《嫡女攻略》 落湖 嫡女攻略,落湖 “啊!” 自从被休搬到庄子住,她就从来都没有展眉过,日夜以泪洗面,终于贴身大丫鬟雪柳看不下去了,硬拉着她出来游湖采莲子,谁知道这竟然是个死亡陷阱,趁着她不注意,雪柳竟然从背后将她推下水中! 冰冷的水一下子就将她淹没,她惊骇万分,连忙呼救:“救命!救命!” 得到的却不是救助,而是一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还有冰冷的水灌进口鼻时的刺痛。舒悫鹉琻 手忙脚乱中抓住一根莲茎,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抓住,好不容易定住了下沉的身子,这才一脸惊骇的转头看向船上笑得得意无比的雪柳。 “你——” “呵呵,怎么,觉得不敢相信吗?”雪柳笑得阴毒得意:“没错,就是我推你下去的。” 贺兰悦之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为什么?” 她自问从来没有一点儿对不起她的地方。 说起来很丢脸,明明她是主子,可在这些陪嫁丫鬟面前,她却从来都没能直起腰来说话过,她性子软弱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也是因为这些陪嫁丫鬟都是大伯母胡夫人给的,卖身契都不在她手中,她根本就奈何不了她们,素日里对她们颇多忍让,宽容,谁料到,她的容忍,退让,竟然将自己陷入这样的绝境! “我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那天离开的时候我也说过,如果你们不愿意跟着我受苦,我可以放你们走,是你们自己要跟着的!” 萧钺给她休书的时候,顺便将她的陪嫁的卖身契也给了她。 “你怎么敢这么做?你不怕,不怕相公他不会放过你吗?即使我被休了,我也还是他的女人,岂容得你如此残害?” 不管怎么说,她也曾是他的妻,自问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这样欺负甚至杀害! “我为什么不敢?”雪柳冷笑,眼里带着嘲弄:“你以为没有世子的授意,我敢这么做吗?”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他不会的!”贺兰悦之蓦地撑大了眼睛。 眼前却浮现起那天萧钺将一纸休书扔到她脸上时的无情。 一时间心如刀割,手中莲茎折断,她再次往下沉,吓得她拼命挣扎,呼救。 雪柳却丝毫想要救她的意思都没有,坐在船上欣赏着她的垂死挣扎,娇笑道:“有什么不可能?你以为就凭你傻傻的对人家好了几年,人家就舍不得你了吗?也只有你这样的蠢货才会相信! 贺兰悦之,还是我做做好人,让你做个明白鬼吧! 我告诉你,世子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你的! 不仅仅是因为你有一个yín荡的娘,更是因为,你是国公夫人做主娶进来的! 哦,你应该还不知道为什么国公夫人让你嫁给世子吧?我想也是,像你这么蠢的女人,又怎么会知道谁是对你好谁是对你不好的呢? 你一定不知道吧?其实国公夫人让你嫁给世子,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品格高洁,温柔和顺,那些都是狗屁,你一个*女人生的贱种,也配称品格高洁,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落湖2 嫡女攻略,落湖2 “国公夫人之所以让你这样的女人嫁给世子,就是为了羞辱世子,打击世子,监视世子,将世子的一生都毁掉,这样就再也不可能跟二少爷争世子之位!可惜我们世子爷坚韧挺拔,英明神武,又怎么会被这种小小的伎俩打击到呢?他运用他的智慧,他的隐忍,他的坚强,彻底的将国公夫人的阴谋粉碎……” 说到萧钺的时候,雪柳两眼都是亮晶晶的,一脸的爱慕,不用看也知道她心里到底是什么心思! 贺兰悦之心里震惊,悲哀! 是这样的吗?真的是这样的吗? 那个对自己亲切有加,就如亲生女儿一般怜爱疼惜的婆婆,真的是这样的真相吗? 不,她不信,不信! 可是脑子里浮现起一幕幕往事,浮现起二爷死的那天,婆婆疯狂时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她的心就像是刀割一般的痛,再不肯承认,也得承认,小胡氏对她,的确是从来都没有过善意,只有愚弄,只有利用! 冰冷的湖水彻底的将她淹没,她内心冰冷而绝望! 难道,她生活的世界,真的全都是谎言吗? 呼吸渐渐困难,意志渐渐消失,而雪柳的话却依旧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舒悫鹉琻 “哼,现在世子爷可是我们整个东月国的英雄,像你这样的蠢货,又怎配站在世子爷身边?只有像长公主那样高贵,美丽,善良的女人,才配跟世子爷并肩而立,而你,连给世子爷提鞋都不配! 你以为世子爷不想让你死吗?就那么让你死了,难道让公主以继室的身份进门,给你这个原配行礼吗?你也配! 休了你,你就只是一个弃妇罢了,而公主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世子爷,从此以后就是世子爷唯一的原配,而要你死,是因为只要你活着一天,就是世子爷的耻辱,是世子爷心里的一根刺! 所以,你必须得死!” 是吗?是这样的吗? 她是他的耻辱,只要她还活着,他就依旧要生活在她带来的耻辱中,只有她死了,他才能昂首挺胸不再担心被人指指点点背后嘲笑? 若是如此,那我成全你好了! 也许这样,你还会记得我一点点的好! 这样想着,贺兰悦之彻底的放弃了挣扎。 反正爹爹,娘亲和弟弟都早已经死了,而祖母,大伯父大伯母他们也全都被卷进了一个月前发生的宫变事件里,满门抄斩,没有一个人留下来,她一个被休弃的孤女,在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办法活下去,也只是死路一条,如此,还不如死得有价值一点! 雪柳看出了贺兰悦之的心思,眼里闪过一抹狠毒。 忽的又掩口格格的笑起来:“啊哟,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吧?你知道当年小少爷为什么会死吗?你一定以为是一场意外吧?哈哈,我今天就告诉你吧,那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阴谋!” 什么?当年孩子的死,不是意外,而是阴谋? 本已经了无生志的贺兰悦之猛地睁开眼睛。 身死 嫡女攻略,身死 雪柳见了更加得意。舒悫鹉琻 “你一定没有想到,当然,谁都没想到,你竟然那么好命,就那么一次,居然就让你怀上了,你真是走了狗屎运啊!可惜啊,怀上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生不出来?你一定想不到,其实从一开始知道你怀上孩子的时候,不管是国公夫人还是世子爷,心里都不想让这个孩子出生,世子爷知道国公夫人肯定容不下这个孩子的,所以就一直静观其变,等着国公夫人出手,可谁知道,国公夫人竟然是个歹毒至极的,她并没有一开始就将孩子弄掉,而是要等到它快要生出来的时候,才将他弄死,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你,让世子爷更加痛不欲生! 真真是可笑,世子爷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个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而痛不欲生呢?世子爷感激她都来不及呢! 所以你明白了吧?其实那天你跌倒,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国公夫人早有预谋的,而世子爷也早就已经知道了,却只是在一旁看着,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救这个孩子!” “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信,我不信!” 贺兰悦之几乎要疯掉了。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可能这样残忍? 那是他的儿子啊,他们的儿子啊! 眼泪如珠滚落,融进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她的愤怒,她的悲痛却像燎原大火一般熊熊燃烧起来! 想起她那个甫一出生就夭折的孩子,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拿着针锥狠狠的扎着一般的痛! 那是已经八个月的男胎啊,他怎么舍得,他怎么能够这样心狠?! 萧钺!萧钺!萧钺! 她的恨意滔天! 她拼命挣扎,她不想死了,她想找到他,亲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对待她,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待他们的孩子! 那无辜的孩子,才来到人世就被人残忍杀害的孩子! 雪柳见状被吓了一跳,慌忙抓起船桨朝她挥打过去。 贺兰悦之本来已经无力,哪里抵得住她的敲打,很快又往下沉。 只是一双始终睁着的眼睛里迸射出来的怨恨是那样的强烈,让人胆寒! 雪柳只觉得心惊胆战,对着平静湖面大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你要怨就怨国公夫人,还有世子爷和公主,还有大老爷和大夫人!对,都是大老爷和大夫人造的孽,如果不是大老爷禽shòu不如,奸污了三夫人,三夫人也不会含冤而死,而大夫人也不会因为憎恨三夫人而害死七少爷,还这样作践你!你不要找我,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我什么都没做!” 原来娘真的是比大伯父逼奸致死的吗? 原来弟弟的死也不是意外,而是大伯母蓄意害死的吗? 即将沉入黑暗的那一瞬,满腔怨恨的贺兰悦之以她的灵魂来起誓: 若有来世,我贺兰悦之,绝对不会再做什么贤妇良妇,我宁愿做一个毒妇恶妇,毁天灭地,也定要那些伤害了我和我家人的人渣血债血偿! 001,重生,那夜,那风雨(1) 嫡女攻略,001,重生,那夜,那风雨(1) “啊!” 贺兰悦之觉得自己仿佛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法逃开那撕心裂肺的痛疼,控制不住发出痛苦的低吟。舒悫鹉琻 “小姐,小姐你醒醒呀,小姐!” 耳边有一个清脆稚嫩的女孩声音在叫唤,熟悉又陌生,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惶急带着关切。 这是谁的声音呢? 她迷迷糊糊的想,用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一张雪白稚嫩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手里拿着拧干的湿毛巾,正朝自己伸过手来,看到她睁眼,瞬间错愕之后是狂喜。 “小姐,小姐你醒了?”小丫头一把扔掉手里的湿毛巾,转身朝外面跑:“夫人,嬷嬷,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啊!” 忽的天空一声巨雷炸响,闪电划破黑暗,刷的照亮昏暗中那张苍白消瘦却难掩美丽的脸,映出一抹寒光。 小丫头被吓得抱着头蹲在地上尖叫不已,倒是将刚刚醒过来的贺兰悦之给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柔声说:“绿篱别怕,过来我这里。” 话音刚落,她才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绿篱? 她猛地撑大眼睛,看着转身飞扑到自己面前的小女孩,那精致的眉目,小小的脸蛋,盈泪的眼睛透着股灵气,可不是绿篱是谁? 可是,可是绿篱不是早已经死了吗? 就在三年前,她即将出嫁的时候,她的贴身丫头绿篱却突然间染病被送出府外治疗,最后却不治而亡,要不然她是可以跟着自己陪嫁到萧府的,有她的陪伴,自己在萧府也不至于那么孤立无援,手边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以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绿篱的死是否有什么隐情,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明白,当年绿篱的死,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是她害了她! “对不起,绿篱,对不起!”她痛苦的落下泪。 若不是她如此蠢笨懦弱,身边的人又怎么会被人算计害死? 绿篱一下子惊住了,继而连连摆手:“小姐,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了?莫不是烧坏了脑子?啊呸呸,一定不会的。小姐你别怕啊,我这就去告诉夫人告诉嬷嬷你醒了。” 夫人? 那不是娘亲吗? 贺兰悦之顿时眼睛一亮,没想到自己死了还可以再见到娘亲,她一定要跟她好好的说声对不起,她竟然不信她! “娘亲呢?娘亲在哪?” “嬷嬷去大夫人哪里半天没回来,夫人心里着急,就自己亲自过去了。”绿篱说着心里不由得担忧:“这么风大雨大的,也不知道夫人怎么样了,要是受了寒可怎么好?” 什么? 贺兰悦之猛地心惊,看着外面天黑,听着风吼雨怒,闪电雷鸣,她心里震惊非常。 这一幕,怎么这样熟悉? “绿篱,我,我这是怎么了?娘亲为何冒雨出去?”她忽的紧紧的抓住绿篱的手,苍白的小手青筋冒起。 绿篱被吓了一跳,见贺兰悦之这个样子,又担心起来:“小姐你不记得了吗?前天你失足跌落湖里,受了惊又感染了风寒……” 贺兰悦之却已经听不到了。 她的心砰砰的跳个不止。 她记得,她当然记得这一夜。 因为就是这一夜,娘亲被那不要脸的东西奸污后悬梁自杀,却还是被人泼了脏水! 不,不,她不要娘亲再承受这样的屈辱! 不去想为什么会重来一次这样的遭遇,她猛地跳下床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上,就往外奔跑,丝毫不管身后绿篱的叫唤!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娘亲,你一定要等着我,我回来救你了,我一定不会再让那猪狗不如的东西玷污你,哪怕杀了他,也绝不会! 002,重生,那夜,那风雨(2) 嫡女攻略,002,重生,那夜,那风雨(2) 夜似染墨,漆黑不见五指。舒悫鹉琻 风狂,雨暴,水横流。 黑暗中,一栋栋黑影如一只只噬人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扑面而来。 绿篱只是个十岁的小丫头,从未经历过如此可怕的夜,然则贺兰悦之何尝不是如此。 但是此时的她却根本就顾不得这许多。 那惨痛的人生历程早已经告诉她,这些再可怕,也比不上人心的万分之一。 更何况,她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不能再让那畜生玷污娘亲。 瓢泼大雨一下子将她整个身子全部浇湿,一阵风过,冷得她直打冷颤,她心头却是一片火热。 深一脚浅一脚的,她朝后院的假山跑去。 当年这件丑闻是被封了口的,可不知道怎么就被二小姐贺兰宝之知道了,有一次为了羞辱她,就指着假山说哪里就是娘亲勾=引男人的地方,当时她羞愧万分,后来除非迫不得已,再也没有往这边走过,心里更是怨极了娘亲,直到临死前,她才终于知道,原来当年根本就是那畜生逼奸在先,母亲失去了清白,只能以死抵罪。 可是娘亲一向温柔和顺,凭什么要得到这样的结局? 都是那色令智昏的畜生造的孽! 想到这里,她更是心急如焚,正好绿篱追了上来,她一把抓住她,低声急催:“快,带我去假山那边!” “小姐——” 绿篱犹豫,小姐都病成这个样子了,现在又淋了雨,天知道会怎么样,还是赶紧回去换下衣服喝碗姜汤才好。 “快!” 贺兰悦之见她犹豫,脸色顿时凌厉,目光如刀锋一般劈落,将绿篱吓得心惊胆战,再也不敢多话,连忙拉着她往假山处飞奔而去。 到了假山附近,隐隐约约的,看到地上有一只绣花鞋,她忙上前去捡起来。 “咦,这不是三夫人的鞋子吗?怎么会掉在这里?”绿篱看到鞋子惊讶的说。 三夫人虽然出身低微,但却也是个知书识礼的,断然不会做出这样有失体面有损妇德的事情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绿篱没想到会有人想要对夫人怎样,而是望着不远处的湖水浑身发冷:“夫人,夫人不会掉进湖里吧?” 听到绿篱的话,贺兰悦之的心也一下子被雨水冷透。 她终究要迟了一步? 不,不,老天既然再让她重来一次,一定不会让她再眼睁睁的失去至亲的。 她一把推开绿篱,朝假山狂奔而去。 “小姐!”绿篱骇极,连忙追赶而去,想要拉扯她却突然间听到什么声音,她不由得浑身发颤:“小姐,你听到了吗?好像有什么声音!” 贺兰悦之也听到了,她心跳激烈,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去了,脑子里突然间冷静了下来,示意绿篱跟随着自己悄悄的走过去,躲在外面朝里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男子正抱着一个女子欲行不轨,而女子则哭泣挣扎不已。 正好一道闪电打下来,让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大伯贺兰信那张色yù熏心的嘴脸和娘亲宋氏惨白的绝望,只觉得血液轰的一声尽往脑上涌去,目呲欲裂,恨不得手中有把刀,狠狠的将那畜生捅死! 怎么办?要怎么救娘亲,就这样冲进去吗? 003,重生,那夜,那风雨(3) 嫡女攻略,003,重生,那夜,那风雨(3) 当然不行! 尽管愤怒已经让她双眼一片血红,浑身都散发出凛冽的杀气,但她脑子里却极为冷静。舒悫鹉琻 想也不想就转身一把按住正要尖叫的绿篱的嘴,悄悄的带着她远离了假山。 绿篱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住。 贺兰悦之看了看四周,低声而冷静的吩咐她:“一会我冲进去之后,你要趁机将娘亲带出来,然后悄悄儿扶住她回咱们屋子里去,一路上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看到,知道吗?” 绿篱猛的点头。 贺兰悦之还不放心,一脸狠厉的看着她:“这个时候你一定不可以害怕,更不可以有半分差池,要不然的话,不仅仅是娘亲的命保不住,就是你我的性命,也得一起丧送!” 贺兰信作为长兄却觊觎弟媳,欲对守寡的弟媳行这不轨之事,若被外人知道,到时整个贺兰一族的名声都将会彻底毁掉,不管是贺兰信还是老爷子亦或者是府中的任何一个人,都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那么为守住这个秘密,就只好是将他们这些知情人一一除去。 前世母亲不就是如此吗? 绿篱早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住了,听得贺兰悦之的话,猛地打了一个冷颤,心知她说的都是真的,因此强忍着心头的恐惧用力的点头。 贺兰悦之见状稍稍放了下心,放开手径直到一旁的树下捡起一根刚刚被风挂断的枝桠,拖着就朝山洞冲去,一声不吭的劈头盖脸就朝贺兰信打去! 贺兰信没想到会突然间杀出个程咬金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下连忙放开了怀中的女人,躲到了一边去,而紧跟在贺兰悦之后面的绿篱抓紧时机上前飞快将地上宋氏掉落的衣物捡起,然后不等宋氏回过神来,迅速的将她扶出了山洞。 贺兰悦之拿着的是刚刚被吹断的枝桠,上面无数细枝和树叶,加上贺兰悦之恨极了他,出手更不留情,每一下都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贺兰信被打得浑身都疼死了,偏偏因为自己做出这样的丑事来又不能大声声张,不然自己的名声和前途就全都完了,只能够哑忍着,东奔西突,想要突围出去。 贺兰悦之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冷冷一笑,手下打得更加狠了,未过多久,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似乎传来一阵脚步声,隐约的还伴有细碎的说话声,听不得不清楚到底说些什么,但她却能够感觉到那种令人心碎的亲切! 那可不是娘亲的奶嬷嬷黄嬷嬷的声音吗? 看样子她终于求得大夫人请医,眼下应该是大夫人派了人跟着她回去看望自己。 她一时间有些心慌,手下就慢了几分,被贺兰信抓住了机会,一下子窜了出去,逃入了黑暗之中。 贺兰悦之又惊又怒,就这样让他逃脱了吗? 不,没那么容易! “有贼啊,快来人啊!贼往那边跑了,快抓住他呀,抓贼啊!” 她一开始还担心那些人会听出自己的声音,谁知道自己因为生病,声音早已经哑得分辨不出到底是谁的了,她心中一喜,躲在暗处大声喊叫! 004,重生,那夜,那风雨(4) 嫡女攻略,004,重生,那夜,那风雨(4) 狂风暴雨的夜里,突然间传来这么一声恍若厉鬼一般的叫喊,将外面经过的一种婆子顿时骇得三魂不见了五魄,几乎跌倒在地。舒悫鹉琻 又无巧不成书,贺兰信先前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躲闪和逃跑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外面有人经过,正正好从众人面前经过,众人固然受惊,他也被吓得魂飞魄散,踉跄一步继而又发足狂奔,他这一跑,本来大家都还惊疑不定,这下子倒是都反应过来了。 “有贼啊,快抓贼啊!” 那些婆子一边抄起手中伞,一边冲过去劈头就打。 这样的夜里陪着过来的,可都是些三等的粗使婆子,可不比贺兰悦之这个弱质芊芊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手上的力气大着呢,加上又想要立功,手上就更加不省力气,这一棍子敲下去,贺兰信几乎去了半条命,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表明身份。 “不要打了,我是你们大老爷,不要打了!啊哟喂,疼死我了!” 可惜此时正好天空炸起一声响雷,雨水比先前更加急,风吹树梢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竟是将他的声音全然淹没了。 而因为大家奔走呼救,来的人也就更多了。 一片混乱。 贺兰悦之躲在假山那边看到这一幕,心里真是畅快极了。 畜生,叫你猪狗不如,竟然做此下流之事,瞧老天都不帮你,可见你怎样的天-怒人怨! 她倒是极想亲眼看看这畜生的下场,可她心里也明白,她必须趁着混乱马上离开,要不然等会这些人回过神来,她自己也要被卷进去了,到时候娘亲的事肯定也会被揭发出来,那时他们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贺兰悦之终究不是当年刚刚失去最爱的父亲惶惶不安的十二岁小女孩,经生历死之后她心性有了极大的转变,比以前变得更加坚韧,而她本来就是极聪明的人,一下子就判断出怎样做才能对自己更好,当下当机立断,转身准备悄悄离开。 担心地上尚遗留下什么对母亲不利的东西,她又扫了一眼山洞,果然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块玉佩,她也顾不得细看是不是母亲的,赶紧将之放进怀里,转身从假山后面避开人,悄悄的回到了秋实院。 “小姐,你没事吧?”一脸急切担忧的绿篱听到声音从院子里奔出来,抓住她的手低声急问。 “我没事,我娘呢?”贺兰悦之这个时候只想着要见娘。 她已经整整六年没见到娘亲了,褪去心中的怨恨,她才知道原来她是这样的想念她。 “夫人就在里面。”说到宋氏绿篱神色有些怪异,欲言又止。 贺兰悦之哪里顾得上这许多,连忙跑进屋子里去,看到那个穿着孝服,浑身湿漉漉狼狈不堪的柔弱女子,她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扑过去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腰,将头埋进她的怀里,唤出了六年来痛彻心扉的一声喊。 “娘,对不起!” 005,重生,那夜,那风雨(5) 嫡女攻略,005,重生,那夜,那风雨(5) 娘亲啊,对不起,是女儿没用,如果不是因为女儿,你不会承受这样的屈辱! 对不起,你给了女儿你所有的宠爱和信赖,可是女儿在你含屈而死之后,非但没能相信你,为你报仇,还以你为耻! 对不起,你将弟弟托付给女儿,女儿却无能将他保护,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陷害,在我怀中一点点的失去呼吸,化作冰冷的尸体! 娘亲,我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美好的娘亲,你会原谅女儿吗? 请你,求你,原谅女儿的不孝吧! 她控制不住的痛哭出声:“对不起,娘,对不起……” “囡囡,囡囡你怎么了?” 本已深陷绝望痛苦中的宋氏听到女儿的哭声,渐渐的回过神来,僵硬的抬起手抚摸女儿的头,哑声问。舒悫鹉琻 “娘,对不起,对不起,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娘你不要再离开女儿,你别再离开女儿!”贺兰悦之哭道。 宋氏张张嘴,想说自己不会离开,可是想想自己已经失贞,对不起夫君,又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间呢? 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眼泪终于也簌簌的滚落下来。 一时母女抱头痛哭,却是各怀心哀。 而此时园中奉大夫人胡氏之命前去探视贺兰悦之的刘妈妈也开始感觉到不对,连忙上前喝止众人:“住手,都给我住手!” 这时贺兰信已经被打得半死,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所以大家就都停了手,这一静下来,就听到他微弱的声音随风飘散。 “不要打,我是大老爷……” 刘妈妈隐隐约约的听到,心里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来一看,虽然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成了猪头样,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了贺兰信。 “大老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刘妈妈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了,尖叫起来。 “快,快扶大老爷回房!你,马上去通知大夫人!你,立马去拿对牌请太医过来诊治!你们都给我速度点,要是大老爷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们谁都别指意活着!” 本来还在为立了大功而沾沾自喜的众人一听说那贼竟然是大老爷,个个的吓得脚都软了! 我滴妈呀,不是说闹贼的吗?怎么这贼竟然变成了大老爷? 谁这么坑爹乱说话害死人的啊! 再听到刘妈妈这一声色俱厉的怒斥,一个个顿时心中一凛,连滚带爬的四下忙开了。 出了这样的事,刘妈妈哪里还顾得上贺兰悦之,黄嬷嬷见人恐怕是不可能再过去了,且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蹊跷,而她自己又是三房的人,实在不适合淌这浑水,当即上前对刘妈妈说:“大老爷的安危要紧,我就不打扰你们,我先回去看看小姐,等会太医给大老爷看过了再顺便请过来给我们小姐看看吧!” 刘妈妈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情应酬她,闻言点点头,忙指挥着众人赶紧将贺兰信送回到春华苑去。 黄嬷嬷看着众人凌乱离开,这才转身回了秋实院,谁知道才一进门就听到一阵哭声,不由得心中一惊,顾不得身上湿透,连忙推门进屋。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夫人,小姐……” 006,重生,那夜,那风雨(6) 嫡女攻略,006,重生,那夜,那风雨(6) 绿篱本来就年纪小没有经过事,今晚发生的事又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本来就凭着贺兰悦之给撑着一口气,此时见贺兰悦之母女俩抱头痛哭,心里早已经慌了,只跟着眼泪滚落,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见到黄嬷嬷回来,顿时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连忙迎上去,三言两语低声将事情说清楚。舒悫鹉琻 “什么?这,这……” 黄嬷嬷惊得脸色发白,几乎站不住。 她不是没听说过豪门大户里龌蹉多,但亲眼看到还是第一次,给她的冲击依旧是很大。 再看向抱头痛哭的母女,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怜惜,这孤儿寡母的,千里迢迢扶棺回乡,本以为从此有亲人可以依靠,却不知道所谓亲人都是豺狼,只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像他们这样软弱的性子,又该如何保护自己? 呸,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就像贺兰悦之先前说的那般,若是不能处理好这件事让人知道了,她们所有人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你还楞在这里干什么?没看到夫人和小姐身上都湿着吗?还不快点去把干净的衣服找出来侍候夫人和小姐把身上的衣服换了,要是再着了风寒可怎么办?” 黄嬷嬷推了一把绿篱,低声喝道。 “是是是,奴婢糊涂了,奴婢这就去拿衣服。” 绿篱这才想起来,连忙跑回房间去给宋氏和贺兰悦之找干净的衣服出来换。 而黄嬷嬷则快步走过去,伸手将贺兰悦之扶起来,心疼的说:“哎哟,我的夫人,我的小姐啊,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快点,我们赶紧的将身上的衣服都换下来,要是再着凉了可怎么办才好?” 又劝宋氏:“夫人您且莫悲伤,现在最要紧的是小姐。小姐本来就发高烧,现在又淋了雨,要是不赶紧换了衣服躺下,到时候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好?老爷可就留下这么两个血脉呀,您忍心看着她有失吗?” 不得不说,黄嬷嬷跟在宋氏身边多年,最是知道她心思,一出口就说到她心里去了。 宋氏这才发现贺兰悦之浑身湿漉漉的,急得白了脸:“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怎么淋成这个样子?快,快去把衣服换了!” 贺兰悦之看到宋氏这个样子,心里更是酸酸涨涨的,又甜又暖。 这就是自己的母亲啊! 她的眼里从来都只看得到儿女却看不到自己! “好了,我的好小姐,别哭了啊,我让绿篱给你把衣服换了,夫人这里有我照顾,你就放心吧!”黄嬷嬷心疼的拥着贺兰悦之。 贺兰悦之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到那种在岁月里早已经模糊,却始终不该慈爱的脸,艳丽再次忍不住滚落下来:“黄嬷嬷!” 黄嬷嬷是宋氏的奶妈妈,也是宋氏的陪嫁妈妈,从小就看着她和弟弟长大,待她们就像亲儿孙一般,当年母亲要带着自己和弟弟回京的时候,也曾担忧黄嬷嬷年纪太大受不住奔波,想放她在回家跟着儿孙享福,谁知道她不愿意离开,就跟着他们一起回了京,谁知道竟然跟着母亲一起丧了命,连她的儿孙都保不住。 没想到死了还能再见她。 007,重生,那夜,那风雨(7) 嫡女攻略,007,重生,那夜,那风雨(7) 黄嬷嬷见状慌忙搂住她,低声说:“我的好小姐,嬷嬷知道你和夫人受委屈了,但是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我们必须得准备好去应对下面的事,你再坚持坚持。舒悫鹉琻” 听了绿篱的话,她也很惊讶贺兰悦之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想得这么周全。 毕竟,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骤然间遇到这种事,不是吓得不敢声张,就是控制不住怒火冲上去,闹个天翻地覆,而她竟然还能想到既要痛揍那人一顿,还要将夫人救出来,撇清这其中的关系,虽然说还是显得很稚嫩,但已经很难得了。 贺兰悦之却没想到这些,她只是非常的欢喜还能再见到这位将自己当做亲孙女一般宠爱的老人家,抱住她的手哭。 “嬷嬷,嬷嬷,悦之想您,悦之好想您啊!” 怎么着话听起来那么奇怪的呢? 黄嬷嬷感觉有些怪异,却没时间多想,她只以为自家小姐是因为突然间受了惊吓才会这样,忙安抚她:“小姐别怕,你刚才就做得很好。不过现在还不是我们放松的时候,我们得赶紧准备好应对接下来的问题。来,乖,让绿篱带你下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乖乖的躺回床上去。” 被她这么一提醒,贺兰悦之顿时回过神来。 是啊,事情还没有解决呢,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虽然说她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梦幻而又真实得让她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不过她想,即使是一场梦,既然让她有机会改变命运,那她就要彻底的改变,绝不允许有半点差池,让自己落下遗憾。 “娘亲!” 她知道娘亲此时心里一定是恨不得马上死去,前世就是这样的,而她此时也已经能够明白娘亲的心情。 不说娘亲自小的教养,就是将名节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就是她那样深爱着爹爹,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定然觉得无颜再见爹爹,只能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她却没想到她这一死,一双儿女却就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这一次,她绝不能让娘亲再走上这条不归路。 她转身握住宋氏的手,仰头望进她的眼睛里,低却坚定无比的说:“我知道娘亲此时此刻心里一定很难受,恨不得一死以证自己的清白,但是我希望娘亲你能够坚强一些,挺过这一关!要不然我敢向你保证,你一死,我和弟弟,还有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必死无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女儿,将永远都不会原谅娘亲,我相信,爹爹在九泉之下,也必然会怨恨娘亲的!所以,娘亲就算是为了我和弟弟,为了能够让爹爹在九泉之下也瞑目,您也要保重自己!” 她也不想这样恐吓她,但事实就是如此,前世娘亲死去之后,他们身边的人也都一一死去,然后是她和弟弟,也都逃不过命运! 要想改变命运,娘亲就一定不能死! 008,重生,那夜,那风雨(8) 嫡女攻略,008,重生,那夜,那风雨(8) 只要熬过了今夜,错过了时辰,母亲的命运就会彻底的被改变,而她和弟弟,甚至黄嬷嬷绿篱的人生,也将会彻底改变。舒悫鹉琻 果然,宋氏听到贺兰悦之的话,整个人都浑身一震,撑大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她,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的,她心里的确是想过要以死证清白的,只要她一想起曾经被人碰过的身子,她就觉得脏,觉得对不起平哥,她实在没有脸面活下来。 可是女儿却说,如果她死了,不但女儿儿子不会原谅她,会憎恨她,就连平哥也不会原谅她,恨她! 真的,是这样的吗? 平哥,你真的会恨我吗? 宋氏怔怔的,又开始垂泪,贺兰悦之见状就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被她听进去了,暗暗松了一口气,转头郑重的对黄嬷嬷的说:“嬷嬷,娘亲就交给您了!” 黄嬷嬷也是没想到自家小姐竟然能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这对于宋氏来说,无异于一棍当头棒喝,要不然以她对宋氏的了解,宋氏一定会一根绳子把自己了结了的。 看到这里,黄嬷嬷顿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小姐放心,夫人这里就交给奴婢好了,你也赶紧去找绿篱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的,等会嬷嬷再给你弄点姜糖水来。”黄嬷嬷柔声说。 贺兰悦之说了那么一通话,喉咙痛得要死,就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让绿篱伺候自己将身上湿漉漉的的衣服全都换下来,这才躺回到床上去。 “小姐,你的头发还没有干呢!”绿篱见状连忙说,转身又要拿来干巾想要帮她擦拭。 贺兰悦之接过干巾自己擦,一只手点点绿篱身上:“换!” 不但她身上湿透了,绿篱身上也湿透了,绿篱这个时候也觉得冷了,也很想下去换,可看着小姐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那么虚弱却还要自己擦头发,她又心中不忍,直到贺兰悦之再次出声。 “换,快,人来!” 绿篱闻言浑身一凛,再也顾不得这许多,连忙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换下,又在贺兰悦之的指挥下将屋子收拾好,看不出一点儿异样。 秋实院这边一阵忙绿,春华院也同样忙得人仰马翻。 大夫人胡氏早已经睡下了,院子也早已经落栓了,谁知道忽的有人用力的拍门,并且大声喊:“不好了,不好了,大老爷受伤了!” 春华院一下子炸开了锅! 大老爷受伤了?大老爷竟然受伤了? 大夫人听到消息,也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待看到被揍得鼻青脸肿如同一滩烂泥的贺兰信时,更是差点晕厥过去,本来就已经慌手慌脚的众人更加手忙脚乱,幸好大夫人平时主持中馈,手下的人也算是锻炼出来了,很快就镇定下来。 009,重生,那夜,那风雨(9) 嫡女攻略,009,重生,那夜,那风雨(9) “夫人,您可不能慌呀,这眼前的一切还需要您来主持呢!”大夫人身边的心腹大丫鬟杏露一边扶住她一边在她耳边低声说。舒悫鹉琻 大夫人也回过神来了,慌忙喊:“太医,快去请太医!” 刘妈妈上前应答:“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未几,太医就过来了,看了贺兰信的伤,倒是说没事,虽然看着吓人,但没伤到筋骨,只要上了药休养几天就可以了。 大夫人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让杏枝领了太医出去开药,这才沉着脸回头望向刘妈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老爷会伤成这个样子!” 刘妈妈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发白。 老爷为什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刘妈妈心里最是明白不过了。 可是这个问题不能如实回答,一旦如实回答,只怕她也难逃罪责。 主子们不会去管他们是不是中了别人的毒计,只知道因为他们的愚蠢让主子受了伤失去了面子。 但是不答也不行,这件事是不可能瞒过去的。 单看怎么回答。 心思心思百转,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刘妈妈低身上前禀告:“先前奴婢奉夫人之命到三房去看望四小姐,谁知道才走到后院假山附近,就听说家里遭了贼,奴婢即刻带人过去查看,谁知道那所谓的贼人,竟然是大老爷,奴婢当时心中又急又怒,一问才知道原来之前有人大喊一声有贼,又正好那个时候大老爷经过,那些婆子就真的以为是贼,谁知道……” 刘妈妈既将整件事都交代清楚了,又稍微做了些许改动,既阐述了事实又将自己撇清得一干二净。 而最后这一句未完的话,更是让人无限联想。 大夫人果然暴怒,拍案而起:“蠢货,都是一群蠢货,连自家老爷都忍不住出来,要她们有什么用?来人,把她们都给我拿下,拉下去打!” “夫人饶命啊,夫人饶命啊!”那些婆子们听到声音顿时一个个脸色惨白,高喊求饶,大夫人哪里会就这样放过他们?挥挥手让人拉下去了。 刘妈妈站在一边垂着眸,心道,当时黑麻麻的一片,谁看得清楚是谁?再说了,大老爷是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不让人怀疑是贼才怪呢! 当然,这些话她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只等大夫人的气稍微消了消,这才上前劝道:“夫人您是金贵的人,为着这么些奴才实在是犯不上将自己气成这个样子!” 说着端了一杯茶递给大夫人,杏露似笑非笑的看了刘妈妈一眼,低头也劝起大夫人来,“夫人您且别动气,依奴婢看,这件事只怕是有人在暗中捣鬼要害老爷也不一定呢!” 大夫人闻言心一动,抬起眸来:“怎么说?” 0010,重生,那夜,那风雨(10) 嫡女攻略,0010,重生,那夜,那风雨(10) 杏露给她分析:“您想啊,这样的天气,咱们老爷要是想回后院,身边又怎么可能没有随从伺候着呢?如果大老爷身边有随从,那些婆子又怎么可能将大老爷错认为贼盗呢?” 大夫人一想也是,杏露就继续说:“可是现在青松却不见人影,是不是遭了谁的毒手也不定,还有,刘妈妈刚刚说问了人,是听到了有人喊有贼,那些人才以为是贼的,那么,这喊的人到底是谁,居心何在?这才是最要紧的。舒悫鹉琻” “没错,要赶紧将这个人找出来。”听杏露这么一说,大夫人顿时醒悟过来,而且她比杏露想得更多。 大老爷为什么大半夜去后花园?这个时候她院子都落栓了,肯定不会是回来这边,那去哪了? 不用问,肯定是去跟女人鬼混了! 自家老爷那风流的性子她还不懂吗?只怕刘妈妈和杏露未必不懂,但这种有损主子形象的话,她们自然是不可能说的,所以才故意避开这个不谈,她们不敢说,不代表她想不到! 想到他竟然为个女人丢了这么大个脸,大夫人心里就发狠,吩咐刘妈妈:“你给我悄悄回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那个骚狐狸精!” “是!”刘妈妈连忙应下,想起什么又说:“对了,刚才黄嬷嬷说等太医看过大老爷之后就请去秋实院看看四小姐,您看?” 一想起宋氏那狐狸精的样子,大夫人心里就一阵腻味,她忘不了宋氏带着两个孩子初初回来的那天,大老爷第一眼看到宋氏时那两眼发亮的样子,后来那目光更是忍不住跟着那狐狸精打转,还以为她不知道呢! 狐狸精的女儿也是个小狐狸精,小小年纪就长着一张狐狸精的样子,长大了还不得了,最好马上就死了算了。 但她也知道这只能想想,这个时候若是她有半点不对,就能给人话柄,到时候对她名声未免有碍。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烦,摆摆手:“那你就顺便送人过去吧,我就懒得过去了!” 不对,那假山跟秋实院离得可不远,她可是知道大老爷这些天对那骚狐狸念念不忘,难保他不会想趁着这样的天气去勾搭。 不行,她得亲自过去看看。 想到这里她马上站起来:“四小姐病了?还是我自己亲自过去看看吧,怎么说我也是她大伯母,要是不过去一趟,想必也说不过去!” 刘妈妈和杏露对她这么快转了口风感觉讶异,对视一眼又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管伺候大夫人换了衣衫出去。 外面的风雨已经小了很多,一行人穿着蓑衣打着伞很快就到了秋实院,黄妈妈听到声音连忙迎了出来,看到大夫人连忙行礼。 大夫人毫不客气直往屋子里走直奔主题:“我听说悦姐儿病了?病得怎么样?严重不?我带了太医过来给悦姐儿看看。” 011,重生,那夜,那风雨(11) 嫡女攻略,011,重生,那夜,那风雨(11) 进屋看到贺兰悦之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小脸儿越发的尖细,脸上泛上不自然的红晕,要多可怜就多可怜,不由得抽起手帕擦擦眼角:“哎呦,可怜的悦姐儿,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小小年纪就受这么大的罪,真是可怜见的!” 目光不经意落在她的头发上,目光不由得一闪,当即发作:“这是怎么回事?悦姐儿的头发怎么是湿的?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绿篱当即就跪下哭道:“都是奴婢不好。舒悫鹉琻先前小姐一直高烧不退,奴婢和夫人想方设法想要让小姐降温,可怎么都不行,小姐浑身发热出汗,身上都被汗水湿透了,才刚刚换下了干净的衣裳,还没来得及清理头发,您就过来了!” “我可怜的小姐。”黄嬷嬷抹泪说:“大夫人,还是赶紧请太医给小姐看看吧!” 侄女都病成这个样子,她这个伯母还揪着这点小事不放就不对了,且,这绿篱也没有什么大错。 大夫人看了黄嬷嬷和绿篱一眼,这才点头:“也罢,暂且饶你们一遭。快去请太医进来吧!” 刘妈妈去请太医,黄嬷嬷和杏露一起上前下帐子做准备,大夫人看了看四周,问:“三弟妹呢?怎么不见三弟妹?” 黄嬷嬷浑身一僵。 黄嬷嬷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抬手擦了擦眼角伤心的道:“自从小姐落水病倒之后,我们夫人无一刻不担心紧张小姐的病情,吃不好睡不好,刚刚听说小姐病情加重,一时受不住竟是晕厥了过去,现在还在那边屋子里躺着,还请太医一会看过了小姐,也过去看看我们夫人吧!” 这也是贺兰悦之和黄嬷嬷事先定好的计策。 若是大夫人果真过来打探,她就继续装昏迷,而宋氏就装晕厥。 贺兰悦之因着发烧,喉咙早已经嘶哑,几乎说不出话来,而刚刚在后花园哪里,她却是高声喊了一句,刘妈妈当时慌乱未必记得,但也不能不防着她认出来,所以最后就是装昏迷不醒什么都不用说。 而宋氏本来就是个软弱没有主见,没有心机城府的,跟大夫人比根本就不止差了一点儿半点,更何况又才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即使为了儿女计打起精神来,只怕也不是大夫人的对手,因此贺兰悦之干脆就让她装晕厥过去好了。 至于提起她落水的事情。 呵呵,谁不知四小姐是被大夫人所出的二小姐贺兰宝之推到湖里才落水差点被淹死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事发后大夫人就送了不少珍贵药材过来,又给请了太医,毕竟若是四小姐真的有什么事,二小姐的名声也会受损,只是大夫人到底对于宋氏心里膈应,虽然面上很是热络,但实际上还是多有怠慢,因此才会有今晚的事情。 黄嬷嬷此时提起这件事倒是没有威胁的意思,只是提醒她不要欺人太甚! 毕竟宋氏现在没有落下任何把柄,若是她一意孤行,将这些事情追究到底,到时候毁了的就是大老爷的名声和前途,甚至整个贺兰家族都要受到影响。 012,重生,那夜,那风雨(12) 嫡女攻略,012,重生,那夜,那风雨(12) 大夫人的脸色果然变得难看起来,勉强笑道:“三弟妹真是辛苦了!也是我没有设想周到,本来你们回来之前就应该给秋实院配备好人手的,这一忙起来,竟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你们怎么也不提醒我!” 一句话就将责任全推了出去,又显得她无辜又慈爱。舒悫鹉琻 刘妈妈连忙说:“这都是大夫人的一片爱护之心,想必三夫人是不会怪罪您的。不过奴婢也正想向您禀告这件事,三夫人和七少爷三小姐没有回来之前,您就说过要将秋实院的人手补足,只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人选,您又不愿意将那些歪瓜裂枣送进来,这才耽误了。不过奴婢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昨天已经将人手都选好了,不如明天就让人过来吧!” 大夫人十分满意的点头:“如此正好,明天先让我看过,若是无碍就让他们过来伺候吧!” “多谢大夫人!”黄嬷嬷连忙上前行礼称谢。 未几太医退了出来,大夫人关心的询问贺兰悦之的病情,得知她感染风寒又发烧,情况危急,心里竟是生出几分快意。 叫你狐媚惑人,现在就让你尝尝痛失爱女的苦楚! “怎么会这样?”大夫人一脸的震惊心疼:“真是可怜的孩子啊!太医,请您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们悦姐儿,我们三老爷子嗣单薄,只得这一子一女,要是出了什么事,可让我们怎么跟死去的三老爷交代啊!” 这话也很有意思,三老爷子嗣单薄为何?当然是主母不容人不肯为老爷纳妾生子了! 这样不容人的主母教导出来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个大夫人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诋毁她的名声! 黄嬷嬷和绿篱没有想到这些,经过了一世的贺兰悦之却明白大夫人话里的暗箭,却无奈不能反击。 若不是她喉咙毁了,先前又曾经出过声,她现在倒是可以装昏迷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将贺兰宝之拖下水。 不过算了,暂且放她一马,这笔账她一起记着,将来一起讨还! 大夫人感慨了一番,又让太医跟着去瞧宋氏,谁知道却得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宋氏竟然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个消息不但大夫人懵了,就连黄嬷嬷也懵了。 她想起三个月前老爷出事前一个晚上,这夫妻俩可是好好恩爱了一回的,这段时间他们都将精力放在三老爷的死上,谁都没有注意到宋氏的身体状况,谁知道她竟然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啊!”黄嬷嬷这次是真的落泪了,双手合十连声念佛,又拉着太医问:“太医,我家夫人身子现在怎么样?可有什么不妥,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大夫人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这贱人命也太好了,丈夫都死了,竟然还让她怀上个遗腹子,这下子就算她真的发现了什么,也奈何不了她了。 再瞧她那惨白孱弱的样子,想必也不可能跑出去跟大老爷鬼混了。 013,重生,那夜,那风雨(13) 嫡女攻略,013,重生,那夜,那风雨(13) 大夫人总算是稍稍放了些心,上前笑着握住宋氏的手:“恭喜三弟妹了。舒悫鹉琻现在三弟妹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不顾自己的身子折腾了,一切都要以腹中的孩子为重,这可是三弟的血脉!” 宋氏本来是想装昏迷的,可听到这个消息再也无法装下去,整个人都怔怔的,一手捂着肚子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竟然又怀孕了,根本就没听到大夫人的话,自顾自的落泪。 老爷,这是您要妾留在这个世间吗? 您放心,妾,一定会平平安安将我们的孩子生下来,一定会看着他们健健康康的长大。 一瞬间,宋氏心里有了抉择。 虽然她平素是个软弱的,但为母则刚,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夫人现在看着宋氏就觉得腻味,不过看她那个样子也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于是她也没有心思再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安慰了宋氏几句,又看着太医写了药方,让人去抓了药,就马上回去了。 等到大夫人一行人离开,黄嬷嬷等人才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绿篱低声问贺兰悦之:“小姐,我们这算是过关了吗?” 贺兰悦之有些失神,前世她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娘亲怀孕的事,想必是当时娘亲也没有注意到,遇到那件事后就直接上吊自杀了,结果却是一尸两命。 想到这里她心里暗自庆幸的同时心里对贺兰信等人更加恨极。 若不是他们这些所谓的亲人狼心狗肺,他们一家又怎么会如此凄惨的死去? “小姐,你怎么了?”绿篱推了推贺兰悦之。 贺兰悦之回过神来,朝她虚弱一笑:“嗯,算是过关了。” 是的,这一次,她们算是过关了。 最起码,即使大夫人心中仍旧有所怀疑,这件事也不会再被拿出来说,即使是私底下,也不可能,更不可能逼死宋氏了。 说罢,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就沉入了黑暗中。 可即使如此,她唇边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的。 毕竟这一次,她凭着自己的能力,挽救了娘亲和那未出生的弟弟妹妹的性命。 这种保护珍爱的人的感觉,真好。 重新昏迷过去的贺兰悦之不知道,在贺兰府的一个较为偏僻的院子里,重重雨幕下,一个苍白秀美,单薄瘦削的身影站在窗前,望着黑洞洞的雨夜出神,整个人都仿佛僵硬了一般,唯独一双黑亮的眼睛在暗夜里格外的有神,闪烁着诡异的华彩。 府里出了贼,谁知道竟是大老爷,现在大老爷已经回到了春华院疗伤,而宋氏也因为照顾四小姐忧心过度昏厥过去,谁料太医竟然诊治出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如此看来,宋氏这一世是不可能再如前世那般耻辱的死去,甚至还很可能过得比前世更好,如此贺兰悦之还能再嫁给萧钺吗?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更加明亮,璀璨如星辰,眼前仿佛出现前世最后见到萧钺身着银甲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而来的绝世风姿,她握紧拳头。 这一世,站在你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雨下了一夜。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014,又见恶婢(1) 嫡女攻略,014,又见恶婢(1) 而贺兰悦之这一昏迷,又是三天三夜,浑身发热,高烧,情况极为吓人,甚至大家都以为她要熬不过去了,即使熬过去,只怕脑子也要烧坏了。舒悫鹉琻 果然,三天后她醒了过来,看到宋氏和贺兰敏之后,就一直都有些许奇怪,又是流泪又是笑的,特别是看到贺兰敏之的时候,她整个人神色都变得十分奇怪,紧紧的抱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那样伤心,那样绝望,又那样欢喜,如此矛盾的情绪纠结在一起,直是让人看得心酸心碎,宋氏和黄嬷嬷绿篱都陪了不少眼泪。 哭累了之后贺兰悦之又睡过去了,等到她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小姐,您醒了?” 贺兰悦之才动了动,就听到宛若黄莺出谷的娇嫩嗓音带着无限的欢喜在耳边响起。 睁开一看,就看到绿篱那张娇俏的脸。 “绿篱!” 她眼里带着几分迷茫。 她觉得眼前一切就像是一个梦一般。 她记得她好像醒过来两次,第一次正是前世娘亲遇害的那个晚上,她冒着暴风雨,终于将娘亲救了回来,听太医说娘亲还怀了身孕。 第二次醒来,她看到了梦里无数次梦见的弟弟,他还是那个年纪小小玉雪可爱的样子,抱在怀里柔软芬芳,是最熟悉的味道。 她以为这就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可是没想到,她还能再次醒过来。 心里有些不敢相信,她眨眨眼轻问:“绿篱,这是哪里?” “小姐忘了吗?”绿篱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担忧,伸出嫩白的小手探她的额头,见她虽然还有些热,但并不吓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甜甜的笑道:“这里是府里呀!” “府里?”她看了看四周的摆设,转头从镂空的窗上看出去,毫不意外的见到那棵无比熟悉的银杏树,她心中不由得一跳,急声道:“绿篱,拿镜子来。” 绿篱虽然很疑惑,但还是听话的将镜子拿来给她。 贺兰悦之望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消瘦却稚嫩的脸,分明就是六年前的自己,吃惊的同时心里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直到过了许久,她才真正确定了一个事实。 她没有死,她还活着,而且,回到了六年前,命运改变的那一夜。 而她,也的的确确的改变了命运。 这一世,娘亲宋氏并没有被那个禽shòu侮辱,没有含辱上吊自杀,甚至还怀了身孕,要给她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前世被害死的弟弟和绿篱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死,都好好的活着。 真好,真的是太好了! 贺兰悦之脸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既然老天爷怜惜她给她机会重头再来,她一定不能再像前世一样窝囊,那些欠了她的,伤了她的,她都要一一讨回来。 015,又见恶婢(2) 嫡女攻略,015,又见恶婢(2) “小姐,你没事吧?” 那一瞬间,绿篱突然间觉得自家小姐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让她心里好生惶恐不安。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回过神来,转头朝她柔柔一笑:“我没事。” 又握住她的手,低声说:“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出事的。” 小姐说的是什么呀?怎么她都听不懂? 绿篱眨眨眼,正想问清楚,房间的门忽的被人哗啦的一声推开,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清脆的声音如珠落玉盘:“四小姐醒了吗?” 贺兰悦之浑身猛地一震,转头朝门口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碧色比甲的俏丽丫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杏眼桃腮,肤若霜雪,虽然面容还有些许稚嫩,但她还是一眼认出眼前这人就是雪柳! 脑子里不自觉的回想起前世落水后雪柳那恶毒的嘴脸,贺兰悦之只觉得浑身冰寒,胸中的杀意无法控制,如风暴席卷而去,将雪柳吓了大跳,抬眼看到贺兰悦之面若冰霜眼似淬冰一般,让她不由得头皮发麻,背脊生寒,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两步,撞在门上。 不过雪柳,不,现在她还没有叫雪柳,而是叫牡丹——被吓了一跳,后退时撞到了门,这一下倒是将她撞醒了,不由得暗暗骂自己怂。 这四小姐虽然说也是府上的千金,却是跟着三老爷在那鸟不拉屎的乡下地方出生长大,说是府上千金都是高抬了她,说白了不过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土包子,而她天香国色的牡丹竟然被个土包子给吓着了,这绝对不能原谅啊不能原谅! 想到这里,牡丹拍拍xiōng部不满的说:“四小姐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就这么瞪着人,想吓死人啊!” 绿篱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虽然她也被贺兰悦之突然间迸射的杀气给吓到了,但是听到牡丹一个下人竟然敢这么跟自家小姐说话,她还是被气坏了,当即说道:“牡丹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跟四小姐说话,你眼里还有四小姐吗?” 牡丹嗤笑一声十分不屑:“什么四小姐,不过是个没了父亲寄人篱下的罢了。还敢摆小姐的谱!” “你,你——”绿篱气得直跺脚,指着她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贺兰悦之眼里跳动着火光。 就是这样,当年雪柳就是这样对她的,对着她这个主子,不但没有半分尊敬,还想骂就骂,生气起来甚至还会拧她,可恨当年她太过软弱,竟然就这样被一个下人给欺负了,如今回想起来,她都觉得羞愧。 今天她要是再由着她这样践踏,她贺兰悦之也不用重活一世了。 “绿篱,这位姐姐是——”眼底冷色收敛,贺兰悦之看上去柔弱无比。 绿篱恨恨的看着雪柳,一字一句咬准了说 016,小惩恶婢(1) 嫡女攻略,016,小惩恶婢(1) “小姐,前几天大夫人说我们秋实院人手补足,便送了人过来补齐,夫人便让牡丹姐姐和银红姐姐过来伺候小姐。舒悫鹉琻” 绿篱重重的咬了“伺候”二字,提醒牡丹她只是个下人,即使再怎么样那也是主子,一个下人敢在主子面前上脸,那不是找死吗? 贺兰悦之心中一动,前世可没有这一出,前世从她们回来之后,秋实院虽然明面上还算好,但实际上还是被怠慢了,这伺候的人手极端不足就是一个方面,不过那时候大夫人是以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拦下的,加上后来宋氏出了事,就更不要说补足了,这一世宋氏没死,还被诊出了身孕,大夫人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们了,要不然的话,老爷子那边都不能放过她,更何况,还有一个老太太在后面虎视眈眈。 “原来是大伯母送来的。”贺兰悦之淡淡的望着雪柳:“也难怪姐姐看不上我这小庙。既然姐姐不愿意在我这里伺候,那我就送姐姐回大伯母哪里吧。你放心,我会让黄嬷嬷过去好好跟大伯母说的,不会让大伯母怪罪你的。” 贺兰悦之话才说完,黄嬷嬷和一个穿着银红比甲年约十五六岁的丫鬟一起走了进来,黄嬷嬷看到贺兰悦之醒了眼里露出欣慰:“小姐你醒了?” “嬷嬷。” 贺兰悦之看到黄嬷嬷也很高兴,眼圈又是一红,拉着她的手不肯放,黄嬷嬷少不得一番劝慰,最后才说:“小姐睡了一整天了,也该饿了吧?绿篱你快点伺候小姐洗漱,我去让人准备早点。” 那个穿着银红比甲的丫头此时笑着上前:“四小姐,奴婢银红,是大夫人派来伺候四小姐的。” “原来是银红姐姐。” 贺兰悦之早就看到银红了,此时见她对自己也是礼数周到,就知道眼前这个看着谆厚老实的,要比雪柳聪明多了。 “姐姐一看就是气度不凡,让姐姐来伺候我,实在是太委屈姐姐了。如果姐姐也想离开这里,寻个更好的去处,只管跟我说,我定会如了你的心愿的。” 贺兰悦之说着浑身微微一颤,脸色越发的苍白,几乎是要摇摇欲坠。 银红闻言却是脸色一白,连忙跪下磕头:“四小姐明鉴,奴婢能来伺候四小姐是奴婢的荣幸,奴婢定会尽心竭力伺候四小姐的。” 贺兰悦之只是拿起手帕擦拭眼角却不说话,黄嬷嬷也是心中一跳,连忙喝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绿篱连忙将雪柳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黄嬷嬷和银红全都齐齐变色。 贺兰府虽然是大夫人主持中馈,将来也会由大老爷继承,但是贺兰府却并未分家,贺兰悦之依旧是贺兰府的主子,一个低贱的奴婢竟然说她是寄人篱下,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往另一反面说,雪柳是大夫人送来的,她的想法是不是就是大夫人的意思呢? 017,小惩恶婢(2) 嫡女攻略,017,小惩恶婢(2) 当然,大夫人就算是有这种想法,也绝对不会说不出来的,也不会让人摆到明面上来说的,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舒悫鹉琻 雪柳再笨也是知道厉害的,当即瞪圆了眼睛想耍赖:“我没有说过这些话,你可不要随便说这些来污蔑我!” 绿篱生气要反驳,贺兰悦之已经轻轻叹息一声。 “牡丹姐姐,其实我不怪你,你说得对,我父亲已经去世了,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要你留在这里伺候我们,真的是难为你了。更何况,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的。你放心,我会跟大伯母说清楚,让她不要怪你的。” 牡丹?那可是花中之王呢。 一个小小丫鬟也敢有这样的奢想?找死! 贺兰悦之心中冷哼一声,转头对黄嬷嬷说:“嬷嬷就麻烦你送牡丹姐姐一趟,务必跟大伯母说清楚缘由,让她不要怪罪牡丹姐姐,给牡丹姐姐安排个好去处!” 黄嬷嬷眼里划过一抹笑:“是,奴婢这就去办。牡丹姑娘,请吧!” 雪柳苍白着脸,要是真让黄嬷嬷将她带到大夫人面前说这些话,她这命也不用要了。 恶狠狠的瞪了贺兰悦之一眼,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四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胡言乱语,请四小姐原谅奴婢这一次,奴婢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贺兰悦之却像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一般,转头对银红笑着说:“麻烦姐姐伺候我梳洗了。” “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 银红悄悄松了一口气,恭谨的笑着起身和绿篱一起伺候贺兰悦之梳洗,谁都仿佛没有看到跪在一旁的雪柳一般。 黄嬷嬷看着坦然自若的贺兰悦之,不由得暗暗心惊。 那天晚上她得知贺兰悦之带着绿篱去将宋氏救了出来,心中已经是急得不得了,可当时情况太过紧急,容不得她多想,这两天她又将前事细细回想,就咂摸出许多味儿来。 比如贺兰悦之如何知道宋氏有难,又如何得知他们当时在哪,绿篱当时可是说他们是直奔假山那边去的,还有她第二次醒来见到贺兰敏之时的失态,种种都十分可疑,而现在再看她那副坦然自若,举重若轻的样子,更是无比陌生。 要知道,贺兰悦之可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自小受女训女戒教导,最是温柔和顺,从来都不会大声跟下人说一句,更不要说让人跪在那里半天都不理会了。 不过,虽然不明白,她心里却是真心希望小姐有所改变的。 来回到贺兰府短短几天,她就已经感觉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若是没有些本事很难存活下去。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理会雪柳,扭身走了出去安排早膳。 “囡囡,你醒了?” 018,小惩恶婢(3) 嫡女攻略,018,小惩恶婢(3) 银红和绿篱正在摆放早膳,一身素衣的宋氏在黄嬷嬷的扶持下走了进来,看到贺兰悦之醒过来十分高兴,拉住她的手问她好点儿没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舒悫鹉琻 看着眼前比前些天又消瘦了几圈,虽然穿着素服却更加显得清艳的宋氏心里感慨不已,拉着她一起准备用早膳。 “这——” 宋氏这时才看到跪在一旁的雪柳,不由得吃了一惊,正想要开口询问,贺兰悦之已经拉着她走到餐桌前扶着她坐下,含笑着说。 “娘亲这些天受累了,女儿心里真是过意不去。今天女儿就陪母亲一起用早点吧。” 贺兰悦之盛了一碗鸡丝粥给宋氏:“娘亲多吃点。” 宋氏见女儿明显不想说起雪柳,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本来想教育她,可看到她虽然十分柔顺然而眼底眸光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让她都忍不住心颤,便也没有多话。 跪在一旁的雪柳恨得咬碎了银牙! 这个小贱人,竟然敢这么糟蹋自己,等她过了这一关,看她怎么整死她! 在秋实院呆了几天,雪柳深知宋氏是个心软的,此时不出声更多何时,只是她才刚刚直起腰想说话,贺兰悦之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似的,冷冷的一瞥扫来,让她顿时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哪里还敢再动。 贺兰悦之淡淡的收回目光,便又恢复了那副柔柔的样子,在银红的伺候下陪着宋氏开心的吃过了早点,又喝了药,陪着宋氏说了一会儿,整个人便累了,又躺回了床上,雪柳仿佛被她完全忘记了一般。 恨得雪柳恨不得抓花她那张狐媚的脸,狠狠的踩几脚心里才痛快。 她有心想要站起来离开,或者大吵大闹,可是想想如果真的被送回大夫人哪里,只怕她依旧是吃不了兜着走,无奈之下只得依旧跪着,这一跪就是一个多时辰,连银红和绿篱都忍不住心惊起来。 这一跪就是两个多时辰,这得多狠的心才能忍得住睡得着啊? 却不知道早在雪柳将她推下湖的时候,贺兰悦之的心就已经坚硬如铁了。 不过,凡事都有个度,太过就不好了。 虽然她恨不得将雪柳碎尸万段,但她心里很明白,现在的她是不可能真的将雪梨送还回去给大夫人的,先前那些话不过是吓唬一下她罢了。 “咦,这不是牡丹姐姐吗?你不是回去大伯母哪里了吗?怎么在这里跪着?银红姐姐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提醒我呢?”睡足了精神之后贺兰悦之十分惊讶的望着雪柳说,可唇边那似笑非笑的淡淡,却让人很清楚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银红心里一颤,蓦地心惊。 才短短时间的接触,贺兰悦之给她的感觉就很不寻常,虽然脸色苍白,可那平静吴波的眸子,似笑非笑,摄人心魂。 她毫不怀疑,若是有人小看她,必定要付出代价。 019,小惩恶婢(4) 嫡女攻略,019,小惩恶婢(4) 就像现在,明明是她要惩治人,却硬是将她也拖下水去,到时候牡丹怕不得将她恨死,就是外人指责她薄情寡恩,她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而她却要承担大部分的错。舒悫鹉琻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聪明人要做出聪明的选择。 她从善如流,跪下认错:“都是奴婢的错,请小姐赎罪!” “哎呀,银红姐姐你怎么跪下了呢?” 贺兰悦之连忙上前亲手将银红扶起来。 “我知道姐姐不是故意的,怕是为我的身子担心呢。姐姐这样为我着想,我心里却是感激的。” 银红一脸的感激:“多谢小姐体谅。” 看着眼前这一出主仆情深,雪柳恨得几乎咬碎了银牙。 贱人贱人贱人! 她心里恶狠狠的大骂了一顿心气才稍稍平复,这才能控制着自己磕头认错。 “四小姐,奴婢知道错了,请四小姐原谅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既然认错将那腰肢挺得那么直给谁看呢? 贺兰悦之长长叹息一声:“姐姐快别说这话,其实,姐姐有那样的想法我都懂得的,我不怪姐姐!” 说着她神色一暗,背转身去拿起手帕擦拭眼角,实则上哪有一丁点儿泪,只有淬了毒的冷光。 什么不怪?不怪会罚她跪了这么久,让她在小丫头面前丢尽了脸面,以后要她怎么管教那些小丫头? 但是这口气她还不得不吞下,“四小姐您误会了,奴婢从来没有那种意思,奴婢愿意留在四小姐身边伺候四小姐!” 贺兰悦之回头淡淡的望着她:“可我是个寄人篱下的。” “四小姐怎么会是个寄人篱下的呢?四小姐可是府里正正经经嫡出的小姐,住在府里那是天经地义的,又怎么会是寄人篱下呢?”雪柳这个时候头脑倒是清醒了。 贺兰悦之却并没有多喜悦,眸光平静的让人心颤:“可不管怎么说,我这里也是跟别的小姐面前不能比的。” 倒还有些自知之明! 哼! “奴婢既然是大夫人派来伺候四小姐的,奴婢就定然不会再做他想。”才怪。 “好吧!”贺兰悦之像是很为难的叹息一声,说道:“既然你这么‘诚心’想要留下来,那就留下来。不过,我可是有话在先的。既然你选择了留在我身边伺候,那就绝对不允许有任何背主的行为,否则的话,你明白的。” 那话里的杀意凛然如同实质,雪柳和银红猛地一颤,连灵魂都恐惧颤抖。 “是。奴婢定会尽心竭力伺候主子,绝不敢有任何背主的行为。” 有没有,谁知道? 贺兰悦之对此并不怎么放在心上,闻言淡淡的点点头,淡淡的问:“你叫牡丹?” “是,奴婢名叫牡丹!” “倒是个国色天香。”贺兰悦之望着手中的清茶,仿佛能看出朵花来,嘴里淡淡的说:“不过终究是俗了。也罢,你以后,就叫雪柳吧!至于银红姐姐,以后就该叫做雪红吧。” 既然这是你的命运,那就让我看看,你是否还跟前一世那样! 雪柳不情不愿的与雪红一起跪下谢恩。 020,初问家产(1) 嫡女攻略,020,初问家产(1) 就这样,雪柳依旧留在贺兰悦之身边做个二等贴身丫鬟,和雪红绿篱一起伺候贺兰悦之,而经过这一次敲打之后,虽然她心里依旧看不起贺兰悦之,恨不得她死,却再也不敢有半点怠慢了。舒悫鹉琻 “小姐,你今天真是太威风了,我都要被你吓到了。”绿篱等银红和雪柳退出去之后,控制不住兴奋的说。 贺兰悦之只是淡淡的笑,眼底已经冷若寒冰。 这就叫威风了吗?如果不是自己初入贺兰府,势单力弱,不宜大动干戈,她又岂会这样轻巧就放过她? 不过,暂且留着她也好,起码她心里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她跟那边定然脱不了关系,如此将来有什么事,她反而好把握先机。 倒是雪红,虽然才接触短短时间,但行事滴水不漏,让人根本就找不出一点儿错漏,越是这样的人,才越是藏得深,咬起人来,才会越发的痛呢。 当然,若是能将这样的人收为己用,那也会是一个极好的助手。 这个不急,可以慢慢看。 “你帮我请嬷嬷过来一趟。”贺兰悦之吩咐绿篱。 绿篱点点头去了,不一会,就和黄嬷嬷一起回来,贺兰悦之问了宋氏情况,知道很好心就放下来,让绿篱出去看着,这才回头朝黄嬷嬷微微一笑。 “嬷嬷,给我说说家里到底有多少产业吧!” 上一世就是因为宋氏没来得及将产业上交就去世,那些产业都被大夫人等人私下吃了,反而诬陷她们在府里白吃白住,为此她和弟弟都十分自卑,而她更是被贺兰宝之欺负了也不敢吭声。 这一世既然已经有了大的改变,她一定要将主动权握在手中,了解清楚家里到底有多少产业,现在何处,收益如何就很有必要了。 黄嬷嬷听说贺兰悦之要了解家中产业,很是错愕,再看她虽然稚嫩却已经带着几分成熟的脸,顿时就心疼起来,道:“小姐要知道这些,嬷嬷一定会一五一十的跟你说清楚的,只是你现在还病着,千万不要为这些操心。” 贺兰悦之知黄嬷嬷一番好意,微弱的笑着说:“嬷嬷不必紧张,我只是想大致了解一下而已,又不是要看账本看收益,只需要心里有数即可,哪里费什么神?再说了,弟弟还小,娘亲又这样,我身为长女长姐,不撑着怎么行?” 宋氏虽然已经打消了自尽的念头,但精神还是很不好,大多数时间都是躺在床上。 “那也——” 不用现在就理会啊!黄嬷嬷有心想劝,可见她一脸坚决之色,知道是劝不住的,心里感叹姑娘这一次病了之后竟然多了主意,其实心里却更是心疼和欢喜她的改变,当下便与她简单的说了下三房的产业。。 021,初问家产(2) 嫡女攻略,021,初问家产(2) 贺兰平乃是正经进士出身,贺兰老爷子又是左都御史,按理要在京中找个好的差使不难,谁料十几年前他刚中进士不久,就与家中闹翻,最后竟是谋了外放到南粤偏远之地,十几年都不曾回京,只每年由母亲主持节礼送回来。舒悫鹉琻 在外人眼里,南粤之地荒蛮,并不是个好差使,但在那边成长的贺兰悦之知道,因为南粤近海,这些年在父亲的努力下,海贸已经渐渐开始繁荣。 就说三房,虽然因为宋氏持家节俭,从不穿金戴银,但他们的穿戴使用,却无不精致,按理说他们的家财就算不丰厚也绝对不会多差,但前世贺兰宝之却不止一次讽刺她和弟弟寄人篱下吃白食,出嫁的时候大夫人更是直言是她帮忙出的嫁妆! 当时惶恐不安又心里感恩戴德,如今想想,真是愚蠢啊! 果然,从黄嬷嬷嘴里得知,三房虽然不是豪富,却也殷实。 有三处庄子,一处较大的有近百顷,另外两处较小的也都有四五十顷,而且都是良田,每年的收入颇丰,此外还有七八间铺子,两处宅子,虽然大多都是在南粤,但是位置都颇佳,效益也不错,不过因为这一次扶棺回京,宋氏想着不可能再回去了,因此将能处理的全都处理了。 庄子有熟悉的庄头管理,就没有卖掉,铺子倒是折卖了三四间,只留下三间最赚钱的,至于宅子也都折卖了出去,除去父亲的治葬和回京的费用,三房手头上起码还有近万的现银,大多折了银票好携带。 贺兰悦之垂眸听着,眼底一片冰寒。 不用怀疑,前世自己从来都没有关注过这些,而娘亲的骤然离世更是打了他们姐弟一个措手不及,等到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些财产都已经被大夫人等人瓜分完毕,最后还让他们姐弟都背上吃白食的名声,可真真是贤良啊! 这一世,你休想再在我这里沾到一分便宜! 她理了理思路,轻声对黄嬷嬷道:“麻烦嬷嬷回去让黄大叔将这些产业的账本都整理一下送进来。” 黄嬷嬷点头应了,又低声问:“姑娘是要将这些产业都上交?” 贺兰悦之艳唇一弯,露出一抹极淡极冷的笑:“能不交吗?” 黄嬷嬷默然,不管怎么说,三房都没有分家出去,此次回来,自然是要将房中产业上交,就算他们不交,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的,既然如此,何不主动出击? 起码姿态也要好上许多。 黄嬷嬷点头:“姑娘放心,老奴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妥。” 贺兰悦之握住她的手,正要说话,就听得外面传来绿篱清脆的声音:“二小姐三小姐五小姐六小姐,你们来了。” 贺兰悦之闻言目光一闪,继而扬声:“快请!” 022,姐姐妹妹初交锋(1) 嫡女攻略,022,姐姐妹妹初交锋(1) 她掀被想下床迎上去行礼,穿着嫩黄色绣迎春花的三小姐贺兰惠之抢走了两步上前扶住她,一脸责备:“都是自家姐妹,何须这么多礼,快点回床上躺着。舒悫鹉琻小心又着凉了。” 贺兰悦之暗暗挑眉,前世她这位三姐姐在别人嘴里虽然也是个温柔醇厚的,可实际上跟贺兰宝之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她更加能装罢了,指使欺负起她来可是一点儿都不会手软。 她本来就没打算真的下床,闻言淡淡一笑,顺势坐好,朝众人微微点头:“悦之失礼了。” “都是自家姐妹,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贺兰惠之笑着说。 “哼。”一旁一身石榴红衬得人比花娇的贺兰宝之不屑的冷哼一声,贺兰惠之目光一闪,而后面的五小姐六小姐则是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贺兰悦之神色不变,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虚弱的笑看着众姐妹:“本来应该是悦之亲自去拜访各位姐姐妹妹的,谁知道竟然要姐姐妹妹们来辛苦,真是悦之的不该。” 又看向贺兰宝之,眼露关切:“听说大伯父受了伤,不知好些了没有?本该亲自过去请安,可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不方便,就劳烦二姐姐替我问候一声。” 贺兰宝之却极不耐烦,根本就不领情,直接劈头就问:“牡丹呢?怎么不见牡丹?听说你今天责罚牡丹了?贺兰悦之,这里是京城左御史府,不是那南蛮之地,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作为女孩子,还是要以大度贤淑为要,怎么能动不动就责罚下人?这传出去岂不是连我们贺兰府的名声都要被你带坏了?你不要脸做人我们还要脸面呢!” 贺兰宝之话音一落,全场顿时静若可闻落针,众人目光顿时全都落在贺兰悦之身上,眼底的嘲讽一览无遗。 贺兰惠之脸色一变,连忙道,“可能是四妹妹一时没注意,她应该不是故意的。二姐姐你就别生气了,为了个丫头弄得我们姐妹失和,说出去倒是让人笑话了。” 又望向贺兰悦之以长姐的姿态劝道:“四妹妹年纪也不小了,做事也该多注意点,我们书香门第,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谦和待人,就算是那些下人一时间莽撞犯了错,我们也该好声好气与他们说,如果实在是冥顽不灵,打发出去就是了,怎么可以动不动就责罚呢?这要是传出去了,你的名声都要坏了。” 这话真可算是掏心掏肺,苦口婆心了。 贺兰悦之心里却冷笑不已,若真是为她好,又岂会问都不多问一句,就直接定了她的罪?她不知道被她这么一定罪,她的名声才彻底的坏了吗? 她们当然知道,她们就是看她不顺眼,就是要想方设法的败坏她的名声! 不就是她长得比她们美貌吗?竟然就连一点儿姐妹情意都没有了! 023,姐姐妹妹初交锋(2) 嫡女攻略,023,姐姐妹妹初交锋(2) 贺兰悦之早知道这些人的嘴脸,哪里真放在心上,只一头雾水浑然不解的望着贺兰宝之姐妹:“姐姐到底在说什么呀?我都给弄糊涂了,我何时责罚丫鬟了?” 贺兰惠之闻言不由得脸色一僵,而贺兰宝之则是生气的指着她喝道:“贺兰悦之,你不用否认,全府里的人都知道你今天罚牡丹跪了一个早上,你想赖也赖不掉!贺兰悦之,我问你,你到底按的是什么心?你明明知道牡丹是娘亲安排过来伺候你的,你去第一天醒来就罚了她,难不成你是对娘亲有什么意见吗?你们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枉费母亲为了你们辛辛苦苦到处找人,你们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这罪名就更大了,竟然不尊长辈不敬长辈,别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个没有教养的。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惊讶的撑大了眼睛:“原来二姐姐说的是雪柳姐姐吗?可是我没有责罚她呀,这是那个葬心黑肺的传出去的话?这不是故意要挑拨大房跟我们三房的不和吗?谁不知道自从我们回来之后,大伯母对我们那是百般照顾,唯恐哪里照顾不到的,我们心里感激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二姐姐你告诉我到底是谁传出去这样黑心的话,我倒要亲自问问她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就看不得我们府里和睦,定要搅风搅雨传得满城都是,害得我们贺兰府在人前丢尽脸面才肯罢休!?” 贺兰悦之越说越是激动,挣扎着要下床:“三姐姐你放开我,我一定要亲自去问问那些人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是不是就看不得我们府里好?大伯母那样温柔慈爱的一个人,他们也敢编派,怎么可以这样过分呢?” 贺兰悦之最后都气得要哭了,完全是一副为大夫人心痛疾首的样子。 众人瞠目结舌,明明是说她心肠歹毒苛刻下人的事,怎么就变成了大夫人的不是? “你,你,你不要乱说话,这事怎么又跟我娘有关系呢?你这个黑心黑肺的,你不要胡乱攀扯!”贺兰宝之指着贺兰悦之跳脚骂道。 贺兰悦之委屈的落下泪水:“二姐姐你误会了,妹妹对大伯母感激仰慕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做出对长辈不敬的事来?那些人却到姐姐面前去乱嚼舌根,这不是要挑拨你我姐妹的关系吗?说我虐待下人,岂不是说大伯母不能容忍,苛待亡弟家眷?那些人说我也就罢了,我只是个孩子,若是有不对的地方,长辈还有姐妹们多教教我就是了,可是他们怎么能这样说大伯母呢?要是大伯母因为我而被连累的名声,叫我怎么有脸去见大伯母?” 众人张大了嘴巴看着贺兰悦之,这也太能扯了吧?你虐待下人关人家大夫人什么事?要说乱攀扯也是你吧? 贺兰惠之则是一脸怪异的看着贺兰悦之,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言辞犀利的能装能演却一点儿惧怕都没有的女孩子就是记忆中那个懦弱无能的女子,这,不会是出了什么错吧? 024,姐姐妹妹初交锋(3) 嫡女攻略,024,姐姐妹妹初交锋(3) 贺兰宝之却是气极了,伸手就要去扯贺兰悦之:“你这个贱丫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竟然敢污蔑娘亲,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二小姐,你不可以这样。舒悫鹉琻” 看到贺兰悦之被欺负,绿篱当然要上前护主,贺兰宝之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前揪住贺兰悦之挥手就要打。 贺兰悦之眼底寒光一闪,一脸惊恐的看着贺兰宝之,似乎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动手一般,眼看着那手就要落下了,她两眼一翻,竟然就吓晕过去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绿篱只觉得魂飞魄散,顾不得身上的伤,尖叫着扑过去,将本来因为贺兰悦之突然晕厥而愣住了众人全都惊醒了。 贺兰宝之也终于知道自己闯祸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煞白的。 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不会说贺兰悦之虐待下人,却会说她刁蛮霸道,心胸狭窄连自家姐妹都不能容。 特别是,现在贺兰悦之还在生病中,就更处于弱势了,而人,从来都是怜惜弱者的。 心慌之下拂袖道:“这是做戏给谁看呢?我都没怎么样她,还能把她吓晕了?真是笑话!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母鸡永远也变不了凤凰!哼,走,我懒得看了!” 贺兰宝之冷哼一声,转身就急匆匆的逃走了,一向以她马首是瞻的五小姐贺兰娴之犹豫的看了看,最后还是紧跟着离开了,而六小姐贺兰芳之则是看了一眼贺兰惠之,倒是没有出去,只是侧过身子避到一边去,完全当起了隐形人。 绿篱见自家小姐都吓得晕厥过去了,贺兰宝之竟然一点儿悔改之意都没有,还说那样诛心的话,心里气愤不已,看着贺兰悦之这个样子,忍不住哭得更加凄凉难过了。 贺兰惠之也仿佛是被吓坏了一般:“快,快去叫大夫来!” 绿篱闻言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擦,就直接跑出了秋实院,想去找大夫,可是她自小生长在南粤,哪里懂得这大户人家的规矩,又不认识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一个心急之下竟是呜呜的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走。 就是那样巧的,竟然就让她遇到了正好回娘家探望祝老夫人顺便要过来看望宋氏母女的姑太太贺兰氏一行人,见她哭哭啼啼的给吓了一跳,连忙叫了过去问,得知贺兰悦之竟然被贺兰宝之打了,吓得晕厥过去,心中又怒又急,一边派人去大夫人哪里报告情况,一面急步往秋实院赶去。 一行人急急忙忙赶到秋实院,就看到宋氏坐在床边搂着贺兰悦之心儿肝儿的喊,那眼泪像是不要钱一般滚落下来,让人看着心都忍不住狠狠的一揪。 “三弟妹,悦姐儿没事吧?” 姑太太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连忙上前问道。 而在雪红和贺兰惠之又是掐人中又是扎针之下,已经慢悠悠的醒过来的贺兰悦之听到声音虚弱的抬眼看向眼前面容端庄艳丽的美妇,有气无力的想要挣扎着坐起来见礼:“姑母!” 025,姑母 嫡女攻略,025,姑母 贺兰府的祝老夫人是贺兰老爷子的继室,一生只有贺兰氏一女,而大老爷贺兰信却是原配嫡妻留下的嫡长子,她嫁过来的时候嫡长子年纪已经不小,面上恭敬却互相防备,而祝老夫人也因为生贺兰氏伤了身子,不能再有身孕,为了将来打算,祝老夫人将自己的贴身丫鬟给了贺兰老爷子,生下了三老爷贺兰平,抱到了身边当做嫡子教养,贺兰氏自小就知道这个弟弟会是她的依靠,加上两人一处长大,感情一直很好,只是十几年前,贺兰平却不知道为何,忽然与家里闹翻,母子离心,自请外派南粤,在外娶妻生子,十几年都不曾归来,只每年让妻子打点节礼送回。舒悫鹉琻 不过贺兰悦之却是知道父亲很是敬爱这位姐姐的,经常也会对他们说起贺兰氏的一些往事,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那怀念的眼神是怎么都无法掩藏的。 因为父亲的关系,前世她一开始也是对这位姑母很有好感的,而贺兰氏对他们孤儿寡母也很照顾,只是后来宋氏去世之后,她缠绵病榻,几乎与世隔绝,被人撩拨以为姑母居心不良,渐渐的疏远了姑母,几次下来,贺兰氏也伤了心,加上宋氏发生那样的事实在是不雅,她心里也压着气的,因此也就撂开了手,干脆就对他们姐弟不闻不问了。 其实贺兰悦之不知道,前世虽然贺兰氏明面上撂开了手不再管他们姐弟的事,但是暗地里还是多番照顾的,若不是有她支持,当年她嫁给萧钺时的嫁妆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只是她终究是护不住她一辈子。 今生醒来,贺兰悦之还没有时间去回想整理前世的这些事情,但是如今见到了贺兰氏,前世发生的那些事就一一在眼前浮现,她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愚蠢中了别人的计,自断活路? 所以如今见了贺兰氏,贺兰悦之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紧紧的抓住这些靠山,绝对不会再做那些自毁长城的事来。 “哎哟,真是可怜的孩子!快躺下,别折腾了,姑母不是别人,不用这么拘礼的。” 贺兰氏看着贺兰悦之那张苍白没有血色,比前些日子初见之时消瘦了不止一倍的小脸,就已经心疼不已,更见她明明病得一丝儿力气都没有了,还要起身给自己行礼,可见是个懂规矩懂事的好孩子,心里就更生了几分喜欢和怜惜。 “多谢姑母。” 贺兰悦之闻言就顺势躺下了,抬眼一脸愧疚的看着贺兰氏,轻声道:“姑母难得来一趟,悦之却这样不争气,让姑母受累了。” “真是哪里的话!”贺兰氏心疼的说:“我是你最亲亲的姑母,我不疼你疼谁?以后可不许跟姑母这般客气。” 又转头看向不住落泪的宋氏,皱眉道:“三弟妹且莫要再哭了。如今三嫂也是双身子的人了,很是该多保重自己,这样整天遇到点事就哭哭啼啼的,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贺兰氏很是看不上宋氏,性子太过绵软天真,一点儿都立不起来,看着她时常都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026,姐姐妹妹初交锋(4) 嫡女攻略,026,姐姐妹妹初交锋(4) 贺兰悦之心里其实也怕宋氏被自己吓出什么事故来,闻言吃力的抬手轻轻的擦拭掉她脸上的泪水,微微的笑着说:“娘亲不要担心,女儿没事的,只是突然间感觉有些头晕罢了,并没有什么大碍的,休息一会就没事了。舒悫鹉琻” 宋氏红着眼睛:“都是娘亲不好,娘亲无能,没能护住你们。” “娘亲说的是什么话!”贺兰悦之摇摇头:“只要娘亲好好的,就是对女儿最好的支持了。” 女儿这样懂事,让宋氏更加难过,眼泪差点又忍不住掉落下来。 而贺兰氏看到贺兰悦之这样懂事,心里对她更是欢喜,更加下定决心要给她撑腰。 当下抓住贺兰悦之的手,心疼的说:“你呀也光顾着安慰你娘了,赶紧的躺好。你这病还没有好呢,赶紧的别吹了风着凉了。对了,听说刚刚宝丫头打你了?快让姑母看看打到哪里了?哎哟,真是可怜见的孩子。” 贺兰悦之目光一闪。 贺兰惠之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还不清楚? 明着是叫绿篱去请大夫,可是自从他们回京之后,绿篱几乎都是守在秋实院里照顾她,根本就不认识路,也不知道规矩,到时候迷了路哭起来被人问到,那贺兰宝之跟贺兰悦之发生争执的事就传扬出去了,到时候人会说贺兰宝之跋扈,贺兰悦之刚刚回府就闹得姐妹不和,传出去也不好听,最后两人不但名声毁了还结了死仇,只有她一人得利。 她刚刚不是没想过拦住绿篱,可她那时候昏迷不醒呢,想叫也不能,幸好是遇上了姑母。 这姑母也很有意思,气冲冲的过来了,却问也不问一句她被打的事,贺兰悦之心知她是有心想要息事宁人,不想与大夫人正面对上,谁知她此时又提起,这是想要干什么? 是真的想要帮她撑腰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意外收获。 她张口想要说话,贺兰惠之却抢先了一步上前陪笑道:“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二姐,二姐也是关心四妹妹,生怕四妹妹行差踏错,只是性子率直了些,没想到倒是将四妹妹吓着了。四妹妹莫要生二姐姐的气,三姐姐在这里替二姐姐向你赔礼了。” 贺兰惠之一派温和大度顾全大局的样子,贺兰悦之自然不能输给她,连忙示意雪红将她扶起,一脸羞愧的说:“三姐姐说的是什么话?二姐姐一片真心为我好,我又怎么怪罪她呢?再说了不过是个误会,说开了就好,姐妹间哪有那么多计较的?三姐姐你快别这样了,这是要折煞妹妹呀!” 她有些不好意思:“三姐姐你不会也以为我是被二姐姐给吓晕过去吧?其实真的不是这样的,我晕厥过去跟二姐姐真的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都是我这身子不好,头一直就有些晕晕的,说话说得急了,也会有些窒息眼前发黑的感觉,所以才会晕厥过去,真的不管二姐姐的事。姑母娘亲,你们可千万别怪罪二姐姐。” 027,姐姐妹妹初交锋(5) 嫡女攻略,027,姐姐妹妹初交锋(5) 可她越是这样说,宋氏和贺兰氏就越是不相信她,越觉得她这是想要委曲求全,息事宁人。舒悫鹉琻 也是,现在贺兰平去了,他们孤儿寡母的在这个家里,还不是被人拿捏的份?当然不敢跟大房闹翻了。 宋氏想到自己心肝宝贝似的女儿竟然受这样的委屈,而她这个当娘的却帮不了什么,心里就如刀绞一般的痛,那天晚上 贺兰氏叹息一声:“你倒是个懂事的孩子。” 贺兰惠之心里十分郁闷,贺兰悦之是懂事的孩子,那她呢? 难不成她就是那挑拨离间的?要不要这么偏心? “悦姐儿怎么样了?醒了没有?大夫来了没有?”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纷杂的脚步声,紧接着珠帘被掀起,大夫人被簇拥着急急的走进来,见到贺兰悦之醒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按住她不让她行礼,心疼的说:“悦姐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唉,都是大伯母把你二姐给惯坏了,让她一点儿都不懂得收敛脾气,悦姐儿你别怪你二姐啊,她不是有心的!” 贺兰悦之带着几分羞涩的笑道:“我知道的,二姐姐她只是性子比较率直而已,她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怪她。大伯母您也不要怪二姐姐,她没有打我,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这才会晕过去,跟二姐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真是个明事理懂事的好孩子,怎么能不让人心里疼惜呢?”大夫人的目光顿时柔得像一汪水,只有对面的贺兰悦之才能看到那湖底的冷意。 贺兰悦之心中并不以为意。 她还不至于那么天真,以为自己为贺兰宝之说两句好话,贺兰宝之的名声就不会受损,在绿篱听从贺兰惠之的吩咐跑出叫大夫,却哭着遇到贺兰氏那一刻起,这件事注定是隐瞒不了的,她越是欲盖弥彰,那些人就越会猜测,就算她真的是自己晕厥过去的,大家也都只会认定是贺兰宝之吓她的。 毕竟,贺兰宝之的脾性就摆在哪里,谁都知道。 所以大夫人和贺兰宝之是绝对不会感激她的。 而她之所以没有乘胜追击,不过是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罢了。 贺兰宝之容易对付,贺兰氏的好感却不是那么容易取得的。 在这个时候的她,一个可靠的靠山,比对付一个娇蛮莽撞的少女要重要得多。 没过多久,大夫被请了进来,看过后说无甚大碍,只是连续高烧身体虚弱罢了,多吃几剂药多休养几日就没事了。 “那悦姐儿就好好的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人去跟大伯母说,不要客气。”大夫人慈爱的说。 “多谢大伯母。”贺兰悦之一脸感激。 贺兰氏也笑着说:“你且安心的养病,那些糟心事就不要多管了,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最要紧的。” 与贺兰氏一起过来代表祝老夫人的周妈妈也上前笑着让她安心休养,不要多想。 贺兰悦之乖巧的应“是”,并道:“请替我多谢祖母关怀,等悦之略好些,再去给祖母磕头。” 贺兰氏等人就赞她乖巧懂事,恨得一旁的贺兰惠之心里郁卒不已。 028,好可怕 嫡女攻略,028,好可怕 贺兰悦之觉察到了贺兰惠之的目光,心里暗暗起了警醒,面上却神色不动,依旧虚弱的应付着众人。舒悫鹉琻 因贺兰悦之和贺兰宝之是为了个丫头闹起来的,又被贺兰氏撞到了,大夫人不能不过问。 “前几天我打发人送来了几个丫头给你用着,你可见着了?觉得怎么样?要是不合适的话,就告诉大伯母,大伯母再给你换。” 大夫人一脸慈爱的说。 说得倒是好听,可若是她说人不好,只怕下一刻,整个府里都能传遍她嚣张跋扈,不尊长辈,没有教养了。 贺兰悦之摇摇头笑道:“今早见过雪红和雪柳了,都是极好的,正想着是等身体好些了,就到春华院去给大伯母道谢呢。” 贺兰悦之朝大夫人行了礼,又吩咐雪红雪柳上前,笑着解释:“我见雪柳姐姐长得肌肤如雪身姿如柳,恰是美人,就改了名字叫雪柳,顺便将雪红姐姐的名字也一起改了,以后雪红姐姐就是我房里的一等大丫鬟,专门负责统管我屋里的事,雪柳姐姐带着绿篱一旁帮忙。” 三言两语将先前所谓她虐待下人的流言攻破。 若是她真的不喜雪红雪柳,就不会给她们改名字,更不会将屋里的事都交给她们。 大夫人闻言欣慰的点点头:“如此最好。” 又告诫雪红雪柳:“你们既然跟在悦姐儿身边,以后就是悦姐儿的人,一定要用心照顾,若是让我知道有半点怠慢,我必不饶你们。” 雪红雪柳连忙跪下称是。 特别是雪柳心中侥幸不已,幸好这件事没闹到大夫人哪里去,要不然她的命都要没了。 贺兰悦之终究是病人,精神不足,贺兰氏等人就没有多留,嘱咐了几句就离开,贺兰悦之让雪红代表自己送出去。 贺兰惠之也跟着起身告辞,“四妹妹你歇着,改天姐姐再来看你!” 贺兰悦之自然是笑着欢迎,贺兰惠之带着贺兰芳之一起离开,出了秋实院,回头时也是一脸的阴郁。 本来是贺兰宝之咄咄逼人过来找麻烦的,谁知最后竟然让她一一化解不说,还捡了大便宜,她们吃了哑巴亏都说不出。 这跟她记忆力那个任人欺负大气都不敢喘的懦弱样子很不一样,贺兰惠之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错。 难不成,是因为她的重生,所以让她也有了改变吗? 亦或者,她也跟自己一样,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的? 想到这里,贺兰惠之眼里快速的闪过一抹杀意,她不能让另一个跟她一样的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给她带来危险,绝对不能。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她要多多关心她这位堂妹了。 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让侍立在一旁的六小姐以及丫鬟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三小姐,好可怕。 贺兰悦之到底病未全好,应付了这么多人,早已经疲倦不已,闭眼就想睡去,只是在睡去之前,她还是先罚了绿篱:“到门口去跪一个时辰!” 绿篱惊愕,不解,委屈,但还是去跪了。 雪柳幸灾乐祸,只有雪红深深的看了贺兰悦之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029,祝老夫人 嫡女攻略,029,祝老夫人 “贱人贱人贱人!” 大夫人才回到春华院,就听到上房传来砰砰砰的一阵砸东西的声音,还有贺兰宝之那充满恨意的叫声。舒悫鹉琻 大夫人眉头一皱,走进去喝道:“你闹够没有?” 贺兰宝之回头扑进大夫人的怀里:“娘,那个小贱人害我!” 才不多会功夫,府里就已经传开了她欺负贺兰悦之的话,说她嚣张跋扈,连姐妹都容不下,是个无情无义的! 大夫人也同样暗恨不已,如果不是她管家,一听到消息马上让人去封锁消息,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呢! 小贱人这一招真是太狠了,偏偏她又那么滑溜,竟然一点儿把柄都没让人抓到。 “还不都是你没脑子,明知道她现在正病着你还上门去找麻烦,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美脑子呢!”大夫人点着她的脑袋恨恨的说。 “我哪里知道她那么奸诈狡猾,竟然会来这么一招!”贺兰宝之嘟起嘴来,不依:“我不管了,娘亲,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你呀!”大夫人恨铁不成钢:“我知道你看她不顺眼,但是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用得着这么大摇大摆的过去对付她吗?这不是将把柄送到人家手里吗?现在人在府里还不就是捏在我们手里?想怎么摆弄不行?偏偏你急性子!” 贺兰宝之一脸惭愧,将头埋在大夫人怀里:“我不管了不管了,娘你要替我报仇,绝对不能让那小贱人出来,要不然表哥一定会被她迷住的,我可不要,表哥是我的!” “你——”大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的:“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让人听到你还要不要做人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就跟娘你说嘛!”贺兰宝之撒娇。 大夫人这才消了气,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你放心,你妹妹她身子弱着呢,没个一年半载的,哪里就有那么容易好得了?” 贺兰宝之闻言也眼睛一亮,拍手道:“能不能活下去都不定呢!” 一旁的吴妈妈和杏露闻言低下了头,微微的感觉心寒。 凝华院里,周妈妈也低声跟祝老夫人报告秋实院的事,听完之后躺在炕上的祝老夫人微微的睁开了眼睛,一抹精光闪过,淡淡的说:“倒是个聪明伶俐的。” 周妈妈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奴婢倒是觉得四小姐自从这一病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儿似的,越发的稳重成熟了,就是到底还是年纪小,若是有人指点一二,相信会做得更好。” 祝老夫人将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周妈妈骇得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什么,这才淡淡的说:“且看着吧!” 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过了好一会忽的又说:“宝姐儿性子也是急躁了些,就让她这两天在屋子里好好抄抄女训女戒吧!” 这是要惩罚二小姐了,只怕到时候二小姐会更加讨厌憎恨四小姐了吧? 周妈妈不敢多说,低身应声退下,去了大房传祝老夫人的意思,贺兰宝之自然又是一番迁怒。 030,弟弟 嫡女攻略,030,弟弟 “姐姐,姐姐你醒了?” 贺兰悦之才醒过来,就听到耳边响起男孩清亮的声音,睁眼就看到弟弟贺兰敏之伏在床边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清亮如星子的眸子里尽是欢喜。舒悫鹉琻 “敏之!”她不由得亮起了星光,坐起身:“你下学回来了?” 贺兰敏之身材壮实,皮肤微黑,跟京城里那些弱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少爷们很是不同,但他五官端正舒朗,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更是透着灵动。 以前在南粤,家里人少,规矩没有那么严厉,贺兰敏之就跟个野小子一般,天天跟着一般大小的少爷们一处疯玩,斗殴什么的那都是家常便饭,不太爱读书,偏偏他又极聪明,人家要学半天的书他不需多久就会了,常常让父亲母亲为他头疼不已。 前世贺兰老爷子就极喜欢他,有心将他带在身边教养,只可惜最终还是遭了人嫉妒,教唆坏了,让贺兰老爷子对他失望不已,最后才被那些人给害死了。 今生,她绝不会再让那些人糟蹋他的聪明才智。 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因贺兰敏之聪明伶俐,贺兰老爷子不忍心让他荒废学业,就让他跟着府中的兄弟们一起去上学。 “嗯。”贺兰敏之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抓住她的手,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心:“我刚刚下学回来就听说你被二姐姐打了,是不是真的?打哪里了?让我看看!二姐姐这也太过分了,你还病着呢,她怎么能够就这样欺负你?不行,我一定要去找她讨个说法,真当我们三房没人了不是?” 贺兰敏之气呼呼的起身要往外走。 贺兰悦之连忙拉住他:“我没事。” 贺兰敏之紧抿着嘴不说话。 贺兰悦之笑道:“我真的没事。二姐姐只是冲动了些,哪里会做这样的事!” 哼! 她不会谁会? 以为他不知道当初姐姐落水就是她搞的鬼吗? 要不是娘亲拦住他,他非得揍她一顿不可! 贺兰悦之摇摇头,叹息一声,轻道:“我知道你是心疼姐姐,可我们现在孤儿寡母的,又刚刚回府——” 根基实在是太弱。 贺兰敏之不服:“难道就任由她们欺负?” 贺兰悦之淡淡的笑:“内院的事,尽管交给姐姐处理就好,你放心,姐姐一定可以保护好娘亲和自己的,而你,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跟着祖父好好读书做人,只要你将来有了出息,就是我们最大的依仗。” 贺兰敏之面色几变,最后终于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和娘亲失望的。” 贺兰悦之笑着点点头:“我相信你。” “对了,绿篱——”贺兰敏之想起什么说道。 贺兰悦之淡淡的笑道:“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安排。” 贺兰敏之见状也不再多言,姐弟俩说了几句话,黄嬷嬷就进来催贺兰敏之离开,贺兰敏之依依不舍的离开。 绿篱低着头走到床边,眼睛红红的,咬着唇十分委屈的样子。 031,教婢 嫡女攻略,031,教婢 她叫来雪红雪柳服侍她起身洗漱用餐吃药,从头到尾看都不多看她一眼,绿篱最后受不了了,转身跑回房间埋头哭。舒悫鹉琻 小姐从来都没有这么严厉的对待过她,她想她一定是哪里做错了,所以小姐才会罚她,可是她想了一个下午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黄嬷嬷闻讯进来见贺兰悦之,欲语又止,贺兰悦之轻轻叹息一声,知道自己不说清楚的她们是不会明白的。 挥手让雪红雪柳退下,她抬眸:“嬷嬷可是觉得我今天这般处罚绿篱太过了些?” 黄嬷嬷迟疑道:“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小姐的道理,只是——” 贺兰悦之摇摇头:“嬷嬷可知道,若是我今天不让她受个教训,将来她就会怎么死都不知道!” 黄嬷嬷大吃一惊,不敢信:“这,这,没这么严重吧?” “就有这么严重!”贺兰悦之语重心长:“嬷嬷啊,这里可是京城贺兰府,不是在南粤啊!说句不好听的,别说是你们,就是我们母子三人的性命,也都捏在别人的手里呢!” 黄嬷嬷更加惊骇,心乱如麻:“怎么会呢?怎么说你们也是主子啊!” “主子?”贺兰悦之笑得极为凉薄:“你说说,咱们这个院子里的人,除了咱们几个人,又有几个人是向着咱们的?我们的一饮一食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睛里呢。就说我吧,如果有人不想让我病好起来,随便将我的药换一下,我就能在床上躺个三年五载的你信不信?” 这真的是太骇人听闻了。 但是黄嬷嬷心里明白,这是事实。 “小姐放心,以后小姐和夫人的饮食,都必须经过奴婢的手,绝对不会让人出什么幺蛾子的。” 贺兰悦之点点头,她将话点出来,也是想让她有所警惕。 “那绿篱——” “如果我今天不惩罚她,那她这条命也就没了。”贺兰悦之直接说。 “怎么会?”黄嬷嬷难以相信。 “嬷嬷下午可曾听到外面有何传言?” “下午有人说二小姐嚣张跋扈,欺负弱妹——”黄嬷嬷蓦地停下来,撑大了眼睛。 她明白了,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贺兰悦之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嬷嬷啊,在这府里,咱们就是那待宰的羔羊,得小心再小心,可千万不能着了别人的道,将自己的性命都填进去啊!” 黄嬷嬷想起中午的事,冷汗冒出来:“三小姐——” “三姐姐当然是个好的!”贺兰悦之重重的咬了个“好”字! 黄嬷嬷明白绿篱这是被人当枪使了,毁了贺兰宝之的名声,大夫人岂会饶过她,但贺兰悦之先罚了她,大夫人就不能再出手,否则就说不过去了。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在这府里,真是步步惊心。 再看自家小姐,小小年纪竟然能够将这些看透,可见真的是长大了。 她忽的觉得心酸。 在南粤的时候小姐是多么的单纯善良,如今进了这狼窝竟然要处处算计。 “小姐放心,嬷嬷马上就去劝绿篱,也一定会看好咱们这院子的。” 贺兰悦之点点头。 黄嬷嬷去了没多久,绿篱就红肿着眼睛冲进来,跪在床边:“小姐,绿篱错了。” “傻丫头!” 032,孝敬 嫡女攻略,032,孝敬 果然如大夫人所料,接下来的半个月,贺兰悦之的病情反反复复一直不见起色,大夫人请了好几次太医过来给她看诊,各种珍贵药材补品都往这边送,一时间不管是府里还是府外,都盛传大夫人的宽厚仁慈,连带着出去应酬的时候贺兰宝之都得了更多夫人的喜欢。舒悫鹉琻 当然,贺兰府四小姐体弱的流言也悄无声息的流传开来,将贺兰氏急得不行,三天两头就派人过来看望,送药材,连祝老夫人也都每天派人过来看望,至于姐妹们,贺兰宝之等人则是以怕感染为由再未踏足,倒是贺兰惠之坚持着每天都要来看一看,姐妹的感情倒是一下子好了许多。 而就在差不多半个月之后,在贺兰氏亲自另请了太医过来看她看过之后,第二天果然就好了许多,到了第三天,基本上已经全好了,喜得宋氏又是拜谢各路神仙,又是赞那太医是个神医的。 神医不神医的,贺兰悦之心里一清二楚,当下也只是微微一笑,第二天一早就和宋氏去给祝老夫人请安。 到凝华院的时候,大房二房的女眷已经全都到了,听到小丫头的通传全都转过头望过来,只见那一身素色容颜却清绝艳极的母女并肩而入,顿时一室的光华。 宋氏本来就容貌过人,不然不会引起贺兰信的觊觎,而贺兰悦之却要比宋氏更加出色。 祝老夫人的目光微带讶异的落在贺兰悦之身上。 才不过大半个月不见,眼前的女孩仿佛脱胎换骨,身上少女的娇怯青涩已然全部褪去,淡然沉静落落大方中不经意又流露出几分成熟的韵味,形成一种奇异的气质,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身为女子已然有这样的感觉,如果让男人看到,不知道要生出什么祸端来。 祝老夫人微微的眯起眼睛,一片幽深。 这样的容色对于她对于整个贺兰家族来说,也不知是祸是福? “好孩子,你才刚刚好些,不用这样折腾。” 让宋氏一旁坐下后,祝老夫人淡淡的望向跪在面前向她磕头的贺兰悦之,伸出已不复圆润的手:“来,到祖母面前来,让祖母看看你好些了没。” 祝老夫人的大丫鬟香影连忙上前将她扶起,送到祝老夫人面前。 贺兰悦之淡淡的笑望着祝老夫人,并无一丝怯弱:“劳祖母挂心,悦之已经好多了。” 祝老夫人抓住她的手,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目光越发的幽深,严肃的脸上却难得的显出一丝慈祥,带着几分亲切的问她是不是全都好了,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是否还在吃药,吃过早点没有,问的都很平常,贺兰悦之却始终带着淡笑耐心的回答。 祝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拍拍她的手:“你这一病倒是瘦了许多,要好好补补才行。等会我让人给你送些补药过去。” 大夫人连忙跟着说:“我已经吩咐下去厨房每天给她炖燕窝粥。” 贺兰宝之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过是病了一场,倒像是强盗进了屋一般,四处搜刮,简直是丢人至极。 贺兰惠之却看着一旁黄嬷嬷手里捧着个盒子,带着几分好奇的问:“四妹妹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孝敬祖母?” 033,才女 嫡女攻略,033,才女 众人闻言齐齐望向黄嬷嬷,黄嬷嬷垂下眸恭敬的站在一边。舒悫鹉琻 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土包子,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贺兰宝之不屑的扯扯嘴,轻蔑的说:“四妹妹有什么好东西,不如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啊!” 其他人也都一脸轻蔑的期待着贺兰悦之出丑。 宋氏不安的看了眼贺兰悦之,见她始终神色淡静从容,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却又怔住。 什么时候,她这个母亲,竟然从心里依赖信任年幼的女儿了? 她顿时心酸难过。 贺兰悦之却不知道宋氏的心思,只是抬眸看了众人一眼,这才转向祝老夫人,淡淡一笑:“三姐姐说笑了,我能孝敬祖母的,也只有这一片孝心而已。” 她转身从绿篱手中接过一个小包袱,递给祝老夫人:“祖母这些天时时挂念关心着悦之,悦之无以为报,就抽出时间来抄写了这本经书,希望佛祖能够保佑祖母顺泰安康。” “好孩子,有心了。” 祝老夫人接过心经翻开看了看,原只是客气,谁知道一看顿时眼里露出惊讶。 “悦姐儿这一手字倒是极好!” 字体圆融透着洞悉世事的洞明,如果不是阅历丰富多年苦练,根本不可能写出来。 祝老夫人赞叹的同时也带了几分探究,短短半个月时间改变一个人竟然如此大! 贺兰悦之深知会被看出端倪,毕竟她才12岁,是难写出这样的字来的,但这一世她并不打算再像上世一般默默无闻,所以她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还是要冒险一试。 也好在她也算是经历了天翻地覆,人变得更加成熟通透也完全可以理解的。 “祖母过奖了,悦之年纪小,还有很多不足呢。”贺兰悦之谦虚道。 “小小年纪能写得这样的好字,已经很不错了。”祝老夫人笑道。 其他人见状都好奇的看过来,贺兰宝之就不用说了,心里绝对的各种羡慕嫉妒恨,就连贺兰惠之也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来她都觉得自己是众姐妹中最有才华的那个,如今却被最瞧不起的人抢了风头,心下难免酸溜溜的:“四妹妹果然是个大才女呢!” “哼,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写的?”贺兰宝之冷哼,见大夫人横过来一眼,撇撇嘴不再说话,心里却已经在想要怎么将这个威胁到自己的位置的妹妹除掉。 只有宋氏和黄嬷嬷绿篱真心为她骄傲。 面对嘲讽还是赞美,贺兰悦之都荣辱不惊,又淡笑道:“我和母亲商量过了,虽然父亲去世了,但我们三房终究是没有分出去,依旧是贺兰府的一份子,既然回了府里,就该将产业都交到公中统一管理才是。伦理早该送过来了,只是一则账房那边整理账目需要时间,二来我身体不好母亲忧心难以周全,才拖到如今,希望大家见谅。” 034,高调 嫡女攻略,034,高调 贺兰悦之这一番话对于大夫人二夫人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就连祝老夫人也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望向她,眼里带着几分探究。舒悫鹉琻 最近几年大家都知道南粤开通了港口,很多国外的船只都在南粤登岸,舶来许多新奇的玩意,那边的经济日渐繁荣,加上这些天她们派人四处打听和贺兰悦之的有意纵容,大房二房早已磨刀霍霍,准备暗中下手巧取豪夺,谁知道贺兰悦之竟然突然间来着一出。 她们脑子里还一片嗡嗡作响,贺兰悦之清脆的声音继续响起。 “这些年父亲和母亲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倒是添置了一些产业,大部分在回京之前就已经处置了,拿来给父亲治丧,还有回程的费用,如今剩下的,就只有几个小庄子和几个效益还算是不错的铺子了。” 贺兰悦之转头朝黄嬷嬷使了个眼色,黄嬷嬷连忙捧着锦盒上前,恭敬的递给周妈妈。 黄嬷嬷退到一边恭敬的说:“盒子里放着的,就是三房剩下的地契。庄子有三个,一大二小,大的有一百二十顷,小得约四五十顷,每年总共也都有两三千两的收益。另有三间铺子,其中一个专门做外贸的,每年也能有七八千两的收益,另外两个倒是普通的绸缎庄和脂粉店,收益自然是不能跟外贸的相比较,但一年也有两三千两的收益。” “嬷嬷。”贺兰悦之略带不悦的看了一眼黄嬷嬷:“这些祖母和大伯母看过账册即可知晓,何须你多说?” 书香门第最讲究清高了。 “是,奴婢失言!”黄嬷嬷一脸羞愧的退下。 贺兰悦之美眸一转,将众人又惊又妒又恨的贪婪表情都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带着几分悲伤:“本来母亲是想将这些店铺全都盘出去的,毕竟父亲去世了,家里除了妇孺,没有一个能够主持这些事务,但是后来又想着,既然回了京城,自然有家中的祖父伯父们帮忙照看,难道大伯二伯还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成?这里是庄子和店铺的地契,至于账册,母亲也已经让人做好了,到时候只要祖母伯母将人叫进来一问便清清楚楚了。” 周妈妈恭恭敬敬的将手里的锦盒递给祝老夫人,贺兰惠之望着贺兰悦之将那些地契交给了祝老夫人,心里恨得要死,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自从回来之后,她就一直都在盘算怎样将三房的这些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到手里,谁知她还没有头绪,私底下就已经传开,而现在,贺兰悦之突然间将这些产业交出来,还一一点明点清,如此公开高调,打了她个措手不及,让她真是恨不得将贺兰悦之一脚踹飞。 要知道,就算是在京城,大夫人她们开的脂粉铺子,一年多的也就一两千收益,而现在贺兰悦之拿出来的,却一年都有七八千收益,另外两个少的也有两三千,如此一年加起来都有一万多收益,如何不让早已将这些当做自己所有的贺兰惠之心疼不已? 蠢货啊蠢货,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贺兰惠之恨不得将她脑子掰开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浆糊做的! 035,代管 嫡女攻略,035,代管 贺兰悦之却只似是无事人一般,淡淡的笑望着祝老夫人,清澈的眸底里,尽是信赖。舒悫鹉琻 祝老夫人看了一眼周妈妈递过来的锦盒,却并没有打开查看,更没有多看一眼,只叹息着看向贺兰悦之:“你这傻孩子,说的是什么傻话呢?这些都是你父亲留给你们母子三人以后过日子的,怎么能把它归到公中来呢?难不成没有这些,府里还能缺了你们吃的少了你们穿的?快别说这样的傻话了,赶紧拿回去。” “就是这个理儿!”大夫人牙疼心疼得要命,却不得不装出一脸慈爱的笑:“这些都是三弟留给你们的,将来你的添妆还有敏哥儿娶亲都要用到呢!赶紧儿的拿回去!” 二夫人却装不出这样的大度,闻言立即就急了:“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悦姐儿和敏哥儿到底年幼,三弟妹又怀着身子,哪里有精力去打理这些,交到公中一处打理是最好不过的了。再说了,悦姐儿说得对,咱们三房尚未分家,这些产业还是交到公中才对。” 大夫人闻言却只是垂眸不说话,仿佛没有听到二夫人的话一般,但聪明如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哪里会看不明白她其实是跟二夫人一样的心思,只不过她在意自己的名声,不愿意直说,免得背上欺压孤儿寡母的名声,就推了二夫人出头罢了。 祝老夫人当即轻轻的哼了一声,二夫人本来还想继续说,看到祝老夫人脸色不好,心里一跳,也不敢多说了,只得闭了嘴。 贺兰悦之仿佛没有感觉到哪波涛汹涌一般,淡淡的笑,如芝兰绽放,芳华绝代,她望着祝老夫人轻声说道:“悦之知道祖母乃是一片关爱之心,悦之和母亲还有敏哥儿心里都感激不尽。不过正如二伯母所说的那般,母亲现在怀着弟弟,我跟敏哥儿又年幼,也不懂这些庶务,放在我们手里倒是耽搁了,不如就放在公中,由公中一起管理。” 祝老夫人深深的看了贺兰悦之一眼,缓缓的点头:“也罢,既然这样,这些地契暂时就放在我这里,平时就由公中代为管理,等到你和敏哥儿成亲,再交还给你们!” 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 贺兰悦之真心实意的道谢,一派恭顺:“全由祖母做主!” 宋氏也起身向祝老夫人行礼道谢。 祝老夫人挥挥手,让人将锦盒放好,大夫人二夫人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全都飞了,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气,也不愿意多呆,正想找借口离开,贺兰悦之又开口:“祖母,过两天就是父亲的百日,悦之想带敏哥儿一起去寺里请大师做个法事,为父亲祈福。” 宋氏也红了眼睛站起来:“老太太!” 祝老夫人闻言叹息道:“也罢!只明天太过仓促,就定在后天吧。信哥儿媳妇,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老太太放心,媳妇一定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大夫人胡氏知道这些都是无法拒绝的,因此也没有多推辞,直接答应了。 贺兰惠之却盯着贺兰悦之像是要将她看穿。 选这个时候提出上香,果真是为了给三叔做法事那么简单吗? 她,可不信! 036,挑拨 嫡女攻略,036,挑拨 贺兰惠之垂眸,眼里闪过一抹冰冷。舒悫鹉琻 虽然这一世宋氏的命运已经改变,但贺兰悦之也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原本她并不打算要她的性命,但如果她是跟自己一样是个死后重生的,那她就绝对不能再留着她! 自己能根据她的变化而看出她是个重生的,将来她也必定能看出自己也是重生的,到那时候,她可不信她会放过前世总是欺负她的自己! 既然如此,何不趁着自己窥得先机,先下手为强,直接将她除去,一了百了?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了一眼一脸不高兴的贺兰宝之,目光一闪,继而一笑。 呵呵,有这么一把好刀在手,她又何须亲自出手? 看着贺兰悦之扶着宋氏告退,贺兰惠之笑吟吟的转头望向贺兰宝之:“后天就要去上香了,不知道现在做准备可赶得及?” “不过是上个香罢了,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贺兰宝之一脸不屑,仿佛她能大驾光临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这话可就不敬了,不管怎么说,贺兰平都是长辈,她们身为小辈,尽孝也是应该的。 贺兰惠之一脸尴尬,转开话题:“既然是给三叔做法事,到时候姑母她们应该都是要去的吧?” “应该吧。”贺兰宝之漫不经心的说。 真是个木头! 贺兰惠之见贺兰宝之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番,脸上却一派天真,看似无意的问:“也不知道到时候成国公夫人会不会过去。” “切,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也配姨母给她捧场?”成国公继室小胡氏跟大夫人是同族姐妹,向来交好。 贺兰惠之叹息道:“虽然是这样。但好歹也是咱们贺兰府的大事,成国公夫人又向来跟咱们府上交好,想必到时候会带着表哥们过去上香的吧。” 贺兰宝之不知道,贺兰惠之重活一世却是清楚,贺兰老爷子身为左都御史,却是个老狐狸,虽然长子媳妇是跟胡贵妃是同族姐妹,但也没因此就定了决心站在七皇子这边,所以成国公要拉拢贺兰府,定然会去的。 前世发生了宋氏的事,贺兰平的百日就没有大办,因此也没有上香的事,但今世就难说了,毕竟贺兰老爷子深得皇帝信任,在朝中很有威望! 贺兰宝之闻言脸色顿时不好起来,更听到贺兰惠之似有似无的低语:“四妹妹长得这么讨人喜欢,到时候成国公夫人见了,一定会很喜欢的吧?” 小胡氏喜欢不喜欢她不知道,但表哥是一定会喜欢的。 想到这里,贺兰宝之就恨不得挠花了贺兰悦之那张狐媚的脸! 叫她勾7引男人! 不行,她要想个办法,一定不能让表哥见到那小狐狸精! 贺兰惠之看着贺兰宝之脸上变幻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便也不肯多说了,闲聊了两句就走了。 回到了秋实院的贺兰悦之却完全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更不知道贺兰宝之正想办法对付她,但她熟知贺兰宝之的性子,加上一旁煽风点火的贺兰惠之,这一趟上香是必定无法顺利的了,她唯有谨慎行事就是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们竟然一出手就那么狠毒! ps:呼呼,下一章美男们终于要陆续登场了,大家撒花欢迎吧!耶耶! 037,惊马 嫡女攻略,037,惊马 隔日一早,祝老夫人就带着府上一众女眷一起到白云寺上香,给贺兰平做法事。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和贺兰敏之自然是必须到位的,宋氏本来也是要去的,只是她身体太虚弱,胎儿不稳,只能留在家里养胎,但她担心贺兰悦之姐弟,就想派黄嬷嬷跟过去,却被贺兰悦之以黄嬷嬷年纪大为由留了下来。 虽然府中的女眷几乎都走了,小辈们也都会前去上香,但是她不能保证贺兰信这个人渣会不会趁此机会对母亲做些什么,她必须留下值得信任的黄嬷嬷才能安心。 此次上香府里出动了数辆马车,老太太带着贺兰宝之坐一辆,大夫人带着庶女贺兰娴之坐一辆,二夫人则带着贺兰惠之贺兰芳之共乘一辆,而贺兰敏之因为年纪还小,本来也是安排了跟贺兰悦之共坐一辆的,只是贺兰敏之却坚持要自己骑马,最后二夫人就将贺兰芳之塞了过来,与贺兰悦之共乘一辆马车。 贺兰芳之今年八岁,小小年纪倒是个美人胚子,不过常年在二夫人和贺兰惠之的压制下,性子懦弱木讷,见到人就先低下头,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悄悄的缩到一边去当个隐形人! 看到贺兰芳之,贺兰悦之不自觉的总会想起自己的前世,前世的自己何尝不也是这个样子呢? 而且贺兰芳之前世的结局并不好,被当做棋子嫁给了一个下层武官,最后被折磨至死,所以贺兰悦之对这个堂妹倒是没有太大的反感。 “六妹妹要吃点点心吗?”贺兰悦之知道贺兰芳之在府里过得并不好,份例被克扣是经常的事,当下笑着将桌上的点心推过去。 贺兰芳之羞涩的摇摇头,低声道了一声谢,就低下了头,贺兰悦之见状也没再管她,而是安静的坐在一边,一边注意车外骑马的贺兰敏之一边想自己的事情。 马车一路平静的出了城,直往城外的白云寺,只是在上山的路上时,突然间出了意外。 拉车的马竟然不知为何突然间受惊,疯狂的奔跑起来。 “啊——” 马车里的贺兰悦之等人都没想到会突然间发生这样的事,一时间尖叫声迭起,东倒西歪,一路上都在出神想事情的贺兰悦之更是被甩到一边的车壁上,狠狠的撞了一下。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绿篱就在贺兰悦之身边,见状连忙伸手要去扶她,谁知车子突然间一震,绿篱站立不稳朝一边跌去,眼看着往车外滚去。 “小心!”贺兰悦之大吃一惊,想也不想连忙伸出手去拉住绿篱,将她拉回来。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雪柳吓得脸色煞白,一手抓住窗棂问车夫。 “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马突然间受惊了。”车夫高声喊:“小姐和姐姐们呆在车里,不要出来!啊!” 车夫刚刚说完,突然间就传来一声惨叫,贺兰悦之心中一跳,正好车门露出一条缝,她清晰的看到马车夫飞下了马车。 说是飞下去,但贺兰悦之的角度看,更像是自己跳下去的。 她心中猛地一沉,难道她们已经忍不住这就要除掉她了吗? 038,这是谋杀啊 嫡女攻略,038,这是谋杀啊 马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间受了惊,疯狂的向前飞奔,车子上下颠簸,左倾右侧,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是山路,在山路的另一边,是悬崖峭壁。舒悫鹉琻 失去了控制的马匹正疯狂的带着马车往悬崖边飞奔而去! 如果坠下去,粉身碎骨都有可能。 贺兰悦之浑身冰凉! 这是要她死,这是谋杀啊! 不自觉的,又想起了前世临死前的那一幕,她眼里迸射出凛然的寒光。 不,她绝对不会就这样认命的! 她好不容易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好不容易可以竭尽全力去保护心爱的家人,弟弟还没有长大,母亲还怀着孩子,她是这个家的长女,是他们的灵魂支柱,她不能死,绝对不能! 眼看着疯马带着马车往悬崖边冲去,她双手一撑,正要起身,忽的一只手狠命的抓住了她,“小姐,小姐你要小心啊!啊,小姐!” 是雪柳! 她根本就不是要将她拉回去,而是接着拉她的样子想要将她推下车去! 雪柳所在的位置看不到车外,根本就不知道她们现在所有人的处境有多危险,将她推下马车,她也许会死,也许会残废,但总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不阻止疯马,她们所有人都要死! 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贺兰悦之想也不想抬手将头上的素玉簪拔下,回头狠狠的扎在雪柳的手上! 雪柳根本就没有想到贺兰悦之竟然会下这样的狠手,尖叫一声缩了回去。 车内其他人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眼里俱都带着惊恐,贺兰悦之哪里顾得上理会她们怎么想,回身一把将车门拉开,就扑了出去。 必须要马上制止! 只有一途,那就是将缰绳斩断,可手头上没有刀,没法子斩断,怎么办?只能解开了! 贺兰悦之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办法想其他的,连忙爬过去伸手解绳子! “小姐!”绿篱急得要哭出声来了,想要将她拉回来! “不要动。抓稳不要乱动!”贺兰悦之一边解绳子一边喝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贺兰芳之撑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车门外吃力的努力着的贺兰悦之,眼里闪过一抹说不清的情绪。 马车距离悬崖原来越近,她还没解开缰绳,就算解开了,也未必能够阻止马车继续向前,她唯一的生路就是跳车! 可是马车里还有绿篱,还有贺兰芳之,她要怎么办? 贺兰悦之还没有做出选择,马车忽的一震,她扶不住,眼看着整个人都要飞出去! 完了! 贺兰悦之心里充满了绝望,难道,她还是争不过命运吗? 就在这时,她眼前忽的闪过一道寒光,然后她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伸出骨节分明的有力大手,抓住了她面前的车辕,在即将坠下山崖之际,稳稳的停住了。 她微怔,不自觉的抬起头看过去,只见晨光下,一身黑衣的少年身姿如松,只一个侧影,已撼人心魂! 039,少年 嫡女攻略,039,少年 晨曦中的少年,面如冠玉,身姿挺拔,仿佛带着露水,迎着山风迎着朝阳,高傲而贵气。舒悫鹉琻 让人目眩神迷。 贺兰悦之一下子怔住了。 少年侧头看了一眼趴在车辕上,被丫鬟抱住双脚才没有飞出去的少女,大大的眼睛,尖细的下巴,脸色煞白煞白的,有一种风一吹就倒的孱弱,让人心生怜惜,不过少年也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无动于衷的转过了头去,正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凄凉的喊叫:“姐姐!” 贺兰敏之飞快的跳下马,朝这边狂奔而来,一把将贺兰悦之抱住,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姐姐!” 多么可怕,差一点点,他就永远失去姐姐了! 只要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害怕。 贺兰悦之这才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又躲过了一劫,眼眶不由得一湿,有些忍不住想要流泪的感觉,不过感觉到贺兰敏之的惊恐害怕,她还是强行压下了那涌起的后怕。 “好了,别担心,我没事,好好的呢!别怕!” 贺兰悦之坐起来,轻轻的拍着贺兰敏之的背,眼里露出温柔。 “小姐,呜呜,小姐!” 车里众女此时也都回过神来了,顿时哭天喊地起来,绿篱连滚带爬来到贺兰悦之身边抱着她哭,眼泪哗啦啦的落下来:“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你要吓死绿篱了!呜呜!” “没事,我这不是很好吗?别哭了。” 贺兰悦之又要回头去安慰被吓坏了的绿篱。 少年微微侧头,目光扫过贺兰悦之苍白却带着温柔笑容的脸,目光微顿,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向后挥了挥手,示意紧跟过来的手下退下,让一旁惊慌失措脸色青白的婆子们过来将人扶下车,带离悬崖边缘。 等到贺兰悦之收拾好妆容戴上惟帽想要过来给少年道一声谢时,少年却已经上马疾驰而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贺兰悦之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却最终没有说什么,带着贺兰芳之在婆子的簇拥下朝祝老夫人的车子走去。 “好孩子,快上来让祖母看看,可有哪里受伤?”祝老夫人脸色青白,看到贺兰悦之连忙伸出手将她拉到身边,又是心疼又是害怕的上下打量着她,看她是否受伤。 贺兰悦之连忙说:“祖母放心,多亏了刚才那位公子相救,悦之和六妹妹都平安无事。倒是让祖母受惊了,是悦之的不是。” 祝老夫人更加觉得贺兰悦之是个懂事可人疼的,明明自己被吓得脸色苍白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却还强颜欢笑来安慰自己。 “那就好。”祝老夫人见她果真没事,拍拍她的手:“看你这小脸白的,怕是受了惊,就呆在祖母身边好好歇息。至于其他的事,就交给祖母。” “是!”贺兰悦之柔顺的应下。 这时大夫人二夫人也都是派了人过来询问贺兰悦之姐妹的情况,贺兰悦之自然又是一番应酬。 祝老夫人吩咐周妈妈去做事,贺兰悦之在香影的搀扶下一旁坐好,另一边的贺兰宝之狠狠的瞪着她,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040,是谁? 嫡女攻略,040,是谁? 这小贱人怎么就这么命好,明明就快要死了,竟然又被人救了,真是太过分了。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脸色一白,缩了一下,怯怯望着她:“二姐姐。” 香影回头看了贺兰宝之一眼,遂又低垂了眼睛,笑着给贺兰悦之递了一杯茶:“四姑娘喝口茶压压惊吧!” “多谢香影姐姐。”贺兰悦之朝香影弱弱一笑,接过她手里的茶,却不急着喝,而是抬眼朝贺兰宝之看过去:“二姐姐喝茶吗?” 祝老夫人听到声息淡淡的回头看了贺兰宝之一眼,贺兰宝之顿时背脊一寒,虽然她嚣张跋扈,但也不是笨蛋,知道自己的那些龌蹉心思不能让长辈知道,尤其是这个还不是亲祖母的长辈,因而她当即勉强笑道:“不用,四妹妹喝吧。” 贺兰悦之柔柔的笑笑,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低头轻轻缀着茶,神色渐渐平和。 贺兰宝之最终还是压不住心里的嫉妒:“四妹妹真是福大命大,那么危险竟然也能化险为夷。” 而且是那样英俊的男子给救的,真是不知道撞了什么狗屎运。 贺兰悦之抬头淡淡的笑:“这都是佛祖保佑,也是托了祖母的福气。” 谁听到这样的话都会高兴。 祝老夫人摸摸她的头,怜爱的说:“的确是佛祖保佑!一会记得多给佛祖磕个头,多添些香油钱。” “是,祖母。”贺兰悦之信任的看着祝老夫人,让祝老夫人心里十分感慨。 贺兰宝之看着这一幕,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对贺兰悦之更是恨之入骨,将手中的帕子几乎都要揉烂了。 贺兰悦之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冷冷一笑,这才是开始呢! 竟然敢对她下那样的毒手,就得有承受她的怒火的心理准备! 而后面车厢里的贺兰惠之脸色也阴沉得可怕,没想到这样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失败了,她不但完好无损,而且连名声也给保住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对刚刚救了贺兰悦之的少年产生无限的怨念,要不是他多事,贺兰悦之早已经粉身碎骨,就算他刚刚救了人,若是他不阻止那些手下过去,只要让那么多男人看到贺兰悦之的丑态,她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可如今—— 真是可恨,可恶。 贺兰芳之悄悄的看了一眼贺兰惠之,瑟缩了下,朝角落里躲去,企图让自己变得更加没有存在感! “躲什么躲?我会吃了吗?”贺兰惠之察觉到,秀眉一竖,伸手朝她腰间狠狠的拧去。 贺兰芳之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吭一声,只低下了头默默的承受,而一旁的二夫人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拍拍贺兰惠之的手说道:“好了。虽然说那小贱人命大了点,但这一遭惊吓,也够她受的了!就是不知道刚刚救她的那人到底是谁,我瞧着身份似乎不低啊!” 贺兰惠之白了二夫人一眼,她娘就知道关注这些旁枝末节,哪里懂得那小贱人的可怕,她可是会将她们生吞活剥了的。 不过,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为何她前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041,无为 嫡女攻略,041,无为 留下周妈妈处理剩下的事情,祝老夫人带着众人继续往白云寺前行,没过多久,就到了白云寺,祝老夫人下车看到迎面走来的方丈了尘大师,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白云寺虽然离京城有些远,但这里的香火却丝毫不逊色于其他大寺院,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前来上来会得到优待,但绝对不到能让方丈亲自前来迎接的地步。舒悫鹉琻 “怎敢劳动了尘大师亲自来迎。”祝老夫人连忙上前双手合十,谦逊道,其实心里十分激动。 可不是谁都能得到了尘大师亲自前来迎接的。 “阿弥陀佛!”了尘大师宝相庄严,低沉的声音仿佛能将人心底的浮躁洗涤:“施主别来无恙?” “托大师洪福,一切尚好。” 了尘大师点点头,悠远的目光望向她身后:“听闻贵府路上惊了马,老衲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厢房,请各位先进去休息片刻,稍后德清师弟会亲自前去看诊。” 德清大师在白云寺有名的医术高明,京城很多大户人家前来求医,但能请得动的,却并不多,如今白云寺竟然安排了德清大师过来看诊,显然是给了贺兰府极大的面子。 “那就有劳德清大师了。”祝老夫人客气的应下。 当下了尘大师亲自陪同祝老夫人一起来到厢房,又待德清大师给贺兰悦之和贺兰芳之看过伤势,得知贺兰悦之和贺兰芳之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受惊,开了药方又让下面的沙弥去煎了之后,这才起身说道:“既然贵府四小姐受了惊吓,正好无为大师云游归来,就请无为大师为她诵经压惊吧。” 众人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 白云寺的了尘方丈已是得道高僧,平日里已是极难见到,而无为大师却更是全国有名的高僧,且行踪无定,镇日云游,能与之相遇的人,少之又少,谁曾想,了尘大师竟然让他给贺兰悦之诵经压惊! 这是什么狗屎运? 众人俱都齐刷刷的转头看向贺兰悦之,贺兰悦之脸上也露出几分惊讶,完全不知道今日这一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前世可根本不曾有过这样的事,难道是因为她是死后重生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那岂不是说,那个无为大师能够看穿她?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的心狂跳起来。 他会不会将自己当做妖孽,趁着给自己诵经的时候趁机将自己收了? 贺兰悦之本能的不想去见无为大师,可这件事她做不了主。 能得到无为大师的青睐,不仅仅对她一个人名声上有好处,就是对整个贺兰府,也是有利无害的,所以祝老夫人即使心里很不解,却也不会拒绝:“如此是否太过打搅无为大师了?” “不会。”了尘大师微微一笑,“此乃贺兰四小姐与无为大师的缘分。” “如此就有劳无为大师了。”与无为大师有缘分啊。 祝老夫人也激动了,连忙应下,招过贺兰悦之,叮嘱她不要任性妄为,失礼于人,贺兰悦之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应下,跟着一个清秀的小沙弥离开。 042,谁的缘? 嫡女攻略,042,谁的缘?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贺兰悦之跟着小沙弥去见无为大师,一个个眼睛里都掩饰不住各种的羡慕嫉妒恨! 贺兰宝之就不用说了,贺兰惠之也同样是嫉妒得要发疯了,指甲掐进手心里都没察觉。舒悫鹉琻 凭什么凭什么?! 原本是要取她性命的毒计,最后却成了她晋身的阶梯? 她不服气! 不服气! 原本那天就是贺兰悦之不提出来上香,她今天也是要找借口过来的,因为她知道,就是在前世的今天,长公主微服出游到白云寺,无意中解开了无为大师摆在后头树林里的珍珑棋局,得到了无为大师的青睐,说她是个福缘深厚的,因此得了太后和皇帝的青眼,一跃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半废弃公主成为东月国最受欢迎最尊贵权势滔天的长公主! 当然,她今天过来这里,并不是真的打算依靠着前世被人无数次解说过的棋局来博取无为大师的好感,提升自己的名声。 对于她来说,自己现在越是默默无闻越是好,只要她再露出些柔顺乖巧,就不怕到时候成国公夫人小胡氏看不上她,将她聘回去给萧钺做正妻,而在这之前,她是绝对不能出什么风头的。 小胡氏是绝对不可能给自己的继子娶一个名声很好对他很有利的妻子的,要不然前世她也不会选择贺兰悦之了。 而她,只想趁着东方问月尚在微时装作不经意的结交她,博取她的好感,将来她就可以凭借着东方问月的权势来帮助萧钺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相信到时候萧钺一定会感觉到她对他的心意,而对她产生爱意的。 可现在,贺兰悦之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得到了无为大师的青睐,竟然要亲自喂她诵经压惊,这是前世根本就没有的事,这,会不会影响到她的计划? 贺兰惠之越想越是不安,心里更恨早上救了贺兰悦之的少年,没事他逞什么英雄啊! 想了想,她悄悄叫来了自己的丫鬟青枫,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青枫微微点头,悄悄的退了出去。 而这边贺兰悦之却丝毫不知道贺兰惠之的打算。 长公主在这里破解了无为大师的珍珑棋局的事,她前世当然也知道,毕竟,她也是贺兰平手把手教养出来的女孩子,琴棋书画她都精通,对于这个棋局,她早已经领悟参透,可以说闭着眼睛都能将之破解了,更何况,她与东方问月,也算得上是有多夫之恨吧,不过她却不是来见无为大师的。 也许是因为自己是重生的吧,她虽然对佛祖很是感恩,却也有些害怕,怕会被人看出自己是重生的,会被当做是妖孽除掉,所以她其实过来,是另有打算的。 可谁知道,命运竟然给她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被带到后面一间布置简陋的禅室,贺兰悦之带着些许忐忑不安的看向对面满脸皱纹,一派安详的老和尚,正要行礼,听到舒缓和悦的声音缓缓而起,如同天堂里的梵唱,给人一种无比宁静的感觉。 “施主请坐!” 043,错身 嫡女攻略,043,错身 贺兰悦之见无为大师闭目诵经,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话,敛衽一礼之后盘膝坐好,听着无为大师闭目念经。舒悫鹉琻 低沉的诵音如同梵唱,让贺兰悦之浮躁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神色也变得宁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无为大师终于停止了诵经,睁开眼睛,一双如同渊海般悠远宁澈的眼睛望着贺兰悦之,仿佛能将她的灵魂看透一般,贺兰悦之顿时觉得汗毛竖起,不自觉的又警惕起来。 无为大师感受到她的紧张,微微一笑,问:“施主感觉可好些?” “多谢大师费心,小女子感觉好多了。”贺兰悦之恭敬而警惕的行礼道谢。 “如此便好!”无为大师闭上了眼睛,神色安详:“你且去吧。明日此时再来便可。” 贺兰悦之闻言大吃一惊,就这样放她走了? 可,为什么又让她明天再来,还给她诵经吗?为什么? 贺兰悦之猜不透老和尚的心思,也便不猜了。 既来之则安之! 且不说这对她的名声本来就极有帮助,就是他真的想要对她做什么,难道她就真的乖乖就范任由他妄为? 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不管如何,她都不会轻易认命的! “是。”想到这里,她豁然开朗,盈盈起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四小姐!”守在外面的香影看到贺兰悦之出来,忙笑着迎上去。 贺兰悦之也不惊讶,只淡淡的点头笑道:“祖母怕是等急了,我走吧!” 香影应下,伺候着贺兰悦之离开。 而就在这时,一个小沙弥带着一身玄衣的绝美少年从另一边走了过来,正好看到贺兰悦之和香影离开的背影,不由得目光微微一顿,心里生出惊疑。 他漫不经心似的问:“刚刚大师在招待客人?” 小沙弥笑着道:“是贺兰府的四小姐,因为上山的路上受了惊,无为大师便为她诵经压惊!” 少年大吃了一惊,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起一张苍白细小的脸,不知为何,他虽然没能看到贺兰悦之的正面,但此时他就是肯定,那所谓的贺兰府四小姐,必定就是那女孩! 那的确是个有那么一点儿意思的女孩,但,若仅是为此,也没必要让无为大师亲自出马为她诵经压惊吧? 能得无为大师青睐的人,到底有什么非同寻常之处? 他忽的有些好奇。 小沙弥已经禀报了无为,此时请他进去:“施主,无为大师请你进去!” 少年收回神思,抬步走了进去,也不跟无为打招呼,直接就在他面前坐下,无为大师抬眼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息一声:“缘也孽也,时也命也,阿弥陀佛。” 少年抬眼看了他一眼,嗤笑:“你这老和尚,就会装神弄鬼!” 无为大师倒也不怒,只是望着他微微一笑。 少年早已经习惯了无为的神神叨叨,也不在意,只拿出一个盒子:“你这和尚有口福了,前些日子我得了些上好的西湖龙井,来尝尝。” 无为大师爱棋好茶是众所周知,顿时眉开眼笑,哪里还有一点儿得道高僧的样儿。 044,短命 嫡女攻略,044,短命 这边祝老夫人也在听周妈妈回报打听到的消息。舒悫鹉琻 “奴婢打听过了,当时情况突然,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就突然间惊了马,一时半会怕是查不出来,不过救了咱们四小姐和六小姐的公子奴婢倒是打听出来了,应该是英国公府的世子爷,今日是英国公府前世子爷和世子夫人的忌日,世子爷应该是过来给钱世子爷和前世子夫人做法事来的,正巧遇到了马车受惊,就出手相救。” 英国公世子? 祝老夫人有一瞬间想不起来,周妈妈提醒她:“听说这位世子爷十岁上,就到西北历练,多年未归,如今怕是因为长安长公主六十大寿将至,特意回来给长安长公主贺寿的。” “原来是他!”祝老夫人这才想起来,“听说他这些年在边关屡建奇功,如今已经被封为将军了。” “可不是嘛!”周妈妈点头道:“今日远远一看,就知道是个英武不凡的,最难得的是心思细腻。” 英国公世子即墨明镜阻止从人上前的事她们都看在眼里,心里不但是对即墨明镜救了贺兰悦之和贺兰芳之的性命的感激,更感激他护住了她们的名声,不然贺兰府的名声也会跟着受损。 祝老夫人点点头:“先前不知道对方是谁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伦理咱们也该前去道个谢,只我们乃是女眷,多有不便,还是等会去之后,让老太爷处理吧。” “是!”周妈妈应下了。 而另一边,贺兰惠之也从青枫哪里得知了即墨明镜的身份。 青枫一脸的迷惑:“这事说起来也好生奇怪呢。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都还好好的,怎么他们却说今日是世子爷父母的忌日,这不是诅咒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吗?怎么英国公府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贺兰惠之却知道这一出:“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这世子爷本就不是英国公的孩子!” “啊,这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为何英国公不立自己的儿子做世子,却要立别人的孩子做世子?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贺兰惠之前世虽然对这位世子爷知之甚少,但一些传闻却也是听说过的:“这即墨明镜本来就是英国公府的长子嫡孙,而他父亲本来也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子,当年可也是请封为世子的,只不过他是个短命的,即墨明镜刚刚出生没多久,他们夫妻就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了,老英国公大受打击,一病不起,眼看着要去了,而即墨明镜又还小,就让二子承继了爵位,但又请封了即墨明镜为世子。” 青枫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惊得嘴巴都合不拢:“那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也愿意?” 谁不想把最好的留给儿孙,就算是争是抢都要抢过来,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拱手相让? “不愿意又能如何?除非他不要这个爵位了,但如果继承了这个爵位,以后的事,不就好办多了?”贺兰惠之不屑的说。 前世她之所以对这个英国公世子没有太大的印象,是因为他半年后就会战死沙场,而后英国公府自然是有现任英国公的长子继承。 想到即墨明镜本就是个短命的,贺兰惠之这心里这才舒服些。 045,表哥表姐很有爱(1) 嫡女攻略,045,表哥表姐很有爱(1) 贺兰悦之回到厢房,祝老夫人连忙将她招到身边,询问她跟无为大师见面的事情,贺兰悦之一五一十的答了。舒悫鹉琻 一开始听说无为大师只是单纯的给她诵经,并没有多说什么,祝老夫人脸上掩饰不住失望,贺兰宝之等人则是幸灾乐祸,可接着听说无为大师让她明天继续过去听经,众人就掩饰不住惊讶了! 这,要是说无为大师还不是青睐她,那简直是眼睛瞎了。 祝老夫人喜出望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还怕贺兰悦之年纪太小不懂事,特地将周妈妈留下来专门照应她,贺兰悦之连忙谢过。 大夫人二夫人虽然心里也嫉妒得要命,可这毕竟是对整个贺兰府都有利的事情,所以她们也不会使上什么坏,只是想法子沾沾光。 “悦姐儿毕竟年纪小,没经过事,对京城又不熟悉,不如让宝姐儿留下来照应一下她吧!”大夫人笑着说。 “我才不要——” 贺兰宝之那么高傲的人,哪里会愿意留下来给贺兰悦之做配角,当即就要强烈反对,被大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悻悻的闭上了嘴,心里却将贺兰悦之恨死了。 二夫人哪里肯让所有的好处都让大房三房都得了,当下也连忙说:“惠姐儿平时跟悦姐儿感情就好,就让她也留下来照应悦姐儿吧。” 贺兰惠之可比贺兰宝之心机深沉多了,虽然心里同样的羡慕嫉妒恨,可脸上却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她笑眯眯的拉住贺兰悦之的手对祝老夫人道:“祖母放心,孙女儿一定会照看好妹妹的。” 贺兰惠之都这么说了,又都是孙女儿,祝老夫人要是再拦着,就显得她太偏心了,再说有周妈妈留下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因此祝老夫人也就答应了。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贺兰宝之和贺兰惠之陪着贺兰悦之一起留下来。 那边法事已经一切就绪,众人连忙过去。 没过多久,贺兰氏就带着一双儿女到了,给贺兰平上了香之后,她连忙将贺兰悦之拉到身边上下查看:“听说你路上惊马了?可有哪里伤到了?快让姑母看看,啊哟,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贺兰氏说着眼睛都红了。 贺兰悦之感觉得到她的真心,心里也暖暖的,淡淡一笑说道:“姑母不必担心,我很好,并没有受伤。” 祝老夫人也笑着道:“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虽然受了惊,却也得了大福缘!” 贺兰氏闻言一惊,忙问:“这话怎么说?” 祝老夫人就将无为大师亲自为贺兰悦之诵经压惊,并且让她明天还去的事说了一遍,贺兰氏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看贺兰悦之眼光都变了。 过了好一会,才感叹道:“可不是,我们悦姐儿吃了这么多的苦,有这样的福缘,也是应该的。” 贺兰悦之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娘,瞧您,这明明是件好事,您怎么到长吁短叹起来了?” 又感觉到一只白皙细腻,未带清亮如玉一般的小手拉住了她的手,“四妹妹别怪母亲,她这是欢喜得过头了。” 046,表哥表姐很有爱(2) 嫡女攻略,046,表哥表姐很有爱(2) 贺兰悦之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俏生生的少女。舒悫鹉琻 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一张瓜子脸,肌肤胜雪,峨眉如描,朱唇似点,穿着一身湖绿色衣裙,清新典雅,落落大方,温柔可亲! 这应该就是姑母的独女王子雨了吧? 对于这位表姐,贺兰悦之几乎没有印象。 前世今生,她刚刚回京的时候,都没有见过这位表姐,因为当时她正好跟这王老夫人出远门做客去了,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宋氏的事已经发生,她缠绵病榻,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只听说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子,性情很好,嫁得也很好,很得夫家敬重。 总而言之,前世这位表姐风评很好,当然,命也很好。 此时看到她带着善意望着自己,贺兰悦之带着几分羞涩的朝她笑笑。 贺兰氏嗔了王子雨一眼,又笑着对贺兰悦之姐弟道:“你们还没有见过你表姐吧?这是你们表姐,你们叫她子雨姐姐就可以了。” “子雨姐姐!” 贺兰悦之带着贺兰敏之转身给王紫雨行礼。 “四妹妹!”王子雨拉着贺兰悦之的手道:“一回到家,就听母亲说起妹妹,姐姐早就想见一见妹妹了,今日才得一见,果然是个美人儿!” 又摸摸贺兰敏之的头:“小表弟真可爱!” 贺兰敏之脸都红了。 贺兰悦之淡淡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是在她父亲的法事上,她只要表现得不失礼就好了,太过热情反而显得她无情。 好在王子雨虽然也是个被娇惯的,却不是个不懂事的,知道姐弟俩此时不好多说什么,便也没有再过多的纠缠。 这时贺兰氏又招过一个身着石青色儒衫的俊秀少年,“这是你们子轩哥哥!” 王子轩儒雅俊秀,举手投足间自带着一股风流才子的气度。 “四妹妹,七弟弟!”看到贺兰悦之的瞬间,王子轩眼里掠过一抹惊艳,后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上前行礼。 “子轩哥哥!”贺兰悦之连忙带着贺兰敏之回礼。 “妹妹不必多礼!”王子轩伸出手想要将她扶起来,又想起不对,连忙收回手,白皙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贺兰氏将儿子的神情看在眼里,先是皱了皱眉,继而又舒展开了,看看贺兰悦之又看看王子轩,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妹妹请节哀顺变!”王子轩望着贺兰悦之轻声道。 贺兰悦之却微微的垂下头,恪守着礼仪:“多谢子轩哥哥关心!” 王子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遂转过头去温和的对贺兰敏之道:“七弟弟也上学了吧?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贺兰敏之忙应了。 王子轩又问了几句贺兰敏之学业上的事,贺兰敏之都一一答了,他还待继续问下去,贺兰氏嗔道:“知道你关心弟弟,但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半刻,以后有的是机会!” 王子轩感觉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耳根子都不由得红了,偷眼朝贺兰悦之看过去,却见她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并没有朝自己多看一眼,不由得又生出几分失望来。 终究是男女有别,王子轩正要跟众位表兄弟出去,就听到外面丫环来报,成国公夫人带着两位表少爷来了。 贺兰悦之心头不由得一跳! 那些人,终要再见了吗? 047,又见故人来(1) 嫡女攻略,047,又见故人来(1) “姨妈来了?” 贺兰宝之听说成国公夫人到了,高兴的跑出去迎接,大夫人带着二夫人等人也含笑的迎了出去,未几就伴着一个身着华衣的中年美妇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贺兰悦之一见那中年美妇,不由得浑身一僵。舒悫鹉琻 来者正是她前世当做亲生母亲一般敬爱孝顺的婆婆,成国公继夫人小胡氏,也是大夫人胡氏的堂姐妹,胡贵妃的亲妹妹。 此时的小胡氏,比起前世第一次初见的时候,还要更年轻些,眉宇间更带着一股目无下尘的傲然,仿佛眼前这些人俱都不在她的眼里,她此番前来已是纡尊降贵。 说来也是,如果不是贺兰老爷子身为御史台之首,德高望重,在朝中有深厚的影响力,又深得皇帝信任器重,只怕以她堂堂一品国公夫人之位,又是宫中最受宠的胡贵妃的亲妹妹,身份娇贵,根本就不屑于一次次降低自己的身份来讨好他们。 当然,此时即使她是为了讨好贺兰老爷子和祝老夫人而来的,她也不会亲口承认的。 看到祝老夫人起身要行礼,她连忙笑着走过去扶住她:“亲家太太万万不可如此多礼。” 虽然祝老夫人的诰命要比她低两级,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长辈,如果坦然受了祝老夫人的礼,倒是显得她自大失礼了。 祝老夫人也只是做做样子,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就势请了小胡氏一起上座,一边笑道:“没想到这么巧竟然遇到夫人也过来上香。” 小胡氏眼里带着一抹叹息道:“我这也是没办法,钺哥儿这些天一直都没精神的,请了御医回来看也说没事,可人却总是瞧着没劲,看得我心都疼死了,想来想去,就选了个日子带他过来给佛祖上个香,求个平安符戴戴,若是从此好了,倒也是好事。” 众人听闻俱都唏嘘不已,都赞小胡氏心底善良,贤良淑德,对原配留下的孩子简直似乎是要比亲生儿子还要好,简直是天下间最贤良的人了。 站在一旁的贺兰悦之却垂下了眸,眼底带过一抹嘲讽。 曾经她也傻乎乎的以为她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友善的婆婆,对自己照顾有加,对萧钺更是尽心尽力,她全心全意的孝顺她敬爱她,可直到萧瑜被萧钺射杀当场的那一天,看着她竭斯底里的辱骂萧钺,她目瞪口呆,才知道原来这位最是慈爱的婆婆,心里其实早就恨不得萧钺去死,更把她看做一个傻瓜一般戏弄在手掌心! 想起前世的种种,再看眼前那张虚伪的嘴脸,贺兰悦之深深的觉得自己前世真的是太蠢太蠢了,她的不屑是如此的明显,而她却竟然从来都看不到! 也许前世之所有会有那样的结局,自己也要负上很大的责任吧! 贺兰悦之悄悄的握紧了拳头,也许自己曾经单纯,看不清人心险恶,但这绝对不是他们可以践踏她的尊严和真心的理由,更不是她可以任意伤害她的孩子的理由! 想起那个血淋淋的孩子,贺兰悦之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恨意,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去将她掐死! 048,又见故人来(2) 嫡女攻略,048,又见故人来(2) “四妹妹!” 贺兰悦之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的感觉到有人在耳边低声叫唤自己,不由得转过头来,看到贺兰惠之正以担忧中又隐藏着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见自己望过去,她悄悄的指了指是小胡氏那边:“四妹妹,成国公夫人正在叫唤你呢!” 贺兰悦之猛地一个机灵回过神来,顾不得去想贺兰惠之看出自己多少不妥,连忙收敛神思,上前给小胡氏见礼。舒悫鹉琻 小胡氏本来只是客气,谁知一眼看清楚贺兰悦之,眼里顿时闪过一抹惊艳:“真真是个极标致的小姑娘!” 贺兰悦之装作害羞的低下了头,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收在眼里,不由得心生警惕。 她不觉想起了前世众姐妹们的下场。 前世自从父亲去世,母亲又发生了那样的事,祖父的身体就一日比一日差,熬不过两年,就去世了,而大伯父虽然继承了祖父留下来的人脉,但他的威望比起祖父来,却是差了许多,贺兰府一下子就不如从前了,为了保住荣华富贵,在大伯母的枕头风下,大伯父完全忘记了祖父的遗言,投靠了七皇子,成了成国公府的依附,而家中的女孩儿们,也都成了他为七皇子拉拢人脉的棋子。 据说前世他们本是想将自己送给达官贵人做妾的,谁知道却被小胡氏截了胡,今世母亲不再受辱名声尽毁,自己自然是不可能再符合小胡氏给继子选妻的要求,那么,就难保她不会挑唆大胡氏将自己卖了。 不过贺兰悦之也并不怎么担心,今世祖父虽然也因为父亲的死而伤心难过,却并不如前世一般大受打击,精神和身体都很好呢,而只要祖父在一日,她想插手贺兰府的家事,就根本不可能! 小胡氏并不知道贺兰悦之心里已经转了几道弯,她只当这是一个没见过世面好哄的女孩子,随手将手里带着的上好玉镯子戴到她手上,笑道:“我也不知道会这么巧遇到,就没备下见面礼,这个镯子你就戴着玩吧!” 贺兰悦之看来一眼手中的玉镯子,玉色倒是上好,拿出来做见面礼已经是很见得人了,但认真论究起来,却是配不上她这高贵的身份的,所以说,虽然她表现得好像真的是偶遇,但谁又看不出来其中的道道? 贺兰悦之心里一哂,面上却带着几分为难,抬头朝祝老夫人看去,见她点了头,这才收下,谢了小胡氏,就识趣的退到了一边。 得知贺兰府这次进香是为了给贺兰平做法事,小胡氏对祝老夫人道了一声“节哀顺变”,又忙派了身边得力的妈妈过去代表自己上香。 贺兰平还不够资格让她堂堂国公夫人亲自去上香,贺兰悦之上前行礼答谢,规规矩矩,落落大方,让祝老夫人和贺兰氏看了都暗暗点头,十分满意,而一旁还没来得及退下去王子轩看着她纤瘦的身影,眼里只剩下心疼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令贺兰悦之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了:“老夫人固然是伤心,却很该多保重自己才是!” ps:头疼,胸口闷的难受死了,呜呜~ 049,人渣 嫡女攻略,049,人渣 这个声音,这个人,就是化成灰,她也不会忘记! 贺兰悦之看着含笑而入的少年,年约十五六岁,五官精致,肌肤白皙,穿着一袭绯红色团花锦衣,端的是贵气十足俊秀非凡,只可惜,一双桃花眼太过灵活,使得他整个人都显得太过于轻浮,整个人的气质都降低了不止一两个档次。舒悫鹉琻 再次看到这个人渣,贺兰悦之发现自己依旧没有办法勇敢的面对,她脸色发白,控制不住颤抖,想转身逃跑! 没人知道这个男人曾经给过她多深的噩梦! 前世在成国公府最后一年的日子,她几乎都是在噩梦中度过的,就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人渣,跟她伯父一样禽shòu不如的人渣! 前世她一直都被困在内院除了自家几个姐妹之外,几乎就没有见过什么外人,后来嫁给了萧钺,可萧瑜一直都看不起萧钺,认亲那天他竟然去了青楼也没有出现,后来她怀孕,又难产伤了身体,几乎有两年的时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然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她养好身子走出院子,等待她的却是无休止的纠缠和噩梦! 那一天,萧瑜第一次见她,顿时惊为天人,从此对她展开了无休无止的纠缠。 勾搭,引诱,撩拨,哄骗,将他对付那些女人的手段全都使到了她身上,可她却是个受过最传统的三从四德教育的女子,即使那时候她的夫君萧钺依旧是个傻子,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因此而背叛他,所以他的纠缠只让她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逃走躲避。 然而她的退缩非但不能换来他的收手,反而激起了他更深的征服欲,为了满足他的兽欲,他竟然不管不顾的将她掠去,想要强=暴她。 那一次,他差点就得逞了,此后又有好几次,她都差点*,而且,当时萧瑜的妻子方氏也知道了萧瑜对她的心思,却不但不对萧瑜加以约束,反而对她怀恨在心,多次刁难侮辱她,那段日子,她真的是过得生不如死,就是最后萧钺衣锦还乡,休她的理由之一,就是她的不洁!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带给她的! 她恨萧钺的无情无义,她恨小胡氏的面恶心善,她同样深恨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侮辱和伤害! 恨不得他死! 那种害怕与疯狂的念头交织在一起,让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浑身更是颤抖不已。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萧瑜身上,也只有心怀鬼胎的贺兰惠之悄悄的关注着她,见到她这个情形,也只是以为她看到了前世的夫君萧钺所以控制不住激动罢了,但落在一旁王子雨的眼里,却是以为她这是太生气了的缘故! 屋子里都是女眷,还有未出阁的闺秀,他一个外男,竟然就这样不经通传大喇喇的走进来了,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王子雨自己也气得脸都要红了,本是想拉着贺兰悦之一起躲到屏风后面去的,偏偏这里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这让最是讲究这些规矩的贺兰氏和王子雨真的是气得不轻! 050,吸引 嫡女攻略,050,吸引 跟成国公府这样的勋贵相比,王家只能算是清贵! 但即使如此,骨子里,贺兰氏还是看不上小胡氏的,也不屑于攀附成国公府。舒悫鹉琻 贺兰氏的公公王老爷子虽然只是一个五品祭酒,丈夫也只是个翰林大学士,但王老爷子却桃李满天下,则贺兰氏的丈夫却是天子近臣,说不定那一天就入阁了,加上他们本身就是百年书香世家,就更加看不起这些勋贵之家了。 贺兰氏当下见萧瑜这样没有规矩的闯了进来,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要不是顾忌着这是贺兰平的法事,她当场就要发作了,真是太没有规矩了! 不过成国公府跟贺兰府向来亲厚,萧瑜虽然看不上贺兰府,但也是跟贺兰宝之姐妹自小一起混着长大的,贺兰宝之心里喜欢他,自然不会讲究那些规矩,大夫人心里也有如意算盘,自然不会多加阻拦,而祝老夫人毕竟只是个继母,懒,也不好多管,于是就养成了萧瑜这毫无规矩的行事做派。 他此时一点儿都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妥,他笑着走进来,却一眼看到旁边多了两个眼生的少女。 王子雨生得很俏丽,可吸引他目光的,却是王子雨身边的贺兰悦之。 只见那少女面若芙蓉,肌肤如雪,墨发如云,明明不施粉黛,不插钗环,却给人一种清极艳极的感觉,让人一见满目惊艳,群芳失色,而她此时脸色雪白,娇躯微颤,眉宇间点染了一抹轻愁,又使得她整个人更添了几分风流,让人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去好好怜惜! 萧瑜也算是阅女无数了,但是这样将清高和娇媚,成熟与青涩糅合得如此完美,如此荡人心魂的,也仅此而已,这一眼,竟让他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除了贺兰惠之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深意,其他人俱都露出一丝怒意。 小胡氏是因为他太给她丢人了,祝老夫人祖孙却是因为他太无礼,竟然这样大喇喇的盯着人家女眷看个不停,而大夫人和贺兰宝之则是恼恨贺兰悦之不安分,将她们看中的女婿的魂魄都勾走了。 “哼!”王子雨到底年轻,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一把将贺兰悦之拉到自己身后,怒目瞪向萧瑜,王子轩也面带不悦的上前一步,将贺兰悦之和王子雨都挡在身后。 萧瑜当即知道自己失礼了,不过他脸皮厚,依依不舍收回目光,他上前给老夫人等人见礼,后笑着对祝老夫人说,“老太太该好好保重自己才是,妹妹还指望着您的疼惜呢!” 他说着转头朝贺兰悦之望过去:“这位就是四妹妹吗?” 目光毫不掩饰他对她的兴趣。 王子雨快要气死了,若不是贺兰悦之拉着她,她就要跳出来指着他鼻子痛骂一顿了。 这简直就是个流氓! 可贺兰悦之明白,这人就是个下流无耻的,若是今日王子雨出了声,萧瑜固然没脸,可她的名声也算是毁了,对王子雨也会有所妨碍,为着这样一个人伤着自己,实在是不值得。 051,欲擒故纵 嫡女攻略,051,欲擒故纵 此时的贺兰悦之,已经从最开始的愤怒激动恐惧中清醒了过来。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你要记住,你再也不是那个懦弱的任人欺凌的无助女子了,这一世,这些伤了你的,负了你的人,他们再也不能伤你一点半点了! 前面大殿里远远的传来一阵梵唱,伴随着檀香徐徐而至,她的心忽的宁静下来。 她垂下眸,目不斜视,拉着王子雨站在一旁,仿佛没有听到萧瑜的话,也没有看到他一般。 长辈都在场,又何须她这个小辈出来闹腾?一切自有长辈们做主。 萧瑜却觉得十分意外,他长相俊美,一双桃花眼顾盼多情,又身份尊贵,不知道多少女子爱慕他,只要他一个眼神过去,就不知道多少女子飞扑过来求他怜爱,而眼前这女孩,竟然完全将他无视,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难不成她要玩欲擒故纵的手段? 萧瑜心里反倒是生出更多的兴趣来。 哈哈,这样的女子才更有趣呢! 贺兰宝之看到萧瑜望着贺兰悦之的眼睛更亮了,心里越发的恨极,恨不得将贺兰悦之那张狐狸脸给抓个撕巴烂。 祝老夫人和贺兰氏却十分满意,大家闺秀就该是这样。 规矩知礼,进退有度。 就像现在这样,萧瑜没有规矩,那是成国公府的教养问题,伤的是成国公府的体面,而如果明明长辈在场,贺兰悦之还闹腾起来,那就是她的教养问题,伤的就是贺兰府的体面了。 这丫头小小年纪,倒是看得清楚沉得住气。 孺子可教也! 祝老夫人当下淡淡的说道:“这位是成国公府的二公子,你们姐弟俩过来见个礼吧!” 以往祝老夫人非正式的场合也会称呼萧瑜一声瑜哥儿,而现在在萧瑜表现了亲近之意后,祝老夫人反而这样正式的介绍,萧瑜一心只有贺兰悦之自然没注意,成国公夫人小胡氏却是脸上却有些撑不住了,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萧瑜一眼,又心中暗恨祝老夫人这老虔婆太过分,不给成国公府面子。 岂不知祝老夫人固然不愿意与成国公府撕破脸交恶,却更不愿意让人觉得贺兰府为了攀附权贵连最起码的体统规矩都没有了。 贺兰悦之听了祝老夫人的话,应了一声“是”后,当即放开王子雨的手,上前给萧瑜见礼:“见个萧二公子!” 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看萧瑜一眼。 “妹妹不必多礼。” 萧瑜却趁机伸出手去想要将她扶起来,她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贺兰敏之抢上一步挡在贺兰悦之面前跟萧瑜见礼:“见过萧二公子。” 对于贺兰敏之的碍事,萧瑜心中不愉,却也顺势扶了他一把:“贤弟不必多礼。” 又含笑看向贺兰悦之,桃花眼脉脉含情:“妹妹不必如此拘礼,我母亲与你大伯母乃是堂姐妹,我们两家向来亲厚,你不如也跟二妹妹一般唤我一声瑜哥哥吧!” 052,正视 嫡女攻略,052,正视 谁是你妹妹? 贺兰悦之心中冷笑,却并不答话,只是垂头退后一步一旁站好。舒悫鹉琻 萧瑜还待再说,祝老夫人慈爱的看向贺兰悦之:“好了,你今早才受了惊,又伤心难受了这么久,怕是早就累坏了,先到偏院去休息一下吧。雨姐儿也一起去吧!” “好的,外祖母!” 王子雨高兴的拉着贺兰悦之行礼后就要退出去,萧瑜却吃惊的看着贺兰悦之问:“妹妹受了惊吗?” 贺兰惠之在一旁答道:“今天早上我们快要到寺里的时候,四妹妹做的马车突然间惊了马,差点就摔下山崖去了,要不是得一位公子奋勇相救,后果真是——” 贺兰惠之拍拍胸口一副尤有余悸的表情,让人可以联想得到当时的情形到底有多惊险了。 “四妹妹!” 王子雨虽然刚刚也听祝老夫人提起过这件事,但当时祝老夫人说起来的时候,怕吓着他们,已经尽量轻描淡写,此时贺兰惠之这么说,她也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形,想到当时贺兰悦之受到的惊吓,王子雨眼睛都红了,想要好好的关心询问,可场合又不对,只得忍着。 一边的贺兰敏之想起先前发生的事,也忍不住脸色发白两眼发红,王子轩拍拍他的肩膀,担忧的看向贺兰悦之,想要关心却说不出口,怕给她添麻烦。 萧瑜却没有这样的顾虑,他闻言连忙问:“四妹妹惊马了吗?可有受伤?我前儿从姨母那里得了些上好玉雪露,治外伤最好不过了,一点儿疤痕都不会留,我让人给你拿去。” 玉雪露是宫里专供的伤药,外伤去疤效果最好,十分名贵,外面能得一瓶都得当宝贝给收起来不舍得用,萧瑜却这样轻易的送出来,固然是不喜欢自己看中的女人留下什么遗憾,也是炫耀的意思。 却不知道他这么一说,却将贺兰悦之推到了风头浪尖,贺兰宝之看着贺兰悦之的眼睛几乎都能喷出火来,就连大夫人和小胡氏都很不高兴。 小狐狸精何德何能,也配用这么好的药吗? 贺兰悦之却丝毫都不觉得惊讶,为了讨好女人,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她淡淡的回头还礼:“多谢二公子厚爱,不过德清大师已经给我开了疗伤治疤的药,效果也很不错,就不敢再麻烦二公子了。” 贺兰宝之酸溜溜的说:“可不是,不仅仅德清大师亲自给她看伤,就连无为大师也亲自给她念经压惊呢!” 此话一出,小胡氏和萧瑜俱都大吃一惊,齐齐望向贺兰悦之,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 特别是小胡氏,望着贺兰悦之的目光似乎要将她剥光看透一般!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女孩子到底有什么特别,无为大师为何会这样青睐她? 但不管怎么说,因为无为大师,她终于正视贺兰悦之了。 053,又见渣夫(1) 嫡女攻略,053,又见渣夫(1) 祝老夫人带着矜持的炫耀,慈爱的看着贺兰悦之道:“这也是这孩子的福缘!” 贺兰悦之羞涩的低下了头。舒悫鹉琻 而跟她一起遇险的贺兰芳之,却无人过问。 贺兰氏也跟着道:“这孩子啊,一看就是个福缘深厚的。” 不就是见到无为大师了吗?有必要这么炫耀吗? 小胡氏心中不爽,面子情还是要做的:“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一会我让人给你送点玉雪露,瞧这细皮嫩肉的,这要是留下伤疤,那该得多可惜啊!” 祝老夫人和贺兰氏也都有这样的担忧,见小胡氏开口,那这玉雪露就是小胡氏这个长辈送的,跟萧瑜没有关系了,她也就不客气的收下了:“那就先谢过夫人了。” 贺兰悦之闻言也乖巧的上前给小胡氏道谢,小胡氏大方的摆摆手:“这药虽然说是珍贵,不过贵妃娘娘也知道我们家钺哥儿平时总是东磕西磕的,所以平时都会有赏赐下来。” 连自己的继子都不可能善待,又怎么可能会善待妹妹的继子?说出来都没有人相信! 不过是自欺欺人,博取善名罢了。 祝老夫人就算是心中再不屑,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而是笑着附和一句:“贵妃娘娘向来是个心善的。” 小胡氏矜持却又高傲的笑。 萧瑜望着贺兰悦之笑道:“姨母哪里还有好些,要是不够我明儿进宫再给你要些!” “不敢当公子如此抬爱。”贺兰悦之淡淡的退后一步。 祝老夫人笑道:“有德清师傅的药,再加上夫人赠的药,应该是够用的了,哪里敢再惊动贵妃娘娘?” 萧瑜这才无话:“如果需要的话就只管告诉我一声,我给你送过去。” 不就是长得好看些么,用得着这么讨好吗? 贺兰宝之十分不爽:“四妹妹有德清师傅照看,哪里还会有什么问题,瑜哥哥你就别操心了。” 又转头看向贺兰悦之,十分不善:“四妹妹不是说不舒服吗?怎么还不走?” 王子雨瞪了她一眼,扶着贺兰悦之转身告辞:“外祖母,我先带四妹妹下去休息了。” 祝老夫人点点头:“去吧!” 王子雨怕萧瑜又来纠缠,忙拉着贺兰悦之往外走,而王子轩则很有默契的上前跟萧瑜打招呼,不动声色的挡住了他的视线,让萧瑜皱了皱眉头,冷哼了声,对他爱理不理的。 一旁的贺兰惠之站在一旁看着王子轩为了贺兰悦之所做的一切,心里突然间涌起一股酸涩来,很快她又压下心底那股不痛快,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男人,是不值得她再为他倾心的,她想要得到的那个人,比他要好千百倍。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望出门外,终究是忍不住笑着问了一声:“怎么不见大公子呢?” 话音才落,外面就传来小丫鬟的禀报声:“成国公府的大公子到。” 054,又见渣夫(2) 嫡女攻略,054,又见渣夫(2) 小胡氏闻声对萧瑜嗔道:“你呀,怎么不等等你哥哥一起进来?” 小胡氏心里真是气死了,一个傻子还知道进来拜见长辈时要通报一声,让女眷避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却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让她被人笑话! 萧瑜毫不在乎的说:“我这不是太久没跟老夫人请安了,着急着给老夫人请安嘛!” 倒是很会说话哄老人家,虽然祝老夫人知道他不是真心的,但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觉得很高兴,刚刚的那点不愉快也消散了些。舒悫鹉琻 萧瑜心里有了小心思,嘴巴就像是抹了蜜,净捡些好听的话来哄祝老夫人,哄得老人家又是笑又是无奈。 贺兰惠之却无心管这些,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听到大公子的那一瞬间,砰砰的激烈跳动起来。 终于要见到他了。 她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呢?他会不会看到自己?会不会喜欢自己? 贺兰惠之忽的又觉得自己今天的妆扮似乎很不合人意,颜色似乎太素了,发髻似乎也太简单了,这样素净,他会不会不喜欢? 应该没有问题吧? 她安慰自己,今天她虽然素了些,可看起来也比平时更显得端庄,他一定会喜欢的。 那,一会自己要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呢? 热情就不必了,若是表现得太过,让小胡氏察觉了就不好了,可若是她表现得太冷淡,他会不会以为自己不喜欢他呢? 到底要怎么办? 还有,自己以前也常跟着萧瑜和贺兰宝之欺负和嘲笑他,他会不会记恨在心?会不会以为自己的接近是居心叵测? 想到这里,贺兰惠之又觉得忧心忡忡,手脚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此时贺兰悦之也终于与前世的夫君,成国公的嫡长子萧钺,早了相近思念的时间,遇见了。 也许是今天的刺激真的是太多了,惊马,无为,小胡氏,萧瑜,一个接一个,贺兰悦之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变得无比的粗壮了,曾经想过无数次再遇时的爱恨交加情难自禁,此时望着眼前还带着青涩傻气的少年,除了心头仍旧止不住痛,止不住恨,她竟然平静得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面如冠玉,眉若刀裁,眼似点漆,唇是朱点,比萧瑜还胜几分的容颜上,却是傻乎乎的笑,让他竟带了几分孩子气,更让人心生怜惜。 就是这样。 曾经,她就是对这样的容颜这样的笑容,毫不犹豫的陷进去,掏心掏肺的对他好,结果呢? 望着那张俊美却充满稚气傻气的脸,贺兰悦之眼里一闪而过一抹恨意,继而又垂了眸,随意的福了福身,拉了王子雨看都不再多看他一眼,疾步离开了。 远远的王子雨还感叹:“真是可惜了那容貌,竟然是个傻子!” “大公子,老夫人有请。”丫鬟从里面出来朝萧钺甜甜的笑道。 萧钺傻呵呵的笑了笑,被近身小厮领着进去,临进门前他假装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消失不见的身影,眼里闪过一抹疑惑。 如果他刚才没有看错,那个女孩,眼里闪过的,是恨意吧? 对他的恨意吗? 为什么? 他微微的拧眉,又很快恢复了傻傻的模样,走了进去。 ps:芭蕉今天更新早吧早吧?嘿嘿,要收藏呀!话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能发评论了,郁闷啊啊啊! 055,叮嘱 嫡女攻略,055,叮嘱 “那个萧瑜真是太过分了,那么多女眷在里面,竟然就这么大喇喇的闯进去,还敢盯着你看,简直是太没有规矩了!” 王子雨直到走远了,看看周围没有其他人,这才出声抱怨。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淡淡的笑着劝慰她:“算了,为着这么点事生气不值得。大不了以后我们避着点就是了。” “凭什么我们要退避啊?”王子雨依旧觉得不舒服,嘟起嘴。 “因为我们金镶玉啊!”贺兰悦之含笑道。 王子雨闻言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点着贺兰悦之的鼻子:“你这个促狭鬼!不过,你说得对,我们可是金镶玉,哪里能跟那些烂瓷瓦硬碰硬的?我们就算是退避一下又如何?” 贺兰悦之含笑的点点头。 “不过,你还是要多小心。”王子雨笑完想起什么又忙叮嘱她;“那个萧瑜,可不是什么好人,就怕他会死缠烂打,你以后出门可千万不能一个人落单,更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免得中了别人的算计。” 王子雨还怕贺兰悦之不信,着急的说:“你可千万别不信。” 她压低了声音:“去年就有一个小姐,无意中被那人看了去,结果就被缠上了,最后身败名裂,只能到家庙里落发修行,就是因为这件事,他的名声在大家族里那可是极坏的,要不是看在贵妃娘娘的份上,有谁肯把女儿嫁给他的?那些好人家家里,都告诫自己家的女孩儿,一定要千防万防,千万不能被他给缠上了。” 这些贺兰悦之还真不知道,而王子雨肯跟她说这些,可见她是真的将她当做妹妹看,是真心的关心她。 在经历了前世那么多的背叛与利用,人间冷暖之后,能得到这样是关心,她心里真的很感动。 “姐姐放心,妹妹理会得!”贺兰悦之回握住王子雨的手,认真的答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王子雨很喜欢贺兰悦之的玲珑剔透,更喜欢她这淡然自若的样子,她凑到贺兰悦之耳边低声笑道:“说句不敬的话,妹妹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儿了,就是我见了你这个样子,心里都忍不住生出怜惜来呢。” 更何况那些自诩风流的男人! 贺兰悦之明白王子雨的意思,也知道她是真的把自己当做闺密一般对待了,要不然的话,这样其实很失礼的话,她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 毕竟她身上还有重孝。 “姐姐也来取笑我!”贺兰悦之嗔道。 “好好好,不笑你。”王子雨刮刮她的鼻子,这才又问:“对了,先前惊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真的没有受伤吗?” 要不在外面,她都想扒开她检查一遍了。 “我真的没事,只是磕破了一点儿皮而已。”贺兰悦之回想起早上那一幕,还有些心有余悸:“幸好有位英雄路过救了我们,要不然此时此刻,只怕我们已经粉身碎骨了。” 056,遇上 嫡女攻略,056,遇上 “阿弥陀佛!真是老天保佑!” 王子雨这心被她说得一跳一跳的,到最后这颗心才算是放下来,双手合十念了声佛之后,转身拧她:“你这坏丫头,这是想吓死我呢!” 贺兰悦之微笑着望她,也不躲,王子雨见她这样倒是不好再下手了。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这才淡笑道:“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要不是出了这事,全国最神秘最有名最难得一见的无为大师也不可能亲自为我诵经压惊呀?” “你这丫头才是胡说八道呢!一个老和尚哪里比得上你的平安?”王子雨没好气的打了她一下。 贺兰悦之却突然间觉得心头一阵酸涩。 “是是是,我胡说八道呢,姐姐千万不要跟我生气才好!”贺兰悦之连忙求饶,将眼底的泪意逼回去。 这是在得知她因祸得福得了无为大师的青眼之后,唯一一个宁可她没有这样的福气也希望她平平安安的人! 不对,还有一个,敏之也一定会跟她这样想的。 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些真心关心自己的人,贺兰悦之觉得这心都满满的。 “好吧,就饶你一次。”王子雨哼哼,这才放过她,拉着她继续走,边问:“你真的见着无为大师了?他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慈眉善目的?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确定了贺兰悦之没事,王子雨又八卦起来,吱吱喳喳的充满活力。 贺兰悦之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样阳光温暖的女孩子,虽然明明知道这个时候是不应该笑的,可是因为这温暖,她到底是没能抵抗得住,唇边泛起极淡极淡的微笑,静静的望着她,看着她眼睛发亮兴奋难抑,偶尔嗯嗯啊啊应了一两句,渐行渐远。 即墨明镜远远的望着少女,明明清楚的看到了她唇边的笑容,为何他却觉得那样的伤悲?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是遇到危险时,却不想着逃离而拼命挣扎要救同伴的傻瓜,还是世界太冷,一点点温暖就能让她感动的笨蛋? 真搞不懂,就这样的人,那无为怎么看得上! 不对,老和尚最讲究什么慈悲为怀了,也许是看她跟他一样的蠢,所以才会看得顺眼吧? 即墨明镜移开了眼睛,这样愚蠢的女人,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数呢。 他想那么多干嘛? 转身想走,旁边却一个人撞了过来。 他皱眉,退开,那人一个站不稳,扑通一下子就跌趴在地上。 “啊,疼死我了!”地上的人痛得叫起来。 “公——公子你没事吧?”后面扑过来一个小厮,手忙脚乱的将地上的人扶起来。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没事的吗?”那人没好气的站起来,露出一张俊美异常的脸。 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竟是比女子还要好看几分。 “喂,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没有道德啊?不就是不小心撞到你了吗?你用得着放开手让我摔倒吗?你还有没有点绅士风度啊!还是个男人呢,真是!” 057,前生的情敌(1) 嫡女攻略,057,前生的情敌(1) 说话间看清楚眼前男人的面容,那人不由得眼睛一亮,心里暗赞一声,哇塞,好帅! 即墨明镜居高临下,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屑地道:“我当然是个男人,至于你嘛,那就说不准了!” 这是看穿她女扮男装了。舒悫鹉琻 但是真的好可恶,既然看穿了她的女孩子,好歹也得轻声软语安慰问候两声吧?竟然还敢讽刺她,简直是太可恶了。 还是不是男人啊,真是一点儿风度都没有! 东方问月气死了,跳起来指着他骂:“我不是男人又怎么样?总也比你这一点儿风度都没有的臭男人强!啊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就遇到你这种男人呢!” 即墨明镜嗤笑一声,懒得理会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转身抬步就走! “喂,你给我站住,你还没有给我道歉呢,你不许走!” 东方问月见他要走,越发的气愤,上前就要拉他,却被即墨明镜身后的侍卫石剑南横插一步拦住。 这石剑南可不是一般的贴身小厮,而是跟随即墨明镜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亲兵,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子杀气,这么一站在东方问月面前,东方问月顿时就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凉,暗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所谓杀气? “喂,你给我让开,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 可是眼睁睁的看着那烂人就这样离开,东方问月又觉得不甘心,脑子一发热,话就冲出口,倒是将她身后的给吓坏了,一把掩住她的嘴,哀求的摇头看她。 “公子!” 东方问月这才恨恨的住了嘴,看着即墨明镜离开,呸了声:“这都是什么人呢!白长了一张脸,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那位好像是英国公府的世子爷。”小厮打扮的小丫头玉树看着即墨明镜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 “哦,你怎么知道?”东方问月恍然大悟。 难怪这么拽呢,原来还是个世子爷! 也不知道那英国公府到底怎么样,应该恩宠还不错吧?要不然他哪里能拽到这个份上? 玉树一看就知道她又不记得了,忙低声解释:“公子你忘记了吗?英国公府的老太君就是皇上的亲姑母——长安长公主啊。世子爷自小就是在长安长公主跟前长大的,只是六年前世子爷去了边关参军,如今回来,怕是为了参加几天后的长安长公主的六十寿宴吧。”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不就是表兄妹了?”东方问月惊愕的道。 “靠,有这么一个傲娇的表兄弟,可真是让人发愁啊!”东方问月啧啧的摇头,“那你说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在家里陪着祖母,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应该是来给前世子爷夫妇做法事的吧。”玉树道。 东方问月莫名其妙:“那前世子夫妇跟他有什么关系,还用得着他来给人家做法事?” “那是因为前世子夫妇是他的亲生父母啊!” 058,前生的情敌(2) 嫡女攻略,058,前生的情敌(2) 东方问月愣住了:“什么?他父母已经死了?那现在的英国公夫妇又是谁?难道都死了?不对了,那也不能叫做前世子啊,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啊!” 面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主子,玉树表示很无奈,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以前自家主子并不得宠,性子又软弱,一门心思只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谁知道还是躲不过别人的毒手,至于眼前这位主子—— 玉树看着眼前开朗自信的东方问月,叹息一声,若不是被逼得太厉害了,主子也不会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还什么都不记得了,经常会说一些会让人莫名其妙的话。舒悫鹉琻 真是可怜的主子啊! 不过,相比起以前的主子,她更喜欢现在这个主子,总是那样的自信,也会努力去改变自己的现状,让她觉得自己的未来似乎也开始光明起来,只是,如果主子不要那么鲁莽就好了。 就像今天,她们可是偷偷溜出宫的,若是让人发现了她们,那可就大问题了。 想到这里,她也没有心情去管什么英国公世子的事了,随口答道:“因为前世子爷夫妇意外去世,老英国公也跟着去了,当时世子爷还太小,所以借爵给现在的国公爷,也就是世子爷的二叔。哎呀,我们不要管这些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要不然被人发现我们就死定了。”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东方问月拧拧她的小脸,没好气的说:“你就放心好了,宫里我都安排好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再说了,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到时候我们就说是太担心太后的身体健康,所以才会偷偷溜出来给太后祈福。现在最要紧的是,能见到无为大师,只要见到无为大师,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不过真的好奇怪,爵位居然也能借给人家的吗?这借了还能还回来吗?傻子才会还吧?” 东方问月回头看了眼即墨明镜消失的地方,撇撇嘴,心道:好吧,看在你那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一次吧! 想到这里,她顿时将刚才的事全部抛开,转身兴致勃勃的看着眼前庄严的庙宇。 “虽然在现代的时候也去过寺庙,不过那都是被现代文明给腐朽的,跟这古香古色比起来,还真的是差了不少味道呢!”东方问月一边看一边感叹。 “什么现代古代?”玉树莫名其妙的问。 “没什么!”东方问月朝前面一个神殿走去:“走,我们也去上个香祈个福吧。” 玉树抬头看看天色,顿时苦了脸,可是,在庙宇她却不敢说什么对神佛不敬的话,只得由着她去了。 东方问月带着玉树一起去上了香,又东逛西逛起来,“没想到这寺庙里的景色也很不错啊!” “主子,我们时间不多了,还是快点去办正事吧。”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就过去。”东方问月笑颜如花,“你放心好了,只要跟我想的一样,就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东方问月和玉树去找一旁的和尚打听棋局的位置,不远处贺兰惠之望着两人的背影,眼里露出疑惑的表情,摇摇头又放开了。 059,调 情 嫡女攻略,059,调 情 萧钺进去之后,在小厮的指引下,一本正经却又笨拙无比的跟众人行礼,傻傻的看得人发笑。舒悫鹉琻 祝老夫人和贺兰氏都心疼他幼年丧母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将他叫过去亲切的问话,萧钺只会傻呵呵的笑,什么都不知道说,加上小胡氏也在一旁,做得太过就真的要结仇了,那也是没有必要,因此也很快就让他们走了。 “瑜哥哥,你等等我。” 一出了大殿,萧瑜就快步往前走,贺兰宝之小跑着追上来,嘟着嘴不高兴的说:“瑜哥哥,你走那么快干什么?都不等等人家!” 萧瑜不耐烦的说:“我又没叫你跟着我!” 贺兰宝之顿时红了一双眼,萧瑜微微的皱起眉头,不知想起什么,忽的改了语气:“好了宝贝儿,别生气了啊,哥哥不是故意的,哥哥给你道歉好不好?来,随便你怎么亲都可以!” 他忽然想起,贺兰宝之跟贺兰悦之怎么说也是堂姐妹,贺兰悦之回来也有些日子了,想必他们应该也有些熟悉了吧? 正好可以问问她关于贺兰悦之的事情。 贺兰宝之哪里想得到这些,一张俏脸早已经飞红,跺跺脚嗔道:“瑜哥哥你最坏了!” 萧瑜笑嘻嘻的一把抓过她的手飞快的放到唇边亲了亲,“这样就叫做坏了吗?那这样呢?” “你,你……” 贺兰宝之哪里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大胆,吓得飞快的收了手回来,左右看了看除了身边的心腹并没有其他外人,而贺兰惠之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落在了最后面,至于其他的姐妹,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若是谁敢最一句嘴,她定会撕烂她们的嘴,让她们生不如死。 贺兰宝之当下放下心来,红着脸嗔望着萧瑜:“瑜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不喜欢?” 萧瑜桃花眼斜飞,看上去又是多情又带着股邪意,贺兰宝之这样芳心早已暗许的少女哪里抵得住。 “谁喜欢!”她含羞的低下头,白嫩的手指缠着帕子。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萧瑜叹息一声,状似伤心的抬步要走,贺兰宝之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跺脚:“你,你明知道人家不是那个意思,你还这样,你欺负人!” 萧瑜心里不屑,对付这样愚蠢的女人他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啊,一点儿挑战性也没有,不知道那丫头会是怎么样的呢?看上去蛮温顺的,应该也很容易上手吧? 想象一下贺兰悦之含羞带怯的望着自己的样子,他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要酥软了。 要是能一亲芳泽就好了。 “对了,你家四妹妹回来也好些天啊,怎么先前一直都没有见过?她是刚刚从外地回来的吧?想必也没有逛过白云寺呢,不如请她出来咱们带她好好逛一逛,也好多联络联络感情。”他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 060,心生毒计 嫡女攻略,060,心生毒计 仿佛一下子从天堂跌落到地狱,贺兰宝之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舒悫鹉琻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那个小狐狸精一脸风sāo,一定会将瑜哥哥的魂儿都勾走的,现在果然是这样,这才见了一次呢,就问起人了,还想见面,是不是见了面就将她抛到一边去,两人恩恩爱爱卿卿我我? “什么联络感情?你是看上人家了吧?”贺兰宝之红了眼睛,气得口不择言起来。 萧瑜脸色一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过是见她是你妹妹,想着咱们两家怎么说都是亲戚,这才想着照顾一二,没想到你却想到哪里去了。简直是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才看着她那眼神。你就是被那小骚huò给迷住了,别把我当傻子!” 贺兰宝之气极,声音也大了起来,将她的贴身丫鬟青柳给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住她:“小姐!” 贺兰宝之却已经失去了理智,哪里听得进去,一把将她甩开,恨恨的瞪着萧瑜:“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那小骚huò是绝对不可能是喜欢你!” 萧瑜也恼了,哗啦一声收起扇子,冷笑道:“爷就是看上她了又怎样?你奈爷何?爷还就把话撂这了,爷就要定她了,你且看着吧!” 萧瑜说罢转身走了。 “你,你——” 贺兰宝之气得几乎要哭出来,心中恼怒回身一脚揣在青柳身上,青柳痛极,却不敢声张,还得赶紧安慰她:“小姐别生气,表少爷不过是说气话呢。再说了,表少爷现在不过是生出来点兴趣而已,谁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功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贺兰宝之顿时眯起眼睛问。 青柳笑着凑到贺兰宝之耳边,低声说:“小姐您不是还要陪四小姐留在寺里住一个晚上吗?虽然说您是长姐,要照顾姐妹,可要是四小姐本身就是性子轻浮,自甘堕落的,那也怪不到您的头上呀!” 贺兰宝之闻言不由得眼睛一亮,对哦,到时候如果她跟男人幽会被人当场抓到,还不得身败名裂,祖父性子耿直,可是最容不得这些丑事的,到时候只怕会直接一根绳子要了她的命吧? 贺兰宝之越想越兴奋,望着远处眼里像是淬来毒。 贺兰悦之,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怨我心狠! 又想到什么,她忙又叮嘱青柳:“这一次你们可都得给我经心些,可不许再失败了,要不然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青柳闻言不由得浑身一颤,忙应道:“小姐你放心,这一次奴婢一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绝对不会出什么差池。” 贺兰宝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抬步去追萧瑜了。 娘亲可是说过,萧钺这个样子,将来的成国公府,肯定都是瑜哥哥的,她得牢牢的抓住他,将来做了成国公夫人,又有贵妃娘娘做靠山,这京城她还不横着走? 这点儿委屈算什么! 061,示好 嫡女攻略,061,示好 青柳跟着贺兰宝之去追萧瑜了,青枫却看着自家主子莫名其妙,不知道主子到底想做些什么。舒悫鹉琻 贺兰惠之当然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自从出来之后,她就一直有意识的留在后面,因为她知道,萧钺肯定也会留在后面的,果然如她所料。 悄悄的看向身边俊美非凡的男子,两个人靠得如此的近,鼻端仿佛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她只觉得心砰砰的,仿佛要跳出嗓子眼来。 也许是因为心情不一样了,知道他其实根本就是在装傻之后,再去看他,就能够感觉到很多自己以前从来都没有察觉到的东西,即使呆呆木木的样子,也觉得他器宇轩昂,高贵非凡。 想到他明明有高贵的出身,却不得不这样委屈自己,贺兰惠之只觉得无比心疼。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萧钺,这一世,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帮助你夺回那些属于你的光芒和荣耀吧! 想到这里,她眼里露出温柔的笑意,努力装作不太突兀的跟萧钺打招呼:“大表哥近来可好?” 她以前也跟着贺兰宝之喊萧瑜表哥,但是对萧钺,却从来都不曾如此客气过,所以听到她的话,萧钺心里大吃了一惊,瞥眼看到她眼里荡漾着的情意,更是十分意外,放在身侧的拳头无声无息的握紧了。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眼底寒光一闪,若是她发现了什么,他一定要想办法将她除去,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计划! “呵呵,果子!”他仿佛没有听到贺兰惠之的话一般,指着前面一棵芒果树喊了一声,就迈开腿跑过去,抱着树干就要往上爬! “大表哥不可以!” “大公子不可以!” 几乎是与萧钺的小厮同时喊出声来,小厮讶异的转头看了一眼贺兰惠之,见她已经拎起裙子跑过去拉住萧钺的手阻止他:“大表哥,这里是寺庙,不可以随便爬树,也不可以随便摘东西的。你要是想吃芒果了,我让人去给你买回来好不好?” 贺兰惠之说着回头吩咐青柳:“你去让人到山脚下去看看有没有芒果卖,买些好的回来。” 青枫目瞪口呆,小姐这是怎么了?平时她不是最不屑这个傻子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奇怪? “还不快点去!”贺兰惠之瞪了她一眼喝道。 真是太没有眼色了。 青枫忙不迭的应声退下去叫人买忙过去了。 贺兰惠之这才回过头来对萧钺笑道:“来,这里晒,我们到那边去等一会,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不用了,不敢麻烦三小姐。”萧钺的小厮也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过来说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贺兰惠之放开手,笑得端庄大方:“不管怎么说,我们两家也是亲戚,互相多照顾也是应该的。” 小厮再次呆住,这真的是那个贺兰府的三小姐吗?他没有认错人吧? 062,见鬼 嫡女攻略,062,见鬼 小厮偷偷的看向萧钺,却不知道这一幕被贺兰惠之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一松。舒悫鹉琻 小胡氏不可能放心他,在他身边放的肯定都是监视他的人,如今看来他却是已经将这小厮收服了呢! 这就好,这样就不会将她泄露出去了。 “你放心,我没有恶意。” 看到萧钺脸上带着一丝戒备,她不由得苦笑,柔声说道。 可是像萧钺这样的男子,为了活下去,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装傻十几年,又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就相信别人呢? “我知道你不相信。” 贺兰惠之知道欲速则不达,她没想过自己能轻而易举的获得他的信任,她只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场罢了。 当然,她也不会蠢到当场揭穿他装傻的真相,那样的话,等待她的,恐怕就不是他的感激,而是死亡! 她是想要得到他的关注他的爱,却没想过要拿自己的命去搏。 “其实说起来,就连我自己也难以相信,但是这是真的。”贺兰惠之叹息,带着种不和年龄的成熟:“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一样,突然间发现自己,原来做错了那么多的事情,伤害了无辜的人,心里很难过,想要说声对不起,想要补偿,仅此而已。所以你也不要有负担,也不要害怕我,我可以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待你。会尊重你,会照顾你,会保护你,不是怜悯,而只是单纯的,把你当做朋友,好不好?” 萧钺俊美的脸上带着惶惶不安,望着她不知所措,心里却无比的惊讶。 这女人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至于她说的那些话,说真的,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一夜之间长大?真以为他是傻子吗?会相信这样的谎话。 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他很清楚贺兰惠之的秉性。 绝对不是善良的人。 心机深沉可怕的女人,突然间向他示好,其中必有缘由,要么是想要戏耍他,要么就是在图谋些什么! 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傻子,有什么值得她如此费尽心思图谋的? 萧钺想不明白,只能静观其变。 “你还是不相信吗?”贺兰惠之脸上闪过一抹失望和受伤,她以为即使他不全然相信,也总会有一些感动的,谁知道他竟然油盐不入! 不过,既然前世贺兰悦之能够感动他,那么这一世,她相信自己也可以的。 “你不相信也没有关系,你看着就好了。” 正好青柳拿着买好的芒果过来,她站起来接过,选了一个卖相极好的亲自剥开。 站在一旁的小厮连忙上前:“这种小事怎么好劳动三小姐呢?还是交给小的吧!” “没事,你退下吧!”贺兰惠之挥挥手,亲自剥了一个芒果递给萧钺,笑吟吟的道:“来,尝尝吧。” 萧钺简直像是见鬼一般,过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将芒果递到贺兰惠之面前:“姐姐,吃!” “我不吃,钺哥哥自己吃吧!” 贺兰惠之笑眯眯的摆手,下一刻却整张脸僵住了。 063,警告 嫡女攻略,063,警告 萧钺一个手滑,整个芒果都掉在她身上,身上的衣服顿时脏了。舒悫鹉琻 “对不起对不起!” 萧钺一脸惶惶,慌忙伸手去帮她擦,谁知道越擦越脏,一旁的青枫再也忍不住冲上来:“喂,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这是故意的吧?你这个傻子!” “啪!” 青枫话还没有说完,贺兰惠之已经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面覆寒霜:“放肆!钺哥哥乃是成国公府的大公子,岂容得你这样放肆!” 青枫浑身一颤,想也不想就跪下去,猛地磕头:“主子饶命!” 其实青枫心里也委屈,她这不是习惯了嘛。 贺兰惠之心里也懊恼,应该事先敲打一下这些丫鬟的,都怪她一心惦记着要跟他见面,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 她一脸歉意的看想萧钺:“对不起钺哥哥,都是妹妹不好,没管教好丫头,让她冒犯了你。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一次吧,我以后一定会管教好她们的!” 小厮抬头看天,觉得今天是不是天上下红雨了。 傻子哪里懂得什么大人有大量,他只是一脸惶恐的猛地点头,仿佛点迟了会没命一般,让贺兰惠之看着只觉得眼睛一阵发涩。 “钺哥哥你慢慢吃,妹妹先回去换一身衣服!”贺兰惠之笑眯眯的朝萧钺行了一礼,带着青柳离开了。 直到看不到二人的身影,萧钺脸上的惶急才全然消退,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给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顿时心领神会,悄悄下去安排了。 而这边贺兰惠之等到离了萧钺的视线,脸上才露出懊恼的神色。 她敢打赌,他一定是故意的,这个坏蛋! 不过,即使被捉弄了,她心里也还是雀跃的,这么个聪明的男人,将来她才会有依靠啊,当然,要收服这样的男人,肯定也要大费力气,不过她对自己有信心! 她除了那张脸比不上贺兰悦之,什么都比她强,她就不信他不会爱上她! “给我记住了,以后对钺哥哥要尊重点,要是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你也不用再留在我身边做事了!”发完呆,贺兰惠之想起刚才青枫的表现,不由得面色一沉,冷冷的看向她。 青枫只觉得背脊生寒,忙又跪下去:“是,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贺兰惠之这才点点头,“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你只要记住,你家小姐我,是绝对不会看错人的,就行了。” 不会看错人吗? 可明明,大表少爷是个傻子,为什么小姐却对他那么好?还有,小姐不是喜欢王家表少爷的吗? 青枫满心的疑惑,却知道自己做为奴婢不能过多的过问主子的事情,特别是她这位主子。 贺兰惠之很满意青枫的表现,转身朝厢房走去:“走!” 只是才走没多远,就看到两个很面生的少年拉着个和尚在问路,隐约的听到他们似乎是在问前往小树林的路,她不由得目光一闪。 珍珑棋局就是摆设在小树林。 这人是谁?为什么要去小树林? 难道是? 她眼睛一亮,可惜自己现在不方便,要不然她就上前了。 给青枫使了个眼色,让青枫暗暗跟着那两个人,贺兰惠之急急忙忙的往厢房赶。 064,珍珑棋局 嫡女攻略,064,珍珑棋局 王子雨吱吱喳喳说了半天,才想起贺兰悦之现在还在重孝呢,自己这个样子太不像话了,不由得心虚的看向贺兰悦之,见她并没有生气,而是带着善意的淡笑望着自己,一副纵容的样子,倒像是个姐姐,而自己反倒像个不懂事的妹妹一般被人纵容照顾,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舒悫鹉琻 忍不住伸出手拧拧她的脸:“你这小丫头,明明比我还小几岁,倒是在姐姐面前装大人了,也不害臊。” 贺兰悦之只是淡淡的笑:“哪里?我还想求姐姐多疼疼我呢!” “你呀,这张小嘴就会哄人!”王子雨笑了,叹息道:“你刚刚该提醒我的。” 在妹妹面前这么丢脸,她还真是觉得不好意思。 “提醒你什么?”贺兰悦之哪里会不知道王子雨那点心思,当下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求饶道:“是,是我不对,我没有提醒你发簪歪了,是我的错!姐姐千万要饶恕我,别跟我生气。” “你——”王子雨瞪她一眼,心里却暖暖的,越发的喜欢这个表妹了,她点点她的鼻子:“你呀!” “听我唠唠叨叨这么多,你一定烦了吧?” “没有啊!”贺兰悦之摇摇头,认真的说:“我很喜欢听姐姐说这些。平时我都是呆在府里,也没什么人跟我说这些。” 王子雨想到贺兰悦之是从南粤回来的,对京城一无所知,而贺兰府的那些表姐妹是什么性子她也不是不知道,哪里会跟她说这些?她心里不由得软了几分。 “若是妹妹不嫌弃姐姐唠叨,那以后姐姐就常来找你说话!” “求之不得!”贺兰悦之哪里有不应承的道理。 她虽然说重活了一世,但前世的生活非常的封闭,极少出现在人前,除了听嘴碎的丫鬟们说些外面的事,她几乎是对世事一无所知,这一世她即使重生,对京城也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正是需要像王子雨这样心思剔透又是真心为她好的人为她带路。 王子雨也很高兴能有为人师表的机会,一口应了下来,又道:“你别生气姐姐刚刚的失礼,这也是因为姐姐太过仰慕无为大师的缘故。你恐怕不知道,无为大师不仅佛法精深,在棋道上也可以说是泰山北斗,难有人能够与之比肩,最有名的,就是他设下的珍珑棋局,不知道难倒了多少自认为在棋之一道上精通的人,从此珍珑棋局就摆在了无为大师禅房外面的小树林里,只要有志者就可以去下,只是,三年来,却从无一人能破解!” 王子雨说着脸上带着一丝遗憾:“三年前我就亲自去看过,棋局简直是完美,我怎么都想不出来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破解,三年后依旧如此。” “哦,是吗?”贺兰悦之露出很有兴趣的样子:“要不我们去看看?” 065,她也会的 嫡女攻略,065,她也会的 怕大家觉得她是个贪图享乐薄情寡义的人,贺兰悦之解释说:“其实我早就听说过珍珑棋局。舒悫鹉琻爹爹也是喜欢下棋的人,当年听闻了珍珑棋局,从友人手中得到了棋谱,埋头研究三天三夜,却毫无所获,心中一直都有遗憾,常常对我说,如果能回京城,定要亲自到白云寺来亲眼看一看这珍珑棋局,才算不负平生。” 说到最后,已是眼睛通红,一片黯然。 贺兰平喜欢下棋的事,平时贺兰氏偶尔也会跟王子雨兄妹俩提起,所以王子雨也是知道的,此时听她这么说,根本就没有怀疑,正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忽的听到萧瑜那讨人嫌的声音。 “四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萧瑜问了人,好不容易追了上来,却看到贺兰悦之眼睛红红的,似哭非哭,那柔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吹走的样子,让萧瑜这个最会怜花惜玉的人整颗心都狠狠的揪了起来,恨不得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狠狠的疼惜一番。 转头看到他那么猥琐的目光,王子雨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上前一步就将萧瑜给挡住了,“关你什么事?” “哟,我说表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本来看到萧瑜对贺兰悦之大献殷勤,贺兰宝之心里是极为不高兴的,但又见不得王子雨这样护着贺兰悦之。 贺兰氏平日里最是看不上弟弟一家捧小胡氏的臭脚,更生气大夫人竟然纵容贺兰宝之跟是萧瑜厮混,所以平日里总是告诫王子雨不许她跟贺兰宝之走近,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成了,因此平日里王子雨很是看不上贺兰宝之等姐妹,也只有面子情罢了。 那也罢了,将来她嫁了萧瑜做了成国公夫人,有她奉承的时候,可如今她竟然这么护着贺兰悦之这贱人,贺兰宝之心里就极不舒服了。 “瑜哥哥怎么说也是关心四妹妹,是亲戚的情分,你却这样糟蹋,难道所谓的书香世家教出来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吗?” 王子雨顿时小脸涨红,却又说不出话来。 毕竟,她刚才说的话,往大了说是失礼,往小了说,也不过是孩子们之间互相看不顺眼罢了,可偏偏贺兰宝之却要往规矩教养上套,不但侮辱她还侮辱她的家族! 可偏偏又是她错在先,让她无语反驳。 “二姐姐此言差矣!”贺兰悦之此时转过身来,微微一福见过礼,这才望着贺兰宝之轻声道:“子雨姐姐不过是性子率直,且又是咱们兄弟姐妹间说话,所以才没那么多的拘谨,怎么能因此而辱及家门呢?难不成平日里二姐姐与姐妹们怄气斗嘴,说了些过分的话,也能说是大伯母教养不力,祖母管教无方?” 一句话,就将王子雨的话定性为姐妹间的斗嘴! 本是无伤大雅的事,更何谈什么规矩教养,甚至辱及家门?贺兰宝之这样揪着不放,很有大题小做的嫌疑,且大家都是姐妹,她这样揪着姐妹的过错,就有姐妹不睦的嫌疑了。 再说了,她平时对姐妹态度恶劣,那还少吗? 那是不是她也没有教养? 也是祝老夫人大夫人的错? 不要以为只有她会给人扣大帽子,她也会的。 066,死于甘愿 嫡女攻略,066,死于甘愿 王子雨闻言顿时眉开眼笑,翘起嘴角看向贺兰宝之:“四妹妹说得没错。舒悫鹉琻平时二妹妹对我这个姐姐也是不客气得很呢,难不成二妹妹也是缺教养?” “这怎么能一样?” 贺兰宝之没想到贺兰悦之竟然敢出声驳她的话,还这样绕着圈子骂她,简直是要气坏了。 贱人贱人,看她回去怎么收拾她! “瑜哥哥可是成国公府的二少爷,未来的成国公,怎么说也是客人,你们怎么能这样跟他说话?” 贺兰悦之闻言转眼看向萧瑜,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睛妩媚多情,看得萧瑜浑身都发酥,哪里还管贺兰宝之的死活,连忙说:“四妹妹说得对,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要是都守着规矩,说句话都不自在,那多没意思?你放心,这点儿小事,我从来都不放在心上的。” 贺兰宝之简直要气得吐血:“这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萧瑜不高兴的回头冷冷的看贺兰宝之:“平日里二妹妹跟我说话也没见多客气,怎么今天就斤斤计较起来?行了,多大点事,老这样揪着有什么意思?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么能连这点儿胸襟都没有?真是不知所谓!” 贺兰宝之从来都没被人这样当众不给面子的骂过,顿时只觉得无比丢脸,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 贺兰悦之虽然不同情她,但毕竟是姐妹,却也不会看着她被人欺负,特别是被萧瑜这样的渣男这样践踏! “二公子言重了,二姐姐也是一片好意,怕我们做妹妹的行差踏错罢了,哪里有什么坏心眼?二姐姐你说是吧?”贺兰悦之温和的看向贺兰宝之。 贺兰宝之却一点儿都不领她的情,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我不用你来猫哭耗子!” 贺兰悦之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看在众人眼里,贺兰宝之这个姐姐却毫无长姐的风范,倒是她这个妹妹懂得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家姐妹,却是个懂事识大体的。 因为绿篱受了惊,不能再伺候,所以祝老夫人派了香影暂时过来服侍她,此时香影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点头。 四小姐不过几句话就让二小姐吃了瘪,又赢得了大家的好感,看来也是个不简单的,以后定要好好结交。 “是是是,妹妹说的都对。” 此时萧瑜完全被美色所惑,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这样做会让贺兰宝之多么难堪,只想着讨好贺兰悦之。 “妹妹,刚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刚才一直站在一旁的王子轩才插得上话来,看想贺兰悦之的目光温柔又带着敬重。 美人长得美是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更难得的是,这美人不但长得美,还温柔善良贤惠大方,简直就是男人们眼里最完美的梦中情人。 若能得这美人看一眼,就是死也甘愿! 这是王子轩此时心头的想法。 ps:亲亲,收藏捏?支持捏?(~o~)~zZ 067,爷乐意 嫡女攻略,067,爷乐意 这时贺兰敏之也走到了贺兰悦之身边,担心的看她,贺兰悦之低头对他微微一笑,这才答道:“其实也没什么。舒悫鹉琻不过是刚才子雨姐姐提起了无为大师设下的珍珑棋局,让妹妹想起了父亲罢了。” 贺兰敏之当即红了眼睛,声音已然哽咽:“我记得,爹爹说过,如果能回京城,一定要过来亲眼看一看这珍珑棋局。” 想起贺兰平,贺兰悦之心里也是一片黯然。 即使是过去两世,她对父亲的敬爱孺慕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反而因为那些冰冷的过去,而更加怀念那时候的快乐和温暖。 王子轩王子雨看着这姐弟两人如此,心里越发的怜惜他们。 “好了,别难过了。既然舅舅不能亲自去看一眼了,那我们就代他去看好了,说不定你还能为他破解了这个棋局呢!”王子雨安慰贺兰悦之。 王子轩也跟着点头,萧瑜自然不会落在王子轩的后头。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小子在觊觎他的女人。 从见到贺兰悦之的第一眼,萧瑜就已经将她划到了自己的名下,当然,这是暂时还是永久的,就不好说了,但是不管,此时此刻,他已经将贺兰悦之看做了自己的所有物。 上前不动声色的给王子轩下了个暗手,萧瑜笑吟吟的对贺兰悦之道:“正好小树林离这里也不远,不如就让为兄带你过去吧。” 说着就簇拥着贺兰悦之往前走,看也不看后面被他一肘打在胸口疼得脸都快要清了的王子轩。 “哥,你没事吧?”王子雨跺跺脚,这人强盗啊,怎么能这样无耻? 王子轩苍白着脸摇摇头,“我没事。你快点跟上去吧,不用管我,我一会自己会过去。” 王子雨看看哥哥,又回头看看被萧瑜强行带着往前走的贺兰悦之,跺跺脚,咬咬牙:“那哥我先走了,你要是不行就先回厢房休息,实在不行就找大夫看看,可千万不要勉强!” 她还真是不放心贺兰悦之这一朵小白花独自去面对萧瑜这大灰狼。 “我知道了,你快点去吧!”王子轩苍白的笑道。 王子雨当下拔足追了上去,直接就挤到了贺兰悦之和萧瑜中间,挽住了贺兰悦之的手腕,这还不够,她还将贺兰敏之也扯到了身边,跟他亲切的闲聊,其实是她也不愿意跟萧瑜靠得太近,所以拉贺兰敏之来做挡箭牌。 贺兰敏之也是个鬼机灵的,哪里会不配合王子雨? 直恨得萧瑜咬牙切齿,干脆转到另一边去,谁知道贺兰敏之也跟着转过去,总之,不论他站在那一边,贺兰敏之就紧紧的跟着他,绝对不允许他跟贺兰悦之靠得太近。 贺兰悦之看着王子雨和贺兰敏之为了保护自己做这么多傻事,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当下只安心享受着难得的亲情。 而萧瑜见数次都无法接近美人,目光不由得阴鹜起来,偏偏这个时候贺兰宝之走到他身边,低声嘲笑:“怎么样?你把人家当做宝,人家可把你当贼防着呢!” 萧瑜撇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爷乐意,你管得着吗?” 贺兰宝之气结。 ps:哈哈,我放上来的时候突然间想到,这算不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068,宰割的羔羊 嫡女攻略,068,宰割的羔羊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小树林。舒悫鹉琻 小树林在大殿后面,离前面的殿宇有一段距离,葱葱郁郁,枝虬叶茂,古朴天然,仿佛带着一种佛性。 听说无为大师从年轻时起就每天到小树林诵经修炼,几十年如一日,如今无为大师修得正果,成为得道高僧,小树林也因此而出名,很多人想要慕名而来探访,可惜能得一见的终究是少,不过这小树林也成了白云寺一大名胜,特别是珍珑棋局一出,这里就成了文人墨客最爱的地方。 这也是在最初的时候,而现在,小树林已经因为这无人可解的棋局,成了棋迷们最神圣的地方。 当然,白云寺一向只接待有身份有地位的香客,并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所以贺兰悦之等人也不怕会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人。 小树林的中间,有一个十分简朴的小亭子,里面的布置也很简单,只有一个不规则的圆木桌,上面纹理清楚,古意盎然,四周摆放着四个圆木墩子,跟圆木桌很是搭配,看上去古朴大方,又有一种圆融和顺的意味,让人心生悠然,不自觉的就会放松,却没人愿意高声喧哗来打破这宁静。 就连萧瑜这么嚣张任性的人,来到小树林之后,也都收敛了轻浮之色,言行举止也都克制了许多,由此可见无为大师在尘世的声望有多高。 而在圆木桌的正中,则摆放着一个棋盘,上面摆着一副未完的棋局,两边木盒子里分别放着黑白棋子,来人可以坐下继续。 “这就是珍珑棋局。”王子雨来到小树林之后也收敛了急躁,整个人都变得沉稳起来,很有大家闺秀的端庄秀丽,她指着棋盘轻声对贺兰悦之解释:“只要你有把握,你就可以试着去破解,可惜,整整三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破解。也许,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破解出来,只能成为一个绝唱了。” 贺兰悦之淡淡的笑,她却是真切的知道,这个棋局最后一定会被人破解了的,至于什么时候,她也记不清楚了,不过大概也是在这个时候吧。 到时候,那个人就会出现,一举将这个棋局破解,从此得了无为大师的青眼,跟无为大师成了忘年之交,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公主变成整个东月国最最尊贵的长公主,还抢了她的丈夫,间接害死了她! 贺兰悦之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那是前世,今生,既然被她遇上了,那么,她就永远都不要再奢望依靠着一局棋来翻身! 她本来是不打算亲自来破解这个棋局的,毕竟她顾忌自己是重生的身份,不想被这些得道高僧们惦记,但是如今却鬼使神差的,无为大师竟然找到了她,那她还有必要隐藏下去吗? 如今的她,需要一个扬名京城甚至全国的机会! 她要让世人都知道贺兰府的四小姐,是个富有才名的明珠,而不是一个默默无闻,可以任由别人宰割的羔羊! 069,故意 嫡女攻略,069,故意 “也许吧!不过,我还是想试试。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笑笑,朝众人点点头,坐了下来,看向圆木桌上的棋局。 其实这珍珑棋局她前世已经研究过无数次,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够解出来,但是现在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如果一上来就将棋局破解掉,那倒是显得太过逆天了,那样反而不以让人才信,所以这棋局,贺兰悦之必然是要破的,但是怎么破又不是让产生怀疑,这才是她如今要思考的。 毕竟,她也是今天才临时决定要亲自破解这个棋局,有很多细节还没有想清楚。 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 而就在贺兰悦之专注于破解棋局的时候,东方问月也带着她的小丫鬟朝小树林这边赶,眼看着转过两个大殿就要到了,受贺兰惠之之命跟踪她们的青枫却有些急起来。 因为贺兰惠之临走前下了命令,让她一定要拖住她们等她回来。 她才刚刚受了训斥,若是再连这样的小事也办不好,只怕三小姐身边就再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这些年她在三小姐跟前得脸,在众姐妹面前难免嚣张了些,若是一朝失势,只怕那些人能把她踩到地下去。 她青枫绝对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不过是拖延一点儿时间罢了,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唯一要注意的是,小姐的心思。 看小姐的意思,似乎并不是想要捉弄眼前这对主仆,那么,她就不能将人给得罪了。 想到这里她目光一闪,整理了一下就跑了出去,神色慌乱不安,连路都没有看清楚,结果就撞到了东方问月身上,两人同时跌倒在地。 “啊!” 东方问月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虽然这里的地面很平整,但是地面上铺的都是大块青石,摔下去还是很痛的,她可以想象自己的手肘肯定淤青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玉树连忙跑过去将东方问月扶起来,焦急的问她。 东方问月嗞的倒抽一口冷气,拉起袖子一看,手肘果然清淤了一大块,玉树看到眼泪顿时汪汪,东方问月反倒安慰她:“没事,只是青了一块而已,并没有破皮,回去涂点药酒过两天就没事了。” “都这样了怎么还没事?”玉树心疼的说,转头朝青枫喝道:“你这人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走路这么莽莽撞撞?” 她一眼看出青枫不过是大户人家的婢女,身份低微不由得就摆出居高临下的气势。 青枫看着心里很不爽,暗暗撇撇嘴,你也不过是跟我一样是个下人,摆什么高人一等的姿态? 不过她还是慌忙爬了起来,连连行礼一脸的不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奴婢该死,冲撞了公子,请公子恕罪。” 东方问月和玉树见她认错的态度好,倒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070,狡言 嫡女攻略,070,狡言 玉树冷哼一声道:“这里可是白云寺,可不是大街上,这么慌慌张张莽莽撞撞的做什么?要是不小心冲撞了贵人怎么办?” “是,是,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以后会注意的。舒悫鹉琻”青枫赔笑道:“公子有没有受伤?正好我们家主人也在寺里上香,备着些伤药,不如公子随奴婢过去厢房上个药吧?” “不必了。”谁知道她是什么人?自家主子身份尊贵,虽然不能言说,却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接受别人的东西。玉树一口就拒绝了。 青枫眼睛一下子红了:“公子还是怪奴婢冲撞了您吗?公子,奴婢真不是故意要冲撞您的,只因为奴婢方才不小心与自家主子走散了,奴婢心里着急,这才不小心撞上您,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奴婢给您磕头赔礼了。” 青枫说着就跪下去,要给东方问月磕头。 东方问月可不习惯这一套,连忙摆手,上前要将她扶起来,玉树已经上前一步了。 “你这是做什么?”玉树不满的皱眉:“我家公子都说了不怪你,你还在这里啰啰嗦嗦的做什么?” 她哪里是认错,她看是故意找茬还差不多! 东方问月拉拉她,摇摇头,说:“算了。” 又对青枫温和的说:“你起来吧,不用跪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以后走路的时候注意点就是了。” 青枫一脸感激:“公子真是胸襟广阔,仁慈宽厚,如此奴婢就更加不能够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公子带着伤离开了,不说如果我家主子知道了,一定会不饶奴婢,就是奴婢心里也过意不去!” 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玉树不耐烦起来,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青枫,青枫却一脸谦卑的上前行了一礼,说道:“公子,奴婢乃是左都御史府上三小姐身边的丫鬟青枫,今天是我家老夫人带着家眷到寺里来给我家三老爷做法事,我家小姐想趁此机会到佛祖面前去上柱香,求佛祖保佑我家老夫人和我家老太爷福寿安康,谁知道小姐不小心落下了帕子,奴婢回头去寻,只没想到回来却见不到我家小姐了,心里着急这才是不小心冲撞了贵人。贵人大人有大量不追究奴婢的责任,奴婢心中已经是感激万分,若是明知道贵人受了伤却视若无睹,不管不顾,奴婢心中实在难安。若是贵人不愿意去厢房,不若请贵人在前边的亭子里稍候一二,奴婢马上回去取药回来。” 一番话,已将自己身份表明,取信于人,另一方面,又间接的宣扬了贺兰惠之的仁孝之名,为贺兰惠之博取了东方问月的好感。 果然,她这一番话下来,玉树脸上的警惕已经放松了下来。 谁不知道贺兰老爷子是个性子耿直忠君爱国的人? 而且,她们刚刚进来的时候,的确是听说了贺兰府的家眷过来做法事。 当下玉树就有些犹豫的看向东方问月,东方问月想了想,就道:“我们正准备去小树林,你若是拿到了药,就直接送去那边吧。” 071,调戏 嫡女攻略,071,调戏 玉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青枫却心里暗暗叫苦。舒悫鹉琻 贺兰惠之可是千叮万嘱,一定要在她们到达小树林前拦住,等她过来,她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却知道这件事一定要做好。 其实贺兰惠之这么做并不是想要阻拦东方问月去破珍珑棋局,因为她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的,除非她想自己破解,或者是让谁去破。 可是她自己不想出这个名,四皇子或者萧钺都还不适合。 虽然贺兰惠之不懂朝堂之事,但不得不说她也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她从前世四皇子和萧钺都是到最后才跳出来,坐收渔利夺得了天下猜到了此时此刻无论是四皇子或者是萧钺,都不适宜太过锋芒外露。 如此还不如照旧让东方问月来破解这个棋局,而自己通过交好东方问月,为四皇子拉拢住她,为四皇子添一强助,到时候还怕四皇子和萧钺不承她的情? 当然,要结交东方问月,最好的时机就是在她还没有扬名之时,如此才能彰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一旦让她破解了珍珑棋局,她就会声名鹊起,到时候想要巴结她的多着呢,她又岂会在意自己区区一个五品京官之女? 不得不说,贺兰惠之的算盘打得很响,就是不知道最后是否能成事。 青枫不知道贺兰会知道的打算,此时心里正在纠结要怎样再留一留这对主仆,再以受伤上药的事来说话,只怕她们都得怀疑她用心不良了。 可是,真纠结的,小姐你怎么还不来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青枫,你怎么在这里?” 青枫正纠结,忽的身后传来贺兰惠之惊讶的声音,青枫回头看到自家主子,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小姐,小姐你去了哪里了?可把奴婢给急死了。”青枫扑向贺兰惠之,眼泪汪汪,暗暗朝她使眼色。 贺兰惠之马上就明白过来,说道:“是我不好,我见你太久没回来,就在附近走了走,没想到一下子就迷了路,倒是让你着急了。” “小姐你以后可再不能这样了,要是让夫人知道奴婢把您给弄丢了,非得把奴婢打死不可。” “好了,知道了。”贺兰惠之努力控制住心头的激动,转头看向东方问月主仆,惊讶:“这两位公子是——”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刚才奴婢着急找你,一个不留神,把这位贵人给撞到了。奴婢该死,请小姐责罚!” “你呀,怎么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贺兰惠之心中暗赞青枫机灵,忙上前给东方问月行礼赔罪;“都是小女没管束好下人,冲撞了贵人,小女向贵人陪个不是。” 贺兰惠之端庄秀丽,言行举止落落大方,一下子就得了东方问月主仆的好感。 “不过是些小事而已,美人儿无须介怀!”东方问月一时龌蹉心起,竟然调戏起贺兰惠之来。 青枫和玉树俱都目瞪口呆,贺兰惠之也愣了一愣,忽的噗嗤一声笑了:“若说起美人儿,姐姐可比不上妹妹!” 072,又一穿越的? 嫡女攻略,072,又一穿越的? 额…… 东方问月一下子傻眼了。舒悫鹉琻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孩子?” 真是令人沮丧啊! 她还以为自己有机会调戏调戏美女呢,谁知道才一出来,就被两个人给认出来了。 这也太失败了吧。 看到东方问月表情如此丰富,贺兰惠之都觉得十分惊讶,以前听说过这位公主很多传言,大都跟高贵优雅,仪态万方,傲慢等等扯上关系,在她的猜想中就以为东方问月是个很不好接触的人,没想到她倒是挺随和的。 却不知道,有很多东西,在最初的时候都是美好的,但经过岁月的洗礼,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谁都说不清楚了。 但不管怎样,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 她抿嘴一笑,点点自己的耳垂,东方问月顿时明白过来,不由得懊恼:“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下次一定要注意点。” 贺兰惠之笑了,重新见礼:“小女子贺兰惠之,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文月。”东方问月笑着说道。 “原来是文姑娘,不知道刚才我这鲁莽的婢子有没有害您受伤?”贺兰惠之含笑问。 “文姑娘的手肘清淤了,奴婢正要回去给文姑娘拿药过来。”青枫忙说道。 “是吗?”贺兰惠之吃了一惊,关切的问了东方问月的伤,知道只是清淤了并无大碍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回头嘱咐青枫:“还不快点回去拿药!” “是!”青枫应声道。 “慢着!”贺兰惠之又叫住她,回头对东方问月笑道:“前面不远处就是摆设珍珑棋局的小树林,清静幽雅,不如我们就在哪里等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也有些私心。我家四妹妹是个傲气的,听说了无为大师布下的珍珑棋局,就扬言说自己一定能破解,这不就在小树林里呢!” 玉树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看向东方问月,东方问月却一点儿都不觉得担忧。 她看过这所谓的珍珑棋局,其实跟金庸天龙八部里的珍珑棋局很像,而当初她可也是潜心研究过的,这才知道如何破解,贺兰惠之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她妹妹再大也就比她小个一两岁吧,就算是再聪明也有限,根本就不可能破掉这个棋局,而有了她在前头衬托,说不定反倒显得她更加聪明绝顶呢! 贺兰惠之见她面上毫无担心之色,显见是对自己很有自信的。 如果贺兰悦之不是重生的,那当然是没有问题,但现在贺兰悦之也跟她一样,是重生的。 她们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棋局的破解之法,那么,如果东方问月再不着急过去,率先破了这个棋局,那说不定就真的让贺兰悦之给破了。 她绝对不能让贺兰悦之抢了这个先。 她其实心里有些后悔,如果是因为自己而拖延了东方问月的脚步,害得东方问月失去了这次机会,那她得呕死。 不行,一定不能让贺兰悦之抢了先。 贺兰惠之当下抿嘴笑道:“其实我自己也不太相信呢,不过四妹妹说得信誓旦旦的,又说什么在梦里得了神仙的指点,一定能破,我就姑且信她一回。” 梦里得了神仙指点?什么狗屁神仙啊,莫不是又是一个穿越而且看过天龙八部的? 东方问月这下才算是紧张起来:“是吗?那我们也过去瞧瞧吧!” 只是,她还能赶得及吗? …… Ps:明天就要上架啦,两万大更奉献,希望亲们到时候一定要捧个场。 接下来好戏连连: 1,东方问月是否能抢回属于自己的机缘?前世今生的情敌再相见,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 2,悦之什么时候才知道贺兰惠之的身份?这姐妹间的生死搏斗谁胜谁负? 3,谁才是咱们悦之的良人呢?温柔的表哥,负心的前世丈夫还是冷情的世子? …… 精彩近在后面,敬请期待! 073,珍珑棋局破,风云际会聚! 嫡女攻略,073,珍珑棋局破,风云际会聚! 小树林! 都过去老半天了,贺兰悦之还是没能破解珍珑棋局。舒悫鹉琻 贺兰宝之在一旁幸灾乐祸,说风凉话:“没那本事就别说那大话,直接就别在哪里装模作样的!” “贺兰宝之,你说的这都什么话呢?有你这样说话的吗?”王子雨气愤的瞪向贺兰宝之。 “我怎么了我?难道我说的不是真话吗?有本事,你就叫她破啊!破不了还在这里耽误时间,这不是折腾人嘛!峥” “你等不了你大可以走,没人拦着你!”王子雨冷笑。 贺兰宝之当即变色,瞥了一眼一旁的萧瑜,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要是她能走你以为她还会留在这里受罪吗客? 萧瑜其实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来在这里不得自在,二来贺兰悦之专心于破解棋局,根本就不理会人,而是王子雨更是禁止她***扰她,还好沉思中的美人也一样的可人,要不然的话他可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此刻听了贺兰宝之的话,却也不帮着她,反而转头过来喝道:“你要是不喜欢呆这你就自己走,没人拦着你!” 贺兰宝之气了个倒仰,眼圈都红了,她这都是为了谁?竟然这样没良心! 为了个贱蹄子这样落她的面子,真是太过分了! 贺兰宝之也是个奇葩,萧瑜这样对她她也不去想这样的男人品行如何,是否还值得她这么费心,反而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贺兰悦之身上,觉得是贺兰悦之勾0引了她的男人,更是将贺兰悦之恨死了。 萧瑜才不理会她心里到底会怎么想呢,朝贺兰悦之走去,王子雨自然不可能让他靠近,他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但到底不敢在这里撒野,只得站远一点,用怕将贺兰悦之吓坏了的温柔语气劝说道:“四妹妹,这天色也不早了,眼看着就到午膳时间了,不如我们先走吧,你要是真喜欢,等会用过了午膳,我再陪你来好不好?” 啊呸,谁要你陪啊,真不要脸! 王子雨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去,不过他说得对,现在都快午膳了,也该走了。 反正这棋局,也不是说破就能破的。 说到底,就连她自己,也对贺兰悦之破解珍珑棋局没有信心,不是没有信心,是一点儿都不相信! 贺兰悦之终于从棋盘上抬起了头,叹息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抹惆怅:“是我太不自量力了!” 王子轩见状不忍,上前说道:“妹妹何必说这样丧气的话呢?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会破解出来的。” “是啊!”王子雨也劝道:“这要是真那么容易被破解掉,那就不叫珍珑棋局,也不会难倒那么多英雄了。反正吧,我是怎么都想不出来要怎么解开这个局的!我横看是死,竖看是死,上看是死下看还是死,怎么看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根本就没有解决的办法!” “慢着,你刚才说什么?”贺兰悦之忽的眼睛一亮,拉着王子雨的手激动的问。 王子雨莫名其妙:“刚才?我说这珍珑棋局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根本就没有破解的办法!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不不,不是!”贺兰悦之眼睛亮亮的,忙转身回头看向桌上的棋局,激动的说,“没错,就是这样!从棋局上看,无论我们怎么走,都是死局!既然是死局,我们何不壮士断腕,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许,能从此搏出一个未来?” 她一边说一边从罐子里拈出一颗白色棋子,果断落子,而后微微一笑:“成了!” 那一瞬间,少女绝美的脸上绽放出自信的光芒,令天地都失色,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她! “好!好一个壮士断腕!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好,众人俱都一惊,慌忙回头,就看到几个身着华服满身贵气的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树荫下,其中一个头戴玉冠身着紫色蟒袍,修眉俊目的俊美男子一手握着折扇敲打着手,含笑而立。 显然,刚刚出声的正是这位贵人。 而萧瑜更是一眼认出了眼前的贵人,竟然就是胡贤妃所出的,因自小聪敏明0慧而备受皇帝宠爱的七皇子东方问玉。 然更令他吃惊的是,除了七皇子之外,一身杏黄色太子服饰的太子东方问天和一身石青的四皇子东方问懿竟然也赫然其中。 今天到底是什么大日子,竟然能让这京城了几乎是最尊贵的几个年轻男子同时现身在于白云寺,又同时出现在小树林? 萧瑜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连忙上前见礼:“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您们怎么来了?” 四皇子明明是长兄,却被放在七皇子后头,可见萧瑜从来都不曾将他放在眼里,若非是一句君臣有别,又有太子在场,只怕他连给四皇子见礼都不愿意。 在他看来,四皇子不过是七皇子身边的一条狗,什么龙子凤孙,他也配! 而四皇子对这样的事仿佛也已经见怪不怪,相比七皇子的俊美略显得有些平凡的脸上始终都是淡淡的,一双眼睛更是深幽如同大海,望不见底,哪里有半丝卑躬屈膝的样子? 贺兰悦之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惊讶却又觉得本应该就是这样的。 前世四皇子既然能够登上九五之尊,本身就说明此人极不简单,即使是依附于七皇子,想必也绝对不会因此而让自己变得奴态,身为皇子的骄傲也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即使是依附他人,也绝对不会因此就卑躬屈膝,而是适当的展露自己的才能,表达自己的忠心,让自己成为一个,既有用不忍舍弃又不会产生任何威胁的棋子。 前世四皇子无疑是做得极为成功的。 如果说,因为前世最后四皇子荣登宝殿,让她对四皇子生出几分戒备,那么此时此刻,对于这位四皇子,她深心里已是深深的忌惮! 比起刚愎自大的太子,目无下尘的七皇子,四皇子给她的危险性,更要高上几十倍。 不过是目光在四皇子身上多停留了一刻,四皇子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望过来,贺兰悦之与之对视一眼,略顿了顿,随即淡定自若的垂下了头,眼角余光却是掠过站在他身边的玄衣少年。 咦,这不是今天早上救了她们的少年英雄吗?怎么也跟在众皇子们的身边?而且,看他的样子,身份似乎并不低呢! 贺兰悦之一边心思急转,一边随着众人低身向众位皇子行礼,因此没有看到四皇子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和若有所思。 “好了,我等今日只是微服私访,不用讲究那么多客套!”七皇子更是从来都不曾将太子殿下放在眼里,此时明明太子殿下就在身边,他却抢先越矩摆摆手说道。 太子东方问天乃是当今皇后郑氏所出,乃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早早就立了太子,可是饶是如此,这个备受皇上喜爱的弟弟却也从来都不曾将他这个兄长兼君上放在眼里,这让太子心里恼恨不已,脸上就闪过一抹不愉,只是如果此时他若是出声反驳,倒显得他落了下乘,因此他当下也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目光扫落前面的棋盘,脸色顿时阴冷下来: “刚才是谁夸下海口说自己破了这珍珑棋局的?” 语气里明显的不悦让众人暗暗心惊,齐齐转头看向身后的贺兰悦之。 贺兰宝之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担心! 她本来就不相信贺兰悦之真的能破了这珍珑棋局。 这可是珍珑棋局! 是无数精通棋道的高手都铩羽而归,甚至就连它的创造者无为大师都无法破解的珍珑棋局! 凭她一个乡下来的十二岁黄毛丫头说破就破了,还让不让天下才子们活了? 所以听了太子殿下的话,贺兰宝之顿时知道这棋局根本就没有破解掉,她心里顿时兴奋起来。 明明没有破解棋局却偏偏还要说自己将棋局破了,这落在众位皇子眼里,必定会留下不好的印象,认为贺兰悦之是个为了名声什么慌都敢说的爱慕虚荣的女子! 只要众位殿下金口一断,从此以后,贺兰悦之的名声就算是彻底的毁了,即使她生得再美貌也不会有人家看上她,她只能远嫁或者嫁给那些低品级官宦人家甚至是商户人家!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不由得一阵兴奋,与此同时也有些担心,生怕太子殿下他们不问青红皂白,连她也一起责怪,将她的名声也赔了进去,到时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她很乐意看贺兰悦之倒霉,却从来都没想过拿自己去陪葬。 想到这里,贺兰宝之想也不想抢先撇清自己:“这都是四妹妹说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王子雨简直是气死了! 这死丫头分明是要将贺兰悦之推出去送死! 怎么就有这样无情无义的人? 那可是她的妹妹,即使不是亲的,也是堂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想着帮衬些,怎么还能落井下石? “贺兰宝之,你不要太过分了!”王子雨低低的喝了一句,回头担忧的看向贺兰悦之。 贺兰敏之和王子轩也同样担忧的看向贺兰悦之。 说到底,他们也都不相信贺兰悦之真的能够将珍珑棋局破解掉! 贺兰悦之脸上却毫无惊慌的神色,安抚的看了王子雨等一眼,正要起身说话,却听得贺兰惠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一如既往的沉稳大度。 “请各位殿下恕罪!” 贺兰惠之从树林的另一边款款而来,虽然没有王子雨的明媚动人,也没有贺兰悦之媚色倾城,却符合大家闺秀的风范,落落大方,沉稳有度。 她盈盈的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带着几分歉意几分请求的说道:“我家四妹妹年纪尚小,难免争强好胜些,实是无意欺骗各位殿下,还请各位殿下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小女子愿意代四妹妹向各位道歉赔礼!” 她这一番话一出,顿时得到了除王子雨以外众人的好感,就连贺兰悦之都忍不住为之拍手称赞! 她这一番表演实在是太出色了。 同样是长姐,在她出事的时候,贺兰宝之自私自利的将她推出去,急急的撇清自己,而贺兰惠之却不畏强权站出来为她说话,高下立判! 不过,她也不再是前世那不懂内宅妇人九转十八弯心思的贺兰悦之了,别以为她听不出她话里的陷阱。 话是说得好听,却将争强好胜,欺君罔上的罪名都按到了她头上,若是她此番认了,这将会成为她一生的污点! 到时候人们都会称赞贺兰府的三小姐谆厚善良,懂事识大体,有长姐的风范,而她这个妹妹,就会是个没有本事却偏偏喜欢夸夸其谈,甚至为了名声不惜造假说谎的人,以后无论她展现什么样的才华,人家都不会觉得她是真的有才华,而是带着怀疑的目光来看她! 这一招,真是又狠又毒啊! 可是,对不起啊,她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任人欺凌的贺兰悦之了。 “三姐姐爱护妹妹的心意,妹妹心领了。”贺兰悦之从后面走出来,淡淡的朝贺兰惠之行了一礼,贺兰惠之眉头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瞬,贺兰悦之却定定的望着她说:“不过,请恕妹妹不能接受!” “四妹妹,你怎么能够这么不懂事?”贺兰惠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算是耍脾气,现在也不是时候啊!” 贺兰悦之却十分平静,淡淡的摇头:“三姐姐此言差矣,妹妹未曾有错,又何须认错?不过是澄清事实而已,又何来的耍脾气?三姐姐,妹妹知道你是为了妹妹好,怕妹妹年纪小不懂事,闯了大祸还不知道,妹妹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妹妹心里也很感激你,但是若是要妹妹承认自己没有犯下的错,却请恕妹妹无法做到。” “四妹妹你这又是何必呢?” 贺兰惠之暗暗咬牙,这小狐狸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言善辩了? 她知道她不会如前世一般木讷的接受她的污蔑,但若是她气急败坏的跳起来指责她,那她不敬长姐没有教养的名声也会传出去,到时候就算是她说自己真的破了珍珑棋局,也没有人会相信,这个机会依旧是东方问月的。 可惜她此时却表现得不卑不亢,倒是多了几分青松翠竹的傲气,使得她原本显得有些狐媚的容颜添了几分高洁,让人不敢亵渎。 不过贺兰惠之也不会就这样罢休的。 她叹息,语重心长的劝道:“姐姐知道妹妹是个有骨气的,但是破不了珍珑棋局也并非什么丢人事,妹妹又何必如此固执呢?” 贺兰宝之也在一旁冷哼道:“是啊,破不了就是破不了,你这样胡搅蛮缠做什么?我们贺兰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丢光贺兰府的脸的,绝对不会是她! 贺兰悦之心里冷笑,真是蠢货,只知道打压她,却不看看眼前到底是什么形势! 七皇子乃是胡贤妃所出,大胡氏跟胡贤妃乃是同族姐妹,胡贤妃为了拉拢贺兰老爷子,向来都肯给祝老夫人和大胡氏体面,即使贺兰老爷子现在还是不肯答应站到七皇子身后去,但是既然大胡氏有心,贺兰宝之就该奉承着七皇子才是,而现在分明就是太子跟七皇子别苗头,要以她作伐,她不说帮她,竟然还落井下石,扫的,何尝不是七皇子的脸面? 如此没有脑子,还想嫁给萧瑜以后做成国公夫人,就算是小胡氏答应,胡贵妃都未必肯应呢! 这样没脑子的人做了成国公夫人,到时候非但不会是助力,反倒是祸害呢! 只有贺兰惠之她看不清楚她到底是何居心,表面上看她是在帮自己,但何尝不也是在拆自己的台? 她不信她这么聪明,会看不出其中的玄机,而前世,二房就是依附着大房一起靠向七皇子的,要不然最后她也不会成为一颗棋子嫁出去,今世她怎么发现她的反应好像有些奇怪了呢? 贺兰悦之深深的望着贺兰惠之,叹息道:“我知道姐姐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祖父祖母的脸面,就是妹妹也从没一刻敢忘记过,又如何敢肆意妄为?如今妹妹自问从未做错什么,姐姐却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如此训斥妹妹,真真是令妹妹无比的寒心!” 好一个“不问青红皂白”,这话里的意思,却是指责贺兰惠之假贤惠! 你连到底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你就一味的指责自家姐妹,你这长姐到底是怎么做的? 贺兰悦之还适时红了眼睛低下了头,显得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让站在一旁的四皇子和萧钺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萧瑜最是见不得美人泪,此时也跳了出来:“四妹妹说得没错,你们连看都没看过,又怎么知道四妹妹不是真的破了这棋局?” 一旁的太子闻言嗤笑,指着棋盘道:“你说的破解就是这个?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就算是不懂下棋的人都知道,你这么一下,简直是自寻死路,死得更快些,你竟然还有脸说自己已经破了这棋局,真是笑话!” 他话音才落,一旁的七皇子似是要拆他的台一般,击节叹道:“妙极,果然是妙极啊!这看似自寻死路的一子,却将整个局面打开,给了白棋一个喘息的机会,而后反击,此局即破!壮士断腕,置之死地而后生?妙哉妙哉!” 众人听闻不由得俱都大吃一惊,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围拢过去,而后来的贺兰惠之和东方问月也都不由得心一沉,对视一眼之后,也跟着围了上去。 只见棋盘里,已然多了一子,正是刚才贺兰悦之下的。 那一子所在的位置,看上去更像是不懂下棋的顽童胡乱丢下去的,因为无论是那个懂得下棋的人,都不会下在那个位置上,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子才觉得贺兰悦之是信口胡言,哗众取宠! 其实众人咋一眼看过去,感觉跟太子也差不多。 所以太子当下就冷笑:“这也叫做破局了?七皇弟你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孤知道贺兰大夫人跟贤妃娘娘是同族姐妹,你多有维护也是情理之中,但也看清是什么事!只要这棋局一摆出去,大家都能看出来到底是真是假,你却一力维护,到时候丢的可不仅仅是你的脸,还有皇室的脸面!” 七皇子摇摇扇子一副风流不羁的样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少女,他轻笑道:“既然本皇子说了不算,那何不请无为大师亲自来辩?那时自然就知真假!” 太子见他竟然愿意请出无为大师来主持大局,心里也不免嘀咕起来,难道这棋局真的给她破了不成?可他看了又看,也看不出这是破解了的样子,心想这不会是这奸诈小子又骗自己的吧? “怎么?太子殿下不敢吗?”七皇子斜眼挑衅。 “哼,孤有何不敢?既然如此,那就请无为大师亲自来辨认一番,也好死了某些人的心!”太子冷哼一声道。 当下就派了带路的小沙弥去请无为大师,而人群中的东方问月在看清楚棋盘上的落子之后,心里就不由得叹息一声,知道大局已定,自己先前的计划被人全然打破了,心里不免有些懊恼,早知道竟然还有人能够破解出来,她该一进寺庙就马上过去破局才是,如今白白失去了一个扬名天下的机会,以后还要另想办法在皇帝太后面前露脸。 感觉到玉树的不安,她回头朝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安慰她不要紧,她以后还会有办法的。 虽然如此,玉树还是无比的沮丧,若是她先前不由着主子胡闹就好了,那样就不会让主子白白的错失了这个机会! 东方问月深深的感叹“出名要趁早,千万莫蹉跎”,一边朝站在人群外的贺兰悦之望过去,只见才十二岁的少女穿着一身素服,站在那里略显得单薄,然却眉目如画,眼底生媚,不施朱黛,却让人满目惊艳,可以想象得到等她长大之后,会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她就是贺兰府的四小姐贺兰悦之吗?就是她破解了这个棋局吗? 她,是不是跟她一样,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呢? 贺兰悦之感觉到了东方问月的目光,朝她看过去,与东方问月的目光在半空相撞,两人心中顿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待贺兰悦之看清楚那如画的眉目时,顿时明白心头刚刚浮起的那一抹异样到底是因何而起,她不自觉的转头看向站在另一边的萧钺,萧钺感觉到她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过来,而东方问月此时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萧钺,一时间,三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宛若宿命! 贺兰悦之浑身发颤,前世被萧钺休弃时的一幕又仿佛重回到她眼前,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盛京贺兰氏,有夫萧某,入门三年无所出,今立书休之弃之,自此各自嫁娶,无不干涉,以此为证。立约人,萧钺,某年某月某日。” 雪白的宣纸上,墨迹如新,如龙飞凤舞,铁画银钩,字字句句透着霸气锋锐,直刺她的眼,扎她的心。 她双手哆嗦不已,仿佛无法承受那一张薄薄的纸的重量。 “为什么?为什么?” 声音已哑,泪在眉睫,她不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发出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句质问。 “为什么?”萧钺的目光如同冰天雪窖一般寒冷,毫无感情:“因为你不配!” 她再难以支撑,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而就在这时,一声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婉转娇音传来:“钺郎!” 她抬头,看到一身彩凤飞凰,美艳无双的东方问月如一只蝴蝶翩然飞入,落在萧钺的怀里,她清楚的看到,那一瞬间,萧钺脸上如同春暖花开,冰雪融化,化作浓浓的柔情:“你怎么来了?不是说等我一会吗?” “呵呵,我这不是想你了嘛!”东方问月娇笑着,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轻蔑:“这是你的前妻!长得真是好看呢!” “哪里及得上你的万分之一!”她锥心裂肺,萧钺看都不看她一眼,点点东方问月的鼻子,宠溺无限。 原来他可以对人这样温柔这样宠溺,只不过那个人不是自己罢了。 “呵呵,你真坏,就会说些甜言蜜语来哄人家。”东方问月娇俏无比。 “我还可以更坏一点的!”萧钺拥着东方问月离开,低低笑语带着暧昧,没人能想到会是那个冷面将军能说出来的。 “你真讨厌!”东方问月面色绯红,粉拳打了他两下,娇问:“萧钺,你说你爱不爱我?” “当然!”他竟然如此轻易就许下诺言:“天崩地裂,沧海桑田,永不背弃!” 一边是被休弃的冰冷凄凉,一边是被宠溺的幸福快乐,如此鲜明的对比,就像她们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她闭上了眼睛。 当日她心甘情愿一声不响的离开,何尝不是因为心死的缘故?只是饶是如此千疮百孔,他们依旧不肯放过她,连卑微的活着都是奢侈。 如今,他们终于再遇了,属于他们的爱情故事是要从这里开始吗? 呵呵,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成为他们完美爱情的陪葬品。 绝不! 她的目光在瞬间变得冰冷,而后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来都没有过一般,可是萧钺却清楚明白了感觉到了她骨子里对他的那股恨意,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非常的确认,她恨他! 极恨! 可是为什么? 萧钺疑惑了,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吧?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得罪她的事情吧? 为什么她会用这样憎恨的目光看着他?而且,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就是,眼前这个少女,是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了一大跳。 演了十几年,他深信自己的演技无懈可击,为什么,今天怪事连连?先是贺兰惠之莫名其妙的向他示好,还暗示些什么,后是这个才刚刚回到京城不久的贺兰府四小姐,莫名其妙对他释放出恨意。 诡异! 真的是太诡异了! 萧钺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查一查这件事,不查出来,他一日难安 “四妹妹!”王子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贺兰悦之身边,看她脸色不好,不由得心疼,低声说道:“四妹妹,你别害怕,要是实在不行,咱们认个错就是了!到时候我让哥哥去给你求个情,怎么说哥哥也是京城四大才子之一,,太子殿下也是要给点面子的,到时候就不会追究你了。” 贺兰悦之闻言不由得感动,王子雨她也许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这些背后会带来多少惊心动魄,朝堂风云,但她心里却明白,如果今日王子轩向太子要了这个人情,也就表示,王家站到了太子身后! 毕竟,王子轩是王家唯一的嫡子,又自小天分高,被家族给予了厚望,是当做下一代家族继承人来培养的,如果王子轩做出了决定,就算王老爷子觉得不妥,也不会随意驳了他的决定,让他在外人面前失了威严。 收回落在萧钺身上的视线,又朝东方问月微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她转头朝王子雨微微一笑,轻声道:“你放心,没事的。” “这么说,你确定你真能破解这个棋局?”王子雨一颗心落了回去,又忍不住好奇的问起来。 她刚刚也只是大致的看了一眼,并没有认真去推敲。 “你等着看就知道了。” 贺兰悦之沉静的面容显露出自信,让人不自觉的相信她。 王子雨心痒难耐,很想问清楚,可惜这个场合不合适她祭出撒娇*,只得憋着等着看最后结果。 转眼看到贺兰宝之望过来,她哼了一声,挑衅的扬起下巴,贺兰宝之撇撇嘴,把头转到一边去。 得意个什么劲,等会有得你哭的。 贺兰悦之看着王子雨带着孩子的动作,不由得抿唇一笑,忽的感觉一阵炽热,转过头去,正遇上即墨明镜若有所思的目光,她不由得一怔,谁知道即墨明镜也不掩饰,就这样望过来,让贺兰悦之讶异不已。 不过她还是朝他微微的福了一礼,表示对早上对方救自己的谢意。 她本该亲自上前道谢的,不过现在这个情形,贺兰悦之觉得还是不要给人招惹麻烦比较好。 即墨明镜神色淡漠的微一颔首,就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她,正好四皇子看过来,为了表示礼貌,贺兰悦之也向四皇子福了福身,四皇子淡淡的点点头,随口问道:“你是贺兰府的四小姐?” “是的,殿下!”贺兰悦之行礼如仪。 这些都是前世学来的。 她虽然出生在南粤那种偏僻也没有那么讲究的地方,但家里的教养一向都很好,只是到底比不上京城,前世她未成亲前几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卧病在床,或者就是困在秋实院里,几乎从来都不曾参加过什么宴会,更没有人教导她这些礼仪,而等到她嫁给了萧钺之后,小胡氏为了表示对她的重视,新婚那段时间倒是经常会带她出去宴客,却根本就没有派人教她礼仪,害得她在人前失仪,沦为笑话。 当时小胡氏还安慰她,说她知道她是个好的,不会因为这样就责怪她,让她也不要太过自责,当时她还感激涕零,觉得自己真的是走了大运,才遇到这样的婆婆,却没想过若是她真的爱护她,为何不请个教养嬷嬷来教她礼仪,免得她在外人面前出丑? 自从重生以后她就明白过来了,小胡氏根本就是故意让她在外人面前丢丑的,夫妻同体,她上不得台面,对于萧钺来说,也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甚至会对他继承爵位造成影响。 可以说,为了打压萧钺,小胡氏是不遗余力的,即使他已经成了一个傻子,她也从来都没有放过任何打压他让他承受耻辱的机会! 而前世的贺兰悦之根本就不懂得小胡氏这些阴暗的心理,她只是觉得婆婆对自己这样好,自己绝对不能够再丢婆婆的脸! 为此她开始学习礼仪,没有人教,她就模仿! 模仿小胡氏,模仿那些名门闺秀,即使她们讥笑她,她也从未气馁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她暗中下了无数苦功之后,她的礼仪才终于见得人,而这些,也伴随着她的重生而自然而然的学会了,做起来也很自然。 “你的父亲可是南粤府因公殉职的同知贺兰大人!” “正是家父!” 四皇子像是感叹:“贺兰大人的确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贺兰悦之眼睛红了,只是朝四皇子福了福身,并没有多说什么。 脸上闪过一抹感激之情。 只是因为说到亡父,心中悲伤无法成言罢了。 很符合她现在的现状。 “四哥,这对错还没有分辨出来呢,你怎么就把人给欺负哭了?”七皇子摇着扇子走了过来,一双跟萧瑜一样的凤眼似笑非笑。 四皇子无奈的笑笑,正想开口解释,贺兰悦之已经出声。 她上前给七皇子福了福身,低头轻声道:“殿下误会了,四皇子殿下并没有为难臣女,只是臣女想起亡父,心中感伤,情难自禁罢了。” 七皇子没想到贺兰悦之竟然还敢在他面前辩解,倒是生了几分兴趣,问道:“哦?这么说是本皇子误会四哥了?那你说说,你父亲是谁?” 作为子女是很忌讳提起父母的名讳的,那是不孝不敬! 可是七皇子问到了,她也只能作答,谁知道四皇子已经抢先了一步,淡淡的笑道:“这位乃是左都御史贺兰老大人的孙女贺兰四小姐,其父乃是三个月前因公殉职的南粤同知贺兰平贺兰大人!” “哦,原来你是贺兰平的女儿!” 七皇子恍然大悟,看想贺兰悦之的眼神带了几分异样,他正想说什么,太子已经听到声音走过来,轻蔑的看着贺兰悦之,不悦的道:“原来你就是贺兰大人的女儿!没想到一生为国为民的贺兰大人,竟然有你这样不孝的女儿!” 贺兰悦之心中轻轻叹息,这太子都不长脑袋的吗?净揪着她一个小女子不放做什么? 说出去人家可不会觉得他公正严明什么的,只会觉得他小家子气,不是个做大事的人! 再说了,她可是皇帝身边最受宠信的大臣的孙女儿,还是左都御史,御史台的领头人,他难道真的以为他毁了她的名声,损了贺兰府的声誉,驳了老爷子的面子,老爷子还会忍气吞声? 到时候只要老爷子暗示一两句下去,下面多的是人愿意冲上去帮他代劳,到时候即使伤不了太子本人,但折损他几个得力助手,简直就是手到擒来,更合理,一旁还有个七皇子在虎视眈眈。 难怪前世他会输得那么凄惨! 就这份得罪人的功夫,他这太子之位能坐这么久,也算是神奇了吧? 要说害怕吧,贺兰悦之还真不害怕。 很简单,她知道,四皇子和七皇子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谁叫她有一个天子重臣的祖父呢? 只要四皇子和七皇子还想拉拢贺兰老爷子,他们就不会坐视他的儿孙被羞辱毁掉名声,当然,帮是要帮的,但是怎么帮,却又是一回事。 总要贺兰老爷子领他一份人情不是? 可是这一世,贺兰悦之并不打算让贺兰府投靠七皇子或者四皇子,虽然她知道最后会是四皇子获胜,要想保住贺兰府的荣华富贵,投靠四皇子是最佳选择,但是她心里就是膈应! 一个会在登上帝位之后,给自己的妹妹赐婚有妇之夫的男人做皇帝,她并不觉得是件好事。 她神色一凛,正要张口说话,贺兰宝之又抢先她一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唉,四妹妹,你让姐姐怎么说你才好呢?今天好歹也是三叔的百日,前头正在做法事,祖母怜惜你早上受了惊让你回来休息,可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贪玩呢?你让三叔在地下如何瞑目?都怪我不好,我应该拼死拦住你的。” 贺兰宝之这一番话,简直就是直接证明了贺兰悦之的不孝!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她,王子雨和贺兰惠之更是同时喝出声来。 “二姐姐!” “贺兰宝之!” 王子雨气愤的指着贺兰宝之:“贺兰宝之,四妹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要这样将她往死里逼?你不知道女子的名声对于女子来说,犹如性命吗?四妹妹可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贺兰惠之也是一脸的不赞成的看着贺兰宝之,但见王子雨已经出头,便也没有再出声。 其实她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 贺兰宝之这个蠢猪,想要毁了贺兰悦之的名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就算她最后真的能够毁了贺兰悦之又如何,只怕她这一辈子也休想嫁进成国公府了。 不过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最好就是贺兰宝之跟贺兰悦之自相残杀,两败俱伤她坐收渔利之利。 贺兰宝之果然气得跳起来:“王子雨,你不要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污蔑她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今天我们过来不是给三叔做法事的吗?她不是一定要过来这边的吗?” “你胡说!”贺兰敏之也忍不住开口,小家伙小脸都涨红了,他真是讨厌极了这个姐姐,不但一次次欺负他姐姐,现在还想逼死姐姐,真是坏透了。“我姐姐明明是过来完成爹爹的心愿的,子轩哥哥和子雨姐姐还有萧二公子都听到了,你怎么能这样歪曲事实?我姐姐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一次次害我姐姐!” 贺兰宝之看向萧瑜,见他也是一脸的阴沉,不由得心慌了,但却又死硬着嘴不肯认错:“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一边去,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贺兰敏之忍她已经到了极限,叫道:“我胡说八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一次就是你推我姐姐——” “敏之!” 贺兰敏之差点就要将上次贺兰宝之推贺兰悦之下湖的事说出来,却在关键时刻被贺兰悦之掩住了嘴,制止了他,低声喝道。 “姐!”贺兰敏之心里觉得委屈极了。 贺兰宝之这么过分,姐姐为何还要忍她让她? “别说了!” 贺兰悦之眼里尽是祈求,贺兰敏之只觉得心头像是有一把火在炽烤他,让他难受得要死。 可是姐姐这个样子,他又不愿意违背姐姐的意愿,只能够狠狠的瞪了贺兰宝之一眼,怒哼一声把脸转过一边去,死死的咬着唇,才能够忍住心头的怒火。 贺兰悦之看到弟弟这个样子,心里也是难过至极。 她抬头看向贺兰宝之,眼里全是痛苦,上前认真的给她行了一礼:“二姐姐,妹妹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姐姐,让姐姐如此生妹妹的气,但想来妹妹也必然是有做错的地方,妹妹今天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请姐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妹妹的不懂事吧。” 谁也没有料想到贺兰悦之会来这么一出,王子雨更是又是心痛又是气愤,想也不想就要冲过去阻止她,却被身边的丫鬟拉住了。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王子雨挣扎,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 “小姐,您就将这一切叫给四表小姐自己处理吧!”丫鬟紧紧的拉住王子雨,在她耳边轻声说:“您放心好了,四表小姐不会吃亏的。” “真的?”王子雨还是不放心,四妹妹这样柔弱,怎么对付得了霸道蛮横惯了的贺兰宝之呢? “真的!”丫鬟就差举手发誓了。 她家小姐是关心则乱,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四表小姐这是要以退为进,狠狠的还击二表小姐呢! 看得清楚的,还有贺兰惠之! 她目光一闪,当即舒了一口气,上前扶起贺兰悦之笑着说道:“这不就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看到四妹妹能够真心悔改,二姐姐也肯定会无限欣喜的是不是?” 贺兰悦之是要以退为进,她却要坐实她的错处! 贺兰宝之哼了一声,心情当即就好了很多,转头看向王子雨:“你看,连四妹妹都承认自己有错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我知道,姑姑跟三叔感情一向就很好,你对四妹妹偏袒些也是应该的,只是你身为姐姐的,也不能什么都由着她,这不,让她犯下这样不孝不敬的大罪,你让她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贺兰惠之真想扶额长叹,这人,真是个扶不起阿斗! 她都给她台阶下了,她还不顺势下来,竟然还在这里纠缠不清!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家丑不可外扬? 贺兰悦之之所以会喝止贺兰敏之,之所以愿意委屈求全低身先行认错,就是因为她知道,她们都是贺兰府的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她任由着王子雨和贺兰敏之当着众位皇子的面跟贺兰宝之吵起来,那么到最后,丢脸的就是整个贺兰府! 号称书香门第,却传出姐妹不和,当众吵架的事情,以后谁还看得起她们? 就连家里的爷们儿都要被牵连嘲笑! 真是,什么猪脑袋啊! 王子雨果然又被激怒了,跳起来就又要跟贺兰宝之吵起来,贺兰悦之已经抢先了一步。 王子雨一片真心为她,她又怎么能够让她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贺兰悦之直起身,上前一步昂然说道:“虽然我对自己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让二姐姐这边生气觉得很抱歉,但是对于姐姐指责妹妹不孝的罪名,却是万万不敢认下!” 太子冷笑:“到现在你还在狡辩吗?” “我本无过,又何须狡辩?”贺兰悦之神色清冷,对着太子依旧谦恭,却并无畏惧:“当然,如果太子认为,小女子完成亡父的心愿亦是不孝,那小女子无话可说,甘愿领罪!” 贺兰悦之站在那里,一身铮铮傲骨,如青松傲竹一般高洁,越发的让人目眩神迷。 萧瑜那里见得美人受委屈,正要上前为她出头,却被七皇子拉住,制止了他。 贺兰悦之这一番话态度极为强硬,太子一向孤高自许,哪里能受得了一个小小女子如此忤逆他?且还让他出如此大丑? 到时候太子怒极之下必定要重罚她,甚至要取她性命,届时太子就相当于与贺兰府彻底决裂了,到时自己再出面保下贺兰悦之,就相当于卖了贺兰复一个人情,那时候,他既跟太子结了仇,又受了他的人情,想不投靠他也不可能! 想到这里,七皇子的眼睛越发的明亮,灼灼的落在贺兰悦之身上。 嗯,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就生得如此艳丽,再过几年长开了,又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这样的女子,自然也该由他享用才是,到时候他就给她一个侧妃之位好了! 毕竟她只是一个庶子嫡女,又是个没有父亲的,根本不够资格坐上正妃之位,想必贺兰复也会满意。 心里有了想法,七皇子越看贺兰悦之就越觉得惊艳,心里不由得有些痒痒起来,恨不得她一瞬间长大才好。 而此时太子果然如七皇子所料的一般脸色瞬间阴沉起来,他阴冷的看着贺兰悦之:“这么说,你是抵死不肯认罪了?” “悦之无错,何以认罪?” 贺兰悦之神色坚毅,铿锵有力,太子眼里闪过一抹杀意,正要开口说话,而七皇子也已经准备好了一会若是太子要杀她就马上出声保住她,谁知道贺兰悦之忽的抬起头来直直的望向太子,眼圈儿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红了,两行清泪滑落,她一脸委屈的质问太子。 “太子殿下为何问都不问清楚明白,就以如此恶意来揣测悦之,定下悦之的罪行?悦之在南粤城时,时常听说太子殿下是最宽厚仁慈,严明公正不过的一个人,为何今日所见,太子殿下却像是另外一个人一般?您这是要试探考验悦之吗?如果是这样,那就尽管来吧。就算是再委屈再难过再痛苦,悦之也绝对不会退缩,让爹爹丢脸的!” 贺兰悦之说罢闭上了眼睛,挺直了腰肢倔强的站在那里,一副慨然赴死的姿态,偏偏那苍白如纸的脸上两行清泪控制不住滚滚而下,让人心魂触动的同时又觉得心疼不已。 就连原本对她怒极恨极准备要下令棒杀了她的太子,望着面前那张苍白柔弱却又清艳无双的脸,看着那如晶莹露水一般清澈的泪水,心头也不由得狠狠的一揪,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 王子轩此时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对着太子一揖,沉声道:“太子殿下,此间恐怕有所误会。太子殿下恐怕不知,今日清晨上山时,四妹妹所乘坐的马车因为突然惊马,险些连人带车一起坠落山崖。” 王子轩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贺兰悦之,眼里带着心疼。 太子等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贺兰悦之惊马的事,闻言俱都大吃一惊。 “哦?竟有这样的事!”七皇子十分惊讶的看着贺兰悦之,目光微闪。 本来他以为贺兰悦之一定会跟太子硬碰硬到底的,谁知道她突然间态度一转,竟然又示起弱来,不但言语间不动声色的奉承了太子,还落了泪,露出一脸的委屈,不但勾起了太子的怜惜,还激起了在场众人对她的同情,让他错愕。 而此时听说她早上才经受了惊马,险些丧命,他又觉得意外。 她刚才那镇定从容的样子,可真不像是刚刚经历了惊马的人。 在他的印象中,若是经历了这样的惊险一幕,这些所谓的大家闺秀都应该是脸色苍白连站都站不稳才是,更别说出来应酬破解掉无为大师的珍珑棋局,绝对要在床上躺个三两天才回得过神来,而她,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都不像! 可是看着王子轩等人的神色,他已然肯定,王子轩说的,必是事实! 如此,倒是让他对贺兰悦之生出更大的兴趣来,这小丫头,很有几分意思啊! 跟他一样意外的,还有四皇子和萧钺,他们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样子,望向贺兰悦之的目光也都各自带了抹深意。 在场的男人中,也许只有即墨明镜一个人能够始终保持镇定吧。 毕竟,早上可是他亲手救的人,他可还记得早上救下她时,那双镇定冷漠得让人讶异的眸子! 此时他只是微微的皱眉看了眼场中看似柔弱却神色倔强的女孩,很快又移开了目光,却不知站在一旁的四皇子已经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露出一抹若有所思。 王子轩移开目光,沉痛的点头:“确有其事。如若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不相信,大可以派人去询问,必可得知真相。而且——” 王子轩顿了顿,脸上扬起一抹骄傲:“而且,得知四妹妹受惊,无为大师还亲自为她诵经压惊。” “什么?无为大师亲自为她诵经压惊?” 这一下,别说太子和七皇子了,就连一向深沉不动声色的四皇子也忍不住露出惊色,躲在人群中的东方问月更是目光熠熠。 无为大师可是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就算她上山路上受了惊,也不至于要他亲自出马,那他为什么非要亲自为她诵经? 那就是,她跟自己一样,是个重生的。 老和尚一眼看破了天机,所以要度她? 东方问月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顿时冷汗涔涔。 若是老和尚真的那么厉害,一眼就将她看穿,而她却还傻傻的装上去,那岂不是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不对,若贺兰悦之也是个穿越的,被老和尚看破了天机,那老和尚怎么可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给她诵诵经? 东方问月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浆糊了,这贺兰悦之到底是穿的还是不穿的呢?老和尚找她到底是识破了还是没识破呢?对待像她们这样的异数,老和尚到底是什么态度? 且不说东方问月在这边纠结不已,且说一旁的太子也是冷汗涔涔。 若无为大师真的亲自为贺兰悦之诵经压惊,那他还指责她不孝,岂不是跟指责无为大师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得怨气了贺兰宝之。 这个贱人,明知道贺兰悦之得了无为大师的青眼,却还来陷害自己,真是可恶至极。 也对啊,贺兰宝之的母亲大胡氏跟成国公夫人小胡氏是同族姐妹,他们本来就是同一条阵线的,会设计陷害自己也不足为奇! 想到这里,太子阴冷至极的看了贺兰宝之一眼,将贺兰宝之吓得背脊发寒,脸色也煞的苍白起来,落在太子眼里,却更是她心虚的证明,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狠狠的教训这个女人! 贺兰宝之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想要陷害贺兰悦之的,最后却反而自己被太子殿下惦记上了,她见太子很快就移开了目光,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回头恨恨的瞪向贺兰悦之。 这个贱人怎么这么好命? 王子轩一直留意太子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浮上一抹微笑:“太子殿下,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四妹妹早上受了惊,其实身子一直都不怎么好,但是她心中念着三舅舅,坚持要亲自参与法事,是外祖母怜惜她,要她回来休息的,只是她想起了三舅舅生前最是惦记无为大师亲自布下的珍珑棋局,为了实现三舅舅的生前的遗愿,她才强忍着不适前来,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三舅舅泉下有知,也能无憾。” “误会?怎么会是误会呢?”就在大家都以为太子会顺着王子轩递的梯子往下爬时,太子却冷哼一声,扬起下巴高傲的说:“孤就是故意的,你们又能如何?” 七皇子几乎是差点就忍不住笑起来。 他这皇兄,脑子秀逗了吧? 他上前一步,正想义正词严驳斥太子,却见太子走到贺兰悦之面前,点点头一脸满意的道:“贺兰悦之,你果然没有让孤失望!” 这,这是闹得哪一出? 众人都傻了。 贺兰悦之似乎也傻了,怔怔的看着太子不知所措,让太子心里越发的得意起来。 “孤在京都,多次听闻同知大人的高义,心中甚是敬佩,早想亲自一见,奈何天不作美,同知大人竟然英年早逝,孤心中甚为遗憾,不想今日竟然有缘得见同知大人遗孤,心中实是激动万分,只是想起令尊的高义,于是忍不住想要试一试四小姐的品行,没想到四小姐果然如令尊一般品行高洁,令人钦佩!孤方才多有失礼,还望四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太子一晃身,从一个逼迫弱女的恶霸,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礼贤下士的君子,惊得众人跌了一地下巴。 贺兰悦之似乎也没有想到太子会突然间变了脸,一时间怔在了当场。 “怎么?四小姐还在生孤的气吗?”太子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 “不,臣女不敢!”贺兰悦之像是被吓到,忙不迭的下拜:“臣女多谢太子殿下不怪之恩。” “哈哈!”太子伸手将她虚扶起来:“你和你父亲一样是个好样儿的!你以后要替你父亲好好孝顺家中长辈,教导幼弟!” “是,臣女遵命!”贺兰悦之敛容肃然应答。 “哈哈!” 眼看着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贻尽,七皇子眼里闪过一抹阴狠,本以为这一次可以狠狠的挫他一次,没想到竟然又被他逃脱了。 他的目光又落一旁惊讶得不敢相信的贺兰悦之身上,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王子雨可没想这么多,她高兴的跑过去抱住贺兰悦之:“谢天谢地,终于没事了!” “太子本是宅心仁厚之人,又怎么会真的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呢?”贺兰悦之淡淡的笑着安慰她。 那可就说不准了。 王子雨撇撇嘴想否认,但是看到贺兰悦之朝自己眨眨眼,便也住了嘴,却说不出奉承的话,只是别扭的点点头,就将话题转到一边去。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诵佛声,众人回头看去,就看到面容清癯,目光温和慈悯的无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眼里带着悲悯之色。 “无为大师!”太子领着众人率先迎上去行礼。 无为大师淡淡的笑笑:“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 不等太子等人说些客气话,就直入主题,“老衲听说有施主破解了珍珑棋局,不知可真?” 七皇子笑道:“怎敢欺骗大师?大师一看便知。” 无为大师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到一边的棋局去,跟着七皇子来到亭子中间坐下,低头就研究起桌面上的棋局来。 无为大师德高望重,就算是随意些,也不会有人责怪。 见他低头研究棋局,周围众人包括太子等身份尊贵的皇子,也都屏气敛息站在一旁不敢言语,身为另一个主角的贺兰悦之却并没有凑到前面去,而是站在了人群外面。 不知是有意抑或是无意,萧钺和东方问月竟然站在了一起,,虽然东方问月做男子打扮,但两人站在一起,仍旧是说不出的般配,仿佛金童玉女一般。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天作之合? 即使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放下,可此时此刻,贺兰悦之仍旧是觉得心里如同针锥一般的痛疼难耐。 “四妹妹,你没事吧?”王子雨心中忐忑的看了一会中间的棋局,又转过头来看贺兰悦之,却见她脸色很不好,不由得担心的低声问道。 “我没事。”贺兰悦之勉强的道:“可能是有些累了。” 别人看上去她运气奇好无比的从太子手下逃过一劫,却不知道她为了想这个脱身之计,耗费了多少力气。 太子的确是最后皇位争逐战中的失败者,但那是六年后的事,而此时他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要捏死她实在是太容易了,她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为了这种理由去得罪他,更不愿意因此而令贺兰府被迫登上七皇子的船! 为此她不得不想尽办法来脱身,先是以强硬态度表明自己的立场,再示之以弱,不动声色的奉承了太子又给他找好了退路,然后再找个人说破她早上受惊却得到无为大师青睐的事,虚荣心得到满足面子又保住了的太子自然不可能再跟她为难,而七皇子的那些个小算盘,也自然而然的落空了。 如今尘埃落定,她放松之下,马上就感觉到自己浑身都湿透,而过度透支的身体也疲惫不堪! “很累吗?”王子雨握住她的手,只觉得那润玉一片冰凉,心里大吃一惊,连忙扶住她:“你的手好冰,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贺兰悦之摇摇头:“没事,我不要紧的,我还撑得住!” 天下最尊贵的几位皇子都在这里,且这珍珑棋局她还没有完全破解,不能就这样前功尽弃。 看到王子雨一脸的不赞成,她拍拍她的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别担心,我真的撑得住,如果我实在撑不住的话,我也绝对不会勉强自己的。” 比起名声什么来说,还是身体更重要。 “妙,果然是妙极啊!”无为大师很快就击掌赞道。 王子雨闻言一颗心放了回去,同时又为贺兰悦之骄傲起来! 破解了,竟然真的破解了! 她才多大啊? 她才十二岁! 才十二岁,却破解了多少英雄豪杰都无法破解的棋局,她得多聪明? 王子雨也是年轻的女孩子,也有好胜心,她也妒忌贺兰悦之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才华,露这么大的脸,但贺兰悦之在她心里就像她的亲妹妹一般,妹妹露脸,做姐姐的自然也倍有荣焉! 一时间,腰肢挺得直直的,脸上止不住灿烂的笑容,仿佛破解了棋局的那个人是她自己一般! 贺兰宝之心里很不舒服,看到她这个样子,就阴阳怪气的低声说:“笑得那么开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破解的呢!” “虽然不是我破解的,却是我妹妹破解的,我难道不该高兴吗?二妹妹,你不高兴吗?” 王子雨挑衅的看向贺兰宝之! 才刚刚闹了那么一出,又有这么多外人在场,贺兰宝之哪里还敢再表现出半点姐妹不睦的意思来? 当下她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才懒得理你!” 王子雨得意的哼了声,这才挽着贺兰悦之的手一起看向无为大师,无为大师正在向众人解释贺兰悦之那一步棋的妙处。 “这一步棋乍一眼看上去,的确是一步死期,就算是一个刚刚学下棋的人,也不会这么下!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接下来只要我把黑子下到这里,”无为大师原本平和的眼睛也忍不住发亮,他拿起一颗黑棋下在一个位置,点点说道:“这样我把黑棋下到这里,白棋就会瞬间被吃掉十六子!” 无为大师一颗一颗的将被吃掉的十六颗白棋捡起来,原本棋盘上就远远少于黑子的白棋一下子显得更加可怜兮兮了。 太子忍不住问出声来:“白棋这一下子就去了十六子,还有取胜的机会吗?” “怎么没有?”无为大师朝他微微一笑,指着空白了的一块,叹息着笑道:“虽然白棋一下子去了十六子,却也给自己腾出了喘息的空间!” 原本不明白的人在这么详细的讲解之下,也顿时都豁然开朗起来。 王子轩忍不住出声道:“届时只要白棋在此一断,便可吃掉黑棋——” 他算了算,脸上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震惊,声音都因此而颤抖:“届时便可吃掉黑棋80目!80目!我的天啊!”(相关数据来金先生的珍珑棋局百科讲解) 不要说王子轩,就是早已看出个中玄妙的七皇子等人也都忍不住心中猛地一惊! 80目! 那是怎样的手段,怎样的气魄啊! 可以说,断了这80目之后,胜负便已见分晓! 而这一招,竟然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女孩想出来的! 除了东方问月心情十分复杂,其他人全都齐齐转头望向贺兰悦之,目光里带着审视,惊叹,怀疑,不信,钦佩等等复杂的情绪。 无为大师也跟着抬起头来,见众人俱都看向贺兰悦之,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很快又平复下来,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东方问月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含笑的望向贺兰悦之,和蔼的问道:“原来是小施主破的局!” 贺兰悦之却已经将无为的神色收在眼里,心头不由得一紧。 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贺兰悦之不敢以他早上的态度来揣度他的反应,毕竟,在此之前,她只是改变了宋氏的命运,对整个国运并没有什么影响,可是东方问月不同! 她是公主,而且,她前世就是从这一次崭露头角,一跃而获得了天下间最尊贵的人们的喜爱,伺候她更是充分发挥了她的理财能力,为四皇子的夺权提供了强大的财力支援! 可以说,如果没有东方问月的强大财力在后面支持着,四皇子也许依旧能够登上皇位,但却是要困难很多,绝对不会如前世那般顺利! 如今她却抢走了本属于东方问月的机会,老和尚是否会觉得她有可能影响到天下苍生,继而代表世界灭了她? 强压下心头的忐忑,她淡淡的笑道:“不敢当。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好一个适逢其会!”无为微微的笑:“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便不是你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谁也强求不得!阿弥陀佛!” 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不是说谁破的局吗?怎么突然间说到什么天意不天意去了? 此间唯有东方问月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懂得其中深意! 贺兰悦之闻言自是心头一松,而东方问月一愣之后继而苦笑,只有知道其中奥秘的贺兰惠之心中悔恨不已! 按照时间来推算,如若不是她让青枫拦住了东方问月,东方问月完全有可能在贺兰悦之破局之前赶到,抢先她一步将棋局破解,到时候万众瞩目的就是她了,而她也依旧是前世那个光风霁月的长公主了! 可惜啊,一步错,步步错! 而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的,就是后悔药! 贺兰悦之看了一眼人群中黯然苦笑的东方问月一眼,心里淌过一阵快意,面上却一片恭谨:“大师说的是,是小女子着相了!不过,棋局虽然是小女子破解的,但若是没有子雨姐姐,我只怕也还在冥思苦想之中,因此若是论起功劳来,应首推子雨姐姐才是!” 大家都没想到她会忽然提起王子雨,俱都转过头去看向王子雨,王子雨也被她这突然而来的话给砸蒙了,连忙摆手,俏脸涨红道:“这跟我可没有关系,我什么都没做!” 074,姜,还是老的辣啊! 嫡女攻略,074,姜,还是老的辣啊! “怎么会跟你没有关系呢?”贺兰悦之真诚的说:“如若不是姐姐的话犹如黑夜中的一道光照亮了妹妹的前路,妹妹又怎么可能窥视得到其中的奥秘?因此若是论起功劳来,姐姐当首推其中!” 王子雨见贺兰悦之一脸真诚,可见所言非虚,她是真心的感激自己,也是真心想要与自己共享这荣耀,一时间眼眶一阵发热,又觉得高兴,自己终究是没有看错人。舒悫鹉琻 “四妹妹!”她激动得简直说不出话来:“这——” 贺兰悦之握住了她的手:“姐姐是嫌弃我抢走了你的机会吗?” “怎么会?”就算她不抢走,凭自己那猪脑袋也不可能想得到。王子雨着急起来:“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楫” 说完后看到贺兰悦之眼里的笑意,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不由得臊红了脸,跺脚:“好啊你,竟然敢取笑我!” “注意形象,殿下们还在呢!”贺兰悦之眼底笑意淡淡的,低声说了一句,王子雨果然不敢再乱来了,忙敛容恢复淑女姿态。 “不过,我是真心感激姐姐的。”贺兰悦之却认真的再一次表明自己并非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借此博取虚名,她敛衽端正的朝王子雨行了一礼:“多谢姐姐提点,让妹妹能够完成父亲的遗愿。此情此恩,悦之铭记于心!诘” 虽然她心里明白,即使没有王子雨那一番话,她也必定要想办法破了这棋局的,但是不得不说,王子雨那一番话来得真的是太及时了。 若是再迟一步,说不定这机缘,就会被东方问月抢回去,到时候她呕都得呕死! 所以她的感激真心实意不带一点儿杂质。 贺兰敏之虽然不知道姐姐心中的话,但是他心里同样是激动无比的,见贺兰悦之朝王子雨行礼道谢,他也忙跟着行礼,“多谢姐姐成全!” 王子雨只觉得心里酸酸涨涨的,慌忙将他们扶起来,红着眼睛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呀!快快起来,再这样,我可就没脸见人了!再说了,能帮到你们完成三舅舅的心愿,也是我的荣幸呢!”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在这里自吹自擂的,岂不是要惹人笑话?都快快起来吧!”王子轩将贺兰敏之扶起来,抬头望向贺兰悦之,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四妹妹不仅仅人长得美,而且也是个有气节又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恭喜四小姐成功破解了珍珑棋局,一战成名。”七皇子上前笑道。 贺兰悦之脸色微红带着几分羞涩,行事却又落落大方:“不过上天垂怜,实不敢当!” “四小姐慧冠天下,何必如此谦虚?”太子也是一脸赞赏的望着贺兰悦之。 就连四皇子也是含笑望着她,眼里尽是赞赏,贺兰悦之荣辱不惊,进退有礼,只是面对萧瑜那吃果果的吹捧,她要保持镇定还真是有些困难啊! “四妹妹你果然是厉害啊,这么多棋道高手都无法破解的珍珑棋局居然让你给破解了,你简直就是天才呀!你知道吗?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必然是个不凡的,果然,像四妹妹你这样的绝色倾城,就应该如此天纵奇才,这才对得起苍天把你给造出来啊!四妹妹,你现在就是我眼里最佩服的人,你简直就是比那嫦娥还要美,比九天玄女还要俏……” 萧瑜眼睛发亮的凑到贺兰悦之面前,那赞美吹捧的话像是不要钱一般往外撒,让一旁的七皇子恨不得转过身去当做不认识他! 丢人,真的是太丢人了! 贺兰宝之早已经气得脸都黑透了,她再也忍不住上前去将萧瑜拉开,凶巴巴的说:“不就是破了个棋局吗?用得着这样吗?” “什么叫做不就是破了棋局?有本事你也去破一个!” 萧瑜不屑的看向贺兰宝之,见贺兰宝之说不出话来,哼了哼,一把将她推开,又要往贺兰悦之身边凑过去,王子雨见他又要过来,连忙拉着贺兰悦之朝太子陪笑道:“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请恕罪。我家四妹妹早上才受了惊,刚刚又为了破解棋局耗费了不少心血,此时只怕是要撑不住了,还请诸位殿下准许我家四妹妹先行退下。” 贺兰悦之此时的脸色的确是很不好。 “四小姐的脸色看起来很差,真的不要紧吧?还是请御医过来请个脉比较好!”七皇子看了一眼贺兰悦之,见她脸色苍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转头吩咐身边的黄内侍:“去,请周御医过来一趟!” 若是从前的贺兰悦之,当然不值得他如此费心,但是如今贺兰悦之成功破解了无为大师亲自布下的珍珑棋局,又得了无为大师的青眼,从此必然会受到家族的重视,对她寄予厚望,就是京城的那些贵人们,也会因此而对她另眼相看,且她本身又是个聪明的,必定能够把握住机会,迅速在京城贵女圈里站稳脚跟,再加上她因此在文人才子间积聚起的名望,若是能得此女,对他来说助力颇多,所以即使先前贺兰悦之实心眼躲过太子一劫让他失去了一个大好的机会,他也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她,反而是更生出了几分要将她征服的决心! 越是难以征服的野马征服起来才越有意思不是吗? 太子哪里甘心落后,说道:“只怕一个周康不够,还是将段御医也一起叫过来吧!你马上去将段御医也一起请过来!” 能同时得到天下间最尊贵的两位皇子的青睐,绝对可以大大的满足身为女子的虚荣心,但是前世她倾尽所有去爱,最后却被辜负被背叛被遗弃被伤害,已经让她对男人再也不抱任何希望,因此她第一反应不是欢喜若狂,而是心头苦笑。 对于一个没有强大的家族力量做后盾的孤女来说,名声过盛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她不考虑自己亲自来破这个棋局的原因之一! 她需要名声,但是不需要这种一个不慎,就会将自己推向所有人的对立面的名声! 不信?看看,她才破解了珍珑棋局,就招惹了些什么人? 一个太子,一个七皇子,还有一个四皇子在一旁意味不明,随便一个想怎么捏死她就怎么捏死她! 她当然不会接受这种会让自己陷入麻烦的好意,“多谢两位殿下的好意!只是臣女并无大碍,只是略有些疲乏罢了,只要回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再说了,今早德清师傅也给臣女开了药,先吃两剂若是还不好再请太医不迟!” 德清大师医术高明,既然已经有他开了药,那就没有必要再请别人了,那是对德清大师的不尊重,太子等人自然不会平白去得罪人。 当下贺兰悦之就向众人告辞,王子雨自然是要陪同回去,王子轩和贺兰敏之也想一起走,但是太子和七皇子都在这里,且看情形他们并没有打算让他们走。 见此贺兰悦之就算心里再不放心,也只得让贺兰敏之留下了,安慰自己这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对他将来的前程是有好处的。 最后向无为大师告辞,无为大师还是有些遗憾的,本来想装德高望重最后没装成,嘱咐了一句:“明天就在这里听经吧,早点来!” 即使别人说他多么佛法精深德高望重,可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他也还是忍不住执着,他还是想跟她好好谈谈这棋局,看看她的水平到底如何。 几乎所有人都用嫉妒的目光看向贺兰悦之,东方问月心中更是酸涩不已,若不是她大意,这本该是属于她的机缘! 贺兰悦之脸上却并没有半点得意,只是很平静的应:“好!” 单是这份从容大气,就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女孩? 七皇子目光灼灼的望着贺兰悦之,更加坚定了要得到她的决心。 太子和七皇子不开口放人,王子轩萧瑜等人只好留下,萧瑜不走,贺兰宝之自然也不会走,而是贺兰惠之也想趁此机会跟东方问月多套点交情,自然也不愿意走,最后只有王子雨一个人送她回去。 “哼,就会说别人,也不看看她们自己,这像是做姐妹的样儿吗?”王子雨愤愤不平。 贺兰悦之失笑:“难不成你希望她们跟过来添堵?” “我当然不愿意!”王子雨撇嘴说:“可这是两回事好不好?” “管它一回事还是两回事呢,总之啊,只要大家都开心就好了。”贺兰悦之淡笑道。 “你这性子,唉,算了,既然彼此相看两相厌,还是不要对着好了。”王子雨扶着她:“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先不回去!”贺兰悦之阻止她:“我先去给父亲上柱香,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可是你的身体?”王子雨很能理解她,但是又担心她的身子撑不住。 “你放心,我能撑住的。”哪怕是撑不住,她也一定要撑住! 俗话说得好啊,演戏就要演全套,更何况,她可不仅仅是演戏。 王子雨知她是不会听劝的了,只得答应她,和香影一起扶着她去做法事的大殿。 贺兰悦之虔诚的跪在垫子上,对着香案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爹爹,女儿今天做了一件很无耻的事,女儿剽窃了别人的智慧,抢了别人的机缘。爹爹,您会不会觉得女儿很无耻,您会不会生女儿的气?可是爹爹啊,女儿不后悔,一点儿都不后悔!就算是,您会因此而责怪女儿,女儿也不后悔!不悔!” “爹爹,您曾经教导女儿,作为女子,要安分守己,贞顺贤良,上一辈子,女儿按照您所说的去做了,可是女儿最后得到的是什么?是欺辱,是背叛,是伤害!爹爹,女儿善良了一辈子,却只能得一个家破人亡,落水而死的下场,女儿不想再这样活了。无耻又如何?奸诈又如何?狠毒又如何?爹爹,女儿这一辈子,不想再像前世那样懦弱,人人可欺,人人可辱!女儿要活得肆意潇洒,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爹爹,女儿不敢祈求您能够理解女儿,女儿只希望,如若有天泉下再遇,您能看在女儿护住了娘和弟妹的份上,还能叫女儿一声悦儿!” 眼泪顺着雪白的指尖滑落,贺兰悦之悲伤难掩,站在门口的王子雨看着她柔弱的身影,心里止不住心疼,正想要上前劝说,忽的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看去,却见贺兰氏扶着祝老夫人,身后跟着大夫人二夫人等,浩浩荡荡的朝这边走来,她不由得的讶异,忙上前迎去:“外祖母,您们怎么过来了?” 祝老夫人点点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边往里走边问道:“悦姐儿呢?” “四妹妹在里面呢!”王子雨隐约间知道了祝老夫人等人的来意,忙说道。 祝老夫人点点头,继续往里走,贺兰氏抽空回头询问的看了一眼女儿,王子雨点点头,贺兰氏顿时掩不住脸上的喜色。 “好孩子,你父亲知道你如此聪慧,定然会十分欣慰的。” 祝老夫人在离贺兰悦之三步之远停下了脚步,望着那抹柔弱的身影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人也冷静了许多,过了好一会,她才缓步上前,亲自将贺兰悦之扶起来,为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好孩子,知道你如此聪慧,你父亲在天有灵,也必定会含笑九泉的。” “祖母!” 贺兰悦之再也忍不住哭倒在祝老夫人的怀里,祝老夫人浑身一僵,感觉到怀着女孩子柔软的身体,那种发自内心的依赖,不知不觉间,眼睛就湿润了,心底有浓浓的悲伤汹涌。 祝老夫人抬头看向香案上的牌位,看着牌位上那个熟悉的名字,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滚滚落下。 她总以为可以做到无情,可以放下,就当做从来都没有养过他,没对他付出过感情,她逼着自己狠心,不去想他,不去问他,不去理他,就当他已经死了,就算是他死去的消息传来,她也对自己说,那是他辜负自己的报应,可是这一刻,心底无法控制的悲伤,汹涌的眼泪,让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从他牙牙学语,到他长成玉树临风的男子,她一直看着他长大,其中放了多少心思,投入了多少感情,寄托了多少希望,不是亲生的却胜似亲生的,又怎么可能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也许恨到不能原谅,就是因为他竟然如此轻易就放弃了他们之间多年的母子感情吧! 可是现在,他死了,他的女儿,却在她怀里痛哭失声,全心依赖。 这,是宿命吗? 祝老夫人闭上了眼睛。 贺兰氏和王子雨看到这一幕,也都忍不住落下泪来,紧跟其后进来的大夫人和二夫人看到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搂抱在一起哭泣,心头不由得大惊,对视一眼,心头都生出了几分不妙的感觉。 虽然现在祝老夫人不管家了,素日里也由着她们闹,不怎么插手,但是毕竟她们都是做过新媳妇的,当初贺兰平没有跟祝老夫人闹翻之前,祝老夫人对家事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们在她手底下没少吃苦,真是一点儿都不敢对她有半分不敬,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想起来还是觉得心底一股寒气冒上来。 以前祝老夫人不在意,是因为贺兰氏嫁的人家好,而她自己本身也是个有手段的,很快就在婆家站稳了脚跟,得到了婆家的看重和夫婿的爱重,所以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操心的了,唯一的养子却已经跟她离心离德,她就算曾有千般心思为他打算,伤心绝望之下也会变淡,所以自从贺兰平离开之后,她大病了一场,从此就渐渐的放开了手,不再管家里的事。 偌大的家业,若不是为了养子去争,她就算是耗尽了心思全拿过来又能如何?儿孙固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她毕竟是长辈,又不碍着他们什么,彼此相安无事倒也是能够的,因此才有今日这一的局面,但是如今,贺兰悦之一次次在她面前讨好示弱,若是老太太的心因此被浸软,决定原谅三老爷怎么办? 贺兰平可是有儿子的,宋氏肚子里还有一个不知男女的! 都是隔代亲隔代亲,如果到时候老太太真心接受了这姐弟三人,还不得牟足劲去为他们打算? 想到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家产就要分给不相干的人,大夫人和二夫人心里就像是割肉一般的痛。 不行啊,不能够这样! 两人从对视一眼的目光,看到了彼此的决心。 目光再次分开,她们从袖子里抽出帕子压着眼角,不一会也跟着红了眼,然后走了进去,一人扶起祝老夫人,一人拉起贺兰悦之,劝道:“这是好事儿呢,娘怎么跟着伤心起来了?这样三叔在九泉之下看着,如何能够安心?快快起来吧,可怜悦姐儿身子这么弱,可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悲恸了。” 另一个也拉着贺兰悦之劝道:“悦姐儿也快快莫要哭了,你这一哭,老太太还不得跟着伤心哪。老太太可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可经不得这样的大喜大悲了啊!” 贺兰悦之虽然哭得伤心,脑子却没有因此而糊涂,将二夫人的话听了个满耳,心里不由得冷哼,她不就是破了个棋局,得了贵人们多看几眼吗?这些人就急吼吼的想要挤兑她了。 说是劝她,其实是在暗指她不孝吧? 暗暗一哂,她心道,爹爹您看到了吧?不是女儿不想与人为善啊,是这些人都不肯放过自己呢! 想到这里,她忙止住了泪,泪眼朦胧的朝祝老夫人拜下去:“都是悦之不孝,让祖母为孙女儿担心了。” 祝老夫人人精儿的,哪里不知道自己两个儿媳妇打的是什么主意,又看向贺兰悦之,心里感叹,这丫头倒是个机灵又不肯吃亏的啊! “傻孩子!”祝老夫人巍巍颤颤的将贺兰悦之扶起来:“说的是什么傻话呢!你若是不孝顺,还有谁才是孝顺的?” 大夫人和二夫人面上顿时一僵,心里恨恨的骂一句,贼老婆子果然心是偏的! 马上脸上就挤上笑容:“那是那是。好了,都快别哭了,妆都要哭花了。来人,还不快点打水来给老太太和悦姐儿洗把脸?” 下人们纷纷下去打水的打水,上前服侍的上前服侍,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贺兰悦之起身的时候,却突然间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就倒了下去,这一下大殿里又乱成了一团,忙忙的将贺兰悦之送到留宿的小院里去,又请了德清大师过来看诊,得知只是身子透支过度,好好休息一番就没事了,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大夫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仿佛她刚才真的很担心贺兰悦之的安危似的,双手合十一脸的庆幸:“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幸好悦姐儿没事,要不然让我这个做嫂子的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三弟呢?” 二夫人看着大夫人做戏,嘴角撇撇十分不屑,却不知道,人生在世,本来就是一场戏,你演我演其乐融融。 她不懂得做戏,所以她注定要被大夫人死死的压着。 一旁的贺兰氏听到大夫人的话,仿佛找到了共鸣一般,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 是啊,三弟就这么几个孩子,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这个做姐姐的,又怎么对得起弟弟的嘱托? 王子雨更是哭红了眼睛,深深后悔自己先前没能劝住贺兰悦之,也没能帮到她,让她一个人孤军奋战,耗尽心力,要不然的话,她哪里至于如此? 贺兰悦之这边诊断出没事,等她醒来再给她煎早上开的药就可以了,大夫人道了谢,又请德清大师去给祝老夫人请脉,嘴里叹息道:“我家老太太年纪也大了,又承受了白头人送黑头人的悲痛,这阵子身子比从前却是差多了,偏偏这些孩子一个个都是不懂事的,不懂得体谅老人家,总是惹老人家伤心,这要是招惹出什么事来可怎么办?老太太可是我们家的老祖宗啊!” 大夫人一脸的担忧,好像她是多么孝顺婆婆的媳妇一般,让下面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心里感叹大夫人的孝顺,又腹诽贺兰悦之只顾着自己争名夺利,却丝毫也不顾老人家的身体,真真是不孝啊!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大夫人这一出手,没一个字是指责贺兰悦之的,却偏偏就让人将贺兰悦之给卷进去了,即使他们现在嘴里不说,但心里这样想,总有一天会生根萌芽,传扬出去,到时候贺兰悦之的名声还是会被蒙上阴影,可恨的是,她此时却已经昏迷过去了,根本就做不了什么来补救,只能被人阴了一把! 德清大师也给祝老夫人诊了脉。 祝老夫人只是到底年纪大了,又骤然经历大悲,偏偏她又好强,总是将那些悲痛压在心底不得舒畅,因此就郁结在心,于身体上自然就有些妨碍了,好在今天贺兰悦之那一哭,倒是让她的心情纾解了许多,因此德清大师也给她开了个药方来调养身体。 大夫人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的将德清大师送出去,又是兴师动众的让人去给祝老夫人抓药煎药,又是依着德清大师的嘱咐吩咐周妈妈等人小心伺候,没过多久,大家就都知道祝老夫人病了,刚刚听到大夫人前头那一番话的下人们心里就一清。 早上祝老夫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说病就病了呢?还不是四小姐不懂事将老夫人给吓的? 大夫人十分满意的看着众人脸上的神色变化,一甩手帕,转身回去继续照料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了。 祝老夫人听说贺兰悦之没事,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去,又在大夫人的伺候下喝了药,休息了一会,顿时就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这才将王子雨找过去询问小树林里发生的事。 她们虽然早早就得了消息,当时是又惊又喜,但对于当时的真实情形并不清楚,自然是要找当时就在场的王子雨来问个明白。 王子雨自然不会有所隐瞒,不但说了贺兰悦之如何破解的棋局,七皇子是如何的赞叹,太子又是如何的先是刁难后又变脸,当然,贺兰宝之的落井下石也被一五一十丝毫也不做添减的说清说明了。 当下,大夫人脸上的端庄慈善就装不下去了,心里暗骂女儿蠢到家,一边小心翼翼的看向祝老夫人。 祝老夫人脸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峻冷,贺兰氏却再也控制不住怒火,直问到大夫人脸上:“宝姐儿这是怎么回事?悦姐儿哪里得罪她了,她要这样害悦姐儿?这是要欺她没爹娘又是个软弱的?” 大夫人心里不满,脸上却赔笑:“哎哟,姑奶奶这是什么话呢!哪有这样的事?自从三弟妹和孩子们进了府,那一天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的?再说了,宝姐儿只是性子直了点,也不是个心肠坏的人,又怎么可能害自家姐妹呢?姑奶奶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啊!” 贺兰氏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她当即冷笑,就又要继续说下去,她今天是横了心了,就算得罪长嫂,也一定要出面维护贺兰悦之母子,好让那些人知晓知晓,人家也不是没人心疼没人撑腰的,要想再欺负人,也得给她掂量着点。 “哼,事实是如何,可不是你说一句不是就不是的!我今儿可就把话放在这里了,我三弟就这么几个血脉了,我可是绝对不容许任何再伤害他们半分,谁要是再敢作践他们,我就跟谁没完!” 大夫人二夫人听了这话全都不乐意了。 大夫人当下就沉了脸:“姑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们苛刻虐待了他们母子不成?要真是这样,你且说说,我们那里虐待人家了?” 大夫人不是傻瓜,就算是克扣了三房的使用,也绝对不会给人留下把柄的。 贺兰氏这话就显得没凭没据了,就算是姑奶奶也不行! 更何况,姑奶奶既然出了门,那里还有伸手管娘家事儿的?这说出去是要被人骂的。 贺兰氏却是强势惯了,根本就不理会这些,张口就又要说话,祝老夫人这个时候淡淡的出声了:“好了,还没闹够呢?” 贺兰氏不服气,还想再说,祝老夫人淡淡一个眼风看过来,她顿时就蔫吧了,撇开脸转到一边去。 大夫人见贺兰氏吃瘪,心里畅快,眼睛却红了:“老太太,媳妇冤枉哪——” “嗯?”祝老夫人一双眼似乎要将她的心思全都看透一般,淡淡的落在她身上,大夫人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没什么。” 祝老夫人这才淡淡的说:“我看宝姐儿想必也不愿意留下来照看妹妹的了,那就让她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老太太,这怎么行呢?”大夫人闻言心头一跳。 贺兰宝之本来是打着照看妹妹的名义留下来的,若是就这么被取消了,那传出去岂不是都知道贺兰宝之对姐妹无情无义?那她以后还要怎么做人? “宝姐儿虽然性子直率了些,但是对姐妹绝对是一片真心的,又怎么可能不愿意留下来呢?再说了,宝姐儿年纪也大了,眼看着就要议亲了,这要是,传出什么话来让人误会了,岂不是要误了孩子?宝姐儿怎么说也是在您跟前长大的,您就怜惜怜惜她吧!” 为了女儿大夫人不得不低头。 祝老夫人微微挑眉:“哦,这么说,要是我不将她留下来,就是不怜惜她了?” “这怎么会呢?谁不知道老太太您最是心地仁善的了,对孩子们那更是没话说的。”大夫人赔笑。 祝老夫人这才轻轻的哼了一声,她本意也不是真的要将贺兰宝之带走,毕竟这要是贸贸然改变主意,岂不是变相的承认了贺兰府姐妹不合的传言?到时候不仅贺兰宝之的名声要手损,就连贺兰府也会跟着遭殃,她自然不会做出这种落人话柄的事。 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借机敲打大夫人罢了。 你别以为你现在执掌中馈就可以有恃无恐,那是她愿意给你,若是哪天她不高兴了,她照样能挖你心窝子,让你痛死又说不出来! “好吧,既然这样,就让她留下来吧。不过,希望这一次她能够记住,身为姐姐的责任是什么!”祝老夫人终于松了口。 大夫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是,老太太放心,媳妇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 很快,贺兰宝之姐妹等人就回来了,得知贺兰悦之晕厥过去,贺兰敏之顿时急得不行,非要去看她,进了房间她躺在床上脸色雪白,像一张纸一般的脆弱,心里就难过得不行,又想起贺兰宝之和贺兰惠之对姐姐可没安什么好心,他哪里敢让贺兰悦之就这么一个人留下来面对这些豺狼?因此也说什么都要留下来。 见状贺兰氏干脆也让王子轩和王子雨一起留下来照看着姐弟俩,萧瑜得知贺兰悦之要留下来,自然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也找了个借口,拉着萧钺一起住了下来。 贺兰宝之得到这个消息,心里又是嫉妒又是高兴。 她正要想办法让萧钺留下来呢,现在她就可以继续实行她的那些计划了,至于大夫人嘱咐她的那些话,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只要贺兰悦之传出与人苟且的事,谁还能说她什么? 075,我相信她 嫡女攻略,075,我相信她 小树林,贺兰悦之和王子雨走了之后,七皇子东方问玉坐下来与无为大师论棋。舒悫鹉琻 这样的机会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太子东方问天心里很不痛快,可也没有办法,他于棋这一道,真的没什么天分,要不然刚才也不会看不出贺兰悦之奇招,七皇子一向聪明机敏,加上皇帝喜欢下棋,为了讨好皇帝他在棋之一道的的确确下了一番苦功,虽然不能说多么的精深,跟无为大师更是没得比,但好歹也能说上几句话,今天无为心情也很好,所以也愿意指点他一二,话题就这样打开。 七皇子发问,无为大师解答,众人安静的站在一旁静静的听。 一下两下还可以,久了还是有人不耐烦,毕竟不是谁都喜欢下棋的,比如太子,比如贺兰宝之,比如萧瑜,就不是什么爱棋之人,贺兰宝之有心想叫萧瑜一起走,但是七皇子不发话,萧瑜那里敢走,加上生气她刚才为难贺兰悦之的事,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不耐烦打理她楫。 贺兰宝之十分气闷,想走又舍不得,听讲又不耐烦,眼睛咕噜咕噜转,就看到了站得比较远的东方问月和贺兰惠之。 此时东方问月还是一身男子打扮,贺兰惠之站在她身边,亭亭玉立,唇边含笑,盈盈的望向她低声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方问月的脸色变幻莫测,让人不免的生出猜测之心,贺兰宝之自以为抓到了贺兰惠之的把柄,兴冲冲的走过去。 贺兰惠之正含笑低声对东方问月叹息道:“真没想到四妹妹竟然真的能将这珍珑棋局破解了,这可真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不瞒你说,四妹妹回来也有好些天了,我们也是经常见面的,可是从来都没听说过她棋艺很好,她这样突然间破了珍珑棋局,可真是,让我们大跌眼镜呢。也许,真想她所说的,做梦得了机缘吧。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妹妹,我真心为她觉得高兴呢!谄” 东方问月脸色有些不好,闻言只是呵呵的笑了下,心思却是迅速思量开了。 看那贺兰悦之今天的表现,哪里像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女孩应该有的表现?那分明就是一个有过人生阅历经历过事的成年人才会有的,如此看来,那贺兰悦之一定也是跟自己一样是个穿越的! 如果说,在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想过要跟这个老乡相认,那么在见过她之后,她已经放弃了这样的念头。 在面对姐妹陷害,太子逼迫的情况下,她还能从容不迫,谋算人心,进退得宜,最后顺利脱身,还得了太子和七皇子的另眼相看,由此可见,她必定是个心思深沉的。 而且想起她们目光对视那一瞬间,心里的怪异,她隐隐有一种感觉,那个女子,也许会成为她一生最大的对手,若是如此,那她就更加不能在她面前露出行迹了。 若是让她看出自己也是穿越的,向世人告发自己,说自己是个妖孽将自己灭了怎么办? 就算那时候自己也一口咬定她也是如此,可她明显看着就是已经融入了这个古代的生活,行为举止上根本就看不出一点儿不对劲,到时候人家只会以为自己是攀咬的。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还是要收敛一下比较好,嗯,还是先暗暗观察一下这位穿越姐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再做决定吧。 贺兰悦之不知道,因为贺兰惠之的诱导,东方问月一开始就对她产生了极深的戒心,让她本想站在背后使点绊子的计划不得不搁浅,更在东方问月的有心针对下吃了些亏。 不得不说,贺兰惠之的挑拨离间是很成功的。 东方问月想到贺兰悦之,不免的,也想到了萧钺,目光也不自觉的朝萧钺看过去。 其实她真的很喜欢帅哥的,见了即墨明镜之后,她以为即墨明镜已经是极好看的了,没想到萧钺竟然也有着一点儿都不输给即墨明镜的俊美,只可惜他是个傻子啊。 不过,他俊美的脸,配上纯真的表情,还是很萌的。 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一定会调戏调戏他的。 贺兰惠之一直关注东方问月,见她目光落在萧钺身上,心不由得提起来,心想这位公主不会看上他了吧?见她眼中除了可惜没有其他的意思,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笑自己想的太多,若不是自己知道他是装傻的,又有谁能够看得出来呢?若他是个傻子,又会有几个女子能看得上他?又不是脑子有毛病! 正想着,贺兰宝之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目光放肆的落在东方问月身上,让东方问月十分不悦,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偏偏她还不自觉,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的?” 贺兰惠之含笑道:“二姐姐,这位文公子是我刚才在寺里认识的一位朋友,因为仰慕无为大师,所以一起过来看看。” 东方问月朝贺兰宝之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她身为公主,又是来自现代,自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但贺兰宝之却觉得自己被人轻视了,冷哼一声道:“你说你是仰慕无为大师我就相信你了?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呢?现在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都在这里,谁知道你是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所以,为了太子殿下和七皇子殿下的安危,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来人!” 贺兰宝之说完退后一步,娇声一喝,指着东方问月对厅外的侍卫说道:“这人来历不明,恐防对各位殿下不利,还请各位将她们带下去吧!” 几位皇子出行,身子自然是少不了侍卫的,人数倒也不多,但个个都是好手,警惕性很高,早已经看到东方问月了,只是见她跟贺兰惠之一起来的,所以才没有出声阻止,此时听到贺兰宝之的话,顿时动作敏捷的扑出来将东方问月和玉树抓住。 东方问月和贺兰惠之都没想到贺兰宝之会突然间发难,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玉树看到自家主子被抓,惊怒之下尖叫起来:“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这边的动静将那边的众人都惊动了,纷纷回头。 太子心情本来就不好,见状沉着脸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贺兰宝之抢着回答:“回太子殿下,此人来历不明,臣女担心她想要对诸位殿下不利,因此请几位侍卫大人将她拿下。” “你胡说!我们才没有想对各位殿下不利呢!”玉树急声怒道。 贺兰惠之也忙上前解释道:“各位殿下,这只是一个误会,这位公子乃是臣女的朋友,绝对不会做出对各位殿下不利的事情来的。” 人家可是堂堂公主呢,又怎么可能会行那刺杀之事? 贺兰宝之冷哼:“你刚才不是说才刚刚认识她的吗?你又怎么能确定她来这里不是另有目的?” 太子和七皇子闻言果然目光又变得冰冷起来,贺兰宝之得意的挑衅贺兰惠之,看她这一次还怎么说。 贺兰惠之冷汗涔涔,一咬牙跪了下来,一头磕下去:“虽然我与文公子相识才没多久,但是我相信文公子的为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欺君罔上的事。请各位殿下明鉴。” 贺兰惠之此话一出,众人都十分惊讶。 贺兰宝之更觉得她疯了,就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她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难道,这是她看上的男人? 嗯,这男人生的倒也是眉清目秀,俊美非凡,难怪她会看上了。 可是,哼,谁让她倒霉,遇上姐姐心情不好了呢? 当下她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道:“三妹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就算是再善良,也该有个度啊!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这可关系到几位殿下的安危呢!可容不得儿戏!” 贺兰惠之脸色都黑了,这是她的姐妹吗?是仇人还差不多吧! 贺兰惠之垂下眸子,掩住眼里一闪而过的寒光,磕头道:“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明鉴,臣女虽然鲁钝,却也并非那轻重不分的人。臣女虽然与文公子相识时间短暂,但却相信她是个品格高洁的人,是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臣女愿以项上人头做担保!” 这下子众人就不是惊讶那么简单了。 “贺兰惠之,你疯了吗?” 贺兰宝之觉得她简直是疯了,不过是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值得她这样吗? 以项上人头担保?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就连东方问月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眼定定的看着她,想要从她身上看出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而贺兰惠之给她的,却是一个坚毅的背影! 东方问月并不是个不谙世事的人,要不然上一辈子她不可能获得成功,她心里很清楚不会真的有人会不计一切的为你,所以她心里很明白,也许贺兰惠之作秀的成分不少,但她还是被感动了。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她受了很多的冷落,如今精心策划的翻身机会又被人抢走了,她心情其实真的很糟糕,可是贺兰惠之毫无保留的信任,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我没有疯,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贺兰惠之坚定的说:“我相信她!” 如此好的机会,她又怎么会放过? “你可知道,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也是要背负责任的,很可能,连你自己的性命都会丢掉!”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四皇子突然间开口。 贺兰惠之脸色白了白,咬了咬唇,显示出她其实并不是不害怕的,但最后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我相信她!” 四皇子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她,即使如此,贺兰惠之依旧有一种背脊生寒的感觉,不过她知道,现在她不能退缩,若是她退缩了,那她就前功尽弃了,以后也别想再取得东方问月的信任了。 过了好一会,四皇子忽的笑了,朝贺兰惠之点点头:“你倒是个不错的,起来吧!” 只怕也是个野心不小的。 “四弟!”太子皱眉,七皇子也十分不解的看向四皇子,四皇子淡淡的看向东方问月,让东方问月有一种被人看透了的感觉,十分紧张。 “这是我认识的一位小兄弟。”四皇子轻描淡写的介绍,让人将她们主仆给放了。 “原来是四哥认识的。”七皇子恍然大悟,笑着将东方问月叫到身边来:“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认识我四哥的?” 东方问月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她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啊?她只知道,这四皇子一定是认出她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帮衬她,只是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情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四皇子对原主到底有多了解,如果自己贸贸然表现,会不会让他发现什么怀疑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四皇子面前,总感觉到一股隐隐的压迫,仿佛她一个不对,就会粉身碎骨一般。 到底要怎么回答,才能让太子和七皇子满意,又不让四皇子生出怀疑呢? 076 嫡女攻略,076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舒悫鹉琻 蓝珠夕默默看着电视屏幕上拿张仿佛没有半点变化和动摇的绝美脸庞,两只手早已死死攥了起来。 ……就算是坐在电视机跟前,她几乎也能感受到发布会中那些读者刺耳的声音和或同情或八卦或落井下石的记者们会是怎样几乎能将人逼疯的样子。 只是,电视屏幕上,那张娇美如女神般的脸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平静和大气,甚至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像是那完美的笑容已经长在了她脸上一样一样,不会因任何事绑缚而慌乱。 “呵呵,谢谢大家的关系……我真的没有。这样吧,不如等下次我们见面,我会亲口听他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拜托各位记者朋友们还是多多关心我这次开拍的新电影呢!” 她巧妙的转移话题,气度清雅而不乏高贵,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性·感。 让人无法自持。 ……尽管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流露过几分难过,但是,总体来说……楚茵茵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多反应。 啪—— 伸手关掉电视。 蓝珠夕一语不发的坐在床边,看着那挂在墙壁已经黑屏的电视有些出神。 ◆◇◆◇◆◇◆◇◆◇◆◇ “什么?!真的假的?!红头半边天的超级新人王慕容洵汐,跟那个全球排行前十的千辰集团有关系?!” “真的!!不仅是有关系啊!!而且还是不得了的关系——慕容洵汐是那个千辰总裁的侄子!千辰总裁没有子女,据说,未来将由慕容洵汐继承千辰集团的可能性非常大啊!” “老天啊!这个消息也太夸张了……” “可靠吗?哪里得来的消息?” 不久前还在拼命赶做大明星楚茵茵惨遭凌总劈腿这一重大八卦新闻的编辑部一个个受了天大刺激一般站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尖叫着。原本整个八卦编辑部的人还打算进一步调查那个‘小三儿’的身份背景再做一期专题赚一笔,而现在,显然出现了更劲.爆夸张、更吸引眼球的消息了! 刚一出道就迷翻了大半个世界女人的那个超级新人王慕容洵汐、强大到令人望尘莫及的全球排行前十的千辰企业——无论是哪个传出点儿消息,都足以媲美楚茵茵被凌总劈腿这个新闻……何况是那两方面凑在了一起呢! …… “消息源非常可靠……”忽然,沸腾的编辑部中,一个不太起眼的男人托了托眼镜:“是慕容洵汐自己透露的。” 顿时,整个编辑部安静的诡异。 ----- 【岁岁碎碎念:~~o(>0<)o~~最近真的太太太卡文了…………亲们别着急,见谅…………实在不行先攒攒文吧!!岁岁也很郁闷…………】她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啊?她只知道,这四皇子一定是认出她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帮衬她,只是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情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四皇子对原主到底有多了解,如果自己贸贸然表现,会不会让他发现什么怀疑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四皇子面前,总感觉到一股隐隐的压迫,仿佛她一个不对,就会粉身碎骨一般。 到底要怎么回答,才能让太子和七皇子满意,又不让四皇子生出怀疑呢? 东方问月鼻端微微渗汗,落在七皇子眼里以为她是紧张,落在四皇子眼里,却觉得她还是一如从前的懦弱,即使装出坚强的姿态。 他随口替她解围:“是我有一次出宫办事无语中认识的。楫” 东方问月顾不上心中的惊讶,微笑着点头。 东方问月生得明艳动人,这一笑顿时百花盛开,七皇子不觉得眼前一亮,“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太子也多看她几眼,点头:“是有那么几分眼熟。谮” 当然眼熟了,一家兄弟姐妹,总有几分相似的。 东方问月脸上的笑容一滞,干笑:“呵呵,是吗?” 七皇子摸摸下巴,冥思苦想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人,四皇子轻描淡写一句:“宫里美人那么多,长得像也没什么。” 七皇子一想也是,遂也不再多问,转头给无为大师赔了个不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太子自然也不好继续揪着不放,东方问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大不了表明身份挨顿骂,但以这样狼狈的姿态重回世人视线,她心里终究是不愿,要不然她也不会费尽心思混出宫来,想凭借珍珑棋局一举成名,获得皇帝和太后的喜爱。 感觉到四皇子的目光,她不由得吐了吐舌头,继而甜甜的一笑,带着几分讨好,却并不显得卑微可怜,只让人觉得活泼可爱,充满了灵气。 根本就不是四皇子印象中那个软弱可欺的妹妹。 四皇子不由得一愣,过了好一会才失笑,听说前些日子她险些丧命,也许是经历了生死,终于开窍了吧,不管怎么样,终究是件好事。 东方问月见他终于笑了,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四皇子应该对自己蛮熟悉的,也是最轻易察觉到她的异常的存在,只要他这一关能过去,其他人应该问题不大! 已经起身的贺兰惠之在一旁暗暗的将四皇子和东方问月的交流看在眼里,心里恍然大悟,原来两人私底下早有交情,只是没想到竟然瞒得那么深,最后竟然让七皇子吃了个大亏。 看来她原来的计划不一定能凑效,不过如果四皇子看着东方问月,东方问月又跟她交好,应该会帮她一二吧? 想到这里,她走到东方问月身边,一脸抱歉的看着她:“对不起,都怪我,让你差点被人误会。” “没事。”东方问月朝她笑笑:“我知道,这不管你的事。” “不管怎么说,真的很抱歉!”贺兰惠之郑重的朝东方问月行礼道歉。 “快别再说这样的话,又不是你的错,又怎么能怪在你头上呢?再说了,你能这样相信我,我心里也很感激。”东方问月连忙扶住她,不让她下拜:“快快别再这样说了。” 贺兰惠之这才不再多说什么,朝四皇子行了一礼,就站在东方问月身边,安静的听无为大师讲解棋谱,不再多话。 贺兰宝之却十分郁闷,因为她被萧瑜训斥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闹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能让你随便闹事的地方吗?真是愚蠢至极!给我一边站着去,要是再敢给我惹事,就给我滚!” 萧瑜也十分火大,从来都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一个个的都是些什么人!也敢这样放肆,真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往日还不察觉,今天有了贺兰悦之在前面比较着,萧瑜越发的觉得贺兰宝之刁难任性愚蠢至极,不可忍受。 还是老话说得对,人啊,就怕比较! 贺兰宝之也很委屈,平时她不都是这样的吗,也不见他说,今天却这样骂她,居然说她蠢! 都怪贺兰悦之那小妖精,若不是她把他的魂给勾走了,他又怎么会这样对自己? 还有贺兰惠之那小贱人,她一定是故意的。 贺兰宝之恨恨的瞪了贺兰惠之一眼,心里盘算着等回到家之后怎么收拾她。 接下来没过多久他们就告辞了,这些年无为大师很少见客,平时就算是太子亲自来拜访,也不一定能够见到人,今天他出来见客这么久,纯粹是托了贺兰悦之的福,因此看时间不早了,众人就识趣的告辞,无为当然也不会拦着。 东方问月跟着众人离去,却落在了后面,等到众人走远之后,她这才折返回去。 她让玉树等在小树林外,独自一个人走了进去。 小树林里很静,这种静不是刚刚众人在时的安静,而是一种,让人发自内心的宁静。 小亭子里,无为大师独自坐在圆桌前,一手随意捻棋,一边低头沉思,浑身都散发着那种睿智,宁和的气息,仿佛远山流水,深海汪洋,不可测量,渊深厚重。 东方问月的脚步不自觉的放缓,最后站在无为大师身边,安静的看着他下棋。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无为始终都没有抬起头来,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身边多了一个人一般,而难得的是,东方问月竟然也一点儿都不着急,就这样安静的等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无为大师忽然问道:“下一步棋,你觉得应该下在哪里比较合适?” 东方问月心里腹诽,老和尚你也真能忍啊!过了这么久才肯开口! 哼哼,要不是有求于你,我才不会这么委屈自己呢。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她面上却是一点儿都不显,只是伸手从罐子里捻出一颗白棋,想也不想直接就落子。 “嗯,不错!”无为点点头,跟着下了一子。东方问月见他的意思是想跟自己下一局,干脆就坐在他对面,一手拿着罐子一边捻着棋子专心致志的下起来,最后竟然和无为下了个平手! 无为大师眼里露出一抹笑:“小施主的棋艺倒是不错。” “还好吧!” 废话! 好歹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界的现代人,对棋艺可是下过一番苦功的,怎么也得比这古人强上一点两点吧? 最起码,也不至于太丢脸了。 无为闻言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望着她问:“施主回头,可是有什么事?” “嗯!”东方问月抬头坦然看着无为:“我回来,是想求大师送几个平安符的。” “不知施主是为何人所求?” “当然是至亲的人!”东方问月说起谎话来一点儿都不脸红:“我奶奶年纪大了,最近又不幸身染恶疾,我深为之焦虑,又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素来听说无为大师德高望重,佛法精深,我想,如果能得大师的平安符回去送给奶奶,奶奶必然会得佛祖保佑,早日康复。” “小施主为何会觉得我会答应你的要求呢?”无为大师含笑望着她。 “我陪你下了这么久的棋,你总得付我点辛苦费吧?”东方问月眼里闪过一丝慧黠。 无为大师一怔,继而再也忍不住哈哈一笑。 他本以为她会说他既然是得道高僧,自当慈悲为怀,谁知她竟然说出如此有趣的话。 除了极少数人,几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没想到她倒是性子率真。 却不知道东方问月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 珍珑棋局已经被贺兰悦之抢走了,她本是要败退而归的,可是她实在是不甘心,因此才会折返,但是到底要如何才能引起无为的注意又不会导致他的反感,她是用了心去揣摩的。 到了无为这个层次,其实已经可以说是返璞归真了,世人的推崇敬重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他更加喜欢的,应该是真性情。 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对,但她没有退路了,只能咬牙一试,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毫无疑问,她赌对了! “好。既然施主都这么说了,要是我不付,岂不是显得我太过小气了?”无为含笑道,转身喊了一个小沙弥过来,让他将自己亲自念过经施过法的平安符拿来一个,递给东方问月。 东方问月激动的接过平安符,郑重的向无为道谢:“多谢无为大师。” 一张一弛,把握得很好! “你不用谢我,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无为摆摆手。 东方问月笑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大师的。当然,如果下次大师还有这样的好事,千万不要忘记了我就行了。” 无为再次失笑。 东方问月拿到了平安符,也没有多加逗留,很快就跟无为告辞。 这一次她已经成功的在无为面前留下了印象,下次想要再见会容易很多。 却不知道在她走后,无为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息,那一双带着悲悯的眼睛闪过一抹忧虑。 不说东方问月带着无为大师的平安符回去之后如何将之呈送给太后,且说祝老夫人回到府中没多久,就听小丫头进来禀报,老太爷回来了。 她连忙起身去迎接,才走到门口,就看到身着朝服一脸严肃的贺兰复走了进来。 “老爷回来了?用过膳没有?”祝老夫人跟在他后面一起走进屋子,一边伺候他换下外衣一边问道。 贺兰复摇摇头,祝老夫人连忙叫人去准备贺兰复喜欢吃的饭菜,没过多久,就送了上来。 夫妻俩用完膳,祝老夫人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递给他,贺兰复惬意的坐在太师椅上,轻轻的拨动茶汤,终于开口问:“听说悦姐儿在白云寺惊了马,可是真的?” “确有其事。” 祝老夫人有些惊讶他竟然会先问起贺兰悦之受伤的事,很快又释然。 贺兰平不但是她曾经寄予厚望的儿子,也是让他骄傲的儿子,只是可惜啊! 祝老夫人将早上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才红着眼睛说道:“幸好悦姐儿是个有福气的,要不然叫我有何面目去面对她死去的爹!” 贺兰复轻叹一声,拍拍她的手,安慰她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悦姐儿肯定是个有福气的,你就不要再伤心了。” 祝老夫人这才止住了泪,点点头:“可不就是这样。” 她说起贺兰悦之得了即墨明镜相救的事,“只怕英国公府那边还得劳动您是亲自去道个谢。” “这个是应该的。”贺兰复点点头,又问:“听说悦姐儿破了珍珑棋局,可是真的?” 此时早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贺兰复早已听到消息,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打听此事的真实性。 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这竟然会是真的。 077 嫡女攻略,077 不是贺兰复看不起贺兰悦之,而是古往今来就是如此,女孩子若不是十分出色,哪里能入得了男人们的眼? 贺兰复也是如此。舒悫鹉琻 虽然孙儿孙女们回来这么久了,但他对贺兰悦之的印象也就是生的媚了些,身子骨也太弱了些,落了一趟水,又是高烧又是体弱,硬是躺了大半个月,太弱了些。 所以相对而言,他更喜欢贺兰敏之,那小子长得结实,人也很机灵聪敏,读书也很有灵性,一点就通,只要肯下功夫去认真读书,将来必定会有一番成就,说不定将来能够将整个贺兰家担起来的,就是他了,所以自从一发现这苗子不错,他就将贺兰敏之带在身边教养,即使如此,他也不能说多贺兰敏之有多了解,更逞论贺兰悦之了。 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破了多少棋道大家都破解不了棋局?说出来没人相信棂。 祝老夫人自然看出了丈夫眼里的那点儿不信,忽的有些得意,她笑道:“这当然是真的。当时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还有英国公世子都在场,谁敢糊弄?谁能糊弄得了?” 贺兰复一惊:“这么说是真的了?” 这怎么可能呢凹? “当然是真的。”祝老夫人十分肯定的点头,见贺兰复还是一脸不敢置信,遂叹息一声道:“莫说老爷您不信,就是妾身一开始听闻,也是不敢相信的。悦姐儿才多大,才不过是十二岁,要是真有这样的才华,岂不是妖孽?后来听了雨丫头细说,这才知道,说是悦姐儿慧绝天下,不如说她福缘深厚。” 祝老夫人此话倒也不是贬低贺兰悦之,而是真心为她着想。 慧绝天下这样的名声对于大家闺秀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名声,有些人家还秉承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训诫呢,当然,这些只是一部分人家或者小户人家罢了,大户人家是不可能的。 不识字读书的女子,见识浅薄,哪里能够担当得起一家主母的重任? 但是一个少女,年纪小小就聪明绝顶,而且,还是在棋之一道技艺精深,让人敬佩之余,却免不了会让人忌惮,认为她是个心思深沉的,于她以后的亲事反而会有妨碍。 所以当祝老夫人听王子雨说完当时的情形之后,对贺兰悦之十分满意,却并不是因为她破解了这个棋局,为贺兰府添光,而是因为她在得到赞赏之后却仍旧不骄不躁,还提携了王子雨,将功劳分了一半给她。 祝老夫人自然不是因为自己亲亲的外孙女从中得了好处,才对贺兰悦之另眼相看,而是惊讶于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孩竟然能想得那么周到。 虽然推了王子雨出来,世人会认为她运气多些,属于她的光芒会黯淡许多,但珍珑棋局毕竟闻名天下,不管是运气也好实力也罢,能够破解,名声必定鹤起,对她来说也并没有多大的损失,反而会让京中那些自负的大家闺秀们既对她好奇又不是太过敌意,效果正好。 为此她才真正觉得,这个小丫头,是真真正正的聪明人! 拿得起放得下,是有担当的。 贺兰复听完祝老夫人的话,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好一个壮士断腕,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小小女子竟有如此胸襟如此魄力,真真是难得。可惜了,为什么不是个小子!” 贺兰复十分感慨。 大房二房的孩子都不少,也有几个读书肯用功的,但出色的却几乎没有,平平庸庸的守成还可以,能够继承他衣钵的却没有,也正因为如此,见到贺兰敏之如此聪慧时他才会那么惊喜,谁知道三房不但儿子出色,就是女儿也丝毫不逊色。 祝老夫人不由得心里感概又骄傲,她亲自教养出来的儿子又怎么会不好? 只是想起十几年前的官司,祝老夫人心头终究是难以放下,脸色的得色也就淡了些。 “瞧您说得,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小丫头罢了,聪明劲儿是有点,若说其他,到底还是差了点。”祝老夫人淡淡的说。 “能有这样,就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贺兰复很是赞赏贺兰悦之的气节,“敏哥儿有这样的姐姐,将来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咱们倒是要好好培养才是,说不得以后贺兰一族,就得靠他们姐弟支撑了。” 祝老夫人嗔道:“他们不过是小孩子罢了,哪里就真到这份上?我看老大老二家的孩子也不差!” 贺兰复摆摆手:“你也不必帮他们说好话,到底是怎么样,我心里有数。既然悦姐儿是个聪慧的,你以后就多费点心,好好教养起来吧。” 抬头见妻子神色淡淡的,想起她的心结,握住她的手,叹息道:“我知道当年平儿的事让你伤透了心,但是,终究是人死如灯灭,他就留下这孤儿寡母的,咱们不多照看着点,又怎么行呢?你放心吧,我看敏哥儿姐弟都是心性纯良,将来定然不会负你的。” 这样的话贺兰复还是第一次说出来,可见他对于妻子的心结心里一直都是清楚明白的,只是不愿意说破罢了。 祝老夫人吃了一惊之后见贺兰复脸上除了怜惜并无责怪,这才松了一口气,长长的叹息一声,心性纯良?当初她也看贺兰平心性纯良,可最后呢,变成了什么样子?可见这个根本就做不得什么数的。 不过既然贺兰复开口了,她也不可能真的驳了他的话,只模棱两可的道:“你放心,我都晓得的。” 贺兰复知道妻子心结一时难解,要求太高不现实,还是让他们祖孙好好相处,时间久了,自然会出感情,因此也就再就此事多说。 “悦姐儿这一次露了脸,只怕明天就会有不少人家上门来打听,你要好好处理了。”贺兰复又叮嘱道:“孩子到底还太小,名声太盛对她来说不是好事。” “我省得。”祝老夫人应道。 “对了,过几天就是长公主六十大寿,英国公世子救了咱们家悦姐儿和六丫头,今天的礼我们就准备得丰厚些,最后是让悦姐儿也准备一份送过去,只是悦姐儿到底是在孝期,就不让她过去,就让她在家里磕个头就好了。” 祝老夫人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又跟他说明天备些什么礼送过去,寿辰时送些什么礼,贺兰复哪里耐烦听这些话:“这些事你自己做主就可以了。” 起身准备歇息,又想起什么,回身道:“对了,我听说宝丫头今天是寺里跟姐妹吵起来了?” 贺兰复神色很不愉:“宝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却还不如自家妹妹懂事,也很是该好好教导教导了,等她明天回来,就让她好好呆在屋里读读《女戒》,什么时候读好了再什么时候让她出来!” 这是要关贺兰宝之的禁闭了。 可几天后就是长安长公主的寿辰,京城的大户人家几乎全部都会到场,是个很好的露脸机会,莫说贺兰宝之不肯错过,就是大胡氏也不会肯的。 祝老夫人虽然也有心要训诫一顿贺兰宝之,但是这个时候的确是不适宜将贺兰宝之关禁闭,因此劝道:“孩子年纪还小,行差踏错也是有的,我们慢慢教就是了。再说了,你也说了,过几天就是长安公主的寿辰,悦姐儿姐弟是不能去了,但是宝姐儿几个却是要去的,若是独独落下她,到时候恐怕不知道会传出多少话来,对孩子终究是不好,不如就让她这几天在家里抄写《女戒》吧,静一静心也是可以的。” “哼,心都长歪了,抄几遍《女戒》又有什么用?”贺兰复冷哼,却是真的怒了:“既然她这些年的规矩都白教了,那就关在家里,重新找人来教过,直到教得她明白为止,若是还是不明白,那也不用送去给别人家带来祸害了,直接就送到家庙去好了!” 祝老夫人简直是无语,若是事情真是这么简单粗暴就可以做到,世界上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难事? 再说了,虽然是老爷子的主意,但最后还不是得由她来说,大胡氏岂会不将所有罪责推到她身上?她虽然有心照看贺兰悦之姐弟一二,但说到底,她也还是没下定决心要做到什么程度,因此也犯不著现在就得罪人。 “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祝老夫人嗔了他一眼:“你这样做固然是自己痛快了,但是与大老爷的脸面终究也是有所妨碍的!还有宫里的哪一位,虽则我们是不用看着人家的脸色行事,却也没有交恶是不是?这些事,还是缓缓来吧!急不得!” 贺兰复心中烦躁:“行了行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只要你将这些孩子教导好了就成了。” 贺兰复抬腿就走了,留下祝老夫人一脸无奈的坐在那里。 她这叫做什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才不想去操心这些呢! 祝老夫人这边的烦躁不说,且说天都黑了,贺兰悦之这才悠悠的醒转过来。 “小姐,你醒了?”绿篱见她睁开眼睛,欢喜的扑过来。 贺兰悦之看了看四周,有些陌生,一边坐起来一边问道:“这里是哪里?” “小姐忘记了吗?这里是白云寺啊!你明天还要去无为大师哪里听经,所以晚上我们就住在白云寺了。”绿篱拿过一个垫子塞在她身后,而后问她:“小姐,你可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这一觉睡得足足的,贺兰悦之只觉得神清气爽,“没有,我觉得挺好的。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怎么会在这里?祖母她们呢?” 绿篱还没有回答,香影已经得了消息走了进来,闻言笑着说道:“回姑娘,现在已经是掌灯时分,您今天中午晕厥了过去,一直昏睡到现在才醒过来,老太太见你如此疲累,就不让人将您叫醒,已经带了大夫人二夫人等人回去了,二小姐三小姐还有七少爷还有姑太太家的表少爷表小姐也都留了下来陪您。” “什么?”贺兰悦之大吃了一惊,一边下床一边抱怨:“怎么已经这么晚了,你们怎么都不将我叫醒?” 连祖母下山都没能送,不知道那些下人又要怎么嚼舌根了。 “山上也凉,姑娘多披件衣服。”香影拿过一件大衣给她披上,这才笑道:“姑娘不必自责,这是老太太的意思。您早上受了惊中午时候又晕厥了过去,任是谁都挑不出理儿来的。” “话虽然是这样,但到底是我这个做孙女的没做好。”贺兰悦之叹息一声,知道事已至此,也就不再多说了,反而问起其他的事来:“你刚才说子雨姐姐还有表哥七弟他们也都留宿了?” “还不都是为了你!”娇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然后门帘一动,加了衣裳的王子雨走了进来,抓住她的手细细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尽管说出来,我们马上让人去请德清师傅过来。” “我很好,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就不用劳师动众的了。”贺兰悦之拉着王子雨一起坐下:“倒是给表哥和姐姐添了麻烦,我心中不安。” “你呀,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难不成你那个样子,我回家了就能安心好过?还不如留下来,起码还可以就近照顾着。” 王子雨见她脸色的确不错,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已经不像中午时候那边一点儿血色都么用,白得吓人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想必你也该饿了吧?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燕窝粥,这就让她们送进来,你赶紧的吃点。” 香影笑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再叫个人去给我大哥还有七弟哪里报个信,免得他们担心。” 天色已晚,即使贺兰敏之是亲弟弟,也不好再留在女眷房中。 这样安排真正周到,贺兰悦之连忙点头,香影见状笑着应了下去安排,绿篱伺候她洗漱。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适?” 绿篱早上也跟贺兰悦之一起受了惊,身上还多处被擦伤,且因为年纪到底小些,不像贺兰悦之一般控制得住情绪,所以贺兰悦之早上留了她在客房休息,之后就一直都没有机会问她,此时终于问起。 绿篱脸色依旧有些不好,不过还算镇定,她摇头;“已经好多了。”贺兰悦之点点头:“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瞒着,知道吗?” “知道了。”绿篱眼里泛上泪意。 其实她真的很害怕的,毕竟那一刻,她们真的离死神很近,不过因为经历了那个暴风雨的夜,加上这些日子贺兰悦之的点拨,绿篱也长大了许多,到现在算是缓过神来了。 贺兰悦之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很安慰,却也没有再多什么什么。 洗漱完毕,香影也已经带人安排好了晚膳,正要开动,贺兰惠之和贺兰宝之相携而来。 “四妹妹,听说你醒了,可觉得好些了?”一进门贺兰惠之就拉着贺兰悦之的手关心备至的问,贺兰宝之却冷哼一声,“你看她像是不好的样子吗?好了,看也看过了,走了!” 如果不是大胡氏留下的人劝诫她,她根本就不想过来。 想到因为贺兰悦之而受到的那些侮辱,她恨死她都来不及呢,哪里会主动关心她!瞄了她一眼转身就走,算是完成了任务。 贺兰惠之看着贺兰宝之离去的背影,十分无奈:“四妹妹莫怪,你二姐姐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并没有恶意的。” 王子雨冷笑:“有没有恶意就不知道了,但是没有什么好意倒是真的。” 贺兰悦之拉拉王子雨的手,朝她摇摇头,边转过头去朝贺兰惠之客气的笑道:“多谢三姐姐关心,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没事就好。”贺兰惠之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吃食:“妹妹还没有吃东西吗?那快点吃吧。一天都没吃东西,想必是饿坏了吧?” 看着贺兰悦之一脸的怜惜。 “是饿坏了。”贺兰悦之大大方方的坐下来:“让姐姐见笑了。” “瞧妹妹说的,大家都是姐妹,有什么好计较的?你赶紧吃吧,别饿坏了。”贺兰惠之笑道。 贺兰悦之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吃起来,还没有用晚餐,贺兰敏之和王子轩派来询问的人也到了,贺兰悦之吃完之后才叫进来问话,嘱咐她们照顾好那兄弟俩,这才打发回去,至于萧瑜派来的人,直接就由香影打发了。 078 嫡女攻略,078 贺兰悦之拉拉王子雨的手,朝她摇摇头,边转过头去朝贺兰惠之客气的笑道:“多谢三姐姐关心,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舒悫鹉琻” “没事就好。”贺兰惠之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吃食:“妹妹还没有吃东西吗?那快点吃吧。一天都没吃东西,想必是饿坏了吧?” 看着贺兰悦之一脸的怜惜。 “是饿坏了。”贺兰悦之大大方方的坐下来:“让姐姐见笑了。” “瞧妹妹说的,大家都是姐妹,有什么好计较的?你赶紧吃吧,别饿坏了。”贺兰惠之笑道棼。 贺兰悦之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吃起来,还没有用晚餐,贺兰敏之和王子轩派来询问的人也到了,贺兰悦之吃完之后才叫进来问话,嘱咐她们照顾好那兄弟俩,这才打发回去,至于萧瑜派来的人,直接就由香影打发了。 王子轩和贺兰敏之都好打发,贺兰悦之没想到的是,萧瑜竟然亲自跑过来看她。 “他怎么还在?”贺兰悦之十分讶异,真是阴魂不散了先。 “哼,还不是贼心不改,知道你要留下,就找了个借口也跟着留下来了。”王子雨十分不屑:“这都什么时候,连敏哥儿都知道晚了不能进女子的闺阁,他倒好,居然连一点儿规矩也不懂,就这么跑过来了,他这是要做给谁看呢!” 贺兰悦之皱眉,上一辈在他手中受了无数惊吓,她知道这就是一个混账的,根本就不会按常理出牌的,她心里也很是烦躁。 “我去骂他!”王子雨站起来。 贺兰悦之连忙拉住她:“这种事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出面!” 她看向银杏,笑道:“麻烦姐姐出去转告二公子一声,我谢他的好意了,只是我毕竟是闺中女子,身边又没有长辈在,且夜也已经深了,就不亲自道谢了。” “跟他这么客气做什么!”王子雨嘟嘴道。 贺兰悦之只是笑笑。 她也想不理他,甚至狠狠的教训他,可是有什么办法?情势不有人,她现在没那个实力,也只能暂且忍着。 香影应声出去回话,萧瑜虽然早已经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又觉得失望,望着灯光朦胧的窗上影影绰绰的人影,他只觉得心像是被一只手搔着一般痒痒的,难受极了。 他不自觉的向前走了一步,香影见状眉头轻皱,不动声色移动一步挡住他,含笑道:“二公子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萧瑜这才不甘不愿的停了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这是玉雪露,拿去给四妹妹用吧,如果不够的话,就跟我说,我再去宫里求贤妃娘娘要。” 这是早上小胡氏说好要送过来给贺兰悦之用的,本来那婆子是想直接拿来送给贺兰悦之的,偏偏被萧瑜半路截了去,定要等贺兰悦之醒来亲自送,当然是想要贺兰悦之感激他了。 香影心头不由得一跳。 这原本说是成国公夫人送的,老夫人这才答应收下,可如今萧瑜亲自送过来,又算什么? 这她要是接了,将来若是传出个私相授受来,那她不得死路一条? 当下她心念急转,一边笑道:“这就是成国公夫人说要送给我们家四小姐的玉雪露吗?这怎么好劳动二公子亲自送过来,派个婆子送过来就可以了。” 萧瑜摆摆手道:“那些婆子送过来我哪里放心,少不得我亲自跑一趟了。你快点拿进去给四妹妹用,要不然身上留了疤痕可就不美了。” “二公子您稍等。”香影接过玉雪露掀帘进了屋,向贺兰悦之禀报,王子雨怒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这分明是要害人!不要!把它扔回去!” “雨姐姐你先别生气。” 贺兰悦之有些无奈,怎么她没发现这位表姐这么爱生气的啊。就像炮仗一般,一点就着。 王子雨瞪她:“你别说你要留下来!” “我怎么能不拿呢?这可是成国公夫人送的,又是祖母亲口答应收下的,我要是不收下,岂不是成了那狂徒了?” “可要是将来有人拿来说嘴怎么办?”王子雨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她就是看不管萧瑜那副嘴脸,也是担心将来贺兰悦之有嘴说不清。 “这有什么可说的?”贺兰悦之淡淡的笑:“这本来就是成国公夫人的一番心意,也是祖母亲自点头了,我才收下的,只不过是萧二公子顺便送过来而已,能有什么好让人说嘴的?” 又转头对香影说:“既然这是祖母答应手下的,那就手下吧。你出去代我向成国公夫人和萧二公子道谢。” 香影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笑着应了,出去对萧瑜说道:“我们家四小姐让奴婢代她向您道谢,说您辛苦了。另外请您代她向成国公夫人说一声谢谢,现在我们家小姐不方便,等哪天方便了,必定亲自登门向成国公夫人道谢。” 死死咬住这是成国公夫人的馈赠。 萧瑜哪里想那么多,见她收下就欣喜若狂,以为她对自己还是有几分情意的,当下就笑得自以为风流潇洒:“嗳,不过是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的。让你们家小姐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看她,带她在这白云寺里好好逛一逛。” 香影含笑听着,恭送萧瑜离开,回头进了屋子跟贺兰悦之转述,王子雨不悦的说:“谁要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贺兰悦之已经见怪不怪了,淡笑道:“我来寺里是为了给家人祈福的,哪里能随意乱逛。” “正是如此。”王子雨抱着贺兰悦之的手笑起来。 “好了,咱们不想这些了。今天吓到了你吧?累了吗?早点休息吧。”贺兰悦之心疼的看着王子雨。 “的确是把我给吓到了。”王子雨板着脸,捏捏她的脸:“你这丫头!以后再也不许这样逞强了,知道吗?你都不知道,外祖母都被你给吓到差点病倒了。” 贺兰悦之从未听说这回事,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子雨就将她晕厥过去后发生的事告诉了她,贺兰悦之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幸好祖母没事,要不然我真是万死不辞其咎了。” 又问:“你说,是大伯母请德清师傅给祖母看的病?” “是啊!”王子雨点点头:“德清大师说外祖母并无大碍,只是抑郁在胸,所以才会不适,不过现在已经纾解了许多,再吃几服药就可以了。其实,外祖母虽然总是表现出不关心三舅舅的生死的样子,心里应该是很在意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抑郁在胸了。” 贺兰悦之抿了抿嘴,心里也有些难受。 其实她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爹爹要跟家里闹得那么凶,竟然在外为官十几年都没有回去,甚至连娶妻生子都没有回去。 也许她应该找个时间来查一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了解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才能知道怎么化解祖母心里的怨恨,好好相处。 在这个家里,她能依靠的,也只有祖母了,所以与祖母化解心结就变得很重要,只要人心里还有心结,感情就算是再深厚也变得脆弱,不堪一击。 她需要的是坚定的靠山,在她前进的时候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希望祖母能够早点放开心结吧。”贺兰悦之叹息一声道。 心里却是在想大胡氏这么张扬的给祝老夫人请医到底有什么算计?她得小心点才好。 不是她多心,实在是上一辈子的经验,告诉她千万不要小看这些细节。 一番话说下来,王子雨也累极了,贺兰悦之让人伺候她梳洗休息,因为王子雨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没有要多余的房间,晚上就跟她挤着一起睡,不过贺兰悦之睡了一个下午了,此时实在是睡不着,她又不愿意让累了一天的下人们因为自己而不得休息,因此即使一点儿也不困,也强迫着自己躺下闭上眼睛,香影亲自留在外面值夜,听着她们呼吸渐渐平稳,这才躺下,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房门被轻轻的打开,绿篱娇俏的身影挤了进来,端着灯走到床前,拿出一个瓶子放在贺兰悦之鼻端下,不一会就见她云睫轻动,她忙低声唤了一声:“小姐。” 贺兰悦之睁开眼睛,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声张,悄悄下了床,低声问:“都睡着了?” 绿篱点点头:“都睡着了,我刚刚已经试过了,就算是打雷闪电也不会将他们吵醒了。” “那就好!”贺兰悦之在绿篱的帮助下换上了衣衫,因为山上也冷,又多加了一件披风,这才悄悄儿出去了。 “小姐,我们一定要去吗?”绿篱一边紧挨着贺兰悦之一边不安的看着黑漆漆的四周,低声问道:“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才好?” 他们家小姐可是大家闺秀,若是被人发现半夜独自外出,声誉就不用要了。 绿篱很紧张。 贺兰悦之拍拍她的手安抚她:“没事,不会有事的,别怕!” 绿篱见自家小姐打定了主意,没有办法只得走在前面领着她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白云寺是有名的寺庙,大雄宝殿彻夜点着长明灯,其他的大殿也都稀稀拉拉的点着灯,不说将寺庙映衬得如同白日一般,却也不至于太过黑暗,偶尔还会有巡逻的寺僧走过,贺兰悦之和绿篱走得很慢,过了许久才走到厨房。 厨房这边比较偏,没有前面大殿那么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破烂倒也不至于,但却实在不算得有多好,空气都仿佛还带着火星味道。 贺兰悦之让绿篱守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进去,绿篱怎么肯?打死都不肯! “不行,我不能让小姐一个人进去,要是让嬷嬷知道,一定会打死我的,不行,绝对不行!”绿篱将头摇得像拨浪鼓,紧紧的抓住贺兰悦之的手不放。 贺兰悦之心里感动,知道她这是担心自己,但是这事不能将她牵扯进去,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所以她必须得留在外面。 “绿篱,你听我说。”贺兰悦之抓住她的肩膀,认真的望着她:“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你要相信我。听话,留在外面,好好呆着,等我出来!” 绿篱还想说什么,贺兰悦之目光已经变得凌厉:“绿篱,这是命令!” 小姐从来都没有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跟她说话过,绿篱望着那暗夜中熠熠发亮,如同夜空寒星一般冰冷的眼睛,心头一颤,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贺兰悦之已经放开了她,转身朝厨房走去,她张张嘴想要喊住她,迈动脚步想要追上她,却最终还是咬了咬唇,听话的留在了外面。 贺兰悦之其实也并不如她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勇敢坚强,只是事已至此,容不得她退步,为了改变命运,就算是冒险她也必须要去做。 穿过厨房,走到后面越发偏僻的柴房前,她停下脚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轻轻的走上台阶,伸出手去,轻轻的推开了柴房的门,一股木头夹带着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向后倒退了一步,站在屋檐下往里望进去,里面黑漆漆的,影影绰绰的可以看到一垒垒堆叠得整整齐齐的木柴,另一边地上凌乱的放着一堆堆干树叶。 贺兰悦之静静的站了一会,等到眼睛适应了这黑暗,才慢慢的走了进去,未几,就停下了脚步,再也不敢乱动一步。 感觉到脖子边的冰寒锋利,她呼吸仿佛都要停止,心更是砰砰的跳得激烈。 她能够感觉得到背后的存在,如一只充满戾气的野兽,只要她稍微露出半分不对劲,就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斩杀。 这个时候她不能害怕,一旦她露出半分怯意,她就死无葬身之地。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沉声说道:“我是来跟你谈一笔交易的!” 很显然,身后的人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黑暗中那双黑亮的眼睛闪过一抹讶异。 “交易?”低沉沙哑的男子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一个小丫头半夜三更的跑来找我谈交易?你可知道我是谁?” “对,我一个弱女子,半夜三更的来到这里,并不是想要揭发你,也不是想要你的命,而只是想要给你一点帮助,然后,我们谈一场交易。”贺兰悦之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她并没有回过头去看身后的人。 脖子边的匕首忽的一沉:“揭发我?你知道我是谁?” “你有见过,不知道对方是谁却还要跟他谈交易的吗?”贺兰悦之唇边淡淡的泛起一抹笑,“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吗?”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你就不担心我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将你杀了吗?” “你要杀我,不外乎是怕我泄露了你的行踪罢了。可是,我若是真的想要告发你,用得着以身涉嫌吗?你真的以为我有这么蠢?还是你认为,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你就能够平安而退?” “你威胁我?” “不,我只是告诉你,我的诚意!”贺兰悦之淡淡的说道。 身后一片沉默,贺兰悦之也不着急,只是镇定自若的站在那里,随便他看。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贺兰悦之也都有些着急的时候,身后才传来一声轻笑:“呵呵,小丫头,你很有意思!” 脖子边上的匕首收了回去,一个欣长高瘦的年轻男子从她背后走了出来,只是一张脸被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只见一双亮若寒星的眸子熠熠发亮,他低低的笑:“小丫头,你想跟我谈什么交易呢?” 贺兰悦之抬头望着他,眼中并无畏惧,“我想和你合作。” “你的诚意呢?”她感觉到黑暗中男子唇角微翘,眼底却生寒。 079 嫡女攻略,079 贺兰悦之静静的望着他,暗夜中她的眼睛如璀璨的星子一般明亮耀眼,盛尽光芒,黑暗中的男子不由得目光一凝,落在她那种绝美的脸上,心底生出几分异样来,很快,又压了下去。舒悫鹉琻 他缓步向她逼近,声音低哑:“怎么?一点儿诚意都没有,也敢站到我面前来?” 男子已经快要贴到她面前,她清晰可见他的面容,浓眉大眼,高鼻薄唇,如同刀削,俊美得让人连呼吸都要停止。 “你最想要的,现在的我,帮不了你。” 她并没有被吓得退后,反而眼神明亮的望着他,清冷的声线在寂静的深夜里带着沁凉,冷到人的心底里去,使得人格外的清醒棼。 男子嗤笑起来:“你既然一点儿利用价值都没有,竟然还敢来跟我谈合作!我是否该笑你天真,还是说你脸皮够厚?” 看她虽然打扮得素净,但衣衫合体,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小娘子,听到这样的话应该会脸红害羞,男子紧盯着她的脸想看出一点儿异样,只要有一点儿异样,他都会出手。 他已经输不起饮。 谁知道贺兰悦之竟然没有一点儿羞赧,神色平静异常,甚至还带起淡淡的笑:“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实现你心中的愿望,你会相信吗?” 当然不会相信! 男子这一次才真正的正视眼前这个女孩子。 她冷静,淡漠,睿智,清醒且理智,知道什么是自己能做到的,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没有一开始就放大话,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让人心安相信。 贺兰悦之望着他,轻声道:“你看,连你自己都清楚明白,那件事,绝对不是我一个人才十几岁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能做到的,我就算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不是吗?既然是这样,我又何苦说这样的大话来自欺欺人?现在的我,的确是没有办法帮你做到你想要做的那件事,但是几年后呢?”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是吗?”贺兰悦之淡淡的笑:“而且,且不论你心中最想要去做的是什么,此时此刻,咱们只论你需要的,是什么!” 能说出这样的话,眼前的少女绝对不是寻常之辈。 虽然她并没有许诺说几年后会怎么样,但是,如此冷静理智的女子,只要有心,他相信必有一番作为。 他目光一闪,轻笑:“哦,那姑娘以为,此时此刻,我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贺兰悦之心头蓦地一松,看样子他虽然还没有对自己全然放下戒备,但也已经开始正视她了。 这就足够了。 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裹,四下打量了一眼,就走到一个已经去了一大半的柴垛前,将小包裹放在前面,轻轻的打开,先是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他:“这是上好的疗伤的药,想必公子此时定然是急需的!” 男子接过瓷瓶,手指无意间碰到那纤细洁白的手指,只感觉到一股细腻沁凉,如同冷玉,在心头轻轻一划,呼吸不由得紧了些。 “你如何知道我受伤了?”他眼如鹰阜,仿佛她一个答不对,就会将她撕碎一般。 “我既然知道你在这里,知道你受伤,不是很简单的事吗?”贺兰悦之收回手,仿佛没有看到他眼底的狠厉一般,又转身陆续从包裹里拿出几份文件:“这是从京城到南粤的路引,这是新的身份文书,这里有十多片金叶子,方便你携带,另外还有十几两的碎银,还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你可以在任何一家日盛银楼支取。这里还有一份推荐书,到了南粤之后,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可到十三街61号求援,只要要求不过分,他们都会尽力帮你的。” 东西虽然不多,但是每一件对于他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特别是路引和新的身份文书,有了这些东西,他日后行走都会方便很多,只要稍加修饰,他就可以以一个全新的身份生活在阳光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终日不得安宁,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 贺兰悦之介绍完包裹里的东西,又收拾好,这才转身递给他:“南粤虽然偏远,远远不如京城繁华,但是经过这些年的经营,已经初见繁盛之势,我敢断定,不出十年,那里的经济决不会亚于京城金陵之地,你只要好好用好了那一千两银子,必然可以赚到你人生中的第一桶金,由此建立起你的势力。等到你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又何愁实现不了你的心愿?” 男子十分震惊:“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经商?” 贺兰悦之挑眉:“难不成你还想科举进士?” 男子哑然,脸色晦暗,显然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贺兰悦之知道像他这样的出身要去行商做低人一等的商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这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 如果他不能走出这一步,也就枉费她今日的一番心思了,当然,她很清楚,他是绝对不会辜负她的一片心意的。 贺兰悦之将东西交给了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慢着!”男子将她叫住,“你不是说要跟我合作的吗?你的条件呢?” 贺兰悦之回头,朝他微微一笑:“这个不急,如果有需要,他日我自会去找你!届时,希望你还记得今日之约便好!” 男子又是一怔,见她又要走,忍不住问出声来:“你就不怕我不认账吗?” “你会吗?”见男子摇摇头,贺兰悦之轻轻笑道:“这不就得了!我相信你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当然,就算你真的有一天背信弃义,不肯履行诺言也没有关系,我损失的,不过是一番心思和一千多两银子罢了,这些对于我来说,虽然不是举手之劳,却也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这对于你来说,却只怕会是一生的污点吧?如果你因此一辈子都心里不舒服,那我也算是赚了。如此,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男子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由得一怔,过了好一会才轻轻笑了:“看来倒是我不如姑娘远矣!” 他敛容一肃,郑重的向贺兰悦之行了一礼,许诺道:“某,定不负姑娘。”贺兰悦之淡淡的回了一礼:“公子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翩然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男子从柴房里走出来,望着黑暗中中那一抹倩影,眼里闪过一抹流光,从此将那个身影牢牢记刻在脑海里,伺候无数的日子里,每每遇到挫折的时候,他总是想起那抹身影,想起那个清冷美丽的女子,想起她的每一句话,又重新充满了信心,披荆斩棘,继续往前冲。 贺兰悦之镇定自若的离开柴房,离开了男子的视线,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几乎全都湿透。 是的,她也会害怕! 怎么会不害怕,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而对方,却潜逃在外的逃犯,又是男子,只要他一起歹念,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如此,她又怎么能够不怕呢? 这稍一不慎,可是要命的玩意。 不过,幸好,自己赌赢了。 仰头望向深蓝的天际,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没人知道,这个人,才是她此行的真实目的! 前世这个人是得了东方问月的救助,这才走出了困境,从此以后成为了东方问月手下一员大将,不但足智多谋,而且经商的手段十分了得,可以说,东方问月哟很多赚钱的好点子,而这个人,就是帮她执行下去形成利润的人。 这个人对于东方问月来说,至关重要。 如今她抢先一步找到了这个人,她不敢说这样就能将这个人收归己用,但是,今日这份香火情,他日必定会有大用处。 就算是将来他依旧成为东方问月的得力手下,那么今日所为,就相当于在东方问月身边埋下了一颗暗棋,一定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将她炸得粉身碎骨。 如此,便有了价值。 贺兰悦之脚步轻松的出了厨房,找到藏在角落里的绿篱:“我们回去吧。” “小姐你没事吧?”绿篱紧张的上下打量着贺兰悦之。 小姐离开她的视线这么久,又不知道她到底做什么去了,绿篱真的很担心小姐会出事。 贺兰悦之朝她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没事,你放心好了。” 绿篱这才将一颗心稍稍放下。 主仆两人沿着原来的路线悄悄回去,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人,也不知道是出来一趟累了,还是心事了了心中放松,贺兰悦之躺下后很快又睡着了,而绿篱反而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好。 而贺兰悦之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柴房之后不久,即墨明镜带着石剑南从一个角落里转出来,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因为此次进寺是为了给父母做法事的,所以即墨明镜今晚也留宿了,只是他睡不着,就出来随意走走,谁知道竟然看到贺兰悦之带着个小丫头偷偷摸摸的从院子里出来,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他当时十分惊讶,心里也十分不悦,以为她是去私会情郎的,心里十分鄙夷她,本不想理会,由得她自甘堕落,可神使鬼差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跟了过来,甚至打算好了,若是她真的跟男人私会,到时候他就想办法制止。 他倒是没多想自己为何要多管闲事,只是觉得贺兰老大人向来洁身自好,品行高洁,声誉甚好,若是因为一个不知廉耻的小丫头而被毁了,实在是不值得。 因此当他看到她撇下绿篱一个人柴房走去的时候,心里十分不高兴,一把莫名的怒火在心口燃烧,当时他已经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准备打到柴门上去,只要惊动了里面的人,就不怕他们还能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谁知道里面的人却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到她脖子上,他才蓦地一惊,哪里还敢随意出手。 只静等机会要将她救下,谁知道竟然听到了这么一番对话。 那个小丫头,竟然是来跟人谈合作的! 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的,来到这偏僻的柴房,跟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男子,谈所谓的合作! 即墨明镜真想跳出去骂她一顿,她是猪啊,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是一个亡命之徒,即使受了伤,也是一个男子,要杀死她,轻而易举,而她竟然敢就这样来了,孤身一个人,带着银子带着那些路引什么的,就这样来了。 有没有这么蠢的人! 说真的,如果不是早上救过她一回,加上无为那老和尚似乎对她挺特别的,否则的话,他真的会转身就走,绝对不会再去管她是生是死! 不过好在,这丫头嘴皮子倒也算是了得,竟然三言两语就将那人说服了,最后竟然对她以礼相待,这倒是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想想她白天在小树林的时候,能够在太子和姐妹的压迫下漂亮翻身,就知道她有多聪慧了。 不过,看她准备的那么齐全,想必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可她只是一个才刚刚从南粤回来没多久还病了大半个月的闺阁女子,她又是如何知道那个人藏在哪里的?她又如何能够判断得出来这个人不会伤害她? 这个人,又是谁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的帮他? “去给我查一查那个人的来历。”他低声吩咐道。 黑暗中,一道暗影蓦地消失不见,即墨明镜带着石剑南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没过多久,那人就回来了,站在昏暗的角落里,看不清楚他的脸。 “回世子爷,属下已经查明,那男子乃是三天前因犯欺君之罪被满门抄斩的都指挥使同知周大人家的幼子,周舒恒。因为出事之后周舒恒并不在府中,因此被他逃脱,至今通缉,如今匿身在白云寺中!” 都指挥使同知周家? 即墨明镜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这件事他倒是听说过,这位周指挥使同知对外说是犯了欺君之罪被满门抄斩,其实对朝局了解的人都知道,他是因为得罪了太子,才落得如此下场的。 现在周家满门被抄斩,只余下周舒恒一人潜逃在外,不但被全国通缉,太子的人也一直都在寻找他,要将他灭口,可惜几次都被他逃脱了,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应该就是当时留下的吧。只是这个贺兰悦之又是怎么知道周舒恒隐藏在这里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如果被人知晓的话,会连累整个贺兰府? 她的态度到底是代表了她自己,还是受谁的命令前来的? 这个丫头…… 即墨明镜忽的觉得自己看不透贺兰悦之了。 说她聪明吧,有时候又很蠢,说她无知吧,她似乎又看得很清晰,说她谨慎吧,有时候又很莽撞,说她胆子小吧,做起事又会吓死人! 这个小丫头,就像一个迷,让人怎么也看不透! “世子爷,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要将他缉拿归案吗?” 石剑南见他低头沉思,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忍不住问道。 即墨明镜摇头:“不必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拔出萝卜带出泥! 如果他现在将周舒恒抓了,到时候贺兰悦之肯定也逃不掉,贺兰府免不了被牵连! 他虽然跟贺兰老爷子没什么交情,不过贺兰老爷子官声不错,在朝中颇受敬重,而他跟太子又没多深厚的交情,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一个重臣。 而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贺兰悦之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险去帮助周舒恒,看样子他们之前也并不相识,所以排除掉了他们有私情的可能。 如果之前不认识又没有私情,贺兰悦之这样大方的出手,不顾一切,很可能就是这周舒恒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她投资! 想想她先前的话,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那倒是有趣了。 “传我话下去,让人看着那个周舒恒,有什么情况马上回报。”即墨明镜吩咐道。 “是!” 黑衣人想走,即墨明镜又叫住他,他皱着眉:“你去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首尾,一并收拾了!” 黑衣人倒是没什么疑问,应了就走,石剑南却是十分惊讶,世子爷这是要帮那个女人吗? 难道自家主子看上人家了? 石剑南回想起贺兰悦之的样子,心里倒是相信自己的判断,那小姑娘生的不错,人又聪明知进退,胆子也不小。 就是身世配不上自家世子爷。 即墨明镜可不知道心腹竟然想了这么多,他始终都想不明白,贺兰悦之到底是怎么知道周舒恒在哪里,又是怎么知道他有利用价值的?她到底想利用他做些甚么呢? 真好奇。 080 嫡女攻略,080 一夜无梦,因要早起听无为大师诵经,贺兰悦之早早就起来了,也没有惊动王子雨,轻手轻脚的让香影和绿篱等人服侍自己梳洗完毕,吃过一晚燕窝粥,由香影陪着去了小树林。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同样没有让香影跟随她进入小树林,而是独自进去:“听说无为大师向来不喜见人,所以我就不带你进去了,只是此番诵经怕是会耽误些时辰,你不如先行回去,一个时辰之后再过来接我吧。” 其实四小姐是体贴她不想让她大清晨的站在这里挨冻吧? 香影觉得四小姐真的是很会体贴下人,心里对她更是多了几分喜欢,当下笑道:“既然这样,那奴婢就先回去让人准备好早点,稍后再来接您。” 贺兰悦之点点头,转身进了小树林,香影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丛之间,这才转身回去槎。 此时天色只是微亮,小树林又枝叶繁茂,遮挡了不少光线,便显得光线不足了,不过好在白云寺的人准备得很妥当,她沿路走进去,道路两人隔不远处就会挂着一个灯笼,虽然不算得十分明亮,淡淡的光晕到底还是能让将道路看清,却不至于太过害怕。 倒是小树林中间的小凉亭四角都挂上了死气风灯,将小亭子照得亮堂堂的,远远的,将亭中那一个侧影勾勒得完美无瑕。 贺兰悦之不由得一怔,无为大师没来,这英国公世子怎么倒来了?昨天可没听说他也要一起来听经啊扫!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贺兰悦之停下脚步,犹豫着要不要走上前去,毕竟现在无为大师不在,而亭中除却即墨明镜,也没有其他人,若是她贸贸然走过去,让人看到,很可能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的。 但是事已至此,她再退出去就显得太过刻意了,立步不前的话,也会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既然如此,不若大大方方的上前,更何况,这位世子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想到这里,她便不再犹豫,而是抬步朝小亭子走去,在距离即墨明镜三步之远处停下了脚步,她本是想跟他行礼的,不过见他低头专注的看着棋盘,她也没有出声打扰他,而是站在一旁也低头看着棋盘。 棋盘上摆着的,依旧是珍珑棋局,只不过,比起原来摆放在这里的棋局,上面多了一颗棋子,正是她放上去的那颗棋子。 无为大师布下的珍珑棋局奥妙无比,而她这一破解也奥妙无比,即使无为大师昨日已经给众人解释过其中的奥妙,但是真正爱棋的人,并不会因此而放弃揣摩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一个棋局就像是一个战场,一个朝局,一个商演,仿若人生,处处都透着奥妙,怎么品味都不为过,所以贺兰悦之并不觉得即墨明镜这般有什么不妥,就连她自己也低下眸来,慢慢的将心神放在眼前的棋局上。 即墨明镜当然早就察觉到贺兰悦之的到来,不过他并没有抬起头来跟她打招呼,就是想看看她到底会怎么做,是退出去呢,还是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亦或者是走上前来? 不过她倒是不负他所望,只是稍微一犹豫,就坦然的走了过来,他以为她会直接跟他打招呼呢,谁知道她竟然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并没有出声打扰他。 观棋不语真君子! 看来这个贺兰府的四小姐倒真是个是爱棋的人,他倒是想看看她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即墨明镜当然不会跟她打招呼,目光一直落在棋盘上仿佛在揣摩眼前的棋局一般,注意力实际上却是放在身边的少女身上,谁知道过去了好一会,一边的人还是没有动静,他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扫过去,却见她低着头也在看棋局,眼里的认真痴迷证明她此时已经完全入局了,并不是装模作样,他不觉好笑。 也许她能破了这个棋局并非偶然吧,虽然以她的年龄来说,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了些。 “无为老和尚没有这么快来的,四小姐何不趁此机会将这未完的棋局下完呢?” 即墨明镜抬起头来,神色淡淡的望向贺兰悦之,清越的声音如丝竹般动听。 贺兰悦之听到声音回过神来,转头望进一双如同夜空星辰般璀璨的眼睛里,不觉心头一跳,像是被吸进去一般,让她心惊慌乱,幸好她自制力还算不错,很快就回过神来,朝他淡淡一笑,行了一礼,竟然也不啰嗦,就让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即墨明镜收回目光,从罐子里捻出一颗黑棋,轻轻的落在棋盘上,正是先前无为大师讲解时所下的位置! 他不是没想过要走别的棋路,但是他研究了半晌,发现除了此路他根本就没有别的退路可走! 贺兰悦之所下的位置,绝对不是随便而下的,她几乎封死了他的退路,逼得他只能往她所要的方向走,所以白子十六子,不得不除,而黑子的八十目,也不得不消,白子重新获得了生机,黑子败局已定,但是他却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还是想与贺兰悦之一较高下。 可惜他不知道,这棋局,上辈子贺兰悦之研究过无数次,早已经烂熟在心,棋艺早已经突飞猛进,更何况又是这样一个几乎没有悬疑的棋局,很快她就将即墨明镜打得落花流水,丝毫都没有放水。 “承让了!” 最后一子落下,贺兰悦之抬头朝他微微一笑,宛若清风朗月,倒是使得她眉眼间的那一丝妩媚不再流于媚俗,而是更添了几分高洁。 即墨明镜心头一跳,面上却依旧淡淡:“四小姐能破此棋局,果然是名不虚传。” “世子过奖了。”贺兰悦之谦虚的答道:“悦之之所有能有今天,都是父亲的悉心教导!” “四小姐倒是真有意思,昨天推到王小姐身上去,今天又推到是贺兰大人身上去,不知下次,四小姐打算推到谁的身上去呢?不会是无为那老和尚吧?”即墨明镜望着她,唇边带着几分嘲讽。 贺兰悦之微微一怔,她没有得罪他吧?为何他要这般讽刺自己?难不成是自己刚才不遗余力的打败了他,所以他恼羞成怒?“不敢,悦之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她很平静,并无一点儿被人挑衅的恼怒。 从她站出来的那一刻,她已经预料到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事,若是都要生气,她的日子也不用过了,倒不如淡然以对,不管别人如何想,最起码,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好一个实话实说,其实不过是想要掩饰你心机深沉的真相吧?”即墨明镜讽刺的说。 本来他倒是不至于去为难这样一个小女孩的,不过被她这样杀的片甲不留,实在是丢脸了些,再加上她这份淡然不动的架势,让他看了心里十分不爽,忍不住竟然就讽刺出声。 其实话一出口,他心里就有些后悔了。 倒不是他觉得自己错了,而是他觉得自己这样对一个小女孩,实在是有失君子之风。 怎么就忍不住呢?08感觉到自己真的是过分了。 贺兰悦之不去想他心里会如何看自己,站起来朝即墨明镜行了一礼,为昨天早上的事亲自道谢:“悦之多谢世子昨日相救之恩,悦之当铭记在心你,只愿此生再无报答之时。” 若他一生顺遂平安,自然不会有需要她报答的时候。 这才真心感激一个人的最好期望。 即墨明镜当然明白,脑子里却不知为何,突然间想起了昨晚看到的一幕,不由得冷笑:“原来连救命之恩,四小姐都不想报答了啊!是否四小姐也从来都是这样,施恩不图报?” 贺兰悦之不由一怔,她那话里的意思,并不是不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而是希望自己没有机会报答这样的救命之恩,是希望他能够平安顺遂的心愿,她不信他会不懂,可为何他却还要这样歪曲她的心意,这样刁难她?她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他吧? 还有那句“施恩不图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若有所指呢? 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贺兰悦之心里吓了一跳,不会吧? 昨晚她行事那么隐秘,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啊,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贺兰悦之惊疑的看着他,即墨明镜见她吓成这个样子,心情不由得大好,敲敲桌子:“四小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贺兰悦之定定的望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她做的事那么隐秘,他根本就不可能看透,不要被他吓住,失了分寸。 “世子说得对,这世上难有施恩不图报的人,悦之自问也是俗人一个,难以做到,又如何能要求别人如此呢?是悦之的错。悦之向您道歉。”贺兰悦之到底意难平,暗暗讽刺了他一番,“悦之多谢世子的救命之恩,他日必定报答。” “你要怎么报答呢?”即墨明镜上下看了她一眼:“人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四小姐以为如何?” 贺兰悦之脸色终于变了,看向即墨明镜十分气恼,亏得他救下她之后连声道谢都不要就走了,她还以为他不说品德高尚,但至少也是个有自持的人,谁知道他竟然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 真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张脸! “哦,原来是世子爷是这样想的吗?”她冷笑:“那是否当时在马车上所有被你救助的人,都要以身相许?哦,对了,世子不仅仅是英国公府的世子爷,还是皇上刚刚册封的镇国小将军,多年来镇守西北,屡屡立下大功,于国于民有恩。照你这么说法,你岂不是对皇上也有恩?皇上是没法子对你以身相许的了,那岂不是也得将女儿嫁给你做报答?还有西北的百姓,在你的庇护下才能过上安稳的生活,你也是他们的大恩人哪,那他们岂不是都得自身相许?哇,那你的后院岂不是也‘佳丽’三千了?” “住口!”即墨明镜脸上一片铁青,狠狠的瞪着她。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说这些如果传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贺兰悦之并没有被他的凶神恶煞吓到,眨眨眼睛一脸天真的问:“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你——”即墨明镜瞪着她,她一脸无辜,让他心里憋闷不已:“你行!” “多谢世子夸奖!”贺兰悦之含笑应。 即墨明镜只觉得心头憋着一团火,这该死的女人! “那世子还要不要小女子以身相许?”贺兰悦之不怕死的追问一句。 即墨明镜磨牙,她绝对是故意的。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脸色几闪,忽的一笑,站起来,逼近她:“怎么?四小姐想要以身相处了?” 他以为她一定会惊慌失措的,毕竟被男子调戏了,任何一个大家闺秀都不可能镇定得下来,谁知道出乎他意料之外,她竟然一点儿也不慌乱,而是很镇定的后退了一步,他正想再逼近一步,谁知道她却突然间转了个方向,朝他身后恭敬的行了一礼:“大师。” 他正想说小丫头,这样的招数本世子爷早就玩腻了,却突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顿时脸色僵硬起来。 心里咆哮,臭丫头,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想到自己竟然在无为那老和尚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即墨明镜心里就觉得郁闷。 他狠狠的瞪了贺兰悦之一眼,转头不满的看向无为大师:“老和尚你怎么来都不吭一声?人吓人吓死人的你知道不?” 这是恼羞成怒了啊! 无为难得看他这样窘迫,不觉的朗声笑起来。 “小施主,如果老衲没有记错的话,老衲并没有请施主过来吧?”无为笑道。 贺兰悦之回头挑眉看他,哼,让你调戏我,一世英名都没了吧? 即墨明镜越发的觉得气堵,哼道:“你也没说不许我来不是吗?” “小施主有向佛之心,老衲自然是欢迎之至。”无为笑道。 即墨明镜不客气的坐下来:“正好我昨晚没睡好,正困着呢,又睡不着,过来听你念念经,也许就能睡着了。”多少人想听无为大师讲一次经都不得,这即墨明镜在无为大师面前率性随意也就罢了,竟然说话也这样不客气,贺兰悦之觉得十分惊讶。 他们交情竟然好到这种程度,可是即墨明镜最多也就是十六七岁岁吧?而无为却已经七八十岁了,加上即墨明镜离京也有五六年,怎么能这么熟稔呢?除非,他们很早就认识了。 可是,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起过呢? 贺兰悦之看了看即墨明镜,又看了看无为,最终眼观鼻鼻观心。 无为大师果然没有生气,只是笑着摇摇头:“随你!” 便引着贺兰悦之到亭子里坐好,闭上眼睛,手里拿着佛串,低低的开始念起经来。 贺兰悦之用眼角余光看了即墨明镜一眼,见他前面虽然说得很不客气,可到底没有那么托大,端坐在哪里,认真的听经,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过来,又马上撇开,对着无为认真的听经,倒是让贺兰悦之心里惊讶不已。 不过她也没有再多看,也很快融入了其中。 一时间山风徐徐,枝叶摩挲,低沉的诵经声如同流水掠过心头,洗涤了心底的尘埃。 隐约间,她似乎明白了无为大师为何要给她诵经,也许,他是希望通过诵经,洗涤掉她心底的怨恨吧。 只是,那样的血海深仇,又岂能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呢? 她低眸,没看到无为睁开眼睛看着她,眼里一片悲悯。 081 嫡女攻略,081 无为大师合上眼睛,垂眸低诵,即墨明镜却睁开了眼睛,看了无为一眼,又看看贺兰悦之,眉头轻皱。舒悫鹉琻 很明显,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呢? 这无为已经有快十年没见人了吧?如今却为了一个小丫头破了例,亲自为她诵经,一次不够还要第二次,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真的非常的好奇。 就像对这个小丫头的好奇槎。 他侧眼看向一旁端坐,神色安详的贺兰悦之,眼里由着探索,贺兰悦之似有所感,睁开眼睛看过来,正好遇上他未及收回的目光,即墨明镜微觉尴尬,不过面上却已经恢复了淡漠,他淡淡的移开了目光。 贺兰悦之皱了皱眉头,没想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干脆什么都不想了,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安静的听经,让安宁如流水一般荡涤过心房。 “前尘往事,已如过眼云烟,当放下且放下。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扫” 朝阳突破云层照射落来的时候,无为大师终于诵经完毕,最后以一声佛号完结。 已如过眼云烟了吗?当放下且放下吗? 不! 那些痛那些恨,即使过去,也无法如同云烟散去,她放不下,无法放下,不愿放下。 她抬起眼睑,直望无为大师:“如果放不下呢?又当如何?” “爱恨嗔痴,伤己伤身,何苦来哉?”无为一脸的悲悯。 伤己伤身? 也许是吧! 可即使如此,她也放不下。 “哪怕粉身碎骨,我心亦往之!”贺兰悦之拜谢无为:“大师一番好心,悦之心领,只是人各有志,悦之情愿执迷不悟,有负大师所愿,望大师见谅!” 无为大师望着眼前固执的少女,眉头轻皱,这还是即墨明镜第一次见无为皱眉呢。 他转头看向贺兰悦之,心里涌起惊涛骇浪。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有何悲苦仇恨,放不下,抹不掉? 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自觉的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切,心里惊骇异常。 “缘哉孽哉?”无为叹息一声,最后闭上眼睛:“也罢,一切自有天意。” 贺兰悦之悬起的心终于放下,知道无为不会为难自己,她俯下行礼:“多谢大师费心点化,悦之虽则不能领受,但必会铭感于心。” 这也是一种承诺,她虽然不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放弃心中的仇恨,却也会天下苍生为念,不会滥杀无辜。 无为大师得到这样的承诺,已深感安慰。 他前些日子夜观星象,得窥天机,心中一直不安,因此算到贺兰悦之到来,才会亲自给她诵经,为了就是想要化解她心中的戾气,因她是这一次异常中最关键的所在,如若不能阻止,她必然会引起天下大乱,惑乱苍生,是以他才特别关注些,如今虽然没能达到目的,但她能许下这样的承诺,他也稍稍心安些。 无为微微颔首,闭上眼睛:“你且去吧。” 贺兰悦之却没有马上就走,“悦之尚有一事相求。” “请说。” “家祖母年事已高,身体稍欠,悦之心中甚是挂忧,肯定大师赐下平安符,保佑家祖母一生安遂顺畅。”贺兰悦之抬头说。 无为大师闻言微微一笑,“小施主有心了。” 抬手,不一会,就有一个小沙弥捧着一个盒子走过来,递到无为大师的手中,又悄然退下。 无为大师轻轻的将盒子推到贺兰悦之面前,含笑道:“我与小施主也是缘分一场,一点小礼物望小施主笑纳。” 贺兰悦之没想到无为竟然会送礼物给她,不由得一怔,眼里闪过一抹疑惑,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放着五块她刚刚所求的平安符。 她当下不由得大喜:“多谢无为大师。” 她刚刚虽然只是给祝老夫人求取平安符,但是相比无为也不会那么小气,就真的只送一块,她心里最多就以为他会送三块,到时候她送出一块给祝老夫人,一块给宋氏,一块给敏之,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他原来早已经准备好了,出手还这么大方! 要知道无为大师已经多年不见客,要想求得他一枚平安符简直比登天还难,如今他却一下子就送了她五块,这简直是太让人意外又惊喜了。 “切,不就是几块牌子吗?有必要高兴成这个样子吗?”即墨明镜看不惯她这个样子,出言讽刺,好像她是没见过世面的是土包子。 贺兰悦之只当他是空气,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起身:“辛苦大师为我诵经,悦之感激不尽,悦之就不打扰大师了,悦之告辞。” 无为大师颔首,贺兰悦之起身离开。 即墨明镜看着贺兰悦之离开的背影,转头问无为:“你们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无为微微一笑,说出一句很欠揍的话:“天机不可泄露!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即墨明镜不屑的撇撇嘴:“你能不能换句别的台词?” 无为大师悠然自得:“施主不喜欢可以不听!” 即墨明镜无语。 神棍都是这样的吧? 他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好了,我走了。” 说罢也不等无为多说什么,起身就往外走,赫然是朝贺兰悦之是刚刚的方向走去。 无为大师望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他既然能看出贺兰悦之的天命,自然也能看出即墨明镜的天命,只是随着贺兰悦之的出现,斗转星移,天下大局已变,风云聚,即墨明镜的命格,也不知不觉间有了变化,他再也不如先前那般看得清晰。 这或许是件好事。 他又闭上了眼睛。 贺兰悦之出了小树林,却没看到等在外面的香影,心想也许她还没到,所以并不着急,也并不就地等她,而是慢慢的沿着来时路往回走。 “四妹妹!”萧瑜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将贺兰悦之给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微微皱眉。 “四妹妹听完佛经了吗?”萧瑜走到贺兰悦之面前,露出一个自以为英俊潇洒的笑。 贺兰悦之心头猛跳,不动声色的让开:“悦之乏了,萧二公子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悦之先行一步!”想要从他身边走过去,萧瑜一早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到亲近佳人,那里肯就这样放弃,他装出一脸的关心伸出手去拉她的手:“四妹妹乏了吗?让哥哥看看!” “男女授受不亲,萧二公子还请自重!”贺兰悦之眉头一跳,连忙后退。 “那些都是对外人而言的,咱们是一家人,无需讲究这些虚礼!”萧瑜笑眯眯的上前又要拉贺兰悦之的手:“四妹妹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可是病了?这可怎么好?快让哥哥看看!” 萧瑜伸出手要摸她的额头,贺兰悦之沉了脸色:“萧二公子,此乃是佛门圣地,请你自重!” 萧瑜那里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是看着少女娇俏的脸上薄上微怒,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因此而更加妩媚多情,真真是人面桃花,让他心里痒痒的,色胆包天,那里还在意这些? “呵呵,妹妹你这是什么话呢?”萧瑜一步步朝她逼近:“佛祖都讲究慈悲为怀呢,我又怎么能眼看着妹妹你病了而不管不顾?你说是吧,悦之妹妹?” “你果真不让开?”贺兰悦之沉了脸色,目光清冷的望着他。 “只要妹妹你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病了,我自然就不会为难妹妹。要不然我看到妹妹这个样子,真真是要心疼死的。来,乖,让哥哥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病了。”萧瑜说着一手朝她的腰揽去,一手摸上她的额头。 贺兰悦之又怎么可能会让他碰到自己,到时候以他的无耻程度,一定会说什么毁了她的清白要对她负责任什么的,到时候她才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呢! 然而她的躲闪落在萧瑜眼里却更让他觉得有趣。 他一步步朝贺兰悦之逼近,轻轻低笑:“妹妹不必害怕,哥哥自从第一眼看到妹妹,就真心的喜欢上妹妹了,难道妹妹对哥哥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妹妹其实心里也是喜欢哥哥的是不是?” 啊呸,像他这样的人,谁要喜欢他? 有毛病! 贺兰悦之沉着脸:“萧二公子说笑了,对于悦之来说,萧二公子至死成国公府的二公子,如此而已。其他的悦之从不敢有任何妄想。再说了,悦之幼承庭训,又怎敢做出这种与人私相授受之事?希望萧二公子自重,不要为难悦之!” 082 嫡女攻略,082 萧瑜若是这样轻易就被她喝退,上一世她也就不会被逼得差一点就名节尽葬,只能投缳自尽的下场了。舒悫鹉琻 “嘻嘻,妹妹放心,哥哥怎么舍得让妹妹为难呢?哥哥心疼妹妹还来不及呢。”萧瑜嬉皮笑脸的,根本就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妹妹这话也太让哥哥伤心了,哥哥对妹妹可是一片真心的,妹妹却这样无视,妹妹不觉得太残忍了吗?你怎么舍得让我这样难过呢?” 贺兰悦之想呕吐! 谁不舍得让他难过?她恨不得他去死! 要不是她现在势单力弱,手上也没什么可用的人,更没有把握设计了他之后不让成国公府的人调查出来,她早就对他下手,要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岂会容得他在她面前蹦跶,这样调戏她要坏她名节槎? 她板着脸喝道:“萧二公子说话请放尊重些!悦之可不是那些青楼卖笑女子,由得你胡言乱语,要是你再不让开,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妹妹不要这么生气嘛!”萧瑜色眯眯的望着贺兰悦之。 因为发怒,她脸上薄上红晕,显得格外的娇俏,荡人心魂扫。 萧瑜心里痒痒的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亲近佳人,“好妹妹,莫要生哥哥的气了,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好不好?保准很好玩。” 他伸手去拉贺兰悦之,想将她带到偏僻的地方好一亲芳泽。 贺兰悦之又不是真的无知少女,如何会不知道他那龌蹉心思,当下眼里闪过一抹寒芒,眼见着他走近,她忽的抬头朝他一笑。 她本就生得妩媚倾城,只是因为她身有重孝,所以她素日里都是素颜朝天,神色也是冷冷淡淡的,气质如月清冷,将她眉眼间的媚色都掩去了几分,才不至于太过妖媚,如今突然间展颜一笑,眼波如水勾魂摄魄,萧瑜不由得一窒,整个人都呆在了哪里,然后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下身一阵尖锐的痛! “啊!”他再也想不会贺兰悦之竟然会骤然出手,捂着下身痛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贺兰悦之淡淡的收回脚,眉眼冷漠,哪里还有刚才的媚色,她无情的望着萧瑜,淡声说道:“萧二公子还请记住今日教训,以后离我远点,要不然的话,下一次,我可就不敢保证会不会掌控不住力道,让你断子绝孙!” 萧瑜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看向贺兰悦之:“你——,贺兰悦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爷动手,你信不信爷一只手就能碾死你!” “呵呵。”贺兰悦之冷哼一声:“萧二公子莫不是以为自己是成国公府的公子,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真真是可笑至极!也难怪国公爷到现在也不肯立你为世子,瞧你这德行!” 贺兰悦之一脸的轻蔑:“你若是不怕被人黄雀在后,你就尽管来碾死我,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你可能哭得出来!” 贺兰悦之说罢拂袖而去! 萧瑜又惊又怒;“贺兰悦之,你给我站住!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什么叫做“难怪国公爷到现在也不肯立你为世子”,什么叫做“黄雀在后”?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兰悦之会留下来给他解惑吗?她傻了才会做这样的事,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她的最大限度了,再深入下去,她可就危险了! 她只做听不到,径自离开,萧瑜想要追上来,可惜下身痛得他要死,当下就将她刚才的话抛诸脑后,狠狠的发誓:“臭丫头,竟然敢动爷的命根子,爷迟早要你后悔!” 又想起她刚刚一笑间的妩媚风情,又觉得心底痒痒的,心里更是发狠。 “臭丫头,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你在我身下求饶!” 奈何下身实在是痛极,他也怕真的出什么问题,要是从此不举,他可就亏大发了。 “还不快点滚出来!”他朝身后某处喝道。 他的小厮福贵听到声音马上从一旁的大石头后面跳出来:“少爷,您没事吧!” 萧瑜一脚踹过去,骂道:“你看爷像是没事的样子吗?还不快点扶我回房去,要是小爷的命根子出什么事,爷要你好看!” 福贵心里嘀咕,你的命根子出事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踢的。但他也知道这位爷向来都是不管这些的,而且想起刚刚贺兰悦之动手时的那股狠辣劲,他心里也是一阵发寒,自己哪里也仿佛钻心的痛起来一般,不由得浑身一颤,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赶紧扶了萧瑜下去看大夫。 他们走后,即墨明镜和石剑南从一棵大树后面转出来。 石剑南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只觉得身下那处仿佛也凉飕飕的,一阵紧一阵的痛。 “这四小姐出手也太狠了些,竟然想让人断子绝孙,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石剑南感叹的说。 即墨明镜神色不变,其实心里也十分讶异,没想那丫头柔柔弱弱的,出手竟然这么快这么狠! 他倒是一点儿都不同情萧瑜,既然敢动这样的龌蹉心思,就得有承受这样的后果的心里准备。 只是想起刚刚贺兰悦之为了迷惑萧瑜,竟然对他露出那样的笑,他心里就觉得很不爽! 这里离小树林也不是很远,她就不能喊一声吗?好吧,就算是不想惊动其他人,免得让人看到了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毁了她的名声,可她不会往回跑吗?就非得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他?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觉得烦闷,觉得贺兰悦之这是不信他,如果贺兰悦之知道他心里这样想的话,一定会叫屈! 世子爷,你是我的谁啊,我不信你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谁叫你刚才竟然那样调戏人家! 总之咱们的世子爷大人觉得很不爽,也不去管她了,转头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脑子里却还是忍不住想起她刚刚跟萧瑜说的那些话。 萧瑜这蠢货会以为这是贺兰悦之嘲讽他,但是即墨明镜却绝不认为是这么简单的事。 她话里好像是在暗示什么。即墨明镜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成国公府的信息。 成国公祖上跟着太祖起兵征战天下,立下了赫赫功勋,建国后太祖分封功臣,成国公的祖上被封为成国公,手握东北兵权,可谓是位高权重,显赫一时。 只是随着皇权的日渐巩固,这些手握重权的功臣难免就成了皇帝心中的一根刺,第一代成国公倒是个聪明人,就找了个借口将兵权上交了,皇帝念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这些年来,倒是一直荣宠不断,而几代成国公也都在朝中担任要职,在东北军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这些且不说,但就立世子而言,因这一代成国公的原配所出的嫡长子年幼时生病烧坏了脑子,成了个傻子,是不可能再立为世子的了,那么继室所出的萧瑜理所应当的被立为世子才是,可是如今萧瑜已经将近十六岁了,成国公却丝毫都没有要将萧瑜请立为世子的意思,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难道此事背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即墨明镜又想起贺兰悦之那“黄雀在后”之说,心头不由得一跳。 成国公所出不过两个嫡子,一个庶子都没有,只有几个庶女,这“黄雀在后”之说又从何而来? 即墨明镜怎么都想不通。 难道是成国公府的旁枝有夺爵的心思?可不说小胡氏的手段,胡贤妃的身份就摆在那里,已经式微的旁枝根本就不可能生出这样的心思,就算是,她一个刚刚从偏远的西南回来,听说今次还是第一次走出贺兰府大门的小丫头,又是从何而知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幕,心里的疑惑更深,只觉得那小女孩身上,竟然仿佛迷雾重重,让他怎么都看不透。 想着从第一次见到她,她那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勇敢,小树林再见时聪慧和从容,还有昨晚和刚刚发生的事,让他深深的感觉到这个女孩子不同寻常,让他突然间生出很大的兴趣,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莫不是妖孽吗? 想到这,他不由得失笑,是不是妖孽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个心机深沉,而是心狠手辣的女人,看看她刚才对付萧瑜那狠劲就知道了。 还好,雅薇不是这样的人! 083 嫡女攻略,083 贺兰悦之径自离开,一路不回头,直到走到远了,四下无人,这才扶住一棵大树停下,重重的喘息。舒悫鹉琻 她是不是特别怂? 当时踢他的时候,不是特别的果断特别的很绝吗? 怎么此时却腿脚发软,心跳如擂,紧张得手心冒汗? 不过说真的,虽然此时有些紧张后怕,但她一点儿都不后悔刚才的决定,而且,想起他刚才那个样子,她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榧! 好像两辈子的怨气都一次出了。 贺兰悦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其实,要做出反抗,也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啊!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墼。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如前世那般,软弱的任人欺凌。 这一世,她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欺我者,势必欺之;辱我者,势必辱之,负我者,势必伐之;弃我者,势必弃之! 她回头望向来路,冷冷一笑,萧瑜,你两世如此欺我辱我,这一次,就当是先还一点利息! 待平静下来,她慢慢的往回走,一些刚刚没来得及想的事情,现在也渐渐清晰起来。 香影是祖母身边的大丫头,行事一向妥当,既然与自己说好了一个时辰后来接,就一定不会失约才是,而现在她却没有及时赶到,也没有另外派人过来,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在半路被人借故支走了。 毫无疑问,背后的那个人,就是萧瑜。 哼,为了他的那些肮脏心思,他向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这一次的教训也不知道他会否吸取,不过以他那心高气傲的性子,想必只会恼羞成怒,等待下一次给她一个更加凌厉生不如死的打击吧! 就像前世,不管她怎么逃,他想要得到她,就用尽手段! 当时她觉得自己运气很好,现在回头想想,其中也未必没有萧钺的手笔,毕竟即使再怎么不待见自己,自己那时候终究还是他的妻子,若是被辱,丢脸的还是他! 萧钺…… 她微微一失神,一个不注意,被人从一侧撞过来,撞倒在地上,她还没有回过神来,撞倒她的人就咕噜的一下子爬起来,惊慌失措的伸手抓住她的双臂:“妹妹,妹妹你没事吧? 清亮的男子声音却带着几分稚气惶恐,让人听着十分怪异! 萧钺! 贺兰悦之猛地转过头来,就看到萧钺绝美的脸上一脸的惊惶,那一双黑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如天真的鹿,惹人怜惜,就算心里再大的气,也会因为这一双眼睛,这一张绝美的容颜,而消失贻尽。 “妹妹,妹妹你没事吧?”他天真的眼里尽是不安,手忙脚乱的双手抓住她的手臂,想要拉她起来:“妹妹我拉你起来!” 他的手上还沾着沙尘,他用力的想要将她拉起来,却丝毫也没有想过他那么大力气,会不会将她拉伤,更没有想过,他一个年轻男子,这样对一个小姑娘拉拉扯扯,会不会传出对她不利的名声。 他懵懵懂懂,他有一颗稚子之心! 贺兰悦之眼里不知不觉的模糊,曾经的一幕幕不知不觉在眼前浮现。 “娘子,我们去抓蝉,外面好多好多的蝉,我们去抓了烤来吃,可好吃了。” 那时候她还是个新嫁娘,对这个长相英俊却痴傻的丈夫还很陌生,每天不是到上房去伺候小胡氏,就是呆在屋子里坐女工,虽然丈夫痴傻让她感觉很遗憾,但是她是传统的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如何,她都会做好一个做妻子的本分,照顾好丈夫,她闲暇时候喜欢给萧钺做点贴身衣物,她的女工很好,心又细,做的衣服漂亮又舒服,萧钺很喜欢。 这个时候萧钺像一阵风似的跑进来,也不顾她正在忙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就拉着她兴冲冲的往外跑。 她小脚,又一向贞静,被他这么一拉扯,一不小心就踩到裙摆跌倒在地,还被他拉着拖了两步,手心膝盖全都磨破了,他回头看到满眼讶异,说出的话天真却让人羞愧致死。 “娘子,你好笨哦,居然走路都摔倒了,羞羞,钺哥儿好早好早以前走路就不会摔跤了,我还会跑步呢,我跑得可稳了,母亲都称赞我呢!” 萧钺皱起好看的眉头羞羞她,周围的丫鬟下人都掩口笑,她俏脸臊红,恨不得地上一条缝让她钻进去。 太丢人了。 “娘子你起不来吗?我来拉你!”萧钺见她久不起来就过来拉她,只一味的用蛮力,根本就无法顾及她会不会受伤。 “不用……”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手臂一阵钻心的痛,原来萧钺一个不注意,将她的手拉得脱臼了。 她痛得眼泪都滚落下来:“住手!相公您快停下来。” “怎么了?”萧钺一脸懵懂无知的看着她,让她说不出一句抱怨的话,只得轻声解释;“相公,妾身的手脱臼,您快放开手。” “脱臼?什么叫做脱臼?”他疑惑的看着她,还拉起她的手左看右看想看出什么叫做脱臼,她痛得脸色发白几乎晕厥过去,“相公不要。” 萧钺见她这个样子,撇撇嘴,生气的甩开她的手;“哼,说什么脱臼,你根本就是不想跟我玩是不是?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跟她们一样不喜欢我。娘子坏,我不喜欢娘子!哇!” 萧钺哇的一声哭起来,大家都跑过来安慰他,对明明受伤的她冷嘲热讽,各种指责,她心疼他,却又难过自己被人误解,没有一个人关心自己! 那一次,她的手受了伤,养了差不多半个月才好。 当时只觉得他心底单纯不懂得这些,现在回头想想,他那时候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因为她是淫-妇之女,还是小胡氏硬塞给他的耻辱,所以他心里存着不满,所以想要用这样的办法折腾她吧? 可怜她当时明明受了伤,却被众人指责,最后还要放下身段去讨好他,活得那样的卑微。 “滚开,不许碰我!”那些过往就如同一根刺一把扎着她的心,让她想起来痛一次,此时再见他朝她伸出手,她想也不想挥手将他的手拍开,望着他的目光里恨意倾泻。 萧钺被她一把推倒在地上,怔怔的望着她,泪水很快凝聚,他咩着嘴,弱弱的,怯怯的,可怜兮兮的解释;“妹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妹妹你不要生我的气。” 好像她欺负了他一般! 贺兰悦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自己站起来,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 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不想再听他的声音,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会想起那些被他当做傻子一般戏耍的往事,会忍不住恨意揭穿他,甚至撕碎他! 不,不,他如此侮辱她,这样太便宜他,她要他生不如死,要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属于他的东西全部都失去。 贺兰悦之紧抿着唇,双手在袖子里握紧,却感觉到钻心的痛,让她更加清醒,更加不愿意理会身后的人。 萧钺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他,他的继母,他的弟弟,贺兰府的众姐妹也都是一样,她们从来都不吝于将她们的厌恶不屑表现出来,但贺兰悦之不是,她不是不屑,而是深深的厌恶和仇恨,而她那厌恶的眼神,不知怎的,竟然让他的心狠狠的一抽,竟然觉得极为难受。 看着她要离开,他想也不想连忙爬起来,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拉扯她的袖子,可怜巴巴的叫她:“妹妹。” “放手!”贺兰悦之的怒火难以自制,一边用力的甩脱他的手一边低声吼:“谁许你拉拉扯扯的?还不给我放手。” 萧钺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凶一般,被吓得往后一缩,顿时眼泪汪汪,仿佛她再大声一点就会滚落下来一般:“妹妹,哥哥不是故意的,妹妹不要生哥哥的气!” 装傻装傻让你装傻! 现在贺兰悦之最烦的就是看到他这傻子的无辜嘴脸,恨不得一把将他的面具撕碎开来摆在人前瞻仰。 “我叫你放手!”她终究还是几分理智,知道自己现在实在是不适宜跟他撕破脸皮,如果就这样拆穿他的伪装,想必不用多久,她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萧钺的母亲小顾氏跟四皇子的生母顾妃娘娘是亲姐妹,顾妃曾经宠冠六宫,可惜红颜薄命,在四皇子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而后不久,小顾氏也因为生萧钺而身子亏损太过,撒手人寰,而后不久小胡氏就嫁进了成国公府成继室,而胡贤妃也念着顾妃曾经对她的照顾,将四皇子收养在身边,用心教养,从而得到了皇帝的青眼,很快就怀上了七皇子,当然,其中有多少龌蹉可想而知,但这些年来,四皇子与胡贤妃娘娘表面上都是母贤子孝,其乐融融的,而四皇子更是表现得才华有限也没什么野心,是七皇子的跟随者。 正是因为四皇子表现得可圈可点,所以胡贤妃母子才会放心他,可是萧钺不一样,萧钺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子,如果他不装傻扮痴,将来就会被请封为世子,继承成国公爵位,掌握成国公一系,成国公在朝中手握重权,如果由萧钺继承,说不定就会改而支持四皇子,而且小胡氏心高气傲,也绝对不会允许别人的儿子抢了属于自己儿子的荣耀,因此四皇子要活下来,就要平庸,萧钺要活下来,就要装傻,如果这一层遮羞布被揭开,且不说小胡氏如何恼怒,对他下手,四皇子的野心也会昭然若揭。 四皇子的母家顾氏清远侯府当年因顾氏姐妹一时风头无俩,谁知姐妹俩同年里相继去世,其后清远侯府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迅速衰败,若不是看在四皇子的面上,早已经被夺了爵位,而清远侯府的嫡长孙顾长垣跟萧瑜一样声色犬马,是个纨绔子弟,根本就给不了四皇子任何助力,四皇子想要成事,只有隐忍,隔山观虎斗,暗中培养自己的实力,最后在太子和七皇子之间两败俱伤的时候坐享渔翁之利。 前世他就是如此做的。 若是她此时揭穿萧钺的真面目,为了保住四皇子,萧钺只有将自己灭口。 所以她只能暗示萧瑜,却不能这样大喇喇的说破。 反正贺兰宝之她们对萧钺也从来都没有好脸色,所以贺兰悦之也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不悦:“男女有别,这样当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放手!” 难道她刚才那么生气,就是因为自己拉拉扯扯,怕自己毁了她的声誉? “你答应我不生我的气!”他可怜兮兮的望着她,虽然后退了半步,却还是不放开手。 贺兰悦之恨得咬牙切齿,真想叫小胡氏来看看,问问她们是不是眼睛都瞎了。 一个傻子会威胁人? 真是瞎了她的狗眼! “这么说你是不放咯?” 贺兰悦之不是不知道自己实在是不应该跟一个“傻子”计较,有***份,但她就是咽不下去那口气! 凭什么前一世她要被他欺负今世还要被他逼着退步? 她望着他目光变冷。 萧钺似乎不安,“妹妹。” 贺兰悦之决定不再跟他掰扯下去了,趁他不注意就朝他膝盖一脚踢去。 好吧,她今天脾气不好,有些急躁,所以,人也变得有些暴力了! 但是看着他放开手抱着膝盖原地打转,一脸痛苦的样子,她心里就爽快极了! “记住了,下次看到本姑娘,就给我绕着走,要不然话,哼哼!” 贺兰悦之扬扬手,威胁完了就想走。转身正要走,却看到身后香影和萧钺的小厮福荣张口结舌的看着自己,她顿时脸红起来。 啊啊啊,太糗了有没有? 她两辈子,就做过这么一次小霸王,欺负“弱小”,竟然就被人看到了,而且,还是祖母房里的大丫鬟,这让她情何以堪! “香影姐姐你来了。”心里虽然十分尴尬,贺兰悦之面上却丝毫也不露,整理了下衣摆朝香影淡淡一笑。 香影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连忙上前见礼:“四小姐。”贺兰悦之点点头,轻声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刚刚在树林外面没有看到你。” 香影本来早就应该到小树林去接她,最后却不但自己没有及时赶到,也没有安排其他人去接,导致她被外男纠缠上,哪怕只是个傻子,也是外男,这是她的失职,如果被祝老夫人知道的话,是绝对逃避不了惩罚的。 贺兰悦之无意威胁她,只是提醒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忘记。 香影能当得上祝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自然也是有过人之处,她当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当下就低眉顺眼的说:“是。刚刚奴婢正要去接您,半路上却看到福荣,说大表少爷不见了,奴婢看他着急,也担心大表少爷出事,因此就过去帮忙找了一会,没想到竟然耽误了时间。让四小姐受惊了,都是奴婢的不对。” 香影一脸的惶恐,虽然她所作所为是出于好意,但是这样置自家主子不顾就是她的不对,若是贺兰悦之真的跟她计较,她也无话可说。 幸好贺兰悦之是个体谅人的,她淡淡的笑着说:“哦,原来如此,既然都是亲戚朋友,互相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既然知道是亲戚朋友,那你刚才又干嘛要踢人家对人家那么凶? 香影和福荣心里默默的吐槽。 “是!”香影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看向被福荣扶住的萧钺;“大表少爷没事吧?” 萧钺抱着膝盖单脚原地打转,绝美的脸上眼泪汪汪让人心生怜惜不能抗拒:“痛!好痛!” 香影默默的擦汗,悄悄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贺兰悦之,贺兰悦之仿佛刚刚不是她踢的一般,神色没有一点儿尴尬,带着几分担心温和的说:“看起来真是伤得不轻呢。福荣,你赶紧带你家少爷回去,请个大夫来好好看看。要是落下什么毛病就不好了。” 福荣望着贺兰悦之心里腹诽,还不是你打的,竟然还能装出这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是虚伪。 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小厮,哪里敢说些什么,当下低头应了一声是,就要扶着萧钺离开,贺兰悦之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只等他们一走也跟着离开,谁知道萧钺却不愿走,看着他那张绝美却天真的脸,贺兰悦之忽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084 嫡女攻略,084 贺兰悦之的预感一向都很准。舒悫鹉琻 果然下一刻,萧钺就挣脱了福荣的手,跑到贺兰悦之跟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拉她的衣袖又不敢,眨巴着水汪汪的漂亮眼睛让人看得心软:“妹妹,我不疼了。” 你疼不疼关我什么事? 贺兰悦之沉着脸。 萧钺有些害怕,但还是壮起胆子加了一句:“真的,我不疼了,一点儿也不疼了。妹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栎” “我没有生气,萧大公子,你想太多了。”贺兰悦之想笑得自然些,可惜脸上的表情很僵硬。 萧钺自动忽略掉后半句,眼睛瞬间亮得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真的吗?妹妹你不生我的气了吗?噢噢噢,妹妹原谅我了,妹妹原谅我了!” 萧钺拍着手绕着她跑了两圈,完全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样,贺兰悦之很想翻白眼,大少爷,你可是冷酷无情的冷面将军呢,扮白痴耍可爱你不觉得很丢人吗你谢? 萧钺显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抓住她的手两眼亮晶晶的望着她:“妹妹你好漂亮,我好喜欢,我可以跟你一起玩吗?” 香影被萧钺突然而来动作给吓了一跳,虽然大家都知道萧钺是傻子,可是以前萧钺从来都没有过这样越矩的行为,他在大人面前是很懂规矩的,谁想到他竟然会突然间抓贺兰悦之的,想必刚才他也是这样莽莽撞撞,所以四小姐才会那么生气要打他还威胁他的吧? 香影一下子明白了刚刚贺兰悦之的无奈和苦恼。 任是谁遇到这样的事儿,一个大姑娘被人如此轻薄,但又偏偏发作不得,因为对方虽然有着成年男子的躯体,却偏偏心智还是个小孩子,根本就不懂什么男女大防,真真是让人打不得骂不得更是纵容不得! 可不是要恼怒吗?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得赶紧将萧钺拉开,但显然,贺兰悦之比她快了一步。 措不及防下被抓住了手,微凉的手背传来一阵温热,仿佛年轻男子的血刚之气,那样熟悉,让她不自觉的又想起了从前,心狠狠的抽了一下,生生的痛,她想也不想就狠狠的甩掉他的手,脸色已经阴云密布! 她也不骂萧钺,毕竟萧钺现在就是一个傻子,且还是亲戚家的孩子,她骂了人家装听不懂也就罢了,但是他身边的下人就不一样了。 她当下阴沉着脸望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福荣:“你还楞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将你们家大少爷拉走,难不成你们家大少爷也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对别的女孩子不懂规矩你也这样傻愣愣的站着不管不问?既然这样,还要你来做什么?身为下人却不能劝诫教导主子言行举止,竟是闯祸,还不如我让人回了成国公夫人,再换一个能干的来伺候好了!也免得外人笑话成国公夫人对继子教养不力,白白的污了夫人的名声!” 这话说得可是极重! 如果真的让她去告诉小胡氏,福荣这条小命也就不用要了。 福荣脸色瞬间惨白,扑通一声跪下:“四小姐明鉴,奴才万万不敢!” 萧钺仿佛也没想到贺兰悦之会这样生气,被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摆手:“妹妹不要生气,妹妹不喜欢,哥哥以后都不碰妹妹就是了。妹妹别生气,不关福荣的事,你别生他的气好不好?” 一脸的哀求,一旁的香影看着又觉得不忍起来,上前一步低声道:“四小姐,想必大表少爷也是无意的,警告过也就算了,不好太过张扬。” 幸好现在天色还早,来寺里上香的香客都还没有到,但也难保会被住宿的香客或者寺里的僧侣看到,多少对于贺兰悦之的名声都不好。 贺兰悦之也明白,只是脸色依旧不好:“既然知道错了,就应该知道以后该怎么做,切莫再让你们家大少爷做出什么有***份的事来,要不然闯了大祸,谁也保不住你!” 贺兰悦之说罢朝萧钺福了福身,道了声“先走一步”,转身就走了。 香影看着贺兰悦之的背影,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贺兰悦之向来都是温温柔柔的,说话也是轻轻细细的,谁能想到发起脾气来竟然会这样吓人。 她安抚的朝萧钺笑了笑,又转头对福荣说道:“快起来吧。” 等福荣站起来,才语重心长的说:“我们四小姐话是直了些,但用心却是好的。希望你心里能够明白。” 福荣一脸感激的道谢:“多谢香影姐姐开导,福荣心里晓得,四小姐这么说也是为了奴才好,奴才心里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敢生出不满来?香影姐姐且放心,奴才以后定会好好照看大少爷的。”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香影叹息一声,她也挺同情福荣的,摊着这么一位主子,基本上连前途都要跟着丧送了,更别说捞到什么好处了,只有被连累的份。“大表少爷刚刚不小心摔着了,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哪里磕着碰着,你还是赶紧带他回去检查一番,若是有哪里伤着了,赶紧请大夫上药才是正经。” “是,多谢香影姐姐提点。”福荣感激的朝香影一揖,转身却拉萧钺,哄着说道:“大少爷,我们走吧。” “我不要!”萧钺扭扭身子,固执的望着贺兰悦之离开的方向,想要追上去又怕她生气,一脸的踌躇,看着就让人不忍。 福荣又低声哄:“大少爷你还没吃早膳了,该饿了吧?奴才已经让准备了好吃的早点,咱们回去吃啊!” 听到吃的萧钺脸上就出现了一丝犹豫,目光还是追着贺兰悦之:“可是妹妹……” “大少爷想要跟四小姐陪不是是不是?可您瞧瞧您身上都是灰尘,您这样去见四小姐,四小姐肯定会不高兴的,四小姐不高兴就不会原谅您跟您一起玩了,咱们先回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去看四小姐好不好?奴才还让人下山买了好吃的早点,少爷您也可以送给四小姐,到时候四小姐就肯定不会再生您的气了。” 他这是什么话? 香影眉头不由得皱起来,不悦的看向福荣,福荣感觉到她的不高兴,回头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香影看看萧钺的样子,暗暗叹息一声,也就不再管了。 福荣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回头见到萧钺终于高兴了些,问:“你说只要我送好吃的给妹妹,妹妹就一定会原谅我吗?” “当然。”福荣一边拉着萧钺往回走一边说:“四小姐心地善良,宽宏大量,又怎么会真的生您的气呢?” 萧钺听他这么说,这才高高兴兴的跟着福荣走了。 香影眼看着萧钺跟着福荣走了,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转身连忙去追贺兰悦之。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萧钺目光一闪,暗暗的摸了一下手掌,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少女特有的细腻芳香,让人心往神驰。 但是这并不是让萧钺真正放在心上的地方,对于女色其实他从来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实实在在是这些年见多了虚伪恶毒的女子,生不出好感来。 可是对于贺兰悦之,他的感觉却是十分复杂的,一方面他对她心存疑虑,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她很熟悉,就像刚刚,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想要轻薄她的,只是情不自禁,仿佛觉得这样抓住她的手是天经地义的事一般。 而就在握住那微凉温玉的时候,他的心也紧跟着狠狠的一跳,有种感觉,好像那只手,他已经握了无数次,熟悉到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温度她的触觉。 可是明明,他们才认识不过两天的时间而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当她凶他的时候,他会有一种从心底泛起的委屈,仿佛她原本不应该这样对他的一般,仿佛她就应该对他仿若珍宝而不是现在这样,看到他就忍不住露出厌恶,用那种嫌弃的表情看他,让他感觉很受伤。 他到底是怎么了? 萧钺觉得自己的心在遇到那个女人的时候,竟然情不自禁的乱了。 他想要再次见到她,想要她温柔而宠溺的看着自己,而不是厌恶的推开自己,他想她的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啊啊,萧钺,你疯了吗?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知道不? 不可再胡思乱想了。 但是,那个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为什么他怎么都看不透她的内心? 他感觉贺兰悦之仿佛一个黑洞,吸引着他不断的往前冲,想要去解开那层层云雾。 萧钺和福荣回到所住的院子,却意外的听到萧瑜屋子里传来嗷嗷的痛叫声,而守在外面的小厮也是一脸的紧张,不由得有些奇怪。 不过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萧瑜自从见到贺兰悦之之后就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按照他的性子必定会百般纠缠,定然一亲芳泽这才罢休的,所以今天一早他就带着小厮离开,他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出来他要去做什么,只不过他也懒得理会他这些龌蹉心思,所以才没有暗暗跟上去,因此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想想自己刚刚遇到贺兰悦之时的情形,也知道当时定然是发生了些事儿,而很明显的,自家这个号称风流倜傥的弟弟吃了大亏。 他心里不屑,面上却露出几分担心着急,略带几分笨拙的跑进萧瑜的房间,看到萧瑜就扑过去,着急的问;“弟弟,弟弟怎么了?” 萧瑜倒抽一口冷气,这个傻子,他想谋杀他是不是? 萧瑜本来就一肚子火,萧钺这个时候撞上枪口,那脾气就再也忍不住,一脚就将他踹到地上,扯到下面又觉得一阵钻心的痛,捂着下身翻滚着嗷嗷叫。 滚着滚着无意间看到萧钺张口结舌的傻样,气又不打一处来,一把扯过枕头就朝他砸过去:“看什么看,傻子!滚,马上给小爷滚得远远的!” 萧钺被吓得一缩,抱住了头,那竹制的枕头就擦着他的头皮砸落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让福荣心中一惊,这若是砸到头上,那还得了。 连忙上前将萧钺扶起来,一边躬身哈腰:“二少爷息怒,奴才这就带大少爷下去。” 萧钺仿佛已经被吓傻了,一言不发的任由福荣带出去。 萧瑜也没半分怀疑,因为平常他就是这样,心情好了就逗逗他,心情不好了就会拿他出气,萧钺见了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也正是因为这样,萧钺在他们面前总是多几分木讷。 福荣将萧钺带回了房间,关上了门,萧钺脸上的惊恐呆滞顺便消失不见,换上一脸的冷漠无情,他朝福荣使了个眼色,福荣理会得,当下悄悄出去打探,没多久就回来复命。 萧钺知道萧瑜竟然是被贺兰悦之踢伤了命根子,一时呆住,继而又忍不住微微的笑起来。 看来刚刚她对自己已经很是脚下留情了啊,他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感激呢? 不过说真的,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想起她被气得张牙舞爪的样子,萧钺越发的觉得她可爱又有趣,心里更生了几分要戏弄戏弄她的兴趣。 “啊嚏!” 贺兰悦之走着走着忽的打了个喷嚏,香影见状吓了一跳,急急的问:“四小姐你怎么了?可是着凉了?” 香影拉过她的手,果然冰凉冰凉的,她眉头顿时皱紧,心下也越发的担心:“看来真的是着凉了。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应该早点过去接您的。” 香影一脸的愧疚。 贺兰悦之不是不想轻轻放过,但是想想先前发生的事,无论是哪一个,稍一不小心,她就会身败名裂,前途尽毁,真真是容不得半点差错。 想到这里,她目光微冷的望着香影,淡淡的说:“着凉还是小事。你可曾想过,若是我遇到什么心怀不轨的歹徒,会有什么后果?” 香影顿时脸色一白,她也想起了萧瑜对贺兰悦之的心思,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就算萧瑜没有做什么,就说刚才萧钺对她的拉拉扯扯,若是被人看到传了出去,四小姐的名节也要毁了,岂不是要嫁一个傻子? 不不不,现在四小姐才刚刚过了重孝,但还是有孝在身,如果在这个时候传过她跟那个男人勾勾搭搭,那就不仅仅是名声丧尽的问题了,而是死路一条,连嫁人都不可能。 因为贺兰府是绝对不可能让一个在孝期内传出风流韵事的毫无廉耻的女子活下去,让人时时刻刻记着贺兰府的教养是如何糟糕。 所以那个时候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香影想到这里不由得膝盖一软跪了下来:“都是因为奴婢疏忽,险些酿成大错,请四小姐责罚。” 贺兰悦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她当然不是要治香影的罪,她说这么多,一方面是想向她解释自己刚刚为何对萧钺这样不客气,最重要的,却是要收服这个丫头。 就算不能为自己所用,也要她的心是向着自己的,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帮自己一把。 她连忙伸手亲自将香影扶起来,“香影姐姐起来吧!” 看到香影惨白的脸,又叹息道:“我说这些,并非是要责怪香影姐姐,只是希望香影姐姐明白,悦之刚才那般生气,实实在在是迫不得已。幸得是刚才没人看到,如若不然,你我都难逃一死啊!” 她若是失去了名声要死,但香影是祝老夫人派来照顾她的,没照看好她就是失职,一样要死。 香影悔恨交加:“不,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应该放下小姐的事不管,若是小姐真的出了什么事,奴婢就是万死也不能辞其咎。” 贺兰悦之摇摇头,安慰她:“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不去接我,你也是怕萧大公子真的出什么事不好交代,毕竟是府上跟成国公府还是亲戚,亲戚之间互相帮衬是应该的。索性我现在也好好的,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只是以后,咱们行事还是要多个心眼。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四小姐说的是!” 香影想起萧瑜对贺兰悦之的那些龌蹉心思,脑子里一道灵光划过,像是明白了什么,只是看贺兰悦之并不提这件事,是以也没有多问,就将这件事闷在了心里,从此以后多了几个心眼。 085 嫡女攻略,085 眼看着前面就是院子了,贺兰悦之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朝院子走去。舒悫鹉琻 才走到院门口,就看到跟着贺兰敏之的小厮冬青守在门口张望,待见到她时不由得大喜,连招呼都忘记了跟她打,转身就往院子里跑,边跑边喊:“少爷,少爷,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什么?姐姐回来了?” 她隐约的听到弟弟贺兰敏之的声音,想象得到他必定是跳起来往外跑,果然跟随着一阵脚步声,就看到身子矫健的少年从院子里跑出来,直冲她而来。 “姐姐。”贺兰敏之张开双手一把将她抱住,她不由得失笑,拍拍他的肩膀:“瞧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孩子气!榧” 心里其实酸酸涨涨的全是喜悦。 香影被先前的事吓怕了,此时忙笑着上前劝道:“有什么话到屋子里去说吧,外面风大,还有些凉。” 贺兰敏之也感觉到贺兰悦之身上的凉意,忙放开了手,改成拉着她的手,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关心的问道:“姐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着凉了?绿篱,赶紧去给姐姐熬一碗姜汤来。垆” 绿篱脆声应了,贺兰敏之这才又回头继续跟贺兰悦之说话:“姐姐你一定饿坏了吧?我刚刚让他们下山去买了些包子上来,味道很不错,你也尝尝。” 贺兰悦之眉眼温柔,唇边含着淡淡的笑,点头:“好。” 看到王子轩站在院子里,温柔的望过来,她连忙放开贺兰敏之的手跟他见礼:“子轩哥哥早。” 王子轩耳根不自然的闪过一抹红晕,连忙回礼,含笑道:“四妹妹不必客气。外面风大,先进屋再说吧。” 贺兰悦之含笑点头,“子轩哥哥请。” “自家兄妹,这么客气干嘛?”帘子掀起,王子雨从里面走了出来,跳到贺兰悦之身边抱住她的手:“饿了吧?走,咱们吃早餐去,就等你一个了。都快饿死了。” 贺兰悦之讶异:“大家都没有吃东西吗?” “都在等你呢!”王子雨说。 贺兰悦之顿时感到不安起来:“其实没有必要等我的,你们先吃也可以。” “没关系,我们也不是很饿!”王子轩打断她的话,含笑对她说:“我们平时也是要等请安过后才能吃早点的,所以你不必觉得愧疚。” 王子雨也察觉过来,笑着说道:“是啊,我也才刚刚起来呢!” 说着想起自己说了什么话,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嘿嘿道:“难得一次不在家,不用一大早起来请安,就放纵了那么一下下。也就那么一下下啦。” 见大家都看着她笑,她也不由得脸红起来,瞪了众人一眼:“看什么看,我就是赖床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贺兰悦之觉得她这个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忍不住笑起来,见她不满的瞪过来,又连忙忍住,说:“好了,你们稍等一会,我去换件衣服就来。” 香影连忙吩咐人将早点摆放好,亲自进屋去伺候贺兰悦之更衣洗漱,王子雨也跟进来,看到贺兰悦之放在桌面上的盒子,好奇的拿起来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无为大师送的平安符。”贺兰悦之道。 王子雨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真的?无为大师竟然送你平安符?我的天啊,无为大师已经好多年不出来见人了,能得到他赠送平安符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他居然就送给你了。” 香影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不由得讶异的看向贺兰悦之,见她始终神色淡静,荣宠不惊,心里对她不由得更高看了几分。 “昨晚醒来的时候听绿篱说祖母病了,我心里很是担心,所以早上的时候就向无为大师求了平安符,希望能够沾沾无为大师的福气,保佑祖母平安顺遂。” “原来是这样。”王子雨叹息一声:“你也是有心了,外祖母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贺兰悦之含笑点点头。 王子雨知道盒子里的东西珍贵,责备了贺兰悦之一句:“你这个粗心的丫头。既然明知道里面的东西这么珍贵,怎么不叫香影给你好好的收起来,就敢这般随意乱放,这要是不见怎么好?” “是,姐姐教训得是。”贺兰悦之讨饶,将盒子交给香影让她好好的收起来,拉着王子雨一起到外间去用早点。 因为不是在府里,又是自家姐妹,也就不用那么讲究了,四人坐了下来,正准备用餐,忽的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进阶这一个小丫头进来禀报:“四小姐,萧大公子求见。” 贺兰悦之和香影闻言脸色一变,王子轩一直暗中注意着贺兰悦之,见她如此,心里不免讶异,王子雨则是直接就冲口而出:“他怎么来了?” 小丫头答道:“萧大公子身边的福荣哥哥说,今早萧大公子冲撞了四小姐,心里过意不去,刚刚得了些好吃的,所以拿过来给四小姐赔礼。” 王子雨顿时紧张的看向贺兰悦之:“好好的他怎么冲撞了你了?” 王子轩和贺兰敏之也紧张的看过来。 贺兰悦之哪里能将前因后果说清楚,这可不是见得了人的事。 即使心里骂死了无事找事的萧钺,贺兰悦之面上还是一派温和,淡淡的说:“没什么,不过是些小事罢了。” 王子雨和贺兰敏之当下就信了,只有王子轩还带着几分疑惑,不过既然她这么说,也不好再多过问。 贺兰悦之对小丫头道:“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请进来吧。” 私底下可是耍耍脾气,但是大面上却要过得去。 贺兰悦之不会给自己留下话柄的。 小丫头应了一声是,转身就出去将萧钺迎进来。 “妹妹。” 帘子掀开,一身宝蓝色锦衣的萧钺越发的俊美不凡,看到贺兰悦之顿时眼睛一亮,如盛满繁星一般熠熠生辉,只可惜接下来的举止却大大的破坏了这份美感。 他一把推开小丫头,径自跑到贺兰悦之面前,想要拉她又不敢,只是望着她傻呵呵的笑,带着几分讨好。 王子雨等人看着眼前一幕一脸呆滞,让贺兰悦之恨不得糊他一脸泥巴!笑笑笑,她让他笑! 这个奸佞小人! 可是她也只能想想,面上依旧要戴上淡然自若的面具,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也不对他的热情给予任何回应,只客气的问:“不知道萧大少爷找悦之有什么事吗?” 虽然是问萧钺,目光却滑落在一旁的福荣身上,福荣忽的觉得浑身一颤,顶着她的目光竟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脸上带着几分谦恭:“回四小姐,我们家大少爷说今早给您添麻烦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正好奴才让人下山买了阿祥嫂店里的包子,大少爷吃了觉得非常好吃,就想着要送些过来给四小姐尝尝,希望四小姐不要嫌弃。” 仿佛为了证明福荣的话没有错,萧钺连连点头,又一把将福荣手里提着的食盒抢到手里递到贺兰悦之面前,笑呵呵的:“包子,好好吃。妹妹吃!” 众人张目结舌。 他这是讨好贺兰悦之吗? 贺兰悦之的眉头也紧紧的皱起来,微微的眯起眼睛盯着萧钺看,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萧钺面对她那清冷如同冰雪的目光,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一种感觉,仿佛她已经将他的心思全都看透了一般。 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即使面对贺兰悦之这般锋利的目光,也丝毫没有露出破绽,只是渐渐的变得不安,手又更往前一点,带着几分委屈:“妹妹,手酸了。” 香影见贺兰悦之丝毫没有要应下来的意思,怕她又控制不住脾气要发作,连忙上前伸手将要他手里的食盒接过去,一边道:“大表少爷有心了。” 谁知道萧钺竟然不给她,紧紧的护着食盒,警惕的望着香影:“这是给妹妹的,你不许抢!” 香影尴尬不已,伸出的手不知收回好还是不收回好。 “妹妹,吃包子!”萧钺又将食盒递到贺兰悦之面前,望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贺兰悦之眉头紧皱,王子雨怕她又不肯接,这样僵持着也不好,碰碰她的手臂;“接了吧。这样怪难看的。” 贺兰悦之当然知道,可她心里就是不爽。 因为只有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要让他难堪,故意挑衅她的。 看来早上那一脚还是太轻了啊,她就应该像对付萧瑜一样,将他的命根子都废了,这样他就不能这样挑衅她了吧? 好吧,她且忍他,那天她总是要讨回来的。 暗暗握了握拳头,她咬咬牙,正要开口,却听到外面小丫头叫了一声“三小姐”,而后帘子一掀,贺兰惠之端庄秀美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一身秋香色衣裙,看上去娴雅贞静,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似是没想到,惊讶了下,这才笑道:“原来大家都在这里呀,难怪外面那么冷清。” 说着给王子轩兄妹见过礼,才笑吟吟的看向萧钺,眉眼间带着温柔:“大表哥也过来了?吃过早点了吗?昨晚睡得好吗?” 十分殷切关心,竟然比对王子轩还甚。 贺兰悦之就不免有些讶异。 是不是那里出错了? 前世,贺兰惠之喜欢的,不是王家的表哥的吗?怎么她现在看着倒像是向萧钺献起殷勤来了? 难不成是因为子轩哥哥对自己好,所以她故意对萧钺好,以此来引起王子轩的注意? 这倒是有可能,不过看子轩哥哥的样子,怕是没什么效果呢! 因为回头看了一眼王子轩,所以她没有看到萧钺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最后却看也不多看贺兰惠之一眼,仍旧固执的将食盒递给贺兰悦之,一脸的委屈:“妹妹,哥哥的手好酸。” 贺兰惠之脸上的笑容一僵,转眸看向贺兰悦之目光如刀,一闪而逝,笑着伸出手去接萧钺手中的食盒:“这是什么好东西,让妹妹也尝尝。” 萧钺抓紧食盒不想给她,贺兰惠之稍稍加了几分力,萧钺脸上就露出几分犹豫来,贺兰悦之见状目光一闪忙笑道:“萧大公子说早上让人下山去买了什么阿祥嫂的包子,说很好吃,就送些过来给姐妹们一起尝尝,妹妹正想去叫姐姐们呢!” 这样萧钺就不是专门送食物给她,而是松给众姐妹的。 “是吗?”贺兰惠之很满意贺兰悦之的识趣,笑道:“那我不是来得正是时候?” “可不就是吗?”王子雨出来打圆场:“来来来,大家都别站着了,都快点坐下来吧,再不吃东西,我可都快要饿死了!” 贺兰悦之连忙招呼大家一起坐下,做戏做全套,又叫了个小丫头去请贺兰宝之,不过贺兰宝之才不屑跟他们在一起,于是最后也就只有他们几个。 萧钺想跟贺兰悦之坐在一起,不过贺兰悦之坐在王子雨和贺兰敏之中间,王子轩则坐在王子雨旁边,贺兰惠之则是坐在贺兰敏之的另一边,他除了坐在王子轩和贺兰惠之中间,别无他法。 这让他十分郁闷! 因为他一点儿都不想跟贺兰惠之做得那么近,贺兰惠之刻意的亲热让他感觉很不自在。 再者看着贺兰悦之耐心细心的照顾贺兰敏之,他心里就很不舒服,总觉得这些本该是属于自己的才对。 坐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自己,享受她的温柔体贴的,也应该是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隔着桌子看着她对别人好。 他心情忽的变得很差。 “大表哥你怎么了?不喜欢吃吗?”贺兰惠之察觉到他的目光总是往贺兰悦之的方向瞄去,心里顿时生出不安来,故意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萧钺懒得回答她,低头闷闷的咬手里的面包。 贺兰惠之看看贺兰悦之又看看萧钺,眉头紧紧的皱起来。 难道隔了一世,萧钺喜欢的人依旧是贺兰悦之? 不,她不认输! 贺兰惠之咬了咬唇,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吃过早点,贺兰惠之建议大家出去走一走。 昨天已经做完了法事,今天除了贺兰悦之要去听无为大师诵经,也都没有什么事,只能等着家里派来马车将他们接回去,不过估计也不会那么早,所以时间很充裕,完全可以把白云寺游一游。“四妹妹和七弟弟都是第一次回京城呢,先前又一直没有机会出门,只怕还不知道京城是什么样的呢,别的地方是不行的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逛逛白云寺也好。”贺兰惠之体贴的说道。 王子雨对于这个建议举双手赞成:“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好好的逛逛吧,要不然的话也不知道下次出来是什么时候!”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长辈都没有在身边,可以尽情的玩。 贺兰悦之却不太想出去,昨天她才破了珍珑棋局,今天白云寺一定会比平常更加热闹,一不小心就会遇到外男,若是再被他们知道自己就是破解棋局的人,只怕还会有麻烦,不如就安静在院子里等着,或者去大殿里拜拜佛就好了。 可是看到贺兰敏之脸上的雀跃和期待,她又不忍心让他失望,只好点头了,不过即使如此,她们还是带了惟帽才出去的,这样就算是遇到外男,也不至于被人看去了容貌。 王子雨和贺兰惠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她们都是京城贵女,容貌最是矜贵,是不能随随便便让外男看了去的,于是贺兰悦之,王子雨和贺兰惠之都戴了惟帽跟着王子轩他们一起出去逛,为了表示不孤立贺兰宝之,也派了人去请她,贺兰宝之本来是不想去的,最后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答应了下来,贺兰悦之也不管她,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游起白云寺来,若是半路遇到大殿,就停下来进去拜上一拜,倒也惬意。 只是贺兰宝之一路都神思不属,走了没多久就说累了,非要停下来休息不可,可是王子雨他们难得有机会出来玩,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最后硬是要贺兰悦之留下来陪她,王子雨本来不放心,贺兰悦之摆摆手让她放心,最后他们就走了,留下贺兰宝之和贺兰悦之两人在一处凉亭休息。 086 嫡女攻略,086 呼啦啦的一下子人全都走光了,只剩下贺兰宝之跟贺兰悦之两姐妹和跟在身边伺候的人。舒悫鹉琻 贺兰宝之身边的黄柳和黄梨,还有贺兰悦之身边的绿篱和雪柳。 雪柳昨天被贺兰悦之扎了一记,手上受了伤,后来才发现自己的处境竟然如此危险,险些就要跌落悬崖粉身碎骨,整个人都吓傻了,和绿篱一起在院子里休息了一天,才稍稍缓过神来,只是心中有鬼,一直就躺着不敢来见贺兰悦之,贺兰悦之也不理会她,就那般晾着她,今天出门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她竟然跳出来要跟着伺候,香影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想着自己要留下收拾行李,有雪柳和绿篱一旁伺候着也稍稍可以放心,就点头了,贺兰悦之更加不会有什么意见。 有人想自己作死她还能拦着不成? 贺兰宝之一屁股坐做墩子上,一边摇着帕子一边叫嚷:“走了半天累死我了。你们还不快点去给我弄点茶水来?想渴死我啊!榻” 黄柳忙让黄梨去要茶水,雪柳忙对绿篱说:“你也去帮帮黄梨姐姐!” 绿篱看了一眼贺兰悦之,见她含笑点点头,便应了声跟着去了,贺兰宝之见状哼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一会,黄梨和绿篱就提着茶壶端着杯子过来了,黄柳伺候贺兰宝之,雪柳也挤开原本想要给贺兰悦之倒茶的绿篱,殷勤的给贺兰悦之倒了一杯茶,笑意盈盈的递给她;“奴婢试过了,这茶汤是温的,倒是正正好入口,姑娘也喝口吧。彪” 贺兰悦之抬眸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雪柳只觉得浑身一凉,那一眼仿佛将自己心思全都看透了一般,又不由得想起昨天在马车上,贺兰悦之回头看向自己那一眼的寒意,手一颤,竟然端不稳手中茶,就这样泼在了贺兰悦之的衣衫上,湿了一大片不止,上面还挂满了茶叶茶梗,狼狈不已。 雪柳见状心中一个激灵,不知是喜是惧,慌忙将茶杯放下,掏出手帕胡乱的给贺兰悦之擦拭:“对不起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越擦身上越脏,这衣服眼看着是不能穿了,她一脸不安的看着贺兰悦之:“对不起姑娘,都怪奴婢笨手笨脚的。” 贺兰宝之眼里闪一抹喜意,贺兰悦之还没开口,她就已经一摆手,大喇喇的说:“不过是些小事而已,四妹妹一向宽宏大量,肯定不会因为这样就责罚你的。你说是不是,四妹妹?” 大有她敢说不是她就翻脸的意味。 贺兰悦之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惹她不痛快,淡淡的点头:“二姐姐说的是,不过是件小事,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雪柳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笑道:“奴婢就知道姑娘是天下最最慈善的主子了。” 所以你就敢一次又一次算计陷害我? 贺兰悦之似笑非笑的往了雪柳一眼,雪柳脸上的笑一僵,终于讪讪的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贺兰悦之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站起来对贺兰宝之歉然一笑:“妹妹这个样子实在是不适宜出来见人,姐姐且容妹妹回去换身衣服。” 贺兰宝之一反往常,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理当如此!咱们可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哪里能如此失礼?只不过妹妹这衣服脏成这样,若是半路上遇到什么人,被传了出去说咱们不知礼仪那倒是不美了,不如这样吧,我看前面不远处有个偏殿,我让黄柳去看看,若是没人妹妹就去那边等着,让人回去拿了衣服过来换上岂不是便宜?” 贺兰悦之一脸的受宠若惊:“既然姐姐这样说,妹妹岂有不肯之理?就劳烦姐姐了。” 贺兰宝之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哼,还以为她有多聪明呢,原来也不过是个草包,自己只要低下身段哄她一哄,她就上当了,真真是蠢。 等会儿就有得她哭了。 想到一会儿发生的事,贺兰宝之眼里就忍不住兴奋,连忙让黄柳过去看看偏殿那边有没有人,没过多久,黄柳就回来说偏殿里一个人都没有,于是贺兰宝之就指了绿篱回去给贺兰悦之拿衣服。 绿篱却迟疑着不肯走。 自从自家小姐回了京城之后,二小姐就从来都没喜欢过自家小姐,不但将自家小姐推进湖里害得小姐差点没了命,昨天听说还处处为难自家小姐,这让她怎么能放心让自家小姐落入二小姐的手里? 贺兰宝之当即不高兴的竖起眉头来,喝道:“你这什么眼神?难道我是洪水猛兽,还会吃了你家小姐不成?好好好,既然是这样,那我不管就是了!黄柳,我们走!” “二姐姐别走!”贺兰悦之见贺兰宝之起身要走,连忙拉住她,歉意的笑道:“二姐姐莫要怪,妹妹这婢子也是死脑筋,护住心切罢了,并不是有心冲撞姐姐的,姐姐大人有大量,看在妹妹的份上,就饶了她一次吧。” 见贺兰悦之这么说,贺兰宝之这才哼了一声,挑剔的看向绿篱,“好吧,看在妹妹的份上,这一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去给你们家小姐拿更换的衣服过来?难不成还要本小姐亲自去拿?” 绿篱委屈的咬咬唇,就是倔强的不肯走,贺兰悦之朝她笑笑,拍拍她的手:“放心,有二姐姐在,我不会有事的。你去吧,我在前面的偏殿里等你!” 绿篱这才是不甘不愿的离开。 贺兰宝之一脸的不高兴:“哼,这什么眼神啊,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罢了罢了,我也不胡乱插手你的事了,免得等会若是出了什么事,倒是我不是了。” “姐姐恕罪,都是妹妹不好,不会管教奴婢,下次妹妹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姐姐就不要再生气了。”贺兰悦之笑着说。 贺兰宝之依旧不高兴:“行了行了,反正都是你的丫头,我也管不着。反正啊,你的事我不敢管的了,免得出了事谁都来冤枉我。行了,别说了,就这样吧。雪柳你伺候你家姑娘去偏殿吧,黄柳你给她们带带路。” 见贺兰宝之这个样子,知道再说下去就在真的要惹她不高兴了,贺兰悦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笑了笑:“那多谢姐姐了,妹妹这就去了,等会再回来陪姐姐。” 贺兰宝之不耐烦的摆摆手:“去吧去吧!” 巴不得她快点走呢。 哼,还想回来陪她,到时候只怕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蠢货! “四小姐这边请。” 黄柳奉了贺兰宝之的命令将贺兰悦之和雪柳送到前面不远处的偏殿,笑着对贺兰悦之说:“四小姐就在里面等绿篱姑娘吧。奴婢刚刚已经进去查看过了,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有劳黄柳姐姐了。” 贺兰悦之笑着道了声谢,又示意雪柳给了两分银子做赏钱,黄柳忙谢了,心里倒是觉得可惜,这四小姐出手还是挺大方的,人也长得好看,可惜过了今日,只怕就再无见天之日了。 “奴婢就在前面,若是有什么事,四小姐只管喊一声。”黄柳笑道。 “好的。”贺兰悦之含笑应了。 “那奴婢先告退了。” 黄柳暗暗给雪柳使了个眼色,这才转身离开了,雪柳深吸一口气,回头时却看到贺兰悦之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心头不由得猛地一跳,待要看得更加清楚些时,贺兰悦之已经转身面向偏殿正中的观音像,双手合十虔诚的跪拜,她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也许四小姐并没有看出什么吧? 再怎么样,四小姐也才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又是从乡下来的,哪里懂得大户人家里人的心思? 可是,为何她心里总觉得不安呢? 雪柳神色复杂的看向贺兰悦之纤弱的背影,从第一次照面,她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这些日子倒是也没对自己表现出什么不满的地方,但是昨天,昨天她那样狠绝毫不犹豫的拔出簪子刺向自己,是发觉了自己的心思吗?可如果她真的察觉了,又为何没有向老夫人举报? 她可是知道,昨天的马车夫,还有六小姐身边的丫头,跟那事有关的人,可都是被周妈妈给带去问话了,唯独自己和绿篱,只是被例行问了两句,就轻轻放过了,若是四小姐察觉到了自己的恶毒心思,又怎么会没向老夫人告状呢? 她一定是什么都没察觉的吧? 雪柳这样心里安慰着自己,却骤然间听到贺兰悦之清冷的声音低低响起,却几乎要刺穿她的耳膜,让她几乎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你说,如果观世音菩萨知道你心里存着的恶毒心思,会不会让你下十八层地狱,受尽千般苦?” 贺兰悦之清冷的声音如同一个声响雷,狠狠的打在雪柳身上,她脸上的血色瞬间全无。 “姑,姑娘,您说什么呀,奴婢,奴婢怎么听不明白?”雪柳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却不得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也许是贺兰悦之那句话的心里作用吧,她终究是不敢抬起头来看向观音菩萨,仿佛那样自己的罪恶就不会被神佛知道一般。 “听不明白吗?还是没有?”贺兰悦之缓缓的站起来,转过身来冷冷的看向雪柳:“你敢对着观世音菩萨发誓,你此时此刻,没有对我心怀半分恶意,否认就天打五雷轰,死后入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雪柳吓得脚下一软,再也控制不住跪了下来。 这样恶毒的誓她如何敢发?更何况还是对着观世音菩萨发的,这肯定是会实现的啊! 她才不要下地狱呢! “奴婢不知道姑娘为何要怀疑雪柳,雪柳对姑娘的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将贺兰宝之抖出来,也不会有她的好结果,只能咬紧牙关不认,但也不能发誓。 “哦,是吗?”贺兰悦之轻轻的笑,倒也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逼迫她,而是转了一个话题:“你可知道昨天因为我和六妹妹惊马的事,祖母打发雷霆,发誓一定要将这件事彻查到底,昨天周妈妈就已经将所有的涉及的人都拿了,可为何,却单单漏了一个你?” 雪柳如坠冰窟,全身冰冷,却还嘴硬:“那自然是因为奴婢对姑娘那是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呵呵,是吗?”贺兰悦之俯下身子,忽的伸出手,狠狠的一把抓住她昨天被簪子刺伤的手臂,雪柳痛得脸都皱起来,她冷冷的望进她的眸子里:“看来,昨天这一簪子,还没教你聪明起来啊。也罢,等回府我就去告诉周妈妈,说你当时其实是想要将我推下马车,意欲谋害我的性命,我不得已,才扎了你一下,这可是有绿篱还有六妹妹主仆做证的,想必你想赖也赖不掉。当然,你也不用想你的主子会去救你,如若你的主子果真是看重你的话,昨天,你也不会差一点儿,就跟我一起丧身崖底,粉身碎骨了。” 雪柳整个人都瘫痪在地上。 原来,原来姑娘并不是愚笨的人,她其实早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只是她不说罢了,而自己,竟然这么可笑的,还想自欺欺人,想要毁了她来保存自己! 一瞬间,她感觉绝望,因为她很清楚,她的主子是绝对不会救她的,要不然的话,昨天明明说好了只要她将四小姐退下马车就好,可到最后,却是连人带车差点就跌落山崖。 主子,分明是想要她和四小姐的命。 可笑自己明明已经猜到了,却还自欺欺人,还要帮她继续害四小姐。 “四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也是被迫的,二小姐拿了奴婢的家人,逼迫奴婢这样做,奴婢也是不得已的啊,四小姐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到了这个时候,雪柳也只能求饶。 四小姐已经知晓了昨天的事,未必就猜不出今天的陷阱,只怕四小姐早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所以才会这样从容镇定的留下来,还让绿篱离开,将自己留在身边。 一瞬间,雪柳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猛地抬起头来:“姑娘,只要您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可以将功赎罪!” “哦,你想怎么个将功赎罪?”贺兰悦之似乎很有兴趣。 雪柳觉得自己又有了一丝希望:“奴婢知道二小姐的计划,奴婢可以将计划告诉姑娘。” 却见贺兰悦之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眼里掩饰不住嘲讽,雪柳也不由得脸红起来,既然四小姐敢留下来,只怕早已经察觉了她们的阴谋,那个计划,自己说不说,其实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吧,而她竟然敢妄想拿这个来立功,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雪柳一时囧得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自己钻进去。 她心里着急,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让贺兰悦之相信自己,一张脸竟是越来越苍白。 见她吓得差不多,贺兰悦之这才淡淡的说,“好吧,你姑且说说看,二姐姐想怎么照顾我呢?” 雪柳原本绝望的心又生出一丝希望来,连忙将贺兰宝之的计划说了出来:“二小姐故意让姑娘跟她一起留下来,然后让奴婢将姑娘的裙子弄脏,送到这里来,再让奴婢在殿里点上合欢香,到时候黄梨姐姐再去将萧大少爷诓过来,让姑娘跟萧大少爷有了肌肤之亲,她再带人过来捉奸,这样就可以彻底毁掉姑娘的名声。” 贺兰悦之目光沉了沉,没想到贺兰宝之这样歹毒,她原以为,她最多也不过是趁着自己更衣的时候找个男人撞进来,到时候她被人看了去,贞洁没了,自然也就只能嫁给对方了。 可没想到她不但想要毁自己的名节,连清白也一并毁了,对方还是个傻子! 贺兰悦之目光一寒:“所以你就答应了?你以为我不得好,你就能活下去吗?” 雪柳先前只想着要除去贺兰悦之,免得自己被暴露出来,此时听到贺兰悦之的话,猛地打了一个寒战,是啊,若是四小姐跟人苟合,她这个做贴身侍婢的,又哪里能逃得出命去? 二小姐,她好狠! 竟然一次两次的要将她置于死地! 她发誓,若她不死,一定要报此仇! 贺兰悦之望着她怒火冲天的样子,目光一闪,勾勾手指:“你想不想活?” “想!”雪柳渴求的望着贺兰悦之:“只要姑娘肯救奴婢,肯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此生都忠于姑娘,绝不背叛,否则天打雷劈!” 对于誓言什么的,贺兰悦之从来都不信,不过让她们狗咬狗,她还是很乐意的,当下她勾勾手指:“你过来!” 087 嫡女攻略,087 黄柳离开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到贺兰宝之身边,而是躲在一边角落里悄悄的关注着偏殿这边,等了好一会,才看到雪柳悄悄的从偏殿里出来,左右看了看无人,这才朝黄柳藏身的角落打了个一切顺利的手势,黄柳一见大喜,连忙转身去告诉贺兰宝之,没有看到身后雪柳目光一下子变得冰冷。舒悫鹉琻 这些贱蹄子,一个个想要踩着她攀附主子,她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这一次看不要了她们的命! 黄柳哪里想到不过片刻功夫,雪柳已经叛变! 她面带几分喜色的回到贺兰宝之身边,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主子,成了。” 贺兰宝之顿时眉飞色舞,这一次看那蹄子还能蹦跶到哪里去榻? 她给黄梨使了个眼色:“去!” 黄梨心领神会,“主子放心,奴婢定然能将事情办得妥妥的。” 贺兰宝之含笑点头:“这件事办好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彬” 黄梨喜滋滋的离开,去找机会将萧钺诳了来,贺兰宝之又有些担心绿篱那边:“得想个法子将她拖住,不能让她破坏了我们的好事。” “这还不简单。”黄柳坏主意赁多,比了个砍头的手势:“到时候把她给弄晕了,再找个地方关起来,等到事情差不多了,再去把她放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主意好!”贺兰宝之拍手:“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办好了之后,就看准时间去将人带过来。” “得令!” 黄柳应声下去,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脸上有着得意:“搞定了。” 对付一个小丫头她是手到擒来。 贺兰宝之十分满意:“现在就看黄梨那边怎么样了。” 又等了一会没见人来,贺兰宝之不免心急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就也没回来?” “要不奴婢去看看?”黄柳提议道。 “快去快去!”贺兰宝之催她走。 黄柳从另一边绕到偏殿后面,张望了一会就看到黄梨引着萧钺走过来,黄梨看到她微微的颔首,她就知道事情必定不会出差错了,立马回去跟贺兰宝之报告:“黄梨已经将那傻子引来了,正朝偏殿去呢,这会儿应该已经进去了。” 贺兰宝之顿时兴奋起来:“这么说事情成了?” 黄柳也很兴奋:“成了。” “好!”贺兰宝之一拍手:“你赶紧去叫人。不过不用太过着急,慢慢来,咱们总得给人家多留点时间亲热亲热不是吗?” 贺兰宝之一脸的邪恶,黄柳意会,笑道:“主子放心,奴婢省得!” 黄柳行了一礼就去叫人,当然不是随便拉个人过来,她是去找王子轩等人了。 贺兰宝之虽然很想将这件事闹大,但昨天大夫人对她的那些警告还是有些作用的,她不敢真的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但是就算只是叫王子轩等人过来,贺兰悦之的名声也算是彻底的臭了,加上今天白云寺人来人往,就算他们保守秘密,也总会传出去的,效果差不多。 贺兰宝之坐在凉亭里焦急的等待,时间过去得越久,她的心情就越是紧张,就在她想黄梨怎么还没有回来的时候,雪柳突然间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贺兰宝之的心蓦地一紧,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甲狠狠的掐进她的肉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雪柳被她掐得痛得要死,心里早已经将大骂了几百遍,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不满,只慌慌张张的说:“不好了,二小姐,二公子来了。” 贺兰宝之听得糊涂:“什么二公子来了?” 难道母亲是派二哥过来接他们的?但也用不着这么慌张吧? “不,不是。”雪柳咽咽口水:“是成国公府的二公子!来的是成国公府的二公子!” “什么?”贺兰宝之秀眉竖起,破口大骂:“这个贱人,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不行,我不能让她把二哥哥给勾走了。” 想到自己可是让雪柳在殿里点了合欢香的,到时候两人***,岂不是要—— 不,不,不行! 瑜哥哥是她的,她绝对不会让那个小贱人给抢了! 贺兰宝之顾不上许多,提起裙子怒气冲冲往偏殿冲去,一把推开门,朝里喝道:“贺兰悦之,你这个贱人,你给我出来!” 谁知道还没等她看清楚殿里的情形,就被一个火辣辣的怀抱抱住了:“我的宝贝,你终于来了!” 白嫩的耳垂被人从后面含住,炽热的气息喷落在她敏感的肌肤上,仿佛要将她灼烧,嘶哑的男子声音熟悉而带着她所不熟识的性4感,让她的心肝儿都忍不住颤抖,而那种从胸口进去,一把将她的绵3乳握住的大手,更仿佛是握住了她的心脏一般,使得她整个人都仿佛化成了一滩水,不禁娇6吟出声。 “瑜哥哥!” 下一刻所有的声音都被吞掉,那个炽热的吻,一如少女午夜梦回梦到的甜美,这一刻,她完全将大夫人的告诫抛诸脑后,只想跟心爱的人一起纠缠到天荒地老。 这边黄柳完全不知道这一出香艳剧情的主角已经完全换了人,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笑吟吟的朝王子轩等人走过去,行了一礼说道:“表少爷表小姐七少爷,二小姐说时间差不多了,家里应该快要来人接了,请各位少爷小姐先回去修整修整。” 王子雨奇怪的问:“你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平时可从来都没见过她这么懂事过。 道理是这样,但是这样说出来就不好听了。 王子轩轻咳一声,打圆场:“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就回去吧。这次看不完,下次我们再来看好了。” 他们是在白云寺的碑林看碑帖。 贺兰敏之年纪虽然小小,也还是个贪玩的,但贺兰平对他们姐弟的教育从来都没有放松过,且他本身又是个博学多才的,所以贺兰敏之虽然不说自己的书法能有多好,但眼力还是有几分的,对这些碑帖也有几分兴趣,跟王子轩算是还谈得来。 贺兰敏之点点头;“那就先回去吧。”他心里总惦记着贺兰悦之,也不能玩得尽兴。 黄柳见状连忙笑着说:“二小姐四小姐还在亭子那边等着众位少爷小姐呢,我们先到那边跟二小姐四小姐回合吧!” “也好!”王子轩点点头,带着王子雨和贺兰敏之一起往回走。 王子雨左右看了看,奇怪的问:“咦,怎么不见了三妹妹和萧大公子?” 黄柳心里咯噔的一下,忙笑道:“许是他们半路走累了,先回去了吧!我们先走吧,等会要是再不见他们,再派人出来找找!” “也好!” 王子轩点点头,王子雨也不是真的关心两人的去处,因此见她这么说,也不再多问。 一行人来到了亭子,只见亭子里摆放着茶具却不见人影,不免奇怪:“咦,你不是说他们在这里吗?怎么不见人影?” 黄柳不见贺兰宝之心里也是一惊,不过又想,也许她是为了避嫌,到附近逛悠去了。 她当下安下心来,笑道:“许是小姐觉得闷了,到附近走走去了,我们先去看看四小姐吧。刚刚四小姐弄脏了衣服,到偏殿那边换去了,这时候应该差不多换好了。” 王子轩却觉得不好,要是还没换好该怎么办? “既然四妹妹没过来,那可能是没换好,那我们在这里等她一会好了。”王子轩说。 王子雨和贺兰敏之俱都点头说是,黄柳见状大急,这要是不带他们过去,那她还叫他们回来做什么? “其实四小姐已经进去很久了,应该是差不多换好了。”她有些着急的说道:“我们先过去看看,要是她还没有换好我们再回来也不迟。” 王子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顿时心中一凛,忙解释道:“其实奴婢也是心里担心四小姐。说起来,四小姐进去也挺久的了,怎么还没出来呢?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呸呸,你这乌鸦嘴,你就不能盼着她点好?”王子雨最是听不得别人说贺兰悦之不好,当下就呵斥。 “是是,奴婢这是乌鸦嘴,四小姐当然不会有事。”黄柳连忙打自己的嘴。 不过她这么一说,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贺兰敏之忍不住率先说道:“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姐姐弄好了没有吧!” “也好!”王子轩这下子也不再反对了。 黄柳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们肯过去就没问题了。 黄柳忙引着众人往偏殿走去,才走近,就看到偏殿大门紧闭,黄柳“咦”一声,“怎么门还是关着的?难道真的没换好?奴婢去问问。” 她走上台阶才要抬手去敲门,却忽的撑大了眼睛,手掩住嘴,仿佛受不住一般蹬蹬往后退了几步。 王子轩等人一直望着她,见她这个样子都不由得心中一跳,王子轩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黄柳脸色惨白的指着前面:“里,里面!” 王子雨见她这个样子,哪里忍得住,直接冲上去一把将门推开就冲了进去,没过多久,就听到她一声尖叫双手掩脸冲了出来,王子轩和贺兰敏之见状都大吃一惊,以为贺兰悦之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冲了进去,等他们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幕时,也都不由得一呆,而后俱都脸色涨红,慌乱的退了出去。 黄柳心中一喜,只是可惜自家小姐不知道去了哪里,没能看到这一幕,要不然的话,一定会很畅快的。 心里虽然兴奋,脸上却是露出骇然:“四,四小姐她——天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闭嘴!”王子轩脸色又红又青,见黄柳这个时候竟然还污蔑贺兰悦之的清白,脸色一沉忙喝止。 哼,你就算是堵得住我的嘴,也堵不住天下悠悠的嘴! 反正这个丑,四小姐是出定了。而且刚才表小姐叫得那么大声,只怕已经将周围的游人和僧侣都吸引过来了,到时候想不传扬出去都难。 黄柳心中正得意,谁知一旁突然间传来贺兰悦之急切的声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黄柳一愣,转过头去,却看到贺兰悦之已经换了一套衣衫,带着雪柳和绿篱一起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一脸的急切。 她张大了嘴巴,指着贺兰悦之:“你,你怎么在这里?” 四小姐在这里,那偏殿里的是谁? 黄柳心里忽的生出几分不安的预感。 贺兰敏之回头怒瞪她:“你这是什么话?我姐姐不在这里你希望她在哪里?” 王子轩也十分不满的看她,黄柳慌乱:“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四小姐在这里,那里面的人是谁?” 她怎么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贺兰悦之此时已经来到了跟前,莫名其妙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二姐姐三姐姐呢?” 黄柳很想说,这话我也想问你呢,你不在里面你在这里干什么? 但她终究是不敢问出声,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千万千万不要是她所想的那个人啊! 王子轩回头看着贺兰悦之,眼里有着庆幸和担忧,而贺兰敏之更是直接走到了贺兰悦之身边,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紧抿着的唇说明了他此时有多紧张和害怕。 贺兰悦之眼里的疑惑更甚:“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到偏殿的门打开,里面似乎有些异样,她正想往里看,贺兰敏之一把掩住了她的眼睛;“不要看!” 贺兰悦之顿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把将贺兰敏之的手拉下来,当然也不再看里面,一脸严肃的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黄柳你怎么在这里?二姐姐呢?三姐姐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 黄柳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不知道二小姐去哪里了,而她也无法看到偏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正在这时,另一根要压垮她的稻草被压了上来。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另一侧,贺兰惠之带着一脸不高兴的萧钺走过来,萧钺看到贺兰悦之还十分高兴,大叫一声“妹妹”就要朝贺兰悦之跑过来,谁知却被贺兰惠之拉住了,一脸不高兴的跟着她一起走过来。萧钺好奇的望着众人问:“你们怎么这里?你们在玩躲猫猫吗?” 黄柳几乎要崩溃。 今天这一场戏的两个主角都在这里,那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她再也忍不住,指着萧钺喝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里面的吗?” 萧钺被她吓得退后一步,贺兰惠之顿时将他护在身后,不悦的瞪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他应该在里面?他怎么就应该在里面了?” 黄柳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贺兰惠之顿时起了疑,脸色一沉,露出威严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目光扫过贺兰悦之,似是含着一把刀! 贺兰悦之也是一脸的茫然,王子轩等人却涨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这种话实在是不好对女孩子说,可似乎又不能不说。 正好在此时,偏殿里传出了两声惊呼,其中一个,赫然是贺兰宝之的,而另外一个,毫无疑问是男子的声音。 黄柳脚下一软,终于控制不住跌坐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天,在里面的不是应该是四小姐和成国公府那个傻子的吗?怎么就变成了二小姐和个陌生男人? 她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命运,脸色煞白如雪。 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惊疑不定,对视了已经却都没有冲动的冲进去。 贺兰悦之率先回过神来,看到已经有人听到声响往这边走了,连忙吩咐守在一边的下人:“快,马上去拦住他们!守住各处路口,不许任何一个人靠近。” 王子轩等人这才回过神来,事已至此,最要紧的是不能传扬出去。 几乎是同时反映过来,贺兰惠之朝黄柳喝道:“你还楞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进去伺候你们家主子?” “是是是!”黄柳终于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进了侧殿,当她看到里面赤0裸着身子的贺兰宝之和萧瑜时,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天啊,她死定了! 088 嫡女攻略,088 偏殿里,一地衣衫凌乱,供桌上的贡品也都被推到地上,散落一地。舒悫鹉琻 而贺兰宝之则赤3裸着身子坐在供桌上,双手向后撑在桌子上,两条雪白的大腿紧紧的缠在萧瑜腰间,萧瑜则是整张脸都埋在她胸前,一只手揉捏着她的一边酥2胸,同时嘴里含着她另一边的红果,这场面要多香艳就有多香艳! 只可惜对于黄柳,以及两个当事人来说,可就没有这么美妙了! 先前王子雨莽莽撞撞的冲进来,继而又是王子轩和贺兰敏之,已经将这一对偷2情鸳鸯给惊醒了,只是当时他们还在紧要关头,哪里控制得住自己,所以即使连番被人撞破,萧瑜也没有停下来,而是反而被刺激得加快了速度,没过多久就释放了。 这一放松下来,两人就回过神来了,贺兰宝之发现自己竟然赤身果体跟萧瑜纠缠在一起,深埋在下身的肿胀和酸痛更是让她清楚的知道,她究竟和萧瑜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心情顿时复杂得不知如何是好,想也不想就叫了起来榻。 这一叫不要紧,萧瑜也被她吵醒了,皱眉抬头,没想到看到的人竟然不是自己心里念着的那个,而是贺兰宝之,他不由得大惊,猛地向后退,一边从地上捡起一件外衣将身上遮掩起来,一边指着她气急败坏的:“贺兰宝之,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该死的,明明约他的人是贺兰悦之,怎么最后他上了的,会是贺兰宝之?难道她耍了手段偷梁换柱,以为这样就能够逼他娶她? 对,一定是这样的彬! 萧瑜顿时怒气冲冲:“好你个贺兰宝之,你竟然敢这么算计我,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样算计了爷,爷就会娶你,爷告诉你,没门!” 贺兰宝之本来又羞又恼又喜的,谁知道萧瑜竟然翻脸不认人,当即也跳下来扑想萧瑜:“好你个负心汉薄情郎!你将我的清白都污了你还想抵赖?我,我跟你拼了!” 贺兰宝之也觉得很冤枉好不好,虽然她对瑜哥哥早已经情根深种,萧瑜好几次想要跟她成其好事,她都很心动,差点就答应他了,可是想起母亲严厉告诫过自己,绝对不能做出有辱家门的事,否认的话,这一辈子她就休想嫁给瑜哥哥做正妻,更不要说以后做侯夫人,所以她虽然心里也痒痒的,但最后却还是咬牙拒绝了,为的,就是要在他愿意娶她之前保住清白的身子,以后堂堂正正的嫁进成国公府做世子夫人,可谁知道,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明不白的将身子给了他。 她一开始是羞恼是慌乱的,但是想起刚刚那一番缠绵恩爱,她心里也不是没有甜蜜喜悦的。 她现在已经是瑜哥哥的人了,姨母没有道理不答应让她嫁进成国公府,可谁知道,先反面的,却是萧瑜,她当真是又气又急又怕,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跳下供桌就朝萧瑜扑去。 萧瑜也是个极为无情的人,哪里还顾念着刚才的恩爱?一脚就朝她踢过去,将她踢倒在地,骂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嫉妒我喜欢的是你家四妹妹,所以你才想出这么个招儿来陷害我,贺兰宝之我告诉你,没门!” “你,你欺人太甚!我,我不活了!”贺兰宝之被踢得心口发痛,再听他这番话,顿时伤心的爬起来要一头撞死! 侧殿外大家都将里面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除了贺兰惠之意味深长的看了贺兰悦之一眼,其他人都脸色铁青,十分难看! 贺兰悦之更是如覆冰霜,冷声朝里面道:“如果你们想闹得天下皆知,脸面丢尽,那你们就尽管闹!尽情的闹!” 清冷的声音一落,贺兰宝之扑向柱子的身子一僵,哭声也哽在了喉咙。 她这才想起来,这里可是白云寺,是在侧殿,大殿正中,还摆着观世音菩萨呢,要是她再闹下去,将事情闹大了,对她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祖父向来品性耿直,如果知道自己的孙女儿做出这样丢脸的事,一定会赐死她的。 就算不死,她这个样子也不要想嫁给萧瑜做正妻了,更不要想以后能有什么体面了。 所以,不能闹,千万不能闹! 萧瑜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番考量。 他平时胡闹母亲不是不知道,宫里的贤妃娘娘和七皇子也都是心里有数的,可他们以前不指责他什么,不过是他闹的那些都不算什么事儿,可是这里是白云寺,因为有无为大师在,白云寺的声誉可是极高的,几乎可以算是皇家寺庙了,若是传出自己在白云寺里胡闹,只怕连贤妃娘娘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 因着种种考虑,萧瑜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脸色依旧难看得很! 偏殿里静了下来,外面众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贺兰悦之才继续道:“黄柳,你还愣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动作快点?” 偏殿里黄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跑到贺兰宝之身边去,手忙脚乱的帮贺兰宝之穿上衣服。 “福贵,还不给爷滚进来?”贺兰宝之有人伺候,萧瑜却没有,他虽然也不闹了,但也没好气,扬声要叫自己的小厮进去。 “是!”福贵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就要往里面走。 贺兰悦之和贺兰惠之都皱起眉头,里面贺兰宝之势必是衣衫不整,这福贵是男人,这样大喇喇进去,岂不是将贺兰宝之都看光了去? 贺兰悦之想也不想就让人将他拦住,这个时候不能让小厮进去,只能让丫头进去服侍,若是黄梨在,自然是黄梨进去最合适。 她是贺兰宝之的大丫头,贺兰宝之跟萧瑜发生了这种事,由她的大丫头去伺候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现在黄梨的影子都没有。 这下子贺兰悦之和贺兰惠之都为难了,现在能派出去的,只有贺兰悦之贺兰惠之还有王子雨身边的丫头了。 王子雨的人自然是不行的,就只剩下贺兰悦之和贺兰惠之的人了,可是,这个时候谁的人进去,都不会是什么好事,说出去对小姐的名声总归是不好! 贺兰惠之自然不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装作不知道一般,回头三言两语就将身边的青柳给差遣了出去,于是就剩下贺兰悦之身边的人能用了。王子轩眉头皱得紧紧的,望着贺兰悦之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贺兰悦之却极有决断,见状也不再多想,一咬牙转头对雪柳吩咐道:“你也进去伺候。” 这伺候的当然是萧瑜而不是贺兰宝之! 萧瑜毕竟是爷们,雪柳若是进去了,当然是不可能再回到贺兰悦之身边,只能够给了萧瑜。 雪柳不笨,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些,目光不由得一闪,顿时明白了这是贺兰悦之在给她安排退路! 她这一次背叛了贺兰宝之,即使有贺兰悦之保着,想要在贺兰府立足也还是很艰难,可是到了成国公府就不一样了,二少爷是个贪爱美人的,而她自己生得本来就不错,再加上些手段,想要取得爷的宠爱不是不可能的事,若是能趁机生下一儿半女,她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不用愁了。 雪柳想到这里,心里十分激动,感激的看了贺兰悦之一眼,福身应下:“奴婢遵命!” 看着雪柳进了侧殿,贺兰悦之目光一闪,心里十分满意。 这一下不但能够将这个不安分的丫头一举踢走,除去了身边的一个不定时炸弹,又能够趁机收服这丫头的心,在成国公府埋下一根钉子,真是一举两得。 “阿弥陀佛。”一个身披红色袈裟的和尚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是白云寺那边听到了动静派人过来问询:“不知道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可需要帮助?” 贺兰悦之十分镇定的回了一礼,说起谎来脸不红耳不臊:“多谢大师关心。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府里的一个丫头突然间旧病发作,骇人了些,还将殿里的东西破坏了一二,因此惊动了众位大师,小女子心中实在是不安,还请大师放心,我们会尽快处理好的。只是想请大师派一辆小轿子过来,好让我们尽快将病人送回院子里去!” 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丫鬟身上去,就算将来有人传出什么话,也可以说是丫头,这样就不会连累到贺兰宝之的名声,更不会是连累到贺兰府和成国公府的名声。 连王子轩都不得不赞叹贺兰悦之的急智,一边无人关注的萧钺眼里也露出一抹兴味,只有贺兰惠之心里很不爽。 她才是长姐,贺兰悦之竟然越过她抢出风头,真是没有教养。 不过这个时候,齐心协力度过难关才是最要紧的。 贺兰宝之的名声没有了,她们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若是给府里带来太大的影响,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可惜,本来是想要毁了贺兰悦之的,最后反倒是成全了她和贺兰宝之,这到底是让她心里很是不甘,只暗暗记在心里,以后有的是机会讨还回来! 那和尚也并非一心钻研佛法不懂世情的人,只是见贺兰悦之等人的情形是不可能让他们进去查看的,他们也不想多惹事,因此倒是很爽快的应下了,“即使如此,那贫僧这就吩咐下去。若是众位施主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一定一定!”贺兰悦之含笑答谢。 那和尚回头吩咐人送小轿子过来,王子轩走到贺兰悦之身边,提醒她:“四妹妹,这次的事事关重大,最好还是请长辈出面!” 表面上的借口他们可以胡诌一个,但这里毕竟是白云寺,在人家的地盘里,要想将真相查出来,并非一件难事,到时候白云寺知道了贺兰宝之和萧瑜在里面做的事,定然会十分生气,而他们毕竟是晚辈,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更是未出闺阁的小姐,不可能去跟白云寺的人谈判,只有让老夫人或者大夫人出面处理才是最好的。 贺兰悦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回头看向贺兰惠之,贺兰惠之迅速答道:“这个我已经想到了,刚刚我已经让青柳悄悄下山回府将这边的事情禀告,让府里尽快派人过来处理。” 王子轩顿时有些讪讪,人家都已经想到了,他才来这里提醒,岂不是显得他愚笨又没诚意? 王子轩觉得有些挫败,论急智果断,他不及贺兰悦之,论周全,他也不急贺兰惠之,他堂堂男子,竟然被两个小女子给比下去了,这真是,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岂不是贺兰悦之和贺兰惠之内里却都已经不是十三四的小女孩,经历过的事比他多多了,有这份急智也不算什么。 只是他们虽然已经让人将通往这边的路都拦住了,但还是会有些蛮不讲理的人看到热闹就要往这边凑。 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硬是凑了过来,一边跟贺兰惠之打招呼一边往侧殿里探头:“贺兰惠之,你们怎么在这里?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贺兰惠之认出是平时认识的两个千金小姐,一个吏部侍郎家的小姐,一个是顺天府尹家的小姐,平常就最爱打听这些八卦,有点儿风吹草动的,都会被两人宣扬得人人皆知,若是让她们知道了贺兰宝之的丑事,包保明天贵族圈里全都知晓了,贺兰惠之即使再不喜欢贺兰宝之,也晓得其中轻重。 “姚小姐李小姐怎么也有空过来上香?”贺兰惠之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见礼,挡住了她们探寻的目光,微笑着问道。 “还不是因为听说有人破了无为大师的珍珑棋局,所以就上来看看咯,谁知道小树林那边挤满了男人,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到处逛逛了。”吏部侍郎家的姚青霞小姐唇角有一颗痣,说起话来一跳一跳的,她撇撇嘴,斜眼看向贺兰惠之:“倒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这位小姐是——” “这是我家四妹妹贺兰悦之,自小跟我三叔生活在南粤,最近才回来,昨儿个还是第一次出门,两位小姐自然不认识她。”贺兰惠之含笑的给她们介绍:“四妹妹,这位是吏部侍郎姚大人府里的姚青霞小姐,这位是顺天府尹李大人家的李玉翠小姐,两位小姐都比你大一两岁,你要叫姐姐。” “两位姐姐好。”贺兰悦之上前淡淡的见礼,既不十分热情也不冷淡,分寸把握得十分好。“哎呀,你就是那个因公殉职的同知大人家的小姐?”姚青霞好奇的望着她:“你不是在守孝吗?怎么会在这里?” 李玉翠也一脸挑剔的望着贺兰悦之,哪里还有心思关心侧殿里到底发生什么事? 眼前这位贺兰府的四小姐,小小年纪已经生的花容月貌,长大了更加不用说了,绝对是个绝色。 没有女人会喜欢比自己长得漂亮的女子,姚青霞和李玉翠也一样,当下什么八卦都抛诸脑后。 李玉翠眼里闪过一抹不屑,掩口笑道:“四小姐定是呆在家里闷坏了,出来散散心的。四小姐这下子来得可真是对了,白云寺里的菩萨是一等一的灵验,这里的风景也是一等一的好呢!” 说什么散心,其实是暗指她不孝,孝期尚在,就出来寻欢作乐。 姚青霞听了也带了几分不屑。 贺兰悦之却仿佛没听出她们的讽刺之意一般,淡淡的说道:“两位姐姐说笑了,家父才刚刚百日,悦之心中感伤不已,又哪里有心情出来游玩?不过是昨日正好是家父的百日,祖母慈悲,带着我们上来做法事以尽孝心罢了。” “既然是昨天的法事,怎么今天还没走啊?”李玉翠却是不信的。 贺兰悦之淡淡的不说话,贺兰惠之见状忙笑着解释:“两位小姐可莫要冤屈了我家四妹妹。四妹妹之所以留下来,实是昨日我家四妹妹受了惊,无为大师吝惜我家四妹妹,亲自给我家四妹妹诵经压惊,因为早上还要去听经,所以才留了下来,可不敢说什么贪玩的话!” “什么?无为大师竟然亲自为你诵经压惊?真的假的?” 姚青霞李玉翠都不信的撑大眼睛。 “怎么不是真的?连珍珑棋局我家四妹妹都说破就破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贺兰惠之抿嘴笑道。 “什么,珍珑棋局也是你破的?”姚青霞和李玉翠更加惊讶了。 089 嫡女攻略,089 “当然是我家四妹妹破的。舒悫鹉琻” 自古以来,要压下一个流言,就要制造一个更大的流言。 要吸引一个人的注意力,就要制造另一件更吸引人的事件。 贺兰惠之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她祸水东引,将众人的注意力不动声色的转移到贺兰悦之身上,也不去管她处于风头浪尖,对她是否有好处。 贺兰悦之也同样明白,所以即使知道贺兰惠之不怀好意,她也只能够含笑接受,还要积极配合榻。 “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她淡淡而笑,不骄不躁,姿态从容,越发的衬得她气质如兰。 姚青霞眼里的嫉妒掩饰不住,冷哼道:“说的也是,要不是机缘巧合,瞧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破得了?那可是无为大师的珍珑棋局,要是连个十一二岁的黄毛丫头随随便便都能破掉,岂不是让人嗤笑天下才子连个小丫头都不如?彬” 李玉翠掩口笑:“姐姐可不要这么说,也许人家贺兰四小姐天纵奇才呢?” 天纵奇才?什么样的天纵奇才,才能十二岁就能破解掉天下英才都无法破解掉的棋局? 这不是赞扬而是嘲讽,是在给她拉仇恨呢! “再聪明又能有多聪明?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 “我看是传言有误吧?那可是珍珑棋局,是无为大师十年心血布置而成的,多少天才都破不了,一个小丫头就破了?这说出去谁都不能信那!” “没错,就是这个理!” “依我看哪,也许这根本就不是这什么四小姐破的,根本就是贺兰老大人想到了破解的方法,告诉了自家的孙女,所以她才会懂得怎么破解的吧?” “没错。听说贺兰老大人的棋艺也是很不错的,皇上都称赞过,若是老大人破解了,那倒是可以理解的。” …… 果然,人们看着她的目光纷纷变了,窃窃私语,就是不肯相信她能有这样的实力。 贺兰悦之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即使人们如何猜想,她都归然不动,依旧神色淡然自若,不卑不亢,倒是一旁的贺兰惠之沉不住气,仿佛多么受不了自家姐妹被人如此误解。 “大家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是不相信我家四妹妹吗?可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还有四皇子殿下,当时几位殿下都在场呢,就连英国公世子也在场,他们都可以作证的。”贺兰惠之一脸不高兴的说。 话音一落,顿时场上一静。 有这么多位皇子作证,谁还敢有半点怀疑? 姚青霞和李玉翠心里更是恨得要死,手里的帕子都要被她们揉烂了。 这小贱人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不但破了无为大师的珍珑棋局,得了无为大师的青眼,还勾2搭上了众位皇子! 两人眼里几乎都要喷出火来,几乎要将贺兰悦之烧成灰烬。 太子殿下身份高贵,七皇子殿下英俊潇洒,都是上上等的良配,就算是不能做正妻,做个侧妃妾室那也是无上的荣耀! 更何况还有英国公世子,听说也是个少年英雄,小小年纪就屡立军功,被皇上封了个将军,要是能嫁给他也是很不错的,可现在—— 她们看着贺兰悦之那张绝美的脸,心里嫉妒得发疯,殿下们不会看上她这张脸吧? 李玉翠假笑道:“原来众位殿下也在场啊,那自然是不可能有假的了。” “是啊,我们可不敢怀疑众位殿下。”姚青霞也酸溜溜的说。 贺兰悦之知道自己此时无论说什么,她们也都不会就此对自己改变看法,这是她当日作出决定之后必然要面对的,因此闻言也只是淡然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李玉翠眼睛一转,笑道:“既然四小姐能破掉珍珑棋局,想必棋艺也是极为精湛的。何公子,你不是一向自诩自己棋艺了得吗?不如就向四小姐领教一局如何?也好让我们也看看眼界啊!” 李玉翠掩口笑。 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青年站了出来,朝贺兰悦之一揖:“还请四小姐赐教!” 这位何公子是来自江南的才子,在国子监就读,文采斐然很是得夫子们的赏识,在京城才子中也算是小有名声,一手棋艺也甚是了得。 虽然贺兰惠之说了当时有众位皇子作证,但他终究是不服气,一个小小丫头都能胜过他们,这让他们有何面目称才子? 贺兰悦之微微皱眉,这个时候她实在是没有心情跟人下棋。 “怎么?四小姐不肯赐教吗?”看出贺兰悦之眉宇间的犹疑,何公子越发的觉得她心虚,逼上一步问道。 姚青霞掩口笑道:“四小姐不会是怕了吧?” “四妹妹。”贺兰惠之自然是知道贺兰悦之为何不肯接战,不过如果不将她推出去,又如何能让天下人知道她名不副实,盗名欺世?她含笑道:“既然何公子如何有诚意,四妹妹何不和何公子下一局?” 在旁人看不到的时候,贺兰惠之朝贺兰悦之眨眨眼,示意她接下挑战,为那边收拾残局吸引注意力,赢取时间。 贺兰悦之知道这一战自己是非要接下不可的,不仅仅是为了贺兰宝之也是为了她自己。 既然迟早都要一战,又有什么好犹疑的? “既然如此,就请何公子赐教!”贺兰悦之点头应下,脸上没有一点儿紧张,十分淡然,倒是让何公子紧张起来。 “这里地方太小,我们何不换个地方?”贺兰惠之趁机建议道。 “三小姐说得对,这里的确是太狭小了些,不如就去小树林吧。”李玉翠眼里闪过一抹算计。 昨日珍珑棋局破的消息传遍了京城,今天但凡能来的学士才子,棋道高手都会前来亲眼看一看这贺兰府的四小姐到底是怎么破了这棋局的,小树林那边早已经挤满了人,若是贺兰悦之过去了,必定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到时候若是贺兰悦之棋艺不堪,所有人都会怀疑她是不是作弊了,曾经属于她的荣耀也会毁之一旦,她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王子雨直觉觉得不好:“这恐怕不妥,哪里都是外男,四妹妹一个女子,怎么好在外人面前露面?”“瞧王小姐说的,难道我们不是闺阁女子?我们都不怕,四小姐难道连我们都不如?再说了,若是担心被外男看去了容貌,戴上面纱就是了。”李玉翠不屑的说:“你这么拦着,倒显得四小姐心虚了呢!” 这是非要她去不可的了。 王子雨脸色不好:“我们家四妹妹自然是有真材实料的,怎么可能会心虚?” “既然不心虚,那干嘛不肯去?”姚青霞帮嘴。 她们是下定了决心要她出丑,她若是再三推辞,就显得她气怯,气势上倒是先输了一截,反正最后都要走这一遭,又何必让人看小了自己去? 贺兰悦之心念一动,正想答应,却忽的又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贺兰惠之,“三姐姐。” 也不说去或是不去,一脸我听姐姐的吩咐的表情。 她不是想将她推到风头浪尖,自己一旁看戏的吗?她就将她也拉扯进来。 身为妹妹,出门在外自然是要听长姐的吩咐,若是贺兰惠之答应了让她去小树林,那么将来长辈责怪下来,也是贺兰惠之的错,她这个妹妹不过是听从姐姐的吩咐罢了。 贺兰惠之心里恨得牙痒痒,这个小狐狸,竟然这么刁钻。 如今之势骑虎难下,唯有答应一途,可若是她答应了,那就是她担干系,她才不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她温柔的笑:“妹妹想去?” 贺兰悦之不入她的套:“妹妹听从姐姐的吩咐。” 贺兰惠之恨得咬牙切齿,一旁的姚青霞已经等得不耐烦:“喂,不就是下个棋吗?用得着这么磨磨唧唧吗?你们到底去不去?要是不敢去,我们也不勉强,只要你们向天下人谢罪,说明自己是作弊的,我们也就不追究了。” 这样的话不但贺兰悦之成为笑话,就连贺兰府都会沦为笑柄。 贺兰惠之挑眉:“笑话,我家四妹妹货真价实的,如何怕你?去就去!” “那就走!” 一行人朝小树林走去,还没有走到小树林,已经传遍了整个白云寺,没多久更是传遍整个京城,说贺兰府的四小姐要在小树林接受天下群雄的挑战,证明自己有实力破解珍珑棋局。 贺兰悦之被架到了架子上,除了一战,别无他法,事已至此,贺兰悦之反而不紧张不慌乱也不惧怕了,她心中充满了战意! 好,你们既然要战,那就战! 她贺兰悦之绝不会退缩! 小树林里众人得到消息俱都十分讶异,继而整个小树林都沸腾起来,齐刷刷的望向入口处,看着那个一身素淡的瘦弱少女,面带这轻纱,在众人的簇拥下,从容不迫的走过来。 别的且不说,单单是这份气度,就已经让人折服,去了几分轻视之心。 贺兰悦之可以在众人目光下保持镇定,贺兰惠之和王子雨等人就差得多了,能站在这里的,哪一个都不是凡夫俗子,有的甚至身居要位,就是一个目光都具有不可抗拒的威严,哪里是她们这些闺阁女子能够抵挡得了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贺兰悦之的从容镇定,就更加显得可贵。 贺兰复望着款款而来的贺兰悦之,眼里露出几分讶异,但是更有几分复杂的情绪在里面。 好,很好,他贺兰复的孙女,就该如此。 贺兰惠之发现贺兰复也在其中,心里就更加忐忑了,生怕老爷子看出她的算计,而相反的,贺兰悦之和王子雨倒是心里更加镇定了。 “孙女儿见过祖父!” 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同时上前见礼,贺兰复点点头,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在一边站好,王子雨这才上前给贺兰复和他身边的鸿胪寺卿王祖望见面:“雨儿见过祖父,外祖父。” 贺兰复昨夜听闻贺兰悦之破了珍珑棋局的消息,根本就等不了,今天一早下了早朝,就与王祖望结伴过来一探究竟。 王祖望含笑点点头,转眼含笑望向贺兰悦之,问贺兰复:“这就是你们家那位破了珍珑棋局的四丫头?” 贺兰复虽然板着脸,不过看他高高扬起的脸就可以看出他心里其实很骄傲:“正是。悦丫头还不快点过来给你王爷爷请安?” “悦之给王爷爷请安。”贺兰悦之听话的上前去给王祖望见礼。 垂眸顺眼,规规矩矩,看似柔顺骨子里却带着傲气,言行举止从容不迫哪里见半分局促不安,更无传言中的柔弱! 王祖望眼里不由得闪过一抹讶异,笑着让她起来:“早就听你姑母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不错的孩子。王爷爷今日来得仓促,没想到会见到你,没备上见面礼,等回去之后再让人送过去。” “悦之也常听雨姐姐说起王爷爷,说王爷爷虽是一代鸿儒,学识渊博,却最是慈爱和蔼的人不过,令悦之心生孺慕,今日一见已经心满意足,见面礼什么的,倒是次要的。”贺兰悦之倒是丝毫不惧,含笑答道。 “哈哈哈,你这丫头,嘴巴倒是甜!”王祖望被她这一番话说得心情大好,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贺兰复眼里也闪过一抹笑意,对于这个亲家,贺兰复一向都是很欣赏的,因为他不但学识渊博,乃是一代鸿儒,人品更是高洁。 “喂,我说贺兰老弟,你可能这样厚此薄彼呀,我们也在这里等了半天了,怎的也不让你家小辈过来给我们也见过礼?” 这个时候从中间亭子里传来一声朗笑,贺兰悦之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年约五十多,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含笑着望向这边,一双深邃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威严和探究。 贺兰复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不过转眼间贺兰悦之眼里虽有几分惊奇却并无胆怯之色,心情顿时又好起来,转身朝亭子走去,一边淡声说道:“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罢了,怎敢劳梁阁老念叨。” 那位被称为梁阁老的男子闻言笑起来,“瞧你这说得,难道咱们这么些老头子聚集在这里,不是因为你这孙女儿?现在人都到这里了,你还要藏着掖着,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哼,我贺兰家的人,堂堂正正,何须藏着掖着?”贺兰复冷哼一声,回头叫贺兰悦之:“悦丫头过来见过众位大人吧。” 贺兰悦之闻言连忙上前规规矩矩的给众人见礼:“悦之见过众位大人。” 眼前这几位可不比贺兰复和王祖望,一个是她的亲祖父,一个是姑母的公公,都是亲戚,对自家孩子总是多几分宽容,眼前这几位可都是在朝中手握重权的要臣,背后谁知道站着什么势力? 不过这个梁阁老她倒是知道一二,前世他可是支持七皇子的,最后自然也是被四皇子一起清除了去。 至于其他几人,她就没怎么听说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她只要不出格,倒也没什么。 她见过礼就垂眸顺眼的站在那里,规规矩矩的,并不抬头随意张望,一看就让人感觉到这个女孩子教养极好,但也无半分紧张不安,让梁阁老等人讶异的同时也让贺兰复越发的满意,心里暗暗叹息怎么就不是个男儿呢? 要是个孙子该多好啊?但是凭着就一分胆色,只要稍加培养,将来定能撑起整个贺兰家。 可惜,真的是太可惜了。 王祖望更是丝毫都不掩饰自己对这孩子的欣赏,笑着说道:“现在礼也见过了,各位大人可别忘了给见面礼啊!” 贺兰悦之心里不由得好笑,这王爷爷也太可爱了,竟然帮她讨起见面礼来了。 梁阁老也被他说笑了:“瞧你说的,难道老夫还舍不得这一点儿见面礼不成?小丫头,今日老夫过来得匆忙,没带见面礼,等会去之后,就让人将见面礼送过去,可好?” “不敢!”人家那是亲切,她可不敢真的就这样往上爬,而且,既然知道他是七皇子的支持者,她自然也不可能想着要跟人打好关系什么的,礼数周到就是了。 其他几位大人也纷纷表示回去之后就让人给她送见面礼过去,贺兰悦之得了贺兰复的首肯,这才一一谢了。 梁阁老这才望着她问:“听说这珍珑棋局是你破的,可是真的?” 090 嫡女攻略,090 “听说这珍珑棋局是你破的,可是真的?” 其实梁阁老这话也没什么错,虽然贺兰悦之看起来老成持重,但年纪毕竟摆在那里,真心想要让人相信她能破了珍珑棋局,是很难的事,所以梁阁老这样问,也算是人之常情。舒悫鹉琻 可偏偏不巧的是,因为贺兰悦之是最疼爱的小儿子的女儿,虽然他平时也不太理会,仿佛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一般,但是不管怎么说,对这个孙女儿比其他的孙女还是要多几分宽容,更何况,他今天是越看贺兰悦之越觉得满意,心不自觉的就偏了,这人的心一偏了,就受不了别人的质疑。 因此他当下就很不悦的看向梁阁老:“梁老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怀疑我们家悦姐儿说谎了还是怀疑几位殿下徇私啊?难不成你我破不了的棋局,就不许别人破了?” 梁阁老闻言十分讶异,失笑:“你这老头,老夫不过是一问,竟就招出你这么多抱怨来了。老夫竟不知道你这老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护犊子了!榭” “哼,老夫就护犊子了,怎么样?你不给我!”贺兰复下巴一扬,十分倨傲的样子,落在贺兰悦之的眼里,却是那样的可爱,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酸涩。 前一世,她别说得到祖父这样的爱护了,就连平时见一面都难! 想想也是,前一世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后院,一遇到什么大日子,大夫人就会以自己身体不好的原因不让自己出席,所以别说是祖父,就是祖母的面,也见不了几次,人都是讲究情分的动物,只有多见面常联络感情,才会有感情垆。 前一世不说她跟祖父祖母连面都没见几次,根本就不可能联络出什么感情来,就是母亲出了那样的事,也够使人心里膈应的了,且前世祖父自从母亲出了那样的事之后,身体便不太好了,一年后也撒手人寰,自然是不可能对她们有什么维护,不似这一世,母亲并没有发生什么丑事,还怀了父亲的遗腹子,加上她还算得上是规矩懂事,更为他挣了这么大的脸,有着不同的待遇也是应当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感叹不已,却也对未来更加充满了希望。 连最严苛的祖父的庇护她都得到了,她还有什么不能得到的呢? 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唇瓣未弯,眼底溢出淡淡的喜悦,被梁阁老正好看在眼里,不由得挑挑眉,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你很得意?” 贺兰悦之一惊,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抬头眸光清澈的望向梁阁老,淡淡一笑;“得意不敢,心中喜悦却是真的。” 梁阁老讶异,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然承认,回头朝贺兰复笑道:“你这孙女儿倒是有点意思啊!” 贺兰复也意外,不过转瞬又明白了她话里的深意,想起去世的儿子,不由得心酸,面上却哈哈一笑:“那是自然。” 梁阁老手指点点他,无奈摇头,不再理会他,转身继续亲切的问贺兰悦之:“你的棋艺是跟谁学的?” “是爹爹从小手把手教的。” 说起父亲,贺兰悦之眉宇间闪过一抹黯然,就连贺兰复也不见了笑容,轻轻叹息一声。 梁阁老见状就知道自己提起了这祖孙俩的伤心事,不由得有些尴尬,忙劝道:“这倒是老夫的不是了。逝者已逝,节哀顺变!” “是!”贺兰悦之很快收敛哀容,福了福身:“多谢梁阁老关心,悦之明白,悦之一定会保重自己,替爹爹孝顺祖父祖母,照顾好母亲和弟弟的。” 不管先前大家抱着什么样的态度来看待她,此时看到她明明很伤心,却故作坚强的样子,都不免生出了恻隐之心,对于自己竟然刁难一个才刚刚失去父亲不久的小女孩如此刁难都生出了羞愧。 梁阁老自然将众人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再回头看向贺兰悦之,眼睛不由得微微的眯起来,心里十分惊讶。 这小丫头不会是小小年纪就懂得算计人心了吧? 想想她能破珍珑棋局,想必棋艺定然是不错的,下棋,最讲究排兵布阵,胸中有沟壑,她能做到这一地步,能算计到这些,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果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梁阁老决定不再纠缠不休,还是亲眼看看她到底水准如何,他微笑着望向后面众人:“你们这浩浩荡荡的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贺兰悦之还没有回答,姚青霞早已经忍不住答道:“贺兰四小姐要跟何公子比试棋艺。”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后面的何公子,何公子虽然小有名气,但何曾同时面对过这么多的朝中大佬,早已经紧张得手心冒汗,此时见众人齐齐望过来,更是紧张得浑身绷紧,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学生何辉见过各位大人!” 梁阁老点点头,和颜悦色道:“你想与四小姐比试棋艺?” 贺兰复也敛起了笑容,板着长脸坐在那里,一脸严肃的望向何辉,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让何辉紧张得额头冒汗,心里懊悔不得了。 早知道贺兰老大人也在,当时就不应该挑战四小姐,也不知道自己这番会不会被众位大人看做是欺凌弱女? 越是这样他越是心中不安,可惜此时也不能反悔,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是!”他强力压住自己的心跳:“学生听闻四小姐棋艺精湛,甚是敬佩,因此希望得四小姐指教一二。” “指教不敢当。”贺兰悦之可不敢托大,连忙回礼:“悦之年幼,尚有许多不足,若是能得公子指点一二,实乃悦之之幸!” 贺兰复闻言满意的点点头,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正是大家风范。 “不敢当不敢当!”何辉连忙说道。 “好了。”梁阁老摆摆手:“既然你们已经说好了,那就在这里比试吧。我们这些老头子做个裁判还是可以的。” 梁阁老这么说了,谁还能反驳? 何辉连忙应是,贺兰悦之抬头朝贺兰复看了一眼,见他点点头,好像在说,去吧,万事还有祖父!贺兰悦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贺兰复,所以不知道他是否会同意她抛头露面,见他支持,她一颗心才算是放下来,上前应道:“是!” 比试就在亭子里,梁阁老率先起身让开地方,又让重新拿了一番棋子过来,贺兰悦之与何辉相互行了一礼,分别坐下。 “四小姐先请!”何辉手一引道。 他倒不是看不起贺兰悦之,而是他在众人目光下太过紧张了,忘记了既然他已经将贺兰悦之当做了对手,就应该正视她,而不应该再将她当做一个孩子来看,他现在这样,反而显得他傲慢自大,不将贺兰悦之看在眼里。 所以他话音一落,贺兰复的脸色就黑了,重重的哼了一声。 何辉这才惊醒过来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顿时脸色涨红,急忙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知道。”贺兰悦之抬眼朝他淡淡一笑,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楚,却依旧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她眼睛清亮而宁静,如美丽的湖水,让人见之心静:“公子有仁者礼让之风,悦之心中敬佩。不过悦之想认真向何公子请教,我们还是以猜子为定吧!” 何辉明显是太过紧张了才会出错,贺兰悦之轻描淡写为他遮掩,更显得心胸开阔,让人赞赏。 何辉望着对面明明跟自己一样万众瞩目,却依旧镇定自若,从容不迫的少女,心中生出羞愧,根本就不用再比试,他就已经彻底输了。 这样想着,他心中反而放开了,“既是如此,那就猜子定先后吧!” 贺兰悦之含笑点头,伸出纤纤玉手从棋罐里拿出一把棋子,何辉也抓住一把,最后悦之执白子先行。 她也不多说话,捻起一颗白子放落棋盘,梁阁老等人一看,不由得轻轻的皱起了眉头。 她落子的位置平平,并不见得有多奇妙,难以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不过这仅仅是起势而已,究竟如何,还要看后面怎么布局! 众人精神一振。齐齐盯着棋盘继续看下去,不过小树林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小亭子地方有限,除了极为大佬几乎没有人有资格进去近身观战,因此就有人在树林里立起了牌子,将棋局摆出来! 091 嫡女攻略,091 棋局一摆出来,众人都不由得一怔。舒悫鹉琻 他们都万分期待贺兰悦之展示自己的棋艺如何的高超,却没想到,她开局第一子,落子却如此平平常常,都不由得露出几分失望来。 “里面是不是报错了啊?”就有人提出质疑。 “是啊,是不是看错了?这开局不能说多重要吧,但也不能这样漫不经心啊!” “什么漫不经心?人家这分明是瞧不起人。”人群中有个尖锐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榭。 大家也都觉得有些道理,却没人敢附和! 笑话,人家祖父可是堂堂正二品左都御史大人,深得皇帝信重,刚已经摆明了车马是要撑孙女的,现在他们就在这里说人坏话,这不是不要命了吗? 没人那么傻坨! 但人嘴里不敢说,不代表人心里不会这样想。 别说围观的人,就连坐在贺兰悦之对面的何辉,看到贺兰悦之毫不思索而下的这一步看着平平无常甚至可以说一点儿都不见得高明的棋,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难道她觉得自己破了珍珑棋局,棋艺就天下无双,所以对自己就一点儿都不放在眼里,随便应付应付了事? 何辉带着几分不满的抬头看向贺兰悦之,却见她虽然蒙了面纱,但是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却极为清澈宁静,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根本就不是张狂,而是一种胸有成竹如同渊海一般的深邃自信。 难道她根本就不是轻慢自己,而是她根本就在布局,还有厉害的后招在后面? 想到这里,何辉不由得紧张起来,强迫自己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去思索她下一步下下步到底会怎么走,自己要怎么样才能破掉她的局? 不知不觉,何辉已如临大敌,想了好一会,才走了第一步。 这一步棋也算是走得极为巧妙的,隐隐的封住了贺兰悦之的退路,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走,他都能将她堵住,让她施展不开。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大家一看何辉这一步棋落下,都不由得赞赏的点点头,这一步棋走得的确是巧妙至极啊! 不知道贺兰四小姐要怎么应付,大家都很期待。 就连何辉也一样。 他下完之后抬眸朝贺兰悦之望过去,隐隐的带着几分挑衅,谁知道她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他黑子才刚刚落下,她就捻起一颗白子跑到另一边落下,两颗棋子起来毫无相关之处,让众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何辉呆了一呆,疑惑的看了贺兰悦之一眼,贺兰悦之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淡淡一笑:“何公子,请!” 那一双如秋水盈盈的眼睛因为淡淡一笑,荡漾起阵阵涟漪,瞬间妩媚多情得让人脸红心跳。 何辉不由得一呆,继而很快又想起现在是什么场合,立马控制住心猿意马,忙低头看棋盘,过了好一会才真正将心绪平复下来,只是再将注意力放在棋盘上,眉头也不由得轻轻皱起来,她这两步棋,隔得老远,看上去根本就是个不懂棋艺的人在乱下。 何辉猜不透她这样到底有何用意,坐在那里举棋不定。 其实他心里明白,既然猜不透对方的用意,最好的仿佛就是先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不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可是他想起贺兰悦之那一双沉静的眸子,那一份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气度,仿佛一切都掌握在她手中,他就无法释然! 说到底,他还是被这场合还有贺兰悦之的盛名给影响到了,他不相信贺兰悦之会下一步无用之子,所以他没走一步,都百般思量再三考虑,然后才敢落子,而贺兰悦之却丝毫压力都没有,往往都是何辉好不容易下了一步棋,她想也不想就跟着下了一步棋,且每一步棋,看着都平平常常,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何辉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不过贺兰悦之始终都表现得淡然沉稳,即使何辉思考的时间过长,她也不曾催促过半句,只是端起一旁的茶轻轻的喝,姿态悠闲且优雅,浑然天成一种贵气。 梁阁老不免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了贺兰复一眼,你家小丫头很沉得住气啊! 那是当然,也不看是谁的孙女儿!贺兰复傲然的扬扬下巴。 那你知道你孙女儿这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贺兰复也被问住了,他也不知道这小丫头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不过他是肯定不会认输的。 不管是什么药,只要是能治病的,都是好药! 梁阁老不由得气笑,这倔老头儿,谁曾想到他竟然也有这么无赖的一刻? 你行! 梁阁老悄悄伸出大拇指,贺兰复也有些脸红,不过他脸皮也厚,扬扬下巴,看棋吧,说什么话呢! 大家的注意力就又投落在棋盘上。 而在小树林后面一座简朴的雅室里,无为大师看了一眼棋盘,随手拿起了一杯茶,问坐在对面的即墨明镜:“你觉得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即墨明镜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棋盘,懒洋洋的说;“能有什么药?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 无为大师不由得微微一笑。 即墨明镜虽然对着他不拘小节,但平时一向严谨,更不至于对一个小姑娘这样刻薄。 不过无为大师不打算提醒他今天的失态,只是笑着问:“那你是觉得小丫头会赢了?那你觉得她要多久能赢?” 即墨明镜白了他一眼,不答。 这何辉才刚刚开始就要想半天才下一子,谁知道后面是不是要绞尽脑汁几个时辰?这种话谁说得准? 无为大师却笑了:“我猜她再过一炷香,就能分胜负了。” 一旁的小沙弥悟知却很是不解:“这不能吧?我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即墨明镜懒懒的说:“要是你都能看得出来,那人还下什么棋?直接回去绣花好了。” 悟知不满的说:“我怎么了?好歹我也是跟在师祖身边长大的,就算是下不好棋,这眼力还是有几分的吧?你怎么能这么侮辱人呢!” “这不是我要侮辱你,你就这么跟斤两,我想表扬一下你都难啊!”即墨明镜就喜欢逗他。悟知气死了,转身往外走:“是啊,我没什么眼力界的,我就不在你们面前碍眼了,你们要是想看,就自己去看去吧!” 无为和即墨明镜闻言都忍不住哈哈一笑。 不过无为大师的预言相当准确,一炷香之后,何辉败北! 小树林里,所有人望着棋盘,眼里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就在刚才,贺兰悦之下了一子,先前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棋局,一下子就像是活了一般。 大家这才发现,原先平平无奇的棋子,在这一步棋之后,都成了至关重要的一子,将对方置于死地。 何辉望着棋盘,脸色惨白,最终起身朝贺兰悦之作揖:“四小姐果然棋艺高超,小生甘拜下风!” 贺兰悦之连忙站起来还礼:“何公子承认了。” 何辉苦笑,可笑自己先前还倨傲的挑战人家,现在却被人轻而易举的打败了。 “是小生棋艺不精。” 贺兰悦之忙道:“何公子谦虚了。” 她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其实是小女子取了个巧。这个棋局,家父在世时,曾经细细研究过,小女子跟在家父身边,也有幸得闻,今日一时心动,就摆了出来!” 本来大家都被她这神来一笔给惊住了,深深惊叹她的棋艺之高超绝伦,可谁知道她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大家顿时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不过即使她是从别人的棋局里得来的灵感,但是不可否认,她这一局棋下得非常成功,如果不是将棋局吃透,融会贯通,是绝对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的,所以这非但不会影响到大家对她的感官,而且因为她的坦率,还让大家对她更具好感! 而心思深沉如梁阁老等人,也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贺兰悦之这神来一笔真正是将他们都惊住了。 不但是因为她的棋艺,更是因为她的那份心思! 在她下那关键一子之前,谁都不曾想到,她的目标竟然是这个,那些看似散漫的棋子,在最后全部都成为关键! 一举而将对方置于死地! 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女孩,就有这样的心思,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事。 可她说是因为见过这样的棋局,因为了悟在心,所以就布了出来,这样的话,就不是她心思深沉了,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他们宁愿相信事实就是这样的! 092 嫡女攻略,092 那些大人们心里都转过几百道弯,何辉心里却不曾想那么多。舒悫鹉琻 就算贺兰悦之说的那样,是用了从别处学来的棋局来与他的比试,但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下棋也是一样,不同的人,不同棋风。不同的习惯,即使是同一个人也会下出不一样的局来,若不是她已经融会贯通且棋力高超,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将自己打败。 说到底,还是自己棋艺不足,而贺兰四小姐说出这样的话,却是谦虚,是为了不让他太过丢脸,毕竟他也是京中小有名气的才子,连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都比不上,那就真的是太没用了。 所以即使输了,他心里百感杂陈,但对贺兰四小姐还是心存感激的:“不管怎么样,都是小生棋艺不精,小生输得心服口服!” 贺兰悦之就没有再多说话,侧身还了一礼退回到贺兰复身边,显得十分规矩,何辉见状跟梁阁老等人行过一礼之后就退了下去槊。 “贤侄女虽然是从旁处学来的棋局,但是能将它如此运用娴熟,想必也是早已掌控在心,小小年纪就能做到这一步,真真是后生可畏呀!” 虽然先前贺兰悦之的话让梁阁老心里多少消了点戒备,但他毕竟是久经官场的人,一旦心中起了疑心,就不会轻易打消,待何辉退下后,就笑着说,心里却想着要怎么再试一试她,但他自己毕竟身份年纪都摆在那里,若是贸然出头,就会给人以强欺弱的感觉,再说,若这小丫头果真是个棋艺精湛高超的,到时候真将他打败了,他这张老脸也算是丢光了。 贺兰复没注意梁阁老的心思,望着贺兰悦之却是十分满意的,不过现在可不能再像先前那样大言不惭了,他摆摆手:“小孩子家家的,不过是闹着玩罢了!骑” “这怎么是闹着玩呢?”站在梁阁老身后一个年约三十岁左右的白面男子笑着上前一步道:“四小姐的棋艺精湛实在是让人敬佩,如果四小姐不嫌弃,在下也想向四小姐讨教一番!” 贺兰复转头看过去,见是宋学士,是梁阁老一脉的人,棋艺精湛比梁阁老也甚,可以说,除了无为大师,在京城里,他的棋艺,绝对可以排到前三了,何辉之类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如今竟然也向贺兰悦之挑战,他的心不由得微微一沉,再看梁阁老笑眯眯的并没有出声反对,就知道梁阁老也是这个意思,不由得有些担忧,回头看了贺兰悦之一眼,贺兰悦之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朝他淡淡一笑,竟是一点儿都不紧张不担心,他的心莫名的就静了下来,心里不免唾弃自己,竟然连个娃娃都不如了。 “宋学士的棋艺在京城里也是鼎鼎有名的,你怕不怕?”贺兰复问贺兰悦之。 贺兰悦之从容一笑:“宋大人棋艺精湛,孙女儿也早有耳闻,心中仰慕,若是能得到宋大人指点一二,对孙女儿来说,一辈子受益无穷。” 这一番话既不见胆怯,又不显得傲慢自大,给足了宋学士面子,又显得她不卑不亢,懂规矩尊师重道,贺兰复心里十分满意,点点头道:“既然宋学士有意指点,那你就向宋学士好好请教一番吧!” 这样即使最后贺兰悦之败了,也只是向长辈请教棋艺,并不会因此而丢脸。 当然,这话也说得很给宋学士面子,让本来因为挑战一个小丫头而觉得有些脸红的宋学士释怀了许多,朗声笑道:“指点不敢当,互相切磋一下倒是可以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表情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贺兰悦之也并不是很在意,桌上的棋盘已经被人收拾好了,贺兰悦之请了宋学士先坐下自己才坐下。 “你年幼,就先来吧!”一坐下,宋学士就说道。 他在棋之一道钻研颇深,在京城也算是久负盛名了,跟无论是年龄身份地位资历,都不是何辉可比的,若是还猜子,就会显得有***份,所以他直接让了贺兰悦之。 这一次贺兰悦之也不退让了,含笑的应下:“既然这样,那悦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实话,面对宋学士,她也不敢大意,必得使出十二分力气才应付才行。 贺兰悦之垂眸敛起眸光,专注的想了一会,捻起一颗棋子落在棋盘。 一子落,已见隐隐杀气,哪里还有刚才的漫不经心! 众人俱都不由得眼前一亮,屏住了呼吸,宋学士更是讶异,抬眸看了贺兰悦之一眼,心里已然明白,这小丫头如临大敌,要使出全身招数来应付自己了,他不觉得紧张,反而觉得兴奋,隐隐的期待。 宋学士跟着落了一子,十分稳健,与他一向的棋风相符。 跟上一局一样,贺兰悦之落子依旧很快,宋学士才刚刚落定,她跟着落下,只是跟上一句很不同的是,这一局一开始她就不像上一局那般慵懒散漫,而是刷刷的露出刀剑,做出进攻的姿态,咄咄逼人,让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凛凛杀气! 所有人都惊住。 怎么也无法想象得出来,这是刚才那个淡然沉静的小姑娘下的棋。 再看她,坐在那里淡然自若,专注沉静,脸上的轻纱随风轻动,隐约可见绝美的容颜,飘逸,写意,悠闲,根本无法想象她此时胸中杀伐千许,倒是让人生出几分梦幻的错觉。 宋学士到底不是何辉,即使贺兰悦之开局就攻势猛烈,但他自岿然不动,不疾不徐,贺兰悦之下得再快,也无法打乱他的节奏,当然,也不会像先前何辉像是被吓破了胆一般,下一步棋就要想半天,本来平平常常的一局棋下了大半天让人不耐烦。 很快的,棋盘上的棋子已经占满了大半。 贺兰悦之一开始就攻势猛烈,而宋学士棋风却十分稳健,防守得滴水不漏,贺兰悦之很难从中讨得便宜,甚至仿佛陷入了被动的状态,她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隐隐间,已经落了下风。 落了一子之后,宋学士抬眸看向对面的贺兰悦之,见她眉头轻蹙,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到底是太年轻,沉不住气,以为凭借猛烈的攻势就能将他打败,真是天真,这一次就让她狠狠的吃一记教训,让她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而自己更可以凭借这一次战绩,声名上再上一层楼。 想到此局以后众人的追捧,宋学士眉眼里不免露出几分得意。 破了珍珑棋局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败在他手里,成全他的盛名? 禅房里即墨明镜和无为大师也在盯着棋盘,无为大师看着贺兰悦之的棋,轻轻叹息:“小施主心中戾气到底太重了些,此乃非福啊!” 戾气吗? 即墨明镜不自觉的想起昨晚柴房里发生的事情,心中的疑问再一次浮现出来。 到底是为什么,竟然能让她一小女子,不怕得罪太子,不怕危险的去救助一个朝廷钦犯? 她棋盘上的杀气凛凛,真的是因为心中有戾气吗? 望着棋盘,眼睛变得更加深邃了。 贺兰悦之落了下风,被宋学士的棋子团团围困,仿佛铁桶,根本就找不出突破口,所有人都觉得她要输了,就连贺兰复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明白看着挺稳重的孙女儿为何会这样冒进。 不过不管周围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贺兰悦之的心却始终都坚如磐石。 前一世她被困在秋实院,每天除了刺绣就是看书。 贺兰平是个博学多才足智多谋的人,爱好书籍,家里藏书不少,当时他们回府的时候就一起带了回去,也许是大夫人等人不屑,所以这些随身携带的书籍都留在了秋实院,她无聊的时候,就研究棋局,自己跟自己下棋,后来嫁给了萧钺,跟着小胡氏也出去应酬了几次,也听说过宋学士的名声,找来了他的棋谱研究过,自然是知道他的棋风一向稳健,若不能奇军突起,即使她有了前世今生的经历,要想赢他也不容易。 但是这一局,她不能输! 若是输了,她破解珍珑棋局获得的名声,就会一败涂地,也会成为他更进一步的垫脚石! 最重要的是,贺兰复在这里,她不想输掉这场比试,让他丢脸。 她要做一个让他骄傲的孙女,这样他才会分出更多的目光来关注她,这样她才能在他面前更有话语权,这对她对整个三房,都是极为有利的事情。 因此接受宋学士的挑战时,她就已经决定要一改自己素日的棋风,以一往无前的气势进攻。 宋学士的棋艺果然十分高超,即使面对她的猛烈进攻,也不曾露出半点慌乱,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十分踏实,牢牢的挡住了她的攻势,将她压得死死的。 不过贺兰悦之并没有因此心慌,因为她发现,也许是此时的宋学士到底还年轻,棋力跟几年后的他相比,还是差了很多,就连心性上,也差了许多。 如果是六年后的宋学士,在胜负未分之前,是绝对不会露出任何情绪的,但是如今,也许是觉得她不可能反败为胜,眉宇间已经隐隐然以胜利者自居,看向她的目光虽然还算克制,但还是带了几分轻蔑。 这也难怪,她一开始的时候,虽然攻势凌厉,却仿佛是凭着一股子气往前冲,有些像蛮汉横冲直撞,就显得少了几分思量,一旦被困死,就难以翻身,因此不要说宋学士,就是外面那些观战的人,也都觉得她是输定了,眼里已经露出几分轻蔑来。 也许他们心里还会在想,贺兰四小姐没有了那些绝妙的棋局借鉴,果然是不堪一击啊! 贺兰悦之唇边弯起极淡极淡的笑容,眉头却皱得更紧了,犹豫了半晌,才拿起手中子轻轻落下。 这一子下得并不算得十分高明,在众人眼里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宋学士眼里更是露出一抹讽刺,反正都是要死的,就让她多挣扎两下,让大家都看清楚她的狼狈。 贺兰悦之又连下几子,宋学士依旧毫无所觉,禅房里无为和即墨明镜却是渐渐的直起了腰,眼睛变得越来越亮。 在贺兰悦之再落一子之后,无为大师叹息一声:“宋施主输了!” 即墨明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小丫头,果然是个诡计多端的! 而小树林里,宋学士望着面前的棋盘,脸色惨败,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本来固若金汤的防御,不知何时竟然被她撕裂了一道口子,形势急转直下,最后,白子以一子之差,险胜黑子! 宋学士傻住了,小树林里的众人也全都傻住了! 贺兰悦之起身朝宋学士盈盈一礼:“宋大人,承让了!” 宋学士却失魂落魄,嘴里喃喃自语:“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呢?明明我占了上风的,怎么会突然间就输了呢?”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贺兰悦之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悄悄回到了贺兰复身边,贺兰复脸上也尽是惊讶,本来以为她必输无疑,谁知道她一下子就反败为胜,真真是让意外! 不过,等他回过神来,不由得哈哈大笑:“好,好,不愧是我贺兰复的孙女儿!” 梁阁老和宋学士合起伙来试探贺兰悦之,让贺兰复很不高兴却又无可奈何,现在贺兰悦之狠狠的一巴掌打回去,让他心里舒坦极了! 093 嫡女攻略,093 宋学士脸上阵青阵白,握着手站在那里,只觉得如芒在背,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他钻进去。舒悫鹉琻 他输了,他竟然输了!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有诈,一定是这样的! 他眼睛通红槊。 贺兰悦之瞧着他神色不对,正想出声打圆场,外面人群里不知道谁突然间高声说了一句:“哟,这不会是输不起了吧?” 贺兰悦之心中一跳,想也不想就朝说话处看去,哪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哪里看得清楚到底是谁说的? 宋学士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得了,就连梁阁老的脸色也阴沉沉的砌。 贺兰悦之心里叹息,这一次真的是把人给得罪狠了。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不曾后悔过,她是凭真实实力去赢他的,赢得光明正大,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再说了,她代表的是贺兰府的脸面,只要有一丝赢的机会,就绝对不会放弃,所以即使明知道最后会得罪人,她也还是会去做的。 再说了,如果梁阁老是七皇子的人,这一次得罪了他,说不定,会有些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宋学士又羞又恼的上前,硬邦邦的说;“四小姐棋艺高超,宋某甘拜下风。” “不敢当!”贺兰悦之哪里敢真的受了他的礼,忙让到一边去,还了一礼,谦逊的说道:“悦之不过是侥幸罢了。宋大人的棋艺才是真正的高深,得宋大人这一番指点,悦之受益无穷,悦之多谢宋大人给悦之这一个学习的机会!” 倒是不骄不躁,不亢不卑。 贺兰复十分满意的看着她:“很好,胜不骄败不馁,做人做事就该如此!” “祖父说的是。”贺兰悦之回身躬身领教。 宋学士却羞臊得满脸通红。 这不是生生打他的脸吗? 一个小小丫头都能做到胜不骄败不馁,那他这个三十好几的人,却因为胜负羞恼,岂不是说他连个丫头都不如? 真是欺人太甚啊! 他冷着脸望着贺兰悦之道:“不敢当贺兰四小姐的谢,四小姐棋艺精深,宋某不敌是事实,无需多言。只是宋某还想再向四小姐请教一番,还四小姐不吝赐教!” 刚才那一局算是他大意了,但他现在,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够狠狠的将她打下去,让大家看看她的真实实力到底如何! 如此也能挽回一些面子! 贺兰复的脸色当下就沉了下来,“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差指着鼻子说你真的输不起吗? 梁阁老也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回想了整个棋盘,也觉得宋学士这一局其实输得真的很冤。 贺兰悦之前面攻势凌厉,他防守得滴水不漏,而到了中期,贺兰悦之仿佛后继无力,给人一种她马上就会败下去的感觉,而当时的形势的确是如此,宋学士此时已经站稳了脚跟,稳操胜券,所以心神不免就放松了许多,而贺兰悦之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悄悄的布置了几把后手,而等到她发起最后一次的殊死抵抗时,就很容易给人一种她要跟他一种同归于尽的感觉,那气势太过霸道太过凶猛,跟破解珍珑棋局有异曲同工之妙,宋学士不免就气怯了半分,产生了一丝犹豫,正是这一丝犹豫,使得他整个棋局气势大跌,从而使得贺兰悦之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倾泻而下,一举将他攻破,取得了胜利。 而在这其中,但凡有一丝一毫的算计失误,贺兰悦之都会以惨败收宫,可是她偏偏赢了。 梁阁老不知道这是意外还是本来就是在她的算计之中,因为只有像他们这种跟宋学士多次对弈,对其为人深有了解的人才会知道,宋学士看似沉稳,其实其心性软弱,为人太过于谨慎了,所以不会轻易冒险,一旦对手表现得气势太过强大,他就会心惊胆战,容易犹疑不决,最后很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但是他的这种软弱深藏在骨子里,若不是对他深入了解的人,很容易就会被他稳健的棋风,高超的棋艺吓到,最终会被他打败,而贺兰悦之,却明明只是一个刚刚从乡下回来的小姑娘,竟然就能参透其中的奥秘,并且将之巧妙利用,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小姑娘,就真的是太可怕了。 所以,他必须确定一件事,贺兰悦之之所以能赢宋学士,到底是不是意外。 如果贺兰悦之知道梁阁老仅仅是透过一局棋就能想到这么多的话,心里一定佩服不已。 因为,他猜对了,她一开始,就是针对宋学士的这种心理薄弱点来设计的,但即便如此,她也是经过了一番十分艰苦的搏斗才能得到如今的胜利,所以她虽然赢了宋学士,却实际上,一点儿都不敢轻视他。 梁阁老目光一闪,笑道:“嘿,贺兰老头你这么着急干嘛呢?小宋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难得碰到一个对手,所以想多请教一番罢了,难不成你还怕他把你家宝贝孙女儿给吃了不成?” 宋学士被梁阁老这么一指点马上就回过神来了,忙笑着道:“四小姐棋艺之精湛,实在是令宋某敬佩不已。宋某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了,一时情急,倒是望贺兰大人谅解,也请贺兰四小姐能够成全宋某的一番心意。” 贺兰复这才脸色好看了些,只是要不要答应,他心里却迟疑不决,贺兰悦之心里却有些着急,生怕贺兰复真的答应了。 她倒不是怕了宋学士,而是一来,连续两局棋下来,特别是跟宋学士这一次对战,已经令她精疲力尽,透支过度了,现在哪里还有心力再跟他对战一局? 再者,她之所以站出来接受众人的挑战,不过是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让贺兰宝之那边的事情能够顺利的处理好,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那边应该已经收尾了,他们最应该的是见好就收,赶紧的把贺兰复带到小院子里去,将事情跟他说清楚,让他跟白云寺这边打好招呼,免得将来出什么意外,而不是继续在这里耽搁。 只是宋学士这话说得这么有诚意,若是她不能说出个可以让人接受的理由,只怕会让人以为她恃才而骄,目中无人。正好此时一直坐在一旁默默观看的王祖望出声了:“小宋的心思我们都知道,别说是小宋了,就是我们这些老头子,也恨不得将小丫头拉过来好好的来一局过过瘾才好,只不过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也该是用午餐的时候了,我们还是先散了去吃点东西吧!再说了,孩子就在哪里,想要讨教什么时候不可以?到时候我们上门去讨教,亲家总不会将我们挡在门外吧?” 此时绿篱也非常机灵的上前走到贺兰悦之身边轻声却让旁边众人都听到道:“姑娘,您也该回去喝药了!” “喝药?”王祖望闻言关切的问:“悦姐儿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贺兰悦之淡淡一笑:“不过是受了些惊而已。” “受惊?”贺兰复也想起来了,遂点点头,摆摆手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是,祖父!”贺兰悦之轻声应道。 梁阁老闻言关心的问:“贤侄女这是怎么了?” 贺兰悦之却轻描淡写:“多谢梁阁老的关心!不过是受了惊而已,喝了药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家丑,贺兰悦之自然知道分寸,不会乱说话。 梁阁老知道其中定有蹊跷,不过既然人家不愿意说,他也没有逼问的道理,遂也点头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就下去休息吧。等晚些送见面礼过去的时候,我让人顺便给你送些补品。” 贺兰悦之连忙推辞,不过梁阁老摆摆手不让她多说,她只好接受了,向众人行过礼就退下,王子雨等人自然也跟这她一起退下。 小树林里众人望着她纤瘦孱弱却挺得笔直的身影,都不由得涌起一股佩服之意。 没想到贺兰四小姐身子如此虚弱却也依旧接受众人的挑战,并且将来者一个个打败,真是太了不起了。 如果说,破解了珍珑棋局给她带来极高的声誉的话,那么今日一战,就是彻底的奠定了她在棋艺方面的地位,成就了她的才女之名! 这是贺兰惠之完全没想到的结果,望着众人都以尊敬的目光送着贺兰悦之离开,她咬了咬唇,心里嫉妒得不得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重生了一世,比别人多了一世的经历吗? 要是没有重生一世,她算什么东西! 贺兰惠之非常的不忿,这样的荣耀本应该是她的。 贺兰惠之心底的妒忌如大火熊熊燃烧,烧得她心头灼痛。 是,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要这些身外之物,只要能够降低小胡氏的戒备,让她顺利嫁给萧钺就好。 只要嫁给萧钺,她就可以摆脱前世的命运,不但可以活下去,更是荣华富贵高高在上。 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忍任何能忍的不能忍的! 可是贺兰悦之竟然也重生了,她还活得比前一世更加风光肆意,这让她难以忍受! 没人能忍受一个前世被自己踩在掉下的人活得比自己更好! 她贺兰惠之也不行,更何况,还有萧钺,似乎,他对贺兰悦之有莫名的好感。 她害怕因为贺兰悦之这个变数而让自己的计划出现变化,所以她不能忍受,无法忍受。 只可惜她今天太走运了,竟然躲过了一劫。 贺兰惠之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捏起,没关系,看她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对自己起疑心,这样的话,自己以后有的是机会! 想到这里,贺兰惠之才稍稍放松了些。 因为心里有事,一行人直接回到了小院子,守在小院门口的小丫头看到他们就高声行礼:“奴婢见过三小姐,四小姐,表小姐!” 贺兰惠之点点头,带着贺兰悦之和王子雨一起走进去,一边问:“家里派来接我们回去的车来了吗?” “是,已经大夫人听说二小姐不舒服,不放心,亲自过来接,已经到了好一会了。”小丫头声音恢复了平常,回答得很清楚,贺兰悦之就多看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眼里不由得带了几分喜意,不过还是竭力保持住镇定,向贺兰悦之行了一礼道:“回四小姐,奴婢叫秦桑!” “秦桑低绿枝!真是好名字!”贺兰悦之淡淡一笑,示意绿篱给了她几个铜钱做打赏:“给你拿去买糖吃。” “多谢四小姐。”秦桑忙行礼道谢,让到一边请她们进去,一边道:“大夫人正在二小姐屋子里,表少爷和七少爷在客厅里。” 贺兰悦之含笑点头,拉着脸色有些不好的王子雨跟着贺兰惠之一起去了贺兰宝之的屋子。 大夫人听到禀报从屋子里出来,双眼有些红肿,不过脸色实在是不好,看到贺兰悦之时目光凌厉的射过来,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她是又惊又怒,来到白云寺她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的扇了贺兰宝之一巴掌,将她狠狠的骂了一顿,真的是气死她了。 千叮万嘱不许她感情用事,偏偏她不听自己的话,不但做出了这么丢脸的事,还是在白云寺里,这要是传出去,她就不用活了! “娘,你为什么要打我?”贺兰宝之捂着火辣辣的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女儿被人算计你不但不安慰女儿,帮女儿报仇,你还打我,女儿不活了!” 贺兰宝之转身扑在床上纵声大哭,大夫人哪里信她,恨恨的说:“你别想推到别人身上去,你那点儿心思难道我还不明白吗?” “呜呜,我不活了!”贺兰宝之要死要活,大夫人到底心软了些,一旁的刘妈妈连忙过去劝大夫人:“奴婢知道夫人很生气,但是如果小姐真的是被人算计了,夫人这样岂不是正遂了那些人的心意?” 见大夫人神色松动了些,刘妈妈才又劝道:“再者说了,二小姐是从小到大,一向都是懂事明理的,夫人也告诫过许多次,将道理也都说得清清楚楚,二小姐又如何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又怎么会明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还做出这样的事来?这分明就是有人嫉妒咱们二小姐,想要算计她毁了她!” 大夫人被她这么一说,也渐渐的回过味来了。其实在来的路上刘妈妈不是不想劝解她,只是当时大胡氏正在气头上,根本就听不进任何劝解,而此时大夫人终于出了一口气,也就能听得到别人的话了。 大夫人冷冷的望着贺兰宝之:“你老实告诉我,你果真是被人算计的?” 贺兰宝之也被杏露劝住了,抽泣着道:“母亲难道还不知道女儿的为人吗?女儿平时虽然任性了些,但是这样的事如何敢做?母亲您怎么能不相信女儿呢?” 大夫人想想也是,虽然平时女儿是有些任性的,但是她还算是听自己的话的,更何况自己早已经将这件事的后果告诉过她,她一直都想嫁给萧瑜做正妻,将来做国公夫人,又怎么可能连这点儿轻重都不分?更何况,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再怎么样,也万万不敢在这里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所以她一定是被人算计了。 “唉,母亲又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母亲这不是气急了嘛!”大夫人走到贺兰宝之身边,将她拉到怀里心疼的安慰了好一会,才又问道:“你可知道到底是谁算计了你?” “贺兰悦之!一定是她!”贺兰宝之眼里闪烁着熊熊的怒火:“娘,你要帮我报仇!我一定要让她死无丧身之地!” 那一刻,贺兰宝之身上散发的寒意,让刘妈妈这些看着她长大的人都忍不住心中一颤。 “你确定?”大夫人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眼里闪过一抹杀气。 “我确定!”贺兰宝之咬牙切齿:“一定是她!绝对没有错!” “你放心,如若真的是她,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敢这样算计她的女儿,简直是找死! 贺兰宝之十分满意大夫人的反应,窝在大夫人的怀里冷哼,贺兰悦之,这一次你死定了。 “还有,娘,我已经是瑜哥哥的人了,我要嫁给瑜哥哥!” “你放心,毁了你的清白,他敢不负责任!” 094 嫡女攻略,094 看到大夫人出来,贺兰惠之带着贺兰悦之和王子雨一起上前给她请安:“大伯母(大舅妈)!” 因为有贺兰惠之挡在前头,贺兰悦之并不出挑,而王子雨也因为想起先前发生的事,脸色有些不自然,自然也不会往前凑。舒悫鹉琻 大夫人也回过神来,收回落在贺兰悦之身上的怨毒目光,强作笑颜的道:“你们都回来了?” “是!”贺兰悦之自然不会出头,就由贺兰惠之应答:“我们刚刚从小树林那边回来,因四妹妹连战两局,殚精竭虑累坏了,祖父让我们回来休息。” 因为大夫人到来的时间短,先前光顾着跟贺兰宝之说话了,此时听到贺兰惠之提起才知道,惊讶的挑起眉头:“你们去小树林那边了?槊” “是啊!”贺兰惠之微笑道:“因为昨天四妹妹破解了珍珑棋局,今天众多才子都往白云寺来,国子监鼎鼎有名的何公子不服四妹妹,要挑战四妹妹,四妹妹只好应下来,到了是小树林又遇到了祖父以及众位大人,四妹妹一举打败了何公子和宋大人,现在大家说起四妹妹都赞叹一声呢!” 大夫人捏着帕子的手骤然间捏紧,银牙几乎要咬碎! 她的宝贝女儿被人算计得失去了清白,差点名声不保,性命不保,而这个贱人竟然出尽风头,名扬京城器! 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将贺兰悦之撕个稀巴烂! 大夫人血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贺兰悦之,贺兰悦之又哪里感觉不到,她的脸色仿佛更加苍白了,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抓住了一旁王子雨的手,这才镇定下来,轻声说:“三姐姐这么说妹妹可不敢当。父亲才过百日,妹妹尚在孝期,这样出头的事妹妹本不该去做的,奈何当时情况,” 她顿了顿,才又说道;“当时情况太过危急,三姐姐又竭力支持,悦之才不得不站出来,如今想想都觉得捏了一把汗。不过大伯母不必愧疚,只要二姐姐能够没事,悦之就算是被人说两句,也是无怨无悔的。” 大夫人气了个倒仰,却也知道她说的是事情,若不是她当时站出来,将人带到小树林去,同时将白云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贺兰宝之这件事不会那么轻易隐瞒下来,若是被人窥得一点半点,她的宝姐儿就完蛋了。 在这一方面来说,无论是她还是贺兰宝之,都是欠了她人情的。 而她现在竟然以这么一副吃人的表情瞪着她到底算什么? 王子雨也在贺兰悦之抓住她的时候回过神来,抬头就看到了大夫人那噬人的表情,惊得退后了两步,此时听得贺兰悦之说的那些话,再看大夫人的神色,心里顿时就生出不满来,“大舅妈,你这样看着四妹妹做什么?四妹妹为了将那些人拖住,不惜自己的名声抛头露面,还要殚精竭虑应对那些人,整个人都快要累坏了,你怎么还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子雨姐姐!” 贺兰悦之抓住王子雨固然是想让她看清楚大夫人的嘴脸,好回去跟贺兰氏提起,但她却并不想让她这样为了自己出头,不管怎么说,大夫人都是他们的长辈,她这样不高兴的质问,传出去对她不好! 大夫人果然被王子雨这么直白的话说得面色尴尬,看向王子雨眼底也多了抹厌恶,只是她终究是不敢对王子雨怎么样,遂看向贺兰悦之,强迫自己露出和颜悦色:“都怪我,实在是太担心你们二姐姐的病情了,没想到倒是把你们给吓着了。悦姐儿你没事吧?” 贺兰悦之自然不会拆她的台,但也不会让她就这么轻轻揭去:“大伯母放心,我们都知道大伯母是因为二姐姐突然间病重才会失态,不会真的责怪您的。” 大夫人面色狰狞,咬碎了银牙! 这死丫头连这点儿亏都不肯吃,看来宝丫头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一定是她设下的圈套,害了她的宝丫头。 “悦姐儿这样懂事真是让大伯母心中安慰。”大夫人似笑非笑的望着贺兰悦之,目光如刀锋般锋利。 贺兰悦之似是有些害怕,脸色白了几分,不过还是能够保持镇定,羞赧的低了低头,又关心的问道:“不知道二姐姐的病情可好了些?” 现在对外也只能宣传贺兰宝之病了,要不然大夫人为何要亲自来接为何贺兰宝之不出现,解释起来会麻烦。 “谢悦姐儿的关心了,你二姐姐好多了!”大夫人重重的了咬了咬那“谢”字! 贺兰悦之仿佛没听说出来,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放心了。” “是啊,若是二姐姐现在方便的话,我们想进去看看二姐姐。”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戏的贺兰惠之也一脸忧色的站出来表示自己的关心。 大夫人嘴角抽抽,这些贱蹄子难道不知她家宝姐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吗?这个时候摆出这个样子来算什么?嘲讽她吗? 可是无论是贺兰惠之还是贺兰悦之,分寸都把握得很好,既表达了关心,又不过分热衷,她还真不能挑剔什么,只好说道:“你们二姐姐刚刚吃了药,才睡下了,你们就不要进去打扰她了,等她醒来我会告诉她你们的心意。我看你们也累了,先回去收拾吃点东西吧!” 贺兰惠之姐妹自然不会拒绝,当下应声退了出去。 “贱蹄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看着贺兰悦之出了客厅,大夫人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茶盏砸在桌上,恨恨的说。 刘妈妈等人站在一旁垂下头不敢出声,等过了好一会,刘妈妈才上前低声劝道:“四小姐还在咱们府上,以后夫人想怎么拿捏不成?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事情了解清楚,看看还有哪里没有打点到,兹事体大,可是万万马虎不得啊!” 大夫人也知道事情轻重:“哼,等我把这件事处理好了,再慢慢跟她算账。这件事到底怎么样了?都处理好了吗?” “刚才奴婢已经找黄柳和香影了解过情况了,当时事出突然,本来吸引了不少目光的,不过因为四小姐站出来,所以大家也都跟着她去了小树林,表少爷和七少爷他们就留在后面没有跟上去,等到人都离开了,才以丫头的名义将二小姐送了回来,又以生病的名义给府里传了消息,后面的事香影也亲自过去查看过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白云寺那边只怕瞒不过去!”刘妈妈言下之意大夫人哪里不懂,她亲自过来最主要的也是为了这件事。 若是白云寺这边有怨气,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整个贺兰府的名声都要臭了。 可白云寺毕竟不是寻常寺庙,不一定会给他们这个脸面。 大夫人眉头紧皱,刘妈妈又道:“而且,听刚才三小姐的话,似乎老太爷也在寺里。” 大夫人心不由得一跳。 老太爷什么脾性她会不知道? 若是让她知道贺兰宝之做下的荒唐事,只怕他杀了贺兰宝之都心都会有,要是有可能,她真心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可事已至此,瞒是瞒不住的,只能想尽办法去解决。 “老太爷跟了明大师有些交情。” 如果让老爷子去跟白云寺交涉,也许会比她去更好。 大夫人如何不知道这些,“可是——” 让老爷子这么丢脸,回去还有贺兰宝之好果子吃吗? “夫人,我们二小姐可是被人算计的!我们二小姐委屈着呢!” 孙女儿受了委屈,作为大家长为之出头也是情有可原。 这么想也有道理。 而且,老爷子可是御史,是出了命的正直,若是他肯为贺兰宝之出头,那也能简直说明她的宝姐儿是受了委屈的,就是将来跟成国公府谈及婚事时,也能多占点优势! 大胡氏最是清楚自己的族妹小胡氏的心思了,虽然她现在为了七皇子争取老爷子的帮助对他们很客气,实际上心里根本就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要不然她暗示过多少次想要做亲,她都不应。 她想凭着胡贤妃的威势给她的宝贝儿子找一个名门闺秀呢! 也不看看自家儿子什么德行! 大夫人撇撇嘴,若不是贺兰宝之喜欢,萧瑜将来又十有八0九会继承成国公府爵位,她还看不上他呢! 不过此时最重要的是赶紧将这件事给平了,因此她想了想,就吩咐:“去请老太爷过来!” 095 嫡女攻略,095 “雨儿,四妹妹,你们回来了!” “姐姐,表姐!” 贺兰悦之和王子雨与贺兰惠之分开,才刚刚回到自己居住的屋子,王子轩和贺兰敏之已经听到消息迎了出来。舒悫鹉琻 “你们没事吧?”王子轩担忧的望着贺兰悦之。 贺兰悦之心里感激;“我没事,多谢子轩哥哥关心。榕” 王子轩见她除却脸色苍白精神稍逊些,并无不妥,才稍稍放下心。 “赶紧进屋子吧!”他有些心疼。 那两场棋局他都听说,他也想过去看看,可是贺兰宝之发生这样的事,贺兰悦之和贺兰惠之都不在,他既是亲戚又是长兄,自然是要留下来主持大局,只是这样的事他终究也没有经历过,若不是有香影从旁帮衬,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大夫人来了之后他就长长松了一口气,见过礼就退到这边来等待孥! 他也不敢走开,生怕大夫人见过贺兰宝之后有话要问他。 贺兰悦之也的确是累极了,因此也没有多客气,点点头进了屋子。 “姑娘回来了。”雪柳已经回来,听到声音忙迎了出来,上前扶着贺兰悦之往里走:“姑娘您还好吧?” 又回头指挥小丫头:“你们还愣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打水来伺候姑娘和表小姐梳洗?还有你,还不赶快去准备饭菜?” 将屋子里的小丫头们支使得团团转,不过这些都是她现在正需要的,贺兰悦之也就懒得理会她,由着她将自己扶进屋子里坐下,给自己和王子雨倒了杯茶,贺兰悦之和王子雨坐下来喝茶,雪柳和王子雨的贴身丫头翠羽一起找干净的衣服给两人换上。 “奴婢伺候姑娘换衣服。” 雪柳选好衣服之后过来扶贺兰悦之,绿篱被排挤到一边去,气得脸色难看,贺兰悦之朝她笑笑,吩咐道:“你在外面照看着,看看子雨姐姐那边有没有需要的!” 其实是让她在外面看着,不要让人靠近! 绿篱明白她的意思,抿着嘴应下了,虽然在外面照应却时刻关注着这边,不让人靠近。 雪柳撇了绿篱一眼,眼里闪过一抹不屑,不过到底知道绿篱是贺兰悦之的心腹,并不敢显露出来,到了屏风后面一边伺候贺兰悦之更衣一边低声道;“奴婢幸不辱命,那边一切都已经清理干净了。” 贺兰悦之将她派去服侍萧瑜可不仅仅是想将她推给萧瑜,最重要的是要她进去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将首尾清理干净。 贺兰悦之自问不是好人,既然贺兰宝之想用春3药来毁她的清白,她也无需客气,所以当时她就让雪柳按照贺兰宝之的计划,在侧殿里依旧点上合欢香,等到事发之后再让雪柳进去将剩下的香和余烬全都收回,到时候就算贺兰宝之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找不到真凭实据也无人会相信。 她就是要她吃这个哑巴亏! 没想到里面的人竟然会是萧瑜,贺兰悦之虽然感觉有些遗憾,却并不沮丧。 换了萧瑜,贺兰宝之就更加有理也说不清了,只要找不到一点点破绽,就没人会相信她是无辜的。 谁叫她对萧瑜的心思如此明显? 为了她不顾一切一点儿也不出奇。 贺兰悦之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没有说什么,落在雪柳眼里却不同。 雪柳第一次觉得自家姑娘是如此的可怕,当时那样的情形,她竟然能够算到三小姐不会愿意让人进去服侍萧二公子,从而给了她机会。 看来自己以后一定要小心点,能不跟四小姐作对就绝对不要跟四小姐作对,要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雪柳伺候得越发的用心了,贺兰悦之对她那点儿小心思了若指掌,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坦然的接受了。 换了衣衫出来,雪柳又殷勤的伺候她洗脸梳头,收拾妥当后贺兰悦之起身与王子雨一起走出去。 梳整过后,王子雨整个人都精神了些,不过依旧可以看出心事重重。 贺兰悦之心中了然,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虽然主角不是自己,但是心里依旧是不会好受。 王子雨自小备受宠爱,心性单纯,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更何况贺兰宝之又是她的表妹,发生这样的事,她自然会觉得自己没有尽到长姐的责任。 贺兰悦之轻轻的拉住她的手,回头望进她的眼睛里,轻声说:“别想那么多了,这件事不怪你!不要自责!” 王子雨苦笑,摇摇头。 是啊,没人会怪她,可是,她心里到底是不好受。 而且,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些场面,她就忍不住脸红,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没事,你别担心。”她也知道贺兰悦之是担心自己。 贺兰悦之知道多说没用,点点头,跟她一起出去。 饭菜已经布好了。 “你们吃过东西了吗?”她问王子轩和贺兰敏之。 “吃过了。”贺兰敏之关心的看着贺兰悦之:“姐,你一定饿坏了吧?赶紧吃饭吧。” “怎么你就关心你姐姐啊!”王子雨勉强开玩笑。 贺兰敏之脸红:“当然不是。子雨姐姐你也赶紧吃东西,别饿坏了!” “呵呵,我们敏哥儿真会心疼人!”王子雨终于稍稍展颜。 王子轩道:“好了,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先吃饭吧,再不吃菜就得凉了。” 当下贺兰悦之和王子雨坐下吃饭,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 王子雨没有什么胃口,贺兰悦之也有些饿过头了,都没吃多少,稍微吃了点就放了筷子。 绿篱又端上药让贺兰悦之喝了,漱了口,这才一起到小客厅里坐下说话。 王子轩心里也知道她们心里一定很关心那件事的进展,可是这样的事哪里是能够随便拿出来说的,更何况她们一个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他心里喜欢的女孩子,他又怎么可能开得了这个口? 憋了半天,他才憋出一句:“对了,刚才香影派了小丫头进来说,大舅妈已经让人去请外祖父了。” 这倒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消息,从在小树林里见到贺兰复的时候,贺兰悦之心里就已经清楚这件事是不可能瞒得过老爷子了,大夫人很可能会请老爷子出面跟白云寺交涉。“应该的。”她点点头,望着王子轩和贺兰敏之,见他们一脸的不自然,也不再提这件事了,微微一笑说道:“好了,这件事既然有祖父和大伯母处理,想必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就不用多管了,只要管好自己不添乱就可以了。” 的确是这个道理。 这种事他们本来就不应该过问的,今天之所以会插手不过是因为情非得已,现在既然长辈都在这里,那他们自然不应该再过问。 王子轩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贺兰悦之微笑着看向王子轩:“今天辛苦轩哥哥了。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只怕等会就要启程回去了,要不然就赶不上了,表哥和敏哥儿也回去稍微歇息一会,顺便把行李都收拾好,免得等会太赶了忙乱。” 才见面就又分开王子轩觉得很不舍,可是看着虽然已经恢复了几许红润却依旧难掩疲倦的贺兰悦之,想想她本来就精神不好,还要强忍着不适跟人下棋,耗尽心神,他实在是不忍心再打扰她。 “好!”王子轩望着贺兰悦之轻声道:“我和敏哥儿这就回去收拾行李,四妹妹和妹妹也抓紧时间歇息一下吧,不要再费神了!” “好!”贺兰悦之含笑应下,又将贺兰敏之招过去嘱咐了两句,这才送他们出门口。 “四妹妹不用送了。”王子轩忙让她回去休息。 贺兰悦之含笑点点头,却还是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远。 王子轩回头见她还在,只觉得心里软的仿佛成了一汪水,甜甜的。 王子雨见了不由得失笑,撞撞她的肩膀:“瞧我哥那呆样!” 贺兰悦之无语,回身要回屋子,却正好看到贺兰复在小厮的带领下缓步走过来,就又站住了,等到贺兰复来到跟前,这才上前行礼:“祖父。” 贺兰复点点头,站住,问:“感觉可好些了?” “是,已经好多了。”贺兰悦之含笑道,看到大夫人从屋子里迎出来,忙让到一边。 096 嫡女攻略,096 大夫人看到贺兰悦之和王子雨,不由得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见两人低身见礼,她也只是微微一点头,就上前给贺兰复见礼:“公爹,您来了。舒悫鹉琻” 一向红润富态的脸上一片雪白,眼圈有些红,泄露了她此时心绪的不稳,不过她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冷静理智,不失当家主母的风度,既让人感觉得到她的委屈,又不让人觉得她上不了台面,分寸把握得刚刚好,让贺兰悦之心中感叹不已。 姜还是老的辣啊! 贺兰复板着脸毫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迈步进了厅,大夫人自然也跟着进去,身边还有刘妈妈服侍着。 “四妹妹,我们先回去吧!”见大夫人并没有叫她们一起进去的意思,王子雨怕贺兰悦之傻傻的跟进去讨大夫人的厌弃,遂拉着她轻声说榍。 “好!” 贺兰悦之轻轻点头,转身正要返回自己的屋子,却见贺兰惠之也听到声响走了出来,没有看到贺兰复她便问贺兰悦之:“表姐,四妹妹,祖父过来了吗?” 贺兰悦之点点头,贺兰惠之就有些为难要不要进去请安,按理说长辈来了,她作为晚辈理应过去请安的,可现在大家都明白大夫人将贺兰复找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谁也不愿意这样撞上去都。 那件事如果不是长辈问题,她们是多说一句都不行的。 “三姐姐,想必大伯母请祖父过来乃是有要事相商,我们就不进去打搅了。”贺兰悦之轻声道。 贺兰惠之点点头:“也好。那我先回去让人收拾一下行礼,想必不用多久就要启程回去了,四妹妹和表姐也让人把东西收拾好吧!” “好。”贺兰悦之轻声应下,和贺兰惠之各自回屋。 “你要不要躺下歇息一会?”王子雨看见贺兰悦之疲累的样子,心疼的说。 贺兰悦之摇摇头,轻声说:“恐怕不行呢,等会恐怕祖父要见我们,我们还是坐着闭会儿眼吧!” 王子雨叹息一声:“我倒是没有什么,就是怕你累坏了。” 贺兰悦之摇摇头:“没什么,只要二姐姐——” 她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下去,王子雨看到她这样越发的心疼:“你这样为她着想,可她却未必领你的情呢,只怕到时候还要往你身上泼脏水。” 贺兰悦之苦笑:“不管怎么样,总都是姐妹。她不得好,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不就是这样。”王子雨闷闷的。 贺兰宝之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只怕连她都会受影响。 “不用担心,有祖父在,一定不会有事的。”贺兰悦之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不忍,轻声安慰她。 王子雨叹息一声,握住她的手:“好了,别说这些了,你赶紧闭眼歇息会儿吧!” 贺兰悦之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而另一边客厅里,贺兰复才刚刚在上座坐好,大夫人就扑通的一声跪在他面前,眼泪哗啦啦的滚落下来:“公爹,请您为我们家宝姐儿做主!” 贺兰复眉头紧皱,威严的望着大夫人;“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大夫人抹着眼睛哽咽道:“公爹,我们宝姐儿,被人毁了清白!” “什么?”贺兰复闻言大惊,喝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不给我从实说来!” 大夫人忍住眼泪将事情说清楚:“昨天悦姐儿因惊马受惊得了无为大师的青眼,让她留下来今天继续听经,我们宝姐儿担心她一个人留下来不妥当,就主动要求留下来照顾妹妹,哪里知道,哪里知道这没良心的坏丫头,竟然趁机下药毁了宝姐儿的清白!” “请老太爷为我们二小姐做主!”刘妈妈也满脸是泪的跪下哀求。 “悦姐儿?这怎么可能?是不是你们搞错了?” 贺兰复初听说贺兰宝之竟然与人在侧殿里与人交3欢,失了清白,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待听到幕后的黑手竟然是贺兰悦之时,不觉得皱起了眉头。 那丫头心思虽是深沉了些,但眼神清澈端正,行事又循规蹈矩,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怎么不可能?”贺兰宝之再也忍不住冲出来,“就是她,就是她害我的!” 贺兰复望着贺兰宝之的目光冷却下来:“你有什么证据说是她做的?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又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 “谁说她没有理由这么做?”贺兰宝之红着眼睛嚷嚷:“她恨我,她以为上次落湖是我推的她,所以她要毁了我报仇!” “果真?” 贺兰复望着她的目光越发的冷起来,贺兰宝之心里害怕,越发的挺直了腰肢叫得越大声:“当然是真的!” 大夫人也有些不满公爹这样不信自己的女儿,“宝姐儿虽然有些任性,但是没有真凭实据的谎话,她自然是不会说的。” “好。既然你说是悦姐儿做的,那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她做的?”贺兰复已经慢慢的平复了怒火,冷冷的望着大夫人母女问道。 贺兰宝之忙说:“当初把我引过去的就是贺兰悦之身边的大丫鬟雪柳,后来我好像闻到侧殿里的香味有问题,她们一定是在香里做了鬼。” “而且,事后也有人发现宝姐儿身边的黄梨被人打晕丢在树丛里,这也足够证明这件事被有人故意设计的。”大夫人补充道。 贺兰复在御史台这么多年,自然也是明白其中的含义的,但是要他就这样相信这对母女的话,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 抬了抬眼,他冷然道:“事情到底如何,还等问过悦姐儿再说。来人,去请三小姐,四小姐还有表小姐一起过来。” 没过多久,贺兰惠之姐妹就先后来到了客厅,看到贺兰复沉怒的样子,就知道他必然是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当下也不多话,见过礼后就垂眸顺眼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老爷子发话。 贺兰惠之姐妹大气都不敢喘的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全然不似贺兰宝之咋咋呼呼的,让贺兰复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些,但依旧是很严肃。 “宝丫头的事刚才你们大伯母已经跟我说过了,现在惠姐儿将你知道的事情也说一遍。”贺兰复沉声道。贺兰复也知道让几个小姑娘当着自己的面说这样的事很是不妥,但是如今祝老夫人不在,大夫人又让自己主持公道,而自己要与白云寺交涉,就势必要了解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好做出最好的判断,如今只能委屈这些孩子了。 贺兰惠之不敢有半句怨言,忙将自己知道的事说了出来:“孙女儿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来是表哥说四妹妹初到京城,没有逛过白云寺,趁着家里还没有派人来接,先在寺里稍微逛一逛,一是消消食,二也可散散心,我们就都出去了,半路二姐姐说累了,不想走,要四妹妹留下来陪她,后来我们就逛到碑林那边,没多久我去更衣,谁知道出来的时候竟然遇到迷路的成国公府的大表哥,我就打算跟他一起回碑林,谁知道走到半路远远的看到表哥他们往二姐姐他们停留的亭子那边走,我们就也跟着过去,谁知道去到哪里,却看到表哥他们都神色不自然的站在侧殿门口,我们觉得奇怪,就走了过去,才知道出了事情。后来,我们见周围有人围上来,姚小姐和李小姐想要过来看,我们怕泄露了风声,就说四妹妹破了珍珑棋局,然后何公子就挑战四妹妹,我们就去了小树林,之后的事情祖父您也知道了。” 条理很清晰,也不带个人感情,贺兰复微微的点头,让她站到一边去,又问王子雨,王子雨也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前面跟贺兰惠之说的差不多,只是后来的有些不同。 她面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尽力将事情说清楚:“……我们还在看碑帖,二妹妹身边的黄柳过来说家里的车应该快到了,二妹妹让我们回去稍微休息下准备走,我们就跟着去了,谁知道到了亭子里不见二妹妹和四妹妹,我们本来想在亭子里等他们的,可黄柳说四妹妹衣服脏了正在侧殿里换衣服,一直劝我们过去侧殿,我们本来不想去的,可黄柳说四妹妹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就担心四妹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就一起过去看看,谁知道——” “雨姐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夫人又气又急的打断了王子雨的话:“难不成你怀疑是黄柳故意将你们引过去的吗?” 贺兰宝之闻言心里一跳,黄柳可不就是故意引他们过去的? 母亲这是要干嘛呀? 若是祖父听了她的话反而对自己起了疑心怎么办? 贺兰宝之悄悄的拉了拉大夫人的袖子,大夫人回头看到她的神色,不由得心里吃一惊,难不成—— 她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幸好这时黄柳噗通的一声跪在低声,用力的磕头哭道:“奴婢冤枉。奴婢只是奉命去请表少爷他们过来而已,奴婢并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啊!请老太爷明鉴。” “什么冤枉,我看你分明就是有鬼!”王子雨气得脸都红了,她本来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带一点儿私人感情,可是谁曾想到大夫人竟然会这样冤枉她,她一时间气极了,听到黄柳这么说,就气呼呼的说:“你去将我们叫了来,二妹妹却不在,你却千方百计要我们去侧殿看四妹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原以为侧殿里面的人是四妹妹?” 王子雨本是气极冲口而出,此时却越想越觉得怀疑,“是了,难道你本来要陷害的是四妹妹,没想到里面的人竟然是二妹妹,所以当初发现四妹妹不在里面的时候,你才会那么惊讶?” “不,不是的,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心思被人揭穿,黄柳脸色煞白,几乎要软倒,只能口呼冤枉:“冤枉啊老太爷,奴婢冤枉啊!” 大夫人也是心中大惊脸色大变,不等贺兰复出声就怒目朝王子雨呵斥:“雨姐儿慎言!” 王子雨被这么一喝顿时清醒过来,心里委屈又后悔,毕竟她说的那些话的确没有什么证据,当时她骤然遇到这样的事,心中羞愤,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凭直觉说出这些疑惑的。 她抿了抿嘴,推到一边没有再说什么。 贺兰悦之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王子雨,她说出这样的话,大胡氏必定会怀恨在心的,想必以后都会惹大胡氏厌弃了。 这都是因为她。 她有些愧疚。 “这可是真的?”贺兰复看得出王子雨是气极了才会那样说,但是黄柳的表现也让他起了疑心,他点贺兰惠之的名:“惠姐儿你说说,可有此事?” 贺兰惠之自然不会这么傻撞上去,现在还是大胡氏当家呢。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犹疑了下,“我到的比较晚。” 只是比较晚,但看到或者没看到,却含糊其辞。 贺兰悦之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嘲讽,她就知道她一定会独善其身,不会那么轻易得罪大胡氏。 只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既不会得罪大胡氏也没有将事情说死,若以后事发也不会惹老爷子的怀疑,真真是聪明人啊! 贺兰复倒也没说什么,只望向贺兰悦之,神色缓了些许:“悦姐儿,你说说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是!”贺兰悦之依旧低着头,冷静而理智,不带一点儿私人感情的述说事情的经过:“……二姐姐说累了,我就留下来陪她,谁知道我的丫鬟雪柳笨手笨脚的,倒茶的时候不小心将我的衣裙弄湿了,二姐姐就让绿篱回来帮我拿干净的衣服,又说不远处的侧殿没人,正好可以用来更衣,就让黄柳给我和雪柳带路,之后就留下雪柳一个人在侧殿伺候我。”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却不在侧殿?”大夫人脸色很阴沉,狠狠的瞪着贺兰悦之。 她虽然没有明白的说这件事本来就是贺兰宝之的错,但是她这话里话外却让人误以为这一切都是贺兰宝之的错,而且,联合先前王子雨的话,很容易会让对贺兰宝之产生怀疑。 她为什么要将贺兰悦之带到侧殿去,又为什么让黄柳带人过去,是不是原本就是她想要设计贺兰悦之最后不成反而害了自己?大夫人忽的发觉也许事情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或者她的宝贝女儿并没有对她说实话,她转头狠狠的瞪了贺兰宝之一眼,贺兰宝之害怕的缩了缩,可又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被贺兰复看破,顾不得大夫人,连忙喝道:“贺兰悦之,你休要冤枉我!我知道你因为落湖的事心里怀恨我,可你也不用这么恶毒要毁我的清白?” 贺兰悦之终于抬起头,望向贺兰宝之眼神清澈带着疑惑;“落湖的事,不是跟二姐姐没有关系吗?我又为何要恨二姐姐以至于做下这样的事?我虽然不知道二姐姐为何要这样说,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心里还是明白的,断然不会做出这样害人害己的事。” “哼,你也就是说得好听而已,谁不知道你心里毒得很呢!”贺兰宝之恶狠狠的瞪着她:“当时将我骗过去的是雪柳,你敢叫她过来对质吗?” “贺兰宝之,你真是太过分了。四妹妹为了你,不顾自己的名声站出来,殚精竭虑,到现在都没得休息,你现在去这样冤枉她,你还有良心吗?” 王子雨本来是打算不再随便开口的,但是见贺兰宝之这样冤枉贺兰悦之,她又忍不住了。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谁稀罕!”贺兰宝之根本就不领情。 贺兰复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大夫人看见暗叫不好,连忙扯了扯贺兰宝之,狠瞪她不许她再乱说话。 要不是她没有将真实情况跟她说明,她又怎么会被摆了一道? 本来是想要贺兰复来给贺兰宝之主持公道的,如今只怕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一把火。 脸上却勉强笑道:“宝姐儿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伤心太过,才会这样口不择言,悦姐儿你多体谅她些。” 贺兰悦之自然不会露出不满,忙道:“悦之明白的,悦之并不怪二姐姐。既然二姐姐这样认为,那就让雪柳过来说清楚吧,也免得真有什么误会。” 贺兰复很满意贺兰悦之的表现,板着脸点点头,让人去叫雪柳,又让贺兰悦之继续说下去,贺兰悦之自然应承。 097 嫡女攻略,097 “是!” 贺兰悦之应道,脸上依旧严肃端正,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而影响到她的言辞,她依旧言辞清晰,条理严谨,不带一点儿主观判断,给人信赖感。舒悫鹉琻 她说:“我本来与雪柳在侧殿里等待绿篱送衣服过来,可谁想过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人在走动,似是要过来参拜。我想侧殿里毕竟供奉着菩萨,想必偶尔也会有人过来祭拜,而且今天来寺里的人又特别多,若是真遇到恐怕不好,于是我想起来的时候看到稍远的地方似乎有休息的地方,因此趁着还没有人来,我就与雪柳过去了,因怕二姐姐担心,我还特意让雪柳去跟二姐姐说了一声。” 正好雪柳进来,证明她说的是对的:“是。当时我们听到外面有人行走,四小姐担心会有人闯进来,所以决定换个地方,因为怕二小姐担心,所以命奴婢过去跟二小姐说一声。” “你撒谎!”贺兰宝之没想到雪柳会这样说,又急又怒:“你分明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说的是——榍” 雪柳抬起头来望向她,贺兰复等人也都朝她看过去,贺兰宝之忽的一个激灵,堪堪才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若是让人知道她明知道侧殿里的人是萧瑜还跑过去,那就没有人再会相信她是无辜。 所以这话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绝对不能独! 可若不将这话说出来,又如何证明自己是被贺兰悦之陷害的? 她开始烦躁:“总之,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这小贱人叫我过去,我才过去的!” 贺兰悦之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却抿紧了唇什么都不说,但是谁都看得出她的委屈。 雪柳重重的磕头:“请老太爷明鉴,奴婢真的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如果奴婢说过这样的话,就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反正她的确是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她也没说自己没跟她说其他的话,所以这个毒誓发起来对于雪柳来说一点儿心里负担都没有。 贺兰悦之闻言一愣,继而红了眼睛,抬头望向贺兰宝之:“二姐姐,这样你可满意?” 作为一个主子,若是在身边的奴婢受到委屈时无动于衷,只会让下面的人寒心,所以贺兰悦之站了出来。 贺兰宝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雪柳尖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发个誓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吗?” 大夫人也脸色很难看,望向雪柳目光冰冷:“放肆!动不动就发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吗?” 雪柳眼泪滚落下来:“老太爷明鉴,奴婢没有说话,奴婢句句都是实话,绝无撒谎!” 贺兰悦之也忍不住生气了,紧抿着唇:“那么按照大伯母和二姐姐的意思,就是非要悦之承认是自己陷害了二姐姐才肯甘心吗?” “本来就是你做的!”贺兰宝之恨恨的叫。 贺兰悦之气得浑身发抖,定定的望着贺兰宝之,最后却也不说什么,只转身跪下:“二姐姐指认的罪名悦之不敢领受,只求祖父为悦之做主,还悦之清白!” 贺兰悦之说完就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了,抿紧了嘴倔强的跪在那里,腰肢挺得笔直。 王子雨看到她这个样子简直是心疼极了,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推了一把贺兰宝之:“够了!你自己行为不检点,却来这里冤枉别人,你还嫌不够丢脸吗?” “王子雨你给我滚!”贺兰宝之生气的指着王子雨:“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王子雨气得浑身发抖:“凭什么不让我说话?该闭嘴应该是你!谁不知道你喜欢萧瑜恨不得马上嫁给他,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不要脸——” “王子雨!” “子雨姐姐!” 大夫人与贺兰悦之同时喝止王子雨,不过大夫人是因为愤怒,贺兰悦之则是因为担心。 大夫人怒目:“雨姐儿,你也是个大姑娘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也该自己有分寸才是!你这样是不是想逼死我家宝姐儿?” 贺兰悦之也拉着王子雨的手,摇头阻止她:“子雨姐姐,不要再多说了,就交给祖父吧,我相信祖父一定能够还我清白的。” 王子雨这才不甘不愿的闭了嘴,贺兰宝之却不肯罢休,哭着往一边的柱子撞:“呜呜,连自己的姐妹都这样编排我,恨不得我去死,那我去死好了!” “宝姐儿,我可怜的宝姐儿!”大夫人吓了一大跳,连忙抱住贺兰宝之,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 大夫人现在是真的痛哭了。 因为贺兰宝之的隐瞒,让她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失去了先机。 如果贺兰宝之一开始就对她实话实说,那么她绝对不会这样莽撞的将老爷子找过来,就算是找过来,也一定先将一切都安排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准备被人捅一刀! “够了,都给我闭嘴!” 贺兰复的脸色铁黑,看到这里他哪里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见大夫人和贺兰宝之还在闹,他一把将茶盏砸在地上,大夫人和贺兰宝之当即被吓得闭了嘴,再也不过胡乱出声! 贺兰复怫然起身:“这件事不必再说了,我心中自有定夺。你们即刻启程回府,若是谁敢泄露一字,让我贺兰府声誉受损,到时候可就别怪我心狠!” 贺兰复说罢冷冷的看了大夫人一眼,拂袖而去! 大夫人脸色一白,在贺兰复面前到底是不敢说出什么话来,等到贺兰复一走,这才狠狠的瞪了贺兰悦之一眼,好一会,才冷冷道:“没听到老太爷的话吗?还不赶紧回去收拾?” 贺兰悦之起身,脸色血色全无,却并无一点儿惧怕退缩,平静的与贺兰惠之等人告退。 “娘,就这样放过这小贱人吗?” 贺兰宝之看着贺兰悦之的身影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啪!” 大夫人回身狠狠的一巴掌打在贺兰宝之的脸上,贺兰宝之整个人都懵了:“娘!” “你这个孽子!”大夫人真是恨不得将她打死算了,不但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还处处隐瞒她,让她在公爹小辈面前丢尽了脸面!她怎么就生出这么蠢的女儿来? “娘,你为什么要打我?女儿做错了什么?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不说帮女儿讨回公道,你还这样打我,你还是不是我的娘啊!”贺兰宝之反应过来,不依的哭闹! “你给我闭嘴!”大夫人怒声喝道:“你还嫌今天不够丢脸吗?” 贺兰宝之从来都没有见过大夫人这样生气,一时间被吓住了,捂住脸眼泪汪汪的望着大夫人不敢出声。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大夫人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狠狠的骂道:“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也敢瞒着我,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你娘我这张脸没给你丢尽?” 贺兰宝之顿时心虚,却不敢承认:“娘你说什么,女儿听不懂。哼,我知道,我让娘丢脸了,娘嫌弃我了,既然这样,那我还活什么?干脆死了算了!” 贺兰宝之呜呜的哭,大夫人心里越发的烦躁也越发的失望:“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瞒我,罢了罢了,既然你连母亲都不相信,那我也懒得管你了!” 大夫人一脸疲惫的摆摆手,转身对刘妈妈说道:“收拾行李,准备车马,即刻就出发回去吧!” 说罢看也不多看贺兰宝之一眼,转身离开,贺兰宝之这才心慌,忙伸出手去拉大夫人,却被大夫人一把甩开,她慌乱的追:“娘!” 大夫人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径自走了。 贺兰宝之顿时又慌又急,六神无主起来。 娘亲不会是真的恼怒她,不再管她了吧? 那她要怎么办才好? 贺兰宝之想要追出去跟大夫人解释,谁知道大夫人像是知晓她的心思一般,回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顿时让她如同一桶冰水从头往下灌一般僵住了,等在回过神来,大夫人已经不见了踪迹,贺兰宝之顿时整颗心都乱了,后悔不迭! 其实,就算是将真相告诉母亲又如何?就算母亲一时间恼了她,也绝对不会真的不管她,可是如今,想想刚才贺兰复的态度,她心里冰凉冰凉的,格外的不安。 刘妈妈看着贺兰宝之这个样子,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却也不好视而不见,上前劝道:“二姑娘别担心,夫人也就是一时之气而已,想过些时候定然就会消气的。您还是先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吧!” “刘妈妈,你说,母亲她真的不会不管我吧?”贺兰宝之如抓住救命稻草。 “当然了,您可是夫人手心里的珍宝一样疼爱的女儿,夫人就算是再怎么气您,也绝对不会不管您的。”刘妈妈苦口婆心:“只是姑娘您也该多想想,大夫人为什么要这样生气?俗话说的好啊,虎毒不食子。就算是您犯了再大的错,您也是夫人的女儿,夫人又如何会不管您?可若是您却处处隐瞒着夫人,令夫人这样被动,在长辈晚辈面前都没了面子,大夫人又如何不恼呢?” 贺兰宝之也想明白了,如果自己先前能将真相告诉母亲的话,母亲就不会这样贸贸然去将祖父找过来,也就不会反被贺兰悦之那贱人反将一军,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祖父怕是已经相信了是自己不知羞耻跟瑜哥哥搅合在一起的, “我错了,刘妈妈,你去帮我跟母亲说,我错了,你帮我去跟母亲说,我以后再也不瞒她了!”贺兰宝之哭道。 刘妈妈道:“姑娘放心,妈妈一定会劝劝夫人的。姑娘先回房吧,这里毕竟不是在府里。” 言下之意是要她收敛些,别做得太过反而将人招了来,那就真的是枉费了大家的一番心意了。 贺兰宝之点点头,不再哭闹,刘妈妈让杏露伺候她进去收拾,自己转身出去追上大夫人,见大夫人依旧沉着脸,就小心翼翼的说:“夫人还在生姑娘的气吗?其实这也怪不得姑娘,姑娘毕竟年纪小,没经过事,骤然间遇到这样的事,心里也是怕的,再说了,姑娘之所以不敢实话跟您说,怕也是因为她素日里将您的话都放在心里,所以出了这样的事,就怕您恼了她,所以才会有所隐瞒,经过这一次,想必她心里已经明白了,您就别再生她的气了。” 大夫人叹息道:“你说的这些我心里何尝不知道,可是我这心里就是气啊!我气的不仅仅是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我更气她既然已经做出来了,要么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要留下任何把柄,要么就识相些,将事情说清楚,也好让我想办法,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刘妈妈附和道:“现在虽然出了些差错,但也并不是无药可施。” 现在三小姐四小姐表小姐所说的也仅仅是一面之词罢了,只要有了更有力的人证物证,谁敢他们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大夫人点点头,将刘妈妈招到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刘妈妈应了是。 刘妈妈本应退下,却又迟疑:“那二姑娘哪里?” 大夫人冷哼一声:“就先晾晾她,不让她吃够苦头,她是不可能会记住教训的。” “是!”刘妈妈闻言也不好多说什么,应声退了下去。 而另一边,王子雨也愤愤不平:“二妹妹跟大舅妈真是太过分了,你为了他们做了那么多,他们连一声感谢都没有就算了,竟然也想污蔑你!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呢?这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 贺兰悦之望着一脸气愤的王子雨,忽的觉得心里很难受。 她这样维护自己,是因为相信自己,可若是她知道,这一切,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会不会因此就厌弃了自己呢? 贺兰悦之心里很忐忑,她既不觉得后悔自己做的事,毕竟是贺兰宝之先想要对付她,她侥幸识破,未中毒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后悔的,可另一方面,她又怕王子雨知道了真相会厌弃她。 王子雨是她两辈子难得遇上的一个真心关心她的人,她不愿意因为贺兰宝之这样的人而失去她!在这一瞬间,她忽的有些后悔,也许,她该忍一忍,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可惜没有如果。 她轻轻叹息:“算了,反正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感激,我不过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罢了。” 她越是这样说,王子雨就越是心疼她:“四妹妹。” “我没事。你别担心我!”贺兰悦之安慰她:“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我们准备回去吧!” “嗯!”王子雨点点头:“你也别害怕,我们都知道不是你做的,如果他们一定要冤枉你,我和哥哥都可以出来给你作证的!” 贺兰悦之心里越发的难受不安,她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直到屋子里再无她人的时候,她才轻声问:“为什么这样相信我?” “我们才认识不到两天,可你跟二姐姐却认识了十几年,为什么你相信我却不相信她?而且你也看过我下棋,你应该清楚,懂得下棋的人,心里多半都会有些重,而我,为了赢棋,不惜使诈,将人心算计得准准的,你不觉得这样的人很可怕吗?你为什么从来不认为,这件事跟我有关系呢?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跟二姐姐关系并不好!” 王子雨怔住了,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疑问,过了好一会,才笑道:“做人做事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相信就是相信,不相信就是不相信,这跟认识一天还是一百年,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我相信你,当时因为我认为你是值得相信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而你能对我坦白这一番话,就更加证明我的直觉是没有错的!” “可若是有一天,我真的做了坏事呢?” “你会无缘无故害人吗?” 贺兰悦之想也不想就摇头,她想要保护母亲和弟弟,想要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也许她会因此做一下见不得人的事,但是这不代表,她会无缘无故去伤害一个人。 如果她变成那样的人,那她跟贺兰信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那不就得了?如果你有一天真的做了什么坏事,我相信,你也一定是有你的理由的。”王子雨微笑着说:“我娘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不可能有完全纯净无暇的人,特别是在深院大宅里,一个人若是没有些心机,是不可能存活的,但关键在于,你做人做事,是否有坚守的道德准则。” 贺兰悦之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一番话,此时听来,只觉得眼眶一阵湿热,她重重的点头:“谢谢你,子雨姐姐。” 为了你这一番话,我也会好好珍惜羽毛的。 098 嫡女攻略,098 因为早有准备,所以虽然时间有些仓促,却也并不是忙乱,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一行人离去。舒悫鹉琻 回去的路上,自然是大夫人和贺兰宝之一车,贺兰敏之毕竟年纪小,外面太阳又毒,就和贺兰悦之一车,贺兰惠之则自己一车,王家自然也派人车来王子雨姐妹,只是王子雨担心贺兰悦之,一定要与她共乘一车,到最后到变成了贺兰悦之与王子雨一车,王子轩和贺兰敏之共乘一车,剩下萧钺一个人,自然不可能骑马,就跟王子轩和贺兰敏之一起坐,至于萧瑜,则早在事情发生之后,心烦意燥的一个人先走了,根本就不管萧钺,大夫人虽然没有心情理会他,但终究是亲戚,不好做得太过,也就带着他一起走了。 一路的心情,跟来时已经全然不一样,个个心情沉重,就连萧钺这个傻子,也仿佛感觉到了压抑的气氛,不敢再胡闹,只缩在角落里自己玩手指头,掩住了流光溢彩的眸子。 走到半路的时候,外面忽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卷起一阵轻风,将帘子掀起一个角落,贺兰悦之无意望出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衣的挺拔身影骑着马一掠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可贺兰悦之却非常肯定的知道,那是即墨明镜。 她微微一怔,下一瞬,奔驰中的男子忽的回过头来,一双墨玉般清亮的眼睛毫无预警的撞进了她的眼帘,她一时间怔住,等回过神来时,已不见了他的身影榍。 贺兰悦之望着窗外的葱绿,想起那双墨玉眸子,心里不知何时,悄然泛上一丝异样。 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回到了贺兰府,因为同车而归,加上心里担忧,王子轩和王子雨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跟着进了府,先到凝华院给祝老夫人请安,祝老夫人倒是一片和颜悦色,王子轩和王子雨都犹豫着要将贺兰宝之的事解释清楚,可祝老夫人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神色一般,只简单的见过礼之后,就让人送他们回去,王子轩兄妹没有办法,只得离开。 一等王子轩兄妹离开,祝老夫人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去,一双眼睛锐利如同刀锋,落在众人身上独。 贺兰悦之便知道她定然已经得到了消息,只是刚才因为有王子轩兄妹在场,这才没有发作,如今,一场责难怕是在所难免了。 她二话不说,默默的跪了下去,贺兰惠之的乖觉并不比她少,几乎是同一时间跪下,只有贺兰宝之浑浑噩噩,得了大夫人的提醒这才不甘不愿的跪下,大夫人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正要说些什么,祝老夫人已经摆摆手。 “什么都不要说了,事情的经过,老太爷已经让人跟我说清楚了,我现在也不想再听你们多说了。” 祝老夫人冷眼望着贺兰宝之:“你既然眼里心里都没有了府里的规矩,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再好好的记起来了。来人,把二小姐带到祠堂去跪着贺兰家的祖先诵读家规,什么时候把家规都背下来了,记牢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老太太!” “我不要!” 大夫人和贺兰宝之听到这样的惩罚,俱都不由得大吃一惊,心里掠过一丝寒意,贺兰宝之更是跳起来,抓住大夫人的衣袖向她求救。 要真是让她背熟家规再出来?她只怕要死在里面了! “娘,我不要去跪祠堂!我明明是受害人,凭什么要我去跪祠堂?我不服!”贺兰宝之越想心里越是慌乱,大声叫嚷道。 大夫人对于祝老夫人这样的裁判也很不服气:“媳妇知道母亲是责怪宝姐儿不能洁身自好,给府里污了名声,但是这件事宝姐儿也是个受害者,她是被人陷害的,母亲却问都不问清楚就这样做出判决,请恕儿媳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祝老夫人冷笑一声,仿似看透人心的目光落在大夫人身上,将她的心思全都看得一清二楚:“不见棺材不掉泪吗?好啊,既然这样,我就让你们心服口服!” 大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老太婆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公爹吩咐人回来跟她说,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证据证明她的宝姐儿是自个儿堕落的,那她为何这般肯定? 难不成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自己不知道? 大夫人心里不安,却也知道此时退缩不得,当下哭道:“母亲说的可是几位姐儿说的那些话?可是这又如何做得了数?四丫头本来就因为落湖的事情对宝姐儿心怀怨恨,这一次才会如此心思歹毒的设计陷害宝姐儿,现在她的话又如何能作数?雨姐儿更是被四丫头骗得团团转的,哪里分得清谁是真谁是假?母亲不能凭她们的片面之词就断定了我们宝姐儿的罪啊!” 若是贺兰宝之与人通j的罪名定下来,就算没传出去,她这一辈子在姐妹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了! 贺兰宝之更是哭得肝肠寸断:“祖母,宝之冤枉啊,祖母您要为宝之做主啊!” 与这边的哭闹喧嚣不同,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都很沉默的跪在那里,垂眸一句话也不肯多说,相比较之下,倒显得大夫人母女像是跳梁小丑一般。 真真是连两个孩子都比不上了! 祝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和嘲讽,神色越发的冷漠,定定的望着大夫人母女:“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是说,只有宝姐儿是最无辜的,而老太爷和老婆子还有子雨一干人等都是个蠢的,识人不明,识事不清,都被一个小丫头给蒙骗了?” 这罪名可就大了去了。 大夫人哪里敢应承,忙跪下:“媳妇不敢!媳妇只是希望母亲能够查明真相,还我们宝姐儿一个清白,为我们宝姐儿做主,绝不敢对婆母和公爹有半分不满!” “是吗?我看倒是未必啊!”祝老夫人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不过也没再给大夫人争辩的机会,淡淡的说道:“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也罢,既然你要心服口服,我就让你心服口服就是了。” 大夫人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得觉得一脸的恐怖来,像是有什么不由她控制的事情要发生了一般。祝老夫人却是已经端坐在上,沉声道:“既然要掰扯清楚,那自然是要一桩桩的掰扯清楚,今天的事说到底,就如胡氏所说的那般,只是几个孩子的三言两语,并不能做出判断,所以到底如何,还是等老太爷回来再说,现在,我们就单说昨天早上惊马一事!” 大夫人和贺兰宝之闻言都心里咯噔一下,贺兰宝之更是脸露慌色,让大夫人见了心里更是不安! 难道这件事跟宝姐儿也有关系? 她心里真是又气又急,这死丫头到底有多少事瞒着她? 对于惊马这件事,大夫人心里虽然也不敢放松,毕竟是在她当家的时日出的事,可要真说起来跟她也没多大关系,毕竟她也并没有让人使坏,所以她当日本来也是想要派人去查一查的,只是祝老夫人出事后急怒交加,就将这件事交给了周妈妈去处理,后来更因为贺兰悦之破解了珍珑棋局,给贺兰府添光,祝老夫人就更加不愿意让她受委屈,因此亲自发下话来,将这件事交给周妈妈全权处理,大夫人心里虽然不满,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暗中派了人去关注,一直到她接到寺里的消息前都未曾得到什么要紧的消息,自然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谁知道这才刚刚回来,祝老夫人就如此震怒要将贺兰宝之送到祠堂,她原以为是为了白云寺的事,如今看来,那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大夫人和贺兰宝之的惊惶祝老夫人俱都看在眼里,转头又看向贺兰悦之和贺兰惠之,却见两人俱都神色茫然,继而又都想到了什么似的,两人脸上俱都现出惊色,贺兰悦之更是脸色发白,望着贺兰宝之的目光里有着不敢置信,不过最终她还是咬了咬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红着眼睛跪在那里腰肢挺得越发的直了,请老夫人为她做主的意味不言而喻! 看看贺兰悦之的表现,再看大夫人和贺兰宝之的表现,高低立现,祝老夫人的心当下就偏移了。 收回目光不再看下面众人,祝老夫人给周妈妈使了一个眼色,周妈妈当即躬身退下了,而祝老夫人身边的另一个贴身大丫鬟香芮则是过来请贺兰悦之姐妹起身,到一旁的屏风后坐下,而与此同时,也有小丫头请了二夫人过来,给老夫人大夫人见礼后,和大夫人一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看戏。 未过多久,周妈妈就带着昨日给贺兰悦之驾车的马车夫走了进来,马车夫一进来就战战兢兢地跪下了,周妈妈上前回禀祝老夫人:“老夫人,大夫人,昨日为四小姐六小姐驾车的车夫王大到了。” 祝老夫人点点头,锐利的目光看向王大:“昨天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吧!” “老夫人饶命!”王大磕头求饶:“小的并不是有意谋害四小姐六小姐,小的也是被人所迫,身不由己啊!是二小姐,是二小姐给了小的五十两银两,又威胁要是小的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就将小的女儿青梅给打杀了出去,小的不敢不从啊!” 青梅是贺兰宝之院里的三等小丫鬟,正是这车夫王大的女儿。 所有人都惊住了,贺兰悦之更是难忍震惊心疼,眼泪无声的滚落下来,“二姐姐,到底是为什么,你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甚至,要害我的性命?” 这句问话,其实也算不得作态,而是贺兰悦之两世里从心底里发出的质问,即使她心中早已经知道答案,但是这一声质问,却是她一直都想要问的。 想她从偏远的南粤归来,心中彷徨不安,正是要依靠这些亲人的时候,可是这些兄弟姐妹给她的不是安慰,不是温暖,而是厌恶刁难甚至如今还要害她性命,说不难受心里都是假的。 所以此时她心里的难过,倒也不是全然装出来的。 如果可以,谁会愿意跟自己的亲人兵戎相见,不死不休? 听了贺兰悦之的话,贺兰惠之虽然没有出声指责,但是看向贺兰宝之的目光也是全然的不赞成,贺兰宝之本来就因为王大的话又慌又急,此时见贺兰惠之姐妹如此,心里就更加乱了,跳起来嚷道:“我没有,不是我让人做的!” 她可记得回来的时候,她求了好久才求得母亲的原谅,也将原委细细跟大夫人说了,自然免不了被她一番责骂,但到家的时候,大夫人也警告过她,让她无论如何也千万不能承认自己做过的事。 无论是设计毁姐妹的清白,还是设计毒害姐妹,只要她一承认,将来一传出去,就算看在成国公府的面上不将她打杀了,她也会全然失去老爷子和老夫人的宠信,成为众人眼里心肠歹毒的女子! 所以她绝对不能认! 她再也顾不得身为大家小姐的体统,冲出屏风就朝王大奔过去,一边朝王大踢打一边怒声骂道:“你这个刁奴,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这样污蔑本小姐!简直是太放肆了!来人啊,把他给我拉下去杖毙了!” 看着贺兰宝之大喊大叫全然没将祝老夫人放在眼里,祝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一把将手边的茶盏狠狠的砸在地上,顿时将屋里的众人给镇住了。 祝老夫人气得浑身发颤,指着贺兰宝之怒道:“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还有没有一点儿做小姐的体统!” 女子的容颜何等的娇贵,别说不能被外男轻易看了去,就是自家的奴仆也要有规矩,可贺兰宝之不但冲出来,还朝一个奴仆大喊大叫,将大家闺秀的教养全然丢到了一边去,这简直是在打贺兰府的脸,由不得祝老夫人不生气! 贺兰宝之浑身一颤,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大夫人也为她求情:“母亲恕罪。宝姐儿并没有有意犯错,只是此事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这个刁奴更是让人心寒,宝姐儿一时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不当的行为也是情理之中,媳妇恳请母亲饶恕她这一次,并且将这个满口谎言诬陷主子的奴才治罪!” “不,奴才没有说谎,奴才说的句句都是真的。”王大不住的磕头,很快就磕青了额头:“要是奴才有半句虚言,就让奴才不得好死!”又是发誓! 大夫人彻底的怒了,指着王大怒道:“放肆!简直是反了!你以为凭着你这下贱之人两句毒誓就可以污蔑主子了吗?你当我们全都是瞎子是不是?” “奴才不敢!”王大瑟瑟发抖。 大夫人还要再说,祝老夫人已经冷冷的开口:“他敢不敢我不知道,但是我看你胆子倒是大的很!你是不是要说是我让人收买了他们污蔑宝姐儿?还是说你觉得我是死的,可以任由你为所欲为?你眼里还有我吗?” 大夫人浑身一颤,知道自己激动了。 也是,自从十几年前祝老夫人将管家之权交给她之后,她在这府里,就渐渐的说一不二来,加上有贤妃,成国公夫人这样的堂姐妹撑腰,除了大老爷贪花恋草让她受点气之外,何尝受过什么委屈,因此就算是一开始心计手段样样都不缺的人,在松懈了这么多年之后,也一时间难以回转过来,难免就轻敌,甚至轻易犯下错误了。 “媳妇不敢!”大夫人不敢再多说什么,跪了下来。 此时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二夫人掩饰不住脸上的幸灾乐祸,假意上前劝道:“啊哟,我说大嫂啊,我知道你这般着急是为了宝姐儿,可是你也要相信母亲啊。母亲做事一向公正严明,绝不偏私,你们这样,岂不是说你们不信母亲?” 大夫人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才回头对着祝老夫人说:“不敢!” “既然不是,那就继续听听母亲是怎么说的,我相信,母亲既然把这件事拿出来说,那就肯定不会只有这么一个证人,到时候总会让你们心服口服的是不是?” 099 嫡女攻略,099 二夫人这番话明着是劝说大夫人,实际上却是煽风点火,落井下石,大夫人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法,毕竟,若是自己再执意闹下去,别说帮宝姐儿洗脱罪名,只怕自己到最后也会得个昏庸无能,不贤不孝的名声,到时候就算是老夫人要将她掌家的权收了,她也无话可说。舒悫鹉琻 掌家? 大夫人心中一凛,是啊,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呢? 想到这里,心里越发的愤怒贺兰宝之的任意妄为,也更加明白绝对不能让贺兰宝之坐实这样的罪名,一旦贺兰宝之坐实了这罪名,别说她自己的名声毁了,就连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要担不是,说不定就要被老太太趁机从手里将管家权夺去。 以前她倒是不怕的,就算是将她的管家权暂且夺去,最多也是落在二夫人那蠢货手里,这府里都是她的人,只要她一个示意下去,就能乱了套,轻易的将权力收回,可如今,祝老夫人跟三房似有冰释前嫌的意向,这样的话,谁都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借机夺了她的权,为三房谋利,所以此时大夫人心里越发的紧张不安,又带着几分绝望棼。 可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最重要的,是不能老太婆撕破脸。 因此她收敛了脸上的急色,诚恳的道歉:“母亲恕罪,儿媳实在是太过于惊讶了,所以才会如此失礼。不过也请母亲谅解儿媳作为母亲的心,若是今日没有一个说法,请恕儿媳不能善罢甘休!” 这话虽然看着虽然谦恭,却也隐隐的带着威胁,不过祝老夫人并不放在眼里,只冷冷一笑,朝周妈妈点点头,周妈妈收到祝老夫人的意思,转身面向王大,继续盘问规。 “你说是二小姐威胁你做的,你可有证据?” “证据?奴才有。”王大生怕人不信一般,急急的说:“二小姐给奴才的五十两银票奴才还没有用呢。还有当日二小姐身边的黄柳姐姐也给了小的一包药粉,奴才也还没有丢掉。” 周妈妈点点头,挥挥手,就有小丫头捧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面除了放着五十两银票外,还有一小包药粉。 周妈妈问:“你看清楚了,这就是当日黄柳交给你的药粉?” 王大抬头看了眼,就低下头去:“是!” “你可知道这药是做什么用的?”周妈妈又问。 “知道。”王大说:“当日黄柳姐姐说过,让奴才弄一条带刺的马鞭,然后将这药涂在马鞭上,这样打在马背上,既不会因为太疼刺激到马匹,又可以通过哪些刺将药渗入马匹身体里,这样过了一两个时辰之后,马匹因为激烈跑动加快血液的循环,就会渐渐被药物所控,导致发疯,而到时候奴才只要装作控制不住马匹被甩下马车,就不会担任何责任,而四小姐就算是因此而死,也会被人当做是偶然。” “所以你就照她的话去做了是吗?” “是!”王大已经一脸灰败,知道自己是活不下去了:“奴才知道自己犯下了这等滔天大罪,不敢奢望老夫人饶恕奴才,只是这件事一乃是二小姐所迫,奴才不得不从命,二则此时奴才的家人都不知道,所以奴才恳请老夫人能够饶恕他们一条性命。” 这不是周妈妈能够做主的,所以她只是淡声道:“等事情查清楚了,老夫人自会处置你!” 说罢目光掠过身子已然软倒的贺兰宝之一眼,又看向祝老夫人,祝老夫人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大夫人,大夫人心里已经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却还是不能就这样认栽,恶狠狠的瞪了王大一眼,回头望向祝老夫人:“单凭一个欺主的奴才的话,又如何能够定夺就是我们家宝姐儿的错?说不定是他随口攀扯的!” “没有,老夫人明鉴,奴才绝无半句虚言!”王大闻言大急,砰砰的磕头。 祝老夫人淡淡的摆手,淡声道:“你说得对,单凭一个***才的话,是不能定了咱们家姑娘的罪。” 她朝大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大夫人悚然而惊,还没等她想清楚,就听祝老夫人淡淡的吩咐周妈妈:“继续吧!” “是,老夫人!”周妈妈弯身应了一声,转身对大夫人道:“大夫人请放心,奴婢办事,绝对不会有半点马虎的,还请大夫人一旁坐好。” 又吩咐的丫鬟扶着贺兰宝之回到屏风后面,这才吩咐人下去带人证。 这一次来的是外面一个药店里的学徒,十七八岁左右,倒是生的眉清目秀,神色略有些拘谨,进来就低头行礼,并不敢多看:“草民孙飞见过老夫人,各位太太。” 祝老夫人点点头,周妈妈笑道:“孙小哥起来吧,不必多礼。” 孙飞道了声谢站了起来,却十分规矩的低下头,并没有多看一眼。 周妈妈温和的问道:“孙小哥是在祥和药铺做事的吗?” “是。”孙飞也知道今天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所以回答的时候虽然有些紧张,却也并没有隐瞒,而是尽量将事情说清楚,师傅在他来的时候已经告诫过他,贺兰府不是普通人家,贺兰老爷子和老夫人一向都有清名,只要他实话实说就不会有麻烦,“草民是祥和药铺里的学徒,已经习学三年,平时在柜台给人抓药。” 周妈妈示意小丫头将刚刚送上来的药送到孙飞面前:“孙小哥看看那可认识这是什么药。” 小丫头将药送到孙飞面前,孙飞细细的查看了一眼,才答道:“这是芙蓉散,有止痛麻痹的作用,用量过多的话,就会有使人兴奋过度的效果。” “若是给畜生用了呢?” “也是一样!” “若是用之过度,可会使之疯狂。” 孙飞想了想,点头肯定道:“会的。” 屏风后贺兰宝之整个人都瘫软在座位上。 “小哥店里最近几天可曾卖出去过这芙蓉散?”周妈妈听到声响也当做没听到,依旧询问。 孙飞犹疑了下,才答道:“是。三天前,曾有一位小姐来店里买过这一味药。”“你可还记得那买药之人长得什么样儿?” “记得。”孙飞点点头。 周妈妈回头看了一眼祝老夫人,见其点点头,遂回身挥挥手,不一会,就有丫鬟进来禀报一切已经妥当,周妈妈就笑着对孙飞道:“既然如此,就麻烦孙小哥你去认认那天到你店里买药的到底是谁。” 周妈妈挥手让小丫头带孙飞到外面院子里去认人,不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孙飞认出了当日去药店买药的人,正是黄柳。 黄柳被押着进来跪下,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大夫人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当下凤目一竖,随手将手边的茶盏砸落在黄柳跟前,怒声骂道:“大胆贱婢,我将你放在二小姐身边,望你能好生服侍她,你竟然胆大包天,瞒着二小姐做出这等狼心狗肺的事情,就是老夫人饶了你,我也决不饶你了!” 碎片溅到黄柳脸上,割破了肌肤,血液渗透出来,在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妖娆。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里冰冷且绝望,知道自己除了将所有的罪过都领下再无别的路可走。 顾不得前面尽是碎片,她重重的磕头:“请老夫人明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奴婢一个人自作主张,跟二小姐并没有一点儿关系,是二小姐从来都不知道奴婢要做的这些,是奴婢看不惯四小姐目无尊长,屡次陷害我们家小姐,所以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惩治一下她,想要吓唬吓唬她,谁知道竟然变成这个样子。这件事是我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不要怪罪二小姐,她什么都不知道!” 黄柳急急的将这一番话说完,便猛地起身朝一旁的桌子撞去,众人齐齐惊呼一声,一旁的小丫头想要去拦,却已经拦不住,血溅当场。 看到黄柳倒下,大夫人和贺兰宝之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大夫人狠狠的骂了句:“这个贱婢,竟然这般居心叵测心肠歹毒!” 又转过头来一脸歉意的对祝老夫人说:“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是这个贱婢搞的鬼,差点连累了我们家宝姐儿。我就说啊,我们家宝姐儿平时也就是娇惯了些,但是这种狠毒的事情,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现在看来,可不就是这样吗?幸好还了我们宝姐儿的清白。” 贺兰宝之也在屏风后面呜呜的哭起来,好像自己真的很委屈似的。 “哎呦,我的宝姐儿,我的心肝宝贝,别哭了啊!”大夫人转进屏风抱住贺兰宝之安慰,贺兰宝之扯着大夫人的袖子,哭得很凄凉:“娘,我真的没有做这样的事。” “是是是,娘知道,现在已经水出石落了,是黄柳那贱蹄子自作主张,跟你一点儿都没有关系,好了,别哭了!”大夫人心疼的为贺兰宝之擦掉眼泪,回头怒声朝王大喝道:“还有这个***才,什么都不知道竟然就敢将脏水泼到小姐身上,简直是胆大妄为!来人,将他拉下去给我杖毙了,还有他的家人,都给我拉下去杖打四十大板,即时发卖出去!” 黄柳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去了,只要贺兰宝之坚决否认,谁也不能将她如何,大夫人瞬间又原地复活了。 这样的伎俩谁看不出来,二夫人撇撇嘴,最终还是没敢再说什么,而贺兰惠之则低头看了贺兰悦之一眼,贺兰悦之只是咬了咬唇,低下了头,并没有说什么,仿佛十分懦弱的样子。 贺兰惠之眼底掠过一抹嘲讽。 早上对付贺兰宝之时可不见她手软,现在又装什么装? 不过谁都明白,这件事也就是这样了,不可能真的让府里的小姐背上残害手足的名声。 祝老夫人心里自然也是明白的,但是看着大夫人和贺兰宝之那作态,她不由得冷笑,啪啪的鼓起掌来,唇边泛起一抹嘲讽:“好啊,果真是好极了!我竟是不知道,咱们府里,竟有如此忠心耿耿的奴才,竟然因为看主子不顺眼,就要害了主子的性命。我还真是大开眼界了啊!” 这世上哪有看主子不顺眼就要了主子的命的? 黄柳乃是家生子,自幼进来伺候贺兰宝之,是被专门教导过规矩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显然是替人背黑锅! 这简直就是生生的往大夫人和贺兰宝之脸上扇耳光! 大夫人和贺兰宝之顿时神色尴尬,大夫人强作镇定,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来:“是啊,黄柳这丫头平时看着都很妥当,谁知道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幸好我们宝姐儿一向仁善,要不然的话,只怕早就被她给害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贺兰悦之心思歹毒,所以才会引起这个“一向很妥当”的丫鬟的仇恨甚至要她的性命!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事到如今还企图想要毁贺兰悦之的名声。 “是吗?那看来悦丫头平时一定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这才令得这丫头如此为你抱不平。宝姐儿不如说说平时悦姐儿是如何欺负你了,让祖母来给你做主,免得下次又不知你的那个丫头又代你抱不平,做出什么残害主子的事来,那可就不好了!” 贺兰悦之又能如何欺负她?贺兰悦之才回到京城没两天,就被贺兰宝之推下湖差点淹死,后来更是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后来得贺兰氏亲自请了太医过来看诊,这才慢慢的好了,贺兰宝之平时连她的屋子都不去,连面都不怎么照的人,又如何去欺负她? 更何况,贺兰宝之是那种被人欺负了还会忍气吞声的人吗? 祝老夫人这话是在敲打她啊,告诉她别得意忘形,为了贺兰府的家声,她可以默认他们将罪名推到丫鬟身上去,但不代表她们就可以将她当做傻子! 也休想逃得脱责罚! 大夫人和贺兰宝之闻言果然脸色大变,贺兰宝之嗫嚅道:“我,我——” 她哪里说得出个所以然来。再看屏风后面,虽然贺兰悦之不说什么,但那压抑的抽泣声还是隐约可闻,正是如此才更让人心疼。 看到屋子里每个人看向她时的那种愤懑不满的表情,贺兰宝之忽的脑子一热,想也不想就喊出来:“她在白云寺里设计陷害我,让我失去清白!” “够了!”屏风后面的贺兰悦之再也忍无可忍,走了出来:“二姐姐,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让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愿望我,但是,我决不允许你这样一次次的侮辱我!祖母,悦之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悦之请求祖母为悦之做主,将此事查个清楚明白,还悦之一个清白!” 贺兰悦之一脸的毅然决然,悲愤难当,让谁见都心生不忍,可她即使如此愤怒,也没有哭着闹着要讨回公道,而是请祝老夫人为她做主。 这样懂事明理的女孩子,又如何不让人心生怜惜呢? 绿篱也哭着跪下:“在南粤的时候,谁不知道我们家小姐温柔贤淑,心底善良,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可是自从回来了京城之后,却屡屡遭人欺负,几次三番差点连性命都要丢了,我家小姐何曾说过什么?如今却还是要被人指着骂心思歹毒,要毁我们小姐的名声,我家小姐这是挡着谁碍着谁了?竟要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迫3害至此?老夫人,求求您了,求求您为我们小姐做主吧,要不然的话,这个府里,我们家小姐还如何敢住下去啊!” 绿篱这话一出,屋子里众人顿时脸色大变。 本来还是姐妹间的龌蹉,此时却已经上升到大房容不下三房了! “悦姐儿!”正在此时,宋氏也不知道如何得了消息,不顾身怀六甲快步赶了过来,在门口就听到绿篱的话,一时间只心疼得眼泪直泪,连通报都不等就闯了进来,一把将跪在地上的贺兰悦之抱住,哭道:“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都是娘不好,娘没用,娘护不住你啊!” 100 嫡女攻略,100 回到府里后,祝老夫人就传令下去,严禁在宋氏面前说起贺兰悦之惊马之事,可一双儿女都不在身边,又思及亡夫,宋氏哪里忍得住挂念,知晓姐弟俩今日回来,她便在自己的屋子里等,可谁知道只等到了小儿子,女儿却被留在了凝华院,宋氏本来也没疑心什么的,只是见贺兰敏之神情有异,最终起了疑心,逼问贺兰敏之也问不出什么,最终决定要亲自过来,贺兰敏之见瞒不住,只得将尽早发生的事情告知,宋氏大惊之下当然是要赶过来为女儿撑腰,谁知道竟然听到这么一番话,想起回来后自己和女儿受到的种种苦楚,宋氏哪里忍得住,进来一把抱住女儿哭了出来。舒悫鹉琻 屋中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贺兰悦之更是没想到宋氏会来,更会听到绿篱这一番话,心里暗叫不妙,可听到宋氏这么一番话,心里又是感动不已,只觉得自己真的再也不是前世那个孤苦无依的孤女了,她也有人疼爱有人怜惜,一时间百感交集,眼泪凝在了眼里。 可她更加担心宋氏的身体,很快就回过神来,强忍着泪意反手扶住宋氏,一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安慰她:“娘,悦儿没事,娘您不要担心。来,您快别哭了,小心伤着了肚子里的弟弟。” 宋氏闻言越发的心酸难过,眼泪更是止不住,贺兰悦之脸色越发的柔和坚毅,看上去这母女俩的角色仿佛调换了一般,看得旁人心里一阵心酸。 祝老夫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明明心中委屈无限,却故作坚强的劝慰母亲不想让母亲担心难过的女孩儿,心里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棼。 宋氏如此懦弱无能,她就强迫自己成长起来,张开双手护住她,那么自己呢?若有一日,自己年老体衰,她是否也会如此维护照顾自己? 对比起只会给大夫人添乱的贺兰宝之,只会索取的一众儿孙,小小大人一般的贺兰悦之越发的让人感觉到心疼,也更给人信赖的力量。 想到这里,祝老夫人的眸色也柔和了几分,不过面上还是板着,喝道:“你们都愣在哪里干什么?还不快点扶三夫人到一旁去坐着?圭” 周妈妈闻言连忙应是,亲自上前去将宋氏扶起来,和贺兰悦之一起将她扶到一边坐下,贺兰悦之就和紧跟着进来的贺兰敏之一人一边守在宋氏身边,低声劝慰,祝老夫人更是发了话:“好了,别哭了,仔细伤着了肚子里的孩子,快快的止了泪。” 宋氏哪里止得住泪水,她挣扎着起身跪下来,朝祝老夫人磕头:“母亲,媳妇不知道悦姐儿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让大嫂这般生气,让宝姐儿如此僧恨,但是媳妇敢肯定,我们家悦姐儿一向谦和有礼,是绝对不会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的,媳妇恳请母亲为悦姐儿做主。” 贺兰敏之和贺兰悦之也都跪了下去,跟着磕头,齐齐开口。 “请祖母为悦之做主!” “请祖母为姐姐做主!” 祝老夫人颔了颔首,周妈妈上前去将宋氏扶起来,和声劝道:“三夫人切不要着急,是非曲直总会道个明白的,只要四小姐是无辜的,老夫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委屈了她的。” 宋氏闻言才松了一口气,在周妈妈的搀扶下起身坐在一旁,转头看向大夫人和贺兰宝之红唇紧抿,面含薄怒,哪里还有半点素日里的柔弱,一双手更是紧紧的握住一双儿女的手,似乎以此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宝姐儿既然说是我家悦姐儿设计陷害的你,就请拿出证据来,否则的话,此事我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大家都一向看不起宋氏的懦弱,谁曾料到她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是真真的气极了。 贺兰宝之心虚,微微的缩了缩,大夫人看着她那梨花带雨柔弱无力的样子心里就暗恨,哪里肯退缩:“这句话该是我来说才是!悦姐儿如此心肠歹毒,陷害自家姐妹,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哼!”祝老夫人冷哼一声,目光如刀锋一般落在贺兰宝之身上:“悦姐儿是否真的陷害宝姐儿,还未有定论,不过宝姐儿的丫头胆大妄为,做出弑主这样的胆大包天的事,却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而且,我也记得很清楚,刚才我问宝姐儿素日里悦姐儿是如何欺负了她,让她委屈到连身边的丫鬟都看不过眼去要为她讨回公道,可她却说悦姐儿乃是今日害她失去清白的罪魁祸首。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惊马之事,是昨天早上发生的吧?” 论个先来后到,贺兰宝之这话也不成立! 大夫人和贺兰宝之脸色顿时阵红阵白,贺兰宝之心中慌乱,强辩:“她冤枉我打她,害得我在府里颜面大失!” 这是唯一一件众所周知的姐妹不和事件了。 “哦,是吗?”祝老夫人淡淡的问贺兰悦之:“你可认罪?” 贺兰悦之紧抿着唇道:“回祖母,悦之没有。悦之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二姐姐打我,更没有说过是二姐姐吓得我晕厥过去的,这件事姑母和三姐姐大伯母都可以作证!” “可是你的丫鬟出去到处乱嚷嚷,害得整个府里的人都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绿篱连忙道:“奴婢没有对外说过二小姐半句不是,那日也是因为心里着急,想要去找大夫人为小姐请大夫,谁知道奴婢才回府里,不懂路途,迷了路这才心里着急,但绿篱也并没有因此而对人说过二小姐半句不是,也是遇到姑太太,姑太太问起,奴婢才如实回答,并没有半句谎言。” “你一路哭哭啼啼的,谁见了心里不会多想?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贺兰宝之气得几乎要跳起来。 “够了!”祝老夫人一拍案几,怒声喝道:“就为了这么点事,就要谋害人命,那是不是今日我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斥责了你,让你丢尽了脸面,他日你也要让人给我下毒?” 这话根本就是定下了贺兰宝之指使下人谋害贺兰悦之的罪名。大夫人连忙道:“老夫人言重了,宝姐儿不过是个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歹毒的心肠?更何况,刚才黄柳不是已经说清楚明白了吗?惊马只是纯属她自己自作主张,跟宝姐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老夫人怎么能将这件事往宝姐儿头上扣,这让她以后还如何做人?” 贺兰宝之也哭着说冤枉。 “冤枉不冤枉,大家心里都有数,不是你说说就可以蒙混过关的!” 祝老夫人冷哼一声,却也不再在这件事打转了,毕竟贺兰宝之现在已经是萧瑜的人了,府里要顾着成国公府,不可能将贺兰宝之打杀或者送到庄子家庙去,就只能这样轻轻揭过,但她就是看不惯大夫人和贺兰宝之这么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因此才想着要敲打他们。 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贺兰宝之将来嫁到了成国公府,在娘家也没有什么体面可言了。 祝老夫人话说得这么明白,大夫人和贺兰宝之不敢再出声,生怕再将祝老夫人惹怒了,一定要将惊马的事撕扯个清楚明白,到时候贺兰宝之谋害姐妹的罪名可是逃不掉了。 见这母女俩全都老实了,祝老夫人这才哼了声,喝了口茶,这才继续道:“既然宝姐儿一口咬定是悦姐儿设计陷害她失了清白,那今天我就在这里问个清楚明白吧!来人,让崔桂进来。” 崔桂是贺兰复身边的长随,跟在他身边已经有二三十年了,深得贺兰复的信任,在府里也是极有体面的。 这一次贺兰复就是派他回来跟祝老夫人说清楚白云寺里发生的事,并且转达贺兰复对贺兰宝之的惩罚,谁知道贺兰宝之母女竟然不服,最后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本来可以悄悄处理的事情,如今府里的重要人物几乎都已经知道了,贺兰宝之可以说面子里子都没了,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后悔。 “奴才崔桂见过老夫人,各位小姐夫人。” 黄柳已经被拖了下去,王大也被带了下去,等候发落,至于小药店的伙计也送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一众主子和信得过的心腹丫鬟婆子,崔桂进来后就跪下行礼。 祝老夫人神色缓和了许多,“不必多礼,起来吧!” “多谢老夫人。”崔桂站了起来。 “崔管事,你且将今日老太爷吩咐你转达的事情再道一遍来。”祝老夫人轻声道。 “是,老夫人。”崔桂虽然不知道祝老夫人为何不听老爷子的吩咐将这件事悄悄处理了,但他也知道这位老夫人不是吃素的,她既然这样问,就照实回答就是了。当下他就将贺兰复的话重复了一遍,“……二小姐身为闺中女子,却不洁身自好,致使家族蒙羞,罚她长跪于祖先面前,每日诵读背诵家规以及女训女戒,何时悔改,何时出来。” 贺兰复本来只是想让崔桂转述对贺兰宝之的惩罚,可又想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下去,不定回去之后大夫人母女如何闹呢,所以干脆就让崔桂将贺兰惠之姐妹和王子轩的话全都转述了一遍给祝老夫人听,祝老夫人身在内宅,对于这种事比贺兰复要通透多了,一听就知道贺兰宝之就算不是主动跟萧瑜勾2搭成奸,也必定是自食其果,加上惊马事件,贺兰复这番处置,还真的是不算得重,要不然的话,只怕直接就会将她软禁在家,过几天就让她病逝了。 豪门大宅里,遇到这样的事,大多是这样处置的。 只不过男方是萧瑜,后面还牵扯着个贤妃娘娘和七皇子,他们才不得不另作一番处置。 本来贺兰复是想着虽然不投靠七皇子,但也不好跟他撕破脸皮,出了这样的事情,贺兰宝之只能嫁过去了,所以只是想低调处置,到时候只咬定了是萧瑜诱0奸,贺兰宝之虽然面上还是不好看,但还是可以嫁过去做个正妻的,谁知道贺兰宝之母女贪心不足,竟然还想将贺兰悦之拉下水,倒真真是闹得自己没脸了。 崔桂只是叙述了贺兰惠之姐妹各自的证词,并没有添油加醋,因此他话说完之后,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都点点头,表示他说的话没有半分虚假,而大夫人和贺兰宝之听到原来那份惩罚是贺兰复亲自下达的之后,脸上也讪讪的,但也知道事已至此,绝对不能退缩了。 因此大夫人上前道:“惠姐儿等人这话说的是不假,但也不能证明这事就是宝姐儿自己行为不端,更不能证明悦姐儿就是无辜的。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吧,在宝姐儿出事的时候,黄柳和黄梨都不在宝姐儿身边,黄柳是去请雨姐儿等人了,这事大家都可以作证,但是黄梨,本来是去给宝姐儿拿糕点的,结果呢,却被人打晕了拖到了树丛里,直到事发后派人去寻才知道。这要不是有人故意针对宝姐儿,黄梨又怎么会被人打晕了呢?” 黄梨被带了进来,跪在大厅中间附和大夫人的话:“四小姐去侧殿更衣之后,二小姐觉得有些饿了,奴婢就想回去给二小姐那些糕点过来,谁知道走到半路却被人砸晕了,后面的事情奴婢都不记得了,只隐约的记得昏迷过去之前,仿佛看到一片月白色的衣裙,还隐约听到有人说话,似是四小姐的声音。” 今天贺兰悦之穿的的确是月白色的衣裙,加上黄梨说她隐约听到贺兰悦之的声音,就足以证明是她动的手了。 大夫人闻言望向贺兰悦之:“悦姐儿你有什么话可说?” “我无话可说。”贺兰悦之站起来行了一礼,面向祝老夫人道:“悦之只能肯定的说,悦之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另外,还有一件事,悦之也要向祖母禀报。” 贺兰悦之回头看了黄梨一眼,淡漠的目光并不带一点儿温度,她的目光最后落在绿篱身上,露出了几分怜惜:“今天在白云寺里,不仅仅是黄梨被人打晕了,就连绿篱也被人打晕了,只是她并不是被人拖到树丛里,而是带到了一旁的厢房里,并且被人从外面锁住了,幸好被一个小师傅遇到,才将她唤醒并且放了出来。祖母如若不信,可以让人查看她的后脑勺,哪里起了一个包,想必到现在也还没有消肿呢!” 祝老夫人闻言点点头,周妈妈就起身带着绿篱到一边的偏房去检查,出来朝祝老夫人点点头,证实确有其事。绿篱跪下道:“救下奴婢的小师傅叫慧聪,如若老夫人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孙女儿从侧殿出来后就往记忆的方向去找厢房,谁知道半路遇到被慧聪师傅救醒心中担忧孙女儿的绿篱,见孙女儿无事这才是放下心来,后来孙女儿还是由慧聪师傅带路找到了厢房,并且安排了茶点,因绿篱受了惊,奴婢就让雪柳先去跟二姐姐说一声,然后再回去拿衣服,当时孙女儿吩咐这些的时候,慧聪师傅也是在场的,可以为孙女儿作证。”贺兰悦之又道。 屏风后面的贺兰惠之闻言不由得心中无比佩服,没想到她做事竟然如此细致,人证物证俱在,竟是一下子就将自己给摘清楚了。 最可怕的是,她先前在白云寺并没有将这些事情说清楚,让大夫人母女以为自己尚有机会扳倒她,却不料她在这里等着,如今她的嫌疑被洗脱了,但是大夫人母女冤枉迫0害她的事实却呈现在所有人面前,任是她们再如何解释,也已经没有人相信。 这一招,高,真是太高明了。 贺兰惠之心里庆幸,幸好她还没有察觉到自己,要不然自己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下一次一定要小心点,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能轻易动手招惹她! 大夫人和贺兰宝之闻言果然傻了眼,有了慧聪作证,她们刚才的话全都成了笑话。 “既然如此,那你先前在白云寺的时候为何不将这些事说出来?”大夫人面色不善的看向贺兰悦之。 “没错,就算是有慧聪作证,也不能说明你就真的是无辜的。”贺兰宝之也叫起来:“我记得当时我走进侧殿的时候,仿佛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香味,一定是你在侧殿里点了合欢散之类的香,然后让雪柳诱哄我过去,然后自己却装作无辜的去找慧聪师傅作证。对,一定是这样。” 101 嫡女攻略,101 事情的确是这样。舒悫鹉琻 但可笑的是,到如今贺兰宝之还不明白,这一局在贺兰悦之说出慧聪的时候,胜负就已经分出来了。 贺兰悦之既然想到了找人做人证,就绝对不会在时间上人捉到把柄,所以就算是问慧聪,也必定不会露出破绽的,更不用说,从头到尾,这个局就是贺兰宝之自己布下的,贺兰悦之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那黄梨的证言,更是为了陷害她贺兰悦之而出现的。 她这样揪着不放,只会将她自己的罪行一点一点的挖出来,更显得她心肠歹毒忘恩负义! 果然,她这话一出,大夫人就知道要糟糕了,事已至此,她心里已经明白此局她们必输无疑,她想的是怎么减小损失,所以她追问贺兰悦之,并不是真的想要逼问出什么结果来,她只是想借机找个台阶下台罢了,谁知道贺兰宝之却误会了她的意思,这般嚷嚷开来,她们已经骑虎难下,只能寄希望她这些话能够翻身了棼。 贺兰宝之话音一落,贺兰悦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贺兰敏之已经愤然出声:“够了。二姐姐,我姐姐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几次三番的害她还要这样不依不饶的为难她?为了你,我姐姐不顾身在孝期抛头露面殚精竭虑,而你呢?没有一句感谢,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她,你是当真以为爹爹去世了,我们三房没有支柱就可以由得你任意欺负吗?” 贺兰宝之涨得满脸通红:“我要她帮?她根本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她心里不知道怎么笑话我呢,我为什么要感谢她?我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贺兰敏之气得冷笑,指着黄梨厉声道:“实话就是,她根本就是在撒谎!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话!硅” 贺兰宝之心里不由得一慌:“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在撒谎!” 贺兰敏之不理她,转头冷眼看向黄梨,凌厉的目光让黄梨不由得瑟瑟发抖,他厉声问道:“你刚才说你是奉了二姐姐之命前去拿糕点,半路却被我姐姐打晕了拖到树丛里?” 黄梨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小男孩的目光让她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仿佛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一般,可是即使如此,她也不敢改口,只能硬着头皮应:“是!” “你撒谎!”贺兰敏之冷声道:“因为当时你根本就不曾去给二姐姐拿糕点,你是去了碑林找萧大公子!” “不,我没有!”听到贺兰敏之这话,黄梨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想也不想就惊慌的疾口否认。 “没有吗?”贺兰敏之冷笑:“莫非你以为萧大公子是个傻子就不会将你说出来?” 黄梨顿时面无人色,瘫坐在地,贺兰宝之也是脸色一阵惨白。 “祖母,”贺兰敏之转身面向祝老夫人:“刚才回来的路上,是孙儿和子轩哥哥还有萧大公子一起坐车回来的,在路上的时候,萧大公子无意间提到黄梨曾经去找过她,当时孙儿觉得奇怪,就细细问了下,萧大公子说在碑林的时候,黄梨偷偷找到他,说要带他去吃好吃的,萧大公子本来就觉得无聊,就答应了跟她走,谁知道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间有人蒙住了他的眼睛,等过了一会能睁开眼睛的时候,黄梨已经不见了,当时,他们就在侧殿附近,后来他找不到人,就在附近乱逛,迷了路,正好遇到了三姐姐。这是萧大公子所说的,当时子轩哥哥也在场,若是祖母不信,可以去找萧大公子还有子轩哥哥一问,便知真假!” 贺兰敏之此话一出,顿时在众人心里掀起狂澜,宋氏更是不敢置信的看向贺兰宝之,脸上血色全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 她再也说不下去,只紧紧的抓住贺兰悦之的手,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仿佛下一瞬就会失去她一般:“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她想不明白,她的女儿到底妨碍到她们什么了,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对她,不是想害她的性命,就是想要毁她的清白! 宋氏想起贺兰悦之无缘无故被推下水,自己在那个雨夜更是差点被人侮辱,而如今,不过是上个香,女儿却差点失去生命又差点失去清白,她就无法安坐下去。 她的心里前所未有的不安。 “不,不行,我们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我们回家,我们回南粤去,我们不在这里住了。”宋氏神色惶恐的站起身。 再待下去,她和她的孩子都会被害死的! “娘!” 神色惨白倍受打击的贺兰悦之和贺兰敏之听到这番话,都心酸的落下了泪水,紧紧的抱住了宋氏。 所有人看向大夫人和贺兰宝之都带了愤怒和不满。 贺兰宝之惊慌失措:“不,我没有,不是我指使的!” 任是她再刁蛮任性,也知道宋氏说出这样的话,事态已经变得严重。 若是宋氏真的带着贺兰悦之姐弟回了南粤,人们的唾沫子都能将她们淹没,她们以后都不要在京城露脸了。 而周妈妈的话更像是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大夫人二小姐想必还不知道,我们派人出去打听芙蓉散的时候,发现除了芙蓉散,黄柳还买了另外一种药,合欢散!” 如此一来,贺兰宝之的居心就已经很明显了。 二夫人叹息道:“都是姐妹,宝姐儿,你怎么就这么心狠呢?” 想到说不定贺兰宝之也曾想过对自己的女儿下这样的狠手,她不由得浑身一颤,看向是贺兰宝之的目光充满的厌恶和戒备。 世上怎么就有这样狠心的人,连自己的姐妹都容不下。 “没有,我没有,不是我干的。” 面对众人目光贺兰宝之几乎要崩溃,她忽的后悔了,如果她乖乖的听从老夫人的安排去祠堂受罚,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像是身上的衣服都被扒光了一般,让人看了个彻底。 从此以后她在这个家里,是真的抬不起头来了吧!贺兰宝之软倒在地,大夫人也是神色灰败。 这一次两人都心服口服了,但她们却宁愿不要这所谓的心服口服。 祝老夫人嫌恶的看了她们母女一眼,直接让人将贺兰宝之送去了祠堂,只怕在出嫁之前,都不可能再出来了。 而大夫人,则被老夫人以教女无方夺去了管家的全力,禁足一个月反省自身, 大夫人哪里甘心,跪下求情:“媳妇并不是有意针对谁,只是爱女心切,因此才会失察,并非有意犯错,现在媳妇知道错了,母亲要如此惩罚媳妇媳妇也无怨言。只是宝姐儿和瑜哥儿到底已经是木已成舟,媳妇作为宝姐儿的母亲,总要亲自出面商谈婚事才好,要不然将来宝姐儿就算是过了门也会被人小看,岂不是丢了咱们贺兰府的脸面?还请母亲收回成命,容媳妇替宝姐儿操持完这件婚事再做惩罚。” 二夫人听到祝老夫人这样处置,心里早已是激动不已,这大夫人不能管家,这管家大权岂不是要落在自己手上? 她哪里容大夫人推脱,当下忙道:“大嫂这话可就不对了,既然母亲让你呆在屋子里反省,自然就是希望你能够安安静静的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一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你要是还管这家,天天都为这些繁琐的事情烦恼,还哪里有时间反思己过?再说了,就算是要谈宝姐儿的婚事,这跟管不管家没有多大的关系了吧?难道你不管家,咱们府里就会苛待了宝姐儿不成?大嫂,咱们可都是实诚人呢,你可不能把咱们想得那么坏啊!” 大夫人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忍住:“二弟妹说笑了。成国公府毕竟不是普通人家,这要是不能办得体体面面的,宝姐儿嫁过去被人看轻了不说,只怕咱们贺兰府也要被人看轻。” “呵呵,大嫂这话可真是好笑了,难不成现在宝姐儿嫁过去就能体面了?”二夫人掩口笑。 “二弟妹!”大夫人眼睛气得脸都青了。 这一辈子她还从来都没有这样耻辱过。 “好了。”见二夫人越说越不像话了,祝老夫人这才淡淡的出声,一锤定音:“二儿媳妇话虽然难听,但有句话还是说对了。你既然是反省,就给我好好的反省,家里的这些事你就不用多管了,至于宝丫头的婚事,你是做母亲的,由你去操持也是应该,这个我就准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至于其他的,你就不用多管了。” 102 嫡女攻略,102 祝老夫人一锤定音,贺兰宝之被送进祠堂罚跪并且每日背诵朗读家规之外还要罚抄女戒闺训,直到大婚才能出来,而大夫人除了出面与成国公府商谈婚事外,其他时间都要呆在院中禁足自省,没收管家权利。舒悫鹉琻 大夫人神色灰败,贺兰宝之面无血色,被人带了下去,凝华院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就连二夫人和贺兰惠之也不敢多言语。 祝老夫人已经不管家多年,谁能想到这一出手,就如此狠辣,招招要命,他们可不敢再做什么惹怒她。 特别是贺兰惠之,她觉得在祝老夫人这样的人精面前,还是要低调再低调比较好啊,幸好她本来也是要走低调路线的,所以她只是抬起手抚着胸口表示自己也被贺兰宝之的残忍给吓到了,然后就低头坐在那里不出声。 二夫人更是如此,她还等着祝老夫人将管家权交给她呢,那里会不识相的上前讨嫌棼。 所以屋子里除了宋氏劫后余生一般的嘤嘤啜泣声,和贺兰悦之时不时的低低的劝慰声,安静极了。 “悦姐儿,到祖母这里来。” 祝老夫人略带冷淡的声音缓缓的响起来,贺兰悦之回头看到她那张想要和善点却依旧摆脱不了严肃的脸,心里一顿,乖乖应下,拍拍宋氏的手,转身走到祝老夫人面前,轻轻的福身,轻声道:“祖母。龟” 祝老夫人伸手将贺兰悦之拉到身前,轻轻的抚摸她的头,想要亲切点,奈何她身上向来只有威严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亲切的,因此这么微微一扯嘴就显得格外的诡异,不过好在她眼底虽然显得生疏但不乏真诚的关心还是让人感觉到温暖,所以贺兰悦之也并不觉得害怕。 祝老夫人尽量柔和声音道:“让你受委屈了。” 贺兰悦之一瞬间眼里凝上了泪水,却又坚强的不让它滚落,她摇摇头,努力笑了笑,轻声道:“是孙女儿让祖母劳累了。” 不管这是真话还是假话,总是让人听着高兴。 也许是对贺兰悦之有了期待吧,祝老夫人越看她越觉得顺眼,淡淡的笑道:“真是个好孩子。” 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回过头来对宋氏淡淡的说:“我知道悦姐儿是受了委屈了,但即使这样,也不应该动不动就说出要回南粤去的话来,你这样说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情何以堪?” 这话里带了淡淡的责备,宋氏心头一跳,忙站了起来,面对威严的祝老夫人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贺兰悦之知道自己的母亲并不是真心的想要给长辈难堪,只是太心疼孩子了,而祝老夫人显然也并不是真的要责怪母亲,只是要敲打她,因此她连忙跪了下来,拉着祝老夫人的手求情道:“祖母您别生母亲的气,母亲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看到悦之受了委屈,心里太难过了,才会说错话。祖母您就原谅母亲一回吧,以后我们绝对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宋氏也红着脸跪下认错:“母亲恕罪,儿媳妇只是,只是一时冲动,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以后再也不会了。” 贺兰敏之本来就机灵,此时根本就不需要贺兰悦之提醒就跑到祝老夫人跟前抱着她的手用软蠕蠕的童音撒娇:“祖母,我们知道错了,祖母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就算不看死去的儿子份上,也要看在这一双孝顺的孙儿女份上,祝老夫人高高提起轻轻放下,不过还是打趣了句:“难不成祖母就是这般不通情达理的人?” “当然不是!”贺兰悦之姐弟异口同声,对视一眼后,贺兰悦之才带着几分羞涩几分孺慕的看着祝老夫人:“我们都相信祖母!” 相信您能为我们主持公道。 所以遇到委屈的时候没有哭没有闹,而是静静的跪在那里,陈述自己的委屈,等着她给自己平洗冤屈。 如果不是宋氏到来,如果不是绿篱的那番话,事情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好了,我知道你们心里委屈,但是这样的话,以后切莫再说,否则的话,我可不会再轻饶了你们。”祝老夫人板着脸教训了一顿,见宋氏母子三人诚惶诚恐的答应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绿篱,目光就变得凌厉起来。 贺兰悦之见状就心中不妙,连忙回头呵斥绿篱:“你这小蹄子,吃了雄心豹子胆吗?竟然什么话都敢说?还不快点向祖母请罪?” 绿篱也知道自己错了,小脸煞白的,连忙重重的磕头:“老夫人恕罪,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请老夫人饶了奴婢这一遭吧。” “哼,说出这般诛心的话来还想让祖母轻轻饶了你?就算是祖母饶了你,我也决计不能饶你!”贺兰悦之转头望向祝老夫人,一脸的惭愧:“祖母,都是悦之没有将下面的人教导好,这才纵得她们不知天高地厚,什么话都敢说,悦之真是无比的惭愧。绿篱犯错在先,理应受到惩罚,祖母不必顾及悦之,该怎样惩处就怎样惩处,悦之绝无半点异议。” 绿篱也磕头:“奴婢甘愿受罚!” 话是这样说,可她们的认错态度这样好,贺兰悦之又这样说,祝老夫人如何能不给她面子? 好笑的看了一眼贺兰悦之,祝老夫人淡淡的点头,“既然这样,那就罚半年月俸,再掌嘴十下。” 大宅后院里很多惩罚都是罚月俸的,对于绿篱这样的小丫头来说,罚半年算得上是很严重的了,不过好在她本身就是个孤儿,并不需要将月俸拿回家交给父母养家,再加上有她这个主子贴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掌嘴十下,就有点重了。 贺兰悦之眼里闪过一抹担忧,还没想好要怎么办,绿篱生怕她会为她出言顶撞,已经飞快的磕头领了:“奴婢谢老夫人教诲!” 祝老夫人点点头,就让人将她带了下去,贺兰悦之即使心疼也不好多说什么,这对绿篱来说也许还是好事,让她多吃点教训以后才知道谨慎。 回过头来,贺兰悦之也诚恳的说道:“这件事绿篱固然有错,但主要还是我没有教导好她,所以悦之也希望能够通过这一次的事情反省自身。就罚悦之禁足三天,为祖母抄写佛经吧,也算是悦之为惊扰到祖母赔罪。”同样是禁足,贺兰宝之和贺兰悦之的却是根本性的不同,一个是犯下大错脸面全失后被严厉惩罚,一个是自己主动提出受罚,落在众人眼里,大家只会觉得贺兰悦之孝顺长辈,勇于承担责任,更容易增添好感。 贺兰惠之暗中暗恨,这贱蹄子太会惺惺作态了。 她也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跪在祝老夫人面前,一脸羞惭的说:“本来祖母让惠之留下就是为了照顾好姐妹,如今惠之有负重托,深感惭愧,自愿罚奉三个月,禁足三天,抄写佛经,引为自省。” “好了,我知道这件事跟你们都没有什么关系,你们在事情发生后也处置得当,无论是你们祖父还是我,都对你们很满意,处罚什么的,就不必再说了。不过女子当自尊自爱,切不可做出这等有辱门楣之事,你们切切以此事为教训,以后万莫犯下这等错事,否则的话,我绝不会轻饶。想必你们这两天在山上也累了,就回去好好休息吧,佛经什么的就不用抄写了,有空的时候多看看闺训女戒即可。” “是!”贺兰悦之和贺兰惠之不再说什么,低声应下。 “好了,折腾了一天,你们也累了,都下去休息吧。”祝老夫人摆摆手。 管家的事还没有着落呢,二夫人哪里肯走,舔着脸问:“那,管家的事?” 祝老夫人淡淡的看过去,二夫人讨好的说:“如今大嫂静养,三弟妹也怀着身孕,就儿媳妇没什么事做,不如就让儿媳妇为您分担分担吧,也好让您享享福。” 祝老夫人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不过她倒也没有驳斥她,想了想,就淡淡点头:“既然这样,那家里的事就暂时由你管着吧,不过你到底年轻又没有管家的经验,就让周妈妈从旁协助你吧!” 二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过这也好过没有,当即就应了,祝老夫人摆摆手,众人就退了下去,不过没过多久,贺兰悦之又退了回来:“祖母,悦之尚有一事禀报。” “什么事?”祝老夫人和颜悦色。 “是这样的。”贺兰悦之脸色羞赧,还是干脆的轻声将雪柳的事说明白了,她一脸为难的看向祝老夫人:“不管怎么说,雪柳毕竟是服侍过萧二公子的,若是再让她到悦之屋里伺候,只怕不妥。” 何止不妥,简直是大大的不妥! 祝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贺兰悦之,对她的处置很不满,这一个不慎,可是连她的名声都会被带累的。 贺兰悦之讪讪的道:“当时,不是没有办法了么!” 祝老夫人长长的叹息一声:“罢了,我知道你都是为了这府里好,只是以后行事定要三思。这样吧,雪柳就留在我屋子里,等过些日子再行处置,不过你屋子里却少了人,干脆以后就让香影到你身边去服侍好了。” 贺兰悦之心中大喜,嘴里却还是推辞了两句:“香影姐姐乃是祖母身边不能缺的人,悦之怎好夺人所爱,还是让再让二伯母给我随便挑个吧!” “她能给你挑出个什么人来?”祝老夫人斜斜的看她:“还是你觉得香影不够好?” “怎么会?祖母身边的姐姐都是个顶个的好,悦之早就看着眼馋了,只是香影姐姐到底是祖母身边的人,悦之怕要了香影姐姐去会给祖母添加不便,既然祖母这么说,那悦之恭敬不如从命了。”贺兰悦之欢喜的道谢。 祝老夫人这才笑了,让香影出来给贺兰悦之磕头:“你既然去了悦姐儿身边,以后当以悦姐儿为主,处处为她着想。” “奴婢遵命!”香影见识过贺兰悦之的手段,心里倒也不觉得跟着她有什么不好,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造化呢,因此她没有一点儿勉强的跪下给贺兰悦之磕头,从此认了贺兰悦之作主。 “既然如此,你收拾收拾就过去吧!”祝老夫人道。 贺兰悦之心知祝老夫人还想留着香影细问白云寺中发生的事,就笑着道:“既然这样,那悦之就先回去让雪红姐姐收拾出香影姐姐住的地方,香影姐姐这边收拾好了再过去也不迟。” 祝老夫人满意她的识相,点点头让她先离开了,而在她走了之后,祝老夫人果然又单独问了香影白云寺里发生的事,得知当时侧殿里并没有找到什么合欢散之类的物品,干净得什么都没有时,沉默了下。 过了好一会,才道:“这件事既然已经有了定论,所有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是!”香影谨慎的应下。 祝老夫人轻轻叹息:“这四丫头倒是个有心思有手段的,你到了她身边,不定会有另一番造化,如此倒是不枉你我主仆一场。不过我也有话在先,你既然跟在她身边,就要好生辅助她,断不能看着她往歪路上走,让她给毁了,可知?” “老夫人放心,奴婢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辜负老夫人的期望!”香影跪下肃声应道。 “如此甚好。去吧!” 103 嫡女攻略,103 英国公府。舒悫鹉琻 即墨明镜下了马,将马鞭扔给跑过来伺候的小厮,头也不回大步的往长安长公主居住的宁德院走去,沿途遇到的下人纷纷停下向他行礼,说不上轻慢但也没见得多恭敬,即墨明镜完全不在意,连眼神都不多给一个,直接走了过去。 即将走到宁德院的时候,忽的从一边的岔道口走过来几个年轻的少女,其中一个身着鹅黄色襦裙,眉目秀美如花,肌肤晶莹如雪,袅袅婷婷,风姿卓约。 看到即墨明镜似是吃了一惊,继而粉颊又染上一层红晕,带着几分羞涩上前见礼,声音娇滴滴像是能拧出水来:“世子哥哥您回来了?” 这是英国公夫人的外甥女杨羽茉,年方十五岁,因着英国公夫人膝下没有嫡女,所以每年都会接过来住一段时间,前些日子,英国公夫人又将杨羽茉接了过来,即墨明镜回来后也见过一两次棼。 即墨明镜目不斜视,微微颔首继续往前走,杨羽茉咬了咬唇,紧走两步跟了上去,微笑道:“世子哥哥是要去探望长公主殿下吗?正好我也想去宁德院给长公主殿下请安,不如一起走吧!” 即墨明镜不理她,径自往前走。 他是男子,手长脚长,就算不特意加快脚步,也很快就将她甩在后面,杨羽茉眼里闪过一抹委屈,提起裙摆小跑追上去要拉他的衣袖:“世子哥哥等等我!轨” 即墨明镜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抽回袖子,让她抓了空,脚步不停的依旧往前走。 杨羽茉恨恨的跺跺脚,眼见宁德院就在前面,到底也不敢太过放肆,连忙追上去。 即墨明镜一进宁德院,就有长平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寒玉笑吟吟的迎了上来:“世子爷您可回来了,殿下都问了您几十遍了,这会儿早就等急了。” 一边引着他往里走一边让小丫头进去禀报。 即墨明镜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略带焦急的声音:“镜哥儿回来了?快快让他进来。” 听到那饱含关切的温柔声音,即墨明镜峻冷的面容柔软了些,一旁寒玉撩起帘子他就迈步走了进去,“祖母。” “回来了?”罗汉床上躺着的长安长公主欢喜的坐起身来,将要跪下见礼的即墨明镜拉了起来在身边坐下,细细地看:“一切可都好?在山上住得惯不惯?” 即墨明镜点点头:“都好。” 长安长公主想起长子长媳,脸上闪过一抹黯然,长长叹息:“若不是我这身子骨不好,我原也想陪你一起上山去住个一两天的。” 即墨明镜安慰她:“没事,等那天您身子好些了,孙儿再陪您去也是一样的。” 长安长公主却不知道到底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她如今年纪大了,这些年身子一年比一年弱,若不是为了这个可怜的孙子,她只怕早就撑不住了,哪里还敢奢望。 不过即墨明镜这般说到底是让她心底熨帖,便笑着应好。 看到即墨明镜脸上还带着风尘,长安长公主心疼的说:“一到府就过来的吗?你这孩子呀,祖母就在这里,什么时候来不行,怎么不先回去收拾一下再来?” 一旁的邱嬷嬷笑着道:“世子爷这还不是怕您着急。” 长安长公主也笑起来:“要是怕我着急,派个人过来先说一声就好了。” 又问:“回来的时候吃过东西没有?一路上有没有累到?要不要用点点心?” 即墨明镜还没有回答,外面就传来小丫鬟的通禀声:“表小姐来给殿下请安了。” 长安长公主不由得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放开即墨明镜的手,邱嬷嬷连忙上前拿过一个靠枕放到她身后,长安长公主坐好才淡淡的出声:“请她进来吧!” 一阵珠玉碰撞声响起,杨羽茉眉眼含笑的走了进来,盈盈的给长安长公主见礼:“羽茉给殿下请安。” “都是自家亲戚,不必拘礼,起来吧!”长安长公主含笑叫起,可眉宇间身为长公主的威严却让人不敢生出半分放肆,她姿态优雅的抬手:“坐吧。” “多谢殿下恩典。”虽然说杨羽茉在英国公府生活的时间不短,不过在长安长公主面前却始终都不敢放肆,她坐下后温柔的关心长公主的身体:“殿下午休睡得可好,身子可好了些?” “都好,你这孩子有心了。”长安长公主淡淡的笑道:“你在这里住得惯不惯?要是有什么缺的,尽管找你姨母要,千万不要客气。” 杨羽茉悄悄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心里十分不满。 因为英国公夫人没有女孩,又格外的喜欢她,经常将她接过来住,一年里她倒是有一大半时间是在英国公府里度过的,可即使如此,长安长公主对她虽说亲切慈爱,却也并没有把她当做自家的孩子一般疼爱,这让杨羽茉心里十分不快。 面上却不显,杨羽茉笑着道:“姨母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羽茉哪里有什么缺的。” 她避开这个话题,看向一旁的即墨明镜,眼睛亮亮的,荡漾着绵绵情意,声音都轻柔了许多:“世子哥哥刚刚从寺里回来,一路上一定累坏了吧?” 即墨明镜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站起来对长安长公主道:“孙儿一身灰尘,就不多打扰祖母了,孙儿先下去收拾一下再回来陪祖母说话。” 长安长公主心疼的看着他满脸的疲惫,催促他:“去吧,也不必急着过来,先吃点东西再来也不迟。” 即墨明镜点点头,起身欲走,却正好英国公夫人刘氏撩起帘子走了进来,看到他起身欲走微微惊讶:“世子爷回来了?” 即墨明镜上前见礼:“明镜见过婶母。” “回来了就好。”刘氏含笑点头,关心的问:“一切都顺利吧?” 又拿起帕子来擦擦眼角:“按理说,婶母应该陪你一起到寺里去给大哥大嫂上柱香的,可是再过几天就是母亲的寿辰了,府里的事情实在是多,都要婶母一一安排,实在是抽不出空来,世子爷不会因此怪罪婶母吧?” “当然不会。”即墨明镜淡淡的说:“祖母的寿辰有劳婶母操心了。”“什么操心不操心的,这些都是应该的。”刘氏笑道:“倒是世子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偏又遇上这么多事,就怕婶母忙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周到的,你也莫怪,派个人来跟婶母说一声,婶母让人给你送去。” 长安长公主闻言不由得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眼里闪过一抹不满。 即墨明镜怎么说也是英国公府的世子爷,以后这府里还不是他当家做主,怎么刘氏说得他好像客人一般? 即墨明镜倒是没什么,从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在这个府里的身份尴尬,因此他倒也没什么感觉,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便要退出去,谁知道刘氏又叫住了他:“对了,还有一件事。先前左都御史贺兰大人府上今天送了重礼过来,说是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因为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也不敢随便收下,正想要等你回来问上一问一问呢。” “贺兰府?”长安长公主疑惑的望向即墨明镜:“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即墨明镜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又释然。 昨天他跟贺兰悦之在小树林照了面,只要跟祝老夫人一说,没有查不出来的,送份礼上门道谢倒是正常得很。 想起贺兰悦之,他不由得想起那张清艳至极的脸,目光微微一顿,才淡淡的说道:“没有什么,不过是路上遇到他们家的马车惊马,我随手救了一下罢了。” 见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长安长公主也就不再放在心里,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你回份礼回去就好。” 刘氏笑着应是,杨羽茉却是将即墨明镜的异样看在眼里,心中一跳,想起什么,忙问:“听说昨天贺兰府上的四小姐因为惊马得到无为大师的青睐,世子哥哥救的可是这位四小姐?” “哦,还有这回事?”长安长公主没听说这件事。 杨羽茉笑着道:“这位四小姐不仅仅是福缘深厚,还是位大才女呢,听说昨天就是她将无为大师的珍珑棋局给破了,今天更是在白云寺里打败了各路高手。” “可是真有这么回事?”长安长公主可是深知无为大师的棋艺的,回头望向即墨明镜,即墨明镜却只是淡淡道:“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能够破了珍珑棋局又怎么能说没有点真本事呢?”杨羽茉心里愈发的怀疑,笑道:“羽茉听说这位四小姐才十二岁呢,真想亲眼见上一见。” 长安长公主也生出几分兴趣来:“既然这样,寿宴那天,就请她一起来吧。” 104 嫡女攻略,104 英国公府回礼,祝老夫人倒是并不惊讶,只是没想到刘氏竟会派了身边的妈妈过来,祝老夫人不免有些惊讶了,待看到请柬上注明要带贺兰悦之前往寿宴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这两天声名鹤起,长安长公主会想要见见她也无可厚非,只怕京城里的小姐们都想见她一见呢。 只是,她现在虽然已经不是热孝期,却也还在孝期,总不好出去应酬,不然会被人诟病的。 心思急转,祝老夫人面上淡淡的笑着跟下面的妈妈寒暄:“长公主殿下身子可好?英国公夫人可好?本来世子爷对我们家四丫头和六丫头有救命之恩,我们应该亲自到府上去一趟,给长公主殿下磕头,亲自道谢才是,只是一来呢,长公主殿下寿辰将近,府上为着这事,怕是忙乱得很,我们要这么贸贸然上门,反倒是给府上添乱了,二来呢,想必你也知道,我那不孝子——” 祝老夫人拿起帕子擦擦眼角,叹息一声:“你也知道,我们三爷就这么两个孩子,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没脸去见孩子了,这一次真的是幸好有世子爷,要不然的话——只是我们四丫头还在孝期里,长公主殿下又适逢寿辰,我们实在是不方便过去,麻烦你转告长公主殿下,等到她寿辰的那一天,我一定会让她在家里给她磕头。棼” 这是婉拒了让贺兰悦之去参加寿宴的事。 裴妈妈也陪着落了两滴眼泪,说道:“同知大人的事,我们长公主殿下知道了,也十分感概,也知道现在四小姐不方便出门。只是我们长公主殿下也说了,四小姐既然能够得到无为大师的青睐,足见是个福缘深厚的,而且听说四小姐破了珍珑棋局,我们殿下也很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孩子呢。” 祝老夫人闻言就知道这件事是已无转圜,沉吟了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她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请麻烦转告长公主殿下,到时候我一定会带着四丫头过去给她磕头。诡” “那到时候就恭候光临了。”裴妈妈含笑起身告辞,祝老夫人让周妈妈给了打赏,亲自送了她出去。 周妈妈送了人回来,小心的看向闭目养神的祝老夫人,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听到祝老夫人缓声问道:“人送走了?” “是。”周妈妈犹疑了下:“老夫人,英国公府那边——” “事已至此,多说已无益了。”祝老夫人睁开眼睛,坐起身,周妈妈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祝老夫人边往里走边淡淡的说道:“这就是声名累人啊!” 周妈妈不敢应声。 祝老夫人过了好一会,又问:“香影过去了吗?” “是,刚刚已经收拾好东西过去了。本来香玉她们说要一起吃个饭送送她的,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好喧闹,就都熄了这份心,就只是送了些小礼物。”周妈妈说道。 祝老夫人点点头:“你去一趟秋实院,将要去英国公府贺寿的事情告诉悦姐儿一声,让她给长公主殿下准备一份贺礼。现在距离寿宴也没几天时间了,想准备什么恐怕都来不及了,就让她准备一份小礼物,不在乎价值,只要心意到了就好。” 祝老夫人看到放在一边的佛经,想起她那一手字倒是不错的,又道:“就让她抄写一份金刚经吧,最后提前一点,到时候我们提前两天送到寺庙里开开光,送出去也不算是太丢人了。” “是,奴婢一会就过去。”周妈妈扶着祝老夫人坐下,问道:“四小姐她们回来得匆忙,只怕身边没有合适的衣裳,您看,要不要让素锦阁的人来给四小姐做几身衣裳,另外再打两件首饰?” 祝老夫人没有反对,点点头:“除了悦姐儿和敏哥儿的行头,二房的芳姐儿的也一起置办了,至于大房的娴姐儿,嫡母身体不适,她作为子女的,自然应该留在家里侍疾,就不跟着去了。” 无论是大夫人禁足还是二小姐受罚的事都不足以对外人道,所以对外的说法是贺兰宝之在白云寺里染了风寒,大夫人爱女心切,日夜照顾,谁料也被传染了,因此长安长公主的寿宴也就不能参加了。 其实这要是换成往常,祝老夫人也不可能这样打大夫人的脸,就算是禁足,也可以放她出去应酬应酬,只是这一次贺兰宝之犯下的错实在是让祝老夫人太震怒了,而大夫人不但不将女儿教好,还跟着贺兰宝之一起想要诬陷贺兰悦之,已经失去了宗妇之风范,若是这一次不狠狠的敲打她一次,只怕她永远都不会记得吸取教训,所以祝老夫人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至于让贺兰芳之一起去,倒不是祝老夫人要给大夫人打脸,而是昨日贺兰芳之跟贺兰悦之一起在马车上,都被即墨明镜救了,既然贺兰悦之都去给长公主磕头,贺兰芳之没有道理不去。 周妈妈深知其中的道道,不过她只是个下人,有些事,不是她该多嘴的。 “对了,”祝老夫人忽的想起什么:“我记得我哪里还有一套白玉头面,好像是铃兰样式的,你去找出来,给悦姐儿送去吧!” 周妈妈不由得微微惊讶,她当然记得那一套头面,是用上号的羊脂白玉做的,雕刻出来的铃兰栩栩如生,祝老夫人当年十分喜欢,本是想要留给三夫人的,只是可惜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三爷就跟老夫人闹翻了,后来这一套首饰也就被放在库房里,再也没有拿出来过,没想到今天老夫人竟然会突然间想起来,还要将她送给四小姐,这么说,老夫人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了吗? 心里揣测着,周妈妈笑着说道:“奴婢还记得那套首饰,还是姑奶奶没有出阁的时候一起打的,当时打了两套,姑奶奶拿了一套海棠花样的,这一套铃兰花样的您还说等三爷娶媳妇的时候给三夫人做见面礼呢,谁知道——” 她顿了顿,见祝老夫人脸上露出一抹惆怅,却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才又继续说:“不过,依奴婢看,那套头面给四小姐戴着,也是极衬的,也算是所得其所了。”祝老夫人不太喜欢宋氏,但是对贺兰悦之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将本来应该给宋氏的头面给了贺兰悦之的缘故,因此听周妈妈此话,也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奴婢这就将那套头面找出来给四小姐送过去。” 周妈妈当下将那套羊脂白玉头面找了出来,给祝老夫人看过之后就给贺兰悦之送过去,走到秋实院的时候,贺兰悦之才刚刚处理完院子里的事,正坐在屋子里喝水。 她还真是片刻都不得闲,一回到秋实院就去看宋氏,宋氏见到她一想起她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惊,就又忍不住抱着她哭了一回,心疼了一回,贺兰悦之好不容易将她劝下,回来看到绿篱那张小脸肿得跟个馒头似的,又是一番心疼,让雪红找了药膏出来给她上药,又要叮嘱她忌讳。 接下来既要安排雪红去准备香影的住处,雪柳那边也收拾好东西过来跟她告别,还没得喘一口气,香影也收拾好东西过来了,她又要亲切说两句,然后才让雪红将人带下去安置,刚刚才得以喘一口气,谁知道小丫头又来报说周妈妈了,她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周妈妈,您怎么来了?可是祖母哪里有什么事?” 她一脸的担忧,周妈妈忙笑道:“没事,我是过来给您送点东西说几句话的。” 贺兰悦之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忙将周妈妈让进屋子里,让小丫头给她上了茶,这才问道:“不知道祖母有什么吩咐?” 周妈妈从身后小丫头手里接过一个镂花锦盒,放到桌子上,笑道:“这是老夫人让奴婢给您送过来一套羊脂白玉头面,让您平日里戴着顽。” 贺兰悦之不由得一愣,这无端端的怎么给她送头面? 打开盒子一看,那是一套上好的羊脂白玉头面,玉质细腻圆润,做工更是精致绝伦,那支白玉簪上的铃兰线条细腻,将一朵清晨带露的娇兰雕刻得栩栩如生,神韵毕现,让人见之心喜。 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贺兰悦之心里更是惊讶,小心翼翼的问道:“三姐姐她们也都有吗?” 若是其他姐妹没有,单是她有,别说她会被嫉妒,只怕就连祝老夫人都要招埋怨。 周妈妈微微一笑道:“老夫人说您这两天受了惊吓,还是带些玉在身上压压惊比较好。” 这么说老夫人送她这套头面是为了补偿她的? 这倒是有几分可能。 虽然是这样,但贺兰悦之还是没有马上收下:“太贵重了……” “这是老夫人的一番心意,四小姐就不要推辞了。”周妈妈笑着道:“再说了,这套头面,给您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贺兰悦之略带疑惑的看向周妈妈,周妈妈轻声道:“这套头面是十几年前,姑太太出阁前打的,当时打了两套,姑太太拿了一套海棠秋红,剩下这一套老夫人本来是想等到三爷成亲的时候再拿出来的。” 贺兰悦之恍然大悟,原来这套头面是祖母原打算留给儿媳妇的,至于为何如今不给母亲而给了自己,贺兰悦之没有去多想,而是因此而想到,祝老夫人既然将这套头面给了自己,那么,是不是说明她已经认可了自己? 贺兰悦之不由得眼睛一亮,起身郑重的给周妈妈道谢,又道:“我一会便去给祖母谢恩。” “四小姐不必这么麻烦了。”周妈妈满意的笑道:“刚才奴婢出来的时候,老夫人让奴婢转告四小姐,让四小姐好好在屋子里休息,不用过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妈妈代悦之向祖母说声谢。”贺兰悦之闻言也不再坚持,她的确是快要累坏了。 “此外还有一事。”周妈妈笑道:“再过几天就是长安长公主殿下的六十大寿,本来四小姐有孝在身,老夫人就没打算带您一起去,只想着让您到了那一天在院子里给长公主殿下磕个头就好了,只是今天英国公府来了说,说四小姐既然得了无为大师的青睐,必是福缘深厚的人,希望到时候您也可以过去给长公主见见。只是这样一来时间就有些紧凑了,一会儿奴婢会去二夫人哪里,请二夫人请素锦阁的人过来给您裁剪新衣裳,赶一赶应该还是能在长公主殿下寿辰之前赶出来,只是头面的话恐怕就有难度了,不过有老夫人给您的这套头面,也足以应付,所以四小姐也无需太过担心,倒是既然要过去,四小姐也该亲自准备一份寿礼才好。” 贺兰悦之这才知道原来祝老夫人赏给自己这么贵重的头面还有这么个因由在里头,不过她倒是没有半点不满,不管怎么样,祝老夫人能将这套头面给她,已经说明了很多,计较这些小节没有意义,她更看重这套头面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原来是这样。”贺兰悦之轻轻舒一口气:“不过既然妈妈这么说,那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时间不多,悦之不知道该准备什么寿礼比较好,不知道妈妈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周妈妈笑道:“老夫人提议四小姐还是抄写一本金刚经,抄写完后我们再送去寺里放三天,到时候再请回来。” 贺兰悦之沉吟了下:“祖母这也是为我着想,毕竟时间不够充足,只是若是如此的话,到时候长公主殿下不会说什么,但祖母面上终究是不够好看。不如这样吧,这几天我让雪红姐姐和香影姐姐帮帮忙,抓紧点时间,也许可以绣出一副心经来,到时候做成小幅的炕屏,倒也不至于太过失礼。” “这样赶得及吗?”周妈妈有些犹疑。 贺兰悦之自信的点点头:“妈妈放心,若是没有把握,悦之也不敢说出这样的大话来。” 周妈妈犹豫了下,如果是献给自家长辈,送一份自己抄写的心经的确是足够了,但是给长公主殿下祝寿,的确是寒酸了些,如果能送一副贺兰悦之亲手绣的炕屏,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这样吧,这件事我等会回去之后跟老夫人说一声,若是她老人家没有意见,那就按照您说的做吧!”周妈妈最终还是不敢擅自做主。 贺兰悦之没有意见,她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还有另外一件事。妈妈也知道,我才刚从南越下面回到京城,对京城的礼仪习俗并不是很懂,我怕到时候闹出什么笑话来,让祖父祖母面上无光就罪过了,所以悦之想请妈妈帮忙在祖母面前求个情,派为熟悉这方面的妈妈每天过来指点一二。” 这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周妈妈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而且很赞叹贺兰悦之思虑慎密:“四小姐放心,奴婢定然会将这件事跟老夫人说,到时候再派人过来给您。” “那就多些妈妈了。”贺兰悦之屈膝道谢。 周妈妈连说不敢当,起身要走:“奴婢还要去一趟二夫人哪里,就不多留了。” 贺兰悦之从雪红手里接过一个荷包,塞进周妈妈手里,笑道:“辛苦妈妈了,一点小意思,妈妈拿去喝茶。” 周妈妈不在意她给的多少,只是喜欢她这份心意,也没有推辞:“那谢谢四小姐了。” 送走了周妈妈,贺兰悦之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是想到这一次去拜寿只怕不会顺利,到时候免不了要被那些千金小姐刁难,贺兰悦之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还真是没打算过这么快出面亮相,她本以为她现在身上有孝,就算是破了珍珑棋局,除非别人亲自上门,否认她基本上都躲在家里不用出门应酬,等过些时日,人们的热情会降下来,而她长时间不露面,在众人面前也就多了一份神秘感,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算了,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105 嫡女攻略,105 消息传到春华院的时候,才刚刚收拾好的屋子又砸落了一地的碎片,大夫人恨得一张脸都扭曲狰狞起来。舒悫鹉琻 “这老妖婆,简直是欺人太甚!” 大夫人控制不住脾气怒声骂,却将一旁的刘妈妈给吓坏,慌忙上前掩住她的嘴:“我的好小姐,您小声点。” “我干嘛要小声,她这样打我的脸,难道我还要忍气吞声?” 大夫人这些年来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今日却被祝老夫人当着一家老小的面狠狠的扇了这一记耳光,不敢当面发作,背后自然是要撒气的棼。 “好小姐,老奴也知道您心里有气,可是您好歹也为几位少爷还有二小姐想想啊!”刘妈妈苦苦劝道。 不提贺兰宝之还好,一提大夫人就上火,更是摔了手边的茶盏:“不要再跟我提那个蠢货,要不是她冲动愚蠢,何至于此!” 大夫人是二小姐的生母,生气可以骂,她们做奴婢的却必须紧闭双嘴装聋哑,刘妈妈不敢再劝,过了好一会大夫人才算是慢慢的缓过气来桂。 刘妈妈将大夫人扶到一边坐下,让人将地上的碎片扫掉,给大夫人倒了一杯茶递上,轻声道:“二小姐这不是吃了亏,心里气不过才会冲动的嘛!再说了,也是我们二小姐心底太过单纯,比不过别人心思灵巧。” 这话说到大夫人心里去,大夫人长长的舒一口气:“倒是我的错,自小太宠着她了,害得她都不知道人心奸诈!” “二小姐本来就是明珠,当然是该娇宠着,那些鱼目哪里比得了?”刘妈妈笑着奉承道。 大夫人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一口闷气散了许多,摆摆手:“好了,我知道你哄我!” 刘妈妈见状也松了一口气,笑道:“奴婢这可不是哄您,奴婢这是说实话呢。您看二小姐托生在您的肚子里,一出来就是矜贵无比的,现在又要嫁到成国公府去,等将来瑜少爷立世子承了爵,更大的富贵在后头呢!” “这倒是。”大夫人笑了下,很快又皱起了眉头:“不过,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胡薇不会那么容易让宝姐儿嫁过去的。” 成国公夫人的闺名叫胡薇。 大夫人跟她做了这么多年姐妹,对她的性子可是十分了解的。 “哼,打量我不知道呢,她本来就眼睛长在额头上,根本就瞧不上我们家,要不然这么多年了,我明的暗示暗的暗示,她都不跟接句话下来把亲事给定了,还不是想给她儿子挑个高门大户人家的贵女做儿媳妇?我呸!也不看看自己儿子那是什么德性!天天眠花宿柳没个样子,要不是看在贤妃娘娘和成国公府的份上,我会甘愿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给他?”大夫人冷笑。 刘妈妈可不敢答这话,过了一会看大夫人的脸色好了点,才轻声道:“可不管怎么样,现在咱们二小姐已经是二公子的人了,由不得她不认账。咱们贺兰府可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哼,她敢!”大夫人恶狠狠的:“她要是敢不认账,我就跟她没完!你马上去让人准备车子,我要马上去一趟英国公府,这件事,他们母子务必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成国公府当然是要去的,但是也不能这样贸贸然就去,要不然恐怕会适得其反。 刘妈妈小心翼翼的建议:“大老爷恐怕要回来了,不如等大老爷回来了再说?” 成国公萧峰向来都是最端正的,最是看不惯幼子不长进的样子,管教过好几次,可是成国公夫人小胡氏溺爱,宫里贤妃娘娘也护着,最后总是不了了之,到后来成国公也不愿意再管了,但若是让他知道萧瑜做出这样的事,是必定要将他抽一顿,然后绑过来负荆请罪,最后这门婚事也肯定会落定的。 只是那样的话,最后宝姐儿即使嫁过去也会遭婆婆相公厌弃! 所以大夫人有些犹疑,想要自己先过去试试小胡氏的态度再说。 刘妈妈哪里不知晓大夫人的心思,只是:“奴婢知道夫人心里着急,可是再怎么着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大老爷总是一家之主,先跟他商量看看他怎么说也是应该的。” 她们母女才刚刚得罪了老太爷老夫人,万万不可再得罪大老爷! 大夫人冷静下来:“你让人去看看大老爷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请他马上过来一趟。” “是!”刘妈妈应下,想扶大夫人进去梳洗,大夫人拒绝了:“不用,这样就好。” 就是要让他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才能让他知晓自己被欺负得多惨! 没过多久大老爷贺兰信就回来了,才一走进春华院,大夫人就形容狼狈的扑上抱住他:“大老爷您要为妾身和宝姐儿做主啊!” 贺兰信长着一张国字脸,眼睛小小的,眯起来看人的时候有种色眯眯的感觉。 他正在衙门当值,府里的四小姐慧冠天下,破解了无为大师亲自布下的珍珑棋局,一个个来跟他打听是否属实,将他吹捧得飘飘然,若不是今天要当值,他早就带人去白云寺了,谁知道竟然说发生大事了,能有什么大事? 贺兰信心里很不满的,没想到才走进春华院正院,大夫人就披头散发冲过来,将他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啊,咱们宝姐儿被人害了啊!”大夫人哭得凄凉。 贺兰信只是女儿出事,应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松了一口气,再看大夫人衣衫不整的样子,顿时就有气,怒指着她:“你这是做什么?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儿当家主母的样子?你这是要丢尽我的脸面吗?” 大夫人掩面而泣:“宝姐儿被人设计陷害没了清白,妾身不过是想讨个公道,却连管家的权利都给没收了,妾身如今早已经没有脸面了!” “你说什么?”贺兰信本是坐下端茶喝,谁知道大夫人突然间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惊得他手里的茶杯都拿不稳,“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夫人却只管拿着帕子掩面痛哭,贺兰信不耐,拍桌:“哭什么哭?爷在问你话!”刘妈妈早在贺兰信进来的时候已经将屋子里院子里的人都遣散,所以大夫人才敢这般行事,要不然传出去她也没面子。 她见大夫人一味的哭就扑通一声跪在贺兰信面前,磕头哭道:“大老爷您要为夫人和二小姐做主啊,要不然夫人和二小姐都没活路了啊!” 贺兰信越发的烦躁,一脚踢过去:“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妈妈就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在她嘴里,贺兰宝之就是那真善美关心姐妹的贤良大姐,奈何遭了妹妹的嫉妒,被设计陷害失去了清白,大夫人心疼女儿,想要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谁知小辈奸诈,老夫人偏信,大夫人被禁足院中,连管家的权利都被驳了,而二小姐更是被囚禁在祠堂,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性命。 “你说,悦姐儿设计陷害宝姐儿,害她***于瑜哥儿?”贺兰信一脸的惊讶不敢置信。 他还记得贺兰悦之,瘦瘦弱弱的一个小女孩,却眉目精致瑰丽,一双水样的眼睛似是荡漾着媚意,明明穿着雪白的孝服,却给人一种艳绝人寰的感觉,更有一副柔弱的身子,让人见之生怜,可以想象得到,若是长大,定然是个比她母亲还要更加美丽三分的女子。 就像是宋氏给他的感觉一样,贺兰信一直都觉得贺兰悦之也是一样的软弱性子,容易拿捏。 虽然贺兰悦之是自家侄女他不能怎么样,但他也早就算计过,等过几年贺兰悦之出了孝又正好及笄,他就将她送给七皇子做妾,以她的美貌,不难取得七皇子的爱宠,到时候生下一儿半女,即使七皇子登基为帝,她也会在后宫占一席之地,到时候他还怕拿不到好处? 可是如今刘妈妈却是她设计了宝姐儿和大夫人,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你说的课是真的?”贺兰信目光阴沉了几分,心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忧愁。 若她真有这样的手段,那倒是不愁她将来进了七皇子的后院后会没能力争宠自保,可若她心计太深,他又怕拿捏不住。 看到他这个样子,大夫人气得要死:“我的爷,现在您的宝贝女儿都要被人毁了,您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106 嫡女攻略,106 贺兰信回过神来,冷哼一声:“你那女儿什么德行以为我不知道?说她是被人设计的,还不如说她是自己送上门的呢!” 大老爷虽然不太关心内宅的事,但是对于自己的女儿还是有两分了解的。舒悫鹉琻 大夫人却差点要吐血:“贺兰信,那也是你的女儿,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女儿的吗?” 若不是刘妈妈抱着她的脚,她都想扑过去跟他拼命! 女儿再不堪也是他的亲女,别人糟践也就罢了,现在他也要来踩一脚棼! 有他这样做父亲的吗?有他这样的丈夫吗? 一瞬间大夫人愤怒又无力。 贺兰信却从来都不懂女人的悲哀,他不屑的扯扯嘴角,不过到底是没有再刺激大夫人,而是随口说道:“好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为着这事!这是好事啊!你不是一直想把她嫁到成国公府的吗?这下你们都称心如意了?不过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你们母女怎么算计都好,但是绝对不许再给打到悦姐儿头上去。搓” 见大夫人脸色顿时不好,贺兰信没好气的呵斥:“又胡思乱想什么!悦姐儿我将来有大用!” 什么大用?还不是想将她送进宫或者送给七皇子? 大夫人哼一声:“你倒是想得美,我就怕到时候你反而会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贺兰信根本就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不过是个没有依靠的小娘子,若是没有叔伯照料,能不能安然存活都是问题呢,还敢诸多挑衅?活得不耐烦了不是?” 刘妈妈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她钻进去,听到了主子们的心声可不是一件好事,她只能伏得更低,让自己更加没有存在感。 大夫人冷哼:“毒蛇永远是毒蛇,哪怕是披了柔弱的外衣,哪怕还是指甲尖那么大,她也还是毒蛇,一招得势,也还是要毒死你!” 不得不说,大夫人真相了。 不过可惜的是,不管是大老爷还是说出这番话的胡氏,其实都并没有真的将这番话放在心上。 “那我就拔掉她的毒牙!”贺兰信目光阴冷。 “你怎么拔掉?你以为她还是初到京城时无依无靠的小丫头吗?”大夫人冷笑:“你没有看到老太爷还有老夫人今天护着她那个样子,你要是看到了,你只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贺兰信的确是没想到这些,他脸色沉了沉,哼道:“还不是你们母女蠢?屁点大的事也搞得满城风雨,你是生怕别人都不知道你生了个没羞没臊的女儿吧?你是嫌我的脸没丢尽吧?” 想到这一次在二房三房面前颜面大失,贺兰信就由不得生气,指着大夫人骂道:“我怎么就娶了你这样的蠢妇,养出这样不知所谓的女儿来!” 大夫人心里那个气啊那个委屈啊,她哪里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在白云寺公爹面前吃瘪之后,她一路回来可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以为一次就能将贺兰悦之那小贱人除去,谁知道那小贱人如此狡猾,竟然话说一半瞒一半,打了她个措手不及,要不然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输了的。 “是,都是我太轻敌了,所以才会中了敌人的计谋,栽了跟斗,老爷,您就别怪妾身了,妾身现在真是没脸见人,恨不得一根绳子把自己了断了算了。都几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被人小丫头耍弄得团团转,真的是太丢人了。”大夫人也是个厉害的,能屈能伸的,知道这个时候跟贺兰信顶着来毫无用处,她只得压着心头的火气认错:“可是想想宝丫头,妾身就舍不得啊,妾身总得为宝丫头多着想吧,她都已经是瑜哥儿的人了,要是咱们不给她做主,她这一辈子就真的是毁了!” “哼,他成国公府要是敢不认账,你以为老爷子这个左都御史是吃素的吗?更何况,七皇子殿下可还想着拉拢我们家呢!”贺兰信气也慢慢的消了,冷笑道:“依我看,这倒是个极好的机会。你不是一直想把宝丫头嫁到成国公府以后做成国公夫人的吗?这下可不就如了你们的愿了。如果成国公府不以妻室相许,我就跟他没完,到时候宝丫头嫁给了瑜哥儿,再让老头子跟萧峰那家伙说几句话,让他赶早了立了世子,这样宝姐儿一嫁过去就是世子夫人了,我们跟七皇子的关系就更加密切了。我相信,七皇子一定会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形的。” 贺兰信眼睛开始发亮,女儿这事虽然是件丑事,但是安排好了,却难说不是件好事。 这些年贤妃一脉一直都在拉拢他们,但是因为老爷子立场坚定,所以他也不敢多做什么,但因为胡氏的关系,他多多少少跟七皇子一脉都有些渊源,如今皇子们已经成人,皇帝已经老迈,若是再固守着原来一成不变的政见想要中立,最终说不定会两边都讨不到好,所以贺兰信虽然挺愤怒贺兰宝之丢他的脸,不过他更看中的是这一次她的作为能给他跟七皇子之间带来的突破。 当初他想将大女儿嫁给七皇子做侧妃,老爷子不许,后来妻子想将宝姐儿嫁给萧瑜,成国公夫人不愿意固然是一方面,但老爷子的反对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若是他敢违抗父命将宝姐儿嫁过去,老爷子就敢把他的腿给打断了,再者说,那时候也没有现在这般急切。 现在站过去,等七皇子登基之后,可就是从龙之功了。 贺兰信想象着自己的荣华富贵,眼睛越发的亮,大夫人也想到以后自己的尊荣,什么气什么委屈都没有了。 哼,老妖婆,以为这样就能打倒她吗? 做梦吧! 管家? 好啊,想拿就拿去,以后还不是要乖乖送回来? “那老爷,我们什么时候去成国公府?” 既然大老爷都回来了,自然是要夫妻俩一起去。 贺兰信站起来顿时变得高大威严:“哼,竟然敢这般欺负我贺兰信的女儿,真当我们贺兰府是好欺负的吗?走,我们这就去成国公府,要是他们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就跟他们没完!” 夫妻两个换了衣衫一起去了成国公府,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方各院。祝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却是什么都不说,贺兰悦之也只是微微一笑。 她们心里都很清楚明白,成国公夫人不会如此轻易就认了的,他们过去不过是讨一场羞辱罢了。 倒是贺兰惠之紧紧的捏着手里的帕子,眼里闪过一抹嗔怒。 本是想借着贺兰宝之的手将贺兰悦之除去,谁知道到最后竟然成全了贺兰宝之! 她心里很清楚,也许一时间小胡氏不能接受这桩婚事,但是到最后,这桩婚事必定会成的。 贤妃和七皇子都不会放过这个拉拢老爷子的机会。 只是,萧瑜毕竟是次子,长幼有序,长子未曾订婚,次子如何能够娶妻? 可是贺兰宝之被破了身子,谁也不知道她肚子里是否有了萧瑜的种,所以这桩婚事一定会尽快办了的,到时候他们一定会随随便便找个女人塞给萧钺。 想到俊美无双风神卓绝的萧钺被配一个不知道哪里找出来的女子,贺兰惠之心里就像是被人用爪子死命的挠一般的难受。 她心中生出几分懊恼,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当初就不这样安排了,只要戳破了就好,到时候贺兰悦之知道贺兰宝之想要坏她的清白,必然不会与她善罢甘休,到时候她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哪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动? 成国公府若真是为萧瑜求娶贺兰宝之为妻,就不可能再为萧钺求娶贺兰家的女子,她的心愿也会成空。 不行! 绝对不行! 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小胡氏不得不聘她做萧钺的妻子! 贺兰惠之感觉到时间很匆促,根本就不够她筹备,若是想象以前一样走正常路线,一定行不通,所以她必须兵行险着! 就像贺兰宝之那边,让成国公府不得不娶! 不过,她可不会像贺兰宝之那么蠢,连清白都赔上,她既然要做,自然是要做他的恩人! 只是,萧钺前世既然能成为四皇子左膀右臂,才智必定是不缺的,她得想个法子,既能够实现自己的目的,又能够不让萧钺对自己起疑,甚至反感的法子。 到底,要怎么做呢? 107 嫡女攻略,107 成国公府是京城一等一的勋贵,府邸宽阔,风景优美,宅院富丽,在京城里也是有名的。舒悫鹉琻 成国公夫人小胡氏此时正悠闲的坐在客厅里听闲话,说的自然是贺兰悦之在小树林大战群雄的事情。 小胡氏是真真没想到那个看着仿佛一阵风就能吹飞的小女子竟然能做到这一步,眉眼间不免带着几分酸溜溜的不屑:“什么大战群雄?不过是大家抬举她罢了,就凭她怎么可能胜得过众多才子?莫不真的以为天下就她一人?还跟人打赌,公开露面,一点儿大家闺秀的规矩都没有,真不愧是乡下地方来的。” “可不是这样!”小胡氏跟前的大丫头碧茵含笑附和:“被这么多人看了去,以后还有那家愿意娶她回去?真真是得不偿失。也不知道御史大人似乎怎么想的,听说当时他也在场呢!” 小胡氏不屑的说:“还不是以为她可以给贺兰府挣脸?也不想想,就算是她真的赢了那些人又如何?深闺小姐本来就应该是最娇贵的,哪里容得外人随便看了去,即使有才名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管家主持家务?再说,围棋最是费心思,若不是心中有沟壑,如何能够下的好,你看看她跟人吓的这两次,每一次是正正经经跟人正面对抗的是,耍的不过是些小心思罢了,大家一时半会被她吓住了,所以才会发挥失常,如若不然,你以为她真有实力赢得宋学士?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棋道高手呢。下棋最看人品,依我看,她也是个不走正道只会点小聪明的蠢货罢了。棼” 碧茵一脸崇拜的望着她:“夫人真是英明,这些都能看得透彻,奴婢就万万想不到这些。” 小胡氏眼里凝起笑来:“你们啊,到底年轻,要学的东西多着呢。对了,瑜哥儿呢?不是说今天回来的吗?怎么还不见人影?” 碧茵忙道:“先前贺兰府的车子已经送了大少爷回来,因大少爷在车上睡着了,下面的人怕是吵醒了不好,所以直接送他回院子里了,想必一会醒了就会过来给夫人请安。村” 小胡氏眼里闪过一抹嫌弃,请不请安的她才不稀罕,最好就是像现在这样,既能彰显她的慈爱又能让世人都知道他是个没规没据的傻子。 摆摆手:“罢了,想必是在寺里玩了一早上,累坏了吧,就由得他在院子里休息吧,不用过来给我请安了。” “是!”碧茵应下了。 “那瑜哥儿呢?瑜哥儿没跟他一起回来?”小胡氏想起自己的儿子就一阵头疼。 碧茵低下了头:“没回来,奴婢问了跟随大少爷回来的人,说二少爷早就离开了白云寺,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小胡氏脸色很难看,气得太阳穴突突跳:“除了去青楼楚馆他还能去哪?这个孽子,总有一天他得气死我!” 嗯,这一天马上就到了。 不过小胡氏还没有这样的觉悟,她十分恼火儿子的不务正业,吩咐碧茵:“你去让人把二少爷找回来,一定要让他给我回来!” 碧茵应是,才刚刚出去吩咐,就看到小丫头进来回报,贺兰信夫妇来访! 碧茵有些惊讶,这个时候他们夫妻不是应该在家里处理事情吗?怎么双双来访了? 想不明白,也不敢怠慢,碧茵连忙入内禀报,小胡氏听了也觉得惊讶,坐起身来;“好好的怎么夫妻两个都到了?国公爷回来了吗?” “未曾。”碧茵道:“听说贺兰夫人脸色不是很好。” 脸色不好?怕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呵呵,不就是贺兰悦之出尽风头的事?如今也知道犯难了吧? 小胡氏眼里闪过一抹鄙夷,“将贺兰大人送到外书院去,请萧慎去帮忙招呼,然后再让人去衙门里请国公爷回来。再将贺兰夫人请进来。” 萧慎是成国公府的家生子,世代忠良,是成国公的心腹,主管外院。 碧茵应了是下去安排,没过多久就看到大夫人脸上含着怒意的走进来,不过大家都没想到这怒意会是冲着小胡氏来的,还以为她是因为家里的人事生气呢。 “姐姐来了。”碧茵亲自给大夫人撩了帘子请她进来,小胡氏懒洋洋的坐起身,淡淡的笑着望去。 大夫人却脸色阴沉得骇人,一见到她就说话很不客气:“胡薇,今天你们母子若是不给我家宝姐儿一个交代,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小胡氏大吃一惊。 虽然说两人是堂姐妹,但隔得有些远,且她又是成国公夫人,还是贤妃娘娘的亲妹妹,所以大胡氏在她面前一向都谨小伏低,处处都要奉承着她,何曾这样不客气的对过她? 所以小胡氏一下子就有些呆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脸色一沉,手里的茶杯重重的砸在茶几上,“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别说,小胡氏到底是成国公夫人,这些年来春风得意颐指气使,身上的气势自然不是随便说说的,她脸色这么一沉下来,大胡氏也感觉到了心里的压力。 但是想想女儿嫁进成国公府后的风光体面,大胡氏心里的那点儿惧怕也就挥散了,她愤怒的指责:“你们家瑜哥儿做的好事,你难道还会不知道?到现在还想抵赖?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的话,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大胡氏跟贺兰信商量过,要以怎么样的姿态出现在小胡氏面前才好,好声好气的说明情况让他们娶人是绝对不行的,必须要做出被害人的姿态,愤怒的指责,一开始就要将这件事定性为萧瑜德行败坏,引0诱表妹,毁了表妹的清白,唯有如此,贺兰宝之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才能得到他们最想要的结果。 瑜哥儿?宝姐儿? 小胡氏太阳穴突突的跳,心里闪过不安,那孽子不会又给她惹出什么麻烦来吧? 不过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小胡氏从来都不会在大胡氏面前输人的,当下马上就沉了脸,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家瑜哥儿怎么了?什么不与我善罢甘休?我告诉你,你要是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谁跟谁没完还不定呢!” “说就说,难不成我就怕了你了?”大胡氏也毫不气弱。见她这个样子,小胡氏心里越发的发沉,难道真出了什么事不成? 那臭小子不会真的将宝姐儿怎么样了吧? 小胡氏恨不得将萧瑜叫到面前,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早就叮嘱过他,不要随便动贺兰府的那些人吗?怎么就不将她的话记在心里? 小胡氏冷哼一声,见大胡氏说了这番话之后,就不再说话,不由得皱了皱眉眉头,继而又想到什么,摆摆手示意碧茵将人都带了下去,并且守着门不许任何人靠近,这才冷漠的看向大胡氏:“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胡氏当然不可能自己去说,所以刘妈妈就派上用场了,刘妈妈上前,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就像是跟贺兰信说的一样,所有的责任都是在萧瑜身上,而贺兰宝之则是那个可怜的受害者。 刘妈妈说完抹泪哭道:“我可怜的小姐啊,您的一生就这样被毁了啊,以后您要怎么办啊!” 小胡氏听完已是怒不可遏,见刘妈妈竟然还有脸哭,一挥手茶杯扫落在地:“荒谬!我家瑜哥儿一向循规蹈矩,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事可不是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的!” 大胡氏早已经料到小胡氏会有这样的反应,这时将手帕从脸上拿开,冷笑:“真真是好笑!你家瑜哥儿是循规蹈矩的,难道我家宝姐儿就是那个不知廉耻的?胡薇,你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明白,现在我们宝姐儿已经被你们家瑜哥儿毁了清白,这件事你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小胡氏气得笑了:“你想要什么样的交代?你不会是想要我们家瑜哥儿娶你们家宝姐儿吧?” 大胡氏道:“难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既然你们家瑜哥儿毁了我们家宝姐儿的清白,那他就得负起这个责任来!” “哼,胡兰,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小胡氏冷笑道:“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瑜哥儿跟宝姐儿的婚事,为了攀上我们成国公府,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我们瑜哥儿身上去,以为这样我就不得不答应娶她过门?胡兰,我告诉你,没门!我成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你们要是想进我成国公府的大门,除非是做妾,否则的话,没门!” “作妾?”大胡氏气得跳起来:“胡薇,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堂堂二品左都御史家的嫡小姐给她没有功名没有爵位的白身做妾? 她也太埋汰人了吧! “哼,你要是不乐意,我也没有办法!”小胡氏冷笑端茶:“送客!” “好,好!胡薇,你不要后悔!”大胡氏气死了,起身拂袖而去! “后悔?”小胡氏冷笑:“我要是让贺兰宝之嫁进来,我才后悔呢!不知廉耻的丫头,也敢肖想我们家瑜哥儿?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的儿子,乃是成国公府的嫡子,将来是要继承成国公府爵位做国公爷的,怎么可能娶一个小小的四品京官之女做正妻?有贤妃娘娘撑腰,她的儿子,就算是尚公主都够格! 想要暗算我的儿子,没门! 小胡氏越想越气,怒声喊道:“来人!” 碧茵心中一颤,忙上前:“夫人!” “去,马上给我将二少爷找回来!马上!”小胡氏一脸怒气的说。 “是!”碧茵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多嘴,不然的话自己就成了出气筒了。 她应声连忙退下去,却又被小胡氏喊住:“还有,去大少爷院子里,将今天跟着大少爷从白云寺里回来的人都给我拿下,先打二十大板再带来回话!” 碧茵背脊寒气不停的往上爬,她知道,今天府里肯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了。 碧茵越发的谨慎,应了声,想了想,又问:“那国公爷哪里?” 如果让国公爷知道二少爷做了这样的事,一定会将二少爷打死的。 小胡氏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去看看外院贺兰大人走了没有,如果没走,就告诉萧慎一定要稳住他,尽可能的从他嘴里套出消息来,另外再派个人道衙门哪里去,要是没来得及跟国公爷说,就不要再说了,如果说了,就想办法将国公爷拖住!” 她知道这件事肯定是瞒不过国公爷的,但是她必须在国公爷知道这件事之前先将情况了解清楚,将事态掌握在自己手里。 要不然以国公爷的脾气,一定会将瑜哥儿打死的。 她固然生气萧瑜闯下这样的祸,但说到底那都是她的儿子,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最后都能够处理掉,这一次也未必不可以。 虽然贺兰宝之是她的外甥女,但说实话,她真的看不上她! 以她儿子的相貌家世,要娶什么样的名门闺秀不行?怎么可以娶一个四品小京官的女儿? 108 嫡女攻略,108 没过多久,萧瑜就被带了回来。舒悫鹉琻 他衣衫不整,磨磨蹭蹭的,看到迎出来的碧茵,连忙去拉她的小手,暧0昧的摸着,桃花眼多情:“碧茵姐姐,你可知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母亲这么着急的把我找回来?” 碧茵俏脸微红,一把抽回手,嗔了他一眼:“难道爷不知道吗?” “我这不是刚从外面回来嘛。”萧瑜哄道:“好姐姐,你就别逗我了,快点给我说说,你也不想我被母亲骂是不是?上次我经过首饰店的时候,看到一个玉簪子,可漂亮了,跟碧茵姐姐最是相衬呢,我早就想买回来送给姐姐了!” 碧茵白了他一眼,“爷就会哄人!樯” 却也不再隐瞒,将先前贺兰信夫妇前来拜访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提醒道:“二少爷,夫人现在可是生气着呢,您可千万不能跟夫人顶着来,一定要好好的跟夫人说,要不然的话谁都帮不了你!” 萧瑜听说大胡氏竟然颠倒黑白,还要逼着他娶贺兰宝之,不由得冷笑:“竟然敢这般算计爷,真当爷是好糊弄的吗?就算是娶,也应该是——” 萧瑜想起贺兰悦之那妩媚柔弱的样子,心里就像是升起一团火兢。 他飞快的在碧茵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姐姐了。” 碧茵羞红了脸,原地跺跺脚,这才又跟了上去。 “娘,您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生气容易长皱纹的,不好。来,笑一个!”萧瑜脚步轻快的走进正屋,看到小胡氏一脸生气的样子,连忙笑嘻嘻的上前去。 小胡氏看到他却愈发的生气,一把甩开他的手,怒声喝道:“你这个孽子,给我跪下!” “娘——” “跪下!” 萧瑜见小胡氏真的生气了,这才不甘不愿的回身在小胡氏面前跪下,抱住她的双脚:“娘,儿子知道错了,娘您就原谅儿子这一回吧!” 紧跟进来的碧茵见状连忙使了个眼色,将屋子里的小丫头全都叫了出去,自己则站在门口守着。 小胡氏气得浑身发抖,抬手用力打他:“知道错?你现在终于知道错了?既然知道错了,干嘛当初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告诉过你多少回了,贺兰府的那些丫头,你逗逗也就罢了,千万不能弄出事情来,可现在呢?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情,竟然还让胡兰那贱人上门来喷我,害得我脸面都丢尽了,你,你简直是要气死我了!” “娘,儿子知道错了,都是儿子不好,惹娘您生气了,您要打我骂我都可以,您千万别生气了,生气不好,容易老,还长皱纹,我的娘亲这么年轻漂亮,要是长皱纹的话就太可惜了。娘您别气了,您歇歇手,儿子自己来,别打疼了您的手,儿子会心疼的!”萧瑜哄女人是最拿手的了,当下捧着小胡氏的手轻轻的吹,仿佛对待珍宝一般,让小胡氏又好气又好笑。 “你,你这个孽子,你简直是要气死我!”小胡氏伸出手指恨恨的点他的头。 萧瑜嘿嘿的笑笑,“娘,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您没必要这么生气!” “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要是处理不好,你的前途就毁了!你真以为贺兰复那老头子好欺负的?”小胡氏恨铁不成钢的点他:“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玩的,以前那些事咱们压得下去,那是因为那些人都不足为惧,只要拿出咱们成国公府的名头出去,他们就不敢说什么了,可贺兰府不一样,贺兰复那老头子可是左都御史,掌管着整个御史台呢,这真要是将他得罪了,别说你的前途都要被毁了,就是贤妃娘娘和七皇子哪里都不好交代!可偏偏你就——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蠢呢?出了这样的事,你不赶紧回来跟我说,你竟然还跑去青楼躲起来,你,你简直是要气死我!” “儿子这不是怕您着急嘛!”萧瑜当时也是觉得出大事了,要是被父亲知道的话,肯定要被打死,所以他才不敢回来的,“都是儿子不对,娘您就别生气了。再说了,这件事也不全然是儿子的错,儿子也是中了别人的计!” 想到这个,他就恨得牙痒痒的:“那个臭丫头,竟然敢算计爷,爷一定会让她好看!” 小胡氏闻言吃了一惊,忙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谁算计了你,你还不快点老老实实的给我交代清楚?” “还不是那个贺兰悦之,除了她还能有谁?”萧瑜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冷笑:“可是她偷偷给我字条邀请我去的呢,要不然我的话我去哪里做什么?你向来知道的,贺兰宝之虽然不错,但我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 小胡氏将那张字条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思君盼君,念君想君,望得一见。”上面写着时间和地点,最后署名正是贺兰悦之! “好啊!我就说呢,那胡兰多少次了,明示暗示的要跟我们结亲,我都没有应下,还暗示他们可以推荐贺兰宝之去七皇子身边,我明明看着她们是动心了的,怎么会一下子就换了主意,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攀上咱们家,原来是这样!哼,她们贺兰府上的姑娘不守规矩,倒是敢来我面前嚣张,这下子我倒是要看看她的脸面要往哪里摆!”小胡氏冷笑,拍拍萧瑜的头:“儿子你放心,娘一定会替你做主的,绝对不会就这么便宜了她们!哼,以为这样我们就不得不把贺兰宝之娶进门来吗?想得美她!我的儿子,就是尚公主都要得,怎么可能是她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能够攀上的?我的儿媳妇,那必须得是名门闺秀才行!” 萧瑜对于这个倒不是很在意,他只是突然间想到一件事,眼里顿时闪过一抹精光:“娘,其实要娶贺兰宝之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姨母他们也是想要拉拢贺兰复那老头的,如果我娶了贺兰宝之,两家就成了姻亲,难道他还能不站在七皇子这边?这样的话我们倒是帮了姨母和七皇子殿下一个大忙呢!不过,的确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如果贺兰宝之要嫁过来,就让他们把贺兰悦之也送过来当滕妾!” 一想到能够将那绝色倾城的女子压在身下好好怜爱,萧瑜就觉得浑身发热,兴奋不已!小胡氏气了个倒仰,都被人算计成这个样子了,他心里眼里竟然还只有美人! 恨恨的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我是绝对不会允许贺兰宝之那小贱人嫁过来占你的正妻之位的,她要嫁过来,也只能是做个妾!至于那个贺兰悦之,我劝你也别再想了,别说那死要面子的贺兰复是绝对不可能让她做滕陪嫁过来的,就说她现在也才十二岁,而且身上还有孝,这件事揭发出来,她也只有一个死字!” “不会吧?”那样的美人儿,要是死了多可惜?萧瑜可是一点儿都不舍得:“怎么说她也是那个贺兰平的遗孤,他们不会这么残忍吧?” “哼,事关家族荣誉,你说他们敢不敢?总之,这个人你就不要再想了,你要是喜欢这样的美人儿,改天娘给你找几个就是了!”小胡氏大手一挥,“这件事你不要管,只管交给为娘来处理,娘是绝对不会让人把你的前途给毁了的!” “哦!”萧瑜耷拉着脑袋,一点儿精神儿气都没有了。 “来人,备车!我要去一趟贺兰府!”这一次,她要将这一巴掌狠狠的甩回去! 碧茵才刚刚应下,一边叫了小丫头去打水准备伺候,一边出去吩咐让人备车,哪里知道却看到成国公一脸阴沉怒气冲冲的大步往这边走来,不由得吓了一跳,想要进去通报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得蹲下行礼,大声道:“奴婢见过国公爷!” 屋子里小胡氏和萧瑜听到碧茵的声音,俱都脸色大变,萧瑜急得团团转:“娘,怎么办?爹会不好知道了,他会不好打死儿子?” 小胡氏心里也慌乱,忙安慰儿子道:“别怕别怕,一切有娘在!” 话音才落,就见帘子撩开,浓眉大眼,高大英俊,气势昂然的萧继祖怒气冲冲的迈进来,看到萧瑜顿时圆目一睁,怒声喝道:“你这个孽子,看你做的好事!” 顺手一把将迎过来的小胡氏推开,上前照着萧瑜心窝就是一脚。 萧瑜既不习武,平时又爱美色,身子早就淘空了,哪里守得他这么一脚,顿时被踢飞到一边,一口血吐了出来。 “瑜哥儿!”小胡氏吓得魂儿都没有了,尖叫着跑过去抱住萧瑜:“瑜哥儿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来人哪,快来人哪!我的瑜哥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萧继祖脸上却是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冷哼道:“这样的孽子,死了才好,免得整天丢我的脸!” 小胡氏愤恨的回头尖声叫:“萧继祖,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瑜哥儿不是你儿子吗?你怎么能够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下狠手?你还是不是做父亲的?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 “没错,就是没有我这样做父亲的!我真是后悔,后悔当日没有好好教他,所以才让他做下这种下0流的事情!败坏我成国公府的门风!”萧继祖怒道:“你给我让开,我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他,我就不叫萧继祖!” 小胡氏哪里肯让开,当即抱住萧瑜哭开了:“我知道你看我们母子不顺眼,你干脆先把我给杀了好了,要不然的话,你休想再动我的瑜哥儿一根汗毛!呜呜,我可怜的瑜哥儿啊,你别人暗算了你父亲却不想着帮你正名,却要将你打杀了了事,你怎么就这么命苦,遇到这么个狠心的父亲啊!呜呜,我怎么就这么苦命啊!” “你——”小胡氏这个样子,萧继祖总不好再动手,他气得拂袖而去:“你就纵着他吧!总有天,他会给你纵得无法无天,连命都没了!” 小胡氏看着萧继祖离开的背影,心里恨得要死,可是看着怀里脸色苍白嘴角溢血的儿子,她心里又慌起来,尖声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二少爷扶到炕上去,还不快点派人去请御医过来!” 一时间兵荒马乱,小胡氏也顾不上去贺兰府找贺兰悦之的麻烦了,但可以肯定的是,经过这件事之后,小胡氏对贺兰悦之和大胡氏等人更加恨之入骨了。 而成国公府的听雨轩,萧钺懒懒的躺在床上,听着福荣低声说着正院里发生的事,唇边勾起一抹嘲讽。 福荣说完道:“原本夫人就看不上贺兰家的二小姐,这下子二少爷还因此被国公爷踢伤,只怕这门亲事更是成不了了,到时候国公府岂不是要跟贺兰府决裂了?” “不,你说错了。”萧钺摆摆手,漂亮的眼睛闪过一抹嘲讽:“不管那位怎么反对,都是没有用的,这门亲事,最后肯定是要成的。别忘了,宫里那位可一直都想着要拉拢贺兰老头呢,只是贺兰老头油盐不入,现在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所以这门亲事,最后肯定是要成的!” 福荣明白了,却还是疑惑:“既然是这样,那夫人为什么还要闹呢?既然明知道最后肯定是要成的,这么一闹,最后就算是真成了,只怕两家也有了隔阂了。” “这就是她的愚蠢之处!就像她那愚蠢的儿子一样!”萧钺冷笑:“她总想着她的儿子能娶名门闺秀,也不想想她那儿子是什么样,有哪家名门闺秀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再说了,明明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也不想着怎么处理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只一味的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最后除了得罪人,还能捞到什么好处?贤妃娘娘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竟然有这么蠢的妹妹,真是悲哀!” 小胡氏当然不是蠢,就像是大胡氏一样,她这些年过得太顺风顺水了,所以脑子都秀逗了。 “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时候,大胡氏只怕已经进了宫了!”萧钺微微一笑。 他猜得没错,大胡氏此时已经进了宫,进了贤妃所在的栖霞殿,哭着跪在贤妃面前求贤妃娘娘为贺兰宝之做主。 “我家宝姐儿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孩儿,从小就教导礼仪规矩,最是识规懂矩的一个人了,万万是不敢做出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来的,可谁知道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被人就这样毁了清白,这让她可怎么活啊!”大胡氏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后,哭道:“臣妾也是心疼孩子,就想着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总得要好好解决不是吗?难不成真要臣妾看着孩子去死不成?因此就去找了成国公夫人商量解决的办法,可是成国公夫人却不肯让瑜哥儿娶我家宝姐儿,还说什么要进成国公府的门只能作妾!臣妾心里那个痛啊,想我们贺兰府,也是有名望的书香门第,家规早有明言,家中女子是绝对不可以给人作妾的,您说,这不是要逼我们家宝姐儿去死吗?娘娘,臣妾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找娘娘了,还请娘娘为臣妾做主啊,要不然的话,臣妾母女也只有死路一条了!”端坐在上座的贤妃娘娘面容丰腴,戴着金凤钗穿着绫罗绸缎,端的是美艳无双,贵气天成。 此时她看着下面哭倒在地上的大胡氏,眉头不由得轻轻的皱了起来,眼里闪过一抹凌厉! 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她!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就算是她那番话里有一半是七成是假的,也还有三成是真的。 贺兰府的女儿的确是宁做穷人妻,不做贵人妾的。 当初为了拉拢贺兰复,她曾经想过要将大胡氏的长女贺兰容之聘为七皇子侧妃的,可是贺兰复坚决不允,还迅速将贺兰容之许配了出去,让她无可奈何让她对贺兰复又爱又恨,只能通过拉拢大胡氏来拉拢贺兰复,即使不能将他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了,也不能让站到别人的阵营去,也正是因为这样,大胡氏才敢告状告到她面前来! 不过,这件事如果是真的话,这倒是一个打破僵局的机会! 109 嫡女攻略,109 贤妃娘娘是个聪明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宫里站稳脚跟,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皇位最有力的继承人之一。舒悫鹉琻 对于自己的外甥,也是有几分了解的,贪花恋草,总是自以为情种,除了去青楼楚馆,有时候也会故意引诱一些良家女子,让她们投怀送抱,得手后又一脚踢开,丝毫不管那些女子是生是死,若不是有成国公府在后面替他擦屁0股,他早就不知道被人看了多少回笑话了。 当然,那些都是小户人家的女子,她们也不太放在眼里,所以也不怎么理会得,以为他总是知道底线的,谁知道他竟然连贺兰家的女孩儿也祸害上了。 贤妃娘娘心里也是有些生气的,只是她倒也并没有太放在眼里,这件事说起来其实也不难解决,只要让萧瑜娶了贺兰宝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唯一麻烦的是,自家妹妹一向顺风顺水惯了,目中无人,一向想找个名门闺秀给自己当媳妇,根本就看不上贺兰宝之,而偏偏贺兰复那老头子是绝对不会让自家的嫡孙女作妾的,如果成国公府这边敢提出让贺兰宝之过去作妾,他绝对敢一条白绫赐死了贺兰宝之,然后到皇帝面前去告御状,就算最后他们能脱身,可也要沾上一身腥,最后还会将贺兰复推到太子那边去樯。 若是一个普通的二品大员也就罢了,偏偏贺兰复不仅仅是二品大员,他还是皇帝最信任依赖的臣子之一,如果狠狠的得罪了他,不管他最后靠不靠向太子,只要他在皇帝面前说几句七皇子的坏话,对他们来说,也是重大的打击。 所以,这个人,在还有希望拉拢的时候,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不过,她也不能让大胡氏太过得意了晶。 想到这里,她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一边让人将大胡氏扶起来一边生气的说:“瑜哥儿也老大不小了,怎的还是这般不懂事?幸好他跟宝姐儿自小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总是不一般,你且放心,我这就将他叫进宫来问清楚,如果真的是他欺负了宝姐儿,本宫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话里话外虽然是责备萧瑜,却也点了未必就不是贺兰宝之跟萧瑜两情相悦做出的荒唐事,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没有表态一定要萧瑜娶是贺兰宝之,只说不会轻饶,什么叫做不会轻饶,打一顿板子也可以说是罚过了,可那样的话,她家宝姐儿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啊! 大胡氏心里焦急,却也知道自己跟贤妃娘娘之间的关系终究是比不上跟成国公夫人的,她现在只能够赌贤妃想要拉拢老爷子,不敢往狠里去得罪,当然她也不能将贤妃姐妹得罪得太狠了,要不然女儿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谢贤妃娘娘!” 大胡氏只能够坐在一边等着,而胡贤妃则让人去成国公府将小胡氏和萧瑜叫进宫来,小胡氏得了消息,知道大胡氏竟然到胡贤妃哪里告自己一状。气得简直是要七窍生烟了,气冲冲的跟着内侍进了宫。 “臣妾见过贤妃娘娘!”一进栖霞殿,看到大胡氏红着眼睛坐在下首,小胡氏就眼里迸发出火花来,但这里终究是宫里,小胡氏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得强忍着一口气先向胡贤妃行礼。 胡贤妃一看妹妹这个样子,心里就暗暗叹息一声,这个妹妹真是被她们宠坏了啊,一点儿心计都没有。 “坐吧!”胡贤妃温和的让小胡氏坐下,问道:“听说瑜哥儿受伤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想到儿子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样儿,小胡氏心里就恨极,恶狠狠的瞪向大胡氏:“哼,现在我们家瑜哥儿被国公爷踢得吐血了,你满意了?” “什么?瑜哥儿吐血了?”大胡氏闻言大惊,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担忧的神色来,毕竟萧瑜以后就是她的女婿了,要是有什么好歹她女儿怎办?难不成还当寡妇?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急了,只是看到小胡氏,她又回过神来,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软下来,因此脸色也淡了下来,哼了一声道:“打得好,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就该好好的吃个教训!” 小胡氏勃然大怒,跳起来就要打大胡氏:“你说谁不知羞耻?分明就是你们府里的那些不要脸的贱蹄子勾0引我们家瑜哥儿,你竟然还有脸说我们家瑜哥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胡贤妃看着自己的妹妹就像个泼妇一般全无仪态,太阳穴突突的跳,心头怒火烧起,重重的将茶杯砸在茶几上,怒声喝道:“够了!都给我闭嘴!” 大胡氏和小胡氏从来都没有见胡贤妃这样生气过,一时间不由得吓了一跳,齐齐起身跪在胡贤妃面前。 小胡氏哭道:“娘娘,我们瑜哥儿冤枉啊,娘娘您要为瑜哥儿做主啊!” 大胡氏心里一跳,难不成他们也发现什么了?不可能吧! 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破绽才是,当初宝姐儿要设计的本来就是那个傻子,只是不知道为何,却换成了萧瑜,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雪柳肯定是掺了一脚的,雪柳有份那就说明贺兰悦之肯定也有份,可惜的是,那贱蹄子狡猾多端,竟然找不到证据,不过,她们都找不到证据,成国公府那边也不可能找到证据才是。 而且,她可是知道,萧瑜出事之后很快就离开,可并没有马上回成国公府告诉小胡氏,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又想到这里是栖霞殿,万事有胡贤妃在,断然不会委屈了她家宝姐儿,因此她也哭哭啼啼的哀求:“贤妃娘娘,我们家宝姐儿好命苦啊,求您发发慈悲救救她吧!” 小胡氏听了气得要吐血,胡贤妃倒不亏是个精明的,一下子就听出了不对劲来,她抬手喝道:“够了,这样哭哭啼啼大吵大闹的,是不是觉得不够人尽皆知?” 大胡氏和小胡氏一下子就都止住了。 大胡氏是为了贺兰宝之的名声着想,小胡氏却是想到如果真的传扬了出去,贺兰家固然没脸,萧瑜也没好处,说不定还要再被打一顿,最后还要娶了贺兰宝之,她当然也不愿意让人知道了。胡贤妃见两人都安静下来,这才问小胡氏:“你刚才说瑜哥儿是被人设计陷害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且说说来!” “臣妾这里有证据,娘娘一看便知!” 小胡氏这才从怀里将萧瑜给她的纸条递给胡贤妃身前的尚姑姑,尚姑姑又将纸条呈给胡贤妃,胡贤妃看了之后冷哼一声,大胡氏不由得心里一紧,就想知道那纸条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胡贤妃眼角余光看到她那个抓心挠肺的样子,就明白只怕她也不知道有这么,当下轻轻的哼了声,将字条交给尚姑姑,“把字条给她也看看!” 尚姑姑将字条交给大胡氏,大胡氏扫了一眼顿时眼睛都撑大了,控制不住一脸的愤怒:“这个贱蹄子,竟然这么恶毒!宝姐儿就算是再有不是,也是她的姐姐,都是一家人,她竟然这么恶毒,竟然想要害我们宝姐儿的性命!” 说罢又磕头,涕泪泣下:“娘娘赎罪,都是臣妾无能,竟然让家里出了这样的狠毒东西。臣妾实在是没脸见人啊!” 虽然因为这一张字条,情况就反转了过来,可是罪魁祸首变成了贺兰悦之,她的宝姐儿依旧是苦主,为了解决问题,还是要嫁给萧瑜的,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多大损失! 谁都知道贺兰悦之是在南粤长大的,才刚刚回来没多久,就算是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可能将责任都推到她这个伯母身上去! 胡贤妃很满意大胡氏的表现,轻轻叹息一声:“这姐妹间吵吵闹闹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还做出这样的事来,可就真真是居心叵测了。” “可不是吗?”小胡氏恨恨的道:“亏外面还传她破了珍珑棋局,又打败了一众才子,依我看,根本就是心肠歹毒心思深沉的恶女!” “可不是,我和宝姐儿都着了她的道了,连累得我们宝姐儿现在还在吃苦!”大胡氏想到自己被夺了管家权女儿又被罚跪祠堂,心里就又气又恨! 也许是因为同仇敌忾,小胡氏对大胡氏的怨气就稍稍少了些,只是想到这件事还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呢,她心里就无法咽下那一口气,对胡贤妃道:“娘娘,那贺兰悦之小小年纪就心肠如此歹毒,长大了还得了?还请娘娘下旨好好教训她一顿!” 只要胡贤妃一下懿旨训斥,贺兰悦之的罪名就算是落定了,她的名声也算是彻底的毁了,一辈子都休想抬起头来。 大胡氏也很期待,这样的话罪责就不在贺兰宝之身上了,罚跪祠堂的人就该换了人! 胡贤妃却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她也有她的考虑! 原本以为事情是因萧瑜而起的,成国公府这边不免就站在下风,谁知道一下子就逆转了过来,变成了贺兰府的不是,可她也不能真下懿旨去训斥,那对他们没有一点儿好处。 这件事,如果利用好了,要将贺兰复捏在手里就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她顿时淡淡一笑:“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我们也不能因为一张字条就定下人家的罪,总得要人家心服口服才是。来人,传贺兰老夫人和贺兰四小姐进宫!” 她要让贺兰悦之当面对质,只要她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这个罪名她就背定了。 现在的贺兰悦之可不是默默无闻的孤女,她才华横溢,是京城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只要利用好了,会给贺兰府带来无限的荣誉,所以贺兰复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大白于天下的,到时候她就可以以此做为把柄将他们拿捏在手里,到时候也不怕他们不为他们出人出力。 贺兰府里,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接到旨意之后却都很平静,仿佛早有预料一般,祝老夫人笑着让周妈妈给了传旨太监一锭银子做打赏,向他打探消息,不过那小太监嘴巴可严实得紧,根本就问不出什么来,祝老夫人也就不再强求,只请他稍等一会,她回去和贺兰悦之换好衣服再一起进宫。 因为是第一次进宫,所以祝老夫人派了周妈妈过来帮她选衣服,又给她讲了一下一会儿进宫要注意的事项,贺兰悦之都一一记下,换好衣服之后,贺兰悦之就带着香影和周妈妈一起来到凝华院。 祝老夫人也已经换好了衣服,她身上有诰命,因此穿着诰命服饰就可以了,倒是贺兰悦之身上有孝,不能穿太过艳丽的服饰,但又不能太素了,会显得不够庄重,因此选了一件月白色长裙,上面用淡墨勾勒着几疏墨竹,头上戴了东珠簪花,既显得素雅淡静,气质高洁,又不至于因为太素而失礼人。 祝老夫人望着袅袅婷婷走过来的少女,虽然眉眼稚嫩未开,却已经带了几分成熟的风情,稚嫩青涩和成熟妩媚就这样集合在一个人身上,使得她浑身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来,格外的光彩夺目。 祝老夫人心里闪过一抹忧虑,这要是进了宫,被那些贵人看了去,惦记上了可怎么办? 唉,还好她现在年纪还小,身上还有孝,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110 嫡女攻略,110 前世今生,这都是贺兰悦之第一次进宫。舒悫鹉琻 前世萧瑜的妻子是名门贵女,又是胡贤妃下旨赐婚的,所以成亲的第二日,他们进了宫谢恩,后来胡贤妃也经常召唤,只有她,胡贤妃从来都没说过要见她,所以她从来都没有进来过。 眼看着离皇宫越近,处于对皇权天然的畏惧,贺兰悦之心里终究是有些紧张了,整个人慢慢的绷紧,越发的做得端正,不敢有丝毫松懈,到是没有像别人那般心惊害怕瑟瑟发抖,让一旁暗暗观察她的祝老夫人暗暗点头。 小小年纪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祝老夫人忽然问:“怕吗?榛” 贺兰悦之一怔,过了好一会,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底温暖涌动,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先前有些害怕,不过现在,我不怕了!” 她信任孺幕的望着祝老夫人,轻声道:“有祖母在身边,悦之不害怕!” 祝老夫人静静的望着眼前渐渐放松下来,重新恢复安然的女孩儿,她的目光是那样的清澈那样的真诚,让她坚硬的心轻轻的裂开了一道缝,唇边露出极淡极淡的一抹笑,她点点头:“不用紧张,只要安分守己就好。沂” “是。多谢祖母指点。”贺兰悦之轻声应。 到了皇宫下了车,就有早就等在宫门口的小太监过来领她们往栖霞殿去,贺兰悦之上前悄悄的将一个小荷包塞给了小太监,辛苦一声后,就扶着祝老夫人跟着小太监慢慢的走进去,一路上低眉顺眼目不斜视,十分的规矩安静,让带路的小太监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听说是从南粤回来的,还以为是个没有教养的土包子,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丑呢,不料她规行矩步,沉静安然,气度高华,竟是比那些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们都要胜几分。 果然不愧是破了无为大师珍珑棋局的才女啊! 祖孙俩很快就到了栖霞殿,宫人通传之后,贺兰悦之就扶着祝老夫人一起走进了大殿,也不看两旁看到贺兰悦之就眼露愤恨的胡氏姐妹,连头都没有抬,就朝着上面的人跪下行礼。 “臣妾叩见贤妃娘娘,娘娘千岁!” “臣女叩见贤妃娘娘,娘娘千岁!” 胡贤妃连忙让人将祝老夫人扶起来:“都是亲戚,祝老夫人不必多礼。赐座!” 祝老夫人弯腰道谢,坐了下来,而婆婆来了,大胡氏也不能当做没有看到,只得上前见礼,祝老夫人也是淡淡的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既不显得热络也不显得过分生疏,作为长辈的架子端得正正的,大胡氏见过礼后就站到了祝老夫人身后去了。 祝老夫人转头看到小胡氏,微笑着跟她打招呼:“成国公夫人也来了?” 小胡氏正等着地上还跪着没有被叫起的贺兰悦之,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一个洞来,见祝老夫人跟她打招呼,这才收回目光,不冷不淡的跟她见礼,却是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坐在上面的胡贤妃看到妹妹这个样子,又忍不住叹息起来。 贺兰宝之和萧瑜那点儿事难道祝老夫人不知道吗?而且在祝老夫人面前还是萧瑜的错呢,可是人家有急口白牙的冲上来一顿喷吗?没有! 人家心里就算是对你有多大的意见,也依旧保持着风度! 这一相对比起来,毫无疑问胡氏姐妹都落了下风。 “老夫人最近身体可好?吃得好吗?睡得怎么样?”胡贤妃含笑的跟祝老夫人寒暄,关心她的身体健康和日常生活,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祝老夫人却绝对不敢有半点怠慢,她脸上带着几分恭敬却不是从容毫不谄媚的淡笑道:“多谢臣妾关心,虽然家里嬉嬉闹闹的不消停,不过还好还有几个懂事的孙子孙女一旁宽慰着,倒也还过得去!” 这是提醒她下面还跪着一个贺兰悦之吗? 胡贤妃微微有些惊讶,她自然是知道祝老夫人跟贺兰府三爷之间的那些恩怨,以为这位老夫人对于三爷的子女应该不至于太过关心,可如今,却仿佛不是那么一回事呢! “那就好!” 胡贤妃微笑着应了一声,这才将目光落在贺兰悦之身上,只见她穿着一袭月牙白长裙,很素,却又因为上面的墨竹显得格外的雅致,铺开在地上,如一朵洁白无瑕的水莲花,清冷美丽。 不过让她讶异的是,贺兰悦之的礼仪竟然是一点儿都没有出错,规矩更是极好,自己不叫起,她也就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甚至连看都不曾多看一眼,让自己想要挑剔她都挑剔不出来。 “你就是贺兰府的四小姐贺兰悦之?”她居高临下,淡淡的问道。 “是。臣女正是贺兰悦之。”贺兰悦之轻声道:“臣女见过贤妃娘娘,娘娘千岁。” 胡贤妃点点头:“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破了无为大师的珍珑棋局的新晋第一才女到底长什么样!” 贺兰悦之破了珍珑棋局,又战胜了宋学士之后,让那些才子学士心服口服,觉得她比如今的京城第一才女丞相府的沈皓雪还要更有才华,这些都是新传出来的消息,连贺兰悦之都没有得到消息,胡贤妃却已经听到了,消息不可谓不灵通。 贺兰悦之哪里敢应:“臣女惶恐,愧不敢当!” 不过还是温顺的抬起了头,却依旧垂眸顺目,不敢与胡贤妃直视,而且就算是如此,却也并不显得卑微,只让人觉得她沉稳柔顺,十分规矩。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胡贤妃将她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的了。 只见她一张巴掌大略尖细的小脸,一头乌鸦鸦的柔顺墨发衬得她肌肤凝白如瓷,毫无瑕疵,低垂的云睫掩映着一潭秋水,虽不可见,却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其中的脉脉,俏挺的鼻子下面是如樱花一般娇艳的唇瓣,不上脂朱,却粉粉嫩嫩的,让人见了就有一种想要咬一口的感觉,加上那纤细的身材,素雅的衣衫一衬托,简直是冶艳到了极点! 胡贤妃不由得眼睛一眯,这贺兰悦之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美貌,等到长大了又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容颜绝色?胡贤妃心里一下子就转过无数的念头,脸上却丝毫不露,只淡淡的道:“没想到四小姐不单聪明绝顶,还是个小美人儿呢!” 贺兰悦之低下头去道“不敢当!”,祝老夫人则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正要出声,胡贤妃却微微的摆了摆手,她也就不说话了,等着她们揭开谜底。 “既然四小姐这么聪明,那不知道你能否猜出本宫传你进宫到底为何?”胡贤妃淡淡的笑问。 “臣女愚钝,不敢妄猜!” 贺兰悦之当然知道她是为了贺兰宝之和萧瑜的事,可是一来她是未出闺阁还是身上有孝的女子,二来嘛,她本来就有证有据证明自己跟这件事没有关系,自然也不会也不该往这方面去想,要不然岂不是成了自己的心虚?所以她当然不会开口说实话。 “你果真不知?”胡贤妃目光里带了几分冷意,贺兰悦之却依旧不亢不卑:“臣女愚钝!” “好你个贺兰悦之,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胡贤妃忽的发作,将大殿里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胡氏姐妹自然知道胡贤妃这是为何,一惊之后就又镇定下来,都拿目光狠狠的剜向贺兰悦之,而祝老夫人则是心里一沉,知道事情有了变化。 不过胡贤妃当着她的面这样呵斥她的晚辈,那也是扫她的面子,若是她不出声,贺兰府的尊严就要被踩在脚底下了。 祝老夫人站起来:“不知道我家悦丫头到底是犯了什么过错,让娘娘如此惊怒?” 祝老夫人这一站出来,代表的可是整个贺兰府,是大胡氏比不得的,胡贤妃也不敢不给面子。 胡贤妃叹息一声道:“祝老夫人,并非是本宫不给你们贺兰府面子,实在是这件事太让人生气了。” 胡贤妃一挥手,让尚姑姑将先前小胡氏交上来的纸条递到祝老夫人面前,一边继续说道:“宝姐儿和瑜哥儿的事,想必老夫人心里也是有数的,本来这是你们贺兰府跟成国公府的事情,本宫到底是个外人,不该胡乱插手的,只是我的两个妹妹都闹到本宫面前来,希望本宫给她们主持公道,她们到底是本宫的姐妹,本宫也不忍因为这样的事,闹得姐妹不和,所以才出面劝解一二,希望这件事能够大而化小,坏事变成好事,皆大欢喜,可是真真是没有想到,贵府的四小姐心肠竟然如此狠毒,竟然连自己的亲姐妹都要如此陷害,本宫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下子就给气道了,老夫人莫怪!” 话是说得谦虚,可那语气那姿态,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而祝老夫人看清楚字条上的字之后,也大吃一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的贺兰悦之心中也咯噔的一下,知道事情出了意外,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张字条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她在心里回想当初有什么错漏,梳理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什么破绽,更是十分确定自己从来都没有写过什么字条,当下心中一定,面上也更加镇定了。 “臣女不知道犯了何错,还请娘娘明示!”贺兰悦之不卑不亢。 “你果真不知道?”胡贤妃没从她身上看到惊慌失措,倒是见她腰挺得越发的直了,神色越发的肃穆,不卑不亢,眉头不由得轻轻皱起,难道,这不是她写的吗? “是,臣女不知,还请娘娘明示。” “好!”胡贤妃竟然有些欣赏她了,看她生得那般柔弱娇媚,还以为她会是个示弱博人同情的呢,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傲气,她可不敢辜负她!“我且问你,今天在白云寺侧殿发生的事,你可知晓?” “是,臣女知晓。”贺兰悦之脸颊染上一层红晕,神色闪过一抹尴尬,可她还是镇定的回答了。 “我听说,本来应该是你留在侧殿里更衣的,可为何最后你去离开了?”胡贤妃又问。 贺兰悦之答道:“因为我发现侧殿附近有人走动,而且侧殿里供奉着神灵,在里面更衣本来就是对神灵的不敬,再若是有人过来参拜的话,也会引起误会,因此我就离开了侧殿另外找了个地方。” 她照着先前的说法,一一回答胡贤妃的问题,没有任何的破绽。 “哦,找你这么说,今天的事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那么你来告诉我,这张字条又是哪里来的!”最后胡贤妃才将那张字条拿出来。 尚姑姑在胡贤妃的示意下,将那张字条送到贺兰悦之面前,饶是贺兰悦之有了心理准备,看到字条上的内容时,她还是大吃了一惊。 “贺兰悦之,这张字条你要怎么解释?”胡贤妃目光有些阴冷。 贺兰悦之心头千万个念头转过。 她还说呢,雪柳明明说贺兰宝之引来的是萧钺,而且以贺兰宝之对萧瑜的心思根本就不可能将自己跟萧瑜牵扯到一块,可最后出现在侧殿的,竟然是萧瑜! 她一直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还以为是萧瑜识破了贺兰宝之的毒计,觉得有机可乘占自己的便宜,所以就来个偷梁换柱,没想到自己这边也换了人,因此才会恼羞成怒,没想到竟是有人以自己的名义给他送了字条将他引过来的。 那个人到底是谁? 111 嫡女攻略,111 是谁在背后陷害她? 贺兰宝之?贺兰惠之?萧钺? 贺兰宝之可以直接排除,她那么深爱萧瑜,又怎么可能会将他推给自己?哪怕明知从此她只有死路一条,也不可能。舒悫鹉琻 贺兰惠之吗?那个表面上温柔谆厚,内心却恶毒的姐姐,会不会是她?可若是她,萧钺或是萧瑜,对她来说,又有何区别? 亦或者是萧钺樯? 他是那般骄傲的人,即使如今装着傻,但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掺进这样的绯闻里,所以若是他也不足为奇! 只一瞬间,她脑子里已经转过千万个念头,面上却已经很快恢复了冷静,她不再看托盘上的字条,而是仰头看向胡贤妃,目光清澈:“回贤妃娘娘,这字条并非臣女所写,臣女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字条,不知道为何会有这门一张字条,还请娘娘明鉴!” 祝老夫人早已经恢复了镇定,听到贺兰悦之这话,她心里就更加淡定了,转头望向胡贤妃:“我们家悦姐儿是不会说谎话的,既然她说不是,那定然不是。再说了,不过一张字条罢了,也并不能因此就认定是我们家悦姐儿的罪,娘娘您说是吧?晶” 祝老夫人神色有些冷淡,露出几分不满来。 她们这样将她们贺兰家的女孩子叫来质问算什么意思?是质疑他们贺兰府的教养吗? 就算胡贤妃之尊,也不容这样作践! 胡贤妃还没有开始说话,小胡氏已经抢着冷笑道:“难道这样还不够吗?这么明显的证据难道老夫人也要当做看不到,一定要包庇她?” 祝老夫人眸光渐冷:“胡夫人说笑了,老婆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不过是一张字条,谁知道是不是谁有意模仿故意陷害我们家姑娘?事关女子,家族荣誉,还请胡夫人不要信口胡说。” “我信口胡说,我这是有证有据!”小胡氏气得要跳起来,胡贤妃见她越来越不像话,连忙阻止她:“我知道你为了瑜哥儿受委屈着急,但是祝老夫人说得也对,单凭一张纸条是不能定下一个人的罪,事关女子名节,我们还是要谨慎些比较好!” 又笑着看向祝老夫人:“倒不是本宫故意针对,只是想到竟然有人如此居心叵测要伤害两个无辜的孩子,心里就压不住火,倒不是故意要针对谁,这不请了四小姐进来,不也是希望能够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吗?” 见祝老夫人如此强硬而贺兰悦之又如此镇定,胡贤妃先前想着一上来以势逼人,威吓贺兰悦之让她认下罪名的打算自然落空,她心里惊讶的同时自然也要和缓一二,只是,她也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贺兰悦之。 祝老夫人如何不知道胡贤妃的心思,只是她到底是臣,胡贤妃是君,她执意如此,她也只能稍微退一退,就干脆让这件事说个清楚明白好了,也免得他们总是拿出来说事! “娘娘说的是,既然胡夫人心中有疑问,那就说个清楚明白的好。我们的女孩儿,是绝对不容许有半点污点在身的!”祝老夫人淡淡的说。 大胡氏闻言心里暗恨,对这贱蹄子就这么维护,她的女儿却那样糟践。 死老太婆你怎么还不去死? 小胡氏也很气愤,觉得祝老夫人这是在包庇贺兰悦之。 她看着贺兰悦之那勾人的样子就心里很不爽! 胡贤妃倒是面上丝毫不见尴尬,含笑点头:“老夫人说得是。” 转头继续喷问贺兰悦之:“你说这字条不是你写,你可有证据证明?” 这样的问话其实很不公平,是她们认定贺兰悦之设计了萧瑜,她们就应该找出证据来让贺兰悦之心服口服,可她偏偏要让贺兰悦之自己找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无辜,如若不然,就算她没有做,也得领了这份罪名! 不过情势比人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贺兰悦之心里并不怨愤,她脑子里急转起来,想着要为自己辩护,越发的冷静:“臣女之所以肯定这不是臣女所为,其一乃是因为,这字条上的笔迹与臣女的笔迹不符!” 遇到这种事,比对笔迹也是一种很重要的办法。 祝老夫人及时出声:“正好前两天悦姐儿给我抄了一本佛经,就在我屋子里,不妨让人取了来,比照比照!” 给祝老夫人抄写佛经,是以她平常的笔迹写的,拿来做对比,最好不过了。 贺兰悦之转头朝祝老夫人感激一笑,才转过头来望着胡贤妃,小胡氏,大胡氏,坦然说:“如果娘娘觉得不够,悦之也可以当场作证!” 胡贤妃微微的眯起眼睛,看来她们很有把握,难道,这字条真不是她写的? 点点头,尚姑姑就去安排,一边让人去贺兰府,一边让人将一只黄花梨桌几搬到贺兰悦之面前,摆上文房四宝,一个小宫女研开墨,让贺兰悦之当着大家的面写字。 贺兰悦之没有任何犹疑,道了一声谢之后,挥毫一蹴而就,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没有一点儿滞涩,充分说明她这是她平时写字的水平,并没有办法弄虚作假。 等到墨汁稍干,尚姑姑将她面前的纸张拿起来递给胡贤妃查看。 胡贤妃目光落在面前的纸上,目光微闪。 贺兰悦之没写别的字,写的正是先前那张字条上的字,一个都没有少,就这样完完整整的抄写下来,所以两项比较很容易就比较出不同来。 同样是颜体,字条上的笔迹虽然娟秀,却也有一种未经世事的稚嫩,而贺兰悦之当场挥就的,却已经成熟,有了属于自己的风骨,一眼就能够看出不同来! 胡贤妃没说什么,而是将两张字条让人传下去给小胡氏和大胡氏看,两人看了脸色都有些难看。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基本上可以判定跟贺兰悦之没有什么关系了。 只是想起儿子恐怕就要娶了贺兰宝之,小胡氏满心里就不痛快,冷哼道:“这笔迹也不能说明什么,谁知道你当时写的时候是不是故意写得不好或者根本就是你身边的贴身丫鬟写的?所以就算是对不上也不能说明你就是无辜的!” 这分明就是耍赖了。堂堂国公夫人,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太有失风度了。 胡贤妃心里轻轻叹息,自己这个妹妹,真是一遇到儿子和成国公的事,就无法冷静处理,真的是让她无语至极。 假装看不到祝老夫人眼底淡淡的嘲讽,她望着贺兰悦之问道:“刚才你说比对笔迹乃是其一,那下面是不是还有其二其三?” “是!”贺兰悦之对于小胡氏的胡搅蛮缠也并不十分放在心上,有了笔迹的不同,她基本上已经洗脱了嫌疑,就算小胡氏想强硬按到她身上,老爷子和祝老夫人都不可能袖手旁观任由她污蔑的。 “说下去!” “是,娘娘!”贺兰悦之清冷的声音如同泉流叮咚:“其二,是我没有这样的动机。” “怎么没有?你这么——”大胡氏差点脱口而出,感觉到祝老夫人冷冷射来的冷光,倏地住了口,再也不敢提。 先不说自己将事情捅到贤妃娘娘面前,已经是犯了两老的忌讳,揭了家丑,若是她再胡乱出声,到时候打的可不仅仅是贺兰府的脸面,就连贺兰宝之的名声也要受害。 若是让人知道贺兰宝之竟然连刚刚失去父亲的可怜妹妹都容不下,才回来就将她推进湖里差点淹死,只怕都会觉得她心胸狭窄心肠恶毒比贺兰悦之更甚! 大胡氏想到此处心中一惊,忙紧紧的闭上了嘴。 小胡氏却狐疑的看她:“怎么不说下去?” “没什么,我只是情绪太激动了。”大胡氏淡淡揭过,小胡氏想问清楚,可是看她那个样子,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了,心里遂恨恨的,发誓一定要查清楚。 贺兰悦之根本就不惧大胡氏,只是真心悲哀,有这猪一样的宗妇,没有了老爷子和老夫人掌舵,贺兰府想不败都不可能啊! 她看都不多看大胡氏一眼,继续分析:“臣女自幼长在南粤,于大半个月前才回到府中,后来又因感染风寒,卧病在床大半个月,直到几天前才彻底好转,期间因为我病重,怕过了病气给别人,因此除了姑妈还有家里姐妹们偶尔来问,并不曾接见外人,更不要说跟姐妹有什么龌蹉。当时正是大伯母管家,对家里的事应该是最了解,她可以为臣女作证!” 你不是想将罪名推给我吗?那我就干脆让你来给我作证! 呕都要呕死你! 大胡氏闻言果然是一阵气闷,这小贱人真是太贱了,竟然让她给她作证! 可事实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正如她所说的,除了贺兰氏,平日里也就是贺兰惠之偶尔会过去看望她,她自己和祝老夫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派人去看的,而贺兰宝之因为先前被贺兰悦之阴了一把,心里更是恼着呢,根本就没有再到过秋实院,所以要说两人有什么龌蹉,那也是不可能的! 大胡氏像是吃了大便一般恶心,却也不想让她太过好过,因此说话也就模棱两可:“那时大夫说悦姐儿要静养,所以我们都不敢太过打搅,平日里也就是他们小姐妹偶尔过去看看,只是那时候家里事情也多,我也没怎么注意。” 也就是说她也不清楚她们姐妹间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争执。 祝老夫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大胡氏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贺兰悦之倒是不在意,她很感激的对大胡氏说;“大伯母本来管家就事情多,偏我们孤儿寡母的要不身体不好,要不年幼不顶事,给大伯母您添了许多麻烦,所以悦之长对雪红姐姐她们说,虽然她们是大伯母您派来照顾我们的,但也不可以因此就给大伯母您添麻烦,还好那些日子平平安安过去了,要不然的话,悦之心里不知道多愧疚。不管怎么样,大伯母对悦之一家的恩情,悦之铭感于心,时刻都不敢忘怀的。” 贺兰悦之给大胡氏磕了一个头,却也将意思表达得明明白白。 我院子里的人都是你派来的,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眼睛里,若是你闺女真被我欺负了,你会不知道? 别开玩笑了。 再说了,我可是个知道感恩的人,明知道你对我们有恩情,我又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呢? 大胡氏被堵得胸口闷闷的,勉强笑道:“都是一家人,你这孩子怎么还这般见外呢!” 贺兰悦之一脸的孺慕感激:“是,悦之以后再也不敢了。” 胡贤妃望着贺兰悦之眸光越深,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心思竟然如此慎密又能屈能伸能装能演,若是能培养起来,倒是个不错的棋子! 她的态度也微微的发生了变化,不过依旧是高高在上,她淡淡的笑道:“倒是没想到你这孩子不但聪慧异常,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倒是不错。刚刚你已经说了其二,那么其三呢?你不妨一一道来。” 现在已经不是要定她的罪了,而是要考察她。 不但祝老夫人察觉到了胡贤妃那一分微妙的变化,贺兰悦之也察觉到了。 祝老夫人眼里露出一抹担忧凝重,贺兰悦之却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够继续走下去。 她回过头来面向胡贤妃,继续刚才的话语:“其三就是,我没有作案的时间更没有作案的人手! 昨天早上祖母带着我们阖家去了白云寺上香,为父亲做法事,悦之想起父亲在世时的种种,心情一直都很沉重,后来国公夫人带着两位公子过来相见后,悦之微感不适,就和表姐一起先回去休息了,只是路上的时候表姐提起无为大师的珍珑棋局,悦之想起父亲在世时对无为大师甚是推崇,对无为大师布下的珍珑棋局感叹万分,对悦之说过如果有机会,很想亲自到白玉寺拜访无为大师,也感叹不知何人能将珍珑棋局破解,悦之念及先父遗志,就转道与表姐去了小树林,期间遇到了二姐姐和国公府的两位公子,就一起过去了,后来悦之看到小树林里的珍珑棋局,想着父亲的愿望,就一直冥思苦想,希望能够破解棋局,可惜悦之太过愚钝,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来,本待要离开,谁知道表姐一番话语,却让悦之幡然大悟,机缘巧合之下破解了珍珑棋局,完成了父亲的心愿,悦之的情绪太过激动,后来,就晕厥了过去,直到晚上方才醒转过来,那时候祖母和大伯母等长辈们都已经离开了,让悦之心中甚是惶恐。” “好孩子,祖母知道你情况特殊,又怎么舍得怪罪你呢?只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祖母也就心满意足了。”祝老夫人眼角温热,慈爱的望着她。贺兰悦之眼里含泪,望着祝老夫人道:“祖母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悦之心里仍旧是不安,悦之也只能希望自己以后多保重自己,再不可如以前这般让祖母担忧,便是对祖母最大的孝顺了。”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 演了一番祖孙情深之后,贺兰悦之继续说道:“醒来之后我便与表姐一起用餐又坐了一会,便一起歇息了,第二天,也是一早由香影送了我去小树林,听完经之后就直接回院子里了,后来跟前就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人,而悦之身边,除了绿篱是从南粤带过来自小跟着的,其他的姐姐都是由祖母和大伯母安排的。祖母和大伯母疼爱悦之,给悦之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特别是大伯母,听说为了给悦之挑选得力的丫头,将家里的丫头都挑选了一遍,花了好几天功夫,才好不容易选出来的。” 贺兰悦之一脸感动的望着大胡氏,可大胡氏却很想吐血,有种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贺兰悦之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不管你多少阴谋诡计,她都用阳谋来应对,将一切都摆出来给你们看,让你们心里不甘却又毫无办法。 祝老夫人眼底含笑的望着贺兰悦之,露出赞赏的神色。 真是个好丫头,做人就应该这样,堂堂正正,才不会害怕那些魑魅魍魉。 她转头淡淡的望向上首的胡贤妃,淡淡的问:“不知道娘娘还有什么疑问?如果娘娘还有疑问,不如就去白云寺一查。 112 嫡女攻略,112 祝老夫人神情语气恭敬,可言语之间,已经隐隐透着不满。舒悫鹉琻 要知道贺兰悦之乃是千金小姐,十分贵重的,却被人用这样的方式叫进来问罪,即使最后能够洗脱嫌疑,对名声也是有碍的,祝老夫人先前是因为尊敬胡贤妃,所以才让贺兰悦之将事情说清楚,但是如今很明显的,真相已经大白,此事跟贺兰悦之毫无关系,那么,胡贤妃就要给个说法了! 而就在这时,去贺兰府取来贺兰悦之先前送给祝老夫人的佛经的内侍也回来了,将佛经呈送了上来,胡贤妃打开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跟刚刚贺兰悦之当面写得一模一样,跟字条上写的是完全不同,不用多问,答案已经跳了出来。 胡贤妃心里有些遗憾,多好的机会,可惜就这样从指缝间溜走了。 不过既然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暂时不能将贺兰家得罪得狠了榛。 胡贤妃心里还是有数的,她淡笑着从佛经中抬起头来:“这几日京中传言你棋艺精湛,如今看来,你可不仅仅是棋艺精湛,这一手字也是写得极好,已经完全褪去了稚气,有了自己的风骨,以你的年纪来说,颇为难得!真不亏是左都御史大人的孙女,才华横溢啊!” 大胡氏和小胡氏闻言就知道这件事是没有办法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发展了,大胡氏倒是没什么,在府里的时候,就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再失败一次不过是有些遗憾罢了,小胡氏心里却是憋闷极了,却倒是也没有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只是冷哼了声,把脸撇到一边去。 贺兰悦之不骄不躁:“娘娘过奖了。艺” “你这丫头倒还谦虚。”胡贤妃笑了,抬手让她起来:“来,到本宫这里来。” 贺兰悦之起身垂首走到胡贤妃跟前,举手投足从容不迫,很有大家风范。 “这丫头的规矩礼仪倒是极好的。”胡贤妃转头朝祝老夫人道了一句,又回头拉过贺兰悦之的手细看,问她多大了,是谁教手的读书写字下棋,如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切,最后笑着对祝老夫人道:“这丫头小小年纪就这般稳重聪慧,真真让人喜欢,以后若是有机会,多带她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 言语间不再提刚才的事,俨然一副传唤她进来只因为听说了她的名声所以想见见的样子,虽然祝老夫人心里还是不满,但能这样也算是不错,最起码,贺兰悦之不用再背负被人怀疑的名声。 “能得娘娘看重,是她的造化。”又让贺兰悦之磕头:“还不谢过贤妃娘娘。” “悦之谢娘娘恩典。”贺兰悦之听话的下跪磕头。 “好孩子,快起来。”胡贤妃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倒是真的生出几分喜欢来,伸手将她拉起来,“今天让你受委屈了,是本宫的不是。” 又转头吩咐尚姑姑将她仓库里的一副白玉棋子拿出来送给她:“既然你在棋艺上面有天赋,那倒是不负这付棋子了,就给你拿去顽吧。” 又赏赐了许多东西,贺兰悦之连称不敢当,祝老夫人见状心里倒是十分满意,也对胡贤妃更加不敢小看了。 原本来说,以她的地位,即使冤枉了一个小丫头,也完全不必放在心上,因为即使祝老夫人心中生气,但是实际上,她也拿胡贤妃没有办法,最多也就是给她添点堵,否则的话,就是贺兰复投入到太子的阵型去与他们对立了,但那明显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胡贤妃不仅承认自己的错误,还给予了贺兰悦之丰厚的补偿,甚至连她被传召入宫的借口也给找了,如此厚待,既显得她宽和仁厚当之无愧一个“贤”字,也让贺兰府对她们生不出一点儿怨言,即使不明确表态站在七皇子这一边,却也绝对不可能再投靠太子了。 这份心胸和心机,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拥有的。 不仅仅是祝老夫人心里起了警惕,就是贺兰悦之也更加恭敬了。 心里也更加感叹,胡贤妃这一招看似损了颜面,实际上却更显得她光明磊落,宽容大度,丝毫不损她的名声,也难怪她能十几年如一日得到皇帝的看重和宠爱,更让七皇子成为众皇子中最受皇帝宠爱的一个,前世若不是四皇子隐藏得太深,只怕还真的让她将七皇子捧上了皇位吧! 胡贤妃对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的反应非常的满意,有时候要让一个人心存敬畏,并不仅仅只有以势迫人一途,宽容大度也是一种收拢人的手段。 她将贺兰悦之支开:“刚刚御膳房送来莲子羹,味道很是不错,你也尝尝吧!” 说着就让尚姑姑将她带到一旁的花厅去,贺兰悦之知道这是要说贺兰宝之跟萧瑜的婚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留在这里不合适,所以应声跟着尚姑姑退了下去,到隔壁花厅去喝甜点。 没过多久,那边就派人来传,贺兰悦之连忙跟着过去,胡贤妃笑着问点心味道如何,贺兰悦之应说很好,胡贤妃就让人给她装几盒宫里的点心让她带回去,贺兰悦之连说不敢,见胡贤妃执意,祝老夫人也不说什么,就谢恩了。 然后祝老夫人就带着大胡氏和贺兰悦之告辞出来,胡贤妃也不多留他们,让一个小宫女送她们出去。 才刚刚走出栖霞殿,迎面就遇到四皇子和七皇子,祝老夫人等人连忙上前见礼,七皇子含笑叫起:“祝老夫人不必多礼。” 又问:“你们这是准备出宫了吗?” 祝老夫人忙应是。 七皇子与祝老夫人寒暄了两句,这才看向低头站在一边十分规矩的贺兰悦之,目光一闪,笑着问:“四小姐身体好多了吗?” 贺兰悦之被点到名,不好再装隐形,只好站出来回话,只是她依旧没有抬起头来,仍旧低头顺眼的回答:“多谢殿下的关心,悦之已经好多了。” 七皇子点点头:“若是还有什么不适,就请太医过去看看,万万不可以耽误了。” 贺兰悦之与七皇子既非兄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七皇子却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很容易让人误会,传出去对贺兰悦之很不好。祝老夫人虽然早已经知道贺兰悦之与几位皇子照过面,可没想到七皇子竟然真的对她上了心,并且丝毫都没有掩饰,她心里一阵发紧,只能尽量掩饰过去,上前含笑道:“多谢殿下关心,若是到时真有不好,自然是要请太医的。” 贺兰悦之则是悄然后退半步,七皇子见了目光微闪。 这还是第一个在面对自己时还能够保持冷静,非但不被自己所吸引还恨不得自己没注意到她,躲得远远的女人,让他心里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让他心里越发的生出一种逆反的心里。 点点头,他依旧望着贺兰悦之,笑道:“我听说你今天在白云寺里跟人下棋了?听说你还将宋祁那家伙给打败了?可是真的?” 贺兰悦之一点儿都不觉得亲切,只觉得头皮发麻,却又不能不回答:“只是切磋而已。宋大人见我年纪小,多有礼让,才让我侥幸得胜!” “胜了便是胜了,败了便是败了,哪里有什么侥幸不侥幸的?”七皇子摇头笑道:“你也不必太过谦虚。你既然能够破解了无为大师的珍珑棋局,自然说明你是有真本事的,赢了才是正常的。” 贺兰悦之讪讪的,哪里敢接这话,要是传出去,该说她狂妄自大了。 祝老夫人微微的皱起眉头:“悦姐儿不过略有些聪慧罢了,哪里能跟宋学士比?七皇子言重了。” 七皇子闻言笑笑不再多言,只是看向一旁小宫女手里捧着一个有些眼熟的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带路的小宫女忙行礼回道:“回七殿下的话,这是贤妃娘娘赏给贺兰四小姐的白玉棋子。” “是母妃收藏的那一副吗?” “是的。” 七皇子转头看了一眼贺兰悦之,笑道:“这一副棋子给了你倒是正好。这样,正好本宫也新得了一本孤本,就一并送给你好了,想必到了你手里会比落在我手里要强得多。” 贺兰悦之虎了一跳,忙推辞:“不敢。” 七皇子摆摆手:“你棋艺精湛,可见是个爱棋的人,落在你手里正是相得益彰,不必推辞了。” 贺兰悦之无法,只得受了,却也能够想象得到,不久之后,自己本来就已经尘嚣的名声,更是要震动那些勋贵之家。 再想想过几天就到长安长公主的寿诞,她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有了七皇子的关注,只怕自己会过得更加精彩吧? 113 嫡女攻略,113 七皇子看着贺兰悦之脸色僵硬的接受了自己的礼物,心情不由得大好,也不再拉着她们说话,直接让她们走了。舒悫鹉琻 看到四皇子一脸的无奈,七皇子东方问玉挑眉:“怎么?四哥不赞成我的做法吗?” 四皇子东方问懿无奈一笑;“不过是个小姑娘,你又何必为难她呢?” “你觉得我是在为难她?”东方问玉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有趣的望着四皇子:“我关心她,又送她孤本,这不是恩宠吗?又怎么能说是麻烦呢?四哥,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呀!” 东方问懿摇摇头:“她本来就因为无为大师的珍珑棋局而名声大躁,这个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关注着她呢,你偏偏却要对她表示恩宠,那些勋贵人家,岂不是都得多想?你这不是给人家添麻烦是什么?榛” 东方问玉哈哈一笑:“麻烦也好,恩宠也罢,本宫给,她就得受着!” 东方问懿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走吧,我们进去!”东方问玉率先进了栖霞殿,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小胡氏尖锐的声音:“凭什么?明明是我们家瑜哥儿吃了亏,为什么还要娶他们家的女儿?一个不守本分的女人也配做我们家瑜哥儿的正妻?抑” “糊涂!”里面即时传来胡贤妃恼怒的声音:“不管真相到底如何,瑜哥儿总是污了人家闺女的清白,为此对人家负责也是理所应当!难不成你要因此跟贺兰家撕破脸皮?” “撕破就撕破!我们堂堂成国公府难道还怕了他一个小小的贺兰府不成?”小胡氏梗着脖子道。 “你——”胡贤妃气极而笑:“好!好!好!本宫原是不知道,原来你们成国公府这样了不起,糟蹋了人家姑娘还可以这样理直气壮!你可真是威风得很啊!行吧,既然你连本宫都不看在眼里了,那你就走吧,你们的事情,本宫以后一概不管!” 小胡氏刷的白了脸,她还不至于糊涂到不知道自己这些年之所以能活得如此风光,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胡贤妃和七皇子,如果胡贤妃不再待见自己,那自己在勋贵中还有什么体面可言? “娘娘,臣妾这不是,这不是心里憋屈嘛!”小胡氏顿时蔫了,讪讪的说。 “哼!”胡贤妃却不应了,端起一杯茶慢慢的喝着,仿佛没有听到小胡氏的话也没有看到她一般,淡淡的说:“来人,送客!” 尚姑姑即时上前:“胡夫人,请!” 小胡氏一把将她推开,眼带恳求的望着胡贤妃:“娘娘,我知道错了,我听您的还不行吗?” 胡贤妃这才摆摆手,让尚姑姑退下,回头看向小胡氏,叹息:“你可是觉得宝姐儿配不上瑜哥儿?” 小胡氏低头不说话,但脸上写着就是这个意思。 “你啊!”胡贤妃摇摇头,语重心长:“我知道,你一直都想给瑜哥儿娶个名门闺秀,看不上宝丫头,但是你果真以为宝丫头就是以前瑜哥儿玩的那些女人可比?你信不信,一旦你跟贺兰府决裂,一口咬定了不娶宝姐儿,贺兰复那老头子马上就会能处死宝丫头,到时候,瑜哥儿就是诱0奸名门闺秀拒不承认,逼死人的浪荡子,别说贺兰府从此与你们成国公府不死不休,就算瑜哥儿也彻底的毁了!到那时候,你就悔之不及了!” 小胡氏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她其实不是想不到这样的后果,只是,说到底还是意难平! “你啊!”胡贤妃如何不知道她的心事,叹息一声劝道:“我知道你心里意难平,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宝丫头虽然强差人意,但是她的祖父乃是二品左都御史,掌管御史台,论起来其实也足可匹配瑜哥儿了。再说了,瑜哥儿年纪也不小了吧?这些年国公爷一直都以瑜哥儿年纪太小为由不肯请立世子,现在他既然都要成亲了,也算是大人了,早点定了名分,到时候大家都好看,你说是不是?” 小胡氏对别的事不在意,对这件事却无法熟视无睹,听到她这么说,心不由得一跳,目光灼灼的看向胡贤妃:“娘娘您是说——” 胡贤妃含笑点点头:“好了,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好!有时候事情发生了,一味地怨天尤人没用,咱们得想办法把坏事变成好事,不是吗?” 小胡氏心砰砰跳:“娘娘,臣妾明白了。” “明白就好,回去好好想想,既然没有办法逃避,那就尽量争取最多的利益吧!”胡贤妃淡淡的说。 “嗯!” 胡贤妃看了一眼妹妹,没再多说什么,在妹妹眼里,自己的孩子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但是,有时候啊,就算是意难平,也要做出抉择,一味的任性倒显得愚蠢了。 让人送了小胡氏出宫,尚姑姑走了进来,低声道;“刚才七皇子殿下和四皇子殿下来了,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就又走了,因您在跟胡夫人说事儿,所以就没有让人禀报。” 胡贤妃闻言目光一凝,端起茶杯,轻轻的拨着。 尚姑姑在她身边伺候久了,也知道她的意思,继续说道:“奴婢问过当时守在外面的人了,说当时七殿下他们本来是想进去的,只是走到门口正好听到您在跟胡夫人说话,因此就停了下来,站了也好一会,里面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隐隐约约也能听得到。” 尚姑姑顿了顿,继续说:“只怕两位殿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胡贤妃眼里闪过一抹懊恼,都是被那蠢货给气的,要不然她又怎么可能会失态说话那么大声让人听了去? 若单单是七皇子也就罢了,偏偏还有四皇子,此外,也不知道那些细作有没有听到,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到底是不好听! 尚姑姑像是知道胡贤妃的心思一般,在一旁轻声道:“奴婢得到消息就马上出去处理了,娘娘放心,消息是绝对传不出去的。” “那就好。”胡贤妃点点头,含笑的望着尚姑姑:“这些年多亏了有你!” “娘娘言重了,能为娘娘分忧解难,是奴婢的福气。”尚姑姑含笑道。胡贤妃笑笑,最后才是轻声说:“也罢,这件事他们知道了也好,心里好有个数,就不必再多说了。” 四皇子—— 现在还不是七皇子身边的一条狗? 现在是如此,将来,难道还能挣得脱吗? 知道了也好,想必他也能想到自己会趁此机会为萧瑜请封世子,到时候正好看看他兄弟俩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一边胡贤妃成竹在胸,而另一边七皇子和四皇子听了两句就退了出去,还让人将门口守住了,不许多余的人靠近。 七皇子往外走了几步,才笑着对四皇子道:“看来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啊!” 四皇子只是笑笑,并不十分在意的样子。 萧瑜那性子谁不知道?每年都要闹几出,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仍是看出这一次的不同寻常来,七皇子就让人去查,很快调查的人就回来了,将事情一说,七皇子气笑了:“这臭小子,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四皇子对萧瑜没什么感觉,只是眉头仍旧轻轻的皱起来。 这件事其实很明白,一看就知道,定然是贺兰宝之想要设计贺兰悦之跟萧钺,却不知道怎么被她逃脱了,自己还陷了进去,萧瑜也未必无辜。 四皇子眼里的狠厉一闪而过,若不是他如今身份如此尴尬,又怎么容得一个小小的四品小官之女如此欺凌自己的表弟? 这笔账,他会记得的。 心里是这样想,面上却丝毫不露,略皱了皱眉,才淡淡的说:“虽然说是荒唐了些,不过若是成国公府与贺兰府结为亲家,对我们而言却也是大大的有利。” 虽然贺兰宝之又蠢笨又刁蛮任性,贺兰复未必看重,但总是嫡孙女,外人看去也会将他们划作一系了,贺兰复在朝堂上总是要卖他们几分面子的。 以前因为大胡氏的关系,贺兰复偶尔也会卖他们一两分面子,但他到底是忠于皇帝的人,一到了关键时刻,他是绝对站在皇帝那边,而不会是帮他们的,可若是有了这姻亲关系,怎么说也亲密许多,而且,两家又是因为这样的事故而结亲的,萧瑜固然没面子,但若是传出去,贺兰府会更加没面子,也算是捏住了他们一根肋骨,多少都会有好处的。 而对于胡贤妃七皇子来说,萧瑜不过是个毫无用处的纨绔子弟,毁了也就毁,没什么好可惜的,物尽其用罢了。 因此七皇子虽然有些恼怒萧瑜的不知检点,但也没想怎么样他,听闻四皇子这样说,笑道:“那倒是!”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四皇子就告辞离开回府了。 他如今已经纳了正妃开府出宫,只是不知为何,皇上却始终都没有封王,不但是他,就七皇子在内的众皇子俱都没有,下面的人都在猜测也许皇帝对太子不够满意,所以不肯给下面的皇子封王,这样日后众位皇子想要登基,也会容易些。 四皇子不管这么些,在外人看来他是没有什么机会的。 母族清远候府曾经显赫一时,可是在顾妃和成国公的原配夫人小顾氏相继离世之后慢慢的败落,而四皇子妃苏氏也只是四品小官,说好听点是书香门第,其实没钱没权,根本就无法给他什么帮助,好在性子还算温婉,添不了什么助力,却也不会给他添什么麻烦,中规中矩的,这也是他当初愿意娶她的原因,而因为他娶了苏氏,胡贤妃也对他放松了几分警惕,多了几分信任。 毕竟,他母族妻族都靠不上,自己本身能力也不是十分特出,只能算是个平平的皇子,谁都不放在眼里。 四皇子回到府里之后先到正院用过晚膳,跟四皇子妃说了几句话,又逗了几句孩子,然后就去外院的书房,烛火摇曳,一个消瘦的身影出现在窗格上,低头写字。 却不知京城中某家酒楼的雅间里,四皇子却和另一个身着蓝衣容貌绝美的男子坐在雅间里说话,若是有人的话,就能认出来,那男子正是成国公府那痴傻的大少爷,萧钺。 “今天白云寺里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吧?”四皇子喝了一口酒,皱着眉头问萧钺:“你怎么不派人跟我说一声?” 想起今天在白云寺里发生的事,萧钺唇边泛起一抹嘲讽,淡笑道:”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哪里用得着麻烦你!” 四皇子无奈的摇头:“这也叫小事?你可知道,如果贺兰宝之嫁给了萧瑜,就相当于把贺兰复拉到了七皇子这一边了,而萧瑜的世子之位,也会因此定下来的。” 萧钺嗤声笑道:“你不会也认为一个贺兰宝之真的有这么重要吧?贺兰复会因为这样一个不守本分的孙女将整个家族押上去?” “贺兰复那老狐狸不会,但贺兰信会!”四皇子道:“再说了,只要他点头,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投靠过来,别人也会把他当做是七皇子一派的了,到时候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要紧?” “那不正好?”萧钺似笑非笑:“最近朝里太平静了,两边比斗各有胜负,如今七皇子这边添了助力,太子那边也该着急了,咱们就等着看热闹就是了!” 四皇子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这本来就是他的处世之道。 这朝局越是乱,对他来说就越有利。 “不过,这一次只怕那毒妇会趁机逼迫成国公请封萧瑜为世子,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四皇子挑眉笑望着萧钺。 萧钺眉眼低垂落在手中的酒杯上,淡淡的说:“只是世子而已,又不是成国公?再说了,就算是成了成国公又能如何?” 不错,就算是成了成国公,只要他有光明正大站在人前的一天,就要他一一还来。 四皇子拍拍他的肩膀,两人干了一杯,过了好一会,他才说:“这些我都不担心,只不过,萧瑜怎么说也是你弟弟,他若是要定亲,也不可能越过你这个长兄,怕只怕她会趁机给你胡乱塞个女人,到时候麻烦。” 小胡氏一直都看他不顺眼,早就有心要将他铲除,只是他幼时有成国公的暗中保护,所以才没有了机会,而等到他大了以后,却又变成了痴儿,加上四皇子在胡贤妃面前求情,表示愿意尽忠七皇子,只求他能好好活下来,加上他自身聪慧,因此小胡氏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好在他这些年都没有露出破绽,所以小胡氏也渐渐的对他放松警惕,但要说会为他娶什么好姑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为了好拿捏,她定是要从娘家那边找个性子懦弱的许配给他,而现在,因为萧瑜在婚事上吃瘪,肯定会在萧钺的婚事上狠狠的出一把气,到时候别说给他找个有助力的妻子了,只怕还要不知道从哪里找个见不得人来羞辱他呢! 说起这个,萧钺脑子里不知道为何,突然间想起贺兰悦之那张清艳美丽的脸,心里生出莫名其妙的感觉,很亲切,很温暖,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可是看到她眼底的仇恨和疏离,他却又不知道为何,觉得很难过,很委屈,很悲伤。 而最让他讶异的是,当四皇子提起他的婚事时,他情不自禁的就想起她。 真是奇怪了。 怎么会突然间对一个才认识两天的人生出这样的感觉呢?要是她不同吧?贺兰宝之和贺兰惠之哪一个不是对着他毫不掩饰鄙夷的?而她更没有对自己有半分特殊,可为什么,自己见到她,就忍不住想要亲近她呢?看到她对自己不假辞色,自己竟然会觉得委屈呢? 奇怪,真的很奇怪啊! 唉,萧钺,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萧钺摇摇头,四皇子很少见他这样失态,不由得好奇的问:“你怎么了?刚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萧钺当然不会跟他说起这些,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那还不简单,找个神棍去说我命中注定不能早婚不就行了?” 四皇子疑惑的看了看他,见他不肯说也没说什么,萧钺也不想再跟他多说,让他去处理这件事,带上银色面具起身就走。 本是想直接回府的,可是不知道为何,走着走着,竟然绕到了贺兰府外面,他不由得怔怔的站了一会,过了一会才苦笑,摇摇头悄然离开。 114 嫡女攻略,114 拜辞了四皇子和七皇子,祝老夫人径直带着大胡氏和贺兰悦之往宫外走。舒悫鹉琻 大胡氏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忍不住问贺兰悦之:“悦姐儿,七皇子——” 还不等她将心里话问出来,祝老夫人突然间转过头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只觉得背脊一凉,一句话生生的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贺兰悦之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稳稳的扶着祝老夫人往外走,不疾不徐。 祝老夫人瞄了她一眼,心里暗暗点头,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丫头榛。 一行人顺利的出了宫,等在外面的人连忙迎了过来,将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请上了车,大胡氏自己有车,就不跟她们同坐一辆。 进宫的时候有宫里的人一路跟随护送,出宫回去却是自家的人,所以此时车里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倒是放松了不少。 祝老夫人看着贺兰悦之安静的眉眼,露出淡淡的笑,拍拍她的手:“丫头,刚刚做得很好。彝” 贺兰悦之淡淡的笑:“都是祖母教导得好。” 祝老夫人摇摇头,她才从南粤回来没多久,而自己,在她病好之前态度又那般冷漠,哪里教导她什么,都是她自己聪颖,行事稳重。 不过她这样说,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不必谦虚,我心里有数。”祝老夫人陡然严厉起来:“不过人家不别人的麻烦偏偏找你,说明你自己行事也有不妥当之处,以后务必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须知女子的名声何等贵重,稍有不慎,可是将一辈子都陪进去了。” 贺兰悦之肃然坐直,“祖母教导得是,悦之谨记在心。” 祝老夫人见她这个样子,才点点头。 这丫头倒是比家里那几个要懂事许多。 贺兰悦之抬起头来,望向祝老夫人,见她面色温和了许多,就知道她对自己心里很满意,眼珠子一转,干脆就凑到她身边去,轻轻的给她锤肩:“祖母,悦之还有很多事情不懂,以后祖母就多教教悦之吧,悦之一定会很努力学习的。” 祝老夫人没好气的撇了她一眼,倒是没恼怒,而是闭上了眼睛。 贺兰悦之也不觉得失望,而是依旧不轻不重的给她捏背:“这两天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因为孙女行事不慎的原因,更为此连累得祖母也没了面子,悦之心里很是不安呢。所以悦之下定决心,以后绝不会再让祖母受今日这样的羞辱,定要好好努力为祖母添光,让人说起祖母就心里忍不住生出羡慕。” 祝老夫人被她说得一笑;“羡慕?羡慕我什么?” “当然是羡慕您有那么好的孙女孙子呀!”贺兰悦之眨眨眼笑道。 “再好又怎么样?”想起培养出来的儿子,祝老夫人神色又黯淡起来,语气也变得淡淡的:“再好跟我老婆子也没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贺兰悦之深知她的心结,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她也不着急,只是需要表明立场的时候,还是要果断的表明的,她跪在她身前,扶着她的膝盖,仰头望着她,神色很认真:“您是悦之和敏之的亲祖母,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是以后,永远都不会改变!” 一个“亲”字,已经说明了许多。 祝老夫人心里触动,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身前的女孩子,她仰着头,露出洁白无瑕的脸,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透着认真和真诚,让她知道,她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在向自己承诺,她和贺兰敏之,不管如何,都会像对待亲祖母一般孝顺敬爱她。 祝老夫人不知道为何,眼睛里忽的一阵酸涩。 “哼,油嘴滑舌!”祝老夫人轻轻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动怒或者其他。 贺兰悦之顿时就高兴起来,“只要能让祖母高兴,悦之希望自己嘴巴能更甜一下呢!” 祝老夫人唇边顿时露出淡淡的一抹笑。 “对了祖母,周妈妈跟您说了吗?悦之想趁着几天的功夫绣一本佛经,到时候送给长安长公主做寿礼,您觉得如何?”贺兰悦之不再提刚才的问题,而是扯开话题。 “距离长安长公主做寿只有四天的功夫了,你确定你能够绣好?” “嗯。”贺兰悦之点点头:“时间是有些紧,不过抓紧一些应该是可以的。” 祝老夫人就点点头:“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了,那就去做吧,需要什么找周妈妈要就行。” 贺兰悦之连忙点头应是。 没过多久,就回到了贺兰府,贺兰悦之和大胡氏先是将祝老夫人送回了凝华院,贺兰悦之就告退了,而大胡氏则留了下来,一顿敲打是少不了的。 祝老夫人虽然将婚事的主权交给了大胡氏,却并不希望宫里的贤妃插手,大胡氏将此事捅到胡贤妃哪里,让她很是不满,不过事已至此,祝老夫人也不能将她怎么样,只是敲打了一顿,就让她回去准备定亲的事了,至于贺兰宝之,大胡氏求情放出来,祝老夫人自然是不可能应允的。 大胡氏讪讪离开不久,七皇子府就派了人过来送孤本,祝老夫人只得叫了贺兰悦之过去接下,重重的赏了来人,送了出去。 回头看向贺兰悦之,见她并没有欢喜若狂,反而神色很凝重,仿佛闯了祸一般,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己,心下不由得一软,挥挥手道:“好了,既然已经送过来了,那就好好收着吧!只要以后行事切记要小心些,千万别再冲撞了哪些贵人!” 这是在告诫她不许再跟哪些皇子们纠缠不清。 贺兰悦之也没想过要入宫更没想过要给那个皇子做侧妃,所以她很平静的应下了。 回到院子里,正好二夫人请了素衣阁的人来量身,她征求了周妈妈的意见,选了两批素色的料子,又选了几个素雅的花样,就将人打发走了,之后就将香影和雪红都叫进了屋子,将自己决定要绣一本佛经的事说了,雪红在针线上的功夫要比香影好些,就由香影管着屋子里的事务,雪红帮衬着贺兰悦之做绣品,一应安排下来,屋子里顿时有条有理,丝毫也不见忙乱。 当天晚上,贺兰悦之熬了夜,将绣样画了出来,因着不用去给祝老夫人请安,所以贺兰悦之陪宋氏用过早膳之后就让黄妈妈开了库房,找了一匹合适的料子,细细的描了样,又跟雪红商量该用什么样的丝线,就可以忙起来。下午午觉睡醒之后,周妈妈亲自过来教授她半个时辰礼仪,她的规矩礼仪本来就很好,只是她考虑到自己终究是初来乍到,若是一开始就表现出自己完全不需要人教的样子来,只怕人都要怀疑了,所以一开始就做出不是很懂的样子,等周妈妈教了,错上两三次之后就能够慢慢上手了,喜得周妈妈在祝老夫人面前连连夸赞她聪慧,祝老夫人倒是没多意外。 跟周妈妈学过礼仪之后,贺兰悦之就又继续绣佛经,到了晚上用过晚上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半个时辰,又继续熬夜赶工。 日子就在这样忙碌而充实中过去,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停止过对外面消息的关注。 有了香影在,府里的事情都没能瞒过她。 贺兰宝之本来是又哭又闹的,大胡氏从宫里出来后去看了她一回,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整个人精神气都变了,也不叫苦了,呆在祠堂里乖乖的,而大胡氏则一直等着小胡氏过来提前,谁知道等了两天都不见人来,心里焦急得不行,要不然祝老夫人压着,她都想冲过去成国公府问小胡氏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即使小胡氏心里再不满意,这桩亲事终究是要定下来的,所以在第三天小胡氏就带着萧钺一起过来拜访,将婚事定下,只是因为贺兰平才去不过百日,不好在这个时候给两个孩子定下婚事,只是在私底下交换庚帖,等到明年八月再办婚事,这样既不会显得仓促也不会引人怀疑,时间也足够充裕。 此外,小胡氏也要求贺兰府在萧瑜请封世子一事上出力,如果萧瑜请封了世子,也是贺兰宝之的体面,贺兰宝之有面子,贺兰府自然也有面子,所以大胡氏没有不答应的,贺兰复虽然不想掺合到人家的家事中去,但这件事终究是有个了结,因此他就默认了贺兰信给成国公施加压力,成国公最后自然是同意了,不日就上了折子请封萧瑜为世子。 这些都是后话,而随着时间的飞逝,长安长公主的寿诞,也终于到来了。 115 嫡女攻略,115 徐徐前行的车忽的停下来,贺兰悦之抬起头来往向身边的香影:“车子怎么停了?” “奴婢去问问。舒悫鹉琻”香影撩起一角帘子问了车夫,又看了一眼外面,回头回道:“老夫人,四小姐,咱们的车子被堵住了。” 贺兰悦之回头看了一眼祝老夫人,见她微微的闭着眼睛在养神,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知道她是想将事情交给自己处理,当下转过头去问:“为何堵了?” “来道贺的人太多,听说英国公府门前那条街已经堵满了人,咱们现在所在的这条街与之相邻,也已经堵了半条街,要走到英国公府恐怕要半个时辰呢!”香影道。 贺兰悦之心中了然:“长安长公主本是先帝一母同胞的胞妹,深得先帝信赖,又得今上敬重,英国公府本又是京城第一等的勋贵,长安长公主做寿,不仅宫里来人,京城勋贵大臣也会纷纷前来道贺,拥挤些也是正常的事,我们少不得等上一等。你去告诉大伯母和二伯母三姐姐她们这边的情形,让她们切勿急躁,安心等待便是。榛” 祝老夫人本是下了令让大胡氏禁足在家的,岂知她借着要处理萧瑜和贺兰宝之的婚事,先是去了成国公府后来又进了宫,昨日小胡氏到访她也出现,大约是跟小胡氏说了些什么,小胡氏离去前当着祝老夫人的面笑着邀请大胡氏今日到英国公府叙话,祝老夫人也不能不给她这个面子,只得答应了,所以今早大胡氏前来请安,祝老夫人也是淡淡的,不过她为人向来冷淡,大胡氏也没在意,只是可惜贺兰宝之不能放出来。 “是。”香影看了祝老夫人一眼,见祝老夫人没什么表示,就转身下车到后面去传话。 贺兰悦之给祝老夫人倒了一杯茶,淡笑着端给她:“祖母口渴了吗?可要喝口茶?仪” 祝老夫人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眼里露出淡淡的笑意,伸手接过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香荡人心扉,不由得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这茶不错。” 贺兰悦之脸上露出淡淡的喜悦:“祖母喜欢就好。” 南粤之人最喜欢喝功夫茶,她自小生长在那边,学着泡了一手好茶,只是前世回到京城之后没什么机会用到,后来跟萧钺成亲后也是身不由己,是重生之后才慢慢的拾起来的,所幸身体的感觉还在,练习了几次之后就慢慢的熟练了,也恢复到了之前的水平,祝老夫人几乎从来都没有喝过功夫茶,一试之下倒也觉得不错。 祝老夫人微微一笑。 果然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一行人才来到英国公府门前,随行的管事上前递上帖子,英国公府迎客的管事连忙跟着过来见礼,又亲自领一行车驾入府,在一处停下,请众人下车。 这里绿树成荫,环境优雅,来来往往的仆妇童子忙碌却又有序,并不见一点儿慌乱。 “众位夫人小姐请下车。”英国公府的迎客管事走到车边含笑道。 香影和香叶率先下车,贺兰悦之紧跟其后,顾不得多看一眼府中的情形,已然转身扶着祝老夫人下车。 大胡氏和二夫人还有贺兰惠之贺兰芳之也一一下了车,那管事一招手,就有几辆青帷小车来到跟前,请她们上车。 这些勋贵大家俱都庭院广阔,若是要走,怕是要走好长一段时间,贵女娇弱,哪里能走得了那么远的路?是以这些勋贵人家入门后都会安排青帷小车将人送到二门前。 贺兰府不算大,是以没有安排这种青帷小车,不过贺兰悦之前世嫁到成国公府,对这些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扶着祝老夫人先上了车,贺兰悦之这才走到后面上了车,跟随在贺兰惠之后面往二门口去,如此过了将近一刻钟,才到了二门口,车子一停下,跟随在车子旁边的香影连忙上前撩起帘子扶她下车。 前面祝老夫人还没有下车,贺兰悦之想走过去扶她下车,谁知道还没有走到,突然间一阵风卷过来,衣袖已经被人抓住,抬头看到一双如若盛满星辰的墨瞳,粉嫩的红唇绽放出笑容,如太阳一般光芒四射。 “四妹妹!”一身绯红色锦衣的萧钺越发的眉目如画,俊朗非凡,让人看得错不开眼! 再也想不到他竟然会突然间如此,大家一时间怔住,就连贺兰悦之也是微微一怔,望着他明媚的笑容微微出神,脑海里的那些记忆破土而出,让她有一瞬间心软。 只是落水时那一瞬间的冰冷窒息再次让她清醒,她才刚刚温柔了的眸光瞬间变冷,再无温度,轻轻的后退一步,将袖子从他手中抽出,淡淡的行礼:“萧大公子,请自重!” 萧钺漂亮的眼睛里一闪而过一抹讶异,刚刚他没有看错,在她乍然看到自己的瞬间,她的目光的而且确转过一抹温柔,可为什么下一瞬间,却又变得那样的冷漠无情? 他明明能够感觉得到,她那一瞬间的温柔,是不由自主发自内心散发出来的,可是又是为什么,让她强迫自己对自己这样冷漠呢? 萧钺想不明白,眼前女子仿佛一个谜团,让他忍不住想要去靠近,想要找出答案! 他眼睛一红,粉嫩的唇嘟起来,委屈万分的望着她:“四妹妹,你不喜欢我了吗?” 贺兰悦之藏在袖子里的手倏然握紧,心里恨不得将那张天真纯净的脸撕个粉碎! 什么叫做不喜欢他了吗? 她何曾喜欢过他? 这样的话传出去,她还有何面目去见人?人家会怎么想她?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贺兰悦之心里恨得要死,面上却不曾流露半分,只是淡淡的道:“萧大公子说笑了,您是成国公府的大少爷,悦之自然是敬重有加的。” 萧钺闻言还不曾作出反应,一旁的贺兰惠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盈盈的走过来站在他身边跟他见礼,堪堪挡住了他望向贺兰悦之的视线,贺兰悦之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朝祝老夫人所坐的小车走去。 “祖母!”贺兰悦之正好看到祝老夫人在香叶的搀扶下下车,连忙上前接过手。祝老夫人低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贺兰悦之知道她定然看到了刚才的事,可是她也很冤枉好不?她有些无奈的抬头看了祝老夫人一眼,继而神色越发的淡静了,祝老夫人倒是没多说什么,而是抬头朝二门前众人看过去,目光落在一身大红华,头戴赤金百鸟朝凤含珠钗,美艳无双的中年贵妇身上,含笑见礼:“刘夫人。” 英国公夫人刘夫人含笑上前搀住祝老夫人:“祝老夫人快快不必多礼。” 祝老夫人就顺着她的手起了身,大胡氏和二夫人也连忙上前见礼,一番寒暄下来,刘夫人目光落在站在祝老夫人身边的贺兰悦之身上,眼里不由得闪过一抹惊艳。 只见她身着一袭浅蓝色素裙,只在领口和衣袖口处简单的勾勒出几朵祥云,虽素淡却雅致,很适合她现在的身份又不至于太过失礼人,挽着双丫髻,只插了一支价值不菲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铃兰玉钗,雪白小巧的耳垂上也戴了一对羊脂白玉耳环,显然跟簪子是一套的,除此以外再无其他的首饰,看上去似是太过素净了些,却又偏偏显出一股贵气来,只觉得这么简单的搭配,却是雅致之极,再多便是多余了。 “这位就是贵府的四小姐吧?”刘夫人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含笑的上前拉过贺兰悦之的手,笑着道:“早就听说了四小姐的大名,今日得见,才知道原来竟然是如此标致的小姑娘,真真是让人见了心里就喜欢!” 前世贺兰悦之虽然也跟小胡氏出去见过几次人,但小胡氏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看她丢脸,虽是如此,但因为成国公府和英国公府都是京城里一等一的勋贵之家,刘夫人看不惯小胡氏仗着胡贤妃横行霸道,小胡氏也看不惯刘夫人早已经落败却还要装面子,所以小胡氏是断断不愿意让她在刘夫人面前丢脸的,因此她到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刘夫人,甚至连英国公府都没有来过,对刘夫人的印象也只是从小胡氏哪里听来的,只知道她不是个好惹的,因此闻言她连忙放开手行礼。 “悦之见过刘夫人,不敢当夫人夸奖。” “哪里不敢当了!”刘夫人含笑将她扶起来:“我看你就是极好的,又聪明又漂亮,就连我们家羽茉都要退后了!” 116 嫡女攻略,116 初次见面,大人们为了表示友好,总是会赞两句人家孩子的,这无可厚非,谁也挑剔不出错来。舒悫鹉琻 奈何说者或许无心,但听者定然有意了。 穿着一身鹅黄色缠枝花褙子,容颜秀美的杨羽茉跟在刘夫人身后,听着刘夫人夸赞贺兰悦之,还拿自己跟她比较,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不满来,看向贺兰悦之的目光就带了几分挑剔,转眼即逝,上前给祝老夫人见了礼,又笑眯眯的望着贺兰悦之道:“四小姐这样钟灵毓秀的人儿,莫说姨母见了就把我给撇到一边去,就算是我见了,也觉得我见犹怜呢!” 什么我见犹怜,不过是说她惯会妆模作样,狐媚男人罢了。 贺兰悦之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了这位大小姐,也许是因为自己今日来突然间名声大噪,又或者是因为刘夫人刚才那一番称赞,总之她也不能撕破脸皮跟人对骂,只装作听不懂,害羞的低了头榛。 祝老夫人淡笑道:“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得什么?倒是杨小姐模样长得好,性子又温柔大方,倒是个极好的。” 刘夫人眉眼间顿时露出一抹得意来,正想说两句谦虚话,萧钺不知何时又凑了上来,睁大了眼睛看看杨羽茉又看看贺兰悦之,然后大声嚷嚷起来:“她那里比四妹妹漂亮了?四妹妹是最漂亮的,比她漂亮一百倍一千倍,我最喜欢四妹妹了。” 说着还一脸“我说得对吧”快表扬我吧的表情望着贺兰悦之,恨得她真想一脚将他踢飞,再也不见也。 他分明就是故意给她找麻烦的! 贺兰悦之很郁闷,她真心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这瘟神,要这样整她,如今他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大喇喇的讨好她,跟她亲近,传相出去,她成了什么人?她还有什么名声?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眼里控制不住喷出火来,萧钺的眼睛却越来越亮,贺兰悦之甚至清晰的看到他眼底荡漾出笑意,胸口怒火更盛,若不是咽下情形不对,她只怕再难维持淑女形象,非得撕破脸皮跟他发一顿脾气! 感觉到周围众人望过来的怪异目光,贺兰悦之神色不变,淡淡的说:“萧大公子过奖了,悦之不过是蒲柳之姿,如何比得上杨小姐天生丽质?” 杨羽茉长得也好看,但是要跟贺兰悦之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不过但凡女子都不愿意承认别人比自己长得好,杨羽茉初见贺兰悦之也很惊艳,心中更是嫉妒,如今听得她这么说,心里又自得起来,脸上不免露出一两分。 刘夫人闻言格格的笑起来,望着贺兰悦之道:“这孩子倒是有一副玲珑心肠。” “可不是吗?”小胡氏走了过来,刚才刘夫人出来迎的就是她。她心中对于宝贝儿子被贺兰家算计心中还是很不满,见萧钺竟然缠住贺兰悦之心里竟然生出几分幸灾乐祸来,当下便笑着道:“要不然的话,我们家钺哥儿怎么会如此喜欢她?” 这样的话真真是诛心! 祝老夫人的目光瞬间冷若冰霜,淡淡的说;“钺哥儿小小年纪便如此坎坷,就是我们这些外人看了,也都心中不忍,是以我常对家里的孩子们说,钺哥儿既然跟咱们家有缘,叫一声表哥表弟,就是一家人,兄弟姐妹的,一定要多照顾些才是,这孩子想必也是个知道感恩的,谁对他真心实意,他都能明白,也能记在心里,着实让人感叹!” 一番话,既表明了贺兰悦之得萧钺喜欢,不过是她友爱兄弟,并无私情,同时又狠狠的甩了小胡氏一记耳光! 成国公府那些事,对于这些有些年纪的勋贵大家来说,谁不知道? 小胡氏被当众扇了一巴掌,脸上阵青阵白,心里恼怒非常,咒骂了一句老虔婆,到底是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怎么样,只能当做没听到一般,转头对刘夫人道:“我们在这里也耽搁得久了,怕是长公主殿下那边也该等急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刘夫人本来就跟她不合,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地位与自己相当,又是胡贤妃的妹妹,面子上怎么都要给的,是以才不得不出来相迎,谁知道竟然看了这么一出好戏,心里正高兴,眼角眉梢便显露了出来,不过她到底是当家主母,又是主人,万万没有让客人在自家里受到侮辱的理儿,见小胡氏这般说,她心里虽然觉得遗憾没能再继续看热闹,面上却还是笑眯眯的上前搀了祝老夫人:“长公主殿下一早就在念叨您们呢,要是知道我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非得跟我急不可!” 刘夫人虽然身份尊贵,但祝老夫人也是出身名门,当年之所以给贺兰老爷子做继室,不过是因为年少时守孝而耽误了年纪,等到出了孝又因为年纪大了找不到合适的,不得不低嫁,所幸这些年贺兰老爷子官途也畅顺,她妻凭夫贵,出门也是很受尊重的,刘夫人前来搀扶也不算得纡尊降贵。 “多年不见长公主殿下,心里也是惦记得很呢!”祝老夫人含笑道。 她只比长安长公主小几岁,年幼时曾经有过数面之缘。 “殿下也惦记着您呢!”刘夫人笑着说。 当下刘夫人和贺兰悦之一左一右扶着祝老夫人往里走,小胡氏见刘夫人对自己如此怠慢,心里恨恨的,正巧听到萧钺在后面委屈的嘟囔“明明就是四妹妹更漂亮啊,她们为什么这么说?”,心里越发的生气,横了他一眼:“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跟着人到前院去?” 萧钺虽然痴傻,但毕竟已经十六岁,不适合在内院走动了。 萧钺明显有些不愿意,眼巴巴的看了前面贺兰悦之一眼,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小胡氏挑眉嗯了一声,他顿时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跟人告辞,匆匆跑开了。 “跑这么快干嘛?赶着去投胎吗?”小胡氏十分不满的低声骂了句,回头见大胡氏带着二夫人等人上前跟自己见礼,冷淡的点了点头,转头迈步往里走,竟是连大胡氏都不肯多理会。 大胡氏心里暗暗呸了声,但总不能因此就疏远了,只得陪着笑跟上去,二夫人也想着多跟小胡氏打好关系,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也忙着跟过去,与大胡氏一起绕着小胡氏凑趣,贺兰芳之也连忙跟上去,只剩下贺兰惠之站在原地,看了看萧钺消失的方向,脸上表情闪烁不定。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天不见,萧钺竟然还记得贺兰悦之,而且还是像是在白云寺那边喜欢缠着她,任凭她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真真是气死她了。 可偏偏的,她又不能对萧钺发脾气,更不能在他面前耍什么心计,因为萧钺不是傻子,他会将这些看在眼里,若是觉得她心思太过,只怕会不愿意娶她,那她倒是得不偿失了。 不过,不管了,不管如何,今天,她都一定要抓住机会,将她和萧钺的婚事定下来。 “小姐,我们该走了!”青枫见贺兰宝之一直盯着萧钺的背影看,想起还被关闭在祠堂里的贺兰宝之,不由得有些害怕,低声的提醒她。 贺兰惠之回过神来,果然见前面众人已经走了较远一段路了,当下不再想这些,连忙带着青枫追上去。 众人进入二门后没走多久,就到长安长公主所在的宁德院,远远的,就看到那边姹紫嫣红,一个个年轻美丽的丫鬟在其中含笑穿梭,比那枝头上最娇艳的花儿都不逊色,更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阵欢快的笑声,使得整个府里都充满了喜气。 “母亲,您瞧瞧谁来了?”还没有走进屋子里,刘氏就娇声喊了一句,真真是人未到声先到。 炕上一身宝蓝色福禄寿华衣的长安长公主闻言支起了身子,笑着对一旁的济宁侯夫人,也就是刘夫人的母亲周氏笑道:“瞧瞧,瞧瞧这破猴子!” 周氏笑道:“这也是殿下慈爱,将她当做女儿一般疼爱,才把她这性子纵成这个样子。” 长安长公主闻言就笑了起来,正好看到刘夫人扶着祝老夫人一起走了进来,刘夫人笑盈盈的对她说:“母亲,您心心念念的人儿可来了,还不快点瞧瞧,真真是极标致的人儿呢?” “哦?”长安长公主闻言目光就落在了祝老夫人右手边的贺兰悦之身上,见她通身衣饰简单然而气质却极为出众,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欢喜,朝她伸出手去:“好孩子,你就是贺兰府的四姑娘吗?来,到本宫面前,让本宫好好瞧瞧。” 117 嫡女攻略,117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贺兰悦之身上飞去,或是惊讶,或者探究,或是嫉妒,各色不一,换个没见过世面的就要被吓到了。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前世虽然没有经过这样的场合,但是有了小树林那一战,对于这些目光她算是有了承受的能力,闻言并没有马上冲出去,而是回头看了祝老夫人一眼,见她微微一笑点点头,她这才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清声道:“悦之祝贺长公主仙寿永昌,福禄无疆!” 长安长公主眉眼齐齐舒展,“好好好,来,到本宫这里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贺兰悦之站起来,莲步轻移走到长安长公主跟前,福了福身:“殿下。” 长安长公主伸出手来拉住她的手榛。 长安长公主的手白皙圆润,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六十岁老人家的手,保养得非常的好,贺兰悦之甚至能够感觉到那手心里的温暖,她忍不住抬头看向眼前尊贵无比的女子。 她柳眉杏眼,肌肤白皙,脸庞丰腴,看上去仍旧十分年轻,只是眼角的皱纹泄露了她的年龄,但是毫无疑问,她是美丽的,气质端庄高雅,一双透彻的眼睛更像是能够看透人心一般,微微的含着笑,给人很和蔼的感觉。 贺兰悦之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感也。 前世她根本就没有见过长安长公主。 在她出嫁到成国公府的时候,长安长公主早已经离世,听说是因为最心爱的孙子意外死亡,一时间承受不住打击,身体又本来就不太好,是以很快病倒,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忽的心里咯噔的一跳,脑海里不知道怎么,竟然浮现出那一身玄衣的绝美少年,心底泛起惊涛骇浪。 长安长公主最心爱的孙子? 她想起来前香影对自己说起英国公府的情况,上一任英国公是长安长公主的驸马爷,年少时也是京城最出众的少年,小小年纪就驻守边关,为国抵挡了无数次外敌的侵袭,只是年少时多次受伤,年纪渐大就发作起来,身体不太好,家中的事务多交给世子夫妇处理,谁知道世子夫妇福薄,一次外出时竟然遭到英国公的仇敌刺杀,夫妻双双毙命,独留下一子尚在襁褓中,英国公因此大受打击,病情越发重,最终在世子夫妻去后两个月,也跟着去了,而爵位就传给了现在的英国公,也就是前英国公的嫡次子,但世子仍是嫡长孙即墨明镜,而长公主的身子也因为接连丧子丧夫而弱了下来,只为了护持嫡长孙才一直勉强支撑着。 即墨明镜既然是长公主亲自抚养长大的,情分自然是比其他的子孙不同,可不正是她最心爱的孙子吗? 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说,前世的即墨明镜竟是早早就去了? 那他是什么时候去的?因为什么事才去的? 贺兰悦之心乱如麻。 想要将思绪弄清楚,回想起前世即墨明镜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早早离世的,只是眼前到底不是分神的好时机,她感觉到自己的小手被人轻轻抚摸,低眸就看到长安长公主笑着道:“瞧这细皮嫩肉的,果然是极标致的。” 又和蔼的问贺兰悦之:“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臣女贺兰名悦之。”贺兰悦之垂眸恭敬的回答。 “贺兰悦之?是那个悦?” “喜悦的悦。” “悦之,心悦君兮君不知!果然是个好名字啊!”长安长公主称赞道:“是谁给你取的名字?” “是父亲!”贺兰悦之眼里微微的闪过一抹思念。 长安长公主了然,轻轻的拍拍她的手:“听说你的棋艺很好,无为大师的珍珑棋局也是你破的,你的棋艺都是你父亲教的吗?” “是的。”贺兰悦之轻声道:“悦之读书写字,都是父亲手把手教的。” 想起父亲,她心中不论何时都会觉得难过,可是她亦记得如今是在长安长公主的寿诞上,略微表达一分对父亲的思念,却不可太过,否则别人会认为晦气,但也不能一点儿都无动于衷,那也会让人觉得她冷心冷情,毕竟,她现在还在孝期里。 只能淡淡的,不张扬也不明显,给人一种隐忍的感觉。 “是本宫不好,倒是勾起你的伤心事了!”长安长公主叹息一声道:“你莫要怪本宫唐突,实在是前几天听人说起你,道你小小年纪就棋艺高绝,又得无为大师看重,心中就起了兴趣,想要见你一见,倒是忘记了你尚在孝中,不宜出门,是本宫的不对。” 贺兰悦之仍旧守孝的事是瞒不住的,若是被人揭开对她名声有碍,所以长安长公主在这里明白告诉众人,是她自己太过喜欢她,所以才将她叫了来的,跟她个人品行无关。 “殿下言重了。”贺兰悦之忙道:“前些日子悦之与六妹妹在白云寺中得世子爷相救,悦之心中感激不已,一直都想来给殿下磕个头表示谢意,只是因为悦之身上有孝,是以不敢叨扰,难得殿下传唤,不弃悦之,悦之心中感激来不及岂会有半分怨言?今日既已到此,还请殿下受悦之姐妹一拜。” 贺兰悦之退到下面,贺兰惠之和贺兰芳之连忙上前跟她并排站好,贺兰悦之并没有因为得到长安长公主的青睐而恃宠而骄,而是让开位置,让贺兰惠之站在中间,她和贺兰芳之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跟随着她的动作一起跪下行礼,长安长公主见了对她越发的喜欢。 “镜哥儿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哪里值得你们这样惦记着?好了,快点起来吧!”长安长公主笑着将她们姐妹叫起。 祝老夫人含笑上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让她们给殿下磕个头是应该的,殿下就莫要推辞了。” 长安长公主笑指着她:“我看什么救命之恩倒是不必说了,怕是在算计本宫的见面礼吧?” 祝老夫人也不觉得尴尬,笑道:“长公主殿下手中的能是凡品?若是能得一两样倒是她们的造化了!”“瞧瞧,你们瞧瞧,她这是来给本宫贺寿来着还是来打劫本宫的?”长安长公主笑着对众人道,众人也忍不住笑起来。 济宁侯夫人笑着凑趣道:“还真别说,殿下哪里的好东西,别说祝老夫人惦记着,就是我们也都惦记着呢,只可惜我们没有这般如花似玉又聪慧绝伦的孙女儿,只能望洋兴叹了!” “可不是嘛!”另一位中年美妇望向贺兰悦之眼里带着几分妒忌:“谁让我们那些女儿都笨得要死,没办法解开无为大师的珍珑局啊!” “就是!”其他夫人也酸溜溜的附和。 长安长公主美眸一转,似笑非笑:“这也是福缘,旁人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低头看站在中间的三个女孩儿,除了庶女出身贺兰芳之从来都没有经过这样的事,头几乎要低到地上去了,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都神色从容,并无一丝拘谨,仿佛大家调侃的不是自己一般,倒是让她多看了两眼,忍不住暗暗点头。 贺兰府的这两位小姐倒是教养得相当不错,不过她最满意的还是贺兰悦之,她姿态从容大方,但脸颊浮上的一抹淡淡的红晕以及低垂的眉眼,都能看出她有几分不好意思,可见她并不是一个自大的人。 “悦姐儿到本宫这里来。”长安长公主将贺兰悦之叫到跟前,从贴身嬷嬷手里的锦盒里拿出一只极品翡翠玉镯戴到她手里:“这是当年本宫出嫁时母后给本宫的添妆,本宫本是想留给孙女的,可惜没有本宫没有女儿,这些孩子又不争气,连个孙女儿都没有给本宫,本宫一直都没送出去。今日见了你,心里很是喜欢,就送给你当做见面礼吧!” 贺兰悦之低头看了眼那只玉镯,那颜色极为鲜艳,水头极好,十分通透,最难得的是,里面竟然隐约宛若有一条游龙在盘旋,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是极为贵重的。 她吓得了一跳,连忙推辞:“多谢殿下厚爱,只是太贵重,还请殿下收回!” “给你你就拿着!”长安长公主自然不可能收回。 贺兰悦之有些手足无措,回头朝祝老夫人看去,祝老夫人也十分惊讶,见长安长公主是真心要给,如若拂了她的意反倒不好,因此点点头道:“既然是长公主殿下所赐,你就收下吧!” 贺兰悦之这才收下,跪下磕头谢恩。 118 嫡女攻略,118 贺兰惠之和贺兰芳之自然也各自得了一份礼物,是赤金打造的长命锁,做工极为精致,乃是宫中御制监所造,价值不菲,当然,跟贺兰悦之的翡翠玉镯是没法比较的。舒悫鹉琻 贺兰芳之倒是没什么,她本来就是庶女,原本连出席这样的宴会的资格都没有,只因为贺兰悦之被长安长公主邀请,家里思量再三,将她一起带上,如今得了这么一份贵重的见面礼,已是意外之喜,心里感激不尽,哪里还能生出嫉妒来。 贺兰惠之却不一样,她深知贺兰悦之能破解珍珑棋局是为那般,如今眼见她因此而得了长安长公主的青眼,心里哪里能不妒忌之极,甚至隐隐后悔,若是当初不打定主意低调,而是自己将珍珑棋局破除掉,那么今天这番荣耀,是不是就属于自己的呢? 有了长安长公主的青睐,她要在京城贵女圈中出人头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更何况,她还知道前世即墨明镜是什么时候死的,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也可以根据这些来挽救他的生命,到时候是不是会另有一番机缘?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贺兰惠之想起萧钺那张俊美得如同天神的脸,想起前世他清醒后第一次回城时的风华万千,心中的浮躁才渐渐的平息下来,暗暗心道,就算贺兰悦之再得长安长公主青睐又能如何?再过半年,即墨明镜就会死去,到时候长安长公主也会跟随而去,而她今日出再多的风头,到了以后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还不如自己这般,悄悄筹划,静等破茧重生的那一天榛。 想到这里,贺兰惠之心胸才放开,再看向贺兰悦之,只带了微微的冷笑,再也没有一丝嫉妒,见贺兰悦之走下来,便带着两个妹妹一起给长安长公主谢恩,长安长公主笑眯眯的摆摆手让她们起来,又拉着贺兰悦之的手笑道:“本宫一见你就喜欢,你就坐在本宫身边吧!” “是!”贺兰悦之忙应下,站在长安长公主身边。 看着俏生生的站在长安长公主身边的贺兰悦之,在场众人都十分惊讶,不知道为何长安长公主会对这样一个女孩子这样看重,就算是先前赐给她那么贵重的见面礼,也还可以说是因为喜她聪慧,甚至还有补偿的意思,但此时又将她叫到身边表现出莫大的恩宠,却又是为何医? 难道,长安长公主看上她,想要许给世子? 众人一下子就想到了许多,脸色都有些不好看,特别是刘氏和杨羽茉,刘氏还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杨羽茉却已经目光划作利剑朝贺兰悦之刷刷的刺过去了。 贺兰悦之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长安长公主这到底是唱哪出,可事已至此,她也无路可退,因此倒是不惧,只淡淡含笑的站在那里,十分规矩乖巧,让长安长公主看了更加满意。 小胡氏和祝老夫人这才带了大胡氏和二夫人上前见礼,长安长公主含笑点头,寒暄了几句,就请她们各自坐下,又因祝老夫人跟她是一辈的,幼时曾识,因此特地请了她坐在自己右手边,与济宁侯夫人相对。 “早就听说过夫人会调教人,今儿见了你们家三位姑娘,才知道所言不虚。”济宁侯夫人含笑的对祝老夫人道:“特别是这位四小姐,真是看着就让人喜欢,也难怪殿下见了恨不得抢回家来宝贝着。就是我见了也是喜欢得不行。” 济宁侯夫人从手里褪下一串红珊瑚珠戴到贺兰悦之的手里,“是些小东西,跟殿下的是没得比的,你也别嫌弃,拿去顽吧!” 贺兰悦之微红着脸称不敢,而后受了礼谢过。 济宁侯夫人又赞了两句,突然间话锋一转,含笑道:“我听传言说,当时你上白云寺时路上惊马受了惊,得无为大师亲自为你诵经压惊,可是真的?” 济宁侯夫人此话一出,众人才恍然,难怪长安长公主要对她这边青眼,原来是为着这个。 无为大师不仅是得道高僧,听说跟前任英国公也就是驸马爷也有很深的交情,贺兰悦之能得无为大师看重,长安长公主对她青眼也是正常,顿时间大家看向贺兰悦之的目光充满了嫉妒。 祝老夫人笑道;“无为大师慈悲为怀,怜恤我家悦姐儿年幼罢了,哪里值得一提?” “夫人这话说得可不对了,谁不知道无为大师已是闭关多年不肯见外人,如今能破例接见你家悦姐儿,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呢!”旁边一个夫人酸溜溜的道:“夫人这么说,岂不是让我们这些连见一面都不能的人羞煞?” “夫人此言差矣!”一旁的杨羽茉笑吟吟的接话,“贺兰四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可是破掉了全国无人能破的珍珑棋局,单单是这份聪慧就无人能比呢!” 杨羽茉笑着走到贺兰悦之身边,抓住她的手,笑道:“前几日突然间听闻有人破了珍珑棋局,又大战群雄,我心里呀,就对妹妹甚是好奇,一直想着要见见妹妹呢,今日见了妹妹,看到妹妹这般风姿,真真是让姐姐心折,不知道妹妹今日为殿下准备了什么寿礼,不如拿出来让大家看一看,也让姐姐向妹妹学习学习?” 杨羽茉眼里闪过一抹得色。 英国公府是在四天前才给贺兰府传了话,让贺兰悦之过来贺寿,而此前贺兰悦之身上带着孝,又大部分染病在身,根本就不可能准备什么寿礼,所以她这一次的寿礼要么是这几天时间里草草准备的,要么就是贺兰府给她准备的,无论是哪一个,到时候当众拿出来,都会显得她不够诚心。 这个脸她丢定了。 贺兰悦之闻言脸上果然带了几分不好意思,向长安长公主告罪:“悦之前些日子一直在家中养病,并不曾准备什么礼物,前些日子得了殿下邀请,这才匆匆准备,只是时间紧迫,多有不足,悦之心中实在是惭愧。” 长安长公主没想到她这般诚实,竟然一点儿也不避讳说自己准备的礼物不够好,但她却偏偏就喜欢她这个样子,觉得很好,当下笑着拍拍她的手:“这本来就是本宫的不是,是本宫思虑得不周,你别放在心里,无论你准备什么,本宫都是喜欢的。”贺兰悦之脸上就露出了感激之情,看得一旁的杨羽茉恨得牙痒痒的。 “妹妹太谦虚了。”杨羽茉笑道:“要是妹妹的还算是简陋,那我们的就真的是见不得人了,还请妹妹千万要让我们开开眼界!” 贺兰悦之连忙说不敢。 长安长公主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嘲讽,笑道:“既然茉丫头这么说,那少不得我们这些老婆子凑凑趣了。悦姐儿,还不快点将你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让大家见笑了。” 事到临头贺兰悦之也不会退缩,淡淡一笑,转身对一个小丫头低声说了两句,那小丫头当下退了下去,没过多久,香影就带着几分小丫头将她送给长安长公主的炕屏抬了进来。 这是一个长约三尺,高约一尺的紫檀透雕座小炕屏,用特用是纱布蒙住,免于染尘。 贺兰悦之转头朝长安长公主笑道:“殿下,这是悦之特意为您绣的《心经》炕屏,愿佛祖保佑殿下平安喜乐,健康无忧。” “好,好。”长安长公主笑着点头:“打开来看看。” 一旁的小丫头连忙上前将纱布揭开,露出了里面的刺绣。 “咦!” 长安长公主本来对这份寿礼并没有太大的期望,毕竟准备的时间太过短促,绣的又是《心经》,即使是佛经中字数最少的经书,那也有几百字,真要绣起来,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很难绣得好的,所以当贺兰悦之说是要送她一副《心经》绣图时,她心里就有些叹息,觉得她终究是不智,明知道时间无多还选择难度这么大的作品,实在是有些托大了。 她本是想草草看了一眼,即使绣得很一般也赞一句用心就放过了,谁知道这一眼看去,却让她大吃了一惊。 “快,把它挪上来一点让我看看!”长安长公主急声叫道,又让贴身嬷嬷将她的老花镜给拿出来,细细的端详着眼前的绣图,眼里带着惊叹:“这是哪里的绣法?本宫竟然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离得比较近的济宁侯夫人也看到了,脸上是一样的疑惑惊叹:“殿下说的是,这种绣法老婆子也从来都没有见过。” 一旁的杨羽茉和贺兰惠之闻言都心里咯噔的一下。 杨羽茉脸色很难看,看情形她这一次真是弄巧成拙了,竟然又让她出了一次风头,而贺兰惠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的同时,也在猜想她到底用的是什么绣法,竟然让见多识广的长安长公主都说从来都没有见过,难道,是—— 贺兰惠之猛地撑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贺兰悦之,她,她不会是用了那种绣法吧? 果然,当下就听到长安长公主问贺兰悦之:“悦姐儿,你这种绣法十分新奇,可是你自己创的?叫什么名字?” 贺兰悦之摇摇头,淡笑:“殿下太抬举悦之了,悦之何德何能,能闯出这样的针法来?这种刺绣叫做十字绣,是用专用的绣线和十字格子布,利用经纬交织搭十字的办法,对照专用的坐标图案进行刺绣的一种刺绣方法,并非是悦之所创,而是悦之年幼时,跟随父亲到广西任职,认识了当地一些苗族姑娘,见她们日常所穿的衣服都是这般绣法,心中十分好奇,就跟她们学了些。当日悦之想为殿下绣一副《心经》作为寿礼,可是时间又太短,因此就想到了这十字绣,如此才能顺利的完成。” “原来这竟然是粤桂那边的针法,难怪我等都没有见过。”长安长公主恍然大悟,“看来即使是蛮荒未开化之地,也有其可取之处啊!” “正是如此。”济宁侯夫人点头附和。 长安长公主拉住贺兰悦之的手,慈爱的说:“你这孩子能够放下身份却学习那些苗人的东西,也算是极难得的,真是难为你了。” 贺兰悦之摇摇头:“其实这些都没有什么。那些偏远山区的人无论是文化还是其他方面,跟中原比起来的确是要落后许多,但是他们也有很多属于他们自己的特色,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比如那些苗族姑娘,她们除了刺绣的方法跟我们的很不一样之外,就连织染的方法也是很不一样的,她们哪里有一种布叫做蜡染布,做裙子非常的特别也很好看,以前我们在那边的时候,就经常会自己画了图样跟她们订购,又便宜又好看又耐磨,非常实惠。” “是吗?”长安长公主闻言十分感兴趣:“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本宫改天让他们也去收几匹回来试试。” “如果殿下不嫌弃,悦之家里还有几匹,到时候送到府上来,若是殿下看了喜欢,到时候就让南粤那边的管事订购一匹回来。”贺兰悦之微笑着说道。 她倒不是想要奉承长安长公主,而是想起那些曾经的故友,若是能因为她这么一说,带给她们一番机遇,从而改变生活,那也是一件好事。 当然,也有一点就是,周舒恒此时应该已经去了南粤,他本钱少,如果他能够抓住这些商机,也能为他积攒一些资金和人脉,有利于他将来的发展。 简单一句话,只有京城这边的贵人们越来越关注南粤,肯投钱进去,那边才会越来越繁荣,而周舒恒的机会也越来越多。 当然,机会与危险从来都是同等的,但是她相信他能做好。 “如此甚好!”长安长公主笑道。 济宁侯夫人也笑道:“四小姐可不好厚此薄彼!” “夫人能喜欢,那是悦之的荣幸,明日悦之一起收拾了出来,到时候再送到贵府上!”贺兰悦之笑道。 其他人也纷纷想要,只是贺兰悦之家中的收藏也并不是很多,只能许诺让家中的管事到时候送些进京,到时候再做安排。 看到贺兰悦之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站在中间,游刃有余,杨羽茉恨恨的跺了跺脚,心里恨极。贺兰惠之心里也很复杂,她原以为她会告诉众人这种刺绣方法是她自己创的,因为这种十字绣,前世就是长公主东方问月所创的,从而使得她获得了极大的名声,而此后她开了一家绣坊,专门卖十字绣,很是受人推崇,她以为贺兰悦之也会这样做,谁知道她竟然说是从苗人哪里学来的,她真是有些搞不懂她了。 也许,她是不想招惹太多的目光吧。 贺兰惠之撇撇嘴,很不以为然。 杨羽茉转眼看到贺兰惠之,眼珠子一转,抿嘴笑道:“三小姐,你家四妹妹可真是多才多艺呢,不单是棋艺出众,就连这刺绣也是心思灵巧,这份聪慧,依我看,三小姐只怕也要甘拜下风了吧?” 杨羽茉含笑的看向坐在一旁的一个身着大红色蝶恋花衣裙的女孩子,那是京城四大才女之一的周瑾惠,她的父亲是礼部尚书,一向骄傲,如今被贺兰悦之夺了光芒,心里正不爽,听到杨羽茉的话不由得哼了一声。 贺兰惠之哪里不懂杨羽茉的意思,含笑道:“我家四妹妹年纪虽小,却也是才华横溢,不仅仅是棋艺精湛,绣艺出众,就连她的字,祖母也是夸赞不已的,惠之跟四妹妹比起来,实在是差太远了。” “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周瑾惠冷哼道。 “周姐姐可不能这么说,我家四妹妹可都是真才实学的。”贺兰惠之一脸正经的说。 周瑾惠脸上的不屑却越发的明显,杨羽茉微微一笑:“我也相信贺兰四小姐是有真才实学的。” 贺兰惠之朝她感激一笑,周瑾惠哼道:“有没有真才实学,一会试试不就知道了?” 杨羽茉和贺兰惠之对视一眼,又移开,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这些都是发生在角落里的事,大家都在关注贺兰悦之的那副十字绣,几乎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边,而贺兰惠之说过那番话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在站在那里,微微的笑着望着正中光芒四射的贺兰悦之,很像一个为妹妹骄傲的姐姐。 接下来又有不少客人前来道贺。 并不是所有的客人都会带进宁德院,一些身份不够的,都被领到了正院那边去招待,刘夫人大部分时间都在那边,只有来了尊贵的客人,她才会亲自去迎接,然后送到这边来,陪着说一会儿话就会离开。 皇室那边康王妃,端王妃还有静郡王妃也都带着各自的家眷前来道贺,长安长公主和颜悦色的跟她们说话,发出一阵阵笑声。 在这些尊贵的人面前,贺兰悦之渐渐的被忽视了,她也没有什么不适,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无声息的向后退,悄悄的站回到了祝老夫人身边,祝老夫人若无其事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不过眼角眉梢都写着满意。 今日她出头她是丝毫不反对的,因为她出头的是女红。 女红才是女子安身立命的重要才能之一,那些琴棋书画之类的才名,做姑娘时可以出些风头,但是到说婆家的时候其实人家看重的并不多,多的还是这些管家理事的才能,所以她不介意她在女红方面出些风头。 而她最满意的,就是她这份荣宠不惊。 贺兰悦之低眸浅笑,安分守己。 眼看着就要到吉时,一个小丫头匆匆进来禀报:“殿下,太子殿下与众位皇子公主殿下前来宣旨,请殿下前去接旨。” 一般勋贵忠臣之家做寿皇帝都会下旨祝贺,长安长公主是皇帝最敬重的姑姑,自然会有圣旨下来,而今还是太子率领众位皇子公主前来颁旨,可是前所未有的荣宠。 大家闻言都站了起来,康王妃和端王妃更是亲自上前去搀了长安长公主起身,一左一右扶着她一起往外走,众人则跟在后面,一起往前院走去,还没有走到二门口,就看到刘夫人带着众仆人迎了过来,端王妃退后一步让开位置,刘夫人朝端王妃微微一笑,接替端王妃搀着长安长公主继续往前走。 “娘!” 众人才走到前院,原本正在跟太子等人说话的英国公听到声响连忙走了过来,朝长安长公主见礼。 “祖母!” 一袭紫色蟒袍衬得越发的英俊高贵的即墨明镜也走了过来,紧跟在他身后一同走过来另外两个华服少年在他的映衬下暗淡无光。 长安长公主看到他很是高兴,笑着点点头,伸出一只手让他扶着自己,即墨明镜连忙上前扶住她,对于身后一众女眷看都不多看一眼,只是后面的贺兰悦之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哪一瞬间,仿佛看到他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一般。 119 嫡女攻略,119 一瞬间,贺兰悦之似感觉到即墨明镜往她这边望来,待她抬头看去,却只见他扶着长安长公主往前走去,一时间不由得笑自己多心。舒悫鹉琻 人家可是堂堂英国公世子,更是长安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子,又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自己这样的小人物? 只是,又想起他前世不知何因早逝,心里又生出几分惆怅来。 正想着,感觉到手被人轻轻扯了扯,她忙回过神来,看到前面众人已经跪了下来,正准备接圣旨,她忙跟着跪下来,垂头恭听。 读圣旨的是太子,无非是些褒赞祝贺之词,然后是一大串的赏赐,最主要是一根龙头拐杖,还有一对玉如意,其他的因太多了,也没有一一念出来榛。 皇上的赏赐刚下,宫里各宫娘娘的赏赐也紧随而来,其中德妃娘娘的寿礼跟皇后娘娘更是在仲伯之间,甚至要名贵稀有些,虽然没有违反规矩,但挑衅之意明显,太子的脸色就有些难看,相对的,七皇子则是神采飞扬。 见太子心中气恼一时间竟是站在原地不动,他微微一笑率先上前来给长安长公主见礼,他虽然性子有些高傲,目无下尘,但也知道长安长公主在皇帝心中的位置,更有一张巧嘴,三言两语就将长安长公主哄得合不拢嘴,让一旁的太子见了心里越发的不悦,连带着对长安长公主也生出了几分不满来。 长安长公主哪里看不出太子的心思来,只暗暗摇头,觉得太子到底还是心胸太狭隘了些铱。 “问月给姑祖母请安,祝姑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岁,岁岁有今朝。” 一阵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响起,穿着粉色宫装,明艳动人,婀娜多姿的少女从众皇子后面走了出来,笑盈盈的走到长安长公主面前见礼。 “姑祖母,您可还记得问月?”东方问月略带几分调皮的望着长安长公主,笑着问道。 长安长公主微微的眯起眼睛望着眼前面如芙蓉肤若冰雪明眸善睐的少女,过了好一会才有了几分印象,“你是八丫头?” 长安长公主不但得皇上的敬重,就是宫里太后皇后也对她敬重有加,对于这些皇子们,她就是称一句小子丫头也无不可。 东方问月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恰如阳光般明媚耀眼:“可不就是,没想到姑祖母竟然还记得问月,问月心里真是高兴极了。您不知道,刚刚问月心里可真是忐忑不已,深怕姑祖母真把问月给忘到爪呱国去了,那我可真是要伤心死了!” “瞧你这丫头,长这么大了还这么调皮。” 长安长公主其实对这个侄孙女并没有什么印象,只依稀记得她生母早逝,性子又懦弱,平时大多数时间都是躲在自己的殿室里做女红,很少出来见人,而她也不可能关注所有人,所以对她还真是没什么印象,不过她既然要扮演和乐融融,她自然也不会拂她的意。 “那也是因为是在姑祖母跟前,问月才敢肆意妄为些罢了。”东方问月笑嘻嘻的道,看到站在长安长公主身边的即墨明镜,目光不由得一闪,一身紫衣的他没有了身着玄衣时的是神秘冷漠,却更见高贵,她含笑问道:“这位便是世子爷吗?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长安长公主略带几分讶然的看向即墨明镜,可从来都没有听他说起过。 “原来八公主竟然跟我们家世子爷认识啊!”刘夫人目光里也含了几分警惕。 她向来知道即墨明镜生得一副好容貌,当年小小年纪就引得无数名门闺秀为他疯狂,去了边关这些年才渐渐消减了,谁知道才刚刚一回来,就又招惹了一个公主。 这八公主以前的确是个不怎么起眼的公主,不得宠,性子又懦弱,若是如此,她倒是不惧,他想娶便娶了吧,她总有办法拿捏的,但听说前一段时间这八公主病了一场,醒来后整个人性子都变了,加上前几天她不知怎么的,竟然从无为大师哪里求到了一道平安符,并且将之送给了太后。 太后最近疾病缠身,太医院治了几个月都不得好,偏偏也不知道这东方问月到底是何运气,这平安符一送进去,太后的病情竟然马上就有所好转,如今虽然不说大好,但也比先前好了许多,如此本来是要追究她私自出宫的,也因为太后病情的好转,不但没被责罚,还得了太后的青睐,叫她进去慈宁宫一次之后,竟然伶牙利嘴的,倒是讨了太后的欢心,这两天竟然一直守在慈宁宫侍疾,今天也得了太后的懿旨跟着众位皇子一起出来给长安长公主贺寿,若是她再看上了即墨明镜,岂不是给他添加助力? 这是刘夫人决然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我们世子爷冲撞了公主?若是如此还望公主不要见怪,我们世子爷虽然性子冷些,但为人却是极好的,只是不太善于表达罢了。”刘夫人一副慈母姿态。 东方问月以前在现代的时候,看多了宅斗文,哪里不懂刘夫人的心思,当下只是微微一笑,道:“这位便是英国公夫人吧?” “正是妾身。”刘夫人含笑见礼:“妾身见过八公主。” 东方问月笑着将她扶起来:“刘夫人不必多礼。” 又看了一眼即墨明镜,抿嘴笑道:“刘夫人倒是说错了,本宫与世子爷也不过是在白云寺上有缘一见罢了,至于说冲撞什么的,倒是说不上。” “原来是这样。”长安长公主点头笑道:“我知道这小子脾气,若是有什么不对的,你也别跟他计较。” “姑祖母这话太客气了,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吗?问月又怎么会了这种小事就记恨在心呢?”东方问月笑道:“世子爷你说是吧?” “公主说的是。”即墨明镜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见过礼,转头就跟长安长公主道:“外头太阳大,祖母也莫要呆久了,还是赶紧回屋子里去吧!” 长安长公主点头,拍拍他的手:“我们马上就进去了,你跟着你叔父好生招呼众位皇子殿下去吧!”“是!” 即墨明镜领了命退下,竟是连看都不曾多看东方问月一眼,东方问月气得直咬牙,这没眼光的臭小子,知道了本公主还竟然敢这么嚣张,以后有你哭的。 虽然即墨明镜现在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但是她相信以自己作为穿越女的优势,将来定会大放光彩的,到时候还怕这些年轻俊美的男子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暗暗下决心,将来定要他刮目相看,要他哭着求自己多看他一眼,到时候她倒要看看他是否还能这么拽! 站在人群后面的贺兰悦之望着东方问月那斗志昂扬的样子,心中暗暗冷笑。 外院毕竟是男眷呆的地方,刚刚是为了接旨众女眷才出来,但也不能久呆,当下以长安长公主为首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内院,与先前不同的是,此时站在长安长公主身边的东方问月和刘夫人,与她并肩而行的是太子妃和几位皇子妃以及公主。 太子妃宁氏出身怀远侯府,面庞微丰十分端庄,穿着太子妃品服,一言一行无不端着太子妃的架子,虽然她已经竭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亲和些,但到底还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四皇子妃出身低微,整个人充满了书香气息,温婉柔和,倒是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而七皇子妃郑氏却截然不同,她本是就出身世家大族,又因为德妃和七皇子受宠,底气很足,头戴凤凰展翅赤金攒珠,身着大红色织金彩凤飞凰袍,端的是美艳高贵,神采飞扬,硬生生的将太子妃的气势都给压了下去,也唯有东方问月的明艳动人能跟她一较高下。 一行人回到宁德院,分了宾主坐下,太子妃率先将早先准备好的寿礼送上。 太子妃准备的是一座白玉观音,由名家雕刻,栩栩如生,十分难得,谁知道七皇子妃送的却是一座约有三尺多高红珊瑚,颜色鲜艳如火,极为珍贵难得,一下子就将她压了下去,倒是四皇子妃送的麻姑献寿玉雕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特色。 太子妃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东方问月及时站出来解围:“各位嫂嫂的寿礼都是这般珍贵难得,倒是让问月准备的太寒碜,拿不出手了。” 七皇子妃笑吟吟的道:“八妹妹这话可是太谦虚了,听说你为了准备这份寿礼,可是准备了好久呢!还不快点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东方问月抿嘴笑道:“七嫂您就会笑话我。我是没有办法像嫂嫂们那边拿出这么珍贵的东西来的了,只能够自己绣点东西孝敬姑祖母,略微表达一下心意罢了。” 她话是这么说,可神色间却丝毫不见局促,反倒有一种自得,不由得让人好奇起她到底绣的是什么来。 “你这丫头还在这里打马虎眼,还不快点将东西拿出来?”别说七皇子妃,就是太子妃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东方问月回头看向长安长公主,拉住她的手笑道:“那问月就拿出来了,就算是不好,姑祖母看在问月一番心意上,可不许说不好的。” 长安长公主哈哈笑起来:“行行行,只要是你的一番心意,你就是拿出一团线团来给姑祖母,姑祖母也绝对不会嫌弃!” 众人闻言都不由得笑起来,刚刚因为太子妃和七皇子妃之间的剑拔弩张而绷紧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起来。 “姑祖母!”东方问月跺跺脚,眸光潋滟,端的是娇俏无双。 很快下面的人就将东方问月准备的寿礼送了进来,是一幅以黄花梨雕花为底座的八仙贺寿图,构图严谨,人物栩栩如生,充满了灵气,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只是,当屋子里的众人看到这幅绣图的时候,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来,就连长安长公主也不例外,只是她很快就收敛了,但也被善于察言观色的太子妃等人看在眼里。 太子妃等人都觉得很奇怪,可是怎么看也看不出问题来,七皇子妃郑氏心思转动,脸上已经笑了起来:“哎呀,这是什么绣法,竟然如此奇特,我竟然从来都没有见过呢。四嫂,你见过吗?” 四皇子妃苏氏也是善于女红的人,看到这幅绣图时也不由得眼前一亮,闻言摇摇头道:“我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绣法,真真是别致呢!” 七皇子妃美眸看向东方问月,抿嘴笑道:“八妹妹,这到底是什么绣法,还不快点跟我们说说?这不会是你自己创出来的新绣法吧?啊哟,我们的八妹妹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众人闻言脸上那奇怪的神色更加明显起来,东方问月心里也觉得奇怪,却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听到七皇子的妃的话,也顾不上多想,微微一笑谦虚道:“七嫂说对了,这正是问月无意中创造出来的绣法,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十字绣!” 东方问月话音一落,屋子里顿时一片静寂,下面众人俱都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而站在祝老夫人身后的贺兰悦之和贺兰惠之则是俱都低下了头。 一个是降低自己的存在度,一个却是无语再看。 120 嫡女攻略,120 屋子里瞬间出现的诡异静寂东方问月心中疑惑。舒悫鹉琻 不会吧?她不就是创造了一种刺绣方法,这些古人就惊讶成这个样子了? 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啊! 东方问月眼底露出一抹得意,目光不经意朝贺兰悦之的方向扫了一眼。 当日她抢先自己一步破掉了珍珑棋局,今日她总不能也抢先自己一步发明这十字绣吧榛?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还穿越个屁啊,直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去算了! 贺兰悦之感觉到她的目光,心里冷冷一笑,公主,有你苦吃在后头呢! 前世的十字绣的确是由东方问月推广流传的,当时她也说是她自己创造的,但贺兰悦之曾在粤桂两地生活过,也认识有一两个苗族姑娘,见过她们的刺绣,跟十字绣非常的像,当时她就十分疑惑,这不是粤桂那边苗人流行的一种刺绣方法吗?怎么就变成了东方问月创造的了伊? 只是她当时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面对如日中天的公主,她毫无抵挡的能力,若是她出声,不说能不能撼动她已经稳固的地位,只怕传都传不出去就已经命丧黄泉了,所以她当时选择了沉默,私底下也对十字绣有过一番细细的研究,她觉得十字绣的确是有其可取之处,但跟主流的刺绣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对于东方问月将它吹捧得好像是最好的刺绣一般很不以为然。 这一次选择十字绣,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前世东方问月并不是在长安长公主的寿宴上推出十字绣,而是在一年后的太后寿诞上,当场就得到了皇帝和太后皇后的褒奖,从而也使得十字绣从一出现,就已经先站在了一个绝对的高度,一经推出,就受到了追捧。 前世她没想过这些,但是今世她再想起来,也不得不佩服东方问月的确很会抓住时机,获取最大利益。 可以说,十字绣在前世东方问月崛起的过程中占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若是她提前将十字绣推行出来,毫无疑问会给东方问月带来一些损失,但是绝对不可能带来致命的打击。 贺兰悦之有一种感觉,东方问月只怕要她想象中还要难缠得多,没有了十字绣,她肯定还会有其他手段为自己争取利益,所以如果她只是抱着让十字绣提前出世断了她后路的想法来布置,简直是太浪费了。 她要给的是迎头痛击! 她细细分析过东方问月的性格和眼下的处境,东方问月看着虽然和气,不拘小节,但其实性子极为自大骄傲,不甘居于人后,所以她当初才会选择破解珍珑棋局当做自己重新出现在世人视线中的第一仗,务必要求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谁知道偏偏不巧,却被她截了胡,打破了她的布局,所以她这一世虽然也凭借着无为大师的平安符加上一些运气,得到了太后的注意,但到底跟她前世得到的相差太远了,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就这样任命,半死不活的过下去,一定会另外想办法解决这件事,重新让自己名扬京城,而长安长公主的寿宴,就是她最好的舞台。 前世长安长公主的寿宴她刚刚经历丧母之痛,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别说参加寿宴了,就算是听都没听说,是后来她嫁到了成国公府,做了大少夫人,出去应酬的机会多了,才慢慢的听说东方问月的传奇故事,所以她知道前世东方问月在长安长公主的寿宴上,露脸的是她的诗词! 她读过她前世做的那些诗词,的确都是好诗词,令人拍案叫绝,前世她也是崇拜得不行,觉得写出这样的诗词的女子真真是让人敬仰,心里羡慕她过得肆意,今世再回头看,才觉察到自己竟是如此傻,这么明显的破绽竟然都看不出来。 她写的那些诗词好则是好了,但又有多少是她这样年纪轻轻未经过风霜岁月的人能写出来的?怕是请了不少枪手,而大家又因为她身份尊贵势力庞大,是以都不愿意跟她为敌,就任由她抄袭别人的智慧换取自己的名声。 贺兰悦之想通之后虽然对她为人很是不屑,但也没想怎么样,毕竟自己现在跟人家比起来,也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没什么好优越的,她只是马上意识到,这是另一个绝佳迎头痛击的机会! 前世她之所以会在长安长公主的寿宴上施展诗词方面的才华,无非是因为她当时破解了无为大师的珍珑棋局,在棋艺方面绽放出光华,若是再在琴棋书画方面表现出色,那么她的名声就能更上一层楼,才女之位做得稳稳的,再也无人能够超越,但今世她没能如计划一般破解珍珑棋局,又正值她名声鼎盛之时,就算是在诗词歌赋方面表现得再出色,也不可能压过她的光芒,以东方问月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甘于人后的,所以她定然会走另外一条路! 十字绣,就是她的最佳选择了! 女红,是女子最看重的基础才能之一,如果能在这一方面创意立新,所获得的才名,并不会比她差多少。 如今看来,东方问月果然是跟自己想的一样啊,只是,贺兰悦之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冷笑。 只怕这一次,她又要失望了。 东方问月并不是自己已经被人算计了,更不知道自己此时就像是一个笑话一般,她带着几分矜持的笑着站在那里,自以为高贵,带着几分谦虚道:“这是我平时胡乱弄出来的,登不得大雅之堂,让大家见笑了。” 在场众人的神色更是怪异,像济宁侯夫人和祝老夫人这样的老人精更是低头喝自己的茶,假装自己没注意,绝不肯率先开口说话。 这要怎么说? 说出真相吧,东方问月虽然是新近才得宠的,但好歹也代表着皇家的脸面,这一巴掌打下去,东方问月固然没了脸面,但她们也绝对会被皇帝和太后惦记在心里,得不偿失;附和吧,贺兰悦之的小炕屏就在后面,先前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一附和,还不得被人指着背脊骂趋炎附势,指鹿为马! 她们可都一把老骨头了,为着这么点事将自己一世英名填进去,太不划算!所以当没看见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康王妃和端王妃静郡王妃等人来得也只比太子妃她们早一点点,并没有看到贺兰悦之的绣品,更不知道其中的道道,但康王妃和端王妃能做到这个位置,也绝对不会是无能之辈,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见长安长公主和众人脸色不对,也都不敢贸贸然出头,就连太子妃和四皇子妃七皇子妃都觉得不对劲,疑惑的看着不敢轻易开口,倒是静郡王妃本是跟太后比较亲厚,知道太后如今很是看好东方问月,虽然心里有些不屑,但也有意奉承两句,因此没注意到众人的反应,啊呀呀的叫起来。 “八公主也真是太谦虚了,我们这些人,就算是拿了一辈子绣针,也想不出这样的法子来,八公主年纪轻轻却能轻而易举的想出这样的绣法,可见是极为聪慧的。”静郡王妃奉承道:“到底是太后娘娘教导出来了,就是不一样啊!” 东方问月闻言脸上得色更甚,正要再谦虚两句,忽的听得下面传来噗嗤的一声笑,似是带着几分嘲讽,她微微一愣,转头看过去,只见下面一位夫人身后的红衣少女正一脸嘲笑的望着自己,她一愣之后不由得大怒。 这是哪里来的臭丫头,竟然敢这样直视自己不算,还敢用这样嘲讽讥笑的眼神看着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吗? “惠儿!”礼部尚书夫人李氏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都要装作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的女儿会那么大胆竟然敢讥笑出声,她不由得大骇,回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厉声低斥。 周瑾惠从来都没有被母亲这样呵斥过,一时间不由得眼泪笼了上来,委屈又执拗:“母亲为何要呵斥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你,你给我闭嘴!”礼部尚书夫人简直连掐死她的念头都有了,真的是太不懂事了,这个时候她十分后悔将女儿的性子养的太过于清高了,以至于她都不懂得看人脸色。狠狠的瞪了周瑾惠一眼,她这才转身赔笑道:“这丫头被我宠得太过无法无天了,倒是让大家见笑了。” 长安长公主从东方问月说话以来阴沉的脸色这时候才微霁,和蔼的笑道:“小孩子家家的,性子直率些倒是有的,你也别太过苛责她!” 又含笑的望向周瑾惠:“可是在屋子里听大人说话听得闷了?若是如此,就让薇姐儿和茉姐儿带你们到花园里去玩吧!” 薇姐儿是英国公府的庶长女即墨明薇,今年十二岁,长得眉清目秀,穿着一身嫩绿新衣,打扮得倒是清新可人。她虽然身份不是很高,但因为长安长公主和刘夫人都没有女儿,因此虽然刘夫人不太喜欢她宁愿抬举自家侄女,长安长公主因为身体不太好也不太管她,但该有的体面还是会给她,不会让一个外人压在自家子孙头上,所以将她摆在杨羽茉面前。 薇姐儿听到长安长公主的话连忙笑着走到周瑾惠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周姐姐可是闷了?不如妹妹带姐姐一起到花园去走走吧!” 祝老夫人也叫贺兰惠之姐妹一起去:“你们也去吧!” 顿时间大家似是产生了默契一般,完全将东方问月的绣图放在了一边,纷纷叫身边的女孩子跟随即墨明薇和杨羽茉一起去花园玩。 为了阻止继续纠缠下去,这样将话题揭过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太子妃和七皇子妃越发的肯定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是她们不知道的,而且,定然是跟东方问月的绣品有关的。七皇子妃想到东方问月身后站着太后,在情况不明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得罪了太后,但太子妃却不是这样想的。 太后一向亲近胡德妃一脉,对七皇子的宠爱也胜过太子,东方问月既然得了她的宠爱,将来肯定是会站到七皇子身后去的,东方问月本身没什么,但好歹是个公主,生得也漂亮,若是将来七皇子利用她来联姻扩大势力范围,那对太子一脉来说实在是太不妙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微微一笑,望向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忿的周瑾惠,朝她伸出手:“你就是京城四大才女之一的周瑾惠吧?来,到本宫这里来,让本宫好好瞧瞧你!” 长安长公主闻言不由得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暗暗叹息一声,却不好开口阻拦,毕竟她虽然是长公主,也是寿星,但她既然下嫁了,就是臣,而太子妃是君,地位在这里是最高的。 周瑾惠没想到太子妃会叫住自己,更将自己叫到跟前去,不由得紧张起来,不自觉的走到太子妃面前,朝她跪下行礼:“臣女周瑾惠见过太子妃殿下!” “不必多礼,起来吧!”太子妃和颜悦色的将她叫起来,细细的打量她,丰盈的脸庞,弯弯的柳眉,盈盈的水眸,丰润的唇瓣,端的是个美人胚子,不由得赞了一句:“果然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瞧瞧这样貌这气质,都是极好的。” 万没想到竟然能得了太子妃的赞叹,周瑾惠激动得机会要颤抖起来,当下红了脸低下了头:“太子妃殿下过奖了。” “又懂礼又谦虚,是个好孩子。”太子妃越发的满意,笑吟吟的问她多大了,都读了些什么书,然后才问:“你在刺绣上也一定颇有见解的吧?刚才大家品评八公主这幅绣图时,本宫见你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你可是有些什么独特的见解,不如说出来让本宫听听。” 礼部尚书夫人闻言不由得脸色一白,忙站起来道:“小女平日里顽劣不堪,就爱埋在书堆里,哪里懂得——” “嗯?”太子妃淡淡的扫了一眼下去,礼部尚书夫人只觉得浑身冷汗直冒,却是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下去了,心里只盼望女儿聪明点,不要乱说话! 别说礼部尚书夫人紧张不已,就是济宁侯夫人和祝老夫人等人也都有些紧张,恨不得离了这里才好!皇家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贺兰悦之心里微微一笑,看来这女儿前世真的是坏事做太多了啊,看天都要收拾她呢! 只是,太子妃这一着,怕是要彻底的得罪东方问月了吧? 贺兰悦之轻轻叹息,可惜这个时候东方问月还没有跟四皇子七皇子联盟,要不然的话,太子妃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打击他们,虽然最后难免的也要承受皇帝和太后的怒火,但好歹也能打击到了敌人,不如现在这样,真真是吃力不讨好啊! 她又看了一眼一旁含笑看戏的七皇子妃,此时的东方问月还没有展现出她的价值,七皇子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是以七皇子妃也不可能帮她解围。 只有四皇子妃觉察到了不对,轻声说了句:“都说知女莫若母,礼部尚书夫人这么说,也定然是有道理的,不如就算了,莫要为难孩子了!” 长安长公主也点头,“花园那边的戏台想必已经准备好了,不如咱们移步过去听听戏,总比闷在这里强!” 太子妃犹豫了下,英国公府因为长安长公主的存在,所以一向都是保持中立立场,只忠于皇帝,如今长安长公主都开了口,若是她还是继续追究下去,到时候难免得罪了长安长公主,让皇后和太子知道了,怕是要责怪自己了。 只是她心里到底是有些不甘,所以有些犹豫,而东方问月却将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却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这让她心里很不高兴,她明明发明了新的刺绣方法,为何她们一个个不但不奉承表扬自己,还一个个好像要遮掩什么似的?难道她的十字绣有这么见不得人,还是她们根本就见不得自己出风头?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由得不高兴了,因此笑着道:“这十字绣毕竟是新创出来的针法,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既然周小姐才华卓越,想必眼光也不错,不如指点一二,也好让本宫回头好好改改?” 121 嫡女攻略,121 有道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现在东方问月就是这样。舒悫鹉琻 太子妃放过她,长安长公主费心思为她遮丑,可偏偏,她要自己跳出来丢人现眼。 说到底,她还是太浮躁也太自信了。 周瑾惠被称之为才女,在琴棋书画方面自然是极为了得的,这也形成了她有些恃才傲物,目无下尘的性子,但这不代表她笨榛。 这一刻,她忽的福至心灵,忙羞赧赔笑道:“让公主殿下见笑了,瑾惠生性愚钝,在女红上真是一点儿灵性都没有,娘给我请了好几位师傅教我做针线,谁知道我手指都扎成马蜂窝了,却还是学不会,我娘为此愁得不得了,公主殿下说什么指点,瑾惠是万万担当不起的。不过贺兰四小姐在十字绣上也颇具造诣呢,不如请她出来品评一番,也好让我等长长见识!” 礼部尚书夫人原本担心得不行,生怕她一根筋,直愣愣说出什么话来,后来见她终于回过神来了,正暗暗松了一口气,谁知道她在结尾又来这么一句话,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心里只有一句话,完了,彻底完了! 自家夫君好好的前程,要断送在这蠢货手里了胰! 这个时候,她心灰意冷得连后悔都没有心情了。 东方问月闻言则是一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贺兰四小姐在十字绣上也颇具造诣?” 东方问月猛地扭头看向已经站在下面的贺兰悦之。 难道,她也懂得十字绣,并且,在她之前已经在人前展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刚才还说什么这十字绣是自己所创造的,岂不是成了笑话? 一瞬间,东方问月整张脸都红透了,羞愧难当,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自己钻进去好了。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此时在场的众人心里如何嘲笑自己不知羞耻,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占为己有,还无耻的宣称是自己创造的。 或许从今日之后,她就要成为无耻的抄袭者,以后不管她再创造出什么,也许大家都会带怀疑的目光来看待! …… 想到自己此时所承受的耻辱,还有那黯淡的前途,东方问月对贺兰悦之充满了怨恨! 同为穿越者,好歹也是老乡,你要不要这么狠,抢了珍珑棋局还来跟她抢十字绣,而且还这样阴险狡猾的挖了坑让自己跳! 真是太可恶了! 一时间东方问月望着贺兰悦之的目光怨恨交加,让下面那瘦弱的女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不过前世东方问月之所以能够站得那么高,固然跟她剽窃先人的智慧占据为己有有关,但另一方法,也跟她的聪明机敏有关。 虽然心里惊怒羞愤万分,她仍旧以最快的速度反应了过来,当即换上了一脸惊讶,望向贺兰悦之;“难道四小姐也会十字绣?” 太子妃等人也终于明白了刚才长安长公主等人的沉默诡异到底是为何,原来早在她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有人拿出十字绣的作品,而东方问月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是她创造的绣法,这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也难怪长安长公主当时脸色会那么难看! 虽然心里对东方问月的行为十分不屑,但这毕竟关系到了皇家的颜面,所以七皇子妃目光微闪,似笑非笑的望向贺兰悦之:“这位就是前些天名扬京城的贺兰四小姐吗?没想到四小姐不但棋艺了得,就连女红也这么出色,倒是让我想要好好见识见识呢!” 面对众人各异的目光,贺兰悦之只是略微有些羞涩,却丝毫不见慌乱,垂眸敛目上前给太子妃等人见礼,而后才轻声道:“七皇子妃过奖了,悦之不过是学了些微末,不过是得了些机缘罢了,实在是不敢当七皇子妃的夸赞。” “四小姐实在是太过谦虚了!”东方问月走到贺兰悦之身边,满脸笑容的将她扶起来,亲切的道:“当日在白云寺,本宫有幸目睹四小姐破解珍珑棋局一幕,连无为大师都说好,四小姐却这般谦虚,岂不是让我们这些人都没脸见人了?只是本宫没想到,四小姐不但是棋艺精妙绝伦,就连女红也是这般出色,竟然能与本宫一样想到这十字绣来,倒是让本宫惊讶不已同时,更觉得羞愧万分。” 东方问月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想当初我捣鼓出这十字绣,心中还有几分得意,觉得世间怕是没人想到如此刺绣,今日见到四小姐,才知道这世上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先前那般作态,倒是显得可笑了。” 贺兰悦之闻言不由得暗暗佩服她果然有几分急智,一番话不但将自己推到了风头浪尖,引起众人对自己的不满,还硬生生的扳回了劣势。 这一下,大家再看她,就不会觉得她自鸣得意可笑至极了,只觉得她光明磊落,拿得起放得下,是个心胸坦荡可亲可敬的女子,而自己呢?恐怕没人觉得自己是谦虚,只怕都会认为自己是个虚伪之人了吧? 贺兰悦之不由得暗暗警惕自己,就算是再世重生,得了些便利,也万万不可因此而小看了别人,须知别人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机缘机遇是一方面,其自身也必然有其不凡之处! 想到这里,她脸上越发的谦逊,也更加不好意思:“公主殿下的夸奖,悦之实在是担当不起。悦之所言,并非是谦虚,也并非是看不起别人,而是悦之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所在,或许悦之在棋之一途有些许天赋,但终究是年纪阅历摆在那里,再怎样天纵英才也不可能跟天下才子相比,当日在白云寺若非是子雨姐姐一语惊醒梦中人,悦之也不可能一下子得到灵感,而悦之相信,就算是换了别人,也定然可能会想到其中关键,而悦之,不过是占了个先字罢了,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至于十字绣——” 贺兰悦之脸上染上一抹羞赧:“悦之哪里有那么机缘,能够创造出这样神奇的针法,只不过是机缘巧合,曾随先父在粤桂两地居住过,识得一下当地风俗,这才知道有这么一种针法,若说是悦之自己创造的,那是万万不敢的。倒是公主殿下才是真的叫人敬佩呢,竟然能够自己将十字绣琢磨出来,这份聪慧,才真真是无人能比呢!” 贺兰悦之说罢抬头看向东方问月,眼里的敬佩毫不掩饰,让东方问月看想吐,心里十万个草泥马在狂奔怒号!尼玛,要不要这么坑爹啊! 她原以为贺兰悦之也是对外宣传十字绣是自己所创,这样她虽然可笑了些,但只要她表现出大方磊落的姿态,造出一种意外撞车的表象来,也未必不能翻身,即使原本预想得到的效果会大打折扣,但是能够避免名声彻底臭掉,也算是好的了,谁知道她竟然说是在粤桂民间学来的,这岂不是说,她这自以为是的创新,其实在民间早已经不知道几百年前就已经有了,而她竟然还自鸣得意的以为是自己创造出来的,这算个毛事? 偏偏她还一副崇拜敬佩的目光看着自己,让东方问月更加内伤,她扯扯僵硬的嘴角,干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就在这个时候,刘夫人笑吟吟的走了进来,见过礼后笑着对长安长公主道:“母亲,花园那边的戏台已经收拾好了,不如请各位贵客一起过去点几折?” “也好!”长安长公主早已经不耐烦再看东方问月自以为聪明愚蠢之极的表演,闻言当即点点头,邀请太子妃等人一起到花园去,太子妃等人自然不会拒绝,东方问月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正是最尴尬难堪的时刻,能转移视线是最好的办法。 当下以太子妃七皇子妃和长安长公主为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花园走去,贺兰悦之也朝东方问月福了福身,走到祝老夫人身边,扶着她一起往外走,不一会儿,整个屋子就只剩下东方问月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过了好一会,才调整好情绪往外走去。 东方问月才走出宁德院,就看到一身秋香色端庄秀丽的贺兰惠之带着贴身丫鬟青枫站在宁德院外面不远处的一簇花丛旁,她眼里不由得闪过一抹厌恶。 虽然她心里也知道贺兰惠之不是贺兰悦之,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被贺兰悦之害得颜面尽失,她心里就控制不住怨恨,对贺兰惠之也有了几分迁怒。 122 嫡女攻略,122 东方问月此时正对贺兰悦之心怀怨恨,对贺兰惠之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看到她站在道路一旁也当做没看到,径自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舒悫鹉琻 贺兰惠之望着她的背影,轻轻的咬了咬唇,眼里闪过一抹不屑。 哼,傲什么傲?若是没有太后和四皇子七皇子们的宠爱,你算个什么东西? 心里虽然不屑,但是贺兰惠之亦是明白,自己这一世若是想要出人头地,得到萧钺的尊重和爱戴,跟东方问月合作是必不可少的。 想到这里她咬咬牙追了上去:“公主!榛” 东方问月回头冷冷的看向她,嘴角微翘,今世嘲讽:“怎么?刚才看我丢脸还不够,还想近距离欣赏一番?” 贺兰惠之脸上露出惊讶,“公主怎么会这样说?公主明鉴,民女万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民女只是——” 贺兰惠之咬咬唇,眼里露出一丝委屈,最终没有多加解释,只是向东方问月福了福身,“既然公主不想见到民女,那民女就不多打搅了,民女告退。宜” 贺兰惠之说着便要走,又犹豫了下,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回过头低声道:“刚才的事,还请公主不要放在心上,惠之是相信公主的。还有,我四妹妹她,她,您多小心。” 贺兰惠之最终并没有说一句贺兰悦之的坏话,只是一句提醒,一声叹息,却已经巧妙的表达了自己对东方问月的善意,以及对贺兰悦之的忌惮。 贺兰惠之朝东方问月行了礼,也不再多说话,就带着青枫转身离去。 东方问月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她不是笨蛋,自然听明白了贺兰惠之对自己的示好,也是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看来这贺兰惠之跟贺兰悦之的关系不是一般的恶劣啊,这么说,当初在白云寺她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好感,难道也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份?不对,那时候自己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几乎从来都没有出过宫,认识的人很少,就连太子和七皇子都认不出自己,她一个从来都不曾进过宫的人又怎么可能认出自己呢? 看来,是刚才她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又见自己在贺兰悦之手下了吃了个大亏,只怕是猜测自己心中对贺兰悦之会有不满,所以想趁机获得自己的好感,借用自己公主的身份来打击贺兰悦之。 被人利用了,虽然心里有些不悦,但是东方问月对贺兰惠之还是起了心思,那个贺兰悦之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不过她连续两次坏自己的事,这一次更是给了自己一个迎头痛击,不论先前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官,事已至此,她们之间是绝不可能善了。 东方问月唇边泛起一抹冷笑,捏碎了手边一朵花。 不过是一个死了老爸,寄居在叔伯家中的弱女子,就算有祖父祖母护着,又如何能跟自己堂堂一个公主相比? 先前是自己没注意,所以才会着了她的道,此时她已经得罪了自己,只要有心,她就不信自己堂堂公主还捏不死一个孤女! 不过,她也没有去追贺兰惠之,她眼下落魄,但她毕竟是堂堂公主,心中自有傲气。 再则,她觉得,贺兰惠之这样的棋子,还是留在暗处才能更显露出效用来! 也许是贺兰惠之的投靠,让东方问月终于心情稍微好了些,她定了定神,微微一笑,也往花园的方向去了,再见贺兰惠之的时候,她也只是目光在她身上稍微停顿了下,略微点了点头,就再也没有任何表示。 贺兰惠之初始有些惊讶,继而眼里就沉淀了一抹笑。 看来这位公主也不笨啊! 她的心就安了下来。 不管彼此是什么关系,目的一致,将来总是能相处出革命友情的。 贺兰惠之就将这件事抛到一边,专心策划自己的事。 东方问月经过刚才那件事,到底是伤了颜面,知道长安长公主心里正恼着自己,太子妃等人也不满意自己,因此倒是一改先前的高调,变得很低调,跟在太子妃等人身后,微微的笑着听她们寒暄,脸上并无一丝局促,仿佛先前在屋子里发生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一般。 单是这份厚脸皮,也足以让人是另眼相看了。 不说太子妃,七皇子妃等人多看了东方问月一眼,就是贺兰悦之心里也更加警惕,神色也更加温和,整个人散发着宁静的气息,一点儿恃才凌傲的样子都没有,让人观之可亲。 长安长公主暗暗看在眼里,对她越发的另眼相看。 不管她那幅十字绣是有意还是无意,单以她这不争强好胜却也不一味软弱,又沉得住气的性子,就比东方问月高出许多。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淡淡的对东方问月说:“你们年轻人向来都不爱看这些,拘着你们倒是让你们不自在,不如就让薇姐儿带你们到后面花园去逛一逛,小姐妹们说说话也是好的。” 康王妃是长辈,最是懂得这些小辈的心思,闻言也笑道:“正是呢,要是再拘着他们,还不知道心里怎么埋怨咱们呢!” 众小辈连称不敢,长安长公主摆摆手:“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不过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也想好好放松放松听听戏说说话,你们就不要在一边凑热闹了!” “感情姑祖母是嫌弃我们在一旁碍事呢!”东方问月嗔笑道:“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在这里碍着你们的眼了!走,我们赶紧走吧,要是晚了,不定得被棍子赶着走呢!” 众人闻言哄笑,原本有些微妙尴尬的气氛一下子就消融了,变得轻松起来。 长安长公主笑道:“还不快点走?真的要我拿棍子赶啊!” “行行行,我们这就走!”东方问月笑眯眯的站起来,其他的郡主小姐们也都纷纷站起来。 祝老夫人也转头对贺兰悦之姐妹道:“你们也去吧。记得要互相照看,不要胡闹惹事!” 贺兰惠之和贺兰芳之都很爽快的应下了,贺兰悦之犹豫了下,也答应了。她现在身上有孝,留在这里看戏自然是不妥当的,但是去花园里跟那些小姐们应酬玩闹,也非她所愿,不过既然来了人家家里做客,也总不能再装出一副哭丧脸的样子来,除了得罪膈应人并没有任何好处。 贺兰悦之决定到了花园之后就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的待着,不跟这些人多打交道。 在即墨明薇的带领下,一群小姑娘笑着往后面花园走去。 英国公府面积很大,戏台所在的流芳园只是其中一角,再往里走,小溪流水,假山亭台,往里一下,还有一弯湖水,碧波荡漾,湖边种满杨柳,清风吹拂,柳丝飞扬,阳光从中洒落,如身着绿衣的少女,明媚动人。 旁边卧着青山,曲径通幽,林木青翠欲滴,看着就觉得无比的舒服。 即墨明薇看到了众人眼中的跃跃欲试,也没再多说什么,微笑着说道:“这花园里各处都已经收拾过了,各位小姐想去哪里看看的,都可以自己去,只是今天来的不仅仅是女眷,还有男眷,为免出现什么意外,这后花园一分为二,镜湖的这一边是女眷的活动范围,而另一边则是男眷所在,希望大家不要走过了,免得发生什么意外。当然,大家也不要担心会被人不小心冲撞到,府里已经安排了人在各处通道上守着,不会让男眷走到这边来的,大家可以放心!” 听到即墨明薇这么说,一些人眼里不由得目光闪烁。 能够来英国公府参加寿宴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家,这些人家出来的子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特别是英国公世子! 刚刚接旨的时候,不少女孩子都看到了那个俊美高贵的少年,又知道他身上并无婚约,若是能与他来个偶然相遇,取得他的欢心嫁进来做个世子夫人岂不是妙极? 就算遇不到英国公世子也没关系,不是还有太子七皇子等皇子吗?若是能入了他们的眼,做个侧妃也是无上的荣耀。 因抱着这样的心思,一时间众女本来是想着要找贺兰悦之的麻烦的,这下子就再也顾不上她了,纷纷表示想要四处看看,于是很快的,就各自相熟的三三两俩各自走散,原地很快就没剩下几个人了。 东方问月贵为公主,自然不会降低身份去做那种有损颜面的事,而即墨明薇身为主人,自然是要陪着她,至于杨羽茉,也不耐烦看即墨明薇那副嘴脸,因此也跟相熟的好友走了,只剩下贺兰府三姐妹还留在原地。 123 嫡女攻略,123 女孩子们三三两两的离开,很快原地就只剩下东方问月和主人即墨明薇,还有贺兰家的三姐妹。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虽然知道此时东方问月心里必定是恨极了她,这样留下来说不定会被她刁难,若是她先前跟其他人一起随便找个借口先离开,必定会安全许多,但是她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顺其自然。 毕竟,她现在是身上有孝,虽然现在大家不说,但是那一天未必不会拿出来说事,所以她做人还是做事都应该尽量低调不要太过出格,而很明显,一个有孝在身的女子,争先恐后的去逛园子,绝对不是一件应该做的事。 况且,贺兰惠之也在这里,她身为妹妹,自然不好越过姐姐擅作主张。 东方问月似笑非笑的望着贺兰惠之等人,“三小姐四小姐没有想去的地方吗?榛” 贺兰惠之微微笑道:“难得有机会参观英国公府,惠之自然希望能够一睹为快的。” “哦,那不知道几位小姐想要去哪里呢?”东方问月饶有兴趣的问道。 即墨明薇也笑道:“园子里有好几处风景都不错,三小姐若是想去我可以让丫头带你们去!姨” “这里处处风光都甚好,倒是让惠之一时间难以取舍呢。”贺兰惠之笑吟吟的望向东方问月:“不知道公主想去哪里走走呢?” 东方问月微笑道:“我想去的地方,未必就是三小姐四小姐想去的地方!” “无妨!”贺兰惠之笑道:“惠之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比较好,若是公主不嫌弃的话,惠之倒是愿意和公主一起走。” 东方问月对于她的答案并不意外,没有即时回答而是回头看向贺兰悦之:“四小姐呢?” 贺兰悦之淡淡一笑:“我虽然也有心想欣赏一番美景,奈何身子骨太弱了,才走了这么一会,便已经感到有些疲倦,因此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歇上一歇,公主和各位姐姐若是想去哪里但请自便,不必忧心悦之,悦之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本是看起来就很单薄,有种风一来就会被吹飞的感觉,用东方问月的话来说,就是一整个林妹妹。 东方问月目光一闪:“无妨,正好我也想找个地方坐坐,就到那边坐坐吧!” 东方问月说罢连询问一句都不曾,转身径自往一边走去。 几人看去,那不是通往不远处山坡的吗? 山坡上只有山顶一处建有亭台,可以登高望远,难不成这位公主想爬到山顶去休息? 即使心中俱都明白她这是有意刁难贺兰悦之,但是明白又能怎么样呢? 身高一级压死人! 东方问月贵为公主,天之骄女,想要刁难一个已经死去的官员之女,实在是太简单了,就算是贺兰复位高权重,也不可能为了这样无关痛痒的刁难而做些什么,所以贺兰悦之除了接受,还真是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贺兰悦之只是稍微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峦,便马上收回了目光,转头朝即墨明薇和贺兰惠之微微一笑。 贺兰惠之也没想到东方问月竟然会这样毫不遮掩的为难贺兰悦之,眉头不由得皱起,待看到贺兰悦之的笑容时,她的眉宇更是皱得更紧了,心里更是生出一股烦躁来。 这东方问月到底想要干什么?她不知道她这样做,以贺兰悦之的智慧,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将她的名声毁掉吗? 难道她想在十字绣剽窃风波之后,再加上一个心狠手辣搅蛮任性的名声吗?这样对她对以后的四皇子又有什么好处? 这个时候就算不交好贺兰悦之,也不应该去招惹她,客气对待就好了,搞成这个样子,真是—— 贺兰惠之真想冲到东方问月面前骂她一声蠢! 只是事已至此,她就算心里再不满,也只能忍了。 贺兰惠之勉强露出笑容,回头看向即墨明薇,微笑道:“我们也赶紧走吧!” 即墨明薇见她脸色不愉,还以为她是为贺兰悦之抱不平呢,因此望向她目光里多了几分好感,遂也点头笑道:“好。” 贺兰悦之和贺兰芳之自然没有意见,紧跟着两人之后缓步而去。 果然,东方问月的目标是上山,贺兰悦之感觉到香影望来关切的目光,她遂转过头去朝她微微一笑,安慰她不要担心,香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笑容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初时她没有察觉,等到察觉的时候香影都觉得奇怪,明明她是在老夫人屋里出来的,无论是年纪还是见识都比她强多了,为何此时却反倒是一个小女孩给了自己安全感呢? 真真是奇怪。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香影将这些心思全都收起来,跟着贺兰悦之等人慢慢的往山坡上走。 东方问月毕竟是从现代过来的,甚至一个好的身子对于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所以自从她醒过来之后没人都会抽出一些时间绕着花园散步,锻炼身体,但是即墨明薇等人就差多了,更不要说病了大半个月,才刚刚好了没几天,身体还虚着的贺兰悦之,她才爬了不到四分之一的山路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东方问月则是仿佛没有看到一边,仍旧兴致勃勃的往上走,贺兰惠之和即墨明薇陪伴在左右,三人言笑晏晏,一点都不见疲累之意。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香影看到贺兰悦之累成这个样子,忙心疼的说。 一旁的贺兰芳之也是满眼担心,看看贺兰悦之,又看看前面的东方问月等人,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贺兰悦之没想到贺兰芳之也会真心的关心自己,讶异之外不免有些温暖,朝她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没事。”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汗。 贺兰芳之望着她微微发白的脸,咬咬唇,没说话,香影倒是没顾虑,心疼的道:“小姐,您的脸色好差!” “是吗?”贺兰悦之抬手摸摸冰凉的脸,笑了笑:“看来虽然病好了,身子还是没养过来!” 才刚刚好又受了惊,接下来又是没日没夜的熬夜刺绣,能得好才怪呢!香影想想都觉得心疼,也不管那么多了,扶住她:“不行,小姐,你不能逞强,一定得去休息会!” “好!”贺兰悦之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逞强,东方问月想要为难自己,自己就要承受吗?傻子才会那么做! 香影闻言顿时大喜,连忙放开她追上前几步叫住东方问月等人:“公主殿下,即墨小姐,三小姐。” 东方问月三人正说得高兴,被人打断很不高兴,皱起眉头:“何事?” “回公主殿下。”对皇权的畏惧,是人的本能,香影忙低下了头:“我家四小姐体力不胜,恐怕不便继续往前走,我家四小姐让我来告知一声,想到附近的屋子里休息一会,请公主殿下恩准。” 东方问月闻言不由得一怔,她当然看得出贺兰悦之身子娇弱,只怕难以攀爬整座山坡,只是她以为她心里定然是明白自己此番行为到底是何意,就算真的难受也绝对不敢说出来,只得将苦往肚子里吞,到时候她不但累坏而且还会妆容凌乱,暴露人前就是大大的失礼,却完完全全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大大方方的说自己体力不胜,难道她就不怕因此传出她体弱多病吗? 东方问月一时震惊回不过神来,即墨明薇身为主人听到客人身体不适当然要过问,此时已经问出口:“四小姐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多谢即墨小姐的好意,我家小姐不过是前段时间曾经感染风寒,虽然好了但是身子到底没能养好,因此有些容易疲惫罢了,并无大碍,无需劳动大夫。”香影连忙回答,并且将东方问月有可能的刁难全都堵住了。 东方问月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十分郁闷,她淡淡的说:“看来四小姐身子还是太弱了些,既然是这样,那就自去休息吧,我们走!” 东方问月微带不悦的转身继续往前走,贺兰惠之朝香影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好好照顾她,若是有什么事,就让人来跟我说。” “是!”香影应下。 贺兰惠之提步追了上去,东方问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们家四小姐架子可真是大啊!” 贺兰惠之苦笑,低声说:“四妹妹如今名声在外,难免有些恃才傲物,公主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跟她计较!” “名声再外?哼!”想起那些名声本该是自己的,东方问月心里就极度不爽,脸上也有些阴沉。 贺兰悦之却不管这些,看到即墨明薇跟着香影走下来,忙不好意思的说:“即墨小姐,你怎么下来了?” “香影姑娘说你身体不舒服,我下来看看。”即墨明薇望着她有些苍白的小脸,关心的问:“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让请大夫来?” “多谢即墨小姐关心。”贺兰悦之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并无大碍,只是觉得有些累,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即墨明薇就不再多做纠缠,含笑道:“既然是这样,从这边走不远处就是簌芳阁,既安静风景也不错,四小姐不妨到那边去坐坐。” 主人既然做出了推荐,贺兰悦之自然不会推辞:“那就多谢即墨小姐了!” 即墨明薇微笑道:“四小姐客气了。” 说着便要亲自送她过去,贺兰悦之连忙拒绝:“即墨小姐还有贵客需要招呼,悦之就不给你添麻烦了,不若你指个小丫头给我们带带路吧!” 即墨明薇闻言不由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继而笑道:“既然是这样,那明薇失礼了。” 即墨明薇转头对自己身边的大丫头雁影吩咐道:“你带四小姐到簌芳阁那边去,让那些丫头婆子们仔细着照看,万不可怠慢了。” 雁影应下了。 即墨明薇这才转过头笑着对贺兰悦之说:“我让雁影带你们过去,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她说就是,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让人来找我,不必客气。” 贺兰悦之谢过了即墨明薇,转身下坡,转道往簌芳阁走去,即墨明薇望着她们消失的身影,眼里闪过一抹莫名的意味。 正如即墨明薇所说,簌芳阁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 它坐落在山坡的另一边,建了几间小巧精致的竹屋,掩映在绿树间,远远看去就让人欢喜,来到跟前更见屋子前面搭了一个花架,上面爬满了青翠欲滴的藤萝,偶尔垂下一支,上面缀着粉紫或者粉蓝的小花,微风荡漾下如同调皮的孩子,更让人心喜,而屋子前方,正对着是碧波荡漾的镜湖,可将湖中风景尽览目中,坐在花架下的椅子上,静静的品着茗茶,吹着湖风,赏着湖景,真真是最妙不过。 贺兰悦之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决定就一直在这里呆着,既可以欣赏美景,又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两相得宜,最好不过的了。 雁影请贺兰悦之和贺兰芳之坐下,又让人沏了茶上了点心,见贺兰悦之没有其他的吩咐,嘱咐了一声守在这里的丫头婆子,这才回去禀报即墨明薇。 贺兰悦之对这里很满意,但是贺兰芳之终究是年纪小,坐了一会就坐不住了,贺兰悦之见了不由得微微一笑,到底是孩子,难得出来一次自然也是想要好好玩一玩的。 她可不是会苛刻妹妹的姐姐,因此她微笑道:“难得出来一次,风景又不错,若是错过了,以后怕是再难有这样的机会,只是可惜姐姐身上不便,不能到处去走走,不若六妹妹代姐姐出去走走,到时候回来给姐姐讲讲?” 贺兰芳之闻言不由得眼睛一亮:“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贺兰悦之含笑点头,叮嘱两句:“路上要小心些,不要太靠近水边,见到人要礼数周到些,若是遇到些喜欢刁难人,就走远些……” 贺兰芳之眼睛一下子含满了泪,除了姨娘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关心叮嘱过自己,她冲口而出:“我不去了,我留在这里陪四姐姐!” 贺兰悦之一愣,看到她眼中的泪不由得失笑,目光却越发的温柔:“没事,姐姐这里有香影姐姐陪着,不会有事的,你去吧!贺兰芳之虽然觉得应该留下来陪贺兰悦之,但是到底孩子爱玩心性,最后还是走了,留下贺兰悦之一个人,可她却丝毫都不觉得有任何不适,反而更觉得自在惬意。 只是好景不长,忽的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不好了,贺兰四小姐,贺兰六小姐刚才在那边不小心摔了一跤,头都磕出血来了,您快去瞧瞧!” 贺兰悦之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站了起来:“六妹妹好好的怎么会摔跤?伤得可严重?麻烦姐姐带个路!” “可能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石头了,伤得重不重我也不是很清楚,四小姐到那边看了就知道。”小丫头转身带路:“四小姐请跟我来!” 贺兰悦之和香影急忙跟上去,前面小丫头带着她们东绕西弯,贺兰悦之身体不好不一会就气喘吁吁,香影担心的说:“要不小姐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先跟过去看看。”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谁叫自己身子弱成这个样子! 香影扶着贺兰悦之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下休息,自己跟着那小丫头率先离开了。 贺兰悦之一边喘气一边察看四周,不一会就觉得不对劲起来,再仔细看了看,她顿时惊得跳起来。 不好,中计了! 刚才她一心牵挂着贺兰芳之的伤,加上本身对英国公府的不熟悉,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小丫头带着她们转了几次之后,竟然将她们带到了男眷活动的范围,这若是让人看到,她的名声也不用要了! 此时贺兰悦之已经彻底明白,什么贺兰芳之受伤的话,根本就是谎话,目的就是要将她诓到这边来,可恨她竟然一个不注意,竟然真的上当了!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贺兰悦之心中不是没有懊悔,但是她更加明白,此时懊悔也没有用,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至于香影,此时她也不知道她被骗到了哪里去,只希望她能够机灵些。 贺兰悦之果断的转身,只是人衰的时候喝水都会塞到牙齿,正当她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男子的朗笑声,透过树缝隙,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前面不远处几个年轻男子正往这边走来,若是她不管不顾往前走,最后定然会被看到。 只能藏起来。 她扫了周围一眼,果断的跑到身后大石后面,俯下身子躲起来,看着前方几个男子施施然走过来,只盼着千万不要被发现! 124 嫡女攻略,124 看着人群渐行渐近,贺兰悦之身子伏得更低。舒悫鹉琻 身前的石头说是快大石头,实际上不过是块稍微有些大,形态有趣的石头,蹲下身子来,勉强能够挡住身形罢了。 这真真是由不得她不担心。 屏住了呼吸,小心的将裙摆提起,免得蹭到泥土弄脏,那也是很失礼的,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望出去。 只见一行约有十几人,走在最前面风度翩翩意气风发的,正是与她有过两面之缘的七皇子东方问玉,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含笑的跟走在他身边的即墨明镜说话,即墨明镜如她以往见到一般,依旧是面无表情,偶尔才吐两个字,看上去简直是比那些皇子还要拽,贺兰悦之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榛。 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是几个锦衣玉冠的少年,或器宇轩昂,或阴鹜柔美,或者清华如月,或高洁如竹,一眼就让人看出这些人必定不是平凡之辈,贺兰悦之虽然重生一世,但是对这些青年才俊却是知之甚少,但光看他们通身的气派,行事的举止,就知道这些人必定都是各大勋贵世家的新一代俊秀。 贺兰悦之从这些人脸上一掠而过,落在后面一脸铁黑的太子身上,在太子身边当然也围绕着不少公子哥儿,其中还有英国公的长子即墨明远,不过无论是气度还是风华,这些人都难以跟前面那几个公子相比,这也难怪太子会这样生气了。 明明比七皇子要尊贵得多,但处处却要被他比下去,换了谁都会心里不舒服颐。 不过贺兰悦之知道这就是个倒霉催的孩子,注定是个炮灰,因此也没过多关注,而是落在了最后四皇子身上。 东方问懿倒是十分低调,一身青衣将他衬得更加成熟稳重,当然,也更加平凡,完全不像七皇子那边锋芒毕露。 因为他不像太子乃是皇位继承人,也不像七皇子那般实力强大,所以跟在他身边巴结他的人很少,只有一个身穿石青色锦衣,长相平凡的男子,另外一个就是萧钺。 俊美绝伦却又痴傻如孩子的萧钺似乎是在闹别扭,几次想要偷偷溜走,都被四皇子抓住,神色十分不好看,嘟着嘴不知道在嘟囔些甚么,让四皇子哑然失笑,伸出手揉揉他的头,像是许诺了他什么,这才让他心满意足,乖乖的跟在他身边,饶是如此,他也蹦蹦跳跳,时而走到前面,时而落在最后,时而掐花,时而跑到角落看蚂蚁,看上去十足就是个傻子。 当然,他装傻是他的事,贺兰悦之丝毫也不关心,可若是他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发神经朝她这边跑过来,可真是将她给吓得魂飞魄散了! 条件反射的,她将头缩了回去,只能在心里盼望着四皇子快点将他叫回去,或者不要让他看到自己。 可是,事情通常都是事与愿违的。 这石头大是够大,足以挡住她的身子,但也太矮了点,只要站在前面,就能将她看个清清楚楚,这萧钺又不是真的孩子,十七岁的少年,已是七尺昂藏,还没有走到大石头边上,他就已经看到了大石头后面的贺兰悦之。 “咦?”萧钺意外看到大石头后面有个女孩子,一怔之下马上认出了她,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照应得他整张脸越发的光彩夺目,让人难以移开目光,他大喜,朝她扑过来:“四——” “嘘!”其实贺兰悦之很想一脚将他踢到太平洋去的,但是没有办法,人家现在是傻子,如果她不低头求情的话,他只要大声嚷嚷,就可以将她毁了,因此即使心里万分的不爽,她还是在他发出声音时及时的抬头伸出手指按住嘴唇示意他不要出声。 萧钺看着石头后面的女孩子,平素冷漠的脸上终于裂开了破绽,露出惊慌,而那双隐藏着憎恨厌恶的眼睛,此时只有哀求,水润润的,像幼鹿湿漉漉的眼睛,带着脆弱,让他忍不住心中一颤,有种想要将她保护的冲动。 “嘘!”他也抬起手指,学着她的样子放在唇上,鬼头鬼脑的往后看了看,小心翼翼的走到大石头前面,双手撑在大石头上,俯视着她,眼里的喜悦无法掩饰,他低声道:“四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呸,谁要找你玩? 贺兰悦之心里郁愤,可也不敢在面上流露出来,这可不是真的傻子啊! 一个能将所有人都骗过,最后又以卓越战功强势归来的男人,若是轻易被他察觉到自己的敌意,他即使装傻,也绝对有无数的手段能让她生不如死! 她恨他,却也从来都不曾轻视过他! 可要她顺着他的话去说,她又不愿意。 反正他现在是傻子,她也用对付傻子的招数来应付他好了! 她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低声道:“我在跟人玩捉迷藏,不能让人发现,要不然就会输掉的,你快点离开,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好不好?” 萧钺目光闪了闪,一脸兴奋:“捉迷藏?我也要玩!” 这家伙太兴奋了竟然都不遮掩声音,吓得贺兰悦之连忙伸出手去将他的嘴掩住:“你小声点!” 萧钺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整个人都懵了一般,唯有那只带着微凉的小手,清晰无比的出现在他的感知里。 鬼使神差的,他抬手一把将她的手握住。 那样细小,不满他一握,那样白皙细腻,没有一点点瑕疵……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放在在这一刻,被这样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一般,一阵阵发紧,让他几乎要窒息过去。 “悦之……”他喉咙一阵发紧,声音低哑,竟然有种悱恻缠绵的感觉。 如同洪钟一般撞进她心里,贺兰悦之脸色瞬间惨白,想也不想将手抽了回来,浑身微微颤抖。 “钺弟!”四皇子清越而无奈的声音响起,也将尴尬不已的两人瞬间惊醒,贺兰悦之抬头看去,见四皇子竟然朝这边走过来了,不由得心中一慌,连忙推他:“快走!别让人看见我!” 萧钺不是真的傻,他当然知道若是让四皇子看到贺兰悦之在这里,会是什么后果,因此他听到贺兰悦之的话,想也不想就转身朝四皇子走去,一把拉住他的手低头往前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四皇子觉得很奇怪,不由得心中生疑,回头又朝后面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没什么!”萧钺顿了顿,闷声道。 他此时心里也乱糟糟的一片,无法说清楚那一瞬间,那种熟悉而心悸的感觉。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 “真的没什么?”四皇子皱起眉头。 若是真的没什么,为什么他的耳根会这么红,几乎要滴血? “嗯!”萧钺闷闷的道:“快走了!” 拉着四皇子走得越发的急,别人看去,完全就是一个孩子拉着大人闷头往前走! 四皇子心中的疑惑更甚,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因此也没有再过问,只是望着萧钺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贺兰悦之在萧钺走后,整个人也几乎要瘫软在地。 抬起那只被萧钺抓过的手,上面仿佛还残留在他的温度,让她心中苦涩不已。 前世刚刚成亲的时候,萧钺表面上看着很欢喜,但实际上很不喜欢她,喜欢捉弄她,让她吃了很多苦,可是不管他如何恶劣,她都只当他是个别扭的孩子,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她待他一如既往的宽容和温柔,从来都没有一丝勉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拉她的手,那时候她以为他终于相信她的真心,愿意接受她了,非常的开心,可是直到最后才知道,原来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贺兰悦之,明白吗?那些都是幻觉! 前世朝夕相处三年,你待他真心如许,他都没有动心过,更何论今生不过短短几次的接触,她对他态度还那么差! 所以,刚刚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幻觉! 贺兰悦之狠狠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已然恢复了清明。 左右已经无人,她必须抓紧时间离开这里,迟则生变! 贺兰悦之飞快的起身,一边留心四周,一边提起裙子飞快的朝来路飞跑而去,谁知道她就是这般倒霉,才一个转弯,没注意,竟然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抱里。 鼻子像是撞到墙,痛得她眼泪鼻涕都要流下来,偏生可恶的是,还有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贺兰四小姐这是投怀送抱吗?不记得着急了些?” 125 嫡女攻略,125 贺兰悦之被撞得晕乎乎的,听到声音只觉得熟悉,可是这样的声调又觉得怪异,不自觉的抬起头,看到即墨明镜微勾着唇,嘲讽的望着自己,不由得一愣:“世子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刚刚他明明是跟七皇子他们在一起的,怎么突然间就到了这里? 即墨明镜看着她呆愣的样子,竟然是比平日的淡然更多了几分可爱,不由得轻笑一声,道:“这不是正合你心意吗?” 贺兰悦之眨眨眼,正合她心意,她有什么心意? 即墨明镜戏谑道:“这不是正好给你投怀送抱的机会吗?橼” 贺兰悦之脸轰的一声一下子涨红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正抱着人家的腰靠在人家怀里呢。舒悫鹉琻 她又羞又囧,想也不想连忙放开手退开,谁知道她正站在下坡路上,这么一退,脚下一空,顿时站不稳向后倒去。 “啊!忏” 她慌乱的伸出手,抓住了即墨明镜伸出的手,身子不自觉的向前扑,又撞进了他的怀里,这下子她的脸更红了。 啊啊啊,丢人丢到家了! 贺兰悦之恨不得有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 即墨明镜还不肯放过她,唇角微翘:“四小姐想要以身相许就直接说嘛,这样的手段不觉得太拙劣了?” 贺兰悦之恼怒,用力的一把推开他,向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冷冷的看向他:“世子爷还请慎言!” “难道我说错了吗?”即墨明镜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四小姐偷偷跑到这男眷所在,难道不是想借机攀上本世子的吗?” 贺兰悦之气得笑起来。 这人也太自恋了吧,虽然他是生的好看了些,身份地位也的确显赫了些,但就因此别人就非得扑上去缠住他吗? “世子爷想太多了。”贺兰悦之冷笑道:“就算是悦之想要攀高枝,也多的是选择,未必要选一个身份尴尬不知道有没有命继承爵位的世子下赌注!另外悦之心中也有一个疑问想要请教世子爷,将来做客的女宾骗到男宾所在之地,意图损毁客人的名声,难道也是贵府的待客之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悦之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即墨明镜不由得脸色一变,望着她目光锐利如刀,心里既震惊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素来知道自己身份尴尬,所以才会在十岁的时候,跟祖母请命去了边关,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稳脚跟,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才十二岁的女孩子,竟然一阵见血的将他的处境道了出来。 那些女子见了他,不是痴迷于他的容貌,就是垂延他的地位,想要嫁给他享受荣华富贵,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嫁给他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和麻烦。 还有,她最后质问自己的那些话,意思是说她是被人骗过来的,不是她自己爱慕虚荣,想要偷偷溜过来攀附权贵的? 想来也是,虽然与她只是短短几次的相处,但他还是能看得出来,她是个有傲骨懂规矩自尊自爱的女子,又怎么可能跟那些爱慕虚荣的女子一个样?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只是,到底是谁将她骗过来,又为何要这样针对她? 一想到不是自己无意间发现她躲在大石头后面,而是被别人发现,最后名声丧尽,他心中就控制不住涌起一阵怒火,脸上神色也是阴晴不定,目光黑沉沉的让人害怕。 贺兰悦之看到他这样,不由得又后悔,虽然他挺可恶的,但是自己这样戳人家的伤疤,也太没有礼貌了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话的!”她咬了咬唇,最后还是福了福身,叹息道:“我只是一时生气而已。你就当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些话吧!” 即墨明镜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她绯红的小脸上有着忐忑不安,显然她是真的为自己说过的话感到歉意。 可,一开始,明明是自己先说了过分的话。 这个女人! 贺兰悦之见他半晌不说话,而这里到底还是男宾所在地,若是让人看到他们在一起就更加让人说不清了,还是尽快离开才是正事。 “世子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悦之先走一步!” 她福了福身,转身就打算离开,谁知道意外突生,即墨明镜突然间一把揽住她的腰,飞身上了树,贺兰悦之哪里经历过这些,惊得便要尖叫起来,被他一把掩住了口,温热的气息吹落在她敏感的耳侧,低沉的嗓音如同醇酒一般诱人:“有人来了!” 她心一跳,顿时闭住了嘴,却依旧清晰的感觉到他有力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像是烙铁一般灼人,男子特有的阳刚气息如同洪涛一般朝她扑来,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将她淹没。 她的脸顿时红得几乎滴血。 即墨明镜却毫无所感,目光冷锐的看向不远处东张西望的一个形容猥琐身着花花锦衣的胖子。 “真是奇怪了,不是说那小美人在这边吗?怎么找了这么远都没见影儿,那小贱人不会是骗我的吧?”猥琐的胖子眯缝着一双快要睁不开的小眼睛,脸上一闪而过一抹狠毒,回头恶狠狠的看向身后的一个小丫头:“你不是说人就在前面的吗?怎么找到这边都没有看到人影?莫不是你骗小爷的吧?” 小丫头惊恐的摇头:“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刚才千真万确的,将她带到这边来的,她不可能不在的。” “哼,不可能吗?那你说说她到底去哪里了?你要是找不出人来,小爷就认定是你在耍小爷玩,那就不要怪小爷翻脸无情了。” “曹大爷饶命,奴婢万万不敢欺骗曹大爷您啊。那贺兰四小姐刚才真的是停在那边石头哪里,千真万确的!”那小丫头急声解释。 “那现在人呢?” “可能是往别的地方去了,应该还在附近。”小丫头讨好的说:“曹大爷您别生气,等会见了四小姐您就知道,这一趟您真的不亏!” “那贺兰四小姐真的有你家主子说的那么美?”胖子滴溜着大眼睛,闪过一抹淫0邪。 小丫头用力的点头:“真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胖子眼里闪过一抹兴奋:“好,姑且信你一次,赶紧的将人给我找出来,要不然的话,哼!” “是是是,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将她找出来的!” 小丫头率先跑上了坡找了找,没见人,本是想回去看看贺兰悦之是不是真的跑回女宾那边去的,谁知道才走没多远,就看到一个身着石榴红褙子的俏丽丫鬟,她连忙跑过去,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那小丫头又跑了回来,跟胖子说:“我问过了,那位四小姐还没有回去那边,肯定还留在这边,我们赶紧回头去找找,肯定能找到人!” 胖子点点头,跟着那小丫头又顺着来路回去继续找人了。 树上,即墨明镜整张俊脸都黑透了。 他真是万万都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敢在祖母的大喜之日,设计陷害祖母特意请来的客人,这要是让她们做成了…… 只要一想到如果不是自己正好看到大石后露出的一角衣裙,又想起她今天穿的衣服似乎正是这个颜色,心中有些放不下,特意找了个借口过来看一看,贺兰悦之就真的要中招了,即墨明镜心里的怒火就腾腾的燃烧起来,握住她腰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些。 “嗯!” 贺兰悦之痛得轻轻的哼了一声,看到即墨明镜转过头来,她脸上的红晕更甚,羞得真是恨不得有个洞让自己钻进去。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抬手指指那还掩住她口的手,即墨明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手拿开,耳根也不由得悄然漫上红晕。 他带着她飞身下树,待到她站稳就快速的放开手,退后一步与她保持适当的距离。 “对不起,刚刚,事急从权!”即墨明镜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道。 “嗯!”贺兰悦之低了头,遮住了绯红的脸。 虽然有些恼怒他的唐突,但也不得不说,刚刚若不是他反应快,只怕他们就要被人发现了,到时候真是有口都说不清了。 即墨明镜转开脸不看她:“走吧,我送你过去!” 贺兰悦之想说不用,可展眼已经看到他往前走了,又想到自己对这府里的情况终究不熟悉,便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的跟着他往前走。 “你刚刚在哪里?” “簌芳阁。” 即墨明镜将她带到一个路口:“你往这边走,再走片刻就可以到簌芳阁了。若是不想会簌芳阁,就往这边走,不远处就是湖边。” 贺兰悦之点头道谢,即墨明镜摇摇头,淡声说:“你不必谢我。说起来是我府上怠慢了,你放心,这件事,我必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126 嫡女攻略,126 这是理所应当的。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是客人,且还是因为长安长公主点了名必须要来的客人,不说多尊贵,但也绝不能在人家的府里被人算计了去,还落在了主人的眼里,若是没有个交代,是极为失礼的。 贺兰悦之点点头。 即墨明镜没再说什么,转身便要走,却又被贺兰悦之叫住。 贺兰悦之道:“世子爷,还有一件事须得再麻烦你。我身边的大丫头香影刚才也被诳了过去,现在不知道到底如何了,麻烦世子爷帮我找到她,并且将她送过来,若是,”贺兰悦之一想到也许香影已然被人发现,心里就堵得慌:“若是香影遇到了什么麻烦,还请世子爷援手一二。这份恩情,悦之会记在心里。橼” 这是小事,即墨明镜自然不会不应,“好!” “谢谢!”贺兰悦之闻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香影虽然只是一个奴婢,但却是祝老夫人送给她的,且又是个能干有心依靠她的,她本来就人手不足,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人,若是因为自己而被毁了,她心里定会难过非常沣。 即墨明镜见她如此重视一个丫头,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若是她的丫头在府里出了这样的错,她这个主人也会丢尽面子,被人非议,她紧张关心,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这一刻,他却很奇怪的感觉到,她关心的,似乎更多的是那个丫鬟。 她竟然关心一个丫鬟! 不过瞬间即墨明镜又释然,就像他珍惜手下的每一个兵一样,她珍惜手下的丫鬟,他们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吧? 即墨明镜目光有瞬间柔软。 “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他道。 贺兰悦之楞眼看他,他却转身离开。 贺兰悦之莫名其妙。 不过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忙又叫住他,即墨明镜回头,微微皱眉:“还有什么事?” 贺兰悦之咬了咬唇,轻声道:“今天毕竟是长公主殿下的大喜日子,难得开心,就不要让这样的事影响她的心情了。” 即墨明镜意外。 她差点就被人害得名声尽毁,就算是要求他们给一个交代,也毫不过分,但不管怎么样,一旦动了手,长安长公主那边总是会知道,到时候定然要为这样的事糟心,而她此时的意思,却是要放弃追究? “当然,虽然我现在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我被你们府上的人设计了,这也是事实,所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贺兰悦之见他目光讶异的望着自己,不由得脸红,忙又说道。 将事情揭发开来正式处理,跟私底下处理,是完全两回事。 若是即墨明镜私底下处理,他就可以私底下将事情查清楚,然后再另外找借口将那些涉及的人处理掉,完全可以做到不惊动任何人,甚至可以不让人察觉是他动的手。 这样,长安长公主也就不会知道自己的寿宴上发生过这样糟心的事了。 即墨明镜一愣之后忽的笑了,过了好一会,才淡声道:“好,没问题。” 像是被看透了心思,贺兰悦之脸上浮上一抹微红,她福了福身:“既这样,那我先走了。” 贺兰悦之转身离开,往湖边的方向走去。 即墨明镜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眼里闪过一抹笑。 善良,却又不姑息,是个有意思的人。 即墨明镜转身,眼里已经染上了阴霾。 贺兰悦之顺着路走出去,不一会就到了湖边。 湖风轻吹,杨柳依依,贺兰悦之站在柳树下,轻轻呼吸,将心绪平静下来,然后开始思考。 到底是谁给她设下这样的局?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东方问月。 她知道自己凭借一局珍珑一朝成名,必然会引起京城那些贵女,特别是那些有外有才名的贵女们的嫉妒,但说到底,她们没见过面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冲突,或许她们会一时间嫉妒,但只要她安守本分在府中守个一两年孝,待再出来,她掀起的风波必然沉淀了下去,碍不着她们什么,或许心里不爽时刁难她一二,但要说如此费尽心思去毁她的名声,真的没太可能。 只有东方问月! 她们之间的仇结得最大。 也只有她,或许可以利用公主的身份,威胁英国公府里的人做些事。 看起来东方问月是最大嫌疑了,但贺兰悦之却总觉得不太像。 不论是前世今世,东方问月得宠出现在人前,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手伸到英国公府里去,更何况,若是她真的打了这样的主意,先前就不应该用那样毫无技术含量的招数来为难她。 或许,其中另有其人? 贺兰悦之眼前闪过杨羽茉和即墨明薇的脸,特别是杨羽茉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霾。 会是她们吗? 这里是英国公府,无论是杨羽茉还是即墨明薇,要做手脚都太容易了。 可,真的是她们吗? 又,为什么呢? 单纯只是妒忌她出了风头? 贺兰悦之眉头紧皱,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啊哟,这不是贺兰府的四小姐吗?怎么的一个人站在湖边发起呆来了?” 贺兰悦之正想得出神,忽的听到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转过头去,就看到两个衣着华贵的小姑娘带着几个丫头从一边袅袅娜娜走过来,认出其中一个略显稳重些年约十三四岁的是康王府的嫡长孙女东方静,而另一个凤眼微挑,艳若桃李的,好像是端王府的嫡长孙女东方悠。 贺兰悦之连忙上前见礼:“悦之见过清河郡主,清林郡主。” 举止大方得体,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 清林郡主眼里闪过一抹不甘,清河郡主却甚是温柔,微笑着叫起:“四小姐不必多礼。” 贺兰悦之起身,淡淡的笑,虽清冷,但仍旧给人一种艳极的感觉。 清林郡主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她一向自持美貌,可眼前的小姑娘,明明只是淡妆素服,却清极艳极,青涩和成熟的气质糅合在一起,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心里就不高兴。眉头轻挑,她似笑非笑的道:“这里风景真不错,贺兰四小姐真是好雅致,竟然能发现这么美的地方。” 贺兰悦之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警惕而谨慎的回答:“悦之身体不适,本在簌芳阁休息,因六妹妹年幼好奇,悦之不忍束缚,因此让她自个儿出来游玩,只是悦之心中到底是放心不下,因此下来寻找,谁知道半路发现手帕不见了,身边的丫头回头去找,悦之初到英国公府不识得路途,又怕丫头回头找不到人心中着急,因此就在此地等候,倒是没有注意看。不过英国公府深受皇恩,赐下的园子自然是极好的。” 当初长安长公主下嫁前英国公,不愿意另造公主府,先帝为了补偿她,将这与英国公府一墙之隔的园子赐给她,拓展了英国公府,是以英国公府的后花园面积很大,风景也极为优美。 一番话下来,让人想挑剔她的错都不能。 她身体不好,自然不会贪恋风景,也就没有服孝期间贪看风景追求享乐的嫌疑。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四小姐是见这里风景优美,出来寻找灵感作诗呢!”清林郡主悻悻的道。 “郡主说笑了。”贺兰悦之淡淡的笑道:“悦之也不过是因父亲从小教导,因此在棋艺上略有些造诣,但若说写诗作词这样的雅事,悦之却是万万不行的。” “你呀,瞧你说的,四小姐现在正在孝期呢,哪里有心情吟诗作对的?”清河郡主嗔了清林郡主一眼,回头朝贺兰悦之笑道:“四小姐请不要介意,清林她不是故意的。” 贺兰悦之摇头淡笑;“清河郡主多心了,悦之明白清林郡主是没有恶意的。” “那就好。”清河郡主含笑问:“你的丫头还没有回来吗?要不要我让她们也过去帮忙找找?” 贺兰悦之心里一跳,这清河郡主到底是真心帮助还是看出了什么? 贺兰悦之抬头看了一眼清河郡主,她目光温和,面带笑容,看不出一点点异样,但是贺兰悦之心里明白,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不能接受这番好意。 “多谢郡主好意,香影姐姐已经过去有些时候了,这会儿怕是已经找到了,此时应该就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不需要再劳动几位姐姐了。”贺兰悦之含笑道。 “原来如此,倒是我唐突了。”清河郡主笑道。 “哪里,清河郡主一片好意,悦之感激都来不及呢!”贺兰悦之笑道。 “这里虽然有树荫,但到底已近中午,太阳挺大的,不如我们到前边亭子里坐会吧!”清河郡主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亭子笑道。 既然清河郡主都开口了,贺兰悦之自然不会拒绝。 “要不要留个人在这里等待你的丫头?”清河郡主问贺兰悦之。 “不必了。”贺兰悦之摇头道:“这里离亭子不远,香影姐姐应该会看到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过去吧。”清河郡主拉着清林郡主率先往前走,贺兰悦之紧随其后。 清河郡主带着几分好奇问她:“你小时候都是在粤桂那边生活的吗?” “是的。”贺兰悦之轻声回答:“悦之是在南粤出生,后来随着父亲迁徙,倒是去过好些个地方。” “是吗?那边的风俗民情是怎么样的?哪里的人是不是都很野蛮很可怕?”清河郡主眼里带着好奇:“我小时候听说那些苗人特别的凶悍,还会吃人!” 贺兰悦之不由得微微的笑起来:“那些都是谣言罢了。其实他们大部分人都很淳朴的,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性子比较蛮横一些……” 贺兰悦之轻声给她们将南粤的风俗风情,别说清河郡主,就是清林郡主也听得津津有味。 “果然是没有开化的山野村民,真是愚昧无知。”清林郡主虽然听那些趣事听得津津有味的,但还是很看不起那边的人。 贺兰悦之只是淡淡的笑。 这些都是地理造成的文化差异,是没有办法弥补的,她也不可能让这些天之骄女去理解并且接受这些朴素的人们,就当是听故事吧。 三人走到亭子那边,已经有好几个千金小姐坐在里面了,见到她们过来,连忙起身见礼。 “郡主,你们在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好笑?”一个一身海棠红脸圆圆的女孩子好奇的问道。 清河郡主笑道:“我们在听贺兰四小姐说南粤那边的风俗人情,十分有趣。” “是吗?说了些什么趣事,不如也给我们说说。”那女孩子望向贺兰悦之。 还不等贺兰悦之出声,站在她后面的周瑾惠已经走到了贺兰悦之面前,挑衅的道:“贺兰四小姐,听说你棋艺高超,不但破解了无为大师的珍珑棋局,还将宋学士宋大人也打败了,不知肯不肯赏个脸指教一番?” 贺兰悦之抬眸看向周瑾惠,微微一笑:“指教不敢当,既然周小姐邀请,悦之自当奉陪到底。” 也许周瑾惠只是嫉妒她的名声,但她不会忘记先前在宁德院,她是怎么陷害自己的,眼下她既然要战,她贺兰悦之自然也不会退缩。 前世就是因为性子太过懦弱,所以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今生她要彻底改变那样的性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就算是公主,她也不会退缩。 “好,那就让看看,四小姐到底有多厉害。”周瑾惠冷笑。 说到底其实她也是不相信贺兰悦之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女孩子会有那么高超的棋艺,更加不甘心自己要被她压在下面。 她琴棋书画都很出色,但在棋之一道又要更好些,在京中闺秀间也是很有名声的。 贺兰悦之不知道这些,但她也无畏惧,只是微微一笑:“请。” 见两人三言两语就斗上了,在场的女孩子不由得都眼睛亮起来,就连清河郡主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贺兰悦之。 先前短暂的相处,清林郡主多有挑衅,可是贺兰悦之却大都是忍让,她还以为她性子柔弱,没想到她性子竟然也有如此高傲的一面。 如此清河郡主望着贺兰悦之的眼里多了几分欣赏,清林郡主则是冷笑道:“我还以为是只没有爪子的猫呢,原来不是没有爪子,只是藏起来了而已。贺兰悦之心里翻了翻白眼,我又不是那没脑子的,时时刻刻将爪子露出来,那跟找死有什么分别? 面上却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含笑与周瑾惠坐了下来,猜枚定先,周瑾惠先走。 周瑾惠到底是有几分实力的人,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贺兰悦之比自己厉害,但是真正面对她的时候却并不敢真的托大,因此一开始落子倒是十分谨慎,而贺兰悦之始终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落子不快不慢,从容不迫,而棋风也跟先前在小树林的两次对战都有很大的不同,将一个“稳”字发挥到了极致。 等到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周瑾惠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眼底的那一丝轻蔑最终全部褪去,将全部心神都放在棋盘上。 贺兰悦之的攻势并不凌厉,不似先前跟宋学士时的狂风暴雨,一往无前,给人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她淡定的布局,稳步的蚕食,层层推进,让人心中压力倍增,到最后,周瑾惠的眉头都几乎打成了结,而贺兰悦之却始终一如既往的从容淡然,仿佛在下一盘很平常的棋,输也不沮丧,赢也不得意。 清河郡主眼里不由得露出一抹欣赏。 最后贺兰悦之以两字之差赢了周瑾惠,周瑾惠神色十分难看。 “恭喜你,四小姐。”清河郡主含笑向她道贺。 贺兰悦之淡笑道:“不过是侥幸罢了。周小姐承让了。” 有没有让周瑾惠自己心里清楚,看着大家都捧贺兰悦之,她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冷哼一声:“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让不让的?你也别得意,总有一天,我定会赢你的。” 贺兰悦之淡笑:“悦之随时恭候。” 周瑾惠闻言心里更加郁闷,拂袖而去。 正在这时,后面山坡中忽地传来一声尖叫,将众人都吓了一跳,周瑾惠脚下一拌,差点跌倒,幸得贺兰悦之眼捷手快将她拉住,周瑾惠没想到最后救自己的竟然会是她,脸色很不好看,一把将她甩开,却也没再说什么话,而是抬头看向尖叫声处。 贺兰悦之也望向那边,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那里,正是她先前呆的簌芳阁! 到底发生了什么?尖叫的人是谁? 贺兰悦之想起香影还没有回来,心里忐忑不安,十分担忧! 127 嫡女攻略,127 “啊!” 周瑾惠恼羞成怒之下正要拂袖离开,谁知道正在此时,簌芳阁的方向却传来一声尖叫声,将在场众女都惊了一跳,周瑾惠差点跌倒,幸得贺兰悦之眼捷手快将她扶住。舒悫鹉琻 众人齐齐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 掩映在绿树间的一角屋檐出现在大家眼前,贺兰悦之心里更是惊起滔天大浪。 那不是簌芳阁吗檑? 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香影现在又在哪里?即墨明镜找到她了吗?他有没有告诉她自己并没有回簌芳阁? 贺兰悦之心里震惊又担忧,可她脸上却还不能露出一点痕迹憨。 “走,我们去看看!”清林郡主是个爱看热闹的,一下子意识到那边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她顿时兴奋起来,忙一把拉过清河郡主往外走。 “清林!”清河郡主脸色一变,想要拉住她。 出门做客,在遇到这种情况不明的情况下,首要做的,不是急急忙忙奔过去,那是很失礼的事,也没有一个主人会喜欢这样的客人,她们应该留在这里,让丫头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忙,这样才能决定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避免让自己陷入什么丑闻中。 哪怕是围观,也不应该是一个淑女应该做的。 可惜清林郡主却根本就不管这么些,她很兴奋自己终于又有八卦可以看了,根本就不管清河郡主的阻拦,硬拉着她兴冲冲地往簌芳阁的方向奔去。 有了清林郡主的带头,后面的众人自然也不愿意落后,紧跟其后一起朝簌芳阁那边涌去。 贺兰悦之反而落在最后。 说实话,她跟清河郡主一样,不太想去瞧这热闹。 这种不明情况的热闹,并不是那么好看的。 可是她又想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担心香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针对她,她想,也许过去之后,会给她一点儿线索。 想到这里,她紧跟过去,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簌芳阁。 清林郡主等人来到簌芳阁外才发现,原来不止她们赶了过来。 清林郡主意外看到东方问月和贺兰惠之等都在簌芳阁外,一愣之后,撇了撇嘴,转头看向簌芳阁外一脸尴尬的年轻男人,她认出那正是英国公的长子,即墨明远,而屋子里,则是断断续续的女子哭泣声和细碎的安慰声。 有奸0情! 清林郡主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眼珠子转了转,拉着清河郡主朝东方问月走了过去:“八公主。” 她行礼行得漫不经心。 东方问月虽然是公主,最近也的确是得了太后几分青眼,但是对于清林郡主这样一直备受宠爱的天之骄女来说,东方问月就跟那些暴发户没什么区别,一时间的起伏根本就不无法改变她们对她的看法,她们对她的轻蔑是不加掩饰的。 相对于清林郡主毫不掩饰的高傲,清河郡主则是要内敛许多,她眼里一闪而过忧虑,面上却含着笑,娴雅的向东方问月见礼,丝毫没有流露出一丝鄙夷:“八公主。” “清河郡主不必多礼。”东方问月含笑的扶起清河郡主,又朝清林郡主点了点头,再回头含笑问清河郡主:“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听到了声音,不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八公主倒是比我们先来一步。”清河郡主含笑道:“不知道八公主是否值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清林郡主目光熠熠的望着东方问月,而跟过来的其他人也都将目光看向东方问月。 东方问月还没有回答,站在她身后的贺兰惠之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她身边的贺兰芳之脸色已经变了,周瑾惠一眼看到眼里不由得闪过一抹疑惑,出声道:“贺兰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你认识屋子里面的人?” 众人目光顿时都转向贺兰惠之,她的脸色瞬间更苍白了几分,而站在她身边的贺兰芳之更是浑身颤抖,眼里的泪水和焦急完全掩饰不住,几乎要晕厥过去。 贺兰芳之的异样同样引起了众人的关注,清林郡主皱起眉头喝道:“你又是谁?你是不是知道些甚么?说!” 贺兰芳之吓得差点哭了,贺兰惠之连忙将她护住,勉强笑道:“清林郡主,这是舍妹,胆儿比较小,若是冲撞了郡主,惠之愿意代她向您赔罪。” 清林郡主眼里闪过一抹不屑:“原来是你们家的庶女啊!你们贺兰府也真是有意思,一个庶嫡女身上带着孝,却来参加别人的寿宴,一个白身的庶女,也敢来凑热闹。” 贺兰惠之顿时一阵尴尬。 她的父亲贺兰远,是贺兰府的二爷,也是个庶子,是贺兰复原配的贴身丫鬟所出,虽然祝老夫人从来都没有也不屑于打压他,但也从来都不重视他,对他和贺兰信大多是采取放养的策略,贺兰信人比较聪明,贺兰复对嫡子管教也比较严,所以没有养歪,但是贺兰远却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无论贺兰复怎么鞭策,也没有办法,仅仅考了个秀才,就不再继续读书,现在正在帮忙管理府里的庶务。 这是她心中最恨的事,也是她为什么总是不喜欢贺兰悦之的原因。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才华,更是因为,她明明跟她一样,不过是个庶子所出,可她却因为贺兰平乃是科举出身,官拜四品,相当于一方封疆大吏,是以比她更加尊贵。 她嫉妒。 可是面对这些天之骄女,她即使受了辱,也只能打断牙齿和血吞。 “清林郡主误会了。”贺兰惠之勉强笑道:“我们四妹妹乃是受长安长公主特地要求过来参加寿宴的,而六妹妹,则是因为当日在白云寺,曾经得到了世子爷的救助,挽回了一命,心中感激,特意借着这个机会过来给长公主磕头道谢的。” “是吗?”清林郡主不以为意的笑笑,目光直直的望向贺兰芳之:“我看你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你说说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难道,屋子里的人,你认识?” 贺兰惠之正想帮忙说话,清林郡主似笑非笑的看向她:“这位六小姐不会是哑巴吧?”“当然不是,郡主说笑了。”贺兰惠之一怔,勉强笑道。 “既然不是,那就让她自己回答!”清林郡主逼视着是贺兰芳之。 贺兰芳之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得厉害,浑身颤抖,几乎要跌倒在地。 “没,没什么!”她深深的低下了头。 “真的没什么?”清林郡主目光越发的锐利,“你这是在耍我吗?” “真的,真的没什么!”贺兰芳之几乎要哭出来了。 “好了。”东方问月摆摆手:“清林郡主就不要再为难她了。她也只是担心四小姐而已。” “四小姐?”清林郡主不由得一怔,眼睛不由得微微的眯起来。 就连清河郡主都莫名:“四小姐怎么了?” 东方问月叹息道:“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先前四小姐正是在这里休息。” 这话就很有意思了。 她既不直接说屋子里的人是贺兰悦之,但话语间又引导大家往哪个方向去想。 果然如她所料,她话音一落,清河郡主等人脸上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清林郡主目光落在东方问月身上,过了好一会,才噗嗤一声笑了,她挑挑眉,带着几分不屑的道:“八公主,你一定很讨厌四小姐吧?” 随着清林郡主的话,大家也都想起了先前在宁德院发生的事,就算有一些先前没有资格到宁德院的,此时也拉着身边的人询问,当然,她们不可能得到答案,但从大家那讳莫如深的表情中看出了八卦,心里痒痒的,只恨不得回去之后好好的查一查到底这位八公主跟那个棋坛才女之间到底有什么冲突。 东方问月脸色有些难看,她就知道大家会以为她是在故意陷害贺兰悦之,当然,她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她自认为她说这些话并没有什么破绽,她只是说她先前在这里,可没有说过里面的人就是她,她不过是想要引导大家往哪个方向走而已。 当然,她也从来都不曾看低这些人的智商,只是她以为自己到底是公主,就算是这些人猜出了她的用心,也必然不敢这样跳出来光明正大的指责她,可没想到她竟然失算了。 这个清林郡主,竟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问了出来,这让东方问月恨得牙痒痒的,发誓以后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会报今日之仇的。 “清林郡主说笑了。”东方问月努力的平静自己的情绪:“本宫很欣赏贺兰四小姐,无论是她在棋艺上的才华,还是她在女红上的优秀,本宫都很佩服,清林郡主这么说,可见是太不了解本宫了。本宫其实也是担心,刚刚突然间听到这边传来尖叫声,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却见贺兰六小姐脸色很担心,问了才知道原来先前贺兰四小姐正是在这里休息,我们都担心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因此才赶过来的,倒是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各位小姐,真是让本宫意外了。” 清林郡主面露不屑,清河郡主怕她又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她们今日不顾体面过来,已经是得罪了主人,实在没有必要再得罪东方问月。 “原来是这样。”清河郡主含笑道:“我们也是在下面的亭子突然间听到声音,担心这边会发生什么事,因此才过来看看。” “四妹妹!”贺兰惠之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了,连忙跑上台阶,一把推开0房间的门,只是当她看清楚坐在房间里的人时,她不由得一楞,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的人群中忽的传来贺兰悦之清悦的声音:“三姐姐叫我吗?” 贺兰惠之猛地回头,看到一身素淡却清艳绝伦的贺兰悦之带着香影缓缓的走了上来,盈盈的站在树下,清丽绝俗。 不仅她一个人呆住了,就连一只神色尴尬的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的即墨明远看到,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四小姐,你怎么现在才到?”清河郡主先前本来是想说贺兰悦之一直跟她们在一起,里面的人不可能是她,谁知道被贺兰惠之抢了话头,此时贺兰悦之亲自出来打碎这些居心叵测的人的恶毒用心,她心里很是畅快,眼里的笑意更是难以抑制,率先出声问道。 贺兰悦之本来是突然间听到贺兰惠之叫自己,再看一堆人围在屋前,她感觉有些不对,因此才出声站出来,倒是没有注意到一旁还站着个年轻的公子,无意间看到一旁的即墨明远,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本能侧过身子,垂下头行了一礼,便转身朝清河郡主走去。 “八公主,郡主。”贺兰悦之含笑的走到清河郡主面前,先是跟东方问月和众人见了礼,这才淡笑的回答清河郡主的话:“方才我在下面,正好遇到我的丫鬟找过来,就停留了一下,慢了一步。” 她目光清冷的掠过站在门口的贺兰惠之,轻声道:“正要跟上来,没想到就听到三姐姐叫我,因此就赶紧上来了。” 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贺兰惠之的身上,仿佛要将她的心思看穿一般,让贺兰惠之一阵尴尬,不过她反应很快,连忙走下来到贺兰悦之身边,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四妹妹你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出了什么事呢,如今见你安好,我这颗心也就彻底的放下了。” 她是不是真的担心自己,贺兰悦之心里很清楚。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会计较这些,她闻言感激的道:“多谢三姐姐关心,我很好。” 她转头对清河郡主笑道:“刚才遇到我的丫鬟,她说刚刚过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府里的丫头,说寿宴就要开始了,让我们赶紧会戏台那边去,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128 嫡女攻略,128 “是吗?” 清河郡主望着贺兰悦之,她稚嫩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沉静,让人感觉安宁。舒悫鹉琻她不知道她这话到底有几分真,但是她知道,眼下这情形,已不适合她们这些小姑娘呆在这里了。遇到这种事,她们躲得远远的还来不及呢,还聚在这里说长道短,就算看了热闹,自己也会被人非议,因此她对于贺兰悦之及时的提议非常的感激,眼里顿时就带了笑。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还是赶紧回戏园子那边吧,免得耽误了时辰。” 清河郡主见清林郡主皱起眉头想说什么,连忙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话,清林郡主虽然刁蛮任性些,却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又向来对清河郡主信服,因此也就不再说什么。 贺兰惠之连忙附和:“郡主说的是,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檑” 她心里都呕死了。 本以为会抓住贺兰悦之的错,谁知道却被她跑脱了,还让她看到了屋子里的人,这下子可好了,把人都给得罪了。 贺兰惠之恨不得肋下生双翅,快快离开了才好浑。 东方问月见贺兰惠之都这样说了,心里就算是再不痛快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了,当下勉强道:“即使如此,那就走吧。至于这里,就留两个人下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另外再派个人给刘夫人传个信,让她派个人过来处理。” 既然已经看到了,自然不可能再装聋作哑,所以东方问月这一番安排也是合情合理,清河郡主也没有反对,只是她们在花园里游玩,一般都是带自己的丫头,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去找府里的丫头,因此她们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府里的丫头,因此留哪个丫头倒是让人为难了。 不管心里多么八卦,此时众人心里都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平白留下人来得罪整个英国公府。 贺兰悦之建议道:“我看下面就有丫头婆子,不若我们先下去,等遇到丫头婆子,就让她们过来听差顺便去传话?” “如此甚好。”清河郡主连忙答应,拉着清林郡主就走。 其他人也赶紧跟上去。 才走了两步,就看到一个身着石榴红褙子的俏丽丫头手里拿着个包袱急急匆匆的从山坡下走上来,看到众人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让到一边去,低着头不敢乱看。 东方问月却是站住了脚:“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殿下,奴婢叫柳红。”俏丽丫头忙屈膝答道。 “你是过来做什么的?”东方问月看着她手里拿着的包袱,目光一闪问道。 “回公主殿下,我家小姐刚才不小心弄脏了身上的裙子,奴婢找了干净的衣服过来替换。”柳红答道。 “啊,你不就是杨羽茉身边的大丫鬟吗?你的意思是,屋子里的人,是你家小姐?”清林郡主想起来了。 “是的,郡主。” 清林郡主眼里顿时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嘴角一扯十分不屑:“你赶紧过去看看你家小姐吧!刚才她叫得可凄惨了,连我们在下面亭子都听到了呢!” “啊!”柳红大惊失色,眼睛却绽放出光芒,心里大喜,小姐这是成功了吗? 她面上不敢露,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忙跑过去,未到跟前就看到一个眉清目秀身材轩长的贵公子站在屋子外面,她心中一喜之后又是一惊,撑大了眼睛望着男子:“大公子,怎么会是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柳红的心猛地一沉,原本不是将世子爷引过来的吗?怎么变成大公子了? 即墨明远原本是站在屋外,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就被那素衣女子惊艳到,他虽然恪与礼仪不敢抬头再看,可一门心思还留在那一刹那的风华,此时听到柳红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屋子里发生的事,他顿时满脸通红,朝柳红拱了拱手,道:“麻烦姐姐进去看看表妹,替远劝一劝表妹,远虽然不是故意冒犯,但表妹清名既然是因为远而受玷污,远绝不会甩手不管,定会负责任的,让表妹不要再伤心了!” 这一番话,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交代了前因后果,虽然大家都对发生这样的事很不屑,但是对于即墨明远如此敢于承担,倒是都生出了几分敬佩来。 就连贺兰悦之都觉得有几分意外,收回了原本落在柳红身上的目光,快速的看了一眼即墨明远,只见他虽然不如即墨明镜那般俊美得让人脸红心跳,却也眉清目秀,神色诚恳,身姿如竹,一看就是个正人君子,很是出乎贺兰悦之的意料。 她原以为,刘夫人不甘心本该属于自己儿子的爵位却被侄儿夺去,那身为英国公长子,原本无可厚非的爵位继承人的即墨明远,心中也定然会有不甘才是。 一个人若是心怀不甘,就会想法设法去打破这命运,去夺回这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人心阴暗不可能养出浩然正气,当然,也很有可能是个伪君子。 不过,不管是正人君子还是伪君子,他这一番表白也很漂亮。 反正比这么多人逮了个正着,就算是他想要耍赖也不可能,还不如干脆的承担责任,还能赢得几张同情票。 贺兰悦之很快将目光移开,落在一旁穿着石榴红褙子的柳红身上,目光微沉。 记得先前和即墨明镜一起躲在树上的时候,似乎隐约看到那个跟算计她的那个小丫头说话的丫头,似乎就是穿着石榴红的褙子的。 石榴红的褙子,加上这屋子里的人,还有这所谓的意外…… 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是,她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这杨羽茉了,她竟然对自己又这么大的仇恨! 贺兰悦之还在这边琢磨着,那边柳红听得即墨明远那话,也是一愣,继而眼泪就滚落下来了,朝即墨明远福了福身,她转身就进了屋子,然后大家就听到她一声哭声:“小姐!” 然后就是杨羽茉的哭声。 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好再呆下去了,清河郡主连忙拉着清林郡主率先往前走,其他人也连忙跟上去。不一会就离开了簌芳阁,走到山坡下的时候,正好遇到迎面走来的即墨明薇,看到众人从簌芳阁的方向走来,眼睛不由得微微一眯,继而笑着迎上来,道:“寿宴准备开始了,我正要来叫你们呢,没想到就遇到了,倒是免了我到处跑。” 清河郡主跟即墨明薇还算熟悉,闻言顿时笑了:“看来倒是给了你偷懒的机会?” “可不是!”即墨明薇大方的笑着点头,反倒显得落落大方,并不让人讨厌:“所以待会可要让我多敬大家一杯。” “你要是不怕被灌醉,我倒是无所谓的。”清林郡主哼道。 即墨明薇眨眨眼,显得调皮:“清林郡主莫非是忘记了,明薇可是千杯不醉的。” 清林郡主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即墨明薇又跟东方问月说了几句,并没有因此就将她冷落,最后转头看向贺兰悦之,脸上露出关心:“四小姐感觉可好点了?” “多谢,已经好多了!”贺兰悦之觉得即墨明薇跟杨羽茉比起来要开朗自然得多,不过想起当初她到簌芳阁,也是她的安排,也不知道这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所以贺兰悦之对此保留意见。 “那就好。” 即墨明薇仿佛不知道簌芳阁里发生的事一般,见她脸色好了许多也就不再过问,带着大家一起往戏台那边走去,没过一会就到,台上的戏还没有唱完,已经接近了尾声,各位小姐俱都不再说话,安静的走到自家长辈身边坐下,安静的等着台上的戏散掉。 随着一片叫好声,台上的戏目终于唱完,长安长公主心中高兴,赏了戏班一百两银子,戏班班主大喜,带着戏班众人上台跪下给长安长公主祝寿,“草民等祝贺长安长公主大寿,祝长安长公主身体健康,平安喜乐,顺心如意,年年有今岁,岁岁有今朝!” 话很朴实,却说到人的心坎里去,长安长公主这些深觉身体不如从前,深怕那一天就去了,留下长孙被人欺凌,生活艰难,因此很是希望自己能够身体平安,听了这话心里高兴又赏了一百两,戏班众人心中更喜,磕了头很快就退下去了。 长安长公主这才转头将清河郡主拉到身边,笑着问道:“玩得好不好?” “好!”清河郡主笑道:“英国公府的景色还是那般优美,让清河看了都不想走呢,不过最让清河高兴的,却是听贺兰四小姐讲了南粤那边的风土人情,可真真是有趣极了,说得清河心里都痒痒的,真想亲自去看看。” “是吗?”长安长公主闻言眼睛一亮,将贺兰悦之叫到身边,笑道:“先前看着,倒像是个沉默少言的,没想到说起故事来倒是有一手,既是如此,改天你也过来府上给我说说外面的新鲜事,可好?” 长安长公主一脸慈祥的看着贺兰悦之,贺兰悦之即使再冷静镇定也不由得一惊,她这是邀请自己常常过来做客吗?可是,为什么?她只是一个二品大臣的孙女儿而已,她堂堂长公主,为何非要她这个身上有孝的女孩子不可? 如果说,当初知道长安长公主要她来参加寿宴,贺兰悦之还可以理解为长安长公主是知道她破了珍珑棋局又得了无为大师的接见,所以心生好奇想要见见她,但是此时此刻,她绝对不会再相信事情会是这么简单。 就算她见了自己之后十分喜欢自己,也断然不会不顾礼仪频频请一个身上有孝的女孩子出门,而对于她自己而言,这显然也是个难题。 答应吧,有违孝道,到时候不但她自己要被人非议,就是祖父也会被弹劾,不答应吧,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也太不给长安长公主面子了些。 贺兰悦之正斟酌着字句,祝老夫人已经笑着出声:“殿下可不兴这样的,我这里好不容易才多了个陪我唠唠嗑的,您就要抢走,我可不依!您要是闷了,就叫您的孙女儿陪您解闷去,要是觉得还不满足啊,就赶紧给世子爷娶个媳妇,让他给您生个大胖孙子,到时候包管你不会再嫌闷得慌!” 长安长公主闻言朗声笑起来,指着祝老夫人对身边的人道:“你们瞧瞧她那个得意劲,不就是想找她孙女儿说说话吗,竟就招了她这么多的话来!” 七皇子妃掩口笑道:“姑祖母放心,祝老夫人不舍得她家宝贝孙女儿,那侄儿媳妇以后过来陪您就是了,包管不会让姑祖母觉得闷。” 长安长公主连连摆手:“别别别,我怕到时候贤妃娘娘就先不放过我老婆子了。” “哪能呢。母妃还巴不得臣妾能多孝顺长辈们呢!”七皇子妃娇嗔道。 长安长公主笑:“你们是孝顺我呢还是想从我这挖东西呢还说不定,我老婆子就这么一点儿东西,可经不起你们惦记!” “哎呀,姑祖母您怎么就生了双火眼金睛,连这都能看出来啊!”七皇子妃一脸的懊恼:“看来想要从姑祖母手里挖点东西是不可能的了。” 长安长公主见她耍宝,不由得哈哈大笑,在场众人也都忍不住笑起来,至于先前的话头,倒是没人再提起,贺兰悦之轻轻松了一口气,悄悄的回到了祝老夫人身边,朝祝老夫人感激的看了一眼,祝老夫人微微颔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众人笑。 不一会,就有人来请众人入席,长安长公主为首,带着太子妃等人前去宴席大厅了。 129 嫡女攻略,129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作为寿宴场所的花厅,身为女主人的刘夫人却没有亲自迎出来,而是她身边最得用的刘嬷嬷含笑的迎了出来,将一行人迎了进去,将众人安排坐好,又得了长安长公主的许可,命人上席,一切都井井有条,忙而不乱,长安长公主还是挺满意的。舒悫鹉琻 等到即将开席的时候,刘夫人才回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大红绣金牡丹,富丽堂皇,脸上的笑意也一如既往,但是细心的人还是发觉了她眼底的阴郁,略带几分僵硬的表情。 贺兰悦之垂下头,杨羽茉连宴席都没有出现,可见刘夫人是真心的恼怒上了她了,只怕过后她也不会好过。 刘夫人是不可能让即墨明远娶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女子为妻的,杨羽茉虽然也是官家小姐出身,但她父亲也只是个四品京官出身,家族也不是特别显赫的那种,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还多亏了刘夫人的拉拔,刘夫人如何会看得上? 前世杨羽茉就是嫁给即墨明远做妾的檫。 她不知道前世长安长公主的寿宴上是不是也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病困屋里,消息不灵通,但后来嫁给萧钺后出去应酬时也听说过,她是在即墨明远娶妻后不久,由刘夫人做主纳下的贵妾,有刘夫人撑腰,即墨明远对她也甚是宠爱,听说在英国公府过得甚是得意,虽然即墨明远并不是那种宠妾灭妻的人,但他终究是男人,哪里懂得后院那些弯弯道道,可想而知即墨明远的正妻过得有多憋屈! 今生她怕也是要给即墨明远作妾了,只是,是否还能像前世那般得到刘夫人的信任支持,就很难说了。 今日在簌芳阁里发生的事被这么多千金小姐看到,定然会被传扬出去,即墨明远虽然是英国公的嫡长子,但到底不是世子,那些勋贵大族本来就不怎么看好他,如今正妻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就多了一门贵妾,且是刘夫人喜欢经常接到府里住的表小姐,这表哥表妹什么的,青梅竹马,感情最是不一般了,但凡是爱女儿的母亲都不会把女儿嫁进来酸。 即墨明远娶不到名门闺秀,刘夫人肯放过她才怪呢! 想到这些,贺兰悦之心里还是很愉快的。 这也算是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吧,不过,这个梁子可不是那么容易了结的,她不会轻举妄动,但是只要一给她机会,她定然是要狠狠的报复回来的。 贺兰悦之觉得自己这个心态不太好,太狠毒了,显得没有容人之量,不过她不想改变,她觉得这样很畅快。 凭什么她要原谅别人对她的伤害? 宴席上基本上是吃不了多是东西的,意思意思几口,就差不多了,再喝了一会儿茶,太子妃和四皇子妃七皇子妃等人就相继起身告辞了,而等她们走了之后,众人也慢慢的散了。 清河郡主临走的时候拉着贺兰悦之的手笑道:“我很喜欢四小姐的十字绣,也喜欢听四小姐说起外边的事儿,若是以后我上门向四小姐讨教,四小姐不会把我拒之门外吧?” 贺兰悦之很是意外,不过相处短短时日,她也感觉到清河郡主是个性子温柔,行事端庄大方的女子,心下也是喜欢的,既然她有意结交,她自然不会拒绝:“怎么会?只怕寒舍鄙陋,慢待了郡主!” 贺兰悦之身上有孝,是不能随意出门的,清河郡主要找她,只能亲自上门。 “那就这样说定了。”清河郡主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了几分:“等我回去之后再让人送帖子过去。” 贺兰悦之含笑应下。 清河郡主高兴的上了车,襄王妃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看来你很喜欢贺兰府的那位四小姐。” “是啊!”清河郡主含笑道:“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她将遇到贺兰悦之后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就连簌芳阁那边发生的事也没有隐瞒,最后说道:“这位贺兰四小姐看着是个极低调极随和的,不愿意与人结怨的,但却也不是个一味的退缩的人,该出手的时候绝不含糊,看周瑾惠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就知道了。最重要的是,她虽然聪明也不怕得罪人,为人却厚道。” 要不然也不会在那样的时候,找出那样的借口让她将众人带走,给杨羽茉和即墨明远留下几分脸面。 可以说,如果不是柳红突然而至,东方问月又将她拦下问话,大家都未必就知道屋子里面的人就是杨羽茉,就算是知道,只要不是真实看到,也只是传言而已,还是可以操作的,但因为东方问月的阻拦和清林郡主的揭穿,使得杨羽茉被揭露出来,这件事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可以说是彻底的将刘夫人给得罪了。 襄王妃闻言也很意外。 不过她意外的不仅仅是贺兰悦之的表现,还有就是即墨明远和杨羽茉的事。 她可不是清河郡主,虽然聪明但是阅历到底薄了些,她略一思考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唇边不由得露出一个冷笑,却也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淡淡的说:“这英国公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不说也罢。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贺兰四小姐,那就跟她多相处相处吧,我记得那孩子,的确是个挺不错的。” 对于贺兰悦之,襄王妃印象也很是深刻的。 长安长公主几次抬举她,她的表现都很沉稳,小小年纪就荣辱不惊,很是了得。 加上祝老夫人名声也是不错的,襄王妃才愿意让清河郡主跟贺兰悦之多接触。 清河郡主就笑开了:“多谢祖母。” 襄王妃捏捏她的脸,宠溺的笑:“你呀!” 将眼底的精光都掩藏起来。 襄王妃走,端王妃靖郡王妃等自然也跟着走,送走了这些贵人,祝老夫人也带着贺兰悦之等人告辞。 长安长公主这次倒是没再说什么吓人的话了,只是慈爱的看了看贺兰悦之,笑道:“有空常来看看我!” 贺兰悦之把这当做是客气话,笑着应是,然后就扶着祝老夫人一起出了门。在大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出来送客的即墨明镜,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墨绿色团花锦袍衬得他玉树临风,即使站在熙熙融融的人群中也能让人一眼就看到。 贺兰悦之坐在车子上,微风轻轻吹起一角车帘,她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他,他微微的侧着脸,睫毛浓黑如云,鼻子高挺如同山峦起伏,完美得就像神邸。 贺兰悦之心里忍不住叹息,她认识的男子里,也就清醒后的萧钺风姿容貌能与之比肩。 想起萧钺不免的就想起先前在花园里发生的事,被他抓过的手背似乎还在发烫,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贺兰悦之很讨厌,她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正好即墨明镜感觉到注视看过来,将她皱眉略带苦恼的表情看在眼里,目光一闪,以为她还在为先前在花园里发生的事恼怒,心里一顿,跟身边的人说了两句,就走过来给祝老夫人见礼,那清越的嗓音将贺兰悦之惊醒过来,这才察觉到他不知何时来到了车前,她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微微垂头静听他跟祝老夫人说话。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越的,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清亮,又透着一股子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静,如高山上泠泠而下的泉水,经历了千山万水,有了沉淀。 贺兰悦之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心疼。 十六岁的少年,本该是朝气蓬勃的年岁,却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人情冷暖,艰难险阻,被迫的成长起来。 她又失笑,自己跟他又有什么区别呢?或者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最起码,在父亲去世之前,都是幸福的,而他,却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寄人篱下的各种辛酸。 杂七杂八的乱想一通,又回过神来,听到祝老夫人和缓而客气的道:“前些日子在白云寺外,蒙世子爷出手相助,老身还没有当面谢过呢。” 即墨明镜淡淡的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老夫人不必记挂在心。” 贺兰悦之撇撇嘴,当初还说让她以身相许呢,现在倒是会装大方。 抬眼从缝隙间望出去,正好即墨明镜也想起当初自己开玩笑让她以身相许时她那羞恼成怒的表情,不自觉的抬眼看进来,正好对上彼此的视线,俱都不由得一愣。 贺兰悦之有些尴尬,又有些羞恼,瞪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坐在那里再也不肯往外看了。 即墨明镜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来,一愣之后不由得又好笑,眼底竟是蕴上了层笑意,很快又消失,刚刚祝老夫人说了些什么他都没有注意听,不外乎些救命之恩不敢或忘之类的话吧,即墨明镜客气了两句就让到一边送她们离开。 车子咕噜咕噜的远去,再也感觉不到那逼人的感觉,贺兰悦之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听得祝老夫人忽的开了口,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世子爷倒是一表人才。” 贺兰悦之闻言微楞,转头疑惑的看向祝老夫人,不明白她好好的怎么突然间提起即墨明镜来。 她可是未曾出嫁的小娘子,在她面前这样大喇喇的提起那些外男,可不合适。 祝老夫人神色淡然,看不出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贺兰悦之不敢大意,只说了句:“祖母说的是。”,便再也不肯多说了,甚至脸上的表情也不多有,更不要说什么眸如春水颊生红霞等少女怀春的举动了。 祝老夫人细细的看了她的表现,知道她并不是刻意隐忍,这才稍稍放了心,又转了话题,问她:“你怎么和清河郡主交好上了?” 贺兰悦之见她目光不再像刚才那边锐利,神色也和缓了许多,心里也放松了些,老实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先前在花园里也只是跟清河郡主简单的聊了一会。” 她将遇到清河郡主和簌芳阁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至于被人骗到男宾区还有贺兰惠之意图毁她清誉的事情,她只字不提,一笔掠过。 簌芳阁的事情瞒不住,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流言传出来,当时她们都在花园里,祝老夫人不会想不到,既然如此何不自己先一步将事情说出来,一来可以向祝老夫人表明自己的忠心,二来也是让她了解情况好心理有准备,免得刘夫人心里气怒不过将气儿撒到贺兰府头上还不知晓原因。 至于杨羽茉设计陷害她的事,她,自然是要亲自讨还回来! 祝老夫人闻言果然吃了一惊,联系到英国公府的情况,很快就想明白了整件事,冷笑一声,没多说什么,只吩咐贺兰悦之:“这件事以后莫要再对人说。” “是!”贺兰悦之应了。 祝老夫人望着她沉静的面容,轻轻叹息一声:“到底是太年轻了些。” 虽然她后来的应对都很好,可是整件事她从一开始就错了,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跟过去。 贺兰悦之心里自然明白,可是当时她心里担忧香影,就算心里知道不妥当,那个时候她也是非去不可,在即将要上到簌芳阁的时候,香影找了过来,那时候她本可以不出现的,可是贺兰惠之要陷害她,她不可能坐视不管,只能走出来。 可是这些都不好对祝老夫人说。 她虽然厌恶贺兰惠之一次次的陷害,但是她们毕竟是姐妹,不管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在长辈面前,她都不能说贺兰惠之的坏话,那样会给人心胸狭隘,不懂得顾全大局的感觉,对她绝非一件好事,而她根本就不用多说,只要祝老夫人一派人去查问,当时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就会一清二楚。 让长辈自己去发现永远都要比自己去告状好得多。 贺兰悦之羞愧的低下了头:“是,悦之愚钝!” 祝老夫人倒是摇摇头,“你自幼长在南粤,只怕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不懂得也是有的。以后千万要记住,热闹不是那么好看的,有时候要付出的代价,会超过你的想象,所以出门在外,行事千万要注意,不可大意。” 贺兰悦之肃然:“是,悦之受教了。”祝老夫人满意的点头。 不怕她犯错,就怕她犯了错却不能改过。 祝老夫人又想起一件事,问她:“当初你怎么想到要将那幅佛经绣成十字绣?” “因为十字绣掌握了之后会比较简单,这样的话才有把握将那佛经绣出来,要不然到底字数有些多,几天的功夫根本不可能绣出来。”贺兰悦之有些担忧的看向祝老夫人:“祖母,我真的没想到八公主竟然也会十字绣,还……我是不是闯祸了?” 祝老夫人摇摇头,淡淡的说:“你何错之有?你不过是向长安长公主孝敬了你的孝心而已。” 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祝老夫人不是没有怀疑过贺兰悦之的,可是贺兰悦之没有半分疑点,因为谁都不知道她是重生的,都以为她不过是才从乡下回来不到一个月的乡下丫头罢了,只能说东方问月太倒霉。 “你也不必忧虑,只要你问心无愧,就无须感觉愧疚,走到哪里都要挺起头来。”祝老夫人没有评判东方问月的言行,却给予了贺兰悦之支持,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贺兰悦之心中一阵温暖,用力的点头:“嗯,悦之知道了。” 祝老夫人看着眼前乖巧温顺的孙女,眼里不由得浮上一抹笑意。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回到贺兰府,众人先行送祝老夫人回去,祝老夫人却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忙了一天,你们也都累了,就不用送我了,都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吧!” 大夫人和二夫人还想说什么,见祝老夫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客气,带着人先回自己的院子去了,贺兰悦之却没有走。 “你也回去吧!”祝老夫人对贺兰悦之说。 贺兰悦之微微笑道:“秋实院正好跟凝华院顺路,祖母就让悦之先陪您回去吧!” 秋实院哪里跟凝华院顺路了,不过是她的一片孝心。 祝老夫人心里很是熨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贺兰悦之送了祝老夫人回了凝华院就出来就径直回秋实院,谁知道半路却被叫住。 130 嫡女攻略,130 贺兰悦之转过头去,看到站在蔷薇花下的一身秋香色的贺兰惠之,微风吹过,还是有几分风姿卓约的感觉的。舒悫鹉琻 她这位三姐姐长得其实也还算不错,不过跟贺兰宝之的明艳,贺兰悦之的妩媚相比,还是稍显得平淡了些,不过也算得是清秀佳人,加上她气质温柔,总是一派大姐姐的派头,还是很给人稳重端庄的印象的。 只是内里的东西*了,任人怎么装都会有露陷的时候。 贺兰悦之看着贺兰惠之阴郁的眼睛,露出淡淡的笑:“三姐姐是在等我吗?” 贺兰惠之望着她淡如清风的笑容,一瞬间将她整张脸都点亮,容光焕发,风华绝代,心里就忍不住羡慕嫉妒恨檫! 凭什么啊,都是重生的,凭什么她混得风生水起,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不但救了宋氏母子一命,在白云寺还得了无为大师的青眼,亲自为她诵经,如今更是在长安长公主的寿宴上出尽风头,连长安长公主都对她赞不绝口,送她那么贵重的见面礼又邀请她经常过府说话,而她自己呢?她不过是想趁此机会将她与萧钺的婚事一锤定音,谁知道最后竟然成了泡影! 她本是想到了英国公府之后,再找个机会将萧钺骗到湖边,然后再找个机会装作是双双失足落水的模样,到时候水中受了惊胡乱抱身边的人,也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到时候花园里人必定很多,传扬了出去她就是受委屈的那个,祝老夫人就算是再生气也不敢将她怎么样,只能将她嫁过去,虽然姐妹同嫁一家有些难看,但事已至此大家也只能认了。 想到这个她就对贺兰悦之恨得咬牙切齿的,若不是她反算计了一番贺兰宝之,让贺兰宝之嫁给了萧瑜,她现在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被动?贺兰宝之前世可并不是嫁给萧瑜的湾!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贺兰宝之会挡自己的路,那样一个蠢货,她分分钟将她耍得团团转,被卖了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她倒是没想过如果不是她想横插一手害贺兰悦之,又怎么会造成今日这样的局面?说到底了,这本身就是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怨怪不得谁! 可对贺兰悦之有心结的贺兰三小姐是不会觉得自己错的,从前世的时候,她就从来都不曾将贺兰悦之放在心上,她越是凄惨她越是欢乐,可这一世,竟然让她过得比自己更加风光万丈,她心里就很不乐意了。 也不去想就算是她算计再多,在完全陌生的英国公府,她又能做到些甚么? 她眼里点染上层层的怨毒,似笑非笑的道:“没甚么,只是突然间想起来,好像还没有跟四妹妹道喜呢,所以就稍微的等了下。” 贺兰悦之仿佛没有看到她眼里的毒光,淡笑道:“三姐姐说笑了,妹妹何喜之有?” “怎么会没有喜呢?”贺兰惠之眼里闪过一抹冷光,唇边带着几分嘲讽:“四妹妹的十字绣一出,那可是惊艳了全场呢,就连八公主也要因此灰头土脸的,如此大的胜利,又怎么能说不是喜事呢?” 贺兰悦之脸色微微一变,脸色也沉了下去,她可不是只会软弱的:“三姐姐这话过了。悦之为长公主殿下准备寿礼,那是一片真心诚意,怎么在三姐姐嘴里却成了居心叵测?外人都没有如此恶意的揣测,为何三姐姐却要如此看待悦之?” 说到最后,贺兰悦之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一腔悲愤了,更不要说先前在英国公府同样目睹了贺兰惠之是如何“关照”自家姐妹的香影,甚至就连跟在贺兰惠之身边的青枫等人也都觉得自家主子真的是太过分了啊有没有。 人家四小姐也才从南粤回来大半个月,然后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躺在屋子里养病,然后也就是出去白云寺上香了两天,可也没得罪过那八公主啊,又怎么可能会想得到八公主会推出十字绣而抢先出头给人制造难堪? 三小姐你真的是想太多啦! 贺兰惠之只觉得一口血快要吐出来了。 她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啊,因为她知道她是重生的,她知道八公主会十字绣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就连珍珑棋局她都抢了,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可是这些话她却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大家得当她是疯子,贺兰悦之还不会承认还会知道了她的底细,从此以后她想做什么就更加难了。 她虽然不知道前世贺兰悦之为什么会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今世对萧钺是截然不同的态度,更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跟东方问月作对,不过她猜肯定是她被萧钺休了,所以对萧钺恨之入骨,想要报复他,而东方问月是四皇子的摇钱树,毁了她也相当于毁了一小半的四皇子。 所以她不能让贺兰悦之知道她也是重生的,一旦她重生的秘密被揭破,对付贺兰悦之她就失去了先机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恨,脸上却不得不挤出笑容来安抚贺兰悦之:“四妹妹你太多心了,姐姐又怎么可能会这样想呢?怎么说咱们也是姐妹是不是?姐姐这并不是要怀疑你或者针对你,只是心里实在是太为你担心了,虽然你不是有意的,但你毕竟是让八公主丢了脸面,那也就是让皇家丢了脸面,你说到时候宫里的贵人们能不生气吗?就算是她们伸出个手指头也能将你碾死啊,三叔才刚刚去了,三婶又怀着身孕,七弟年纪小不懂事,你说我作为姐姐的,能不着急不替你担心吗?” 刚才的刻薄怨毒都没了,一派恨铁不成钢的大姐姐模样十足的感人啊! 贺兰悦之对敌的时候比较喜欢一巴掌将人拍死,在不能一巴掌将人拍死的情况下,她是不会多浪费力气的,见贺兰惠之转了脸要演姐妹情深,她自然不会不识趣的揭穿她,恍然大悟之后她脸上就露出一脸的感激来:“原来三姐姐是关心我,我就知道,怎么说我们也是姐妹,身上流着都是贺兰一脉的血,姐姐又怎么可能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家姐妹呢?是悦之误会了,姐姐莫要恼我!” 贺兰悦之正正经经的给贺兰惠之行礼道歉,贺兰惠之心里呕死,却不得不继续表演,一脸感动的道:“妹妹能够明白姐姐的一片苦心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妹妹这一次真的是将八公主给得罪狠了,要不是姐姐今天一直给她陪不是,今天妹妹只怕也不可能过得这么顺当了,只是妹妹啊,八公主就算是再不得宠,那也是天之骄女,堂堂公主,她要是想给你小鞋穿,谁都保不住你,所以你以后千万要小心了,可不能再得罪她了,要不然的话不但你自己受罪,就怕连祖父伯父他们也都要受累了,他们在朝廷上受苦受累的,咱们帮不了什么,可也不能给他们添乱是不是?”这是借着贺兰老爷子和大老爷敲打她呢。 贺兰悦之一副又惭愧又手脚的样子,“是,姐姐说的是,妹妹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贺兰悦之心中一哂,真当她是个傻的啊! 一次是偶然,两次还可以说是偶然,可是三次四次呢? 那就是明目张胆的下战书了。 可就像贺兰惠之说的那样,东方问月就算是再不得宠,那也是公主,对付不了别人,但是对付自己这么一个失怙弱女,那还是轻而易举的,她还不至于这么蠢的在自己势单力薄,跟敌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的时候跟人硬拼,那是蠢!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不打算再对东方问月做什么,她要趁着守孝这段时间,好好的经营,让自己拥有更多的筹码,她要斗的,可不仅仅是东方问月,更有萧钺那头恶狼! 她想要将萧钺打落尘埃,就绝不能再让四皇子继承大统,可是她深知像四皇子萧钺这些自小就经历非人磨难,长了十个心眼又狠辣无情的人面前,她这样的根本就不够看,所以从重生回来至今,虽然也是她还没来得及布置,却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不敢轻举妄动! 而另一方面,在重新获得了家庭的温暖之后,贺兰悦之的心态又沉稳了一些,心中的仇恨也淡了一些,虽然还是会恨,会去报仇,但在报仇之前,家人的平安健康快乐,却变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回来了?累坏了吧?”贺兰悦之才回到秋实院门口,宋氏已经听到声音扶着腰迎了出来,看到她就露出温柔的笑容。 现在的宋氏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一来是有黄妈妈整天在她身边劝解着,二来也是贺兰悦之和贺兰敏之的陪伴安慰,当然,最重要的是,出事那天贺兰悦之对她说的那些话,生了根长在她的心里,每每她软弱退缩的时候在心头想起,让她羞愧难当,为了对得起死去的丈夫,为了一双儿女,为了肚子里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即使再艰难,她也要打起精神来。 当然,她再变那性子也是变不了的,贺兰悦之也不强求她变成怎样的精明人,只要她不再有倒下的念头就好了,只要她好好的站在这里,就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了,至于其他的,就交给她来做好了。 “娘,外面风大,您怎么出来了?今天可好?”贺兰悦之脸上浮起温柔的笑,上前去扶住宋氏。 宋氏看着女儿的笑容,还跟记忆中那般柔柔的,可却少了几分干净多了几分坚毅,到底是长大了啊! 她心里酸酸的,摸摸她的头:“我很好,刚刚吃了些点心,就出来走一走,想着你也该回来了,就过来接你一接。怎么样?今天在英国公府上一切都还顺利吧?” 宋氏眼里带着担忧,女儿戴孝出去应酬,难免被人说嘴,她就怕女儿被人为难,“都怪娘不好,娘当初应该咬着牙不让你去的,倒是让你受了委屈。” “娘您对女儿真好。”贺兰悦之也很喜欢这种被人关心疼爱的感觉:“不过您也别多想,女儿这次出去并没有受什么委屈,长公主殿下很喜欢我,给我解了围,说了是她特意请我过去的,所以没人敢拿这些事来说嘴,倒是女儿这次出去涨了见识也结识了不少新朋友。” “这样就好。”宋氏闻言就高兴了,拉着她往屋子走:“出去了一整天,饿坏了吧?我让黄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你赶紧去换了衣服出来吃。” 出去吃宴席本来就不可能吃多少,都是东吃一块点心西喝一杯茶顶着的,贺兰悦之还真是有些饿了,当下就点了头:“好,娘您先回去歇着,我收拾好了就过来陪您说话。” 贺兰悦之回到屋子里,干净的衣服,热水什么都准备好了,她心里更暖了几分,有娘疼的感觉就是好啊! 所以说,仇是要报的,可是,这些跟她血脉相连的亲人,才是她最应该珍重的。 想到这些,贺兰悦之的心越发的沉淀起来。 沐浴的时候,她只叫了香影进去伺候。 自从香影回来,她们都没能好好的说话呢。 “对不起姑娘,都是奴婢不好,让您受惊了。”想起先前在英国公府里发生的事,香影到现在都还觉得背脊一阵阵的凉意。 要不是贺兰悦之警醒,这个时候她们只怕已经身败名裂,连命都要没有了。 香影觉得特别的愧疚,祝老夫人把她给姑娘,就是希望她能够照顾好姑娘,看好姑娘的,可谁知道就是因为她的一个不察,可她却失职了,让姑娘陷入了那样的危险境地。 贺兰悦之摇摇头:“香影姐姐莫要自责,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我自己也有责任的!倒是连累得你也跟着我一起受惊,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香影眼圈儿越发的红了,望着贺兰悦之真诚关心的脸心里更是温暖,这样好的主子到哪里找去? “姑娘您别这样说,本来老夫人让奴婢跟着姑娘一起出去,就是让奴婢多照看着姑娘的,谁知道让姑娘差点名誉受损,奴婢真是没用。” 贺兰悦之淡笑:“要说你没用,我岂不也是个没用的?我也没有察觉到那人的阴谋啊!” “不,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香影连忙解释。贺兰悦之摆摆手:“你不必惊慌,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才第一次见面毫不相干的人,竟然会心里怀了这样大的愤恨,竟然设下这样的埋伏,也是咱们不够警醒,所以才会中了别人的毒计,不过还好的是我们都没事,我们记住这一次的教训,以后多谨慎些就是了。” “是,姑娘您放心,以后奴婢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香影坚定的说。 贺兰悦之点点头,又问:“对了,先前没机会问你,当初你走了之后是怎样的情形?可是有人帮你脱身?” 香影点点头,将自己的经历跟她说了一遍:“姑娘留下后,奴婢跟着那小丫头走了没多远,就恍惚听到有男子的声音,心中吓了一跳,正想要问那小丫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小丫头竟然一转身就不见了,奴婢当时就知道要坏事了,本来是想回头去找您的,可是正好有人过来,奴婢不敢让人看到,连忙躲了起来,可最后还是差点被人发现,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个人,将那些人给引走了,然后就出现了一个小厮,将我送了过来,还告诉我您已经不在簌芳阁这边了,让我走另外一条路,说您在这边等我,所以我就过去了,果然就看到了您。” 贺兰悦之一听就知道是即墨明镜让人将香影送回来的,心里对他对了几分感激,却也不打算揭破:“如此甚好。至于是谁这般歹毒设计我们,相信你心中也有数了吧?” 香影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将簌芳阁的事联系起来一想也就知晓得差不多了。 “虽然我们都猜是她,但是为免找错人,这件事平时还是要多关注,想办法打听一下英国公府后来的事情还有街面上的风声流言。”贺兰悦之低声吩咐她。 “是,奴婢知道了。” 这边贺兰悦之吩咐香影留意英国公府的事情,那边宾客走完了之后,长安长公主的脸也沉了下去,让人将刘夫人叫到了她的宁德院! 131 嫡女攻略,131 宁德院已经重新被收拾过了,熏了长安长公主最喜欢的檀香,香气馥郁沉凝,缓缓而动。舒悫鹉琻 长安长公主换了一身家常衣服,歪在炕上,闭着眼睛养神,仿佛没有看到站在下面的刘夫人一般! 刘夫人只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额间的汗水密密的渗出来。 心里又是急又是恼。 婆婆为什么在寿宴才刚结束正是最忙的时候将她叫过来又将她这样撂着猷? 难不成是知道了簌芳阁里发生的事吗? 一想起簌芳阁发生的事,刘夫人心里就那个恨啊,恨不得杨羽茉就在面前,将她撕成碎片! 恨完了又担心,若是长安长公主知道了,会不会因此让儿子娶了杨羽茉?不,不行,坚决不行曳! 她的儿子,那么优秀的儿子,怎么能被那个贱婢子给糟蹋了? 她的儿子还要娶名门闺秀,将来做英国公! 刘夫人紧紧的握着拳头,脑子里一遍遍的思考着一会儿若是长安长公主问起来,她要怎么回答! 夜色渐渐的上来,灯火摇曳,将昏暗的屋子照得亮堂堂的,刘夫人挪了挪脚,动了动站得略带僵硬的身子。 这一站,就是半个时辰过去了,长安长公主是一点儿要醒的意思都没有,刘夫人站得腿都酸了,心烦意燥的,也不是没想过先行退下去,可是宁德院里谁也不敢接她的话,而长安长公主特意将她叫过来,又没有让她走,她贸贸然就走,不免有不敬之意。 可是不走吧,刘夫人想想宴席刚刚撤下,还有好多事要忙呢,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堂堂英国公夫人,却要在客散席撤之后被招到婆婆屋里罚站,传出去太打她的脸面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由得大骂长安长公主老虔婆,辛辛苦苦为她操持寿宴,忙里忙外几个月,才刚刚落幕还没有收尾呢,就给她这样的脸色看,真是太欺负人了! 刘夫人越想越觉得愤恨,可偏偏对于这位公主婆婆,她又不敢有半点不满露出来,就都埋在了心里。 正愤恨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先是丫头们的见礼声,压得低低的,她听得不是很清楚,然后她就听到了即墨明镜清越的声音低低的响起:“……祖母在休息吗?那我们晚点再过来请安好了。” 刘夫人皱了皱眉头,我们?那就是还有其他人和他在一起?谁?难道是明远? 即墨明远就很敬服这位兄长,跟他走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刘夫人心理很不喜欢。 正想着,忽的听得炕上传来两声轻咳,长安长公主慢慢的张开了眼睛,任由守在一旁察觉到动静立马起身的大丫头宝云扶着她坐起来,靠在宝蓝色流苏靠枕上,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我怎么恍惚听到镜哥儿的声音?” 宝云含笑道:“应该是世子爷和二少爷他们来给殿下请安来了,只是见殿下还在休息,就没有进来。” 长安长公主闻言点点头:“让他们进来了,也免得他们又要多跑一趟!” “是!”宝云含笑应声,起身出去传话。 刘夫人看着这一幕,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宝贝孙子来了她倒是马上醒过来了,自己都在这里站了半天了,也不见问一声,可见这人心偏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刘夫人挤出一抹笑容走上前去,接过一个丫头端过来的茶,走到长安长公主面前,笑着递给长安长公主:“母亲,您醒了?口渴了吧?先喝口茶吧!” 长安长公主脸上一点儿意外的神色都没有,慢悠悠的接了茶过来喝了一口,帘子撩起,即墨明镜就带着即墨明远还有英国公府的三少爷,也就是刘夫人的二儿子即墨明思一起走了进来,给长安长公主请安见礼。 长安长公主笑着让他们起来,又将即墨明镜招到身边,拉着他的手亲切的问话:“……你才从西北回来,对京中的人事不熟悉,今天没有忙乱了吧?” 即墨明镜摇摇头:“有二弟帮衬,倒是没有出什么错儿!” “那就好!” 长安长公主满意的点头,又转头看向即墨明远,问了几句宴席上的事,即墨明远站起来回答,中规中矩的没什么出彩之处,却也没什么不足,长安长公主对于这个孙子还是挺喜欢的,品行不错,又是个正直勤奋上进的,即墨明思才十岁,玉人儿一样的人物,正是最活泼的时候,长安长公主也疼爱,但要跟即墨明镜比起来,还是要差了一点点。 刘夫人心里酸溜溜的。 长安长公主对孙子们都关心了一遍之后,就让他们回去:“好了,忙了一天,你们也该是累了,都回院子去歇歇。远哥儿你留下来。” 即墨明镜目光一闪,神色不变的起身告辞,即墨明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二哥和刘夫人都留下来,又有些好奇,也想留下来听一听,可是碰触到长公主凌厉的目光,又不由得缩了缩,就没敢再说什么,悻悻的跟着即墨明镜出了宁德院,才问即墨明镜:“大哥,你知道祖母为什么要留大哥吗?” 即墨明镜摇头,淡声道:“可能祖母只是有些话要跟二弟说罢了,我们走吧!” 即墨明思看了即墨明镜一眼,撇撇嘴,明显的不相信他的话,见即墨明镜率先离去,他眼珠子转了转,又悄悄的摸了回去,有小丫头看到她,撑大眼睛要惊呼出声,被他一把掩住了嘴,示意她不许出声,然后避开人悄悄的躲到了一边无人的窗下,爬上了窗外那株梨树上,拨开枝叶兴致勃勃的朝里望去。 屋子里,檀香袅袅,有一种很沉静的感觉,但是屋子里的气氛却一点儿都不沉静。 刘夫人看到即墨明远被留了下来,心里就知道簌芳阁那件事是瞒不住长安长公主的了,脸色不由得变了变,抢在长安长公主说话之前道:“母亲,我看您也累了,不如就让儿媳伺候您歇息吧!” 长安长公主原本慈爱的脸此时完全沉了下去,听到刘夫人的话也不说什么,只是将目光看向即墨明远,即墨明远脸色一白,也没说什么辩驳的话,径直就跪了下去,羞愧的说:“孙儿不孝,让祖母失望了!” 刘夫人脸色发白,忙站起来,急急的道:“你这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的都将错往自己身上揽呢?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什么都不知道,分明是中了别人的奸计!” 又看向长安长公主,“母亲,远哥儿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他的品行您是最清楚明白不过的,您觉得远哥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吗?他也是无辜受害的人啊!” 自己的孙子到底是什么模样长安长公主心里当然有数,但是儿媳妇心里是什么样的算计,难道她心里就没数了吗? 想要设计她的宝贝孙子,她以为她会这样轻易放过吗? 长安长公主挑眉:“哦?这话是怎么说起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即墨明远满脸羞愧:“都是孙儿不好,坏了表妹的清白,孙儿愿意对表妹负责,娶表妹为妻!” “你闭嘴!”刘夫人气急败坏。 真是太混账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些话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娶杨羽茉为妻?让那贱丫头做她的嫡长媳?没门! 即墨明远苦涩的看向刘夫人:“母亲,儿子知道您是为了儿子好,可这是儿子犯下的错,儿子必须要为此承担责任,否则的话,儿子只会更加令祖宗蒙羞!”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用娶她为妻,凭她的身份,怎么能做你的正妻?”刘夫人坚决不同意,她又不能说出这是杨羽茉故意设计勾0引即墨明镜而你这傻瓜上了当的话,她只能坚决不同意:“就算是负责任,纳妾也可以了!” 即墨明远没有再说话,对于他来说,纳妾还是娶为正妻,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砰砰!”忽的响起的拍桌声,将母子两人的神都唤了回来,看到一脸怒色的长安长公主,即墨明远羞愧的低下了头,刘夫人则喊了一声“母亲!”。 长安长公主冷冷的目光掠过两人的脸庞,声音也透着威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是误会罢了!”刘夫人轻描淡写的将簌芳阁的事说了一遍:“这是一场意外,媳妇心里也难过,可是事情既然发生了,总得要拿出个章程来,咱们远哥儿也是有担当的好孩子,愿意为茉姐儿负责,就让她给远哥儿做个妾吧,虽然只是个妾,但以她的身份,倒也不至于埋没了她!” 长安长公主眼里就露出一丝讽刺来。 刘夫人可是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夸赞她的这位外甥女,说什么容貌端庄,性情温柔,举止大方又有气度,就算是给大家子做正房嫡妻也是绰绰有余的,还不知一次赞叹杨羽茉与即墨明镜是多么的般配啊什么的,意思就是她这个外甥女虽然身份地位不高,可是容貌好,品行上佳,配给即墨明镜正好! 配给即墨明镜就是正好,配给即墨明远却是不够资格,只能作妾?她这是在打谁的脸呢? 长安长公主心里怒火熊熊,跟初初听到消息知道这两人的目标一开始本是即墨明镜时更甚,她也不想克制这怒火,直接就用手猛的拍手边的桌子,十分激动:“混账,简直是太混账了!” 即墨明远脸上的羞愧更甚了,他头低得更低了:“祖母请息怒,都是孙儿不好,您别为了不肖子孙伤了自己!” 刘夫人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发怒的长安长公主,一时间被吓住了。 长安长公主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目光凌厉的看向刘夫人:“那些奴才是怎么办事的?明知道爷们和姐们都在花园里里走动,为什么不好好守着路,竟然让爷们进了姐儿们的地界都不知道?还有跟在爷身边的小厮又是怎么当差的?难道也不知道今天府里是不能乱走的吗?竟然也敢将爷引到姑娘们呆的地方去?这到底是什么居心?” 刘夫人脸上阵青阵白。 要上演这么一出戏,自然是各处地方都要打点好,守路的人要安排好,在恰当的时候消失不见,这样就算是爷走过了界也不会知道,再遇到些什么就是很正常的事了,而带路的小厮,想到这里是刘夫人又恨得牙痒痒的,原本是安排了人的,只是可恶的是,那人不知怎么临时出了事,接过就换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厮过来,竟然将她的宝贝儿子也给绕起来了! 可长安长公主这话无异于当面扇她耳光,指责她管家不力了,若是设计即墨明镜成功,就算是长安长公主再怎么生气指责,她也算是认了,可如今,那个中招的是她儿子,又被长安长公主这么一骂,她心里真的是要呕死了! “母亲说的是,那些脏了心肝烂肺的东西,平时就装得什么样儿似的,谁知道他们竟然敢在这么大的日子里偷懒,儿媳妇这边事情又多,一下子没看顾到,竟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生生把我们远哥儿给害了。”刘夫人也恨得咬牙切齿:“媳妇已经让人将他们都给绑起来了,就想等找个时间再来发落他们!” “哼,可见你平素管束这些下人管束得太宽了,所以才会让这些奴才们如此胆大妄为!”长安长公主冷哼一声道。 刘夫人感觉很难堪,这当着儿子的面呢,让她做母亲的面子往哪里搁? “是!”她不得不应下。 “至于这件事——”长安长公主沉吟着,却忽的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继而就有人进来禀告:“殿下,夫人,二少爷,不好了,杨小姐她投缳自尽了!” 132 嫡女攻略,132 什么?杨羽茉投缳自尽了? 长安长公主狠狠的瞪了刘夫人一眼,都是她教出来的祸害! 长安长公主起身,脸色沉凝:“走,我们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羽茉虽然不值一提,但到底是才刚发生这样的事,若真让她吊死了,到时候即墨明远和英国公府的名声都要受损。舒悫鹉琻 即墨明远虽然不如即墨明镜那般得她的心意,但怎么说也是她的孙子,又是个好孩子,长安长公主心里怎么会不疼惜轺? 刘夫人心里也是一团火。 害了她的儿子,给她做个妾就不错了,现在来这一出到底是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威胁她让她的远哥儿娶她做正妻不成? 作死的吧蔼? 刘夫人恨不得将杨羽茉撕成粉碎。 她连忙跟上去扶着长安长公主的手一起往外走,即墨明远也赶紧起身紧跟着出去。 说起来,三个人里,竟是即墨明远的关切最是情真。 这倒不是说他对杨羽茉有什么儿女私情,而是到底杨羽茉算是在英国公府长大的,俩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分总是有的。 刘夫人却深知儿子的性情,如果让他看到杨羽茉此时的情形,杨羽茉再表现得悲愤欲绝一些,心软的儿子一定会更加愧疚觉得是自己的错,到时候保不准就会像刚才那样,一出口说答应娶杨羽茉为妻,到时候还不得气死她! 她可是深知她那外甥女的能耐的。 即墨明远迟疑着:“表妹出了事,说到底都是孩儿的错,孩儿理所应当过去看看才是。” “她到底是女孩子,你一个大男人去女孩子的闺阁到底算是什么事?”刘夫人心理已经很烦躁了,儿子还这样,让她心里很不爽,语气难免就不好:“你回自己的院子里呆着,这件事就交给我和你祖母!” 刘夫人不给即墨明远拒绝的机会,直接点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将即墨明远送回去,即墨明远没有办法,只得回了自己的院子。 长安长公主虽然走先了一步,但后面发生的事她却也是一清二楚,她只冷冷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杨羽茉居住的芙蓉院,远远的就听到一阵杂乱声中夹杂着两道撕心裂肺的哭声。 “奴婢见过公主殿下,夫人!”院子里的人看到长安长公主和刘夫人走进来,连忙上前来见礼。 还没等长安长公主将人叫起,刘夫人的怒火已经无法抑制:“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又有何用?来人,都给我将她们给拖下去,各打二十板撵出去。” 众人闻言俱都脸色大变,跪下磕头求饶,刘夫人哪里肯放过,只长安皱起眉头,也没说什么,径自走了进去。 走到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杨羽茉哭得一抽一抽的道:“娘,是女儿不孝,女儿让您蒙羞了!” “我可怜的孩子啊,你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刘氏听得越发的心疼,搂着杨羽茉心肝儿肉的叫:“早知道娘当初怎么也不该把你送到这里来,原是想着你姨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姨母,又是真心实意的疼你,将来必定能给你找门好亲事,谁知道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竟然是将你的一生都给毁了。儿啊,娘悔啊!悔不该当初啊!” “娘,您别怪姨母,都是孩儿的错,孩儿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才会落得如此下场,还害了明远表哥,都是女儿的错,女儿死不足惜啊!”杨羽茉一把将刘氏推开,又爬去拿那白绫:“娘您就让女儿去吧!女儿让爹娘蒙羞,让家族蒙羞,更让姨母为难,让表哥为难,只要女儿死了,大家也就不用为难了,女儿也不会作妾让爹娘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了!娘,您放开我,您让我去死吧!” “不可以!我不允许,我不准啊!我的茉姐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啊!”刘氏自然不会让杨羽茉去死,母女俩抱在一起又哭成一团。 站在外面的长安长公主脸色在灯光下阴晴不定,看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而刘夫人却是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恨不得那是杨羽茉母女,好将她们都给掐死才算解气! 摆出这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给谁看?还不是嫌弃做妾太难看,想要做正妻,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刘夫人忍不住抢先一步,推开门走进去:“姐姐,茉姐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她此时一定会将杨羽茉千刀万剐,可是此时她却不得不将心中的怒火收敛起来,挤出一抹假假的关切走过去,拉住杨羽茉的手叹息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呢?你要是真出了事,你让你爹娘怎么是好?” 杨羽茉一顿,她这是用父母来威胁她吗? 她眼里闪过一抹深恨,当初让她想法子设计即墨明镜的人是她,如今错了人又不是她的错,却要这样作践她,竟然让她给即墨明远作妾! 啊呸,就即墨明远那木头样,就是让她做正妻都不愿意,更何况是作妾?她这不是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你以为她很稀罕吗? 她喜欢的可是世子爷! 想起即墨明远,杨羽茉心里就是一阵阵痛,心里更是对刘夫人的恨! 她心里委屈,越发的哭得凄凉起来。 刘氏看着更加心疼,站起来指责刘夫人:“三妹,当初你可是说得好好的,会好好照顾我们家茉姐儿,我才让她过来陪你,可是现在呢?在你们英国公府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绝不跟你善罢甘休!” 刘夫人气得浑身发颤。 当初欢天喜地的将女儿送到她这里来,如今出事了竟然就这样怪她,竟然还敢当着她婆婆的面这样打她的脸! 真是太过分了! 可是,这件事的确是发生在英国公府,又是那么多人看到的,她还真是没法抵赖,当然她也可以说出是杨羽茉故意做的局,可若是杨羽茉反咬她一口,将她是利用杨羽茉设计即墨明镜的事说出来,到时候长安长公主必定不会放过她,就是英国公也不会放过她,她就只有被休或者进家庙一途了! “姐姐这是什么话,难道茉姐儿出事我心里就不难受吗?”刘夫人拿出帕子擦擦没有眼里只有恨意的眼睛。 刘氏只管哭,没有注意到长安长公主就在门外。 “杨太太。”长安长公主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的走进房间里,温和的跟刘氏打招呼,刘氏看到她大吃了一惊,连忙起身给她行礼,红着一双眼睛对长安长公主道:“让长公主殿下见笑了。臣妾这心里,实在是疼啊!” 长安长公主叹息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府里出的错,是我们对不住你们!” 刘氏并没有否认,只拿起帕子一个劲的擦眼泪。 长安长公主眼里闪过一抹凌厉,拍拍刘氏的手,又去看杨羽茉,温和的道:“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杨羽茉闻言哇的一声扑进长安长公主怀里哭起来。 长安长公主脸色不变,轻轻的拍着杨羽茉的背,直到杨羽茉平静下来,这才轻声道:“本宫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你这样要死要活的,却不妥!你可曾想过,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你让你爹娘怎么办?你又让你姨母你表哥情何以堪?” 杨羽茉抽泣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对,可是,可是我不想连累远哥哥,也不想让姨母和殿下为难!只有我死了,爹娘才不会因为我而蒙受耻辱,只有我死了,姨母才不会为难,远哥哥也可以娶到他心仪的名门闺秀……” “胡说!”长安长公主眉头不由得皱起来,目光也越发的凌厉,这杨羽茉竟然比想象中还要难缠啊!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是定要正妻之位不肯退缩了?长安长公主眼睛眯起来,话语却依旧慈爱:“以后切不可再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些事,自有我们做长辈的给你们做主,你一个女儿家如何能随便说的?” “是!”杨羽茉满脸通红,低下了头。 “好了,闹了一天,你先好好休息,你放心,必不会亏待你的!”长安长公主拍拍她的背,站起来叫了刘夫人和刘氏一起出去,吩咐屋子里的人看着杨羽茉别再让她闹事,然后才又重新回到宁德院,让人将英国公和杨羽茉的父亲杨坤一起叫过来。 英国公一天都在外院招待客人,因杨坤还没有走,所以一直在外院跟杨坤一起喝酒说话,突然间接到长安长公主的传唤有些糊里糊涂的,但也不敢耽误,连忙带着杨坤一起到宁德院去。 两人进了宁德院看到除了长安长公主身边最信任的几个嬷嬷和丫鬟,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心里更是奇怪,只有杨坤心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捏紧拳头努力压抑着心中的兴奋。 宁德院正院里,长安长公主躺在炕上,脸上流出一抹凝重,刘夫人和刘氏站在一旁,姐妹俩长得挺像的,不过刘夫人向来保养得好,穿着又华贵,因此显得年轻贵气得多,而刘氏则是显得苍老,加上红肿憔悴的眼睛,反而更给人一种可怜的感觉。 英国公进去之后一眼看到大姨子如此模样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只是他现在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因此只能先向长安长公主见礼。 长安长公主打起精神,将二人叫起,又和蔼的跟杨坤寒暄了几句,杨坤神色恭敬一一作了答,这才回头看向刘氏,眼里露出关心:“夫人这是怎么了?” “老爷!”刘氏一句话说不完,就又眼泪落下来。 杨坤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她:“这怎么说哭就哭了?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英国公眼里也带着疑惑,看向长安长公主,又看向妻子,见妻子的脸色也很难看,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唉!虽然说这是一场误会,但这到底是我们远哥儿对不住你们茉姐儿!”长安长公主叹息一声,让站在身边伺候的裘嬷嬷将事情简单的说一遍。 当英国公听说自己的嫡长子竟然冲撞了杨羽茉,毁了她的清白,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怒吼出声:“那孽子呢?把他叫过来,我要打死他!这个孽子!” 杨坤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眼里隐忍着怒色! 刘夫人心里慌乱,她可是清楚英国公可不是故意说说罢了的,他是要真打的。 “这件事跟远哥儿有什么关系,都是那些黑了心肝的奴才们做的事,哪里怪得了远哥儿?” “你还好意思说!”英国公呵斥道:“这个家交给你管,这么大的日子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你要是管不了就请母亲来教教你!” 这是很重的话了。 刘夫人瞬间脸色刷白! 长安长公主皱眉,摆摆手:“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将你们叫过来,是要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 杨坤到底沉得住气,率先道:“不知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理呢?” 长安长公主点头,缓声道:“这件事说到底,远哥儿有错,可是茉姐儿也不是一点儿错儿都没有,不过现在再计较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最重要的是要解决。我们愿意为远哥儿聘娶茉姐儿为贵妾!” “我好好的女儿,送到你们府,却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就这样糟蹋她?长公主殿下,您不觉得这太欺负人了吗?”杨坤怒道! 133 嫡女攻略,133 “姑娘。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正在书房里抄写佛经,才刚刚写下最后一划,身边便传来香影的轻唤声。 “嗯。”贺兰悦之神色淡然的将手里的笔放好,又回头看刚刚写好的字,静静的等着墨迹干。 休息了一夜,她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早上一早起来给宋氏请安,然后和宋氏一起去凝华院请安,回来之后陪着宋氏说了一会儿话,就过来抄袭经书。 经书里有箴言,从她的腕底流出,给人一种平静的力量轺。 此时的她,神色柔和,眼神清澈,哪里有半点被仇恨淹没的感觉? 香影看着一身青衣垂眸低望的贺兰悦之,只觉得这一刻她是那样的秀美柔和,像一缕清风,让人心中焦躁也不由得被吹走。 她低声说:“奴婢昨夜就找了人关注外面的消息,果然,一大早的,不知道从何处传出了昨日簌芳阁里发生的事,现在外面都是英国公府的二公子毁了人姑娘的清白,大家都在等英国公府的回应,猜到底是会让杨小姐作妻还是作妾。鞍” 贺兰悦之悦之点点头,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那英国公府里消息传出来了吗?”最重要的是看英国公府那边怎么处理。 虽然她心里已然认定英国公府最多会给杨羽茉一个贵妾的名分,但事情总会有意外。 “是,中午时候就有消息传出来了。”香影说着顿了顿,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之色,道:“英国公府传出消息,二公子会择日聘娶杨小姐为妻。” 什么? 贺兰悦之惊讶的抬起头来,没想到最意想不到的结果竟然出现了,杨羽茉竟然要给了即墨明远做正妻。 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即墨明远不能继承英国公的爵位,那也是英国公的嫡长子,也可以荫封,要娶个比杨羽茉更得力的名门闺秀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都知道即墨明远即将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贵妾,能娶到的名门闺秀有限,但是,以刘夫人对即墨明远的期望,应该不会如此轻易放弃才是,还有长安长公主,不管她心里再疼惜即墨明镜,即墨明远也是她的孙子,她又怎么可能让人如此糟蹋自己的孙子? 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此外还有别的吗?”贺兰悦之问。 “没有了。”香影摇摇头,眼里也同样的疑惑:“除了这个消息,英国公府里什么都没有传出来。” 贺兰悦之心里越发的疑惑不解。 难道,是即墨明镜在暗中推动? 让即墨明远娶一房对他没有太大帮助的妻房,对他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贺兰悦之心里却有些不快。 从杨羽茉出手算计她的那一刻,她们已经注定了只能成为敌人,就算不能将之除去,她也不愿意看她得偿所愿,若是她只是个贵妾,没有了刘夫人的支持,她也嚣张不起来,她就算不能亲手收拾她,心里也畅快些,可如今她却成了英国公的嫡长媳,不管她讨不讨刘夫人的喜欢,要针对自己,简直是太简单的事了。 即墨明镜还说要给自己一个交代,难道就是这样交代的? 贺兰悦之心里不快,面上却也不显,只点点头:“我知道了。英国公府那边的消息你有空就留意一二,但也不必太过刻意。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 香影看了看自家小姐,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唉,别说小姐了,就是她自己心里也够郁闷的。 自己还处于弱势,而对手却已经攀上了更高峰,这不得不让人担忧啊。 好在,小姐现在守孝期间,可以不用出门应酬,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香影想着,虽然不知道那杨小姐到底是因为何因跟自家小姐为难,但想来也无非是嫉妒自家小姐的才名,所以才会生出那般恶毒的心思,若是小姐呆在府里守孝三年,等到孝期一过,再出去应酬时人们只怕注意力早已经转移到别处了,那时候,也许就不会再有这些麻烦了吧? 唉,说来说去,到底是自家小姐成名太早了啊! 香影想着要退下去,贺兰悦之忽的响起什么,问道:“三小姐那边也已经听到消息了吗?” “应该听到了。”香影忙道:“先前我也悄悄的注意别的院子里的动静,除了大夫人和二夫人她们哪里,老夫人和三小姐那边都有关注。” 祝老夫人是因为自己将事情告知了她,所以她才会去关注这件事的后续,而贺兰惠之则是因为她自己深陷其中,大夫人和二夫人无人告知,自然不会想到要关注这些,只是,贺兰惠之竟然没有将事情告诉二夫人,这倒是有些稀奇啊! 贺兰悦之想了想二夫人,又释然,以二夫人的能耐,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贺兰惠之只怕是觉得就算是告诉了二夫人她也能解决吧! 她这个三姐姐啊,向来都觉得自己是最聪明不过的,看不上她,因为她懦弱,也看不上贺兰宝之,因为她除了娇蛮没有什么长处,不过是有个好出身。 出身,一直都是她的痛脚,也许,她之所以这么针对自己,也有这个原因吧? 即使父亲已经去世,可自己终究还是正正经经的官家小姐出身,不像她,二伯父没个出身,即使顶着祖父的光环,也要低人一等。 不过事情到此却有了变化,杨羽茉竟然做了正妻,大大的打了刘夫人的脸,让她的一腔算计都落了空,只怕会迁怒当初出现在簌芳阁的众人,而贺兰府竟然有三位小姐参与其中,只怕会首当其冲。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 她想了想,起身道:“昨天祖母出去应酬了一天,只怕喉咙都要疼了,我这里正好有自己做的上号罗汉果,泡了茶和最是生津止渴,我们送去给祖母吧!” 香影忙应是,出去准备,贺兰悦之换了一身衣衫,先到宋氏那里禀告一声,才去了凝华院,又将刚才跟香影说的那番话说了一遍,亲自去泡了一杯过来,祝老夫人喝了,果然觉得极好。 “你有心了!”祝老夫人含笑道。 “祖母不嫌弃就好!”贺兰悦之微微一笑。 两人又说笑了两句,贺兰悦之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祝老夫人目光如炬,哪里有看不出的,见她只是跟自己说话却不肯提起,心里不由得叹息一声,最终挥挥手,让小丫头们都退了下去,这才望着贺兰悦之问道:“你可是为了英国公府的事情过来?” 贺兰悦之并不惊讶祝老夫人能够将自己的心思看透,见祝老夫人点破,她点点头:“昨天回来之后,我就让香影姐姐关注外面的事情,今天一早果然传出了流言,而英国公府那边,也传出了英国公府二公子要娶杨小姐做妻子的消息。” “你认为这个消息对咱们府上不利?”祝老夫人并没有就这件事发飙任何言论,而是考校她。 贺兰悦之自然明白,所以她没有退缩,要想得到上位者足够的重视,就必然要呈现出自己有足够值得对方下注的实力,她要呈现的,是自己的聪慧,她点点头,并没有任何隐瞒:“即墨公子是英国公的嫡长子,无论是英国公还是刘夫人,都必然会寄予厚望,而以英国公府的地位,即墨公子堪配公主,而杨家不过是依附英国公府生存的一个小家族,即便杨夫人跟刘夫人有血缘关系,但终究门不当户不对,只怕非是刘夫人心属的人选,原本纳为贵妾即可,可如今不知何故却成了正妻,只怕刘夫人心中会有不满,到时候必定会迁怒,而昨日,我们府上三位小姐都曾出现在簌芳阁,只怕会成为刘夫人的矛头所指,所以孙女儿心里担忧。” 小小年纪又是才刚回京,就能够看出这些,的确是聪慧至极。 祝老夫人心中暗暗点头,又继续问她:“那你觉得,如果英国公府要迁怒,会如何对付我们贺兰府?” 祝老夫人说的是英国公府而非刘夫人,这里有混淆视线的嫌疑。 贺兰悦之没有被蒙蔽眼睛,她沉吟片刻道:“我虽然没有见过英国公,但是也曾经听闻世人赞叹英国公乃是个正直谆厚之人,即使心里怜惜儿子,想必也不会因此而怨恨上几个小娘子,费尽心思去为难她们,而长安长公主——” 贺兰悦之迟疑了下,说到底,无论是对英国公还是对长安长公主,她都没有足够把握。 “悦之今日也是初识长安长公主,虽然相处时间短暂,但是悦之能够感觉得到,她并非是那种会迁怒他人的人。毕竟,这件事固然是因为众人心中好奇闯破的,但事实上,若是杨家肯认下妾室,对于英国公府来说,也不过是丢些脸面,即墨公子的婚事会艰难些,但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所以我认为,无论是英国公和长安长公主,他们的关注点,都应该在那个令他们改变主意不得不让杨小姐进门为正室的缘由上,不会迁怒一干小姐。” 贺兰悦之头脑越来越清醒:“而刘夫人则是不同,女子的思维大多局限于后院,而刘夫人必然是对长子给予厚望的,所以不管是那个令即墨公子不得不娶杨小姐做正室的缘由,还是撞破了这件丑事的众位小姐,她都必然会怀恨在心。而我们贺兰府,无论是从地位还是此事的位置上来说,都会首当其冲。正如我先前所说的那般,女子的视野,大多都是着眼与后院的,所以刘夫人若是想要给咱们府上找不痛快,必然也会从后院着手。” 她话锋一转,提起了贺兰宝之:“我听下面的人说,二姐姐因为是大伯母最小的孩子,是以从小到大,不仅仅大伯父大伯母疼爱她,甚至兄弟姐妹也都喜欢她,更不用说成国公夫人还有贤妃娘娘,更是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看待,是以从小到大,出去做客大伯母都会带着她,昨天我还听到一位夫人向大伯母问起二姐姐为何没去参加寿宴呢,大伯母说起二姐姐病重不能前往,那位夫人还连连叹息呢!” 直到贺兰悦之提起贺兰宝之,祝老夫人这才慢慢的直起腰来,深邃的眼睛望着贺兰悦之,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她头顶,贺兰悦之却不再说话,微微的垂着头坐在那里等着祝老夫人开口。 祝老夫人过了好一会才收回目光,轻轻叹息道;“好孩子,难为你竟然能够想到这么多,看来祖母还是小看了你啊!” 贺兰悦之谦虚的说:“其实悦之能够想到这些,都是祖母教导得好,若不是祖母将香影姐姐指给悦之,又让周妈妈给悦之说规矩,将英国公府中的情况告知,悦之哪里能够想得到这些?而这些,也都是悦之胡思乱想的,倒是让祖母笑话了!” 祝老夫人摇摇头道:“你不必谦虚,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是以你能够想到这些,我一点儿都不惊讶。” 她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她的聪慧,固然是想向她表现她的价值,但更多的是一种信任。 她这一步棋很险,她太聪慧了,反而难以让人放心啊! 她不信她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这样做了。 说到底,也是因为她在这个府中,太过势单力薄了,要是保护宋氏和小七儿,她就必须要借助自己的力量,而只怕她也明白,若是她有所保留,必然会被自己看穿,到头来也许会得到自己的支持,却不会得到自己全心的支持,可现在呢,她将自己全然摆在她面前,不隐瞒,不耍心思,全心信任,反而更易打动她。 好吧,她承认,她更加喜欢她了。 也许,这也是她所预想得到的吧? “你的分析不能说是错误的,但是以目前的信息来说,你能分析出这样的结果,已算是不易,但要弄清楚英国公和长安长公主的态度,还需要了解清楚其中的隐情,清楚英国公府到底是为什么改变主意。”祝老夫人点评她的分析:“不过你对于刘夫人的分析很到位。你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心里有数,你就不用多想了。” 得到祝老夫人的肯定,贺兰悦之暗暗松了一口气,露出一抹笑容,点头应:“是!” 祝老夫人看着她,又淡淡地说道:“你二姐姐眼看着就到了要出门的年纪,嫁的又是最重规矩的勋贵之家,而三丫头跟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该学学规矩了。过几天我会托人问问有没有可靠的规矩嬷嬷,到时候请回来教你们规矩,也免得下次出门不懂规矩让人笑话,惹了祸事也不知晓。” 贺兰悦之闻言大喜,连忙应道:“劳烦祖母费心了!” 祝老夫人看着她欢喜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摇摇头道:“那些小姐们一听说要学规矩,几乎都是愁眉苦脸的,你倒是喜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怕吃苦吗?学规矩可是要吃很多苦的!”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学规矩要吃苦的呢? 可是若是现在不吃苦,以后只怕就要吃更多的苦。 贺兰悦之摇头,轻声道:“悦之不怕吃苦,悦之只怕学不好将来会让家族让祖父祖母蒙羞。” 祝老夫人闻言十分满意:“既然这样,那我可一定要找一个严格的嬷嬷过来。到时候你可不许叫苦连天!” 贺兰悦之调皮的说:“祖母放心,悦之绝对不会哭着来找祖母求情的的!” 祝老夫人不由得笑了,“好,你们都帮我记住她这话,将来若是来找我哭鼻子,可就不要怪人笑话你!” “祖母你就等着看,悦之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贺兰悦之握着小拳头,信心满满。 这下连周妈妈都忍不住笑了。 “好了。”祝老夫人挥挥手:“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到时候再看。不过找教导嬷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会半会找不来,这样吧,你以后每天早上过来请安之后,就留在我这里抄写佛经,用完午饭再回去,下午就自己安排。” 这是要教导她吗? 能够得到祝老夫人的亲自教导,对于她的将来可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贺兰悦之眼睛一亮,连忙应是。 贺兰悦之又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不妨碍祝老夫人去做布置。 晚上贺兰悦之早早睡下,却睡到半夜,突然间惊醒,睁眼看到窗前站着一条人影,顿时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不由得出声:“谁?” 034 嫡女攻略,034 贺兰悦之的叫声没有来得及出口,就被堵住了,一只带着微凉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一瞬间,她心底的惊惧达到了顶点,那一瞬间,她仿佛感觉到了死神的来临。舒悫鹉琻 那样清晰那样近,仿佛就在眼前! 她的心跳几乎要停止。 她想大声尖叫,想跳起来拼命挣扎,最终用尽了全力才克制住自己。 她不能冲动轺! 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而来,如果她贸然出声,对方惊怒之下直接将她杀了呢?就算侥幸逃出一条命来,到时候已经闹将开来,不管有没有抓住这贼人,她的清白也算是彻底的毁了,什么未来都不要再有奢望了,还不如冷静下来,试着跟他交涉,看看能不能挣出一条生路来! 贺兰悦之这样想着,虽然身子还有些颤抖,但总算是慢慢的镇定了下来。 这些变化自然被黑暗中的人看在眼里,眼里不由得闪过一抹讶异,没想到她在这样的变故中能够这么快冷静镇定下来,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去处理问题俺。 不过想想她曾经的壮举,似乎这一切又变成理所当然了。 摇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放下,他再次凝眸向床上的人儿看去,因开着窗,有淡淡的月光洒进来,虽然微弱却已经足够他将她看清楚。 一头青丝如云般散落在素色的枕头上,露出她不及他一半巴掌大的小脸,被他的手掩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如清泉一般清冷凛冽,让他无端心虚,似是亵渎了人家。 带到手心里的炽热传来,他才发现,自己可不是正在亵渎人家? 他的手还捂着人家的口鼻呢! 他想放开,又怕她不知事叫起来,低声道:“别害怕,是我!” 贺兰悦之再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由得愣住,撑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他,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半夜闯进她闺阁的竟然是英国公府的世子爷! 贺兰悦之完全呆滞,感觉自己很是接受无能! 怎么会呢?那个看起来高贵冷酷的男人,怎么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咳咳,这话也不太对。 不管了,总之,贺兰悦之就是没有办法相信,即墨明镜这样的人,竟然会半夜闯自己的闺房。 “咳咳!”即墨明镜觉得她呆滞的样子很可爱,可是她那什么眼神?让他真心不喜啊!还是赶紧将她的魂儿叫醒,把话说完赶紧走吧! 贺兰悦之回过神来,顿时感觉一阵尴尬,又察觉到他的手还没有拿开,脸上不由得一阵烧,抬手指指他的手,即墨明镜却并没有马上拿开,只望着她道:“我只是过来跟你说几句话,说完就会走,你不要叫!” 贺兰悦之连连点头。 她又不是傻瓜,既然知道是认识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叫人? 即墨明镜这才放开她,退出了床帏,在离床边约一米远的地方停步,侧着身子想着窗户,并没有再往床上多看一眼,贺兰悦之见状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连忙坐起来,拉过被子将自己紧紧的包裹,这才隔着床帏看向外面挺拔的身姿,轻声问道:“不知世子爷半夜来访,有何要事?” 清冷的嗓音在夜半如寂静的百合盛开。 即墨明镜定了定神,才轻声道:“二弟将娶杨羽茉为正妻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贺兰悦之更加莫名,难不成他是为这件事而来的? “是!”她答,虽然隐忍,但还是带了几分不满。 即墨明镜听出来,心里庆幸,幸亏他今天过来了,要不然她真要误会他了。 他斟酌了下,徐徐的道:“本来祖母二叔是想让她做个贵妾的,不过杨家态度异常坚硬,二弟心中也有愧疚,不顾祖母二叔反对,坚决要娶她为妻,祖母和二叔不得已,才答应了这门婚事!” 事实上,昨晚的结果他也十分意外。 他知道,祖母是绝对不会答应让杨羽茉嫁进来做正妻的,即使杨羽茉在这件事没有错,可她清白已失,名声已毁,是不可能再做正室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杨家昨晚的态度异常的坚决,也许是觉得这是攀附英国公府唯一的机会吧,不管英国公开出什么样的补偿条件,杨坤都坚决不肯答应让女儿作妾,却也不为难英国公府一定要娶杨羽茉为妻,只说会将杨羽茉送进家庙,加上先前杨羽茉上吊时也曾说过,宁愿死也不愿意让英国公府为难,耽误即墨明远,这些话不知怎么传进了即墨明远的耳里,即墨明远觉得杨羽茉是个坚贞又善良的好姑娘,因此闯进宁德院表示自己愿意娶杨羽茉为正妻,即使刘夫人大闹也不肯改变主意,最后祖母和二叔见他心意已决,只好答应了他。 当然,这些详细的情况没有必要告诉她。 贺兰悦之一怔,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如此,她就说,以长安长公主和刘夫人的傲气,又怎么可能会容许一个失去了清白的女人做英国公的嫡长媳,原来是即墨明远自己的主意,想必刘夫人一定因此此事而气死了吧? 不过最让她感觉怪异的是,即墨明镜竟然跟她说这些。 灵光一闪,她脑子里出现一个让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怀疑,让她不由得睁大眼睛望向外面的即墨明镜,失声问:“世子爷,您来这里,不会是,为了解释这件事吧?” 即墨明镜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问出口,一下子狼狈不堪,耳根悄然红透,幸好夜色深浓,床里面的女子看不到,要不然他宁愿一头撞死去算了。 他轻咳一声,道:“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我走了!” 他头也不回的走向是窗户,纵身而去,徒留下张目结舌的贺兰悦之。 知道确定人已经离开了,贺兰悦之这才撩起帐子,下床走到窗前,望出去,月光笼罩的庭院,除了此起彼伏的虫鸣,一片静幽,她忽的感觉恍惚,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吗? 她不自觉的抬起手,落在脸上,刚刚他捂住她的地方,哪里,仿佛还能感觉到那顾凉意,证明她刚刚经历的一切不是梦!贺兰悦之整个人都要呆滞了,她实在是不敢相信,即墨明镜三更半夜闯进自己的闺房,就为了跟自己说这么个无关紧要的消息,他这真的是怕自己误会他吗? 可是为什么呀,她只是一个失怙弱女,自身难保,而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虽然处境也同样艰辛,可他到底是比自己强多了,为何要在乎自己的看法? 难不成他—— 贺兰悦之猛地摇头,不可能的! 她知道自己是有些姿色,也有些才华,但即墨明镜是什么人?长安长公主的嫡长孙,英国公府的世子爷,不管内里是怎么样的,也掩饰不住他内里的光华,更何况他本身又是那样出色的人物,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 贺兰悦之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虽然只是短短几次接触,贺兰悦之感觉即墨明镜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他当日对自己有承诺,会给自己一个交代,可是现在杨羽茉不但没有得到惩罚,还让她成功进阶,顺利的取得了英国公府当家人的同意,成为即墨明远的正室,这或许在他看来,是对她的失约,所以他才会亲自过来给她解释。 嗯,一定是这样的。 贺兰悦之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刚刚激荡起伏的心绪压下去,更将脑海中刚刚生出的一丝旖念驱除。 她心里很清楚很明白,虽然她觉得即墨明镜是个可信的人,但她绝对不会相信他会是个好丈夫,更不可能将自己的心再交给任何一个男人! 前世她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心交付,最后又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 想起前世遭遇的那些背叛和残忍,贺兰悦之的心更是冷了个透彻。 不管即墨明镜对她是不是有心,也不管她对即墨明镜有没有心,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就不是他们轻易可以打破的,除非她的祖父还能再活十年二十年,等到她的弟弟成长,除非她的祖父还能再上一层楼,弟弟爆发出巨大的潜力,那也还有一丝可能,可是如今,却是根本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要嫁给即墨明镜,以她现在的处境,只怕也仅能攀上一个妾位吧? 妾? 贺兰悦之脑子里突然间闪过一道亮光,不自觉的想起了寿宴那天长安长公主对自己的亲近,她脑子里不由得浮上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长安长公主不会想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贺兰悦之心里又惊又怒,抓住窗棂的手青筋暴起,浑身暴起一层暴戾的气息。 真是太过分了,竟然欺她凌她至此! 贺兰悦之心里压抑的恨意渐渐滔天,难以抑制。 重生那一夜贺兰信对母亲的无耻凌辱,白云寺里贺兰宝之姐妹一次次想要她性命,英国公府里杨羽茉杀人不见血的设计,如今,连长安长公主都想要这样凌辱自己,贺兰悦之心中又怎么能够不气不愤怒? 她想杀人! 一瞬间,贺兰悦之的眼睛漫上一层血色。 “四姑娘,您怎么了?” 眼看着贺兰悦之就要入魔,身后突然间传来香影充满担忧的声音,将她惊醒,她一时间气血沸腾,控制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四姑娘!”香影简直是魂飞魄散,想也不想就扑过来将贺兰悦之扶住,见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心中大骇,想也不想就唤人:“来——” 她还没有喊出声,就已经被贺兰悦之掩住了嘴,贺兰悦之气息虚弱:“别惊动别人!” “可是——”香影能够明白她的担忧,可是看到贺兰悦之虚弱成这个样子,她又怎么能放心? “我没事。”贺兰悦之知道一时说服不了她,摇摇头,“你扶我到床上去!” 香影到底是经过事的,一开始的惊慌失措之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也知道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连忙扶着贺兰悦之回到床边,伺候她躺下,看着她唇角残留的血迹,担忧的道:“小姐,你现在这样不行啊,还是叫大夫过来瞧瞧吧!” 年纪轻轻就吐血,可不是个好兆头,对身体亏损很大的,所以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贺兰悦之自然也明白香影的担忧,但是此时她却是顾不得这些了。 她轻声道:“香影姐姐,我知道你心中的顾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将这件事宣告出去,祖父祖母会怎样?还有母亲,她本来就因为父亲突然去世而伤心过度,身体虚弱不堪,如果再突然间知道我吐血,她会怎样?” 香影哑口无言,对于这位三夫人,相处时间不长,她却是了解的。 性子是很绵柔,身体也不太好,还怀着身孕,可是对于一双儿女的关心,却是丝毫都不加掩饰的,若是真让她知道四姑娘吐血的事,她真的会哭死过去的。 明白是明白,但是她又怎么忍心看着贺兰悦之如此糟蹋自己?也许现在年轻,还显不出来,可是若是现在调养不好,将来一定会发作出来的,到时候可怎么好? 香影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可是若是不能及时调养,将来对您也不好啊!” 贺兰悦之明白她的心意,更难得的是,她在看到自己如此暴戾的一面之后,不但没有畏惧退缩,还能如此关心自己,贺兰悦之心里不是不感激的。 她摇头:“香影姐姐不必担心,我真的是没有事,也许是最近有些心浮气躁,所以才会如此,休养几天就可以。如果香影姐姐还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先自己调养着,等哪天找个机会出去再找大夫看就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 香影无奈的点点头:“小姐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打水来洗洗脸。” 贺兰悦之点头。 香影轻手轻脚的出去端了半盆冷水进来,又兑了些一直温着以备晚上使用的热水,拧了帕子过来伺候贺兰悦之将脸上的痕迹擦拭干净,这才伺候贺兰悦之躺下。 “四姑娘,天不早了,您先休息吧。”香影轻声道。 那你呢?”贺兰悦之问。 “您放心,等奴婢收拾好了哪些血迹,就会去休息了!”香影知道她心中所忧,微微一笑道。 贺兰悦之露出一丝感激来:“那就麻烦香影姐姐了!”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香影摇摇头,给贺兰悦之拉了拉被子,放下帐子,然后转身走向窗口开始收拾地上的血迹。 也很安静,微风吹动,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贺兰悦之躺在那里,听着香影轻微的动响,怎么都睡不着。 她不知道刚才香影到底看到了多少,她心里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如果她看到了自己被仇恨淹没的一幕,她会不会不再把自己当做主人一般伺候? 她相信以香影的能力,若是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但她不能留下这样的隐患在身边。 所以留给她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彻底的收服她,一是将她送走。 至于死人才不会说话什么的,她想过,却不会这么做。 香影还没有对她做出伤害的事情,而且这些日子还给了她很多帮助和照顾。 “香影姐姐,你今年多大了?”想着,她忽的出声。 香影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一问,愣了愣才答道:“四姑娘,奴婢今年已经十五岁了。” 十五岁,年纪是有些大了,一般家族小姐身边的丫鬟十八、九岁就会放出去了,也就是说,香影最多能在贺兰悦之身边留四五年,而贺兰悦之如今已经十二岁,等她及笄之后,就可以出嫁了,可她如今没有婚约在身,这三年又不能相看,所以可能会延迟一两年,最多也就是十七岁,也就是五年后,那时候,香影就不可能再以贴身丫鬟的身份陪嫁出去了。 以祝老夫人的精明来说,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可她还是将香影送了过来,一是因为贺兰悦之身边的确是缺少能够独当一年的大丫鬟,二来如果贺兰悦之能够收服香影,即使将来香影不能以贴身大丫鬟的身份陪嫁过去,也可以以陪房的身份跟过去,到时候依旧能够帮贺兰悦之的忙,而且,也可以帮她带出几个可靠的丫鬟。 贺兰悦之自然是非常希望能够彻底收服香影的,不过现在她却不得不说:“十五岁了啊,也快是出嫁的年纪了。你可想过要离开府里?” 135 嫡女攻略,135 香影顿时紧张起来。舒悫鹉琻 她知道,贺兰悦之这是在试探她,但凡她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贺兰悦之都不会再将她当做心腹。 她想也不想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已经颤抖:“姑娘,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您对奴婢不满,要赶奴婢走?请姑娘不要赶奴婢走,奴婢愿意一辈子不嫁人,永远留在姑娘身边,请姑娘不要赶奴婢走!” 贺兰悦之目光一闪,连忙掀被下床,伸手去扶她:“香影姐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跪下了?快快起来。” 香影哪里肯起来,她趁机表白心迹:“姑娘,自从奴婢被送到姑娘身边之后,奴婢心里就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姑娘,不管将来姑娘如何,奴婢都不会离开姑娘,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姑娘的事,如果姑娘还是不肯相信,香影愿意一死以证真心!轺” 贺兰悦之连忙掩住她的嘴:“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这什么话!” 她心里已经相信了香影所说的话。 虽然香影才来到她身边短短几天,但是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暗暗观察她,虽然因为初来乍到,她没有因为自己是大丫鬟就大包大揽,得罪像雪红这样最早来到她身边,已经在丫头中站稳了脚跟的人,也没有跟绿篱这样自小就在自己身边长大,得到自己信任的丫鬟争宠,可见她品性稳重,但也没有因此就束手束脚,不敢施为,行事果断,爽快利落又不失稳重,是一个难得的好帮手,最重要的是,她做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不管是长远利益还是眼前利益,她都能够很好的调整艾。 贺兰悦之心里是很满意她的,但是要收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才有刚才的试探。 “香影姐姐快别说这样的话了,你要这么说,我可真的就无地自容了。”贺兰悦之含笑道:“我不敢是想着香影姐姐年纪也不小了,怕是心里有什么想法,趁早跟我说了,我也好早做安排,免得将来耽误了你,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呢?看来还是我不会说话啊!” 香影当然不会以为她真的是说笑,当然,她也不敢再说什么死啊死的,她很认真的看着贺兰悦之,轻声道:“姑娘,奴婢所说的,句句都是心里话,没有半句谎言。奴婢愿意一辈子追随姑娘,姑娘让我生,我就生,姑娘让我死,我就死!绝无二话!” 听闻她这么说,贺兰悦之心里也不由得有几分震动。 她也认真了神色,缓缓的后退坐在床上,望着她,目光清冷:“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香影认真的点头:“奴婢很清楚。” “不会后悔?” “永不后悔!” “哪怕跟着我会担惊受怕,会堕入地狱永不超生?”贺兰悦之轻声道。 香影想起刚刚听到声响进来看到的一幕,站在窗前的女孩一身素白亵衣,看着弱不禁风,却浑身爆发出暴戾的气息,如同有一个黑洞,将她吞没,让她看着都胆寒心惊。 虽然因为自己的惊叫声,她很快就收敛了,但是刚刚那一幕,却深深的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只是刚才被姑娘突然间吐血给吓蒙了,就没来得及想这件事,如今听到贺兰悦之这句话,她就不由得想起了这些。 她一下子想了许多。 姑娘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暴戾的气息?是因为姑娘的性子本就残暴还是她心中藏有深仇大恨? 她想到了贺兰悦之才回来就发生的落水事件,还有白云寺事件。 无论是落水事件还是白云寺惊马事件,都指向了二小姐,姑娘是不是因为如此,心中才会有恨? 姑娘是想报复二小姐的吧? 可是想起刚刚贺兰悦之说话的语气,香影有种感觉,事情也许要比自己想象的严重得多。 香影很欣赏贺兰悦之,经过白云寺一事之后,她对贺兰悦之的能力有了一定的了解,觉得她是个有心计但又不失良善的人,跟着她应该会有一份好前程,所以当祝老夫人将她指给贺兰悦之的时候,她才没有拒绝,而是抱着忠诚于贺兰悦之成为她的心腹的心思过来的,而在英国公府里发生的事,也使得她更加明白,贺兰悦之是个绝对值得自己生死追随的人。 她是不知道贺兰悦之请了即墨明镜派人去救她,但是她知道,如果不是贺兰悦之守口如瓶,没有对祝老夫人吐露一个字,要不然一个照料不周,让姑娘陷入险地的罪名就够她挨一顿训,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她在雪红等人面前也会因此失去威严,很难再服众,所以贺兰悦之的沉默,让香影非常的感激。 她心里已经对她心悦诚服。 若是贺兰悦之直接问她如果自己要报复贺兰宝之,她会不会阻止还是会帮她?她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她会,但是面对贺兰悦之这样一个问题,而且是她感觉到了背后的郑重的问题,她不敢轻易给予答复! 她在心里做了很多假设,然后问自己,如果将来她要做一些会让自己甚至自己的家人于危险之中的事情,她还能不能忠诚于她毫无怨悔? 最后得出答案:“是。” 虽然香影犹豫了,但是贺兰悦之对这个答案还是很满意。 “哪怕是会连累到你的家人?”她还是要再问上一句。 香影心里闪过一抹疑惑,姑娘不会真的要做什么连累到家人的事吧? 可是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她也没想过要反悔,她重重的点头:“是。我相信只有奴婢不辜负姑娘的信任,那么姑娘也必定不会辜负奴婢的信任,定然会为奴婢和奴婢的家人做好安排,如果到最后仍旧是逃不过一死,那只能说明,这是命,奴婢和奴婢的家人都不会有任何怨尤!” 这下子贺兰悦之彻底的满意了,她脸上浮上一抹笑容,伸手亲自将香影扶起来:“香影姐姐请起!香影姐姐的一番心意,悦之已然了然于心,悦之无法给你什么承诺,但是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悦之都会尽力为你安排一个未来,不让你受委屈!” 香影十分感激:“奴婢谢过姑娘。”贺兰悦之拍拍她的手:“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赶紧收拾了睡吧!” “是!” 香影重新伺候贺兰悦之睡下,然后收拾好血迹就退了下去,而贺兰悦之也彻底的将即墨明镜半夜来访带来的波动放开,就连所谓的长安长公主要将自己给即墨明镜作妾的事也想开了。 毕竟这都是她一个人的猜测而已,并不代表长安长公主就真的是这样想的,就算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又如何?只要她自己不答应,又有谁能够勉强自己呢? 总之,还没有发生的事,就不要再多想了,想也没用。 放开了心事,贺兰悦之很快又睡着了,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就起床,洗漱之后就先去宋氏哪里,伺候宋氏起身,等到贺兰敏之收拾好过来,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吃早点。 “你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要多吃点,这样才能长大!”贺兰悦之劝着弟弟。 贺兰敏之翻了个白眼:“姐,我已经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自从父亲去世,宋氏怀孕和贺兰悦之病重,一串事之后,贺兰敏之小小年纪已经成熟稳重了很多。 贺兰悦之不由得失笑:“是,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是个小大人了,那你更该多吃点,然后快点长大,读书考个出息,这样以后我跟娘还有弟弟就有依靠了。” 贺兰敏之拍拍胸:“娘,姐,你们放心好了,我将来一定会考个状元回来,绝对不会堕了咱爹的名头!” 宋氏眼里噙了泪;“好,那娘就等着看了。” 贺兰悦之眼里也露出欣慰,这样朝气蓬勃的弟弟,是她上一辈子渴望的啊! “祖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安排你去学堂上学?”贺兰悦之控制好情绪问道。 贺兰复很重视家族的发展,专门建了族学请了夫子过来给家族的子弟上课,贺兰府的少爷们也会过去一起上课,大老爷所出的大少爷贺兰睿之,二少爷贺兰礼之和二老爷所处的三少爷贺兰景之如今都已经十六岁,考过了乡试,正在国子监读书,剩下的四少爷五少爷六少爷十岁左右,都在族学上学。 前世就是大夫人所出的六少爷贺兰凌之在贺兰敏之去了族学之后纠结了一群弟子欺负他,嘲笑他,陷害他,使得他越来越不得贺兰老爷子的喜爱,最终在一次冲突中,被殴打成伤,又被大夫人罚跪祠堂,最后病重不治而亡。 136 嫡女攻略,136 贺兰悦之至今还记得,当她得到消息赶到祠堂时,看到倒在地上鼻青脸肿浑身冰冷的贺兰敏之时,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舒悫鹉琻 那时候,贺兰敏之本来就因为跟人打架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还要被大老爷送到祠堂去罚跪,身上的伤没得救治,又在严寒中跪了一个多时辰,等她求了情带回来,一条命已经去了半条,偏偏那些大夫还拖三拉四,吃了药也不管用,祝老夫人又上山礼佛去了,她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帮忙,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幼弟在怀中死去。 再世回来,一切都已经改变,母亲不但不用再背负淫0荡的罪名,而且还活了下来,还查出有了身孕,这使得她的贺兰府的地位顿时不一样起来。 这倒不是说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有多宝贝,而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贺兰平——贺兰复最喜爱最看重,祝老夫人曾经当做亲生儿子对待的孩子,儿子英年早逝,做父母的,不免会偏疼些他留下的孩子,更何况,如果对于祝老夫人来说,她跟贺兰敏之已经长大有了记忆也有了自己思考的能力,很难养得熟,但是宋氏现在肚子里的哪一个就不一样了。 如果是儿子,祝老夫人完全可以将他抱到自己屋里去照顾,将来这个孩子就可以成为她的依靠,根本不用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轺。 宋氏命运的改变,也意味着她们姐弟在府里的地位不一样了,加上自己已经在一步步的取得祝老夫人的信任,大夫人等人想要对付自己,也不能再想前世那样明目张胆,她相信,这一世绝对不可能再发生前世那种惨剧。 当然,该有的戒心还是要有的。 贺兰悦之从来都不缺乏面对危险的勇气,所以在长安长公主的寿宴结束之后,这件事也提到了她的日程中,也才有了刚才的那一问胺。 “嗯!”说到这个贺兰敏之还是很兴奋的:“祖父说,本来几天之前就应该送我过去的,只是族学的夫子这几天有事请了假,要过两天才能回来,等夫子一回来,祖父就会亲自送我过去。以后我白天就去族学上课,晚上回来跟祖父学习。” 贺兰悦之没想到贺兰复竟然会亲自送贺兰敏之过去,心里也不免高兴起来:“祖父这般看重你,可见是对你寄予了极大的希望,你可千万不要辜负祖父的期望,一定要好好念书,将来出人头地。” 宋氏也是激动不已:“这上学是大事,得好好准备。” 又回头对站在一旁的黄妈妈说:“等会请了安回来,咱们把仓库开了好好收拾收拾,找些好点的笔墨纸砚出来,再找两匹好点的料子,给敏哥儿做两套新衣服。” “娘,哪里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的。”贺兰敏之脸微红,不好意思的说道。 贺兰悦之笑道:“这哪里就是大动干戈了?这可是我们敏哥儿人生中的大事,再怎么认真准备都是应该的。依我说,不仅仅是笔墨纸砚、新衣服要准备,就是初次拜访夫子的见面礼也要好好准备才是。” “没错没错,你要是不提,我都差点把这茬都给忘记了。”宋氏连忙点头,对黄妈妈说:“把这个也给记上。” 黄妈妈笑着点头:“好。” 贺兰敏之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就麻烦娘和姐姐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贺兰悦之笑着说:“依我说,不仅仅是这些,敏个儿身边的书童,还有教堂敏哥儿拳脚功夫的师傅,也该是时候慢慢寻摸了。” 贺兰敏之闻之不由得眼前一亮:“我可以习武?” “当然可以!”贺兰悦之笑道。 贺兰敏之想起什么眼睛又黯然起来:“我觉得祖父一定不会答应的。” 贺兰府毕竟是书香门第,以读书科举为正道,是不提倡子弟习武的,可是贺兰敏之自幼在南粤长大,贺兰平夫妇也不怎么约束他,由得他出府胡闹,纵马长街,打架闹事是常有的事,因此他为人很机灵,反应灵敏,身体也很结实,可是自从回到贺兰府之后,先前要照顾宋氏和贺兰悦之也就不说了,这些天贺兰复开始紧抓他的功课了,对他要求就严格起来,他哪里还能像以前那般自在,就连想要习武,贺兰复都呵斥不务正业,令贺兰敏之十分沮丧。 贺兰悦之本来就对弟弟的性子有十分的了解,知道他即使肯用心读书,却也一定不会甘心就这样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还是会想学些武艺在身,可是有着两世经历了她,也明白贺兰复这样的书生的想法,觉得学武是粗鲁的事情,一定不会答应的,可是她是姐姐,既然今生选择了保护他们,又怎么愿意让他失望呢? “你放心好了,这件事交给姐姐,姐姐一定会帮你办妥的。”贺兰悦之微笑着道。 贺兰敏之的眼睛再次亮起来:“谢谢姐姐!” “不过,我帮你可以,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读书,不可以有任何懈怠!”贺兰悦之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道。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绝对不会让娘和姐姐失望的!”贺兰敏之握着拳头道。 “好好,那就好!”宋氏满眼喜悦的点头。 她性子本来就绵软,以前是听夫君的,现在是听女儿的,只要是她们说的,她都不会怀疑。 “好了,我们快点吃吧,还要去给祖母请安呢,可不能去迟了。”贺兰悦之轻笑道。 贺兰敏之点点头,给贺兰悦之夹了一个她最爱吃的灌汤包,又给宋氏盛了一碗粥,让宋氏和贺兰悦之心里都暖洋洋的,十分高兴,而站在一旁的黄妈妈和绿篱也都不由得露出了笑脸。 吃过早点,一家三口一起去凝华院给祝老夫人请安,到达凝华院的时候,大房的大夫人和五小姐六少爷,二房的二夫人也带着三小姐六小姐五少爷到了,就剩三房的人。 宋氏有些惶恐不安,贺兰悦之倒是神色镇定,扶着宋氏上前给祝老夫人请安,之后又向大夫人二夫人还有其他姐妹问好,丝毫窘迫紧张都不见,反而落落大方,显示出她良好的教养,加上她本来的美貌,让人看得移不开眼睛。贺兰惠之心里就很不痛快,先是向宋氏问了好,才笑着对贺兰悦之道:“以往妹妹都是来得很早的,怎么今天却迟了这许多?可是前些天累坏了,还没有缓过来?” 虽然是关心之语,但无形中却也暗示她是个不孝之人,连给长辈请安这种事都这样不情不愿。 贺兰悦之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当下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道:“多谢三姐姐关心,悦之很好。今天悦之的确是来晚了些,不过却不是因为累,只是听敏哥儿说祖父过两天就要带他去族学报道,娘亲想起要给他准备些笔墨纸砚等等,又想起爹爹在世的时候曾经答应过敏哥儿要给他请个拳脚功夫回来教他习武,一时又喜又愁的,情绪波动有些大,倒是把我们吓了一跳,所以就来迟了,倒是让祖母久等了,是悦之不孝。” 祝老夫人还没有说话,贺兰敏之已经跑到了祝老夫人身边,拉着她的手臂,一双纯净无暇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她:“祖母,您不要怪娘亲和姐姐好不好?都是敏哥儿不好,一想起要去上学,以后就可以读书识字,将来考功名让祖父祖母为我骄傲,一下子就控制不住兴奋了。” 祝老夫人明知这孩子嘴里的人连一成都信不过,但是听到孩子这么说,心里到底还是很高兴,眼里露出淡淡的笑意,淡声道:“我也不过是刚刚才起来,你们就算是来得再早也没用,倒显得我好像是个不讲道理不懂得体恤晚辈的老太婆一般!” “母亲言重了。”大夫人连忙说:“谁不知道母亲向来慈悲为怀,对我们这些晚辈最是慈爱不过了。” 二夫人也连忙附和,祝老夫人只是淡淡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温和的看向贺兰敏之:“你祖父昨晚也跟说提起,再过两天等夫子回来了,就亲自送你去上学,你到时候可要好好学习,不可以贪玩,不要辜负你祖父的期望。” 贺兰敏之用力的点头:“祖母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绝对不会辜负祖父和祖母您的期望的。” 祝老夫人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摆摆手,香叶就笑盈盈的将造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送上来,祝老夫人淡声道:“这些都是给你上学以后用的。” “多谢祖母!”贺兰敏之笑嘻嘻的给祝老夫人磕头道谢。 “祖母,我也要!”大夫人所出的嫡幼子六少爷贺兰凌之看到贺兰敏之得了赏赐自己没有,十分不高兴,也跑上去跟祝老夫人撒娇。 “好好好,都有都有!”祝老夫人微微的笑,也让人给五少爷和六少爷都备了一份送过来,贺兰凌之的和贺兰敏之相差不大,贺兰凌之这才罢休。 正在祝老夫人跟贺兰敏之贺兰凌之在上演天伦之乐的时候,贺兰惠之的声音又响起来:“原来是敏哥儿要去上学了,那可真是件大事呢。我现在身上没有准备礼物,等回去之后再让人送过去。不过,我刚才仿佛听四妹妹说要给敏哥儿请拳脚师傅?” 一下子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贺兰悦之身上,一旁的贺兰敏之悄然握住了拳头,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二夫人直接嘲笑出声:“你还孩子,怎么能当真呢?悦姐儿大概不知道,咱们贺兰府可是书香门第,家里的孩子都是读书上进的,可从来都没有学习拳脚的莽夫!” 直接就将学武的人叫做莽夫,让贺兰敏之的小脸白了白,眼神也黯淡起来,一旁的贺兰凌之看得心里舒畅无比,哼了一声,高傲的说:“七弟,不怪哥哥没有提醒你,你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怎么撒野都是你自己的事,可是既然回到了府里,就是这个家里的一员,事事都得替家族设想,可不能因为你不懂规矩,就让咱们整个府里的人都跟着你被嘲笑!” 这是赤0裸裸的打脸,让贺兰敏之一张小脸都憋得通红,从小到大何曾有人敢这样嘲讽过他? 贺兰悦之安抚的看了他一眼,微带惊讶的看向贺兰凌之:“依六弟的说话,习武的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那岂不是说,英国公府的世子爷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 谁敢说即墨明镜上不得台面?! 贺兰凌之憋得脸通红,狠狠的瞪了贺兰悦之一眼,却又不知怎么辩驳。 大夫人睁开半闭的眼睛,不悦的看向贺兰悦之:“瞧你这孩子,凌哥儿不过是一句话,你倒是给他安了个好大的罪名!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你做姐姐的怎好这样欺负弟弟?” “娘!”贺兰凌之转身扑进大夫人的怀里,回身指向贺兰悦之:“小贱人她骂我!” 屋子里一阵静寂,贺兰惠之嘴角含笑,瞥眼看向贺兰悦之,贺兰悦之也只是略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什么,只垂眸坐在那里。 贺兰敏之却没有那么好的涵养,当即瞪大了眼睛:“你说谁是贱人呢?” 宋氏脸色也是一阵雪白。 137 嫡女攻略,137 贺兰敏之怒目而指,贺兰凌之毕竟年纪小,又是娇宠到大的,性子难免跋扈,自从贺兰敏之回来之后,贺兰老爷子将很大的心力都放在贺兰敏之身上,对他的疼爱已经超过了其他兄弟姐妹,贺兰凌之心里有怎么会高兴呢? 当下也不多想就嚣张道:“当然是——” 话未说完就被大夫人掩住了口。舒悫鹉琻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大夫人责备了贺兰凌之一句,抬起头来笑着对贺兰悦之道:“悦姐儿别生气,凌哥儿只是口直心快,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恶意的。你是姐姐,就不要计较他的口无遮拦了。” 贺兰悦之淡笑轻声道;“大伯母哪里的话,凌哥儿即是弟弟,又不是有心的,我又怎么会生气呢?不过凌哥儿以后也要多注意一些,这也是在咱们自己家里,都是自己人,谁都不会当真,但是若是口无遮拦惯了,以后出去说话不小心冲撞了谁就不好了。大伯母您说是吧?轹” 大夫人脸色一僵,心里虽然恼恨得要死,可是贺兰悦之说话和声细气,说的又是句句在理,她就算是恼怒也没有办法,只得僵笑着说道:“悦姐儿说的是。你们也都听到悦姐儿的话了?以后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要注意,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就任意妄为。” 一下子就将贺兰悦之推到了众人的对面。 看着脸色难看的众人起身应答,贺兰悦之心里暗叹,姜还是老的辣啊醐! 贺兰悦之谦虚道:“实在是不敢当,这都是祖母教导得好。” 祝老夫人脸上看不出表情,淡淡的摆摆手,阻止大家继续说下去,望着贺兰敏之等人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去书房念书了。” 贺兰敏之心里还是很气愤的,但是他也知道,事已至此,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一瞬间,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重振三房的声威,让这些人再也不能轻视他们三房,当着他的面辱骂他的母亲姐妹! “是,祖母!”贺兰敏之脸上露出坚毅之色,“孙儿这就去读书,等晚上再过来看望祖母!” 祝老夫人点点头,挥挥手:“去吧!” 当下贺兰敏之和贺兰凌之等人就退了出去。 一出了凝华院,夹着贺兰敏之等人来到隐蔽无人的地方,贺兰凌之就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你这个乡巴佬,竟然敢顶撞我,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今天就让小爷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厉害!给我上,狠狠的揍他!” 话音刚落,贺兰凌之身边的小厮就扑了过去,与此同时贺兰守之的小厮也冲了过去,相反的是,贺兰敏之身边的小厮却面露惊恐之色退到了一边,别说阻拦了,就是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无路可退,贺兰敏之咬着牙捏紧了拳头砸过去。 要知道他从小到大可是调皮得很的,打架是家常便饭,即使在两个小厮的围攻之下,他也没有露出败绩,越斗越猛,让贺兰凌之贺兰守之看了心惊胆战,却也更坚定了决心要好好的教训贺兰敏之一顿! “你,也给我过去!”贺兰凌之指使着贺兰守之。 贺兰守之眼里露出一丝犹豫。 二房是依靠着大房而活的,而他又是庶子,一向都是贺兰凌之身前的一条狗,靠着讨好贺兰凌之找到立足之地,只是贺兰敏之也是三房长子,而且贺兰老爷子最近很看重他,若是自己出手将贺兰敏之打伤了,老爷子一定不会饶过他的。 贺兰凌之哪里有那么大的耐心等他想清楚,一脚朝他屁0股踢去,“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 贺兰守之无奈,只得上前去加入战团,而贺兰凌之则是站在一旁时不时抽个冷踹上一脚或是打上一拳。 贺兰凌之虽然娇生惯养,但自幼得宠,跟贺兰宝之一样也是个嚣张跋扈的,早在贺兰宝之出事之后,得知是贺兰悦之搞的鬼时,他就想狠狠的教训贺兰悦之姐弟一顿给贺兰宝之出气了,只是那时候大夫人怕他再闹出什么事来,对他看管得很严,这才压着心中的火气,想着等贺兰敏之去了学堂之后再想办法教训他,但是今天贺兰悦之姐弟让他们母子在众人面前吃瘪,彻底的将贺兰凌之激怒了,他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狠狠的教训这乡巴佬一顿,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她们可以得罪的! 贺兰敏之虽然勇猛,但到底双手难敌四拳,很快就被压着打,可贺兰敏之也是个极为骄傲而倔强的人,虽然被打得很惨,但是却始终都没有开口喊一声求饶,这让贺兰凌之十分恼火,坐在贺兰敏之身上一拳打在他脸上:“你求不求饶?” “你休想!”贺兰敏之目露凶光:“你有种就杀了我,要不然的话,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你狠狠踩在脚底下的!” “就凭你这熊样,也想将我踩到脚底下?你白日做梦吧!”贺兰凌之冷笑,毫不犹豫的又打了贺兰敏之几拳,贺兰敏之两颗牙齿都被打断,吐出血来,让一旁的贺兰守之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忙去拉贺兰凌之:“六弟别打了,看他都吐血了,要是真将他打成重伤的话,祖父祖母知道了,一定不会饶了我们的!” 贺兰守之心里十分惊慌,若是真将贺兰敏之打残了,到时候老爷子发起威来,贺兰凌之一定会将自己推出去做替死鬼,到时候自己和姨娘都得完蛋! 见贺兰凌之面上露出不悦,他连忙又说道:“一次把他打死有什么好的,还不如留着慢慢折腾,到时候不怕他不跪地求饶!” 贺兰凌之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这才停了手,拍拍贺兰敏之的脸说道:“今天就暂且饶过你,不过你给我记住了,要是你敢跟祖父祖母告状,以后我看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听到没有!” 贺兰敏之恨恨的瞪着他不说话。 贺兰凌之却根本就不理会他,施施然起身,带着贺兰守之一起去了书房。 贺兰敏之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暗暗的握紧了拳头,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将这一切都还回去! “七少爷,你没事吧?”直到贺兰凌之等人走远了,跟在贺兰敏之身边的小厮这才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道。 贺兰敏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吓得他退了一步,贺兰敏之也不管他,在地上躺了一会,才挣扎着站起来,那小厮见贺兰敏之不理自己,也知道他在生气自己刚才没有站出来帮忙,心里叫苦不迭,却也没再说什么,默默的上前将贺兰敏之扶起来,扶着他去了书房。 在书房看守的顾伯见了大吃一惊,忙上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书房的窗斜对着门口,贺兰敏之抬头就看到书房里贺兰凌之坐在座位上,抬起下巴看出来,见他看过去,就挥起小拳头扬了扬,他不由得咬紧了牙根,冷冷的看了一眼贺兰凌之,这才回头对顾伯道:“我没事,顾伯,只是刚刚来的时候摔了一跤罢了。” 摔跤又怎么可能会摔成这个样子?顾伯眼里写满了怀疑,可是贺兰敏之这样说,摆明了是不想他再多问,也不想将事情闹开来,他眼里就带了叹息,上前轻轻的将孩子抱起来:“那以后走路要小心些。我到你去耳房那边上药。” 顾伯年纪有些大了,抱着个八岁的孩子感觉有些吃力了,而且还要小心谨慎的不碰到那些伤处,就更加吃力了,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将孩子放下来,而是吃力的抱进屋子里,轻轻的放在椅子上,将贺兰敏之的小厮打发回去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又叫了另一个小厮去请府里的大夫过来瞧。 贺兰敏之垂着头道:“不要惊动娘亲和姐姐。” 他不想让娘亲和姐姐知道后难过心疼。 小厮哪里敢不应,忙应了是就匆匆出去了。 顾伯看了一眼身上完好无伤的小厮,又看了看贺兰敏之,并没有说什么,转身去打了一盆热水,拧了毛巾小心翼翼的给他将身上擦拭干净,等到大夫来了看过,确定只是皮外伤,这才松了一口气,给他上了药又换衣服,问他:“七少爷要不回去休息?” 贺兰敏之摇摇头:“不用!” 他回到书房,贺兰凌之翘唇得意道:“算你识相!” 贺兰敏之看也不看他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笔,忍着痛,一笔一笔的开始写字! 他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 138 嫡女攻略,138 凝华院里,贺兰悦之并不知道贺兰凌之和贺兰敏之之间发生的这一切,她此时正轻声的对祝老夫人说道:“虽然说父亲曾经答应过敏哥儿给他请拳脚师傅,但那时候毕竟是在南粤,现在却是在京城,到底如何还是要看祖母和祖父的决定。舒悫鹉琻” 宋氏难得开口一次:“母亲,虽然相公已经去世了,但是这毕竟是他曾经亲口答应敏哥儿的事,媳妇希望能够替他完成这个心愿,还请母亲成全。” 说完紧张的看着祝老夫人,祝老夫人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淡淡的说道:“这毕竟关系到哥儿们的教养问题,还是等老太爷回来了,我问过他的意思再说吧!” 宋氏闻言顿时脸上一急,“母亲——” 宋氏才刚刚出生,贺兰悦之就阻止了她,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娘亲不要着急,祖母这般顾虑是对的,不管怎么说,哥儿教养的事是大事,不可以马虎,理当跟祖父好好商量。轹” 贺兰悦之心里很明白,祝老夫人这是生气了,自己没有跟她商量就直接将这件事提出来,还重点提醒这是父亲曾经答应过弟弟的事,有胁迫的嫌疑,任是谁都不会高兴,可是她不后悔。 对于她来说,母亲和弟弟的事,是最重要的,这件事关系到弟弟的生死,她绝对不容许失败的。 宋氏明显不甘,不过女儿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醣。 祝老夫人看也不看贺兰悦之一眼,转头对大夫人说道:“凌哥儿年纪也不小了,总是出入内院也不好,就让他趁早搬到外院去住吧,也好集中精力学习。” 大夫人脸色一白,一般大家族的子弟都是十岁以后才会搬到外院去住,如今贺兰凌之不过是九岁,老夫人就让他搬出去,何尝不是因为他今天表现得太过分,让老夫人对她这个母亲有了意见,借机来敲打她? 她犹豫也不舍:“凌哥儿才九岁,还不到十岁,要不再拖一拖?再说了,院子也没收拾好!” “九岁也不算了,至于院子的事,让老二媳妇派人去收拾一下,几天功夫就出来了。”祝老夫人淡淡的说,明显是已经做了决定,也不管大夫人脸色多难看,又转头对二夫人和宋氏等人道:“守哥儿和敏哥儿年纪虽然要小一些,不过最小也有八岁了,搬出外院去住也足够可以了,既然这一次凌哥儿要搬,就让他们哥儿俩也一起搬吧!” 大夫人闻言心里才舒服些,冷笑着望向宋氏和贺兰悦之,心里嘲讽的想道,哼,她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击我,没想到把自己也陷进去了吧?真是愚蠢啊! 宋氏闻言也是一愣,心里也有些不舍,不过她刚刚从南粤回来还不知道这些规矩,另一方面贺兰平对贺兰敏之的管教一向都比较放松但不放纵的,主张自小培养他的独立自主的能力,对孩子的事不会太过插手,所以宋氏一愣之后只是露出了一丝不舍倒是没有反对,很温顺的应下:“是!” 反倒是贺兰悦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但她也知道这是祝老夫人在敲打她,她若是还想要依靠祝老夫人,就不能跟祝老夫人顶着来,因此也只能够笑着应下:“……弟弟要专心读书,母亲身子也不爽利,到时候少不得我这个做姐姐多费点心给他张罗,可我一个小孩子从来都不曾管过这些,哪里懂得?少不得要请祖母一旁指点,好让悦之多学着点,以后不叫人欺负了去!” 贺兰惠之似笑非笑:“四妹妹倒是不必担心这些,收拾安排院子的事,一向都是安排好了再让哥儿们搬进去的!” 贺兰悦之露出羞赧的神色:“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家里定好了院子,再拍了婆子去收拾一番,里面的布置就可以自己安排呢,原来不是这样的啊!” 大夫人笑道:“这当然不是,要不然岂不是乱了套了?” 贺兰悦之点点头,睁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那要是里面的布置不合自己的心意呢?可不可以自己重新摆设过?” 大夫人答道:“当然可以。不过只能做小范围的改动,大范围的却是不能。怎么,悦姐儿对院子里的布设不满意吗?” 大夫人挑眉,如果她敢说是,那她就可以说她目无尊长,连长辈给她安排好的屋子都敢挑剔。 “怎么会?”贺兰悦之哪里不懂得她那点子心思,微微一笑:“大伯母亲自布置的,自然是极好的。不过悦之是想着,既然敏哥儿搬去了外院,说不定以后就在哪里住上许多年,布置上自然还是按照他的习惯来才好,如若不然住着别扭,倒是失去了长辈们爱护的初衷了!” 大夫人无话可说,只淡淡的点了点头,贺兰惠之皱眉,大夫人真是太弱了,竟然三言两语就被她给压回去了。 但是她此时也没有心情管这些了。 祝老夫人在贺兰悦之三番四次的示好之下,心头的火气也散了些,想了想,道:“惠姐儿悦姐儿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学些管家的事务了。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两个姐儿来处理,看看她们能学到多少。老二家的,你现在管着家,你就在一旁多指点指点她们。” 二夫人眼睛一亮,连忙应下。 贺兰悦之自然也是欢喜的答应的,只有贺兰惠之略微皱了一下眉头,毕竟,无论是贺兰守之还是贺兰凌之亦或者是贺兰敏之,都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却要她帮他们布置院子,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她也振奋,就像是二夫人开始管家一般,既然祝老夫人提了这件事,定然不会就这么算了,说不得以后还会让她们陆陆续续的参与到管家中,这样倒是可以让她光明正大的插手府里的事,想想都让人兴奋,因此她也很快应了下来,只有大夫人脸色很不好看。 祝老夫人点了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却提都不提一句贺兰宝之。 她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不得不挤出笑容来:“这倒是件好事,姑娘们也的确是该有些历练才好。您看,要不然凌哥儿的院子就交给宝姐儿来布置吧,怎么说他们也是亲姐弟,对凌哥儿的习惯也够了解。再说了,让宝姐儿她们几个各自为自己的弟弟布置院子,也可以互相比试一下,看看谁最用心,您说是不是?” 大夫人说罢陪着笑有些忐忑的看着祝老夫人,祝老夫人却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假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这可是将贺兰宝之解救出来的好机会,大夫人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过,使劲的给二夫人使眼色。 二夫人见了心里有些犹豫,贺兰宝之关不关的她倒是不太在意,只是她害怕若是贺兰宝之被放出来,那管家权岂不是也要还给大夫人?可是大老爷身上有官职,大夫人娘家又搭着胡贤妃,贺兰宝之也将要嫁到成国公府去,将来的荣华富贵自然是少不了的,若是自己为了小小的本来就保不住的管家权得罪了大夫人倒是不好,因此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有了比较才会有动力,相信姐儿们肯定都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 祝老夫人不说话,贺兰悦之当然也不会开口求情,倒是宋氏是个心软的人,想到贺兰宝之还在祠堂里天天罚跪罚抄家规女戒女则,倒是觉得挺可怜的,有心想开口帮忙求情,可是看到一旁的贺兰悦之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又想起女儿曾经受过的苦,最终是狠下心来不再理会。 贺兰惠之因是知道七皇子的结局,所以对于大夫人也就没有了以前的攀附之心,因此对于二夫人帮大夫人求情很不高兴,但她也知道,要等四皇子登基还有几年时间,这段时间里,她们是不得不依附着大夫人的,就是她要嫁给萧钺,也还需要大夫人的帮忙。 想到这里她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 过了好一会,祝老夫人才淡淡的开口:“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宝姐儿惠姐儿和悦姐儿一起操办吧。” “多谢母亲!”大夫人大喜,连忙起身道谢;“媳妇这就去让人带宝姐儿过来给您磕头。” 祝老夫人摆摆手:“不必了。她身体不好,以后就让她在院子里好好休养,学规矩,绣嫁妆,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吧!” 这还是变相的软禁贺兰宝之,大夫人脸色不好看,不过也知道能有这样的让步已经不容易,因此答应了下来。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大夫人急着要去将贺兰宝之接回院子,二夫人也要管家还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多安排几个自己的心腹多捞几个钱,宋氏也露出了疲倦之色,因此大家陆陆续续的告辞。 贺兰悦之是要留在凝华院抄写经书的,所以不能回去,不过她还是亲自将宋氏送出了凝华院,看着宋氏消失在转角,这才准备回去,却看到贺兰惠之站在一旁,似是等她。 她微微一笑,走了过去:“三姐姐还没有走吗?” 贺兰惠之望着她,眼里闪烁复杂的光芒:“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你也听到了吧?” 贺兰悦之目光一闪,摇摇头:“三姐姐说笑了,妹妹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哪里知道外面的事?” 她还真不知道东方问月的事情,她也曾让香影关注过,但那个地方到底不是英国公府可以比拟的,要打听消息很不容易,而且,昨天几乎整个京城都在传英国公府即墨明远和杨羽茉的事,其他的消息都被淹没了。 想到这里她忽的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不会是故意的吧? 贺兰惠之脸上闪过一抹讽刺:“是吗?我想也是,宫里的消息可不是那么好打听的,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听到消息。真是恭喜你了,因为你,八公主回到皇宫之后,就被太后娘娘狠狠训斥了一顿,而后就被禁足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啊! 贺兰悦之虽然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但是亲自听到,还是觉得很开心。 不过脸上却没有露出来,她惊讶的道:“是真的吗?” 神色间带了一丝不安,贺兰惠之见了心里冷笑,终于知道害怕了吗?你以为你重生你就真的能够掌握一切了吗?说到底,本身的资质也是很重要的,上一辈子东方问月能够达到那样的高度,绝对不能简单的运气,而是凭着真才实学打拼来的,她凭什么跟她比?更何况,她是重生的,自己难道就不是?以前她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现在她会时刻关注着她,到时候就看她怎么死! “当然是真的。”贺兰惠之讽刺的道:“八公主是不可能就这样淹没的,她很快就会重新获得信任和宠爱,在宫里站稳脚跟的,等到她站稳了脚跟,到那时候,她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四妹妹啊,你好自为之了!” 贺兰惠之笑眯眯的望着贺兰悦之,想要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可惜贺兰悦之心里却根本不害怕,自然也不可能在脸上做出这种样子来给她看笑话,只是脸色微微有些白,让贺兰惠之十分不爽,哼了一声道: “四妹妹,你自己一个人惹是生非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将整个贺兰府陷进去,如若不然,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不顾姐妹情谊了!” 贺兰惠之说罢甩手转身而去。 139 嫡女攻略,139 此时皇宫里的东方问月脸色很阴沉。舒悫鹉琻 刚刚又一个皇子过来对她冷嘲热讽。 以前的东方问月本身就是个软弱的人,不仅仅在皇帝太后皇后这些权力巅峰上的人面前懦弱,就是在兄弟姐妹间也一向都抬不起头,任人欺凌,所以虽然现在的东方问月跟以前的东方问月已经完全不一样,就算是前些日子东方问月得了太后些许宠眷,这些人也全都不曾将她放在眼里,更何况,英国公府里,她还丢了那么大的脸。 当日回到皇宫之后,不仅仅太后大发雷霆罚她跪了两个时辰又禁足了她,就是皇后也在皇帝的示意下,派人来到她的宫殿训斥她,真真的让她掩面扫地! 如果当日不是贺兰悦之抢了先机,她挟持着无名之势和珍珑棋局之名屈起,再给太后治愈了病疾,她必定能够在皇宫中站稳脚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易就被人打下云端,还要承受这么多的屈辱轺! 她东方问月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第一次承受这样的屈辱! 东方问月握紧双手,满眼怨毒。 贺兰悦之,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必定不会放过你的啊! 你就等着吧! 此时贺兰惠之也正好听到贺兰凌之兄弟殴打贺兰敏之的消息,不由得一愣,继而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贺兰悦之啊贺兰悦之,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我就说呢,明明你已经差不多博得了那个老太婆的欢心,只要你安分守己,就可以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可你却偏偏胁迫了老太婆,将你们的关系再次推向紧张点,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原来你之所以想要让贺兰敏之习武就是为了这个!”贺兰惠之的笑容如同阳光一般灿烂,却让人有种如冰雪般寒冷的感觉,她目光如冰,言语残酷:“可惜,你遇到了我贺兰惠之!我之所以让你救下宋氏,不是因为我仁慈,而是因为我不希望你宋氏再背负荡0妇之名,而你,还可以再以荡0妇之女之名嫁给萧钺,可是这不代表着,我就可以任由你们好好的活着!当然,如果你安分守己,救了宋氏好好的守着宋氏过活,不搞那么多动作,我也会大发慈悲让你们活着,可是如今,贺兰悦之,我会用现实来告诉你,命运,就是命运,他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 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也是个想要逆天改命的人,她要用血的代价来告诉贺兰悦之,不要企图改变命运! 贺兰悦之哪里知道东方问月和贺兰惠之此时心里的想法,不过她可以猜得出来她们的心思,却并不畏惧! 从醒过来的那个雨夜,她冲出雨帘去救宋氏的那一刻,她所有的使命,就是要逆天! 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她都不会惧怕的,只要,她爱的人还在! 贺兰悦之转身回了凝华院,先去见祝老夫人,却被香叶在门口拦住。 香影笑盈盈的道:“老夫人说她乏了,让四姑娘直接到东厢房这边抄写经书即可,奴婢已经命人收拾了,四姑娘请随奴婢来吧!” “辛苦香叶姐姐了!”贺兰悦之知道祝老夫人这还是在生她的气,不愿意见她,也不多说话,笑着点头答应了,跟着香叶朝东厢房走去。 “祖母昨天晚上睡得可好?半夜有没有醒过来?早饭用了多少?……” 贺兰悦之一边走一边轻声关心着祝老夫人的身体,仿佛先前在屋里耍心眼胁迫祝老夫人的人不是她! 香叶目光一闪,微带着担心道:“这两天都睡得不是很好,半夜醒过来几次,早上吃得也比平时少了些!” 贺兰悦之闻言皱了皱眉,看来这两天祝老夫人的压力也很大,夜里都睡不好了。 她心里有些愧疚,说起来,无论是十字绣的事还是簌芳阁的事,都跟她有关,是她让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还不能安安心心休养! “这可如何是好?”她眉头轻蹙:“要不要请大夫过来开些药?” 祝老夫人的身体可是千万不能倒下。 “周妈妈也劝过老夫人,可是老夫人却说只是小毛病,不肯叫了大夫来。”香叶也担心的道:“四姑娘平时最是得老夫人的欢心了,还请四姑娘多陪老夫人说说话,宽宽她的心,莫要再让她心里不高兴了!” 这是在暗示贺兰悦之先前在屋子里说的那番话太不该了,惹了老夫人的生气。 按理说一个丫头这样指责主子,贺兰悦之该不高兴才是,可是贺兰悦之明白,香叶此时这么说,并不是她看不起她这个主子,相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在祝老夫人眼里有分量,所以她才会如此向贺兰悦之示好,委婉的提醒她以后不能再这样触怒老夫人了。 “多谢香叶姐姐指点,悦之铭感于心!”贺兰悦之正色向香叶行礼道谢,香叶连忙称不敢,贺兰悦之也没有太过坚持,毕竟她是主子,她拉着香叶的手道:“我年纪小,不懂事,以后还请香叶姐姐多提点提点!” 说话间将手腕里的一只银镯子戴到了香叶的手里。 香叶目光微闪,脸上什么都不露,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四姑娘,东厢房到了,您看看还缺点什么,奴婢这就让人去给您拿!” 贺兰悦之看了一眼,东厢房正中摆着一张桌子,笔墨纸砚都摆放得很整齐,沉水香香气淡雅,荡涤心魂,另一旁还放着茶点,饿了也可以用点,并没有什么需要再添加的。 她笑道;“不必了,这就很好了,如果等会再有什么欠缺的,我再让人跟姐姐说!” “好!”香叶没再说什么,笑着退了下去。 贺兰悦之移步走向桌子,绿篱也连忙跟了过去:“小姐,我给您研墨吧!” “好!”贺兰悦之笑着点头,在椅子上坐下来,将桌上的纸张铺好,拿起笔低头开始抄写经书,很快就进入状态,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祥和的光芒,让人看了也觉得心里平静安宁,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在抄写的。 周妈妈跟着二夫人处理完事务回来禀告,到东厢房看了贺兰悦之一眼,见了这一幕心里也欢喜,回头跟祝老夫人笑着说道:“四姑娘身上仿佛散发着一种佛光,让人见了就觉得心里安定宁和,仿佛什么都可以放下一般,可见四姑娘是真正怀着一颗虔诚的心来为老夫人抄写这经书的。您说,无名大师是不是也看出咱们四姑娘身上有这样的佛性,所以才会对四姑娘另眼相看?”说得祝老夫人微微一怔,竟然也起心去看了一眼,等自己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的心也不由得一震,站在门口许久,最终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这一刻,她心里也有些相信周妈妈的话,也许,无名之所以对悦姐儿青眼有加,真的是因为她身上的这种佛性吧? 但是想起早上她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到底是有几分不喜。 周妈妈跟在祝老夫人身边最久,哪里不明白祝老夫人的心思,她当即凝了脸色,轻声道:“老夫人,我想,四姑娘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她不尊重您,而是因为她太爱护七少爷了。” 她轻声将贺兰凌之离开凝华院之后和贺兰守之将贺兰敏之打伤的事说了一边,祝老夫人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由得脸色一变:“这样的事怎么下面的人都没有人禀告上来?” 周妈妈连忙说道;“这怪不得她们,当时谁也没有看到,若不是七少爷当时带着一身伤来到书房,被老顾看到,谁都不知道呢!而且当时老顾也问了七少爷是怎么一回事,七少爷说是自己摔倒的,可是那个伤,怎么可能是摔倒的?老顾有心报上来,可是七少爷不许,说是不想惊动老夫人,也不愿意让老夫人和三夫人担心,因此老顾谁也没有惊动,只是悄悄的请了大夫过来看过,说只是皮外伤,上了药去了淤就没有事了,并没有伤筋动骨,因此老顾才放下心来,只是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当,因此悄悄儿使人告诉了奴婢,奴婢将七少爷身边的小厮找了来,威吓之下才让他说了实话。这件事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呢!倒是七少爷,明明伤成了那样,可还是咬着牙一句疼都不喊,还照常上课读书习字,但是这份坚韧,就没人能比。” 祝老夫人目光闪动,想起了很久以前,贺兰平小的时候也是如此,常被大老爷和二老爷合起伙来欺负,身上带伤是常事,偏偏他还是个倔强的性子,被欺负了也不会跑回来跟她苦涩,只咬牙忍着,自己跟大老爷他们打,也更加用功读书,发誓一定要超越他们。 想到这里,祝老夫人心里不由得闪过一阵涩然。 当年贺兰平也曾跟她说过要学武,可是当时自己却没有答应,如今他的儿子又是一样的遭遇,难道她也要一样拒绝他,让他用柔弱的双肩去面对这些吗? 140 嫡女攻略,140 祝老夫人以前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错的。舒悫鹉琻 以书香门第著称的贺兰府,是不会允许子弟弃文从武的,就是子弟学武也会被称作是有失斯文。 但祝老夫人出身勋贵,对于这样观念其实是嗤之以鼻的。 只是当时她因为生不出儿子心里有很大的压力,性子也变得更加要强,因此虽然收养了贺兰平,却也更加严格的以书香门第的要求来要求他,所以当初贺兰平提出要学武的时候,她一口就拒绝了,勒令他从此以后再不许提起,并且训斥他,被人欺负了只想到以武制暴是最愚蠢的,他应该学会动脑子,以智计来打压他们,使得他们对自己心怀恐惧从而再不敢欺负他,并且要在学业上以绝对的优势来俯视他们,使得他们在他面前永远自卑。 为了更好的打磨他,她当时对这件事视而不见,只命人暗中保护好他,不要让贺兰信兄弟将他打残打死就好,剩下的全都交给他一个孩子去做,后来贺兰平果然用计将贺兰信兄弟收拾了,读书也极有出息,是贺兰信完全无法比拟的,那时候她很为他骄傲,觉得自己的决定真是太英明神武了轹。 可是如今,想起早上贺兰悦之说的话,她忽的觉得心里有些发堵! 为什么贺兰平会允许贺兰敏之学武?难道他心中始终对当年不能学武的事耿耿于怀吗? 难道她当年的决定真的是错了吗筱? 那现在呢?她是要反对还是要点头应允? 祝老夫人心里迟疑不定。 如果应允了,岂不是相当于打自己的脸面? 如果不应允——想起贺兰平,她心里到底是难受。 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想了想,干脆就不管了。 想请个拳脚师傅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贺兰悦之能够自己请到人,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想到这里她问周妈妈:“我记得屋里还有些上好的跌打药?” “是,还有好些。”周妈妈笑道。 祝老夫人点点头:“那就找出来送过去吧!” 顿了顿又道:“既然他不想声张,那就不要声张了。只是他身边的小厮却是留不得了。我记得你有个孙子也差不多年纪了,进府当差了吗?” 如果祝老夫人心里还记恨着贺兰平,对三房不闻不问,周妈妈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孙子跟着贺兰敏之的,但是如今她亲眼看着祝老夫人对三房和缓了态度,相信终有一天,祝老夫人会彻底接受四小姐和七少爷的,到那时候,三房在府中的地位还会大变化,而且,她跟贺兰悦之接触的时间更多些,她更觉得这位四小姐是个极有心计却有大气的,将来必定会有个好前途,到时候七少爷也就不愁前途了,自己的孙子跟着七少爷,那肯定也是不愁前途的。 想清楚了这些,周妈妈忙笑着说:“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还记得那猴小子。老夫人说的是,奴婢那孙子今年正是八岁,还没有进府当差,不过人倒是够机灵的。” 祝老夫人也笑:“我当然记得那小子。我记得他小时候你带他进来给我磕头,长得高高瘦瘦的,一双眼睛倒是极为机灵,嘴巴也是个极甜的。” “那也是老夫人宽慈,要不然他哪里敢在老夫人面前放肆。”周妈妈说起孙子也是一脸的骄傲。 祝老夫人笑笑,说道:“既然你家小子跟敏哥儿同岁,那就让他到敏哥儿身边去做个书童吧。” “这是那小子的福气。”周妈妈眉开眼笑:“多谢老夫人提拔,奴婢赶明儿就叫他收拾妥当了进来给老夫人磕头。” 祝老夫人点点头,挥挥手:“去吧!” 周妈妈自退下去找了些上好的跌打药酒找出来,悄悄的让个小丫头送到书房去给顾伯,让顾伯帮忙照顾贺兰敏之,又处理了些了事情,找了个空回家了一趟不提。 东厢房这边贺兰悦之抄写了一半,绿篱就有些呆不住了。 她本来就是个活泼的性子。 贺兰悦之抬头看到她东张西望的,哪里还不知道,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想出去就出去吧,只是不要离开凝华院就好。” 虽然这些日子一串串的事故让绿篱心中惊悚,又被贺兰悦之压着成长,已经不如以前那般天真单纯了,但是这些天她们的处境渐渐好转,绿篱的性子也慢慢的恢复了以前的活泼,又加上贺兰悦之有心让她发挥特长,交好各院的小丫头,对她很大方,所以她兜里总是装着慢慢的零食和点心,跟那些小丫头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加上嘴巴甜,就是凝华院的大丫鬟们对她也是很喜爱的,让她很是交了几个朋友。 当下听得贺兰悦之这么说,绿篱顿时眼睛一亮:“那小姐我出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去吧!”贺兰悦之笑道。 绿篱顿时眉开眼笑,朝贺兰悦之福了一福,转身脚步轻快的往外跑了。 贺兰悦之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得哑然失笑,心里倒是没有责备,更多的是宽慰。 绿篱自小跟着她一起长大,她们就像是姐妹一样亲近,绿篱性子活泼又单纯可爱,可是前世因为接二连三的出事,她这个主子又不得力,不得不使得绿篱早早就成熟了,今生绿篱虽然也因为经历了很多事,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单纯,但还能像以前一般活泼可爱,她心里还是觉得很欣慰。 重生一世,她希望这些她珍爱的人不但能好好的活下去,还希望她们能像以前一样快乐幸福。 贺兰悦之深吸一口气,低头又继续抄写经书。 谁知道没过多久绿篱就一脸愤怒的跑了进来:“小姐!” 贺兰悦之早已经习惯她的咋咋呼呼,波澜不惊的将手下的那个字写完,这才抬头看向她,含笑道:“怎么了?谁惹我们绿篱生气了?” 绿篱眼圈却是红了,一把抓住贺兰悦之的手,眼泪吧嗒吧嗒的滚落下来:“太过分了,他们太过分了,小姐你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他们!” 贺兰悦之吃了一惊,忙拿出手帕给她擦拭眼泪,软声哄她,过了好一会,绿篱才停住了哭声,她这才问:“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哭成这个样子了?” 绿篱抽噎着道:“我刚才去找商枝说话,正好商枝从外边回来,悄悄儿告诉我,说六少爷出了凝华院就和五少爷一起把七少爷一起打了,把七少爷打得浑身都是伤,顾伯跟周妈妈悄悄儿说了,周妈妈就跟老夫人说了,老夫人让周妈妈给七少爷送些上好的跌打药,正好周妈妈叫了商枝去送,并且不允她往外说,可是刚才她见到我,一时忍不住,就悄悄儿告诉了我!小姐,你说六少爷他们怎么就这么坏?我们少爷到底哪里招惹到他了,竟然要这样欺负我们少爷!小姐,我们去看看少爷吧,不知道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贺兰悦之脸色一寒,胸中勃然生出巨怒,闻言想也不想,就拉着绿篱的手往外走:“走,我们去看看!” 真是太过分了,竟然敢如此欺人,还真是当他们三房是好拿捏的吗? 绿篱早已经义愤填膺,闻言当即快步跟着贺兰悦之一起出了东厢房,朝凝华院外走去。 “四姑娘,您这是要去哪里?”香叶正好从上房出来,看到贺兰悦之一脸冰寒的拉着绿篱往外走,不由得一惊,连忙上前问道。 此时贺兰悦之心情十分恶劣,愤怒在她的胸腔里来回冲撞,她几乎恨不得贺兰凌之就在眼前,一把将他撕了,又哪里顾得上跟人说话,因此她根本就没有回答香叶的话,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香叶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甩过面子,而且先前贺兰悦之对她还是很和善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让她摸不着头脑又有些恼怒,问一旁的小丫头:“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都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俱都摇头,只有那个叫做商枝的小丫头脸色苍白眼里闪着惊恐,被香叶看了去,心里越发的疑惑,挥手让众人散开,将商枝招到面前,厉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不快点说!” 商枝浑身颤抖,知道瞒不住了,含着泪低声将事情说了一遍,香叶脸色大变,指着商枝恨道:“你给我等着,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一边让人回去禀了祝老夫人,一边忙忙的追出去。 看刚才贺兰悦之怒气冲冲的样子,不定到了书房会怎么闹,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办了。 屋子里祝老夫人听得消息,只是目光略沉了沉,倒是没说什么,让下面的人摸不清她的心思,一个个屏气敛声,不敢大意。 香叶心里着急顾不得礼仪,拎着裙子朝贺兰悦之追过去,终于在离书房不远处追上了贺兰悦之,看到贺兰悦之拉着绿篱站在书房外面的大树下站着,并没有冲进去,香叶暗暗松了一口气。 书房是老爷子极为看重的地方,是绝对不允许女子进去的,更加不允许任何人在书房里闹事,若是有人在这里闹事,是绝对要严惩的! 所以贺兰凌之也不敢在书房里对贺兰敏之怎么样,因为即使激怒里贺兰敏之,到时候他作为始作俑者,也是要接受惩罚的。 如果贺兰悦之真冲进了书房,事情就大条了,幸好贺兰悦之还有一丝理智。 “小姐,我们怎么不进去了?”绿篱心里着急贺兰敏之的伤势,又气愤贺兰凌之的行为,想快点进书房去看看,谁知道贺兰悦之却站住了脚,不再往前走了。 贺兰悦之仿佛没有听到绿篱的话一般,眼睛直直的望着书房,仿佛要穿透那厚厚的墙望进去,看清楚里面的人如何了,却半步都没有动,抓住绿篱的手也紧了几分,将绿篱都给抓痛了,绿篱脸色都白了,可回头看到贺兰悦之阴沉的脸色,如同冰雪般寒冷的目光,心中猛地一跳,不知怎么的忽的想起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闪电下贺兰悦之如雪苍白的小脸还有那闪烁着杀意的目光,浑身不由得一颤,被怒火燃烧得快要失去理智的脑子瞬间冷静了下来,她不再说话,悄悄退回到贺兰悦之的身边,不再催促她往前。 她心疼少爷,小姐一定更加心疼,可是小姐却停下了脚步,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小姐说过在京城跟在南粤时不一样,凡事不能冲动,要多想想,三思而后行! 她想,既然小姐这么说,那就一定有小姐的道理。 她还是小心些为好,别又冲动害了小姐被责骂。 后面的香叶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悄悄的赶上来走到贺兰悦之的身边,看了贺兰悦之一眼,见到她如同冰雪般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一凛,脑子里千思百转,本是想出声叫唤贺兰悦之,却改变了主意,就站在一旁等着。 过了好一会,贺兰悦之的情绪仿佛渐渐的平复了下来,她的神色渐渐的和缓了下来,回头看到香叶,不由得目光一闪。 香叶朝她轻轻福身,轻声道:“四姑娘,老太爷曾经有令,书房不许女眷进入,亦不许喧嚣吵闹,否则严惩之。” 贺兰悦之目光一闪,露出淡淡的笑容:“多谢香叶姐姐指点。悦之这就回去!” 香叶这下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笑着点头。 送了贺兰悦之回到东厢房,香叶立马回去跟祝老夫人报告。 141 嫡女攻略,141 祝老夫人听了倒是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舒悫鹉琻 祝老夫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挥挥手让香叶下去:“你下去处理吧。不要张扬。” “是。”香叶应声下去处理商枝的事情。 小丫头嘴里没能藏得住话,将不该泄露的事情泄露了出去,理应受罚。 贺兰悦之坐在书桌前彻底的冷静了下来,也想到了这件事,抬起头来对绿篱说:“你去看看商枝。轹” 不管怎么样,商枝也是因为她们而受罚,商枝毕竟是凝华院的人,她不好求情,唯有让绿篱过去探望安慰一番。 绿篱当即明白了贺兰悦之的意思,忙应了是赶紧出去,而贺兰悦之则深吸一口气,抬手执笔继续抄写经书。 这个时候她不能够乱箸。 事情已经发生,她生气也没有用,既然敏哥儿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当做不知道好了,最重要的是祝老夫人到底是什么态度! 不过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她应该不会为敏哥儿出头,要不然也不会只给敏哥儿送药却不训斥贺兰凌之了。 贺兰悦之抿了抿嘴,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不高兴。 不过即使明知道祝老夫人不肯出面她也没有办法,毕竟她们还是太弱了,想要在这个府里站稳脚跟,还是要靠着祝老夫人才行。 只是,她已经明白,无论是想要获得别人的尊重还是敬畏,最重要的,还是要自己拥有力量。 她轻轻的落笔。 人善被人欺! 她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大的。 不说这边贺兰悦之定下心神来继续抄写经书,大夫人自从得了祝老夫人的许可,便喜气洋洋的去了祠堂接贺兰宝之。 “娘!”大夫人来到祠堂的时候,贺兰宝之正在婆子的监督下一边跪祠堂一边大声背诵着家规,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是大夫人贺兰宝之眼睛不由得一亮,顾不得许多连忙爬起来,冲大夫人跑过去:“娘,您是过来接女儿出去的吗?” 大夫人心疼的看着瘦了一大圈的女儿,拉住她的手点头:“我的宝儿受苦了,娘这就接你出去。” 贺兰宝之闻言顿时眼泪哗啦啦的滚落下来:“娘,我们走,我们马上就走,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再呆一分一秒了!” 短短几天时间,将贺兰宝之折磨得简直是想死过去,她这一辈子,从来都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如果不是大夫人传来消息说已经跟成国公府谈妥了她跟萧瑜的婚事,让她忍着,她早就忍不住了。 可即使是这样,她依旧觉得无比的痛苦。 她自小到大就是被大夫人宠溺着长大的,从来都没有吃过什么苦,可是现在却每天一大早就被叫起来,先是过来给祖先上香,然后接着跪在祖先面前朗读家规,朗读了一个时辰之后,才被准许起身回去吃早饭,吃了早饭可以休息一刻钟,然后继续回来跪祠堂继续读女则女戒,中午的时候也可以休息半个时辰,然后下午继续,到了晚上倒是可以休息了。 虽然这样的惩罚看起来并不十分严厉,但是想想,一天从早到晚都要跪着,还要大声朗读,膝盖受不了,就是喉咙也受不了,可是这个时候,你就是受不了你也得受着! 因此贺兰宝之才短短几天时间,就整个人如同枯萎的花儿,迅速的消瘦了下来,而这些日子,必定会成为她一辈子的噩梦,永远都会记得,也永远都不敢再犯,也正是因为如此,祝老夫人才会准许大夫人将她接出去,因为惩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大夫人看到贺兰宝之这个样子,也很心疼,也没有多言,传了祝老夫人的命令之后,就马上带着贺兰宝之离开了祠堂,一刻也不多停留。 一行人直接就回到了贺兰宝之的院子,贺兰宝之一刻不停的吩咐下去:“马上准备热水,我要马上沐浴更衣!” 因为犯错被关进祠堂,所以无论是饮食还是衣着亦或是住宿,都远远不如在自己的院子里,衣服粗糙,食物清单,床板坚硬,娇惯的贺兰宝之十分难受,所以她一回来就要沐浴更衣。 大夫人十分心疼,挥挥手让杏露下去准备:“饿了吧?我让人上些点心上来。” 贺兰宝之连连点头,不一会就送了热乎乎的点心上来,贺兰宝之急匆匆的抓起一块就往嘴里送,一块还没有吃完,手里又抓起了一块,那个样子哪里还有什么大家千金的样子,倒像是饿了十年八年一般,让大夫人看得眼泪都忍不住滚落下来,贺兰宝之却觉得这些以前自己总是挑三拣四的点心此时吃起来竟然觉得很美味。 也许是这几日过得真的是太苦了吧。 不过贺兰宝之到底是受到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一开始的失态之后,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再吃了一块点心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吃,正好热水备好了,她跟大夫人说一声就进去沐浴更衣,没过多久再次出来,以前的骄矜之气倒是消了许多,显得成熟稳重了些,让大夫人看着又是欣慰又是难受。 “我可怜的儿,看你都瘦成这个样子了。”大夫人伸手将贺兰宝之揽近怀里,心疼的说:“都是那可恶的老虔婆和那狠毒的小妖精,竟然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我绝对不会放过她们的!” 贺兰宝之想起自己所受的这一切都是贺兰悦之之故,心里也同样恨极,用力的点头说道:“我一定要将那个小贱人挫骨扬灰!” 大夫人摸着她的头,目光冰冷:“我的儿,你放心,这个仇,母亲一定会报的。” “娘,你想怎么对付她?那小贱人可是很狡猾的!”贺兰宝之想到几次设计陷害贺兰悦之都被她逃脱,不由得皱起眉头。 大夫人冷笑道:“她一个人,再狡猾又有什么用?我一样能让她痛不欲生,后悔得罪了我!” 贺兰宝之仿佛明白过来,眼睛一亮:“娘,你是说?” 大夫人点点头,目光阴沉的道:“那个小贱人,即使她再怎么聪明也没有用,总有一天还是要嫁出去的,那臭小子还是宋氏肚子里的那个,才是你哥哥们最大的敌人。哼,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抢走我儿子女儿的东西!” 贺兰宝之顿时兴奋起来:“娘,你说得没错。那个小贱人,咱们就姑且留着她一条性命,只要将敏哥儿还有宋氏肚子里的那个除去了,我看她还敢怎么嚣张,到时候我们想怎么拿捏她就怎么拿捏她,到时候我一定要她生不如死!对,到时候我一定要将她嫁给一个七老八十的恶心老男人作妾室,让她一辈子都活在地狱里!” 母女俩想着以后怎么折磨宋氏母子,不由得对视一笑。 大夫人很快收回心神,心疼的看着怀里的贺兰宝之:“我可怜的宝姐儿,才几天,就瘦成这个样子了,连衣服都撑不起来了。我马上就让人给你重新做几天新衣服。” 贺兰宝之点点头,不过她最关心的不是这件事,她俏脸微红的望着大夫人,轻声问道:“娘,您先前说,娘娘为我和瑜哥哥保了媒,是真的吗?那,这件亲事算是定下来了吗?” 大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光:“当然。有了贤妃娘娘作保,这门亲事那是妥妥的,若不是你三叔才死去不过百日,实在是不适宜操办喜事,因此还不能张扬出去,不过娘已经找人算好日子了,再过几天就会跟成国公府那边交换庚帖,先把婚书给定下来,到时候再准备个一年,正好可以把你大哥二哥的婚事都给办了,也有足够的时间给你准备嫁妆,也免得你匆促嫁过去让人瞧不起。” 贺兰宝之闻言脸色越发红:“女儿一切都听娘的。” 大夫人心里十分满意,想着要怎么将三房的财物弄过来给贺兰宝之做嫁妆,那也算是给女儿的一点儿补偿吧。 这边大夫人和贺兰宝之心里的盘算没人知道,凝华院里,贺兰悦之的心情也渐渐的恢复了平静,低头安静的抄写经书,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已经抄写了大半本经书,周妈妈亲自过来请她休息,一边帮她收拾桌面一边将祝老夫人让她的孙子周海涛到贺兰敏之身边做书童的事情告诉了贺兰悦之,让贺兰悦之眼睛不由得一亮。 周妈妈是祝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后来嫁给了贺兰府的外院大管事的儿子周康,周康后来就接替了大管事的位置,成为了外院的大管事,也是如今的外院大管事,这些年来大夫人掌家,不是没有想过要将周康撤换下来,但是周康的父亲是老爷子的心腹,周康也很得老爷子的信任,所以贺兰信和大夫人根本就无从下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康霸占着外院大管事的位置。 而周妈妈的大儿子周永,当初祝老夫人也是想要留给贺兰平的,从小就给贺兰平做贴身小厮,只可惜周永还没有长成,贺兰平已经跟祝老夫人决裂,带着几个心腹离开了京城前往南粤,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过,周永就跟在周康身边学习,只要祝老夫人还在一日,他就能接替周康的位置,而周康的二儿子周雄则是帮着祝老夫人打理嫁妆中的店铺,也很得祝老夫人的信任。 而周海涛则是周永的长子,跟贺兰敏之同岁,祝老夫人将他给了贺兰敏之,相当于将周妈妈一家给了贺兰敏之,只要贺兰敏之将来有出息,周妈妈一家都会成为贺兰敏之的心腹助力! 赐下这样的助力,祝老夫人有没有将贺兰凌之狠狠训斥一番也就不重要了,因为就她这个行为,已经是狠狠的给了大夫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贺兰敏之绝对是赚了。 只是,贺兰悦之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祝老夫人愿意将周海涛给贺兰敏之,却不愿意替他出头呢? 心里想着,她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朝周妈妈笑着说道:“这可是件好事。我们母子才刚回到府里,对府里的情形真是两眼一抓黑,什么都不懂,我跟敏哥儿又年纪小,更是有许多不周到的地方,以后还需要妈妈多指点。” 这是向她示好,周妈妈自然心领:“哪里的话,能够伺候七少爷,才是那小子的福分。” 贺兰悦之淡笑问道:“什么时候领进来?” “老夫人让明天领进来先给她磕个头。”周妈妈笑着说。 “这是应该的。”贺兰悦之道:“既然这样,那明天等他给祖母磕完头之后,再让他去秋实院一趟吧。” 周海涛既然要做贺兰敏之的书童,让他的母亲和姐姐见一见也是理所当然的,周妈妈笑着点头:“这是应该的。” 又送了贺兰悦之去见祝老夫人,祝老夫人倒是没有什么好叮嘱的,说了两句将她打发走了,并没有将她留下来用午膳,这对于贺兰悦之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此时贺兰悦之知道了祝老夫人的打算,因此并没有任何不安,只温顺的起身告辞。 周妈妈为她打了帘子送她出去,回来见祝老夫人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心里一突,轻步走到祝老夫人身边,伺候她用了午膳,挥退了众人,才轻声将贺兰悦之的话跟祝老夫人说了一遍。 祝老夫人倒也不怪她多嘴,本来她将周海涛给了贺兰敏之,就有将周妈妈一家给他的意思,周妈妈本来就喜欢贺兰悦之,对她有好感,为以后着想,讨好她几分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只要她记得自己的主人到底是谁就可以了。 “既如此,就让他过去吧!”祝老夫人淡淡的说。 周妈妈应下了。 贺兰悦之回到秋实院,正好看到贺兰敏之派了小厮过来传话,说还有些课业没有完成,需要多耽搁些时候,就不回来这边用膳了,直接让厨房将份例送到书房去,他用过之后就直接在那边休息了。 宋氏倒是没有怀疑,只是觉得儿子这般肯用功,让人很是欣慰,转眼又觉得心疼,忙让黄妈妈装了碗鸡汤给他送过去,贺兰悦之眼皮子一跳,上前淡笑道:“怎好如此劳动黄妈妈?这些跑腿的事还是让那些年轻的去做吧。” 回头叫来香影,“就让香影姐姐去送吧!” 香影笑着上前接过,道:“妈妈就给我个机会在三夫人面前表现表现吧!” 众人忍不住笑了,黄妈妈笑道:“既然这样,就劳累你了。” 香影亲自提着汤去了,贺兰悦之陪着宋氏在黄妈妈等人的伺候下用了午膳,吃到一半香影回来了,宋氏问她:“可瞧着敏哥儿喝了?” 贺兰悦之也抬头看向香影,香影神色正常,笑着答道:“是,七少爷让奴婢向三夫人和四姑娘转达谢意,说汤非常鲜美,他很喜欢。” “喜欢就好!”宋氏顿时眉开眼笑,前所未有的满足。 虽然丈夫去世了,她心里很痛,但是女儿孝顺稳重,儿子机灵上进,肚子里还有一个,她觉得日子还是很有盼头的。 贺兰悦之对香影的表现很满意,也笑着劝宋氏多吃点,香影也悄然站到了一边去,并没有上前接替绿篱的工作给贺兰悦之布菜,尽量不让宋氏注意到自己。 两人用完午膳,漱了口,宋氏挥手让身边的丫头都下去用膳,贺兰悦之这才对宋氏说起祝老夫人要给贺兰敏之换书童的事,宋氏自从回来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胎,对府里的事情根本就不清楚,一时间也没想到祝老夫人将周妈妈的孙子给了贺兰敏之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十分讶异。 “敏哥儿身边不是也有小厮吗?怎么会换了一个?”宋氏觉得有些奇怪。 原本贺兰敏之身边也是有贴身小厮的,就是黄妈妈的孙子,只是回京的路上,黄妈妈的孙子染了风寒,就没有送进来,现在用着的是大夫人安排的,宋氏本来是打算等黄妈妈的孙子病好之后就将人送进来的,没想到祝老夫人竟然另外安排了人。 “祖母的意思是,书童毕竟不同寻常的贴身小厮,还是要认真选个可靠的在身边比较好,要不然被那些心怀鬼胎的,将哥儿引上了歧路,那就得不偿失了。再一个就是,咱们毕竟是刚刚回府,对府中的情形毕竟不了解,最好还是有一个熟悉府中情形的家生子在身边指点着比较好。”贺兰悦之并没有将此事背后最关键的要点说出来,耐心的向宋氏解释道。 宋氏并非愚蠢之辈,听到贺兰悦之这么一说,就知道有了周海涛在贺兰敏之身边,对贺兰敏之百利而无一害,当下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皱起眉头,回头望向黄妈妈,眼里有着迟疑。 黄妈妈此时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本来应该是自己孙子的差事,却被人抢了去,换了谁心里都不好受,但是她心里也明白,贺兰悦之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现在三房在府里势弱,大房处处针对,二房暗中窥探,想要站稳脚跟保存自己,必须得到祝老夫人的帮助,而身边能有一个有分量的家生子帮衬,对他们的帮助极大,这些都是自己的孙子做不到的。 当下她看到宋氏的神色,就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但脸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反而开解宋氏:“悦姐儿说的正是理儿,敏哥儿身边正是需要这样的人,至于我家松哥儿,那也是他没有这个福分,再说了,难道夫人和小姐真的会就此把他扔到一边不管不问了不成?许是他还有另外的机缘不定。” 宋氏闻言十分感动,握住黄妈妈的手:“你放心,我必然是不会忘了松哥儿的!” 倒是贺兰悦之在一旁笑着说道:“母亲多虑了,哥儿身边又不是只能要一个小厮,到时候松哥儿好了,再找个机会送进来,依旧在敏哥儿身边当差,到时候有了海涛在一旁指点,松哥儿也有人帮衬着,倒是不容易犯错,岂不是更好?” 黄妈妈闻言大喜:“小姐说的极是。”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看着宋氏躺下午休,贺兰悦之这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将其他人挥退,留下了香影和绿篱,这才问香影:“你可见到敏哥儿了?” 香影一脸的严肃,点点头:“是。” “敏哥儿伤得怎么样?”贺兰悦之也有些紧张起来。 香影十分讶异贺兰悦之竟然早已经知道,轻声说道:“奴婢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只看到七少爷嘴角清淤了一块,还有些肿,其他地方就是些擦伤,至于身上的,倒是没看清楚。不过奴婢也悄悄儿问过了顾伯,说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只是些皮外伤,擦两天药就没事了。” 贺兰悦之紧抿着嘴,就算是皮外伤,伤成那样也是疼得很的。 “这件事我们三个知道就好了,不要让母亲知道。”贺兰悦之最后叮嘱道。 “是!”香影应下了。 绿篱欲语又止,贺兰悦之叹息一声道:“这件事祖母已经知晓了,还将周海涛送给了敏哥儿,这件事怕是只能这样了。我倒是关心另外一件事,香影姐姐,你若是有空,就去看看香叶姐姐她们,问问祖母到底是什么心思,是否愿意给敏哥儿聘请拳脚师傅。” 香影应下。 贺兰悦之又摆摆手:“算了,这件事暂且隔着,过两天再说。” 她早上才提,马上就让人去打探消息,倒显得她太过急躁了,还不如先等两天,看看祝老夫人有没有什么指示再说。 香影也觉得这样更好,忙说是。 142 嫡女攻略,142 下午贺兰悦之不用去凝华院,就留在秋实院。舒悫鹉琻 早上请安回来之后宋氏已经让黄妈妈带人开了仓库,找出了几匹崭新的衣料,有给贺兰敏之做衣裳的,也有给贺兰悦之的,还找了几匹上好的棉布打算给未出生的孩子做些小衣裳,当然,笔墨纸砚也拿了一些出来。 贺兰悦之看了看,做衣裳的料子是够了,给先生准备的礼物也是正好。 宋氏曾管过家,黄妈妈也是个得力的,虽然才刚回来不久,对京城诸事不熟悉,但只要有心,总是能够打探出来的。 贺兰悦之点点头,又开了库房,找了几块上好的玉石,打算给贺兰敏之再打几块时兴的玉佩随身带着,就是打赏人也拿得出手,又将带回来的几匹蜡染布找了出来,打算送到凝华院哪里,让祝老夫人派人送到英国公府等处轹。 这些都是她前日在寿宴的时候答应了人的,本应该昨天就开仓库找出来,奈何回来后事情有些多,就耽误了。 至于府里各院的,当初她病好之后就往各院送过了,只是当时她们都看不上三房,因此竟然也没人注意到这些,那也怨不得她,她倒是想起当初给王家送去的礼物里并没有蜡染布,想着王子雨肯定也听说了,说不得到时候会找她要,就挑了两块给她留着,又顺便收拾出些药材,准备到时候一起送过去。 自从白云寺回来之后,王子雨夜里就受了凉,感染了风寒,已经病了好几天了,如若不是她现在的情况不好过府打扰,她早就亲自过去探望了,先前也只是派人送了些珍贵药材过去,如今几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她好些了没有箝。 应收拾妥当之后,贺兰悦之亲自到凝华院跟祝老夫人说明,祝老夫人当时亦是在场,因此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准备好的东西添添减减,看妥当了之后就让人送到英国公府和襄王府等府,又另外拿了些药材,让周妈妈顺路到王家走一趟。 周妈妈回来的时候各府都回了礼,包括英国公府在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襄王府的清河郡主见了哪些蜡染布十分喜欢,让周妈妈带了话回来说改天过来拜访,当然,名义上说的是过来向她讨论棋艺,至于讨教十字绣什么的,一个字都不提。 贺兰悦之心里明白,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即使襄王府也不敢太过出头,只能如此遮遮掩掩的,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还有就是王家,王子雨已经大好了,看到她送的蜡染布也十分高兴,说过两天病大好之后就过来看望她,贺兰悦之自然也很高兴。 整个下午贺兰悦之就和雪红一起裁衣为贺兰敏之缝制衣服,宋氏也想帮忙,不过贺兰悦之哪里会让她动手,就是黄妈妈也不许,她只能坐在一旁看着,顺便指点指点。 南粤那边的刺绣跟京城的有很大的不同,雪红上次跟着贺兰悦之学了十字绣,今天宋氏又指点了她几处,倒是让她受益匪浅。 晚上的时候贺兰敏之依旧派人回来告知不能回来一起吃饭,宋氏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么忙?” 贺兰悦之心知肚明,淡笑道:“也许是因为过两天就要去上学了,他心里激动,想要多看点书,不至于到时候夫子问到答不出来,这是好事,说明他一心向上,我们应该支持他。” 宋氏信了贺兰悦之所言,但还是有些不满:“就算是这样,他也可以回来吃了饭在去的嘛?再怎么急也不差这一点时间啊!” “小男孩嘛,第一次上学,总是会忐忑一些,我们应该给他点时间。”贺兰悦之笑道:“来,我们先吃饭,不用等他了。” 宋氏还有些担心:“不用去劝劝他吗?” “嗯,等吃过晚饭,我再去看看他。”贺兰悦之笑道。 宋氏这才不再说什么,用完晚膳就催贺兰悦之:“你去看看敏哥儿吃了晚饭没有,别太激动了,什么都没吃。” 宋氏这才没再说什么,用过晚膳就催着贺兰悦之去看贺兰敏之:“你去看看他到底用了晚饭没有,别看去书来什么都忘记了。” “好。”贺兰悦之温顺的答应了,带着香影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她们走得并不快,香影有些不明白她的心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娘,我真的要过去吗?” “当然。”贺兰悦之淡淡的道:“既然母亲不放心,那我作为姐姐,自然应该为她分忧。” 可是,你不是不打算拆穿七少爷的谎言的吗? 香影想说,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贺兰悦之却并没有见到贺兰敏之,顾伯告诉她们,贺兰老爷子回来了,见贺兰敏之这么勤奋用功,十分高兴,正在亲自指点他写字。 既然顾伯这么说,贺兰悦之自然不会再进去打扰他们,带着香影回来了,将这件事告诉翘首以盼的宋氏,“祖父在指点敏哥儿写字,怕是要晚点才能回来。” “这是件好事!”宋氏很高兴:“听你父亲说,你祖父曾是探花,写得一手好字,就是先帝也曾经夸赞过,敏哥儿能得到你祖父的指点,那是他的福气!” “正是如此。”贺兰悦之点头笑道。 当天晚上贺兰敏之并没有回来休息,第二天贺兰悦之在凝华院见到他的时候,他脸上的淤青已经消退了许多,不得不说祝老夫人给的药真的很好用。 倒是宋氏见了大吃一惊,忙拉着他的手急声问:“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伤了?” 贺兰敏之此时身上的清淤倒是散了许多,但终究是受了伤,一时半会不可能全好,被宋氏这么用力抓住,未免疼起来,不过这臭小子本来就是个爱混闹的,这点儿疼倒也忍得住,笑嘻嘻的道:“没什么,不过出门的时候没注意看路,摔了一跤罢了,不值当什么大事。” 贺兰凌之眼里闪过嘲讽:“七弟以后走路可要小心了,可别又摔了,那可真够丢人现眼的。” 贺兰敏之淡淡的说:“六哥放心,下次小弟绝对会睁大眼睛看准了路,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被贺兰敏之这么不软不硬的顶回来,贺兰凌之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冷笑道:“那就好!” 暗下了却悄悄的握紧了拳头,盘算着什么时候再找个机会狠狠的教训教训贺兰敏之,让他别这么嚣张,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俱都已经被贺兰悦之看在了眼里。 祝老夫人伸手将贺兰敏之招过去,细细的看了他脸上的伤,皱眉不悦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是谁跟在你身边伺候的?” 贺兰悦之知道祝老夫人这是要借机将贺兰敏之身边的小厮调走,微微的垂了头坐在那里看着。 贺兰敏之却不知道祝老夫人的打算,忙说道:“跟他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走路不注意。” 虽然他心里也怨恨那小厮在贺兰凌之等人殴打自己的时候没有站出来维护自己,甚至连句求情都不肯说,但他也明白自己刚刚回来,根基尚浅,想要人真心实意的跟着自己是不可能的,所以求情的话他还是要说的,不然到时显得他冷心冷情了。 祝老夫人抬手阻止他,冷声说:“让他到你身边就是要他好好伺候你的,可他却让主子受了伤,还留着他做什么?敏哥儿你不用多说了,这件事我自有主张。来人,把人拉下去重打二十个板子撵出去,这样目无主子的下人,我们贺兰府消受不起。” 屋子里众人脸色齐齐一变,别说贺兰凌之和贺兰守之两个孩子被吓到了,就是大夫人和二夫人也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大夫人自然是知道贺兰凌之伙同贺兰守之揍打贺兰敏之的事,昨天她就一直在观看祝老夫人的态度,见她一直都没有动静,以为她是不会插手了,谁知道她竟然是在这里等着! 她那里是要打小厮?分明是要打她的脸。 贺兰敏之是她儿子打的,那小厮是她亲自安排的! 大夫人心里那个气啊,脸上挤出一抹笑,道:“母亲,这,是不是不太妥当?也许那小厮并非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没注意罢了,母亲教训一顿让他以后好好伺候就是了,不然敏哥儿也为难是不是?” 贺兰敏之也跪下求情:“祖母,您就饶了他一次吧!” 祝老夫人低头看了贺兰敏之一眼,缓缓点头:“既然敏哥儿求情,板子就免了一半,不过,人却是不能留的。好了,你们都不要多说了,这件事就这样决定吧!” “是!”大夫人心里不满,却也只能忍了,总不能将儿子扯出来吧? 贺兰宝之在前,若是贺兰凌之再闹出欺负兄弟的事来,老虔婆一定会拿着教养问题死死的压着她,到时候这管家之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回来了。 贺兰敏之当然不会说什么讨祝老夫人的厌。 谁都看得出祝老夫人是打定了主意,都不敢再说什么,二夫人心里偷偷看大夫人的笑话,贺兰惠之心里却不踏实。 祝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真的要跟三房和好,给三房当靠山?有了祝老夫人的支持,以后三房只怕她们就更难动了。 贺兰惠之心里有了危机,觉得不能够再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了。 二夫人问:“这敏哥儿身边不能没了人,要不再另外派个人过去?” 祝老夫人淡淡的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她回头看了周妈妈一眼,周妈妈点点头,道:“小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那就叫他进来吧!”祝老夫人点点头。 周妈妈就出去叫了周海涛进来。 八岁的男孩子,脸圆圆的,一双眼睛黑溜溜的,甚是机灵,他一进来就给祝老夫人跪下请安:“小子给老夫人请安,祝老夫人身体安康,万事如意。给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各位小姐各位少爷请安!” 声音清脆响亮。 祝老夫人一见就欢喜:“起来吧。” 指着周海涛对贺兰敏之道:“这是周妈妈的孙子,周海涛,跟你同岁,以后就让他跟在你身边做个书童。” 又对周海涛道:“这是七少爷,以后你就跟在七少爷身边伺候着,有什么事就过来告诉我,但是不许偷奸耍滑,也不许你带着少爷出去胡混,不然定不轻饶,可知?” 贺兰敏之与周海涛对望了一眼,双双跪下,贺兰敏之谢道:“孙儿多谢祖母厚爱,必定会更加努力学习上进,将来必不负祖母一番教导之恩。” 周海涛也磕头道:“海涛定不敢辜负老夫人的教诲!” 祝老夫人点点头,挥挥手道:“好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去书房吧!” 贺兰凌之狠狠的瞪了贺兰敏之一眼,不情不愿的上前告辞,贺兰敏之也不在意,高兴的带着周海涛退了出去。 大夫人等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脸上阵青阵白,心里恨得要死,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走了,回到各自屋里,不知砸碎了多少东西。 宋氏和贺兰悦之自是高兴的,贺兰悦之依旧留在凝华院抄写经书,中午回去的时候贺兰敏之带着周海涛一起回来,宋氏将周海涛招到身边问话,周海涛聪明机灵很会说话,哄得宋氏很喜欢他,本来准备好的赏赐又添了些下去,周海涛自然是更加高兴。 贺兰悦之倒是神色淡淡,轻声慢语:“既然到了七少爷的身边,从此以后就要以七少爷为重,时刻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若是伺候好了,将来自然也少不得你的好,若是敢心存那不该有的心思,可也别怪我不讲情面。” 周海涛闻言脸色不由得一变,望着那个清艳的少女心里生出一股寒意,忙跪下道:“小的不敢!” 贺兰悦之这才露出淡淡的笑意:“明儿敏哥儿就要去学堂了,他初来咋到,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你要多提点他,他好了,你也才能得好。” “是!” 贺兰悦之赏了个荷包给他,里面有两个五钱重的梅花银锭子,周海涛磕头道谢。 从此以后周海涛就跟在了贺兰敏之身边。 第二天贺兰复亲自带了贺兰敏之到学堂去报道,从此以后贺兰敏之正式到族学上课,因为有了这一番敲打,贺兰凌之和贺兰守之都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贺兰敏之在学堂的生活除了一些小纠葛,倒也没出什么事。 而给几个哥儿们安排院子的事也提上了日程,贺兰悦之早上照旧在凝华院抄写经书,下午就到二夫人安排给贺兰敏之的松涛院安排布置院子。 这些都难不倒她,只是给贺兰敏之请拳脚师傅的事祝老夫人再也没有提起,这倒是让贺兰悦之心里着急,最后还是找了个机会问了周妈妈,周妈妈委婉转达了祝老夫人的意思。 书香门第是不兴习武的,但若是子弟有心习武想要强身健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府里是不会出面的。 也就是说,若是想要给贺兰敏之请拳脚师傅,她就得自己去请,若是她能请得到,祝老夫人哪里也不会有话说。 贺兰悦之闻言愣住了,压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料想过祝老夫人会不答应,她还想着要怎么劝服她呢,谁知道她竟然撂挑子! 这可怎么好? 若是在南粤这点儿小事倒是难不倒她,父亲在那边经营了十几年,要想找个拳脚师傅怎么都可以找到人帮忙打听,可是如今她们才回到京城没多久,贺兰府本身就是书香世家,平时交往的也都是文人,这她要去哪里找人打听? 萧钺将来会去从军,也许能帮她找到合适的人,但是她今生从来都没有想过还要跟萧钺有什么关系,自然不可能去找他,如此,她认识的人里面,竟然只剩下一个即墨明镜可以托付。 可是她跟即墨明镜也不过是几面之缘,且不说她根本就见不到人,就说见到了又如何?人家又为什么要答应她? 没有办法之下,她只好让黄妈妈的儿子到处打听下,看能不能找到个人。 143 嫡女攻略,143 几天过去毫无进展,贺兰悦之知道这些事急不来,得慢慢访着,待合适了才能定下来,要不然她宁可就这样缺着。舒悫鹉琻 这个人选关系到贺兰敏之以后的人生,所以她必须慎重考虑。 宁缺毋滥。 这期间黄妈妈的孙子黄松也已经病愈,他本来就是贺兰敏之的随身小厮,因此贺兰悦之让他继续回到贺兰敏之身边,跟周海涛一样跟在贺兰敏之身边伺候,至于黄大夫妇,她并没有让她们进府伺候,而是让他们在外面帮忙做些事。 从贺兰悦之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已经重生后,她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她想要报仇,单凭府里这点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她还需要更多的力量轹。 诚然,如果黄大夫妇能够进府,对她的帮助一定会很大,不过她觉得,虽然一个人孤军奋战困难了些,但她还是有自信能够在府里打开局面,看,现在她身边不是已经有了香影了吗?还有祝老夫人,她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和谐了,她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她必定能以真心换取祝老夫人的真心,有了祝老夫人的支持,她在贺兰府,就有了立足之地,这些她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因此她决定将黄大夫妇留在府外,为她做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 她给了黄大一笔钱,让他在外面租下一个小院,离贺兰府不能太近,不能让人知道,然后利用小院培养一些可用的人手,更给他足够的费用,让他在外面行走,结识各种各样的人,打听消息,拓展人脉筲。 在京城这种地方,没有人脉想要做事是很难的。 而她将要做的事,则是难上加难。 她打算等过段时间,就让黄大调查贺兰信和萧瑜的犯罪证据,这两个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差点给她带来无法挽回的伤害,她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 她想要将他们的犯罪证据都掌握在手里,等到将来合适的时机再让他们付出代价。 至于四皇子和萧钺,她对这两个人十分忌惮,因此并不打算轻易出手引起两人的注意。 所以眼前她给黄大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给贺兰敏之找一个合适的拳脚师傅。 她以为自己很低调,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夜,酒楼的包间里,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的萧钺一手握着酒杯,惊讶的扬起眉:“你说贺兰四小姐让人寻找拳脚师傅?” “是的,公子。” 在他身前一个穿着团花福字袍有着一张胖乎乎的圆脸的中年男人低声说,如果有人在这里,就会认出来,这人正是这间闻名整个京城的金华酒楼的大掌柜金福。 “我们查到贺兰四小姐的一个叫做黄大的下人,这些日子在暗中打听哪里有好的拳脚师傅。” 萧钺觉得挺有意思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个脸色有些苍白,却艳丽至极的女孩,心头一阵悸动,手心处一阵发烫,他连忙收回心神。 不能再想。 他告诉自己。 他强迫自己往别的方向注意。 她找拳脚师傅干什么?难不成她想要练武? 他果断的甩掉这样不靠谱的念头,她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舞刀动枪这样的事不适合她,她也不会去做的。 难不成她想要招揽这些人为她卖命? 萧钺觉得有这个可能,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一个深闺小姐,招揽这些武人想要干什么? 萧钺心中忽的生出无限的好奇,从第一次见到贺兰悦之,他对她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相处几次,他更觉得她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让他很想一一探知,仿佛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哦?那你们可打听出来,他为什么要找这些人?”萧钺带着几分兴味问道。 金福是生意人,最是会看人眼色,当下便察觉到了几分萧钺的心思,忙道:“是,自从属下接到消息之后,就让人去套过口风,可惜那个黄大的口风很紧,不得已,我只好派人去贺兰府那边查一查,结果还真是被我查到了。原来前些天贺兰四小姐曾经跟祝老夫人提出过要给贺兰府的七少爷,也就是贺兰四小姐的亲弟弟贺兰敏之请拳脚师傅,但是祝老夫人好像没有答应,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萧钺闻言一愣,他没想到原来贺兰悦之是想要给贺兰敏之请拳脚师傅。 这倒是说得通,可是既然祝老夫人不答应,为何她不去想办法说服祝老夫人,让祝老夫人帮她找,偏偏要自己派人暗暗寻访呢? 萧钺看向金福,金福连忙说道:“属下也查不出贺兰四小姐为何会这么做,不过在查的时候,下面的人还发现了一件事,我想,贺兰四小姐这样做,应该是跟这件事有关系吧!” 萧钺挑眉。 金福连忙将贺兰凌之伙同贺兰守之暴打了贺兰敏之一顿,而后祝老夫人将身边心腹妈妈的孙子给了贺兰敏之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如果属下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贺兰四小姐看到贺兰七少爷被兄弟欺负,心里担心他吃亏,因此想找个拳脚师傅来教他习武,好有自保之力。至于为什么瞒着贺兰府的人,也许是她知道祝老夫人不会答应让贺兰七少爷习武,所以想自己为贺兰七少爷找个师傅,在外面教他吧!”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萧钺对金福这个猜测还是很赞同的,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原来她在府里的处境也是这么艰难吗?看到自己的弟弟被人欺凌却无法保护,她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了四皇子,不知道当四皇子看到萧瑜等人欺负自己的时候,他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萧钺摇摇头,想要将这种念头甩出去。 有些事情其实是经不起深究的,这样就很好。 只是,贺兰悦之姐弟在贺兰府中的经历,让他想起了自己,而她即使处于如此弱势的位置,却仍旧在不遗余力的努力,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那样的勇敢,那样的坚强,却让他心中生出一丝感动来。 “你是想保护自己的亲人吗?”他垂着眸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萧钺抬起头来,吩咐金福道:“你去安排一个可靠的人过去。记住,不要让他们发现任何破绽。”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让贺兰悦之知道那是自己的人,她一定不会要的。 那个丫头,对他有莫名的敌意。 他也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当他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他竟然有几分恼怒更多几分彷徨,那种感觉,仿佛是被抛弃了一般。 萧钺失笑,眼底却黯淡,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贺兰悦之,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弄清楚,你到底在我身上下了什么魔咒。 而得到消息的,显然不止是萧钺一个,即墨明镜也得到了贺兰悦之想要找拳脚师傅的消息。 与萧钺不同的是,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即墨明镜脑子里想起的,却是在白云寺里,那个冷月如霜的夜晚,瘦弱的少女站在随时都会化身野兽将她吞噬的男子面前,毫无畏惧。 至今,他也不明白她那天晚上,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持着她铤而走险,但是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也许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积攒更多的筹码。 他感觉得到,她对于力量的渴望。 是想要变得更加强大,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也守护自己珍爱的人? 即墨明镜眼里升起淡淡的暖意,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让他愿意在这一刻,伸出手去帮她一把,就当是,还她的人情吧。 “对了,听说贺兰府在寻找教养嬷嬷?”即墨明镜忽的想起前几天无意间听到的消息。 石剑南脸色一僵,他哪里知道这些事? 拳脚师傅的事,也是从白云寺回来之后,即墨明镜让他们注意贺兰悦之的一举一动,他们才留意到那个黄大,掌握消息,但贺兰府里的事,他们也只是稍微留意了一下,这种小事他们根本就不曾关注过。 抬头看到即墨明镜淡淡的扫过来,石剑南浑身一颤,连忙说道:“属下马上让人去查。” 石剑南赶忙退了出去,安排人去查,又觉得自家主子好像对这位贺兰四小姐特别的关注,干脆就让人将这段时间贺兰府里的人详细的打探了一遍,免得到时候问到再答不出来,太丢脸。 一天后消息就传了回来,石剑南连忙过来禀告即墨明镜:“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听说是贺兰府的二小姐佳期将至,已经定下了成国公府的二公子,成国公府到底是勋贵之家,祝老夫人怕二小姐对勋贵之家的规矩不熟悉,因此打算请个教养嬷嬷回来给姑娘们学学规矩。” 石剑南说得很隐晦,那天在白云寺里发生的事,他们也隐约有所耳闻,结合打听到的消息,也能够猜出个一二三来。 即墨明镜若有所思,问:“祝老夫人是打算只请一位嬷嬷回去一起教导呢,还是给每位小姐都请一位?她们家都向那些人家打听了?” “按照打听来的消息,祝老夫人应该是只打算请一位嬷嬷回去教导众位小姐,不过除了教养嬷嬷之外,祝老夫人还托人打听好的绣娘,说是家里以前的绣娘因为家里有事请辞了,怕耽误了姑娘们的教学,因此重新找一个。”石剑南很庆幸自己打听得详细,要不然真是回答不出来:“祝老夫人主要是向娘家嫂子汝兴候夫人打听,另外还有几位跟祝老夫人关系颇好的夫人!” “她没有请祖母帮忙打听吗?”即墨明镜问。 “没有。”石剑南答。 即墨明镜若有所思,点点头:“我知道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石剑南想起什么,忽的道。 即墨明镜抬头看他,他忙答道:“您不是让我们留意那个黄大吗?这两天我们也没有放松,今天下面的人报告上来,说那黄大已经打听到了一位拳脚师傅,黄大已经去见过那人,听说初次见面黄大对那人相当满意,打算回复贺兰四小姐,如果贺兰四小姐没有意见的话,就会聘请那人回去做七少爷的拳脚师傅。” 即墨明镜眼睛微微眯起来,前几天还一无所获,今天突然间就冒出来个合适人选,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即墨明镜当然不会以为只有自己安排的人才是最合适的,他是想帮她的忙,给她找个合适的人选,但这不意味着他就非得要插手,若是她自己能找到合适的人选,他当然不会再做什么,但是这个人出现的太过突然,让他感觉有些不对。 他当即下令:“你去查查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石剑南虽然已经想得到他会下这样的命令,但心里到底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世子爷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看上那个贺兰四小姐了吗?从来都没见他为那个女孩子这样伤心过。 石剑南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自家主子现在对这件事非常的关注,因此不敢敷衍,亲自带着人去查。 而另一边,贺兰悦之也从黄大哪里得到了消息,她心里很高兴,不过并没有忘记要谨慎。 “前些天不是一直说没有消息吗?怎么突然间就遇到了?”贺兰悦之强压着心中的激动,轻声问道。 坐在下首的椅子上,黄大沉稳的回道:“没错,前些日子我跟认识的人打听,却一直都没打听到什么消息,不过今天一个跟我交情还不错的朋友来跟说,他有一个朋友知道有一个很不错的拳脚师傅,是以前做过镖师的,不过因为前些年押镖的时候受了点伤,腿脚有些不方便,就退了下来,虽然有镖局的赔偿,但是到底没有了收入,生活有些困难,也正在托人打听哪里有事情做,他的那位朋友知道我正要这样的人,就推荐了过来。我亲自过去看了下,虽然是腿脚有些不方便,但是手上的功夫的确是不错的,为人也爽快磊落,不过我当时并没有马上应承下来,告诉他得请示过您才能下决定,他倒是很通晓人情,一口就答应下来,给时间我们慢慢考虑。不过他希望我们三天后能够给他答复。” 贺兰悦之对黄大还是很信任的,她问:“那黄大叔您觉得这个人如何?” 黄大并没有推辞,道:“我觉得这个人还不错,手上的确是有真材实料的,并不是那些花拳绣腿,不过人到底如何,是否可靠,我觉得还应该再去细细的打听一番,再做决定。” 贺兰悦之也是这个意思:“既然这样,这件事还是要麻烦黄大叔一趟。” “小姐放心,这关系到少爷的前程,小的无论如何也会尽力查清楚的。”黄大道。 “那就拜托黄大叔了。” 贺兰悦之让人送了黄大出去。 黄大出去之后就去打听那人的过往,打听了两天,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就进府回了贺兰悦之,贺兰悦之得到消息也很高兴,不过将人弄进府里来,凭她自己肯定不行,这件事最终还是要靠祝老夫人,她打算第二天去跟祝老夫人说,请她帮忙聘请这人进府,谁知道第二天还不等她开口,二门口就传来消息说成国公夫人小胡氏带着两位少爷上0门拜访,大夫人显然早就知道了小胡氏会上0门,顿时眉开眼笑,忙起身迎了出去,贺兰惠之等作为小辈的,自然也要跟着迎出去。 “四妹妹!” 贺兰悦之等人才刚刚来到二门口,忽的一条人影就朝贺兰悦之扑了过来,将贺兰悦之吓了一大跳,连忙向后倒退了几步,差点被绊倒。 “四妹妹。” 萧钺俊美绝伦的脸上绽放着大大的笑容,顿时间整个人光芒四射,让周围的人都不由得看呆。 贺兰悦之也有一瞬间被这样的绝色所惊艳,但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脸色不由得有些发黑,目光瞬间就冷淡了下来。 “萧大公子!”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盈盈行礼,声音清冷如泉水。 “四妹妹你不高兴了吗?”萧钺眼里顿时闪过一抹受伤。 144 嫡女攻略,144 “四妹妹,你不高兴了吗?” 纯净无害的少年,俊脸的脸上露出一抹受伤,简直是让人心疼到骨子里去,恨不得将他搂进怀里轻声软语的安慰一番,就连贺兰悦之都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对他真的太残忍了。舒悫鹉琻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傻子的话! 贺兰悦之恢复清醒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已经被萧钺看在了眼里,他的心不知为何突然间狠狠的一锥,眼泪不自觉的浮上了眼眶,瞬间就红了眼。 “四妹妹,你不喜欢我是不是?你不想看到我是不是?”他的眼泪毫无压力的滚落下来,简直是见者伤心:“我知道,我是傻子,没人喜欢我!轹” 贺兰悦之张目结舌,这人,不是傲得要死的吗?怎么肯做出当众落泪搏同情这种事来? 这真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战神将军吗? 贺兰悦之感觉很凌乱,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记忆中的那个男人跟眼前这个流泪的少年联系在一起篌! 萧钺一次次刷新她对他的记忆,贺兰悦之望着面前的少年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钺哥哥别难过,四妹妹不喜欢你,还有我们啊,我们大家都很喜欢钺哥哥的,大家说是不是?”贺兰惠之看到萧钺落泪,只觉得整颗心都撕碎了,她恨不得上前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好好安慰,与此同时她心里更加怨恨贺兰悦之,既然再世重生,已经不打算再跟前世的人有任何瓜葛,为何还要勾0引她的钺哥哥? 贺兰惠之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在场的那个不是人精,小胡氏眼里闪过一抹嘲讽,似笑非笑道:“倒是没想到我们三小姐竟然是这样温柔可亲的人儿,真真是惹人怜啊。” 二夫人却觉得心头如同掀起惊涛骇浪一般,十分慌乱,闻言连忙道:“夫人哪里的话,这些孩子们都是一起长大的,能够彼此友爱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心里也高兴不是?” 大夫人目光一闪,并没有接话,而是望向一旁的萧瑜,笑道:“才几天不见,瑜哥儿竟是瘦了这么多。身子可都好了?” “姨母!”萧瑜因为被迫要娶贺兰宝之,心里很不爽,见大夫人望过来,也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敷衍的问了声,就没再说话了。 大夫人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心中大怒。 本来就是他***熏心,毁了自己宝贝女儿的清白,现在倒敢给她脸色看,真是太过分了! 大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到底还有二夫人等在场,也不好露出来,勉强的笑了笑:“没事就好。” 回头对小胡氏笑道:“老夫人已经在屋里等着了,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要不然又得念叨了。” 小胡氏对于前来贺兰府也不是很乐意,闻言冷哼了声,没有再说什么,仰起脸高傲的往前走。 贺兰府的小姐还是真贱啊,为了攀龙附凤,竟然连个傻子都不放过,还说什么书香世家?真是可笑至极! 原本就看不上贺兰宝之,现在就更加看不上了,小胡氏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大夫人哪里看不出小胡氏心里想什么,冷冷的看了贺兰惠之一眼,没说什么,连忙跟了上去。 她本来就看不上二房一家,如今就更加看不上了。 二夫人脸色难看的看了一眼女儿,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只强笑道:“我们走吧!” 贺兰悦之率先回过神来,朝众人屈膝一福,转身跟了上去。 “四妹妹……”萧钺咬着唇,眼看着眼泪又要落下来,萧瑜冷哼一声,走上前厌恶的喝道:“哭什么哭?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呢!你要是敢再哭,就给我滚回去,以后都不许再跟出来!” 萧瑜甩袖,望着贺兰悦之那窈窕的身姿,目光闪烁,几步追上去,目光贪婪的落在她绝美的脸上,轻笑道:“几天不见,四妹妹越来越漂亮了。” 这要是娶的人是她该多好啊! 瞧那一巴掌就能握过来的细柳纤腰,瞧那微微低垂的云睫遮盖着潭影,顾盼生辉,瞧那不点而朱的樱唇小嘴,微微张合着,简直是勾人犯罪! 萧瑜望着她只觉得一阵心痒,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她柔顺的乌发…… 萧钺的目光瞬间阴沉下来,他忽的抬步上前,手臂却被贺兰惠之一把抓住,耳边传来贺兰惠之温柔的声音:“钺哥哥等等我!” 贺兰惠之小脸苍白,盈盈望向萧钺眼里荡过一抹柔情,一闪即逝,她迅速放开萧钺的手,走到他身边朝他微微一笑:“钺哥哥,我们走吧!” 萧钺不理她,眼睛微微的眯起,落在萧瑜扬起的手上,目光如刀。 灵魂深处蓦地生出一股震怒,好像自己的女人被人觊觎了,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前方贺兰悦之像是脑后生眼一般,优雅的划开一步,不动声色的避开了萧瑜的手,微微屈膝请他先行,不亢不卑,有一种摄人神魂的美,萧钺的眼睛瞬间亮了,唇边泛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他没有理会身边的贺兰惠之,小跑到贺兰悦之身边,忐忑不安又不舍的望着她,嗫嚅叫她:“四妹妹……” 贺兰悦之眼角一抽,真想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声质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非要缠着她? 扯了扯唇,她神色很快平静下来,朝萧钺淡淡一笑:“祖母怕是等急了,大公子二公子请吧!” 萧钺顿时眼睛亮亮的,用力的点头:“嗯嗯,我们马上就去!” 萧瑜则是紧皱眉头,厌恶的看了萧钺一眼,冷哼一声率先而去。 “弟弟这是怎么了?”萧钺抓抓头,一脸不解。 怎么了?你还会不知道怎么了吗?你就装吧! 贺兰悦之心里默默吐槽,看在他帮忙挡住萧瑜的份上,她暂且忍他! “大公子我们走吧!”贺兰悦之淡淡的笑道。 “好啊好啊!”萧钺见贺兰悦之理会自己了,顿时眉开眼笑,傻呵呵的望着她:“四妹妹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贺兰悦之淡笑道:“大公子说笑了,大公子又没有得罪悦之,悦之又怎么会生大公子的气呢?” “哦也!”萧钺高兴得跳起来:“真是太好了,四妹妹终于不生我的气了,太好了太好了!” 贺兰悦之眼角狠狠一抽,默默的把目光移到一边去。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既然他自己都不在意,不怕出丑,不怕将来被人笑话,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她就当是看笑话好了! 可是,每次看到他如赤子一般灿烂的笑容,纯净的眼神,她的心就忍不住痛,那些已经湮灭的过往又会回来,一次一次的动摇她的心,让她在瞬间迷离,分不出前世今生。 她知道这样不好,那些不堪的过往,那些被辜负的情意,实在是不堪回首,更不应该留恋! 她应该变得更加坚定,即使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一如往昔般幼稚的表演,也要心平气和,心湖无波才是,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连多看一眼都怕。 贺兰悦之缓缓的深呼吸,告诉自己,他都是在演戏,就像是猴子一般,既然他愿意演,那她就看好了。 有什么可怕的? 这一世,他是休想再像前世那般伤害她! 想到这里,她回过头来,脸上浮起淡笑,眼底却平静得没有一点儿波澜。 贺兰悦之突然间觉得眼前手舞足蹈的人是如此的可笑,她唇边的笑意越盛。 萧钺不知怎么的,突然间有些不自在,仿佛被人看穿了一般,让他心底暗惊,难道,她果真看出了他的伪装? 萧钺连忙站稳看向贺兰悦之,她见他望来,微微一笑:“我们赶紧走吧!” 萧钺不由得心一跳,愣愣的站在那里,站在后面的贺兰惠之看到这一幕,目光阴沉得想要噬人,手帕被狠狠的揪成了一团!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表情,难道他爱上了她吗? 可恶! 不,她不许,他是她的! 她脸上铁青,闪烁不定,好一会才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换上温柔的笑意走上前轻声道:“钺哥哥怎么傻傻的站在这里不动?快点走了,大家都走远了!” “哦!”萧钺回过神来,眼里闪过一抹懊恼! 该死的,怎么回事? 他竟然被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给迷住了! 真是要疯了他! 萧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狼狈,可是看到贺兰悦之浅笑盈盈岿然不动的样子,他心底又生出几分恼怒来! 该死的,他被她搞得这么狼狈,而她却竟然还能够淡然自若的站在一旁看笑话,真是太可恶了,怎么说,他也是美少年好不好?如果他不是装傻,京城第一美男子肯定是他好不好?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有魅力的少年好不好?她竟然面对他的讨好无动于衷,真是太过分了! 萧钺怒了,心里恨恨的下了个决定,他就跟她耗上了,他就不信他不能打动她的心,不能让她为自己痴迷! 他要让她看看,就算他是一个傻子,也能让她爱得死去活来! 身边男子的气息变动,贺兰惠之敏锐的感觉到了,她不由得目光一沉,剜了贺兰悦之一眼,才回头微笑着对萧钺说:“钺哥哥,你最近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我一会让人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绿豆糕好不好?” “哦!”萧钺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睁着漂亮的眼睛望着贺兰悦之,忽的道:“四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大少爷,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搭讪已经很落后了啊! 贺兰悦之很无语,轻声道:“大少爷想必是忘记了,我们在白云寺就已经见过了。” 在英国公府的那一次不算! “不,不是,不是那一次!”萧钺摇摇头:“我,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前些日子我做梦,好像梦见一个人,跟四妹妹长得很像,她总是微笑着看着我,很温柔很温柔,她还会陪我玩,会给我做好吃的,会……她很疼我,总是把好吃的留给我,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不会嫌弃我傻!” 萧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眼睛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贺兰悦之,贺兰悦之目光已经微微一沉,心中再次激起惊涛骇浪! 他形容的这些,跟前世何其的想象! 饶是已经很冷静,贺兰悦之还是觉得心微微的乱了,他这是故意试探,还是,他真的记起了什么? 贺兰悦之把握不住,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重生而回的,她冷静再冷静,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因为他的话而乱了心,露出马脚来! 她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望着前面淡笑道;“到了!大公子二公子,请!” 萧钺看了她一眼,又移开目光,望着眼前的屋子,脸上的嬉笑收起来,整个人都变得拘谨起来,这样看去反而像是个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哥! 贺兰惠之仰头望着身边的男子,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迷恋! 这样的风姿,才是属于他的啊! 贺兰悦之无意间回头,将她脸上的表情看了个清楚,心中蓦然一惊,以前没注意的,不解的一幕幕从心底流过,她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但又感觉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呢? 前世她喜欢的,明明是子轩表哥,怎么今世变成了萧钺? 她是重生的,她知道萧钺不是真的傻子,但是贺兰惠之不知道啊! 而以她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一个傻子呢?就算是为了嫁进豪门,她也不可能选个傻子啊!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贺兰悦之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很致命的东西,她决定回去之后就让香影去将贺兰惠之这段时间里的事情都好好的查一查! 抛开心思,贺兰悦之跟随众人一起进了屋子,小胡氏已经上座,神色冷淡的坐在那里跟祝老夫人说话,祝老夫人也不是很在意,声音平缓从容。 萧瑜在外面还敢甩脸色,站在祝老夫人面前却感觉压力倍大,那些轻浮之色也都收敛了起来,嘴角含笑风度翩翩的上前给祝老夫人请安,萧钺也跟着上前请安,规规矩矩一如从前。 众人上前见礼,而后各自坐下,祝老夫人淡淡的问了萧瑜两句,又亲切的对萧钺说话,萧钺的胆子似乎大起来,眨巴着漂亮的眼睛,语气天真的回话,逗得祝老夫人也忍不住笑起来,赏了他一碟点心,看得萧瑜脸色越发的难看,也不管失礼不失礼,站起来道:“听说二妹妹病了,我去看看她!” 在场众人有几个不知道他跟贺兰宝之那点儿事,见他竟然还有脸这么大喇喇的提出要见贺兰宝之,祝老夫人脸色沉了沉,就连小胡氏的脸色都不好看。 祝老夫人毕竟老练,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淡的笑道:“瑜哥儿有心了。宝姐儿身上还没有好,就不用过去了,免得过了病气就不好了。想必你们坐在这里听我们讲话也闷了,景哥儿,你就陪着钺哥儿和景哥儿到花园里去走一走吧!姐儿们也下去吧!” 贺兰悦之心里明白,这种时候,小胡氏不会主动上0门拜访,定是为了萧瑜和贺兰宝之的婚事,因此也没有说什么,就随着众人一起退了下去。 “三妹妹四妹妹,不如一起到花园走走吧!”萧瑜根本就不关心贺兰宝之是死是活,不过看到贺兰悦之他心里又痒痒的,见她们出来连忙发出邀请,见贺兰悦之神色犹豫,忙又道:“莫非四妹妹看不起为兄,不想陪为兄走走?” 啊呸,就是看不起你了,又怎么样? 贺兰悦之心里冷哼,脸上却是为难,毕竟男女有别,她身上又有孝期,萧瑜这样邀请实在是太失礼,可是偏偏贺兰府和成国公府本来就关系密切,平素贺兰宝之贺兰惠之他们也是不忌讳的,且今日又是客人,她也不好开口推辞。 贺兰悦之转头看向贺兰惠之,让她决定,贺兰惠之目光一闪,她本来就想利用这次机会跟萧钺多相处,怎么可能放过呢?至于贺兰悦之,这对于她来说倒是轻易得很,到时候一杯茶就搞掂了,因此她并没有反对,贺兰悦之见她答应了,只好跟着一起去了花园! 145 嫡女攻略,145 此时已是八月初,秋季来临,天高云淡,气候清爽,菊花开得烂漫。舒悫鹉琻 “哇,好漂亮的花!”萧钺眼睛一亮,手舞足蹈的跑过去,又跑回来,拉住贺兰悦之的手,将她拉过去:“四妹妹,你看,你看,好漂亮的花花!” 他伸手就折了一支,转身就往她头上戴,傻呵呵的拍手笑:“漂亮花花配漂亮的妹妹,好好看!”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笑容漂亮得不像话。 贺兰悦之心中有一把火,烧得她想怒号,这混蛋,竟然敢装疯卖傻占她便宜轹! 太可恶了。 特别是看到这一脸灿烂的菊花,她就有一种想要一脚踹过去的冲动! 不过对比起令人恶心的萧瑜,她还是觉得应付这混蛋轻松些篚! 呼吸深呼吸,她才忍住一脚踹过去的冲动,抬手要将头上的菊花拿下来,萧钺连忙伸手抓住她的手:“不许拿!漂亮!” 漂亮个毛线啊! 她又没有戴菊花的爱好! 贺兰悦之呼吸再呼吸,才勉强挤出一抹笑:“花应该留在枝头上供人欣赏,而不是随便将它摘下来。” 一边说一边将他的手扒拉开,奈何少年的手劲不是一般的大,她不得已朝一旁的贺兰惠之求救! 尼玛,你不是喜欢他的吗?怎么还能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热闹?你脑子浆糊了吧你,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嫉妒啊? 贺兰悦之觉得自己真心悲剧,面对一个装疯卖傻的人,你冲他发火吧,他说他是傻子他什么都不懂,照旧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可是拜托,她是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好不好,被人看到她这样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她清誉还想不想要了?人家只会说她不要脸,而不会说他是傻子什么都不懂! 如果不是身边还有人,她真想撕破脸皮问一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她到底哪里招他惹他了,她改还不行吗? 说真的,她还真是搞不懂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她想了又想,貌似除了那天在英国公府,她不得已对他和颜悦色几分以求脱身,其他时候她从来都没给过他好脸色啊,怎么他就好像是缠上了她一般呢? 贺兰悦之顾不得多想这些,贺兰惠之已经接收到她的哀求,脸黑黑的上前帮她将萧钺拉开,贺兰景之也是赶紧过来帮忙。 他是长兄,若是在他面前出现姐妹声誉受损的事,他定然也讨不了好去。 萧瑜则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一脚将萧钺踢到一边,训斥道:“你这是干什么?谁准你对女孩子拉拉扯扯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你以为你傻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的,我就让人把你的手给剁下来!” 萧瑜要气死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亲近一下美女,谁知道这傻子竟然敢跟他抢人,从一开始就围着贺兰悦之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他想跟贺兰悦之说句话都没机会,他老早就看他不顺眼想要狠狠的教训他一顿了。 “哇!”萧钺被一脚踢倒在地,顿时痛得脸皱起来,哇的一声就哭了。 贺兰惠之本来满满的妒火就化作了心疼,想也不想就冲萧瑜喝道:“瑜少爷可真是威风凛凛!可好歹钺哥哥也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弟弟,有你这样不尊长兄的吗?再说了,这里可是贺兰府,可不是你的成国公府,由不得你这般做作!” 又拎起裙子小跑到萧钺跟前,急急的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哪里?让我看看!来人,快去叫大夫来!” 那一副情真意切再也掩饰不住,贺兰悦之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心里十分确定,贺兰惠之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抬眸间,正好看到萧钺泪湿的眼底闪过一道杀气,心里顿时一寒,知道萧钺如自己一般对贺兰惠之起了疑心,并且确定她是知道了什么,对她有了杀心! 贺兰悦之垂下了眸子。 不管贺兰悦之是如何知道萧钺不傻的真相,但她这样急切的表现实在是太蠢了些! 萧瑜一向不喜欢萧钺,贺兰宝之为了是讨好他,也定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贺兰惠之想要靠着贺兰宝之谋一门好婚事,也定然不会做出这种让萧瑜和贺兰宝之不高兴的事,再说了,以她的性子,她也不会看上一个傻子,哪怕对方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子! 前后表现得太过明显,就很容易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这对于萧钺和四皇子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因此一旦确定,无论是萧钺还是四皇子,都不会容许她活着坏他们的计划。 这也是为什么她有时候明明已经忍无可忍,却还是要跟他演戏不敢轻易拆穿他的缘故。 没有实力早早将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那是自找死路。 不过,贺兰惠之表现得这么明显,也不知道萧瑜有没有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从而开始怀疑萧钺? 她悄悄的朝萧瑜看过去,贵公子脸色很难看,但是没有怀疑,只有不屑,他冷笑:“就算是想嫁入侯门做大少奶奶,好歹也选个脑子清楚的,选个傻子你以为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说完也不看贺兰惠之瞬间涨红的脸,转身拂袖而去。 贺兰景之脸色阵青阵白,极为难看,看看萧瑜又看看自家妹子,满脸的羞愤却不敢露出来,勉强的笑道:“前面有个凉亭,先扶大少爷到那边去坐着,我命人去找大夫来给他看看!” 贺兰惠之偷偷的看了萧钺一眼,见他满脸泪痕像是吓傻了一般坐在那里,心里又觉得难过,温柔的拉着他起身;“钺哥哥,我扶你起来。” 萧钺却惊慌的缩了缩,眼睛无措的寻找到贺兰悦之,连忙爬起来跑到她身后,抓住她的衣袖:“四妹妹,我怕!” 越过贺兰悦之的肩膀看向贺兰惠之活像是看向长大血红大嘴的巫婆,让贺兰惠之看了郁闷不已,贺兰悦之虽然看不到,却也郁闷不已。 她刚刚还想着有贺兰惠之缠着萧钺,萧瑜又跑了,自己正好可以溜走,谁知道又被抓住了。 她真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还得挤出一丝微笑来,不动声色的让到一边去,将他推给贺兰惠之,人家这么积极这么主动,她不可能不帮一把:“我三姐姐最是好人不过了,大公子先随我三姐姐到那边凉亭去坐着,我这就去给您叫大夫!” 贺兰惠之见她这么识相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上前去拉萧钺:“钺哥哥,我们先到凉亭那边去吧!” 萧钺像只受惊的小松鼠,拼命的摇头,躲到贺兰悦之身后紧紧的抓住她的袖子不肯放人:“四妹妹,我好害怕,你不要不理我!” 贺兰惠之脸色瞬间就黑了,勉强维持着淑女的形象:“钺哥哥,四妹妹头发乱了,也要回去梳洗一番,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好吗?” 贺兰悦之忙点头,这话说得好啊,可是萧钺就是认定了她,无论怎么劝都不肯放手,贺兰景之见不是办法,忙说道:“四妹妹,不如我们先送大公子到那边凉亭再说吧。” 现在也只有如此了。 贺兰悦之无奈的点点头,带着萧钺往前面的凉亭走去,一路上想叫他松手他也不肯,让贺兰悦之心里十分郁闷。 看着萧钺如此痴缠贺兰悦之,贺兰惠之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恨恨的跺跺脚跟了上去。 到了凉亭贺兰悦之就让萧钺坐在一边,萧钺一定要她陪着,她脸色沉了下来,他才害怕的放开了手乖乖的坐在那里,可是一双眼睛仍旧怯生生的望着她,只要她动一动他就紧张的站起来,让本来想趁乱溜走贺兰悦之十分郁闷,只能呆在亭子里等着大夫过来。 府里平时就有专门的府医,很快就请了过来,而且还不惊动任何人。 萧钺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手心磨破了些,大夫甚至连药都没有开,因为贺兰惠之觉得大夫开的药膏根本就没有她收藏的那些好,直接命人回院子里找了她收藏的专门治疗擦伤的药膏,不但疗效快而且还不会留下疤痕。 贺兰惠之想亲自替萧钺上药,可是萧钺却不要,将手缩在背后越过贺兰惠之可怜巴巴的望着贺兰悦之:“四妹妹……” 贺兰惠之脸色难看,恶狠狠的瞪向贺兰悦之,若是她敢应下,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贺兰悦之垂眸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一般,萧钺急了,直接走到她面前,将被擦破的手心摊在她面前:“四妹妹,疼!” 他含着泪望着她,可怜兮兮的,像个天真懵懂的孩子,凭着直觉寻找可以信任的人! 若他真是个傻子,贺兰悦之也会心生怜惜,可是她知道他不是,她垂着眸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入定。 “四妹妹笨手笨脚的,要是弄疼了你怎么办?就让我来吧!”贺兰惠之控制着怒火上前拉他。 萧钺站着不动,固执的望着贺兰悦之,那张精致美丽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只剩下淡漠,他的心不知为何只觉得尖锥一样疼痛。 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蔓延开来。 总有一种感觉,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可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他又说不出来。 这才是让他感觉最奇怪的地方,也是他在她面前装疯卖傻撒娇毫无压力的地方。 潜意识里似乎觉得,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贺兰悦之不说话,站着不动,萧钺也不动,两个人就这样杠上了,一旁的贺兰惠之脸色铁黑,贺兰景之则是不知所措,想叫贺兰悦之赶紧给他处理了好了,可是看到自家亲妹妹那铁黑的脸,他又心里有些害怕,再则,他也觉得贺兰悦之并不是这么好惹的。 “要不,要不我来吧!”贺兰景之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道。 萧钺连贺兰惠之都不要,又怎么肯让他帮忙,他又不是变态,若是要其他人,他的贴身小厮就好了。 可是贺兰悦之打定了主意不肯再纵容他,正好一个小丫头过来禀告:“四小姐,三夫人有事找您,请您回去一趟。” 贺兰悦之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好,我这就去。” 她转身对众人道:“母亲寻我有事,我先走一步。” 她说罢屈膝行了一礼,转身就往走,丝毫也没有留恋,萧钺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渐渐阴郁,很快又垂下了眸,对贺兰惠之和贺兰景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远远的离开了亭子,贺兰悦之才放慢了脚步,转头看向那小丫头,问道:“母亲寻我何事?” 小丫头笑道:“三夫人很好,正在屋子里休息,是香影姐姐让我来的。” 贺兰悦之顿时明白,一定是香影听到消息知道她身陷囹圄,所以想法将她救出来。 无论是萧钺还是萧瑜,对她来说,都是远远避开是最好的选择。 “做得很好!”贺兰悦之夸奖了小丫头,拿出一个荷包赏了她,小丫头顿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屈膝向她道谢,跟着她身后和绿篱并排站在一起。 走了没多久,忽的看到迎面走来三人,走在中间一身玄衣面如冠玉的绝美少年,赫然是即墨明镜,贺兰悦之不由得一愣,顿住了脚步。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即墨明镜也看到了她,微顿了顿,这才走上前来跟她见礼:“四小姐。” “世子爷!”贺兰悦之忙屈膝见礼,垂头站在那里。 迎面吹来他的气息,让她不由得绷紧了神经,心跳有些加速。 即墨明镜低头看着才到自己胸部的少女,目光一闪,轻声问:“四小姐刚从花园过来?” “是的。”贺兰悦之轻声回答:“不知道世子爷到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即墨明镜摇摇头,又想起她低着头没看到,又说道:“没有关系,是我来得突然!祖母自从上次见你,十分喜欢,因此想要下帖子请你过府说话,我正好出门,就顺便给你送帖子过来。” 长安长公主邀请她过府? 贺兰悦之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已经被自己压下去的猜测,浑身不由得一僵,过了一会才恢复自然,忙道:“原来如此,辛苦世子爷了,只是这样的小事,世子爷实在不必亲自过来,叫个下人送来就可以了。” 她打从心里是不想去的,但是这毕竟是长安长公主的邀请,无论是拒绝还是应承,都需祝老夫人的同意。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四小姐不必在意。”即墨明镜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抗拒,心里一怔,又想到她身上有孝,想必是因此才不愿意多出门吧。 贺兰悦之轻声道:“世子爷是要去见祖母吗?悦之送您过去吧!” 即墨明镜点点头,侧身让她先行:“有劳了!” 贺兰悦之屈膝一礼,上前一步领着即墨明镜往凝华院的方向走去,即墨明镜随即跟上,两人几乎并肩而行。 男子高大俊美,光风霁月,女子娇小而清艳,风华绝代,竟是谁也不输谁,看着就像是一对璧人儿! 两人一起走进屋里的时候,祝老夫人望着眼前这一对璧人目光一凝,有些意外。 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女孩儿,站在高贵俊美的即墨明镜身边,竟然一点儿也没有被他的光芒所掩盖,看上去两人是那般的般配。 可惜了。 祝老夫人心里轻轻叹息,已是站起了身,含笑的跟即墨明镜见礼,请他在一旁坐下,贺兰悦之则静静的走到祝老夫人身后站住。 即墨明镜坐下,目不斜视,开门见山道:“祖母上次见到四小姐,甚是喜欢,想请四小姐明日过府说说话,我正好出门,就顺路过来送帖子。” 即墨明镜从怀里掏出一张帖子,周妈妈忙下来双手接过,送到祝老夫人面前,祝老夫人接过来打开一看,的确是长安长公主的请帖,她不由得轻轻的皱起了眉头,沉吟不语。 按理说,悦姐儿正在守孝,实在是不适宜出门,她应该断然拒绝了才是,可是邀请的人毕竟是长安长公主,若是直接拒绝的话,恐怕会得罪英国公府。 此外还有一重,即墨明远和杨羽茉丑闻发生的时候,贺兰府三位小姐俱都在场,这个时候长安长公主邀请悦姐儿上0门做客,还派了即墨明镜亲自前来送请帖,这是在给悦姐儿做脸,也是不会再追究前事的意思,她如何能够推辞? 再说了,人家世子爷都亲自来送请帖了,他们又怎么好不给面子? 只是,悦姐儿不过是一个刚刚才回到京城的小姑娘,即使有些许才华,长得也还算好,但也不至于就让长安长公主喜爱到这种程度啊,她,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祝老夫人琢磨不透长安长公主的心思,却也知道事已至此,已经不容许她拒绝了,因此含笑道:“既然长公主如此盛情邀请,那请世子爷转告一声,明日悦姐儿定会准时赴约。” 即墨明镜站起来:“即是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祝老夫人忙起身相送,即墨明镜忙制止她:“……老夫人不必多礼。” 即墨明镜虽然身份高贵,但祝老夫人既是诰命又是长辈,推辞两句也就站住了脚,没有再往外送,只命了贺兰悦之代她送行。 这本是不合适的,可先前也是贺兰悦之送了人进来,如今没有男主人在,只好让贺兰悦之再送出去了。 好在身边还有诸多丫鬟婆子,倒也不怕传出什么话来。 “世子爷,请!”贺兰悦之优雅的伸出手,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线。 即墨明镜目光淡淡的掠过她雪白的柔荑,道了声“有劳”,缓步往外走,贺兰悦之跟着他身后半步之距,垂眸顺眼,规规矩矩没有一点儿出格让人指责的地方。 一路出来两人没有再说话,沉默而安然的走到了二门口,贺兰悦之停下了脚步。 即墨明镜站在二门口,回头看她,她优雅的屈膝,轻柔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搔着人的心;“世子爷请慢走。” 即墨明镜却没有动,站在那里微微的蹙起眉头,让贺兰悦之好生奇怪,抬头不解的望他。 即墨明镜忽的上前一步走近她,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拳脚师傅的事,先不要下决定!” 贺兰悦之蓦地撑大了眼睛,即墨明镜却已经退开了去,朝她拱拱手,转身离开。 贺兰悦之动了动唇,想要将他叫回来问个清楚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最终没有出口,心里却如惊涛骇浪一般翻腾。 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146 嫡女攻略,146 “咦,大公子,你怎么来了?” 即墨明镜的身影已经消失,贺兰悦之还站在那里发呆,听到绿篱的声音转过头来,看来萧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阳光灿烂的俊颜变得阴郁,眼底流转着暴戾,像一只猛兽要扑过来将她撕成粉碎! 她不自觉的背脊生寒,继而又觉得莫名其妙,皱起眉头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他却猛地转身离开,头也不回。舒悫鹉琻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都明白他生气了。 绿篱张口结舌:“大公子生气了吗?轹” 贺兰悦之收回目光,她现在心里乱得很,哪里有时间理会他那点儿莫名其妙的小情绪? “也许吧!”她将心事藏起,转身往回走:“我们回去吧!” 她先去了凝华院,祝老夫人见她回来,淡声问:“世子爷走了?篦” “是的。”贺兰悦之答道。 祝老夫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挥手让她下去了。 贺兰悦之心里也藏着事,无心多说话,见状静静的退下了,回到房间挥退了下人之后,脸上的担忧再也无法掩饰。 即墨明镜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自己最近在找拳脚师傅,又怎么知道自己想要定下人来? 难不成他在监视她?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控制不住生出慌乱。 她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按理她不需要这样害怕,但是她有秘密,是比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还要致命的秘密,现在她还没有行动还看不出来,但是以后呢?以后她必然是要对付贺兰信和萧钺等人的,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利用自己对未来的先知而避免损害或者获取利益,别人也许会觉得她聪慧,但谁知道像即墨明镜这样的天才会不会从中察觉到什么? 更何况,既然即墨明镜能够暗中监视她的人,其他人会不会也如此?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只觉得浑身一阵一阵的冰寒。 她真心想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找人了这些大少爷们了。 她后悔了,她不该出那些风头的,如果她不出那些风头,也许此时的她,就可以躲在人后想阴谁就阴谁了! 唉,果然她还是不够淡定啊! 不过已经发生的事,她也不再纠结了,而是把目光投向另一边。 即墨明镜为什么叫她不要将那个拳脚师傅定下来呢?难道人有问题? 她直觉得即墨明镜不会那么无聊的耍她玩,他既然这么说,就代表那人一定是有问题的。 一个表面上毫无破绽的人却有问题,说明了什么? 一是这个人居心叵测,二是这个人背后有人!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贺兰悦之想要看到的。 她是想给贺兰敏之找个师傅,不是想引狼入室。 想到这里,她扬声叫香影进来,香影就站在外面,刚才贺兰悦之回来的时候明显的脸色不对,进了屋子之后还将伺候的人全都赶了出来,她心里担忧,忙将绿篱叫了过去细细的询问,绿篱以为她还在生萧钺的气,拉着香影巴拉巴拉的将萧钺的可恶行为数落了一番,至于即墨明镜跟贺兰悦之说话的事,当时她们离得有些远,即墨明镜动作太快了些,她们也没注意到。 香影在白云寺的时候就见识过萧钺的粘人功夫,也知道自家主子对萧钺的不喜,因此对于绿篱的这个猜测还是有几分认可的,因此见她暂时没有叫人进去伺候的打算,一边让雪红去准备贺兰悦之一会儿更衣要换的衣服,一边让人去备了茶水点心,自己在房门口外面守着。 香影走进房间笑着看向贺兰悦之,问道:“姑娘,雪红已经准备好更换的衣服了,奴婢让她们进来伺候您更衣吧?” 贺兰悦之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点点头,那件事急也不急在这一时。 香影笑着出去叫雪红,雪红现在是专门管贺兰悦之衣服首饰这一块的,听到香影的叫唤,就带了几个小丫头笑着走进来伺候贺兰悦之更衣梳洗,焕然一新后贺兰悦之感觉心里的郁气也消散了许多,跟丫头们说笑了两句便起身进了内间,雪红顿时知道她是有话要对香影说,也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取得她的信任,识趣的带着丫头下去了。 贺兰悦之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回到内间直接对香影道:“香影姐姐,一会麻烦你派个人去找一下黄大叔,就跟他说聘请拳脚师傅的事情暂时搁下,先不要提,另外,让他找人悄悄将人监视着,一有什么不对劲马上回来汇报。” 香影是知道这件事的,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可是有什么不妥?” 贺兰悦之沉默了一下。 她从来都没有对人说起过她跟即墨明镜的事,当然,主要也是因为她觉得她跟即墨明镜之间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再者,以前她对香影也不够信任,但是现在即使她不说,明天到了英国公府,香影也会有可能察觉,如此还不如她先让她有心理准备,同时也让她明白自己对她的信任。 抬眼看到香影局促的神色,淡淡一笑,抬手止住了她想要掩饰的话,轻声道:“刚才英国公府的世子爷提醒了我,这个人或许有问题。” 香影悚然而惊,睁大了眼睛,不知是为了这个消息还是因为即墨明镜。 贺兰悦之无心去猜测,只望着她轻声道:“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既然世子爷能说出这样的话,定然不会是空穴来风,我相信其中必有缘由,所以我们的计划要变。” 她意味深长的说道:“刚刚世子爷亲自过来送请帖,明日我将赴英国公府拜访长安长公主。” 香影脸色凝重。 贺兰悦之的话里给她的信息量很大,而且她又是那样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哪里还能够不明白其中的隐秘,看向贺兰悦之的目光不由得带了担忧,轻声道:“那姑娘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贺兰悦之淡淡的笑:“我能怎么打算?还不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大家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若是真想怎么样,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大不了,一拍两散罢了。” 香影十分不赞同她这种观点,可是奈何她们现在正处于弱势,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说:“姑娘您也别想那么多,我想事情未必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我们先一步步走来,如果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贺兰悦之笑了:“或许吧。好了,不说这些了。不过是咱们自己揣测,事实如何还不知道,实在没有必要先杞人忧天起来。” “姑娘说的是。”香影也笑了,遂将这件事暂时放下,转而问道:“姑娘还要出去吗?” “出去干嘛?”贺兰悦之倒在榻上:“这样多好,何必出去找气受!” 那一个家人,小胡氏眼睛长在头顶上,看谁都不顺眼,好像人家欠了她几百万一般,萧瑜则是像个色中饿鬼,见个女人就想将眼睛黏到人家身上去,萧钺更加可恶,明知道贺兰惠之对他有意,还偏偏要纠缠着她,给她扯了仇恨值,总之,一家人就没个好的,她才不要出去受罪,反正她现在守孝,不出去应酬也没人敢说她什么。 香影也知道她心里烦躁了,也没勉强她:“那您休息会,我让绿篱过来陪您。” 贺兰悦之点点头,香影起身出去,不一会绿篱走了进来,眼巴巴的望着她:“小姐你不高兴了吗?你是不是还在生那个萧大公子的气?” “没有的事。”贺兰悦之随意的说道:“他又不是我的谁,我干嘛要生气?” “可是他真的好过分啊!”绿篱鼓着脸:“竟然敢对你动手动脚的,要不是看他看是傻子,我真想给他一巴掌。真的太过分了,这要是让人看到了,得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贺兰悦之淡淡的笑:“好了,值得生什么气,你也说了,是个傻子嘛!” “就算是傻子也不行!”绿篱嘀咕。 贺兰悦之笑笑,她不是不气,是气不过来,不想气了。 可是她不气,有人却记恨着。 萧钺自从甩手走了之后,脸色就一直都没有好过,阴沉沉的,怪吓人的,手心上磨破的地方他也不让处理,绷着脸坐在那里谁也不理,贺兰惠之怎么哄他都不见他再说一个字,让贺兰惠之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嫉妒愤怒,却偏偏没有办法。 小胡氏跟着大夫人去了春华院说话,又见了贺兰宝之,等到出来的时候见萧钺板着张脸,不由得讶异,皱起眉头问:“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板着个脸给谁看呢?” 对于这个原配生的嫡长子,小胡氏是一百个不顺眼,她倒是想将他除去,可是先是成国公护着,后胡贤妃又跟四皇子间有了协议,四皇子愿意奉七皇子为主,但是萧钺得好好的活着,她不得不由得他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好在他是傻了,要不然她还不知得多闹心! 即使如此,她语气还是不好。 贺兰惠之忙笑道:“夫人误会了,跟钺哥哥没有关系,只是玩闹的时候不小心磨破了手心,怕是疼得紧了,才会这样。” 萧钺看着她发怒的样子,脸上也不由得闪过一抹害怕,忐忑不安的看着她,怯怯的叫:“母亲!” 小胡氏才不会管他是不是擦伤了手,在她看来,他死了才算好呢,一点儿小伤实在是不算得什么,她非但没有去看萧钺的伤势,还训斥伺候萧钺的小厮:“你是怎么伺候少爷的?竟然让少爷受了伤,要你还有什么用?回去给我去找二管事领罚二十个板子,扣三个月的薪水。” 又不屑的看向萧钺,厌恶的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冷哼一声转身就朝凝华院走去,准备跟祝老夫人告辞离去。 贺兰惠之捏紧了帕子,死死的咬着唇,望着小胡氏的身影露出几分狠厉,又担心萧钺受不了,却见他低下了头,什么都看不到,她心中不忍,轻声安慰他;“钺哥哥不要难过,惠之,惠之总会站在您身边支持您的。” 萧钺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贺兰惠之轻轻叹息一声,将一瓶外伤药膏递给一旁的小厮,嘱咐他回去之后一定要给萧钺上药。 那小厮脸色灰败的接下了,没精打采的给贺兰惠之道了谢,提醒着萧钺赶紧跟上去,贺兰惠之想要再多说两句都不行,心里直恼这小厮太不懂事。 贺兰悦之听到小胡氏等人要走的消息,想了想,还是出来送了送,萧瑜一双桃花眼尽是落在她身上,满是龌蹉,而一直缠着她的萧钺倒是看起来乖顺了许多,只低着头谁都不看,一出去就钻上了车,一看就是生气的样,贺兰悦之也不在意,躲在后面静静的行了礼送了他们离开就转身。 贺兰惠之追上来,冷笑道:“四妹妹真是好手段,不但将萧瑜迷得神魂颠倒,连萧钺也不放过!” 贺兰悦之淡淡的回头看她,眼里带了几分嘲讽:“药不可乱吃,话也不可乱说,三姐姐还是请三思!” “哼,难道我说错了吗?”贺兰惠之冷哼道。 贺兰悦之悠悠的道:“我问心无愧,倒是三姐姐,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就算你再怎么费尽心思,只怕也不会如意,到时候反倒伤了心,可就不好了。” 贺兰惠之大惊,变了色:“我不明白你说些甚么。” 贺兰悦之无所谓的笑笑:“三姐姐明白不明白不要紧,三姐姐只要明白一件事就好。咱们贺兰府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是不可能姐妹同嫁一家的。” 姻亲本是结两姓之好,姐妹同嫁一家兄弟,可不是什么美事。 贺兰惠之闻言脸色顿白。 147 嫡女攻略,147 贺兰悦之对于贺兰惠之的反应十分满意,不管她是自己聪明的发现了萧钺的伪装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此时贺兰悦之都不想跟贺兰惠之发生冲突也不想让她将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舒悫鹉琻 不过有些话点到即可,不需要说太多,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她淡淡的屈膝:“如果三姐姐没有其他的事,悦之先走一步!” 贺兰惠之还沉浸在贺兰悦之的话所造成的冲击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贺兰悦之,贺兰悦之见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再打扰她,转身走了。 等到贺兰惠之回过神来的时候,贺兰悦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贱人呢?”贺兰惠之脸色难看轹。 青枫低下头:“四小姐已经回去了!” 这贱人! 贺兰惠之恨恨的扯了一朵花揉成一团,过了好一会才渐渐的平静下来,掏出手帕将手擦拭干净,随手将脏手帕扔给青枫:“我们走。篾” 她要回去好好的想一想。 刚才贺兰悦之的话就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将她给打醒了,她突然间明白自己现在纠缠着贺兰悦之实在是太愚蠢了。 贺兰宝之才是她现在必须攻克的难题。 即使她再讨厌贺兰悦之,也不得不承认,她刚刚说的话是很对的。 世家大族里的女子,本来就是为了联姻而存在的,所以基本上大多数女子的婚姻都跟利益联络有关系,特别是嫡女。 基本上是不会有一个家族会把两个嫡女同时嫁到一个家族去这么浪费资源的,特别是嫁给不同的两兄弟。 一般姐妹同嫁一家这种情况出现,大多数是一个嫡女加一个庶女陪滕,或者是嫡女死了,而两家还希望能够继续保持姻亲关系,会再从姐妹中选一个嫁过去,但一般也多数是选庶女,一般情况下都不会选嫡女嫁过去,除非是男方家族家世地位比女方要高出许多。 而像现在贺兰府和成国公府这样的情况,贺兰一族也是世家大族,贺兰复更是天子忠臣,即使不如成国公府是勋贵,但真心来说,也不需要将两个女儿嫁过去维系这关系,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事,那将会被视为贺兰府的耻辱。 所以她先前的计划全部都不能再用了。 她本来是想先获得萧钺的好感,然后再想办法巴结小胡氏,让自己嫁给萧钺,她都想好了,到时候她假装投靠小胡氏,对她百依百顺,做她手下的一条狗,等到嫁给萧钺之后还可以利用这样的身份从小胡氏哪里套出四皇子需要的情报,反正像她这样的出身,不好不坏的,正好可以堵住成国公的嘴,小胡氏不可能不愿意。 可她却忘记了贺兰府的态度,如果贺兰宝之嫁给了萧瑜,贺兰府是不可能再将她嫁给萧钺的,即使到时候贺兰宝之死了,要选女孩儿嫁过去维持姻亲关系,那也是嫁过去给萧瑜做继室而不是给萧钺做正妻。 所以,如果她想要嫁给萧钺,就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贺兰宝之死! 而且,还要在她跟萧瑜的婚事正式定下之前,要不然以后就不好操作了。 “娘,你怎么来了?” 贺兰惠之边想边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谁知道才进屋子就看到二夫人坐在屋子里等她,脸色很不好,贺兰惠之怔了怔,转念一想就知道母亲这是为何了,脸上也就没有了紧张,径自走了进去。 二夫人看到她这幅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们都给我退下!紫薇,你站在外面,谁也不许靠近!” 二夫人将所有人都喝退,又让自己的心腹大丫鬟守在门口不许人靠近,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跟女儿之后,才回头瞪向贺兰惠之:“贺兰惠之,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贺兰惠之坐在椅子上,一边欣赏着手指上的蔻丹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什么怎么回事?” “贺兰惠之!”二夫人气死了,随手拿起一个茶盏就扔过去,砰的一声在地上碎裂,碎片四溅,不仅仅是贺兰惠之,就连守在门口的紫薇也被吓到了。 “娘,你这是干嘛?”贺兰惠之皱起眉头:“这可是一整套的汝瓷茶盏,千金难买,你这一摔,可是一整套都给毁了。” 二夫人一看,果然,顿时又心疼了。 只是转念一想,不对,怎么给她转移话题了呢? 回头瞪她:“你不要给我扯开话题,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娘,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啊?”贺兰惠之表示很无辜,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二夫人到底想问的是什么,只是有些事情她虽然知晓,却不能说出来,而且,在她看来,二夫人太蠢了,她看不上,也不屑跟她商量。 二夫人又气结,她女儿有多聪明她会不知道?她会不明白自己到底说的是什么?分明就是在敷衍她! 二夫人越发的生气了,就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拍桌骂道:“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贺兰惠之,我是你娘,我有眼睛不是瞎子!你别以为我没看出你那点小心思,我告诉你,没门,我的女儿是绝对不允许嫁给一个傻子的!” 贺兰惠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心里有这样的想法是没错,可是被人这样揭穿打脸,她还是觉得很难看!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有你这样做娘的吗?有你这样恨不得毁掉自己女儿的名声的吗?你是不是非要在我身上扣上一个什么罪名你才开心,你是不是非要看着我死你才满意?”贺兰惠之铁青着脸冷硬的说完,看也不看瞬间苍白了脸色的二夫人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十分伤心的样子。 二夫人被她的样子吓到了,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是说话太过分了些,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怎么能这样说她呢?这要是被人听到传出去那还得了? 二夫人顿时心里又慌又乱又是愧疚又是不安,看到贺兰惠之跑回自己的房间,她连忙跟了进去:“惠姐儿,我不是那样的意思,我只是——” 看到女儿趴在床上仿佛很伤心的样子,二夫人的心简直是要碎了,她之所以这样生气不是因为她觉得女儿给她丢脸了,而是因为她是真心爱护女儿的,她是真的觉得萧钺那个傻子配不上她又漂亮又聪明的女儿,她觉得自己的女儿完全值得更好的男人。 “惠儿,你别哭啊!娘错了,娘道歉还不行吗?娘知道,娘说话太重了,伤了你的心,但是娘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二夫人呐呐的先投降了:“娘这不是怕你年纪小,不懂事,吃亏了吗?” 贺兰惠之就知道软弱的二夫人一定会屈服的,但是她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的原谅了她,因此听到她的话并没有马上起身。 二夫人见了更加焦急心疼,“惠儿,娘知道你从小就有主意,你比娘聪明,娘知道,可是要说人生经验,娘比你多多了啊!娘知道,你想嫁进了成国公府,是想以后享尽荣华富贵,但是我的惠儿这么聪明这么漂亮,就算是嫁入皇室都是绰绰有余的,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傻子呢?惠儿啊,听娘的话,不要再犯傻了,啊!” 贺兰惠之红着眼睛扭过头来生气的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爱慕虚荣的一个人?”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二夫人连忙否认,“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贺兰惠之得理不饶人。 “我——”好吧,作为母亲这样说自己的女儿,的确是过分了些。二夫人目光闪烁了下,但作为长辈的尊严又让她说不出道歉的话来:“反正,就是那句话,你不要再对那个傻子有什么想法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的,老太爷老夫人也不会同意的。” “那我就告诉你,我就要嫁给他!”贺兰惠之被激得跳起来,情绪激动的朝二夫人低声吼道。 “你——”二夫人撑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贺兰惠之,忽的抬起手狠狠的往她脸上扇过去,贺兰惠之却不是个会任由她打脸的人,迅速抬手抓住了二夫人的手! 二夫人本来就气极,见女儿竟然连自己都敢忤逆,更是气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指着贺兰惠之颤抖:“你,你,你这个忤逆女!” 贺兰惠之眼里闪过一抹怨怪。 若是这话传出去,她还不得背上忤逆不孝的名声,那样的话还有那家敢娶自己?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话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灾难? 贺兰惠之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娘!”她生气的低吼:“你是不是非得要往我身上泼脏水,让我名声尽毁没有人家愿意要我你才开心?” 先是说她不受妇道后说她不孝,那一条都是那般的致命! 这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妈? 二夫人见她一副完全没有悔过的模样,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因为管了几天家而生出的硬气,终于拿出来了,冷声道:“看来你是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错了,那好,既然这样,那你就呆在屋子里好好反省吧,那天想明白了,那天再放出来!” 二夫人转身离开。 贺兰惠之脸色大变,她完全想不到二夫人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强硬,一直以来二夫人都是个蠢笨的,自小到大,不管是跟大夫人斗还是跟小妾斗,都是她在一旁帮忙出主意的,就是这一次管家,也是她暗地里帮她出主意才能没有出什么大错,又加上重生,贺兰惠之在二夫人面前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优越感,完全没有将她当做母亲一般尊重依赖,如果二夫人突然间强硬起来,她顿时反应不过来。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二夫人已经走出了房间,贺兰惠之想到在这个紧要关头自己竟然被禁足了,不由得脸色大变,忙追出去,“你不能关我禁闭!” 二夫人没有理会她,直接吩咐院子里的人:“三小姐身体不舒服,这几天就让她在屋子里好好的休息,不要让她出来,若是有谁胆敢违抗我的命令,即刻拉出去卖了!” “是!”院子里的人心惊胆战的应下了。 贺兰惠之毫无办法,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二夫人离开。 “气死我了!”贺兰惠之气得回身一把将博古架上的一个花瓶给砸碎了。 真是气死她了! 院子里众人俱都不敢出声,努力的降低存在感,生怕不小心弄出声响来会惹祸上身。 但是即使如此,身为贴身心腹大丫鬟的青枫还是没能躲过一劫。 贺兰惠之砸了花瓶之后又觉得心疼了,转头看到青枫站在一旁,眼里闪过一抹厉光,“过来!” 青枫颤抖了一下,最后还是大无畏的走了过去:“小姐!” 贺兰惠之不等她说完,就伸出手在她手上腰上狠狠的掐,青枫痛脸色瞬间发白,冷汗直流,想要尖叫逃跑,却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 她很清楚明白,身为三小姐的贴身大丫鬟,就得承受她不如意时的各种情绪发泄,然后出门后还要维护她的温柔谆厚善良大度的完美面具,要不然的话,等着她的,就是生不如死! 148 嫡女攻略,148 贺兰悦之一手拿着书卷,一边躺在床榻上,就着灯光在看书,绿篱嘟着嘴走进来一把将她手里的书给抢了去:“小姐,说过多少次了?晚上不能看书,会伤眼睛的。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倒是没有生气。 她也知道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啊,可是她想到明天的英国公府一行,再想到即墨明镜的那些话,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踏实,因此想要放松一下。 “好了,我不看了就是了!”她无奈的笑道。 “这才对嘛!”绿篱满意的点头,“时候也不早,赶紧睡了,明天还要去英国公府呢!轹” 说到这个绿篱就有些兴奋,她还没有去过英国公府呢。 上一次因为是参加重要的宴会,她毕竟年纪小又没有阅历,怕出事所以贺兰悦之带了香影去,这一次香影却是要留下来,改带她去,想到能去那样高贵人家的府邸,甚至见到尊贵的长公主,绿篱觉得自己要兴奋得睡不着了。 “好好好,睡觉!”贺兰悦之站起来:“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在这里杞人忧天真是太可笑了。羯” “就是!”绿篱对自家小姐那是盲目的崇拜:“小姐你那么聪明,有什么能难得到你的,赶紧的洗洗睡了吧!” 一旁的香影忍不住笑了,伸手点绿篱的额头;“你呀,有你这么说主子的吗?要是换了个人,还不得把你拉下去打个屁股开花!” 绿篱吐吐舌头。 贺兰悦之失笑,在香影和绿篱的服侍下躺下了,因为绿篱明天还要跟随出门,所以就由香影守夜。 “姑娘,你是不是还在为明天的事情担心?”听到贺兰悦之辗转反侧的声音,香影拿着灯进来轻声问道。 贺兰悦之苦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象是。”香影也不相信自家主子会为了这样的事而烦恼到睡不着。 贺兰悦之轻叹一声,郁闷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想到明天要出门,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闹得我心慌慌的,象是会出什么事似的。” 香影沉吟了一下:“姑娘是担心三夫人?” 贺兰悦之也说不准:“也许是吧,我也说不准。” “姑娘,我觉得您应该放宽心些,三夫人那边有黄妈妈他们,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了,老夫人也在家里呢!”香影安慰她,觉得她还是有些担忧过度了。 “希望吧!”贺兰悦之叹息道;“香影姐姐,明天我们走了之后,咱们这院子就劳烦你多费心了,还有,三姐姐和春华院哪里,也多注意点。” “姑娘放心。”香影答应道。 贺兰悦之好不容易睡着了,萧钺却在梦中惊醒了。 低头看向仍旧隐隐作痛的手心,萧钺眼里闪过一抹茫然。 刚才他又做梦了。 梦中,依旧是那个女人。 如水一般温柔的目光,如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如涓涓细流一般轻柔的声音…… 让人能够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心疼和怜惜,不杂一点儿尘埃。 可是他却从来都不曾看到过那张脸,只是觉得熟悉,心有一种肿胀酸痛的感觉,想要伸出手去将她抓住,却总是看着她从指尖间溜走,然后就只剩下痛彻心扉。 “娘子……” 他抬手按住心口,嘴里不自觉的溢出一声低吟,却将自己给惊住了。 他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会叫出这样的称呼来? 简直是太惊悚了有没有? 萧钺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成了一片。 他烦躁的再也睡不下去了,起身换了一套衣服,带上面具,悄然离开了成国公府,潜入了贺兰府,根据记忆来到了秋实院,站在贺兰悦之的卧室窗外,这才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不知不觉的走到这里来? 为什么会在这样烦躁紊乱的时候,会这样想要见她一面? 真的很奇怪。 想不通。 他干脆就不想了,悄悄从窗户跳了进去,来到床前,撩起帐子,望着床上睡容宁静的女子,心出奇的静了下来。 贺兰悦之。 他站在那里,望着她,舌尖转动,只觉得这名字意外的悱恻缠绵。 他不由得低低的笑了。 他真是,他真是疯了! 她不过是个才十二岁的小女孩儿啊,就算是让他生出了些许兴趣,可是怎么也不可能对他产生出这样大的影响啊! 他真是疯了! 萧钺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很不好,还是个傻子,眼看着连世子的位置也要给人抢去了,很可能马上就会被安排上一门不如意的婚事,可是他从来都不在意过,因为他知道,他想要的,比现在的成国公府能给他的,还要多得多。 而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前,他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缠上自己,也不会让自己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思,更不要说像贺兰悦之这样给不了他什么帮助的女人! 对,就是这样的。 萧钺抿紧了唇,转身悄然离开了贺兰府,来到四皇子府。 四皇子是被吓醒的。 半夜三更床边多了个人,他差点就要喊刺客,待看清楚是萧钺的时候,他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你这臭小子,三更半夜的你这是要干嘛?”你这样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萧钺面无表情:“我想离开京城,你替我安排一下。” 四皇子闻言大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突然间想要离开?” “没什么!”萧钺不肯多说:“你安排就是!” 四皇子眉头紧皱,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萧钺身上的冷气像是不要钱的一半,越发了低压起来,四皇子摸摸鼻子,知道他这是打定了主意了。 “那行吧!”四皇子点点头,“辽东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到时候你带着我的信物过去就可以了。” 他们本来就计划好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让萧钺称病,然后移出京外庄子去养病,再找个替身在庄子里稳住众人,萧钺再一番乔装打扮到辽东去从军,暗中经营,以图后效。 没想到他这边还没有布置好,萧钺就改变了主意,四皇子也只好将计划提前了。 萧钺点点头:“我走了!”说罢转身从窗子掠了出去。 四皇子看着他的身影,眼里闪过一抹深究,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像心事重重似的? 他想起下面的人报告的萧钺装疯卖傻纠缠贺兰悦之的事情,眼里露出一丝疑惑,难不成这小子竟然真的对那小丫头动了心思? 正想着,忽的又一阵风起,他抬眼看去,见萧钺又转了头,当下就笑:“怎么了?难道改变主意了?” 萧钺淡声道:“贺兰复二儿子那个女儿,贺兰惠之,好像知道了我是在装傻!” “什么?”四皇子脸色大变,眼里露出一丝杀气:“什么时候的事?” “在白云寺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她有些奇怪,后来几次三番遇到,她想方设法讨好我,想要吸引我的注意。” 四皇子皱眉:“也许她不过是爱慕虚荣,想要嫁给你进入侯门?” “不,我感觉没有那么简单!”萧钺摇头:“你是知道的,现在成国公府跟贺兰府联姻是已经定下来的,有了贺兰宝之,贺兰府是绝对不可能再牺牲一个嫡女来嫁给我这个毫无价值的傻子的。可是昨天我去贺兰府,她却丝毫都不避讳跟我亲近,就算是她不是识破了我的伪装,她肯定也是抱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萧钺语气很肯定。 四皇子不得不重视,“好,这件事我会处理。”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萧钺装傻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重要了,若是被人揭破,不要再说什么黄图霸业,只怕是性命都不保。 发现被欺骗被背叛,无论是宫里的胡贤妃还是七皇子,甚至是太子,都不可能放过他的,可是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跟七皇子和太子抗衡,所以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所以,不管贺兰惠之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她都必须要死! 萧钺闻言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离开。 他根本就不在乎贺兰惠之是死是活,对于他来说,不管贺兰惠之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他都不可能娶她的。 如果将来有一天四皇子能登上皇位,他能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以她曾经对他做过的那些侮辱,他不整死她已经算是仁慈! ps:呜呜,状态不好啊! 149 嫡女攻略,149 “悦之妹妹。舒悫鹉琻” 青油小车才刚刚在二门口停下,一只白皙细腻如同完美的艺术品的小手探了进来,轻轻的撩开了帘子,露出即墨明薇笑意盈盈的俏脸。 “明薇小姐。”贺兰悦之没想到即墨明薇会亲自迎出来,一怔只好忙笑着起身见礼。 “悦之妹妹不必多礼。”即墨明薇笑着摆摆手,将手递给贺兰悦之:“先下来吧。” “怎么敢劳动明薇小姐,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贺兰悦之忙笑道轹。 她怎么敢将英国公府的大小姐当婆子一般使唤,即使只是庶出的。 当然若是朋友间就不一样了,但是她们明显离朋友还有很大一段差距,而上次是英国公府发生的事,虽然她知道设计陷害她的人是杨羽茉,但是对于即墨明薇,她心里不是没有怀疑的。 当初让她到簌芳阁去的人,可是即墨明薇艟!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证据说明即墨明薇在其中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所以她也不能对即墨明薇表现出敌意,只是在心里保持一份戒备。 “不用那么客气!”即墨明薇灿烂一笑,不由分说将手伸到贺兰悦之面前,贺兰悦之见状自然不好再拒绝。 “多谢。” 贺兰悦之扶着即墨明薇的手下了轿子,再次正式向即墨明薇见礼,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多日不见,明薇小姐可好吗?” 又问候长安长公主和刘夫人等人,即墨明薇含笑着回答,请她进去:“……自从寿宴之后,祖母经常念叨你,多次想要邀请你过来做客,可又怕你多有不便,因此才拖延到今日。昨日世子哥哥去送请帖的时候,祖母心里还担忧,怕你不能过来,等下面的人回来报信说你要过来的时候,祖母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让站在一边看着的我都忍不住心生嫉妒了。” 即墨明薇声音娇脆,说话爽朗,姿态大方,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亲切的感觉。 贺兰悦之闻言不由得目光一闪,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没想到能够得到长公主殿下如此的厚爱,悦之实在是受之有愧!” 即墨明薇摆摆手,笑道:“别说祖母想着要见你,就连我也想着要快点见到你呢。你上次送来的蜡染布实在是太漂亮了,不但是祖母看着喜欢,就是我也看着喜欢呢。你看,祖母将一块蜡染布赐给了我,我把它做成了马面裙,大家都说很特别很好看呢,我就想着啊,等你来了,就拜托你帮我多带几匹回来,无论是自己做裙子穿也好,送人也好,都很不错!” 贺兰悦之转头看了一眼即墨明薇,今天她穿的就是一条蜡染布做成的马面裙,蓝底双鱼戏水图案,又清新又活泼,穿着气质高贵的公府千金身上,高贵之外糅合着一种淳朴野性的美,格外的别有风韵,让人眼前一亮。 贺兰悦之忙笑道:“既然明薇小姐喜欢,那我让南粤那边再收些送过来。不知道明薇小姐有没有喜欢的花样?如果你有自己喜欢的花样,我可以让他们带着花样亲自去下订单,只是那样的话需要花费的时间会久一些。” “还可以这样的吗?”即墨明薇闻言眼睛一亮,“那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就拜托你了,我回头选出几个花样来,到时候就拜托你请人帮忙专门订做,至于时间嘛,只要能够拿到自己喜欢的花样,就算是再多花点时间也是愿意等的。” “好。”贺兰悦之笑着答应:“明薇小姐选出喜欢的花样之后可以直接让人送到贺兰府,到时候我会安排人送去南粤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改天我整理出来之后,就让人给你送过去。”即墨明薇笑着说道:“还有,不要再叫我明薇小姐这么客气了,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叫我一声姐姐。” “这可怎么敢当?”贺兰悦之忙摇头。 “这有什么不敢当的?”即墨明薇笑道:“上次见到你,我就很欣赏你,只是当时我身为主人,要招呼各位姐妹,所以没有更多的时间跟你交流,这一次你能来,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你要是不肯,那就是瞧不起我了!” 这下贺兰悦之不好再拒绝了,只好改口;“明薇姐姐。” “这才乖嘛!”即墨明薇高兴的笑了。 英国公府女孩子真的不多。 长安长公主只生了两个儿子,没有女儿,而前英国公和长安长公主伉俪情深,也没有妾室,甚至连通房都没有,所以并没有其他子女,而现在的英国公虽然有两个妾室两个通房丫头,但是刘氏是个有手段的女人,所以那两个妾室根本就不可能生出儿子来,只有两个庶女,庶长女即墨明薇和庶次女即墨明蔷,即墨明蔷今年才两岁,姐妹间相差太大了,杨羽茉倒是跟即墨明薇年纪差不多,可惜两人合不来。 杨羽茉看不起她是个小妾养的,而她则看不起杨羽茉仗着刘夫人的势总是抢风头,当然,表面她对杨羽茉还是很友好的,很多时候也不得不忍她,没办法,在嫡母手下讨生活的庶女都不容易,长安长公主虽然也很关心他们这些孙子孙女,但她最关心的却是即墨明镜,而且她这些年来身体也不太好,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来管这些子孙。 即墨明薇对贺兰悦之的亲近,有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长安长公主。 她想要在刘夫人手里突围而出定下一门好婚事,就必须依赖长安长公主。 长安长公主表现出对贺兰悦之超乎寻常的喜欢,她自然不会看不出来。 况且,自己是家里唯一适龄的女孩儿,请了贺兰悦之过来,自然也要她出面招待,她跟长安长公主接触的时间也会多些,感情也自然能慢慢的培养起来。 贺兰悦之抿唇一笑,心里却是更加警惕。 不一会就走到了宁德院,长安长公主身边得力的大丫鬟宝云亲自迎了出来,朝贺兰悦之屈膝一礼,笑着撩起帘子:“四小姐可算是来了,我们殿下已经念叨好久了,快快请进来。” 贺兰悦之忙屈膝回礼,又谢过宝云,这才随着即墨明薇一起走进去。 即墨明薇进去就格格的笑道:“祖母,瞧我把悦之妹妹接来了。从寿宴您就念叨了,说那时候人太多没时间好好看看悦之妹妹,今天悦之妹妹亲自上0门,您可要好好瞧瞧,要是瞧得不过瘾,咱们就把悦之妹妹干脆留下来不放回去了。” 本来斜歪在炕上的长安长公主闻言忍不住一声笑,手指点着即墨明薇:“瞧瞧,这猴子出了笼子就泼成这个样儿了,哪儿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儿?” 即墨明薇嗔道:“这还不是因为在祖母这里嘛?祖母倒是埋汰起孙女儿来了,果然是有了新欢就不管旧爱了,我好可怜啊!” 这一番话又引得众人一阵笑,长安长公主笑着拍她:“呸,什么新欢旧爱的,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即墨明薇嘻嘻的笑,拉着贺兰悦之上前,贺兰悦之忙上前行大礼。 长安长公主让人将她扶起来:“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你今天能过来陪我老婆子说话就很好,其他的都随意些。” 贺兰悦之含笑的应下了,却哪里真敢放肆。 长安长公主将她招到面前,细细的打量她,含笑问话:“你祖母最近可好?听说你母亲怀着胎,可有什么不适?你弟弟上学了吗?在哪里就读,夫子怎么样?你平时都做些什么,读些什么书?” 都是些很零碎的事情,却又能表达出关心之意,贺兰悦之一一回答,当听说她现在早上都在祝老夫人哪里抄写经书时,长安长公主叹息着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倒是沉得住气。” 眼里有几分怜惜,如果不是没有了父亲没有了依持,她又哪里用小小年纪就为了讨好长辈长时间抄写那些枯燥无味的经书。 她不自觉的想起了即墨明镜,心里贺兰悦之也更多了几分怜惜。 即墨明薇也点头惊叹:“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坚持不下去。” 贺兰悦之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神色宁静并没有半分悲哀,她轻声道:“我倒是觉得挺好,经书中有箴言,能让人明心静气,且还能借此为家人祈福,又能锻炼自己的耐性和笔力,倒是一举数得。” 长安长公主闻言失笑:“你这孩子倒是看得开,难怪无为那老和尚看上了你!” 贺兰悦之抿嘴一笑。 即墨明薇睁大眼睛好奇的问贺兰悦之;“外面都是无为大师亲自为你诵经压惊,是真的吗?” “是的。”贺兰悦之神色安宁并无炫耀,只是实话实说;“无为大师慈悲为怀,不忍见我受苦,是以才会施以援手。” 即墨明薇羡慕的说:“这也是你的缘分。无为大师可不是谁都会出面的。” 贺兰悦之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笑。 即墨明薇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有些好奇,继续问她:“那除了诵经之外,无为大师还跟你说了些什么吗?他有没有给你看相?无为大师的相术极为高超的,很多人想要求得一面都不行。” 无为应该是算出了她的命数,他们之间的那些对话,却是不能对外人言的,贺兰悦之答道:“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送了我几个平安符,让我赠与至亲,以保平安。” “那真是太可惜了。” 即墨明薇有些失望,知道不可能再问出些什么,就将话题转开了去,先是问了她珍珑棋局的事,又问她关于蜡染布和十字绣的事,话题渐渐的往南粤那边拉,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打听她的过往,长安长公主一直微笑着坐在一旁听她们说话,偶尔说一两句,显得十分高兴。 贺兰悦之却没有被这表面上的和0谐迷惑,头脑始终保持清醒,心中始终有着警惕,看似说了很多,但是实际上,关于她自己的东西却说得很少,应对得滴水不漏,长安长公主看着她不由得若有所思。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长安长公主也有些累了。 即墨明薇瞥眼看到,忙起身道:“上次悦之妹妹过来没得好好逛逛咱们家的院子,这次来了可一定要好好看看。祖母,我带悦之妹妹去逛逛园子,晚些时候再过来陪您。” 长安长公主点点头:“那就去吧。悦丫头不要拘束,就当做是自己家里一样。” 贺兰悦之起身应是,与即墨明薇一起退了出去。 “悦之妹妹,上次人多,都没能好好的逛逛院子,今天我带你四处走走。”即墨明薇拉着贺兰悦之的手含笑说道。 客随主便。 贺兰悦之含笑点头,跟着即墨明薇一起去了后花园。 也许是人少了的缘故吧,今天的后花园更多了几分静谧,微风吹过,满地黄花堆积,秋的韵味已然渗透其中。 即墨明薇带着贺兰悦之沿着湖边将几个地方逛过,最后指着前面不远处绿荫间一座三层楼高的阁楼笑道:“走了半天,累了吧?前面是望舒楼,我们可以上去坐着休息一会,还可以坐在上面看风景。虽然是一样的景色,但是站在高处往下看和站在地面上看,风景确是不一样的。” 望舒楼是英国公府一个很经典的建筑,所在的位置极佳,可以俯瞰整个英国公府,将英国公府所有景色收在眼底,听说前英国公和前英国公世子都很喜欢在这里练字读书,有时候也会在这边处理公务,因此并不是谁都能够上去的。 贺兰悦之有些迟疑:“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即墨明薇笑着拉住她的手朝望舒楼走去:“望舒楼平时是不许人随意进出,不过这个时候世子哥哥应该在三楼练字,我们让人去跟他说一声,他不会不让我们上去的。” 贺兰悦之目光一闪,似是明白了些什么,脸上仍旧不动声色:“这,不太好吧?” 她脸上有些为难。 即墨明薇摆摆手:“你不用担心,世子哥哥虽然看起来很不好说话,但实际上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对于这样的小事,他绝对不会拒绝的。” 面冷心热? 不知道为什么,贺兰悦之突然间想到那天晚上,心里默默的吐槽,这算不算面冷心热呢? 即墨明薇可不管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一面派了人过去跟即墨明镜说一声,一边拉着贺兰悦之走过去,等她们差不多走到望舒楼的时候,派出去的婆子就回来回话:“世子爷请小姐和四小姐上去。” “你看,我说得对吧?”即墨明薇朝贺兰悦之眨眨眼,调皮的低声笑道。 贺兰悦之笑笑,心里却有些紧张。 两人一起上了楼,走出楼梯,就看到站在阁楼正中大檀木书桌前挥毫的即墨明镜。 他穿着一件紫色的蟒袍,将他修长的身材显露无遗,完美的侧面,紧抿的爆唇,给人一种如同刀锋一般凌厉的感觉,军人的铁血气质在不经意间流露无遗,给人一种震动人心的感觉。 即墨明薇在看到即墨明镜的时候,也不由得眼睛亮了亮,望着即墨明镜的眼里充满了崇拜和赞赏,刚才的飞扬此时也尽皆退落,她转过头来看了身边的贺兰悦之一眼,却惊讶的看到她神色平静的垂着眸站在那里,气息平缓,并没有一点儿慌乱失态。 即墨明薇不由得微微的眯起眼睛,即墨明镜有多出色,连她这个妹妹都无法抵挡他的魅力,更不要说其他的女子了,可是眼前这个少女,此时脸上却只有平静,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惊奇和佩服。 不管她是真的平静还是装的,即墨明薇觉得她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足以让人佩服,而且,她始终都没有看向即墨明镜,始终保持着一个少女的矜持和礼仪,这也是极为难得的。 即墨明薇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坐下吧,不必拘礼!”即墨明镜仿佛脑后有眼,头也不回淡淡的道。 150-7000更 嫡女攻略,150-7000更 “坐下吧,不必拘礼!”即墨明镜仿佛脑后有眼,头也不回淡淡的道。舒悫鹉琻 即墨明薇顿时笑起来,拉着贺兰悦之往靠近围栏那边的桌子走过去,笑嘻嘻的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悦之妹妹,快坐吧!” 即墨明薇毫不客气的坐下来,提起茶壶给贺兰悦之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贺兰悦之可不敢像即墨明薇那样放肆,她姿态从容的朝即墨明镜的方向略微一曲膝,见了礼之后才坐下来,端起茶杯朝即墨明薇淡淡一笑;“谢谢。” 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看即墨明镜一眼,却也没有半分羞涩窘迫,自始至终从容淡然轹。 即墨明薇喝了一口茶,宽解了几分口渴之后,笑着将点心推到贺兰悦之面前,热情的招待她:“这是新作的菊0花糕,味道很不错,你尝尝。” 这菊花糕可是用最新鲜最娇嫩的菊0花花瓣是做的,撒了几片在上面,不但看起来很漂亮,闻起来也有淡雅的芳香。 贺兰悦之捻起一个来轻轻的咬了一口,顿时满口溢香,不由得赞了一声好粞。 即墨明薇笑道:“喜欢就多吃点,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不要拘束。” 自己也捻起一块递到嘴边。 贺兰悦之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抬头望向窗外,外面风和日丽,碧空万里无云,美丽的英国公府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徐徐展开,在煦风中展动,宁静而安然。 阁楼里,纱帘随风而轻摇,薄薄的水汽浮动着茶香,与悄然而荡开的墨香混合在一起,有一种宁静到了极致的感觉。 本应该让人放松的地方,却因为站在一旁挥毫看似无害却暗藏着危险的男人而让人无法全然安下心来,始终带着一分戒备。 即墨明镜很快就写完了字,即墨明薇即刻兴高采烈的站起来,拉着贺兰悦之走过去:“世子哥哥,你写完了?” “嗯!” 即墨明镜淡淡的应了一声,将手中笔放手,这才直起身子,转头朝她们看过来,精美如玉的脸上神色冷淡,冰雪般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即墨明薇落在贺兰悦之的脸上,贺兰悦之只觉得那一瞬间,心跳忽的激烈。 即墨明薇仿佛毫无所察,笑着走到书桌前,探头去看桌面上的字,眼睛一亮,赞叹道:“世子哥哥的字写得真好看。悦之妹妹你说是不是?” 即墨明薇回头笑着看向贺兰悦之,贺兰悦之瞬间感觉狼狈,仿佛心思被人看透一般,如白玉一般的脸上终于染上一丝红晕,她不敢再面对即墨明镜的目光,低下了头,看向桌面上的字。 那字如同银钩铁画,染上清冷月色,孤傲中却难掩那凌厉的气势,如少年人一般意气风发,却又带着一股成熟男子所有的稳重,糅合出一种奇特的气质,让人见之忘俗。 贺兰悦之眼前一亮,忍不住击掌赞叹:“好字!” 即墨明镜眼睛不由得一亮,微闪了闪,并没有多说什么,引着即墨明薇和贺兰悦之坐回到桌子旁边,即墨明薇取出一个茶杯,给他倒了一杯茶。 即墨明镜淡淡的喝了一口,抬眼淡声问道:“你们是从祖母哪里过来的?” “嗯。”即墨明薇笑着点头道:“说了一早上的话,祖母也有些累了,我想着悦之妹妹上次来府上,还没好好的逛过花园,所以就带着她出来走一走,刚刚走到这边,觉得累了,正好看到望舒楼,想起世子哥哥也在这边,就上来蹭杯茶喝,解解渴。” 即墨明镜转眼看向贺兰悦之,见她微垂着眸子,静静的看着手中的茶汤,听着他们说话,十分安静乖顺的样子,不由得上次在英国公府见面时,她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如同暴怒的猫儿,顿时觉得眼前的她有些碍眼,眼睛顿时微微的眯起来:“四小姐,这茶好看吗?” 贺兰悦之没想到他无缘无故的将炮火轰到自己这里来,不由得一怔,对面的即墨明薇闻言不自觉的朝贺兰悦之看去,正好看到她在低头研究茶汤,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后又觉得太鲁莽失礼,怕贺兰悦之生气恼怒,忙掩了口低下头看研究手里的糕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听到的样子,侧着耳朵静听后续发展。 贺兰悦之被即墨明薇这一笑,弄得有些尴尬,耳根微微的红了,心里的确是羞恼万分,抬眼冷冷的看了即墨明镜一眼,语气却始终温和舒缓:“回世子爷的话,这茶汤黄绿明亮,清澈见底,闻之清香馥郁,实在是令人见了心喜,未曾喝上一口就已经醉了半分,倒没想过因此怠慢了世子爷,还请世子爷赎罪。” 转眼就反将了回去,嘲讽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跟一个小女孩计较这些,真是太***份了。 即墨明薇眼里闪过一抹惊讶,抬起头来看向贺兰悦之,见她神色平静并没有半分惧意,顿时眼睛微微的眯起来。 她的世子哥哥虽然在府里的处境很尴尬,但那高贵的身份却是不容置疑的,就是宫里的皇子公主遇到他,也都得客客气气的,更别说他从小虽然不太爱说话,总是冷冷冰冰不好亲近的模样,外人别说是跟他顶嘴暗含嘲讽,就是直视他一眼都不敢的。 特别是那些女孩子,就算是心里再喜欢他,想要亲近他,可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却大多数心里还是有些怵的。 这贺兰悦之倒是有些意思,只是不知道她跟世子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很明显,她看出了自家世子哥哥对眼前这女孩子是有几分不同的。 想到这里,她也不出声,就坐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起戏来,当然,她脸上依旧是一本正经的,绝对让人看不出端倪来。 即墨明镜眼里却是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面上无动于衷,淡笑道:“四小姐真是观察入细,想必也是爱茶之人,既然这样,我哪里还有些茶叶,反正我也不是个爱喝茶的,就送给四小姐吧。” 他挥手让身边的小厮下去将茶叶拿来。 贺兰悦之没想他来这一出,忙道,“悦之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世子爷无需客气。” 即墨明镜挑眉看她:“四小姐是看不起我吗?” “不敢!”贺兰悦之抽抽嘴角,最终不再说什么,他乐意送就送吧,反正她今天过来的最重要目的不是为了这个。 即墨明镜见她不再推辞了,满意的点点头,低下头来慢慢的喝茶,欣赏风景,一番非常悠闲的样子。 即墨明薇提议道:“不如悦之妹妹跟世子哥哥下棋吧!” 即墨明镜看了贺兰悦之一眼,淡淡的道:“也好!” 贺兰悦之刚刚从他手里吃了个瘪,见他这个手下败将竟然敢跟自己下棋找虐,心里就发了狠,等会定要叫他输得面无人色不可,叫他竟然敢调戏自己,还敢叫人监视自己。 因此微微一笑,点头:“也好。” 即墨明镜看着她唇边的笑意,哪里还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淡淡一笑,并无慌张。 即墨明薇当即叫人将茶点撤下去,收拾干净桌面,取来一副白玉棋子摆好,取枚猜先,最后是即墨明镜先行。 即墨明镜率先下了一子。 贺兰悦之低头看了一眼,还真是世子爷的风格呢,一出手就如尖刀一般凌厉尖锐,狂妄霸道之气扑面而来,她微微一笑,捻出一颗黑子,轻轻的放下去,倒是不急不躁,不功不过,看着十分平常,不过即墨明镜亲眼目睹过她跟宋学士等人的下棋,深知她的狡猾,又亲自领教过她的凶残,因此并不敢因此而小看了她,当然,他脸上也不会露出如临大敌般的紧张,相比她的淡然,他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当下你来我往,一个富于侵略性,攻势凌厉,像是一把利刃将阻挡劈开,一个化作绕指柔,如水般绵密细致伸缩自如,一时间斗得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让一旁的即墨明薇看得热血沸腾,时不时惊叹叫好。 只是才看了一半,就有一个丫头上前来凑到她耳边,附耳低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看手里捻着棋子,正在低头沉思的贺兰悦之一眼,便转过头来轻声对即墨明镜说道:“我有些事,要暂时走开一下,一会儿就回来,悦之妹妹就劳烦您招待一下。” 即墨明镜头也不回的点点头,即墨明薇就起身带着自己的丫鬟下了楼,只留下即墨明镜的贴身侍卫石剑南和贺兰悦之的贴身丫鬟绿篱在一旁伺候。 等到即墨明薇离开了,即墨明镜摆摆手,石剑南知道他是有话要跟贺兰悦之说,见状就悄然退到了楼梯口,楼梯口离这边不远不近,正好有段距离,不能听到这边说话,但是能够将这边的动静全都收在眼里,是最佳位置。 可是绿篱根本就不知道贺兰悦之过来是为了会即墨明镜商谈事情,因此当石剑南得到命令退下去,她一点儿自觉都没有,依旧规规矩矩的站在贺兰悦之身后。 即墨明镜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倒是面红耳赤,站在那里惴惴不安起来,却根本就没有想到要退后。 石剑南见状不由得扶额,连忙走过去示意她跟自己走,她这才反应过来,但是,她看了一眼仍旧在沉思的贺兰悦之,却是果断的拒绝了石剑南。 小姐可是大家闺秀,本来这样跟即墨明镜一个外男见面就已经很不应该,若是再任由她跟年轻的男子单独在一起,被人看到了怎么办?被人欺负了怎么办?绿篱年纪小是小,但是有一点却是别人比不得的,那就是她对贺兰悦之的忠心。 为了她家小姐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不用说顶下即墨明镜给予的压力了。 即墨明镜倒是没想到会如此,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贺兰悦之,倒是没有说什么,挥挥手让石剑南退下不用再理会,石剑南撇撇嘴,看了一眼绿篱,重新退回了楼梯口。 等到贺兰悦之下了一步棋,抬起头来才发现身边除了一个绿篱,就只剩下她和即墨明镜了。 即墨明镜捻着一颗棋子,一边看着棋盘一边淡淡的笑道:“你这丫头对你倒是忠心耿耿。” 贺兰悦之看了一眼绿篱,又看了一眼站在楼梯口的石剑南,顿时就明白过来,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多谢夸奖。” 她转头轻声对绿篱说:“你也过去吧!” “可是——”绿篱一怔,偷偷的看了一眼即墨明镜,眼神迟疑。 贺兰悦之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被即墨明镜欺负,也怕自己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会被人诟病,但是她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跟即墨明镜说事情的,因此也不遮掩了,微笑着道:“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即墨明镜抬头看她,觉得她脸上虽然一如既往的淡然,但是这一刻她的眼神却是比任何时候都温软,就连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温柔下来,心里就有些不爽,也不再看她们。 绿篱自从那个雨夜之后,对贺兰悦之就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信赖,见她这么说了,也就不再有疑,屈膝一礼之后,便退到了楼梯边,跟石剑南站在一起,石剑南朝她挑挑眉,嘲讽她还不是要过来,绿篱哼一声把头扭过一边去,不理会他,石剑南悻悻的。 贺兰悦之望着低头望着棋盘沉思的即墨明镜,沉思中的男子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她暗暗赞叹了一句之后便开始斟酌着开口:“世子爷今日请我过来,不知道有何话要说?” 她当然不会相信即墨明薇将她带到这里来,又找借口离开,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即墨明镜下了一子,抬头看她,“四小姐这般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想要说的是什么呢?” 贺兰悦之捻起一子,定定的望着他的眼睛:“那好吧。既然世子爷这么说,那悦之就不客气了。悦之想请教世子爷,昨天你说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即墨明镜微微一笑。 贺兰悦之望着他,仿佛要望进他的眼睛里,他淡淡微笑,不动声色,过了一会,她忽的一笑,手中子落:“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多谢世子爷提醒。” 虽然她没有查出那人到底有什么问题,但是值得他如此冒险相告,必定是有蹊跷的,这个人就是废了。 即墨明镜看一眼棋盘,“嗯,那你想怎么谢我呢?以身相许?” 他抬眼看她,眼底流光溢彩。 本以为会看到她恼羞成怒的样子,谁知道贺兰悦之连眼睛都不多眨一下,只是瞬间冷下了声音:“我还想请教世子爷一个问题。” 即墨明镜有些悻悻的,随意的嗯了一声,低头想下一步棋去了。 “不知世子爷是如何得知我在找人?” 即墨明镜能够提醒她,她本该心存感激,她也的确感激,但是关于这个问题,她更加在意。 也许会因此而激怒他,使得两人的关系破裂,但是这件事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太过重要。 即墨明镜果然明白了她的怀疑,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冷厉如刀:“你在怀疑我?” 贺兰悦之觉得心口颤了颤,但神色仍旧平静:“世子爷多虑了,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 “哼,什么好奇,不过是不信任我罢了!”即墨明镜冷笑,心里十分气恼。 他好心帮她,没想到竟然得到她这样的回报。 贺兰悦之没想到他反应如此激烈,一时间有些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缓下语气:“世子爷能够提醒我,我非常的感激。但是我的处境,想必世子爷也能明白,我非是有意怀疑世子爷,只是希望能够弄个明白。”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怀疑我!”即墨明镜缓和了些,但到底还是气难平:“没想到好不容易做回好事,当然让人当贼给怀疑了!” 一脸的意兴阑珊,让贺兰悦之看着都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过分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不起——” 她身上有太重要的秘密,是以一遇到这样的事,就变得敏感而多疑。 她也觉得抱歉。 自从第一次见面,即墨明镜就救了她的命,后来多次相遇,他虽然有些不羁,却也没对她怎么样,反而多次相助,自己不说报答,却还这样怀疑他,真的是太不应该。 其实只要想一想就能够明白,在他这样的天之骄子的眼里,自己这样的女子,又有什么值得他花费那样的心思呢? 她叹息一声,真诚道歉:“是我不对,我不该怀疑你,我只是突然间得知这样的事,就有些过于焦虑了,无意冒犯了您,是我的不对,我道歉。” 其实她并不真的需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只需要让他知道,自己不喜欢被人监视就好,相信他会懂得她的意思,以后行事会有所约束,而她这边,自然也会更加小心谨慎。 对于这些天之骄子,她从来都不敢将希望放在他们身上。 即墨明镜这才缓了神色:“算了,这也怪不得你。” 他也曾经跟她一样的处境,所以十分明白她为何如此敏感。 其实她能够这样清楚明白的相问于他,清楚明白的表明她不希望被人监视跟踪,已经是对他的一种信任了。 “我并非监视你,是手下的人无意中发现你手下那个叫黄大的在找拳脚师傅,就打听了下,知道你是想要给你弟弟请师傅,正好听说已经找到人了,我想着你毕竟才刚刚回来,人脉不足,就让他们帮你查了一查,谁知道就查出了问题。”即墨明镜跟她解释。 “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吗?”贺兰悦之直起身来,询问的望向他。 即墨明镜点点头,贺兰悦之心一沉。 她不过是个失怙弱女,有什么可以给人图谋的? 难道是发现了自己的异常,所以想借此机会潜入贺兰府,就近监视观察自己? 亦或者是,祖父的政敌得知了自己的行动,想趁机进府陷害祖父? 还是,大夫人他们收买了人,安排在敏哥儿身边,然后再暗中找机会除掉敏哥儿? 贺兰悦之脑子里飞快转动,脸色越发的苍白,唇抿得紧紧的。 “你可知道是谁的人?”贺兰悦之抬头望向即墨明镜,低声问道。 即墨明镜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很能够明白她的忧虑,只是,他迟疑了下,摇摇头:“我只能查出他背后有人,却还没有查到到底是谁的人。” 他到底是选择了隐瞒。 这件事事关重大,一个不慎,会给她带来生死之难,他觉得以她现在这样的实力,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 贺兰悦之看出了他的迟疑,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 即墨明镜苦笑,有些懊恼她太过聪明,道:“这件事,我认为你还是装聋作哑,就当做是不知道比较好。” 贺兰悦之不赞同他的说法,既然人家都已经盯上她了,她若还是眼前一抹黑,不知道该如何防范,那才是真的离死不远呢。 不过即墨明镜显然已经拿定了主意,不想将幕后之人告诉她,转移了话题,问她:“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贺兰悦之悻悻的,“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另外再找合适的人了。”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就会打草惊蛇。”即墨明镜道。 贺兰悦之无奈的道:“就算是如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总不能明知道他有问题,还将他放到敏哥儿身边吧?如果是我自己,我可以将他放到身边稳住他,借此找出他背后的主人,但是敏哥儿不行,我不允许他身边有任何能够威胁到他生命的人或者事。” 说到最后,贺兰悦之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坚定,让人看到她的决心。 即墨明镜望着她,这一刻的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让人心动。 他想起小时候,长安长公主也是如此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费尽心思的护他周全。 这让他对她心生敬佩,想要伸出手去帮助她。 不为什么。 就为了她那一份勇敢和坚强。 他展颜一笑:“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可以帮你。既可以帮你弟弟找到合适的拳脚师傅,又不会惊动对方,让对方知道你已经察觉了他们。”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贺兰悦之闻言并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相反,她眼里露出一丝警惕:“世子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 这样的付出背后必有所图。 即墨明镜又好气又好笑,他好不容易发善心想要伸手帮她一回,没想到反倒是被人怀疑居心不良,要不要这么过分? “如果我说,我纯粹就是想帮你呢,你信不信?” “不信!” 即墨明镜脸色有些难看,告诉自己不要太生气,这女人本来就不是个识好歹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可以谈谈条件。”他很快平静下来,微笑着道。 贺兰悦之想了想,即墨明镜是在西北从军的,又出身高贵,要想帮忙找个人,要给贺兰敏之找一个合适的拳脚师傅,比她这样无头无脑的寻找容易得多,再说了,就算这个人不能全然忠诚于贺兰敏之,但最起码,他会全心全意的教导他,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救他与为难,也不会伤害他,这已经足够了。 151 嫡女攻略,151 贺兰悦之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想,都觉得即墨明镜这个提议对她百利而无一害。舒悫鹉琻 不仅仅能够解决眼前的难题,还能够抱上即墨明镜这条大腿,唯一可惜的是,这条大腿也不保险,估计再过半年,就得没命了。 想到前世即墨明镜的早逝,再看对面英气勃发的绝美少年,贺兰悦之心里只觉得无比的惋惜。 其实他人还挺不错的,高傲却不傲慢,冷酷却不无情,霸道却不粗鲁,还有一个侠义仁心,死了真的很可惜。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眼里的惋惜越发的明显,忽的头一痛,回过神来却看到对面即墨明镜一脸不爽的看着自己,旁边地板上一颗白子滴溜溜的转,不一会就停下来轹。 贺兰悦之脸上蓦地变红。 很想狠狠的掐自己一把,这个时候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不知道世子爷有什么条件?粼” 即墨明镜淡淡的看着她,将她脸上尚未来得及褪去的红晕尽收在眼里,虽然也有几分惊艳,但更多的却是郁闷不快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聪明异常,不过是转眼间,就想到那次在山坡上她说过的那些话,心里哪里还能不明白她想的是什么,想到自己堂堂英国公府世子爷,身份高贵,手握重权,却被一个深闺弱女子给同情了,让骄傲的世子爷心里如何能好过? 听到她的话,他忽的一笑,如春风吹皱了湖面,让人错不开眼:“条件么?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贺兰悦之皱起了眉头,条件什么的,当然是要一早说好,哪里有人以后再提的?这要是以后他提的条件太为难自己,她还能退货不? 贺兰悦之心里郁闷,干脆就将这话说给他听,即墨明镜闻言扑哧一声笑了,望着她眼里带着促狭:“四小姐,你觉得如果你上街去买首饰,一时没钱赊着帐,带了半天却说自己没钱要退回去,人家店主会答应吗?” 贺兰悦之十分淡定的一子落下,十分凶残的吃了他一大片子,将他杀的片甲不留,惨败而归,这才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世子爷说笑了,我贺兰府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但也不至于没钱买东西还要赊账,这说出去,名声可不太好,世子爷还请慎言啊!” 即墨明镜看了看棋盘,抽了抽嘴角,这丫头可真是凶残,他不过是一时失神下错了一步棋,说错了一句话,要不要这么打压他? 贺兰悦之还嫌下手不够重,朝他微微一笑,声音轻柔:“世子爷,您输了!” 即墨明镜看着她,半晌向后靠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四小姐果真是棋艺不凡啊!” 贺兰悦之微微一笑,没有否认,即墨明镜不由得摇摇头,她现在竟是亮出了爪子,连谦虚都不愿意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却觉得高兴。 贺兰悦之站起来,“我出来时间也不早了,也该回去了,多谢世子爷的款待,悦之告辞。” 即墨明镜点点头,贺兰悦之朝他屈膝行礼,然后转身往楼梯口走去,绿篱见状松了一口气,连忙走到她身边扶着她,两人正要下楼,忽见一个婆子快步走了上来,贺兰悦之就停住了脚站在那里等她上来。 “贺兰四小姐。”那婆子上来之后先给贺兰悦之见了礼,又朝即墨明镜行礼:“世子爷。” 即墨明镜点头,问道:“有事?” 那婆子点头应是:“贺兰府的下人过来报信,长公主殿下请四小姐回宁德院!” 贺兰悦之心忽的一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妈妈可知贺兰府上出了何事?” 即墨明镜也意识到不对劲,贺兰悦之过府做客,差不多时间英国公府自然会将人送回去,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贺兰府是不可能贸然前来报信的。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即墨明镜站了起来,目光凌厉的看向那婆子。 那婆子在即墨明镜的目光下,只觉得背脊生寒,连忙将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奴婢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形,只听说是贵府的三夫人出了事。” 她的母亲就是贺兰府的三夫人! 贺兰悦之闻言脸色一白,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即墨明镜连忙上前扶住她,一旁的绿篱已经失声叫了起来:“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我们出来的时候夫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出事了呢?” 是啊,早上她出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这才不过半天功夫,怎么就出事了呢? 可是贺兰悦之知道,这一定是真的,英国公府的下人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特别是在即墨明镜面前。 然而一想到母亲出事了,她只觉得心就像是被人那针狠狠的扎进去了一般,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恨不得肋下生双翼,马上就回到府上,问个清楚明白。 只是此时她还在英国公府做客,不管她心里多么着急担心,她都不能够慌乱。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前来报信的婆子道谢:“多谢妈妈前来报信,我这就回宁德院!” 就算她想马上离开,也得先去跟主人家打声招呼然后才能走。 她回头看向即墨明镜,即墨明镜点头:“我陪你一起过去!” 身为主人,他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撇下她不管,那样太失礼。 贺兰悦之点点头,和即墨明镜一起往楼下走。 虽然面上已经平静了下来,但一想到宋氏眼下的情形,她脚下还是有些发软,几次差点就摔倒,幸亏即墨明镜就在身边,眼快手捷的将她扶住。 “多谢。”贺兰悦之站稳后忙道谢。 即墨明镜看着她脸色发白,即使勉强保持镇定也掩饰不住眼底的担忧慌乱,不由得叹息一声,破天荒的软下声音安慰她:“你不必担心,我想三夫人一定会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嗯!”贺兰悦之觉得眼睛一阵发涩。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不行,会惹人笑话,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在意。 曾经失去过,好不容易再找了回来,难道又要再失去一次吗? 她心里不仅仅是担忧,她更是恐惧,是愤怒,是自责! 这一刻,她又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夜,她拉着绿篱的手,冒着大雨朝假山狂奔,雷电在头顶上轰然作响…… 她的眼中忽的蓄满了泪,却倔强的没有让它滚落下来,她没有再说话,生怕一出声会忍不住眼泪滚落下来,提起裙子抿紧嘴往下走。 绿篱连忙跟了上前,扶着贺兰悦之的手,贺兰悦之反手握住她的手,仿佛一下子有了力气一般,越发的冷静镇定下来。 即墨明镜站在原地,望着她柔弱却倔强的背影,目光渐渐深邃,似有什么东西缓慢滋生,过了一会,他才大步的跟了上去。 一行人走到半路遇到急急匆匆往这边赶的即墨明薇,看到他们连忙迎了过来:“世子哥哥,悦之妹妹!” 她看着贺兰悦之,眼里闪过一抹担忧,张口想说什么,即墨明镜淡声道:“有什么话,等到了宁德院再说吧!” 即墨明薇见贺兰悦之脸色实在不好,心知她此时定也没有心情应酬,因此也不再多说什么,上前握住贺兰悦之的手,朝她笑笑,表示安慰。 贺兰悦之心里仍旧焦急担忧,但已经被刚才冷静了许多,也朝即墨明薇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往宁德院走去。 一行步履匆匆,很快就走到了宁德院,宝云早已经等在门口,看到他们连忙上前见礼,惊讶即墨明镜也跟着过来了:“世子爷也过来了。” 即墨明镜点点头,并没有跟她废话:“人都在里面?” “是。”宝云哪里还敢打听八卦,连忙引着众人往屋子走:“殿下正在屋里等着呢!” 三人进去给长安长公主见礼,即墨明镜直接问道:“贺兰府来报信的人呢?” 长安长公主有些讶异的看向即墨明镜,她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一个女孩子如此关心过呢! 长安长公主又看了贺兰悦之一眼,露出慈祥的笑容:“悦姐儿别担心,你母亲一定不会有事的。” 贺兰悦之勉强的笑着点点头,“承殿下吉言。” 长安长公主也不废话:“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就不多挽留你了,你这就回去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让人过来说,千万不要客气!” 贺兰悦之忙屈膝道谢。 即墨明镜出声道:“我正好要出门一趟,顺便送四小姐回去吧!” 长安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看了即墨明镜一眼,倒是不阻止他,顺着他的话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将悦姐儿平平安安的松回去,到了贺兰府上,替我问候祝老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也伸一把手。” “是!”即墨明镜应了下来,和贺兰悦之一起向长安长公主告辞,来报信的婆子也跟着贺兰悦之走了。 一出了宁德院,贺兰悦之就迫不及待的问清楚宋氏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知道原来是宋氏小产,且有大出血的迹象,十分危险。 宋氏怀这一套虽然身子弱了些,但是她和黄妈妈平时都很注意,无论是吃食还是其他,都要检查几遍才肯让宋氏食用,且怕屋子里这些人心怀不轨,当初贺兰悦之病还没有全好之时,就和黄妈妈一起清理过一遍,虽然不敢说现在宋氏屋子里的那些人全都是忠心耿耿的,但是基本上都在掌握之中,又有黄妈妈看着,怎么可能会出这样的事? 一定是有人设计陷害,除了大房二房不做他想,而大夫人的嫌疑最大,因为贺兰宝之知道,是她设计陷害了她! 贺兰悦之抿紧了唇,拳头握得紧紧的,不管是谁伤了她的亲人,她就算是死,也一定不会让她们好过的。 一瞬间,贺兰悦之浑身爆发出骇人的杀气。 “小姐。”绿篱觉得这样的小姐真的是太可怕了,就像那个雨夜里看到的一般,让她害怕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您别担心,夫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鼓起勇气去安慰她。 贺兰悦之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绿篱一眼,心里顿了顿,还好她的身边还有绿篱。 即墨明镜目光淡淡的扫过那些被惊到的下人,看着他们一一低下了头做鸵鸟状,这才看向贺兰悦之:“你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请张神医了,你母亲一定不会有事的。” 张神医是太医院名声赫赫的太医,听说除了偶尔进宫给太后皇上看看病,已经很少出诊了,加上性格怪异,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若是不合他的心意,他也是绝对不会出诊的,整个京城里能够请到他的人寥寥无几,没想到即墨明镜竟然能够请到他。 有张神医在,不敢说肚子里的孩子,最起码大人是肯定能保住了。 贺兰悦之忙向即墨明镜道谢:“多谢世子爷。” 即墨明镜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对于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她来说,却是恩同再造,不过即墨明镜既然这么说,她也不再啰嗦了,快步走到门口,车马已经备好,贺兰悦之跟即墨明薇挥手道别,匆匆的朝贺兰府赶回去。 152 嫡女攻略,152 贺兰悦之等人一路飞驰回府,不过一炷香功夫,就回到了贺兰府,贺兰悦之心里担忧宋氏,也顾不上安置即墨明镜,径直往秋实院赶去,即墨明镜既然已经来了,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乖乖的留在外面等答案,他紧跟着贺兰悦之一起去了秋实院,而贺兰悦之和绿篱等人全身心都在宋氏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跟了过来。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几乎是跑回秋实院,才一进门,时刻关注着院门口的香影就看到了,连忙迎了上去:“姑娘,您回来了?” 贺兰悦之一把抓住她,急声问:“我娘怎么样了?” 香影瞬间红了眼睛,只是看到贺兰悦之苍白的脸色,她强忍住了心中的难过,说道:“孩子没有了,可是还在大出血,已经派人去请太医过来了,还没有到,老夫人和大夫人她们正在里面。” “我进去看看!”贺兰悦之朝屋子里跑去,即墨明镜看着她踉踉跄跄的背影,心里担忧,连忙跟上去轹。 “世子爷?”香影骤然看到即墨明镜,不由得吃了一惊,想要说些什么,即墨明镜已经走远,她忙一把抓住随后跟上的绿篱:“世子爷怎么也过来了?” “他护送小姐回来。”绿篱随口说了一句,就甩开香影的手,朝屋子跑去。 香影吃惊的长大了嘴,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心跳得厉害糇。 绿篱年纪还小,经的事还不多,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她可不一样。 香影抿紧了嘴,也忙朝屋子那边走去。 “娘!”越近屋子,嘈杂声越大,贺兰悦之的心也越乱,再也顾不得许多,一头往屋子里冲,要进房间,唬得一旁的周妈妈连忙将她抱住:“我的姑娘啊,那里可不是你小姑娘能进去的!” “周妈妈您放开我,让我进去看看娘亲!”贺兰悦之的眼泪滚滚而下。 里面除了走动声和婆子低低的声音,宋氏连片声儿都没有,贺兰悦之心里慌极,怕她就这样去了。 “这哪里是你小姑娘家能够进去的?再说了,你进去还不是添乱?好姑娘,别闹了,就在外面等着吧啊!”周妈妈哪里见过她哭,还这样凄凉,心都要碎了,可是产房那样肮脏的地方,又哪里能是姑娘家能进去的?只能硬着心肠抱住她,又招呼一旁的香叶一起将她抓住,不让她进去。 “妈妈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让我看看娘吧!” 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慌,母亲从来就不是个坚强的人,上次差点被贺兰信侮辱,她差点崩溃寻死,撇下她们姐弟不顾,后来是她说了狠话,她才强撑着坚持下来的,如今好不容易将心神放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决心要为孩子们坚强,却出了这样的事,她哪里受得住这打击? 贺兰悦之怕她失血过多身子受不住,更怕她受此打击失去了失去了生意,一心一意求死向父亲赎罪。 人在脆弱的时候心神会失守,所有的不开心难过都会涌上来,被放大无数倍,母亲那样软弱,又觉得有老太太在,他们姐弟不会受欺负,说不定就真的萌生了死意。 正在这时,屋子里又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 “血止不住,怎么办?” “快拿灰来!” “不好啦,夫人昏过去了!” …… 贺兰悦之所有的理智瞬间崩溃,她尖叫一声:“娘!” 她用力的想要甩开束缚,想要跑进去,想要亲口告诉她,她要她活着,想她亲眼看着,她为她报仇,看着她走向繁华,许她一个安稳盛世。 祝老夫人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般激烈的反应,看着她如同疯了一般要闯进去,眼泪如同洪水席卷而来,她心里也很不好受,可她只是一个未曾出阁的姑娘家,产房这样的地方哪里能让她进去?进去不过是添乱罢了。 “快给我拦住她!”祝老夫人站起来,厉声喝道。 周妈妈连忙又招呼了几个人过来,一起将贺兰悦之抓住。 贺兰悦之也不想,她也希望自己能够能够冷静一些,理智一些,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她这样纯粹是在添乱,可是她心慌啊! 如同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她高一脚低一脚的向前狂奔,周围的树影如同一只只噬人的兽,她心里无比的害怕,害怕赶不上,害怕最终还是要失去。 那天她终是留住了她,她的肚子里还有了未曾来得及发现的弟弟妹妹,她欣喜若狂,她以为她终是改变的命运,可是这一刻,隔着一扇门,她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气息在变弱,仿佛再等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 她所有的美梦都会惊醒,然后睁开眼会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她依旧是前世那个无能为力的贺兰悦之,沉浮在水中,光影流转,如岁月流光。 而她的背影,最终消失在眼前! 她如此绝望。 难以遏制! 恰恰此时,屋子里传来慌乱的声音。 “不,不好了,三夫人没气了!” “快掐人中!” “血流了这么多,止不住,就算是掐醒了也救不了了啊!” …… “娘!” 她尖叫着挣开所有的束缚,冲进房间,屋子里的人被吓了一跳! “谁?怎么跑进来了?快快出去!” “这是产房,不是你姑娘家能进来的,快点出去。” 有婆子走过来要将她推出去! 可她都没看到,她眼里只有红,艳到极处的红,如雪日里的红梅,极尽妖娆的盛开。 还有那个如同碎布一般破败的女子。 乌发凌乱,紧闭的双眼,毫无血色的脸,在哪艳极中,美得惊心动魄! “不,不会的,不会的!”她一步步后退,“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不会死的,一定不会的!” 她猛地转身,将堵在身后的众人趴开,四处张望,看到即墨明镜顿时眼睛一亮,跑到他身前急急的问:“你不是说了张神医过来吗?他呢?他人在哪?快点叫他来救我母亲,快点!” 她抓住他的手,用力的摇晃:“你快点叫他过来,快点!” 眼泪簌簌的滚落,瞬间将她的脸打湿! 即墨明镜从来都不曾见过如此脆弱的她,脆弱得,让人心碎。 他扶住她的手,神色镇定,声音低沉而有力:“你放心,他会来救你娘的,你娘不会死的!” 她像是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一般:“我娘不会死的!” “是,你娘一定不会死的!”即墨明镜像是发誓一般! 是的,她不死的,她一定不会死的! 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要坚强,强迫自己不要放弃希望。 她不会死的。 一定,不会! 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石剑南陪着一个老头子走了进来:“世子爷,张神医来了。” “张神医!”贺兰悦之眼睛瞬间亮了,放开即墨明镜跑过去,抓住张神医的手就往屋子里跑:“张神医,快去救我娘!” 张神医一点儿也不仙风道骨,他中等身材,有些偏瘦,留着一绺胡须,一翘一翘的,有些滑稽,被人生拉硬拽过来已经很不高兴了,贺兰悦之还敢这样拖着他走,让他心里非常非常的不爽。 “你这哪来的熊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的?”张神医很不爽的甩开贺兰悦之的手,拍拍衣衫,下巴翘起来,不甩她,“放开放开,把老夫的手都抓疼了!” “张神医,我娘快死了,请您快点去救救她吧!”要不是还求着他救人,贺兰悦之真想一脚踹过去! 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他竟然还敢在这里傲娇! 张神医撇了她一眼:“不救!” 这老头怎么回事? 贺兰悦之气得跳脚,却也不敢硬来,先前是她一时太着急,此时她清醒过来,知道这个人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前世她也听说过这神医的脾气很怪异,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仁心仁术,他若是不高兴,就算人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种人得合了他的心意,才能让他出手。 “您要怎么才肯出手?”贺兰悦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 祝老夫人也走了过来,给张神医施了一礼:“原来是张太医,妾身有礼了。” 张神医傲慢的点点头。 祝老夫人也不在意,言辞恳切:“妾身儿媳危在旦夕,还请张神医施以援手,他日我贺兰府必有厚报!” “你觉得我在意这些吗?”张神医冷哼一声。 厚报?那些来求他医治的人,那个不是抬着报酬来的?他还稀罕这些? 祝老夫人一时噎住,很想说既然你不在意这些,那你来这里干嘛?想看着人在你面前死去吗? “你不在意那你还来这里干嘛?”身后二夫人也被他这话噎得火了,讽刺道。 张神医冷哼,神色越发的冰冷,转身竟是要走! 贺兰悦之回头狠狠的瞪了二夫人一眼,将她吓了一跳,再不敢多嘴,只在哪里嘀嘀咕咕。 贺兰悦之回头看向张神医,目光一闪,似是下了什么决定,正要上前,即墨明镜沉静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一个人情!” 张神医马上回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即墨明镜神色平静:“你还是快点进去看看,如若救不了人,可是不作数的!” “不就是小产吗?小意思,看我的!”张神医脸上带着笑,挽着袖子就往产房走,将众人都吓了一跳,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拦还是不该拦! 即墨明镜转头看向贺兰悦之,贺兰悦之十分果决:“都让开!” 可她到底人小言轻,大夫人轻易就将她的话驳回去,露出一脸的为难:“这不太好吧?这到底是产房,让个男人进去,传出去还要不要名声了?” 她的母亲都要死了,还要什么名声?若是要名声,你们还能做出这么多不要脸的事来? 贺兰悦之冷声道:“大伯母多虑了。在医者眼里,从来都只有病患,何来男女之分?我娘她此时此刻也只是一个需要救助的病患而已,有何不妥?” 张神医倒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眼前一亮,拍手称好:“你这小丫头倒是有点见识!” 大夫人还想说什么,贺兰复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悦姐儿说的对。在医者眼里,只要患者,何来男女?患者为先!张神医,有劳了!” 贺兰复穿着官服走进来,朝张神医郑重一拜。 祝老夫人也道:“还请张神医费心!” 张神医哈哈一笑:“不错不错,贺兰老儿你果然还有点见识,没比你这孙女儿比下去!” 张神医说完进了产房,贺兰复嘴角抽抽,最终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过头来,朝贺兰悦之看了一眼,点点头:“你不用担心,张老儿虽然傲了点,但是本事还是有点的。你母亲定然不会有事的。” 贺兰悦之是完全没想到贺兰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她一直都以为,他是最冥顽不灵的人,没想到,到最后,却是他最开的开。 “多谢祖父!”她郑重的福身。 贺兰复摆摆手,吩咐祝老夫人:“这里就劳烦你看顾着了。” 又对即墨明镜道:“世子爷请随老夫到书房去喝杯茶吧!” 他一个大男人呆在这种地方的确不好,即墨明镜也没推辞,应声跟着贺兰复离开了,临走前看了贺兰悦之一眼。 153 嫡女攻略,153 张神医果然医术高明,一针下去就止住了血,保住了宋氏一条性命。舒悫鹉琻 消息传出来,贺兰悦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双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幸好一旁的香叶眼捷手快扶住她。 祝老夫人一向冷静理智,从不失态,这一刻也激动得双手合十,拜谢各路神仙,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对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张神医感激道:“这一次真是多谢张神医了,要不是张神医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只怕平哥儿媳妇就——,不管怎么说,大恩不言谢,张神医这份情,老身会记在心里。” 张神医傲娇的摆摆手:“你不用谢我,我之所以会出手,是因为即墨明镜那小子拿了一个人情来跟我叫唤,要不然的话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跑过来啊!所以你要谢的话就去谢即墨明镜那小子好了!” 这话可真是太不客气了轹! 祝老夫人脸上僵了僵,很快又恢复自然:“这是自然的,世子爷的恩情我们是不会忘记的,但是张神医的恩情,我们也不会忘记的。” 祝老夫人毕竟是见过世面有见识的女人,知道医术到了张神医这种境界,除了站在最顶端的那几位,还真是没有必要讨好任何人,而毫无疑问,对于他来说,像宋氏这样的病症真的是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若不是看在即墨明镜的份上,他还真是连踏进贺兰府都不可能,所以他虽然说话不客气了些,但祝老夫人也不可能真的给人脸色看! “随便你吧!”张神医不在意的道:“哪里有笔墨,我开个方子,你们照着抓药吃,吃两天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再找其他大夫来看就行了。暨” “是。”祝老夫人亲自引着张神医到隔壁厢房:“张神医请随我来!” 张神医跟着祝老夫人去了厢房,贺兰悦之也进了房间看望宋氏,大夫人眼珠子一转,也站起来往卧室走去:“我也去看看三弟妹。” 二夫人见状也忙跟着进去。 卧室里门窗都关得紧紧的,空气不流通,虽然婆子们已经给宋氏换下了干净的被铺,但是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却始终都未能散去,一进门就迎面扑来,热乎乎的,让人有一种想要晕厥呕吐的感觉。 大夫人和二夫人不自觉的用帕子掩住了口鼻,过了好一会才继续往前走,看到贺兰悦之小小的身影跪在床前,双手握住宋氏的手,不出声,只眼泪扑簌扑簌的落,衬着一张精致绝美的苍白小脸,真是要怎么可怜就怎么可怜,让一旁的人看了都觉得心疼。 大夫人眼角抽了抽,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她楚楚可怜,相反,在她看来,贺兰悦之就跟她娘一样小小年纪就学会卖弄风0***,勾0引男人,要不然堂堂英国公世子怎么会亲自送她回来,还花了一个人情请来张神医来救宋氏? 要说没一点儿jq,她是一点儿都不相信的! 因此看到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的宋氏,她眼里只有厌恶。 这种净会勾0引别人丈夫的不要脸的女人老天爷怎么还不收了去? 真是太没天理了! 当然,这样的情绪她是不可能流露出来的,她可是端庄贤惠的大夫人,一向都关心小辈,友爱妯娌。 她先是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宋氏,然后招招手,将旁边的一个婆子叫了过去,问道:“三夫人怎么样了?” “回大夫人的话,三夫人已经止住了血,人也已经恢复了心跳,张神医说已经没事了,再吃两天药,休养几天就没事了。”那婆子连忙弯腰回答道。 大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三弟妹经历了这么一遭大罪,身子肯定是亏损得很厉害,一定要好好补补才行,你们一会去库房领些人参燕窝回来,一定要最好的,没有的话再让人去买,没问题吧,二弟妹?” 二夫人恨得牙痒痒的,心里大骂大夫人阴险狡诈,明明自己才是管家,这些话都应该是自己说才是,偏偏被她抢了去,最后要出工的是自己,可人情却落在她身上了。 不过这种情况下她也不能说不,只能点头:“等会我让紫薇送些药材补品过来,到时候再看看有什么缺的再补齐了。” 那婆子忙应了一声是,退了下去。 大夫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二夫人,这才上前搂住贺兰悦之,心疼拿出手帕轻轻的替她擦拭泪水,温柔的劝道:“好孩子,别哭了,你娘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心疼的。你放心吧,张神医既然说没事了,那人就一定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了,啊!” 二夫人也劝道:“是啊,瞧你这孩子,眼睛都哭肿了,这要是让三弟妹看到了,还不得心疼死?快快的止了泪吧。” 贺兰悦之却觉得那些安慰如同鳄鱼的眼泪。 她根本就不用去想,就敢百分百肯定母亲这一次的意外,一定跟大房二房脱不掉关系,如今这些人还来假惺惺的安慰她,她闭上眼,双手紧紧的握住,才控制得住心中的恨意,不回身将这虚伪的人咬死! “夫人,夫人——” 外面传来黄妈妈惊慌失措的声音,不一会就听到卧室的门被推开,黄妈妈一脸惨白的出现在门口,望着床上的宋氏,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滚落下来,扑倒床边哭喊起来:“我可怜的小姐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贺兰悦之的眼泪再次滚落下来。 说实话,她心里也挺恨黄妈妈的,她不是嘱咐过她要好好保护母亲的吗?她不也答应得好好的吗?要不然她怎么会那么放心的出门?可是现在呢?母亲都出事了这么久,都已经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她才回来!她不觉得太晚了吗?她现在哭得再伤心又有什么用,孩子没有了,母亲也受到了伤害! 有一刹那,她真的很想叫人将她拖出去,可是她脑子里到底还有一丝理智,告诉自己,她应该相信黄妈妈,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原因,她是不会离开母亲的,她跟母亲几十年的主仆情谊,绝对不会是假的,她不能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但是她选择相信黄妈妈不代表别人也会如此。 大夫人当下脸色一沉,怒指着黄妈妈喝道:“大胆刁奴,你竟然还有脸进来哭!我们相信你,将三弟妹交给你照顾,可是你倒好啊,竟然扔下主人跑出去半天都不回来,让三弟妹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孩子没了,差点儿连命都没了,像你这样眼里心里都没有主子的奴才,我们贺兰府是绝对不会放纵这样的刁奴的!来人,将她给我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大夫人到底是长期管家,威严还在,话音一落,就有几个婆子凶神恶煞一般扑过去将黄妈妈抓起来,往屋外拖出去。 贺兰悦之目光一沉,不说黄妈妈本来就年纪已经大了,就是一个年轻力壮的,这五十大板一打下去,也不可能有命在!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了,还真当她们三房没有人了,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这样打杀她们三房的心腹! “住手!”她猛地站起身,朝那些婆子厉声喝道:“都给我放手!” 那些婆子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看向大夫人,大夫人一脸沉痛的看向贺兰悦之,语重心长的劝她:“悦姐儿,我知道你心软,这婆子又是跟着你们一起从南粤回来的,你心里不忍,可是要不是这些欺主的奴才不惊心,三弟妹又怎么会受这样的罪?好好的孩子没了不说,差点儿连命都没有了。这样的奴才不教训不行啊!” 贺兰悦之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朝大夫人行了一礼:“大伯母的好意,悦之心里明白。不过悦之相信黄妈妈,她绝对不会对娘亲疏忽大意的,她这么做一定会有她的原因,我相信这样的结果,也一定不会是她想要看到的,娘亲出这样的事,她心里一定也是非常的难受的。再说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要仔细问过才知道,岂能够就这样无缘无故的将人拿下,这要是真冤枉了黄妈妈,娘亲醒来知道岂不是又要难过?这件事不如就先放下吧,等晚些祖母将事情调查清楚了再做处置吧!” “小小姐!”黄妈妈眼泪控制不住落下来,不知不觉又恢复了在南粤时的称呼,抬起手猛抽自己的脸:“是奴婢不好,是奴婢辜负了小小姐的嘱托,是奴婢没有好好的保护好小姐,让小姐受了这么大的罪,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如果不是奴婢蠢笨如牛,就不会中了哪些心狠手辣的人毒计!我该死啊!” “妈妈!”贺兰悦之看到她这个样子,哪里还不知道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秘,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伤害自己,连忙跑过去抓住她的手:“妈妈不要再打了,我相信,我相信你!你别这样!” 黄妈妈抱着贺兰悦之痛哭出声,贺兰悦之的眼泪又失控。 大夫人和二夫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遗憾,可惜,刚刚没留在外面,不然直接就将这老货处置了,等贺兰悦之回过神来时人都没了,她就是有什么不满也得吃这哑巴亏! “哭什么哭?都给我住口!”头顶传来祝老夫人的厉喝,她刚刚送走张神医,就听到这边传来哭号声,就走了过来,严厉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人还没死呢,都在这里嚎什么丧?都给我出来,不要再留在这里打扰病人休息!” 她皱眉看了一眼贺兰悦之,转身率先往客厅走去,将刚才张神医开的药单递给周妈妈,让她亲自去抓药,安排人熬药。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被吓到了,带着众人灰溜溜的出了卧室,最后只剩下贺兰悦之和黄妈妈。 贺兰悦之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继续脆弱下去,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再伤心难过也没有用,她必须要冷静坚强起来,抓紧时间将事情的真相查出来,为她那未来及得出生在这世上的弟弟妹妹和受苦受难的母亲报仇! “妈妈,我们不哭了,现在不是我们哭泣的时候,越是这样的时候,我们就越要冷静坚强,不能这样轻易的就被打倒。”贺兰悦之将黄妈妈扶起来,水漉漉的眼睛闪烁着寒光,咬牙说出的话带着一股嗜血的味道扑面而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害母亲的人找出来,不管她是谁,我都会让她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小姐!”黄妈妈怔怔的看着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一般的小姐,她还那样的幼小那样的稚嫩,可是她苍白的脸上却写满了坚强,她水汪汪的眼睛没有楚楚可怜,只有刻骨铭心的恨,凌厉的刀锋,她绝对相信,如果那害宋氏的人出现在眼前,她一定会亲手拿起刀,将那人凌迟处死! 她忽的感到心酸,就像那个雨夜,看到一夜之间长大的小小女孩,她那般的恨自己无能为力。 “小姐,对不起,我——”都怪她,都怪她太蠢,竟然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离开了夫人身边,给了敌人一击即中的机会。 贺兰悦之伸出手指:“妈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要将害了母亲的人找出来,给她报仇!” “嗯!”黄妈妈很惭愧,自己几十岁的人了,还不如一个孩子:“嗯,好!” 贺兰悦之回身走到床边,望着宋氏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暗暗下定决心:“娘,您放心,今日那些人加注你我身上的痛苦,他日,我必定会千倍万倍的换回去,我发誓!” “妈妈,劳烦你在这里看着母亲。”贺兰悦之回头对黄妈妈道。 黄妈妈点点头:“好。小姐放心,奴婢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夫人,谁若是再想伤害夫人,先送奴婢的尸体上走过去!” 贺兰悦之点点头,将妆容重新整理了好,深吸一口气,开门走了出去。 “姑娘。”香影不知何时守在了门边,看到贺兰悦之忙靠近她,一边扶住她的手往外走,一边轻声飞快的将早上发生的事跟她说了一边:“早上您走了之后,外面突然间有个小丫头跑进来,跟黄妈妈说黄大早上出门的时候被马车撞了,黄大家的托她进来跟她说一声,让她出去看看,黄妈妈一听心里就慌了,后来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听到了,给了黄妈妈十两银子让她出去,黄妈妈也是担心儿子,就出去了,临走的时候就拜托了奴婢留下来照顾三夫人,奴婢就一直在这边做针线陪着三夫人,谁知道没过多久,春华院那边的小丫头就过来传我过去,说大夫人找我有事,我去了却又说没人叫我,我心知不妙,连忙赶回来,夫人已经吃下了掺了红花的燕窝粥……” 香影一脸愧疚的看向贺兰悦之:“对不起主子,都是奴婢,没照顾好三夫人!” 贺兰悦之不由得握紧了手,目光闪动。 春华院吗?看来这件事原来越有意思了啊! “后来呢?”她冷静如雪。 香影微微颤抖了一下,声音却依旧冷静镇定,言辞清楚:“后来夫人就发作起来,捂着肚子喊肚子疼,下面又出血,奴婢心知不妙,连忙叫人去禀告了老夫人,又让人去二夫人哪里拿对牌出去请大夫,没过多久,老夫人就带着周妈妈她们过来了,后来大夫人二夫人也都过来了,奴婢就退出了房间,将一切交给了周妈妈她们,奴婢就想着,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了,一定是夫人屋里的人下的手,因此马上让人将夫人屋里的丫头婆子不论大小全都看管起来,一边命人去搜她们的房间,争取在她们毁灭证据之前把握主动,另一方面马上派了人去英国公府通知您!” 不得不说,香影应对得很好。 “做得很好!”贺兰悦之目光冰冷,唇瓣轻轻翘起,露出一抹嗜血的笑,一闪而逝,她提起裙子径直走进了屋子,扑通一声跪在祝老夫人面前,重重的一头磕下去:“祖母,请为我母亲做主!” 154 嫡女攻略,154 “祖母,请为我母亲主持公道!” 地上没有垫子,可是贺兰悦之还是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磕头更是丝毫都不省力气,额头碰到冰冷的地板,发出咚的巨大声响,将在座的人都给惊住了。舒悫鹉琻 大夫人二夫人都差点被吓得跳起来,就是一向波澜不惊的祝老夫人,目光也不由得一闪。 知道她是想要让自己为她出头,但,这也太狠了,这一磕下去,额头必定青了。 但是这对于贺兰悦之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轹! 对自己狠,是为了对敌人更狠! 她很清楚明白,这件事她不适宜出面,一来她是晚辈,二来她更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三来她在这个大宅里没有足够的威望,如果她亲自操作,不可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还会得罪人,使得她们以后的生活更加艰难,所以最完美的方法就是将这件事交给一个威望足够的长辈去处理,祝老夫人毫无疑问是不二人选! “请老夫人为我们夫人做主!翥” 紧跟在贺兰悦之身后的香影和绿篱也都跪下重重磕头,齐声道。 “这是做什么呢?快快起来。”大夫人快速反应过来,连忙让人将贺兰悦之扶起来,看到她额头上的清淤还露出一脸的心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这要是把头个磕坏了可怎么好?你娘已经这样了,这要是你也出了事,这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脸往哪里搁?你就放心吧,三弟妹发生这样的事,不仅仅是你心疼难过,就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心里也是又难过又愤怒的,我们一定会给三弟妹一个交代的。” 大夫人说罢斜斜的看向二夫人,二夫人顿时怒了:“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是我让人陷害三弟妹的吗?” 大夫人慢条斯理的道:“我可没有这么说。不过事实就摆在那里,你叫人如何相信你?” 最先叫进来的大夫看了宋氏,诊断出她是服用了红花才会如此,也幸得香影出事老辣,一早就让人将宋氏用剩的燕窝粥给看住了,大夫一检查,就检查出燕窝粥里含有红花,分量还不小,后来祝老夫人大怒,让人将秋实院原本照顾宋氏的丫头婆子们全部都拿下,而原本给宋氏熬燕窝粥又服侍她吃用的大丫头雪梅本是想回房间上吊,却不料香影快了一步将人救了下来,全部都看起来,等到祝老夫人要拿人的时候就将人交了出去。 此外,祝老夫人又叫人开了仓库检查哪些燕窝等补品,发现仓库里的燕窝都被人掺了红花,而哪些燕窝,是前两天才从二夫人哪里领回来的,所以大夫人一开始就将炮口调向了二夫人。 二夫人没做过这些,当然不肯承认:“大嫂你不要诬赖我,我没有做过这些,我跟三弟妹无冤无仇的,我干嘛要这样害她?再说了,就算是那些燕窝是从我哪里领出去的,那也不代表着从我哪里领出来的燕窝有问题,谁知道是不是什么人领回去之后又做了手脚?再说了,我也才刚刚管家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可秋实院里的这些丫头婆子,都是大嫂你精挑细选送进来的!” 大夫人没想到二夫人会反咬她一口,也急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没错,这些当初都是我安排的,但是哪又怎么样?她们进了秋实院就是秋实院的人,我可从来都没有跟她们有什么瓜葛,再说了,我这些天可是一直都在春华院里修身养性,除了给老夫人请安,平时无事基本上从来都不踏出院门一步!而且,依照二弟妹你的意思,这整个府里的丫头还都是我安排的呢,这是不是这府里发生什么事都得往我身上推?这是什么道理?” “哼,你不出门,可不代表着你院子里的人也都出不来!”二夫人冷哼,继而转向祝老夫人,眼圈儿都红了,哭道:“老夫人,自从母亲将管家的事情交给儿媳妇之后,儿媳妇是半点儿都不敢怠慢的,特别是三弟妹,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三叔的遗腹子,三叔本来就悦姐儿和敏哥儿两个孩子,人丁单薄,这好不容易再怀了个,不仅仅是老太爷和老夫人您看重,就是我们这些做哥哥嫂嫂的,也都是搁在心里的,这三弟妹就是磕碰一下儿媳妇这心都要跳三天呢,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老夫人您可一定要相信儿媳妇啊!” 大夫人见状也连忙站起来表清白表委屈:“老夫人,儿媳当初也是一片好心,希望三弟妹和悦姐儿他们早点在府里扎下根来,谁知道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媳妇这心里真是难受啊!” 祝老夫人看也不看大夫人和二夫人一眼,只拿眼看向贺兰悦之,她只低头站在那里,白白的脸上眼睛红红的,既不看向大夫人也不看二夫人,只感觉到祝老夫人的目光看过来,就抽泣一声道:“求祖母做主!” 祝老夫人就知道了她的决心,而且,这件事她心里也是极为生气的,因而她缓缓的点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我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一定会给你们母女一个交代的!” “多谢祖母!”贺兰悦之哽咽着又要跪下去,祝老夫人一把将她拉住,没让她跪下去,她虽然没有跪了,却依旧眼睛红红的,却没有再哭泣流泪,表现得很冷静,让祝老夫人看着很心疼也很欣慰。 “好了,老三媳妇还要好好休息,我们就不在这里吵闹个不休了,先回凝华院再说!”祝老夫人放开贺兰悦之的手,率先向外走。 大夫人和二夫人对视一眼俱都冷哼一声,也都跟了上去,贺兰悦之紧随其后,周妈妈留在后面,让人将相关人员都带过去,准备一会儿祝老夫人审问。 而此时外院贺兰复的书房松鹤院里,贺兰复和即墨明镜都得到了宋氏平安的消息,两人俱都松了一口气。 即墨明镜有心想问一问贺兰悦之的情况,他无法忘记先前她在卧室前几乎崩溃的绝望,不知道她现在好些了没有?应该好些了吧?虽然宋氏的孩子保不住了,但到底大人保住了,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希望她能好过些。 “今天的事真是多谢世子爷了,若不是世子爷请了张神医过来,只怕老三媳妇是凶多吉少了,这个恩情我贺兰府会铭记于心的。”贺兰复再次表达了对即墨明镜的感激,也暗示即墨明镜可以离开了。 毕竟,剩下的就是贺兰府的家事了。 但是即墨明镜仿佛听不出贺兰复话里的意思一般,淡笑道:“御史大人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了,今日本是祖母一片好意,邀请贵府四小姐过府做客,谁知道却令贵府三夫人发生这样的事,祖母心中也甚是不安,希望能够略尽绵薄之力,御史大人不必太客气!” 贺兰复目光一闪,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竟是以长安长公主之名,插手这件事,逼迫他们给贺兰悦之母女一个交代! 毕竟,这虽然说是勉强了些,但是的而且确,往日贺兰悦之在的时候,宋氏都没有问题,偏偏她去了英国公府,后院就出了事,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这府里是不是有人在利用英国公府了,而难保的,贺兰悦之不会因此对英国公府心怀怨恨。 当然,在他用了一个人情将张神医请了过来之后,英国公府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完全没有必要再留下来给贺兰悦之撑腰,但他还是选择了留下来,这代表着什么呢? 贺兰复眼里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深思,更有一抹恼怒! 而关注这件事的后续发展的,不仅仅是即墨明镜,还有四皇子! 自从昨天晚上萧钺突然间来临,告诉他要提前行动,又让他处置贺兰惠之之后,他就马上派了人时刻关注贺兰府的一举一动,因此他也早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本来,这后院倾轧,实在是太平常的事,宋氏中招,那说明她没用,但是后来即墨明镜的出现还有张神医的出手,却让他敏锐的察觉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也将目光由贺兰惠之转向了贺兰悦之,而等他听到即墨明镜在书房里的这番话之后,他对这件事就更加重视起来。 要知道,即墨明镜后面,不仅仅是代表着一向中立的英国公府,还有即墨明镜的母族,镇守在西北,掌握着西北兵权的莫氏一族! 如果能够得到即墨明镜的支持,对他来说,必定锦上添花! 155 嫡女攻略,155 祝老夫人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凝华院,老夫人率先在上首坐下来,大夫人和二夫人也都相继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而贺兰悦之则是站在了下首,一双眼睛依旧是红红的,垂着头顺着眉,看似温顺,可那挺得笔直的纤腰却将她的强硬态度表达得一清二楚! 今天这件事必须要给她三房一个交代,否则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 祝老夫人淡淡的掠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只安然的接过了周妈妈递过来的热茶,慢慢的喝起来。舒悫鹉琻 屋子里无人说话,一时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二夫人刚刚在秋实院说得理直气壮,但是心底难免惊慌,加上这样的气氛,她心里就更加慌乱了,想了又想,最终咬牙站了出来,走到中间,先是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不见踪影的眼泪,这才哭诉道轹: “当日老夫人也是因为相信儿媳,这才将管家的事儿交到儿媳受伤,儿媳自从接下这胆子,心中从来没有一刻不忐忑,担心自己做不好,辜负了老夫人的期望,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又有周妈妈在一旁指点着,这才没出什么大错儿,可饶是这样,儿媳这心也还是悬着,谁知道竟然就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看到三弟妹这个样子,儿媳心里的难过可不必别人少一丝半毫,可真要说是儿媳下的毒手,儿媳却是打死都不敢承认的,儿媳可以对天发誓,这件事真的跟儿媳没有关系啊,老夫人您一定要相信儿媳啊!” 二夫人说到最后也顾不得贺兰悦之就站在一旁了,跪着爬到老夫人跟前抱着老夫人的脚哭诉起委屈来! 她是真真儿委屈啊,她虽然不喜欢三房母子,平日里也是找着个机会就给宋氏添点不痛快的,但是因为有周妈妈看着,加上祝老夫人明显袒护三房,她也不敢做得太过,更别说要给宋氏下药害她孩子什么的了綦。 说到底,她虽然也担心三房将来跟他们一起分家产,但是上次贺兰悦之大手笔的将三房的庄子铺子都拿了出来,且每年的出息加起来即使是在整个贺兰府的出息中也能占个大头,这使得贺兰府一下子就宽裕了许多,他们的日子也能过得更滋润些,而且,当日祝老夫人虽然说这些产业都只是暂时由公中管理,待贺兰敏之长大以后还是要归还的,但是只要贺兰府一日不分家,这些产业就不可能再分出去,就算真的等到贺兰敏之长大成婚交还给他,那以后贺兰府的产业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毕竟,她家老爷是庶子,三老爷也是庶子,还是一个十几年不归家也不往公中上交薪晌的庶子,当初还能将他们孤儿寡母接回来,已经是贺兰府的仁慈了,要求再多就是贪得无厌了。 这么说起来的话,三房的存在不但不会给她带来任何损失,还能从三房的铺子出息里沾点便宜,怎么算她都是不亏的,除了宋氏和贺兰悦之实在是生得太娇媚太会勾0引男人,而贺兰敏之又太得老太爷的眼外,她还真是对三房没什么坏心眼,最多也就是平时说些酸话给宋氏添添堵,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更别说要害她的性命。 祝老夫人略微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将脚抽了抽,二夫人到底也不敢太过放肆,感觉到祝老夫人的不高兴,连忙放开了手,只拿帕子掩住脸:“老夫人,您要为儿媳妇做主啊!” 祝老夫人眼睛都不抬,也不看她一眼,只低头喝茶,而另一边的大夫人却是哼了声,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学着二夫人一般上前哭诉委屈,她可是贺兰府的当家主母,可不是二夫人这种没见识一点儿小事就被吓坏的女人,再说,还有个后辈在这里呢,她可丢不起这个脸! 大夫人想到这里,也学着祝老夫人端起茶杯喝起来。 而站在另一边的贺兰悦之则是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也没说一句话,只眼底闪过一抹冷笑。 二夫人无辜吗?也许吧! 但是二房无辜吗?却未必! 从一开始,贺兰悦之就将目光锁定在大夫人身上! 没有办法,大夫人有充分的动机也有足够的智谋和能力去做成这件事! 白云寺她对贺兰宝之的算计虽然促成了贺兰宝之跟萧瑜的婚事,使得大房的心愿得以实现,但对于心高气傲心里从来都只有自己的大房众人来说,被一个弱女子这样算计,绝对是不可原谅的事,所以贺兰宝之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大夫人这么霸道的人更加不会容许一个设计陷害了自己宝贝女儿的人逍遥下去,加上她本来就是当家主母,即使现在暂时由二夫人代替了,但也绝对不会影响她在下人面前的威严,要做些甚么事实在是太容易了。 至于二房,贺兰悦之唇边微不可查的一弯,极冷。 将香影叫走的是春华院的人,这样的嫁祸实在是太明显了,让人不得不怀疑背后还有人在操纵,而毫不例外的,贺兰悦之想到了贺兰惠之! 之所以没想到是二夫人,是因为她丝毫不相信,二夫人有那个头脑那个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来,如果背后真的有贺兰惠之的影子,那么她也大概能够猜到她这么做的原因了。 既能一把刀插在她的心窝上,又能让她跟大房两厢搏斗,她躲在背后捞好处,太狡猾了有没有? 贺兰悦之眼中冷光一闪,今天她就暂且放过她,先咬下大夫人一块肉,等到以后,谁欠了她的,她都必定千倍百倍讨还回来。 贺兰悦之想到这里,抬眼朝祝老夫人的方向看了眼,正好看到祝老夫人的另一个贴身大丫鬟香芋轻步走了进来,附身在祝老夫人耳边轻声说了什么,祝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惊讶,意味深长的看了贺兰悦之一眼,这才抬起手示意香芋退下,自己则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冷眼望向地上战战兢兢的二夫人,冷声说道:“你虽然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但是正如你所说的,这毕竟是在你管家的时候出了事情,你就是再多的理由也推卸不了这责任!” 二夫人着急的张口想争辩,祝老夫人抬手制止了她:“不过这件事到底是谁做下,还没有定断,一切且等我问过之后再做定论,你且到一旁去坐好!” 二夫人见祝老夫人这么说,意思就是若是最后查出跟她没有关系的话是不会冤枉她的,当下就安心了,连忙应声是,起身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转头撇了大夫人一眼,轻哼了一声。 大夫人笑笑不说话,只轻抬下巴,朝贺兰悦之的方向扬了扬,二夫人顺着看过去,顿时整张脸都黑了。 该死的,她竟然忘记了这小妖精也在这里,刚才那么丢人的一幕竟然被她看到了,真是,太可恶了! 这边二夫人心里将贺兰悦之恼上了,那边祝老夫人已经开始审理这件公案了! “平日里负责照顾三夫人的是谁?”祝老夫人轻声问道。 贺兰悦之上前一步回道:“回祖母,平日里负责照顾母亲的是黄妈妈。” 祝老夫人轻轻点头:“叫黄妈妈进来回话!” “是!”香叶应声出去传黄妈妈。 因为周妈妈早已经料到祝老夫人会叫黄妈妈过来问话,所以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人接替黄妈妈守着宋氏,将她叫到凝华院等着问话,因此是一喊马上就到的。 黄妈妈此时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只有眼睛依旧是红红的,她倒也不怯场,一走进来就跪在中间恭恭敬敬的给祝老夫人磕头:“奴婢给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四小姐问安!” 祝老夫人嗯了一声,直接就问道:“你就是平日里照顾老三媳妇的黄妈妈?” “正是老奴!”黄妈妈伏在哪里恭声答道。 “既然平日里都是你照顾,为何今日却又不在?” 说到这个,黄妈妈的眼圈儿就红了:“都是奴婢的错,早上四小姐临出门的时候,还嘱咐奴婢要好好的照顾三夫人,可奴婢却因为自己家里出了事,忘记了主子的嘱咐,以致让那些奸佞小人得了逞,害了三夫人,辜负了主子的信任!” 黄妈妈痛心疾首,懊悔不已,几乎要失声痛哭,因是想到了祝老夫人在上,才强忍住了,但依旧让贺兰悦之看得一阵心碎,忍不住出声道:“妈妈,这事怪不得您,有人存了心,就算是您不离开,也会被人想法子支开的,又如何能怪得了?” 贺兰悦之这番话更是让黄妈妈羞愧难当,泪水横流,又强忍着哭,只拿袖子一个劲的擦,却怎么都擦不完,让人心生好感。 不过很明显,现在二夫人身上背着嫌疑,她是恨不得谁都咬一口,将自己身上的嫌疑推出去的,当下就哼声道:“悦姐儿,这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我知道你是主仆情深,不愿意怀疑她,但是这人心啊,总是隔肚皮的,谁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说不定她就是故意找来的借口给自己洗脱嫌疑罢了,其实黑心脏肝的,背后不知道做了多少龌蹉事!” 黄妈妈气得浑身发颤:“二夫人您没有证据可不能这样含血喷人!奴婢对主子的忠心天地可鉴,若是奴婢有半点不忠,就让奴婢受那天打雷劈!” 发毒誓这种事儿,还是被接受的,二夫人脸上有些讪讪的,哼道:“发誓,谁不会啊!” 是啊,发誓,谁不会啊,但真要她们发,她们哪里真敢张口就喷? 贺兰悦之嘲讽的掠过大夫人二夫人,又垂了眸。 祝老夫人冷冷看了二夫人一眼,见她缩了回去,这才回头问黄妈妈;“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早上的时候,一个小丫头过来告诉奴婢,说奴婢的儿子黄大出了祸,出门的时候被马车撞到了,受了重伤,送到医馆,身上的钱却不够,奴婢的儿媳妇就让人进来通知奴婢,让奴婢拿钱出去,三夫人慈悲,就给了奴婢十两银子,让奴婢出去看望儿子。奴婢心里担心儿子,就去了!” 黄妈妈说的跟香影说的差不多,不过更加详细些:“可是等奴婢去到医馆的时候,却发现黄大的确是受了伤,但伤势根本就没有那小丫头说的那般严重,而黄大家的更说自己根本就没有让人通知奴婢拿钱出去,奴婢一家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也顾不得给黄大继续看伤了,立马叫了马车赶回来,谁知道那马车夫太可恶,竟然带着我们往相反的方向去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跟府上已经是一个南一个北,离了老远,黄大怀疑他是故意的,就趁着他没注意出手将他制住了,谁知道那人身手也了得,竟然被他躲过去了,还反诬赖我们是强盗,然后街上就跑出来许多人将奴婢等缠住,要寻个说法,奴婢根本就脱不了身,最后还是奴婢担心三夫人,不欲与他们纠缠,将身上的银两都拿了出来,这才摆脱了他们,就这样一路走了回来,谁知道,还是迟了一步!我可怜的夫人啊!”说到最后掩面哭起来。 贺兰悦之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难怪先前见到黄妈妈的时候灰头土脸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这分明就是个圈套! 她等不及祝老夫人开口,寒声问道:“妈妈还记得当时叫你出去的小丫头长什么模样吗?她叫什么名字可知道?还有那马车夫,你们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一下子就问到点子上去了。 “奴婢记得!”黄妈妈点点头道:“那小丫头约莫八0九岁,还未留头,脸圆圆的,长得白白细细的,眼睛下面还有颗痣,说话脆脆的,奴婢因见她眼生,还问了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绿艾。那马车夫则是高高瘦瘦,尖嘴猴腮,说话流里流气的,像个二流子。” 贺兰悦之转头看向祝老夫人,祝老夫人转头朝周妈妈点点头,周妈妈马上安排人去叫那个绿艾的小丫头,另外又叫了黄大和黄大家的一起进来回话,说的跟黄妈妈差不多,祝老夫人就让他们到一边的暖阁去画那马车夫的画像,黄妈妈一家连忙应是。 只是周妈妈将那个叫做绿艾的小丫头叫进来跟黄妈妈对质的时候,却发现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早上来见自己的那一个,黄妈妈顿时傻了眼,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却并不意外,在黄妈妈说出绿艾的名字的时候,她们就已经预感到了。 见状,祝老夫人干脆让另一个大丫鬟香芹带着黄妈妈将府里所有差不多年纪的小丫头都叫过来认人,另外叫了香影进来回话。 香影说的跟先前跟贺兰悦之说的差不多,而当她说出是春华院的小丫头将她叫走时,大夫人终于再也无法淡定,拍案而起:“大胆贱婢,竟然敢胡说八道,陷害与我!” 二夫人却是乐了:“大嫂这话可就不对了。谁不知香影姑娘可是咱们老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最是温柔谆厚,懂规矩知进退,她虽然已经跟了悦姐儿,但是这人品却是信得过的,更何况,这么明显的事儿,她既然说了,那就必定是真的,要不然这一查出来若是不对,她岂不是得背负诬陷主子的罪名?你觉得她有那么傻吗?” 大夫人恨得咬牙切齿,想说香影不可信吧,可她是祝老夫人亲自调教出来的,若是不可信,岂不是说祝老夫人不会调教人,这样打祝老夫人的脸真的好吗?所以她此时只能恨二夫人多嘴! 她到底也是个聪明的,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不错,但是事实是如何谁又能知道呢?人心多变这样的话,想必二弟妹一定不会不懂才是!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她看花了眼被人蒙骗了呢?大家刚刚可是亲眼看到,黄妈妈不就是被人小丫头给蒙骗了吗?这前车之鉴就在哪里,就这么鲁莽武断,只怕是不妥吧?” 香影则是很冷静的说道:“大夫人所言不无道理。不过奴婢在府里做事也有七年,自问对各院子里的姐妹们也还都能认出来,还不至于会认错。” 再说了,当初若不是确定那小丫头的确是春华院的人,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跟她离开呢? 156 嫡女攻略,156 香影的不识趣,无疑是在大夫人的脸上狠狠的扇下一巴掌,大夫人的脸色当即变得很难看,冷冷的看着香影:“你的意思是,咬定了是我院子里的人?” 香影毫不迟疑:“奴婢还有秋实院的雪红雪梅等人作证。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不动声色的看了香影一眼,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的从心里接纳香影,愿意全心全意的接受她。 先前香影已经做出了那样的承诺,而她也一向表现得对她信任有加,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全然信任于她,不怪她多疑无情,任是谁前世里被一个丫头生生的推进水里致死,她也不可能轻易的相信一个人! 但是如今,香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大夫人递过来的台阶,断然的站在了她这一边,从此以后,她是彻底的得罪了大夫人,不管大夫人这一次能不能躲过一劫,香影也已经彻底的被大房厌弃不除不快轹!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脸上浮上一抹愤怒,冷然看向大夫人:“大伯母又要说,雪红姐姐她们也会说谎诬陷大伯母吧?” 贺兰悦之暗暗偷换了概念。 春华院代表着大夫人,但并不一定是大夫人豇! 被一个小辈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指责,大夫人脸上阵青阵白,心里恼怒不已,狠狠的瞪了贺兰悦之一眼,过了好一会,这才带着几分不悦的道:“悦姐儿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也认为是我做的?” 贺兰悦之反应敏捷,当即微微一躬身,浑身上下绝无一点儿不敬,她冷静的道:“大伯母误会了,悦之并非此意。大伯母也知道,我娘亲今日被人陷害,差点儿一尸两命,悦之心中悲愤痛心至极,很是希望尽快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找出来,将之拿下,给我那未曾来得及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离去的弟弟妹妹,还有我那尚躺在床上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可怜的母亲一个交代,因此未免心急气躁了些,若是因此而令大伯母误会,悦之心中难安,悦之愿意向大伯母道歉,但也请大伯母理解一个刚刚得知至亲遭受迫0害急切想要为至亲讨回公道的女儿的心情,不要再纠缠于这些无谓的事情,将是非黑白,将于人证物证!” 在场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必定跟大夫人脱不了关系,但是,香影所说的话,也只是证明了春华院的人有嫌疑,却不能以此做为证据断定她有罪,因此如果贺兰悦之以此为由指责大夫人,就很容易被大夫人借机发挥,反诬她不敬长辈,因此贺兰悦之摆足姿态,更是示之以弱,一番话说出来,在场之人不但不会怪罪她的无礼,反而会更加掀起对她的同情,同时也会对大夫人生出冷漠无情的怀疑,更会觉得她数次刁难,分明就是心虚! 大夫人是什么人,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好孩子,大伯母又怎么会不知道你心里难受呢?大伯母也只是心中气愤,不敢相信那些贱蹄子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来,是以才会失态,你不要怪大伯母一时糊涂!” 大夫人反应也极快,连忙软下声音亡羊补牢,更是将自己撇清得一干二净。 “大伯母言重了。”贺兰悦之屈膝,心里越发的警惕。 姜始终都是老的辣,大夫人这些年虽然过得很顺利,但她到底是管家那么多年,即使上次贺兰宝之的事因为她的不经心而受了教训,这一次她既然布下了局,自然就不会轻心。 大夫人点点头,转头看向祝老夫人,道:“真没想到我院子里的人竟然也牵连其中,不过我相信这应该是一个误会,为了解开这个误会,还是将那传话的小丫头叫来当面对质吧!” 祝老夫人看了一场龙虎斗,对于贺兰悦之的表现还是相当满意的,见大夫人如此说,就点点头,让人去将春华院的小丫头找来。 先前香芹已经奉命将府中八、九岁的小丫头聚集起来让黄妈妈辨认,所以要叫人还是很方便的,只是周妈妈回来的时候脸色却异常难看。 “怎么了?”祝老夫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异常,问道。 周妈妈回道:“回老夫人,那个叫做小婷的小丫头不见了,奴婢命人去春华院问过了,说是并没有见到人!” 大夫人闻言脸色不由得一变,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脸上并无半点异常,仿佛她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般,让人看了也不由得怀疑这件事到底是否跟她有关系了。 二夫人却不想那么多,只要抓住了大夫人的把柄,就能洗脱她的嫌疑,她当即冷哼道:“谁知道是不是被人灭口了?” “二弟妹请慎言!”大夫人恼怒的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撇撇嘴:“想知道是不是被人灭口了,命人在院子里仔细找找不就知道了?左不过是勒死或者是扔到井里去了。” “住口!”这样的话如何能够在未出阁的姑娘面前浑说?这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祝老夫人冷声喝止,二夫人瑟缩了下,小声嘀咕:“我又没有说错!” 祝老夫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二夫人这才被镇住了,再不敢多说什么,祝老夫人这才转头看向周妈妈,给她使了个眼色,周妈妈接到,屈膝退了出去,命了老夫人屋子里另一个得脸的婆子去办这件事。 祝老夫人见周妈妈退下,转过头来,望着香影淡声说道:“好了,你且先退下!将宋氏屋子里的人都带上来。” 当下香影起身退出去,宋氏屋子里伺候的雪梅雪莲等人被押了上来,一排跪在祝老夫人面前。 祝老夫人问道:“今日的燕窝粥是谁熬的,又是谁送去给主子食用的?” 雪梅脸色苍白几乎不能挺直,磕磕巴巴的回道:“回,回老夫人,是,是奴婢熬的,也是,是奴婢端去给夫人食用的。可是奴婢真的没有在燕窝粥里下药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冤枉啊,老夫人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听到雪梅的呼喊声,跪在一旁的雪莲也不由得浑身一阵颤抖,跟着砰砰的磕起头来:“老夫人饶命啊,这件事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老夫人您饶了奴婢吧!” 有着雪梅和雪莲两人带头,下面的丫头婆子自然也跟着一起磕头求饶,呼喊冤枉! “都给我闭嘴!”周妈妈站在一旁喝道:“老夫人还没有问你们话,你们就在这里嚎什么?还不快点都给我闭嘴,问到你们话的时候再回话,否则的话先拉出去掌二十个嘴巴,等记住规矩了再来回话!” 下面的人顿时都吓得再也不敢出声了。 祝老夫人也不再多问什么,直接指了雪梅:“把她拉下去,先打二十大板!若是打完了还不肯说实话,就将她老子娘都抓进来,一起打!” 管他是谁做的,主子是在你手里出事的,你就逃不掉这责任,别问那么多,先打二十个板子再来回话! 雪梅闻言顿时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晕厥过去,几个健硕的婆子凶悍的走进来将她拽起来,她心中慌乱,哭叫道:“老夫人饶命啊,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啊,奴婢没有害三夫人啊!” 祝老夫人冷哼一声,周妈妈当即上前一步冷笑道:“你可是觉得冤枉?” 雪梅含泪点头,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冤枉啊。 “哼,亏你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周妈妈冷笑道:“那就让我告诉你,好让你明白!老夫人之所以赏你二十个板子,是因为你身为三夫人的贴身丫鬟,明知道她身子娇贵,吃食最是应当小心谨慎,可是你却将没有仔细检查过的吃食给了三夫人,还害得三夫人因此受伤害,这是你身为贴身丫鬟的失职!” 雪梅浑身一软,再也说不出话来,被人拖到院子里,脱掉了裤子,当着众人的面施行,让她羞愧欲绝,恨不能立即死了,不一会儿就痛得惨叫不已。 而屋子里雪莲等人听着雪梅的惨叫声,俱都脸色发白,浑身战栗,一个个软倒在地上。 刚才周妈妈的话已经很清楚,不管是不是她们下的药,她们失职没有照顾好三夫人,就全都要受这一顿打,只是暂时还没轮到她们罢了。 没过多久,痛得晕厥过去,只剩下出的气没有了进的气的雪梅被拖了进来,除了屁股见肿,倒是没见什么血腥,但是贺兰悦之却绝对不会因此就会认为行刑的人放水了。 祝老夫人只是先给雪梅一个下马威,并不是想马上要了她的命,因此下手的人很有分寸,既能让她受到惩罚又不会让她失了性命,更不会弄得血淋淋的污了小姐的眼。 祝老夫人看着地上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的雪梅,眼皮都不掀一下:“把她泼醒!” 周妈妈一挥手,一个婆子就提着一桶冷水进来,兜头就给泼到雪梅头上,顿时将她痛醒。 “雪梅,你可招认?”周妈妈喝问道。 雪梅断断续续:“奴婢,没做过!” “哼,那碗燕窝粥从头到尾只经过你的手,不是你做的又是谁?”周妈妈冷声道:“既然你还不肯招认,那就将你的老子老子娘都拿来,先打上二十个板子再说!” 这一招极狠。 你不承认是不是?你不怕死是不是?那好啊,就让你的家人一起来为你犯下的罪付出代价,让你亲眼看着你的父母被你连累,看你能不能眼睁睁的看下去。 周妈妈摆摆手就要将雪梅的父母抓进来,雪梅顿时急了:“别,别打我爹娘,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是说你肯承认了?”周妈妈止住了下面的人,回头居高临下的问。 雪梅哭道;“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奴婢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奴婢根本就没有下药啊!” 周妈妈又要让人将雪梅的父母抓来,贺兰悦之出声了:“你说不是你下的药,那为何你熬的燕窝粥里会有红花?” “奴婢也不知道啊!”雪梅哭哭啼啼:“奴婢按照往日那般将燕窝拿出来,检查过根本没有问题,这才去熬的,中间,不对,中间奴婢腹中有些不舒服,急着去如厕,就叫了雨水过来帮忙看了一会,对了,一定是她,一定是雨水,是她趁着我前去如厕的时候将红花放进去的。” 这时候下面一个十岁左右的三等小丫头惊恐的抬起了头,拼命的摇头:“不,不是我,我没有做,不是我!” “分明就是你,你还想狡辩!”雪梅挣扎着回头掐她:“也只有那个时候我离开了一下,要不是你下的药,还会有谁?你这个贱蹄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要这样害我!” “不!”那个叫做雨水的小丫头拼命挣扎,又急又慌:“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 雪梅却仿佛认定了她一般,揪着她不妨,要跟她拼命,周妈妈目光一闪,回头看了祝老夫人一眼,祝老夫人脸上并无表情,倒是大夫人出声道:“看来分明就是这个小丫头心怀不轨,趁着雪梅不在的时候将红花放进了燕窝里,真是其心可诛啊。来人,将她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大夫人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是现在毕竟是祝老夫人主审,大夫人这样明显是僭越了,因此周妈妈并没有马上执行,而是回头看向祝老夫人,让大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祝老夫人仿佛没有听到大夫人的话一般,只冷眼望向雪梅,问道:“你刚才说,你在熬燕窝粥之前,已经检查过燕窝并无不妥,这才是拿去熬粥的?” 周妈妈让人将雪梅和雨水分开,雪梅听到祝老夫人的话,浑身一颤,含泪点头应道:“是的,奴婢在熬燕窝粥之前,的的确确是将燕窝仔仔细细检查过一遍的,确定没问题了这才拿去熬粥的。” 雪梅话音一落,大夫人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讽刺,转头看了一眼一旁局促不安的二夫人,轻笑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出事之后,老夫人不但让人封了剩下的燕窝粥,还让人将仓库里剩下的燕窝等补品全都拿了出来,让大夫仔细检查过,没想到,大夫不但在燕窝粥里发现了红花,就是仓库里的那些燕窝,也都发现了红花,可你现在,却说你拿到燕窝的时候已经仔细检查过没有红花,你说,我们会相信你吗?” 雪梅闻言顿时如同晴天霹雳,怔在哪里:“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这样,那些燕窝明明是我刚从二夫人哪里领回来的,黄妈妈都已经仔细检查过,根本就没有问题,现在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二夫人眼睛一亮,她抓住雪梅的话追问道:“你确定那些燕窝领回来的时候是没有一点儿问题的?” 雪梅点头:“是啊,当时黄妈妈都亲自检查过了,没有问题才让人收进仓库里的,好好的,怎么会有红花呢?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黄妈妈也被叫了进来,问及那些新领回来的燕窝,她也承认当时她和雪梅的确仔细检查过是没有问题的。 二夫人顿时原地复活,她挑眉看向大夫人:“看到了吧,雪梅和黄妈妈都能够证明那批燕窝从我哪里领回来的时候,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这下你们都相信我了吧?” 大夫人心里暗恨,冷笑道:“这可未必!” 二夫人炸毛了,起身指着大夫人:“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雪梅和黄妈妈都证明我的清白,你还说这样的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大夫人神色淡淡的道。 二夫人气极了:“大嫂,你今天要是不将话说清楚,我绝对不会就此罢休。老夫人,儿媳妇真的是冤枉啊,您要为儿媳妇主持公道啊!” 祝老夫人淡淡的看向大夫人,大夫人叹息一声道:“二弟妹,我并非是有意针对你,只是,事实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啊!” “什么叫做事实如此?你给我说清楚!”二夫人火气冲冲的道。 大夫人看了一眼祝老夫人,又怜悯的看向贺兰悦之,最后才看向雪梅,道:“二弟妹,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雪梅在去秋实院之前,应该是叫紫梅,是二老爷的奶娘的嫡亲孙女儿吧?” 157 嫡女攻略,157 雪梅原名叫紫梅,是夏至院的二等丫头,也的确是二老爷奶娘的嫡亲孙女。舒悫鹉琻 当初贺兰复的原配朱氏去了之后,贺兰复就娶了祝老夫人做续弦,主持内院,但是朱氏的贴身丫鬟也就是贺兰远的生母青姨娘却不安分,生怕祝老夫人害了贺兰信或者将贺兰信拉拢了过去,一边对贺兰信各种关心爱护,一边挑唆着贺兰信给祝老夫人找麻烦,在这种情况下,青姨娘自然就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照顾儿子了,所以贺兰远基本上是奶娘带大的,对奶娘很是尊重,还将奶兄留在身边重用,贺兰府里的人都知道,就是二夫人,对这位奶娘也都很客气,更别说这位奶娘也很识趣,在二夫人嫁过来之后没几年,就找了个借口回去跟着儿子享受富贵去了,当然,人家并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即使离开了府里,也还是将小孙女留了下来,美其名曰代替她服侍主子,而二夫人平日里也对紫梅很照顾,表面上看来,这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感人至深的主仆情深的完美话本! 如果贺兰悦之不是重生而回,对秋实院那些丫头婆子都不信任,如果她不是正好得了香影这样一个贺兰府极为熟悉的人,那么此时听到大夫人的话,也肯定会被误导过去。 有了香影的提醒,贺兰悦之心里很清楚,这主仆之间绝对不如表面上看来的那么和0谐。 贺兰远的那位奶娘可不是个简单的人,当年二夫人嫁进来之后,跟这位奶娘可是明争暗斗了好些年,在开始的时候二夫人还吃了不少暗亏,直到后来贺兰惠之年纪大,竟然聪慧异常,一出手就将奶娘给彻底解决了,不仅仅将奶娘的气焰给打压了下去,甚至逼得她不得不离开府里,就是奶娘的儿子,也在奶娘被赶出府之后,三番四次出错,渐渐的失去了二老爷的信任,虽然还做着管事,但是已经不如以前的风光了,那位奶娘知道贺兰惠之的厉害,自然不会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孙女留下来给二夫人磋磨的,但是二夫人对这位奶娘实在是恨极了,竟然将紫梅留了下来,先是做了三等丫头,又提了二等丫头,虽然表面上看着对她还不错,很提携的样子,但实际上,二夫人房里的那些人那个不知道二夫人心里的想法?因此紫梅在二房表面上过得很风光,其实内里却很受气,过得很不好轹。 本来这也没什么,她只要明哲保身,隐忍些,将来总能放出去的,可偏偏她长大后模样越发的俏丽,不但二老爷注意到,就连贺兰景之也开始注意到这个长相俏丽,性情温柔的丫头,二夫人心里就不高兴了,因此这一次宋氏带着子女回来,大夫人要给秋实院选丫头,她干脆就将紫梅打发了过去,一来可以少了个碍眼的在跟前,二来也可以拿她做眼线。 贺兰悦之正是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又细细的观察了她,发现她虽然性子懦弱些,但是性子温柔,心思细腻,做起事来也麻利,比起性子刁蛮做事又喜欢耍奸的雪莲来说,真是好太多了,所以贺兰悦之决定要拉拢她。 当然,她也没想过要将雪梅收为心腹,毕竟她的祖母是二老爷的奶娘这是不可能抹杀得的,雪梅这一辈子,无论如何也都只能打上二房的标记了,但是这并不妨碍贺兰悦之跟她做一笔交易酏。 雪梅如今已经十五岁了,再过几年就可以放出去婚嫁了,如果她还呆在二夫人哪里的话,她肯定得不到一段好姻缘的,如果她肯帮贺兰悦之照顾宋氏,贺兰悦之将来会许她一门好亲事,这对于日益长大一直担心自己的婚事被二夫人拿捏的雪梅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而且贺兰悦之也不要她调转枪头去对付二夫人,还允许她在二夫人寻上来的时候适当的泄露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所以雪梅在跟家人商量过之后,就答应了贺兰悦之的要求。 而事实也证明,贺兰悦之没有看错她,她的确做得很好,这也是今天黄妈妈和香影敢同时离开的原因,她们都以为屋里还有一个人看着,应该不会出事,却没有想到,偏偏这个人就出事了。 若说贺兰悦之心里不怒是不可能的,但是经历了最初的愤怒之后,她神智却始终无比的清醒,而在大夫人将雪梅和二夫人的关系点出来之后,她心里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这件事一定不是雪梅做的。 她没有这个胆子,二夫人也不值得她冒这么大的险,但是,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贺兰悦之将目光落在雨水身上,如果不是雪梅,那雨水就是最有嫌疑的哪一个了! 但是,就算燕窝粥里的红花是雨水放的,那仓库里的呢? 贺兰悦之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时,二夫人和雪梅同时脸色一变,二夫人惊怒的朝大夫人喝道:“大嫂,你可不能含血喷人!雪梅是曾经在我屋子里呆过不错,但是我既然将她给了三弟妹,她就是三弟妹的人,她要忠心的自然也是三弟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刚刚雪梅也说了,当初她从我哪里领回燕窝之后,可是黄妈妈亲自检查过,确认过没有问题这才收起来的,你可不能这样随口诬陷我!” 雪梅也哭着喊冤枉。 跪在一旁的雪莲却在这时猛地抬起了头,吃惊的看向雪梅:“雪梅姐姐,你不会是等黄妈妈检查过之后,再偷偷的回仓库将药下到燕窝里吧?” “我没有!” “可是除了黄妈妈,就只有你有仓库的钥匙,也只有你可以随时进入仓库啊!”雪莲像是明白了什么,愤怒的指着她道:“你,你真是心思歹毒啊,三夫人和四姑娘那么信任你,将仓库的钥匙都交给你,你竟然不但不感恩,还对三夫人下这样的毒手,你良心何在?” “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雪梅拼命的摇头,可是看到在场众人的神色,却是都相信了雪莲的话,她心中顿时充满了绝望,她忽的扑向贺兰悦之:“四姑娘,四姑娘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做啊!” 周妈妈自然不可能让她惊到贺兰悦之,连忙叫人将她按住。 大夫人不屑的看向哭号挣扎的雪梅,冷哼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分辨的!” 的确是如此,眼下情形再明白不过的,是雪梅利用了她们对她的信任,然后将红花放到燕窝中,谋害宋氏。 二夫人也知道如果找不出有利的证据证明雪梅无罪,这个罪雪梅是背定了! 但是她自己找死也就算了,竟然还连累自己! 二夫人恨恨的瞪了雪梅一眼,转过头一脸痛心的对祝老夫人哭道:“当初三弟妹他们要回来,我想着他们初初回府,想必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因此才想着挑个好点的丫头过去,能帮到他们一点是一点,原以为这丫头是个好的,谁知道竟然是个黑了心肠的,这样的事居然也能够做得出来,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老夫人,这样心肠歹毒的贱婢,就该拖出去杖毙了才行!” 听到二夫人竟然要将自己杖毙,雪梅眼前一黑,顿时晕厥了过去! 大夫人哼道:“依我看,不仅仅是这个丫头要杖毙,就是她老子娘,也要发卖到西北去才行!” 二夫人闻言大恨,雪梅是从她二房出来的,做出这样的事她已经很丢人了,大夫人竟然还要将雪梅的家人都发卖出去,还发卖到西北那种地方,这不是打她二房的脸吗?谁不知道雪梅的祖母是二老爷的奶娘?这她要是眼睁睁的看着,指不定二老爷怎么发作她,下面的人又怎么看她呢! 二夫人忙说道:“发卖到西北未免太严重了些?她家人没能将她教好,的确是该死,可是她祖母好歹也是二老爷的奶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将他们一家发配到庄子上去,给他们一条生路吧?也省的外人说起来又议论咱们贺兰府冷心无情!” 大夫人这回倒是没再说什么了,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宋氏肚子里的孩子除掉了,宋氏也差不多去了半条命,而她屋子里的心腹也除了一个,又挑拨了三房和二房的关系,更让二房狠狠的丢了一回脸,可谓是一石几鸟,她也不能做得太过了。 她心里很得意,今天过后,心中那口气出了,管家权也能拿回来了,又是她扬眉吐气的时候! 大夫人和二夫人的心思,祝老夫人自然明白,她心里更加明白,这件事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雪梅未必就是真凶,大夫人也未必就是无辜,但是,毫无疑问,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雪梅身上去,尽快了结此案,却是能够将危害降低到最少的办法,作为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还有一个英国公世子在外面等着的情况下,她应该做出这样的选择。 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贺兰悦之身上时,眼里闪过一抹犹豫。 贺兰悦之很清楚的感觉到了这一刻祝老夫人的犹豫,她心里也很明白,有时候,很多事,是不可能真的要审出个明明白白的,为了维护家声,该糊涂的时候,还是要糊涂,该闭眼的时候还是要闭眼! 而且她也很明白,现在她跟祝老夫人之间的关系,是祝老夫人处于主位,她要讨好祝老夫人,但是祝老夫人却不一定要帮她,但是,即使心里什么都明白,当她明白她的抉择时,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她更加不甘心,以这样的结局谢幕! 明明是大房二房的阴谋诡计,最后却以牺牲她们三房的人来结束,这是什么道理? 不,她绝不接受!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来,望向祝老夫人,轻声道:“若是按照雪莲的说话,是雪梅在黄妈妈检查过那些燕窝之后又偷偷进入库房将红花放进去,那么,她手里的红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到底是谁递交给她的?是否还有剩下,剩下的又在哪里?此外,今天调开黄妈妈和香影的人到底又是谁?背后指使她的人又是谁?如果没有人指使她,她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害母亲?害人,总得有个缘故吧?” 祝老夫人深深的看了贺兰悦之一眼,心里叹息,到底是年轻气盛啊! 可是,事已至此,她却也不好将这件事强硬的压下去了。 一来贺兰悦之说的都是对的,二来,外书房还有一个即墨明镜在等着呢,她也不能做得太过,要不然到时候长安长公主真的插一手,那贺兰府的脸就全都要丢光了! 她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人只要做过,总会留下痕迹的。香叶,你带人去一趟秋实院!” 这是要搜屋了。 贺兰悦之仔细观察大夫人和雪莲等人,却见她们脸上毫无紧张,雪莲眼中甚至还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心里就明白了,她们必定是已经做好防备,这一战,她只怕是真的要败了! 她心里有些沮丧,下一刻又打起精神来,转头问周妈妈:“周妈妈,刚才您派人去找那个春华院的小丫头,不知道找到人没有?” 周妈妈正好得到了消息,脸色有些凝重,点点头转向祝老夫人回道:“回老夫人,刚刚派去找人的人已经回来了,人已经找到了!” 大夫人心中一紧,二夫人心恨大夫人的恶毒,恨不得她丢脸,忙问道:“那人呢?怎么不带进来?” 周妈妈脸色难看的说:“恐怕没有办法将人带进来了。人,已经死了!” 158 嫡女攻略,158 “恐怕没有办法将人带进来了。舒悫鹉琻人,已经死了!” 周妈妈话音一落,大夫人脸色顿时一变,心中知道要糟糕! 若是那个小丫头没有死,只要她咬着牙不认,就算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但也不可能因为这一点怀疑就将罪名扣在她身上,最多也就是挑拨她跟三房的关系罢了,但是,她跟三房的关系还能好起来吗? 那根本就是奢望,别说贺兰悦之不会放下,她也不可能就这样任由着三房在她的地盘上欺负她的儿女之后还能活得好好的。 但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那个小丫头死了轹! 还死在这种关键时刻! 这下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大夫人心中一惊,反应也极快,正想开口来个先声夺人,将自己撇清,谁知她才张口,贺兰悦之震惊的声音就已经传了出来酢。 “你说什么?人死了?这怎么可能?”贺兰悦之撑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不过是找她来问几句话,说清楚就没事了,她为什么要死?” 贺兰悦之这番话说出来,可是一个字都没有指责大夫人,可偏偏的,却让人往大夫人那边想,令得大夫人脸色越发的难看,而二夫人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意有所指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嗔道:“你这傻孩子,哪里知道这人心的险恶啊!这事再明显不过了,定然是有人怕自己的所作所为被人说出去,所以才会来个杀人灭口!” 贺兰悦之闻言浑身一震,脸色越发的苍白,像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一般,表情恰当,完全符合一个才十二岁,从来都没有见识过这样的黑暗一面的小女孩的表现。 当然,事实上,她心里却有些惊讶,但倒不至于吃惊到这种程度,毕竟,前世她可是相继经历了宋氏和贺兰敏之之死的,就连她自己,最后也是死于非命的,对于死亡,她并没有那么惧怕。 只是她毕竟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女孩,如果她表现得太冷静太镇定,反倒会让人怀疑甚至会给人一种她很冷血无情的感觉,所以她才要适当的表现出震惊和难以置信来! “二弟妹,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还不清楚,你可不要随口胡说!”大夫人恢复了冷静,沉着脸喝止了二夫人,这才回过头来问周妈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人为什么会无端端的没了?” 周妈妈看了祝老夫人一眼,祝老夫人微微点头,她马上答道:“刚才奴婢派了人出去搜寻那小丫头的行踪,不料却在东南角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的一个枯井里找到了已经断了气的小丫头,就让人将尸体捞了上来,并且派了人回来禀报!” 祝老夫人虽然还是很镇定,不过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她问道:“可曾查出来,到底是怎么掉下去的?” “是。”周妈妈道:“张瑞家的已经找人看过尸体了,确定死因是摔落枯井而扭到了脖子所致。此外,张瑞家的也在枯井旁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再加上目击证人的指认,基本上已经确认这是一场谋杀!” 目击证人?竟然还有目击证人! 众人俱都心神一震,齐齐看向周妈妈! 当然,大夫人更多的是不安,而二夫人和贺兰悦之等则更多的是振奋,不过贺兰悦之到底没有失去理智,虽然她很想周妈妈马上将真实情况说出来,但她还是克制了自己,先是看了祝老夫人一眼,看到她的脸色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她依旧看得出来,她的目光阴沉了许多,显然她心里此时极为不痛快。 贺兰悦之稍微一想就能够明白祝老夫人的心思了。 如果那小丫头是失足而死的,对贺兰府的声誉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如果是被人谋杀的,那么,就算是将凶手抓出来,对贺兰府也是一个打击。 祝老夫人身为贺兰府真正的当家主母,府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的心情当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贺兰悦之能够明白她的顾虑,但是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二夫人明显没有注意到祝老夫人的脸色,急急的问:“那个目击证人呢?他有没有说凶手是谁?” 周妈妈看了大夫人一眼,大夫人一颗心顿时高高的提了起来,然后就听到周妈妈说道:“是刘妈妈!” 刘妈妈?大夫人身边的刘妈妈? 大夫人瞬间站了起来,竖眉怒喝:“胡说八道!刘妈妈一直跟着我身边不曾离开过,又怎么可能是凶手?” 站在大夫人身后的刘妈妈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喊冤枉。 周妈妈站在那里垂眸,并无半点惧色:“这些都是目击证人说的,并非奴婢自己揣测之言!” 大夫人愤怒的说:“那目击证人呢?把他叫进来,我要亲自问问他,这样诬陷我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刘妈妈也一脸悲愤的道:“奴婢愿意与他对质!” 对质,当然要对质! 祝老夫人点头以后,周妈妈马上将人叫了进来。 目击证人是一个将近五十岁的老头子,形容苍老,驼背含胸,一双手非常的粗糙,一看就是个干粗活的。 据他所说,他叫做贾二,是府里的三等下人,因为不善言辞性子又懦弱,因此在府里过得并不是很好,做的都是很辛苦的粗活,而今天,本来是府里的人过来告诉他,东南角那边有一条水沟要清理,让他去做,他一早就去了,做了一个早上,他正想要收工,谁知道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却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朝这边走过来,他本是想要上前打招呼的,不过那两人都没有看到他,而是在前面不远处一个枯井旁边停了下来,他也就没有多想了,只想要从另一条路离开,谁知道却看到那个年纪大的女人一把将那个小女孩扔到了枯井里,还偷偷摸摸的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看到这才离开,而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因此一时间吓傻了,在那个女人张望过来的时候,就想也不想的躲到了树后。 等到那个女人走了之后,他战战兢兢的从树后走出来,挪到枯井那边看了一眼,低低的喊了一声,下面无人应答,他就知道人肯定是没救了,心里害怕,就逃回家去了,回到家之后,他心里还是很不安,就又偷偷摸摸回来打听消息,正好看到那小女孩的尸体被从枯井里弄出来,他看到那个小女孩那么凄惨,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因此上前揭发了刘妈妈的恶行! 贾二因为害怕,整个叙述过程中还浑身战栗,磕磕碰碰的,好半天才将话说完说清楚,而且说完之后还整个人都几乎倒在地上,结合他懦弱的性子,很容易给人一种非常可信的感觉。 “你说谎!”刘妈妈激动的反驳:“我根本就没有去过东南角那边,你又怎么可能看到我杀人,你根本就是含血喷人!” 大夫人也阴沉着脸道:“是不是什么人收买了你,让你说这样的话来污蔑我的人?” “没有,我没有!”贾二猛烈的摇头,着急的为自己辩解:“我,我真的看到了,我真的看到是刘妈妈,我真的没有骗人!我可以发誓的!” “你根本就是污蔑,我一直都跟在大夫人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又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刘妈妈振振有词的反驳! “我,我没有说谎!”贾二激动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了。 他原本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一辈子都没有抬头挺胸做人过,好不容易正义心发作一次出来做证,却被人说是污蔑,他自然是激动了。 可是刘妈妈一口咬定不是自己的杀的,大夫人也力挺她,贾二拿不出更多的证据,也毫无办法。 眼看着又要陷入僵持,香影忽的开口道:“刘妈妈,我记得你先前穿的并不是现在这一套衣服吧?” 刘妈妈闻言脸色不由得一变,她现在所穿的这一套衣服的确不是先前所穿的那套。 在过来之前,她本是跟着大夫人一起去了秋实院的,但是在秋实院没有呆多久她就悄悄走开了,为的自然是处理一下手尾,只是等她处理完手尾想要回到大夫人身边的时候,却不小心弄脏了身上的衣服,她就回去重新换了一套出来。 而相应提醒之后她才想起来,刚刚贾二说过,那个年纪大的女人,身上穿的是一套石青色衣衫,而正好,她早上穿的,正是一套石青色衣裙。 大夫人显然也想起来了,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狐疑的看向刘妈妈,难不成真是这老货做的? 刘妈妈看到大夫人这神情,不由得慌乱起来:“大夫人您要相信老奴啊,老奴真的没有做过啊!老夫人,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 香影跪在那里轻声道:“想要知道到底真相如何,只要去将刘妈妈先前换下的衣服拿过来看一看有没有留下痕迹,再请刘妈妈说一下当时当地去了哪里,有没有什么人可以作证,相信只要刘妈妈说清楚了,就能洗清嫌疑了!” 祝老夫人深以为然:“既然如此,就让去将刘妈妈先前换下的衣服取过来。刘妈妈,你将你先前的行踪说出来,有没有人可以为你作证。” 周妈妈应了声是,就安排了可靠的人去拿刘妈妈的衣服。 而屋子里刘妈妈却满心苦涩,冷汗一串串滚落下来。 这要她怎么说?先前她去见的人,可都不是能够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的,若是说了出来,再顺着这些线索查下去,大夫人谋害三夫人的事就掩不住了啊! 可是,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祝老夫人那一关肯定过不了。 刘妈妈心里急得不行,悄悄的抬头看了大夫人一眼,大夫人现在显然也已经明白过来,她们根本就是中了别人的计了,自己的每一步都被人计算得死死的,只怕,除了将真相说出来,否则的话,刘妈妈这个杀人嫌疑很难洗脱了。 但是能说出来的吗? 当然不能! 可是刘妈妈毕竟是她用了几十年的心腹,一向都很倚重,就这样没了,大夫人心里也很不舍。 想到这里,大夫人给刘妈妈使了个眼色,嘴里说道:“既然老夫人让你说,你就把你先前做过什么说出来,不要害怕,有我在呢,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冤枉你的!” 大夫人这一番话到底是让刘妈妈心里踏实了下来,她当下就恢复了冷静,也明白了,其实要找个借口也没有什么难的,只要她随口说当时是跟春华院里的一个丫头在一起,那个丫头难道还敢说不是吗? 想到这里,她正想开口,周妈妈却走了进来,回禀道:“老夫人,香叶从秋实院回来了!” 祝老夫人朝刘妈妈掠了一眼,也不在意,点头道:“让她进来。” 香叶很快就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她先是见了礼,才回复道:“奴婢刚才去了秋实院,将众下人的房间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在雪梅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香叶呈上来的是一小包东西。 祝老夫人看了一眼问:“这就是红花?” “是的。”香叶回道:“我们刚才在雪梅的枕头底下发现了这包东西,妈妈们检查过后确定是少量的红花。” 雪梅脸色煞白,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不,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我没有拿过红花,我没有!” 雪莲低着头,脸上却闪过一抹得意。 大夫人却松了一口气,冷哼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以抵赖的!” 雪梅几近崩溃。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枕头下会有红花?为什么她明明检查过的燕窝粥却有毒? 一定是有人栽赃给她的。 她转头扑向雪莲:“是,是你栽赃我的是不是?是你是不是?” 雪莲尖叫一声躲过一边骂她:“雪梅,三夫人对你那么好你不知感恩还这样丧心病狂的对她,现在又来冤枉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周妈妈见状怒声喝道:“住手!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在这里放肆?” 后面两个婆子迅速上前将雪梅和雪莲拉开! 雪梅哭不成声:“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 雪莲狠狠的瞪了雪梅一眼,呸声道:“燕窝是你保管的,燕窝粥也是你熬的,红花也是在你床上搜出来的,不是你还是谁?” “闭嘴!”周妈妈呵斥。 雪莲这才不敢再说话了。 一旁的二夫人却也还是被气得不行,“这贱人真是气死我了!老夫人,雪梅这贱人竟然敢谋杀主母,实在是罪大恶极,您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轻饶她,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吧!” 这是理所当然的。 贺兰悦之心里很明白,不管如何,出了这样的事,雪梅是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如果下药的是另有其人也还罢了,可惜从头到尾却是她一个,她就算是想为她求情留她一命都不可能了。 她心里有些闷闷的,很难受。 不过香叶显然并没有说完,她又将另外一样东西呈了上来:“此外,在雪莲的箱子里,也找到了这个!” 大家朝香叶手里看过去,却看到一串钥匙。 雪莲的脸色瞬间惨白,浑身颤抖不已。 “这是?”祝老夫人仿佛没有看到雪莲的异常一般,疑惑的问。 香叶回道:“我们检查过了,这串钥匙乃是秋实院放置燕窝药材等物的小仓库的钥匙!” 黄妈妈闻言震惊的看向雪莲;“仓库的钥匙只有我和雪梅拿着,你怎么会有?” 雪莲整个人顿时瘫软。 她心中无比的后悔啊,早知道她就不贪心想要留着这串钥匙,想着以后可以偷偷的从小仓库拿走一些珍贵的东西出去卖了。 真是贪心不足害死人啊!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很明确了,雪莲在被打了二十大板之后也招供了。 原来是她利用胰子偷偷的临摹了雪梅手里的钥匙,然后打了一套钥匙出来,在早上雪梅开了仓库拿了燕窝去煲粥之后,她就偷偷的开了仓库进去将红花放进去,然后又让雨水趁着雪梅走开的时候,将红花放进粥了,这样就可以让雪梅背黑锅,又可以挑拨三房和二房的关系。 被问到到底是谁指使的时候,雪莲一开始还很嘴硬,可惜周妈妈的手段可不是谁都能顶得住的,最后她还是把刘妈妈给供了出来。 159 嫡女攻略,159 在雪莲招供出刘妈妈之后,刘妈妈整个人都瘫在了原地,惨无人色! “怎么会这样?”贺兰悦之异常震惊痛心不解的看向大夫人:“大伯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们孤儿寡母?先是将我推落水中后是惊马差点要了我的性命,现在,现在又让人害得我娘差点一尸两命!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们?” 贺兰悦之哭了,情绪很激动,大声的质问大夫人,而所有听到她的话的人,也都想起贺兰悦之母子自从踏进这个家之后所遭遇的一切,再加上现在秋实院里还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宋氏,可想而知大家的心里会对大夫人生出怎样的感官。舒悫鹉琻 一个表面上看起来高贵优雅,贤惠大度的贵妇人,原来心思竟然如此的歹毒,连那些对她毫无威胁的孤儿寡母都容不下,可想而知,平时她表现出来的那些所谓善良大度,又是多么的虚伪。 人都是这样,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品质恶劣,再回头看她所做过的事,就会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居心叵测的,而现在大夫人就是如此,甚至连本来已经渐渐淡出视线的贺兰宝之也卷了进来,想起当初贺兰宝之将贺兰悦之推落水中差点将她害死的事情,大家心里都不由得浮起一个念头榛。 有其母必有其女! 想到这些,大家看大夫人的目光顿时都带上了鄙夷。 大夫人见状心里恨极了雪莲,恨不得将她粉身碎骨,但是眼下她却绝对不能够承认,如果她一旦承认了,一个谋害子嗣的罪名,就足以将她休弃,就算贺兰府顾忌着胡贤妃不能将她休了,但也绝对有可能将她软禁起来肄。 她才不要这样! “你这个贱人,亏我之前还这么信任你,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你,你却竟然背着我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你还有人性吗?”大夫人反应迅速,很快就换上了一脸的愤怒痛心,怒声斥责刘妈妈! 刘妈妈听到大夫人的话不由得一懵,当下就明白了大夫人的打算。 大夫人这是要将她推出去当替死鬼,揽下所有的罪名。 刘妈妈浑身一颤,如果承认了这些罪名,她是绝对不可能活下去的,而她的家人,也恐怕要受到牵连,但是如果她不将这些罪名全部都揽在自己身上,只怕自己一家就真的完蛋了,而如果自己将罪名全部揽上身,大夫人必定会护住她的家人。 该如何选择,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于是刘妈妈抬起了头,恶狠狠的朝贺兰悦之瞪过去:“没错,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黄妈妈是我安排人将她引走的,雪莲和雨水也是我安排去下药嫁祸给雪梅的,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哈哈,天不负人愿,最终还是让我成功,可惜啊可惜,那个贱女人竟然没死!” 刘妈妈一副疯癫了的模样让人心头大骇。 大夫人更是震惊异常,颤抖着手指着她不敢置信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为什么?”刘妈妈回头深深的望着大夫人,露出心疼怜惜的表情:“呵呵,我的小姐啊,你总是这么善良,你总是为别人着想,总是忍下那些委屈默不出声,可是你牺牲了这么多,那些人有为你着想过吗?你付出了那么多,那些人有感激过你吗?你为了她们,做了那么多,可她们却又是怎样报答你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小姐,我为你感到不值!” 刘妈妈回头一脸狰狞的指向贺兰悦之,恶狠狠的道:“当初你们孤儿寡母从南粤回来,二小姐担心你们因为三老爷的去世太过悲伤,好心好意的想要带你出去散心,谁知道你不但不领情,还跟二小姐推攘起来,自己失足掉进水里却还污蔑二小姐,这也就罢了,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大夫人和二小姐都不愿意跟你计较,可是没有想到你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为了报复二小姐竟然设下那样的圈套来害她,让她在人前丢进了脸面更是被老夫人责罚,而你却还能够风风光光的去参加长安长公主殿下的寿宴,出尽风头!贺兰悦之,你的心怎么能够那么狠毒,为了出风头你竟然连自己的亲姐妹都能够这样设计陷害,你还有什么不能够做的?我看着大夫人和二小姐因为你痛苦不堪,却还想着你年纪小不跟你计较,我的心就痛,就难受!大夫人和二小姐心地善良可以原谅你的一切所为,可是我不可以!你让我的主子这么伤心痛苦,我也要让你尝尝这种痛苦!哈哈,贺兰悦之,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很痛苦?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刘妈妈说完转头给大夫人重重的磕头,含泪道:“大夫人,请恕奴婢再也不能够伺候您了!” 刘妈妈说完,猛地起身就朝一旁的柱子撞去,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撞到了柱子上,头破血流,瞬间毙命!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住了,大夫人则是在反应过来之后流下了伤心的眼泪:“你,你怎么那么傻啊!” 含糊不清的话加上刘妈妈临死前的那番话,很容易引起人的误会,而这个世界上又哪里真的会有那么多聪慧的明辨是非的人?还不是被人引着往前走?因此在看到刘妈妈的惨死,加上大夫人含糊不清的话之后,又有一些人看向贺兰悦之的目光带上了怀疑和不屑。 贺兰悦之更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喃喃的道:“原来,原来你竟然是这样想的吗?” 她露出一抹惨笑,像是伤心又像是嘲讽,回头跪在祝老夫人面前,痛苦却又坚决的道:“祖母,这一次的事,虽然是刘妈妈一时糊涂,但说到底,还是我们的错!若是,若是我们不曾回来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我们也不会失去……” “悦姐儿!”祝老夫人脸上尽是心疼:“你别胡思乱想,是非黑白,祖母心里都有数,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多想!” “不,祖母!”贺兰悦之摇头,眼泪无声的滚落:“自从回到府里,我一直都战战兢兢的,就怕哪里做得不好招了大家的嫌,我……我没想到,原来刘妈妈竟然是这样想的。” 她像是不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又像是害怕了一般,重重的磕头:“祖母,请您原谅悦之的不孝!这个家,悦之实在是不敢再待下去了,悦之已经没有了父亲,没有了一个弟弟,再也不能再失去了。对不起。等过两天母亲好一点了,悦之就带着母亲和敏哥儿搬出去!” 刘妈妈和大夫人语焉不详的误导大家误会贺兰悦之刁蛮任性,心肠歹毒,却不料贺兰悦之竟然来这么一下,大夫人顿时脸色大变。 不说刘妈妈先前的那些话不是颠倒黑白就是没有证据,如果真的让贺兰悦之母子三人离开,那她立刻就会变成不能容人,逼走孤儿寡母的心狠之人,名声也会臭掉,到时候她的儿子女儿都会受她的牵连,特别是贺兰宝之,原本小胡氏对这桩婚事就答应得很勉强,要是自己再传出这样的丑闻来,小胡氏难保不会毁约! 想到这里大夫人心里越发的愤恨咄咄逼人的贺兰悦之,一边强忍着悲痛一般劝道:“悦姐儿快快别说这样的话,你这样说,让老太爷老夫人脸往哪搁?大伯母知道,这一次的事,让你们受委屈了,这都是大伯母的错,大伯母没能及时发现这些居心叵测的奴才的心思,让三弟妹受了这样的伤害,大伯母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你快快收回刚才的话,莫要再说什么离开不离开的话了!” 祝老夫人也皱眉道:“好了,如今已经水落石出,我定然会还你们母子一个公道的,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若是以前,祝老夫人开口了,贺兰悦之自然不会再辩驳,但是这一次,大夫人这个罪魁祸首不但未能落网不说,到了如今竟然还在用言语去挤兑她,想要抹黑她,贺兰悦之就算是想要放下也不肯了,这一次她坚决的要搬出去。 当然,说话也很委婉;“多谢祖母为我们母女做主,只是母亲经历如此大难,再留在府里只怕会睹物思人,对养身子怕是不好!” 意思还是要离开。 大夫人脸色一变,感觉不妙。 果然,祝老夫人闻言沉吟了一下,竟然答应了贺兰悦之的请求:“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样吧,我在京外有一个庄子,我先让人过去收拾收拾,等过两天就送你们过去住些日子,好好养养身子!至于那什么要离开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贺兰悦之就知道祝老夫人一定会同意的,因为大夫人的行为已经深深的触怒了祝老夫人,触犯了她的权威,所以她必定会趁此机会狠狠的敲打她,而她也明白,那什么脱离贺兰府的话,说说罢了,根本就不可能当真。 “是!”贺兰悦之十分乖巧的应下了。 大夫人看着她那得意的样子,心里气恨极了,却又不敢再插嘴多说什么了。 这件事到了这里算是水落石出了。 刘妈妈,雪莲,雨水毒害主子,杖毙。 雪梅虽然是被人陷害的,但是那碗加料的燕窝粥却丝毫她亲手伺候宋氏喝下的,所以本来祝老夫人也想要将她杖毙的,不过贺兰悦之为她求了情,最后她被逐出了府,和她的父母一起被发配到了下面的庄子上去。 又因为这件事影响很恶劣,祝老夫人干脆就借着这件事,将秋实院的人手狠狠的梳理了一遍,将那些大夫人和二夫人派来是奸细全部都打发走了,一时间秋实院里,除了黄妈妈外就只剩下几个三等丫头和粗使婆子了,而贺兰悦之那边更是除了香影,雪红和绿篱外,就只剩下两个小丫头了。 这一次,秋实院真是清洗得彻彻底底,干净极了,对于这个结果,贺兰悦之非常的满意。 当然,眼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她去做。 当祝老夫人告诉她,即墨明镜还没有走,就在外书院,让她过去亲自跟即墨明镜道声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在得知宋氏不会有事之后,又见到了黄妈妈和香影,得知了这件事,她心里充满了愤怒,一心只想要将真凶找出来,为宋氏报仇,早已经将即墨明镜给忘记到一边去了,现在祝老夫人却告诉她,即墨明镜还没有走,还在外书院里,她当下就愣住了,一时间回不过神来,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外书房门口了。 “四姑娘来了。”守在外书院外的福伯一张脸白白胖胖的,很喜欢笑,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一条缝,给人很亲切的感觉。 “福伯!”贺兰悦之回过神来连忙给福伯见礼,福伯哪里敢受,连忙让到一边去,贺兰悦之也没在意,而是看了一眼外书房,轻声问道:“不知道祖父可在?” 福伯笑眯眯的点头:“老太爷正和英国公府的世子爷下棋,四姑娘您先在这里等一会,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有劳福伯!”贺兰悦之笑道。 福伯摆摆手,转身进了书房,不一会就出来对贺兰悦之笑道:“老太爷请四姑娘进去!” “多谢福伯!”贺兰悦之朝福伯笑了笑,这才抬步走了进去,不过绿篱并没有跟着她一起进去。 外书房里,窗明几净,一排排黄花梨做成的书柜立在四周,上面摆满了书籍,而正中则摆着一个黄花梨做的大书桌,上面摆着笔架,大大小小十几支毛笔挂在上面,案头放着个大部头,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墨香,看上去十分清雅。 而此时贺兰复和即墨明镜就坐在窗边的炕上下棋,如洗秋光倾泻进来,有一种静谧的感觉。 贺兰悦之不管惊动他们,轻步走过去,在贺兰复身边停下,凝神屏气不敢多言,垂眸朝棋盘看了一眼然后就朝对面的即墨明镜看过去,谁知道他也正好抬起头来,两人目光撞在一起,不由得俱都一怔,等到回过神来,贺兰悦之只觉得那双清澈的眼睛如同望进了她的心里一般,让她的心跳瞬间砰砰的跳急,一时间紊乱起来,脸上更是一阵燥热,她忙不迭的低下了头去。 对面即墨明镜一怔,继而眼里不由得荡起一抹笑意来,而感觉到他的笑意,贺兰悦之心里越发的难堪起来,忍不住抬起头来朝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却不知此刻她脸泛红晕,艳若桃李,再加上一双被泪水浸润得水灵的眼睛,这一眼瞪来,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威胁,反而添了几分妩媚,让人心口涤荡起来。 即墨明镜只觉得心口一窒,身上竟然生出一股陌生的燥热来,使得他耳根子也不由得红了起来,当下不自然的低下头去装作想下一步棋,眼角余光却不住的瞄向对面的女子身上。 贺兰复下了一步棋,抬起头来看了看对面的即墨明镜,又看了看身边的孙女,心里轻轻叹息一声,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淡声问道:“那边的事情都弄清楚了?” “是的,祖父。”贺兰悦之听到贺兰复的声音,不敢再分神,收敛心神轻声答道。 “结果怎么样?”贺兰复问。 贺兰悦之却迟疑了一下,看向对面的即墨明镜,即墨明镜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朝她微微一笑,倒是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想要回避的意思,贺兰悦之正想着这人也太不识趣了吧,人家要说家事,他不回避也就算了,还好像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谁知道贺兰复竟说:“世子爷不是外人,说吧!” 贺兰悦之抽了抽嘴角。 他一个英国公府的世子爷哪里不算外人了,她还真是没看出,不过既然贺兰复这么说了,她也就没有必要隐瞒,就将刘妈妈主谋和祝老夫人的处置简单的说了一遍。 她虽然是苦主,但是在叙述的时候,竟然难得的没有带一点儿私人感情在里面,而是很客观的将整件事转述了一遍,这让贺兰复对她的印象越发的好起来,就是即墨明镜也多看了她一眼。 160 嫡女攻略,160 贺兰悦之当然不会多说什么,即使她不知道为什么贺兰复会让即墨明镜听到这些,但是她身为贺兰府的人,在外人面前维护贺兰府的声誉也是理所应当的,至于像刚才在凝华院那边装柔弱装白花哭天抢地什么的,就更加不可能了。舒悫鹉琻 因此,理所当然的,她也没有将还死了人的事说出来,只说了祝老夫人允许她带着宋氏到京外庄子休养的事:“大夫说娘亲这一次身子伤得厉害,最好是能够放松心情好好养一养,要不然会很麻烦,祖母答应了过两天就送娘亲到京外庄子上去休养。” 贺兰复皱了皱眉,家里刚刚出了这样的事,就将宋氏送到庄子上去,很容易引起人的误会的,不过他相信老妻是个有分寸的,既然她这么说了,应该会处理好的。 贺兰复没有反对,让贺兰悦之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转向即墨明镜,屈膝道谢:“还没有谢过世子爷呢,要不是世子爷请来张神医,这一次只怕我娘就——总之,这一次真的是太感谢世子爷了。” 贺兰悦之脸上的感激并不是作伪的,即墨明镜侧开身子没有受她的礼,只是淡淡的道:“举手之劳,四小姐不必客气。榛” 用一个人情换来一句举手之劳?说出去谁信? 贺兰悦之笑了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有些恩,不是嘴上说说就够了的,最重要的是,放在心上裔。 而这救命之恩,最好的偿还方式自然也是救命之恩。 贺兰悦之望着即墨明镜,在心里默默的决定,今生,她要帮眼前这个男人好好的活下去。 贺兰悦之过来的时候,这盘棋已经下得差不多了,所以没过多久,就以贺兰复胜利为结局完美落幕。 即墨明镜倒是没有不高兴,扬起一抹淡笑,还恭维了贺兰复两句:“左御史大人真是宝刀未老,晚辈心服口服!” 听到即墨明镜这么说,憋闷了一个下午的贺兰复顿时觉得心头所有的郁气俱都消散,抚须笑道:“世子爷也不赖,果然似乎英雄出少年。” 贺兰悦之站在一旁看着这一老一小互相吹嘘,目瞪口呆。 这是她那个为人正直性子呆板的祖父?这是那个冷淡漠然一身傲气的世子爷? 真是见鬼了。 即墨明镜抬头正好看到她的表情,眼里掠过一抹笑意,脸上倒是没看出来,他起身向贺兰复告辞,贺兰复客气一二见即墨明镜坚决要走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让贺兰悦之代为送客。 即墨明镜转身正欲要走,忽的想起什么,回头对贺兰复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记了跟您说。是这样的,祖母无意中得知贵府正在为贵府的七少爷寻找拳脚师傅,正好祖母认识一个合适的人,想着跟四小姐有缘,就将这人送给七少爷,先前我送四小姐回来的时候顺便就带过来了,我让他过来给您看看!” 贺兰复闻言一怔,转头看了贺兰悦之一眼,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贺兰悦之也吃了一惊,不过她反应倒是快,连忙跟贺兰复解释道:“是父亲当初在世的时候答应了敏哥儿,要给他找个拳脚师傅教他习武,还说咱们毕竟是书香门第,不求他学得多好,但是好歹也能强身健体,有自保的能力。我曾经跟祖母提起过,祖母也说是好事,可能是这些天祖母让人在外面寻访,被长公主殿下知晓了,这才送了人过来吧。” 即墨明镜倒是没拆穿她,帮她圆了谎,含笑道:“是府里的下人无意中听到,跟祖母提了一句,祖母对四小姐甚是喜爱,又想着这是举手之劳的事,因此冒昧将人送过来,希望左御史大人见谅。” 也不知是长公主的面子太大,还是贺兰悦之那番话给他的触动太大,贺兰复沉吟了一下,竟然也没有拒绝:“世子爷哪里的话。既然这样,那人我就收下了,改日再让悦姐儿和敏哥儿到府上给长公主殿下磕头。” 即墨明镜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当然不会多说什么,只让人进来给贺兰复见礼。 是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黑脸汉子,身材高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悍之气,唯一让人遗憾的是,他的左脚微微有些跛。 即墨明镜向贺兰复介绍他:“这是蒋林校尉,原是在西北军中任职,一年前在一次战斗中伤了腿,就退了下来,前些日子才养好了伤,正想寻个生计,正好祖母知道贵府需要人,所以推荐了他过来。蒋校尉虽然左腿不便,但却有一手好擒拿,更舞得一手好刀,即使在边关也是有数的人,教导七少爷绝对胜任。蒋校尉,这就是贺兰府的左御史大人!” 蒋林闻言上前来给贺兰复见礼,贺兰复忙将他扶起来,拿眼打量了一番。 虽然是个武夫,但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行为举止也不见失礼,是个懂规矩的,最要紧的是目光很清明,不是那等奸猾的人,贺兰复心里就满意了几分,再加上蒋林是为国受伤,贺兰复就更加不可能推辞了,当下就答应了让蒋林留下来专门负责教导贺兰敏之武艺。 蒋林大喜,连忙谢过贺兰复,又谢过即墨明镜,即墨明镜说了几句让他好好做事,不可以辜负主人家的话,蒋林表示一定会尽忠职守,不会辜负主家的期望,贺兰复十分满意,让人将他带了下去,直接就安排在贺兰敏之的院子里,又让去告诉祝老夫人一声,将生活用品等送过去。 等到这边事了,即墨明镜再次向贺兰复告辞,贺兰复没有再挽留他,让贺兰悦之送了他出去。 走出了外书院,周围没有其他多余的人,贺兰悦之再一次向即墨明镜道谢。 他推荐的这个人真是再合适不过。 身上有品级,又是因公受伤,性子又沉稳懂得进退,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履历就摆在那里,想要查他很容易,做不得假,不会有问题。 也不知道是真的那么凑巧还是他费尽了心思,总是她都得多谢他。 即墨明镜这一次可没有让开,很泰然的受了他的礼,眼睛微微的眯起来,笑道:“四小姐,你可要记住了,你可是欠了我四份人情呢!” “不是两份吗?哪里来的四份?”贺兰悦之挑眉道。 即墨明镜数给她听:“白云寺惊马一次,祖母寿宴那天一次,今天请张神医一次,蒋林一次。你不会想要耍赖吧?” “我耍赖?”贺兰悦之气得笑了,“是你不要脸吧?惊马也就罢了,寿宴那一次你也好意思算进去?”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算进去?难道那天我不是救了你一次,还帮你将你的小丫头安全的送回来?”即墨明镜挑眉。 “呵呵,是又如何?世子爷不会忘记了,那天我可是贵府的客人,我身为客人却在贵府被人陷害,世子爷帮助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贺兰悦之被他的无耻话气笑了。 即墨明镜悠悠的说:“你说被人陷害就被人陷害吗?你有证据?拿出来给我看看。” “你——”贺兰悦之指着他,气极而笑:“好,好!不愧是世子爷,真是够无耻的。” “过奖过奖!”即墨明镜一点儿都生气,含笑道。 贺兰悦之看着他这个样子,简直是无语至极。 “行吧,你说什么就什么吧,反正对我来说,多一分人情少一分人情也没多大妨碍了,为了成全你的无耻,我牺牲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对吧?”贺兰悦之深吸一口气,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那样带着几分揶揄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瞬间让她的脸变得无比的生动,比平时那个总是一脸淡然的她可爱了几百倍有没有,即墨明镜一下子有种被萌到了感觉,心里痒痒的,很想伸出手去摸摸她唇边的那抹笑。 当然,他还没有失去理智。 他轻轻眯起眼睛,不至于被那道光芒闪花了眼,轻笑道:“那就多谢四小姐的成全了。” 贺兰悦之闻言一窒,那瞬间的呆滞取悦了他,即墨明镜低低的闷笑起来,带着无法掩饰的愉悦。 贺兰悦之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却让他眼底的愉悦越发的明显,贺兰悦之忍不住恼怒起来:“即墨明镜,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么样,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你欠我的人情,我可是随时都有可能让你还回来的!”即墨明镜淡淡的笑着望她。 贺兰悦之倒是没生气,反而是平静下来,她含笑嫣然:“随时恭候大驾!” 即墨明镜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很快就走到了门口,即墨明镜回头跟她告别:“四小姐请留步。明镜告辞。” 贺兰悦之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心绪复杂,过了好一会,她才轻声道:“世子爷,我希望你记住,只有你好好的,那些爱你的人,才会好好的。” 即墨明镜没想到她会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不由得怔住,然而贺兰悦之并不想再多说什么,屈膝道:“世子爷慢走。” 即墨明镜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转身出了贺兰府。 即墨明镜上了马,回头朝门内看去,仍旧隐约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站在哪里,他心里突然间涌动起一股暖流。 过了好一会,他才转身策马而去。 只是脑子里却不时的回响她刚才说的那句话,眼神渐渐的凝重起来。 她,这是在提醒自己要小心,有人要对他不利吗? 他好好的,爱他的人,才会好好的。 说的是谁? 即墨明镜脑海里蓦然回想起长安长公主的面容,心头不由得一紧。 她是这个意思吗? 回到英国公府,见到长安长公主,看到她慈祥的脸庞,即墨明镜突然间眼眶一阵湿热。 为了他,祖母这些一定很煎熬吧? 他的确应该好好保重自己,就算是,为了眼前这个苍老衰弱的女子。 贺兰悦之看着即墨明镜离开之后,就转身回了凝华院,向祝老夫人报告即墨明镜和蒋林的事,祝老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下去好好的照顾蒋林,然后就让贺兰悦之回去了。 贺兰悦之心里也挂念着宋氏,就没有推辞,起身告辞回去。 回到秋实院,先去看了宋氏,见她还没有醒了,脸色一如先前那般苍白,心里担忧,问了黄妈妈得知并无大碍这才暂且放下心思,又因为这一次秋实院发落了太多人手,宋氏这边几乎没剩下几个人,贺兰悦之就让雪红过来帮忙照顾宋氏,顺便帮忙收拾行李,准备过两天到庄子上去住。 与此同时,她也从香影哪里知道了后来的事。 水落石出之后,祝老夫人以雷霆手段了结此案,不但秋实院和刘妈妈等人受到惩罚,就连大夫人和二夫人也都受到了训斥。 大夫人因为管教不严,被禁足半个月,而二夫人也因为管家期间出现这样的大事,被剥夺了管家的权利,现在管家权尽归祝老夫人手里。 可以说,这一次事件,三房俱都损失严重,只有凝华院大获全胜 161 嫡女攻略,161 大夫人为了今天之事,煞费了一番心思,动用了多少关系,才布出这一个局来? 本来一切都是很完美的。舒悫鹉琻 宋氏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自己还大出血,眼看着就要没命了,谁知道英国公府横插一脚,即墨明镜竟然将张神医请过来亲自给宋氏诊脉,将宋氏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这也就罢了,反正宋氏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这下肯定能够狠狠的打击三房的气焰,同时挑拨了三房跟二房的关系,到时候二夫人手里的管家权肯定管不住,还不是得回到她手里? 可是谁知道雪莲那贱人竟然这么蠢,明明叫她处理干净手尾,不要留下一点破绽,竟然还敢将那串钥匙偷偷藏起来,更因此暴露了刘妈妈,要不是刘妈妈识相将事情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就连她都脱不了身! 可即使如此,还是让那老虔婆找到了借口禁足她半个月榛! 大夫人简直是要气死了,一回到春华院就忍不住回头狠狠的扇了身后的杏露一个巴掌:“蠢货,连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还留着你们做什么?” 杏露是大夫人身边最得宠的大丫头,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对待,一时间被打懵了,还没有回过神来,大夫人就又是几个巴掌扇过来,杏露根本就躲不开,被打得一张俏脸都红肿起来。 “娘,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你打杏露姐姐做什么?”还是贺兰宝之将她从大夫人的狂暴中解救了出来,不过也没多看一眼,直接让杏红将杏露带下去:“杏红姐姐你将杏露姐姐带下去上药。益” 杏红没敢多说,忙将杏露带了下去,大夫人心头憋着的那口气已经宣泄了出去,此时也是手痛脚软的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力气理会这些。 贺兰宝之见大夫人脸色不对,忙跟杏雨一起扶着大夫人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娘,你没事吧?”贺兰宝之有些担忧的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缓过一口气来,摇摇头,这才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我早就想过来了。”贺兰宝之露出一脸的疑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听说刘妈妈不但暴露还杀人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们不是早就已经安排好,绝对不会引火上身的吗?” 贺兰悦之还在禁足中,所以没有亲自到凝华院去看现场,可也派了人过去打探消息,可谁知道原来还顺顺利利的往她们安排好的方向发展,怎么到后来刘妈妈就暴露还是不得不自杀身亡了? 贺兰宝之不提还好,一提大夫人刚刚消了不少的怒火又熊熊的燃烧起来:“还不都是那阴险狡诈的小贱人!” 大夫人咬牙切齿,本来就算是刘妈妈暴露了,她就算是会被那老虔婆责备一顿,却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但谁知道那小贱人竟然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逼得那老虔婆不得不从重处置自己! 这下可好了,又被禁足了,她一张老脸都要丢光了。 一听又是贺兰悦之搞的鬼,贺兰宝之顿时怒火熊熊:“又是这个贱人,我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却忘记了明明就是自己先去招惹人家的。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大夫人眼里闪过一抹阴狠:“我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以前她还有所顾忌,但是她都不介意撕破面皮了,她又有何惧?难不成她还会怕了一个小丫头不成? 既然她找死,那她就成全她好了。 贺兰宝之闻言顿时兴奋起来,她早就想要贺兰悦之死了。 当初她本来也是想要大夫人帮她想办法弄死贺兰悦之的,偏偏贺兰悦之又谨慎又狡猾,她们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后来大夫人又说弄死宋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会让贺兰悦之更加痛不欲生,她才答应了退而求其次,先将宋氏灭了,在贺兰悦之心口狠狠的剜上一刀,看她痛不欲生。 她甚至都打算好了,先是宋氏,然后是贺兰敏之,她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爱的人一个个的死在她面前,让她痛不欲生,这样才算解气,谁知道,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宋氏肚子里的孩子是没有了,但刘妈妈却也被害死了,算来算去,还是她们输了! 真是该死! 不过这一次,贺兰宝之皱起眉头:“现在那老虔婆那么护着她,想要动手恐怕很难。” 大夫人眼里森然:“若是在府里,想要动手,的确很难,不过,若是在外面呢?” 贺兰宝之眼睛一亮,转头看她,大夫人微微一笑,却残忍嗜血:“再过两天,她就要跟宋氏一起到京外的庄子上去住。庄子虽然是在京外,但是到底是在乡野村间,哪有城里这么安全?到时候若是出点什么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贺兰宝之顿时兴奋起来,又想起什么,唇边闪过一抹残忍:“刘妈妈刚刚出了事,老虔婆哪里只怕已经盯上我们了,我们若是再出手恐怕很容易落下把柄,不如我们另外找人去做!” 大夫人没想到女儿竟然有这样的见识,顿时眼睛一亮:“我的宝姐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贺兰宝之傲然的扬起脸:“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好了,娘,这件事就交给女儿吧,女儿保管替你出气!” 女儿这么为她着想,大夫人自然是高兴的,不过自己的女儿有几斤几两,她还是一清二楚的,因此她对于贺兰宝之这一番话并不怎么放在心里,而是欣慰的笑道:“宝姐儿能够这么孝顺娘亲,娘亲心里很是宽慰,不过你现在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了,最重要的是准备好嫁衣将来美美的出嫁,这种事情,就交给娘亲来处理吧!” “不嘛,娘,你也知道的,我根本就不喜欢女红,让我缝嫁衣,那不是要我的命吗?反正有黄鹂她们帮我绣,我只要在最后几针动一下手就可以了,横竖我没什么事做,就拿这事来解解闷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娘你只管对付好那老虔婆,想办法将管家的权利拿回来,其他的你就都不用管了。” 贺兰宝之生怕大夫人不答应,说完就迅速离开了,大夫人看着女儿的身影,也无可奈何,也罢,反正她现在也是在禁足,一时间出不去,想必也出不了什么事,她还是想想晚上怎么应付大老爷的质问吧。贺兰宝之出了上房,转头朝秋实院的方向看去,眼里闪过一抹怨毒。 贺兰悦之,既然你敢勾0引我的男人,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夏至院里,贺兰惠之哪里有半点昨日的狂躁,她闲闲的歪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听着青枫汇报凝华院的一举一动,她听到刘妈妈将所有的罪责揽在身上,一头撞死时,当她听说贺兰悦之以退为进,逼得祝老夫人不得不答应将宋氏送到庄子去休养,不得不禁足大夫人半个月剥夺二夫人的管家权时,她眼里的光芒越来越盛,唇边的笑意也越来越盛。 “呵呵,贺兰悦之,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呢!”贺兰惠之满带愉悦的轻声道:“那就让我,继续期待下面的后续吧!” 没错,像她们这样的大家族,是不可能将两个嫡女同时嫁给两兄弟的,她要顺利嫁给萧钺,就一定要除了贺兰宝之,可是,她为什么一定要亲手去做呢?她又不急,只要在萧瑜和贺兰宝之的婚约正式公开之前解决掉贺兰宝之就可以了,如此她又为什么要自己亲自动手,来个借刀杀人岂不是干净利落又不用弄脏自己的手? 而现在,一切都朝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宋氏差点一尸两命,大夫人被当众狠狠的打了大嘴巴,大房和三房的梁子,是彻底的结下了,只要她再让在贺兰宝之哪里挑拨一二,贺兰宝之必定会再次对贺兰悦之出手,贺兰悦之可不是个任人欺凌的性子,到时候势必要重重还击回去,到时候,呵呵,最好她们两败俱伤,而她,则是坐收渔利。 贺兰惠之越想越高兴,瞥眼看到青枫一脸茫然疑惑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好心情的问:“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青枫本想摇头,但是看到贺兰惠之难得高兴,若是自己不顺着她的话恐怕她又要变脸,于是又连忙点头:“虽然大夫人被禁足了,刘妈妈也没了,但是二夫人也被剥夺了管家权啊!” 这些天,因为二夫人管家,二房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而现在这管家权又被收了回去,她们的日子还能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吗? 贺兰惠之笑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也难怪你们都这么想,毕竟管家权对于每一个当家主母来说,都是很看重的,不过呢,有些事却不是必然的。” 贺兰惠之心情好,就细细的跟她讲解:“你觉得,我娘她有可能一直管家吗?” 青枫下意识的摇头,继而又回过神来,心里吓了一跳,正想辩解两句,贺兰惠之已经摆摆手:“你不用多说,我娘有几斤几两,我这个做女儿的心里最是清楚不过的了。她现在能将府里的事管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是以后呢?大伯父乃是嫡长子,又是官身,更别说大伯母跟宫里的关系,这个家,迟早还是要还给大伯母来管的,迟点早点根本就没什么差别,再说了,我们几个兄弟姐妹的婚事,也还要着落在大伯母身上呢,既然这样,又何必跟大房闹得那么僵呢? 所以这一次老夫人将管家权收回去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这样二房既不用明着得罪大房,又能让凝华院跟春华院的矛盾更加激化,到时候,她们斗得死去活来的,我们二房浑水摸鱼,岂不是比现在更好?” 青枫闻言眼睛大亮,连忙拍马屁:“姑娘果然是高见,依奴婢看,就算是四姑娘也未必能够想到这些,要奴婢说,姑娘您才是名符其实的京城第一才女呢,四姑娘那只是投机取巧得来,跟您一比起来,真是差了天地去了。” 贺兰惠之虽然知道她是在拍马屁,但听了还是觉得很畅快,她慢悠悠的说:“你啊,也莫要看小了四妹妹,她啊,可不是个简单的!” “再不简单又能怎么样?三姑娘您只要略施小计,还不得手到擒来?”青枫哼一声道。 贺兰惠之眯起眼睛笑得越发的愉快的。 我的四妹妹,你可别让姐姐我失望哦! 贺兰惠之自以为得计,得意洋洋,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俱都已经落入了别人的眼里。 四皇子听到手下人的汇报,冷笑一声:“自以为是。” 那么大的破绽在哪里,也就是贺兰悦之没有人手查不出来,只要稍微有些能量的,都能将之查得清清楚楚,亏她还在哪里得意洋洋呢。 不过如果她只是这么点本事,那倒也没甚么必要看得太重,倒是贺兰悦之,想起那个纤瘦清冷的小女孩,四皇子眼里光芒一闪。 那贺兰悦之才十二岁,不但有了才女之名,而且还能在短短时间里得到了最是高傲的即墨明镜的青睐,让他为了帮她,不惜耗费一个人情请来张神医救治宋氏,还将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都送到了贺兰敏之身边! 这手段,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赞叹一声。 要知道,贺兰悦之可不是京中那些大家闺秀,而是一个刚刚从地方回到京城的失怙弱女,她身上还带着孝,不能随意出门见客,而她竟然能抓住短短的几次机会,抓住了即墨明镜,这手段,能不让人惊叹吗? 不过,说到底了,贺兰悦之也只是一个有些手段的女子,在要做大事的四皇子眼中完全不值一提,他这一次突然间找人调查贺兰悦之,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如今看了也不放在心上,毕竟,贺兰悦之的身份就摆在那里,想要嫁给即墨明镜做正妻是不可能的,如果只是作妾,他也没有必要特意去拉拢,所以他只是打算等会见到四皇子妃的时候吩咐一声让她有机会的时候注意一下贺兰悦之,尽量保持友好关系即刻,不需太刻意,如果以后果真有了眉目,再说也不迟。 当下四皇子随口吩咐下去:“贺兰府这一乱怕是要添不少人口,你们去安排一下,特别是三小姐哪里,要多加注意。上次我看她气色似乎不是很好,怕是染了什么恶疾吧,还是不要让她到处出来吹风了!”这是吩咐下面的人趁着这次机会将人手安插进贺兰府去,同时对贺兰惠之暗中下药,让她身染恶疾悄无声息的死去。 四皇子不傻,什么刺杀暗杀之类的,很容易露出破绽,到时候要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就得不偿失了。 “是!”下面的人得令退下。 四皇子又问:“钺弟现在怎么样了?” 今天一早,成国公府就传来萧钺感染风寒的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真相,但心里仍旧是免不了担忧,先前他没空,只派了人过去探问病情,如今应该是回来了。 “回殿下,成国公府已经派人请了太医过去诊断,说是感染了风寒,只要吃几剂药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下面的人回道。 四皇子点点头,到底还是不放心,起身吩咐道:“去成国公府。” 到了成国公府,小胡氏听说四皇子上0门探望萧钺,心里十分不耐烦,借口成国公和萧瑜不在,没有接见他,只让管家将他带到萧钺的院子里,如此的怠慢四皇子倒是没说什么,就连脸上也没露出半分不满的神色,跟着管家去见了萧钺,只见少年躺在床上,一张脸青白青白的,整个人都蔫蔫的,哪里有平日里半分的生气。 “钺哥儿!”四皇子看到这样的萧钺只觉得心痛一痛,不由得紧走一步来到床前。 萧钺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素日里流光潋滟的眸子毫无神采,看到四皇子眼里顿时涌上泪,嘟起嘴跟他撒娇,完全一个孩子模样,让人心软得不行。 “四哥,钺哥儿难受!” 四皇子心软得一塌糊涂,握住他的手,轻轻的将手覆在他的额上,滚烫的体温让他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么烫?” 162 嫡女攻略,162 贺兰府发生了赁大的事,发作了这许多人,按理是该闹得惊天动地了,不过祝老夫人的确是个有手段的,决定一下绝不再迟疑,当即就以雷霆手段将整件事镇0压下去,又悄无声息的将那些人该送走的送走,该发卖的发卖,竟是片刻都不曾耽搁,一时间,府里除了比往日更沉寂些,竟也没什么不同,更无一人敢在背后嚼舌根子,贺兰悦之见识到这等手段,那叫一个叹服。舒悫鹉琻 只是眼前这些对于她来说再不重要,她只想好好的安抚住弟弟。 贺兰敏之一整天都在学堂里上学根本就不知道府里发生的事,待回到府里得知宋氏流产的事,整个人都懵了,想也不想就往秋实院跑,要进卧室去看宋氏。 卧室里虽然收拾过了,但到底是产房,燃了香也还有一股子血腥味在里面,黄妈妈等人自然也就拦着他不让他进去,可贺兰敏之又岂是让人说两句就罢休的,不管不顾的闯了进去,看到床上脸色惨白眼睛紧闭的宋氏,脆弱得就像一张纸一般躺在素色的床上,顿时心如刀割。 “怎么会这样?早上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这样了?”贺兰敏之红了眼睛,哑声问道榛。 绿篱也被勾起了伤痛,闻言就恨恨的道:“还不是大夫人搞出来的鬼!” 贺兰敏之一怔:“跟大夫人有什么关系?” 绿篱就将刘妈妈安排雪莲等人设计陷害下毒的事情说了一遍,贺兰敏之年轻气盛,当即就怒了,转身就要去找大夫人拼命,贺兰悦之听得动静过来见此情形连忙拦住忆。 “姐,你别拦着我!”贺兰敏之浑身戾气。 先前贺兰宝之一而再的对贺兰悦之出手,他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了,如今竟然还想害他的母亲,还害了他未出生的弟妹,这是不共戴天之仇! 贺兰悦之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要糟糕,也管不得这需要,连忙上前一把将他紧紧的抱住,任是他怎么挣扎都不肯放开,贺兰敏之气怒之下难免下手重些,贺兰悦之身上几处都被撞出青紫来,疼得要命,却还是不肯放开手,急得黄妈妈和绿篱在一旁劝,到底是香影稳重些,见状忙道:“七少爷,您还是别动了,您看您都把四姑娘打伤了。” 贺兰敏之闻言果然就不敢再乱动了,只叫贺兰悦之放开手,贺兰悦之不放,只问他:“你还冲不冲动?” “我不冲动了!” 贺兰敏之心里很不忿,可到底是对姐姐有几分爱重,憋着气忍下了,贺兰悦之这才放开他,可贺兰敏之心里到底难受,竟是看也不看贺兰悦之一眼,就跑回了卧室,跪在脚踏上,抓着宋氏的手,眼泪滚滚而落,却一声儿不哭。 “姑娘,您没事吧?”黄妈妈和绿篱追着贺兰敏之去了,香影过来搀着贺兰悦之,担忧的看她。 贺兰悦之摇摇头:“没事!” 她抬步往卧室走去,见黄妈妈站在一旁劝,绿篱则跪在一旁陪着贺兰敏之哭,心里也是一阵绞痛。 这些人,都是她的亲人,最亲最亲的人! 香影也跟着走了进来,看到这场景,也明白了黄妈妈和绿篱跟贺兰悦之等人的情分,心里很是羡慕,但很快又打点起精神来,只要她忠心不移的跟着姑娘,将来姑娘总也能这样待她的。 看到贺兰悦之打起手势,香影顿时明白,悄悄上前拉了拉黄妈妈,又轻手轻脚的上前抱了绿篱,无声的退了出去,然后让黄妈妈照顾绿篱,自己则守在卧室外面,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些都被贺兰悦之看在眼里,只是她也没有心思多想这些,只轻步上前温柔的揽着贺兰敏之的肩膀,低身贴着贺兰敏之的脸,感觉到他脸上的潮湿心里更是难过。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怪我不让你去给娘亲和弟弟报仇,我也知道,你心里对长房已是恨极,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贺兰悦之清冷的声音轻柔的响起,落在贺兰敏之的心尖上,又是一阵泪雨。 “那你为什么还不让我去?”贺兰敏之哽咽道。 “就算是我让你去,你又能做什么呢?你觉得,你真的能冲进去,把他们都杀了吗?” “我能!”贺兰敏之梗着脖子说。 贺兰悦之并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贺兰敏之终于还是垂下了头。 他心里其实也很清楚,就算他去了春华院,也只是闹上一闹,要伤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说不定最后还被人倒打一耙。 他眼里露出痛苦,握紧拳头狠狠的一锤脚踏:“都怪我,我太没用了,我连你和娘亲都保护不了!” 这话听得贺兰悦之心都痛了,她紧紧的抱着他,摇头:“不,这不是你的错,你还太小,那些人太冷酷无情,跟你没有关系。是姐姐不好,姐姐说过要保护好你们的,姐姐没有做到,都是姐姐不好!” “不,这跟姐姐又有什么关系呢?姐姐从来都不去招惹她们,娘亲更是从来都不曾惹事,可是那些人却脏了心肝黑了肺的,竟然一次次对你和娘亲下手,我,我真是恨啊!” 不但是恨,还有不解。 贺兰敏之不比贺兰悦之是重活一世的,对这些所谓家人的嘴脸那是看得清清楚楚,他自小就出生在一个极为宽松又幸福的家庭,咋一回来被管束得厉害他也很不习惯,但他更加没有办法接受的是,这个他曾经给予厚望的家,竟然如此不欢迎他们,一次次的伤害他们,竟然还想夺他们的命,他是真真的痛恨又不解。 “姐,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贺兰敏之终究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呵呵,是啊,为什么呢?”贺兰悦之呵呵一笑,带着嘲讽:“也许是财帛动人心,也许是有人看不过你我更优秀,更或者,这或许就是天意吧。总之不管是如何,伤了我贺兰悦之的家人,她就是仇人!” 贺兰敏之也是聪敏至极的,听了贺兰悦之这话,略一想也就明白过来了,可不就是财帛动人心,可不就是嫉妒!他们姐弟不管是容貌还是才学都十分出色,虽然贺兰敏之年纪还小,但却是极为聪慧的,从前在家里就跟着贺兰平学过论语,只是性子跳脱罢了,却是十分机敏聪慧的,比起那些兄弟来,更得贺兰老爷子的喜爱,更别说贺兰悦之小小年纪已见倾城色,府中就没有一个小姐能比得上的,那些人不嫉妒才怪呢! 贺兰敏之想明白了这些,发狠的道:“他们既然不把我们当亲人当仇人看,那也怨不得我们也不把他们当亲人!” 贺兰悦之点头道:“在我心里,你和娘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人,谁若是伤了你们,我必是要她千倍万倍偿还的!” 如果还像前世一般,娘亲和敏哥儿都被害了的话,她才不会再去管什么家族,她必是要整个贺兰府为他们陪葬! 这些话心里清楚就好,不需要说出来。 贺兰悦之又轻声道:“敏哥儿,我知道你心里愤怒,其实姐姐心里也是恨极的,只是敏哥儿,我们还太小了,也太弱了,更何况,这府里,是她们居住经营了几十年的地方,而我们却才回来几个月,在这里我们什么都不熟悉,贸然动手,对我们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撕破了脸皮,以后她们就能毫无顾忌的对付敏哥儿了,敏哥儿到底是哥儿,不似她对他们早有警惕又心细,要动手容易多了,她可以借着这次的事件从大夫人身后狠狠的撕下一块肉,却不能够跟她撕破脸皮,为的就是贺兰敏之。 “那我们就这么忍着?”贺兰敏之皱起眉头。 “也只能如此了。”贺兰悦之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贺兰敏之,“不过这一次她们也没讨到好去,没了刘妈妈这条手臂想必她们得乱上一阵子,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休养生息,我已经跟祖母说好了,再过两天就陪娘亲一起到京外的庄子上去休养。” “我也陪你们一起去!”贺兰敏之道。 “说什么傻话呢!”贺兰悦之道:“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读书上进,更何况,我还给你请了一位拳脚师傅来,你更要留在府里好好跟着师傅学,只要你有了出息,我跟娘亲也才会有依靠。” 贺兰敏之知道她说的有道理,虽然不愿意,也只得答应下来。 贺兰悦之少不得又嘱咐他几句,又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读书上进之余,也不要忘记了收买几个贴心得用的人手用用,贺兰敏之本来就聪明得很,贺兰悦之才一露意,他就明白过来了。 “我明白了姐姐,我会努力读书的,有什么不懂的,我会问祖父,祖父若是没空,我就去问子轩哥哥。”贺兰敏之一下子就悟得透透的。 他家姐姐这一回虽然斩了大夫人一只手臂,但到底也让祖母面子上不好看,姐姐要陪娘亲到庄子去休养,没有办法慢慢修复,当然要由他来做,不但祖母哪里,还有祖父,姑妈哪里,都要成为他们的助力才行。 贺兰悦之见弟弟这么上道,十分欣慰。 两姐弟又说了一会儿话,中间宋氏醒了一会,却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般,看得姐弟俩心痛不已,待得宋氏再次睡过去,贺兰悦之就赶着贺兰敏之回外院了,贺兰敏之虽然有心想留下来,但是想想贺兰悦之的那些话,又发了狠回到外院,先是见了蒋林,又回屋看了好一会书才睡下。 而贺兰悦之这边也放心不下宋氏,沐浴过来就到这边来要守着宋氏,任是谁劝说都没有用,黄妈妈等人只得由着她,贺兰悦之就躺在宋氏身边,轻轻的抱着她贴着她,许久不曾这样亲近过母亲,贺兰悦之心里自然又是一阵心潮起伏,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睡得着,却不知道,有人一直在暗中看着她。 确定贺兰悦之睡着了,萧钺这才飘然从窗外飞进来,落在床前,看着那相拥而眠的母女,想起贺兰悦之的伤心难过和坚韧,心里很复杂。 他原是因了上次登门和那晚的梦下了决心提前离开千万辽东,不愿意再纠缠贺兰悦之的事,因此也让那些监视她的人全都撤了回去,本是想装两天病,再让山上的高僧来推掉小胡氏给他找的婚事,谁知道下午的时候四皇子到成国公府里去看他,无意间露了今天的事情,他一颗心终究是没忍住,又揪了起来,到了晚上也没管住自己的手脚,再次潜入了贺兰府。 谁知道来得有些早了,贺兰悦之还没有睡下,他就悄悄的藏在窗外的悬梁上,从外面看着她躺在宋氏身边,抱着宋氏眼泪流个不停,他的一颗心也仿佛被揉碎了。 看着她脸上的泪痕,他控制不住的伸出手去,手指落在她冰凉的肌肤上,他惊得猛地又收回手,过了好一会,才又伸出去,轻轻的替她擦拭掉眼泪,那一刻,心底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他恍惚间竟然有一种感觉,原就该是这样的,这女孩儿原就该是他的。 萧钺很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人生出这样的感觉来,就像是认识了一辈子一般,又熟悉亲切又痛不欲生。 “贺兰悦之,你到底给我施了什么魔咒?”他收回手,望着贺兰悦之有些咬牙切齿。 怎么一遇到她就乱了呢? “嗯?”贺兰悦之睡得并不是很沉,隐约听得声音惊醒过来,倒是将萧钺吓了一跳,连忙飞身上了房梁。 贺兰悦之睁开眼睛,只看到帐子随风而动,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转过头来,看了看沉睡中的宋氏,轻轻的叹息一声,用脸蹭了蹭宋氏的手臂,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过去。 萧钺却不敢再大意了,直到确认了贺兰悦之睡过去了,这才跳下来,却不敢再惊扰她,只是目光晦暗的看了她半晌,一声轻叹之后,便离开了。 罢了,说了不再理会这一桩,又跑过来算什么?萧钺心情很不好的回了成国公府,却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脑子里尽是她泪湿的脸,带着不敢置信的绝望,痛得他心都似乎要碎了。 他真是中了邪了他! 这边萧钺心里烦躁折腾来折腾去的,贺兰悦之全然不知,更不知道半夜有人来访,将她的痛苦悲伤全都看在眼里,第二天一早起来,亲自去熬了清粥伺候宋氏吃,宋氏虽是吃了,可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精气一般,木木的,一点儿生气都没有,贺兰悦之心里真的很难过,却又不得不强撑着,一边叫人收拾行李准备去庄子,一边让人开了库房收拾出一份礼来送给蒋林,当做是贺兰敏之的拜师礼,晚一点的时候,祝老夫人又找了牙婆来,让她重新挑选丫头填补到身边去。 贺兰府的规矩,姑娘身边是一个大丫头,四个二等丫头,八个小丫头,这一次清理,她身边大丫头就只剩下香影和雪红绿篱,小丫头也只剩下两个,倒也还能凑合着用,倒是宋氏身边除了几个小丫头,几乎全部都打发走了,因此贺兰悦之先给宋氏选了两个大丫头,两个二等丫头,加上六个小丫头,而她自己并没有合适的二等丫头补上,就选了两个小丫头先用着,等以后遇到了合适的再补上。 说到底,这些人虽然都是买来的,比起那些家生子要安全一些,但是贺兰悦之现在也不可能完全信任,还是想出去之后或者是在庄子上选几个,或者自己交代了黄大家的慢慢寻觅,总之慢慢来,不急。 此外贺兰氏也得到了消息,带着王子雨过来探望了一番,送来了不少药材,只是因为现在府里的情形,倒也没有久留,只让贺兰悦之有事打发人去找她,而王子雨更是眼泪汪汪的对贺兰悦之母女表示同情,表示再过些时候到庄子上去看望她们,贺兰悦之一一应下了。 到了第三天一早,祝老夫人早早安排好了车辆,让身边得用的妈妈张瑞家的亲自送了贺兰悦之和宋氏到京外庄子,将人都一一妥当安排好了之后才回去复命,自从贺兰悦之就和宋氏在庄子上休养起来。 163 嫡女攻略,163 这一次贺兰悦之和宋氏出来,没个半年几个月是没有办法回去的,因此贺兰悦之干脆就将新挑选进来的丫头全都带了出来,外加上黄妈妈香影等人,一边调教一边观察,能留的就留,不能留的到时候直接留下,倒也干脆,也能趁此机会调教出几个忠心可靠又得用的丫头来,也免得留在府中倒便宜了别人。舒悫鹉琻 但她们终究只是出来静养罢了,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回去了,因此倒不可能将东西全都收拾了带出来,府里也还是留着许多物件的,倒是需要个可靠的人来看着,贺兰悦之因此就将黄大家的调了回去,专门辖管院子里的一应事务,且黄大家的又忠心人也伶俐,正好留在府里帮着在祝老夫人奉承,同时又能掌握府里的消息,也算是安排得当。 但饶是如此,那些新买来的丫头,大多都是没有学过规矩的,一下子来到个新地方,又要做事,顿时就乱成一片,香影带着雪红和绿篱整整理了三天,才将一切都规整起来,屋子里的那些丫头也才有那么一点儿样子。 因身边只有黄妈妈香影雪红几人是信得过的,绿篱虽然信得过,但到底还太小,经过的历练也少些,要真分了两边来安排,人手就显得太局促了些,贺兰悦之干脆就将自己屋里的和宋氏屋里的全都合在一起,黄妈妈做掌院妈妈,身边带两个小丫头,香影则带那两个大丫头做事,再让两个小丫头帮着跑腿,另外两个二等丫头则由雪红带,也有两个个小丫头帮着做事,剩下的四个小丫头就由绿篱带,虽然她年纪小些,但到底也是跟在贺兰悦之身边多年,又跟着香影雪红学了些日子,那些大的她搞不定,这些小的倒也管得住,加上贺兰悦之也有将她锻炼出来的意思,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不给她。 绿篱自来是个孩子,心性单纯活泼,只是经历的事儿多,后又跟着香影学了些日子,到也不再是从前一样懵懵懂懂莽莽撞撞,知道自家小姐有意培养自家,自然是要牟足劲去做好来,又加上香影喜欢她雪红也看贺兰悦之的面子,都肯指点她,竟也没出什么乱子,才几天功夫就将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们调教得一板一眼的,虽然还有些生疏,但到底比刚买来的时候好多了,贺兰悦之见了自然是欣慰不已,亲自赏了她一支精致的赤金拉丝蝴蝶钗,喜得她兴头更足了榛。 绿篱这边顺利,香影和雪红自然也不能差,虽然都有些妨碍,但两人到底是处事老辣了的,因此竟都很快慢慢的有了样子,渐渐的上手起来。 而经过了几天的乱了,屋子里才渐渐的有了规矩,贺兰悦之看着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床上神色萎靡,憔悴了不少的宋氏,心里叹息一声,面上却是不露出来,看着她又睡下,这才悄悄的退了出来。 香影看着她满脸的疲惫,上前关心的道:“奴婢瞧着姑娘也累了,不若奴婢伺候着姑娘回屋子里歇一歇?义” 贺兰悦之哪里有心情,摇摇头:“不了,我想四处走走!” 香影倒是很赞成:“这样也好。庄子上虽然不如府里讲究,景色也没有那么精致,却有几分野趣儿,就连那空气也带着几分甜,这样出去走一走,吹一吹风,什么烦恼都没了。” 贺兰悦之闻言也笑了:“正是这个理儿。咱们在府里,抬起头来,也就看到那四角的天空,哪里像在乡下,一眼看过去,不是山就是水,特别是清晨或是黄昏的时候看去,云雾缭绕,连绵起伏,就像是水洗了一般,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姑娘说的是南粤那边的地理吧?”香影一边让人回去拿了一件外披,一边笑着陪着贺兰悦之往外走,道;“在京城这边倒是山不多,一眼望过去都是平原,种了麦子高粱,春夏的时候看上绿油油的,等到秋季,就是一片金黄,就连空气里也仿佛带着几分香味,叫人想不欢喜都不行。” “你知道得倒是多。”贺兰悦之不妨她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露出几分讶异。 香影笑道:“奴婢小的时候就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就知道那么点儿!” 贺兰悦之闻言真的惊讶了:“你不是府里的家生子吗?” “我祖父一家都是老夫人的陪房,一直帮老夫人管着通州的庄子,后来我祖父年纪大了,就由我父亲接管过来,我母亲原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丫头,赐给了我父亲,就跟我父亲一起在庄子上住,每年都回几趟京里给老夫人请安,送些野味,当时我还小,娘就带着我一起去给老夫人磕头,老夫人见我乖巧伶俐,等我八岁的时候,就将我接进了府里,后来就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 贺兰悦之有些意外,倒是笑了,道:“没想到你爹娘竟是在通州的庄子上,那离咱们这也不是很远呢!” 香影点头:“并不是很远,约莫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 贺兰悦之笑道:“没想到原来竟然是这么近,既然是这样,那过两天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儿了,就回去看看你爹娘吧!” 香影见贺兰悦之说得十分坦然,并没有半点儿怀疑她是故意说出这些话来提醒她的,心里便松了一口气来,她原是见贺兰悦之心情不好,这才想着说些话给她解解闷,倒也并非要提醒她放自己回去看望爹娘,虽然如此,此时听到心里也是高兴。 “既然姑娘这么说,那奴婢就不矫情了,改日得了闲儿,再讨姑娘的恩典,回去看看爹娘,只是如今屋子里的事情多,却是走不开的。”香影也不矫情。 贺兰悦之就喜欢她这份爽脆利落,一点儿也不矫情,又能为主子着想,闻言就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吧,这些天多烦劳你些,等过几天你回去,我让人好好收拾些礼物,让体体面面的回去。” 这礼物不礼物的,其实也没什么,最难得的是这份体面。香影笑着打趣:“姑娘这说是给我体面,怕不是说着来让我多干点活,好把我压榨得更干净一点儿!” 贺兰悦之指着她笑道:“好你个丫头,姑娘我好心好意给你体面,你倒是这般冤枉我,罢了罢了,既然这样,姑娘我收回就是了。” “别呀!”香影叫一声,拿手打自己的嘴:“都是奴婢这张嘴,乱说话,倒是把姑娘给得罪了。姑娘您就大人有大量,别跟奴婢一般见识,奴婢在这里就跟您谢过了。” 香影又是作揖又是求饶,贺兰悦之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的那点儿郁气竟是全都消散了。 香影看到她这个样子,才终于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自从三夫人出事以后,姑娘心里就压着一把火,又不得爆发,就一直压抑在哪里,她看着是真的担心,还好现在终于疏散了些。 两人说笑了一番,贺兰悦之也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说到底,这些天她的压力太大了。 府里的事,宋氏的身体,对大房的仇恨,一桩桩一件件的压在她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今被香影这么一闹,她心头那口郁气倒是消散了不少,整个人也都轻松了些,既然已经走出来了,干脆就走上一走,因此她并没有带着香影回头,而是顺着大门口那条路往前走去。 这座庄子倒也不大,也就千来亩地,靠近山坡边上,建了青砖碧瓦三进大院,正是贺兰悦之母女居住的地方,出了大门口就有一条小溪,溪旁种着柳树,千丝万缕垂下来,倒映在清澈的溪水中,倒是有一种别样的迤逦。 沿着小溪走上千来米远,就是佃农们居住的小村庄,有几十户人家,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斜阳正浓,炊烟袅袅,远远的传来一阵阵鸡鸣狗吠,田野间时有农人扛着锄头归来,竟是让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 “如果娘能出来看看就好了,她一定会很喜欢这里的。”贺兰悦之轻轻叹息。 无论是宋氏还是她自己,都是喜欢平静安宁的生活的,那些血雨腥风,还真不是她的所爱,只可惜,身在其中,身不由己。 而她现在,却连报仇的力量都没有。 “姑娘别担心,夫人会好起来的。”香影劝她。 贺兰悦之点点头,站了一会,暮色渐合,便和香影回去了,谁知道晚上却突然间来了位意外之客。 164 嫡女攻略,164 贺兰悦之回去之后先是进屋看了一眼宋氏,宋氏还没有醒,她就先出来用了晚膳,用过晚膳之后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散食,听得宋氏醒了,连忙进去亲自服侍宋氏起身洗漱用膳,又陪着宋氏说了几句话,看着她又闭上眼睛睡下了,这才回自己的屋子去。舒悫鹉琻 夜风轻吹,贺兰悦之抬步往屋子里走,只是才走到门口,却忽的停住了脚步。 “小姐怎么了?怎么不进去?”绿篱跟在后面奇怪的问。 贺兰悦之微微的皱眉,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怪怪的,可是左看右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迟疑了下,终究是没说什么,走了进去,一边问:“可是熏了香?是府里新送过来的吗?怎么这味道怪怪的。” 有些甜有些腻还带着几分腥,让人闻了很不喜欢辂。 贺兰悦之直接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吩咐道:“去把香换了,就换上兰花香味的吧。” 绿篱嗅了嗅,也觉得这味道不好,嘴里骂道:“也不知道是那个小蹄子,问都不问一声就敢把香换掉,真是皮痒了不是,看我不收拾她!小姐你等着,我这就去将香换掉。” 绿篱平时还好,一气急起来说话就你你我我的,也还好贺兰悦之宠着她妩。 她一张小脸气鼓鼓的,直接就跑到角落香炉处,打开盖子一看,不由得一怔:“咦,没有换香料啊,还是平时用的那种。可这味道怎么这么奇怪?” 绿篱将盖子盖上,又嗅了嗅,眉头皱得紧紧的,道:“怎么有点象夫人屋子里的味道?” 贺兰悦之皱眉;“别胡说,娘亲屋子里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宋氏房中点的香跟她屋子里的不一样,但也清新悠远,有静心凝气的功效,屋子里的味道却要难闻得多了。 不过绿篱这么一提醒她也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绿篱嘟起嘴来:“我真的觉得好像是在夫人屋子里闻到过嘛!” 印象太深刻,所以才能记得住,只是什么时候都是忘记了。 贺兰悦之失笑,摆摆手:“好了,先别管这些了,先把门窗开了通通风,再换个香,让人准备一下热水,我去洗个澡。” 贺兰悦之觉得屋子里的味道真心不好闻,干脆让人通风散了再回来。 “好!” 绿篱将香炉放下,转身往外跑出去,吩咐人去准备沐浴事宜,贺兰悦之也转身往外走,打算到外面花厅坐上一坐,谁知道经过门帘时,忽地从一旁伸出一只手来抓住她的手,将她吓了一大跳,几乎要尖叫出声,却被另一只手掩住了嘴,向一旁拉过去,她心中惊骇,想也不想手肘屈起向后一撞,只听得一声闷哼,她正要加把力挣脱,却整个人被拉进一个怀抱,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熟悉的男子声音仿佛在心尖上响起。 “别动,是我!” 贺兰悦之听得声音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整张脸都涨红了。 “你先放开我!”她低声喝道。 帘子后面的黑影闻言放开她,她忙向前走两步,远远的离了他,这才站稳,一颗心到了此时仍旧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刚刚真是吓死她了。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绿篱手里拿着香料走过来,贺兰悦之连忙道:“不要过来。所有人都给我退出去!” 绿篱一愣:“怎么了?” “没什么,都退出去。” 贺兰悦之声音里带了几分凌厉,对于绿篱来说很是陌生,不由得愣了一愣,但她毕竟也是跟着贺兰悦之经过些事的人,知道她这个时候必定是有重要的事,当即也不敢多说,连忙退了出去,将屋子里的人都一一指派出去,一个人都不许靠近,她自己站在门口,想要进去却又不敢,只好站在那里候着。 贺兰悦之见她这般行事倒是十分满意,虽然还是有些青涩,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也算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贺兰悦之也没说什么,顺手就将门关上了,回头,就看到即墨明镜从角落里走出来,她一怔:“你受伤了?” 刚才没注意,此时灯光下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很不好,身上衣服破碎凌乱,虽然一身黑色看不出什么,但细心些仍旧能够感觉到上面有些异常,血块凝结颜色深些也更硬些,贺兰悦之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顾不得许多走过去看了眼,脸色顿时就变了。 “别站着了,先到这边来坐着。”贺兰悦之顾不得什么男女大妨,伸手扶住他走到一边的榻上坐下,“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贺兰悦之话都不多问一句,转身就走到门口,将绿篱招到身边,低声吩咐了一句,绿篱心中疑惑,但见贺兰悦之脸色不对,也不敢多问,亲自去请香影过来。 贺兰悦之则转身回屋寻了干净的纱布和金疮药出来,回到屋子里对即墨明镜道:“你伤到哪里了?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即墨明镜坐在那里,脸色虽然苍白却丝毫不损其容貌,一双眼睛更像是盛满了星辰碎光,仿佛看一眼都会被吸进去一般。 贺兰悦之被看得心头鹿跳,脸都开始发烫起来,轻咳一声,低声道:“你到底要不要包扎?” 即墨明镜眼底流出一抹笑,轻声笑道:“既然四姑娘都不顾自己的名声来照顾镜,镜自然不敢有半分推辞。有劳了。” 贺兰悦之只觉得耳根发烫,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 这人说的是什么话? 他这个样子来找她,她难道还能狠心将他赶走,连伤口都不给他包扎? 心里有些恼羞成怒,她板起脸来,有心想要解释一二,却又觉得多余,反而让人误会,过了好一会,才淡声道:“世子爷多虑了,世子爷对悦之有救命之恩,如今重伤前来向悦之求助,悦之岂有不管之理?不过,这算是还了你一个人情了吧?” 贺兰悦之朝即墨明镜挑眉。 贺兰悦之本来就生得清艳,此时雪白的脸上染上了红晕,一双眼睛更是水汪汪的,一眼望来,简直是要将人的魂儿都勾走了。 即墨明镜目光一暗,唇边徐徐的舒展:“那就要看你了。 贺兰悦之白了他一眼:“小气!” 正说着话,绿篱和香影回来了,因着她先前的吩咐,两人都不敢进来,贺兰悦之此时心里已经定了许多,就将她们叫了进来。 看即墨明镜的样子,身上的伤似乎并不轻,怕是要在这边多呆在日子,香影和绿篱都是她的心腹,要将他安排下来,肯定是躲不过她们的。 香影和绿篱两人一起进来,却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和贺兰悦之一起坐在榻上,俱都大吃了一惊,绿篱到底年纪小些,差点就叫出声来,还是香影反应快,一把将她的嘴给掩住了,过了好一会,绿篱才平静下来,可一颗心却仍旧觉得跳得慌乱。 贺兰悦之没有跟她们多说,直接吩咐:“如今天干物燥,乡下规矩又没有府里严谨,不定哪里就松懈懒散了,香影姐姐就辛苦些,带上人巡上一圈儿,各处看看有没有错漏的地方!” 香影看了一眼即墨明镜,马上明白贺兰悦之这是让她去看看即墨明镜一路进来有没有落下什么痕迹,更重要的是,他如今浑身是伤,不定是被人追杀,也不知道哪些人有没有追过来,贺兰悦之让她四周围查探一下,有情况也好早点汇报回来做好准备。 “是,奴婢马上去做。”香影立马应下,干脆的转身出去安排了。 贺兰悦之又吩咐绿篱:“世子爷出城游玩,回来得晚了些,城门已关,只好过来借宿一宿,你去将隔壁的屋子收拾一番,然后到厨房去让梁大娘下一碗面,再烧些热水准备些干净的衣裳送过去。” 贺兰悦之顿了顿,又道:“虽然说英国公府跟咱们府上也有交情,但到底男女有别,传将出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就不用跟人多说了,只你找两个老实可靠嘴巴密实的人过去帮衬一下就好。” 绿篱也明白过来,贺兰悦之这是不打算让人知道即墨明镜过来,如若有人问起,就说是位神秘客人,姓名性别俱都不透露。 “是。” 绿篱只觉得浑身发抖,上一次在白云寺她陪着贺兰悦之半夜外出,已然觉得是极限,没想到竟然还要帮着小姐将一个男子藏起来,顿时觉得身上的压力倍增,却又不敢多说一句,连忙退了下去安排。 165 嫡女攻略,165 即墨明镜看着贺兰悦之神色平静的将诸事吩咐下去,眸中闪过一抹异彩,待绿篱也退了出去,他望着她轻笑道:“你就不怕我得罪了什么大仇人,会给你带来什么大祸吗?” “怕啊,怎么不怕?”贺兰悦之走到他身边坐下,淡声道。舒悫鹉琻 “你不恨?” “不,你怎么会认为我不生气不恼恨呢?”贺兰悦之神色认真的望他:“你对我有恩,被你连累,就算是千刀万剐,我也认了,这是我欠你的。但是我的母亲在这里,即使她承了你的情才能活下来,但我仍旧不希望任何人给她带来危险,哪怕是她的救命恩人!” 他救了母亲,她愿意为母亲抵命,却不愿意让母亲受险辂。 即墨明镜明白她的意思,望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心里也觉得自己这样贸贸然前来的确是莽撞了些,由不得人生气,只是那个时候脑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她,然后就一心一意的奔过来了,此时回头想想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再看贺兰悦之平静得一点儿波澜都没有的脸,想想她自发现自己之后的种种举动,明明心里有怨,却并没有任何迟疑,这心里的愧疚就更深了些。 他脸上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当。不过你放心,后面的人我都已经料理干净了,不会有人追过来的。姊” 他之所以来找她,主要是因为身上伤得太重了,城门已关,他只能就近找个地方落脚疗伤,这里是最近的了。 贺兰悦之本来心里是有些气的,见他这么说,又见他脸色实在是太难看,怕真是伤得极重,语气也就软了许多,“如此就好。我看你好像伤得很重,我先给你清理伤口,把血止了吧。” 靠得这么近,她都能够闻到那股浓浓的血腥味,心里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有劳。” 即墨明镜也的确是伤得有些重,流了很多血,脸上已经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 贺兰悦之还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也不是很懂,不过她前世嫁给萧钺之后,萧钺有时候也会跌伤磕破,基本上都是她处理的,虽然没有现在这么吓人,但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当做是以前那般处理了。 即墨明镜身上伤了好几处,最要紧的一处左肩,被一剑穿了个对穿,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狰狞。 她不由得咬了咬唇,这样的伤口不知道得多疼。 即墨明镜察觉到她的紧张和害怕,转头见她脸色都白了,心里也知道任何一个千金小姐看到这样的情形都不可能还镇定自如,她已经很好了,至少她没有被吓得尖叫出声或者晕厥过去,还能勉强维持着镇定站在这里。 “其实只是看起来很可怕而已,并不是很要紧的。”即墨明镜微微一笑低声安慰她。 贺兰悦之红了红脸,飞快的移开了目光,不仅仅是那狰狞的伤口让她心惊胆战,这样盯着男人的身体看也是很羞人的事。 “我从来都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伤口,不知道要怎么做?” 本来她以为只要有金疮药和纱布就可以了,但是这样的伤口明显还要清创,而她根本就不懂,贸然处理只怕会有什么后遗症。 即墨明镜道:“没有关系,就像是平常那样包扎就好了。不过最好能够先用烈酒来清一下伤口。” 烈酒? 贺兰悦之浑身颤了颤,烈酒清创可以避免感染,但是这样的话也会很痛。 只要想一想,贺兰悦之都会觉得头皮发麻,不过几日即墨明镜这么说,那就是要用了,她顿了顿,也没有多想,轻轻点头:“好,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去找烈酒。” 贺兰悦之转身出去要了一小坛烈酒,亲自捧着回房,打开装进洗干净的茶壶里,端着站在即墨明镜身前看着他:“我要倒了,你忍一忍!” 即墨明镜神色不变:“没事,倒吧!” 贺兰悦之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的握着茶壶,对准伤口倾泻,也许是颤抖得厉害,这一下倒得有些多了,即墨明镜明显的浑身一颤,低声闷哼,贺兰悦之心都慌了,哪里还敢倒下去,急急的问:“你没事吧?” “没事,继续!”即墨明镜咬牙忍着道。 贺兰悦之望着他惨白没有一点儿血色的脸,觉得自己的肩膀也疼得厉害,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忍得下来的,不过他很小就到边关去,虽然有些看着,但打仗的时候刀剑无眼,难免会受伤,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再者说,他好歹是男人,还是个要做大事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个懦弱怕疼的?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心里虽然还是很忐忑,但面上还是镇定了许多。 “你忍着,很快就好。”贺兰悦之道。 她也明白,眼下这种情形,拖得越久他就越受罪,还不如一开始干脆利落些。 即墨明镜没说话,但眼里尽是鼓励,她也就收起那些忐忑,咬着牙继续给他清创,清洗好伤口以后就撒上金创药,又迅速的拿过干净的纱布包扎起来。 这样一来,她就难免要碰触到他的身体,那莹白如玉的肌肤,手尖上的冰凉,更有男子独特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她要是真说无动于衷,那些都是假的,她的耳尖都红透了,不过她面上却还是绷得紧紧的,一点儿异样都没有露,镇定得好像这看的摸的不是男人。 即墨明镜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她的发丝垂落下来,扫着他的面,痒痒的,一直痒到心里去,让他很有一种想要伸手摸一摸的冲动,不过还好他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也知道她不是可以随便冲撞的人,一双眼睛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只望着前方,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如果注意的话,也可以看到他眼底的尴尬。 处理完最要紧的伤口之后,贺兰悦之整个人都冷静镇定了许多,又继续给他处理其他地方的伤口,一处在左手上,一处在腰腹上,都不是很要紧,但也不能忽视,等到伤口处理完毕,她额上已经出了一头的汗。 “好了,已经处理好了。”贺兰悦之直起身来,抬手擦了一把汗,轻舒一口气道。即墨明镜将身上的衣服拉好,淡淡的点头:“谢谢。” 贺兰悦之挥手:“不用客气。你帮过我,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应该吗? 即墨明镜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包扎得漂亮整齐的伤口,忽的来一句:“你看了我的身子,是不是要对我负责?” 贺兰悦之脸上的轻松表情顿时僵住。 即墨明镜看着她那傻傻的样子,不由得愉悦的低笑出声。 贺兰悦之知道自己被调戏了,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他现在身上有伤,伤得还那么严重,她一定会毫不客气的将一旁的酒坛抓过来直接砸过去。 真是太过分了,她好心好意帮他,竟然这样调戏她! 这话要是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 贺兰悦之瞪着他,咬牙道:“我错了,我应该找个丑八怪来帮你,然后让她对你负责,到时候保准你很销0魂!” 即墨明镜当然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只觉得此时像小猫一样亮出爪牙的女孩子很可爱,他语气很淡却让人很吐血的道:“没有如果。事实就是你看了我!” “即墨明镜!”贺兰悦之眼里冒着火,低声吼道。 她几乎要暴走,想砸死他。 怎么有人这样无耻?她现在在帮他好不好?竟然敢拿她的名声开玩笑,她真的生气了。 即墨明镜见她这样也不好再继续了,他只是像逗逗她,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心思,若是她真的应了,说不定他比她还要慌乱呢。 不过她这样的反应他心里也多少都有些不爽,他出身好,人也生得好看,能力也有,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喜欢他,就是宫里的小公主也都喜欢他,想要嫁给他做妻子,他却一个都看不上,偏偏这个丫头,竟然还一脸嫌弃。 他不爽,很不爽! “我饿了。”他靠在榻上,转移了话题。 贺兰悦之看着他那个傲娇样,很想一巴掌拍下去,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只是好心却被人调戏了,她心里到底不爽,眼珠子一转,她就有了主意。 “喂,你有什么打算?是只在这里住一晚,还是等养好了伤再走?”贺兰悦之问他。 “当然是养好了伤再走。”即墨明镜像看白痴一样看她:“你不是都已经让人收拾好屋子给我了吗?我要是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就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 说得好像她多盼望着他留下来似的。 贺兰悦之心里默默吐槽,她怎么觉得眼前这位世子爷跟她刚刚认识时的那个人不一样了呢? 不过细看吧,脸还是那张脸,脸上那冷漠的表情依旧一如既往,就是身上那种孤傲也一如既往,只是多了几分生气,倒是让人觉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贺兰悦之觉得这样也好,要不然还跟以前那样,她还真的是不敢跟他多说话,更不敢想下来的事。 她当做没听到他话里的调侃,道:“这样也好,你身上伤得重,还是静静的养两天再走比较好。不过你也知道,这庄子里就只有我和母亲,都是女眷,如果你一个大男人住进来,多少都有些不便,更何况还是这样大晚上又是这样无端端的出现,若是被人看到,对你对我总是不好。想必你也知道,这个庄子是祖母名下的一处小庄子,加上出府前秋实院的人几乎都打发走了,带过来的几乎都是新的,虽然调教了几天,也就是马马虎虎能做点事,要说忠心什么的,还真说不上。” 即墨明镜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就算是像她先前打算的,让他住在屋子里养伤,除了信得过的人,不让任何人靠近,想要保守秘密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而若是让人看到了他,再传扬出去,她的名声也要毁了,这不是他所愿。 “你的意思是——”即墨明镜目光微微一沉。 “我的意思是,要不你就扮作被我无意中救下来的姑娘?”贺兰悦之试探着道。 即墨明镜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看向贺兰悦之的目光犹如利剑,将她的心脏洞穿。 贺兰悦之多少有些尴尬,毕竟她一开始的确是为了捉弄他,当然,当提出来之后,她也觉得这是一个好法子。 “不必!”即墨明镜怎么可能不知道她那点子鬼主意,脸都黑透了,语气很生硬:“这样就很好,你随便派个人照顾我就行了。” 贺兰悦之不怕死的问:“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觉得这个法子真的很不错,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总得要换身衣服吧?可你也知道,这里只有女眷,也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衣服给你换。” 也不是没有,敏哥儿也有两套衣服留在这里,预备着他过来时更换,但是她总不能拿敏哥儿的衣服给他换吧? 若是换女装就不同了,怎么也能找出一两件给她换。 即墨明镜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说了不必,你再多话,我马上喊人来帮忙准备!” 贺兰悦之果断的闭嘴了。 这要是让人发现她的屋子里有个大男人,她就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随便你!”她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但是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心里还是很爽的。 贺兰悦之将地上的东西都收拾好,正好香影回来了,她刚刚带着几个粗使婆子在庄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一切都还好,所以她吩咐了下面的人一声,让她们晚上多注意一些之后,就尽快回来给贺兰悦之汇报了。 贺兰悦之听到她这边说,心里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即墨明镜伤成这个样子,她当然不会以为是意外,说不定跟英国公府有什么关系呢,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能够管的,所以她也不问。 “姑娘。”香影递上一个包袱:“这是我刚才找田嫂子借来的一套衣衫。我见她家大小子身材跟世子爷差不多,就找她借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即墨明镜撇了贺兰悦之一眼,对香影道:“拿来给我吧!” 贺兰悦之知道即墨明镜鄙视她还没有一个丫头靠谱,不过她先前虽然那样说,但也不是非要将他装扮成女人不可,不过是见他太欠揍,所以说出来戏弄他一下而已,此时见状也不过是撇撇嘴,让香影将衣服递给他,又指了净房,让他进去将衣服给换了。 不过看到他手上的左手,她还是问了一句:“要不要让人进去伺候你更衣?” 按理说他伤成这个样子,让丫头伺候他更衣是理所应当的,但无论是香影还是绿篱,都是她的贴身丫头,让她的贴身丫头去贴身伺候年轻男子更衣,总是不太妥当,但奈何人家伤得重,如果需要,她就是不愿意也只有愿意了。 “不用!”即墨明镜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站起来朝净房走去,香影连忙将衣服送进去,准备妥当了就退了出来。 香影望着净房的门,轻声问:“姑娘,这样妥当吗?” 贺兰悦之叹息道:“不妥当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将他赶出去吗?” 香影也明白,别说即墨明镜对贺兰悦之还有救命之恩,就算是没有,都这样了,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们根本一点儿退路都没有。 “我去看看绿篱准备得怎么样了。”香影觉得既然无法阻止,干脆就将事情办好来,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没过多久,即墨明镜就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绿篱那边也都收拾好了,香影也将一切都安排好,悄悄的带着即墨明镜带到隔壁的院子,将香影留下来专门伺候他,贺兰悦之带着绿篱又悄悄的回来了,主仆二人将那些血迹和换下的血衣悄悄的收拾好,拿出去处理干净,直到看不出一点儿破绽,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到底心里压了一桩心事,整个晚上贺兰悦之都睡得不太好。 166 嫡女攻略,166 第二天醒来,绿篱眼底一片青黑,一个哈欠一个哈欠的打,整个人都蔫蔫的。舒悫鹉琻 她觉得自从回了京城之后,跟着自家小姐仿佛经历了很多刺激过头的事情,可是再次遇到,还是觉得心中难安,既怕突然间被人知晓收留了一个美少年,又怕因为即墨明镜而招惹来一些穷凶极恶之徒,害了庄子里所有人的性命,就这样几乎整夜不能寐。 “绿篱,你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青,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 雪红和黄妈妈主要是负责宋氏那边的事情,而昨晚贺兰悦之处置得又十分小心,她虽然听到了一些动静,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晚上还是睡得很好的,因为宋氏现在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好,一整天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所以早上也没有那么早起床,加上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因此起床之后她会直接过来这边像以前一样伺候贺兰悦之起床,谁知道一早过来,竟然看到绿篱这么一副样子,不由得吃了一惊。 绿篱哪里能将真话告诉她,虽然雪红在贺兰悦之面前也是挺有脸面的,贺兰悦之也有几分信任她,要不然也不会让她接近宋氏,不过太重要的秘密,还是不敢随便告诉她,因此当下只是无精打采的说;“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吓得整晚都睡不着。辂” 雪红不由得好笑,“是吗?那你做了什么噩梦,竟然能够把你吓成这样?” 绿篱顿了顿,才低下头轻声道:“我梦见那天夫人——” 话没有说完,却很引人想象姒。 雪红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有些尴尬,忙道:“原来是这样。好了,别难过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夫人会好起来的。” “嗯!”绿篱低低的应了一声,觉得自己也开始变坏了,竟然能够说谎骗人了。 她也不是故意要瞒着雪红姐姐的,贺兰悦之也没有特意交代过不能告诉,但是她觉得这件事太重要了,既然小姐昨天晚上都没有告诉雪红姐姐,那么现在,她自然也不能去说。 要说也应该由小姐去说。 “我们快点走吧,小姐怕是要等急了。”绿篱连忙转移话题。 雪红自然不会反对,一边吩咐小丫头去准备热水一边拉着绿篱的手一起走进贺兰悦之的屋子里,轻声叫贺兰悦之起身,贺兰悦之倒是很快就起来了,只是眼底同样也有一片青色,这主仆两个同时失眠,就算一开始雪红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心里也不免生出了狐疑。 “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没有睡好吗?”雪红一边递过热毛巾一边关心的问。 贺兰悦之手顿了顿,很快又镇定自如的将热毛巾覆在脸上,过了好一会才将毛巾还给雪红,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嗯,昨晚有些失眠。” 并没有将即墨明镜的事告诉她的意思。 雪红自从来到她房中之后一直都很老实,也很能干,本来是她房里的大丫鬟,后来香影来了之后她就退居二线了,可她并没有一点儿不服气,依旧是个温柔稳重的大姐姐,对香影足够尊重,对下面的小丫头也很好,就是对贺兰悦之这个主子,也从来都不敢有半点懈怠,她在贺兰悦之的房中,是那种虽然不是很突出,却在下人中颇有威信的人。 贺兰悦之其实还是蛮欣赏她的,但雪红心机太深了,在没有完全将这个丫头掌握在手中的时候,她是不会随便轻信她,将致命的秘密跟她分享。 不过,总是这样是不行的,她得想个法子彻底的将雪红收为己用了,她毕竟是自己身边的得力丫鬟,心机又如此深沉,若是不能将之彻底收服,自己做起事来真的很不方便。 贺兰悦之很快就梳洗完毕,换好了衣服,脸上倒是没有上妆,她年纪小,身上又带着孝,自身也不喜欢,就这样干干爽爽的挺好。 用过早餐之后她才去看望宋氏,正好宋氏也醒了,她就亲自上前伺候宋氏,轻声跟她说话,等她吃过东西之后,就扶着她靠着床头坐着,自己拿了一本经书坐在一旁轻声念。 她前世就喜欢抄写经书,因为抄写经书能够让她的内心平静,这一世她也喜欢抄写经书,因为能讨好祝老夫人,而现在,她喜欢念经书,因为她的母亲需要救赎。 这一次的打击对于宋氏来说,跟上次差点被人侮辱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来丈夫的骤然离世,已经给了措手不及的她一个重大的打击,那段时间她痛苦得几乎想要死去,可是因为还有孩子要照顾,她勉强挣扎着支撑,可就算这样,她心底的压抑也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前一世,贺兰信的侮辱才会彻底的将她击垮,她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死亡。 这一世她虽然逃过了一劫,但是对于思想保守的她来说,她已经是不洁之人,是因为贺兰悦之的话,更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她才能给支撑下来,这个孩子就是她的救赎,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活下去的全部理由,但是现在,这个理由没有了。 她崩溃了。 她的信仰坍塌,她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未来,她罪孽深重对不起所爱,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只能将自己关在那黑暗的屋子里。 她需要一道光,要不然就算张神医可以将她救下来,她活着也跟死去没有任何不同。 贺兰悦之心里很难过,因为无论是贺兰敏之还是她自己,都不是支撑宋氏活下去的力量,她随时都能够放弃她们,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悲伤的了。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够将她放弃,这是她的母亲,她想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人,就算她懦弱,自卑,无能,她甚至爱他们不如爱爹爹那么多,她也认了。 其实母亲现在的样子跟自己前世的样子又有什么不同呢?嫁给了那个男子,从此以后整个身与心就毫无保留的交付,若是再像父亲一样柔情万种,是个女人都会沦陷,难以承受失去。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她坐在床前,手里拿着经书,微微的垂着头,目光清明,神情微敛,声线轻缓,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落在她身上,仿佛陇上一层佛光,让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得心神震荡,而后沉沦在那宛若流水一般的声音里。 宋氏坐在哪里,微微的闭着眼睛,那如同流水一般涤荡人心的声音从心底流过,仿佛能够带走所有的悲伤,她睁开眼睛,似乎看到了一道光。 给宋氏念了一个时辰的经书,贺兰悦之早已经口干舌燥,可是她却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来,抬头看到宋氏安静沉睡,她眼里闪过一道温柔,起身拉过被子,轻轻的帮她盖好,然后悄悄的退了出去。 “口渴了吧?来,喝口茶。”黄妈妈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谢谢妈妈。”贺兰悦之微微一笑,接过了黄妈妈手里的茶。 黄妈妈摇摇头,慈爱的对贺兰悦之道:“姑娘坐了一个早上了,也该累了,先回去歇歇吧。” 贺兰悦之没有推辞,不过她也没有回屋子里休息,而是一路慢慢的走着出了宅子,沿着宅子外面那条小路往前走,除了绿篱之外还跟着几个小丫头,还有两个婆子,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被人冲撞。 这些小丫头一开始的时候还很拘谨,不过到底才买回来没多久,规矩虽然学了,却还没有摆脱原来的跳脱性子,很快就吱吱喳喳的闹起来,路边有很多野花,小丫头们蹦蹦跳跳的采摘了很多,就连贺兰悦之都忍不住采了一些。 回去之后她找来一个青釉瓷瓶,盛了清水,将采回来的那些花细心的插好,然后就让绿篱给即墨明镜送过去。 “你家小姐让你送过来的?”即墨明镜没有想到贺兰悦之竟然会给她送花,脸上露出惊讶。 “是啊!”绿篱拘谨的回答:“小姐说,世子爷受了伤只能躺在屋子里,如此秋光却不能好好欣赏,实在是太可惜了,因此让奴婢将这些花儿都送过来给世子爷欣赏,说不定世子爷看到这么漂亮的花,心情好了,伤也能够好得快些。” 她竟然会为了让自己心情好些而送花给自己? 即墨明镜觉得很不可思议。 167 嫡女攻略,167 即墨明镜望着桌上开得灿烂的野花,微微的眯起眼睛:“这是你们家小姐亲自摘的?” “是,世子爷。舒悫鹉琻”在即墨明镜面前,绿篱不敢有一丝半毫的放肆,她低着头道:“早上给夫人念完经书之后,小姐觉得乏了,就说要出去走走,见到路边的野花开得美丽灿烂,就摘了不少回来,又插了瓶,想起世子爷受了伤出不去,白白辜负了这等好风光,就让奴婢送过来。” 即墨明镜目光微闪,望着那束野花久久出神,站在一旁等着恢复的绿篱心中不安,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少年,仿佛一个吸光体,夺尽了天地光芒,让人无法移开目光,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 过了许久,他才淡淡一笑,“多谢你们家小姐的好意了,替我谢谢你们家小姐。” 绿篱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满脸通红的应了声慌乱的转身离开,即墨明镜微微的皱起眉头,不自觉地又想起贺兰悦之辂。 那个小丫头,在自己面前倒是很淡然。 绿篱回去之后将即墨明镜的话转达给了贺兰悦之,贺兰悦之轻轻的扣着桌子沉吟了半晌,才抬起头朝她笑道:“我知道了,我们去用午膳吧。” 用过午膳,贺兰悦之小憩了一会,起身时一个叫做小荷的大丫头告诉她黄大家的来了,正在宋氏屋子里问安尻。 “我们走吧!”贺兰悦之换过衣服就带着众人去了宋氏那边,才走到门口就看到黄大家的微笑着迎出来,“姑娘来了?” 边说边屈膝见礼,贺兰悦之忙伸手将她扶住,微笑道:“婶子不必多礼。” 黄大家的没有客气,就势站了起来,走到贺兰悦之身边轻轻的扶着她的手一起往里走,一边看她的神色,微笑道:“在庄子上休养果然是个好主意,几天不见姑娘脸色倒是极好。” 贺兰悦之微微一笑:“是的呢。不过别的,清静些倒是真的,只是不能在祖父祖母跟前孝顺,倒是心中不安,不知道祖父祖母们在府里可好?” 黄大家的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轻声答道:“老夫人身子硬朗,精神也是极好的,倒是老太爷前晚夜里吹了风,感染了风寒,请了太医来瞧,说是不妨碍,吃几剂药躺两天就好了。” 黄大家的尽量说得轻巧些不让她们着急,然而贺兰悦之心里依旧猛地一震,生出几分慌乱来。 前世老爷子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感染了风寒,本以为很快就能好,可最后却越来越严重,未曾过得了年就急急的去了,也正是因为老爷子又是病又是去世,贺兰敏之在学堂在府里都受尽欺负,在第二年春天的时候,更是被打伤还被罚跪祠堂,最后不治而亡。 如今虽然她们姐弟的处境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但老爷子依旧如前世一样病倒了,而她自己也陪着宋氏来了这庄子上,贺兰敏之的处境跟前世也没有太大的不同,更何况,这一世她与大房之间的矛盾更加激烈化,谁知道大夫人会不会提前行动?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心里焦急无比,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形态,问:“不知道请的是哪位太医?如今吃了药觉得如何?” “听说请的是太医院里对伤寒最有经验的童太医,已经吃了三剂药了,听说倒是好了许多了。”黄大家的见她如此,忙安慰道;“姑娘尽管放心,老太爷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不会有事的。” “婶子说的是。”贺兰悦之却不敢真的就这样信了去,只是世人不知后来事,她自然也不能透露出来,只是眉宇间仍旧是锁着关切:“只是祖父到底是长辈,如今生了病,我作为孙女儿自是应该回去床前孝顺才是,只是……” 贺兰悦之心里犹豫,她有心想要回去看看贺兰复,可是心里却又放心不下宋氏,宋氏虽然看着有了些许起色,但是贺兰悦之却是半点都不敢有所放松。 黄大家的知道她心里的犹疑,忙说道:“姑娘一番孝心,老太爷心里也是极明白的,断然不会有半分责怪的。奴婢过来之前,老夫人也特特叮嘱了奴婢,说姑娘最是孝顺不过,若是得知了老太爷生病,定然会心里着急不安,让奴婢转告姑娘,老太爷在府里自有人照顾,不必姑娘费心,姑娘只需要好好的照顾好夫人,早日养好身子回府,就是对她对老太爷最大的孝顺了。” 贺兰悦之闻言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固然关切老爷子的病症,有心回去看看,但也确实放心不下宋氏,所幸的是,前世老爷子的病症之所以会加重,主要还是因为父亲母亲的事让老人家心神受了极大的打击,因此才会邪祟入侵,一时间抗不过去,今世大房虽然也出了不少事故,但是论起来,到底也不及当初吧? 总之不管如何,老爷子现在还没有那般严重,宋氏却是要紧关头,她也只能暂时先放下那一端,先顾着这一边了。 贺兰悦之叹息一声道:“这乃是祖父祖母的一片慈心,我自然是不敢违逆的,虽然我和娘不能回去近前侍疾,但也会在这里每日抄写经书为祖父祈福,希望他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能够早日康复。” “姑娘如此小心,就是观世音菩萨看了也定然为之感动的,老太爷定然能够早日康复。”黄大家的忙道。 贺兰悦之微微一笑,什么佛祖观音菩萨会不会感动她不知,她只是求个安心罢了。 因为宋氏身体不好,贺兰悦之命下面的人不许在宋氏面前透露半句,否则直接打出去,再不录用,雪红等人自然是懂得规矩的,其余的都是新来的,香影雪红等还在教规矩呢,如何敢在这个时候犯规,不管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俱都应下了。 贺兰悦之点点头,带着黄大家的一起进去见了宋氏,黄大家的到底是跟着从南粤一起回来的人,宋氏虽然没有什么精神,但还是挣扎着见了人,问了敏哥儿的近况,黄大家的是个机灵人,知道宋氏最是挂心儿女的,如今女儿在身边,自是不必说,儿子却在府里,心里到底是牵挂的,说话就很有技巧起来。 她先是说了哥儿在府里读书练武都很努力上进,无论是学堂里的夫子还是老太爷都经常表扬他,吃穿住行也都很好,见得宋氏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才又说起哥儿心里牵挂母亲的各种苦楚,委婉的劝着宋氏早日振作起来,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儿女,宋氏听了不免默默的落了泪,贺兰悦之忙上前轻轻替她擦泪,劝她不要悲伤,只要她好好的,她和弟弟就心满意足什么的,女儿的懂事更是宋氏心头自责,眼泪更是掉不断,贺兰悦之劝不下,黄妈妈就让她们先出去,自己守着宋氏劝,三人一番动作,虽然不能让宋氏重新振作起来,但到底是比先前有了些进展,贺兰悦之知道有些事急不得,只如此也是开心不少。 从宋氏屋子里出来,雪红领着人给她们端了热水重新净了面,贺兰悦之这才引着黄大家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去说话,雪红知道贺兰悦之这是要跟黄大家的打听府里的事,又想到自己的身份,便没有跟着前去,留在了宋氏这边,只是想起早上看到的情形,再想起今日香影只是一早过来嘱咐了那两个大丫头几句,便没有再到这边伺候,就连平日里跟随在她身边的小丫头都没有带,心里不免也有些起疑,也有心想要去打听一二,只是想起贺兰悦之那清冷的样子,到底还是按住了,只规规矩矩的带着人在宋氏这边伺候,指点下面丫头们做事。 贺兰悦之见她规规矩矩的,倒是没说什么,只带着黄大家的回到自己的屋子,让黄大家的坐下,又让人送了茶点上来。 茶是好茶,点心也是极为精致的,这是主子给的恩典,黄大家的既得意自己在主子面前的体面,在贺兰悦之面前也更加恭谨。 贺兰悦之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满意,倒也没有先问府里的具体情形,而是问起黄大的伤势。 “多谢姑娘关心,奴婢那口子是个粗人,这点子伤倒是不值得什么,又有了老夫人和姑娘赏赐的膏0药,已经好了很多了,今日他本也是要一起过来的,只是想着府里不能离了人,就没有过来,让奴婢替他给姑娘和夫人磕头。” 黄大家的说着起身跪下给贺兰悦之磕头,贺兰悦之忙让人将她扶起来。 又寒暄了两句,绿篱知机带着人退了下去,亲自守在门口,贺兰悦之这才问起先前让黄大家的查的事。 168 嫡女攻略,168 除了贺兰复生病的事,黄大家的还给她带来了两个消息。舒悫鹉琻 一个是萧钺生病的消息。 听说宋氏出事的那天萧钺也病倒了,感染了风寒,虽然请了太医来医治,却吃了几天的药都不见好,四皇子心中担忧这个跟自己一样命运多舛的表弟,将他送到白云寺去请求德清大师出手,德清大师看了却摇头说萧钺生病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而是因为被冲撞了! 他的命格不能太早定亲成婚,最好是等到二十岁以后谈婚论嫁,要不然的话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危。 德清大师除了医术高明,也是一个颇有名望的得道高僧,他既然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肯定是这样的,因此成国公在了解了情况之后,果断的放弃了本来要给萧钺定下小胡氏外甥女的打算,把小胡氏气了个倒仰辂。 这个消息让贺兰悦之十分惊讶,宋氏出事那天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宋氏身上,接下来几天也是如此,因此并不知道这件事,等她们来了庄子,消息更加不灵通,直到如今黄大家的说起她才知道。 不过萧钺真的生病了吗?贺兰悦之却觉得未必,因此在黄大家的说到德清大师所说的那些话时,贺兰悦之心里已经非常确定,这根本就是萧钺为了摆脱小胡氏胡乱给他定下不合意的婚事定下的计策,以四皇子的能量,让钦天监和德清大师说些这样的话,轻而易举,而有了这样的话传出来,再加上态度暧昧的成国公,小胡氏的那些打算就都不可能成功。 想到这里她好像也想起来了,前世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小胡氏本来是想给他定下一个身为低微,性格软弱的娘家侄女的,最后也是因为白云寺批命说他不适合早婚,因此没成功,也正是因为这样吧,小胡氏对萧钺特别恨,后来萧钺一过了二十岁,才从江南的庄子上回来,就火速的定下了自己屮。 那时候萧钺只怕也没有想到,他当初使计拜托了小胡氏的算计,没有娶她那些出身小家子气的娘家侄女,最后却摊上了自己这个更加不堪的,那时候他一定气得快要吐血吧? 不过她已经重生,宋氏名声完好,自己才名彰著,小胡氏应该不可能再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了。 只是,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再过些日子,萧钺就会被打发到江南的庄子上去了,三年后才会回来。 摆脱了小胡氏的视线,有三年的时间,已经够他做很多事了。 贺兰悦之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只是还没有确定,可惜她手中人手不足,要不然的话可以暗中监视,也许可以解决自己心中的疑惑,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虽然四皇子向七皇子投诚,但是以胡贤妃的心计,定然不会真的那般相信他,如今他要将萧钺弄到江南去,胡贤妃和小胡氏哪里又怎么可能不派人暗中监视?无论是胡贤妃还是小胡氏,手里的人可比她强多了,前世都没能察觉到异常,她的人也不会例外,甚至还会将自己给暴露了,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加得不偿失,甚至很可能会将自己陷入危险中。 毕竟她先前那个猜测可不是一般的秘事,事关四皇子的大事,她相信四皇子一定会选择宁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人,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还是不要去碰地雷好了。 “那府中听到消息可有什么异常?”贺兰悦之问道。 黄大家的答道:“老夫人得到消息后就命人带着药材往成国公府去探望了一次,同时大夫人也派了身边的妈妈添了些药材一起去,本来二夫人也是想着随意添点不失礼就好,可是三小姐却不同意,添了很多东西,甚至还有一支百年的老参,把二夫人气坏了,坚决不同意,可是不知道三小姐怎么劝得,最后二夫人就同意了。听下面的小丫头说,本来三小姐还想亲自过府探望的,只是老夫人不许,只能作罢,但还是天天派人出去打听消息,听说还抄写了几本经书,打算明天亲自送到白云寺敬奉在佛前,为老太爷祈福。” 祖父先前身体一直都很好,前天才染病,她却早就开始抄写经书,显而易见,她这是为了萧钺祈福而抄写的,只不过是托了祖父的名义罢了。 而且,萧钺就在白云寺,她去了不仅仅能祈福,还能够亲自到萧钺面前去探望探望,表达表达关心之意吧。 贺兰悦之此时已经非常肯定贺兰惠之有古怪,她一定是知道了萧钺在装傻,但是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是无意中发现的?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不告诉小胡氏?毕竟,她并不知道四皇子最后会当上皇帝,贺兰府小胡氏等人都会覆灭,以她一向的立场来说,她更应该倾向于七皇子才是,可她却偏偏选择了讨好萧钺,甚至,很可能还打算着要嫁给他! 到底是什么让她有这样的信心,这样的决心? 贺兰悦之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去白云寺的时候,似乎她是跟东方问月一起出现的,而在英国公府里,她跟东方问月的关系似乎也不错。 一个萧钺也就罢了,东方问月呢?一个不得宠的几乎是透明的公主,她凭什么要去讨好谄媚? 答案顺利成章破土而出。 她的好三姐,贺兰府的三小姐,其实跟她一样,是再世重生的。 这个念头一涌出来,贺兰悦之仿佛觉得眼前迷雾一扫而空,视野无比的宽阔。 正因为她也是重生的,所以她知道萧钺其实并不是真的傻子,而是在演戏,更是在最后要紧关头挺身而出,一举奠定了局势,将四皇子推上了皇位。 正是因为她是重生的,所以她知道透明一般的八公主东方问月最后会走到何等的高度,所以不管在是白云寺还是在英国公府里,她不遗余力的去讨好她。 想起越来越多的细节,贺兰悦之越发的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而心里却也越发的震惊慌乱。 既然贺兰惠之是重生的,那她现在,必定也知道了自己也是重生的,她不去挑破,却隐藏在背后虎视眈眈,想要害自己,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如果她猜测不错的话,母亲这一次流产,必定也有她的推波助澜。 想到那个坠井而亡的小丫头,当时刘妈妈死得太快了,所以最后大家都将那小丫鬟的死推到刘妈妈身上去,可是她直觉却有蹊跷,事后也想过要去查,只是当时发生了太多事,院子里的人又几乎清理得差不多了,她根本就抽不出人手来,将黄大家的调回去守院子的时候,她倒是有吩咐过她暗中调查这件事,只是黄大家的到底是才刚从南粤回去的新人,一点儿人脉都没有,根本就查不出什么来,她心里也明白,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有多少线索都可能被人抹平了,因此也并不责怪,而这一刻,她心里倒是有了几分确定,只是还需要确认。 想到这里她稳定了心神,淡淡的笑道:“三姐姐向来孝顺,祖父这次突然间病倒,三姐姐心里定然是焦急的,若是能求得佛祖保佑,就是我心里也是感激不尽的。” 黄大家的眼里闪过一抹不屑,若是她不曾注意到也就罢了,既然注意到了如何不知道三小姐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既然自家姑娘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会说那些扫兴的话,只笑着附和:“姑娘说的是。三小姐固然是好的,但是姑娘也不差,老太爷知道了心里定然会十分宽慰的。” 贺兰悦之闻言也只是淡淡的笑笑,黄大家的见状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昨天倒是听到了另外一件事,让人叹息不已。” 说是叹息,眉宇间却带着解气的喜悦。 贺兰悦之挑眉:“哦,什么事?” 黄大家的道:“姑娘也知道,刘妈妈当日犯下那等大错,就算是她自己已经畏罪自杀,她的家人也是不可饶恕的,只是她们毕竟是大夫人的陪房,又伺候了大夫人多年,主仆情深,大夫人很不忍心见他们因此没命,因此饶了他们一命,各打了三十个板子,没收了财产发卖到西北的盐场去,虽然以后的日子是苦了些,但到底还是留住了一条性命,也是主家的仁慈,谁知道这家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事做尽,连天都看不过眼,于是派了人来收!” 贺兰悦之看着黄大家的眉眼间露出幸灾乐祸来,“昨日府里得到消息,那刘妈妈一家也不知道谁背后使了银子,竟然被人从人牙子手里捞了出来,一家子往西南去了,谁知道半路经过一座山的时候,遇到山贼,一家十几口全部都被杀光,惊动了官府,才知道原是府上的下人,就派人送了信过来,大夫人得到消息时惊得都晕厥过去了。” 贺兰悦之十分意外,刘家被捞出来她倒是可以理解,刘妈妈是大夫人身边的老人,知道了她太多的阴湿事,虽然如今死了,但难保刘家的人不知道,所以无论是于情于理,大夫人都不会置之不理,走到半路才从人牙子哪里买回来,另外安排到别的地方也很正常,只是,这半路遇强盗还将人全家灭绝,这要是意外,没人会信。 她倒是想灭了那一家子,但她没有实力,祝老夫人有实力,可她不会这么做,能做的,也就只有大夫人了。 “这也许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吧!”贺兰悦之轻声道。 “可不是如此。”黄大家的笑道;“所以说啊,人要有良心,要是昧着良心做事,就算是一时躲过了,也多不了一辈子,天总是要收她的。” 贺兰悦之笑笑:“只怕大伯母要伤心极了。” “可不是伤心至极。”黄大家的道:“听说醒来之后脸色煞白煞白的,还落了泪,只是这事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到底不敢张扬,只悄悄的命人过去查了。” 大夫人这么做本来就是忤逆祝老夫人的决定,若是被祝老夫人知道了,自是少不得一顿责骂,她自然是不会张扬出来,不过想必也瞒不了祝老夫人,只是人都死了,祝老夫人也懒得理会吧,所以才会装作不知道。 倒是黄大家的才进府几天,竟然能够知道这样的机密,看来她本事也不小。 谁知道黄大家的还有更让人惊讶的话在后面:“本来听到这话,奴婢心里是很不以为然的,这种事,除了杀人灭口,还能有什么?说是派人去查,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回家拿去跟我家那位说起,他却说这件事恐怕有些蹊跷。” 贺兰悦之忙问:“有何不妥?” “姑娘您也知道,自从来了京城,我们两口子就一直呆在府外,倒是认识了不少人,这些日子我家那位虽然是受了伤行动不便,却不敢有半分懈怠,因着上次的事儿还有些蹊跷,因此一直盯着府里,对府里的一些行动倒是掌握的。据我家那位打听到的消息说,那位刘妈妈不仅仅自己是个精明过人,深得主子信任的,就是她的丈夫儿子儿媳,也都是一等一的能人,特别是她的儿子,先前一直都在替大夫人管理嫁妆里的铺子,十分能干,很是得大夫人的倚重。先前姑娘三房的铺子庄子交到公中,也让府里的人看到南粤那边铺子的出息,竟然比京城里的还要多得多,因此便生了意,也打算在南粤那边买个铺子做点生意,因此便想要派刘妈妈的儿子前往探一探,谁知道后来府里一直不太平,事赶着事,这件事竟就这样搁置了下来,后来又出了刘妈妈这事,大夫人便想着反正刘家是回不来京城了,不若就全家到南粤去,专门给她打理那边的生意,因此听说当日给刘家众人买回来的时候,不但给了路上用的花费,还给了一笔钱,因此我家那位觉得这事恐怕另有蹊跷。” 黄大家的说到后来神色也渐渐的凝重起来,而贺兰悦之心里则是更加惊讶了。 要说恨不得刘妈妈一家去死的,除了自己,也就是大夫人了。 可如今大夫人却依旧想要重用刘家,自然不可能再让人去刺杀他们,而她自己,就算曾有过那个心,也到底没有去做,那么,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呢? 贺兰悦之想不出来。 黄大家的带着几分担忧的说:“姑娘,我家那位说,现在还不知道背后那人到底是何用意,因此请您这些日子多注意些,他会想办法查清楚这件事的。” 黄大说的不错,不知道这背后的人到底是敌是友,还是要小心一点比较好。 贺兰悦之点头道:“如此就辛苦黄大叔了。不过对方既然能出这样的大手笔,想必背景不简单,黄大叔务必要小心,若事有不对,就立马抽身,千万不要为了这样的事伤了自己。” 黄大家的连忙应道:“奴婢省得,回去定然会告诉我家那位。” 心里却更加感叹自己一家的好命,能够遇到这么好的主子。 黄大家的又坐了一会,说了些闲话,便起身告辞,贺兰悦之也不多挽留,让人收拾了一车新鲜果蔬,又装了一抽屉点心给贺兰敏之,另外再装了一抽屉给黄大家的带回去自己家人吃,另外又让人包了一包上好的茶叶让黄大家的带回去喝,让绿篱送着出了庄子回去了。 黄大家的走了,她说的那些话却一直盘桓在贺兰悦之心中,久久不散,同时再一次深深的感觉到了自己手中能用的人真的是太少了,力量也太薄弱了。 而她却有那么多的敌人,萧钺,四皇子,东方问月,还有一个躲在暗处时不时想要咬她一口的贺兰惠之,此时又加了一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神秘人,她对于力量的感觉更加迫切了。 贺兰悦之越想心里越是浮躁,到了晚上竟是连吃东西都没心情了,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绿篱担忧的看着她。 “没什么!”贺兰悦之皱眉道。 “小姐是为黄大婶说的那些话而烦恼吗?”绿篱眨巴着眼睛道:“可是不是还有黄大叔吗?小姐只要等消息就几好了。” 初吻啦啦啦 嫡女攻略,初吻啦啦啦 “小姐是为黄大婶说的那些话而烦恼吗?”绿篱眨巴着眼睛道:“可是不是还有黄大叔吗?小姐只要等消息就几好了。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苦笑,若是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绿篱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说的话她根本就没有放进心里去,干脆就直接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好了,不管怎么样,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不是吗?那就放松心情啊,吃好睡好,妙点子自然就出来了,到时候什么事情解决不了,非得这样折磨自己?” 贺兰悦之被她说得笑了,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嗔道:“又胡说八道。” 绿篱嘻嘻笑,拉着贺兰悦之往屋子里走,叫人准备热水伺候她梳洗准备就寝辂。 贺兰悦之本来就有些惯宠她,也由得她去,略带几分无奈也不抗拒的随着她进了屋,不过绿篱的话到底还是宽了几分她的焦躁。 是啊,事已至此,她急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好好休息慢慢想办法。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是吗姹? 贺兰悦之坐在浴桶里,慢慢的放空了心神,然后她觉得自己的思维变得无比的清晰起来。 毫无疑问,她现在最大的难题是,缺人。 在府里的时候,秋实院里的那些丫头婆子,都是大夫人安排进来的,能力性情不怎么样,但背后的关系却都极为复杂,牢牢的被掌控在大夫人的手里,就连雪红也是如此,这也是为什么她很欣赏雪红,却到现在都不出手将她驯服的原因。 雪红的家境一般,父母都是老实人,口拙不懂得讨好主子,因此只能做个小管事,做些吃力不露脸的事,贺兰悦之倒是不介意这些,她倒是觉得这样的人家拿捏起来更加容易,也更值得信任,但唯一的难处就是,雪红唯一的哥哥是大房嫡长子贺兰睿之院子里的一个小厮,虽然不是贴身小厮,平时只能够帮着跑跑腿,但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嫡长孙的院子,只要熬出头来,将来也不难成为嫡长孙的心腹手下,前途还是不错的,就算毫无前途吧,性命捏在大夫人手里,这边一旦败露,那边就只有一个死字,雪红是绝对不会冒这样的险的,所以在想好法子之前,贺兰悦之是绝对不会动雪红的。 不说怜惜人才,她相信大夫人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雪红很可能就是她手里的那把尖刀,而这把刀握在她手里,她想劈想斩想捅,她这个主人总能够提前察觉,想要防备就容易多了,更何况她还这么识趣。 贺兰悦之对雪红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可惜的是,除了雪红,秋实院里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她这一次才会借着祝老夫人的风将那些人铲除掉,她有信心,能够将现在手中的这些人牢牢的抓在手心,只是,时间到底还是太短了。 庄子上也许能找到一两个可以塑造的人,但时间还是太短了,况且他们还是祝老夫人的人,她也不太放心。 如今想要快速发展,最后的办法就是借力。 借谁的力? 贺兰悦之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即墨明镜的身影。 她猛地站起来,激起哗啦啦的水声。 外面伺候的丫头忙问;“怎么了?” “没事!”贺兰悦之回过神来答道,她深吸一口气,起身擦干净身子换上衣裳走出来,丫头们忙进去收拾,绿篱已经带着丫头收拾好了被铺。 “小姐要睡了吗?”绿篱问道。 贺兰悦之摆摆手:“我等会再睡。” 她拿出一本书,坐在床头看,却半天都没有翻页。 她在思考跟即墨明镜合作的可能性。 毫无疑问,她在即墨明镜面前毫无优势。 除了知道六年后谁会最终登上皇位,她知道的真的不多,特别是近三年里会发生的事,她基本上就是两眼一抓黑,而即墨明镜在前世却是很快就会死亡。 不过这一点,现在也有了解决方法。 她是不知道前世即墨明镜是怎么死的,但是贺兰惠之知道啊,这么大的事,当时她肯定是关注的,而知道了未来会发生的事,她肯定不会放着宝山弃之不用的,更何况自己如今在庄子上,又不知道她也是重生的,以她的性子要不利用这些先知做些事,根本就不可能。 她当然也可以让黄大和黄大家的暗中监视贺兰惠之,然后将消息反馈回来,她相信黄大夫妇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但是她却不能这样做。 贺兰惠之既然知道自己是重生的,那肯定会派人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黄妈妈一家是跟着自己一家从南粤过来的,自然是自己的心腹,她一定会盯紧了的,只要黄大夫妇一动,她必然就能够猜到自己已然知道她也是重生的,那个时候,只怕她就会毫不客气的出手将自己灭掉。 如果自己不知道她是重生的,那她就可以躲在暗处看着自己跟大夫人厮杀,然后她在后面渔翁得利,但若是自己知晓了她重生的事实,那她的优势就会全无,对她的威胁就会加大,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敌人成长起来的,到时候她必定会以雷霆之势将自己灭掉。 现在她和宋氏都在庄子上,身边可靠的人没有多少,她想要动手成功率很高,再说,府里还有一个贺兰敏之,若是她对贺兰敏之出手,再拿来对付她,她也只能束手就擒。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贺兰惠之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因为见识贺兰惠之的事,不能让黄大夫妇做,只能另找他人,即墨明镜就是最好的选择。 但选择即墨明镜也有危险。 她相信以即墨明镜的聪明,必定能从贺兰惠之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些甚么,到时不仅仅贺兰惠之重生的秘密会被揭穿,连她自己也很可能会被揭穿。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重生的,他会怎么做? 放过自己,还是将自己当做妖孽灭了,亦或者是将自己囚禁起来,榨取利益? 贺兰悦之不敢打这个赌。她又不愿意失去这个机会,她想过,若是她以上次宋氏流产的事为理由,请即墨明镜帮忙,他应该不会有什么怀疑,问题在与,贺兰惠之知道自己是重生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在私底下说出些什么话却又偏偏被即墨明镜的人听到? 贺兰悦之又烦躁了,一整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就悄悄儿披衣起身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逛起来。 她一时纠结一时叹气一时抓狂,脸部表情比素日里的淡然不知道丰富了多少倍,坐在树丫上的即墨明镜既意外又觉得有趣,最后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谁!” 突兀而起的笑声在这已经深凉的夜里显得格外的骇人,贺兰悦之瞬间脸色大变,警惕的看向背后轻声喝道。 “什么人?”她话音才落,另一边角落也传来了呵斥声,紧随而来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贺兰悦之脸色微变,她怕惊动了院子里的下人,所以特地走到后花园里来,不过这里虽然是庄子,建造得简陋些,但也有不少花草树木,是以也有专门的花农伺候,就住在后花园后侧的屋子里,要是平时也惊动不了人,偏巧的是那花农刚刚去了一趟茅房回来,就正正好听到她的声音了。 那花农是庄子上的人,只要她表明身份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问题是,她刚才出来的时候,懒得换衣服,只批了一件外衣就出来的,这样衣衫不整的让人看到,她还活不活? 就是她立时喝止了他,不让他看到自己,但闹腾起来,自己一个千金小姐半夜三更不睡觉,衣衫不整的到后花园乱逛,就算没被人看到什么,也难免会生出闲话来。 到底是要藏起来还是站出来将人喝退? 贺兰悦之还在犹豫,就听得身旁扬起一道清风,然后一只大手就揽在自己的腰上,下一瞬,整个人都被带起来,飘然落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上,她吓得心跳都快要没了,正想叫,嘴巴又被掩住,滚热的气息扑进,滚烫的唇瓣似有似无的擦着她的肌肤,让她整个耳朵都几乎烧起来,连他到底说些什么都没听到,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脸上一阵一阵的热让她羞得想要找条缝埋起来。 不过贺兰悦之,就是即墨明镜也感觉到一丝异样。 他不是第一次接近少女了,但那种感觉依旧让他感觉无措又刺激。 他看着她红得滴血的耳朵,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痒,很想咬一口试试到底是什么滋味,而鼻端少女的幽香,手心腰肢的柔软,都让他的身体生出一股燥热,一种陌生的冲动。 他的心跳也不自觉的急促起来,和着她的心跳,极和谐。 不过他到底是男子,又从军多年,自制力还是有的,很快就回过神来,本来是想移开一些拉开距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神使鬼差没有动,只静静的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细嫩肌肤,听着树下花农来回走动寻找人影,最终找不到嘟囔而去,渐渐的消失了声音,这才带着几分不舍遗憾的向后退。 只他想不到贺兰悦之反应竟然那般激烈,他才要后退,贺兰悦之就曲肘向后撞来,正正好撞在一处伤口上,顿时痛得他闷哼一声,弯了腰。 这还不算,因着这树丫并不十分粗大,两个人坐着略有些勉强,若是安安稳稳的倒也罢了,偏这么一动,顿时整枝树丫都晃动起来,还听得咔嚓一声似是要断裂开来,将树上两人俱都吓了一大跳,贺兰悦之想也不想就抓住了即墨明镜的衣衫朝他靠近,而即墨明镜又顺着势往前,好巧不巧的,唇瓣就贴在一起,顿时间,两人俱都呆住了,睁大眼睛傻傻的望着彼此。 等到两人反应过来,脸上俱都一热,齐齐向后一退,贺兰悦之坐在外面,她这么向后一退,整枝树丫就被她压下去,整个人像是后一滑,像是要掉下去一般,她心中惊悚,忍不住张嘴就要叫出声来,若是被她叫出声来,定然会将整个庄子的人都吵醒,倒是被人看到两个人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名声就毁了。 即墨明镜想也不想,猛地将她拉回来,低头就封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则是抓住头顶上的另一根树丫,竭力稳定住身形。 贺兰悦之整个人都几乎被吓傻了,撑大眼睛微张着嘴望着他,即墨明镜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响,唇间的芳香柔软变得格外的清晰,他忍不住轻轻的吮0吸了下。 好甜,好软,好香。 他不由得想要更多,含着她的唇小心翼翼的吮0吸起来,那种美好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也仿佛要飞起来,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从心底滋生,他伸出舌头,探进了她的丁香小口,索取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生涩探索到后来的强势索取,成长之快让人咂舌。 而此时的贺兰悦之,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能自已。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顿时羞得整张脸都红透了,她想也不想一把将他推开,转身就要跑,却忘记了此时是在树上,整个人往下跌落,吓得她魂飞魄散,还没来得及出声,已经被重重的拉进了一个怀抱,所有的惊惧在这一刻全部静止。 170 嫡女攻略,170 无声落地,即墨明镜低头看着怀里闭着眼睛紧张得脸色苍白的小脸,心头不由得荡起一抹柔情,只是他习惯了冷漠,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几分冷意:“好了,没事了,别怕!” 贺兰悦之感觉到双脚踏实的踏在地上,一颗心才终于放松了下来,睁开眼睛正对着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那里面的柔情仿佛漩涡一般散发出巨大的吸力,要将她吸扯进去。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只觉得瞬间心跳得激烈,脸上一阵接一阵的炽热泛起,她想也不想一把将他推开,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跑去。 眼下的情形实在是太尴尬了,她控制不住自己激烈的心跳,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能够仓皇而逃。 即墨明镜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跑了,张目结舌的望着她消失的身影,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想起她娇羞的模样,唇角情不自禁的弯起来,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他的愉悦辂。 “啊,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不远处的墙头上传来一阵碎碎念,让即墨明镜的脸瞬间黑了起来,冷如电的目光刷的朝墙头射去,落在一个白色身影上,慕容飞蓦地僵住。 即墨明镜冷冷的看了慕容飞一眼,转身朝自己的小院走去,慕容飞摸摸自己的鼻子,从墙上跳下来,紧跟着过去娉。 “世子爷?”在院子里值夜的香影听到声音忙爬起来,开门看到即墨明镜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不由得大吃一惊,看向慕容飞充满了戒备。 即墨明镜有些意外,他动作那么轻竟然还能将她惊醒,这警惕性倒是不错,却不知香影受命照顾他,本来就是提着一颗心的,哪里敢有半分松懈,夜里是十分浅眠的,先前他出去她不知道,是因为他是从窗口跳出去的,现在他从门口推门进来,就算是再轻微的声音对于一直处于戒备状态的香影来说已经足够让她注意到。 “嗨,美女!”慕容飞终于找到打破僵局的契机,忙抬手朝香影灿烂一笑,热情的打招呼。 香影意外的看向月色下的男子,肌肤白皙,眉目如画,穿着一身白衣,显得格外的俊逸,飘然若仙,只是此时的表情动作却完全将这份俊逸破坏了,那灿烂得过分的笑容看起来带着几分痞痞的感觉,不过即使这样,也仍旧俊美得让人炫目。 香影脸上蓦地一热,不敢多看,只转头看向即墨明镜,即墨明镜点点头:“这是我的人。” 香影顿时明白过来,这应该是过来寻找即墨明镜的人,她忙向慕容飞屈膝行了一礼,道;“世子爷,这位公子请进屋慢坐,奴婢这就去泡茶。” 慕容飞笑嘻嘻的道:“麻烦美女姐姐给我下碗面来,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饿死我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我为了找某人,两天两夜没合眼,连口饭都没得吃,某人却美人在伴,快活似神仙啊!” 慕容飞越说越离谱,香影又气又恼,脸色很难看,即墨明镜横了他一眼,带着警告:“闭嘴!” 慕容飞缩了缩脖子,转头朝香影讨好的笑笑,香影记恨他刚才乱说话,冷哼了一声转开脸不理他,朝即墨明镜福了福身转身往厨房走去,慕容飞没想到竟然被个丫鬟给鄙视了,摸摸鼻子不好再出声。 即墨明镜回到屋子就将外衣给脱了,一只解着身上染了血的绷带,刚才一番动静他身上几处伤口又裂开了,要重新处理。 慕容飞凑近来看着,顺手递递药粉,一边说道:“我说老大啊,你自己找了这么个安乐窝呆着,又安全又有美女陪着培养感情,兄弟我却日晒风吹的在外面奔波劳碌,你连个信息都不传一下,害得人家又是担心又是害怕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慕容飞很想打听打听贺兰悦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他们冰山一样冷漠无情的老大都为之熔化,不过想想刚才即墨明镜的表情,他还是忍不住了,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两句,再顺便打探打探。 即墨明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慕容飞感觉到那凝实的杀意,吓了一大跳,连忙向后退一步:“我就是问问,没神马意思,你不想说就算了。” 即墨明镜冷冷的道:“有关她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说!” 否则—— 不用即墨明镜说出口,慕容飞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若是自己真泄露出去,只怕他真会要了自己的命! “哥们你还不放心吗?你放一百个心啦,哥们自然知道轻重!”慕容飞拍着胸脯说道,不过他还是很好奇:“我说老大,你不会真的是看上那小丫头了吧?” 即墨明镜顿了顿,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算不算看上了,反正他觉得看她挺顺眼的,嗯,亲着抱着的时候感觉也很美妙。 想到刚才在树上的一幕,即墨明镜仿佛还能感觉到唇上她的柔软,耳根也不由慢慢的染上了红晕,慕容飞望着他变红的耳根,瞠目结舌,喃喃的道:“完了完了,老大你完了!” 即墨明镜也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面瘫惯了,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低头专心将伤口重新包扎起来。 慕容飞围着他打转:“我的妈呀老大,你可终于开窍了。真是天可怜见的,不过没关系,有哥们在,等回去之后哥们就给你送几个人过来,保准都是绝色,活儿绝对好,绝对会给你一个难忘的除夜!” 慕容飞越说越兴奋,都快手舞足蹈了,如果可以,他真想鞠一把心酸泪。 他容易吗他? 他跟即墨明镜一样,从小就到军队里当兵,而且还都是从最低层的小兵做起,刚到的时候,即墨明镜比他还要小一些,生得粉雕玉琢的可爱极了,一看就知道是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的,谁都不觉得他能熬得住那种辛苦,就连慕容飞自己,刚刚到军队的时候也还是很不适应,时时刻刻想着偷奸耍滑,可即墨明镜从来都不会偷懒,为了做得更好,他比任何人付出更多的汗水,打仗的时候也同样勇猛直前,也正是因为他这股坚韧和霸气豪气,才征服了哪些比他大得多的兵痞们的心,也征服了慕容飞。 本来以慕容飞的家世和功劳,在军队中绝对可以跟即墨明镜一争高下的,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追随即墨明镜,而除了公务之外,他平时最感兴趣的一件事就是,帮即墨明镜摆脱处0男!像他们这样的豪门勋贵子弟,十五岁的时候,家里都会给安排通房,了解男女之事,虽然说他们当时是在是边关,这些规矩自然也就说不上了,但是兵营里全都是男人,一张口就是荤段子,没到沐休时间,大家经常成群结队去青楼解馋,慕容飞也是在那些老兵们的带领下,找了个干净的清官结束了处0男生涯,从此女人对于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了。 不过即墨明镜却是个例外。 不管是他专门叫人准备的清官,还是莫家给他准备的通房丫头,还是下面的人孝敬他的美女,亦或者是长官们的赠送,他一个都没有碰过,全部都送了人,就连身边贴身伺候的都是小厮而没有丫鬟,一度让他都几乎以为他是木头做的,怎么都不开窍呢,没想到他现在倒是开窍了,竟然是对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这也太重口味了吧! 慕容飞觉得身为哥们很有必要帮哥们掰正过来,他虽然很喜欢美女,但是那么*,真的吃不下嘴啊! 即墨明镜转身看到他那个样子,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脸色不由得黑了黑,一巴掌过去将人拍醒:“吃的来了,别净在这里想那些有的没的!” 慕容飞摸摸头:“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不过,好香,好饿,饿死我了!” 慕容飞也不管即墨明镜了,转身朝门口飞去,嘴里哇哇叫:“哇,好香啊!” 香影抬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小声点,你要将整个庄子里的人都吵醒吗?” 贺兰悦之可是偷偷的将即墨明镜留在庄子里养伤的,要是被人知道了,那还得了? 即墨明镜也想到了,又是一巴掌拍向慕容飞的头,沉声喝道:“吃东西就吃东西,乱叫什么!” 慕容飞摸摸头,一脸悲愤。 老大绝壁是公报私仇! 不过香影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慕容飞饿了两天,闻到香味早已经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也顾不上吵架了,连忙接过香影递过来的面,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不愧是世家子弟,教养是一等一的,即使吃得这般狼狈,看上去也还是很优雅的。 香影果断的当做没看到慕容飞那骇人的吃相,也给即墨明镜端了一小碗,轻声道:“庄子里的菜都是当日吃当日摘的,基本上都没什么剩余的,所以只能给你们做个鸡蛋清汤面了,你们将就着吃吧!” 即墨明镜自然知道这些,白天吃的东西就是用最新鲜的菜蔬做的,就连补身子的鸡汤用的也是新杀的老母鸡,虽然做法很简单,但是却十分鲜美,此时已经是深夜,厨房里没有吃的也是很正常的。 他点点头:“没事,这样就很好!” 香影的手艺很不错,即使只是清汤鸡蛋面,也做得很清爽可口,慕容飞吃得那个心满意足,口不跌的赞叹,让香影都不好意思起来。 香影知道慕容飞不会无缘无故的到来,说不定就是来将即墨明镜带走的,所以她上了一壶茶之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出了门,想着要去告诉贺兰悦之一声。 即墨明镜看透她的心思,吩咐道:“他只是过来说几句话,很快就走了,不必惊动四小姐!” 香影闻言有些惊讶,在她看来,既然有人来接,即墨明镜伤得也不是走不动,断然没有必要再继续留下来,可是听他话里的意思却是还要留下来? 香影想不明白,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点一盏灯,拿起放在一边的针线,就着灯火慢慢的做着。 倒是慕容飞讶异的看着即墨明镜问道:“你不打算跟我回去?” 即墨明镜点点头:“伤还没有好,现在回去只会让祖母担心着急,不如就在这里把伤养好了再说。” 哥们,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慕容飞一脸不信的看着他,要养伤,去哪里不能养?又不是只有英国公府一个住处,在京外要找一个住处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依他看,舍不得小美女才是真的。 慕容飞撞撞他的肩膀,挤挤眼:“你这家伙,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啊,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来这么一招。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你以为哥们看不出来?” 即墨明镜耳根又红,他干脆就当做没想到慕容飞的话,单刀直入问起公事:“事情怎么样了?” “哥们出马,当然没有问题啦!”慕容飞一脸臭屁,不过也还是认真说了一下后来的事:“跟你分开之后我就直接往京城赶,因为你这边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我那边基本上都没受到什么阻碍,很顺利的将东西交了上去,只是没想到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后来派人出去找,才找受了重伤的大熊,其余人全都没了,而你也不知去向,若不是我跟着当初的线索找到这里来,只怕还找不到你呢!” 171补昨天的 嫡女攻略,171补昨天的 慕容飞说到后面脸色变得沉重,就连即墨明镜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舒悫鹉琻 这一次因他带出去的人不多,所以折损的也不多,不过却都是他的心腹,每一个都是跟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无论是能力还是忠心都绝对保证,就这样没有了的确很可惜。 不过即墨明镜毕竟是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所以很快就稳定了心神,道:“那就好。其他的人也务必收殓好,他们的家人也都一一安置好。” “你放心,我会办好的。”慕容飞点点头,问:“对于这一次的事,你有什么看法?要不要我将那些人查出来?” 即墨明镜却摇摇头:“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暂且先不要管他。最近西南那边不是很太平,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打起来,这个时候还是先不要动比较好。辂” 慕容飞冷哼一声:“吴家不搞点事出来就浑身不舒坦。” 吴家说的是皇后的娘家,太子的母族,定国公府吴家。 定国公府是皇后娘家,又是太子的母族,手掌着西南兵权,将西南经营得水泼不进,行事一向嚣张跋扈,在西南经常欺压当地苗人,小矛盾时有发生,以以前还有南粤同知贺兰平周0旋安抚,勉强还能维持和平,现在贺兰平意外身亡,吴家与苗人的矛盾愈发的激烈,一场战争只怕是在所难免娓。 想到贺兰平,即墨明镜不免想起贺兰悦之来,更想起刚才那一个馨香柔软的吻,心神为之一荡,好容易才能控制住心底那股异样,他想了想,道:“你回去帮我找两个会功夫的女孩子过来。” 慕容飞转眼就明白了他的心思,挤挤眼取笑他道:“哟,这就护上了?” 即墨明镜有些无奈的道:“别胡说八道。我找人保护她是有原因的!” “你骗谁呢?”慕容飞揭穿他的心思:“你要是真怕她因为这事被人迁怒,只管派些人在周围暗中保护着就是了,用得着给她找两个有功夫的丫头给她贴身保护吗?” 即墨明镜却没有被人揭穿心思的狼狈,而是一脸严肃:“你还记得上次听到的那个传闻吗?” 慕容飞闻言一惊,哪里还有半点调侃,“你说的是那个传闻?” 即墨明镜缓缓的点头:“这虽然说是个传闻,但却也未必不可信,至少对于某些人来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慕容飞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沉吟道:“既然是这样,派两个人过来倒也使得。” 慕容飞心里已经开始思量选些什么人过来了。 “不是派!”即墨明镜却纠正他的念头:“是送!” 派,那主子就是他们,所言所行都是为了他们,对贺兰悦之而言,难免有监视窥探之嫌,她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送,那这两个人以后就彻彻底底的属于贺兰悦之,只能够忠心贺兰悦之,即使是他这个原主人,也不能指使她们背叛主人,一切都要从贺兰悦之的利益着想。 当然,利用他这个原主人身份,让她们做一些无伤大雅的事,也无不可。 慕容飞极机灵的,闻言哪里还不懂即墨明镜的心思,心下更加惊讶了,看来他这位哥们可真是要玩真的了啊! “喂,你不会是真的对那小姑娘动心了吧?”慕容飞撞撞即墨明镜的肩膀低声问道。 即墨明镜看他一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若是玩玩我就不劝你了,你若是动真的,我可得好好劝劝你!”慕容飞一本正经的道。 即墨明镜气笑了,这玩玩倒不劝,正经的倒要劝,有这样的兄弟吗? 不过他也知道,慕容飞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对于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来说,一个女人,玩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纳回去做个妾,但认真却不行,特别是对于他这样品行端方又没有娶亲的人来说,一旦认真,就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了。 即墨明镜不想跟他说这些,摆摆手:“行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慕容飞见状就知道他是劝不住的,但还是要劝上了一劝:“我知道你心里有了主意,不过该劝的兄弟还是得劝你一声,这件事就算了吧!若是那些小户人家的女儿呢,你看上了,不过是带回去做个妾,若是高门贵女,就更容易了,回去请长公主殿下给你说亲,她老人家那么疼你,想必不会不答应你,只是这位四小姐却不一样。贺兰府书香门第,断然不会愿意将女子送去给人作妾的,可要做正妻,她身份到底太低了些,只怕长公主殿下不会答应,你若是看不到这些,一头撞了进去,到时候只怕会落得一身伤!” 不得不说,慕容飞虽然风流了些,脑子还是很清醒的,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可以招惹,这番话对于即墨明镜来说虽然残忍难听了些,却到底是为他好。 即墨明镜默了默,过了会才淡声道:“这话你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出了这门,敢漏一个字,我定不饶你!” 慕容飞这番议论对贺兰悦之的名声来说已是大不好,若是再传出去,她只有死路一条了。 慕容飞见兄弟一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心里叹息不已,不过有些话,说一次就够了,说多了反而惹人厌烦,适得其反,他叹息道:“行吧,都随你吧!只是以后别跟兄弟哭就行了!” 哭是不可能的,但伤心却是必然的。 慕容飞很了解即墨明镜这种人,不动心也就罢了,动了心就不会变,可若是得到了也就罢了,若是得不到,只怕将来不知弄出多少事了。 既然兄弟决定要走这条路,慕容飞劝不住,没办法,只能想办法帮他实现心愿了。 “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在这里呆两天,好好的把伤养好了再回去,外面的消息我会帮你封锁住,不会让人摸上来,”慕容飞点点头道:“过两天我再把人给你送上来。” “好好安排一番,不要让人看出什么来。”即墨明镜嘱咐一声道。 “我办事你放心好了!”慕容飞眼见天快要亮了,再待下去就不好走了,跟即墨明镜商定之后就悄然离开了。 即墨明镜坐在窗前望着贺兰悦之的院子,想起刚才在后花园里的旖旎,心里一片柔软。 慕容飞的话固然有道理,但他即墨明镜也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若真动了心,他自会想法子解决问题,断然不会让那等悲剧发生,也绝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另嫁他人。 他即墨明镜看上的女子,就只能属于他! 一瞬间,少年身上竟然爆发出一股子霸绝的气势,让站在门口的香影看了只觉得心惊胆寒,若不是扶着墙,几乎站不住。 即墨明镜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淡淡的看了香影一眼,那一眼,就让香影浑身颤抖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只脸色惨白冷汗滚滚落下,勉强的咬牙支撑着。 即墨明镜目光一闪,慢慢的将气势收起,淡声道:“今晚辛苦香影姑娘了。” 香影忙道不敢:“这是奴婢应该的。” 即墨明镜点了点头:“下去吧!” “是!”香影躬身退下,即墨明镜想起什么又道:“明天你去见四小姐的时候,顺便跟她说一声,我恐怕还要在这里多打搅几天。” 香影心中已经有数,也打算好明日要去见贺兰悦之,将今晚的事情禀报一声,想必即墨明镜也是猜到了,才会有这么一声叮嘱。 “是!”香影心思思量,口中却不敢有迟疑,见即墨明镜摆摆手,忙退下了,回到屋子里,躺在床上却是半天都睡不着,想着即墨明镜对贺兰悦之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她的见解倒是跟慕容飞相吻合,虽然她也觉得如果能够攀上英国公府世子,对贺兰悦之对她自己来说,会更有前途,但她也同样清醒的认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失怙弱女,一个天一个地,若是勉强,落得好结果也就罢了,若不然,碎掉的必然是贺兰悦之这个瓷瓦。 不知道姑娘心里到底是怎么思量的。 香影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院子里贺兰悦之何尝不是如此。 双手捂着脸,还能感觉到那滚烫,也不敢照镜子,怕见了那红肿的唇瓣。 心绪紊乱,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过去,却梦到了前世。 前世她跟萧钺很少亲热,新婚洞房若不是小胡氏让人给萧钺下了药,只怕也难成事,后来也不知道萧钺因此恼了自己,很是有一段时间对她爱理不理,或者干脆就百般捉弄她,要看着她狼狈不堪才作罢,再接下来,她就怀孕了,孕期八个月,本来夫妻是不能同房的,不过小胡氏也不知道到底打了什么心思,竟然没有提醒,两人照旧一个屋子里住着。 有一天萧钺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的脸色绯红浑身发热的压上她,迷乱的狠狠的吻住她的唇,任她怎么哭喊挣扎都不放,贯透她的身体。 那时候她已经四个月身孕了,当夜就落了红,差点就流产了,醒来后哭得眼睛都肿了,在床上整整躺了两个月不敢多动一下,一看到他过来她就吓得浑身颤抖,她还记得当时萧钺嘟着嘴红着眼睛一脸委屈控诉一般的望着她,让她的心又怕又愧疚,想着他终究是个傻子,并不知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便慢慢的原谅了他,待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有了那番经历,她跟萧钺在一起的时候也多了几分小心,谁知道最后还是没能保住这孩子。 可是她却记住了那晚他血红的眼睛,唇间被咬破时的痛楚,身下被撕裂时的绝望。 前世她不懂,只以为是个意外,今生再回头看,才明白,那天晚上,萧钺之所以会那样,应该是被人下了药吧? 小胡氏果然是心思够狠毒啊! 她分明是容不下她把孩子生下来的,可她却偏偏不肯给她一个痛快,反而给萧钺下药,让萧钺亲手将这个孩子弄掉,若是那个时候孩子真的没了,只怕她心底的痛楚,绝对要比喝下堕胎药要更痛十分吧? 可是萧钺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一个傻子很容易中招,可是那么精明的他,果真会那般容易中招吗? 贺兰悦之忍不住滚落泪来。 不知不觉梦醒,她怔然而坐。 曾经她不管那个人对她如何的恶劣都不曾放弃过,付出了真心,可是到最后又能如何? 她到现在还记得,在她刚刚被萧瑜缠上的时候,萧钺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对她突然间炽烈起来,像一头愤怒的狼扑向她,狠狠的咬着她的唇,狠狠的要着她的身子,像是要在她身上打上专属于他的烙印,那段日子,大概是他们在一起最疯狂的日子。 她还记得迷迷糊糊间,他在她耳边发狠的叫嚣:“贺兰悦之,你给我记住,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若是敢让其他男人碰你一根手指,我绝不饶你!” 那时候她以为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不过心里总是有一丝欢喜的,为着这丝欢喜,才会那么彻底的将自己整个心赔付上去,最后才会那么痛。 贺兰悦之抹掉脸上的泪水,目光渐渐清冷。 世间男子的感情都不过如此可笑而单薄,不知道她不顾一切纵身而入。 萧钺如是,即墨明镜亦如是! 172昨天的 嫡女攻略,172昨天的 第二天一早香影起身到厨房去打热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即墨明镜所居住的小院并没有独立的厨房,即墨明镜要用什么都只能去厨房要,不过香影故意错开了一些时间,就提前了些。舒悫鹉琻 管厨房的辛大嫂看到她忙笑道:“香影姑娘起来了?是过来打热水吗?怎么不叫个小丫头过来拿?要不要我叫个人帮你提过去?” 香影笑着摇摇头:“不必,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辛大嫂是个聪明人,厨艺好,更知道什么该问什么时候不该问,因此闻言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问道:“今日可还要像昨天那样熬鸡汤?” 香影点点头,从怀里取出几钱碎银子塞进辛大嫂的手里:“麻烦辛大嫂了。辂” “不过是举手之劳!”辛大嫂嘴上虽然是这么说,手里却并没有推辞,笑眯眯的将递过来的银子收起来,道:“香影姑娘放心,我一定挑最好的老母鸡来熬汤,熬得浓浓的,绝对又补又鲜美。” 香影微笑着道谢:“那就辛苦大嫂子了!” “不辛苦不辛苦!”辛大嫂笑着送香影到厨房门口,香影道了声谢自提了水去,才走到小院门口,正推门要进去,忽的跑出来一个小丫头,笑着跟她打招呼:“香影姐姐早!婊” 香影看着眼前笑得一脸灿烂的小丫头微微的眯起眼睛,点了点头,微笑着问:“这个时候你不在夫人屋里伺候跑出来干什么?小心你绿篱姐姐知道了不饶你!” 来的正是绿篱管的一个叫做小思的小丫头。 小思听到香影这么说,忙站正回道:“香影姐姐我可没有偷懒,是姑娘忘记带帕子了,绿篱姐姐让我回来拿!” 香影闻言点点头,“那你去吧!” 小思却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好奇的看着香影:“香影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我来帮你提吧!” 小思说着很热情的上前要接过香影手里的热水,香影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没有关系的啦!”小思直接抢过香影手里的热水笑嘻嘻的道:“这种粗重活怎么能让香影姐姐来做呢?就交给我好了。我们要去哪里?是去这边的院子吗?我记得这边没有人住啊,香影姐姐怎么想到这边来?” 小姑娘脸上尽是好奇,目光闪烁探头想要往里看。 香影不动声色的移了一步,挡在她面前,脸上的笑容尽数褪去,眉眼间带了几分凌厉,淡淡的说:“你绿篱姐姐教导你的时候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事儿该问什么事儿不该问吗?” 香影说得很轻柔,小思却觉得背脊一阵发寒,她忙摇头道:“香影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吓得脸色都惨白了,香影斥道:“这些事儿都不是你该打听的,就给我把那些心眼儿都给收起来,要是再有下次,否则谁都救了不了你!” 小思哭着连连应是,香影这才道:“好了,去吧!” 小思忙放下热水,转身飞快跑开。 香影望着小丫头身影消失,心头的沉重却丝毫不减。 小丫头过来打探,到底是有人授意还是自个儿心眼太活,都还需好好查探,但这也说明庄子上的人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了,若是不能打消这怀疑,迟早会出事。 想到这里香影心里不免对即墨明镜生出几分怨言来。 当初姑娘将他留下,是因为他身受重伤,外面更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危险,是以才将他留下来疗伤,可如今他的人既然已经找上来了,他也该识趣悄然离开,免得时间长了给姑娘留下什么祸患才是,偏偏这位祖宗竟然还要多留几天,这里到底不是姑娘的地方,身边的人也并不都是心腹,要想彻彻底底的将这件事隐瞒下来,是断然不可能的,只要有心,总是能看出端倪的,与其这样藏着掖着,不如大方的露出来,反而能显得坦坦荡荡。 不过,世子爷到底是男子,若是直言有个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住了进来,对姑娘的名声到底不好,不如就直接对外宣称有贵客留宿,不许人靠近,也不许人随意打听,只一有人乱打听乱嚼舌根,就立刻打卖出去,如此既有了威胁让那些人不敢随意乱说话,也能试一试到底那些人能用那些人不能用,趁早打发出去才是。 香影边想边提水进了屋子,调好热水拧好热毛巾递给即墨明镜,即墨明镜擦了脸,坐下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香影微笑道:“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并没有什么事。” 即墨明镜相信这点小事她们定能处理好,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你去问问你家小姐什么时候有空,我有话要跟她说,请她过来一趟!” 香影迟疑了下,才道:“是,奴婢会转告姑娘。” 即墨明镜点点头就不再多言。 香影伺候即墨明镜梳洗完毕,又到厨房去取了早点过来伺候他用完撤了,这才赶到宋氏的院子找贺兰悦之,此时贺兰悦之也才刚刚伺候宋氏用完早点。 香影忙上前给宋氏问安,宋氏虚弱一笑忙让她起来,贺兰悦之又跟宋氏说了几句闲话,这才退了出来,到一旁的暖阁坐下,挥手让身边伺候的人退下,才问:“怎么了?可是有事?” “是!”香影忙将昨夜慕容飞来访还有即墨明镜的话转告之。 贺兰悦之闻言不由得一呆。 昨晚有客到? 而且,听香影说的那个时间,不正是她从后花园回屋的时间吗? 这么说来,昨晚她跟即墨明镜那一番模样,都被人看了去? 贺兰悦之心里顿时又羞又恼,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把香影给吓了一跳。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香影小心翼翼的看着贺兰悦之,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的气色也很不好,眼睛都有些浮肿,不过是敷过又细细的化了妆,这才遮掩了去,但若仔细看还是能够察觉得到的,香影心里不免大吃了一惊,忙劝道:“这件事本来就是那位欠考虑了,若是姑娘实在觉得不妥,奴婢这就去回了他,安排人尽快送他离开,也免得招来祸患!” 贺兰悦之回过神来,看到香影脸上的忧色,知道她是担忧自己,摇头道:“我没事,你不必担心。既然他开口要多留两天,那就由得他吧。只是要辛苦你!” 既然救了人,也就好事做到底,总还能让人念着自己几分好,他日再见还能留几分薄面。 虽然前世即墨明镜死得早,长安长公主也去得早,但今世会是什么样,谁又能说得清楚? 贺兰悦之是不打算跟即墨明镜有什么感情纠葛的,但这不妨碍她跟即墨明镜处好关系,若是他侥幸能够逃得过这一生死大关,他日未必不是敏哥儿的福气。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原本息了的心思又重新燃了起来。 对,这个世间男子的爱情是最信不过的,但却可以合作利用。 香影见贺兰悦之主意已定,也就不好再多劝说,说道:“既然姑娘下了决定,奴婢自然是要支持的,辛苦什么的倒是不必再说,这本就是奴婢应该做的。只是既然那位要留下来,只怕是瞒不住的,不如就对外宣称有贵客留宿,只禁止下面的人胡乱打听嚼舌,一来可以防止那位被打扰,二来也可看看什么人可以用。” 贺兰悦之当初就有这打算的,只是因为不知道即墨明镜会呆多久,是以才会隐瞒着,既然即墨明镜打算在这里多住些日子,那肯定是不可能再瞒得住了,如此香影的建议很合适。 香影见贺兰悦之点头,这才又将即墨明镜请贺兰悦之过去的话说了,贺兰悦之这次倒是没有再一口答应下来。 说实话,虽然贺兰悦之心里定了决心,但是想到要见即墨明镜,她心里还是很别扭的,还是自己上0门去见,这弄得好像自己多稀罕他一般,总之贺兰悦之心里很别捏很不得劲。 不过贺兰悦之心里也明白,若是自己还想依着即墨明镜当靠山,这一面是必须要见的,早见晚见还不都是见,那尴尬不会因此而少几分。 想通之后她叹息一声,起身道:“好吧,我跟你过去一趟!” 走出暖阁她先去跟宋氏说了一声,这些日子她都是这个时候给宋氏念经书的,本来她也想念了经书再去见,但又怕一耽搁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没了,因此过来吩咐绿篱接替自己的工作。 宋氏倒是无所谓,听到说她有事,就让她自个儿忙去:“你不必管我,自去忙自己的事儿吧!我这里有人。” 贺兰悦之笑着应了,又嘱咐雪红多看着点,这才叫了黄妈妈一起往即墨明镜的院子走去。 毕竟是去见外男,没有个长辈在一旁镇着不好,再者即墨明镜还要待下去,也不好再瞒着黄妈妈。 黄妈妈听说贺兰悦之收留了个年轻男人,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了。 “我的姑娘哎,你这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黄妈妈对于贺兰悦之来说就跟长辈一般,是极为敬重的,听到她这么说,她顿时不好意思来,带着几分讨好的笑道:“妈妈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当时情况太过突然,我只能先把他安置下来了再说,本想着他今天不到明天就该走了,可他实在是伤得太重了,只能多呆几天,所以——世子爷怎么说也救过我的命,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黄妈妈听她这么说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这救命之恩,是要涌泉相报的,如今人家遇难自己哪里能袖手旁观,因此她也不说那话,只叮嘱贺兰悦之不许私下去见人,否则传出话来就不好了。 贺兰悦之自然是满口答应的,黄妈妈这才答应了陪着一起去见即墨明镜。 当下贺兰悦之就带着黄妈妈和香影一起去见即墨明镜。 见到即墨明镜的时候,即墨明镜侧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低头,秋光从窗口倾泻而入,落在他身上,整个人都仿似笼上了一层荧光,好看得让人呼吸都停止了。 贺兰悦之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恰好即墨明镜听得声音抬头朝她望来,见她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站在门口,不由得微微一笑,却似春花咋放,顿觉满室光华,他直起身来清音道:“你来了。” 这话说得太暧昧了,贺兰悦之情不自禁的就又想起了昨晚的旖旎,脸上的红晕越盛,心里很是有种想要转身逃走的感觉。 她还是太过高估了自己,即墨明镜这样的美色在前,她想要装作无动于衷真的很难。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饮食男女。 心里别扭又尴尬,她却是不愿意在他面前怯弱的,很快就稳定了心神,朝他微微一笑轻声道:“悦之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世子爷的雅兴!” “不过是解闷罢了!”即墨明镜将手中书放在一边,挣扎着要起身,贺兰悦之忙阻止他:“世子爷身上有伤,就不必计较这些俗礼了,且坐着吧!” 即墨明镜也没坚持,“既然四小姐这么说,就赎明镜失礼了。四小姐请坐!” 贺兰悦之在他对面坐下,打量着他的脸色:“世子爷的脸色瞧起来好多了,伤势可是好些了?庄子简陋,招呼不周,还请世子爷多多担待。” 一副客气疏离的样子,让即墨明镜微微一怔,他以为经过了昨晚那样的亲密,两人之间总该有些改变才是,就算她心里别扭些,但也不应完全无动于衷,可如今看去,她竟真似是完全把他当做客人来看待,并无半点情意,即墨明镜心里不免有些不高兴起来。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黄妈妈和香影,再看脸上带着淡然微笑的贺兰悦之,自觉的帮她找到了借口,便也不为难她,淡声答道:“四小姐太客气了,这里一切都很好,是明镜给四小姐添麻烦了!” 两人一番客气来客气去,即墨明镜有些不耐烦,抬头看向黄妈妈和香影:“你们暂且退下,我与你们家姑娘说几句话!” 黄妈妈和香影当然不能就这样退出去,毕竟她们的主子是贺兰悦之又不是即墨明镜,即使他身份再高也没有用。 两人闻言动也不动,俱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贺兰悦之也有要说,就点点头:“你们退到一边去吧!” 是退到一边,却不是退出去。 黄妈妈和香影闻言直接退到门口去,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两人的眼中,即墨明镜略微皱了皱眉,倒是没有不高兴,在他看来,这两人如此为贺兰悦之着想是很值得嘉许的。 即墨明镜不再理会黄妈妈和香影,重新将目光落在贺兰悦之身上,掠过她的眉眼,最后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他甚至能看到上面有他昨晚咬破的细微伤口,让他不由得想起她的甜美柔软,眼神不自觉的暗了下来,心底躁动。 贺兰悦之平生还没被人如此打量过,此时在即墨明镜的目光她只觉得羞恼欲死,很想抓起手边的茶杯朝他砸过去,最终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轻咳一声,微笑着道:“香影姐姐说世子爷有话要跟我说,不知道世子爷想跟悦之说些甚么?” 即墨明镜回过神来,尴尬的闪了闪目光,轻咳一声,才缓声道:“香影姐姐想必已经将事情跟你说清楚了。” 说到事儿了,贺兰悦之越发的冷静下来,她含笑点头:“香影姐姐已经跟我说过了,既然世子爷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想要留在这里多住几天,悦之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世子爷身上到底伤得重,先前不敢出去请大夫是怕引人注意,如今既然安全了,不知道是否要请位大夫过来看看?” 先前贺兰悦之倒是想给他请个大夫来看看的,只是即墨明镜说不用,她也就没有去请。 即墨明镜点点头:“晚些时候估计就会有大夫前来,到时候还要麻烦四小姐。” “举手之劳罢了,世子爷不必太客气。”贺兰悦之闻言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身上的伤可是自己处理的,到底不够专业,还是要让专业的人来看一看比较好。“我会派人留意,到时候大夫来了就直接领进来。” 即墨明镜点点头,却主要不在这件事,他望着贺兰悦之,斟酌着语句:“再过两天,我会让人送两个人来!” 庄子里的人手的确是少了些,她也不能派那些信不过的人来,所以也就只能让香影过来照顾,可跟前伺候的人到底是少了,他不习惯也是理所当然的。 贺兰悦之毫不迟疑的点头:“好,到时候我让人安排进来。” “不,四小姐误会了!”即墨明镜摇头,目光深深的望着她:“我的是送两个人过来,并不是送过来伺候我,而是,你!” “我?”贺兰悦之闻言一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送人给她? 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即墨明镜望着她有些呆滞的表情,心情顿时愉快起来,声音也愈发的清越:“没错,是送给你!我已经让人去找两个会功夫的丫头,到时候就送过来给你,你以后出门的时候带上她们,就不用担心有人能够伤到你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贺兰悦之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送两个人给她,还是会功夫的,她可以想到,那些人必定是经过调教的,比起她买的那些丫头可不一样,珍贵多了。 “为什么要送给我?”贺兰悦之忍不住问道。 “这一次四小姐冒险救了我,明镜感激在心,更不敢连累四小姐。”即墨明镜知道若是他直说是他看上她了,所以派人过来保护她,她定然不肯接受的,只能另找借口;“四小姐也清楚我的处境,我这一次逃过死劫,全赖四小姐侠心义胆,明镜心中固然感激不尽,但是若是被某些人知道了,怕是会对四小姐心中怀恨,到时候若是做出伤害四小姐的事,明镜万死不辞其咎,是以让人寻了两个会功夫的丫头过来贴身保护四小姐,这是明镜的一番心意。当然,我相信以四小姐如今的处境,定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助力。” 可以说,即墨明镜还是很懂贺兰悦之的,贺兰悦之的确没有道理推脱,虽然她知道,若是她接受了即墨明镜的好意,以后只怕跟他更加牵扯不清了,只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了,但,她还是要接受这番好意。 “即使如此,那悦之就先谢过世子爷了。”贺兰悦之起身屈膝朝即墨明镜福了一福身,抬头望着他微笑道:“既然世子爷如此慷慨,悦之少不得厚着脸皮,再求世子爷一回,请世子爷再帮悦之一个忙!” 173 嫡女攻略,173 “嗯?”即墨明镜没想到贺兰悦之会这么说,一怔之后微微挑眉道:“说来听听。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淡淡的笑道:“我母亲的事,那天世子爷也看到了。” 即墨明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贺兰悦之没有再遮掩,坦然道:“其实那天,在祖父面前,有很多事都没有细说。原本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但是有些事,如果我不弄明白的话,只怕心里难安,所以我想请世子爷帮我这个忙!” “你怀疑什么?”即墨明镜一针见血辂。 “我怀疑这件事背后,除了大伯母之外,还有别人的影子。”贺兰悦之爽快的承认,将春华院死去的那个小丫头的事说了出来。 “你怀疑这小丫头是别人杀了,然后嫁祸给刘妈妈的?”即墨明镜问道。 “没错。”贺兰悦之点头,没有掩饰大房二房对他们孤儿寡母的各种恶毒算计,“虽然当时刘妈妈还没有来得及否认,就畏罪自尽了,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必有异常,所以我将这件事查清楚。如果此事背后果然另有其人,虽然她不是害我母亲的主谋,但也是推波助澜的人,我就算是一时奈何不了她,也要心里有个数,以后才不会再次被人算计。嬉” 这是应该的,但是即墨明镜并没有马上点头答应,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以她的手段,不可能查不出来。 贺兰悦之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心里还有怀疑,苦笑一声道:“就像你想的那般,既然我心里有了怀疑,自然不可能放着不管,的确,我当时就让人去查过了,可是此人手段极高,我竟然是一点儿破绽都没查出来,本来也想过继续深挖,可是您也知道,我才从南粤回来没有多久,在府上连脚跟都没有站稳,能查到这么多,已经是竭尽所能了,若要再深些,却是没有办法,且我也怕动作太大,会惊动对方,反而让对方有机会将所有的线索都抹掉,因此我只能命人暂时先放着不管,等以后再说。” “那你现在又为何想起要继续查探?”即墨明镜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再次提起,还特地拜托他帮忙。 虽然他也不介意帮她,甚至很高兴她能想到自己,但就他对她的认识,她并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更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 贺兰悦之当然不能将真实的目的告诉他,苦笑道:“如果只是这件事,我也不至于劳烦您,只是出了些意外,我没有办法去查,因此才想到请您帮忙。” 她将刘妈妈一家前往南粤的途中被人灭口还有大夫人对这一家人的态度说给即墨明镜听,道:“本来这件事最大的嫌疑就是大伯母,若然不是她——” 即墨明镜懂得她未了的意思。 若然此事不是贺兰府大夫人做的,那会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对贺兰悦之他们有没有坏心思? 这些都很重要。 即墨明镜也不由得重视起来,微微的眯起眼睛,眼里闪过一道极快的亮光。 他想起上次给贺兰敏之找拳脚师傅的事情,心情有些阴沉,面上却不显,只点头道:“好,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会尽快让人查清楚。” “那就多谢了。”如今以两人的情况,是不可能谈什么合作的,贺兰悦之也不提这件事,只请他帮忙,见他答应了,贺兰悦之谢过,也没有过多久留,很快就带着黄妈妈离开。 出了小院之后她就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小院,也不许庄子里的人胡乱打听私底下嚼舌根,如果被发现,什么都不用多说,直接打卖出去,毫无留情。 贺兰悦之吩咐下去的时候脸色很淡,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轻柔,可却让人觉得秋日的阳光也像是覆了一层冰,让人心底生寒。 再过不久,果然庄头领进来两个人,说是从京城来的大夫,来给宋氏请脉的,贺兰悦之闻音知雅意,请了大夫到上院去给宋氏请了脉,开了副调理身体的药方,又细细叮嘱了要注意的事项,十分细心,贺兰悦之十分感激,亲自送了出来,然后将大夫送到了即墨明镜所在的院子,黄妈妈很不赞同她过来,不过贺兰悦之觉得才刚刚请人家出手帮忙,这种时候很应该到场表示一下重视。 “世子爷,大夫来了。”香影通报之后,贺兰悦之含笑的走进去。 即墨明镜抬起眼来,在贺兰悦之脸上划过,然后落在一旁的大夫身上:“有劳秦大夫了!” “不敢当。”脸庞白皙微胖的秦大夫带着几分谦卑。 贺兰悦之也不啰嗦,轻声道:“世子爷身上伤得颇重,又没能好好处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有劳秦大夫好好瞧瞧。” “是!”秦大夫应下,贺兰悦之福了福身,转身走出去到隔壁梢间坐下等着,没过多久香影就过来请,说是好了。 贺兰悦之走过去即墨明镜已经重新换了绑带上了药,问过秦大夫知道无大碍,只需小心休养好好滋补就可以,贺兰悦之稍稍放下一颗心,让香影将秦大夫引到隔壁梢间去开方子,不一会就送了方子过来,贺兰悦之看过又给即墨明镜过目,即墨明镜却摆摆手道:“你觉得行就好。” 贺兰悦之囧,什么叫做她觉得行就好?她又不是他的谁,这般关心也不过是客气,可没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她尴尬的笑笑没再说什么,将单子递给香影,让她打赏大夫并派人去抓药回来煎,香影应是退了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贺兰悦之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忙告退:“世子爷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尽管跟香影说,我会让她尽量满足你的!” 即墨明镜不点头也不摇头,静静的望着她,黝黑的眼里像是蕴含着千言万语,又似有风情万种,让人控制不住心跳加速,贺兰悦之不敢与他对视,转身要走,背后却传来他低沉的嗓音:“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负责?负责什么?贺兰悦之一瞬间迷茫,很快又回过神来,他说的是昨晚的事,她的脸红了又白,心跳几乎要窒息,过了好一会,才定了定神,轻声道:“那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我已经忘记,世子爷不必放在心上。” 抬眼看到黄妈妈走过来,她福了福身,装作没看到他瞬间黑沉的脸色,轻声道;“不打扰世子爷了,悦之告辞。” 说罢回身退了出去,和黄妈妈一起出了小院。 即墨明镜只觉得心里憋着一把火,很想将她抓回来问个清楚明白,什么叫做已经忘记,什么叫做不必放在心上,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腔热情被泼了冷水,即墨明镜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 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有感觉,平生第一次亲吻女孩子,平生第一次生出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的冲动,满以为她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满以为她也是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可是结果他听到了什么?他得到了什么回应? 她拒绝了,她竟然拒绝他! 即墨明镜几乎是整个人都懵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自己,他明明感觉得到她对自己并不排斥,更何况他们还有了肌肤之亲,她除了嫁给他难道还能有别的路可走吗?为什么自己说要对她负责,她却并不高兴? 难道,她有喜欢的人了? 这样的念头一爬上来就怎么都无法消除,即墨明镜的心情顿时变得暴躁起来,他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她的心里竟然喜欢着别人! 即墨明镜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贺兰悦之心里也不好受,她觉得自己也听虚伪的,一边说着不要人家负责,一边却又往人家跟前凑,接受人家的好意,这世上有比她更虚伪的人吗? 不过,就算是明知道他会不高兴,有些话,该说清楚的,她还是要说清楚。 这一世也许到最后仍旧避免不了要嫁人的结局,但是最起码,这个时候她不想提及感情的事,就算是有一天要嫁人,她也不希望谈及感情。 婚姻里如果投入了感情,也许到最后,会被伤得更深! 这是她用一世的悲惨换来的教训。 血的教训。 所以,只能够对不起了。 贺兰悦之轻轻叹息,在心里默默的对即墨明镜说声对不起。 174 嫡女攻略,174 贺兰惠之坐在马车上,脸色阴沉得可怕。舒悫鹉琻 前些日子得知萧钺生病了,她心里就记挂着这件事,本来是想趁府中派人前往探望之机过去表示表示关心的,谁知道老太婆却不准,好吧,她忍了,这一次,她好不容易借着给老爷子祈福的机会出来一趟,谁知道老太婆答应是答应了,安排去的却是皇觉寺! 皇觉寺虽然是皇家寺院,但是香火却一向不如白云寺,府里出去上香也都是去白云寺的,如今却安排她去皇觉寺,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贺兰惠之心里恨得不行,也曾试图改变过祝老夫人的意见,可惜祝老夫人根本就不听她说话,她心里郁闷的不行,都不想出门去了。 她想出去上香,还不是因为听到消息说萧钺被送到了白云寺养病,她想趁机去探望探望,拉拉好感值,若是不能去看望萧钺,她还去上个屁香啊辂! 可惜她已经说出去了,收不回来,就算心里再不高兴,也不得不走这一趟! 心里烦闷,她转头往车外看去,忽的她看到前面不远处马车上的女子,眼睛不由得一亮,连忙见车夫将马车赶过去。 “对面坐着的可是东方姑娘?”因是在大街上,贺兰惠之见对面马上并不豪华,也没有出行仪仗,就知道对方是微服私访,因此并不称呼公主,而是称之为东方姑娘娴。 对面马车上坐着的正是东方问月。 一张圆润的鹅蛋脸瘦成了尖下巴,越发的衬得一双大眼睛水盈盈的,格外的妩媚动人,挽着惊鸿髻,戴一套赤金镶嵌红宝石海棠头面,穿着一身杨妃色满地锦宫装,更衬得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一如既往的张扬美丽中,又添了几分庄重,倒显出了几分皇家贵气。 上次被贺兰悦之摆了一道,回宫后被太后责骂禁足,对东方问月来说可谓是一个迎头痛击,将她一身的锐气都打散了不少,不过她也是个极聪明的人,才不过短短半个月,不但重新获得了太后的信任,跟宫中其他妃子间的交情也不错,整个人又扬眉吐气起来,只是到底是受了教训,再不敢像以前那般目中无人! 听到贺兰惠之的声音她微微一愣,一时间想不起是谁,身边伺候的宫女看了眼对面马车,道:“瞧着是左御史贺兰大人府上的马车。” 贺兰府? 东方问月脸色微沉,率先想起的就是那可恶的贺兰悦之,不过听着这声音倒是不像是她的,过了好一会她才想起贺兰惠之,这个从她来到这个世上之后第一个向她抛出橄榄枝的女孩,眼睛不由得一亮,扬声问道:“可是贺兰府的三小姐?” “正是。”贺兰惠之脸上顿时泛起笑容来,越发的做得端庄了。 东方问月连忙请贺兰惠之过车一聚,贺兰惠之自然无不答应的,青枫忙取出幂离给她戴上,现在先下了车,然后扶着她下车走到东方问月的车上。 贺兰惠之上了马车忙给东方问月行礼,“民女见过公主殿下。” 东方问月忙扶住她:“三小姐不必多礼。” 拉着贺兰惠之坐下,笑道:“我今日是微服私访,不讲国礼,三小姐就像刚才那般叫我东方姑娘即可。” “是!”贺兰惠之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东方问月,见她比起上次在英国公府消瘦了些,但是气色却是极好,穿戴也俱都不是凡物,加上前些日子的传言,心中便知道她已然翻身,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真挚:“好些日子不见东方姑娘了,这气色气度倒是更胜往昔了,想来日子定是要过得更加称心遂意。” 东方问月闻言脸色先是沉了一沉,什么称心遂意?她前些日子过得简直是糟透了,若不是她聪明绝顶性子又坚韧,在被禁足后不敢有半分怨言,乖乖的躲在了屋子里抄了好些的天经书,私底下却悄悄的将一个她前世在现代看过的按摩法子告诉太后身边的嬷嬷,另外又偷偷的采了些花瓣回去掏弄了几天才弄出了几盒极品胭脂送给最得宠的胡贤妃,求得胡贤妃为她说情,她只怕还关在那狭小冷清的宫殿里不见天日呢! 而这一切,全都拜贺兰悦之所赐,贺兰惠之是贺兰悦之的姐姐,此时说出这样的话,颇有些讽刺的意味,不过她最后一句话却带着深意,东方问月并不笨,更何况贺兰惠之早就向她表明过立场,因此她脸上渐渐的展开笑容,轻笑道:“承你吉言了!” “姑娘本就贵不可言,就算偶有些苍蝇来呱噪,一巴掌拍死就是,带到最后一飞冲天,何愁天下无人知?”贺兰惠之轻笑道。 这话真真是说到了东方问月的心坎里去了。 她自认聪明绝顶,又穿越到这世界上最尊贵的皇家里,贵为天之骄女,身份地位有了,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再加上承袭了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智慧,她若是不能在这落后的古代闯出一番天地,简直是不好意思跟人说她是穿越来的。 更何况,她本就是上天选定的女主角,别说公主,不定哪天连女皇也做得呢! 想到这里,她脸上就露出一丝傲然,连谦虚客气话都懒得说了,只微微一笑,转开话题,问道;“三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贺兰惠之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收,露出几分忧愁的颜色来,轻叹一声道:“家祖父不幸感染风寒,卧病在床,我心中忧急,是以沐浴焚香抄写了几本经书,想要供奉到佛前,为祖父祈福。” “原来三小姐是为祖父祈福,真是孝心可嘉!”东方问月自然不会全然相信她的话,不过场面话谁都会说,她赞叹了一句,又疑惑的问道:“只是既然是去上香祈福,为何只是你一个人?我记得贵府可是有三位小姐吧?” 贺兰惠之闻言脸上一僵,欲语又止,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勉强的笑道:“姑娘误会了,二姐姐和四妹妹并非是不孝,只是二姐姐自从上次从白云寺回来,身子就一直不好,祖母担心她出来又吹了风,只怕身子就更不好了,是以不让她出来,只让她抄写了经书由我一起送到寺里去供奉。” “怎么贵府的二小姐到现在还没有病好吗?”东方问月挑眉问道。 上次在英国公府就有人问起过贺兰宝之,那时候贺兰惠之也是说病了,可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什么病养到现在还没有好? 贺兰惠之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的笑道:“可不是。” 东方问月闻言就知道其中定有蹊跷,不过这些都是人家的家丑,自然不会轻易告诉她一个外人知道,不过就她这个态度,想不让人怀疑都难,东方问月心里撇撇嘴,这个贺兰惠之表面上看着倒是个好的,心里其实也是藏着奸,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不犯到她手里,她自然也不会去理会这些。 对贺兰宝之东方问月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另一个。 “那贵府的四小姐呢?”东方问月掩口笑着道:“我在宫里可都听说贵府的四小姐是个极孝顺的,深得贵府的老夫人的喜爱,就是长安长公主殿下说起她来,也没有不赞叹的。” 贺兰惠之笑道:“四妹妹当然是个孝顺的。只是前些时候三婶才刚刚小产,差点一尸两命,如今勉强保得住大人的性命,身体还是很虚弱,四妹妹担心三婶,正在庄子上陪着三婶呢,哪里抽得空来?” 东方问月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眼底却闪烁着幸灾乐祸:“贵府三夫人小产了?这真是太不幸了。只是,贵府三夫人先前不是一直在府中养胎的吗?什么时候搬到庄子上去了?哎呀,我听说女人怀孕可最是要经心的了,在府上都还怕伺候不好,到了庄子上人手不足,各种不方便,哪里能照顾得好?难怪——” 东方问月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言下之意却很是明显,贺兰惠之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只是苦笑一声,守在一旁的青枫却突然间插话:“我们府三夫人一直都是在府里养胎的。” 东方问月惊奇的问道:“既然一直是在府中养胎,那又怎么好好的跑到庄子上去做月子了?” “还不是因为四小姐?”青枫撇撇嘴道,贺兰惠之倏地沉了连,凌厉的横了一眼过来,青枫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忙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贺兰惠之尴尬的笑笑:“其实四妹妹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庄子上比较清静些,更利于休养吧。” “呵呵,也许吧!”东方问月笑了笑,不再提这个话,只是心里打定了注意等回去之后定要让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都是聪敏人,有些话点到即可,不必深入研究,当下转开话题。 东方问月笑着说道:“说来咱们也算是有缘分,今儿个正巧我也要到寺里上香还愿,不如就一道吧!” “求之不得!”贺兰惠之笑道:“不知道姑娘打算到那个寺院还愿?” “自然是白云寺!”东方问月一副那还用问的表情。 贺兰惠之苦笑:“原来姑娘是要到白云寺,只怕惠之不能跟姑娘一起了。” 东方问月闻言一愣,“难道你不是去白云寺吗?” “是。”贺兰惠之苦笑:“祖母已经安排人到皇觉寺打过招呼了,让我到皇觉寺去上香。” 东方问月惊讶的问:“上次你们不是到白云寺上香的吗?怎么好好的跑到皇觉寺去了?” 贺兰惠之只苦笑:“我心里倒是想去白云寺。我这说并不是我瞧不起皇觉寺,皇觉寺乃是皇家寺院,自然是极好的,只是那里毕竟多是接待皇亲贵族,我们小户人家过去多有不便,再说了,自小到大,家里也都是到白云寺去上香的,这一下子换了个地方,心里到底没有谱,只怕佛祖要责怪,再则就是,祖父这一次病情来势汹汹,我心里甚是担心,也想着去求一求无为大师,若是能从无为大师哪里为祖父求得一个平安符,我心里也更安心些,只是,祖母——” 贺兰惠之脸上带着一丝遗憾,很快又褪去,笑道:“既然祖母这样安排,那么想必是有她的考虑的,我只需要按照她的安排去做就好了,希望这一次祖父能够逢凶化吉吧!” 东方问月那么聪明,自然听明白贺兰惠之话里的意思,说是听从祝老夫人的安排,实际上还不是想让她为她出头,带她去白云寺? 东方问月可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她并没有马上说些甚么,而是心理细细的盘算了下贺兰惠之为何这么执着要去白云寺,而自己这样为她出头到底值不值得。 贺兰惠之为什么想跟自己去白云寺呢?巴结她自然是一部分原因,另外一部分原因,怕是因为四皇兄吧? 东方问月对四皇子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这些天来四皇子也给了她一些帮助,对于一个被人漠视轻视无视的人来说,这一点点关心也很能温暖人心,让她对他产生认可感,可以说,在众多兄弟姐妹大妈小妈甚至老爹中,四皇子是唯一一个让东方问月心里承认的亲人,所以在有机会的情况下,她也会关心一下他的事情,自然就知道萧钺此时在白云寺的消息,所以她才会猜贺兰惠之的目的是四皇子。 其实也很好理解,贺兰惠之虽然出身书香门第,看着不错,但是贺兰府除了一个贺兰复,后辈没那个能够顶得起这顶梁柱的,若有朝一日贺兰复去了,贺兰府势必也会败落,即使抱紧七皇子的大腿都无法阻止,而贺兰惠之作为二房庶子嫡女,想要说一门好亲事是很难的,如此也难怪她要早早为自己打算。 毕竟四皇子虽然不受宠,却也是个皇子,即使是做个侧妃,也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175,8000更 嫡女攻略,175,8000更 毕竟四皇子虽然不受宠,却也是个皇子,即使是做个侧妃,也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舒悫鹉琻 不怪东方问月会这样想,谁能想到好好的姑娘想勾0引的不是出身高贵的皇子而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傻子?那肯定是脑子撞坏了。 东方问月不知道萧钺那傻是装的,她是一个脑子很正常的姑娘,所以她很自觉的为贺兰惠之的行为寻了一个她认为很可靠的借口。 至于为什么她觉得贺兰惠之想嫁的是四皇子而不是七皇子,很简单啊,七皇子是个热灶,肯定很多人去烧,府中美女肯定多如云,贺兰惠之生得又不是倾城色,想要在一众美女中脱颖而出,难度实在是太大了,还不如去烧四皇子这门冷灶,虽然四皇子比不上太子和七皇子,但是只要七皇子顺利登上帝位,四皇子肯定不会成为被清理掉的那个,且他的后院女人相应要少很多,贺兰惠之出身不错,还那么会装,若是能讨得四皇子的欢心,捞个侧妃做也是不错的。 说实话,来自思想开放的现代社会,东方问月当然不会反感一个女孩子去追求喜欢的男子,但却很反感这种上赶着去作妾的,在她看来,这简直就是自甘堕落,跟前世那些打着爱情名义去破坏别人家庭婚姻的小三小四们一样可恶辂。 更可恨的是,在这里,小三小四是合法的,想到这个东方问月就想仰天0怒吼一声,要不要这么坑爹!不过她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因为她想起自己是上天选中的女主角,当然是不可能遇到这种事情的啦,到时候只有那些优秀男人前仆后继扑上来的,那些女配什么的一巴掌就扇飞了,根本就不用费心。 想到这里东方问月心情又好了些,也就不再纠结贺兰惠之自甘堕落的事了,而是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程度还有自己能够从中获得什么样的好处。 说实在的,如果是她刚来没有经历过挫折的时候,东方问月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嫫。 虽然这个世界里小三是合法的,但她心里到底膈应,况且四皇子妃还是自己的四嫂,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为一个小妾跟她过不去,但是现在么?自从英国公府一行之后,东方问月对四皇子妃就有了心结,一是因为自己那么丢脸的时刻竟然被看到,二是因为四皇子妃当时明明看到自己处境那么尴尬,不说帮自己解围,还坐在一旁看热闹,她心里就够膈应的了。 说穿了,因为她的自尊心作祟,无论是太子妃还是七皇子妃亦或是四皇子妃,在她心里都十分的不喜,所以,如果四皇子身边能有一个自己人帮自己经常吹吹枕头风,相信他们的兄妹感情一定会很快升温并且持续保温的。 东方问月想到这里顿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嘛,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眉宇间还是锁着几分忧愁,看着自己的眼里有着几分期待的贺兰惠之,心里冷冷一笑。 帮助贺兰惠之嫁给四皇子作妾是一回事,被她利用当挡箭牌又是一回事,她心里虽然恨极贺兰悦之,也对祝老夫人毫无好感,能打人脸的事她很乐意去做,但是现在她才刚刚重新站起来,脚都还没有站稳呢,若是再次因为这种小事而使得宫里的贵人对自己的印象变差,那她才要哭死呢。 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那真的是太可惜了,不过祝老夫人既然这样安排,想必是有她的道理的,我们作为晚辈的,只要听长辈的吩咐去做就好了。” 贺兰惠之衣袖下的手差点将手帕扯烂,尼玛,感情她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 她心里很不甘,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是啊,只是心里到底是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其实你也不必这样。”东方问月劝道:“不论是在皇觉寺还是在白云寺,我相信只要虔诚祈祷,佛祖肯定都能听到的。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还要赶路,我就不耽误你了。” 贺兰惠之见她这么说就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意思,这件事不可改变了,因此也只能看看外面略作惊讶的道:“啊,原来这么晚了,我就不耽误姑娘了,再见!” 东方问月点点头:“等下次出宫我再去找你玩,再见!” 得到这句话贺兰惠之心里舒服了一点,笑着点头:“那我就在家里等着姑娘了。” 贺兰惠之重新戴上幂离下了马车,站在一旁看着东方问月的马车先行离开这才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取下幂离时她的脸色已经很难看,青枫小心翼翼的将幂离收起来,又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递给她:“姑娘喝杯茶解解渴吧!” 贺兰惠之随手接过喝了一口随即就直接泼了过去,骂道:“这么烫你也递过来给我,你是不是想要烫死我?” 真是气死她了! 老太婆跟她作对,就连东方问月那蠢货都耍着她玩,现在就连个丫头都敢欺负到她头上了,是不是她太善良了? 贺兰惠之目光顿时变得狠厉无比,青枫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连忙跪下,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委屈。 刚才那杯茶她分明已经试过了,温度正正好是她平时最喜欢的,怎么可能会烫呢?不过是她心情不好拿自己出气罢了。 “奴婢错了,小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青枫伺候贺兰惠之久了,很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气,被无辜波及的时候千万不要否认,只要乖乖承认错误然后当做垃圾桶接收情绪垃圾就好了,等她出够了气,就会变回来了。 不过贺兰惠之是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她的,勾勾手指将青枫叫过去,一脸狰狞的在她腰上狠狠掐了几下,这才解了气,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拂了拂额前的刘海,顿时恢复了大家闺秀的秀丽端庄,连声音都轻柔了几分,悠悠叹息一声道:“好了,看在你服侍我这么多年的份上,这一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绝对不允许有下次!” 青枫内流满面,这有没有下一次是她说了算的吗?还不是掌握在三小姐您的手里?但是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说这样的话的,青枫充分发挥最佳女配的实力,脸上尽是痛悔羞愧还有各种感激,总之如此复杂的表情不是一般人能够表演得出来的,青枫同学实力强悍,表演得十分出色:“姑娘如此善良大度,奴婢真是愧对姑娘,奴婢发誓,以后必定会更加用心伺候姑娘,绝对不会再犯下这样的错。” 贺兰惠之对此十分满意,点点头道:“好了,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不要再犯了就好。你身上都湿了,先下去换见干净衣服再过来吧!” “多谢姑娘!”青枫给贺兰惠之磕头之后才起身下车,上了后面丫头婆子的车,将车上的丫头婆子都赶出车厢,这才让两个小丫头帮着自己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又净了面重新补上妆,这才回前面的车子服侍。 与这边贺兰惠之的一腔火热被人硬生生的浇灭不同,贺兰宝之那边却是心跳加速,又紧张又刺激。 因为,她终于要见到她的瑜哥哥了! 没错,此时的贺兰宝之并不在府中,而是在人来人往的福来客栈的房间里,身上穿着的也并不是她平时穿的那些华丽艳裙,而是一身普通平常的下人服。 贺兰宝之非常嫌弃身上的这套衣服,可也没有办法,不得不穿。 若是她不穿这一身衣服,她根本就走不出贺兰府。 自从老太婆重新管家之后,府里出入就严谨了许多,外男更是不能再轻易进入后院,错失了第一次的见面机会,她完全没有办法在府里见到萧瑜,只能找机会出府。 本来这一次贺兰惠之提出要去寺院上香是她最好的机会,不但可以借此机会见到心上人,还可以借机解除禁足,谁知道她前天晚上突然间坏了肚子,拉了一整夜几乎整个人都虚脱掉,于是很自然就被取消了这一次的行程,即使今天早上她明明已经好了,老太婆还是以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宜外出为借口拒绝了她,真真是气死了! 不过老太婆真的以为不许自己出来,她就见不到瑜哥哥了吗?做梦! 早在几天前,她心里就已经有了计划,将守后门的婆子悄悄的收买了,然后让一个丫头躺在床上装作是她,她则换上了丫鬟的衣服偷偷的溜了出来,本来她是想直接找上0门去的,但是她的大丫头黄槿却说这样不好,她也是名门淑女,若是当街跟男人拉扯,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她的名声都会被毁掉,后果很严重,还不如先找间客栈要个房间躲在里面,然后再有黄槿去将人叫过来。 贺兰宝之觉得黄槿这个主意简直是好极了,因此一出来就先找了个客栈要了个房间。 贺兰宝之要的是上等房,收拾得还算是很不错的,贺兰宝之很满意,一边急急的冲到梳妆台前卸掉脸上刚刚为了掩饰身份而化的伪装,一边急急的催促黄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将瑜哥哥叫过来?” 黄槿才十四岁的样子,柳眉杏眼,眼睛滴溜溜的转,看着很是机灵的样子。她是大夫人新拨到贺兰宝之身边的大丫头,因为为人机灵又惯会看人眼色,加上嘴巴甜很会说话,所以贺兰宝之很喜欢她,这一次偷偷跑出来的主意还是她给出的呢。 黄槿笑眯眯的将手里的包袱放下,“姑娘您放一百个心,瑜少爷听到是您找,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一定会飞赶过来的,就怕到时候看到了姑娘,连眼睛都挪不开,舍不得放姑娘走了!” 这话说得贺兰宝之心花怒放,白了一眼嗔道:“就你话多,还不快点去。慢着慢着,还是先伺候我把衣服换了再说吧!” 贺兰宝之又急急忙忙走过来让黄槿先伺候她换了带出来的衣服。 让她穿着那身丑不拉几的衣服出门已经让她很恶心了,若是让她再穿着那身衣服见萧瑜,她宁愿死了算了! 黄槿也没有多说,笑着帮她将衣服换上,重新梳了头,这才匆匆出门去。 黄槿出了客栈之后就不再像刚才在客房里那么轻松了,有些紧张的四周看了看,这才往前走,走了没多久,忽的一个小乞丐笑嘻嘻的跑到她面前说了些甚么,然后就看到她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放进了小乞丐的碗里,小乞丐欢天喜地的去了,黄槿则左右张望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朝这一行的目的地——满庭芳。 满庭芳是京城最好的青楼,正如它的名字,满庭芳草惹人眼,满庭芳的美人是整个京城都出了命的,而其中最美的一个就是芳缘,当然,以萧瑜的条件还不够资格做芳缘的幕下之宾,芳缘是他一直追求的目标,而现在他的姘头是芳梦。 昨夜他就是在芳梦屋子里留宿的。 青楼白天几乎是不营业的,他们彻夜狂欢,然后白天补眠,萧瑜过的自然也是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可想而知,一大早被人吵醒是一件多么令人窝火的事情。 他随随便便披着一件外衣就走了出来,斜斜的倚在门口,露出雪白的胸膛,上面有红色的蝴蝶隐隐欲飞,让他漂亮的脸看起来更添了几分轻浮邪气。 “一大早的扰人清梦,想要作死吗?”萧瑜一脸的不耐。 楼下的小男孩差点被吓哭了,这是黄槿找来的,她一个女孩子当然不可能大喇喇的闯进青楼妓院里去找人,自然是要另外找人代劳,她给小男孩一把铜板,让他进来了。 小男孩没想到眼前人这么可怕,脸上顿时露出怯怯的神情,将手心里的纸条递过去:“是一个小姐姐让我交给你的!” 小男孩将纸条塞进萧瑜的手里就转身跑开了,萧瑜皱起眉头,略带嫌恶的打开被汗渍了的纸条,上面写着客栈的名称地点,最后的签名只有一个宝字! 萧瑜哪里还不明白是贺兰宝之约他过去见面。“切,你叫我去我就去吗?” 如果是以前,萧瑜还会给贺兰宝之几分面子,但是现在吗? 自从发现自己被人算计了之后,萧瑜心里对贺兰宝之就有一股气! 他跟贺兰宝之是青梅竹马,他也不介意跟她打打情骂骂俏,但是要娶她,他还真是从来都没想过,不说小胡氏早就定了决心要给他娶一个名门闺秀,就是他自己,心里也是想着要娶一个绝色美女的,可是现在呢?不但被老爹狠狠的踢了一脚躺了好几天,还不得不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他心里能高兴才怪呢! 萧瑜冷冷嗤笑一声,随手将纸条撕碎扔掉,回房继续睡。 守在满庭芳外面的黄槿半天没看见萧瑜出来,顿时就知道这位爷是什么意思了,咬着唇想了想,又将先前那小男孩招了过去,小男孩听说还要去找那个好可怕的哥哥,使劲的摇头,不过在黄槿许诺了许多好吃的东西之后,很快就投降了,再次跑进满庭芳,敲开了萧瑜的房门。 “挖槽,找死是不是?”萧瑜才刚刚有了一些睡意,又被人吵醒,心情极度恶劣,一把拉开0房门一脚踢过去。 还好那小男孩第一次来的时候被他吓过,刚才敲门之后马上就退远了,要不然被这么一脚踢中心窝,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 萧瑜冷冷的看着小男孩:“干嘛?” 小男孩被吓得一把将手里的纸条扔到萧瑜怀里,一边哭着往外跑:“我是帮人送信的,不要打我!” “有完没完!”萧瑜烦得要死,不过还是打开纸条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想知道是谁设计咱俩的,就过来。” 萧瑜不由得眯起眼睛来,不得不说,这个消息对他来说还是有几分吸引力的,当初在白云寺吃了那么大一个闷亏,他心里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本来大胡氏小胡氏甚至贺兰宝之都说是贺兰悦之做的,他也这样以为,可是就连胡贤妃亲自出马,也查不到贺兰悦之半点证据,他自己也觉得像贺兰悦之那么柔柔弱弱我见尤怜的美人不会做这样的事,好吧,其实他心里偏爱美人,所以愿意为美人找借口,可他乐意,不是吗? 团了团手中的纸条,萧瑜很不想鸟她,他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她是拿着这件事来当借口? 不过被吵得梦都醒了,萧瑜最后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敲开客栈房间的门,萧瑜才走进去,就看到贺兰宝之两眼红红一脸委屈的看着他:“瑜哥哥!” 萧瑜不由得心猛地一跳,眼睛一亮。 今天的贺兰宝之跟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被禁足多日,心情闷燥吃不好睡不好的缘故,贺兰宝之比之以前瘦了许多,原本圆润明艳的脸此时变得下巴尖尖的,衬得一双杏眼越发的大,加上有些惨白的脸色,红红的眼睛,闪烁的泪花,再穿着一袭月白色素色长裙,一扫当初的富贵明艳,化身为孱弱可怜的小百花,正中萧瑜的死穴。 “宝儿!”萧瑜上前一步抓住贺兰宝之的手,心疼的抚着她的脸问:“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怎么这么白?你怎么了?是不是她们欺负你了?我去给你讨回公道!” 贺兰宝之这一辈子都不曾被萧瑜用这么含情脉脉的目光怜惜的看着呢,还有他的手掌心,那么烫,简直是要烫伤她的肌肤,她脸上情不自禁的浮上一抹红晕,眼睛却更红了,抬起玉手轻轻的捶打他,眼泪簌簌滚落:“就是你,你欺负我,呜呜!”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我混账,好了,我的乖宝儿,不哭了啊!”萧瑜直接就将美人搂进怀里,低头就吻落在她的眼睑上,一点一点的吻掉她脸上的泪水,最后慢慢的移到她的唇瓣上,熟练的含住她的唇,挑开了她的小嘴,舌头钻了进去。 虽然两人早已经有过亲密关系了,但那个时候他们是中了迷0药,神识根本就不清醒,只是凭着本能去追逐,哪里像现在这样清晰的感觉到彼此! “嗯!”贺兰宝之情不自禁娇声吟哦,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汪春水,软倒在他的怀里,双手无力的勾住他的脖子。 萧瑜对付女人最是拿手了,一边吻着她的唇,一边熟练的挑开她的衣带,从大手从领口伸进去,一把握住了她的绵软,用力的揉捏起来。 “啊!”贺兰宝之的身子毕竟被开发过,这些天一直都在回味那天的美好,所以萧瑜这么一下,她就情动了,一边扭着身子一边呻0吟:“瑜哥哥……” 低低软软娇娇的声音像一把刷子扫过心头,带来一片酥痒,贺兰宝之的扭动更是点燃了萧瑜心头的那把火,下面的凶器瞬间肿大起来,隔着衣衫顶在她的大腿上。 “你这个小妖精!” 萧瑜倒吸一口冷气,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贺兰宝之拎起来放在化妆台上,一把将她的裤子扯下来,用手指拨了拨,然后脱掉自己的裤子,掏出凶具,挺起直刺进去。 …… 贺兰宝之和萧瑜正在抵死缠绵之际,东方问月在白云寺也见到了萧瑜。 四皇子对她那么好,她来了白云寺不可能不来看望一下他最疼爱的表弟。 说起来,东方问月对萧钺记忆十分深刻,那样俊美得连日月都要黯然失色的男子,竟然是个傻子! 这简直让人痛心疾首! 再加上他那悲惨的身世,东方问月的同情心简直就像那奔腾的江河一般滔滔不绝。 这多像男主的节奏啊! 东方问月站在门口,望着趴在窗口忧伤的望着外面世界的绝美少年,心里激动不已。 难道她真的说对了,他是上天安排给她的男主之一? 容貌绝美,身世凄凉,傻子一枚,这根本就是男主的征兆有木有?看过无数言情小说早已经练就火眼金睛的她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将潜藏男主认出来,真是太失败太令人羞愧了!不过没有关系,她现在认出来也不迟,她相信凭她浸淫言情小说多年的造诣,会连一个傻子都搞不定! 想到这里,东方问月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让她看起来显得更加美丽大方,真挚动人。按照她多年的研究经验,这一类看似傻子其实聪明绝顶的男主,大多都是因为身世或者种种原因,为了避免被人迫0害而不得不装傻扮纯,以此来蒙蔽世人的目光,达到自我保护的目的。 通常这一类男主会比其他类的男主疑心更重些,不过内心深处却也会比别人更加渴望能够获得一份真挚的感情,渴望能有一个人能够与自己比肩而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站在自己身边,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还不知道他是傻子的时候,女主一定不能像别人那样嘲笑他讽刺他伤害他,还要在别人捉弄他的时候站出来保护他,这样才能够让他的心冰渐渐熔化,慢慢的将女主放在心里,从此成为忠犬型男主。 东方问月越想越觉得兴奋,脑子里已经自动脑补了n多感人的剧情,眼睛越来越亮,唇边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 虽然她觉得即墨明镜那一款更让她心动,但是,收个忠犬男配也不错不是吗? 想到即墨明镜,东方问月心里泛起几分恼怒,那家伙真的是太过分了,竟然三番四次的无视她,害得她这么伤心,她发誓,等他以后死心塌地的爱上她之后,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一定要他也尝尝她现在所受的痛苦! 东方问月站在那里出神,脑子里不停的想着怎么俘获萧钺的一片痴心可惜自己心里爱上的却是别人,又想着等即墨明镜爱上自己之后怎么收拾他,一时又是向往又是咬牙切齿,神色变幻多样,丝毫不知道这一幕都已经被萧钺看在了眼里,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又是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少爷,该吃药了!”小厮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走了过来。 萧钺眼珠子一转,把脸转过一边去,任性的说:“不吃,苦!” 小厮在他身边伺候多时,最是有耐心了,一点儿也不气馁,轻声哄道:“您不是想吃四季锦的糕点吗?等您喝完了药,奴才马上给您买去好不好?” 萧钺生气的道:“你又哄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才不会上你的当。坏人!” 他安静的时候俊美让人心跳加速,这样稚气的时候却又萌得让人0流鼻血想尖叫,东方问月对他的魅力简直是一点儿防御都没有。 眼睛亮了亮,东方问月露出一个自以为温柔的笑容,款款的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小厮看到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见礼,看着手里的药碗为难的说:“少爷到喝药的时间了!” “哦!”东方问月伸出纤纤玉手过去:“让我来吧!” 小厮为难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萧钺,东方问月微微一笑道:“没有关系,交给我就好!” 东方问月到底是主子,小厮只好将手里的药碗递给她,东方问月手里捧着药,笑眯眯的看向萧钺,萧钺却仿佛看到狼外婆一般,一脸警惕不喜的瞪着她,一边后退一边问:“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东方问月眨眨眼,从怀里掏出一把糖来,朝他晃了晃,俏声道:“这是很好吃的糖啊?你想不想吃?” 萧钺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糖上,咽了咽口水,“好吃吗?” “当然啦!”东方问月笑眯眯的说道:“这可是我亲自做的,世界上没有卖的哦,很好吃的哦!” 萧钺仿佛被她说动了,目光几乎黏在她手上,东方问月心里得意非常,将手里的药递过去,哄道:“只要你乖乖的喝了药,姐姐就把糖都给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你不骗我?” “骗你的是小狗!” 萧钺犹豫了下,似乎是挡不住对糖果的诱惑,终于点头:“好吧!你一定要给我哦!” “放心吧,我说话算数,绝对不会食言的!”东方问月笑眯眯的将药碗递过去给他,他伸手过来接,谁知道才刚要碰到,就被他一把掀翻,整晚药都泼在她身上,然后趁着她惊叫的档口,萧钺一把将她手里的糖果夺走跳出屋子里,回头朝她羞羞:“嘻嘻,大傻瓜!” 东方问月气得简直是要吐血! 176 嫡女攻略,176 贺兰宝之和萧瑜幽会,贺兰惠之与东方问月再次碰头但吃了一瘪的事,第二天贺兰悦之就知道了。舒悫鹉琻 对于贺兰宝之的行为,贺兰悦之不多做评论,只一笑而过。 不管她是不是受了掇弄才会如此,但既然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再没有后悔的余地,将来是福是祸都要担着,她不会理会,反正,总会有人收拾她的。 至于她这样的行为如果败露会不会连累自己的名声?她还真是不太在意。 她今日之所以能够偷偷的溜出去,不过是因为正好遇上府里的空虚期,祝老夫人一时顾不过来,等祝老夫人回过神来,她再想溜出去却是不可能了辂。 贺兰悦之将这一出放下,想起贺兰惠之跟东方问月的事来。 贺兰惠之不能如愿以偿,只怕心里不知道怎么恨呢,不过能够再次跟东方问月搭上话,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吧?只是不知道当她知道东方问月看上的男人正是萧钺时,她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呢? 说实在的,贺兰悦之心里还是挺期待的嫒。 不过这种期待终究还是被心底那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前一世,萧钺最后爱的人正是东方问月,而这一世,他们已经再次相遇于人海,也许,他们之间的爱情火花已经擦亮了吧? 这一世再也没有了她夹在其中,他们应该可以在一起了吧? 想到昨天也许两人已经在白云寺私定终身,贺兰悦之即使早已经决定放下那段感情,可还是感觉到心头一阵苦涩。 只是,你们相爱且相爱,却不该将曾经的我当做傻子一样戏耍,更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害我的性命,所以这一辈子,我不会再搀和你们之间,但是,这份仇怨,却无法放下。 贺兰悦之脸上越发的凝重。 相比较任性冲动愚蠢的贺兰宝之,本就心机深沉又重生的贺兰惠之,前世的天之骄女长公主东方问月,装傻扮懵冷酷无情的萧钺,每一个都更难对付,更何况,贺兰惠之与东方问月还有合作的趋势! 特别是东方问月,果然不亏是天之骄女,被她摆了那么一道,本应该彻底的惹了太后的厌弃,没想到却不过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而已,就咸鱼翻身东山再起,果然是不可小觑! 幸好她也不是没有优势的。 东方问月前世之所以能够走到那么远站到那样的高度,是因为她一开始就得到了太后和皇帝的宠信,后来又凭借自己的能力跟七皇子和四皇子勾0搭上,可今世她已经利用先知两次打乱了她的计划,即使她凭借着机智再次讨好了太后,在太后面前有了些许面子,但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就如同一根刺一般,扎在太后和皇帝的喉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关键时刻会要她的命! 这也是她当初冒着得罪东方问月的险非要行十字绣那步棋的原因。 没有了皇帝的宠信,今世东方问月想要再像前世那般呼风唤雨大展拳脚,只怕不会那么容易了,到时候只要她再在关键时刻出手,一定可以重重的将她打击,只要她不再拥有像前世那样的权势,想要对付她就容易得多了。 若是再能离间一下她跟四皇子之间的感情就更好了。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先盯紧了贺兰惠之和东方问月,她有一种感觉,两人应该会很快再次见面,到那个时候,她们应该会有所行动。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让人给黄大传了话,让他盯紧了贺兰惠之,一旦有什么发现,务必要尽快汇报。 处理完这件事,贺兰悦之又坐了一会,便起身往宋氏的院子里去。 出来看到隔壁的小院围墙,一棵桂花树满枝金黄,散发着阵阵甜香,她想起即墨明镜,心里掠过一抹异样,却只是抿紧了嘴唇,转身离开。 自从拒绝了他之后,她心里就没一刻是平静的,明明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可午夜梦回,却还是有那么一分惆怅在心头,这让她十分恼恨自己,更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再与他见面。 甚至想,若是他因此恼了自己,不愿意再帮自己的忙,那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将近中午的时候,突然间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噪杂声,过了没多久,就有丫头进来禀报有客来,来人正是萧瑜。 贺兰悦之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冷笑。 不用问,定然是昨日贺兰宝之在他面前吹了什么风,所以今天他才会赶过来,想要趁机占她便宜! 只是,她可不是前世那个懦弱无能的贺兰悦之了,若是他再敢伸出爪子,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剁了他! 黄妈妈却是心中一骇,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忙说道;“成国公府和咱们府上也算是亲戚,既然是路过,自然是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如今在庄子都是女眷,却是不好相见,只好请了庄头过来相陪吧!” 绿篱连连点头,这位萧二公子可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上次在府中相见就敢盯着小姐的脸看,言语更是无状,那还是有三少爷相陪呢,现在庄子里只有小姐和夫人,若是被他冲撞了小姐,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就糟糕了,能不让他进来是最好的了。 相对于黄妈妈和绿篱,雪红对这位表少爷的认识更深刻些,听到黄妈妈这么说,一颗心却丝毫不敢有所放松。 贺兰悦之知道黄妈妈是太过担心自己才会失态,也没有计较她的僭越,笑着对小丫头道:“妈妈说得有道理,现在庄子上只有我与母亲在,都是女眷,实在是不方便招待萧二公子,就去请了庄头过来,让他陪着萧二公子在前院坐坐,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千万不要怠慢了。” 小丫头忙退下传话,黄妈妈犹自不放心,道:“随行来的怕是还有不少小子,我去吩咐那些婆子们当心些,万万不可大意了让那些小子闯进来,惊扰了夫人就不好了。你们留在这里好好照看着,千万不能让人冲撞了姑娘和夫人,谁要是敢不尽心,回头我就全都打发出去!” 黄妈妈声色俱厉的喝道,让屋子里的众人都吓了一大跳,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难道这位萧二公子真的很可怕,所以黄妈妈才会这样紧张? 贺兰悦之握住黄妈妈的手,声音温柔很能够安抚人心:“妈妈不必担心,我在这里必然不会有事的。” 黄妈妈看着她的笑脸,心里轻轻叹息一声,点点头:“老奴先出去了,姑娘就在这里坐着,哪里都不要去了!” “是!”贺兰悦之笑着应。 黄妈妈这才转身出去,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吩咐那些婆子要看紧二门,萧瑜已经带着人闯了进来,她吓了一大跳,心里又气得要死,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什么都顾不上,连忙上前阻拦:“二公子怎么进来了?” 又朝后面呆愣着的婆子们喝道:“你们想要作死吗?夫人不是吩咐了将世子爷等人迎到前院厅上去坐着吗?怎么还愣在这里?仔细怠慢了贵客回头夫人揭了你们的皮!” 又一脸堆笑的对萧瑜道:“我们夫人知道了公子过来,心里很是高兴,只可惜夫人如今身体不适,倒是不好相见。不过我们夫人已经吩咐下去了,一定要好好招待公子,绝对不能怠慢了。公子请跟老奴这边走!” 黄妈妈想将萧瑜弄出去,可萧瑜若是这么容易打发,也不会带着人闯进来了,他一把将黄妈妈推开,径自往里走:“三夫人生病了吗?那正好来了,要是不当面请个安实在是太失礼了!” 黄妈妈看着萧瑜往里走,唬了一大跳,连忙想过去拦住他,却有萧瑜的小厮走过来将她拦住,她根本就拦不住,又不好大声喊那些婆子过来抓人,只好大声朝一旁的小丫头喝道:“还愣着站着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进去禀报夫人!” 小丫头本来怔怔的望着萧瑜,听得黄妈妈的吆喝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屋子里跑去报信,萧瑜看到了也不让人去拦,唇边轻勾一脸邪气的往里走。 屋子里听得禀报绿篱气得跳起来:“这人怎么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不是都说了家里只有女眷不好见客了吗?居然还往屋子里走,这到底是怎么意思!还敢称什么大家子呢,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雪红早就知道萧瑜是个什么样的人,又知道他对贺兰悦之的心思,因此听到报告顾不得其他,连忙吩咐下面的丫头将屏风搬过来遮挡着,又觉得不够,又让人找了面巾出来让贺兰悦之戴上,又让两个生得结实些的大丫头站在贺兰悦之左右,嘱咐她们一定警醒些,那两个丫头一脸紧张的点头。 待得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雪红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却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头看去,却见贺兰悦之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心头不由得一跳,脸色便有些僵硬。 好在贺兰悦之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看着大步流星般走进来的男人,她偷偷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却更加紧张的看向闯进来的萧瑜。 萧瑜站在屏风前,望着屏风后面袅袅娜娜的身影,想起那张清艳绝伦的小脸,那柔弱柳枝的身姿,心头顿时一阵火热,目光瞬也不离那身影,口中笑道:“多日不见四妹妹,不知妹妹可好?” 呸,谁是你妹妹? 贺兰悦之心里唾弃,脸上却不露声色,起身淡淡的回礼道:“不知萧二公子前来,未能远迎,悦之失礼了!” “哥哥也是正巧路过,听说三夫人病重,妹妹一个人在这里侍疾,心里担心妹妹,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妹妹倒是跟哥哥见外了,竟是学那些装腔作势的丫头们,弄这些劳什子屏风在这里挡着,实在是太伤哥哥的心了!”萧瑜上前一步欲绕过屏风走进去:“莫非是妹妹瘦得太厉害了,是以不敢叫哥哥看到,怕哥哥伤心难过?这可不行,妹妹这样遮着挡着,哥哥心里只会更加难过,来,快让哥哥看看妹妹瘦了没有!” 那些丫头们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一时间看着他走过来,目瞪口呆都反应不过来! 就连贺兰悦之都不得不赞叹这人真是够不要脸的,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若是传出去,少不得她还得担一个勾0引姐夫的罪名! “还请公子慎言慎行!”贺兰悦之脸色一板,义正词严的喝道:“我等皆是女眷,公子径自闯进内宅已是不该,怎可再如此放肆?来人,拦住他!” 那些丫头被喝醒,见萧瑜已经绕过屏风朝贺兰悦之走过来,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拦住他。 萧瑜伸手想要推开她们,却哪里推得动,不由得皱眉喝道:“滚开!” 可是那些丫头哪里敢退开,若是让贺兰悦之出了什么意外,她们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公子还请退下,若是再如此无礼,就休怪悦之不客气了!”贺兰悦之厉声喝道。 萧瑜抬头看向贺兰悦之,见她脸上竟然还蒙着一条纱巾,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只见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流转着媚意,简直是要将他的魂儿都要勾走了,心头不由得一阵火热,他笑道:“妹妹又何必如此见外呢?不说咱们就连白云寺都一起游过,上次妹妹可还写了字条约哥哥见面呢,怎么如今倒是忘了?真是让哥哥伤心啊!” “住口!”贺兰悦之早已经料到他的无耻,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无耻到这种程度,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要是传出去她还要不要活了?她当即勃然大怒:“萧瑜,我敬你是大伯母的外甥,这才好心好意命人招待你,你不但不感激,反而不知规矩的闯进内宅,冒犯女眷,如今竟然还敢在这里信口雌黄欲要毁我名声,置我于死地,你到底是何居心?” 她转眼看到一旁的针线篓子里放着一把剪刀,抢上一步将剪刀拿在手里,转身就朝萧瑜冲过去,“萧瑜,你心思如此恶毒,竟然想要毁我名声,你既然不给我活路,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萧瑜哪里想到她性子竟然这么烈,当下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向后退,可是贺兰悦之心中恼怒他嘴里胡言乱语毁她名声,又恨他前世百般迫0害于她,早已经下定决心要狠狠的收拾他一顿,哪里容得他躲过去,早已经抢先一步扑过来,手中剪刀狠狠的扎在他肩膀上,一下子就见了血。萧瑜只感觉到肩膀一阵痛,低头一看一把剪刀扎在自己肩膀上,鲜血瞬间迸射出来,他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下一刻又猛地一痛,却是贺兰悦之已经将剪刀拔了出来,高高扬起又要朝他刺过来,顿时吓得他魂飞魄散,惊叫道:“救命啊,杀人啦!” 萧瑜一边捂着肩膀上的伤口一边踉踉跄跄的往外逃,贺兰悦之手里拿着剪刀想要追出去,雪红回过神来连忙一把将她抱住,“姑娘,不要啊!” 绿篱见状连忙上前将贺兰悦之手里的剪刀抢下来扔到一边去,哭道:“我的姑娘啊,你怎么就这么苦命啊!好好的在家里,竟然祸从天降,被人如此污蔑,真是没有天理啊!” 绿篱这么一喊,其他人也都醒过神来了,一个叫做玲玲的小丫头也哭喊道:“天啊,好好的招待客人,没想到竟然是个恶客,不但不讲规矩硬要闯进来辱骂我们姑娘,竟然还拿剪刀要杀我们姑娘,好可怕啊啊!来人啊,快来人,姑娘受伤了,快去请大夫啊!” 玲玲一边哭一边跑出去喊道。 贺兰悦之听到这话朝那小丫头看了一眼,露出一丝赞赏,这丫头真的是太机灵了,太得她的心了! 雪红也回过神来了,看了看贺兰悦之又看了看那跑出去了的小丫头,最后咬牙喝道:“你们还愣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去拿药来!”一边扶了贺兰悦之进屋。 一时间,屋子里顿时一阵忙乱,机灵的已经砰砰的跑去找药找绷带,那些呆愣的则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不明白明明是自家姑娘刺了人,为什么姐姐们却喊着说是姑娘受伤了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卧室里的宋氏听到声音吓了一大跳,挣扎着要下床,被丫头拦住,没过一会雪红就扶着贺兰悦之进来了,她忙上前拉着贺兰悦之急急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没有!”贺兰悦之连忙安慰她:“我哪里都没有受伤,好着呢!不信你问问雪红姐姐!” 宋氏朝雪红看去,雪红脸色有些苍白,此时勉强挤出一抹笑来:“是啊,夫人您别担心,有我们在呢,怎么可能会让姑娘受伤?您就放心吧,啊!” “好了,娘,这下子您相信了吧?”贺兰悦之按着宋氏让她重新躺回床上,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将她安抚住了这才起身离开,让人看着宋氏,自己则带着雪红等人走了出去。 才刚刚出了卧室,就看到黄妈妈脸色惨白担忧的站在那里等着,看到她连忙拉住她的手,想要问却又怕被宋氏听到,待走到外面之后才担心的问:“你怎么样了?那里受伤了?” 贺兰悦之按着她的手安抚道:“妈妈放心,我好着呢,并没有受伤!” 黄妈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又想起刚才看到的惊魂:“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呢你!” 贺兰悦之眼里闪过一道冷芒,如果她不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他又怎么会记得她是不可以随便招惹的呢? “妈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自己有事。”贺兰悦之一边拍拍她的手安慰她,一边快步进了东厢房,在匆匆收拾出来的床上躺了下来,下面的丫头端水的端水,拿药的拿药,递绷带的递绷带,一时间忙得团团转。 既然要装,自然要装得像一些。 不一会,连香影也听得消息匆匆赶过来,看到贺兰悦之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吓了一跳,忙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贺兰悦之摇摇头,雪红在一旁细声将事情经过跟她说了一遍,香影也没想到贺兰悦之竟然会这么性烈,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赞成的看向贺兰悦之:“姑娘这一次还是太冲动了些?” 贺兰悦之冷冷一笑:“不冲动难不成还让他满嘴喷粪毁我清白?” 香影雪红俱都默然,贺兰悦之说的不无道理,她们这些跟她时间长,知道缘由的自然不会怀疑些什么,但是屋子里当时那么多人,若是听信了传出去,她的名声也尽毁了。 “你们放心,这件事我自有计较,不会有事的。”贺兰悦之又道。 香影等人闻言心中一动,渐渐的也就回过味来了。 这事本来就是萧瑜理亏,人家主人家都说了家中只有女眷不便相见,只将人留在前院招待,谁知道他却硬要闯进来,还满口胡言乱语毁人清白,人家姑娘受得了才怪! 所以如今这么一闹,看似是贺兰悦之理亏,可传出去人只会说她贞烈不容玷污,而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萧瑜身上,成为他品行不洁的证明,进而攻歼成国公府的教养,甚至很可能会被太子一派抓住把柄进而牵连到七皇子身上,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贺兰府跟成国公府也要成仇家了,女儿都不能再嫁过去,更不要说投靠七皇子成为七皇子的助力了,最后不被推到太子阵营已经算是好的了。 所以说,只要老爷子不死,胡贤妃和七皇子就不可能为了一个纨绔轻易得罪贺兰府,那萧瑜也就只有吃亏的份了。 至于以后,贺兰悦之眼底闪过一道寒光,数年后,就连七皇子都被人抢了皇位,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她可是还清楚的记得前世他的下场! 这些香影等人都不知道,贺兰悦之也不想多说,只问道:“他现在人呢?” “我过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安置到前院厢房里了,也已经派人去请来大夫,他带来的那些人我也已经找人看着了!”香影答道,看了看贺兰悦之,欲语又止。 贺兰悦之见状皱眉问:“怎么了?”香影看了看雪红等人,雪红忙道:“我去给姑娘收拾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说着便要退下,贺兰悦之将她叫住:“这个不急,等会叫个小丫头过去拿就是了。” “是!”雪红忐忑不安的留下。 本来,她是大夫人拨给贺兰悦之的,大夫人手里捏着她的家人,她也不得不从,但她却是个聪明人,第一天过来看到贺兰悦之发作雪柳,就知道这个四姑娘绝对不像传闻中的那样懦弱可欺,因此做事的时候她是打了十二万分小心去做的,后来祝老夫人又派了香影过来,她更是不肯跟她争,只默默的做事,从来都不出头,只想着既不得罪大夫人,也不招惹四姑娘,熬过了这几年就算是脱离苦海了,谁知道今日事出突然,她被迫着要做出抉择。 原本她还心存侥幸,想着若是姑娘不出声,她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以前该怎么样以后就仍旧怎么样,但是如今贺兰悦之将她叫住,却是要逼着她表态了。 她很清楚,贺兰悦之这一次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么就不会容许她左右逢源,要么降要么死,不会有第三条路!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由得一阵苦涩,可是想想贺兰悦之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假以时日,未必没有出头之日,她心里也就渐渐的没有那么紧张了。 “说吧!”贺兰悦之转头对香影说道。 香影简直就知道贺兰悦之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她也就不再隐瞒,道:“世子爷已经到前院去了!” “你说什么?”贺兰悦之惊讶的坐起身来,就连雪红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世子爷?什么世子爷? 雪红忽的想到昨天贺兰悦之宣布的世子爷,心里不由得一跳,难道那座小院里住着的,就是香影口中说的世子爷? 只是,到底是那一位世子爷,竟然能够不惧胡贤妃和七皇子,为自家姑娘出头?这位世子爷跟自家姑娘到底是何关系? 一时间,雪红心思百转。 贺兰悦之却是顾不得这些,她惊讶的看着香影:“他怎么跑出来了?” 香影道:“先前我们听到声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世子爷就让奴婢出来打听,奴婢还没有来得及出门,就听到拍门声,打开一看却是玲玲跑来找奴婢,世子爷听到声音就将人叫了进去,玲玲就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世子爷马上就让奴婢去前院将人安置下来,再找人将那些带来的人全部都看起来,不许一个跑出去通风报信,再派人去请秦大夫过来,奴婢安排好这一切准备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玲玲带着世子爷去看望萧二公子,世子爷让奴婢告诉姑娘不必惊慌,这件事他会搞定的!” 黄妈妈听说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有世子爷出面,这件事定然不会传出去了!” 虽然贺兰悦之说得很自信不会有事,但黄妈妈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很不得安宁,还想着是不是要派个人回去跟祝老夫人说一声呢,如今好了,有即墨明镜出面,这件事铁定能压下来,这样自家姑娘也就不会被人说嘴了! 虽然世人也许能理解,但一言不合拿剪刀刺人,说出去名声也不太好! 一旁的绿篱也是很高兴的样子,“嗯,世子爷这么离开,肯定会没事的。” 只有贺兰悦之和雪红都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没多久,玲玲跑过来给贺兰悦之传话:“世子爷让奴婢给姑娘传话,说这件事已经解决了,让姑娘不必担心!” 贺兰悦之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知道自己又欠他一个人情了。 又过了没多久,秦大夫被请了过来,先去前院给萧瑜看了伤,然后进来给贺兰悦之请了平安脉,她自然是没什么事,不过秦大夫还是给她开了一剂安神定惊的药,这才去给即墨明镜复检,香影也跟着过去了,黄妈妈放了心,也出去安排事情,绿篱则到宋氏哪里报平安,雪红则是留在了贺兰悦之身边,静静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181 嫡女攻略,181 又过了没多久,一个小丫头进来回话:“先前秦大夫给萧二公子看伤的时候,说只是皮外伤,并不是很严重,伤了药好好养两天就没事了,秦大夫走后萧二公子就说庄子上只有夫人和姑娘一众女眷在,他到底是外男,不好留在庄子上养伤,怕坏了姑娘的名誉,所以就不多留了,刚刚已经带着他手下的人离开了,黄妈妈挽留不住,已经亲自送出去了。舒悫鹉琻” 什么挽留不住,不过是场面话而已,闹了这么一出,萧瑜跟贺兰悦之算是撕破脸了,黄妈妈都恨不得拿起扫把将他赶出去,又怎么可能会挽留他? 不过萧瑜在秦大夫看过之后片刻都不肯多留就离开,丝毫没有要跟她算账的意思,只怕不仅仅是即墨明镜帮她解决这个问题,还让萧瑜心中有了忌惮,不过多做纠缠吧? 贺兰悦之想不出即墨明镜说了些什么来恐吓他,不过即墨明镜这份人情她却是要领的,想到这里,她长长叹息一声,坐起身来:“世子爷替我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麻烦,我理应亲自跟他道谢才是。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是!”雪红忙应声上前扶她下床,又让人端来热水伺候她重新梳洗,这才吩咐了其他人好生伺候着,自己带了两个小丫头跟贺兰悦之一起过去辂。 贺兰悦之摆摆手道:“屋子里的事情多的呢,不必那么多人跟着,就你跟着去可以了。” 雪红虽然早有预料,但是临到此刻,心跳还是止不住的加剧。 “是!”雪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头让那两个小丫头留下来,自己则是跟着贺兰悦之往即墨明镜居住的小院子走去嫣。 即墨明镜所在的院子是贺兰悦之划定的***,就连院门口这一块也是不允许人随便靠近的,所以这边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贺兰悦之走到院子门前却并没有直接上前推门而入,而是停住了脚步,雪红机灵的上前敲门,代替香影在里面伺候的玲玲听到声音忙跑过来开门,看到贺兰悦之一愣,连忙道:“姑娘,雪红姐姐,你们来了?” 贺兰悦之含笑不语,雪红笑道:“姑娘是过来看望世子爷的,不知道世子爷现在是否方便?” 玲玲的规矩学得还是很好的,人又很机灵,闻言并没有马上将贺兰悦之迎进去,而是快速的说道:“姑娘,雪红姐姐你们在这里等一等,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雪红笑道:“应该的!” 玲玲转身飞快的跑进去跟即墨明镜禀报,即墨明镜并没有马上叫她进来,而是坐在那里望着窗外想了好一会,才淡声道:“请她进来吧!” 玲玲忙松了一口气,飞快的应了一声是然后跑出去将贺兰悦之和雪红迎进门来。 贺兰悦之和雪红进来的时候,看到即墨明镜穿着一袭玄衣躺在桂花树下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旁边摆着一张小茶几,上面摆着茶水点心,看起来一片悠闲,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正受伤。 贺兰悦之见状微微的皱起眉头,继而又舒开,微笑着走过去跟他见礼;“世子爷。” 即墨明镜朝她微微颔首:“坐!” 玲玲飞快的跑回屋子里,使劲的拖着一张摇椅出来,雪红见状连忙过去帮忙,留下贺兰悦之一个人站在那里面对即墨明镜,感觉十分尴尬,幸好即墨明镜没有看过来,要不然她真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了。 不一会雪红和玲玲搬了椅子出来放好,贺兰悦之上前坐下,玲玲上前给贺兰悦之倒了一杯茶,又要给即墨明镜添茶水,贺兰悦之阻止她:“世子爷身上有伤,不能喝茶,你去另外倒一杯温水过来。” 又转头对即墨明镜不好意思的说道:“玲玲是我屋子里新添的小丫头,才刚学规矩,不太懂伺候人,有什么疏忽的地方,还请世子爷不要见怪。” 玲玲满面通红,闻言忙跪下来:“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即墨明镜哪里会跟个小丫头过不去,摇了摇头,淡声道:“无妨!” 贺兰悦之见状含笑对玲玲道:“身上有伤口的时候,最好是不要喝茶或者吃些喝些颜色深的东西,要不然的话很容易会留下疤痕,难以去掉。” 玲玲这才明白,一脸羞愧的说:“奴婢这就去换成温水!” 玲玲转身跑去重新倒水,一会儿就端着一杯净水回来,轻轻的放在即墨明镜手边,即墨明镜拿起喝了一口,玲玲见了知道贺兰悦之说的都是真的,心里越发的不好意思,悄悄的与雪红一起站到了不远处,垂眸静立不敢出声惊动贺兰悦之两人。 空气中仿佛停留着他的气息,贺兰悦之觉得浑身很不自在,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压下心底的异样,这才转头朝他看去,含笑道:“刚才的事,多谢世子爷出手相助!” 即墨明镜闻言掀了掀眼皮,神色冷淡的说:“不敢当,只要四小姐不嫌弃我怕多管闲事就好了。” 贺兰悦之以为他还在为昨天她说的那些话生气,脸上有些讪讪的:“怎么会呢?如果不是世子爷出手相助,悦之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这话当然不是真的,若是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可能会轻举妄动,只是人家都出手了,她若是再说那些,就有不识抬举的嫌疑了。 “是吗?”即墨明镜唇边泛起一抹嘲讽:“我以为四小姐向来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的呢!” “呵呵!”贺兰悦之十分尴尬,这样尖酸刻薄的即墨明镜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总觉得若是多说一句,会引起风暴,贺兰悦之觉得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看到她就知道傻笑,一点儿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即墨明镜眼底的阴霾越发的明显,他忽的将手中的书砸在几上,震得茶几上茶杯都几乎要跳起来,杯中水晃荡出来,一下子打湿了整个茶几,贺兰悦之没想到他会突然间发作,被吓了一大跳,吃惊的看着他,他却丝毫愧疚都没有,脸色阴冷得可怕的站起来,甩袖而去:“我累了,先去休息了,四小姐请自便吧!” 即墨明镜看也不多看她一眼,径自走进了屋子,贺兰悦之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最后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剩下了苦笑。雪红和玲玲也都被即墨明镜突如其来的脾气给吓了一跳,玲玲脸色发白的看向贺兰悦之,雪红却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即墨明镜。 “姑娘!”玲玲看了看即墨明镜,又看向贺兰悦之,小心翼翼的叫道。 贺兰悦之回过神来,眼底带着几分尴尬,却还是强作镇定的朝她笑笑:“没事,不必惊慌。雪红姐姐,你留在这里帮着玲玲好好收拾收拾,我先回屋子去了。” 雪红点头应下:“是!” 贺兰悦之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因身上沾了些水渍,叫人重新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换了,就坐在窗前静静出神,过了没多久,雪红也从即墨明镜那边回来了,看到贺兰悦之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便没有出声打扰她,悄悄的退了下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黄妈妈和香影相继回来了,向她禀告事情的进展。 出事的时候花厅里站着好些个丫头婆子,都听到看到萧瑜的那些话,也都看到是贺兰悦之出的手将萧瑜给伤了,所以香影将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全都叫过去训话,严厉的下了禁令,不允许任何议论这件事,也不允许有半句话泄露出去,要不然查出来直接打死,而前院那边黄妈妈也都一一敲打了,想要一点儿消息都不传出去是不可能的,不过幸好这里是祝老夫人的嫁妆庄子,这里全都是她的人,忠心还是有的,即使这件事传到祝老夫人的耳朵里,也不可能传出去。 至于即墨明镜,因此他出入时非常的小心,香影也做好了应有的安排,所以除了自己人外,也并没有谁知道他去见过萧瑜,更不知道是萧瑜就是因为他的缘故而灰溜溜的离开。 对此贺兰悦之心里十分满意,毫不吝啬表扬了黄妈妈和香影,又传话给厨房今晚多做两桌菜,让大家都吃顿丰盛的,算是对那些受了惊的丫头婆子的安抚,此后还是有人不知死活的议论这件事,被抓到后贺兰悦之毫不留情的直接打卖了出去,一时间将下面的人都给镇住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178 嫡女攻略,178 黄妈妈最后对贺兰悦之道:“还好这一次世子爷在,才没出什么大事,以后你可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太危险了!” 绿篱跟着连连点头;“是啊,那时候看着小姐你拿着剪刀刺过去,我都快要吓死了,这要是不小心伤到你自己怎么办啊!” 她靠近贺兰悦之,抱住她的手眼泪哗啦啦的滚落下来。舒悫鹉琻 “瞧你,先前都不见你哭,现在倒是哭了!”香影点着她的鼻子笑话道。 绿篱一点儿不好意思都不觉得,撅起嘴:“当时不是被吓傻了嘛!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害怕了嘛!辂” “好了,别怕了。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贺兰悦之像是揽着小妹妹一般揽着绿篱,轻轻的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眼底漾出一片温柔宠溺。 绿篱撒娇:“那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就算,就算你真想拿刀捅谁,你也不能亲自动手,最多,最多我帮你好了!哎哟!黄妈妈你打我干嘛?”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黄妈妈气死了,抬头又要打,绿篱怪叫一声忙躲到贺兰悦之身后:“小姐救我,妈妈要打我,呜呜!嫘” “就打你这缺心眼的,净在哪里胡说八道!”黄妈妈到底不如绿篱还是个孩子,在贺兰悦之还是知道分寸的。 绿篱吐吐舌头,贺兰悦之拉着黄妈妈的手笑着帮她求饶:“妈妈你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绿篱也求饶:“妈妈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黄妈妈轻轻拍了她一掌,这才放过她,香影和雪红一直含笑站在一旁看着,这才上前一脸正式的对贺兰悦之说道:“妈妈说得很对,姑娘,您以后可不能再像今日这样犯险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们如何是好?” 黄妈妈等人连连点头附和。 贺兰悦之微微一笑:“你们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冲动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今天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我冲动,而是我希望能够借这一次的事,一劳永逸,让他再也不敢乱打主意!” 贺兰悦之并没有隐瞒萧瑜对自己的心思:“我相信你们大家都应该清楚明白萧瑜是个什么样的人,面对像他这样不要脸不讲规矩道理的人,若是我们不能一下子镇住他,只怕以后会有很多麻烦,说不定哪天就会中了他的招,反而得不偿失。这一次看着虽然危险了些,但是我们得到的,要比我们付出的要多得多,最起码,他以后不会再前来打扰娘亲休养不是吗?” 黄妈妈和绿篱对萧瑜的认识到底不深,所以听到贺兰悦之这么说,虽然能够理解,却并不以为然,但无论是香影还是雪红,对萧瑜为人都是深知熟稔的,听到贺兰悦之这么说,细细一想果然是这么一回事,而雪红心里更是震惊不已,忽的想起平日里无论是姑娘还是丫头们做针线,都不是在花厅里做的,今天姑娘却突然间叫人将针线篓子拿到花厅,要和大家一起做针线…… 雪红忽的心中暗惊,难道这一切都在姑娘的算计之中,她早就知道了萧瑜今天会过来,更知道他会径自闯进来,出言不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姑娘也真的是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雪红只觉得后背全是冷汗,下意识的朝贺兰悦之看去,却见她忽的回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明明如春风一般温暖的笑容,她却觉得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之中,浑身僵硬不已。 贺兰悦之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微笑着听绿篱说话,不一会,黄妈妈叫上绿篱和香影一起退了出去,黄妈妈回到宋氏那边伺候,香影回去即墨明镜身边,留下绿篱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了贺兰悦之和雪红两人。 贺兰悦之神色悠然的坐在那里,亲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的啜着,微微的闭上眼睛,露出极享受的表情,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站在一旁的雪红一般,雪红却半点儿都不敢有所松懈,更不敢擅自离开,神经绷得紧紧的站在那里,手心里尽是汗。 她心里心里清楚,该是她表态的时候了。 这一次,她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装聋作哑左右逢源,二者之间,她只能选其一,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退路,要么臣服,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她丝毫也不怀疑贺兰悦之的手段,她说要她死,她就必定会死,而且,不会留下一点儿痕迹! 特别是在见识了她今天对付萧瑜的那副狠劲之后,她心中对贺兰悦之更有了一分认识,更何况,在她的背后,还有一个英国公世子! 想起刚才在小院里看到即墨明镜时的震惊,雪红心头激跳。 虽然最后即墨明镜看似很生气,但是雪红却看出了他对贺兰悦之的别样的心思! 大夫人有胡贤妃,四小姐却也有英国公世子! 七皇子未必能够登上大宝,英国公世子却有长安长公主扶持,自己也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手握重权,将来定能继承英国公府! 世子爷有情,四小姐有智,将来未必不能成为英国府的世子夫人! 而就算将来七皇子顺利登基,大夫人也只是胡贤妃的族姐,不可能封侯封王,更何况,大夫人跟四小姐不和,将来会是怎么样,谁又能说清楚? 雪红不知不觉中,天平已经渐渐向贺兰悦之倾斜,只是自家兄长还握在别人手里,她到底还有些顾忌。 想到这里,雪红抬头看向贺兰悦之,她神色安宁的喝着茶,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淡定从容,她一咬牙,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奴婢愿意侍奉姑娘为主,刀山火海,此生不负!” 贺兰悦之吃惊的抬头,身子却动也不动,含笑道:“雪红姐姐这是怎么了?” 雪红一个响头磕下去:“不管奴婢从前的主子是谁,从今日起,姑娘就是奴婢唯一的主子,奴婢愿意一辈子侍奉姑娘,绝无怨言。” 贺兰悦之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专注的望着地上坚决的女孩,心里也不由得感叹,单是这份果敢,就不得不让人感叹了。“你可想清楚了?”贺兰悦之轻声道:“我只是一个失怙弱女,不一定能够给你你想要的东西,甚至还有可能会给你和你的家人带来危险,而且,若是你今日决定了效忠于我,那么翌日你若是胆敢背负,那时候,就不是你一个人性命不保的问题了!” 雪红闻言不由浑身一颤,继而却以更加坚决的声音道:“奴婢心意已决,不管将来如何,心中绝无怨言!” 贺兰悦之脸上顿时绽开了笑颜,亲自起身下地将雪红扶了起来,朝她屈膝行了一礼:“以后悦之就有劳雪红姐姐多多指点了。” 雪红哪里敢受,忙侧身让开不敢受,忙回道:“姑娘言重了,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贺兰悦之笑笑并没有在意,回身坐下,望着雪红笑道:“我听说姐姐有一位兄长,是在大哥的院子里做事?” “是!”这些消息都是很容易打听出来,只是雪红听到贺兰悦之提起,心里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她先前的猜测果然是对的,姑娘其实心里早就已经将自己的底细给调查了个一清二楚,也心里明白自己是大夫人的人,想必自己先前几次给大夫人递送消息应该也瞒不过她的耳目吧?她现在回想起来,十分庆幸自己当时并没有泄露什么要紧的消息,要不然的话,她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想到这里,她委婉的道:“大哥是我家里唯一的男孩子,能够得到这么一份差事,也是大夫人对他的看重,奴婢的爹娘心里也是希望大哥能够出人头地的。” 这么说,她的效忠也只能够代表自己,并不能代表她的家人。 “姑娘放心,姑娘屋里的事,奴婢从来都没有跟家里的人提起过。”以后也会如此。 贺兰悦之点点头,并不为难她,含笑道:“你放心,我明白你的难处,不会让你为难的,你以前怎么做,以后也怎么做就好,其中的分寸,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拿捏得好的!” 雪红闻言十分感激:“多谢姑娘,奴婢必然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179 嫡女攻略,179 贺兰悦之的态度让雪红更加相信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对的,她觉得跟着自家姑娘的前途肯定要比跟着大房好,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劝一劝父母投靠过来,要不然就算是姑娘愿意相信自己,但为免自己太过为难,定然不会让自己进入核心,可若是不能成为主子的心腹,她这番投靠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得不说,雪红是极聪明的,贺兰悦之的确是这样想的。舒悫鹉琻 雪红很聪明,也擅于隐忍,更懂得观察时局,敢搏敢拼,她手里很需要这样的人才,可惜她的家人不能归顺于她,她虽然相信雪红此时的忠心,但,人在跟家人相关的事情上,总是难以取舍,谁也不能保证将来有一日,雪红不会因为她的那些家人而受胁迫背叛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物尽其用,却不让她接触最核心的东西,这样她不用担心被背叛的事情,雪红到时候也不用为难。 当然,如果雪红能够劝得她的家人效忠自己,那就再好不过了。 雪红一家是家生子,她的父母都是小管事,没什么大本事,但都很老实,而她的哥哥,听香影提起过,也是个聪明人,可惜的是,大少爷并不重用他,他的才华也无法发挥出来,当然,以他的聪明,只要他用心经营,将来肯定也能干得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辂。 心中主意打定之后,雪红就将手里掌握的大夫人那边的一些要紧信息告诉了贺兰悦之,其中提到的一件就是大夫人对三房上交的那几个铺子的谋算: “大夫人在京城也有两个铺子,一个是针线铺,一个是胭脂铺,合起来每年也是一千多两的收益,跟三房的那些铺子是完全没有比较的,所以在三房回来的时候,大夫人就已经打算好了,到时候再以帮忙打理的名义将三房的铺子庄子都拿过去,到时候再将铺子的人全都换成自己的人,那时候想要怎么操作不行?再过两年,就以一个经营不善将店铺转入到自己的名下,当时连人选都已经选好了,就是刘妈妈的丈夫刘仁,只是没想到姑娘当时却将铺子当众交出,甚至连每年的收益都说得明明白白,大夫人倒是不好再做手脚,因此心中一直怀恨在心。” 贺兰悦之闻言很感兴趣,问道:“那后来呢?刘仁是否还过去南粤?骒” 雪红点点头,“虽然姑娘将大夫人的路子给堵住了,不过她还是派刘仁带着几个账房先生一起去了南粤,就算是不能再从中做什么手脚,也要把账房控制在自己手里,然后再慢慢图之!” 贺兰悦之点头,这很像大夫人的风格。 “二房那边又有什么反应?” “二夫人自然是不甘心的。”雪红微微一笑道:“不过地契都在老夫人手里,二夫人也无话可说,就没有动作,但是三姑娘却收买了其中一个账房。” 贺兰悦之十分意外,这个消息就连黄大和香影也没查到,没想到她竟然知道。 “其实我知道这件事也是偶然。”雪红笑道:“姑娘也知道,奴婢是家生子,在府里也有好几代人了,在府中的关系盘根错节,正巧的是,那个账房是我三婶的外甥女的大伯,他打得一手好算盘,却为人有些木讷,不太会钻营,所以虽然做了账房,但除了月钱,平时的额外收益并不是很多,但是他却有个儿子,从小就体弱,经常要拿人参去补,这么一折腾下来,他那点儿收益就不够家里支出了,所以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最重要的是,有时候就算是你有钱,有些东西你也买不到。” 雪红这么一说,贺兰悦之就明白过来了:“三姐姐就是暗中资助了他,又匀给他一些人参之类的补品,他就对我三姐姐感恩戴德了?” 雪红笑着点点头,感叹一声道:“说起来也是凑巧,我跟三婶的这位外甥女从小就很投缘,经常受她照顾,后来她嫁了人,我有空也还是会去看她的,就在一年前,我过去看望她,正好她那侄子发病,我们就一起赶过去帮忙,正巧她家大伯母拿出来的人参是我见到过的,因此就上了心,渐渐的也就看出来了,只是据我观察,三姑娘虽然是一年前就已经开始收买这个账房先生,却是一直都没有让他帮忙做什么,直到这一次大夫人将他们派去了南粤,她才终于动了这颗棋子!” 贺兰悦之闻言却皱起了眉头,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把手,脸上却露出了沉思。 如果她不知道贺兰惠之是重生的,她也会认为贺兰惠之此时将启动这个账房是为了三房的那几个店铺,可是那几个店铺就算是再赚钱,却也是有限,断然不可能因此就启用这么重要的棋子,只怕,贺兰惠之此次启动这个账房,是另有目的! 可是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南粤,又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如此下本呢? 不过,贺兰悦之马上意识到雪红的用处:“你在三姐姐身边认识有可靠的人吗?” 雪红马上道;“我表姑家的一个妹妹正好在三姑娘的院子里做事,不过她只是个三等粗使丫头,平时是不能进屋伺候的。” 贺兰悦之当下就笑了:“没有关系,只要她平时帮忙多留意下就可以了。” “这个没有问题,我回去之后马上给她写信!”雪红道。 贺兰悦之摇头:“不,不必这么麻烦。祖父现在身体不好,我心里也担忧不已,只是母亲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好走开,但是我虽然人没有办法回去,这心意却是要送到的,我一会就让人准备一下明天送回府里的东西,你到时候替我回去走一趟,给祖父祖母磕头,请他们饶恕我的不孝之罪!” “是,奴婢定然不辱使命!”雪红忙应下。 第二天一早雪红就带着贺兰悦之给府里准备的东西回了京城,等到她傍晚回来的时候,车上却多了两个人。 是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其中一个鹅蛋脸的脚上受了伤,另一个下巴尖尖生得十分娇媚的小姑娘扶着她,眼睛红红的,似是才刚刚哭过。贺兰悦之见那小姑娘腿上一片血红,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忙吩咐去请大夫,一边让人将那小姑娘抬进屋子里去,放在床上躺下,这才走过去关心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雪红脸色涨红:“都是奴婢的不是。” 听她说罢原委才知道,原来今天雪红回了府,先是跟祝老夫人磕了头,将贺兰悦之亲自做的鞋袜递上去,又到贺兰老爷子的院子里代替贺兰悦之磕了头,这才先回了秋实院歇下,跟几个平时就亲厚的姐妹见了面,互诉了一番衷肠,又趁机见过了父母,说了一些话,回来的时候时辰就有些晚了,怕不能在天黑前赶回来,她让马车夫将车子赶得更快些,谁知道竟然在即将回到庄子上的时候,撞到了人,将她魂儿都快要吓飞了,见对方只有两个小女孩,其中一个还被撞断了脚,雪红只能自作主张先将人带回庄子上了。 “不关这位姐姐的事。”这时候躺在床上的女孩脸色苍白,十分虚弱的说道:“是我们走路的时候没注意,惊吓了贵府的马车,是我们的不对!” 另外一个小姑娘却嘟起嘴来:“姐姐,这怎么是你的错呢?这分明就是他们不看路,才害得你受了伤,怎么就成了你的错呢?” 雪红脸色煞白,勉强笑道:“是,这都是我的错,你们放心,这次意外我会负责的,你们的医药费就由我来出吧!” 贺兰悦之摆摆手,朝床上的小姑娘温和的说道:“这次的事情,是我的下人做事太大意了,才会连累姑娘受伤,姑娘请放心,我们会负责的,我已经让人去给姑娘请大夫了,到时候所有的医药费就由我们出,姑娘可以安心留在这里休养,我会派人过来专门照顾姑娘,当然,如果姑娘不想住在这里,而是想要回去养伤也没关系,我会安排马车送你们回去的,不过如今天色已经黑了,我看你伤势不清,如果再乱动怕是对伤口不好,不如就先在这里住上一晚?” 床上的小姑娘羞赧的说道:“小姐您太客气,是我们给您添麻烦才是。小琴听从姑娘的安排!” 另外一个小姑娘也无异议。 贺兰悦之就吩咐了下去,让人好好照顾两姐妹,如果她们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这才回头问:“不知道你们的家住在哪里?我好派人去给你们的家人报个平安!” 谁知她话音一落,两个小姑娘眼睛却瞬间都红了。 180 嫡女攻略,180 贺兰悦之目光一闪,不动声色的笑道:“没事,别担心,大夫很快就到了。舒悫鹉琻你们去看看大夫到了没有?” 贺兰悦之指挥一个小丫头去看大夫来没有,一边低头朝小琴安慰的笑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小琴仰头望着她,灯光下,她的笑容温暖如冬日暖阳,在心底里盛放,她眼前一阵恍惚,只有一个感觉,真美! “多谢姑娘!”小琴轻声道。 贺兰悦之微微一笑:“别客气!辂” 不一会,大夫来了。 是从附近镇上请来的大夫,已经差不多六十岁了,头发花白,即使如此,大夫进来的时候,贺兰悦之还是避到了内间去,并不与之照面。 大夫看了一眼伤口,说不碍事,只是伤了皮肉,并没有伤到骨头,只要清洗了伤口上了药就没事了驵。 大夫留了伤药下来,不过贺兰悦之让人收起来了,另外拿了上好的伤药出来给她使用,免得将来留了疤痕害了人家小姑娘一辈子。 不过贺兰悦之还是让人重谢了大夫,用车将人送了回去。 让人给小琴包扎了伤口之后,贺兰悦之又让人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让两人梳洗,再吩咐厨房给她们准备吃食,安慰了两句,让两人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就开口之后,就带着雪红等人离去了。 “姑娘!”雪红一脸的羞惭。 贺兰悦之摆摆手:“你赶了半天的路,又忙乎了半天,浑身脏兮兮的,先下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再去吃了东西再过来说话吧!” 雪红闻言心里更是感激又羞愧,却知道贺兰悦之既然这样说了,自己再推辞也不好,就没有多说退了下去。 贺兰悦之在坑上坐下,绿篱给她倒了一杯茶,说道:“姑娘你就别生雪红姐姐的气了,雪红姐姐一向最是稳重妥当的,今天会出这样的事,她心里一定很难受。” 贺兰悦之觉得好笑:“哟,没想到我们的小绿篱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呀!” 绿篱鼓着嘴不满的说:“什么叫做我也能说出这样的事?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好不好?” “是!”贺兰悦之伸手捏捏她肉嘟嘟的脸,笑道:“我们家小绿篱已经长大成大姑娘了,可有本事了!” 绿篱脸上露出几分得意:“那是!” 贺兰悦之失笑,捏捏她的鼻子:“瞧你这得意的样子,让那些小丫头们看到看不把你笑死!” 绿篱嘿嘿的笑。 贺兰悦之摇摇头,道:“你呀,放心吧,你家小姐我还没有暴虐到那种不讲道理的程度!” “谁说我们家小姐暴虐了?”绿篱立马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来:“我家小姐最是善良温柔的人了,怎么可能跟暴虐这样的词有关系呢?呸呸,以后不能说这样的话!” 贺兰悦之笑着拍拍她的头:“好了,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欺负你的雪红姐姐的,我感激她还来不及呢!” 绿篱闻言先是松了一口气,后来又觉得疑惑:“感激?” 贺兰悦之却只是笑笑,并没有解释,绿篱缠着她问了半天也问不出来,只好悻悻的放弃了。 没过多久,雪红就收拾好过来了。 她一脸羞惭的向贺兰悦之请罪,贺兰悦之淡淡的说道:“这件事说大不大,但若不是你没有把握好时间,以至于回来的时间晚了,让马车不得不加快速度赶路,这才招致了祸事。这一次你很幸运,对方只是皮肉伤,养几天就没事了,但若是出了人命呢?你可曾想过会如何?” 雪红羞愧难当:“姑娘教训的是,这一次的事,的确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受罚!” 贺兰悦之点点头:“这一次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也该记住这个教训才是,这样吧,就扣你半个月的月钱,好好照顾小琴姑娘和她的妹妹,直到她们伤好为止,你可心服?” “奴婢心服!”雪红低头道。 虽然对方伤得不重,但到底是伤了人,且又是因为她的错在先,是以贺兰悦之这样的惩罚雪红并没有什么不服的,再说了,也只是半个月的月钱而已,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姑娘真的只是想要让她记住这个教训罢了。 “好了,刚才没得空问你,你现在跟我仔细说一说,当时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形?”贺兰悦之将她叫起,问道。 雪红仔细的将当时的情形回忆起来:“因为奴婢跟家里人说着话儿,一时间没注意时间,就晚了些,虽然奴婢吩咐了要快一些,但是走到大半路的时候天色还是渐渐的黑了起来,当时奴婢怕天太黑了,这样着急赶路反而会出事,就让人在车上挂了灯笼,将速度放慢点,谁知道快要走到岔路口的时候,两个小姑娘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竟是直直的撞到车子上来了,马大叔来不及停车,就把人给撞伤了,我下车看到个小姑娘跌倒在地上,像是伤得很重的样子,就不敢拖延,马上将人扶上车先回了庄子上来。” “你说当时你们都没看到那两人是从哪里冲出来的?”贺兰悦之问。 “是啊!”雪红点点头:“当时马车前点着灯笼,车子速度也不是很快,按理说不至于看不到撞上来才是!对哦,先前没注意,现在这么一想起来,倒的确有几分可疑来!” 雪红越想越不对劲,那两个小丫头不会是故意撞上来的吧? 贺兰悦之打断她的想法:“不管可疑不可疑,现在人是因为我们的马车受伤是事实,人也已经到了庄子上了,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就由得它去吧,以后仔细些就是了!” “是,奴婢省得了。”雪红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人好好的看着小琴姐妹。 也许她们做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但是这样算计人却是谁都不会高兴的。 再说了,谁知道她们这样处心积虑混到庄子来是不是怀着什么坏心眼?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贺兰悦之一眼就看出了雪红心里的想法,不过她也不提醒些什么,而是问起了府里的情形。 雪红忙收敛心思跟她说起府中情形:“奴婢进府之后就去拜见了老夫人,老夫人看着精神还好,让奴婢跟姑娘说,府中有她们在,不会有事,让姑娘好好伺候三夫人在庄子上休养,就是姑娘的孝顺了。从老夫人哪里出来之后,奴婢就去给老太爷磕头,打听了一下老太爷的病情,据说已经好些了,只还是得在床上躺些日子。七少爷也很好,听说学堂里的夫子都夸他聪明又肯用功,是个可造之材,每天从学堂里回来就去看望老太爷,然后就到书院去念书写字,那字是越来越好了,听说昨天老太爷还夸了他,心情很不错,七少爷细细的问了奴婢夫人和姑娘在庄子里的情形,说过两天中秋的时候再跟老太爷说一声过来看望姑娘和夫人。” 贺兰悦之闻言也忍不住欢喜。 前世贺兰老爷子的风寒来势汹汹,一下子就倒下了,虽然勉强用药吊着,却也只是多躺了几个月罢了,到了来年春天的时候就去了,如今听雪红说情形还不错,最起码跟前世比起来要好了很多,看来还是有希望的! 贺兰悦之心里明白,这都是因为贺兰老爷子心情比前世要好很多的缘故。 今世虽然还是出了贺兰宝之跟萧瑜的丑闻,而后更有宋氏小产的坏消息,但到底比前世大伯强0暴弟媳这种有违人伦的丑闻要好得多,且这件事最终还是得到了很好的解决,贺兰老爷子就算当时怒火冲天,在贺兰悦之和贺兰敏之都有出息的情形下,也还是很快就放下了,前一世贺兰敏之被人带坏让贺兰老爷子生气又失望,这一世贺兰敏之懂事听话又努力,让他看到了希望,结果自然也就不同。 虽然只要一天不能确定贺兰复能否走出命运,不再重复前世的道路,但是能有如今这样的结果,贺兰悦之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暂时将精力放到另一边去。 她微微一笑,打赏了雪红,才又笑道:“这次回去都见到你那些姐妹了吧?许久不见怕是都要生疏了!” “哪里能呢!”雪红知道贺兰悦之是问贺兰惠之屋子里的事情,连忙说道:“倒是自家姐妹,又都在一个府里做事,哪里能那么容易就生疏了去的?这一次我回去,姐妹们都拿出私藏出来招待我呢!” 0181 嫡女攻略,0181 雪红并没有啰嗦,说起了她在贺兰惠之院子里的表妹;“李家表妹在三小姐的院子里只是个三等粗使丫头,平时基本上都没有机会进入屋子里伺候,因此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多,只是前两天给屋里的姐姐送东西时,从窗口那里隐约听到屋子里说起什么棉花之类的,因为屋子里声音小,她听得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也不敢确定这消息是不是真的。舒悫鹉琻” 棉花? 就这么一点儿东西,也太模糊了,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 贺兰悦之忍不住有些失望。 雪红看到心里忐忑不安;“对不起,都是奴婢没用。辂” 跑了一趟,竟然一点儿有用的消息都没打听出来,也难怪姑娘会失望。 贺兰悦之回过神来,看到她这个样子,知道她误会了,忙笑道:“没事,这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又没有准备,打听不到什么也是情有可原,以后多注意些就是了!” “是!”雪红道:“我已经让李家表妹多注意了,一旦有什么消息就赶紧送过来。嬗” “那就好。”贺兰悦之点点头:“你忙了一天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雪红应声退下,但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安,更堵着一口气,想着要怎么掰回一城,要不然主子觉得她不能堪当大任,就糟糕了。 贺兰悦之没理会她这些心思,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她虽然不会因为一点儿不如自己的意就责罚下面的人,但若是因此而令他们松懈做事不认真没有能力,她也不会重用的。 有心向上是好事,只要用对方向就好。 更何况,她有一种感觉,这个信息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只是她一时间参不透其中的奥妙罢了。 贺兰悦之一整夜就在琢磨这件事。 棉花! 一个很普通很平常的词,也许她在谈冬天要做的棉袄该放多少棉花,也许她在说今年新买的棉花质量好不好,能做多少件衣服,也或者,她想做棉花的生意或者买些地来种植棉花,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事,而到底是朝着那个方向飞驰,她现在还看不出来。 她又想起昨天雪红说过的话,贺兰惠之一年前就收买了大夫人手下的一个账房先生,却等到大夫人将人派去南粤才启用这颗棋子! 她到底又是想要做什么呢? 是单纯为了三房在南粤的那两间铺子吗? 如果不知道贺兰惠之也是重生的,她也会相信她这么做是因为觊觎三房的财产,想要趁机分一杯羹,但是现在她已经知道贺兰惠之是重生的了,她不相信她会眼皮子浅到会去争这么一点儿小利,这个账房先生到南粤一定是另有安排的,那会是什么安排呢? 跟棉花是否有关系? 贺兰悦之将棉花和账房先生,南粤分别写出来,想要看出其中的关联,却还是找不到其中的关键,总觉得缺了一点儿什么,使得她无法看清楚整件事的全貌。 琢磨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从宋氏屋子里出来,她将雪红叫了过去,吩咐她去查一查今年的棉花收成到底如何,价格如何等等琐事,正好昨天雪红也想去打听这些消息,便点头应下。 与此同时,贺兰悦之也给南粤那边的大掌柜写了一封信,让他密切关注那个账房的行动,若是有什么异常就马上传信过来告诉她,另外她还让他帮忙留意一下那边有没有好的番医。 她以前在南粤的时候曾经听父亲说起过那些番医,治病的手段跟他们有很大的不同,就连用药也大不同,不过有时候倒是有些奇效,她不知道这一世贺兰老爷子最后到底会如何,虽然他现在情况很好,但是距离他的死期还有半年的时间,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不能熬过去那个日子,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的! 当然,明面上她打的是要给即墨明薇等人捎带些蜡染布的名头,这件事她本来早就应该去做了,只是那天宋氏发生了那样的事,接下来的日子她忙着照顾宋氏,后来又来了个即墨明镜,她也就将这件事给忘记了,现在要给南粤那边送信,她也就想起来了。 只是送信的人她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本来黄大是最好的人选,可惜他前些日子才伤了脚,现在虽然已经大好了,但到底是不能赶路,而雪红的父母又没有归顺也不在身边,香影的父母也没见过,就算见过值得信任,过几天就是中秋,他们也算是比较得用的管事,自然是要进府去给主子送节礼,给主子磕头的,如果她再等几天,倒不是找不到人,但是她现在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她长长的叹息,这就是没有足够人手的难处啊! 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想到这里,她只能暂且先将那封信收了起来。 到了下午,黄妈妈过来跟她说小琴姐妹的事情,她昨天晚上就吩咐过黄妈妈让她派人去查两姐妹的底细,黄妈妈一大早就派了人去,刚刚才回来。 “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了,这小琴小兰原是两姐妹,本姓袁,是江南无锡人,家里除了她们姐妹,再无其他的兄弟姐妹,不过她们的父亲以前是个镖师,后来退下来就回到了家乡开了一家武馆,收了几十人为徒,生活还算是不错的。只是天有不测之风云,说起来这袁老爷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好酒!就在前不久,这位袁老爷出去跟朋友喝酒,喝得烂醉回来,谁知道竟然就掉进河里没了,袁太太向来与袁老爷夫妻情深,这一下深受打击,竟是一病不起,没多久也扔下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去了,父母一下子全都去了,这两姐妹也一下子懵了,谁知道这个时候族里的叔伯兄弟却趁着这个机会谋夺了她们的家产,将她们姐妹赶了出来,她们别无去处,只能到京城来投靠亲戚,投的正是隔壁杨家村的杨老二一家,谁知道这杨老二十分混账,看这两姐妹长得好,就起了歹心,竟是要将这两姐妹都卖到那种地方去,这两姐妹如何能甘心受辱,就趁机逃了出来,就正好遇到了咱们家的马车,这就跟了过来。” 黄妈妈一边说还一边唏嘘不已:“真是没想到,原来她们的身世竟然是这样的可怜!她们那舅舅也真是黑了心肠,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该天打雷劈!”贺兰悦之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可怜吗?虽然她们遭遇了种种不幸,可最起码,她们还活着,还能逃出来,还能遇到她们,可是前世的她们呢?她们什么都不争,最后还不是被人吃得连渣滓都不剩? 这个世界上,葬心黑肺的人多了去了! “那她们跑了出来,她们舅舅有没有派人出来找?”贺兰悦之问道。 “怎么没有?”黄妈妈说道;“去打探消息的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他们正在四处找呢,听说也到庄子上来问过了!” 贺兰悦之正想要说些什么,忽的听得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两人连忙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小兰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紧紧的咬着唇,地上,药碗跌碎满地,黑色的药汁晕开一片。 不用问,显然她是听到刚才贺兰悦之跟黄妈妈的对话了。 “小兰姑娘!”黄妈妈先是一惊,然后露出几分怜惜来。 小兰抬头看向贺兰悦之,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低下了头。 “好了,别担心,药没了再去熬一副就好。”贺兰悦之轻声安慰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转头吩咐不远处的小丫头再去煎一副药过来,然后叫上小兰一起去看小琴。 “四姑娘!”小琴看到贺兰悦之连忙挣扎起身要给她见礼,贺兰悦之忙按住她,笑着关心了几句,就没有再打搅她们,告辞而去。 过了没多久,小琴却带着小兰来到她的院子里,走到她面前跪下,眼泪无声的落下:“小女子求姑娘收留我们姐妹!” 此话一出屋子里所有人都吃了一大惊,贺兰悦之却十分镇定,仿佛早已经料到了一般,深深的望着小琴,淡淡的笑着让绿篱上前去扶她们起来:“这是为何?还是快点起来吧!” “姑娘,求您收留我们吧!要不然的话我们姐妹就没有活路了!”小琴却不起,带着小兰磕头。 182 嫡女攻略,182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贺兰悦之吃了一惊,示意绿篱等人上前去将人扶起来:“有什么话起来再说。舒悫鹉琻” 看着绿篱将小琴姐妹扶起来,贺兰悦之轻声说道:“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虽然说咱们也是萍水相逢,但既然能够相遇,便是有缘,你若是有什么困难,不妨说出来,看看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忙的。” 小琴闻言脸上不由得露出羞愧的神色:“四姑娘侠肝义胆,我姐妹却是欺骗姑娘,实在是心中有愧!” 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小琴红着脸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大家。 原来昨晚小琴撞上雪红的马车并非是意外,而是小琴故意撞上去的塍。 黄妈妈等人闻言俱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不敢相信的看着小琴姐妹。 她们都以为小琴是被雪红撞伤的,虽然不是有意的,但终究还是伤了人,不仅仅是雪红心里紧张,就是她们也是真心实意的担心的,可是现在她却告诉她们,这并不是意外,是她故意撞上来的,换了谁都不能接受! “琴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绿篱脸色一变怒声喝道:“我们以为是雪红姐姐不小心伤了你,心里一直都感觉很抱歉,雪红姐姐昨天整晚都没能睡好,可是如今你却是这根本就是你故意的,感情你是觉得我们很好欺负是不是?莉”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琴神色慌乱连连摆手否认,转头朝贺兰悦之看过去,小姑娘脸上一点儿惊讶之色都没有,淡然的坐在那里,眼睛清亮静静的望过来,像是已经将她看透了一般,她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她早已经猜到了?那么她是否也已经猜到了自己和小兰的真正来历真正目的? 没错,小琴和小兰正是即墨明镜先前说过要送给贺兰悦之的婢女,当初即墨明镜将事情交给了慕容飞之后,他很快就将这件事办好,挑选了其中的佼佼者小琴和小兰送过来,但是因为贺兰悦之是年轻未出阁的姑娘,不能够以即墨明镜的名义光明正大的送给她,不然会惹人诟病,也会影响她的名声,所以必须要想一个不会引起任何人起疑的法子,昨天早上在得知雪红受命进京问安之后,慕容飞就决定了利用这个机会将人送进来,就连身份也都替她们办好,绝对查不出一点儿疑点来。 按理说,她们昨晚顺利进入庄子之后,就应该找机会面见贺兰悦之,表明身份,然后再当众表演这一出,将她们光明正大的收留在身边,可是那时候她们却鬼迷了心窍…… 可是,她们本来就是主子命人精心培养出来的丫头,不仅仅是拥有一身好武艺,就是规矩才华也都是有的,突然间将她们送给一个出身不怎么样的小女孩,心高气傲的她们哪里肯服? 这是即墨明镜都无法帮助贺兰悦之的地方,他可以强迫小琴姐妹服侍贺兰悦之,却不可能压迫着她们对她忠心,心服口服! 这也是为什么即墨明镜至今保持沉默的原因! 他可以训斥两人越矩,但却不能替她收买人心,一切还是得靠自己! 小琴不动声色的跟小兰叫唤了个眼色,这才眼泪含泪一脸羞愧的对贺兰悦之说道:“请四姑娘原谅,我们姐妹并非有意欺瞒,实在是当时情况太危急了,我们姐妹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只能出此下策,想着若是能够逃过这一难,将来再回报姑娘,并非是有意欺瞒。” 小琴将自己迫不得已非得这样做的原因说了出来,正如先前黄妈妈命人调查到的那般,当时她们的舅舅要将她们卖到那种地方去,她们为求自保,不得不逃,可当时她们只是两个弱女子,天色又已经暗黑,孤身行走在野外实在是太危险了,她害怕被那些人抓回去送到那种地方,看到雪红的车子,觉得不会是普通的人家,只好冒险一搏。 黄妈妈想起自己先前调查到的那些情况,又看两个弱不禁风的少女,心里就先软了几分,只是被人如此戏弄,心里到底是不高兴,训斥道:“即使是这样,当时你们也该坦然相告,若是当时车夫控制不住车子,真的将人撞伤了怎么办?难不成你们也要因为这点小事毁了一辈子吗?” “是,都是我们有失考虑!”小琴红了脸,低头认错,小兰看不惯她这个样子,语气有些冲:“你以为我们当时想这样的吗?还不是因为那些人追得实在是太紧了,我们又害怕……所以才会这样做的,姐姐也吃了这么多苦了!” “小兰!”看着小兰就要将人得罪了,小琴连忙喝止她,又想贺兰悦之赔罪道:“四姑娘莫要跟她计较,她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有些心直口快罢了!” 黄妈妈心里是有几分不快的,不过见小琴这个样子,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她始终都记得自己的身份,因此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而是转头看向贺兰悦之。 这件事还是要她来定夺才是。 贺兰悦之神色淡然的望着她们,轻声问道:“刚才你说你们父亲在老家是开武馆的?” “是的!”小琴心思通透,当即就明白了贺兰悦之话里的意思,忙解释道:“我们姐妹虽然自小跟着父亲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对付几个壮汉还是可以的,要不然我们姐妹俩也不可能从江南一路平安的走过来,只是谁能想到,本是来投靠亲人的,却竟然掉进了豺狼窝里,舅舅知道我和妹妹自小习武,生怕我们到时候反抗,坏了他的好事,竟然在我们的饭菜里给我们下了药,让我们手脚变得无力,我们是意外听到了舅舅和舅母的谈话,才知道他们竟然包藏了这样的祸心,虽然是想打出去,却浑身无力,只好挣扎着逃命,也正是因为这样,当遇到雪红姐姐的时候,我们姐妹才会失了分寸……” “原来竟是这样!”贺兰悦之叹息一声,表示接受了这样的解释,不过她并没有顺着她们的意思挽留她们,而是很温和的说:“对于你们的遭遇,我心里也深表同情,既然你们不是有意而为,那么这件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吧。不知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如果你们想回去找你们舅舅的话,我可以派人过去帮你们说一声,如果你们想回去江南,我也可以送你们一份仪程,再找人去问问可有顺路的商队,到时候拜托人略加照顾一二。”小琴小兰心中一窒,这两个都不是她们想要的,她们想要留下来。 不过有些事还是要慢慢来,不能着急。 小琴眼睛红红的,低头说道:“姑娘菩萨心肠,我们姐妹感激不尽。我们想回去问了一问舅舅,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贺兰悦之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样也好。我让人准备车子再请汤大娘陪你们回去。” 汤大娘是庄头汤永的老婆,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加上他们夫妻在庄子上也住了十几年,左近都很熟悉,处理起事情来会更方便些。 “多谢四姑娘!”小琴对贺兰悦之感激不已,小兰咬着唇低了头。 贺兰悦之没多说什么,挥手让人将姐妹俩都带了下去,传话给汤大娘让她送人回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个时辰不到,汤大娘就带着姐妹俩回来了,两人眼睛一片红肿,显见是哭了一顿。 贺兰悦之却是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汤大娘,她叫汤大娘送人回去,可并没有叫她将人再带回来! 汤大娘露出一抹苦笑,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回禀,原来她送了小琴去了她们舅舅家之后,当然也并没有马上离开,因此看到了一场闹剧,过程吵吵嚷嚷差点就打起来,总之就是一出闹剧,到最后,姐妹俩面对狠心绝情的亲人也只能狠下心来断绝关系,因此又央着汤大娘将她们带了回来,汤大娘没有办法,她总不能将两个小姑娘扔在哪里吧?只得带了回来。 贺兰悦之闻言叹息一声,没有再责备汤大娘办事不利,而是转过头来劝解小琴两姐妹,“事情固然令人伤心,但好歹你们姐妹俩没有出事,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你们就先在庄子上住下来,等小琴姑娘脚上的伤好了之后,我再让人去看看有没有回江南的商队,到时候拜托他们送你们姐妹回去吧!” 小琴被感动得眼泪汪汪,拉着小兰扑通一声跪下道:“家中父母俱已不在,回去了又有何用?我们姐妹如今已经是无依无靠的人,恳求姑娘将我们姐妹留在身边吧,我们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伺候姑娘!” 183 嫡女攻略,183 从小琴姐妹又跟着汤大娘回来的时候,大家就已经想到了这些,此时见她说出来,两姐妹跪在那里,好不可怜,虽然说先前骗了她们很是让人生气,但终究还是心软了。舒悫鹉琻 “姑娘,您看——”黄妈妈迟疑着看向贺兰悦之。 黄妈妈是有几分想要将小琴姐妹留下来的,一来是贺兰悦之身边的确缺人,既然迟早要选,由着长辈给还不如自己挑选合适的,二来也小琴姐妹生得周正,虽然栽赃雪红的事有欠厚道,但能够坦白承认错误,也算得上有可取之处,再者,小兰看着是骄纵些,但小琴有勇有谋,性子也好,稍加调教也不是不能用,最重要的是,两姐妹身上都会点功夫,跟在贺兰悦之身边安全也能有所保证。 不得不说,上次萧瑜的事还是将她给吓坏了。 她实在是不能想象,当时如果不是雪红反应过来将人拦住,若是将自己伤着怎么办塍? 不过不管她心里到底如何打算,最终的抉择权却是在贺兰悦之手里! 姑娘如今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她老了,只需要在一旁看着就好。 想起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那个被雨水淋得脸色雪白的小女孩,黄妈妈止不住心疼,望着贺兰悦之的目光也更加温柔栗。 贺兰悦之脸上露出几分意外之色,不过并没有答应下来,而是轻声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境况有些困难,若是你们实在是无处可去,也可以暂时先留下来做些事,等到他日找到了去处再另作打算就是了,至于为奴为婢的话就不必再说了,你们是良民出身,年纪也不小了,等过了两年自有你们的好前程,万不可因为这一时的冲动做出令自己终身后悔的事情。” 小琴和小兰目瞪口呆。 若她们真的是良民也就罢了,贺兰悦之不愿意让她们放弃良民的身份去做奴婢,这是她的善良她的厚道,但她们本来就是即墨明镜送给贺兰悦之的奴婢,若是贺兰悦之不要她们—— “姑娘果然是个真正的仁善之人!”小琴迅速反应过来,露出一脸的坚决;“姑娘如此为我们姐妹着想,我们姐妹心中十分感激,但也正是因为姑娘如此仁善,更让我们姐妹坚定了心意!我知道姑娘是一片好意,姑娘愿意收留我们姐妹在这里,是姑娘的一片善心,但这对于我们姐妹来说,终究不是长远之计,他日不管我们是回故乡亦或者是留在京城谋生,单凭我们两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如何能够能够安然立足?小琴今日提出这样的要求,并非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过的决定,而姑娘的话,则更是让我们姐妹心里明白,姑娘是个可以托付的人,恳请姑娘收留我们姐妹,从此以后,我们姐妹一生效忠姑娘,绝无二心!” 小兰脾气比较燥些,因此一直都被小琴压着不让说话,此时听到小琴这么说,不耐烦的仰起头来看着贺兰悦之说道:“好了,你就不要再磨磨唧唧的了,小琴姐姐既然说了以后我们会效忠,就一定会效忠你,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再说了,我跟小琴姐姐从小就跟着父亲一起练武,不管说天下无敌,但是四五个大汉也休想进得身来,以后有我们姐妹跟在你身边,岂不便宜?” “小兰!”小琴没想到小兰会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一慌,连忙喝止她,不好意思的看向贺兰悦之:“姑娘您别介意,小兰她并没有恶意,她只是被我们宠坏了,没有什么心机,说出总是这么直率!” 能被即墨明镜选中重点栽培,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个率性莽撞的人? 贺兰悦之含笑的看了小兰一眼,轻声说道:“小兰姑娘有你这样的姐姐,性子又率性可爱,是个有福之人!” 任性也是要有资本的,不是每个人都有任性的资格。 “能留在姑娘身边,才是奴婢姐妹二人最大的福气!”小琴带着小兰给贺兰悦之磕头。 贺兰悦之叹息一声:“好吧,既然你们意已决,我就不多说了。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了,今日既然是你们自己自愿来到我身边服侍,他日就不得有任何怨言,更不允许做出任何背叛我的事,否则——”贺兰悦之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起来,不怒自威! 小琴小兰心里郁闷之极,本来她们是即墨明镜派来的,虽然慕容飞派她们过来的时候,已经吩咐过她们,既然过来了,以后就要当贺兰悦之是真正的主子,处处事事为主子着想,旧主也要放一边去,但若是打着即墨明镜的名义过来,好歹贺兰悦之还会给她们几分体面,可如今却好,因为她们的一点儿小心思,没有提前跟贺兰悦之说清楚,造成了眼下这种情形,变成了她们是自愿卖身的了,这两者之间可是有区别的。 可即使心里不是滋味,小琴小兰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们虽然才到庄子上一个晚上的时间,却已经打听到了庄子上还有一位极为神秘从来都没有人见过连是男是女都不知晓的贵客,她们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暗说糟糕,这才急急的想要跟贺兰悦之相认,谁知道贺兰悦之却不接她们的话茬,甚至顺着她们的话一路演下去,就变成了如今这个局面了。 “姑娘放心,奴婢既然做出了决定,就绝对不会后悔!”能够让她们吃一个哑巴亏,这新主子应该也还是值得期待的吧? 贺兰悦之这才露出笑容,让人将姐妹俩扶起来,温和的说道:“你们放心,既然你们相信我,愿意跟随我,只要你们好好做事,将来我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又看向下面那些丫头:“你们也是一样!” 下面的丫头脸上顿时都露出喜悦来,小琴心里不由得暗叹,这位主子可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敲打和拉拢人的机会啊! 不过主子有手段,她们这些丫头才有前途不是吗? 小琴这样想着心里顿时对未来更添了几分信心。 贺兰悦之让黄妈妈带着两人下去梳洗重新换身衣服,当然,最重要的是,写下卖身契! 她相信这卖身契其实在即墨明镜手里,当日即墨明镜说过是将这两人送给自己,那么他必定会将卖身契交给自己,这样才好拿捏住着两人,要不然的话,就算她再缺人手,也不敢要他的人。 只是这两人却想跟她耍心眼,既然如此,她也不介意陪她们玩一玩,看谁玩得过谁? 只要她们一日不承认自己是即墨明镜派来的,她就一日当她们是走投无路投靠她的孤女,卖身契要写下,规矩也要好好的教,要想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估计等会儿这两人就该来找她坦白了,这卖身契还在即墨明镜手里呢,难不成她们还敢再写一份?卖身契可不是简单写一张纸,还要到官府去登记的,到时候若是一查,此人已经是奴婢,那就好看了。 贺兰悦之悠闲的喝着茶,香影走了进来,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看您的样子心情还不错啊!” “当然!”贺兰悦之示意香影在跟前坐下,笑着说道:“你也知道我屋子里缺了两个二等丫头,本来就想着待来到庄子上之后再看看有没有可造之材,可是一直都没有看到有合适的,如今却一下子来了两个好苗子,正好满了,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香影抿嘴笑:“奴婢看您倒像是收拾了些不长眼的人,心里才这么舒坦!” “这你可冤枉我了!”贺兰悦之连声叫屈:“你家姑娘我心地善良,刚刚才帮助了那些可怜的人,怎么可能是收拾人呢?瞧你说的,不懂说话就不要开口。” 贺兰悦之一本正经,香影只觉得好笑,“好好好,是我胡说八道,我们姑娘是最最善良最最善解人意的。” “那是!”贺兰悦之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主仆俩笑了一回,香影这才将来意说明,即墨明镜想要见她一面,有重要的话要告诉她! “那正好,他还说这两天要给我送两个丫头过来呢,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影子,我得问问他去!”贺兰悦之顿了顿,又笑道。 香影见她这样促狭,忍不住心里替小琴姐妹默声哀。 贺兰悦之起身往外走,香影连忙跟上去,正好小琴姐妹换好衣服过来重新给贺兰悦之磕头,见她正往外走,就忙站住了身子,齐齐朝她看过去。 184 嫡女攻略,184 贺兰悦之起身往外走,香影连忙跟上去,正好小琴姐妹换好衣服过来重新给贺兰悦之磕头,见她正往外走,就忙站住了身子,齐齐朝她看过去。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朝她们微微一笑:“我有点事要去一下,就让绿篱先给你们安排好住处,然后再跟姐妹们认识认识,晚上我让厨房收掇两桌菜,也算是给你们姐妹接风洗尘吧!” 贺兰悦之说着便要走,眼看着方向似是传说中住着贵客的院子,小琴眼皮子不由得一跳,连忙上前一步道:“姑娘,奴婢有要事要跟您禀报!” 贺兰悦之哪里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可她却偏偏不想让她说,露出一丝为难,道;“可是我现在真的有要紧的事要去处理,要不这样吧,你若是实在着急,你就先跟黄妈妈说,她能处理的定然会帮你们处理好,如果不能处理的话,就稍微等我一等,我很快就会回来了。绿篱你好好照顾两位姐姐。”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小琴姐姐和小兰姐姐的。”绿篱笑眯眯的回答膈。 “那就好!”贺兰悦之含笑对小琴姐妹道:“你们既然来了这里,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一般,随意些,不用拘谨,有什么需要找绿篱要就可以了。好了,你们去吧!” 贺兰悦之说罢转身离开,香影落在后面并没有马上跟上去,而是笑着跟神情不安的小琴姐妹说道:“你们就是小琴和小兰妹妹吧?我是香影,你们叫我香影姐姐就可以了。你们姐妹的事我也已经听说了,节哀顺变。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多想,好好的呆在这里,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一般就好。咱们姑娘也不是个难伺候的,姐妹们也都好相处,以后有的是好日子。” 小琴小兰脸色微敛,不知道香影这番话纯粹是安慰还是敲打,心里忐忑不安,却只能应是:“是,香影姐姐。脂” “好了,你们跟着绿篱去吧,晚上姐妹们再给你们接风洗尘。”香影朝她们微微一笑,告一声罪,转身朝贺兰悦之追去。 “香影姐姐是老夫人赐给我们姑娘的大丫头。”绿篱见小琴小兰脸上有疑惑,笑着给她们解答:“不过你们不用害怕,香影姐姐人可好了,只要你们好好做事,香影姐姐是不会罚你们的。” 小琴抽抽嘴角,她关心的不是这个好吧? 不过她还是露出笑容:“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香影姐姐可好了,她还教了我很多东西呢!”绿篱笑眯眯的引着小琴姐妹往丫头们住的地方走去。 贺兰悦之回头看了一眼香影,并没有多说什么,进了即墨明镜居住的小院。 入门就看到即墨明镜坐在桂花树下看书,小玲上前禀报:“世子爷,我们家姑娘来了。” 即墨明镜其实早就听到脚步声了,只是心跳有些快,那些欣喜喜悦一时间竟是控制不住从心底冒出来,可是想起她说过的那些话,想起她做的那些让人生气却毫无悔改的事,心里又有些气闷,因此就不曾抬头看她,直到小玲来到近前提醒他才从书本上抬起头来。 “坐!”他神色冷淡的道。 “谢世子爷!”贺兰悦之倒是神色自若,上前屈膝行了一礼,便在另一边坐下,小玲忙上前给贺兰悦之倒茶,香影知道两人有要事说,上前见了礼便带着小玲退到一边去。 贺兰悦之侧头看他,想着开口寒暄几句,他却似乎一点儿耐心都没有,开门见山道:“前些日子你让我帮忙查的事情已经有音讯了。” 贺兰悦之眼睛一亮:“真的?” 即墨明镜点点头,将查到的消息告诉她。 第一件便是贺兰惠之是否参与谋害她母亲宋氏的事件中,即墨明镜给了肯定的回复。 贺兰惠之固然藏得深,但英国公世子爷的能量也不小,即使他这些年并不在京中,但想必他知道自己将来还是要回来的,所以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这边的经营吧,所以查得很顺利,已经确定宋氏出事当天将香影调走而后又被杀的小丫头,的确是贺兰惠之安排的。 这件事在贺兰悦之意料之中,此时不过是证明她的猜测罢了,并不能让她惊震,让她惊震的是另一件事。 即墨明镜的人在查贺兰惠之的时候,意外发现有人在贺兰惠之身边埋了颗钉子,并且在她日常的饮食中下慢性毒药,这种慢性毒药很不显,就算是用银针也测不出来,一时半会也不会显出什么不适来,但若是照着这分量吃上一两个月,就很容易感觉浑身疲倦,发冷汗,气喘,身体会变得很虚弱,随便吹一吹风都能得个风寒,然后就病倒在床,人渐一日的衰弱,最后死去,就连经常出入宫中的太医都未必能看出端倪来,世人也只会以为是病逝,最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人除了去! 因为这种药实在是珍贵,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拿得到,可见背后下药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可贺兰惠之不过是左都御史的一个并不起眼的庶出嫡孙女,有些心机,做事也歹毒了些,但也只是在自己的府中争斗施展,在府外她还是很小心的,既不怎么出彩却也不湮没,风评还是不错,这样一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要用这样珍贵的药对付她? 去调查这件事的人意识到这不是件简单的事,很可能关系重大,连忙报了上去,慕容飞接到消息也吃了一惊,心里也是十分惊疑,就让那人顺藤摸瓜查下去,谁知道这一查不要紧,竟然查到了四皇子身上去,他顿时大吃一惊,连忙下面的人停止动作,不要再查下去,而是赶紧将消息传给即墨明镜。 即墨明镜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也很是吃了一惊,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四皇子要费这么大一个劲弄死贺兰惠之,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前不久贺兰悦之给贺兰敏之找拳脚师傅的事,那一次他虽然没有查到那人背后的人是谁,不过,据调查得来的消息,也是跟四皇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当时才没有告诉贺兰悦之。 因为他不知道四皇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按理说贺兰悦之就算是传出才名,也不至于让四皇子如此这般用心,当时他怕她知道后心里有负担,也因为这件事没有查实,因此就没有告诉她,但是从那以后,他倒是加大了对她的关注,而直到前些日子听到那个传言,才有些明悟四皇子之所以对贺兰悦之为何这般关注。但是如今,四皇子对贺兰惠之出手,却又是为了什么呢? 即墨明镜心里十分疑惑,也拿捏不准是否要继续查下去。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阴私,如果能够查出来,也许会有用,但,也许会引火烧身! 虽然这些年来四皇子表现得可圈可点,不十分出众,却也不平庸,中庸姿态,但是能够在那样的困境中走到如今这一步,就已经证明了他不可轻视,若是,这件事关系太过重大,一不小心,就得粉身碎骨! 当然,他自己还是有几分自保的手段的,但若是牵连到贺兰悦之,只怕他也未必能护得住她,再说,其实,事实如何,对他来说,也并没有太大的分别,他们英国公府只会是純臣,不会参与到夺嫡中,这些事知道了心下有防范自然是有的,但若不知道,其实也没什么。 只是,他为难的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贺兰悦之? 去查刘妈妈一家之死的人还没有回来,但是他心里却有一种感觉,这件事应该跟上次拳脚师傅的事有关系,说不定背后的人是同一个,如果是同一人,跟四皇子有关系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贺兰悦之一直被埋在鼓里,她会很被动,但若是告诉她,他又怕会给她带来危险。 即墨明镜还在犹豫,贺兰悦之已经恢复了冷静,望着他问道:“你可查出来到底是谁的人?” 贺兰悦之心里也很复杂,贺兰惠之不管怎么说,也是她的姐姐,而且,她跟自己一样,也是重生的,她一方面希望她死,一方面又觉得如果她能活下来,对她应该会有很大的帮助,毕竟,她前世消息太闭塞了,有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贺兰惠之却完全不同! 特别,这其中还牵涉着即墨明镜的性命,她心里就左右为难不知道到底希望怎么办才好。 不过,对于这个下手的人,她心里却是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只是希望即墨明镜哪里得到证实而已。 185 嫡女攻略,185 即墨明镜没有马上回答,贺兰悦之看出他眉宇间有几分犹疑,她瞬间明白了什么,眼底掠过一丝叹息又感觉一抹温暖,她伸出纤纤玉指,点以茶水在茶几上写下一个“四”字,抬头望向即墨明镜,即墨明镜看清楚那个字,脸色大变,震惊的看向她。舒悫鹉琻 她是太过聪慧还是她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即墨明镜目光深邃的望着贺兰悦之,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评估这个女孩子。 她,也许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柔弱什么都不懂! 贺兰悦之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却从他的眼神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由得轻轻一叹膈。 自从她知晓贺兰惠之也跟自己一样是重生的时候,她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 贺兰惠之…… 她没有错,谁都希望自己能够过得好一些,可靠的娘家,英俊非凡的丈夫,聪明伶俐的儿子,终其一生享尽荣华富贵,得尽丈夫的爱宠忠诚,可是她不该这样着急脂。 因为大老爷是嫡子,因为大老爷在朝中为官而二老爷却连考多年连个举人都考不上,一介白身,最后只得给府里处理庶务,二房在大房面前从来都是第一头的,即使贺兰惠之比贺兰宝之更加聪明更有才艺,也只能跟在大房身后奉承着,讨好着! 贺兰宝之喜欢萧瑜,萧瑜不喜欢傻子萧钺,贺兰宝之自然也不会喜欢,贺兰惠之是无关欢喜,只要她想要讨好贺兰宝之,她就得出主意跟着踩一脚,十几年来都是如此,突然间一朝之间改变,就算是白痴也会怀疑! 说到底,她还是太着急了! 贺兰悦之垂下眸子,唇边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她以为她是重生的就比别人更加聪明,却不知道这份先知这份所谓的聪明,却能要了她的命! 四皇子是最后的胜利者不错,萧钺青云直上一跃而成为京城最耀眼的勋贵不错,但,在此之前,他们一个是七皇子的依附,能力不太好却也不差,在外人眼前就跟一条走狗没有什么分别,而另一个则完完全全是个傻子,羞耻荣辱也只能痴笑以对,要想走到世界的最顶端,他们忍辱负重许多才得来,又如何会允许像贺兰惠之这样的变数出现? 这完全就跟爱恨无关,这是一种必然的选择。 可笑她自诩聪明,却参不透这些。 贺兰悦之叹息,她真该庆幸,是四皇子出的手,四皇子生性谨慎多疑,虽然心知贺兰惠之是个祸害,必须尽快除去,但他又弄不清楚贺兰惠之到底是从何处得知真相,由不得他不怀疑贺兰复已经察觉了什么,也搞不清楚贺兰复的态度,因此不敢做得太过明显,只能选用这种春风化雨的手段,慢慢的让人毫无知觉的将人除去,若是换了萧钺动手,贺兰悦之冷笑,一个意外就足以让她彻底消失! 即墨明镜望着贺兰悦之脸上变幻的神色,心中的疑惑更甚,待到她回过神来,才淡然出声问道:“你早已知晓?” 贺兰悦之回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心里一跳,咬了咬唇,摇摇头:“不,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只是,有些预感罢了。” 她果然是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 即墨明镜静静的望着她,贺兰悦之顿时心乱如麻,转过头去,心里有些后悔刚才想得太过入神,让他看出了端倪。 还有些恼怒自己,怎么在他面前就这般没有防备? 将来若有一天惨死,也一定是蠢死的! 贺兰悦之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却也犹疑起来,不知道是否要将萧钺的事情告诉他。 按理说,即墨明镜帮了她这么多次,他们也接触过这么多次,而她更是想要跟他合作,将这样有分量的秘密告诉了他,既能显出自己的实力,也能向他表明自己的诚心,可是,话到嘴边,她却迟疑了。 如果他问起她是如何得知的,她要怎么答? 还有萧钺,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他满是欢喜的灿烂笑容,她的心,就像是被刀扎了一般,闷闷的,很难受! 要不要在背后捅他一刀?答案是根本就不需要犹豫的,她重生回来,不就是想要向他讨回一个公道吗? 可,为什么,却说不出口? 贺兰悦之微微的低着头,垂着眸,脸色数变,一一落在即墨明镜的眼里,他心里升起一抹苦涩又觉得恼火。 她此时的犹疑是为谁?她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 想到这个即墨明镜不自觉的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杯子,青瓷薄脆,只听得咔嚓一声,尽然碎裂,碎片扎进他的手指,清水顺着他的大手往下滑落,片刻便被鲜红占据。 贺兰悦之回过神来看到大吃了一惊,想也不想就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急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伤了?来人,快去拿药来!” 侍立在不远处的香影看到这边情形,也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连忙打发小玲去拿药,自己快步走了过来,看到即墨明镜手上扎着碎片,满手都是血,连贺兰悦之的手上也都沾满了,可她却仿佛一点儿都没有察觉一般,脸色苍白,掩饰不住担忧。 可问题是,姑娘你的手还抓住世子爷的手啊,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了,可怎么得了? “姑娘别着急,奴婢看这伤口并不是很深,应该不妨事的,一会上了药就好了。”香影扶住贺兰悦之,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抽回来;“倒是您小心些,地上都是碎片,要是踩到弄伤了脚就不好了。” 贺兰悦之这才看到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顿时一张脸羞得通红,像是触电一般连忙放开了手,向后退了两步,正好听到身后传来小玲的脚步声,“香影姐姐,药来了!” “快给世子爷敷上!”贺兰悦之顺理成章的站到一边去,让香影和小玲帮他处理伤口,刻意淡化刚才的意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是,世子爷,您老人家的目光不要这么***辣好不好?你唇边那抹似笑非笑能不能不要带着愉悦? 这真的是一场意外啊,她对他真的是一点儿想法都没有的,她发誓!可是,她脸皮到底还是嫩了些,面对他的目光,一张俏脸也越发的红艳起来,比三月枝头上的桃花还要娇艳十分,饶是即墨明镜一向自制力好,也控制不住想起那晚她的美好,口干舌燥起来,而身上的某个地方,更是蠢蠢欲动。 即墨明镜淡定的垂下了眸子不再看她。 她毕竟还是未出阁的闺秀,又有下人在场,若是他做得太过,对她就是伤害,即使是打着喜欢爱慕的名义! 他受的是最正统的教育,他爱慕她,就一定要给她尊重,不能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想到这里,他身上的那股浮躁也渐渐的退了下去。 香影包扎好伤口,又将地上的碎片全都收拾干净,重新拿了一套崭新的茶具出来给他们沏上茶,倒上水,这才重新退下去。 即墨明镜没有再看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淡声道:“你不愿意说吗?” “不是!”贺兰悦之想也不想就否认,即墨明镜轻轻的勾起了嘴角:“你说!” 贺兰悦之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她跟萧钺之间,有太多太多不能为人知晓的东西! 忽的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她猛地转头看向他,冲口而出问道:“上一次,也是他吗?” 贺兰悦之说的是拳脚师傅那一次,即墨明镜听明白了,回头望着她,缓缓的点头,贺兰悦之却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响,一切像是明朗却又更加迷茫起来。 她没想到,上次黄大找的那个拳脚师傅,竟然是四皇子安排的人,不,不是四皇子,她这样的小人物,还够不上四皇子的台盘,是萧钺,是他! 贺兰悦之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她就是断定肯定背后的那个人,就是他! 甚至,甚至连刺杀刘妈妈一家的人,也是他安排的! 这样的念头一旦钻进了脑子里,就再也无法拂去,这就像是一颗种子一般,疯狂的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最后长成茁壮大树! 是他,一定是他! 是他做的,都是他做的! 趁着她给敏哥儿寻找拳脚师傅的机会安排人到敏哥儿身边的是他,让四皇子出手除去贺兰惠之的是他,半途截杀刘妈妈一家的,也是他! 都是他! 可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对她起了怀疑,想要见识她,安排人手到她身边岂不是更加妥当?为什么是敏哥儿?难道他是想趁机安排一颗钉子到敏哥儿身边,以期日后控制住敏哥儿来威胁她吗?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一遍又一遍的回想从第一次跟他见面伊始,发生过的每一件事,跟他的每一次接触,可是她很肯定,她应该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破绽,她从一开始对他就很疏离冷淡,甚至明摆着就是不喜欢的,这没神马不对吧? 可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要不然的话,她对他明白那么冷淡,明明那么明确的表明过自己的不喜,为什么他却还是要一次次纠缠自己? 甚至,甚至帮自己报仇? 不,不是这样的,他派人去杀刘妈妈一家,绝对不是给自己报仇,绝对不是,许是她想错了,那背后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就算是他,也许是因为以前刘妈妈依仗着大夫人的势欺负过他太多次,他心中记恨,所以趁机将他们出去! 对的,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贺兰悦之绝对不会承认他做这一切,都是怀着好意的,绝对不会承认,也许,有一点,有那么一点,他是喜欢自己的! 如果是这样,那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啊! 所以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贺兰悦之紧紧的咬着唇,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乱,一定要保持冷静! 要冷静,冷静! 她深呼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脸色是多么的苍白! “对不起!”她察觉到自己又一次失态了,心里苦笑不已。萧钺,那个她以为她会恨极的男人,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很平静的去面对的男人,没想到仅是两个消息,就已经让她换乱成这个样子了,她,真的还差很远很远!她勉强让自己恢复冷静:“刚刚想到了一些事儿,所以出了会神,真是不好意思!” 即墨明镜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淡淡的摇摇头,“无妨。” 即墨明镜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她不肯说,他也不会再逼她,他会选择尊重她。 他并不怪她,她不肯说,是因为他们之间毕竟感情薄弱,毫无信任的基础。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难受的。 贺兰悦之见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对您不住,可是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所以……很抱歉!” “你不必说抱歉!”即墨明镜打断她的话:“我不能让你信任,那是我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贺兰悦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愣之后忙道:“不是这样的!” 即墨明镜摆摆手:“这件事你既然不愿意多谈,那就咱们就不说这件事了!” 贺兰悦之望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叹息道:“谢谢你!” 186 嫡女攻略,186 贺兰悦之心里着实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即墨明镜固执要问,她是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说四皇子贪自己的美色?还是说他萧钺并不是个傻子,其实这一切,都是四皇子为着萧钺做的,亦或者,根本就是萧钺做的? 可以他的财力人力,自然能够很快查清楚截杀刘妈妈一家的人跟四皇子有关,甚至能查到萧钺身上去,可,到时候她又要怎么解释她跟萧钺之间的关系? 更何况,她还没有想明白萧钺到底怀的是什么心思,思来想去,还是暂且搁下,只是她也不愿意胡乱找个理由来搪塞他,他如此体贴,她心里感念,却也更觉得愧疚难当。舒悫鹉琻 不过她也不是那等歪歪缠缠的人,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再在这里打转,脸上换上了笑容,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只谢他出手相助:“这一回多得世子爷出手相助,若不是有世子爷,这些事情我只怕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来。” 特别是四皇子竟然在贺兰惠之屋子里埋下钉子谋害她的性命之事,想到这里,她心尖忽的一颤,又想起了一件事来膈。 贺兰惠之的突然变化萧钺自然能看出端倪来,是以要灭了她防止消息泄露也没什么难料的,可,四皇子多疑,在灭口之前,定然也是想要查出这源头到底是在哪里的,毕竟有一就有二,自然是要将因由查个清楚明白,以后才不会再次败露,但她却是知道,这并非是萧钺何处不慎泄露了去,而是贺兰惠之重生了方才得到了消息,然这消息四皇子不知,他未必不会将目光放到贺兰复身上去。 若是四皇子认为是贺兰复看穿了萧钺的伪装,跟人提起无意被贺兰惠之听到,贺兰惠之这才生了别的心思,他会如何做呢?是出言试探,还是趁机合作亦或者是趁他病要他命? 贺兰悦之陡然间心底涌起一股冷气来政。 贺兰复对于贺兰府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了,贺兰复一天还在,贺兰府在京城就还有一席之地,一旦贺兰复去了,二代无人撑得起门户,便只有走下坡路的份,前世便是如此,即使贺兰信依着大夫人投靠了胡贤妃,胡贤妃一派将他推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他能力有限,毛病又多,最终还是没能达到贺兰复在世时的风光,最重要的是,若是一旦贺兰复去了,二房三房就彻底的成了大房的依附,生死荣辱都被人捏在手里,前世便是如此。 贺兰悦之是万万不愿意再走这一趟老路的! 也不知道四皇子此时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会不会也像对付贺兰惠之一般,在他的药里做手脚,若是如此这般,就是贺兰复再好的身子,也只能将一条命送去! 不行,她得查一查,不,她能力有限,且又不曾住在府中,这件事还得着落在老夫人身上才行! 贺兰悦之心思急转,但因为一直警醒着,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失态,面上也是半分都没露,只是目光微闪,却还是让一直关注着她的即墨明镜看了个正着,心里奇怪,却一时间也猜不透,只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的。不过横竖我也欠了你许多人情,就留待日后再还吧!” 贺兰悦之这话说得颇有几分无赖,不过是为着人家这么尽力为自己做事,自己却是不识好歹,心里不安,所以才故意说的,即墨明镜闻言果然好笑起来,道:“四姑娘这架势,倒是深捻债多不压身的道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贺兰悦之脸上倒是一点儿窘迫之色都没有,笑了一回,她才又道:“这件事水落石出,我这心里也安了,至于刘妈妈一家的事,事已至此,我想,已经没有什么可继续往下查的了,不如就此罢手吧!” 即墨明镜抬眸看她:“你确定?” 确定的却不是是否还要追查下去,而是背后的人! 贺兰悦之点点头:“如若我猜测不错的话!” 话是这样说,脸上却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即墨明镜见状就垂了眸,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淡声道:“既然这样,我回头让人撤回便是。” 贺兰悦之谢了他又道:“只我三姐姐哪里,只怕还是有劳世子爷派个人帮忙看着些才好。” 即墨明镜静静的坐在那里听,贺兰悦之轻声道:“按理说,不管我跟三姐姐之间有什么矛盾,我们到底是一家姐妹,她如今身陷险境,我作为妹妹的,实在是没有袖手旁观的理由,然而想起她做的那些事,”贺兰悦之顿了顿。 贺兰惠之虽然没有亲自对宋氏动手,但推波助澜,却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的,况且这准确的消息还是即墨明镜拿出来的,若是她此时还要表现得一点儿芥蒂都没有,出言要救她,即墨明镜怕是才要不喜呢! 贺兰悦之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她知道姐妹之间,是要相互帮衬的,但是,人家已经触及了她的逆鳞,她也不是个墨守成规不懂得变化只任人欺负的主。 贺兰悦之见即墨明镜神色,已经知晓他心里明白,并无半分怪罪之意,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她若是要借即墨明镜的势,就不能惹了他的厌弃。 她轻叹一声,继续说道;“若只是这一件事,我只管丢开只做不知便是,只是既然能劳动那位出手,只怕其中必有什么要紧的关窍,若是我们一无所知,任由着他们就此行事,若只是,也还罢了,我只怕……祖父如今病倒在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若是再出什么事,我们母子三人,就真的一点儿活路都没有了。” 即墨明镜早知贺兰府的情况,自然明白她话中之意。 贺兰复在一日,三房自是无虞,若有一日贺兰复去了,三房就要落在贺兰信的手里! 贺兰信! 即墨明镜不自觉的捏紧了手里的杯子,目光冷冽如刀。 这一次他派人去查贺兰惠之,却不曾想,竟然查到了前不久时发生的一件丑事,贺兰信这个畜生,竟然觊觎亡弟遗孀,趁着雨夜逼奸,差点得逞,若不是,他抬头去看了贺兰悦之一眼,小女孩神色坚毅,跟下面人最初得到的消息完全不一样,他心里更添了几分怜惜,若不是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只怕她还是那个养在深闺里不懂世事的纯真少女吧! 不说别的,只要即墨明镜一日还想着要和她有未来,就绝对不能让贺兰复出事,因此他当下便点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让人办好。” 监视贺兰惠之不是最重要的,贺兰复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他们却谁都不能就这么大喇喇的去跟人说,只能悄悄儿惊动祝老夫人,让祝老夫人加强防范才是真的。 不得不说,两人还是有默契的,虽然贺兰悦之一个字都没有多说,但即墨明镜还是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贺兰悦之整个人都轻松了些,笑着对即墨明镜说道:“既然都麻烦您这么多次了,不妨再麻烦您一次,我想请您帮忙往南粤那边捎封信去!” 说着又是一叹:“这等小事,悦之原是不想麻烦世子爷的,只是……” 人手不足啊! 贺兰悦之也觉得很丢脸,好在即墨明镜并未说什么,很干脆的就应了,贺兰悦之侧头看他,他一脸沉静,仿佛答应的不过是一件小事儿,嗯,也的确是一件小事儿。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心里也不免有些沮丧起来,不过是一件送信的小事儿,自己竟然还找不到人来做,真的是,逊,逊毙了。 只是,她这也是实在是无法了。 若只是寻常跑腿,庄子上的人,她还是能够指使一二的,但这种跑长途的,她倒是不好使唤,怕祝老夫人哪里起了疑心。 说到底,这人不是自己的,便有诸多阻梗。 好在只要不是出京的差事,一般打听消息跑腿的活计,她还是找得到人做的,暂时也就不打紧了。 “对了,想必世子爷也知晓了,您送来的那两个丫头已经到了。”贺兰悦之想起这一桩事,便笑着跟即墨明镜道。 即墨明镜自然知晓这一桩事,只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从书上拿出两张夹在其中的薄纸,推过去给她,正是小琴和小兰两人的卖身契。 贺兰悦之道了声谢,也不客气的收了起来。 187 嫡女攻略,187 出来的时间也久了,贺兰悦之便不再多坐,很快便起身告辞,只心里终究还是有几分歉然,出来之后便命香影倒厨房去让乔大娘做些田间乡野的糕点,做得精细些可口些,给即墨明镜送过去,若是他还有什么想吃的,也都给他弄。舒悫鹉琻 反正也难得来庄子一趟,多尝些山野村味也好。 香影应下就去寻了乔大娘,这倒是难不倒乔大娘,听了吩咐一口就答应了,一口气说了几种点心出来,让香影挑选,香影侍候即墨明镜几日,虽然近日有小玲专门服侍,她已经轻省了许多,也恢复了平日走动,但到底是用了心的,对即墨明镜的饮食爱好倒是有了几分了解,就选了两样他爱吃的味道,又选了两样贺兰悦之爱吃了,再选了宋氏爱吃的,一起做了来。 乔大娘拿到单子一并安排了下来,忙忙碌碌一个时辰之后就全都做出来了,香影一一尝了口味,果然是十分不错,亲自捡了一碟送到宋氏屋里,又捡了一碟送到贺兰悦之哪里去,贺兰悦之倒是有几分意外,尝过之后也觉得香甜可口,更有一种难得的清香,十分赞赏,当即就命人打赏了乔大娘众人,自己尝了两块,剩下就赏给下面的丫头们了,下面自是一番欢喜不说。 那边厢即墨明镜看到点心也十分意外,他因是长年在西北军营,又坚持从最底层的兵卒做起,很是吃了一番苦方才有今日的成就,因而对于这吃食,如今已是不如当初那般讲究,因此平日里贺兰悦之虽然也不曾少他的点心,他却是可有可无,觉得好便多用些,觉得不好便少用些,此时并非上点心的时间,却见香影送了热腾腾的点心过来,心里便有些讶异,面上倒是不显露出来膈。 香影进来见了礼,笑着将点心送上:“今儿个厨房里想起做了些乡野村间的点心,奴婢瞧着还不错,就送了些来给世子爷尝尝鲜。” 即墨明镜转头望着汝窑甜碟上摆放着梅花状的粉紫糕点,眼底渐渐的涌上笑意。 贺兰悦之母女搬到庄子上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他来了也有好几天了,厨房里又怎么会突然间想起要做这些乡间糕点?还不是上面的主人吩咐了下面才会去动手做值? 再按着时辰来算,岂不是她才离开这里,就吩咐下去?其中意味就不言而喻了。 即墨明镜就算是平时不怎么爱吃点心的,此时也生出了几分兴趣来,捻起一块放进嘴里,酥软香甜,竟是跟平日里吃的味道大为不一样,竟是一口就爱上了。 “嗯,不错!”他淡淡的点头,“就放这里吧!” 香影本来提着一颗心怕他不喜欢,此时见他说好,一颗心便放下了,笑着道:“若是世子爷喜欢,奴婢以后让她们多做些。” 即墨明镜点点头,香影见状笑着退了下去。 能令客人欢喜做主人的也能够心安。 即墨明镜待香影退下去之后,又捻了一口放进嘴里,只觉得那股子香甜仿佛能甜到心里去。 一时间竟是笑得弯了眼睛。 再说贺兰悦之从小院子里出来,吩咐了香影去做事,自己便回了屋子,小琴和小兰姐妹先前虽然不得已随着绿篱去了,但还是一直关注着她的行踪,知晓她是去了隔壁院子见贵客,虽然有心想去打探一番,然一来现在是白日,二来若是她们猜测得对,那边厢的贵客很可能就是她们的主人,她们又哪里有那个胆子去窥探主人,只心里免不了忐忑不安,不知道贺兰悦之会不会跟即墨明镜告状,虽然她们觉得贺兰悦之应该不是那等心性的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背后会是什么样子? 只是既然主人在这里,加上又有卖身契要签写,她们姐妹却是不能再拖延了,还是要趁早找机会跟贺兰悦之说明了。 原本她们是有心试一试贺兰悦之,若是她看不出来,她们便以此为借口多留在她身边观察一段时间,反正上面主子是叫她们过来保护她的,只要她们护得住她的安危,便是迟了一点半点也无甚关系,谁知道贺兰悦之竟然派人去查了她们的底细,并且猜出了她们的身份,她们再装下去只会徒增笑话,是以不得不放弃原来的想法,如今想来,当初她们也是向左了,就算是一开始就表明身份又如何,若是她不是个值得忠心的,她们也只服从主子的命令罢了,至于其他的,却跟她们无关,若是个值得的,她们一开始就表示了尊重,主子岂有不重用的道理?反倒是如今闹成这个样子,她们的身份却是尴尬起来了。 只是她们心急着要跟贺兰悦之表明身份,贺兰悦之却让丫头传话说歇下了,让她们不必急着过来见礼,今日且好好休息一日再说。 小琴和小兰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了,以为贺兰悦之这是要给她们脸色看,心里不是没有恼怒的,却也知道就算自己现在指责她也没有理由立场,毕竟,人家也没有明白表示已经看出了她们的身份,这份难堪她们只能够生生吞下,心里固然有些不快,却也让她们对贺兰悦之更多了几分谨慎。 看来这位姑娘不是个软性子啊,以后不管如何,行事还是要谨慎些好,不求有功却也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小琴和小兰不得不退下去,屋子里的贺兰悦之心里清楚两姐妹的心思,却也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卖身契在她手中就是她的人,她固然不至于故意让人难堪,却也休想将她当做傻子来的耍! 一壁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却是寻思起萧钺的事来。 萧钺的这一番作为,真真的是让她措手不及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反应,就跟先前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缠上自己一般,如今她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般做,到底是善意还是利用?亦或者,他看出了些什么来? 心底里划过重见后两人的点点滴滴,想起萧钺那双纯净得毫无尘埃的眸子,想起他毫无遮掩的欢喜和气恼委屈,她一颗心就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十分难受。到了晚些时候,雪红打探完消息回来禀报:“……庄子上的罗桥家的是个性子爽利,做事勤快的,只是家里男人憨厚老实除了埋头干活啥都不会,偏偏家里孩子又多还小,夫妻俩那点子收益根本就不够嚼用,幸好罗大哥水性极好,摸得一手好鱼,经常趁着闲暇时间去河里摸些鱼虾,给罗桥家的送到镇上去换点小钱,罗侨家的人缘好,耳目又聪敏,听到什么事儿就都记在心上了,因此奴婢一跟她开了个头,她就把事情说了个八0九十。原是今年山东那边天气不好,棉花怕是要歉收了,现在市场上的棉花也已经开始涨价了,比往年要高出了将近一成,估摸着再过段时间,等着消息传开来,还得再继续往上涨,如若是恰好碰到大寒之年,这棉花价格翻倍都不止。” 棉花歉收?大寒之年? 是了! 她怎么将这件事给忘记了呢! 雪红这么一说,贺兰悦之顿时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前世她才刚一回来,就被贺兰宝之推到湖里,差点没了性命,后来抢救及时,勉强救回了一条命,但紧接着宋氏背负淫0荡之名含羞而死,却是给了她极大的打击,若不是大夫人见她生就美貌,想着她年纪也不小了,再养两年正好可用,才费尽心思帮她续命,她只怕是熬不过去了,但是她始终都记得那个冬天。 因此那个冬天出奇的寒冷,一入冬就下了整整三天的大雪,路上的积雪堆得厚厚的,足有一尺深,她那时候卧病在床,大夫人又克扣她,所以那个冬天她的被窝几乎都是冰的,再加上后来老爷子病逝,贺兰敏之罚跪祠堂冻死,她对这个冷到了骨子里心里的冬天,是印象极深刻的,只是先前她的关注点一直都在贺兰复的病情上,前世也没有听说过什么棉花歉收,因此一时间倒是没想起这回事来,如今听到雪红这么一提,她马上就想起来了,同时也明白了贺兰惠之的意图。 前世贺兰悦之对这个冬天只有寒冷的感觉,贺兰惠之却十分清楚的知道,这一年,棉花还歉收,所以她此时提起棉花,必定不是单纯的抱怨棉花的价格会上升,而是想要趁此机会狠狠的大赚一笔! 算起来她重生回来也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了,而贺兰惠之,按照调查来的消息,她重生回来的时间只会比她更早,更何况她又是个野心勃勃的,只怕她早就已经布局要赚这么一笔了,那天雪红的表妹之所以会听到只字片语,怕是那边传回了消息,她无意中泄露了出来的。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的皱起来。 贺兰惠之没有重生之前,就是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人,这重生了回来,多了几年的阅历,无论是手段还是见识,都只会比重生前更厉害,自己现在虽然攀着祝老夫人在府中站稳了脚跟,但要跟贺兰惠之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就看上次她能够几乎不留痕迹的在宋氏流产的事件中推波助澜,将大房和三房全都坑了一把,就可以看出她的能量了,若是这一次再被她成功的利用重生的便利大赚一笔,再让她攀上东方问月,他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再过几个月,贺兰惠之被四皇子无声无息的干掉。 先前贺兰悦之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是如今,她咬了咬唇,四皇子既然对贺兰惠之起疑,就必定会对她彻查,自然也就会知道她早就在消息还没有传开的时候,就已经派了人到山东去大肆的收购棉花,甚至将自己的家底全都掏空押上去,他心中必定会起疑,再等到初冬的那场大雪降临,只怕他也不得不怀疑些什么,到时候,他说不定反而会因此而放弃了要贺兰惠之的命的决心! 毕竟,贺兰惠之不可能只会利用这一次先知来赚足好处的,只要巧合多几次,想让人不怀疑都不行,而一个拥有先知的人的存在其实是很可怕的事,但,对于那些野心勃勃的人来说,这未尝不是机遇。 若是四皇子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看出了端倪,想要借贺兰惠之的先知捞取足够的好处扩张自己的实力,到时候别说贺兰惠之本来就没有要揭穿萧钺的打算,只怕到时候四皇子都能舍下萧钺却稳住她了。 贺兰悦之想明白这些,心里头沉甸甸的,与此同时更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危机感,她总觉得,这件事并不像是她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她没能注意到的地方,若是她不能破解这个谜题,对她来说,这个打击将会是致命的! 想不通,贺兰悦之就暂时先将这些放到一边去,笑着对雪红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你刚才说的罗桥家的,可是在厨房里帮衬乔大娘的那位罗大嫂?我倒是见过她一次,的确是个很爽利的人,做的饭菜也很可口,听说她的大女儿今年也差不多八岁了?怎么都没见她带过来?” “没想到姑娘倒是记得清楚。”雪红笑着说道:“罗桥家的的厨艺不错,所以当初厨房里人手不够,就让她暂时补了进来,她家大妞今年已经是八岁了,姑娘和夫人刚刚到庄子上的时候,曾经跟着罗桥家的一起进来给姑娘和夫人磕过头,只是那时候姑娘没在意罢了,说起来倒是个聪明伶俐又懂事乖巧的孩子,平日里都是她在家里照顾家里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罗桥夫妻才能够放心的出来做事。” 188 嫡女攻略,188 “是吗?那倒是个好孩子!”贺兰悦之生出了几分兴趣:“你让她明天进来给我瞧瞧。舒悫鹉琻” 这是有意要抬举罗桥一家的意思,雪红对罗桥家的印象不错,当下笑着答应:“等会奴婢就去跟罗大嫂说。” 贺兰悦之微微的笑。 她倒也不是想要将罗桥一家收罗在手里,毕竟他们是祝老夫人的陪房,卖身契都在祝老夫人手里,她不可能在祖母的庄子住几天就将人的陪房给要走了,不过听着也是个能干的,暂且用一用拉拔一二结段善缘也是可以的。 说完话时候已经不早了,雪红亲自伺候贺兰悦之重新梳洗换了身衣裳,这才去了宋氏的院子,宋氏今天精神还算可以,拉着贺兰悦之的手道:“今天的糕点倒是不错,你可尝过了?膈” 贺兰悦之闻言顿时笑起来:“娘亲也觉得好吗?妈妈,去一趟厨房,好好打赏打赏乔大娘,说她今天的糕点做得好,以后也多做点来。” 贺兰悦之转头吩咐黄妈妈,黄妈妈笑着应声退下了,虽然贺兰悦之早已经让人打赏过了,不过宋氏喜欢就算是再打赏一次也是应该的。 宋氏却有些脸红了,她先前糕点味道还不错,却没想到要去打赏厨房的人,倒要女儿出声提醒,真的是太丢脸了止。 宋氏不好意思的对贺兰悦之说:“还好你想起来,要不然我肯定又不记得了。唉,才不过短短时日,你做事却已经这般周到了,我看着这心里真是……” 宋氏说着忍不住滚落泪来。 贺兰悦之忙掏出手帕帮她擦拭眼泪:“娘您可不好落泪,小心坏了身子,您还得快点好起来,好教教我怎么做人做事,女儿现在还差多了呢!” 宋氏被她说笑了,倒也不敢再落泪了,只是望着下巴越发的尖细的女儿长长的叹息一声,她这一辈子,怕都是没指望了,幸好,女儿是个好的,以后有她操持着家事,拉拔着弟弟,她也能安下心来。 贺兰悦之望见宋氏这个样子,心里难过发堵,却又不好多说什么,一切还是得慢慢来,于是洗手伺候宋氏用了晚膳重新躺下,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用晚膳。 贺兰悦之将擦手的热毛巾递还给雪红,回身坐在窗前榻上,笑道:“好了,今晚不是要给小琴和小兰姐妹接风吗?你们也不必在这里伺候了,都过去吧!” “哪里能让姑娘跟前没了人?”雪红笑着对绿篱道:“你们先过去吧,等吃完了再过来替我!” 香影撩起帘子走了进来,打趣道:“今晚谁都可以迟到,唯独你不可以。不管怎么说,小琴妹妹也是被你的车子撞伤的,你早点儿过去陪一杯酒,也好让小琴妹妹消了心中那股气儿,免得将来那天气不顺,给你一拳看你哪里哭去!” “呸!”雪红啐了她一口:“亏你还是贴身大丫头呢,姑娘面前,你倒是好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起来了。” “就是在姑娘面前才好挑拨离间啊!”香影笑眯眯道。 绿篱倒是兴奋起来:“我听小兰姐姐说,她练了功夫之后,三四个大男人都近不了她的身呢,等以后我也跟小兰姐姐学一学好了,以后出去我当做小姐面前,谁也甭想欺负小姐。” “是不是这些姐妹们也都甭想欺负你?”贺兰悦之知道她性子本来就活泼,虽然因为近来事情太多收敛了些,但到底是改不了本性,因而逗她。 绿篱鼓起了嘴:“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香影姐姐和雪红姐姐这么好人,怎么会欺负我呢?小姐你太不厚道了啊!” “瞧瞧,我不过是白说了一句话,她倒是怨上我了。”贺兰悦之被她气笑:“好好,我以后都不敢说了。” 绿篱不依的道:“小姐你又编排我!” 香影拧她的脸:“你呀,说你多少次了?在主子面前整天你呀我呀的,小姐跟前不跟你计较,出了门到了外面教人看到了,外面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小姐呢!” 绿篱吐吐舌头,放开贺兰悦之站好来,十分虚心受教的模样:“香影姐姐,我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呀,平时也该注意点,虽然说在咱们屋子里没有什么妨碍,但是平时若是不注意,出门不小心就会露陷,到时候不仅仅是给自己招祸,也是让姑娘丢脸了。” “香影姐姐说的对。”贺兰悦之倒是没有包庇绿篱,她很明白香影说的道理,只是每每想起前世所有亲人俱都去了,只有绿篱一直陪着她长大,最后还不得善终,她心里总是有几分愧疚,不忍心过于苛责她,香影提醒得很好,她以后也要注意些才是,免得到头来反而害了她:“你以后要多注意些,这也是为了你好。” 绿篱不敢再嬉皮笑脸,忙正经的应了下去,又央香影和雪红监督她,一阵说笑过后,香影留下来,雪红和绿篱一起去参加小琴和小兰的洗尘宴席。 只是雪红等人去了没多久,就又见雪红带着小琴和小兰过来给她磕头谢恩。 贺兰悦之含笑道:“你们不必如此拘谨。大家自从来了庄子上之后,一直都压抑着不能疏散,今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松乏松乏,你们也莫要太过拘束了,好好的趁着这个机会认认人,联络联络感情,以后做事也顺畅一些。” 其实贺兰悦之真的是给她们很大的体面了,在她和宋氏身边伺候的这些人,大多都是新来的,可谁有过这样的待遇?还不是因为即墨明镜,要不然她何须明知这两人在跟自己耍心计的时候还给她们做脸? 不过是两个投靠过来的丫头,她原根本就不用给她们这样的脸面的。 小琴和小兰也是聪明人,先前一直想着怎么跟贺兰悦之坦白又对贺兰悦之有些怨言,加上觉得自己是即墨明镜送过来的,贺兰悦之理所当然给自己脸面,直到此时,她们才突然间明白一件事。 贺兰悦之并不是给她们脸面,她是给即墨明镜脸面!她需要帮手,却并不是必需她们姐妹,而她们姐妹却必需她! 主人将她们送过来,就是相信她们的能力,若是她们连留下来都做不到,她们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贺兰悦之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她们,不给她们机会说话,就是想要告诉她们,记住自己的身份! 小琴想到这里冷汗涔涔,再一想自从自己姐妹俩来到庄子上之后她一直都表现得很善良大度,而她们自己呢? 想到这里,小琴顿时觉得自己先前的行为真的是小家子气了。 “奴婢多谢姑娘恩典。”小琴磕下头:“奴婢有一事相告,不知姑娘可否给奴婢一个机会?” 小兰本来有些不解,不过看到小琴的神色,也渐渐的明白过来,也跟着磕头:“请姑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贺兰悦之没想到这两姐妹这么容易就软了,有些意外,不过倒也没有再为难她们,道:“哦?说吧!” 小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香影和雪红,雪红机灵的说;“也差不多是该上菜了,奴婢去厨房看看。” 她既然连即墨明镜都让她见过了,自然不可能这个时候反而将她撇到一边去,摆摆手道:“你们以后既然都是一个屋子里伺候的,也该互相了解一番,才能够更好的相处,就留下来听一听吧!” 雪红心里有些激动,忙应道;“是!” 小琴见贺兰悦之如此说,也不再多说什么,脸色一肃,与小兰重新给贺兰悦之见礼:“奴婢小琴(小兰)奉命前来保护四小姐,见过四小姐!” 贺兰悦之闻言大吃一惊,过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你们是世子爷派来的?” “是!”小琴应道。 “哎呀,原来两位是世子爷派来的,怎么不早说呢。看我这失礼的!”贺兰悦之忙让香影雪红将两人扶起来,便说道:“我还说怎么就这么凑巧就让雪红姐姐遇到两位呢,原来却是世子爷的安排,先前多有怠慢,两位姐姐不要见怪才是!” 小琴和小兰忙道不敢当,小琴红着脸:“是我们惊扰了四小姐才是。” “两位姐姐哪里的话,”贺兰悦之笑道:“世子爷既然能够把你们送过来,就说明你们定然是十分出色的,以后我还有许多地方倚靠两位姐姐,希望两位姐姐能够多多费心了。” “这些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小琴忙道。 当下小琴又将慕容飞的一番安排说了,至于她们姐妹为何没有一开始就过来跟她坦白的事,小琴没有提起,贺兰悦之也没问,只感叹道:“这一番安排真是再妥当不过了。” 又道:“你们是世子爷送过来的,规矩礼仪自然是极好的,按理别说是二等丫头,就是大丫头都做得,只是现在你们的身份毕竟是投靠过来的孤女,我虽然有心抬举你们,但也不好一下子就将你们抬举起来,只好委屈你们先跟着雪红姐姐学几天规矩,等过些日子再将你们放到二等丫头上来,至于一等丫头,以后再慢慢升。” “四小姐太客气了!”小琴知道她这番话不过是客气话罢了,但心里还是挺满意的,既然她说了以后愿意提她们做一等丫头,也就是说,只要她们好好做,对她忠心耿耿,她是会重用她们的,而不是只把她们防备着,她们的前途就有保障了:“四小姐这样的安排再好不过,奴婢和小兰妹妹都听四小姐的安排!” 小兰也表示愿意听从安排,贺兰悦之点点头,又正式将香影和雪红都介绍给两人认识,四人重新见了礼,贺兰悦之才对雪红道:“小琴姐姐和小兰姐姐就交给你安排了,你先带着一段时间,然后再找个机会把她们提上来,放进我的屋子里来!” “是!”雪红应道。 贺兰悦之又对小琴小兰道:“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跟雪红姐姐说。” 小琴小兰应了是,又给雪红屈膝见礼,雪红忙拦住,三人客气了一番,贺兰悦之挥挥手道:“好了,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说话,现在大家都在等着你们呢,你们赶紧过去跟大家见见面认识一番吧!” 贺兰悦之让雪红带着小琴小兰回去,三人也知道众人在等,就没有啰嗦,当下就告退下去。 因为主家有孝,所以虽然办了酒席,却并没有上酒,更别说大声喧闹嬉笑取乐了,不过是众人聚在一起说笑两句,吃一顿好的,而小琴小兰也趁着这个机会跟院子里的人都认识亲近起来,对于日后行事也多了几分方便。 屋子里香影笑着对贺兰悦之道;“经过这么一遭,这两姐妹身上的刺儿倒是拔了些,以后倒是好用些了。” 贺兰悦之点点头,叹息道:“希望真是个可用的,不然的话又有得头疼了。” 她手上的人手也太少了。 “你才刚从南粤回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能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已经是很不错的了,莫要太着急了。”香影劝道。 贺兰悦之苦笑;“哪里是我想着急?实在是时不我待啊!” 有多少要紧的事儿要做,可惜身边没有人手,俱都做不来,真真是让人焦心。 不管怎么说,小琴小兰姐妹就此住下了,平日里跟着雪红学规矩,两人早就学过了,自然表现得很好,只等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就能提上来,而眼看着中秋节就要到了,即墨明镜也不能再继续在这里住下去,终于在中秋节前夕趁夜离开了,贺兰悦之听到消息心里有些惆怅,不过她并没有对外宣布贵客离开的消息,而是依旧按照先前的安排做事。 而中秋节这一天,她一大早换好衣裳,跟宋氏请过安之后,也终于带着一车的东西回府请安去了。 189 嫡女攻略,189 这一次贺兰悦之回府将小琴和小兰全都带上了,此外还有香影和绿篱。舒悫鹉琻 出门带着四个丫头有点儿多了,小琴和小兰毕竟是新来的,按理是不能跟着去的,但是小琴强烈要求她和小兰,两人之间必须带一个才可以出门,这也是即墨明镜的意思,当然,贺兰悦之也觉得身边还是跟着个人比较好,想来想去,干脆两个人都带上,美其名曰,带回府中给祝老夫人磕头。 马车一路走得很稳,绿篱一开始还能够忍住心中的好奇,渐渐的就忍不住了,悄悄的掀开车帘的一角偷偷的往外望,看着远处的风景,看着车旁来来往往的人0流,小兰性子也是个爽朗活泼的,见状也跟着挤到窗前一起往外看。 眼看着快要到城门口,香影发话道:“好了,看了一路还不够?就要到城门口了,还不将帘子放下来?” 绿篱吐吐舌头,正要将帘子放下来,却看到一辆马车从旁边挤上来,她眨眨眼,咦了一声:“这不是成国公府的车子吗?辂” 贺兰悦之听到声音转头望出去,正好对面马车也仿佛听到声音一般撩起车帘,萧钺那张纯净的绝美容颜出现在车帘后面,黑亮的眼睛如同黑葡萄一般水润晶莹,一下子映落在贺兰悦之眼里,两人似是俱都未曾料到会是这样的相遇,俱都愣住了。 下一刻,萧钺墨玉一般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如同漫天星辰瞬间洒落,汇聚在哪一方天地里,令人目眩神迷,他激动的起身,朝车外伸出头来,嘴里高兴的喊:“四妹妹!” 清越干净的嗓音瞬间引来了周围众人的注意,待看到那张美如神邸的俊颜时,俱都不由得眼睛一亮,再也移不开目光纣! 同时也有一些人顺着他的目光朝贺兰悦之这边看过来,绿篱小兰俱都被萧钺的美色所倾倒,竟然一时都怔住了,还是香影反应快,刷的一下将车帘放下,这才将外面那些探究的目光隔绝,绿篱和小兰吃了一惊,才从刚刚那一瞬间的目眩神迷中回过神来。 绿篱则要乖很多,拉着香影的袖子讨好的说:“香影姐姐您别生气,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哈巴狗一般的讨好表情让香影十分无奈,但现在却不是责骂的时候,她点点绿篱的头:“我暂且记着,等回去之后再一并跟你们算账!” 小兰吐了吐舌头,她以为自家公子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了,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这般美貌的男子,她一时看呆也是情有可原的嘛,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 香影不再理会两人,回头看向贺兰悦之,贺兰悦之脸上的怔忪已经褪去,神色清冷如月,朝香影打了个眼色,香影点头来到车门口,低声吩咐了两句,不一会车子就停下来,坐在前面的一个婆子跳下车走向萧钺的车子,萧钺车上的人看到忙让人将车子停下来,婆子趁机表达了自家主子的问好。 “是四妹妹叫你过来的吗?”萧钺刷的一下子将车门打开,一双纯净天真的眼睛期盼的望着婆子,叫那婆子觉得仿佛自己说一句不字都是罪过一般。 还好这婆子到底是年纪大了,见多识广,虽然一时间被这么一双眸子看着,仍旧免不了脸红心跳,但也倒不至于被迷得神魂颠倒,稍稍一顿就恢复了冷静,恭敬回道:“是的,大公子,我家姑娘让老奴过来问候公子您。” 萧钺脸上顿时绽开笑颜,他起身就要往车下跳:“我去看看四妹妹。” 将众人俱都唬了一跳,贺兰悦之之所以派人过来问好,也不过是因为萧钺叫了她,她不得不派人过来问好请安,以示礼仪,但萧钺过去看她却是冒昧了。 “少爷万万不可。”荣喜一把将他拉住,低声劝他:“这里可是在外面,若是您过去了,四小姐就要生气了!” 萧钺顿时被吓住了:“四妹妹真的会生我的气吗?” “当然了!”荣喜哄着他道:“您若是真的想见四小姐,不如等回了府,报了夫人,再递帖子到贺兰府去,不就可以见到四小姐了吗?” 萧钺闻言顿时雨散天晴,拍手称好,对那婆子说道:“你去告诉四妹妹,我一会就去看她!” 想了想,又回头将桌子上的点心乱七八糟的装进盒子里,转身出来塞到那婆子的手里,傻呵呵的笑道:“点心,好吃,四妹妹吃。” 荣喜张大了嘴,少爷,这些点心都是给你路上食用的啊,还有一块你都啃了一口了,就这样送给女孩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荣喜涨红了脸,伸手想要去将那点心盒子拿回来,萧钺用力的一巴掌打在他手上,凶狠的瞪着他:“这是四妹妹的!” 你敢再动手抢,我就剁了你的手! 荣喜看着红彤彤的手,很想哭! 萧钺才不管他呢,一把将他推进车里,挥手赶那婆子:“快去拿给四妹妹吃。” 那婆子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又见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怕再纠缠下去,反而惹出更多的事儿来,只得在萧钺一脸的期盼中捧着那盒子回了马车,冷汗涔涔的将盒子呈给贺兰悦之。 “四姑娘,这是萧大公子送给您的点心。” 小琴和小兰对萧钺不了解,闻言都不由得目瞪口呆,绿篱则是满脸好奇,香影则是皱起了眉头,“什么香的臭的也敢拿到姑娘面前来?” 这可是外男的东西! 若是因此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如何是好? 那婆子吓得伏下了身子,心里叫苦不迭,她也不想的啊,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总也不好跟哪位爷拉拉扯扯吧?她也知道这是外男的东西,不好送到姑娘面前,可是,那位爷还坐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哪里敢不送进来,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一个傻子,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要是真让他闯进姑娘的车子里,她才真的该死呢! 香影还想说什么,贺兰悦之已经摆摆手:“好了,这事不怪她!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吧!”这一次贺兰悦之回府将小琴和小兰全都带上了,此外还有香影和绿篱。 出门带着四个丫头有点儿多了,小琴和小兰毕竟是新来的,按理是不能跟着去的,但是小琴强烈要求她和小兰,两人之间必须带一个才可以出门,这也是即墨明镜的意思,当然,贺兰悦之也觉得身边还是跟着个人比较好,想来想去,干脆两个人都带上,美其名曰,带回府中给祝老夫人磕头。 马车一路走得很稳,绿篱一开始还能够忍住心中的好奇,渐渐的就忍不住了,悄悄的掀开车帘的一角偷偷的往外望,看着远处的风景,看着车旁来来往往的人0流,小兰性子也是个爽朗活泼的,见状也跟着挤到窗前一起往外看。 眼看着快要到城门口,香影发话道:“好了,看了一路还不够?就要到城门口了,还不将帘子放下来?” 绿篱吐吐舌头,正要将帘子放下来,却看到一辆马车从旁边挤上来,她眨眨眼,咦了一声:“这不是成国公府的车子吗?辂” 贺兰悦之听到声音转头望出去,正好对面马车也仿佛听到声音一般撩起车帘,萧钺那张纯净的绝美容颜出现在车帘后面,黑亮的眼睛如同黑葡萄一般水润晶莹,一下子映落在贺兰悦之眼里,两人似是俱都未曾料到会是这样的相遇,俱都愣住了。 下一刻,萧钺墨玉一般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如同漫天星辰瞬间洒落,汇聚在哪一方天地里,令人目眩神迷,他激动的起身,朝车外伸出头来,嘴里高兴的喊:“四妹妹!” 清越干净的嗓音瞬间引来了周围众人的注意,待看到那张美如神邸的俊颜时,俱都不由得眼睛一亮,再也移不开目光纣! 同时也有一些人顺着他的目光朝贺兰悦之这边看过来,绿篱小兰俱都被萧钺的美色所倾倒,竟然一时都怔住了,还是香影反应快,刷的一下将车帘放下,这才将外面那些探究的目光隔绝,绿篱和小兰吃了一惊,才从刚刚那一瞬间的目眩神迷中回过神来。 绿篱则要乖很多,拉着香影的袖子讨好的说:“香影姐姐您别生气,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哈巴狗一般的讨好表情让香影十分无奈,但现在却不是责骂的时候,她点点绿篱的头:“我暂且记着,等回去之后再一并跟你们算账!” 小兰吐了吐舌头,她以为自家公子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了,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这般美貌的男子,她一时看呆也是情有可原的嘛,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 香影不再理会两人,回头看向贺兰悦之,贺兰悦之脸上的怔忪已经褪去,神色清冷如月,朝香影打了个眼色,香影点头来到车门口,低声吩咐了两句,不一会车子就停下来,坐在前面的一个婆子跳下车走向萧钺的车子,萧钺车上的人看到忙让人将车子停下来,婆子趁机表达了自家主子的问好。 “是四妹妹叫你过来的吗?”萧钺刷的一下子将车门打开,一双纯净天真的眼睛期盼的望着婆子,叫那婆子觉得仿佛自己说一句不字都是罪过一般。 还好这婆子到底是年纪大了,见多识广,虽然一时间被这么一双眸子看着,仍旧免不了脸红心跳,但也倒不至于被迷得神魂颠倒,稍稍一顿就恢复了冷静,恭敬回道:“是的,大公子,我家姑娘让老奴过来问候公子您。” 萧钺脸上顿时绽开笑颜,他起身就要往车下跳:“我去看看四妹妹。” 将众人俱都唬了一跳,贺兰悦之之所以派人过来问好,也不过是因为萧钺叫了她,她不得不派人过来问好请安,以示礼仪,但萧钺过去看她却是冒昧了。 “少爷万万不可。”荣喜一把将他拉住,低声劝他:“这里可是在外面,若是您过去了,四小姐就要生气了!” 萧钺顿时被吓住了:“四妹妹真的会生我的气吗?” “当然了!”荣喜哄着他道:“您若是真的想见四小姐,不如等回了府,报了夫人,再递帖子到贺兰府去,不就可以见到四小姐了吗?” 萧钺闻言顿时雨散天晴,拍手称好,对那婆子说道:“你去告诉四妹妹,我一会就去看她!” 想了想,又回头将桌子上的点心乱七八糟的装进盒子里,转身出来塞到那婆子的手里,傻呵呵的笑道:“点心,好吃,四妹妹吃。” 荣喜张大了嘴,少爷,这些点心都是给你路上食用的啊,还有一块你都啃了一口了,就这样送给女孩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荣喜涨红了脸,伸手想要去将那点心盒子拿回来,萧钺用力的一巴掌打在他手上,凶狠的瞪着他:“这是四妹妹的!” 你敢再动手抢,我就剁了你的手! 荣喜看着红彤彤的手,很想哭! 萧钺才不管他呢,一把将他推进车里,挥手赶那婆子:“快去拿给四妹妹吃。” 那婆子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又见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怕再纠缠下去,反而惹出更多的事儿来,只得在萧钺一脸的期盼中捧着那盒子回了马车,冷汗涔涔的将盒子呈给贺兰悦之。 “四姑娘,这是萧大公子送给您的点心。” 小琴和小兰对萧钺不了解,闻言都不由得目瞪口呆,绿篱则是满脸好奇,香影则是皱起了眉头,“什么香的臭的也敢拿到姑娘面前来?” 这可是外男的东西! 若是因此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如何是好? 那婆子吓得伏下了身子,心里叫苦不迭,她也不想的啊,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总也不好跟哪位爷拉拉扯扯吧?她也知道这是外男的东西,不好送到姑娘面前,可是,那位爷还坐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哪里敢不送进来,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一个傻子,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要是真让他闯进姑娘的车子里,她才真的该死呢! 香影还想说什么,贺兰悦之已经摆摆手:“好了,这事不怪她!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吧!”转头又让绿篱抓了一把铜钱打赏她,这才让她退了下去。 “姑娘!”香影有些担心的看向贺兰悦之,贺兰悦之淡淡的笑:“他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以为我能拒绝得了吗?” 香影叹息一声,再也不言语,那位少爷就是个傻子呆子,做事从来都不按逻辑来,你越是跟他纠缠,最后就越是说不清,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绿篱小兰招惹而来,香影狠狠的看了两人一眼:“等回到庄子上,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绿篱整个人都蔫蔫的,嘟嘴:“人家也没想到这么巧就让他看到了嘛!” 小兰也有些不服,正想说话,却被小琴狠狠的一掐,便悻悻的不再出声了,只把头扭到一边去,小琴不好意思的朝贺兰悦之笑笑:“她就是这样的脾气,回头我教训她!” 贺兰悦之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身后将那点心盒子打开,看到最顶端那一块被咬了一口的点心时,不由得愣住了。 所有人也都目瞪口呆,这,也太奇葩了吧? 果然是傻子! 小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我还从来都没有见人谁送人自己吃过的半块点心呢,果然是个……” 傻子二字没能说出口,被贺兰悦之冷若冰霜的一眼冻住,只觉得背脊一阵寒气窜起,几乎要将心脏整个冻结,她脸上的笑容僵住,过了好一会才讪讪的收起,整个人却做得更加端正了些。 贺兰悦之慢慢的收回目光,淡淡的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是下次再犯,你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谁也没想到贺兰悦之竟然会突然间说出这么重的话,一时间俱都震在哪里,小兰眼里更是瞬间盈满了泪水,不敢置信的看着贺兰悦之,见她神色不变,忽的心中生出怨言,起身冲出了马车,飞奔而去! “小兰!”小琴脸色大变,起身便要追过去,贺兰悦之淡淡的说:“你若是要追,我不拦你,只你也不必再回来了!” 小琴整个人僵在哪里,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转回身子,朝贺兰悦之屈了屈膝,在一旁坐下,再也不提追出去的事。 香影和绿篱都搞不清楚贺兰悦之为何要突然间发作,虽然小兰言语的确是失当了,但也不至于让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只是这个时候,谁都看得出来贺兰悦之的心情不好,谁也不敢胡乱开口。 贺兰悦之看了一眼那半块点心,抬手将盒子盖上,闭上了眼睛,掩住了心底的惊涛骇浪。 190 嫡女攻略,190 这一幕熟悉,却又陌生! 熟悉的是事,陌生的却是人! 她已不是她,他又何尝是他? 心底酸酸胀胀,贺兰悦之心底说不出的复杂,最后所有的心绪,终究是化作了唇边一抹无声无息的叹息。舒悫鹉琻 物是人非啊攴! 萧钺却完全不知贺兰悦之心中所想,他一直守在车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对面的车子,看着那婆子将点心送进去又滚出来,看着小兰流着泪从车子里跑出来,他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心底更是一阵阵发烫。 他虽然看不到车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能够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小兰对他的讥讽嘲笑自然也错不过他的耳朵,但是他却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很高兴贺兰悦之对自己的维护! 从第一次见面,她对自己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敌视,在白云寺的那天早上,她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可是他却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她的厌恶跟贺兰宝之等人的厌恶轻蔑是完全不同的,仿佛还压抑着另一种情绪,就像是,爱到了极致而衍生出来的恨,让捉摸不透,也正是因为这种让人难以理解的感觉,让他非但没有因为她的厌恶而疏远她,反而还贴上去纠缠她,而她每每被他纠缠到烦腻时控制不住的情绪爆发,也总让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褰。 当然,最让他感觉到惊讶的是,自从遇到她之后的一场场错乱破碎的梦境。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真真的是让人陌生又害怕,可是这一刻,他却很清楚的知道,她一直知道些什么。 或者,跟自己一样,也曾经夜夜梦到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 萧钺望着对面的车子,眸子邃光暗潋,曾经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她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无法控制的情绪,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他想要靠近她弄个清楚,可她却望向别的男人。 他很生气! 他从来都没有对人说起过,但是他心里清楚明白,那天看到她跟即墨明镜站在一起,言笑晏晏,他心底串起一把无名火,非常非常的生气,生气得想要毁灭这个世界。 他却躲了。 这愤怒来得太过激烈太过突兀,几乎无法控制,令他感觉到了恐惧,他不是萧瑜,他连生存都这样艰难,更逞论想要做的事情还有那么多,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更不能让心口出现一丝一毫的破绽,所以他想要逃,他那样做了。 可是理智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脆弱许多,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插手了她的事,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听到了那消息,听到消息之后又是怎样的心情呢?是否很解气? 萧钺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回到了车子里还是忍不住侧耳听隔壁车子上的动静,心里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个丫头,看着很陌生,听说是近两日新进府的,也不知道是否可靠,他得派人好好的查一查。 又想,什么时候去找她好呢?今晚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她该是会留在府中吧?不对,她娘亲宋氏还在庄子上,她这么孝顺的人,不可能让宋氏一个人孤零零的过中秋,必是给长辈磕过头之后就回去了,可惜京城离她的庄子有些距离,不过没关系,总是能够找到机会的。 萧钺在哪里杂七杂八的想着再闯深闺,贺兰悦之却全然不知道他已经对自己起了疑,低头坐在那里想着事情,等到香影提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府门口。 从侧门进了府,贺兰悦之先去凝华院给祝老夫人磕头,拿出自己闲暇时做的鞋袜,跪在祝老夫人面前,亲手为她换上,仰头问:“怎么样?可还合适?” 祝老夫人眼里露出一抹笑,道:“嗯,不大不小,不硬不软,正正合适。” 的确很合适,鞋子的厚薄正好,大小也正好,穿起来十分的舒服,一点儿也不比在她身边伺候了多年深知她习惯的人差,可见是用了心的! 贺兰悦之闻言便笑,香叶上前重新给祝老夫人换了鞋子,一边夸赞道:“四姑娘的手真是巧,这鞋子做得真好。瞧这针脚,又密又整齐,像是拿尺子量出来的一般,就算是我们都没这么好的功夫。” 祝老夫人也接过鞋子看了一回,点点头:“的确是不错,看来是下了功夫的。” “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贺兰悦之笑道。 “你也不必谦虚,你这女红比你的姐妹们下的功夫都要深些。”祝老夫人将鞋子递给香叶收起来,望着贺兰悦之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我知道你的孝心,只是你到庄子上,并不是去玩耍的,还要照顾你的母亲,实在是辛苦,平日里也够累的了,实在不必再做这些,祖母这里有你香叶姐姐她们在,缺不了这些东西的。” 贺兰悦之忙道:“这并不费什么功夫。再说了,祖母本该是颐养天年,却还要整天为我们这些不孝儿孙操劳,悦之心里实在是愧疚不已,虽然知道有香叶姐姐她们在,定然会照顾好祖母的,但这心里到底也还是挂念着,多的不能为祖母做,这小小的心意却是应该的。” 祝老夫人见她这么说叹息一声:“你是个好孩子!” 又问起宋氏的身子,得知她已经有所好转,便点头道:“如此便好,若是在庄子上有什么需要,就打发人回来跟祖母说。” “祖母放心,悦之省得!”贺兰悦之忙应道。 祝老夫人便没有多留去,让她去给贺兰复磕头。 至于小琴和小兰姐妹的事,祝老夫人早就一清二楚,不过既然贺兰悦之不提,她也不问。 她这个孙女比二丫头三丫头都更加聪明,虽然有时候做事会急躁鲁莽些,却一向都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还算是放心,再者姑娘都要经过历练,才能学到东西,趁着她现在年纪还小,她不介意给她机会学一学,只要犯下的不是原则上的错误,就都有改正的机会。 贺兰悦之不知道祝老夫人心里所想,她本来的确是想让小琴和小兰进来给祝老夫人磕头让祝老夫人见一见的,也算是过个明路,但是小兰的表现却让她十分失望。 若是个丫头都可以随随便便给她甩脸子看,她要来做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处置这些事情的好时机,贺兰悦之将心思俱都压下,先去了贺兰复的院子探望老爷子。 老爷子才刚刚吃了药,精神头还不错,见了她便问了几句,便放她离开,贺兰悦之给他磕了头就退了下去,出到外面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祖父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看来再过些时候病就能全好,应该不会再重复前世的悲剧了。 “四妹妹怎么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莫不是祖父太严厉,把四妹妹给你吓着了?”贺兰惠之娇柔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将贺兰悦之都给吓了一跳。 贺兰悦之回过头来,看着眼前一身蔷薇色新衣的贺兰惠之,眼底蓦地闪过一抹利芒,很快又湮灭,现在还不是跟她撕破脸皮的时候。 她淡淡的屈膝见礼,淡声道:“三姐姐每次出现都这么神出鬼没,真是让人受惊不已。” 贺兰惠之挑眉;“是吗?姐姐倒是没看出妹妹原来竟然是这么胆小的人,是姐姐的错。” 贺兰悦之微微一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三姐姐不必再过怨怪自己!” 贺兰惠之脸色表情瞬间僵住,过了好一会,才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她道;“才不见短短几天,四妹妹这张小嘴倒是越发的伶俐起来了。” “三姐姐说哪里的话!”贺兰悦之淡然一笑:“不过都是跟姐姐们学的罢了。三姐姐是过来看望祖父的吗?那妹妹就不耽搁姐姐了,妹妹先走一步!” 贺兰惠之眼睁睁的看着贺兰悦之离开,目光冷下,轻哼一声:“且让你得瑟着,看你能够得瑟到什么时候!” 贺兰悦之不管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分别去了春华院和夏至院拜见大夫人二夫人两位长辈,送上准备好的礼物,因为有了宋氏那桩公案在哪里,彼此也不过是面子情罢了,贺兰悦之略坐了一坐就走了,回到凝华院,老太太嘱咐她:“今儿午饭就在这里吃吧,我已经让人去接敏哥儿了,到时候你们姐弟两也正好说说话。” 贺兰悦之连忙应下,见祝老夫人在处理事务,就不多打搅,领着众人回了秋实院,黄大家的早就让人收拾好了屋子,见贺兰悦之等人行来,连忙迎了出去,上前亲自扶着贺兰悦之回到屋子里,给她倒上热茶。 191 嫡女攻略,191 贺兰悦之坐下后就让黄大家的坐下不必再忙乎,黄大家的推辞了一番之后便没有再坚持,吩咐下面的小丫头去端贺兰悦之喜欢吃的点心过来:“这是姑娘最喜欢吃的点心,您尝尝还记得这个味道吗?” 贺兰悦之看过去,见是一碟晶莹剔透的糕点,眼睛不由得一亮:“这不是马蹄糕吗?” “是呢!”黄大家的笑着道:“姑娘以前在南粤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马蹄糕了,奴婢想着今儿姑娘定是要回来的,就做了些,您尝尝。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捻了一块入口,清甜爽滑,带着一股马蹄的清香之味,那般的熟悉,不由得叹息一声:“自从回来了之后,就再难得吃一回这南粤的点心了,没想到婶子却还记得。” 马蹄糕易见,不过这马蹄糕却是南粤那边的特殊手法做的,贺兰悦之自小就喜欢吃,只是回到了京城之后,倒是难得吃上一次攴。 “姑娘喜欢吃就好。”黄大家的笑眯了眼睛。 贺兰悦之又吃了一块,又让香影等人也尝尝,大家吃了俱都说好,香影笑道:“改日定要跟婶子学一学!” 黄大家的满口应下寮。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好。 贺兰悦之挥挥手对香影等人说道:“好了,这里有婶子陪我说话就好,你们想要见见姐妹说说话儿的赶紧去吧,记得时辰回来就好!” “既然是这样,那奴婢就放肆一回了!”香影闻言没有推辞,笑着应下了。 香影自去寻一起长大的好姐妹说话,绿篱虽然进府的时日甚短,但贺兰悦之有段时间常常到凝华院去,她倒也认识了几个小姐妹,这个时候也去找她的小姐妹说话去了,贺兰悦之见状自也欢喜,他们以后还要在这个府里住好些年,只有彻底融进去,才能够过得更好。 小琴和小兰就不必说了,自然是继续留在屋子里伺候。 也许是被小琴教训过了,也许是贺兰悦之临时改变主意没有按照计划让她们二人拜见祝老夫人让她们意识到,贺兰悦之也许会因为即墨明镜的原因对她们有多尊重纵容,但却绝对不会允许她们眼中没有她这个主人。 说起来小兰原本犯下的也不是什么大错,但她却在被贺兰悦之训斥之后负气而去,性子这样刚烈,贺兰悦之虽然钦佩,却绝对不愿意纵容。 当时她们就快要到城门口了,周围人那么多,她突然间哭着从马车上跑出来,让有心人看到,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话儿来呢! 这样行事鲁莽不听教训,若不是不愿意让即墨明镜脸上不好看,她真的很想让她走人! 不过现在贺兰悦之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些,所以对于小琴和小兰自动接过伺候之责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亲切的跟黄大家的说话,询问府中的情况,当然,其中最主要的是祝老夫人贺兰复还有贺兰敏之的情况,黄大家的本来就是个精明能干的,虽然进府时日短短,但是贺兰悦之留给她足够的银钱开支,加上她本人性子又爽利,行事又大方,最重要的是,自从上次府中被祝老夫人清洗过之后,府中原本依靠大房的人全都夹着尾巴做人,也有些是看到三房有崛起之势,也愿意跟三房交好,所以黄大家的虽然进府时日短暂,但人缘着实不错,府里重要事儿也都能知道个一二,加上察言观色,知道贺兰悦之关心什么,说起来来自然也就总能让贺兰悦之满意。 黄大家的大多数说的都是些小事,但是事关自己关心的人,再小的事贺兰悦之也能听得很专心,并且将一些要紧的记在心里,想着回去以后定要抽出些时间来为她们分忧。 快到午时的时候,香影和绿篱俱都回来了,伺候贺兰悦之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就到凝华院去准备午餐,才走到凝华院门口,就看到一身孔雀蓝锦衣的俊俏小公子如一阵风一般冲到她面前,紧紧的将她抱住:“姐姐!” “敏哥儿!”贺兰悦之向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 也许是这些日子经历的事儿太多了,八岁的小男孩终于褪去了脸上的婴儿肥,眉目越发的俊朗,已经初见小帅哥的端倪,日后长大了,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少女。 贺兰悦之不觉露出了笑容,拿出手帕擦拭他额上的汗水,嗔道:“瞧你跑得一身的汗!” 贺兰敏之也觉得有些尴尬,摸摸头嘿嘿的笑了,不过对于自家姐姐这一番关心却很是受用,道:“我这不是想坏了姐姐嘛!姐姐是什么时候到的?娘亲好些了吗?我本来想去庄子看娘亲和姐姐的,可是祖父说读书一日不可懈怠,不许我去,我只好去上学了。” 贺兰敏之说到这里有些小委屈,贺兰悦之忙安慰他:“祖父说得对,读书就该持之以恒,特别是你现在才刚刚开始读书,就更应该努力些养成好习惯才是。好了,别懊恼了,姐姐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吗?姐姐还给你带来了两双鞋袜,已经让人送去你屋子里了,你等会回去试试合不合适,要是不合适我下次再给你做。” 贺兰悦之说着比比他的个子:“才几天不见,你又长个子了,再找以前的尺寸做衣服怕是不行了,一会再给你量量尺寸,回去给你多做两套冬衣。” 贺兰敏之闻言心里甜滋滋的,不过还是很懂事的说:“姐姐还要照顾娘亲,哪里抽点空出来?反正府里也会给我做的,再不济,也还有婶子给我做,姐姐就不用操这个心了,免得累坏了可怎么好?” 小家伙也懂得关心人了。 贺兰悦之心里很是欣慰,摸摸他的头道:“哪里就累着了,你放心,姐姐心里有分寸。走吧,祖母怕是要等急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贺兰悦之牵着贺兰敏之的手一起进了凝华院,祝老夫人刚刚处理完事情。 今天是中秋节,即使节礼什么的早就送到了相熟人家,但晚上的家宴还是要准备的,事情依旧很多。 贺兰悦之进去就看到她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愧疚来,若不是她在白云寺反将了贺兰宝之一军,大夫人也不会因此失去理智,错失一城,此后再三失误,最终管家权尽失,让祝老夫人在这个年纪还要操心管家的事。 不过,即使心里愧疚,她也不曾后悔,从她重生的那一日起始,就已经决定了她们无法共存,是天敌,是死仇,必有一死! 她不想死,就只有战下去!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脸上露出微笑,放开贺兰敏之,转身接过小丫头手里的茶,亲手端上去给祝老夫人:“祖母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祝老夫人接过茶喝了一口,看向上前给她见礼的贺兰敏之,伸手将他招到身边问道:“回来了?在学堂里过得怎么样?同学可有为难你?夫子讲的课可都听得懂?” 贺兰敏之笑眯眯的在祝老夫人身边坐下,一一回答她的问题,没有一点儿不耐烦,说完之后又关心祝老夫人的饮食起居,说着笑话逗她开心,让一旁的贺兰悦之看着十分欣慰。 因为上次宋氏流产之事贺兰悦之咄咄逼人,祝老夫人心里很是恼了她,而她又要到庄子上去照顾宋氏,是以根本就没有机会重新讨回她的欢心,现在有敏哥儿在,相信到最后,祝老夫人一定会原谅她的。 像祝老夫人这样曾经被辜负过,是不容易被感动的,唯有以真心才能打动,敏哥儿性子虽然跳脱了些,但却有一颗至真至纯的心,祝老夫人一定能够感觉得到的。 因为贺兰悦之下午还要回庄子,不能参加晚上的家宴,所以中午的时候,大房二房女眷除了贺兰宝之借口身子不舒服没有过来之后,也都过来一起用膳,言语间刀光剑影是避免不了的,贺兰悦之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沉淀,心中的愤恨早已经能够妥善收藏,因此表现得十分淡然,对于大夫人的机锋都是四两拨千斤拨回去,丝毫不见狼狈。 用过午膳,贺兰悦之带着贺兰敏之回到了秋实院,姐弟俩才真正的有机会说话,贺兰悦之询问贺兰敏之学习生活上的事情,贺兰敏之也关心宋氏和贺兰悦之,最后不知道说起了什么,贺兰敏之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担心:“我听说南粤那边现在情势很是紧张,也不知道会不会打起仗来!” 贺兰悦之闻言大吃一惊,只觉得脑子里咔嚓一声冰破,先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瞬间清晰无比。 192 嫡女攻略,192 贺兰悦之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颤抖了,她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周围,因为她们姐弟俩要说话,所以屋子里只有香影和小琴伺候,那些小丫头都不在场,真是万幸。舒悫鹉琻 她给香影使了个眼色,香影耳目聪敏,虽然站得远却也隐约的听到了话音,知道这是不能随意让人知道的消息,轻轻点头便和小琴退了出去,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 这才板起脸来对贺兰敏之呵斥道:“什么都能大声嚷嚷的吗?还不快给我住嘴?” 妄议朝政而且还是这种军国大事要是闹出来可不是好玩的! 贺兰敏之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做事欠周到了,不由得赧然,贺兰悦之见状也没有再责怪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又没有人教导他这些,又是在自己面前,一时间没注意也是真的攴。 她摸摸他的头,轻声安抚:“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不必害怕,只是以后绝对不可以在外人面前说这些事了,知道吗?” 贺兰敏之点点头,羞愧的道:“我知道了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贺兰悦之轻声教导他:“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消息,也许以后你知道的事情会有更多,但是我希望你以后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一定要多想想,多分辨分辨,那些是可以说出来,那些是不可以随便乱说出去的,都要分辨清楚,这样才能够不轻易犯错。敏哥儿,你是我们三房唯一的嫡子,将来要考进士入朝为官,朝廷如同战场,甚至比战场更加残酷,稍不留神,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难保,甚至连家人亲人的性命也都要因此葬送,所以你要从现在开始,要学着去多看多想多思。迤” 贺兰敏之很认真的听着,他知道姐姐这么说都是为了他好,若是以前,这些话,本该是父亲对他说的,可如今…… 贺兰敏之眼中掠过一抹泪意,握住贺兰悦之的手,道:“姐姐放心,姐姐的教导我必然放在心上,决不敢忘!” 贺兰悦之温柔的笑开,摸摸他的头:“姐姐说这些,并非是要束缚住你的手脚,只是希望你凡事都能想得深一些,远一些,然后再来做决定,要知道,在我们看来一件极小的事情,也很有可能在朝廷上掀起滔天巨浪,我们现在太弱了,稍微一点儿台风尾,都能让我们大出血,所以一定要小心更小心。但是我并不希望你因此而被束缚住手脚,变得畏畏缩缩不敢做事,你可明白?” 贺兰敏之点头:“我明白的,姐,你放心吧,我必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贺兰悦之越发的满意,这才问起他消息的来源:“这件事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是我前些天去找祖父请教课业的时候,在书房外头听到的,我当时还隐约听到祖父提起父亲,本是想要听得清楚些,只是当时福伯走了过来,我不好再听下去,怕祖父知道责备,就悄悄走开了些,是以祖父并不知晓。”贺兰敏之细细将当日之事说给贺兰悦之听,望着贺兰悦之眼里带着担忧:“姐,你说这件事会不会牵涉到父亲身上去?” 贺兰悦之心里也是十分惊讶,怎么会牵扯到父亲身上去了呢? 不过她眼下却必需先稳住敏哥儿:“能跟父亲有什么关系?父亲可是因公殉职,且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能有什么关系?” 贺兰敏之想想也是,心里松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好几天了,我左想右想,也是一直都想不明白,如今听你这么说,想必也是这样的。” 贺兰悦之道:“可不就是这样。不过这件事到底关系到军国大事,你可不要到处乱嚷嚷。” “我知道了,姐,刚才教训了我一顿,难道我还不受教不成?”贺兰敏之笑道。 贺兰悦之笑着拍拍他的头,不再提这个话题,跟贺兰敏之再说了一会儿话,敏之上学的时间到了,贺兰悦之就赶他去上学,贺兰敏之很是不舍,想要跟着贺兰悦之一起去庄子上过中秋,可别说贺兰悦之不会答应,贺兰敏之自己也知道这绝无可能,只好悻悻的去了学堂。 贺兰悦之却沉了脸色,对黄大家的道:“母亲现在这个样子,怕还得住些日子,又不用在长辈面前伺候,闲暇时间也多些,正好多带几本书过去,也好有个解闷的!” “这是应该的。”黄大家的自然没有不应的,取出钥匙和贺兰悦之一起去开仓库,这些藏书都是她们从南粤一路带回来的,十分珍贵,贺兰悦之先前想到怕是要去庄子住几个月,就将这些珍贵的东西俱都收起来放到仓库里去,由黄大家的看管着。 黄大家的一边走一边说:“奴婢听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是小小年纪就上闺学,要学女戒女则,要学琴棋书画,还要学针线女红,直到快要说亲了才会停止上学,姑娘如今年纪还小,家里又是书香门第,素日里合该多看些书,走出去人也不敢轻视。” “妈妈如今倒是越来越有章程了。”贺兰悦之笑道。 “那是自然的。”黄大家的笑道:“在什么样的山唱什么样的歌,咱们虽然是从乡下地方来,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裹布不前不是?要是我们做得不好,最后丢的还不是姑娘和少爷的脸?” 香影等人十分惊讶黄大家的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笑道:“没想到婶子觉悟竟是这么高,倒是给我们上了一课!” 黄大家的摆摆手笑道:“香影姑娘可不要寒碜我。香影姑娘是老夫人亲自调教出来的,只会懂得比我们更多,哪里会比我们差?” “婶子太自谦了,婶子经历的事情比我们多多了,哪里是我们能比得上的?” …… 一行人说说笑笑,没一会儿就到了仓库,黄大家的打开仓库,贺兰悦之率先走了进去,让人将装着藏书的箱子打开,亲自挑选带走的书籍。 她倒是没有选那些诗集什么的,而是选了一些有关风土人情之类的杂书,期间还夹杂了几本贺兰平留下的笔记,一共十几本,让人拿了箱子来装好,走的时候就带着上了马车,剩下俱都收好锁好,让黄大家的看管好,不要有任何丢失。贺兰悦之做完这一切之后,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就去凝华院向祝老夫人辞行,祝老夫人也不多留她,给她装了几盒府里新做的月饼和其他的点心,又装了一车东西让她带回去,一行人辞别了祝老夫人上了马车,直接就往城外去。 马车里,贺兰悦之神色有几分凝重,她转头轻声问小琴:“我想让你帮忙传个信息,你可有安全的渠道?” 小琴微微有些惊讶,看了贺兰悦之一眼,点点头。 贺兰悦之沉声道:“那好,你帮我传个信息给他,说我有事要见他,越快越好!” 小琴看到贺兰悦之这样的神色,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有所怠慢,在经过一个点心铺子的时候,她叫停了车子,下车进了点心铺子,没过多久就提着两盒子点心出来了,上了车车子就重新上路。 “姑娘尝尝吧,这些都是福记最有名的点心,味道都非常好。”小琴笑着将点心盒子打开,上面还冒着热气呢。 贺兰悦之抬头看向小琴,见她微微的点头,就知道她事情已经办妥,因此也有了些许心情,试了一块,味道果然是极好的,她当下就夸赞不已,让香影和绿篱等人也都尝尝。 说笑着就出了城,马车朝着庄子的方向驶去,将近黄昏的时候才回到庄子上,黄妈妈已经等在大门口了,看到一行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边让人送贺兰悦之回房,一边让人送热水过去,贺兰悦之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带着众人前往宋氏的院子。 宋氏还不能出屋子,贺兰悦之就让人将饭菜送到房间去,陪着宋氏吃了一个团圆饭,只是到底跟往年不一样,宋氏还是触景生情了,情绪难免低落,眼泪也控制不住滚落下来,贺兰悦之心里也是一阵接一阵的酸楚。 对于宋氏来说,父亲离开只是几个月而已,可是对于她来说,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亦或者是弟弟,都已经失去了一世。 她比谁都更希望能一家团聚,可是天意弄人,谁也没有办法。 可是她不能放任自己的难过,只能故作坚强,劝慰着宋氏。 193 嫡女攻略,193 今年庄子上的人过节都过得很丰盛,祝老夫人本来就是个待下宽厚的人,逢年过节上下的节礼也不轻,再加上贺兰悦之自掏腰包添的,就越发的丰厚了,庄子上的一个个都裂开嘴控制不住笑意,不过是因着主人家有孝,并不敢大闹,连鞭炮都没有放,不过到了夜里,天上悬着一轮璀璨明月,一家子围坐在院子里,吃着贺兰悦之前两天让厨房赶做的下足了料的月饼,一个个心情还是好得不行! 贺兰悦之却过得很平静,用完晚膳就留在卧室里陪宋氏说话,就算是不说话,也一直陪在一旁,倒是下面的丫头婆子她倒是不拘束,留下几个够使唤,其他的随她们闹去。舒悫鹉琻 主人家还有孝,她们当然不敢闹,但也将分派剩下的月饼全都拿出来摆在花园里,三三两两一边赏月一边吃月饼一边聊天,倒也自有一番温馨。 “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难得今晚月色这么好,你也出去走走吧!”宋氏不忍心看着女儿因为自己被关在屋子里,虚弱的道。 贺兰悦之微笑着道:“今天走了一天,腿都累坏了,我就想呆在这里坐着歇息歇息,娘亲可别赶我走!攴” 宋氏闻言被转移了话题,眼里带着担心的问:“真的累坏了?既然累坏了,就别在这里呆着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贺兰悦之按住宋氏的手,笑得很温柔:“就算是再累,能够呆在娘亲身边,也是幸福的。我现在幸福得一点儿累都感觉不到了。” 宋氏闻言一怔,眼泪忍不住簌簌而下:“都是娘不好,娘不好!迳” 贺兰悦之忙起来掏出帕子替她擦拭眼泪:“娘好好的怎么哭了呢?好了,别哭了,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苦,只要我们还能在一起,就像天上那月亮一样永远团团圆圆的,我就觉得心满意足了,所以娘您也不要伤心难过。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咱们尝尝这月饼吧?这都是乔大娘她们亲手做的,有您喜欢吃的豆沙馅,还有莲蓉馅,还有杏仁的,特别香,来,尝尝。” 贺兰悦之切开了一个莲蓉馅月饼,叉了一块给宋氏,宋氏不忍心拂她的好意,张口接了,称赞好吃,贺兰悦之顿时笑眯了眼,看得宋氏眼睛又是一阵湿润,黄妈妈在一旁看了也忍不住悄悄擦了擦眼角。 宋氏精神头毕竟不够,加上也想让贺兰悦之早点儿去休息,因此没多久就睡下了,贺兰悦之看着她睡下了,给她拉了拉被子,又坐了好一会,才起身离开。 “妈妈不用送我,您也忙了好些天了,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歇歇,松乏松乏。”贺兰悦之阻止了黄妈妈的相送,带着香影和小琴离开,绿篱和小兰等人都被她赶去玩了。 大院里的丫头婆子们大都去了花园赏月,一路走过去静悄悄的,月光如水一边倾泻而下,显得格外的清冷,如同她此时的心情。 香影不忍心看她萧瑟的背影,上前笑着问:“姑娘要不要去花园看看?” 贺兰悦之顿了顿,才摇头笑道:“不了,难得这样放松的日子,就让她们好好松乏松乏吧,要是我过去了,她们又不自在了,何必呢?” “姑娘这是哪里的话呢?”香影笑道:“姑娘一向宽慈,下面的人都很感念您呢,您要是去了,她们只有高兴的份儿。” “香影姐姐这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是不是昨天乔大娘她们做月饼的时候,你偷吃了?”贺兰悦之取笑道。 香影哭笑不得:“好啊,奴婢好心好意劝姑娘去散散心,姑娘不领情,倒是编排起奴婢来了,这叫什么道理?” “好姐姐,我错了,不要生气了?”贺兰悦之见香影板起脸,忙讨饶,香影这才放过她。 一旁的小琴看着十分羡慕。 香影是祝老夫人亲手调教出来的,作为贺兰悦之身边统管一切的大丫头,自然是能力手段都有的,但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贺兰悦之这样随和的态度,香影在贺兰悦之面前也从来都不敢有半点不尊重,什么奴大欺主的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让小琴意识到,或许她这个新主子,的确是有让人信服的地方,因此她的心态也慢慢的转变起来,对贺兰悦之也有了期待,特别是看到她们主仆相处如此自然随意,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心里还是有几分羡慕的。 只是,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她忍不住心里暗暗叹息。 希望姑娘还能再给她们一次机会吧。 正想着,贺兰悦之已经表示暂时不想回屋子里去,想要到外面走一走。 “姑娘,这样不好吧?这打晚上的,虽然有月光,但是到底不比白天,要是摔倒了怎么办?更别说庄子上还有庄户人家,要是被碰撞了可怎么好?”香影十分反对她出去。 贺兰悦之摆摆手道:“我就在庄子外面的小路上走一走,这里离那边村子还有一段距离呢,哪里就会遇到人了?再说了,不是还有小琴姐姐陪在我身边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好了,就这么定了!” 贺兰悦之打定了主意,香影也没有办法,她又不能陪着贺兰悦之一起出去,她毕竟是院子里的大丫头,不好随便走开,只好嘱咐小琴一定要多用心些照看着,别让贺兰悦之出事,小琴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当下三人就分开来,香影自己回院子里去忙,贺兰悦之带着小琴出了大院,沿着门口的小路慢慢的往前走。 夜幕深蓝,圆月如盘,静静的释放着光泽,如水一般倾泻下来,笼着这山川河脉,整个天地仿佛被水洗过一般清凉润泽,直沁到人的心里去! 贺兰悦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虫鸣,只觉得心也似被泉水洗过,说不出的安宁。 境由心生。 随着心的安宁,她脸上也越发的宁静,连脚步声也轻快了许多。 小琴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变化,抬头望着前面那如同精灵一般美丽的少女,心里忍不住感叹,也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够让主子倾心吧? 小琴连呼吸都屏起来了。贺兰悦之漫无目的,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看着夜风中如同海水微澜的麦田,闻着空气中麦穗的芬芳,听着如同交响乐一般的虫鸣,她觉得自己仿佛漂浮了起来一般,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啊! 不知不觉,时间悄然过去。 夜,也渐渐的变凉了。 她感觉到一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才回过神来,想要回头跟小琴说回去,却突然间感觉身后一暖,一件带着体温的大衣披在她肩上,她仿佛能够感觉到其上带着的暖意,还有,那熟悉的,让人心悸的味道。 她愕然的回头,看到一身玄衣的少年如同芝兰玉树一般站在她身侧,墨玉一般的眼睛里带着一抹说不出的温柔,让人忍不住心中一阵悸动。 “世子爷!”她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忙转身过身来,带着几分局促不安:“您怎么来了?”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即墨明镜唇角微翘。 贺兰悦之张了张嘴,她是叫了他来,可是,她没有叫他今晚就来啊? 今天可是中秋节,是团圆夜,英国公府里自然也是要一起吃团圆饭的,吃过团圆饭,一起赏月自然也是在所难免,可他,却竟然出现在这里。 贺兰悦之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 她的脸上一阵绯红,不敢再看他,忙转开眼睛望向别处:“你什么时候来的?其实,你不必这么急着赶来的。” 即墨明镜望着她如玉的脸上渐渐的泛上红晕,眼底的温柔和笑意越发的藏不住,他忍不住轻笑道:“真的吗?我还以为你是想要我一起赏月呢!”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你可别误会!”贺兰悦之心里一急,忙否认:“我——” 回头看到即墨明镜满脸的失望,她忽然觉得不忍,好像自己做了很可恶的事情一般,她咬咬唇,转过头去没有再说什么。 即墨明镜见状眼底的笑意越盛,静静的望了她一会,才转过头去看天上的月亮,轻声说:“今晚的月亮很美。” 美的不是月,而是人,是这一刻,这一份美好的心情! “嗯!”贺兰悦之轻轻应道,也抬起头来,看向天空中的月亮。 也许是身边多了一个人的缘故,她突然间觉得,这月亮,比她前一刻看到的,更美了。 194 嫡女攻略,194 碧海明月,村庄麦田,端的是良辰美景,让人神魂俱醉。舒悫鹉琻 只是终究夜深露浓,即墨明镜即使再不舍得这一刻的相处,也还是转过头来,开了口,“你——” “你——” 谁知道贺兰悦之也正好转过头来,两人齐齐出声,一时间不由得怔住。 过了好一会,即墨明镜才轻笑一声,望着贺兰悦之含笑道:“你先说。攴” 贺兰悦之本来也是见夜已经很晚了,天气渐渐的变凉起来,自己有他给的披风披着倒是不怎么冷,但他到底是伤患,伤势未好又一路赶路,要是再着凉了不好,就想着趁早将话说完早点回去休息,谁知道他竟然也同时开口,弄得本来并没有怎么的两人之间,顿时出现了一种很暧昧的情绪,而他的轻笑更是让她脸红耳赤,整个人都尴尬起来。 手足无措了一会,贺兰悦之才恢复了镇定,抬头对即墨明镜略带着几分无奈又带着几分复杂的心情轻声说道:“我这一次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不过我并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赶过来,让你这样奔波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没关系。”即墨明镜打断她的话,问道:“你的事很急吗?非要今晚说吗?迓” 贺兰悦之点点头又摇摇头:“很重要,不过也不是非要现在就说。只是——” 只是你既然来了,那现在说也无妨。 贺兰悦之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即墨明镜就抬起手示意她不用说下去了:“既然不是很急,那就等明天再说吧。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贺兰悦之一怔:“你今晚要留下来?” 即墨明镜挑眉:“难不成你要赶我走?” “不,怎么会呢?”贺兰悦之连忙摇头,即墨明镜身上带着伤,先前不知道他到底是骑马还是做马车过来的,若是坐马车还好,若是骑马,贺兰悦之咬了咬唇,带着几分担忧的望着他:“你的伤,没事吧?” 香影曾经说过他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基本上已经结痂了,再养些日子就能好,只是她到底时日短暂,她怕他激烈运动又扯裂了伤口,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愧疚,她应该早就想到这个问题的,可是刚才看到他,她脑子里空白的一片,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想到这些,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好歹人家也是为她而来。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眼里的愧疚越发的明显,即墨明镜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说得严重一点让她心疼,看到她这样顿时打消了念头,轻描淡写的道:“没事,别担心!” 也许是他说得太轻淡了,贺兰悦之心里反而不信,觉得他这是不愿意让自己担心愧疚才会这样说的,心里不但没能放心,反而害更加愧疚了。 “对不起,是我太欠缺考虑了。”贺兰悦之一脸愧疚。 其实出了城之后,她就已经冷静下来了,也知道自己当时的决定真的是太欠缺考虑了,那些事情固然重要,但到底未曾迫近眉睫,还是可以等待几天的,可是即墨明镜身上却还有伤,让他这样带着伤来回奔波,简直是太自私了。 可是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 听到贺兰敏之的那些话之后,她眼前豁然开朗,加上回忆起前世的一些碎片,她终于拼凑出了未来会发生的一些重大事件,想明白贺兰惠之的真正目的,更是彻底的想起了前世即墨明镜的死因。 前世即墨明镜正是在未来即将发生的西南战争中去世的,原因不明,她之前一直都没有想起来,是因为那个时候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她那时候还病重在床,整天昏昏沉沉的,身边也只有绿篱一个小丫头伺候,绿篱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在她清醒的时候随意一提,她当时自己的情形都不好,哪里有时间有精力去关心别人生死,听了也只是一声叹息,然后就又沉睡过去。 被关在贺兰府的那三年时光,对于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女孩来说,真的是太黑暗太痛彻心扉了,所以在嫁到成国公府之后,小胡氏对她很好,萧钺虽然一开始很排斥她,但情况也慢慢的转好,加上后来又怀上了孩子,她也就不愿意再回头记忆那些过往了,因此很多记忆在前世的选择性失忆中忘却,这一世虽然竭力去回忆,能够记得也不是很多。 突然间想起前世绿篱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知道了前世即墨明镜是怎么死的,她的心就一阵阵发堵,十分难受,有种十分急迫的想要将对方从命运的车轮下拉扯出来的冲动,因此她当时吩咐了小琴约见即墨明镜,她当时以为即墨明镜才刚刚回去,又是过节,怎么的,也不可能马上赶出来,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才会赶过来,谁知道他今晚就来了。 真的,很让她意外又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而此时此刻,还要加上几分愧疚。 即墨明镜不知道她的心情有多复杂,却看到了她的愧疚,闻言深深的望着她:“不,其实我很高兴!” 高兴你在有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我,高兴你对我的信任和依赖。 这些比任何礼物都要更加贵重。 贺兰悦之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脸颊不由得浮上一抹绯红,她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去不敢再面对他,只觉得双手双脚都放在那里都不合适。 过了好一会她才恢复平静:“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的失误,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你真的觉得抱歉?”即墨明镜不喜欢她这样客气,显得两个人很疏远,皱了皱眉正想叫她不要放在心上,忽的却又变了心思。 贺兰悦之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很认真的点点头。 “那好,那一会你回去之后,就亲自去给我做一份夜宵吧!”即墨明镜微笑着看她:“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真是又累又饿!” 贺兰悦之闻言哪里还想得到其他,心中只剩下了愧疚,连忙点头:“好,一会我就去做!”即墨明镜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那好,我就等着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贺兰悦之点点头,转身和即墨明镜一起往大院走去,走了几步,才看到站在不远处一棵柳树下的小琴,小琴明显是在防备警戒,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并肩而行,就像是一对金童玉女一般。 看到贺兰悦之和即墨明镜走过来,小琴上前屈了屈膝,贺兰悦之知道即墨明镜到来的事肯定是瞒不过小琴的,而先前她之所以没有告诉她,也必定是受了即墨明镜的指示才会如此,因此她并不怪她,只是心里仍旧还是有些失望。 虽然即墨明镜是她的前任主人,但她才是她现任并且以后都需要忠诚的主人,可是她却任由一个男人走近自己毫不示警,这绝对不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应该做的。 或许在她,甚至小兰的心里,她都还不算是她们的主人吧。 贺兰悦之淡淡的点了点头,脚下仍旧不停的往前走,即墨明镜紧跟其后,小琴在后面望着他们的背影,如何不知道贺兰悦之心里对自己的不满,只是苦笑,不是她不愿意出声提醒啊,只是面对世子爷,她真的是没有办法抗拒。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自己的确是做错了,她暗暗下定决心,若是再有下一次,她一定不能再让姑娘失望了。 她有种感觉,若是她再让姑娘失望,只怕以后再也难以获得姑娘的信任了,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极为糟糕的一件事。 即墨明镜并没有直接将贺兰悦之送回到大院,在转过弯就能走到门口的地方,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俱都停下了脚步,即墨明镜微笑着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贺兰悦之点点头,将身上的披风接下来递还给他,轻声道:“你进去的时候也小心些,我一会做好了夜宵就让人给你送过去,你用完就早点休息,我明天再去看你!” “好!”即墨明镜点头。 贺兰悦之抬头望了他一眼,月色下他脸如明月一般散发着光辉,美好得让人心动,那双漆黑深邃的目光里,有太多让人心悸的东西,让她一触即逃,不敢再看,匆匆的屈膝就带着小琴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195 嫡女攻略,195 即墨明镜看着贺兰悦之进了大院,这才跳墙悄然进了先前贺兰悦之安排给他的院子,今天大家闹得有些累了,所以小玲也早就已经睡下了,即墨明镜也不惊动她,自己点了烛火看了一眼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茶房里热水也一直热着,跟他没离开前差不多,心里不免有些温暖。舒悫鹉琻 而贺兰悦之一路走进内院,吹了夜风,整个人也终于清醒了,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她心里有着懊恼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之很复杂,复杂得她不愿意细细去辨认,怕得到的真相让人更加为难。 收拾好情绪,贺兰悦之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径直去了厨房,打算完成诺言给即墨明镜做些宵夜,小琴见她穿着单薄,劝她先回去加件衣服再来,贺兰悦之摆摆手让她回去给自己取来,然后将乔大娘叫起来,让她到厨房帮忙。 毕竟不能让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亲自做那些烧火洗锅的脏活不是? “姑娘是要下面条吗?还是让奴婢来做吧,这样的活怎么能让姑娘来做呢?”乔大娘看到贺兰悦之将面粉找出来,忙说道攴。 “没关系,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贺兰悦之摆摆手笑着说道:“以前在南粤的时候,偶尔也会跟着娘亲下厨房,这点活计还难不倒我!” “原来姑娘还精通厨艺啊,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乔大娘笑道。 “精通说不上,就是会做一点点。”贺兰悦之笑道逋。 “姑娘太谦虚了!”乔大娘挽起袖子上前帮忙:“让奴婢给您打个下手吧。” 贺兰悦之没有拒绝,不多一会香影就抱着外衣和小琴匆匆忙忙赶来了。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间想起来要自己做宵夜?也不肯先回去加件衣服,这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好?”香影一进厨房看到乔大娘也在,灶膛里已经升起了火,屋子里多了丝暖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一边将外衣给贺兰悦之披上一边嗔怪道。 贺兰悦之一边站在那里任由香影替自己将外衣系上,一边淡淡的笑道:“不知怎么突然间想起以前在南粤的时候,娘亲偶尔也会半夜起身给我们下面做宵夜,就突然饿得不行,想来亲手做点东西。” 香影闻言手里一顿,眼里略过一阵酸涩,什么不知怎么回事?还不是月到中秋思念亲人了? 姑娘想念的,不是母亲亲手做的那一碗面,而是那曾经一家团聚的幸福时光。 不仅仅是香影心里明白,就是乔大娘和小琴也都是玲珑心肝,一下子听出了其中的伤感,想起贺兰悦之的身世,俱都忍不住心里生出怜惜。 “好吧!”香影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没让人看出她的异样,拍拍手笑道:“其实我也觉得有些饿了,只是不好意思麻烦乔大娘罢了,既然这都动手,那我也不客气了,可得弄顿好吃的!” “香影姑娘这就不对了,既然饿了就该过来跟我说一声,不过是下个面罢了,能费多少事?这要是饿坏了你,耽误了咱们姑娘的事,这才真是我的罪过呢!”乔大娘也笑道,脸上一点儿声色都不露。 她也怕说太多反而让贺兰悦之更加难过。 “是我的错,我认罚,我来给您下手做惩罚好吧?”香影笑道。 “我也帮忙!”小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道。 “好啊,既然都不怕脏,那就一起来吧!”贺兰悦之笑道。 有了香影和小琴的帮助,加上乔大娘,几人很快就打好了面,用剩下的高汤做底,加些肉片和清楚,再撒一把青葱,顿时就芳香扑鼻,让人口水流。 贺兰悦之让小琴送一份去给即墨明镜,乔大娘也知道院子里住着一位贵客,知道这位贵客很神秘,不是她这样的人能够去打听知晓的,就算是听到了看到了什么也要装作不知道,至于香影,先前小琴就有跟她提起过,因此她心里也是有数的,自然也不会去问这些。 灶膛里火气很旺,暖融融的,贺兰悦之干脆也不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直接就让乔大娘和香影她们收拾出一张干净的桌椅,就坐在厨房里大口吃面,灶膛里火光跳跃,有一阵很温馨的感觉。 而另一边院子里的即墨明镜吃着热气腾腾的面,只觉得一股热浪从胃部一直熨烫到心底。 当夜即墨明镜沾枕即眠,贺兰悦之却躺在床上想了许多。 第二天贺兰悦之看过宋氏之后,找了个时间去见即墨明镜,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淡静,如果不是那精致的耳垂染上一抹红,没人知道她此时面对即墨明镜的尴尬羞囧。 “世子爷,我想和你合作。” 贺兰悦之不想再浪费时间,也不想再东扯西扯最后反而令令人都尴尬不已,因此选择了单刀直入,一开口就将自己的目的所在说了出来。 即墨明镜显然没有料想到贺兰悦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的愣了一下,渐渐的正了神色。 若是贺兰悦之请他帮个小忙什么的,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合作却是涉及到利益的问题,却容不得他不认真对待了。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贺兰悦之怎么会突然间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也想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地方可以合作的! 沉默了一会,他才淡淡的开口:“四小姐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不妨说出来听一听,若是我能帮得上忙的,自然不会推辞!” 他还是觉得贺兰悦之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的事。 贺兰悦之却摇头:“不,世子爷,我想跟您谈的,的确是合作的问题。” 即墨明镜生出了几分兴趣,挑眉道:“四小姐请讲!” 贺兰悦之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听说最近南粤边境并不是很稳,时有苗人与汉人发生摩擦,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迹象,不知可真?” 南粤因为地理偏远,又多山脉,无论是经济还是文化都远不及中原地区,百姓们的日子过得很是贫苦,民风也十分彪悍,根本就不服官府管制,因此时常有官民冲突,再加上南粤又是苗人聚居之地,苗人多居于山中,一个个身强力壮,射艺精湛,偏偏性情又多桀骜不逊,加上汉人自身的优越感,对苗人多有排斥压迫,两者之间的摩擦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就是贺兰悦之也亲身经历过好几次冲突。不过这十几年来贺兰平一直都致力于化解双方的矛盾,出台了许多有利于双方发展的政策,他甚至多次进入深山老林之中,去拜访那些居住在山上的苗人,了解他们的民生习性,邀请他们下山居住,给他们划分土地,甚至帮助他们销售他们的特产,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跟汉人之间的关系更加融洽。 虽然说要彻底的化解民族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能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贺兰平这些年的努力下,两者之间的矛盾虽然仍旧时有发生,但却是比以往少了许多,加上广州港口的开放,外贸的发展,使得南粤的经济日渐繁荣,这本是件好事,但这些却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 所以贺兰平的死,是必然的结果! 前世的时候,贺兰悦之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她一直都以为贺兰平是因公殉职,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贺兰平的死背后到底有什么利益牵扯,阴谋诡计! 可是重生一世,她一开始的目标就不在狭窄的后院,而是望向更远的天空,虽然朝堂上的事对于她一个深闺少女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也太深奥难解了些,可她毕竟是个聪明的,心思又细又有耐心,对一些很小的事都肯用心去琢磨,静待答案出来的时刻,虽然不能说她因此就能变得多么厉害,但只要有心观察,总能看到一些东西,想事情也当然会往深处想。 就像父亲的死! 前世别人说是意外,她就从来都没有往别的地方想过,可是如今她仔细的琢磨了一番,心中却渐渐的有了怀疑! 父亲所做的一切,自然是为国为民,但这真的是每个人都希望看到的吗? 朝廷在西南驻扎了重兵,每年花费大笔的军饷,是因为苗人与汉人时有冲突,需要军队镇0压,若是有一天,苗人和汉人和好似一家人,再无冲突,西南驻军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西南地域偏远,朝廷鞭长莫及,那些人坐拥重兵,在西南就如同土皇帝一般,逍遥自在,又能够辖制京中,他们会甘心放弃这些权势吗?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 所以贺兰平要死,必须死! 而且,要死在苗人之手! 这是贺兰悦之昨天晚上整夜睡不着,想到的东西。 196 嫡女攻略,196 南粤的军权一直掌握在谁的手里? 皇后的娘家,太子的母族定国公府吴氏!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目光一沉,悄然握紧了拳头,脸上神色却是不变,轻声继续说道;“汉人和苗人之间的矛盾历来存在,这些年虽然有所缓解,但我父亲的死,却使得这矛盾更加激烈,按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最后必然会爆发。舒悫鹉琻当然,最重要的是,南粤已经安宁太久了!” 贺兰悦之最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即墨明镜,她相信即墨明镜懂得她的意思,也知道以即墨明镜的聪明,必定能够猜出她的意图。 即墨明镜闻言心内甚是惊讶攴。 完全没想到她不过是回了府里一趟,竟然就能得到这样的消息,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能够看得这么深,甚至,由此及彼,对贺兰平的死因也产生了怀疑,并且将目光放在了吴家身上! 望着眼前这张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脸,看着那一双清澈得仿佛能够看到底却实际上什么都没看到的眼睛,他甚至敢肯定,这丫头肯定已经将仇恨记在了太子身上,并且已经决定要开始艰难的复仇旅程。 想到这里,即墨明镜不由得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倒不是反感厌恶,而是实事求是:“没想到四小姐消息不但消息灵通,看得也很通透,只是不知道这跟四小姐所说的合作有什么关系呢?逶” 现在贺兰悦之还没有完全掀牌,他自然也不可能一棍子就打下去,自然是要继续往下翻看。 贺兰悦之闻言却是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刚才那般说,其实也有试探之意,若是即墨明镜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她自是不会再往下说,自然会另外想办法。 当然,他现在这样也并不就是表明态度要帮她了,但,最起码,他没有一口拒绝,这对于贺兰悦之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若是即墨明镜一口就答应了,她才要担心呢!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露出淡淡的笑容,道:“自然是有关系的。我且问世子爷,不知道世子爷觉得南粤军如何?若是南粤出了乱子,凭着南粤军可能够稳住局势?” 即墨明镜心中又是一跳,不知道她这话是随便猜测还是知道些什么内情,看她的目光就更加不一样了,不过面上却是依旧不露一丝异常,淡淡的说道:“南粤军向来有勇悍之名,又有吴将军坐镇,难不成四小姐觉得竟然会压不住几个苗人?” 吴将军吴文清是定国公的二弟,也是皇后的哥哥太子的二舅舅,十几年来坐镇南粤,还是有几分威名的,贺兰悦之还曾经听贺兰平提起过这位吴将军,说为人不错,也是个有见识的,要不是有他的支持,这些年贺兰平的工作也不可能开展得这么顺利,也正是因为这样,贺兰悦之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贺兰平的死会有什么猫腻,可她固然相信吴将军的为人,却不相信太子和定国公! 如今皇帝年事渐高,而众位皇子却已经长成,七皇子有着贤妃和成国公府的支持,要不是还有定国公府在背后撑腰,太子几乎就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因此太子一系却是无论如何都要牢牢的把持住南粤的兵权的! 但问题是,皇帝年纪渐渐大了,身体也日渐虚弱,看着身边渐渐长成的皇子,他心里能好受吗?他还能像当初年富力强时一切尽在手中般自信吗?是个皇帝都会怕自己一朝年老会被儿子夺去手中的权利,因此他势必会因此而变得多疑,也更加容易忌惮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特别是那些外戚,尤其是那些手里握着兵权的外戚,加上定国公府把持南粤军权太久了,将南粤经营得水泼不入,皇帝心里未尝没有想要将军权重新收回手里的打算! 太子虽然不够精明,但皇后这么多年能够坐稳后位,定国公府这么多年能够牢牢的把持住南粤军权,即使不是什么顶尖儿的聪明人,心机手段定然还是有些的,加上几十年的浸淫,这点儿危机意识肯定也是有的,南粤在贺兰平的努力下,这些年越来越安稳,老百姓的生活也越来越好,皇帝未必不会趁此机会将兵权收回,就算不收回,削减了实力也是对他们的大大不利,所以他们必然要在皇帝做出行动前出手,也因此才会有贺兰平之死! 贺兰悦之前世就是个后院女子,只知道孝顺婆婆关心夫君,哪里懂得知道东西?但是她人足够聪明,就像是世人对于棋艺精湛的人评价一般,胸中自有沟壑,只要用心,看人看事往往能够一步看到三步,甚至一出手,整局棋就已经在她心中了,再加上这一世她有心多看多思,又多读了许多史书之类,开拓了眼界,明其一,自然也就很容易懂其二了。 因此即使贺兰悦之对朝廷之事不甚熟悉,却也能够根据手中掌握的资料判断出阁大概来,并且八0九不离十! 听了即墨明镜的话,贺兰悦之眼底更是闪过一抹嘲讽,吴将军自然是个好的,但这不能够说明南粤军还能一如当初,毕竟这些年虽然也一直都有小打小闹,吴文清也从来都没有放松过,但,南粤到底是安稳得太久了,那曾经闪着寒光染着血腥的刀锋,如今只怕也已经钝了七分了吧? 想到这里,她淡淡一笑:“吴将军威名远扬,些许小乱子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不过蟹蚌相争,谁知道会不会有那不甘寂寞的渔翁守在一旁等着获利呢?” 即墨明镜闻言顿时变色,望着贺兰悦之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声音低沉:“四小姐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贺兰悦之却毫无惧色,镇定的回望:“世子爷觉得呢?” 即墨明镜定定的望着她,身上的气势释放,带着巨大的压迫笼罩着她,可是贺兰悦之却是一点儿都不曾畏缩,神色坦然,目光清澈,他心里一动,渐渐的收回了气势,恢复了平静,静静的望着贺兰悦之半晌,才轻声道:“不知道四小姐想与我合作些甚么?” “我想与世子爷合作做一笔大买卖!”贺兰悦之微笑道。 即墨明镜闻言却微微的眯起眼睛了,为了一笔买卖竟然能抛出这样重要的消息来,只怕这笔买卖不简单吧? “哦,是什么样的买卖,竟然能够让四小姐这样看重?”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些作奸犯科的事的。”贺兰悦之像是看透他的心思一般,不由得开起玩笑来。 即墨明镜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即使是作奸犯科,看在四小姐的份上,我也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倒是把贺兰悦之自己给闹了个大红脸。 贺兰悦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将脸上的燥意压了下去,继续说话:“这些日子世子爷的人监视调查我三姐姐,想必也已经知道我三姐姐已经派人到山东那边收购棉花的事情了吧?” 即墨明镜望向贺兰悦之:“难道四小姐对此也有兴趣?” 贺兰悦之灿然一笑:“没错,我对这件事的确是很有兴趣。” 即墨明镜却皱起眉头,贺兰悦之想挖贺兰惠之的墙角他可以理解,但是她不明白她为何想要跟她合作。 他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今年棉花的确是歉收,若是四小姐想要从中大赚一笔也不是不可以,只需要派个有经验的掌柜过去收购再运回来买卖就可以了,不知道四小姐为何却想要跟我合作?” “世子爷说得没错,若是我只是想要趁机赚一笔的话,的确是只要拿出身上的银子,派人到山东去收购就可以了,”贺兰悦之淡淡一笑:“不过,这并不是我的目的!” “你想抢了贺兰惠之的生意?” “是,也不是!”贺兰悦之轻轻一笑,见即墨明镜挑眉,叹息一声:“三姐姐财大气粗,只怕再过些日子更是找到了坚实的后盾,我一个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的,想要跟人家硬碰硬,那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再说了,她早就已经有了准备,现在恐怕已经收了不少棉花了,我就算是想要插一手,得到的,也不过是些许油沫,若是为了这么一点儿小利折腾一番,那也太不值得了。” 即墨明镜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不过看她这个样子,他可不信她心里一点儿计较都没有。 不知道为何,看着她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他心里竟是添了几分兴趣。 197 嫡女攻略,197 “愿闻其详!” 贺兰悦之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你觉得,如果到时候南粤打起仗来,吴将军兵败,朝廷最有可能会派谁去救援?” 即墨明镜一怔,微微的眯起眼睛:“你就这么肯定吴将军一定会败吗?” “我知道,吴将军手下有五千精兵,悍勇无敌,即使苗人再彪悍能战,跟这样千锤百炼过的精兵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及,即使花费些时日,最后也定然能够完美收场!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苗人不可怕,但若是苗人跟安南勾结起来呢?就算是我朝有所防备,但果真能够挡得住对方来势汹汹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战争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若是到时候,天不利于我,又该如何?” 虽然先前贺兰悦之话语里,已经透露出安南的狼子野心,但此时她这样明确的指出,安南一定会趁火打劫,却还是让即墨明镜震惊了,更何况,她话里还露出了另外一个意思,这一场战争中,许是还要有天时之变攴! 她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又是从何处得来的自信? 她知不知道她这一番传出去,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即墨明镜的心情十分复杂,他既震惊于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感动于她对自己的信任逭! 要知道,若是她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仅凭着她手里的这一手消息,不管是在皇帝还是太子亦或者是在七皇子手里,都可以换到价值比那所谓的棉花买卖更大的利益,可她却是毫不犹豫的告诉了自己,并且还是在自己并没有完全答应她合作的基础上!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些消息,又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些事情一定会发生,但你可知道,这些消息意味着什么?你就没想过,若是你说了出来,而我却没有答应跟你合作,你要如何是好?”即墨明镜终究还是问了出口。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安然一笑,轻声道:“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世子爷的为人,即使最后您还是不同意跟我合作,也一定不会让我处于危险之地的!” 可是利益呢? 那些本该属于她的利益,她就不怕全都被他夺走独占了吗? 对于这个,贺兰悦之就看得更开了:“若是你果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也只能说明我还是太稚嫩了,也太鲁莽了,不管我为此而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会有所怨言,并且会吸取这一次的教训,从此警醒自己,以后再也不犯同一个错误,这对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水。至于那些所谓的利益,我只是一个没有依靠的弱女子,这些利益对于我来说,却未必就是福气。与其暴露在人前,被人觊觎,还不如将所有的利益让给你,就当做是报答你多次相助的恩情好了,而这对于我来说,也并非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最起码,我要达到的目的,也依旧会达到,只是,效果比我想象中的,要差些罢了。” 听完这话,连即墨明镜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心胸和智慧,她的确看得很准,他因为立场和原则问题,也许不会答应她些什么,甚至也很有可能会将这件事上报给宫里的哪一位,但是他绝对不会让她暴露在人前的。 即墨明镜这个时候也平静了下来,开口说道:“你说的没错,也许我不一定会跟你合作,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你至于危险之中的。” 贺兰悦之展颜一笑,如春花绽放,美得让人炫目,她的话语轻柔如同春风:“我知道。” 我知道我不会看错人的! 即墨明镜目光一顿,凝在她脸上久久移不开,贺兰悦之察觉到,不由得脸上泛红,轻咳一声,即墨明镜回过神来,并没有因此移开目光,朝她微微一笑,才继续开口:“我能问一下,这些消息你到底是从何而来?是否可靠?” “你也知道我们一家三口都是刚从南粤回来不久,虽然我们回来的时候,家里大部分产业都处理掉了,但还是留了一两间铺子下来,让忠实可靠的下人在那边看着,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也会来信联系,前些日子我将三房的产业都上交公中,曾经派了人过去将情况说明,让他们到时候配合府里过去的人交接,他们给我回了信,其中提到了这些情况。”贺兰悦之解释道:“本来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这一次我回府给祖父请安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他跟人说起这件事,因此放在了心上,再将整件事联系往深里一想,就不难得到真相。” 她丝毫没有提前贺兰敏之,将事情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但是即墨明镜心里却很清楚,她昨天是跟贺兰敏之说了一番话之后,才突然间说要带些书回来闲暇时消遣,如今想起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想到这些了吧?就算没有想得那么深,但是毫无疑问,她必定是知道了南粤将会有一场战争,因此趁机将贺兰平的那些笔记带了回来。 贺兰平的那些笔记…… 即墨明镜很清楚这些笔记到底有多大的价值,贺兰平可是从九品芝麻官做起的,在南粤的各个县城里轮转着做知县,对南粤可谓是非常了解的,他的那些笔记若是能够得到,对即将到来的这一场战争必定有极大的帮助! 想到这里,即墨明镜忽的明白了贺兰悦之跟自己合作的最大资本是什么! 想通了这些,再看眼前这个面容还带着稚嫩的小女孩,他真是一点儿都不敢再小看她了。 “那么天时之变又是什么意思?”即墨明镜最想弄清楚的是这个,他想起她先前提到的棉花歉收,心里猛地一跳:“你的意思是,今年冬天天气会有变故?” 即墨明镜能够猜到这些,贺兰悦之一点儿都不惊讶,她点点头。 即墨明镜的脸色难看起来,跟棉花有关,那就是说,今年的天气会变冷! 贺兰悦之知道他长年生活在西北,不熟悉南粤的气候,耐心的给他解释:“南粤的气候跟江南一样温暖湿润,而且相对于江南的四季分明,南粤大部分地区都是夏长冬短,终年不见霜雪,只有少部分偏北的地区才会跟江南一样湿冷,偶尔会有些年份降下小雪,因此南粤大部分地区冬季相对于其他地方而言都要温暖一些,农人甚至在冬季依旧在田地里种植蔬菜,我曾经听父亲说,在某些靠近海边的地区,冬季甚至只要加一件薄棉袄就可以度过,若是天气突然间起了变化……” 可想而知,到时候习惯了温暖气候的百姓和军队都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兵败什么的,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我听说安南的气候比南粤还要暖和!”若是如此的话,他们固然熬不住,可安南国的人也未必就能够顶得住。 “你说的没错,安南的气候的确是要比南粤还要更加暖和,若是天气骤然变化,我们固然承受不住,他们也跟我们是一样的。”贺兰悦之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不过她话锋一转:“可是你敢保证安南今年的棉花也跟我们一样歉收吗?你敢保证,除了安南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国家对我们虎视眈眈了吗?” 跟南粤接壤的,可不仅仅是安南,还有南诏。 即墨明镜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如果贺兰悦之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接下来的这一场战争,只怕东月国得就算是要赢,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了。 不过还好,他们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倒是可以做些防备。 “你确定消息准确?”即墨明镜认真的问。 贺兰悦之点点头:“我不敢保证说百分之百,但起码有五成的把握!” 有前世的记忆,她当然不可能仅有五成的把握,但她毕竟对这段记忆没有抬深刻的印象,很多都是靠贺兰惠之的行为分析得出来的,所以她也不敢把话说满。 总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五成的把握,的确是低了许多,不过即墨明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说的这些,只怕可能性极大,总之到底是或者不是,只要一查就知道了! “好!”他沉声道:“你且说说,你想怎么合作?” “我想和你合伙做这棉花生意,具体操作和资金投入,都由你来安排,但决策权在我,最后利润,我们五五分成!” 198 嫡女攻略,198 贺兰悦之真是狮子大开口! 她没钱也没人,却敢要一半的分成,这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 换个人都会觉得她贪心太过,可是即墨明镜知道,如果她说的这些消息都是真的话,那么,她就是要再多都不为过! 不过,他最看重的,还是她手里握着的资源! 那些对于他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攴。舒悫鹉琻 “可以,不过不是五五分成,而是三七分成,你七我三。”即墨明镜沉声答道:“另外我还有两个条件。” 贺兰悦之点头:“你说。” “第一,你也知道我们英国公府的立场,所以我不会以英国公府的名义出头。”即墨明镜道遴。 “这个没有问题。”贺兰悦之笑道:“其实别说是您,就是我自己,也并不打算露面,所以这个您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如此甚好!” 即墨明镜很满意,他就怕贺兰悦之是想借英国公府的名义做事,如果只是单纯想要做棉花生意赚笔小钱,那倒是没有什么,但这件事最后很可能会牵涉到南粤战事,到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被扯进夺嫡中,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他们英国公府一向以来都是純臣,只忠于皇帝,不会跟皇子们勾结,也不会贸贸然去得罪某个皇子,当然,事到临头他也不会怕事!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答应贺兰悦之的缘故。 “第二,我想借同知大人的笔记一览。”即墨明镜道出他的最后目的。 这才是他答应跟她合作的最大原因。 贺兰平在南粤多年,对南粤非常的了解,如果能够得到他的笔记,对他将来的行事非常的有帮助! “好!”贺兰悦之一口答应,“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够给你,我还需要整理一番,待我整理好了,再交给世子爷,不知可行?” “好!”即墨明镜点头。 两人接下来又就细节商谈了一番,贺兰悦之虽然说是要了这一次行动的决策权,可以指挥这一次行动,但是她深知这次行动要想顺利实行,还是要依靠即墨明镜的帮助,所以她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计划,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即墨明镜,即墨明镜听完之后十分惊讶。 自从知道棉花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争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之后,他就已经打算回京之后私底下跟皇帝禀报一番,然后借着贺兰悦之这次行动大量的收集棉花,以备不时之需,免得到时候出了事被打个措手不及,这也是他答应跟贺兰悦之合作的一个原因,但是他没想到,贺兰悦之根本就没想过要跟贺兰惠之抢购棉花! 不,也不能这样说,贺兰悦之的计划,其实也是要跟贺兰惠之抢购棉花的,只是,她的抢购,却又跟即墨明镜想象的很不一样! 即墨明镜忍不住皱起眉头:“如果按照你的计划来行事,那到最后棉花岂不是都集中在贺兰惠之的手上?这样的话,到最后我们岂不是要被她掣肘?” 如果天气真的如贺兰悦之所言会变冷,那么棉花的价格必定会飙升数倍,那么到时候朝廷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去购买了,这样算下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赚到反而要亏大本,可不符合他最初的打算!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我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的。”贺兰悦之见即墨明镜还是紧皱着眉头,连忙说道:“这样好了,我向你保证,到最后一定会让南粤军队有足够的棉花来做军资,绝对不会让士兵们挨冻,而且,价钱也一定会合理公道。” 即墨明镜望着她充满自信的小脸,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她,点点头:“好,那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 “好,山东这边棉花收购的事情,你只要交代下去让他们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具体怎么操作,让他们自己根据情况来决定,其他的事情就由我来安排!”贺兰悦之说道:“另外我再跟你借一个人使唤,这次的事情可能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去完成,所以最好是先做好安排,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好!”即墨明镜答应会尽快给她派人。 两人说完话就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即墨明镜若无其事的问她:“四小姐可要留下来一起用餐?” “不了。”贺兰悦之摇摇头:“我一个上午都没去看望娘亲,想去看看她,顺便陪她一起吃饭。” 即墨明镜闻言心里十分遗憾,却也没再挽留她,贺兰悦之起身告辞离开,即墨明镜自己用过午餐之后就悄悄的离开了,贺兰悦之听到小玲传来的消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下午贺兰悦之将庄头叫了进来,问他庄稼收得如何了,过冬的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庄头没想到她竟然会关心这些,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不过他觉得贺兰悦之一个年轻女孩子根本就不懂这些,特别是修葺房子这些粗活,贺兰悦之一个大家千金更加不可能懂,因此就想随便说两句打发她。 谁知道贺兰悦之昨天晚上做宵夜的时候跟乔大娘闲谈,有意识的往这方面靠,乔大娘很精明,很快察觉到她的意图,倒是跟她说了许多,因此当下就听出了庄头在敷衍自己,她也不生气,而是问了几个问题,全都问到点子上去,庄头被问得出了一身冷汗,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姑奶奶早就做好了功课,哪里还敢再胡乱说话糊弄她,也就老实的将往年的安排全都说出来。 也无非是修葺一下破损的房屋,多准备一些粮食和炭火,贺兰悦之听了点点头,说道:“这些都是往年的惯例,自然是错不了的。不过往年庄子也没有主子在这边过冬,这样的安排自然是够了的,但是今年我和母亲怕是都要在这边过冬了,这过冬的准备自然还是要精细一些比较好,那些炭火之类的,也要该多准备些才是,也免得到时候有什么不足闹出来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姑娘说的是!”汤庄头应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安排下去,让他们好好做事的,绝对不会出什么纰漏。”“汤庄头做事也是做老了的,我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贺兰悦之微笑点头,“既然这样,那汤庄头就尽快将事情安排下去吧,若是银钱上有什么不够的,尽管来拿!” 汤庄头应下,贺兰悦之一时间没什么好吩咐的,就端了茶,汤庄头退出去之后却并没有将事情安排下去,而是递了消息进府。 祝老夫人得到消息后叹息一声道:“这丫头到底是心太善了些。” 周妈妈在一旁陪笑道:“这倒是,奴婢听说这次过中秋,四姑娘拿出自己的梯己来置办了好些节礼分发下去,庄子上的人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个都夸赞四姑娘良善大度,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祝老夫人点点头:“这丫头是个会做人的。只不过这花钱也太没个计较了,也不想想就他们三房那么点积蓄,以后要用的地方可多着呢,现在就这样大手大脚没个章程的花,以后可要怎么好?” 周妈妈笑道:“老夫人您就放心好了,依奴婢看,四姑娘不像是个没有成算的,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您在一旁看着嘛!” 祝老夫人摇摇头:“现在的孩子一个个年纪小小的,主意却一个比一个大,老太婆我可不去讨这个嫌!” 周妈妈知道祝老夫人知道并非是说贺兰悦之,却不敢胡乱猜测,只笑道:“依奴婢看,四姑娘肯定是巴不得能得老夫人您多指点她两句的。” 祝老夫人笑着望周妈妈:“她给你了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卖力的给她说好话?” 周妈妈嗔道:“奴婢就算是得了些许好处,难道还能比老夫人得到的更好?这次四姑娘送过来的鞋子,可是做得极合您的心意呢,难道您就没想过要多疼她一疼?” “瞧你瞧你,还说不是得她的好处来跟我讨好处来了!”祝老夫人指着周妈妈笑骂道:“罢了罢了,我要是再敢说什么,只怕你们的口水都能把我给淹没了,我还是不招这恨了!” 周妈妈少不得陪笑一场,祝老夫人当下发下话去,让汤庄头听从贺兰悦之的安排,吩咐完之后,又想了想,吩咐道:“你给其他几个庄子也传下话去,让他们把过冬的准备安排得更细致些,特别是房子一定要修葺好,粮食和炭火也都要多储存些。” 周妈妈望向祝老夫人:“您也觉得……” 祝老夫人点点头,周妈妈知道这事拖延不得,忙出去吩咐下去。 祝老夫人坐在炕上,轻轻的叹息道:“这丫头倒是个聪明的,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祸还是福!” 199 嫡女攻略,199 得了周妈妈传过来的话,汤庄头不由得心头一震,马上明白这位四小姐并不如传言中那边遭了祝老夫人的厌弃才被赶到庄子上来的,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后悔,回去之后马上将下面管事叫过来,将先前贺兰悦之安排的事情一一安排下去,不敢再有半分怠慢。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也很快听说了这件事,绿篱听说后非常的生气,觉得汤庄头就是一白眼狼,自家小姐都许诺说多出来的部分银钱由她来支付,可他却依旧不相信她,将这件事上报上去,非要祝老夫人点头才肯动作,这不是明摆着不将自家小姐放在眼里吗?贺兰悦之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反而劝绿篱道:“他这么做也是应该的,这毕竟是祖母的庄子,我胡乱插手已是不该,他跟祖母汇报一声得到允许再做安排并无不对,你很不必为此生气。“ 绿篱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可心里到底还是很不高兴:“可是多出来的那部分都是小姐您掏的钱啊,又不是要多花他的钱,干嘛非得这样啊!” “你这话就不对了,凡事都是有规矩的,不是说你想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香影在一旁教导绿篱,说得绿篱无话可说,悻悻退下。 “姑娘,您看,咱们要不要回去给老夫人解释一二?”香影问道攴。 “不必!”贺兰悦之摇摇头。 她并不是想要插手庄子的事务,而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去提醒祝老夫人,让她发现其中的异常,及早做好准备罢了。 如今看来祝老夫人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自然不用再去说什么遽。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周妈妈却亲自来到了庄子上,给祝老夫人传话,说贺兰悦之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在府里的话,也应该跟着长辈学着如何管家了,只是如今她要住在庄子上照顾宋氏,难免就耽搁了,为了不让贺兰悦之浪费这些时间,祝老夫人干脆将庄子的事情交给她来处理,让她从中学着如何管理庄子,了解庄稼,将来嫁了人不至于什么都不懂被人欺瞒。 贺兰悦之对此十分惊讶,想要推辞,周妈妈笑道:“四姑娘可别想着推辞,这可是老夫人给您安排的课业,等到过年的时候,老夫人可是要检查的,到时候要是做得不好,可是要受罚的。” 贺兰悦之听到这么说,这才打消了念头,认真的点头说道:“请您替我转告祖母,我一定会好好做,绝对不会让她老人家失望的!” 周妈妈笑着点头,又将几本账本拿出来:“这是庄子这几年的账本,姑娘有空的时候也可以瞧瞧。” “多谢!”贺兰悦之让香影将账本收起来。 贺兰悦之留了周妈妈吃午饭,周妈妈也没有拒绝,又去看望了宋氏,走出来看到隔壁的小院,她转头笑着对贺兰悦之道:“听说庄子上来了位贵客?” 贺兰悦之神色从容,她从来都没想过能瞒得住祝老夫人。 她朝身后的绿篱看了一眼,绿篱顿时机灵的带着众人向后退了几步,贺兰悦之这才轻轻点头道:“是的。前几天有位贵人受了伤,借宿在此。我本来是要向祖母禀告一声的,只是那位贵人请求不要让任何人知晓他在这里,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也不敢多说,不过那位贵人现在已经离开了。” 周妈妈皱眉道:“容老奴多说一句,姑娘此举甚是不妥。这虽然是贵人的请求,但到底庄子上只有您和三夫人等女眷在,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如何是好?您让老夫人如何安心?” “是,都是悦之思量不周。”贺兰悦之一脸的羞愧。 周妈妈见状倒是不好再说什么,点头道:“姑娘到底年纪轻,不懂得这些事情的严重性也是有的,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贺兰悦之满脸感激:“以后还要劳烦妈妈多教导教导我!” 因为人都已经走了,也没有惹出什么事来,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周妈妈又见了汤庄头等几个管事,将祝老夫人的话传了下去,汤庄头心里更加不敢轻视贺兰悦之了,当下满口答应以后会听从贺兰悦之的安排,贺兰悦之也趁机说了几句恩威并施的话,就让人众人退下去了。 下午周妈妈用过午饭之后就回去了,贺兰悦之也将黄妈妈,汤大娘和乔大娘等几个管事婆子叫了进来,将准备过冬的事情明确的安排了下去。 修葺房子和购买炭火的事自然是由汤庄头去做,贺兰悦之带领着庄子上的女人趁着天气好将冬天的棉花都拿出来拆洗,该重做的重做,又趁着棉花价格还没有飙升得太离谱,购买了许多棉花布料回来,将针线女红好的丫头婆子都聚集在一起做新棉衣。 想到贺兰悦之准备的那些炭火和粮食,整个庄子上的人都觉得今年的冬天一定会过得比往年还要好,因此心情都很好,做事也有劲,一时间整个庄子一派红红火火的景象。 而就在大家都很热情的准备过冬的时候,即墨明镜先前答应过要借给贺兰悦之的人也悄悄的过来了,贺兰悦之并没有多余的话要嘱咐,只拿出了一封信和一块玉佩,让他送到南粤某人的手里,然后就听到那人的指挥行事即可。 十几天后,此人就赶到了南粤,找了贺兰悦之所说的那人,将贺兰悦之的信和玉佩都交给了那人,那人看到玉佩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又看了信,沉吟了片刻就让人将送信的人安排下去,然后在某一夜,已经化名为袁州的周恒半夜突然惊醒,看到站在面前的人,正想惊呼,却听得来人问道:“你可想为你的父母家人报仇?” 袁州清秀的脸瞬间狰狞! 而在此期间,东方问月在一番精心策划下,也终于逆袭成功。 自从上次东方问月到白云寺给太后祈福之后,太后的病情果然很快就好了起来,到现在已经恢复了大半,已经可以下床出去走上一圈了,太后十分高兴,认为东方问月是她的福星,对她越发的爱宠有加,赏赐了许多东西下去,皇帝听说后也终于消了气,见到她的时候脸色好转了许多,东方问月本来就是个十分会把握机会的人,趁着皇帝对她和颜悦色之机,她用她甜美的笑容和一个女儿对父亲毫不掩饰的崇拜倾慕获得了皇帝好感,多次赏赐下去,如此一来,她在太后和皇帝面前的受宠程度渐渐的追上了宫里原本最受宠的丽妃娘娘所出的才六岁大的十一公主。 原本十一公主十分仇视她,谁知道东方问月送了她一个亲手做的十分可爱的芭比娃娃,和吃过东方问月亲自监督人所做的双皮奶蛋挞等现代有名的甜点之后,就完全被她收买了,一点儿都不介意东方问月抢了她的风头,还天天跟在东方问月身边,而东方问月竟然也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对那些年纪小的弟弟妹妹们都十分友好,还精心画了图稿让御制局做了可爱的布偶老虎布偶小熊送给小公主和小郡主们,另外让人做了可以益智的积木玩具送给小皇子们,一时间所有的小公主和小皇子都十分喜欢她,当然,因为她的这些友爱弟妹的举动,也让太后和皇帝对她另眼相看。当然,她先前在英国公府里出的那些丑也不再被责难,因为她很难过的表示,十字绣真的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她以为只有她自己会,并不知道原来在南粤早就出现这种刺绣了,如果她知道的话,她一定不会那么说的,而皇帝和太后听了一想也觉得很对,东方问月一直以来都关在自己的宫殿里不怎么出门的,如何能够知晓南粤那边的事情呢? 这根本就是一个巧合罢了。 不过这件事到底是说出来不好听,因此在皇帝和太后暗示下,宫里也就没人再提起这件事了。 当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听到这些消息时,都由衷的佩服她,真的是太厉害了,不过是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不但洗脱了当初的罪名,还能够得到皇帝和太后的宠爱信任,真的是太厉害了,难怪她前世能够站到那么高的位置,人家是真的有几把刷子的啊! 跟贺兰惠之的暗暗高兴不同,贺兰悦之更加警惕了,做事也更加小心谨慎,绝不让人知晓自己参与了棉花之战。 而这个时候,等得心焦的贺兰惠之也终于接到了东方问月的邀请,请她一起出去喝茶! 贺兰惠之拿到请帖十分的高兴,去跟祝老夫人报告,祝老夫人原本是不想让她出去的,可是东方问月派了身边的宫女亲自过来邀请,她就算是想要拿贺兰惠之身体不舒服作为借口都不可以,只得叮嘱了她几句就让她去了。 200 嫡女攻略,200 东方问月煞费苦心,终于以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再次崛起,同时获得了皇帝和太后的好感。舒悫鹉琻 此时她就像那冉冉升起的新星,已经可以预见她以后的辉煌,风光可以说一时无两,若是换做是以前的她,一定会意气风发,得意洋洋,可是连续两次在贺兰悦之手里吃了亏的她再也不敢有半点得意忘形! 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这一次她能够再次崛起,比起上一次来,她多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小平爷爷三落三起成为传奇,她不敢说能够跟小平爷爷比肩,但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却是认为自己比这个世界的人多了几千年的智慧,一定能够在这个落后的社会混得风生水起,但是经历了这两次挫折,让她明白了这些古人虽然没有她知道的那么多,但是她们的智慧依旧不可小觑,特别是在宅斗宫斗方面,要捏死她实在是太容易了。 她现在看着风光,但是却如履薄冰,一刻都不敢松懈,不但要讨皇帝和太后的欢心,还要跟宫中各方打好关系,时间一久,问题也就来了辂。 她没有母族,又是刚刚崛起,底子比起别人来,实在是太薄弱了。 就说如今吧,为了跟各房打好关系,平日里的打赏什么的肯定是少不了的,虽然皇帝和太后都时有赏赐下来,但赏赐的大多数物品一类,她手里的银钱根本就不够用,没过多久就捉襟见肘了,幸好四皇子跟她的处境有许多相似之处,知晓她的难处,让人给她送了一千两银子过来,解了她的眉睫之困,但她却丝毫不敢因此放松,她很明白,今日四皇子暗中送来银子,是为了那点儿兄妹之情,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交好她,但若是她自己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就算是四皇子看在她的价值上愿意一直在银钱上资助她,她也会因此而受制于人,她有更大的理想,自然不想就此被束缚,因此她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要如何才能够生钱骝? 东方问月脑子里即刻想到了开铺子做生意。 来到这个世界日子已经不短了,她虽然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讨好皇帝和太后,但与此同时,她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现在她深信,只要操作得到,她从现代学来的这些点心,一定可以在这个世界大放光芒,将来压倒那些本地点心独占鳌头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如此,这其中的利益可想而知! 不过点心铺子什么的,对于她来说,其实只是一些小手段,并不算得什么,她心中最大的依仗是现代香水和化妆品的制作方法!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她可是全国最好最大的化妆品公司莱亚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她不但懂得如何管理一个公司,对于公司那些知名化妆品系列的材料和制作过程了如指掌,因为她本身就酷爱制香,偶尔也会到公司的研究所去自己制作一些香水香皂等东西,所以她不敢保证能做出跟前世一模一样的化妆品,但是她一定可以根据现有的材料,制作出领先与这个世界顶端的化妆品护肤品,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引领这个世界的化妆品潮流,还愁赚不到钱吗? 只是如今横亘在她面前的是,她没有钱,没有人,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能亲自出面去做这些事! 虽然皇帝和太后现在都很喜欢她,但是她也知道现在自己就是别人眼里的钉子,他们巴不得她自己出错,到时候他们就会揪着她的错处狠狠的将她往死里打压,到那个时候,她可不一定能像现在这样安然度过了,所以她不能涉身冒险,她必须找一个人代她出面,帮她打理这些事业。 她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贺兰惠之! 贺兰惠之聪明,识时务,有野心,最重要的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对自己表示了好感,后来在英国公府她亲眼看到自己当众丢尽脸面,却依旧朝自己投诚,最重要的是,她是书香门第出身,听说那些所谓的书香门第最是假清高,不屑于沾染铜臭,严禁家中子弟经商,若是贺兰惠之愿意为自己在宫外打理这些产业,那她就是将这么一个大把柄送到她手里,有了这个把柄,她相信她不敢轻易的背叛自己,等到以后自己给她足够的甜头,她必定不会背叛自己! 东方问月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法子可行! 她决定找个时间出宫跟贺兰惠之一面,自己晾了她这么久,又发生了这么事,相信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前程,一定不会拒绝自己抛出的橄榄枝。 说到做到,东方问月很快找了个机会出宫,在整个京城最好的茶楼醉月楼要了一个雅间,然后就派人去贺兰府邀请贺兰惠之出来相聚。 因为贺兰悦之,东方问月对整个贺兰府除了贺兰惠之所有的人都不喜欢,在她心里,甚至已经暗中下了决定,等到他日她手握权势之后,她一定要将贺兰府除了二房之外的所有人全都狠狠玩死,以报贺兰悦之给她的羞辱! 贺兰府里,贺兰惠之接到东方问月的邀请心神一震,差点控制不住喜形于色,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喜悦,她吩咐人给自己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裳,然后拿着她这些天给祝老夫人做的抹额,带着青枫来到凝华院,正好看到东方问月派来的丫鬟,让本来想借口贺兰惠之身上有恙推辞的祝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冷冷的看她一眼,心里恼怒之极,却不得不让她跟着那丫鬟一起出去见东方问月。 毕竟,东方问月是公主,她邀请贺兰惠之出去是给贺兰惠之面子,她若是拒绝,就是不给东方问月,追究起来,也可以说是欺君之罪,她就算是心中有再多的不高兴也只能够让她出去。 贺兰惠之才不会管祝老夫人是怎么想的,三房没有回来之前,二房依靠的是大房,如今三房回来,祝老夫人对三房另眼相看已经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她又怎么可能明知道祝老夫人看不上她们还过来讨好她?平时敬着她,不过是因为她是这个府里,除却贺兰复之外辈分最高的长辈,可以压制大房,而她,早在重生回来的那一天,已经决定了要跟大房决裂,所以祝老夫人这边她能不得罪一般是不会得罪的,但是如今,若是她以后有八公主撑腰,她还怕府里的这些人吗? 贺兰惠之知道她这一次出现在凝华院,不管表现得是有意还是无意,在祝老夫人哪里都不可能讨到好,所以她心里已经暗暗决定,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巴结上东方问月,成为她的心腹!贺兰惠之跟着东方问月派来的宫女直奔醉月楼,见了东方问月的面却表现得热情却又不显得谄媚,既让东方问月感觉到她的示好,又不会让东方问月觉得她卑微低贱可以随意践踏,其中的分寸把握十分精确,让东方问月都不得不高看她一眼,心里对她更加警惕却也更加肯定了自己想要拉拢她的决心。 两人寒暄了几句,对视一笑,已然了解了彼此的心思,贺兰惠之面带恭谨举起酒杯敬了东方问月一杯,表示了自己能够得到对方的青睐而感到万分庆幸,愿意听对方差遣的意思。 东方问月闻言心里也十分满意,笑着道:“三小姐客气了。三小姐蕙质兰心,气度不凡,问月能够认识三小姐,是问月之幸。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三小姐可千万不要客气。” 贺兰惠之哪里敢跟公主道姐妹,当下忙谦虚的道:“八姑娘才是天上的明月,惠之不过是萤火,哪里敢跟明月争辉?那岂不是笑掉人的大牙?惠之只望日后能留在姑娘身边天天瞻仰姑娘的风采,学得一二,已经是心满意足!” “呵呵,惠之姐姐你真是太客气了。”东方问月笑道:“我称呼三小姐一声姐姐,三小姐不会介意吧?” “不敢。”贺兰惠之一副受宠若惊的激动模样:“此乃惠之的荣幸!” 两人又互相敬了酒,说了一些话,东方问月才将自己这一行的目的说出来,贺兰惠之听到东方问月竟然让自己替她管理宫外的生意,激动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重生一世的她再明白不过东方问月这些产业将来会产生多大的效益,她更明白自此以后,东方问月将走上一条万众瞩目之路,而作为她第一个心腹,自己也必定能够凭此一跃而成为京城中最耀目的新星,到时候萧钺必定也会为她的光芒而折服! 201 嫡女攻略,201 “能为姑娘效劳,是惠之的荣幸!”贺兰惠之压下心中的激动,起身朝东方问月屈膝行礼。舒悫鹉琻 东方问月闻言心里十分高兴,矜持的点点头道:“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为我做事,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惠之多谢姑娘提携。”贺兰惠之闻言忙道。 她很清楚以两人的交情,若是她说什么不图回报的话,不但不可能在东方问月面前讨到好处,反而还会因此而对她生出疑忌,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野心,虽然一时间恐怕会让对方不喜,但是知道了她也是有所求的,东方问月对她才会更加信任。 像她们这种关系,一开始最好还是以利益为基础比较好,等到了以后东方问月做出了成绩,自己再对她做出心悦诚服的样子来,到那个时候,东方问月才会更加容易接受并且将她纳为心腹攴。 果然不出贺兰惠之所料,东方问月虽然早就知道贺兰惠之如此这般讨好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能够给她带来利益,但是看到贺兰惠之这样坦诚,她心里还是有一丝不悦的,仿佛自己连吸引个人心甘情愿不求所报忠诚于自己的魅力都没有一般,由此她不免想起了上次在白云寺发生的事情。 半个月前她到白云寺为太后祈福,正巧萧钺也在白云寺养病,她想起萧钺的绝世容颜,也念及四皇子对自己的种种照顾,因此过去看望对方,结果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萧钺倚窗望着窗外的忧郁,小心肝竟然狠狠的被揪住了,她突然间想起那些曾经看过的穿越小说,仿佛里面总会有一些身世坎坷的绝美男主为了能够平安的生活下去,揭开一些迷情,而扮成痴傻子,只有女主以真心对待他们,他们才会渐渐的爱上女主,最后为了女主毁天灭地都在所不惜,绝对的忠犬绝对的各种宠溺爱护,她因此茅塞顿开,对萧钺的态度也更加友好热情了些,在她看来,即使萧钺是真的是傻子,长得这么好看,她就是再多的同情怜悯温柔对待都是应该的,谁知道萧钺那个混蛋非但不领她的情,反而耍起孩子脾气将她弄得形容十分狼狈,简直是惨不忍睹,让她气坏了,当时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最后还是忍住了,只心里暗暗记恨,等到他爱上她的时候,她一定要狠狠的报复回去。 额,这好好的怎么想到那个混蛋身上去了?不过听说那个混蛋在中秋节过后就被送出了京城,送到江南的庄子上养身子去了,可能要过两三年才会回来,想见都很难,真的是太可惜了屙。 不过好在本来是回来给长安长公主贺寿的即墨明镜并没有马上回到西北去,而是被她皇帝老爹留在了京城,经常会进宫见皇帝,偶尔也会到后宫去给太后请安,她已经在太后的宫里见过对方好几次了。 对于这位容颜昳丽,出身高贵,能力前程似锦却性情淡漠的少年将军,东方问月从第一次见到,心里就生出异样的情感,而即墨明镜对她的不感冒更是激起了她的斗心,他越是不肯多看她一眼,她就越是想要让他匍匐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为自己的魅力倾倒! 想到这里,东方问月握紧了拳头,现在看不上又能怎么样?只要将来他能够看到自己的智慧和美丽,他一定会看到自己的。 那些言情小说里不都是这样的吗? 一开始的时候,男主对女主都是各种看不惯各种怀疑各种折磨,最后还不是都被女主展现出来的智慧善良给吸引了吗? 只可惜萧钺这个傻子竟然也对自己视而不见,她总有一天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不知不觉的,东方问月已经将即墨明镜列为了自己的绝佳男主角,而萧钺自然就是那个忧郁的男二了! 不知道即墨明镜和萧钺知道她这种想法会怎么想,肯定会觉得她疯了吧? 东方问月脑子里转过各种各样的念头,对贺兰惠之的那点儿不悦也因此消失不见了,她有所求岂不是更好掌握吗?若是她真的说对自己一无所求,那她才要小心呢,如今她倒是对贺兰惠之更为信任了些。 “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东方问月笑着说道。 因为她到底是住在宫中,虽然皇家对于公主们的管制并不像那些世家那么严厉,公主想要出宫还是挺容易的,但到底不能天天出来,所以东方问月得到了贺兰惠之的回答之后,就抓紧时间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下。 因为若是开化妆品店的话,要寻找店铺,装修店铺不止,还要收购花瓣,操办工厂,招收人手,准备设备,分工合作,并不是短短几天就能够筹办出来的,就算是背后有人,最起码也要一个多月以后才能够开张,最重要的是,开化妆品店需要的资金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间根本就拿不出来,所以东方问月决定先让贺兰惠之开个点心铺子,专门卖自己从现代学来的那些点心。 贺兰惠之并没有尝过东方问月做出来的那些点心,所以对于东方问月所说的要开点心并不是很有信心,东方问月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给身后的玉树使了个眼色,玉树当下便退了出去,找了掌柜要了个厨房,要来食材,没过多久就做了两份果冻! 东方问月笑着请贺兰惠之尝试:“这是布丁果冻,香芋味道的,三小姐尝尝可还合你的胃口。” 贺兰惠之看了一眼透明杯子里淡紫罗兰色果冻,还没有吃,就已经闻到了香芋甜甜的味道,勺了一口放进嘴里,香滑可口,入口即化,果然是美味。 贺兰惠之心里不由得叹息一声,真没想到今世她竟然能够这么早吃到这后来风靡全国的布丁果冻! 没错,其实前世东方问月也是先开了一间甜品店,推出了许多种世人闻所未闻尝所未尝的甜点,一时间风靡了整个京城,深得那些姑娘小孩子们的喜爱,以至于后来京城里的姑娘们要开聚会,都会预先跟他们预定送过去,若是那个姑娘做东没有安排甜点,会被伙伴们给笑死的。 后来东方问月更是将这些甜点店都开到那些经济繁华的大城市里去,至于那些小城市,她则是提出了加盟的概念,只要那些商人到她哪里上交一笔加盟费,那么她就会允许人家在次一等的州城里用她的牌匾开设甜点店,到时候她会从省城的店里派出两个员工过去指导他们怎么装修店铺,怎么管理,怎么制作那些甜点,甚至连制作甜点所需要的原料都必须要由她的店来提供,形成统一的风格,保持统一口味,形成统一口碑。听说当时她这经营方式提出来的时候,并不被世人看好,想想,到那些大省城开分店也就罢了,这加盟什么的,你装修,制作,甚至原料都要统一规划提供,还要交加盟费,这样一来,人家还有多少钱赚啊?人家会做这么傻的事吗?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正确的! 虽然加盟一开始就要投入大钱,但是东方问月的甜点店在经过京城再到各大省城的成功之后,那招牌已经非常值钱了,加上她对品质的高要求,即使是那些州府的加盟分店也都能够保持了味道,自然能够很轻易的获得州城那些客人的信任,生意自然也就能做得红红火火的,加上本来价格就高,要想赚钱自然是轻而易举的。 贺兰惠之一想到前世闻名整个东月国的甜点连锁店稻香村即将在自己的手里现世,她就忍不住心里激动! 先前她之所以表现出不自信,并不是想要否定这个点子,而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谨慎小心,如今她却是可以表现出她的高兴了。 “这布丁果冻真的是太好吃了。”贺兰惠之眼睛亮亮的说道:“我相信,只要这一款布丁果冻推出去,一定可以获得大家的喜爱的!” “那是当然!”东方问月得意的道:“到时候咱们可不仅仅是让京城的人们为之疯狂,我还要让这些甜点店开遍全国,成为整个东月国最有名的甜点店!” “我相信有姑娘在背后策划,我们一定能够成功的!”贺兰惠之举起酒杯:“让我们先干一杯!” 东方问月笑着与她碰了杯,一饮而尽,仿佛成功已经在眼前了一般。 “那我们这个甜品店叫什么名字呢?” “就叫稻乡村吧!” 贺兰惠之听到那个激动人心的名字从东方问月嘴里吐出来,眼前都亮了,仿佛看到如画美好的前程! 202 嫡女攻略,202 确定了甜点店的名字,就要说到筹备的问题了。舒悫鹉琻 而这些琐事对于早已经有了经验的贺兰惠之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不过现在横亘在她们面前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本钱! 东方问月手上自然还有个四五百两,这些都是当初四皇子给她送的一千两银子剩下的,要是开个小一点的铺子,其实还是可以的,只是她到底是生活在皇宫,每天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她当然不可能将所有的钱都送出来,她一开始打的主意其实是想让贺兰惠之帮她先行垫付的,到时候她再给贺兰惠之一份分成,也就足够了。 别看着一份分成很少,但是东方问月绝对有信心将来会将稻香村做大,而且她要做的还不止是这一件事,还有化妆品那边,需要的资金也很大,这些她现在都不可能拿出来,所以贺兰惠之是必然要先行垫付的,若是贺兰惠之不能看到这一点,那么她也不值得她寄予厚望了攴。 而事实上贺兰惠之对此也并没有什么不满,她对此很满意,要知道三年之后,东方问月手下的甜点店和化妆品买卖得来的利益,可是绝对要比她现在投入进去的要多得多,只要一切还按照前世的轨迹进行,单凭着一份分成,她的后半辈子,甚至她的子孙三代都可以衣食无忧,所以她不可能有什么不满,只是她也很为难! 不过她也很聪明,并没有直接说出东方问月没钱让自己出的事实,而是换了一个说话:“姑娘信任我,愿意将生意交给我来打理,我心里真的是十分感激的,按理说,姑娘既然给了我这一份分红,我也应该出一部分本钱才是,总不能白白拿了这份分红不是?只是我现如今手头上实在是没有这么多钱,不知道能不能宽限我些日子,我回去看看能不能筹集?” 贺兰惠之说罢轻轻叹息一声:“其实这点钱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刚刚好将手里所有的资金都投入到最近的一个生意中去了,只怕短时间内难以资金回笼,不过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若是等到年末,我这笔钱可是会比现在更多几倍的赚回来呢,只是,现在距离年底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哪里等得了。屣” 东方问月闻言果然十分郁闷,不过她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意竟然能够让她投入这么大,还那么肯定能赚这么多。 她心里不由得活动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生意,如果真的那么赚钱的话,那她也不是不可以从中赚取一笔的,那样的话说不定将来开设化妆品铺子的资金也都有了呢。 “不会吧?哪里有这样的好事?你做的是什么生意?”东方问月问道。 “当然是真的。”贺兰惠之带着几分得意道:“其实我做的是棉花生意,您在宫中可能不知道,今年山东等地棉花歉收,到时候棉花的价格是一定会上涨的,所以我得到消息之后,就马上集聚了手上所有的资金过去收购,只可惜的是我手头上的资金终究还是太少了,要不然的话,能赚到的绝对比现在的更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今年的棉花生意的确是可以大赚一笔的,她心里也活动起来,其实开甜点铺子是能赚钱,但是要跟做棉花生意赚的来说,就真的是太少了,只是她对于贺兰惠之最后的感叹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你可是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 贺兰惠之咬着唇想了想,才凑到东方问月面前低声说道:“我接到消息说,今年不仅仅是棉花歉收,就连今年的天气也会比往年更加酷寒,到时候棉花的需求量就会更高,价格也会比平常歉收年间要高出许多,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听说今年南粤会打仗。” 贺兰惠之虽然说得隐晦,但是东方问月是个聪明人,自然是一点就明。 今年南粤要打仗?现在都已经是秋天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若是南粤在今年打仗,那也就是说,只能在冬天开战了。 她心里觉得有些讶异不解,因为冬天实在是太冷了,消耗要比其他季节更大,所以很多时候朝廷都不会在冬天开战的,怎么南粤却反其道而行之? 不过南粤天气温暖,冬季也并不是很冷,就算是开战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这也许就是最重要的原因吧? 不过贺兰惠之竟然想把主意打到军需上去,倒是让她吃了一惊,不过也让她兴奋不已。 她可是很清楚,如果真的是能够做成军队的生意,那么能赚到的钱,可就要比单纯的做棉花生意要多多了。 此时东方问月也反应过来了,贺兰惠之与其说是跟她诉穷,其实是想将她拉上船,想借她的东风多赚一点呢! 虽然有些生气贺兰惠之对自己的利用,不过东方问月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也开始在心里盘算起这件事能成的把握了。 想要吃下这么一块蛋糕,光凭她一个光杆公主是不行的,还得有更加有分量的人参与才行。 她很自然的就想到四皇子。 四皇子毕竟是皇子,又是已经成婚出宫开府的皇子,更是七皇子一系的心腹,四皇子也就代表着七皇子,有了七皇子的面子,要做成这件事,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当然,若单纯只是棉花生意,以四皇子的能力自己也可以做,根本就不需要让她跟贺兰惠之插上一手,但若是她将甜点铺子和化妆品生意也拿出来跟他合作呢? 东方问月相信四皇子一定不能够抵抗这样的诱惑的,而且,虽然说她将甜点铺子和化妆品生意的利润拿出来跟四皇子分,但实际上,她想要做成做大这些生意,本身就需要拉拢一个像四皇子这样有分量的人物来坐镇才行,要不然的话以她现在的地位,根本就不可能做得成功,所以,其实这一行她本来就是该走的,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棉花生意罢了。 “这些消息你都能够确定吗?”东方问月问道。“是,我能确定!”贺兰惠之说得十分肯定。 这些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 前世就是棉花歉收,紧接着才到十月初,就下了一场大雪,而后南粤那边也传出兵败的消息,原因就在于南粤军适应了温暖的气候,天气突然间变化,军中的物资跟不上,很多士兵都穿不上厚棉衣,以至于冻伤冻死冻病了许多,而暗中与安南勾结的苗人却丝毫不惧,借着南粤军伤病之际,将之打得落花流水,就连主持南粤军的吴将军都在逃跑中身受重伤,最后不治而亡,兵败的消息传到京中,皇帝震怒不已,加上有人的推动,最后皇帝派了即墨明镜带领三万军队过去支援,即墨明镜的确是个人才,他过去之后很快就稳住了局势,凭借一个胜仗在军中稳住了脚跟,重振了声威,只是即墨明镜到底是对南粤之地不够了解,在一次交战中他误入瘴气林,中了毒,最终不幸去世,而在他过去之后皇帝又派了人过去,经过大半年的艰苦战斗才最终将安南国0军打退。 而在那一场战争中,太子一脉和英国公府损失是最大的,七皇子和东方问月却是收获最丰的。 因为前世的东方问月并不像这一世一样被贺兰悦之再三打压,不得不多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皇宫里争夺皇帝和太后的宠爱,而是一开始就非常的顺利的得到了无为大师的青睐,而后得到了太后的信重爱宠,一时间风头无两,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筹办稻香村和化妆品生意要比这一世早一个月,而且更是在筹备稻香村的过程中意外得知这些消息,果断的跟七皇子合作,在战争爆发之后果断的大赚了一笔。 这也是为什么贺兰惠之要将东方问月拉进来的原因。 没有东方问月来拉拢七皇子,她想要办好这件事根本就是不可能。 东方问月闻言点点头,道:“好。稻香村的筹备工作你先准备着,过两天我会给你消息的。” 贺兰惠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两人当即就分开了,贺兰惠之回到府里去见了祝老夫人,祝老夫人问了几句她们相处的情况,贺兰惠之答得滴水不漏,祝老夫人看出贺兰惠之心中向着东方问月,眉宇间带了几分不语,敲打了她几句就让她走了,毕竟,她总不能因为贺兰惠之出去跟公主见面就罚了她吧?要是这样的话,就是皇帝都不会轻饶她。 更别说,现在贺兰复的病还没有好呢,祝老夫人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贺兰复身上。 贺兰惠之虽然被祝老夫人监视着,但是那些事情都不需要她亲自去做,她只要将消息传出去,自然就有人帮她做事,所以她一直都在筹备铺子的事情,而东方问月在回宫之后细细的打听了一番之后,终于在第二天约见了四皇子。 206 嫡女攻略,206 东方问月和贺兰惠之在酒楼里说的话四皇子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东方问月一递信过来他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舒悫鹉琻 本来四皇子对于东方问月想要拉拢贺兰惠之的事很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贺兰惠之这女人虚伪狠毒,心机深沉,好女孩实在是不应该跟这样的女孩混在一起,不过东方问月虽然是他的妹妹,但说到底两人并不是一个母妃的,他对她照顾一二,不过是因为两人的境遇有些相似,都是早早就没了母妃寄养在其他妃嫔身边的缘故,真要说什么感情,其实也并没有多少,毕竟,像他这样性情坚韧,性善隐忍,心怀大志的人,可能会因为相似的境遇对姐妹一时心软,但绝对不会将一个软弱无用的人心在心上。 不过,自从那次白云寺小树林再见她之后,他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开朗自信,懂得的东西也多了许多,如今更是懂得要找人在宫外开铺子给自己赚零花钱,这真的是太让四皇子惊讶了,跟他记忆中的东方问月根本就无法重合起来,不过他毕竟跟东方问月接触不多,也许在他不知不觉中她长大了也不一定,也许是她以前年纪还小,怕自己出风头遭人暗算也有可能,所以四皇子对于东方问月的变化,虽然心里有些不解,却并没有怀疑,更准确的说,东方问月的存在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甚至可以说,她越好,对他越有利! 不过这不代表四皇子会由着东方问月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打扰自己,在四皇子的眼里,东方问月无论是开甜点铺子还是做化妆品生意,都是女人的生意,是后宅女人给自己赚点脂粉钱的消遣玩意,根本就不值得他为此费心,如今东方问月却要拿这样的小事来打扰他,给他添麻烦,让他很不高兴。 他觉得东方问月很不懂事,若是她有心攀附他,借他的势在京城站住脚跟,举手之劳他也不是不愿意,只要她去找四皇子妃合伙来做这些生意就可以了,可她却偏偏拿到他面前来说,没有娘的孩子果然是缺乏教养啊攴! 四皇子本来是不想见她的,想将她打发到四皇子妃哪里去,让她跟四皇子妃说就好了,不过想到贺兰惠之跟东方问月说的那番关于棉花的话,却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今年棉花歉收他是早就得到了消息的,但是关于今年冬天会酷寒的消息他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昨天得到消息之后,他还特意去了一趟钦天监,打探了一下消息,可钦天监的人却连提都没提过这回事,这不得不让他心中存疑,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先前手下调查贺兰惠之时调查到的消息。 大约是从一年前开始,贺兰惠之开始管理二夫人的嫁妆铺子,而后也做过几单生意,很奇怪的是,这几单生意她做的时候一点儿会赚钱的端倪都看不出来,甚至在当时二夫人都以为她一定会赔,揪心死了,可到最后,却无不因为种种原因而反败为胜,大赚一笔妁。 如果是以前,四皇子也不会注意到一个小女子的异常,但是现在得知她知晓了萧钺的伪装之后,四皇子对她戒心很重,因此对她的事情总是特别的上心,所以先前当他知晓她其实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筹集资金到山东那边去收购棉花时,他心里就已经有了怀疑,只是那时候他还想不明白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在后来得知棉花歉收的消息时,他还以为她是早早就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了这个消息,所以才会有这个举动,但是昨天她跟东方问月说的那一番话,却让他感觉到自己当初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酷寒! 她竟然敢那么肯定说今年冬天会酷寒! 而且还点出了南粤那边的战事,那岂不是说,今年不仅仅是京城这些地方酷寒,就连南粤那边也会变冷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想起吴家对南粤兵权的掌控,想起即将到来的战事,眼里闪过一抹算计,若她说的是真的话,那么他就可以利用这个消息提前做点事儿了。 也正是想到了贺兰惠之所说的如果是真的话,棉花在后面冬天的意义所在,四皇子才决定跟东方问月。 东方问月过来的时候带了自己做的点心,还有一些胭脂是送给四皇子妃的,此外还有一只非常可爱的老虎布偶是给四皇子的嫡长子的。 四皇子妃虽然有些看不上东方问月,但也知道她现在身价看涨,也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满,看到她带了礼物来,还亲热的说了些客气话,又让长子去给她请了安,东方问月逗了一会孩子,又跟四皇子妃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跟着四皇子去了内书院说话。 “八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四哥?可是谁欺负你了,想要找四哥帮你出气?”一进内书院四皇子就微笑着跟东方问月开玩笑。 东方问月撅起嘴:“在四哥眼里,我就这么逊的人吗?你放心好了,谁也不敢欺负我,谁要是敢欺负我,我也一定会亲自欺负回去的。不过我今天来找四哥,的确是有重要的事儿想要跟四哥说的。” “哦,是吗?那你说来听听。”四皇子笑道。 东方问月回头从玉树手里拿过一个文件袋,放到四皇子面前,四皇子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袋子,是用略硬的油纸糊的,一头密封住,另一头则是伸出来一点,粘着一条纸绳子,另一边则是缝着一小片圆硬纸片,纸绳子扣在硬纸片上,看起来好拿又不会让人轻易看到里面的内容。 “这是什么?”四皇子没有马上打开文件袋,而是看向东方问月问道。 东方问月笑道:“这是我做的商业企划案!” “企划案?那是什么东西?”四皇子不懂她说的词儿,只是隐约的猜出她的意思,心里觉得若是这样的话,这词儿说得倒是贴切。 “就是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先做的一个详细的计划案。”东方问月给他解释:“我打算开个公司做点生意,这是企划案。”“哦,八妹怎么突然间想起要做生意了?竟然还懂得要先做个计划,果真是长大了呢。”四皇子目光一闪,淡笑道:“八妹这是怕自己做得不好,所以想让为兄帮忙掌掌眼吗?” “算是吧!”东方问月非常的自信四皇子看了她的企划案之后一定会心动的,现在只想让他看。 既然东方问月这么说了,四皇子自然不会再拒绝,他也想知道东方问月到底捣鼓出什么东西来,竟然敢这么不知轻重的递到他面前来。 四皇子是带着几分不高兴去看这份计划书,毕竟他认为东方问月要做的都是些女人才会做的小生意,专程叫他抽出时间来看,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不过等到他看了东方问月做的这个企划案之后,却不由得眼前一亮。 东方问月给他看的是化妆品生意的计划案,甜点铺子毕竟是小生意,就算是做得再出色,能赚到的钱也是有限的,巴巴的拿到四皇子面前,说不定要被人笑话,她打算过后再另外找四皇子妃说甜点铺子的事,将四皇子妃拉进来跟自己一起做这个生意,这样的话甜点铺子背后就有了一个皇子一个公主撑腰,想必京城里的那些贵人也不敢再打铺子的主意了。 而化妆品生意却是可以做得很大的,因为女人都是爱美的,女人的钱也是最好赚的,若是做大,能得到的效益是非常可观的,她相信即使四皇子是皇子,也定然不能够抵挡这其中的诱惑。 四皇子的确不能够。 在东方问月的计划书里,她将女人平时用的胭脂水粉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护肤品,也就是日常保养皮肤所用的,另一部分是化妆品,是平时化妆所需要用到的。而哪些护肤品又根据每个人的肌肤干油程度做出不同的调整,务必要使每一种皮肤都能够找到合适自己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列举得非常详细,并且指出了实施的可行性,此外她还提出在女性市场站稳了脚跟之后,还会推出适合男性用的护肤品,而在工厂建立起来之后,应该如何管理,如何拓展业务,提出了一些比较新颖的概念,比如说代理商之类的,又有市场调查分析报表和预算及最后利润的分析等,厚厚的一叠纸,说得非常的详细。 这份企划案,给四皇子的感觉可以说是惊艳了。 他立刻意识到东方问月的价值。 205 嫡女攻略,205 四皇子心中有了计较,脸上却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舒悫鹉琻 他看完那份计划书,将之放下,抬眼望着东方问月微笑道:“嗯,做得很详细很不错,可见是用心了。” 东方问月闻言眉宇间难掩得意之色,她堂堂现代大集团的继承人亲自出手,自然不可能不好。 她笑着问四皇子:“那四哥觉得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八妹这么用心做出来的,自然是可行的。”四皇子滴水不漏攴。 东方问月笑着点头道:“我也是这样觉得。只可惜——” 东方问月叹息着拖长声音,望向四皇子,可惜四皇子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唇边含笑微微侧头仿佛很认真的听她说话,东方问月心里腹诽他奸诈,但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不得不先行低头,见他丝毫答话的意思都没有,只得自己继续说道:“不瞒您说,对于这个计划,我非常有信心,只要能办得起来,我就一定可以将它打造成正果东月国,甚至整个世界最好的化妆品品牌,到时候不要说开遍整个东月国,就是出口国外,我也毫不胆怯!只是,您也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样儿的,可以说是一点儿根基都没有,要想实现我的梦想,真的很难很难。可是这是我的梦想,也可以说,也可以说是我自己想要证明我自己的一个机会,我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放弃,四哥哥,您能帮帮我吗?” 四皇子眼里掠过一抹了然,轻轻叹息一声,不置可否的道:“八妹这话客气了,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兄妹不是?八妹既然有需要,四哥自然是能帮就帮的。只是,四哥也怕力所有不逮啊,到时候倒是辜负了你的期望,倒是四哥的罪过了。妪” 话说得那么好听,却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不过人家肯将话说得这么体面,本身也就是对她的这个计划有意的意思了,东方问月心里也是很激动的,脸上也流露了出来,连忙道:“只要四哥肯帮忙,绝对可以做成的。当然,妹妹也没有让四哥白帮忙的道理。” 接下来兄妹俩谈起了分成的事情。 东方问月已经将一份分成给了贺兰惠之,所以四皇子这边她是打算给三成的,这倒不是她拿大,而是她觉得必须要留下几分以备将来之需。 这门生意将来她必定是要做大的,到时候利润之丰厚可想而知,想要不惹人觊觎都不可能,更何况朝廷里各种势力错综复杂,不是说你是皇子公主你就能够为所欲为的,所以很有必要留出一些份额来以备以后所需。 这样的话,贺兰惠之占了一份,四皇子占了三分,东方问月自然也要给自己留下三份,如此一来,就剩下三份留作他用了。 四皇子没想到东方问月居然连这个问题也想到了,心里不免有些惊讶,对她也更欣赏了两份,不过她到底是太嫩了些。 “你想到要留出三份来做他日之用,这很好。”四皇子首先对她这个行为作出了肯定,在看到东方问月脸上生出得意之色时,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到底还是年轻了些,有些事情考虑得还是不够周全!” 东方问月的脸色僵了僵,心里有些不服气,脸上就带着一点点来,问道:“不知道我哪里考虑得不周呢?” “第一,你能够考虑到京城中各大势力错综复杂,不是谁都能够轻易得罪,这很好,但是你却没有为贺兰三小姐着想!”四皇子淡淡微笑,带着一种上位者的运筹帷幄和深谋远虑:“你给了贺兰三小姐一份份额,是因为你想让她帮你在宫外看着这桩生意,对吧?” 见东方问月点头,他摇摇头,继续说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且不说贺兰三小姐的能力如何,就说她的身份吧,她可是贺兰左御史大人的嫡亲孙女儿,出身书香门第,不管她在贺兰府的境况如何,都改变不了她的出身,也就是说,不管她的意向如何,她都不可能抛弃这个身份,为你抛头露面奔波劳碌,从一个官家小姐降低自己的身份去从商贱业,更何况,她从来都没有过抛弃自己现在这个身份的想法吧?” 东方问月脸色一僵,她心里很清楚,贺兰惠之之所以跟随她,是因为她能够给她带来更大的利益,让她以后嫁个更尊贵的男人,享受富贵荣华,而不是抛弃现在的身份去从事经商这种贱业! 四皇子见状就知道说到她心里去了,心里轻轻一哂,继续说道:“其次,你给了贺兰三小姐一份分成,固然是为了让她更好的帮你做事,可是你却没有想过,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女子,是否有这福气承受得住!” 东方问月闻言悚然而惊,当时她只是想着一个份额不算多,却没想过,贺兰惠之无权无势,若是被那些权势滔天的权贵们知晓,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四哥哥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东方问月心悦诚服,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减少她的份额好了,毕竟我还要用她。” 四皇子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无论贺兰惠之能够从中获得多少利益,只要她从事商业,她这一辈子就是毁了! 更何况,四皇子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他原本是想要杀了贺兰惠之的,不过这一次她的举动实在是太诡异了,若是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那意味着什么,他不敢想象,到了那个时候,他只有两种方式处置她! 一个是在任何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之前将她格杀,以绝后患。 另一个就是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利用她的这些所谓先知,为自己效命! 如果要控制她,毫无疑问,东方问月这一安排正合他意! “这个随你!”四皇子说道:“刚才说了,这是其中之一的问题,另一个问题就是,这件事你找我没有用,要想一切顺利,最好是去找你七皇兄为你保驾护航!” 东方问月闻言点头:“你说的这个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我跟七皇兄到底不熟悉,若是贸然找上去,只怕七皇兄贵人事忙,会抽不出空来!”什么贵人事忙,说穿了也就是怕七皇子不睬她! 四皇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我跟你七皇兄倒是有几分交情,我可以帮你去问问他的意思,只是你要明白,若是你七皇兄愿意入股的话,是必然要占大头的!” 东方问月点点头,表示可以接受,毕竟七皇子出身要比他们高贵多了,再加上他又是最热门的夺嫡人选,若是占股,自然是要占大头。 为此东方问月狠狠心:“如果七皇兄愿意入股的话,我愿意从我的份额里抽出一成来给他。” 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魄力,四皇子有些意外,不过也更加欣赏,他闻言笑道:“八妹妹如此魄力,实在是令为兄钦佩。不过八妹倒也不必如此!” 说到这里,四皇子起身,踱步走到窗前,朝窗外看了看,又轻轻的敲了窗台,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头来,朝东方问月笑道:“我到底是哥哥,怎么能够让八妹妹吃这样大的亏呢?” 东方问月转头望着四皇子,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平凡的四皇子,却又仿佛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有一种感觉,也许接下来,她将会接触到一些致命的东西。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东方问月脑子急转,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激感觉,让她在望着四皇子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萧钺,想起她当初对萧钺的猜测,她心头不由得猛地一跳,当时她那样想,其实不过是一个女人的虚荣心罢了,她像每一个爱做梦爱幻想的女孩子一般,渴望能够光芒四射,渴望能够发现别人无法知晓的秘密,渴望得到很多优秀男人的喜爱,占据他们的心灵,让自己成为他们心里永远都无法忘记也无法替代的永恒,只是,当真正接触到要命的秘密时,她心里还是会怕的! 那是要人命的啊! 不过,东方问月又觉得热血沸腾,说到底,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她前世是按照家族继承人的标准来教育的,智慧,手段,狠辣,野心,缺一不可! 不说其他如何,最起码,野心,她是绝对有的。 她不由得沉思起来。 现在最被看好的两位皇子,毫无疑问是太子和七皇子! 太子占据嫡长之名,又是太子,名正言顺,而七皇子却是俊美聪慧,深得帝宠,加上母妃乃是宠妃,母族实力雄厚,更被看好,可四皇子呢? 出身高贵但是母妃早亡,母族早颓,妻族不显的四皇子,沉默寡言,就像是七皇子的影子一般,但真的是这样的吗? ps:年尾了,有些忙,不好意思啊! 207 嫡女攻略,207 东方问月脑子里瞬间神展开,一场波诡云谲的八子夺嫡轰轰烈烈展开,气质沉稳默默无名站在七皇子身后的四皇子毫无疑问就是无数清穿文里最受欢迎的四四,她甚至想象着自己穿越到了清朝跟四四来一场美丽的邂逅,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生死不忘的爱情故事! 东方问月眼里直冒星星,被那种像是看唐僧肉一般让人恶心的目光看着,四皇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轻咳了一声,将她唤醒。舒悫鹉琻 东方问月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刚竟然对着自己这一世的兄长做起那样的幻想,不由得脸色一红,忙掩饰道:“四哥哥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其实她的猜测是对的,但却太过自以为是了些,以为自己展示出一些能力,四皇子就会马上像是寻到宝藏,看到倾世奇女子一般对她敬仰如江水滔滔不绝,一见面就掏心掏肺,将自己的老底都摊在她面前让她看,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好吧? 有那个有野心还隐忍深沉的男人会轻易的将自己的底细轻易的告诉一个根本就不知道是否可信的人知晓攴? 所以,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四皇子轻轻的笑道。 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四皇子只是觉得觉得以自己这个身份,如果大大方方的拿着两份半的份额,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他想跟东方问月商量一下,除了他们兄妹俩之外,对外一致称他只拿了一份,另外的份额到时候他会处置好,不会让人知晓是在他手里艴。 四皇子的理由很充分,东方问月没有理由拒绝,而且,她也明白过来,先前四皇子割让半份补偿她,是为了堵她的嘴,她虽然心里有些猜测,也想过到底要不要将那半份退还给他,但她终究并没有笨到底,也明白四皇子之所以给她这半份,就是为了堵她的嘴的,若是她将之退回去,反而坏事,所以她接受了四皇子的建议。 两人商定之后,东方问月却并没有马上告辞,而是顺势将她从贺兰惠之哪里得到的棉花消息告诉了四皇子,四皇子早就等着她开口了,闻言露出一些吃惊的神色,神色凝重的问她:“你这些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贺兰府的三小姐无意中得知的。”因为这个问题根本就无法隐瞒,所以东方问月也就没有瞒着四皇子,而是很坦白的说了出来。 “贺兰府的三小姐?”即使早已经知道了是她,四皇子还是挑高了眉头,意味深长的说:“这位贺兰府的三小姐倒是消息挺灵通的。” 见东方问月一脸不以为然,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也并不想让人也察觉到贺兰惠之的异常,只是他若是什么都不说一下子就相信了她的话,那也同样不好,所以他才会这样说,不过既然东方问月自己都没想太多,他自然不会去提醒。 他神色凝重:“此事非同小可,你莫要声张,待我去查清楚再说。” “那——”东方问月知道他这样处置是对的,但还是关心棉花的生意,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她的利益问题。 四皇子看了她一眼,说道:“这样吧,我晚些时候就去见七弟,跟他商量你那份计划书的事,顺便谈这个问题,到时候尽快给你答复。” 东方问月知道只能如此了,点头道:“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东方问月离开,四皇子果然很快就去见了七皇子,两人商谈了一个下午,外人也不知道他们兄弟到底在说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东方问月很快就得到了七皇子的答复,七皇子让七皇子妃出面将她请到七皇子府做客,然后将她带到书房,详详细细的将她这个计划问清楚,见她答得头头是道,并不是异想天开,当场就拍板出资入股帮助她将这个计划实施起来,而分成也跟先前四皇子跟东方问月商量的差不多,七皇子占大头,东方问月其次,四皇子最少,只占了一成,连七皇子看着都有些不自在了,想让他多占一些,却被四皇子推辞了,这让七皇子心里很是满意,对四皇子的感觉也更好了一些,只有东方问月和四皇子心里清楚,四皇子到底拿了多少份额。 三兄妹分配完毕,因为东方问月对于经商真的很有些天赋,四皇子和七皇子听了她的那些融合了古代实情和现代思想的管理方法,都觉得很新颖很好,所以本来两兄弟只打算让东方问月指导一下产品的生产和质量问题,其他的他们另外派人去管理,听了东方问月的话之后,也觉得本来铺子就是按照东方问月的想法弄起来的,要达到目标,说不得还真是让东方问月亲自参与比较好,最后在东方问月的力争之下,东方问月主管这件事,其他人都不能随意插手她的管理,不过七皇子和四皇子也也都派了人过去帮忙。 当然,说是帮忙,实际上还不是监督? 东方问月可不管这些,得到了七皇子和四皇子的支持,她仿佛可以看到光辉的前程在等着自己! 至于贺兰惠之的棉花生意,也在七皇子得知今年将有酷寒的消息之后,经过一番讨论,通过东方问月的手间接掌控在手里,贺兰惠之成为了他们摆在明面上的靶子,手中对付太子的枪! 贺兰惠之很聪明,在东方问月减少了她在合作生意中的份额,还送了几万两银子过来帮助她将棉花生意做好作为回报之时,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过她并不感到害怕,因为她得到的,比损失的要更多。 这一刻,她已经实现了她想要做的第二步,借着东方问月走进了四皇子的视线之中,只要她在接下来的计划中漂亮的完成任务,那么此后四皇子必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贺兰惠之怀着激动的心情,将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棉花生意和筹备甜点铺子上,而远在庄子上的贺兰悦之早从小琴哪里得到了消息,她当时只是微微一笑,让小琴传话下去,让主持棉花生意的人在保持手里控制一定分量的棉花之后,将手里其他的棉花全部都用高价卖给贺兰惠之。 而对于东方问月在七皇子和四皇子的支持之下雄心勃勃准备开设甜点铺子和化妆品铺子时,只能默默无语。 果然,有些事情不是她想改变就能够改变的,这世界有她的轨迹可行! 不过她也并不会因此而觉得沮丧,因为母亲还活着,这就是她重生回来之后最大的改变,这说明她的一切努力,肯定不会白费的! 只要她有足够的耐心,即使东方问月依旧如前世一般一步步走向辉煌,她也肯定能够找出破绽打败她的。 贺兰悦之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外面原本棉花歉收的消息只是在某些人中流传开里,如今却是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伴随着这件事的,而更加让老百姓们焦虑的事,到了棉花上市的时候,棉花的价格不仅仅比往年要高出几倍,甚至是高出几倍都没有办法买到棉花,因为市场上流通的棉花真的是太少了。 而朝中也有大臣注意到了这件事,不过在七皇子的有意引导之下,大家都觉得这应该只是灾年的歉收,虽然看着好像严重了点,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皇帝也只是派了人去查探一番,并没有做其他的打算,当然,那些官员肯定也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而就在贺兰惠之为了自己将来的锦绣前途奋斗时,贺兰府中却传出一个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消息的好消息! 在某天贺兰信和贺兰复一番秘密商谈之后第三天,祝老夫人突然间决定要提前贺兰宝之跟萧瑜的婚事! 原因嘛,就是贺兰复生了这一场病之后,突然间生出一种感慨来,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再看看家里的这些儿孙,心里有些不放心,所以想要早点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嫡亲孙女完成大婚! 当然,贺兰宝之是个有孝心的女孩子,虽然她很不舍得家里,很想多留在家里几年孝顺祖父祖母父母,但是老人家的心愿她也不能不顾,最后在万分不愿意的情况下,还是答应了将婚事提前! 婚期就定在两个月之后! 有些赶,但是贺兰宝之的嫁妆大夫人早就给她准备好了,所以就算是赶一点,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更何况,嫁的又是成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就算是叫她三天后嫁女她也是愿意的。 当然,还有一点好处就是,因为大夫人终究是贺兰宝之的亲生母亲,没道理女儿的婚事母亲不能亲自操持的,加上这些日子祝老夫人要照顾老太爷,也够累的了,所以祝老夫人虽然还没有完全将管家之权交还给她,但也将她放出来,让她专门管贺兰宝之的婚事,务必要做得好好看看的。 大房所有人都因为这件事而开心,振奋,而等到贺兰惠之得知消息的时候,却已经迟了,她当时就气得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打碎了! 208 嫡女攻略,208 “前儿晚上大老爷下衙以后就去给老太爷请过安了,回到春华院之后没多久,就又去了老太爷哪里,听说当时老太爷非常的生气,气得一巴掌打向大老爷,可还没打到,整个人都气得咳嗽不止,差点岔过气去,把大老爷几乎给吓死了,后来老太爷拿拐杖狠狠的打了他几下,他都不敢吭声,跪在地上受着,任由老太爷打骂,后来老太爷想必是看着厌烦,就将人赶走了。舒悫鹉琻夜里伺候的人说那天晚上老太爷整夜都没睡好,据说第二天身边伺候的人看到,都被吓了一大跳,头发全都白了,整个人——” 雪红没有继续往下说,再说下去就是道主人是非了,这是做奴婢的大忌,尤其她知道贺兰悦之是很注意这些的人。 她顿了顿,继续往下说:“老夫人从老太爷哪里出来之后,就去了春华院看望二小姐,没过多久就请了大夫进府诊脉,老夫人回去之后便让人给成国公府递了帖子,第二天跟大夫人一起到成国公府去做客,回来之后就宣布要将二小姐和萧二公子的婚事提前。” 本来贺兰宝之和萧瑜的婚事刚刚定下的时候,贺兰复就向成国公提过要为萧瑜请封世子的事,成国公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答应了会考虑,但基本上已经算是答应了,只是谁知道请封的奏折都写好了,萧钺却突然间病倒了,后来又不得不送出京城去,这让成国公心里十分伤感,因此将请封世子的事也压下了,小胡氏气得要死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心里更加怨恨萧钺。 其实萧钺有些冤枉,他装病其实并不是为了阻止成国公为萧瑜请封,不过是一个世子罢了,就算是萧瑜继承了成国公爵位,他想要拿回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对,如果真有一天他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出来,那一天,这个国公爵位他也看不上了攴! 因为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为自己挣下一个不亚于国公的爵位。 不过小胡氏不知道这些,自然要将仇恨都记在他身上。 雪红看了一眼眉头轻轻皱起的贺兰悦之,见她并没有说话,又继续往下说:“三小姐这些天一直都在忙稻香村的事情,所以都没有关注这边,等到她从外面回来得到消息的时候,气得将整个屋子里的东西都打碎了,后来冷静下来派了人去打听,才知道原来老夫人这么着急的要操办二小姐的婚礼,是因为二小姐被发现已经怀孕差不多两个月了,而大夫说,二小姐的体质偏弱,最好是不要打胎,要不然的话以后生养会艰难,大夫人和二小姐跪在地上求老夫人不要打掉二小姐的胎儿,老夫人考虑再三,最后只得答应,三小姐得知这个消息气得脸都黑了!弼” 只怕不仅仅是脸黑那么简单! 贺兰惠之跟她一样是重生的,她们都知道贺兰宝之前世嫁的其实并不是萧瑜,也知道萧瑜前世是被萧钺所杀,四皇子和萧钺才是最后的赢家,贺兰惠之心中早就有打算要攀上萧钺,又怎么容许贺兰宝之挡在前面阻挡她的富贵路? 只不过先前她以为还有一年的时间给她慢慢谋划,没想到贺兰宝之竟然怀孕了,将她的计划全部打乱,她不气得想要杀了剁了贺兰宝之才怪呢! 贺兰悦之对此一清二楚,是以并不惊讶,只问起贺兰复的病情:“祖父的病情又加重了吗?” 这才是贺兰府的顶梁柱啊,只要老爷子不倒,贺兰府就不会倒,而敏哥儿也才会有足够的时间成长起来,只可惜,她还是太心急了啊! 贺兰悦之心里闪过一抹愧疚,本来丧子之痛已经让祖父的身体不如以前了,偏偏他们这些儿孙还一个个不争气,总是做一些会损害贺兰一族声誉的事来刺激他,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加糟糕,处境也更加危险,真的是太不孝了。 贺兰悦之很内疚,如果这一次老爷子熬不过这一关,那么她也是促使他离世的凶手之一,她不能够原谅自己。 雪红当日并没有跟贺兰悦之一起到白云寺,所以当时的情形她并不清楚,但是以她的聪明以及这些日子跟着贺兰悦之身边观察,心里早已经肯定当日贺兰宝之跟萧瑜之间的事贺兰悦之肯定插了一手,至于后来的事,她却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了,不过这不妨碍她猜测到贺兰悦之的心思。 香影在一旁劝道:“姑娘且莫担心,老太爷的身子一向都很硬朗,您看着一次风寒不是很快就好转了吗?相信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话虽然说得好听,可是知晓贺兰复大限将近,贺兰悦之心里到底是难以释怀,不过若是后悔当日的所作所为,她却是绝不的! 当日白云寺上,贺兰宝之一而再的要谋害她的性命清白,若是她都哑忍不发,人家只会以为她软弱可欺,况且,自她重生回来,从贺兰信再次对宋氏伸出毒爪的那一刻,他们三房跟大房之间,就已经注定了不死不休的结局,由不得她犹豫退缩! 只是因此伤害到贺兰复和祝老夫人,到底是非她所愿,所以此时才会生出愧疚来。 她压下心中种种,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她当下吩咐雪红要密切关注贺兰复的病情,最好是每天都要传回消息,另外让香影称出一百两银子送到白云寺去,为贺兰复点一盏长明灯。 雪红忙应下,香影却有些迟疑,想了想,才低声说道:“奴婢明白姑娘的孝心,只是姑娘也当为自己和三夫人七少爷多着想一些才是。三夫人如今身体虚弱,每天都需要人参燕窝滋补,虽然说公中有补贴,但其实大部分都是需要自己掏腰包的,七少爷年纪也渐渐大了,又上了学堂,以后的笔墨纸砚更是不能少的,可家里没个进项,总是这般大手大脚的使出去,将来可怎么好?” 贺兰悦之并没有详细跟香影说起跟即墨明镜合作做棉花生意的事,这不是她不信任她的缘故,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若是有一丝泄露出去,她将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从头到尾只有小琴跟着传递消息,香影雪红等人知道她有事,却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贺兰悦之听到香影这般说,并不觉得厌烦,而是心领了她的这份担心,笑着说道:“我明白香影姐姐的担忧,不过香影姐姐但请放心,你家姑娘我就算是再怎么样,你的那一份嫁妆还是拿得出的!” 香影没料贺兰悦之突然间出声打趣,顿时羞得整张脸都红了,啐她一口,道;“奴婢好心提醒您一句,您倒是编排起奴婢来了,行行,奴婢再也不说了,行不?” 香影说完转身去取银子打发人送到白云寺去,贺兰悦之望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心情稍稍松懈。 她转头对雪红道:“你顺便告诉一声黄婶子,让她这段时间安分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哪里都不要乱晃,也不要胡乱打听胡乱说话,让她一定要管好院子里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凑上前去!” “是!”雪红应下,贺兰悦之的顾虑她明白,只是,她迟疑了一下,问道:“若是他们发现有什么不妥,也不理会吗?” 雪红到底是家生子,父母兄弟都是在府里做事的,对府里人际关系十分熟悉,对贺兰惠之的性子也十分了解,她只觉得贺兰惠之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很可能会做出什么事来,因此她才有此一问。 贺兰悦之淡淡的回望她:“那你希望我如何理会呢?” 雪红心中一惊,忽的明白过来。 不管贺兰惠之会不会对贺兰宝之做出什么事,贺兰悦之都不打算管,但那两人说到底都是她的亲姐妹亲骨肉,她若是明知贺兰惠之要残害亲姐妹而不管不顾,传出去到底是她理亏,可若是管了,她心里又咽不下去那口气,索性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才是最正道。 雪红明白过来连忙说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贺兰悦之点点头,雪红退下。 贺兰悦之回到书房,打算抄写经书平静一下心情,谁知却看到书桌上放着一支风干的勿忘我,不由得一愣,忙问值守书房的丫头谁放的,那丫头却摇摇头说不知道,贺兰悦之心中疑惑,上前将那勿忘我拿起来看了看,忽的想起什么,脸色不由得大变,忙大声叫:“香影!” 209 嫡女攻略,209 勿忘我勿忘我! 耳边仿佛回响起萧钺低糜的声音,她一手攥紧了手里的勿忘我,脸色越发的难看! 思绪却不可抑制的回到了中秋过后的第三天晚上。舒悫鹉琻 那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样,服侍宋氏睡下,回到自己的屋里又看了一会儿书,就睡下了! 也许是白天又要照顾宋氏,又要考虑棉花生意的种种后续,又要抓紧时间整理出父亲的笔记,一刻都不得放松,真是累极了,因此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谁知道半夜突然间感觉到一阵心悸,不自觉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撒满星辰般璀璨的眼睛飚! “萧钺?”她失声惊呼! 萧钺显然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间醒过来,更没想到她竟然会一眼就认出自己,一怔之后不由得粲然一笑,眼底宛若星光流转,夺尽光华,贺兰悦之也不由得一时看呆,任由他修长白皙微带凉意的手指落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 “娘子!镏” 低沉靡哑的嗓音有着魅惑人心的魅力,满溢柔情的星眸仿佛一个黑洞,几乎要将她的心神全部吸进去。 那一刹那,她仿佛回到了前世,那些意乱情迷的夜里,他也曾经这样温柔的叫唤过,那时候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化作了春水,恨不得熔化在他的柔情之下! 此时贺兰悦之也才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神识还有些迷糊,突然间面对此情此景,竟然让她生出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来,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她眼睛瞬间迷离,樱唇微张:“夫——” 那个“君”字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她突然间清醒过来,猛地住了口,一把将他的手打掉,惊骇的坐起来:“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来——” 她才想要叫人,萧钺忽的低头,一下子就封住了她的唇,她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突然间吻她,一时间不由得楞在哪里! 萧钺却趁势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身前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仰起脸来更加贴合自己,专注的掠夺那份香甜柔软。 贺兰悦之很快反应过来,气得眼圈都红了,抬手用力推他,萧钺倒也没有痴缠,感觉到她的抗拒就顺势放开了她,坐在那里望着她,眼里带着一丝迷离,轻声道:“给梦里的味道一样!” 贺兰悦之本是极为恼怒,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的,谁知道却听到他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不由得一怔,手掌离他的脸还有三寸之距,却怎么也打不下去! 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他刚刚叫唤自己的那一声“娘子”,贺兰悦之整颗心都乱成了一团,更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难道,他也是重生的吗? 不,不对,他刚才说什么梦里,难不成,他梦里想起了前世的事情? 不,不会的,怎么会有这样荒诞的事情呢? 可是,连她都能够再世重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不对,若是他知晓了前世的事,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不是一直都以她为耻的吗? 如果他真的知晓了前世的事,知晓自己以那样耻辱的身份嫁给他,又怎么可能如此心平气和的来试探自己?怕是早就暗暗将自己记恨在心,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灭掉了吧? 可如今,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贺兰悦之惊疑不定,最后一咬牙,顺势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骂道:“混蛋!” 萧钺却已经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沉声问道:“你也跟我做了一样的梦?” “什么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贺兰悦之矢口否认,反而怒瞪着他,低吼道:“深更半夜的你想要做什么?” 说到这个,贺兰悦之想起来,怎么小琴和小兰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你把我的人怎么了?”贺兰悦之有些紧张的问。 萧钺紧紧的盯着她,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你放心,她们都被我点了睡穴,不会起来的。” 见贺兰悦之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心里又不舒服了,冷哼一声道:“你身边那两个丫头是有功夫的吧?是你找来保护你的?这样的身手怕是你死了十次八次她们都还不知道呢!” “这跟你没有关系!”贺兰悦之不悦的道:“说吧,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她眼底的戒备和疏离太过明显,让萧钺感觉很受伤,心口闷闷的疼,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也跟他一样,做过一样的梦,知晓彼此间曾经有着怎样的亲密关系,为何她却矢口否认不止,还对他如此冷漠甚至是厌恶? 明明,自己一直戴着面具,可她刚刚才刚刚梦醒,却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 明明,在梦里,即使明知自己是个傻子,她对自己依旧是那般的温柔体贴,柔情蜜意! 怎么到了现实里,她却对自己如此冷漠? 萧钺想不明白,如果是以前的他,他不会去在意一个女人的感受,但是如今,他却很清楚他在意! 他忽的一笑,宛若千枝万树梨花开,他微微挑眉:“能干什么?当时是来看望你啊,我的娘子!” “萧钺!”贺兰悦之怒声低喝:“我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不要胡说八道!” “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萧钺倾身挑起她的下巴:“贺兰悦之,你敢摸着你的心发誓,我们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 贺兰悦之一把将他的手打开,冷哼:“我有什么不敢的?” “是吗?”萧钺冷笑:“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刚才你一睁开眼睛,就确定我是谁?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傻子是不是?因为你跟我一样,做过一样的梦!你知道我们将来会成亲,会在一起,所以,你才会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露出厌恶的神色,想要我厌弃了你,就不会跟梦里一样娶你,是不是?” 不得不说,萧钺还真是真相了,唯一不同的是,她不是做梦梦到,而是真真切切的重生了一回,所以她不再是那个对这个男人有过憧憬期望的傻女人,她是一个被伤透了心,再也不肯相信他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贺兰悦之脸上没有一点儿慌乱,她冷冷的说:“或者在萧大公子眼里,你现在这个样子很难认出来,不过恕我直言,萧大公子即使遮掩了容颜,想要让人认不出来,还是有些距离!” 他那双眼睛实在是太漂亮,太让人难以忘怀了! 不过即使如此,贺兰悦之还是很懊恼自己先前竟然冲口而出说破了他的身份,现在她非但被他抓住了把柄,而且也将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 他不是傻子这个秘密实在是太过重大了,贺兰惠之不过是露出点端倪,四皇子就处心积虑的想要她的命,现在自己当着萧钺的面挑破,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怎么对付自己! 杀人灭口? 她相信他绝对做得出来! 她很紧张,也很害怕,原本她还有小琴和小兰可以依靠,可是现在,连小琴和小兰都不是他的对手,连面都没照就被他放到了,他若是真的要杀自己的话,她还有什么活路? 不过即使如此,她面上还是没有露出丝毫痕迹! “是吗?”萧钺明显是不信的,他轻笑:“我们才见了几次面,四妹妹就能够一眼将我认出来,怕是四妹妹心里还是有我的吧?怎么说,我们也是夫妻一场不是吗?” 贺兰悦之皱眉:“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是如果你只是想来跟我说这些废话的话,那你可以走了,我要睡觉了!” 贺兰悦之面色很不善,说话也很不客气,但实际上,她紧张得手心里直冒冷汗,生怕因此激怒他! 说到底,她也不知道他到底会如何对待她! 谨慎一些,杀了她才是最正常的做法! 萧钺见她如此,心里也很是恼怒的,也不是没想过既然她一点儿都不念及旧情,干脆就将她杀了算了,免得他跟自己作对,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可是想起梦中的种种温馨,那一种柔肠寸断的感觉,他却是无法狠下心来这样对待她! 如果说没有来之前,他对她,更多的是一种疑惑不解,那么在两唇碰触的那一瞬间,他很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动! 那不再是因为梦境而引发的混乱,而是因为那一瞬间的心动! “我来干什么?”萧钺展颜一笑,低头轻吻她的唇,望进她的心里:“我是来告诉你,贺兰悦之,不管是在梦境里,还是在现实里,我萧钺要定你了!” ps;没人品的芭蕉更新来啦!掩面,实在是太对不起亲亲了,竟然迟到了这么久,不过欠了亲亲的更新,芭蕉都记在心里,一定会还的,都么么哈! 210 嫡女攻略,210 即使是此时想起萧钺最后说的话,贺兰悦之的心情依旧是震惊而且复杂的。舒悫鹉琻 她不明白为什么前世今生,这男人对自己的态度转变竟然会是这么大,难道只是因为自己重生不再像前世一般懦弱而是展示了自己的才艺智慧吗?亦或者是她一开始的冷漠以对伤害了大少爷的骄傲,所以他恼羞成怒才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他的魅力?亦或者,这只是他梦中知道自己曾是他的妻子,因此而生出的占有欲? 贺兰悦之不知道,但她是绝对不相信他会是真的喜欢上她的。 如果是因为那个疑似前世的梦而爱上今世的自己,那么前世的她对于他来说,又是什么? 那她前世最后的结局又算什么膣? 所以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他的! 这些日子她也一直都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题,她以为他既然已经离开京城,等他回来起码还要三年,她还有三年的时间来沉淀那些爱恨,她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还在庄子上埋下了人手,随意出入她的书房! 这让她觉得惊恐,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掌握在手中一般,让她很没有安全感,所以刚刚看到勿忘我的时候,她心里很慌乱,不过当她看到香影的时候,她已经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情绪蝣。 萧钺夜半闯进她闺房的事她谁都没有说,只有小琴有所察觉,却因为找不到证据只能闷在心里,而她也没有打算过要为她解惑。 香影匆匆走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疑惑:“姑娘,怎么了?” 贺兰悦之将握着勿忘我的手悄悄的藏在袖子里,回头朝她淡淡的点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感觉书房里的东西被人动过,所以找你来问问今天有谁进来过书房!” 香影闻言不由得脸色一变! 虽然自家姑娘是个姑娘家,没法子跟府里的老太爷大老爷他们比,但她也知道自家姑娘在书房里放了些重要的书信笔记,所以对书房的看管一向都很严,没想到竟然还是出了漏洞,让人潜了进来! “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香影紧张的问。 贺兰悦之摇摇头:“暂时没有发现!不过那人能够不惊动人来去自如,说不定是咱们的人里出了奸细,索性现在也没有丢失什么重要物件,暂时就不要惊动她,你先下去私底下细细查清楚,到时候我们再做打算!” 香影深以为然,点头说道:“好,这件事就交给奴婢去办。” 贺兰悦之点点头,轻叹一声:“辛苦你了!” 香影摇头:“姑娘说哪里的话,这本就是奴婢的职责所在,出了这样的事,姑娘没有责备奴婢还这么信任奴婢,是奴婢该感激不尽才是!” 香影是贺兰悦之房里的大丫头——雪红因为各种原因虽然能够信任却不能够委以重任,绿篱历练又不够,小琴倒是一直都做得很好,但到底是即墨明镜送的,虽然很忠诚于自己,但贺兰悦之到底还是有所保留,而她自己也很识趣,至于小兰,上次从府里回来之后,许是有小琴在一旁劝说吧,她到底是到她面前认了错,只是神色间依旧倨傲,贺兰悦之也只是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平日里依旧是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没有什么偏颇,但到底是不能全然信任,因此数了一遍过来,手边能用又信任的人竟然是这般的少,贺兰悦之只好将自己房间里和书房里的人事全都交给香影来管了。 所以当下贺兰悦之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我自然是信得过香影姐姐的。” “是奴婢辜负了您的信任!”香影道。 贺兰悦之摇摇头:“咱们手中可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香影深以为然,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 “不过姑娘放心,奴婢看这一次的丫头里面倒是有几个可用的,特别是那个小珍,人不但机灵聪敏嘴巴也很严实,经过这些天的调教,也已经懂规矩了许多,未尝不可一用!”香影见贺兰悦之似乎有些沮丧,忙说道:“另外还有春梅和月英她们几个,奴婢瞧着也都不错!” “既然香影姐姐都说不错,那定然是不错的。”贺兰悦之微笑道:“这样吧,我看她们进来也有一个多月了,规矩也学得差不多了,性格脾气也都摸得差不多了,找个时间就给她们提一提吧!” “名字也该改一改了!”香影笑着说道。 贺兰悦之笑了:“是该改一改!” 贺兰府的丫头每一房都是按照一定的规矩起的,比如凝华院的大丫头都是香字辈,春华院大夫人的是杏字,贺兰宝之身边的是“黄”字,秋实院当初贺兰悦之就从了一个“雪”字,说起来,这还是随了雪柳呢! 要知道,前世因为她们一进府就出了各种事情,相当于是进了冷宫,是以她房里的丫头基本上都没有正经的名字,绿篱更是到死都没有改名,直到她出嫁大夫人重新给她添了丫头,才从了“雪”字取名,这一世她也没想那么多,见到雪柳的时候,就顺便给她起了原来的名字,雪红也就跟着从了“雪”字! 得到主人改名,就证明她们得到了主人家的肯定,也是主人收买手下的一个小手段,贺兰悦之自然不会拒绝。 “也好,那到时候就一起吧!”贺兰悦之笑道。 香影笑着屈膝:“到时候可要请姑娘帮奴婢取个好听的名字!” 贺兰悦之十分惊讶,她之所以没有给香影改名,是因为香影是从祝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这个身份注定了她就算是在她面前也要比其他的仆妇丫头更多几分体面,而别人听说她是祝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也会对她更多几分尊敬,她以为她会不愿意改名的呢,没想到她竟然会自动要求改名。 贺兰悦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既然香影姐姐亲自请求,我自然不会让香影姐姐失望。” “那奴婢就先谢过姑娘了。” 香影盈盈一笑,屈膝一礼之后离开处理事情,贺兰悦之看着人影消失在门口,整个书房里只剩下了自己,这才将手心里那朵被她捏碎的勿忘我,眼里闪过一抹坚决。不管你今生今世情真情假,于我而言,已经是覆水难收,破镜再难圆! 就算是拼尽所有,她也绝不愿意再跟他纠缠在一起,再走曾经走过的路! 想到这里,她找出一个钵,烧了几张纸,顺便将那勿忘我也丢了进去,看着它变成灰烬,这才回到重新洗了手回到书桌前,拿过干净整洁的白纸,低头默写经书,让经文荡涤过心灵,渐渐平复下来。 到了下午,贺兰悦之将众人叫到跟前,从新添的那些丫头里选出几个老实能干的提拔起来,重新换了名字。 她屋里的香影改名叫雪影,依旧是一等大丫头,统管她屋子里的一应事务,雪红依旧是二等丫头不变,绿篱也提了二等丫头,改名雪篱,小琴和小兰也同时提为二等丫头,分别更名为雪琴和雪兰。此外,小玲这段日子表现不错,也提了三等丫头,可以进屋伺候,更名为雨灵,此外还有三个表现不错的小丫头也提了上来,分别名为雨燕,雨梦,雨茵。 此外宋氏屋子里原本留下的两个年纪大些原是要做一等大丫头的,只留了其中一个,另外提了一个原是做二等丫头的上来,分别名为雪蓝,雪蝶,其中雪蓝因为更加稳重细心些,贺兰悦之命她统管宋氏屋里的事,剩下的两人则为二等丫头,分明名为雪衣,雪梦。此外也定下了四个三等小丫头,分明为雨柔,雨晴,雨静,雨欣。 剩下的就全都是粗使的丫头婆子了,只能够在院子里做些粗重的工作,不能进屋伺候主子,甚至连靠近都不可以。 一番命令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自是不必说,然而香影这边还没有调查出结果来,府里却在第三天的时候,传来了贺兰宝之的死讯! 而这一天,本该是贺兰宝之和萧瑜定亲的日子,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最后只得取消,这恐怕是谁都想象不到的吧? 不对,不能这样说,最起码,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都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的! 只是贺兰悦之听到消息,心里却半点儿欢喜都没有,而是很茫然的望着窗外云天,有些迷茫,她是不是太冷酷无情了些? 211 嫡女攻略,211 贺兰悦之其实心里很清楚明白,从她重生归来,决意要报仇的那一刻,她的双手就必定要沾满这些所谓亲人的血! 如今,也不过是实现她以前所想的罢了,可是即使如此,她心里还是觉得堵得慌! 并不是为了贺兰宝之的死,而是突然间迷茫,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跟前世的大夫人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不,也许区别就在于,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那些所谓的亲人,对他们母子一样的抱着恶意! 想起前世宋氏和敏哥儿的惨死,特别是敏哥儿,那样小那样聪明懂事的弟弟,就那样满身伤痕,全身冰冷的倒在她的怀里,那是她两辈子永远都无法忘却的伤痛膪! 要说无辜,母亲何其无辜,前世多么柔弱多么安分守己的一个人,却被贺兰信那禽兽生生的给糟蹋了,不但受辱还连性命都保不住! 前世的敏哥儿难道不无辜吗? 想起前世种种,那些痛宛若在眼前,贺兰悦之眼底的迷茫尽敛,重新恢复了冷静妓! 是,贺兰宝之是她骨血相连的姐姐,可这个姐姐却在她刚刚失去父亲才回到京城不久,就因为嫉妒她的容貌而将她推落湖中差点要了她的命,这一世,更有白云寺的惊马还有后来的设计,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罢了! 贺兰悦之眼里渐渐清明,当初在白云寺,她反设计贺兰宝之,却也没想过要将她跟萧瑜凑成一对,甚至萧钺她也很清楚不可能将他设计到,因为萧钺不是傻子,他不可能在明知道前面是陷阱的情况下还钻进去,到时候最多就是贺兰宝之丢一下脸,可谁又能想到,萧瑜竟然会在那个时候过去呢? 刚开始知道萧瑜跟贺兰宝之的事时,她也很讶异,当时她怀疑是萧钺早知道了贺兰宝之的打算,故意将萧瑜引过去的,可是知道贺兰惠之也是重生的之后,她一想就明白了,那萧瑜的定然是贺兰惠之让人引过去的! 她的三姐姐见识过萧钺的风光,知道他最后定然会是赢家,她将他当做目标,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再如前世一般沾上萧钺呢?倒是让萧瑜毁了自己,既可以泄恨又可以一劳永逸的除掉自己,她又何乐而不为? 只是她没有想到,最后自己逃过一劫,反而是贺兰宝之遂了心意,当时她肯定是恨极! 不过,如果不是大夫人太过心狠手辣,设计让宋氏流产,差点一尸两命,她也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贺兰宝之,如今看来,自己这一招借刀杀人用得是极好! 只是,贺兰悦之并不觉得得意,想到贺兰惠之的手段,她才叫做不寒而栗呢! 她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免得被人看到说她太过凉薄,问:“你说什么?二姐姐怎么了?” 雪红心里清楚贺兰悦之是绝对不可能真的关心贺兰宝之的生死的,但是就像贺兰悦之心里再高兴,该做戏的时候还是要做戏一样,她作为奴婢的,也同样不能够太过冷静,因此她也白了脸,说道:“刚刚府里派人来说,二小姐没了!” “怎么会?”贺兰悦之惊呼:“今天不是二姐姐跟萧二公子定亲的日子吗?好好的怎么会人没了呢?” “是的,奴婢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很惊讶,”雪红说道:“奴婢当时就问了来人,才知道原来因为今儿是二小姐跟萧二公子的定亲的好日子,大夫人怕二小姐身边的丫头婆子做不好,因此派了身边得力的吴妈妈过去帮忙,谁知道吴妈妈才刚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二小姐屋子里的人一个个都神色惊慌,于是心中生疑,一喝问才知道,原来昨儿就得了令,所以二小姐院子里的丫头们都不敢有半分怠慢,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伺候二小姐梳洗更衣了,谁知道喊了半天屋子里都没有人应答,进去一看,床上被子里只有一个枕头,人却是不见了,丫头们见状都吓得魂儿都没有了,那吴妈妈虽然不如刘妈妈能干,却也是个知道轻重的,听到消息就知道不好了,忙命大家不许声张,自己悄悄儿的禀告了大夫人,大夫人那时候也才刚刚起来,正在喝燕窝粥,听到消息也大吃一惊,匆匆忙忙换了衣服亲自过去二小姐的院子里,可怎么问都不知道二小姐去了哪里,倒是二小姐身边一向得宠的丫头黄岑却也跟着不见了,大夫人气急败坏,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命人去找,结果却在后花园的湖边找到了二小姐的帕子,再找人在湖里一捞,就看到了二小姐跟黄岑的尸体!” 这么详细的消息,当然不可能全部都是来人说的,不过雪红有雪红的消息来源,所以贺兰悦之也没有多问,只是叹息一声,轻声道:“喜事变丧事,大伯母一定很伤心!” 贺兰悦之眼底闪过一抹冷光,当初她设计害母亲流产差点一尸两命的时候,只怕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快就要经历丧女之痛吧? “是的!”雪红轻声道,声音里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悲伤同情,她很清楚此时贺兰悦之心里的感受,就算是她自己,心里也感觉大夫人这是自作自受!她继续道:“大夫人一看到二小姐被从水里捞出来,当场就晕厥过去了,后来救醒之后就一直抱着二小姐的尸体哭,哭得几次都晕厥过去了,三小姐一直在一旁陪着。舒悫鹉琻” “三姐姐一直在旁边陪着大伯母?”贺兰悦之问道。 “是的。”雪红点头说道:“因为当时下湖打捞动静很大,所以还是惊动了老夫人和二夫人她们,三小姐听说二小姐不见了,有可能掉进湖里,当场吓得脸色惨白,差点晕厥过去,后来一直都很担心,得知二小姐不幸去世之后,三小姐哭得很伤心,后来见大夫人几次哭晕过去,她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难过,一直在一旁陪着大夫人,安慰大夫人,现在府里的人都说三小姐对二小姐姐妹情深,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雪红一边说一边心里叹息三小姐演技真的是太好了,若不是她早就知道二小姐的死跟三小姐有关系,看到她这些表现,只怕也要忍不住被她骗了。 贺兰悦之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听了也只是淡淡的说道:“三姐姐向来跟二姐姐感情极好,会这般难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大伯母身边有三姐姐安慰,也能早日坚强起来,只是可惜了二姐姐!” 雪红不敢应,低头的时候心里想,自家姑娘的演技也不差! 当下贺兰悦之换了一身衣服接见了来人,听得来人又一次将贺兰宝之的死禀告,她当场就滚落泪来,不一会就两眼红红,看着十分伤心的样子,让来人不由得感叹虽然大夫人和二小姐对四小姐做了那么多孽,但四小姐到底是个心地仁厚的人,听到姐妹去世还是很伤心的! 来人当下劝慰了贺兰悦之几句,又说明了祝老夫人的意思,让贺兰悦之跟着来人一起回府参加丧事! 虽然贺兰宝之是横死,很不吉利,但到底是贺兰府的嫡女,就算不大操办,贺兰悦之作为妹妹,在得知姐姐丧讯之后也不好无动于衷继续留在庄子上逍遥,贺兰悦之明白祝老夫人这是不想让她被人说嘴,当下就点头应下了:“二姐姐出了这样的事,连我听了都这样伤心,祖母就更加不用说了,这种时候,正该是我们做孙女的在祖母跟前孝顺才对,只是请妈妈稍等片刻,我马上让人收拾东西,再去跟母亲说一声,马上就跟你回去。” 那管事妈妈忙起身道:“这是应该的,四小姐只管收拾!” 贺兰悦之让人将那管事妈妈带到小花厅去招待,一边让人收拾行李,一边到宋氏的屋子里跟宋氏道别。 不过宋氏这些天精神虽然稍微好了一些,但到底还没有完全好起来,贺兰悦之怕贺兰宝之的死再次牵引起她心里的痛,因为瞒着她没有将实情告知,只是告诉她南粤那边送过来的番医已经到了京城,她要回去跟祝老夫人禀告一声,让那番医到府里去给贺兰复看诊,宋氏知道贺兰复病情还没有好,也因为在南粤时听说过那番医的种种神奇之处,闻言也很赞成,就叮嘱她不要急着回来,多在府里孝顺老人,她在庄子上会好好的什么的,正合贺兰悦之的心意,因此顺势答应了,将黄妈妈和雪影还有雪篱留下来照顾宋氏,此外她也担心这边会有什么事,因此也将小兰留了下来,保护宋氏的安慰,自己带着雪红和雪琴跟着那管事妈妈一起回了府! 谁知道才一回到府里,听到消息赶过来的大夫人就狠狠的一个耳光朝她扇过来! 212 嫡女攻略,212 有雪琴在,贺兰悦之自然不会吃亏! 贺兰悦之躲过大夫人骤然扇来的巴掌,抬头一脸震惊错愕的看向大夫人:“大伯母?” 她这惊讶并不完全是装出来的。舒悫鹉琻 她想过痛失爱女的大夫人也许会怀疑是她下的手,但她有那么明显的不在场证明,大夫人就算是心里怀疑,也不可能当着众人对她发难,却没想到自己才一回来,大夫人迎面就给自己一巴掌! 真是令人惊喜啊旄! “你这个害人精,你害死了我的宝儿,你还敢躲,看我不打死你!”大夫人情绪本来就很激动,看到贺兰悦之竟然敢躲就更加愤怒了,扑过来要厮打她。 这个时候她完全没有了贵妇人的形象。 亲眼看到心爱的女儿被人从水里捞出来,脸色青白,全身浮肿,全无气息,大夫人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整个人早就崩溃,可偏偏,她发狠让人去查,却又查不出什么重要的线索崧。 整件事看起来就像是贺兰宝之虐待身边的丫鬟,被丫鬟记恨在心,就设下毒计,趁着夜色将她一个人偷偷的骗出来,将她打晕之后推到湖里淹死,可看到贺兰宝之真的死了,那丫鬟又害怕了,生怕被抓到生不如死,还拖累家人,干脆也跳湖自杀了。 这是大夫人派人去查,查到的所谓真相! 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一套! 这种说辞,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骗她?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除了这个,她们又查不出其他的线索,然后也不知道谁提了一句贺兰悦之,大夫人马上就想到了她跟三房之间的恩怨,几乎是瞬间就认定了贺兰宝之的死是贺兰悦之所为! 因为贺兰悦之在大夫人眼里就是一个奸诈歹毒的臭丫头! 很不巧的是,贺兰悦之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大夫人想明白谁是杀女凶手的时候,所以听说她回来,哪里还忍得住,直接就杀了过来,只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不过,有了那一巴掌的缓冲,她再扑过来的时候,雪红和雪琴都已经有了准备,飞快的将贺兰悦之护住。 雪琴更是目光一闪,上前抓住大夫人的手,惊呼:“大夫人,求求您放过我们姑娘吧!我们姑娘听说二姑娘遭遇不测,伤心得眼睛都哭肿了,不顾路途遥远,从庄子上赶回来,就为了见二姑娘一面,却没想到竟然让大夫人误会了。大夫人,您是长辈,若是我们家姑娘做错了什么,请您千万要多担待些指出来,我们姑娘并非那等不听长辈教训的人,只要大夫人您说,我们姑娘一定会改,请您别打我们姑娘!” 雪琴声泣泪下,说得好不诚恳好不可怜,更加衬托出大夫人的蛮横无理! 人家侄女听到堂姐妹遇难,而且还是一个屡次对自己怀有恶意的姐妹,还不顾路上劳累赶回来奔丧,你作为伯母的,不但没有半分感激,反而还蛮横不讲理的要打人,这是什么道理? 就算是说出去,人家也只会称赞贺兰悦之为人大度识大体,而大夫人则是心胸狭窄不仁不慈,更不识大体不配做当家宗妇! “雪琴你别胡说,我相信大伯母并不是真的要打我,只是二姐姐的遭遇实在是太令人悲痛了,所以才会如此,并非是有意的。”贺兰悦之忙出声喝止雪琴,而后望向大夫人神色很复杂,最后才轻轻说了一句:“大伯母,请您节哀顺变!” 对于她来说,贺兰宝之是屡次想要她命的恶毒姐姐,而大夫人则是伤害她亲人的蛇蝎伯母,她深恨她们,并且将她们当做必须打倒的敌人,但是无可否认,当听说贺兰宝之的死时,她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而看到大夫人这般痛苦以至于崩溃失态,她心里也无一丝畅快,当然,也没有太多的同情,这一切,可以说都是她们自找的,但是,在人前,她却必须做出正确的姿态。 对于姐妹的骤然遇难,她表示难过,但因为两房之间的纠葛,她也只能做到这么多! 太多就假了! 可即使是这样,大夫人还是觉得她刺眼,认为她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因此本来因为雪琴掐痛手臂恢复的一点儿神智又没了,她愤怒的吼道:“你不用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知道是你害死了宝姐儿,我要你偿命!” 闻讯和二夫人一起赶过来的贺兰氏听到大夫人的话脸色非常的难看,大嫂真是糊涂了,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来的吗?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会怎么看悦姐儿? 宋氏流产的事贺兰氏也心中有数,只是当时她婆婆也正好病重,她和王子雨都要留在府中侍疾,只好派了身边得用的婆子过来送药材问好,她心中也明白经过那么多事,贺兰悦之心里对大夫人母女必定也是有怨言的,但要说贺兰悦之因此而谋害了贺兰宝之,她却怎么也不相信! 那样柔弱善良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来呢?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贺兰宝之定亲,贺兰悦之因为要避嫌,根本就没有回府参加,这还是母亲派了人去通知接送,她才知道这个消息,跟着回来奔丧的! 按着她的想法,她原本是不希望贺兰悦之回来趟这浑水的,可她也明白,宝姐儿到底是悦姐儿的姐姐,她若是不回来必定要被人挑剔,所以她还是要回来,幸好这孩子也是个识大体的,并没有因为那些个人恩怨就胡乱使性子,结果反倒是大夫人频频失态! 贺兰氏心中十分不满,这种时候却不好太过责备她,连忙上前扶住大夫人,劝道:“大嫂糊涂了不是?悦姐儿一直在庄子上,母亲才刚刚派人去接回来,跟宝姐儿的死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是累坏了,我让人送你去回去休息!” 说完转头又朝一旁的众人喝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愣在哪里做什么?没看到主子都累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劝一劝,你们平时就是这么做事的吗?还不快点过来扶大夫人回屋子里休息去?” “大伯母!”这时两眼红肿,神色疲倦憔悴的贺兰惠之一瘸一拐的快步走过来,看到这情形脸上顿时露出愧疚的神色,忙道:“都是我不好,我没能劝住大伯母,我这就送大伯母回去休息!” 又转头对贺兰悦之一脸歉意的说:“四妹妹你不要责怪大伯母,她只是突然间遭受这样的打击,一时间无法接受,所以才会这样激动,并不是有意针对你的!” 贺兰悦之轻轻摇头:“三姐姐不必多说,我明白的。” 贺兰氏一脸欣慰的看着贺兰悦之,等贺兰惠之将大夫人带走,她才回头慈爱的对贺兰悦之道:“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贺兰悦之摇摇头:“我没事的,姑母!” 贺兰悦之的懂事越发的让贺兰氏心中柔软,她叹息一声,拉着她的手往里走:“走吧,我带你去见你二姐姐最后一面!” 贺兰悦之点点头,跟着贺兰氏往灵堂走去。 本来贺兰宝之是被人谋杀的,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是不可能收殓发丧的,不过事情出奇的顺利,半天功夫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了,很明白的一桩主子虐待奴婢,奴婢心怀忿恨毒计害主案! 这样的结果当然很难看,贺兰府绝对没有那个主子愿意接受! 敢弑主的奴婢固然让人愤怒,但是逼使奴婢宁愿弑主也不愿意忍耐的主子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虽然在那些主子的眼里,那所谓的主仆恩怨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可就算大家心里觉得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可却偏偏什么线索都查不出来,也只好信了这理由! 当然,对外不能将真相说明,只说是主仆俩在湖边散步时不幸坠湖身亡,这样外人听了也只会说一声可惜,而不会质疑贺兰宝之的品行,更不会影响到贺兰一族的名声! 既然只是一场意外,尸体自然也要收殓起来,灵堂也要布置起来,丧讯也要传出去,所以贺兰悦之回来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布置得差不多样子了。 灵堂气氛沉闷肃冷,回响着低低的压抑的哭声,像一团乌云压在人心里,让人喘不过气来! 贺兰悦之跟着贺兰氏一脸肃然的走进去,入目便是高悬的幔帐随风轻摇,漆黑的棺木静静的躺在灵堂正中,沉默无声。 当贺兰悦之看到棺木里静静躺着的美丽女孩时,心里最终无法控制的涌上一阵难过。 ps:人品快要跌到底的芭蕉回来啦,坐了一整天的车,真心要累坏了,芭蕉先睡去了! 213 嫡女攻略,213 贺兰氏棺材里的贺兰宝之已经被收拾过了,化了个浓妆,一如生前一边娇艳动人,穿着一身大红底碗口大牡丹绣裙,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了生前的嚣张跋扈,倒是显出几分高贵大气来! 她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让贺兰悦之看得微微有些愣神。舒悫鹉琻 贺兰惠之这一次拿走的,不仅仅是贺兰宝之和一个丫鬟的性命,还有一个才一个多月的小生命。 他还没有来得及成长,来到这个世间看看这个美丽的人间,就已经失去了机会,让贺兰悦之看着心里一阵阵刺痛。 她想起了前世自己那个才一出生就死去的孩儿旒。 眼神微暗! 她不是大夫人那等丧心病狂的人,不会对无辜的生命动手,可—— 说到底她也是帮凶,当初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个时候就不要有后悔犹豫女! 贺兰悦之眼里顿时一片清明。 贺兰氏却以为她触景生情,想起了死去的贺兰平,心内悲伤,心疼不已,忙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你二姐姐,唉,这都是命。” 贺兰氏自己说着,却忍不住又滚下泪来。 对于贺兰宝之这个侄女,贺兰氏一向都不怎么喜欢的,骄纵,任性,心胸狭窄,特别是白云寺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对贺兰宝之的印象就更差了。 她虽然当时不在现场,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但是王子雨回去之后就因为受惊病倒,她哪里能够不追究其中缘由,更何况她比起王子雨来,更多了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一听王子雨将事情经过一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因此她对于这次贺兰宝之跟萧瑜定亲的原因虽然知道得不是很真切,却也猜测了个八0九十,本来她是不屑回来参加定亲礼的,只是想到贺兰府到底是自己的婆家,母亲还是贺兰府的老夫人,要是她这个作为姑姑的都不回来,外面的人就不知道更要想成什么样子,所以即使她再不喜欢,也还是回来了,只是并没有让一双儿女陪着回来,谁知道一回到府里,就听说这样的噩耗! 贺兰氏本来就不是个狠心绝情的人,即使平时对贺兰宝之多么的不喜欢,骤然见到她如此惨死,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贺兰悦之见状也不免陪着她又哭了一场,最终才在仆妇们的劝慰下住了泪,贺兰氏拉着贺兰悦之的手叹息道:“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虽然宝姐儿生前有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看在她人已经去了的份上,你也别再记在心里了。” 贺兰悦之点点头,轻声道:“我只愿二姐姐一路走好。” 贺兰氏欣慰的点点头,最后说道:“好了,你急匆匆的赶了这么远的路回来,怕是累坏了吧?先回秋实院好好歇一歇,换身干净的衣服再过来吧!” 贺兰悦之摇摇头:“我不累,我想去看看祖母。” 贺兰悦之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 祝老夫人虽然性情坚韧,但到底是年纪大了,又接二连三遇到这样的事,只怕也有些撑不住了吧? 贺兰氏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就先去看看母亲吧!” 贺兰氏带着贺兰悦之一起往凝华院走去,路上却见一群少年在打架,为首的正是贺兰敏之和六少爷贺兰凌之,贺兰氏不由得又惊又怒,连忙喝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还不给我住手!” 说着忙让身边仆妇上前将众人拉开! 贺兰悦之忙上前察看贺兰敏之的伤势,见他只是脸上有几块青紫,并没有大碍,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也是,敏哥儿本来就是个调皮捣蛋爱打架的,如今又有了拳脚师傅每天指导训练,哪里会打不过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 再回头看贺兰凌之,伤势果然比敏哥儿要重多了,看他呲嘴咧齿的样子,只怕除了明面上的,暗亏也没少吃。 不过贺兰悦之并没有半点心疼内疚,前世他不但经常欺负敏哥儿,还是害死敏哥儿的罪魁祸首! 那时候他也不过是这般大,却能够对手足下那样的毒手,如今敏哥儿不过是揍他一顿,根本就不值得什么! 更何况,她的敏哥儿她知道,虽然孩子心性有些活泼,但是却绝对不是这样不识大体的人,会在这样的日子主动挑衅,所以这件事必定是贺兰凌之主动挑起,敏哥儿忍无可忍才会还手! 不过事实虽然是如此,但是贺兰悦之心里也明白,今天大房失去了一个嫡女,群众的天平必定会朝他们倾斜,就算大家都知道是贺兰凌之挑衅生事的,到最后大家责怪的也肯定会是贺兰敏之! 所以她在看过贺兰敏之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后,马上沉下脸来将贺兰敏之骂一顿:“……你难道忘记了以前爹娘是怎么教导你的吗?不可以随便跟人动手,对待兄弟更要友爱,你现在是把爹娘的话都忘到了脑后了吗?你看你把凌哥儿伤成什么样子了?这是你做弟弟该做的吗?你还不快点跟凌哥儿道歉!” 贺兰敏之心里很不服气,明明是贺兰凌之一见到他就说二姐姐是姐姐害死的,也要打死他给二姐姐偿命,他当然不会怕了他,而且,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姐姐会害人,所以对于贺兰凌之满口污蔑贺兰悦之,贺兰敏之心里非常的生气,见贺兰凌之招呼手下随从打自己,他也带着周海涛等人迎上去,而他自己更是揪住了贺兰凌之按着揍! 贺兰凌之不仅仅是污蔑姐姐,还想打死他和姐姐给贺兰宝之偿命,贺兰敏之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他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打姐姐的主意,真的是太欠揍了,所以贺兰敏之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是有错的。 不过接触到贺兰悦之严厉的目光,贺兰敏之瞬间蔫了,他不情不愿的道歉:“对不起!不过二姐姐绝对不会是我姐姐害死的,你不可以再随便污蔑我姐姐,要不然的话,让我听见一次我还是要揍一次!” 贺兰敏之桀骜的话却是让贺兰悦之无奈又心里暖和,不过面上她还是呵斥:“你胡嚷嚷些什么!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凌哥儿心情不好也是有的,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不懂得忍让一二?“我什么都不可以忍,但是污蔑姐姐我却是不能忍!”贺兰敏之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你倒是有理了你!”贺兰悦之生气道:“再不管怎么样,景哥儿也是你的哥哥,你怎么能够对兄长动手?还敢这么嚣张,我看不让你受点教训你是不知道错。马上回去给我抄一百遍家规再抄一百遍“孝经”,好好的在屋子里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一百遍家规一百遍“孝经”看着很多,实际上这样的惩罚并不算重,又将他关在屋子里禁闭,也算是将他保护起来,要不然等会大夫人得到消息赶过来,恐怕就不止是抄家规孝经这么简单了,板子不敢说,跪祠堂是必然的! 贺兰悦之对于跪祠堂有阴影,所以她干脆就趁着长辈发作之前先将贺兰敏之发作了,又惩罚了他,而刚刚贺兰敏之的话也将两人之所以会起冲突的原因说了清楚,换了谁都不好再说什么! 贺兰敏之一脸不甘的离开,贺兰悦之这才回头抱歉的对贺兰凌之说道:“凌哥儿真是对不起,敏哥儿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你的伤没有事吧?要不要请大夫?要不先到秋实院去,我给你上药?” 贺兰凌之先前被贺兰敏之按着打,现在他都疼死了,偏偏贺兰悦之虽然骂了贺兰敏之一顿,却只是随便罚他抄抄书就罢了,加上原本就认定了贺兰悦之是害死自己姐姐的凶手,心里对贺兰悦之更加愤恨,此时听到贺兰悦之的话心里怒火更盛,呸的一声啐过去:“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你,我姐姐就不会死,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我姐姐命来!” 贺兰凌之趁机挣脱仆妇的手,直直的朝贺兰悦之冲过去,众人猝不及防,眼睁睁的看着她将贺兰悦之撞倒在地。 贺兰氏又惊又怒,见贺兰凌之还要扑到贺兰悦之身上去打人,忙过去拉住他,边怒声喝道:“凌哥儿你这是要做什么?还不给我住手!来人,把他给我拉住!悦姐儿,你没事吧?” 贺兰氏拉住贺兰凌之,贺兰凌之犹在哪里挣扎着叫嚣:“放开我,让我打死这个贱人!放开我,放开我!” 不过众人因为贺兰氏的命令哪里敢放开他,贺兰氏气恼他的不懂事,更担心贺兰悦之的情形,让人抓住了贺兰凌之忙来到贺兰悦之跟前一边将她扶起来一边担心的问道。 ” 215 嫡女攻略,215 “我没事!” 贺兰悦之也没想到贺兰凌之会突然发难,被吓了一大跳,幸好雪琴及时出手将她扶了一把,这才没跌倒在地上,但即使如此脚还是被扭伤了,不过听到贺兰氏问起的时候,她还是勉强忍住痛意回道。舒悫鹉琻 她话音才落,雪琴惊呼的声音响起:“姑娘,您的脚怎么看?” 一下子,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脚上,贺兰悦之忙将脚缩回去,摇头轻道:“只是轻轻扭了一下而已,没有关系的!” “都扭到了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贺兰氏担忧的看了一眼贺兰悦之的脚,然后吩咐雪红和雪琴:“你们赶紧带你们姑娘回院子里去,我马上让人去请大夫回来。旒” “是!”雪琴和雪红连忙应下,一人一边扶着贺兰悦之准备回秋实院。 贺兰悦之却犹豫了下,看向一旁一边挣扎一边叫嚣着要将她打杀的贺兰凌之,露出几分犹疑,贺兰氏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臭小子,恩怨不分,是非不明,连自家姐妹都能下这样的手,这一次我非让母亲狠狠的教训他一顿不可!” 贺兰悦之连忙说:“我相信凌哥儿只是被人蒙蔽了才会如此,姑母万不可因此太过责备他!偶” 贺兰凌之根本就不接受她的好意,仇恨的瞪着她骂道:“你这个小贱人,我不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给我二姐姐报仇!” “住口!”贺兰氏本来就生气,见他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错,还敢这样嚣张跋扈什么话都敢大声嚷嚷,她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 就没见过这么没脑子的! 不说贺兰宝之出事的时候,贺兰悦之还在庄子上,就说三房离京多年,母子三人俱都是刚刚从南粤回来,大部分时间都在生病和庄子上,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人毫无察觉的在府中培养出这么多的势力,做了这样的事还能够全身而退? 如果真是贺兰悦之做的话,别说大房的人不会放过她,就是贺兰复和祝老夫人也不会容她继续活下去! 太可怕了! 如此手段又心肠歹毒的儿孙,未必是家族之福! 可就是这么明显,他们母子都看不到,非要咬着贺兰悦之不放,这不是要跟母亲叫板吗?谁不知道母亲是将三弟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养大的,他的儿女就是她的亲儿孙! “你二姐姐的死是个意外,跟你四姐姐有什么关系?当时她还在庄子上呢,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也不仔细想一想就敢大声的嚷嚷出来!”贺兰氏非常生气的说:“来人,给我把六少爷送回去屋子里去,没有允许不许出来!再给我去查到底是什么人在他耳边乱嚼舌根的,找出来给我一家子全部都卖出去!” 贺兰氏虽然是已经出嫁了的姑太太,但是她当年还没有出阁的时候就已经帮着祝老夫人管理家事,为人精明能干,惩罚起来绝不含糊,往日里她到底是出阁了的姑奶奶,不好对娘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但就是这样,大夫人也不敢糊弄她,因此听到她的话,那些仆妇一个都不敢吭声,直接就将贺兰凌之带了下去,又将贺兰凌之身边的小厮全都抓起来逼问。 贺兰氏看着下人们将贺兰凌之带走,这才转过头朝贺兰悦之叹息一声:“凌哥儿还是个孩子,说的都是些孩子气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贺兰悦之神色淡淡,正是因为孩子气,说的才是心里话。 不过这种时候她也不会驳了贺兰氏的面子,点点头:“我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贺兰氏真心觉得贺兰府里最近真是多灾多难,什么都堆在一起来,还好悦姐儿是个心性豁达懂事儿的,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你先回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我去母亲那里给你要些上好的伤药过来。” “不必麻烦,我哪里也还有几支药膏可以用!”贺兰悦之连忙说道。 贺兰氏摆摆手道:“你那些药膏哪里有你祖母哪里的好?好了,你就别担心这个了,赶紧的回院子里去,我去取了药膏就过去看你!” 贺兰悦之见她主意已定,便没有再说什么,在雪红和雪琴的搀扶下回了秋实院。 贺兰氏看着她们离开之后,又训斥了几句,这才带着人去凝华院,进门看到香叶,她一边往里走一边问,“母亲呢?” “老夫人刚刚送走了成国公夫人,正在屋子里歪着!”香叶答道。 作为外甥女,小胡氏还是挺喜欢贺兰宝之的,但是作为儿媳妇,小胡氏心里是一百个不满意! 在小胡氏心里,她的儿子就是最好的,连公主都配得,若不是宫中的公主要么生母出身太低像东方问月这样的,要么就是年纪太小,像十一公主,她早就去求胡贤妃将个公主指下来了,谁知道就在她一心想要挑个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做儿媳妇的时候,贺兰宝之却用这样下作的方式逼得她不得不答应这桩婚事,她心里能高兴才怪! 小胡氏简直是恨死了她,恨不得她死了算了,如今竟然如了她的愿望,她高兴得简直想去烧香拜佛谢佛祖保佑了! 祝老夫人不可能看不出小胡氏假装悲伤背后的欢喜,可两家到底是定了亲事的——当初胡贤妃为了安抚小胡氏也为了拉拢贺兰复,答应过在两家婚事公开的时候,赐下婚旨,前些日子两家定下成亲的日子,第二天胡贤妃的赐婚旨意就下来了。大夫人和贺兰宝之当时还觉得不满意,嫌弃不是皇帝下的赐婚旨意,不够体面,却不知在贺兰复和祝老夫人的心里,就是这样的体面也不想要的。 贺兰宝之这样的情况不适宜往大了操办,很容易就露出破绽,到时候得不偿失,他们战战兢兢地小心再小心,希望办得妥妥当当不要传出什么不堪的谣言来,谁知道却出了这样的意外,小胡氏作为亲家,未来儿媳妇就这么死了,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总是要过来哭一回再质问一回,大夫人现在的样子根本就理不了事见不了人,祝老夫人就算是累到了极点也不得不撑着陪小胡氏演戏,前不久才将小胡氏送走,此时必定是累极了。 “我进去看看。你们不用通报。”贺兰氏点点头,放缓了脚步走进屋子,看到祝老夫人一脸疲累的靠在炕上闭着眼睛养神,香芹站在后面给她按摩头部,看到贺兰氏进来,想要给她请安,被贺兰氏阻止了,遂只点点头,手下一丝不变的按着。 贺兰氏轻轻走过去接过她的工作,香芹朝她微微一屈膝悄悄的退了下去,谁知道祝老夫人却睁开了眼睛。 贺兰氏忙道:“看我,把您给惊醒了。” 她也学过按摩,未出嫁的时候是为了孝顺母亲,出阁之后是为了讨好婆婆,有时候也会替夫君按一按,只是到底不是专业的,祝老夫人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差别。 “没事,我也坐了好一会了。”祝老夫人让她坐下,叹息道:“倒是让你受累了!” “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呢?”贺兰氏嗔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作为姑奶奶,虽然已经嫁出去是别家的人了,但也始终都是府上的姑奶奶,这种时候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再说了,我也没帮到什么忙。” 祝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叹息一声,只道一句;“你有心了。” 贺兰氏回手握住祝老夫人的手,眼睛不由得一阵酸涩,几乎要落下泪了。 母亲曾经圆润美好的手如今却已经变得枯瘦,有了斑纹,再看祝老夫人脸上的皱纹,看那掩饰不住的白发,她突然间发现,记忆中那个坚强睿智的女子,竟然已经苍老了。 “娘!”贺兰氏控制不住轻唤。 祝老夫人回过头来看到贺兰氏眼里的难过,顿时心里都明白过来,眉眼不由得温柔了几分:“年纪大了,难免容易累些,休息几天就事了。先前匆忙,都没问你,你婆婆现在可好了?轩哥儿雨丫头可都还好?” 贺兰氏知道祝老夫人这是要转移话题,她便也不再提起,简单的将家里的情况跟祝老夫人说了一下,然后又将话题转了回来,贺兰氏知道先前发生的事,必定已经有人跟祝老夫人禀报,所以也并不瞒着她,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跟她说了一遍,最后道;“我已经让人将大嫂和凌哥儿送回屋子里去休息了,倒是悦姐儿哪里扭到了脚,我正是过来找您要药膏呢!” p:最近写得很艰难,肿么办? 216 嫡女攻略,216 “哼,老大媳妇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祝老夫人听完贺兰氏的话,当下冷笑一声,露出嘲讽之色。舒悫鹉琻 贺兰氏没有接话,不过她打心里认可祝老夫人的话。 以前三房没有回来时还好,起码还有个当家太太的样儿,自从三房孤儿寡母回来之后,做的那些事就没一件上得了台面的! 最让人愤怒的是,她做些小动作也就罢了,她竟然将主意打到子嗣头上栎! 虽然刘妈妈将所有的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但谁都不是傻子,谁会看不出背后的指使人是谁! 妯娌相残,传出去到底是丑闻,加上各种顾虑,贺兰复才会只惩罚她禁足,但这笔账迟早是跟她清算的,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 当她毫无顾忌的伤害别人的骨肉时,或许就已经注定了这一切都会报应在她的儿女身上俘! 因为贺兰宝之到底是自己的外甥女,贺兰氏不会幸灾乐祸,但心里未尝没有报应的想法! 如果贺兰宝之的死真的跟贺兰悦之有关,她也一点儿都不会惊讶! 这实在是她们母女罪有应得! 可现在大夫人母子被人一挑拨就跟悦姐儿姐弟对上,大声嚷嚷什么悦姐儿是害死宝姐儿的凶手,却没想过,这件事就算跟悦姐儿有关又能如何?悦姐儿有那么明显的不在场的证据,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反而会因为她的话而将她曾经对三房做过的事再次被人提起,到时候人家不会相信这是悦姐儿做的,反而会觉得心胸狭窄,蛇蝎心肠,连孤儿寡母都容不下,不但自己的名声臭了,还要连累儿女! 真真应了那句话,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祝老夫人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对于这个儿媳妇的愚蠢,她心里早已有数,以前不过是因为她懒得理会,让她一帆风顺的过下来,如今不过一点点挫折就能让她分寸尽失,也只能说明烂泥终究是扶不上墙的,若不是贺兰府的名声关系到女儿的幸福,当然,也还有对那一对小儿女的怜惜,她根本就不想管这些糟心事。 她倒是刚刚贺兰氏说的话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好的凌哥儿把悦姐儿给推倒了?” “还不是有人在他面前乱嚼舌头!”要不然怎么会这般针对悦姐儿!贺兰氏冷笑一声:“也不知道大嫂到底是怎么教孩子,一个个好像跟悦姐儿敏哥儿有仇似的!” 先是宝姐儿各种针对悦姐儿,接着就有凌哥儿在学堂里纠结一群学童针对敏哥儿,如今更是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推打兄弟姐妹了! 真真是有够出息的! 祝老夫人淡淡的道:“有那么糊涂的娘,你还指望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来?” 祝老夫人说完转头吩咐周妈妈:“大夫人骤然失女,伤心过度,得了癔症,你过去春华院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是实在不好,就拿老太爷的帖子到太医院请位太医进府看一看,需要什么药材补品不要省着,开了仓库去找了最好的送过去,再去一趟外院看看凌哥儿伤势如何,送些伤药过去。我记得去年宫里赏赐下来的药膏还剩下一些,你去开了笼箱拿两瓶送过去,若是实在伤得重,一定不许隐瞒,务必要请大夫进来细细的看,尽快向我回报。” 祝老夫人前面说得很平静,此时话锋突然一转,露出几分凌厉之色:“至于凌哥儿身边的那些人,竟然敢挑拨凌哥儿与敏哥儿之间的兄弟关系,实在是胆大包天,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再留在哥儿身边伺候了,你去之后就将人全部都给我拿下,先绑了关到柴房里看着,等这边事了再做处置,另外再挑几个得力的到凌哥儿身边伺候着,若是再敢出现这样的事,我一个都饶不了!” 周妈妈对祝老夫人如此这般处置并不意外,她毕竟是整个贺兰府的老夫人,而不仅仅是四小姐和七少爷的祖母,她做每一件事之前,要考虑的更多的是整个贺兰府的利益! 自从四小姐和七少爷母子三人从南粤回来之后,府中发生了很多事情,虽然当时都压了下去,可要完完全全一点儿音信都不传出去是不可能的,加上胡贤妃亲自赐婚,二小姐高攀成国公府二少爷——虽然还没有上奏朝廷请封,但实际上只是一句话之间的成国公世子,即使萧瑜再纨绔,他背后的荣华富贵还是让很多人心里嫉妒的,更别说这联姻之后的政治意义,贺兰府可以说是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头浪尖,偏偏这个时候二小姐竟然在定亲之日意外身亡,一下子就将贺兰府推到更加引人注目的位置,若是此时再传出伯母指认侄女是凶手,兄弟打架的丑闻,可以想象,明天皇帝的案头上会多出多少弹劾老太爷的折子! 不管老太爷多么的得皇帝的器重,如今贺兰府跟成国公府联姻,太子一系,必定不会介意落井下石,趁此机会将老太爷赶下台,若是能够致仕回家安享晚年,那还是好的,最怕的是太子一系打击到底,最后不但老太爷的命保不住,就连整个贺兰府都要受牵连! 周妈妈虽然是个奴婢,但到底是跟在祝老夫人身边多年,祝老夫人眼界向来不低,要不然也不可能养出贺兰氏这样的女儿和贺兰平这样的儿子,更不可能得到老太爷的信任和看重! 想想当初祝老夫人刚刚嫁给老太爷,大老爷还年幼,身边虽然有先妻留下的忠仆照顾保护,可以祝老夫人的手段,若是她当真有心想要除去他,他早就死了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可笑二老爷的生母还时时刻刻提醒他要提防继母谋害,让祝老夫人看着只觉得好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彻底的熄了要跟大老爷二老爷培养感情的打算,在生下贺兰氏之后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生育了,就抬了自己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生下儿子抱到自己身边充作嫡子好生教养,以作女儿的后盾。 祝老夫人不关心大老爷和二老爷,也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敌意,可她却从来都没有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平日里该给他们的也从来都不会吝啬,面子上做得周周到到的,从来都不让人说一句舌,还因此赢得了好名声,这才是一个名门淑媛当家主母该有的气度,大夫人以前看着还好,但实际上,小家子气连祝老夫人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是,奴婢马上过去。”周妈妈脑子里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嘴里却没有半分迟疑。 祝老夫人侧头问贺兰氏:“你刚才说敏哥儿身上也受伤了?” “是呢!”贺兰氏答道:“脸上青了几块,身上还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呢。” 祝老夫人点点头,对周妈妈道:“既然这样,你多找几瓶药膏,也一并送过去。哼,竟然敢打架,想必也是精力太过旺盛,有劲没处使的缘故,就传我的话下去,就按着悦姐儿的话,两兄弟都给我好好的抄家规和孝敬,那天抄完那天再出来见人!” 这下不仅仅是贺兰敏之被罚,贺兰凌之也要跟着受罚,算是难兄难弟了。 不过贺兰氏心里却是明白,祝老夫人不过是找个借口将这两个面上受了伤见不得人的不省心的家伙关起来,免得接下来再出什么意外。 也是避免被人拿来做文章的意思。 虽然说亲姐的丧礼,作为弟弟不出席,多少都有些说不过去,不过贺兰宝之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没有出阁,也可以说是夭折,讲究一些的人家一般都不会大办,不许年幼的子弟出席怕冲撞到了也是有的。 周妈妈心领意会,应声退下去办, 不但大夫人哪里送了药材,贺兰凌之和贺兰敏之两处送了药膏,就连贺兰悦之哪里也没有错过,不过是由贺兰氏亲自送过去的。 一边去的是仆妇,一边去的是姑太太,两厢一比较,也就能明白祝老夫人的态度了。 到底还是给贺兰悦之撑腰了,谁要是敢多嚼一句舌头,就要掂量掂量一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了。 贺兰悦之对此并不意外。 若是三房刚刚回来之初,祝老夫人还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坐在她的凝华院里看着他们姐弟挣扎甚至失去性命,但是今世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她重生而归,一开始就没打算过退让,即使手段稚嫩生涩,但也终究还可培养,更别说敏哥儿天资聪颖,又品行端方,她既然下了注,自然就不可能因为一点儿意外而罢休,更何况,大房一心参与夺嫡,想谋取从龙之功,她如此清醒不可能看不到其中的危机。 要打压大房,三房就是最好的棋子。 217 嫡女攻略,217 贺兰悦之心中蓦然一动。舒悫鹉琻 前世祖父也如今世一般,因为屡遭打击,终于感染风寒一病而倒,在这个冬季最终黯然离世,而在祖父去世之后,贺兰府理所当然的由原配嫡长子的大老爷贺兰信继承,二房本来就是依靠着大房而生存,而那个时候,大房并不像今生一般因为她和贺兰惠之的重生而屡次遭受挫折,所以二房依旧巴结着大房,而三房,那时候父亲去世,母亲含辱而死,弟弟含恨而终,最终只剩下一个懦弱病弱的自己,除了依附着大房那点儿居心叵测的所谓怜惜,根本就没有别的活路,但是祝老夫人却是不同的。 祝老夫人虽然是继室,跟大房二房之间的关系向来冷漠,但她到底是贺兰府的老夫人,贺兰信但凡还想着要在官场上再进一步,就不可能对她怎么样,只要她安分守己,她还是可以在贺兰府享受锦衣玉食安度晚年的,但实际上,前世祖父一去世,祝老夫人便借由祈福的由头离开了贺兰府,寄住在城外的清月庵中,后来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而姑母一家,也在祖父去世之后不久,因为姑父被外放到外地,一家人都跟着出去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王家并没有被卷入到夺嫡的风波中,在四皇子登台之后并没有被清算,保住了一家性命,相反的是贺兰府,因为贺兰信将宝全部押在七皇子身上,因此在七皇子失败而四皇子最终夺位成功之后,被以谋逆大罪处以满门抄斩! 这件事她记得很清楚,是因为贺兰府获罪之后,大夫人曾经派人找她,要她向萧钺求情,她当时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因为她一向都感激大夫人对自己的抚养之恩,所以得到消息根本就没有多想,直接就去找萧钺想向他求情,萧钺当时一句话都没有说,只以看白痴的目光看了她一会,就扬长而去,她当时看着他的背影完全不知所措,后来才想起去找小胡氏求情,谁知道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从痛失爱子而疯狂的小胡氏哪里得到片言只语,但当时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相信小胡氏所说的那些话,因为上辈子大夫人还是挺会做表面功夫的,虽然贺兰宝之姐妹欺负她,下面的人也怠慢她,但在小胡氏跟大夫人要了她给萧钺之后,大夫人对她表面还算是和蔼,所以她也就以为大夫人是个好的,只是因为母亲的关系,让姐妹们都不喜欢她才会欺负她罢了,因此她当时听了那些话根本就不相信,可小胡氏靠不住,萧钺找不到人,成国公也不知去向,她毫无办法,最终眼睁睁的看着贺兰府满府几十口被抄斩,贺兰宝之等外嫁女也被牵连,或者被休弃回来跟着家人一起失去性命,或者直接就被夫家弄成因病去世,这些消息都让她心慌意乱,但又因为萧钺一直都没有消息而生出几分希望,谁知道在她满怀希望去找他的时候,却得知了一纸休书,更看到他跟东方问月情意绵绵的场景,她整个人生都崩塌了煨。 被驱逐到庄子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懵懂懂的,每天根本就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宛若一个木偶人一般,只是她不记得曾经听谁在耳边提起过,说祝老夫人并没有跟着贺兰府的人一起被斩首,四皇子下了懿旨格外开恩免她一死,但她也从此在清月庵落发为尼,日子虽然过得很清苦,但到底还是留下了一条性命。 当时她整个人都被萧钺的抛弃给压垮了,所以即使听到这个消息,也因为跟祝老夫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而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所以这一世她也没有想起来,刚才她突然间灵光一动,竟然想起了这些,倒是让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其实如果她细心一点,也许她早就发现其中的破绽了仫。 她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无论是祝老夫人还是凝华院,对萧钺的态度,其实一向都是很友善的,从来都不会因为他是个傻子而鄙夷轻视他,对他颇为照顾,或者这并不代表什么,只是祝老夫人行事一向都是这样大气周到,也或者只是她对这个从小失去母亲被继母迫0害的弱子心生怜惜,贺兰悦之更不知道,前世祝老夫人是否就因为这一份善意才躲过一劫留得一条性命,但如今她将这些前因后果仔细一想,却看出了不少蹊跷来。 或者祝老夫人并没有看出四皇子的野心萧钺的伪装,但是毫无疑问,从她和祖父一直以来对于夺嫡能避则避的态度来说,她必定是不看好七皇子的。 如今七皇子风头正盛,跟太子旗鼓相当,甚至还稳稳压了太子一头,可祖父和祝老夫人却不看好他,对他抛出的橄榄枝三番四次的推却,那说明什么? 说明皇帝心中真正的继承人,并不是他! 帝心难测,作为臣属更不能随意揣测上意,但这些都只是说说罢了,若是不懂得揣测上意,又如何能做得让皇帝心中欢喜,从而获得重用? 老爷子一向都是皇帝的心腹重臣,若说他猜出一两分皇帝心中的真正属意,也未必不可能! 老爷子正是因为猜出了皇帝心中真正的属意,所以他才会坚定不移的坚持自己純臣的立场,不参与到七皇子和太子之争中去! 只是他虽然猜出了几分皇帝的心思,却不好告诉贺兰信,因为贺兰信太过急功近利了,也没有足够的才能,将这样重大的消息告诉他,绝对不会是他的福气,所以老爷子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将真相告诉贺兰信,但老爷子一向信重祝老夫人,透了音给她也未可知,如此,也就可以解释前世为何祝老夫人会在老爷子去世之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贺兰府去清月庵清修,而姑母贺兰氏一家也相继离开了京城,正是为了避祸! 而今生,她重生而回,改变了宋氏的命运,她不再是一个红杏出墙的荡0妇,而且还有了父亲的遗腹子,加上自己跟敏哥儿的刻意讨好,祝老夫人对三房的态度总算是有了几分缓和,到现在,想必她心中也已经有了决定,想要好好的栽培敏哥儿,将来给她养老送终的同时,也可以成为姑母在婆家的依靠。 如果祝老夫人心里真的是如此打算的话,她肯定就不能看着大房往死里撞,还要拉着整个贺兰府陪葬,所以,其实这一次贺兰宝之的死,固然是贺兰惠之下的手,小胡氏最开心,祝老夫人心中,只怕也未尝不长长的松一口气!贤妃娘娘虽然下了指婚懿旨,但两家到底是未曾定亲纳吉,也就不算亲家,也就是说,结盟没完成,贺兰府的立场,依旧没变! 当时,也许从一开始,老爷子就没打算过要改变立场,毕竟牺牲一个孙女儿跟牺牲一个家族相比,选择是显而易见的。 贺兰悦之想到这里,脑子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贺兰惠之要对贺兰宝之动手,祝老夫人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吗? 贺兰悦之被自己突然浮上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心中却隐隐有了答案! 祝老夫人虽然十几年没有管家,但老姜弥辣,加上大夫人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祝老夫人几番出手大清洗,即使没有全部将大夫人的人撤换掉,但是要想悄无声息的在要紧的位置上换上自己的人,对她来说,不要太容易了,所以,她的这个猜测,未必不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先前做的那些动作,只怕也早已经落入祝老夫人的眼中了吧?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顿时一身冷汗! 心中有些忐忑。 对于这样一个心怀不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毒女孩儿,估计没有一个长辈会喜欢的吧?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不够谨慎啊! 贺兰悦之心里苦笑,她还是太心急了啊,若是她能够忍上一忍,不这么快对贺兰宝之出手,也许她会有更好的办法来对付她也未可知,更不会像现在这样,真真是得不偿失啊! 她跟贺兰惠之的目的是不一样的,她是不想再嫁给萧钺,所以贺兰宝之跟萧瑜成亲对她来说,才是最有利的,因此其实她一开始就并没有想过要算计贺兰宝之的性命,只是她没想到贺兰惠之手段如此了得,竟然在祝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将人给弄死了,这真真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没有关系,贺兰悦之的眼睛重新明亮起来,这一次是她思虑不周,但以后,她一定会想得更加周到的。 218 嫡女攻略,218 “姑母!” 贺兰悦之收起心中惊动,听到脚步声渐渐临近,连忙起身要迎出去。舒悫鹉琻 贺兰氏一步踏进来,看到连忙止住她:“你脚上有伤,怎么能随便乱动?快快给我坐好。” 贺兰悦之淡淡一笑,给贺兰氏见了礼请她坐下这才跟着坐下,贺兰氏嗔道:“就你这孩子多礼,都是自家骨肉,那里有这么多的讲究。” 贺兰悦之只是微微一笑熹。 即使自家骨肉也有个远近亲疏,并不是所有的亲人都不讲究这些的。 礼多,人总是会喜欢些。 且她也是真心敬重这位姑母穴。 贺兰氏看着她安静乖巧的样子,心里更多几分怜惜,摸摸她的头叹息道:“都是你爹爹去得太早了,让你们母子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即使已经过了一世,提起父亲贺兰悦之还是觉得很难过,眼圈不自觉的红了。 她轻轻摇头:“都是我不好,没能照顾教导好母亲和弟弟。” “傻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贺兰氏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也后悔提了这个话题,毕竟,父亲没有了,她是长姐必然要撑起这个家的,并不可能因为她此时的怜惜而帮到她些什么。 她转移话题,低头看她已经脱掉了鞋袜的脚,小巧而精致的玉足,已经染上了一层绯红,煞是艳丽,即使她是女子见了都忍不住心中一荡,忙问道:“你的脚如何了?伤得可重?” 雪琴就在跟前,正准备给她上药,闻言忙回道;“回姑太太,奴婢刚刚检查过了,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是经脉还是有些扭伤了。” 贺兰氏闻言忙担忧的问:“哎呀,伤到筋脉了?那岂不是很要紧?” 雪琴又要说话,贺兰悦之眼神阻止了她,轻声道:“姑母莫要听她胡说,那里就有那么严重了?不过是轻轻的扭了一下而已,上了药好好休养两天就好了。” “你这孩子,就会逞强。”贺兰氏点点她的头,嗔道:“这是逞强的时候吗?” “可不是吗?”跟着贺兰氏一起过来的香叶也走上前来轻声道:“对于女孩子家家来说,哪怕是再小的伤口都是大事,更何况把脚给扭伤了?” 见贺兰悦之抬头看过来,香叶忙上前给贺兰悦之见礼,贺兰悦之忙伸手拉住她:“香叶姐姐莫要多礼。” 香叶可是祝老夫人屋子里的大丫头,就是贺兰氏见了都要叫一声姑娘的体面人,她那里好让她给自己行礼。 香叶却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坚持给贺兰悦之见了礼,才轻声道:“老夫人听姑太太说起姑娘脚上受了伤,本是想要亲自过来瞧一瞧的,但是您也知道,如今府里事情实在是多,抽不出空儿来,就让奴婢亲自过来看看,顺便将去年宫里赏赐下来的上药带过来。” 香叶从身后小丫头手里拿过药,递给了一旁的雪琴,对贺兰悦之道:“姑太太说得对,现在可不是您逞强的时候,府里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您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您让老夫人如何是好?” 贺兰悦之赧然:“是我不好,让祖母和姑母为我0操心了。” 贺兰氏回头对香叶道:“果然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这才两句话,就把悦丫头给劝住了。” 香叶忙称不敢。 到底是府里在办丧事,贺兰氏等人也不好多调笑,贺兰氏本是说要让大夫过来看看,贺兰悦之忙拒绝了,说雪琴对这些很在行,不必再费事给府里添麻烦了。 这话倒是真的,府里如今忙着呢,主子一个一个倒下了,留下个二夫人又不顶事,这个时候自然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贺兰氏闻言也没有意见了,只是看向雪琴,问道:“听母亲说你在庄子上的时候,救了两姐妹,后来就留在身边了,难不成就是她?” 雪琴倒是大大方方的上前给贺兰氏见礼:“正是奴婢。” 贺兰氏见她一张鹅蛋脸,眉眼秀丽,说话行事落落大方干净利落,点了点头:“这丫头很不错。你既然跟了悦丫头,就好好的跟在她身边伺候着,只有你们姑娘好了,将来总少不了你们的前程,若是心存了什么想法,就算是悦丫头心善不跟你们计较,我也是万万不许的。” 雪琴并没有一脸的惶恐而是坚定:“姑太太请放心,奴婢既然选择了跟随姑娘,就绝不会背叛姑娘,不管任何时候都会与姑娘共进退。” 贺兰悦之听到这一番话有些意外的看向雪琴。 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竟然会有这样的决心。 贺兰悦之心里觉得,雪琴这一番话,也许只是说给贺兰氏听罢了,可是看到雪琴眼里的坚定,她却又感觉有些疑惑。 貌似自己也没做什么让她如此忠心耿耿吧? 贺兰氏倒是很赞许:“如此最好。” 因为贺兰悦之的脚伤得并不是很严重,所以贺兰氏和香叶都没有久呆,看着雪琴给贺兰悦之上了药,没什么事了,两人就起身离开。 贺兰氏临走前吩咐道:“你现在受伤了,就好好的呆着不要随便胡乱走动,你祖父祖母哪里也不用特意过去请安了,现在府里乱成一团,你好好的呆在院子里养伤才是,若是再弄伤了,那才是真正的不孝。” 贺兰悦之本来打算收拾好之后就到凝华院去给祝老夫人请安的,听她这么说,倒是不好再过去了,只好应下,等到贺兰氏和香叶一走,她就吩咐雪红整理好带回来的行李,送到各处去,也不必多呆多说多听些什么,雪红心领神会,应声下去办。 秋实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平时黄大家的本来就管得严厉,如今府里更是多事之秋,下面这些人最是懂得趋利避凶,这个时候那里敢出头,一个个安安静静的默默的做自己的事,也没有谁想要往贺兰悦之面前表现,所以贺兰悦之面前除了雪琴也没有其他人了。 等到没有了外人,雪琴才忍不住抱怨的对贺兰悦之道:“姑娘您也真是的,当时为什么阻止我?要不然的话哪里会摔着,还把脚给扭到了。” 要是让世子爷知道自己没有保护好姑娘,一定会扒了自己的皮的。雪琴觉得自己如今小命有些堪忧啊! 贺兰悦之只是淡淡一笑,转头吩咐站在一旁的雨灵道:“你去厨房要点吃的。今天府里事情多,也不必太过讲究了,厨房给什么你就拿什么回来。另外还有敏哥儿那里,也让人送一份过去。你初来府里不懂得路也不认得人,就叫两个婆子跟你一起过去吧。” 雨灵十分机灵,当即就明白贺兰悦之的意思,马上道:“奴婢马上就去。” 雨灵说着点了两个小丫头一起去厨房拿饭菜了,剩下雪琴自己留在贺兰悦之身边,看了一眼贺兰悦之的神色,到底是没有再说下去。 她虽然到姑娘身边也有些时日了,姑娘也信重她,但到底时日还短,不可能像雪篱雪影她们那般随意,刚刚她说那番话,已经是提着一颗心在试探了,如果姑娘没理会她,她心里也明白不能再继续了。 她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去看看热水好了没有。” 贺兰悦之点点头,道:“好。先前的事,我之所以不让你出手,并非不信你,只是我不想太早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出来罢了。要知道,你和雪兰可是我的秘密王牌呢!” 最后贺兰悦之开玩笑似的说道。 当然,心里她很明白,不想让雪琴暴露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现在她还需要在人前保持弱势地位。 人都是怜惜弱者的,贺兰宝之今日本该与成国公府的公子定亲,却是横死在家里,也许一开始人们会有幸灾乐祸的想法,但是久了人们的同情心会偏向她们,若是她这个时候表现得很强势,反而会让人觉得她没有人情味,而如今她受了伤,那么,无论敏哥儿和贺兰凌之之间的斗殴谁占便宜,舆0论的天平都会倾向她们这边。 若是她自己一个人她是无所谓的,但关系到敏哥儿,她宁可自己吃些苦,也不愿意敏哥儿的声誉受损。 雪琴听到贺兰悦之的解释十分意外,本来以为她是嫌弃自己多嘴呢,没想到,原来她都记在心里。 雪琴心里有些激动,不好意思的说:“是我考虑不够周到。” “没事!”贺兰悦之摇摇头,轻声道:“你只要记住,我们三房只是孤儿寡母,所以凡事都要谨慎低调就好。当然,你也可以放心,只要你们一天是我的人,我总会护着你们的。” 雪琴知道贺兰悦之是将刚才的话放在心里了,露出笑容:“我相信姑娘。” 贺兰悦之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雪琴也不再多说什么,出去打发小丫头去问热水准备好没有,又从包裹里拿出换洗的衣衫,准备伺候贺兰悦之梳洗。 不过今天事情真的很多,热水没有那么快好,雪琴也没有办法,只好从茶房那边要来一壶热水,冲兑了伺候贺兰悦之洗了一把脸,又伺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好雨灵领着小丫头将饭菜打回来了,雨灵将另外一份送去给贺兰敏之,雪琴则是伺候贺兰悦之用餐,她这边用完餐,黄大家的和雪红就一起回来了。 贺兰悦之连忙让黄大家的进来回话,黄大家的一贯的干脆利落,先是谢过贺兰悦之的赐坐和茶水,就利落的汇报大夫人和贺兰凌之那边的情况。 虽然大夫人和贺兰凌之对她们姐弟都很不友好,但是这种时候,她作为晚辈和长姐,实在是不应该跟伤心过度失去理智的长辈和弟弟计较,所以她一回到院子里,顾不得自己的伤,就让黄大家的开了库房拿了些上好的药材和补品送过去。 “大夫人情绪过于激动,回到院子里之后就喝了安神汤睡过去了,奴婢也不敢多打搅,将药材和补品交给大夫人身边的杏露姑娘后就退出来了。奴婢从春华院出来就去看了六少爷,六少爷倒是情绪比较激动,要将奴婢送去的东西给扔出来,只是六少爷身上的伤比较严重,一动就疼得厉害,奴婢也不敢凑上去惹他生气,也不好马上就走,就一直呆在外面等消息,还好大夫说了,六少爷的伤看着严重,其实并没有伤到筋骨,只要好好的养几天就会没事了,奴婢这才放下心来去看七少爷。” 贺兰敏之的情况黄大家的说得倒是详细些:“因为六少爷身上的伤看着比较严重些,所以大夫是先去六少爷屋子里的,看过六少爷之后才去看七少爷,咱们七少爷倒是个铁骨铮铮的,虽然身上也带了些伤,但是上药的时候就算是浑身疼得直打哆嗦他都没有喊一声,大夫和周妈妈都夸赞七少爷有骨气呢。不过姑娘您也放心,七少爷身上的伤虽然看着骇人,但实际上伤得并不怎么严重。” 赞叹了一番贺兰敏之的英勇表现之后,黄大家的又怕贺兰悦之真的以为贺兰敏之伤得很重,连忙又解释道。 贺兰悦之点点头,她当时就看过贺兰敏之和贺兰凌之的伤自然知道贺兰凌之伤得有多重,她心里也清楚,像贺兰凌之这样的娇养长大的纨绔少爷力气也不可能大到哪里去,不过当时贺兰凌之愤怒之下也难说,所以贺兰悦之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听了黄大家的话,她虽然心疼但却放下心来了。 这么一点儿疼都不能忍,以后又如何度过那么多的困难? 贺兰悦之虽然疼爱弟弟,却并不希望他是温室里的花朵,只要不伤到人都没问题。 “好,我知道了。辛苦婶子了。”贺兰悦之点点头道:“婶子忙了半天还没有吃东西吧?先下去吃东西吧!” “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哪里敢说辛苦。”黄大家的道。 “婶子辛苦我都知道,不过最近府里事情多,婶子还是要多费心些。”雪红虽然对府里的情形更熟悉些,不过黄大家的本身能力不错,也在府中待了一段时日,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一事不烦二主,贺兰悦之还是打算将院子里的事情交给黄大家的处理。 “姑娘放心。”黄大家的心里清楚三房如今的处境,知道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说了一句见贺兰悦之没有别的吩咐了,就告退下去了。“你们也都下去吃东西吧,不用都留在这里。” 黄大家的走了之后,雪红也上前汇报自己的工作,府里到处都是愁云惨雾,雪红也没有多声张,静静的去到各处放下东西又静静的走了,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还带回不少消息,贺兰悦之对此还是相当满意的。 “辛苦你了。雨灵已经将饭食领回来了,你赶紧去用餐吧。” 贺兰悦之最后让雪红等都下去用餐,不过她身边不可能不留人,雪琴就让雪红和雨灵先去吃饭,自己留下来伺候贺兰悦之。 虽然坐了一个下午的车又应付诸多事情贺兰悦之已经感觉很累了,不过她并没有马上去休息,而是让雪琴扶着她到书房去,铺开纸张,慢慢的抄起了经书。 眉目,愈渐沉静。 秋实院里,主子不急不躁沉静如水,满院的人也似乎受到了感染一般,也都渐渐的平静下来,俱都安安静静的做事,多一句话也不说,多一步路也不多走,倒是完全不同于府中惶惶不安的氛围。 夏至院里,两眼红肿的贺兰惠之脸上的悲伤已经消失怡尽 219 嫡女攻略,219 贺兰惠之的脸色阴沉而冰冷。舒悫鹉琻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 本来她算计得好好的,利用那丫头杀了贺兰宝之,这样贺兰府跟成国公府的婚事就成不了,再将这一切嫁祸到贺兰悦之头上,以大房三房的仇恨,大夫人是必定深信不疑的,谁知道最后却全都变了样,原本她埋好的那些线索,像是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般,被人抹去了痕迹。 这让她十分心惊! 她知道如今的贺兰悦之已经不再是前世的贺兰悦之,但是,说实话,她并没有太将她放在心上熹。 贺兰悦之是重生,她也是重生,而且,她的优势在于,前世贺兰悦之过得糊里糊涂,而她却清醒的看到未来六年里发生的没一分变化,每一件大事! 她就像是获得了先知一般,占尽优势! 更重要的是,她清楚明白贺兰悦之的底细,而贺兰悦之对她却一无所知,这让她在贺兰悦之面前,天生有一种优越感,让她一直以来都像是在看戏一般看着贺兰悦之的挣扎,可是如今,她忽然意识到,也许她的这个妹妹,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也未定绪! 最可恶的却是那老太婆,真不知道贺兰悦之灌了她什么*药,竟然让她这样一再相护! 一想到刚刚听到的消息,贺兰惠之就恨得咬牙切齿,抬手将博古架上的汝窑梅瓶拂在地上,看着它轰然破碎仍旧未能解恨! 老虔婆,总有一天,她定要她后悔! 到时候,就算她跪在她面前求她,她也绝对不会心软的! 贺兰惠之恨恨的想了一通,这才稍稍的解气! 就算那贱丫头有老虔婆帮衬又如何?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放弃四皇子这棵大树,贺兰惠之觉得,如此意气用事,就算是再能干以后的前途也有限,她不妨等着看她的下场! 反正,她已经在大夫人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将来这种子必定会生根发芽,到时候,根本就不用她出手对付她们母子,自有人出手,她就等着看她的下场好了! 想到先前得到的关于贺兰敏之将贺兰凌之打成重伤的消息,贺兰惠之心底的那点儿郁气就更是烟消云散了。 这绝对是郁闷的一天中最好的消息了。 她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大夫人听说自己的宝贝儿子被贺兰敏之打了之后的愤怒了! 真是可惜啊! 她先前不应该给大夫人喝安神汤的,要不然如今好戏早就上演了。 不过也没关系,积累起来的怨气发作起来,才更加恐怖呢! 贺兰惠之眼底终于露出一抹笑! 如今这样也好,现在太多人看着贺兰府了,实在不适宜再闹出内讧的丑闻来,等过几天就不同了! 想想即将到来的事情,贺兰惠之眼睛发亮变得无比的期待! “惠姐儿!”贺兰惠之正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二夫人走了进来,看到她脸色惨白两眼红肿得像核桃,顿时心疼起来:“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死的又不是你亲爹亲娘,做戏罢了,何必那么认真? 二夫人口里一阵心肝儿的喊,最后才一脸坚定的道:“我的惠姐儿啊,你就放心吧,你的心思母亲都明白,不管怎么样,母亲都会帮你实现的,你就放心好了!” 贺兰惠之非但没有感动,反而皱起了眉头,她的母亲她了解,绝对不是什么精明的人,能够察觉到她对萧钺的心思,她这么说,很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她脸色微沉,“母亲这说的什么话?女儿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家,能有什么心思?” 二夫人却是一副我都知道我都明白的表情,不太在意的道:“这里只有你我母女二人,又没有外人,又有什么不可说的?” 贺兰惠之有几分确定二夫人一定是想歪了,但又不知道她到底想些什么,怕她最后会坏了自己的事,遂沉脸道:“母亲这话好没道理,女儿自问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又何来这样的话?” “你这孩子,到现在还想瞒着我?你要不是起了心思,你又怎么可能费那么大的劲去讨好大嫂?”二夫人也有几分不悦:“我是你娘,不是你仇人,对你娘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再说了,这件事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就这么给了那个纨绔子,我想想这都得心疼死!不过你愿意,我也没办法,好在他总是贤妃娘娘的侄子,将来成国公府的爵位总是让他来继承的,你有了这样的归宿,也不算差了,女人嘛,这一辈子的荣耀,不是来自丈夫就是来自子女,将来你有了孩子,他怎么样也碍不着你了,你只要守着孩子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母亲!”贺兰惠之忍不住高声喝止她发白日梦! 贺兰惠之气得浑身发抖! 她就知道不能指望她能想点好的! 竟然会以为她想要嫁给萧瑜? 她眼光有那么差吗? 那样的男人,送给她她都嫌弃! 空有一副好皮囊,其实就是一草包! 有萧钺在,成国公府的爵位就更没他的份了,最后连命都不可能留下! 她这是要让自己跟着送命吗? 虽然贺兰惠之也知道这都怪不得二夫人,毕竟她不知道以后发生的事,但她还是很火大! “母亲说的是什么话!”贺兰惠之一脸的冰寒,看着二夫人痛心疾首,“二姐姐才刚刚遭遇不幸,尸骨未寒,我作为妹妹的,又怎么能够在这种时候想这种事情?更别说我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就算是有,这样的亲事也不是我们能够高攀得起的!” 小胡氏视萧瑜如珠如宝,恨不得娶个公主给他,连贺兰宝之都看不上眼,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说出去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贺兰惠之想到这里,看向二夫人越发的恨铁不成钢! 二夫人向来有些怕这个女儿,见她如此生气,不由得就气弱了下来,不过心中犹自有些不甘心! “你怎么就配不上了?在我眼里,你比宝丫头可是要强得多了!”二夫人嘴硬道:“再说了,贤妃娘娘给咱们府上跟成国公府上赐了婚,现在宝丫头死了,这婚事不是还得继续吗?那最合适的人选除了你还能有谁?” 她越说底气越足:“你们都是老太爷的孙女儿,凭什么宝丫头能得到这样好的亲事你就不能?” “是啊,我们都是一个祖父的孙女儿,凭什么人家就比我贵重?”贺兰惠之冷笑,“可事实就是如此,谁叫我没有一个嫡长子又身居高位的爹!谁让我娘没有一个在宫中做贵妃娘娘的姐妹!” 二夫人脸色涨得通红,抬手就一巴掌打在贺兰惠之脸上,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这是怪我们吗?” 贺兰惠之一颗心被这一巴掌打得更加冰冷,她神色愈发的冷漠:“不敢!” “你——”二夫人对上贺兰惠之冰冷的目光,顿时有种被人看透的狼狈,更有一种不敢与之直视的怯弱,最后跺跺脚道:“罢了,我本来是为你打算,你既然不愿,就当我没说!” 二夫人转身拂袖离去,贺兰惠之站在原地冷漠的看着,青枫进来的时候看到,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气,垂下了眸子,行动越发的谨慎,上前轻声道:“姑娘,您累了一天儿了,不如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早点儿休息吧!” 贺兰惠之回头看了青枫一眼,忽的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青枫吓了一跳!,这样的话题她哪里敢回?可又不能不回! 她低头谨慎的回答:“奴婢不敢擅自揣测姑娘的心思,不过奴婢跟在姑娘身边多年,相信姑娘做每一件事,都必定有自己的考虑的!” 这样的回答只能算中规中矩,贺兰惠之看了青枫一眼,有些意兴珊阑,也没有心情再问下去了,摆摆手,道:“伺候我更衣吧!” 青枫暗暗松了一口气,忙应声上前伺候,贺兰惠之进浴房前想到什么,回头吩咐道:“二夫人哪里,让人看着,一有情况马上回报过来!” 她可不愿意自己在这边费尽心思扫清障碍,那边老娘却给自己拖后腿! “是,奴婢马上就吩咐下去!”青枫答道。 贺兰惠之点点头,进了浴房。 p:最近在准备新工作的事情,有些忙不过来,抱歉了! 220 嫡女攻略,220 贺兰惠之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成国公府,是不可能再娶贺兰女了! 先前胡贤妃在那桩丑事出来之后,顺水推舟定下两家婚事,是为了拉拢住老爷子,可如今,老爷子一场风寒病倒在床,久久不见起色,加上年纪就摆在那里了,能不能熬过来都说不准,胡贤妃心里如何没有计较? 又怎么肯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人浪费一颗棋子? 所以贺兰宝之的死,胡贤妃心里的确有几分惋惜,但也没有太大的遗憾。舒悫鹉琻 因此看到七皇子脸色难看,对贺兰府十分不满的时候,她笑道:“好了,事已至此,多说也没用。再说了,依我看来,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旄” “我可看不出什么好事来!”七皇子没好气道:“母妃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老狐狸有多难搞定,这一次好不容易得到这样好的机会,竟然就这样没了!可别让我知道到底是谁搞的鬼,不然的话我必定不饶他!” 胡贤妃很明白儿子的心情,因为她这些年为了拉拢贺兰复也费了不少心力,奈何贺兰复这老狐狸刀枪不入,就连祝老夫人也是水泼不进,任是她怎么拉拢,兀自归然不动,真是让她恨得牙痒痒的。 这一次好不容易抓住了老狐狸的把柄,逼得他不得不就范,她心里还是很满意的,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崴! “此一时彼一时!”胡贤妃沉声道:“先前老狐狸值得我们费心拉拢,是因为他身强力壮,如今——” 胡贤妃微微的眯起眼睛:“我刚刚收到消息,老狐狸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只怕,未必熬的过这个冬天!” 胡贤妃的声音放低,七皇子这些天一直都在关注南粤那边的战事,谋划着要怎么利用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事削弱太子的实力,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还真没注意到这些,闻言十分惊讶,也瞬间明白了胡贤妃先前所说的话,当下道:“果真如此的话,这事倒真说不定是件好事!” 贺兰府除了一个贺兰复,其他的人他还真不放在眼里,若是没有了贺兰复,他要收拢贺兰信轻而易举,到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拿一个世子妃之位来,就算他只拿一个妾侍之位出来,也能将贺兰信收归旗下! 不过,贺兰府若是没有了贺兰复,也就没有了让他费心思的价值了! 七皇子想到这里,点头道:“话虽然是这样说,不过没有确切消息出来之前,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你放心,我晓得!”胡贤妃点头道:“一有什么消息,我就马上让人通知你!” 当下母子二人撇开这个话题,商量了几句南粤那边的事情,七皇子就告退出宫去了。 贺兰府众人一夜无眠,次日看去,个个眼底一片青黑,却无一人敢抱怨半句,还得打叠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因为贺兰宝之的死因并不光彩,加上她到底年幼,可说是年少夭折,因此她的丧事并没有大办,只给几家亲近的姻亲和通家之好报了丧。 王家作为姻亲,自然是要亲自过来的,所以一大早,贺兰氏就带着王子轩兄妹过来了。 贺兰氏本来是不想带王子雨过来的,昨天王家兄妹就没有过来,不过昨天是定亲,贺兰氏看不上贺兰宝之和萧瑜的所作所为,又抹不下亲戚脸面,是以找了借口不让儿女过来,但如今贺兰宝之已经遭遇了不测,于情于理王子轩兄妹都应该过来一趟,特别是王子雨听说贺兰悦之回来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心里很是担心她,就更加不愿意再以病体未曾恢复作为借口不过来了,贺兰氏也明白这样做对女儿才是最好的,阻拦了两句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带了兄妹两人一起过来。 贺兰悦之虽然脚上有伤不方便,但贺兰宝之到底是她的姐妹,又不是病在床上起不来,所以她还是换上了丧服跟着贺兰惠之等姐妹守在灵堂给前来拜祭的客人见礼。 虽然她已经尽量少走动,但到底是伤了,所以还是很痛的,不过这点儿痛对于已经经历过失子丧命的她来说,并不算什么,贺兰氏母子看到她小脸惨白强忍着痛楚还礼,心里就止不住怜惜! “妹妹脚上受了伤不方便,就不用多礼了。”王子雨心疼的上前扶住贺兰悦之道。 贺兰悦之抬头看她一眼,王子雨自从在白云寺受了惊回到家就病倒了,缠缠绵绵躺了一个多月,整个人都比先前显得消瘦了许多,不过对她的关心依旧没有改变。 贺兰悦之心里温暖,还了礼,轻声道:“多谢姐姐关心,我很好。” 王子雨还想说什么,贺兰氏已经拦住了她,抢先一步说道:“那就好。我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你二姐姐突然去世,你心里难受想为她做点事也是有的事,不过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如果因为这样让你收到了伤害,我相信宝姐儿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 若是贺兰宝之在天之灵知道贺兰悦之因为自己而将脚弄坏了,只怕不会不安,而是会高兴地大笑三声吧? 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闻言心里同时想到。 心里不以为然,贺兰惠之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好姐妹的样子来,道:“姑母放心,我会照看好妹妹们的!” 贺兰氏闻言转头看向贺兰惠之。 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并排站在一起,论起容色来,贺兰惠之差贺兰悦之远贻,但她脸上倒是没有半点不自在,反倒是两眼浮肿显得整个人都格外的苍白憔悴,跟一旁清艳无双,神色沉静,如青竹一般孤傲的贺兰悦之一比,是没有她夺目,但,也更显得贺兰悦之的凉薄无情。 贺兰氏不由得轻轻的皱了皱眉头。 贺兰惠之自小就跟在贺兰宝之身后,她是知道的,不过她浸淫内宅这么多年,这种所谓的姐妹情深又怎么可能会看不明白呢,不过她心里清楚却也从没有说过什么,二房在府中本来就势弱,更何况二房本来就一直依附着大房生存,但要她真的相信贺兰惠之对贺兰宝之有什么姐妹情深到这种程度,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虽然心里清楚,贺兰惠之这么做没有错,对贺兰府也有好处,但这个时候看到,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贺兰氏心里叹息,她还真是偏心偏到家了啊! 不过为何看着一片憔悴的贺兰惠之再看神色沉静的贺兰悦之,她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那凉薄无情的丫头呢? 贺兰氏舒展了眉头,神色不动的朝贺兰惠之点点头:“那就好。” 贺兰氏看了一眼后面陆陆续续进来的客人,道,“有客人来了,你们继续忙吧!我带你们去看看你们外祖母!” 贺兰氏转头对王子轩兄妹说道。 王子雨犹豫的看了一眼贺兰悦之,她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很明显,现在不是时候! “那我先去看望外祖母了。”王子雨对贺兰悦之道。 “好。”贺兰悦之了解王子雨的心情,安慰的看了她一眼,王子雨这才转身跟贺兰惠之等人点点头,转身跟着贺兰氏离开。 王子轩走在最后,他望了贺兰悦之一样,动动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朝贺兰悦之姐妹行了一礼,道一声:“节哀顺变!” 贺兰惠之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前世她其实也说不上多喜欢这个男人吧,只是觉得他是自己能够把握住的最好的选择,可到最后,她所有的打算还是落了空,重生归来,那些曾经的少女情怀,早已经被现实磨得一干二净,她觉得自己面对这个男孩时,一定可以保持冷静,但是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对别的女孩情深款款的样子,她觉得特别的刺眼! 怨恨的看了一眼身边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光芒四射的贺兰悦之,贺兰惠之恢复一脸的贤惠大方,福身道谢,一旁的贺兰悦之等姐妹也跟着行礼,王子轩连忙回礼,有心想多说几句话,可眼看着其他的客人过来了,也不好再站着,只好退下去。 贺兰氏带着王子轩兄妹去了凝华院看望祝老夫人,这边贺兰惠之也带着一种姐妹在灵堂上答谢各位来宾,因来者都是比较亲近的亲朋好友,所以那些夫人上完香之后也总喜欢拉着贺兰惠之姐妹的手抹泪惋惜一番,最后自然是赞叹一番贺兰惠之的姐妹情深,再暗暗鄙夷了一番贺兰悦之的凉薄无情! 面对各种各样的目光,贺兰悦之倒是始终不为所动,始终默默的做着自己的本分,对自己脚上的伤,从不刻意展露,也从不隐瞒,自始至终都坦然面对,她的这一份磊落,倒是让那些懂得内情的人对她更添了几分赞赏和怜惜,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她的这一番不做作,使得她整个人在众姐妹中越发的出挑,最后给她惹来了一场麻烦! ps:不好意思,最近在忙新工作的事情,一时抽不开身来,抱歉抱歉! 221 嫡女攻略,221 贺兰宝之的丧礼,作为未婚夫兼表哥的萧瑜,自然是要到场的。舒悫鹉琻 萧瑜对贺兰宝之并不能说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毕竟两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有了肌肤之亲,加上贺兰宝之肚子里还怀有他的孩子,所以对于贺兰宝之的死,他心里还是有几分伤感的。 灵堂上停放着棺木,一旁贺兰惠之带着众姐妹烧着值钱,一派阴森肃穆,萧瑜一脚踏进去,心里就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心中的那点儿伤感倒是消散得干干净净了,只想早早上完香离了去,春香楼多少美艳娇娘等着自己呢,实在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晦气。 心里这样想着,萧瑜面上就透出几分不耐来,一边往里走,一边拿眼睛四处乱扫,等到目光落在一个娇弱的身躯上时,顿时眼睛一亮,掩饰不知惊艳,目光像是黏在那人身上似的,再也挪不开了。 贺兰悦之感觉到萧瑜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碛。 她没想到经过庄子的事之后,萧瑜看到她竟然还敢这样无礼。 不过想想又释然,萧瑜出生的时候,宫里胡贤妃已经开始得宠,身为胡贤妃亲妹妹唯一的儿子,又是成国公府未来的世子,他基本上是被娇惯着长大的,想要的东西就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可以说长这么大,他就吃亏在她手里,依着他的性子,就算是拼着得罪贺兰府,也必是要将她掳去羞辱一番报复的,如今他毫无动静,并不是他真的咽下了这口气,而是碍着即墨明镜不敢动弹罢了,但绝对不是怕了她,也正是因为这样,如今他才敢如此放肆! 贺兰悦之想到这里,心里升起几分厌恶,脸上神色却丝毫未曾变化,甚至连眼角余光都吝于给予,端跪在哪里,不动如山攸。 将贺兰悦之的表现看在眼里,本来陪着小胡氏母子进来却看到这一幕而脸色难看的祝老夫人脸色终于稍稍和缓了些许,只是神色仍旧深沉难看,转眼见萧瑜仍旧不知廉耻的盯着贺兰悦之看,眼底的不喜更甚,只是碍于这样的场合,加上其中牵扯到自家孙女的清誉,祝老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轻咳一声提醒。 小胡氏听到咳嗽声回头看到儿子这幅模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狠狠的瞪了萧瑜一眼,见他还是毫无所察的样子,最终忍不住出手扯了一把他的衣袖,才将萧瑜的魂儿给叫了回来,但想到儿子竟然在祝老夫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心里仍旧是不爽,但要她责怪自己的儿子她又不愿意,因此一把怒气就迁怒到贺兰悦之身上去了,狠狠的瞪了贺兰悦之一眼,这才沉着脸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香。 小胡氏上了香,又扶着棺木对着里面的贺兰宝之哭了一场,最后才在贺兰氏等人的劝慰下收了泪,一边拿起帕子擦眼睛,一边拿眼睛四处张看:“怎的不见凌哥儿?” 灵堂中一静,祝老夫人才叹息一声答道:“凌哥儿那孩子是个好的,昨天得知了宝姐儿的不幸,一直都不肯相信,后来看到了宝姐儿,这才是信了,偏偏又是姐弟情深,一时哭得不能自已,几度晕厥过去,可怜那小小人儿哪里受得住?今日他本是要过来的,是我做主让他在院子里歇着。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那个我这心里都难受啊!” 祝老夫人说着又忍不住抹起泪来。 小胡氏见状倒是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人家主人家都说是姐弟情深,伤心过度,不忍他伤了身子才不出来了,她总不能非要说不是吧?那就是要跟人结仇了。 小胡氏虽然看不上贺兰府的门庭,觉得配不上自己的儿子,倒也不全是糊涂,知道宫中胡贤妃对贺兰府多有拉拢,她是万万不好得罪的,只是心中那口气难以咽下,当下看了眼贺兰悦之,淡淡的道:“原来是这般,那我这心也可以放下了。不瞒您说,先前没看到凌哥儿,原以为真是外面传言那般被隔房的兄弟给打伤了见不了人,我这心里就烧着一把火,那个气啊,又一想,老夫人向来是最慈爱不过的了,哪里会容得下这般不孝不悌的人?如今听老夫人这般一说,我这心算是放下了。” 这话却是隐隐带刺,祝老夫人只做听不出来,握住小胡氏的手道:“夫人也是关心则乱,并不值得什么的。” 话到这里,小胡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说要去看看大夫人,祝老夫人当下就派了人送她过去,萧瑜那边也让人送他到前院去。 只是萧瑜临走前看了贺兰悦之一眼,眼里闪烁着光芒,被一直注意着他的祝老夫人和贺兰氏看在眼里,心里都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心中警惕,暗暗让将人给看牢了,千万不能再闹出什么事来,若真是如此,那时贺兰府的脸就真的要丢光了。 送走了小胡氏母子,接下来还有几家亲朋好友过来吊唁,此外还有一些不请自来的人家,府上都要好好招呼,祝老夫人和贺兰氏等人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就是贺兰惠之姐妹也是片刻不得闲。 好不容易得了片刻空闲,贺兰悦之让雪琴搀扶着回到秋实院。 留在秋实院休息的王子雨听到动静走出来,见贺兰悦之脸色苍白,一拐一拐的让丫头搀扶着走,一时心疼到不行,忙上前扶住她的另一边。 贺兰悦之忙道:“哪里好劳累姐姐?” 王子雨嗔道:“你我姐妹,还用得着说这样生分的话吗?倒是你,脚伤成这样,还在灵堂里站了半天,这会儿脚只怕都肿得不行了,还是得赶紧的进去拿药酒揉一揉才好。” 贺兰悦之规矩学得很好,虽然脚上有伤,但行动间仍旧一派大家风范,行不动裙,是以王子雨并没有看到她脚上的伤,但只要一想也能想象得出来。 想想先前听到的那些流言,再看贺兰悦之羸弱的身影,王子雨眼圈儿不自觉的红了,带着几分不平的道:“悦姐儿你为了宝姐儿连自己身上的伤都不顾,那些人却还要那般编排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听得王子雨这话,迎出来的雪红等人甚至雪琴脸上也都露出了愤怒来。 “那些人真是太可恶了!” 先前萧瑜在灵堂上孟浪,因着当时还有别的客人,到底还是传扬了出去,只是因着萧瑜到底出身高贵,那些人心下虽然不屑却也不敢多加议论,却是将目光放在了贺兰悦之身上。 这也怪不得人说嘴,实在是贺兰悦之容貌太过了,即使素服淡妆,也依旧压不住艳色。 女子嘛,对于比自己美丽的女子总是容易生出嫉妒之心,而长辈也大多不喜欢这种容色太过的,觉得狐媚惑人,不是良家子,再加上有心人着意引导,流言自然就往贺兰悦之不利的方向传开来。 说她狐媚惑人,灵堂上勾0引尸骨未寒的姐姐的未婚夫的有,这些也都没有什么,最要命的是,也不知道是谁提起的,引得大家想起自从三房回京之后贺兰府中发生的种种,于是自然而然的,便想到贺兰悦之身上去了,然后一合计,可不就是! 这位四小姐先是克死了父亲,回到京里之后,又克死了母亲肚子里的遗腹弟妹,如今连隔房的姐姐都克死了,再联想起自从入秋就缠绵病榻的贺兰复,大家对于贺兰悦之命硬克亲的名声自然就更加深信不疑了。 这些话贺兰悦之在灵堂上的时候,雪琴就已经抽空跟她说了,当时她也是一愣,继而心中却又生出几分悲凉起来。 若是按照她前世的命运,她可不就是个命中带克的不祥之人吗? 先是父死,紧接着母亡,弟殇,祖父薨,可不正正好印证了这般说法吗? 如今想想,前世小胡氏将自己聘给萧钺,除却自己有一个名声不好的母亲之外,何尝没有想借她的刑克之命来除掉萧钺的心思? 想到这里她当时心中就一紧! 传出了这样的名声,她在这京城里想要找门好亲事怕是不能了。 这个她倒不是很在意。 宋氏如今这个样子,加上敏哥儿年幼,她心里实在也是很不放心他们的, 她如今已经十二岁了,等到守完三年孝,正好十五岁及笄,立马就可以议亲。 如今的姑娘家议亲,一般都在十三四岁,这样留两年及笄就差不多可以出嫁了,而她因为守孝必得十五之后才能议亲,但若是家中长辈关切,也可以在守孝期间看好人家,如此一来,待出完孝,马上就可以定下婚事了,再留一年,她十六岁就可以出嫁了。 就算未能在这期间看好人家,十五岁议亲,十七岁出嫁也差不多了。 可五年后,敏哥儿也不过十二三岁,功名未成,再加上一个性情软弱的宋氏,她真心的不放心,按她的意思,最起码也要等到敏哥儿十五岁可以撑起三房之后她才愿意出嫁。 如今这些人败坏她的名声,她的亲事是不好找了,甚至她很可能会被远远的嫁出京外,这些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或许她能因此而多留几年,直到敏哥儿完全撑得起三房才出嫁,那样的话,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现在她唯一担心的是,若是她这名声传出去,必定是要坏了,只不知道命运是否一如前世一般前进! 想到今生还要嫁给萧钺,她就像是心里扎了一根刺一般,十分的难受。 她心里明白,不管萧钺前世待她如何,那也是前世之事,今世,今世他们之间多有不同,他看着对自己也似是有几分情思,但,对于贺兰悦之来说,那丧子之痛,却是隔了两世都不敢忘却的。 特别是想到那天晚上萧钺说的那些话,更是让她心里忐忑不安。 心里思量几番,面上却丝毫不显,贺兰悦之见王子雨红了眼睛,又看一众丫头俱都一脸愤懑,当即牵了王子雨的手,淡笑道:“不过是些胡言乱语罢了,子雨姐姐很不必放在心上。” 王子雨跺跺脚,急道:“你这傻丫头,你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流言蜚语,有时候也是可以要人命的呢!” “那也要不了我的命。”贺兰悦之含笑安抚王子雨:“我知道姐姐是担心我,只是姐姐也想一想,若是我真如她们所说那般,是个命中带煞的,上次在白云寺,为何无为大师却只字片语不曾提及?须知,佛家有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贺兰悦之这话其实也算是狡辩,人家无为大师又不是专门为你看命的,又怎么会无端端说这些话?更何况,当初无为大师为贺兰悦之诵经压惊,在场并无其他闲杂人等,就算是无为大师说了些什么,贺兰悦之自己不提,外人又如何得知? 但她这话一说出口,王子雨以及雪红雪琴等人顿觉有理。 “四妹妹说的是。”王子雨顿时欢喜起来,又觉得不好,忙收敛了脸上的喜色,轻声道:“四妹妹说的对,若是四妹妹真如外面那些人那般,无为大师又怎么可能一个字都没有说呢?无为大师可是有名的得道高僧!” 只要这些话传出去,即使不能彻底的破除了流言,但凭着无为大师的名声,总能让那些人多想一想,也算是压下来了。 雪红雪琴俱都眼睛一亮,对视一眼,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贺兰悦之见状心里轻轻叹息,虽然她并不畏惧这些流言,但到底,她不能让自己沦落到那个地步去,重蹈前世的覆辙,少不得,要耍点小心思,借无为大师的名来一用了。 王子雨心事消散,想起贺兰悦之脚上的伤,忙招呼雪琴将她扶进屋子里去上药,待看到贺兰悦之红肿得不成样子的脚时,顿时心疼不已,劝道:“你如今也去了大半天了,也算是尽了你的心意了,后头还是留在屋子里歇着吧!你这脚都伤成这个样子了,再不知保养,日后要是落下什么毛病可如何是好?” 贺兰悦之知道王子雨这是一片好心,笑着谢过:“姐姐放心,妹妹心里有数的,断然不会拿自己的身子来开玩笑的。” 她的脚看着肿得可怕,其实伤得并不十分严重,更何况用的又是最好的伤药。 若是没有这流言,祝老夫人再发句话下来,她也就顺势呆在院子里歇着养伤了,但是如今有了这流言,她却是不好就退了,少不得还要多挨两天。 王子雨见她这个样子,知道是劝不住的了,只好由得她。 姐妹俩难得见面,贺兰悦之也想好好的跟王子雨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只可惜这日子实在是不得空闲,姐妹俩也只能抓紧时间说了几句话,略微歇息了一下,贺兰悦之又要回灵堂那边去了,王子雨也不好多呆添乱,虽然她也愿意帮忙出面招呼一下客人,可是她身子还未好,贺兰氏如何舍得她去碰那晦气的事,便是让她前来上香,也已经是很勉强的了,因此待贺兰悦之回了前面,她也让贺兰氏吩咐人送回去了。 倒是贺兰氏从王子雨嘴里听得贺兰悦之那一番话,心里也安慰了许多,抽了个空私底下跟祝老夫人道:“我看着悦姐儿的确是个有福气的。当初在白云寺,她因为惊马差点没了性命,最后却得了无为大师的青睐,到如今还能惠及,算是极有福气的了。” 祝老夫人也不免感叹。 府中突然间传出这样不利于自家姑娘的流言,她心中也是震怒异常,虽然处置得极快,但到底传出这些话的都是些客人,她也不可能管得住所有人的嘴,这对于贺兰悦之来说真算是毁灭性的打击了,不过也是贺兰悦之的福分,当初得了无为大师的青眼,如今仍旧能够沾到福气。 有了祝老夫人的帮助,贺兰悦之所谓的凶煞命格之说,虽然仍旧流传了开来,但影响总算是得到了控制。 贺兰惠之听得消息冷冷一笑,“我这四妹妹倒是个有福气的呢!” 真是命好啊,这样都能让她扳回一城。 不过也好,前世她能嫁给萧钺,除了因为她有一个犯了淫秽之罪的娘之外,这命硬凶煞的命格也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贺兰惠之固然不希望贺兰悦之得好,但也不愿意她因为这样而名声受损再度嫁给萧钺。 “有我那祖母为她筹谋,再加上她本就是守孝之人,不用经常出去应酬,倒也妨碍不了她什么,如今倒是别的事更要紧一些。” 这别的事,自然是南粤战事。 算算时间,这两天就应该有消息传来了,她也要做好准备好好的打这一仗才行! 只要这一次她做得好,她必定能够在四皇子和萧钺面前露脸,以后的事就会顺畅许多。 222 嫡女攻略,222 小胡氏心情舒畅。舒悫鹉琻 儿子彻底摆脱了贺兰府这门不如人意的亲事,就是那个连累得儿子灵堂失态让人指指点点的小贱人也得到了教训! 她叹息着跟一旁的心腹嬷嬷说话,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我还说宝姐儿年纪轻轻的,身体又一向好,纵然有些小脾气,待人还是很宽厚的,何至于此被人給害了?如今看来,还真是被那小贱人给克着了!真是可怜我苦命的儿呀!” 说着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却是一滴泪都没有。 一旁的程妈妈附和道:“可不是如此么?可怜二表姑娘好好的人儿,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就是奴婢看着这心里也难受得紧。碛” 若是之前,程妈妈是绝对不敢这样说话的,但如今人都已经死了,小胡氏的心事一去,自然也就不在意这些了。 小胡氏果然没有动怒,叹气道:“可怜我这侄女儿竟是这般没有福气!” 程妈妈看了看小胡氏的脸色,道:“要奴婢说,二表姑娘这般哪里能说是没有福气的呢?能够托生在姨太太的肚子里,自小就是千娇百宠的,又有夫人这样的姨母,宫里还有贤妃娘娘疼宠着,这福气岂是一般人可比?只是谁能料到,那贺兰四姑娘的命格竟是这般的硬,就是二表小姐这般有福气的人都抵挡不住折了去……佗” 小胡氏悠悠一叹:“纵是如此,也只好说一句天意弄人了!” 程妈妈觑着小胡氏的脸色,大着胆子道:“夫人恕奴婢大胆说一句,这哪里是什么天意弄人?分明是有人居心叵测!” “嗯?”小胡氏挑眉,程妈妈低头道:“细说起来,若是贺兰府中早知道那四姑娘是这样的命格儿,早日做准备,哪里至于如此?” “你这话虽然鲁莽了,但这理儿却是不错的!”小胡氏微微的眯起眼睛闪过一抹算计,哼,敢勾0引我的儿子,我必定会让你后悔的。 小胡氏正想着,外面小丫头传话进来:“二少爷来了!” 小胡氏闻言脸上露出笑容来,忙高声道:“快请进来。” 说着话,帘子掀起,一身贵气的少年大步走了进来,懒懒的给小胡氏请安:“娘!” “我的儿!”小胡氏根本就不等萧瑜低身下去,一把就将人扯到了自己身边,细细的看着儿子唇红齿白俊秀的脸,眼里止不住笑意:“刚刚去哪里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可用过东西了?饿了不曾?今儿就在这里陪着母亲一起用膳吧!” 不管怎么说,如今贺兰宝之还没有下葬,身为未婚夫的萧瑜是不能到外面去厮混的,就是接下来一段日子,也要好好的呆在府里才行,对于这个小胡氏心里倒是欢喜的。 萧瑜还没有回答,程妈妈已经笑着起身道:“奴婢这就下去让厨房做几个二少爷爱吃的菜!” 小胡氏点点头,程妈妈就退下去了,萧瑜倒是没什么,因此也没有说什么,只扭过头来问小胡氏:“娘刚刚跟程妈妈在说些什么?” “不过是闲话几句罢了。”小胡氏可不愿意拿那些小妖精的事来吸引儿子的注意,随口说道,又细细的关切起萧瑜来。 萧瑜一一作了答,又说了一番甜言蜜语来哄得小胡氏开心,这才开口道:“娘,如今二妹妹没了,那儿子跟贺兰府这门亲事?” “自然就这么算了!”小胡氏想也不想的道,以为萧瑜是担心这件事,一手拉了他的手,含笑安抚道:“瑜儿放心,为娘这一次一定会好好的替你访一门好亲事,定会为你找个出身名门的绝色回来做妻子!” 说到绝色,萧瑜却是想起了贺兰悦之,心头更是一片火热,当下即道:“其实也不必那么麻烦,我看贺兰府的四妹妹就很好,不如就由她替了二妹妹嫁过来也是一样的!” 小胡氏怎么也没想到萧瑜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即又惊又怒,摔了他的手喝道:“住口!你竟是被迷了心窍不是?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气我!你若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做娘的,就给我绝了这念头,以后也莫要再给我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真是气死她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贺兰宝之,儿子竟然说要娶一个丧父孤女? 更不要说贺兰悦之还有那样的命格,她得有多想死才会娶一个那般命中带煞的女子回来克自己? 小胡氏心里的恼怒可想而知,对贺兰悦之更是多了十二万分的厌恶! 若不是那小贱人勾0引了自己的儿子,儿子虽然贪色了些,但却向来都肯听自己的话,哪里会这般忤逆自己? 萧瑜也没想到小胡氏会这般生气,一口就回绝了自己的提议,当下有些傻眼。 他因是独子,小胡氏十分溺爱他,几乎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如今才提一句,就被喝斥驳回,对于萧瑜来说,着实是新鲜的经验! 他皱起眉头:“娘何必这么生气呢?不过是娶个媳妇罢了,若是娘您不喜欢,娶回来之后让她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就好了,何须这般生气?” 在萧瑜看来,媳妇儿嘛,得自己欢心的,自然是要日日留在院子里伺候自己,若是不得自己欢心,又不得母亲的欢心,锁在院子里也无妨! 更何况,他想娶贺兰悦之,觊觎她的美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想要报上次在庄子上被伤之仇! 他因着出身高贵,宫里又有胡贤妃宠着,一向无法无天,何曾惧过谁?更有谁敢伤他一根汗毛?如今贺兰悦之竟然敢拿剪刀刺伤自己,又有即墨明镜在哪里压着,他早就憋屈着,想着要怎么讨回来,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哪里肯轻易放弃? “你,你你竟然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小胡氏闻言气了个倒仰,浑身哆嗦的指着他道:“你以为成国公府的少夫人,未来的世子夫人是什么?是你院子里的一个玩意?更何况还是那样一个狐媚子!我可告诉你,这事没门!要想让那小贱人进门,除非我死了!” 萧瑜见小胡氏气得狠了,也不敢再提这话,忙打叠起一连串的好话来哄小胡氏,好不容易将小胡氏哄回来了,小胡氏这才恨铁不成钢的点着他的额头道:“我知道你看上了那小贱人的美貌,只你可知,那小贱人可是个命中带煞的,你可是想娶她回来克死你爹娘?” 萧瑜自从灵堂出来之后,就一直在盘算着要将贺兰悦之娶回家来,哪里听到这些闲言?闻言不由得一愣:“这又是哪里来的话?” 小胡氏冷哼一声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看她才回到京城多久,贺兰府就出了多少事情?不是她煞到了又是谁?再说了,现在贺兰老爷子也病倒在床,谁知道能不能熬的过这个冬天?到时候贺兰老爷子一倒,贺兰府必定要败落,这样的门第如何还能配得上我儿?” 萧瑜到底是男儿,不似女人那般深信这些,不以为意的道:“这种话娘也信,不过是一些无知妇人乱嚼口舌罢了!” 小胡氏顿时又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娘我也是个无知妇人吗?” 萧瑜顿时知道说错话了,只得舔着脸说了无数好话,奈何小胡氏一天的好心情都被他败坏了,懒得再见他,摆摆手让他下去了,只让人将他看住,免得他再给她出什么幺蛾子。 真是知子莫若母! 虽然被小胡氏断然拒绝又被喝斥了一番,又摆出那么多的利害关系,萧瑜心里的主意依旧不肯更改! 若无庄子那一番受辱,对贺兰悦之也不过是惦念一二罢了,绝对不至于如今这般执念,但如今有了途径,萧瑜却是非要将人给弄到手不可了! 他虽然不怎么关心政治,却也知道胡贤妃之所以赐婚他跟贺兰宝之,除却他跟贺兰宝之有了哪一桩公案之外,也是想着要拉拢贺兰复,如今贺兰宝之死了,他求一求娶了贺兰悦之,应该问题不大吧? 萧瑜心里盘算着过几天找个时间进宫去求一求胡贤妃,这些贺兰悦之却是一概不知。 累了一天,等到客人尽去之后,祝老夫人终于发话让她们姐妹俱都回院子休息了,特别是她,因着她脚上有伤,守了一天了,礼也已经尽了,守夜就不必再过去了,贺兰悦之这一次倒是没有再推辞,顺从的答应了。 她固然要做出姿态来,却没想过要拿自己的健康去换! 倒是夜里雪琴却给她带来了即墨明镜让人传来的消息。 南粤苗人暴动,朝廷首战失利! 223 嫡女攻略,223 即墨明镜消息本来就灵通,加上有贺兰悦之的提醒,对南粤更加关注,是以一早就得了消息,又让人传了过来给贺兰悦之。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虽然不知道前世到底是何时爆发的战事,却也知道差不多就是这段日子了,因此听了雪琴的话,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略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罢随手又拿过手边的一本医书就着灯看起来,仿佛就跟平常听到谁得了一件新衣服谁打了一套漂亮首饰一般平常,倒是让雪琴傻了眼! 姑娘不是自小出生在南粤又长于南粤的吗?应该对南粤有很深的感情吧?缘何听到这样的消息确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也太反常了吧? 也不怪雪琴想不通,南粤的事,是即墨明镜在庄子上养伤的时候,贺兰悦之亲自跟他面谈的,其中也就是雪琴略知一二,雪琴是后来才过来的,也只是帮着传递过几次消息,贺兰悦之也并没有解释过其中缘由,她自然是不知道这些龛。 “姑娘……”眼看着贺兰悦之只顾着看书,雪琴心里有些没底,试探着叫了一声。 “嗯?”贺兰悦之头也不回的翻了一页书,继续看。 接二连三的打击,贺兰复的病情越发的沉重了,加上前世的结局摆在那里,贺兰悦之心里说不担忧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今天她又传出那样的名声,若是…卿… 甚至都不用等到以后,她毫不怀疑,若是贺兰复真如前世一般病逝,大夫人和贺兰惠之必定会将所有的恶名都推到自己身上来,到时候即使有无为大师做挡箭牌,也抵不住悠悠之口,命中带煞的名声是跑不了的,休说什么前途了,只怕立时就要被关起来,或者直接就送到庙里一辈子青灯古佛了。 所以,别看她白天的时候跟王子雨说得那么轻松,其实她心里一点儿都不轻松。 雪琴迟疑低声道:“姑娘,可要给那边回个话?” 贺兰悦之不期然的想起了即墨明镜俊美的面容,想起哪一个无意之吻,想起他说过的那些话,脸颊悄然升腾起一阵热气,却很快又消散不见,她低眸淡声道:“不必。” 所以的事情,她都已经安排妥当,只要按计划行事即可,即墨明镜那边就更是不需要她多言。 “是!”雪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似是松了一口气,又似是有些失望。 以姑娘人才样貌,自然是配得上世子爷的,可是,姑娘这样的家世,也实在是配不上英国公府,就算是真上了心,也只是痴心妄想,再加上如今这样的名声,就更加不可能,如此,的确是不动心要比动心强得多! 姑娘这样清醒,雪琴心中深觉庆幸,只是想起传消息的人话里的意思,她又为难,好在姑娘这样说了,她即使为难,也总可以回去交差了。 英国公府中即墨明镜得到回复,也只是默了一默,并没有多说其他,挥手就让人退下了。 贺兰悦之的心思他知道,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以英国公府的门第,是不可能让他娶这样出身不显的妻子的,不过,到底是他冒犯了她,自然该负起责任来,这些阻碍,也该由他来清除才是,好在她还有近三年的孝,不急! 即墨明镜心中有盘算,只是想到今天从贺兰府中传来的流言,心中多少有几分不快,好在祝老夫人果断,拿了无为大师出来给她挡一挡,不过,这也只能略微挡一挡罢了,若是贺兰老爷子不能痊愈,贺兰悦之的名声还是要毁掉,到时候,她要想嫁进来,是绝不可能的了。 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贺兰老爷子都不能有事。 即墨明镜屈指轻轻的敲着桌面,他得抽个空去一趟张神医哪里。 贺兰府一个刚刚被指了婚的女儿突然间说没就没了,另一个女儿却被传成天煞孤星,一时间成为京城中的热谈,只是在南粤战事失利的消息传来之后,人们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哪里还记得这边发生什么事? 行兵打仗,自然是有输有赢,这都不算得什么,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南粤掌兵的却是皇后的亲兄弟,太子的亲舅舅吴将军! 这一次又是惨败,一下子损失了几百人,自然就格外的引人注目了! 京城一时间风起云涌。 有了这样的大事吸引大家的目光,贺兰宝之的死就不算得什么了,静悄悄的出了殡,等到人们再回头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明日黄花,再没有什么可说嘴的了,祝老夫人对此十分满意。 不过贺兰宝之的死刚刚遮掩过去,另一桩大事又急慌慌的涌上来。 贺兰复突然病重。 贺兰复的病情是半夜突然间加重的,祝老夫人得到消息连忙让人拿着府里的对牌去请了相熟的太医过府,亲自守在贺兰复病榻前照看,大老爷夫妇二老爷夫妇也得到了消息,不敢有半分迟疑,匆匆的换上衣裳过来守着。 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一直关注着贺兰复的病情,这时候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本来没有长辈的召唤,她们是不应该过来的,留在院子里等着消息就好,只是姐妹俩都太清楚贺兰复的结局,也深知这贺兰府里若是没有了贺兰复,会是什么样的境况,焦心之下也顾不得这许多,匆匆的换了衣裳带着贴身丫鬟就过来,在院子外面正好撞上,昏暗中对视一眼,却像是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一般,略一点头,双双进了院子。 事关整个贺兰府的生死存亡,事关她们的未来,这种时候合该齐心协力共度难关才对。 特别是贺兰惠之,前世贺兰悦之定亲出嫁之前一直被关在院子里,并不出门交际,所以感触不深,贺兰惠之却是不同,作为适龄的少女,她在贺兰复死后还是经常要出门交际的,无论是跟着贺兰宝之出门,还是跟着二夫人出门应酬,曾经对她们热络的人家,在贺兰复死后,多多少少都有了不同,不说外面那些人,就是小胡氏对贺兰府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原本还很客气有礼,到后来却是颐指气使,连贺兰府的女儿,她想要哪个就要哪个,想卖哪个就卖哪个! 曾经她不懂,后来她却是明白了,这一切,盖因老爷子乃是天子重臣,而贺兰信,就是他官做到吏部侍郎,那也不如老爷子一根手指头重要! 老爷子在的时候,七皇子要拉拢老爷子,小胡氏自然要以礼相待,老爷子去后,却成了贺兰信巴结七皇子,形势一下子就来了个大反转,再加上这些年七皇子在老爷子身上用心不少,却毫无效用,心里哪里能没有气的,还要用着贺兰信没有翻脸,小胡氏却是可以直接踩到脸上去的。 贺兰惠之不想再过前世那样的日子! 不想再被人轻视,不想再被人随意安排婚事,嫁给一个老男人做继室,不想委曲求全到最后却要被连累得连命都失去! 而这一切的前提在于,贺兰复不能死! 贺兰府的顶梁柱不能倒! 贺兰信等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联袂而来的姐妹,眉头不由得轻轻的皱起,大夫人更是望着贺兰悦之眼里能冒出刀剑来,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 贺兰悦之倒是十分镇定,仿佛没有看到大夫人噬人的目光一般,给众人见过礼之后轻声问道:“听说祖父身上不好,不知现下如何了?可请了太医过来诊治?” 贺兰信向来爱美人,这个侄女向来又生得好,即使是这样忧心忡忡的时刻,贺兰信还是多看了贺兰悦之一眼,脑子里不自觉的又想起一身雪白孀衣弱不禁风的宋氏,目光不自觉就柔了三分,正想开口,一旁的大夫人已经按捺不住上前一巴掌朝贺兰悦之脸上招呼过去。 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住了,倒是贺兰悦之一开始就看清楚她眼里的恨意,早有防备,见状不动声色的避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大伯母,您这是——” 就算是伯母,也没有这样无缘无故的殴打子侄的,传出去大夫人的名声也不用要了。 贺兰信也反应过来了,一把抓住大夫人,怒声喝道:“住手!你疯了你!” 真是个蠢女人! 别说悦姐儿跟宝姐儿的死没有关系,就是有关系,拿不住证据这种时候也要死忍着,也不看看场合就敢挥手,若是真打着了,传将出去,御史还不得弹劾他一个不慈,欺凌弱小,他还要不要前途了! 224 嫡女攻略,224 “你这个天煞孤星,害死了我的宝儿,现在又想来害死老太爷吗?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毒?” 大夫人目光充满了怨毒,声音尖利而刻薄。舒悫鹉琻 屋子里一下子就静寂下去,俱都转头看向贺兰悦之,脑子里想起的是这几天传出的流言。 二夫人甚至条件反射的一把将站在贺兰悦之身边的贺兰惠之拉开,向二老爷身后退两步与贺兰悦之拉开距离,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固然时人对于这些都是十分相信的,但一家子亲骨肉之间做得这么明显,还是太落了痕迹,让人尴尬眇! 二老爷狠狠的瞪了二夫人一眼,二夫人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却终究是没有走出来,而是犹犹豫豫的看了大夫人一眼,道:“我觉得,大嫂这话也有些道理!” 若她不是天煞孤星,为何自从她回来之后,府里就突然间多了这许多事故呢? 就算是祝老夫人将无为大师拿出来给她遮掩,身为府中的一员,二夫人还是觉得贺兰悦之真的有些邪门量。 大夫人听得二夫人帮腔,顿时露出得意的神色,冷笑:“你们看,这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说的!” “妇道人家,嘴里胡吣些什么!”贺兰信嘴里喝着,眼里望着贺兰悦之,心里也不免迟疑起来。 这不会是真的吧? 可目光一触及贺兰悦之如花一般美丽的面庞,他心里顿时坚定了下来。 若是宝姐儿没死,顺利的跟成国公府结了亲,废掉一个贺兰悦之他倒是没有什么好心疼的,可是如今宝姐儿已经死了,他手里也只有惠姐儿和这悦姐儿两个嫡出的姐儿拿得出手来联姻,特别是悦姐儿这样的人才,将来若是能够侍候贵人,何愁没有泼天富贵? 为此贺兰信是万万不愿意看着贺兰悦之的名声被毁的。 只是大夫人此时被仇恨蒙住了眼睛,哪里还想得到他的这些算盘? 闻言顿时尖声叫起来:“我的宝姐儿都被她克死了,你还给她说话,宝姐儿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女儿?” 贺兰信没想到大夫人竟然会当众拆他的台,脸色当下十分难看,怒声喝道:“够了!夫人身体不好,虽然一片孝心,到底还该自我保重些才是,免得父亲知道了心生不忍!来人,送夫人回院子里去!” 大夫人还欲再说,贺兰信已经让人将她扶了出去,她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时间气得晕厥过去,又是一阵慌乱。 贺兰信让人大夫人送回春华院,又让人仔细照顾,等会再领着大夫过去看诊之后,才回过头来对贺兰悦之说道:“你大伯母因着你二姐的事心里难过,情绪难免激动些,你不要与她计较!” “是!”贺兰悦之从头到尾神色不变,冷眼旁观,此时闻言也只是轻轻应下。 贺兰信看着贺兰悦之即使经历了这么一场乱,已经神色不惊,姿态从容,自有一股清雅高贵的气质自然而然的流溢,对她更加满意,只是到底心里对她还是有着几分顾忌,又道:“你们姐妹能够深夜赶来,是你们的孝道,只是这里到底是外院,你们留着终究不便。你们且回屋去等着,到时候若是有什么消息,我自会让人传话过去。” 贺兰悦之还没说什么,贺兰惠之倒是先皱起了眉头,不悦的看了贺兰悦之一眼,回头对贺兰信道:“伯父所言极是。只是侄女心中实在忧虑祖父身体,恳请伯父准许侄女留下来等候消息,为祖父尽一份孝心。若是伯父觉得我与四妹妹呆在此处不便,我与四妹妹可到旁边的绿茵阁等候。” 绿茵阁与贺兰老爷子所在的这处明心堂相邻,却是属于内院,贺兰惠之跟贺兰悦之在那边等消息并未不可。 只是刚刚被大夫人忤逆过一次的贺兰信此时心情很不好,贺兰惠之这般看似恭敬实际忤逆他的行为让他脸色越发的阴沉难看,只是,他看了一眼贺兰悦之,见她并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想了想,到底没有驳了回来,点点头:“也罢!” “多谢伯父。”贺兰惠之与贺兰悦之齐齐道谢。 一旁的二夫人忙催着贺兰惠之:“既然大伯这么说了,你们现在就过去吧!” 刚刚真是吓死她了,惠姐儿这丫头怎么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驳斥大老爷的决定?不要命了吗? 贺兰惠之知道二夫人担忧害怕些什么,无非是想着若是老爷子没了,他们二房最后还不是要依靠大房,如何能够在这种时候跟大老爷顶着干? 可是—— 贺兰惠之心里冷冷一笑,若是大房靠得住,前世他们也就不会有那么凄惨的结局了! 当然,此时跟贺兰信撕破脸皮得罪人也无必要,她听了二夫人的话,拉着贺兰悦之准备退下去,正好下人来报太医到了,贺兰信兄弟再也顾不得姐妹俩,连忙迎了出去,贺兰惠之犹疑了一下,转头与贺兰悦之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的退到了一旁的屏风后面去了。 二夫人看着姐妹俩如此,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张口想要劝,贺兰惠之回头一记眼光看过来,二夫人只觉得心里一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等到太医进来,她也没空却理会这些了。 太医被贺兰信兄弟送进了卧室给贺兰复看诊,贺兰惠之遣了小丫头过去打探消息,姐妹俩站在屏风后,静静的等待着结果,内心却是一致的不安。 也许是气氛太过压抑,贺兰惠之皱了皱眉,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跟贺兰悦之说话:“若是能请到张神医就好了。” 贺兰悦之垂眸不语,心里却也是一样的想法。 前世府里也延请了太医前来给贺兰复诊治,甚至皇帝也命了最好的御医过来,只是,最后依旧无法挽回他的性命,这一世贺兰复的病情比前世还要凶险,只怕单靠太医是无能为力的,还是要请出张神医这样的医术圣手来,才有可能打破命运的枷锁,若不然,只怕仍旧免不了前世的结局。 果然不出她们所料,太医来看过之后,说老爷子原是风邪入侵,又不能好好养病,多次情绪波动激烈,当然,这是比较客气的说法,大家都明白,老爷子这是被今日来的接二连三的事情给气着了,如今这一倒下,竟是来势汹汹,很是凶险,只怕连今夜都熬不过! 别说祝老夫人贺兰信等人脸色大变,就是贺兰惠之与贺兰悦之也都不由得脸色大变! 虽然前世老爷子死去的日子离现在还有一段距离,但前世贺兰宝之可是六年后才死了,不也如今就死了吗?谁敢说老爷子就一定要按着前世的死亡日期来死了? 一时间屋子里众人俱都心事重重,愁云惨淡的。 贺兰信虽然想着老头子死了自己可以掌控整个贺兰府,却也知道贺兰复若真死了,对他来说,只要坏处没有好处。 首先他在七皇子面前的分量会减轻,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到时候要丁忧! 这才是关键! 贺兰信脸色颇为难看。 祝老夫人到底经的事多一些,一瞬间的打击之后,很快就又镇定了下来,客气的谢过太医,又让二老爷送太医到一旁的偏厅写方子。 等到太医离开,贺兰信皱着眉头道:“听说太医院的徐太医治疗风寒最有经验,不如请徐太医前来诊治?” 祝老夫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年,她叹息一声道:“我先前已经命人去请徐太医了,只是不巧,徐太医已经连续几天值守宫中了。” 这意思是宫中也有贵人感染风寒,所以徐太医必须要留在宫中照看,不可能出宫给老爷子看诊了。 贺兰信心烦意燥,眉头紧皱:“难道就没有别的太医了吗?再请别的太医过来瞧。” 此刻祝老夫人跟贺兰信的利益是一致的,遂点点头:“不独是太医,京城里的那些名医,也一起请来瞧瞧吧!” 贺兰信点头:“正该如此!” 一时间传令下去,请太医的请太医,请名医的名医,一片忙乱,连府中其他主子也都惊动起来,纷纷换了衣裳到这边来等候消息,可最后结果仍旧不容乐观。 一个太医摇头叹道:“若是张神医在,或许有办法。” 屋中闻言顿时一静。 张神医的医术自然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张神医之难请,也是众所皆知的。 “张神医——”贺兰信神色变幻不定。 他倒是想进宫请胡贤妃帮忙,可张神医除了皇帝和太后能请得动,就是胡贤妃的帐也不买的,他找上去若是不能请到人,岂不是连胡贤妃也得罪了? 正在为难之际,一个稚嫩清冷的声音蓦地响起:“我愿一试!” 225 嫡女攻略,225 秋风渐起,夜色深浓。舒悫鹉琻 人影从一侧的门口溜过来,停在昏暗中的马车旁,低声道:“三姑娘,四姑娘,张神医拒绝了。” 车内,贺兰惠之皱起眉头,转头看向一旁端坐的贺兰悦之,试探的问:“四妹妹,张神医不肯出诊,这可如何是好?” 先前在府中,众大夫对贺兰复的病情束手无策,她本是要站出来推荐贺兰悦之去请张神医的,毕竟上一次宋氏流产差点丧命,正是张神医出手才救回一条命,也算是有了香火情,也许能请到人也说不定,就算请不到也没有关系,总之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害处,若是请到了,功劳她就得算一份! 却没想到贺兰悦之竟然自动请缨,让她意外之余,又对她多了几分信心,既然如此,她自然不可能让贺兰悦之将功劳独揽,因此她也提出要陪着贺兰悦之陪着一起来眭。 理由也很好找,为祖父尽心也是她作为孙女应该做的,再说让贺兰悦之一个大家千金半夜单独出来也不好,祝老夫人就答应了。 贺兰悦之也无所谓,此刻听到贺兰惠之的问话,抬眼朝她看过去,轻声道:“我听从三姐姐的吩咐。” 贺兰惠之苦笑:“张神医性子本来就古怪,说了不治就是不治,就算宫里的娘娘开口都没有用,我哪里能有什么好法子。倒是妹妹,既然敢开口应下这件事,想必心中早有良策,不如说出来让姐姐听听?斋” 贺兰悦之淡淡一笑:“良策不敢当。不过是不忍心看着祖父受苦,勉力一试罢了。” “四妹妹何必如此谦虚?”贺兰惠之轻笑道:“当日三妹妹能请到张神医救治三婶,我相信今日也必定能为祖父请到张神医的。” 这话说得,若是她请不到张神医就是她不尽心不尽力?不孝? 贺兰悦之淡笑:“三姐说笑了。妹妹不过一弱质女子,初到京城,人事不通,哪里有能耐请到张神医,不过是看着英国公府的面子上罢了。今日到此,也不过是尽自己的一分心力罢了,不敢说一定能够成功。” “不管如何,妹妹既然敢开这个口,姐姐相信妹妹必定是有办法的。”贺兰惠之笑,她也不相信贺兰悦之能有什么办法,但如果她求上英国公府,未必不能成。 “妹妹尽力!”贺兰悦之轻道,转头朝一旁的雪琴微微一点头,雪琴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半新的檀木雕花锦盒,下了马车朝张神医家走去。 贺兰惠之好奇的问道:“那丫头手里拿的是什么?” 她还以为她要求上英国公府呢。 贺兰悦之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说什么,垂眸安静的端坐在那里,贺兰惠之见状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也就不再多问,反正有用没用,一会就知道了。 时间静静的流逝,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以为这一次邀请又要失败之时,却见小厮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激动的说道:“四姑娘,张神医请您进府说话。” 贺兰悦之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眼里划过一抹笑意,神色却越发平静,转头看向贺兰惠之,贺兰惠之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刚刚贺兰悦之刚刚送出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连张神医都打动了,不过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机不可失,她当机立断:“我陪你一起过去。” 贺兰悦之无所谓,略一点头,起身戴上惟帽,与贺兰惠之一起下了马车,雪琴迎了过来,陪着她们一起走到门前,守门的小厮看着众人,昂起头傲慢的道:“我家老爷说了,只见贺兰四小姐一人,其余人等就在外面等着吧!” 贺兰惠之闻言顿时恨得银牙咬碎,却又没有办法,只得对贺兰悦之道:“既然这样,四妹妹你就进去一趟吧,我在外面等你。” 贺兰悦之点点头,迈步进了门,雪琴在后面也跟着抬步进去,小厮欲要拦她,她竖起眉头:“我家姑娘也是闺阁千金,怎能单独面见外男?就算是张神医在,也不能不讲规矩。” 那小厮闻言一愣,雪琴也不管他,直接一把将他推开跟了进去,小厮在后面哎了一声,伸手想拦,最终还是垂下了手。 好吧,她说得也对,若是贺兰四小姐今晚单独去见了张神医,明天传出去四小姐的名声就不用要了,还是让这丫头跟着吧,也免得到时候出什么意外,虽然张神医为人荒诞不羁,但也不代表他能藐视这些规矩。 但终究是被雪琴顶了句,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转头没好气的看向贺兰惠之主仆,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说着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了。 贺兰惠之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脸色都已经变得铁青,只是夜色深浓看不清楚罢了。 她咬了咬唇,眼里露出一丝怨毒。 张神医,贺兰悦之,今天你们给我的屈辱,总有一天我必定要全部还回来的。 贺兰悦之不在意贺兰惠之心里怎么想的,她进去之后,就有一个老仆人在里面等着,她朝对方微微一福,对方闪身还了礼,引着她往里面走,很快就走到了外书房,跟张神医禀告之后就请了贺兰悦之进去。 贺兰悦之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张神医坐在书桌后面就着灯光捧着一本书在看,那脸上是虽然已经掩饰了但依旧掩饰不住的欢喜,一双眼睛像是猫见了老鼠一般发着光,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精神,贺兰悦之眼底划过一笑,垂下了眸子,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走对了路子。 贺兰悦之进到书房,那老仆人就退了下去,并没有跟张神医禀报,紧跟着贺兰悦之的雪琴见状目光微微一闪,见贺兰悦之神色安静的站在那里垂眸不动,也低下头去静静的站在后面并不出声。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张神医这才看完手中的书,头也不抬,问道:“还有几册?” 问话的人问得莫名,回话的人却答得清楚:“尚有一册。雪琴。” “是!”雪琴应声,从怀里又拿出了一个跟先前那个差不多的锦盒出来,送到贺兰悦之面前,贺兰悦之伸手接过,上前轻轻放到书桌上。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张神医没有想到她竟然带在身上,不由得怔了一怔,终于抬头朝贺兰悦之看过去,只见小姑娘神色安静的站在那里,不卑不亢,既没有求饶的卑微,也没有仗势的凌人,仿佛她真的只是来拜会一下长辈而已。 张神医眼里不由得露出几分兴味来,也没有伸手去拿那个锦盒,望着贺兰悦之道:“你倒是爽快。你就不怕我收了你的礼,却不答应你的请求,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大人说笑了。”贺兰悦之抬头迎上张神医的目光,神色淡定的微微一笑,道:“晚辈送礼,固然是有求于人,但是应或者不应,却是张大人的选择,晚辈并不敢强求。至于这两本医术,能够落到张大人手里,也算得上是自得其所,晚辈心中只有为之高兴的,哪里会有半分懊恼?” 张神医定定的望着贺兰悦之,贺兰悦之面对他的目光不为所动,始终如一,许久,张神医突然哈哈一笑:“好,好,你这小丫头有点意思。” 求人送礼,一般若是不应,自是不会收人的礼,但他刚刚明说了他礼收下却不定会答应她的请求,她却并没有因此气急败坏,自始至终气度从容,如此心性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已是十分难得,更难得的是她的不强求。 须知他医术高超,可救人,却也可以杀人! 若是强求,他心中不快,到时候略施展一二,就可以叫人死得不着痕迹,她小小年纪就能看到其中利害,也算是极为难得。 贺兰悦之听懂他的话,脸上并无半分得色,只深深福身下去:“固不敢强尔,还是求张大人援手一救家祖性命。” “好吧,看在你送的礼还算是合我心意的份上,今晚我就跟你走一趟,不过我可先要跟你说明了,到时候我诊治,可是不容许任何人质疑的,否则的话,我就不治了!”张神医摸摸胡子答应了,心里却想,即墨明镜那小子还担心贺兰府的人上门来请自己被拒绝,却不知这小丫头心中早有计较,倒是白费了他的一番心思了。 “多谢张大人!”虽然知道事情已经有七八成把握了,但是听到张神医答应,贺兰悦之还是忍不住露出喜色来,再次给张神医行了个大礼。 226 嫡女攻略,226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张神医不愧为神医,到了贺兰府,一轮金针扎下去,老爷子就巍颤颤的睁开了眼皮,又开了药方子命人抓了药煎来灌下去,整个人的气息都平缓了下来,眼见着是度过了危险期,喜得祝老夫人等人连连朝张神医道谢。舒悫鹉琻 张神医却一点儿都不领情,背起药箱就往外走,一边冷哼道:“行了,你们也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家的小丫头吧,要不是她送的礼还算勉强入得眼,今儿我是不会出手的。” 祝老夫人等人面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快速的看了一旁的贺兰悦之一眼,脸上恢复了平静,依旧笑道:“不管怎么说,张大人能来,就是我们的恩人,这个情我们贺兰府定然铭记在心的。悦姐儿,你送张大人一程。” 眼见着张神医根本就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祝老夫人也不叫贺兰信等人去送了,直接就命了贺兰悦之送客睃。 “是。”贺兰悦之福身应下,转身送张神医出去。 张神医治病的时候倒是神定气闲的,这会子忙完了,倒是火急火燎的要走,恨不得肋下生出双翼来,一下子就回到家里一般,看得贺兰悦之心里十分好笑,却也明白对于张神医这种对医学已经成痴的人来说,任何一种新颖的学说都能够引起他们极大的兴趣,她不就是利用了他的这份痴才将人请到的吗? 因此贺兰悦之一路上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人送到门口,眼看着张神医就要上车时,她才出声道:“今晚多谢张大人出手救治家祖性命,悦之心中感激不尽。鹉” 张神医懒得跟她废话,摆摆手:“行了行了,这种废话就不用再多说了,老子的时间宝贵得很呢,可没有功夫听你啰嗦。走了。” 说着上车就要走人。 贺兰悦之见状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轻声道:“晚辈知道张大人有急事,不敢耽误,只是晚辈还有一事相求,还请大人稍等片刻。” “你这小丫头可不要得寸进尺!”张神医闻言没好气的回头看她,心里有些恼怒她的不知好歹。 他过来给贺兰复诊治,固然是因为她送的那两本医书的缘故,但其中也有几分是看着即墨明镜的面子,这小丫头还想得寸进尺,实在是有些令人不喜了。 张神医这话可真是不客气,换了别的小姑娘,听了这话只怕要羞得无地自容,可这不是贺兰悦之,她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露出一笑遗憾的叹息,道:“既然张大人没空那就算了,就当晚辈从未提起过吧。” 她说罢低声嘀咕,偏偏又让张神医听到:“唉,本来想着史密斯先生自己虽然医术高明,但到底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这一病如何能自了?还是得找个人过去给看一看,平日里也陪他一陪,探讨一下医术学问,没想到……唉,看来还是得另外再找个人啊!” 她说罢仿佛才想起张神医还在眼前一般,抬头朝他抱歉一笑,正想开口,张神医已经快速的抓住了她的手,一双小眼睛发射出强光,急切的问:“你刚才说什么?那什么使什么密的,是从海外来的?他也是从医的?那两本书是不是他写的?他人在哪,我马上过去!” 张神医一生醉心于医学研究,权势地位对于他来说都是浮云,他不稀罕也不为之所迫,所以在这世上,除了皇帝太后他还给几分面子之外,其他人管你是将将皇候还是后宫宠妃,他说不给面子就是不给面子的,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偏偏人家医术就是高明,又有皇帝罩着,谁也奈何不了他! 但这人的缺点其实也很明显,那就是对医术的痴迷! 贺兰悦之这一次能够打动他,靠的就是这一点! 送给张神医的那两本书,可是几年前她父亲无意中从一个海外来的传教士手中得到的,记录的都是海外的一些医术,当年贺兰平看过之后,觉得上面所写的那些医术对于本朝的人来说有些太过骇人听闻,因此将这两本书给收了起来,并没有送出去,原本也有打算将来回到京城之后送给张神医研读的,只可惜他人还没有回来就已经先去了,自从贺兰悦之重生回来之后,想着贺兰复的病症,想来想去也只有张神医能救他,改变他的命运了,因此一直都琢磨着要怎么打动他,就想起了这两本书,这一次正好用上了。 至于史密斯先生,正是她先前派人送进京来的海外名医,即使在南粤,史密斯先生的名声也并不是很显著,她之所以知道这个人,还是因为史密斯先生跟她的父亲是至交好友,她这一次清他进京,也是为了贺兰复着想,本来打算若是到时候请不到张神医,就让史密斯先生出手,当然,能够不用史密斯出手是最好的,毕竟即使是她,虽然听父亲说起过他医术的神奇,但到底是没有亲眼见到过,一时间也是不敢相信的,再说了,对于这些所谓的番医,由于偶尔传出来的一些传闻,大家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的。 她当初邀请他进京,也是打算着,如果张神医肯出手,就将他介绍给张神医,有了张神医的推荐,许他那些医术还能有机会施展一二,再说就算世人碍于那些骇人听闻的传言无法接受,张神医能够跟他探讨一二,对彼此都会有很大的进益。 贺兰悦之既然邀请了对方来京城,自然也是要为对方考虑周全些的,如今见张神医果然愿意去见人,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带着几分犹豫的看向张神医:“可是,刚才您不是说没空吗?” “老子现在有空了不行吗?”张神医不耐烦的说:“你这小丫头,搞了那么多怪,不就是想让老子过去见人吗?老子现在愿意去了还啰啰嗦嗦的,你烦不烦?” 贺兰悦之见张神医说破自己耍的那点儿小心思也不并不羞恼,落落大方的朝他福了福身,道:“大人肯为晚辈解忧,晚辈心中感激不尽。不过史密斯先生的医术到底如何,晚辈也说不清楚,只听先父提起过,是极好的。这一次先生进京,也是希望能够跟有志者研讨一番,互相增长些见识,晚辈就想起了大人,只是最后到底如何,晚辈却是不敢保证的。” 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等会他去见了史密斯却觉得不满意怪她诓骗他。 张神医对贺兰平倒是有些了解的:“你爹那混蛋说行,那肯定是性的。小丫头别啰嗦了,人到底在哪,还不赶紧说?” 贺兰悦之微微一笑道:“晚辈这就命人带大人前去。” 贺兰悦之让黄大将张神医送到史密斯那里去,自己转身回去了。 回到老爷子的院子里,祝老夫人看到她问道:“送了张神医回去了?” “是的。”贺兰悦之应道。 “那就好。”祝老夫人点点头,看着站在下面的女孩子,目光柔和了许多,拉着她的手道:“今天真是多亏了你。辛苦你了。” “这是悦之该做的,不敢说辛苦。”贺兰悦之轻轻摇头。 贺兰信却是早就惦记着了:“先前张神医说你给他送了礼,你送的是什么?” “是父亲以前收藏的两本医书。”贺兰悦之微微红了眼睛,轻声道:“原是没有想起来,昨晚听得祖父病危,心中一着急,就想起来了,没有跟祖母伯父请示就擅作主张,是悦之不对,悦之甘愿受罚。” 按说她当时有这两本书,是应该拿出来交给长辈处置,而不是自己擅作主张的,未免贺兰信因这个责备她,她自己先承认了错误,反正她的确请来了张神医,又的确是挽救了老爷子的性命,她现在就是贺兰府的功臣,只要她姿态低一点,就算她做事不合规矩,也没人会拿来说事。 祝老夫人叹息道:“你这傻孩子,今儿要不是你,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祖母心里只有庆幸,哪里会怪你?只是你到底人小,有些事考虑不够周全,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断不可再这般自作主张了,知道吗?” “是,悦之以后再也不敢了。”贺兰悦之乖顺的应道。 贺兰信见状即使心中再怪贺兰悦之自作主张,没能让他占了这功劳跟张神医搭上话,也不好再出声说些什么了,只好摆摆手:“好了,你们也累了一晚上了,都下去歇息吧。晚点再过来侍疾。 贺兰悦之等人齐齐应声下去,出到外面,贺兰悦之停下脚步嘱咐了贺兰敏之几句,让他好好侍疾之外不可松懈学习,贺兰敏之也知晓了昨夜贺兰复病情的凶险,更加明白了他们母子三人的处境之艰难,哪里还敢有半分懈怠,自是应下了,贺兰悦之这才放心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227 嫡女攻略,227 扎了针,服过药,贺兰复重又沉沉睡过去,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阖家上下见状顿时全都松了一口气,贺兰惠之跟贺兰悦之先前悬起的一颗心更是彻底的放下了。舒悫鹉琻 虽然距离真正的大劫还有很远,但是有了张神医在,老爷子的病症必定能够在短时间内彻底去除,到时候那时候除非再出什么意外,要不然的话,这一关就算是过了。 姐妹俩对视一眼,很快又都不动声色的移开。 接下来张神医又来看了贺兰复两回,开了两张药方子,祝老夫人命人按方子抓了药煎给贺兰复服用,再加上祝老夫人的开解,贺兰敏之的长进,贺兰复的病情倒是一日好似一日了,没几天就可以下床走几步了,十几天后虽然整个人还有些虚弱,但已经无甚大碍了。 在贺兰复病情稳定并且开始好转的时候,祝老夫人就让贺兰悦之回庄子去照顾宋氏了,贺兰复醒来之后也知道了张神医是贺兰悦之请回来的,心里对这个聪明孝顺的孙女儿也越发的喜欢满意起来,心里也知道贺兰悦之记挂着病弱的宋氏,因此也出声让贺兰悦之回去照顾宋氏,贺兰悦之心里的确也记挂着宋氏,因此也并没有多推辞,柔顺的听从了老爷子和祝老夫人的安排,回了庄子瞑。 不过她临走前也嘱咐了贺兰敏之要好好孝顺照顾两老,贺兰敏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贺兰悦之离开之后他也的确如自己承诺的那般,不但早晚给祝老夫人请安,还留在贺兰复身边,不怕辛苦肮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让老爷子和祝老夫人对他都非常满意,更是将曾经寄托在贺兰平身上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夫妻俩难得同心一致的想要栽培他成才,贺兰敏之察觉到了祖父母对自己的希望,想起贺兰悦之对他的期望,不但没有半分骄傲自满,反而抓住机会更加用心的学习上进,努力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成为这些爱护他的人的依靠。 一时间,因着老爷子的病情好转,加上祝老夫人的有心导向,府中的气氛也渐渐的没有先前贺兰宝之刚刚去世时那般沉郁了,而府中除了大夫人等人还惦记着贺兰宝之,其他人皆都知道这其中的不光彩,俱都识趣的没有再提起这个人,到了头七也静悄悄的办了,好在现在京城风云变幻,大家的目光都关注在南粤战事,倒是没什么人关注这边。 京城这边风风雨雨,贺兰悦之也并不怎么关心,得了贺兰复和祝老夫人的许可,她就带着雪红和雪琴一起坐上马车回了庄子珥。 回到庄子之后,她先到上房去看望了宋氏,见她气色尚可,又听黄妈妈说她已经可以下床走几步,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温柔了。 宋氏见了她也很高兴,忙将她拉过去询问府中的情况,最关心的自然是两位长辈,然后是贺兰宝之的死,贺兰悦之自然不会让宋氏为这些琐事担忧,将张神医过来给贺兰复诊治并且贺兰复已经开始康复的事说了,宋氏久在南粤回到京城后又一直呆在后院,对京城的人事根本就不了解,所以也不知道张神医有多难请,闻言双手合十念了声佛,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问过了两老的情况,这才问起贺兰宝之的丧事,贺兰悦之见她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了下来,知道她是个心软善良的人,不管以前贺兰宝之多么可恶,大夫人多么可恨,人死如灯灭,要她再去执着些什么仇恨,那是不可能的,就是她自己,贺兰宝之一死,两人之间的过往种种,也就此放下,但她却不愿意宋氏再为她们伤神,因此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一掠而过,倒是说起了贺兰敏之,宋氏到底是更关心儿子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贺兰悦之见状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宋氏到底虚弱,又记挂着贺兰悦之坐了半天的车,没过多久就让贺兰悦之回屋梳洗休息,贺兰悦之坐了半天的车也的确是累了,并没有拒绝,服侍宋氏躺下后带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梳洗之后又吃了东西,这才觉得整个人精神了些,唤了雪影到跟前,问起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庄子里的日常,得知一切如常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稍作休息,晚上过去陪宋氏。 休息了一晚,养足了精神,第二天贺兰悦之给宋氏请过安之后,就让人将庄子上的管事们叫了过来,问询过冬的准备做得如何了,得知房子的修葺木炭柴火等要紧的工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心里十分满意,道了声辛苦,重重的打赏下去,众人已经得了好处,哪里肯要,一个劲的推辞,最后还是贺兰悦之说了这是他们应得的,让他们不必客气收下这才受了,心里虽然对于贺兰悦之费这么大的力气做这些在他们看来有些多余的事,但还是很感念贺兰悦之的善心。 见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贺兰悦之也不再留人,让众人下去,独留下庄头,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多准备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庄头对于贺兰悦之先前那一系列动作就已经很疑惑了,不过因着祝老夫人让他听从贺兰悦之的吩咐,才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去办,如今见贺兰悦之还要储备粮食,就有些忍不住了,没有接过银票,道:“四姑娘,今年庄子上的收成不错,存下的粮食还有不少,没有必要再去买了吧?” “我知道的。”贺兰悦之并没有生气他的质疑,而是含笑道:“只是我先前在京城的时候听到些消息说,今年的天气跟往年有些异常,恐有酷寒,我就想着,不管这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多做些准备总比事到临头措手不及好。” 庄头闻言一愣,他倒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些。 他转头看了看门口明媚的秋光,这跟往年没有什么两样啊,甚至天气比往年还要好一些,怎么可能会酷寒呢? 这样想着心里到底嗤笑,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一句两句谣言就先手脚忙慌起来。 贺兰悦之看出他脸上的不以为然,也没有多说什么,仍旧十分平静,淡笑道:“我想着,如今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了,只是。只是心里到底是担忧,若真是有酷寒,大家都没有准备,到时候……” 她顿了顿,见庄头已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接着轻声道:“不管怎么样,多做点准备就多做点准备吧,如果一切如常自是最好不过的了,若是不幸言中,到时候也正可以多尽一份心力,多一份功德,许是以后的日子会更顺畅一些。” 庄头恍然大悟,怕是最近府中事情太多,小主子到底年幼帮不了什么忙,所以就想着多做些善事来为府中各位主子祈福吧。 如此,他倒是不好多说些什么,横竖花费的也不是他的银子,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接过银票退下筹备粮食去了。 “姑娘。”庄头一离开,跟在身边伺候的雪篱就不赞成的看向贺兰悦之:“您身上都没有什么钱了,怎么能还这样大手大脚的胡乱花费?” 贺兰悦之朝她微微一笑:“你莫担心,我自有主张!”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雪篱一脸忧愁:“这一下您手上的钱几乎都花光了,以后可怎么办才好啊!” 贺兰悦之心里一暖,又忍不住笑了,摸摸她的头,道:“放心吧,你家姑娘就算是再穷,也定然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姑娘!”雪篱跺脚娇嗔。 庄头虽然心里不愿意,不过做事还是很牢靠的,很快就购买了一批粮食回来,数量并不是很多,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而是静悄悄的处理了,贺兰悦之心里十分满意。 与此同时,京城和南粤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因着贺兰悦之早就给即墨明镜提过醒,所以即墨明镜格外的关注南粤那边的消息,传来的消息自然是要比明面上的那些要更早一些,再加上即墨明镜对她的信任,送到她这些的消息,除非是极重大非她能够知晓,其余大都送过来,贺兰悦之对南粤那边的情况也就了解的比外人都要详细许多了。 原来这些年南粤在贺兰平的倡导下,推行了一系列有利于化解苗汉民0族矛盾的政策,让那些苗人生活过得更加好,冲突也越来越少,十几年都没有过大的冲突,皇帝就生出了想要借此削减定国公府军权的心思,吴家得到消息之后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被收回兵权,因此暗中策划了一系列阴谋,挑拨苗人跟汉人之间的矛盾,甚至连贺兰平都设计了进去,贺兰平在南粤名声甚好,却在下乡看望乡民的时候被苗人谋害,当时就激发了汉人跟苗人之间的矛盾,可是当时那些苗人并不认罪,官府这边就动了大刑,最后抓起来的那几个嫌疑犯都死在了狱中。 因其中一个苗人的身份在族中也是比较重要的,因此引发了苗人对朝廷的仇恨,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苗人得到消息闹了一场被镇0压之后,竟然沉默了下去,并没有跟着再闹,但因为这件事,苗人和汉人之间这些年好不容易维持的和好关系彻底破裂,百姓间经常发生摩擦,只是因为事小,才没有爆发出大的动荡。 这些事情以前贺兰悦之是不知晓的,不仅仅是贺兰悦之,就是宋氏和贺兰敏之都不知道,都以为是那些苗人恶性不改对贺兰平下的手,哪里知晓背后竟然有定国公府的推动? 前世他们母子三人很快就进了京,又很快死的死,被软禁的被软禁,她就更加没有想过这背后的阴谋了。 这一世她原本也只是有所猜测,如今即墨明镜送来的消息到底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测,可想而知,这一刻她心中是多么的恨! 定国公府不想被皇帝夺去手中的军权,太子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这些都无可厚非,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拿她父亲的性命来做踏脚石! 贺兰悦之脸色惨白,神色却冷若冰霜,眸子里像是啐了冰一般寒冷。 前世她浑浑噩噩的,谁是仇人谁是恩人都分不清,更别说给父母兄弟报仇了,这一世,她定然要这些人付出代价! 贺兰悦之心如冰雪,并没有因为知道真相而愤怒疯狂,她早已经明白,愤怒是没有用的,血的债,总是要用血来偿! 她接着看。 南粤汉人和苗人之间矛盾不断的积累,到了前一段时间终于彻底爆发,当时即墨明镜就已经给贺兰悦之送过消息,不过当时在贺兰府,祝老夫人因为贺兰宝之的死,对府里控制得很严,所以消息并不十分详细,如今贺兰悦之看到了即墨明镜让人一并送过来的消息,自然也就知道了当时的情况。 南粤这一战是势在必行的,因此矛盾激化都在吴家的掌握之中,那一天出事,甚至派那一出的兵士出去镇0压,都是早就有准备的,那领兵的自然是吴家的心腹,也早知道这一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来想着带几千人过去绰绰有余,既能够漂亮的将闹事的苗人狠狠的打压下去,又叫他们心中怀恨继续闹事,谁知道苗人这一次闹事竟然也是早有预谋的,那几千兵才刚刚到,就不知道从何处冲出一两千苗人来,先是一轮箭雨射倒了不少人,然后又抄上大刀冲过来,一下子就将这边的阵型给冲散了,到最后竟然损失了几百人,那将士更是灰溜溜的带着几百亲卫逃了回来,也因此惊动了朝廷,这也是定国公府意料不到的。 贺兰悦之垂下眸冷笑。 定国公府只想着挑拨苗人和汉人之间的关系,制造南粤不稳的形势,迫使皇帝不敢朝吴家手中的军权动手,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想做假戏,却有人戏假成真! 以往苗人闹事,也只能小打小闹,毕竟苗人虽然彪悍蛮横,但终究大多数都居住在山林里,穷苦贫困,手上功夫是不错的,但武器跟朝廷比起来却还是没有办法比较的,这一次那些苗人却几乎人手一把大刀,那威力自然是就跟往常相比要大许多了。 正是因为这样,吴将军不但有轻敌落败之罪,还有失察之罪! 在他们的视线下,竟然还让那些苗人弄到了那么多兵械, 听说消息传回来的那天,皇帝震怒,当庭就将定国公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是内阁宋大人求情才放过,就是这样,也还是下了圣旨,一定要狠狠的教训这些胆敢作乱的苗人,可这个时候,南粤那边的战况却有些控制不住了。 吴将军得知出战惨败之后震怒不已,亲自点了一万亲兵前去围剿,谁知道那些苗人狡猾得很,听到风声就躲进了山林里,吴将军虽然这些年一直都呆在南粤,对南粤的情况也算得上是了若指掌了,但到底是难以跟从一出生就住在山林里的苗人相比? 苗人本就凶悍,手中又有了利器,加上熟悉山林,来去自如,怎么都不肯跟官兵正面交锋,吴将军仗着人数虽然打了几次胜仗,但始终都未能将那些苗人重创,说出来是极丢脸的事了,因此如今南粤那边调动的人马已经越来越庞大了,而形式也越来越严峻。 因为战事一直都没有突破性的进展,京城里定国公府和太子一系也承受里极大的压力,再加上七皇子一系的趁机打压,就更是狼狈了。 贺兰悦之冷笑,吴家这一次也算是作茧自缚了。 如果他们知道,最沉重的打击很快就要到来了,也不知道他们脸色会如何? 如贺兰悦之所料,没过多久就到了十月,而记忆中的那一场暴雪,也如约而至! 十月初旬,天空突然间乌云压顶,而后不久,今年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降落了,而让人意料不到的是,这一场大雪竟然持续了三天三夜。 庄子因为提前做了准备,倒是没有什么损失,而庄子附近的庄子大大小小都承受了不少的损失,也正是这个时候,庄子里的人才真正明白贺兰悦之先前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正确,打从心里无比的感激贺兰悦之的恩情。 除了这个庄子,祝老夫人和王家,还有即墨明镜等人手下的庄子得了贺兰悦之提醒,这一次也都没有太大的损失。 而在雪停之后,贺兰悦之也并没有洋洋得意的享受众人的感激吹捧,而是让庄头带人去检查庄子里的损失,同时做好施粥的准备! 而与此同时,即墨明镜也让人送来了南粤的消息。 228 嫡女攻略,228 即墨明镜送来的消息不出贺兰悦之的所料,在京城大雪弥漫的时候,南粤的天气也发生了变化。舒悫鹉琻 当然,南粤是十分温暖湿热的气候,偏南方,长年四季气候变化不大,最冷的时候也就是相当于北方的深秋,偶尔也会有些偏北的地区会有小雪,但是大部分地区都是温暖的,所以这个时候即使京城甚至整个北方大部分地区都已经下起了大雪,白茫茫的一片,南粤也不可能跟着下雪的。 南粤不下雪,却下起了雨! 瓢泼大雨,连气温都降低了许多! 消息送过来的时候,虽然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大风大雨电闪雷鸣的吓人,但依旧缠缠绵绵的下个不停,比较低洼的地方已经开始淹水了,更有些山坡被雨水浸得土壤松软,坍塌,泥石流什么的,很正常钿。 即墨明镜送来的消息里还说到,天气刚刚开始变化的时候,还有几千人马正在山林里追踪那些苗人,突然间就下起雨来,打了人一个措手不及,全都被淋成了落汤鸡,但是苗人的踪迹才刚刚有了些线索,带队的将军不想放弃撤退,以为这雨也跟夏季时候一样,下一场也就罢了,因此就没有及时下山,谁知道这雨竟然下了一夜都没有停的迹象,而当时已经是秋季了,及时再温暖的气候,下雨,加上处于山中,本来就比山下阴凉,结果可想而知! 等到他们想要撤退的时候,山路泥泞神马的就不说了,还有一部分因着先淋了雨又保暖不足,病了! 若是平日里,小感冒小高烧神马的,对于这些每日操练的士兵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熬一熬也就过去了,但当时是什么情形匝? 他们可是在山林里,是在战场上,周围茂密的丛林里随时都隐藏着几个凶残彪悍的苗人,这一病,绝对是要将命送到人家手里! 果不其然,等到那将军眼看着情形不对,想要先下山等雨停了再做打算时,先前一直看不到踪迹的苗人出现了! 飘荡着雨雾的山林里箭雨如飞,夺走了不知道多少性命! 等到那将军奋力杀出重围冲下山林回到营地的时候,满身狼狈不说,跟在身边的士兵也比带出去的时候少了一大半! 可想而知,吴文清听到这个消息脸色有多难看了。 贺兰悦之因着前世的关系,是知道吴文清最终是落败重伤,黯然离世的,也知道这一次的天气变化给南粤的战事带来极大的变故,不过具体情况却是不知道的,如今看了即墨明镜的来信,再加上她从小就生活在南粤对南粤的了解,略一思索,就能够肯定即墨明镜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也能够大致分析出此后吴家军在南粤将会遇到的困难。 毕竟,南粤跟西北和东北等地不同,最怕是遇到寒冬,它温暖而潮湿,到处都是山林,最怕的反倒是雨水颇多的夏季,若是遇上雨水过多的年份,几天的滂沱大雨,就能冲垮堤岸,引发洪水,将地势低的土地村庄城镇淹没,如果不能处理好,别说一季的生产没了,甚至很有可能会引起疾病,瘟疫,到时候损失就更加严重了。 此外山洪暴发,泥石流等等自然灾害也会给老百姓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 当然,这些绝不仅仅只会给老百姓带来麻烦,对于行军打仗,也同样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这一次跟苗人的冲突,拖拖拉拉到了九月份才爆发,何尝不是吴家早就算计好了的?以为到了九月,炎热的雨季已经过去,不会再被这天气所拖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才十月份,天气就转变,不但变冷,还连续下了几天的暴雨,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停止的迹象,再加上还有七皇子一系在一旁虎视眈眈,安南国暗中推动,吴家这亏是吃定了。 贺兰悦之思索了一番之后,就将这件事给放下了,这种朝中大事,不是她可以操纵的,她暗中提醒了即墨明镜,又暗中布了一手棋,已经是冒很大的险了,现在对于南粤那边的情况,她只需要旁观即可,万不可轻易再涉足其中,不然若是暴露在上面的人眼里,她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呢! 除了南粤那边的消息,即墨明镜紧接着又提到了早上朝堂上的一件事:皇帝命四皇子主持赈灾事项。 贺兰悦之看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有太过意外,只是到底还是有些讶异。 前世主持赈灾的也是四皇子,具体情况她也不是很清楚,当时她正病困府中,犹如笼中鸟,能得知一二南粤的消息已是难得,酷寒和棉花歉收也都是因为有贴身体会才记忆深刻,至于这一次四皇子赈灾的事,还是后来她嫁人之后跟着小胡氏出去应酬,从哪些女眷嘴里听到东方问月的传奇故事时才得知的,虽然此事当年让四皇子立了一大功劳,又收获了不小的民心,但四皇子一向低调,又隔了几年时间,所以到后来,大家也就只记得东方问月从中的作用,而忘了四皇子的功劳,直到后来四皇子登基为帝,这些事情才重新被拿出来说,也正是因为那些年四皇子不动声色的积攒了不小的名声和民心,前世他登基才会那么顺利,不过当时贺兰府已经因为贺兰信获罪收监,贺兰悦之正为此事忧愁,倒是没多注意。 因为有这记忆,所以贺兰悦之对于四皇子被任命主持赈灾事宜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她原以为这一世七皇子手中的牌要比前世好多了,加上有早已经洞悉先机的贺兰惠之和聪慧机智的东方问月扶持,应该会主动请缨接下这件差事,一举立下大功,让自己的声望更上一层楼才对,没想到他还是将这个机会给了四皇子。 不过想想也是,无论是东方问月还是贺兰惠之,她们支持的人都是四皇子,七皇子就算是请缨接下这件事,也不一定能够如四皇子前世一般大获成功,说不定还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得自己狼狈不堪,贤妃和七皇子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肯定是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局中去的,更何况现在他们手中握着棉花,都是西北东北边关紧需之物,他们肯定要好好的利用这一次的机会拉拢一些将领,将兵权收归到自己手中,增加筹码才是。 以贤妃娘娘和七皇子的想法,自是兵权在手更为保险些,不过贺兰悦之却并不这样认为。 \皇帝尚壮年,皇子就勾结外臣,染指兵权,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尤其是这一次南粤战事太子一系失利,就算皇帝为了平衡不彻底打压太子一系,但太子一系势必势弱,到时候七皇子一系就会冒尖,七皇子一系势力再壮大,皇帝心中必定疑忌,到时候成了出头鸟,反而不利,前世的结局就很能说明情况了。 更何况,在她看来,虽然东方问月心中也许更加看好四皇子一些,但这一世自己掌握了先机,几次夺了她的机缘,让她的出头之路变得坎坷甚至出现了负面影响,这个时候她的名望和宠爱远远不及前世,她很需要这个机会来增加自己在皇帝心中的筹码,所以即使心里更偏重四皇子一些,若是七皇子领了赈灾之责,怕到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出手的。 不过七皇子如何选择贺兰悦之并不是十分关心,在她看来,若是七皇子选择了赈灾,最后收获了民心和名望,也不过是让他本来就引人注目的光华更添一层罢了,当然,这一层会对他将来夺嫡有很大的帮助就是了,不过依照她这些时日根据前世的记忆对四皇子的揣测,就算他这一次错失了机会,也断然不能让他就此颓废的,他必然会以比原来更加低调努力去默默为自己增加筹码,而对于她来说,无论是七皇子登极还是四皇子,都不是她所愿,如果非要选一个…… 她轻轻叹息,如果非要选一个,她觉得还是四皇子好一些。 若是让七皇子登基,大房势必势涨,到时候那里还有他们三房的活路? 不过离着皇帝驾崩还有几年的时间,贺兰悦之此时并不担心这些,很快就将这件事给放下了,倒是对于东方问月和贺兰惠之起了兴趣。 前世四皇子赈灾大获成功,有东方问月的一份功劳,也因为贤妃母子不想让世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四皇子身上,所以前世东方问月的功劳被吹捧得很高,这也成功的奠定了她的地位,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她的事迹也是传得无人不知,不,除了像她这样病恹恹几乎去了一条命又困居深宅之中的人不知之外,大部分人都知道,自然,贺兰惠之也是知道前世东方问月是如何解决雪灾问题的,那么,这一世早已经知道了答案的贺兰惠之,是依旧如同先前一般保持沉默而让东方问月出头然后自己再依靠过去吗? 贺兰悦之唇边泛起一抹浅笑,依旧贺兰惠之的野心,想要加重在四皇子心中的分量,只怕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呢! 只是,被分薄了功劳的东方问月,这一世又要如何登上那荣耀至极的位置呢? 听说东方问月已经请得了圣旨,令贺兰惠之做她的伴读,两人朝夕相处,若是东方问月这一世如同前世一般想出了一样的方法,最后却被贺兰惠之夺了果实,两人之间本来就不算得很牢靠的信任,最后又会如何? 贺兰悦之很期待呢! 倒是身后的雪琴感叹了一句:“四皇子这件差事可不好办呢!” 是不好办,可无奈人家有重生的贺兰惠之和一鸣惊人的东方问月在后面,就不算是什么大难题了。 贺兰悦之并不多说,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往下看,接下来即墨明镜说到的是他们的棉花生意,说的倒是不多,只一句已命人按照她当初的计划开始处理棉花即罢,倒是让贺兰悦之心中暖暖的,十分感动。 即使她不出去打听,也能知道如今市面上棉花的价格已经高到什么程度了,而且,以这样的势头,绝对还会继续一路高涨,到时候赚个盆满钵满是轻而易举的事,可面对这样的诱惑,即墨明镜却毫不犹豫的按照她原先的安排去做了,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他会少赚许多吗?不,他当然是知道的,他依旧如此做,是因为他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 今年棉花本来就歉收,后来又被她和贺兰惠之抢购囤积,流出市场的棉花数量非常的小,价格自然也就高,加上这一场暴雪来得比往年都早又突然,很多人家都还没有开始或者是才刚刚开始筹备过冬物资,是以这一场大雪之后,棉花的价格一定会翻上几番,赚钱是必然的了。 只是,若这些棉花仅仅是用于民用也就罢了,但这一场大雪可仅仅是百姓受损,西北东北边关受到的影响也一点儿都不比其他地方少,而两处都镇守要塞,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疏忽的,虽然即墨明镜没有提到,但她也能够猜得出来,想必下雪之后皇帝就已经命户部清点库中棉花储存,开始筹集棉花了吧? 而她当初让人留下的棉花数量并不多,也不打算流出市场,她是留着这批棉花让即墨明镜送人情的! 当然,赚钱也是必须的。 在这种时候,别说棉花太贵,就是出再高的价格也不一定能够买到,所以能有棉花让你买就已经是很大的人情了! 这也算是她对即墨明镜帮了自己这么多的一种报答吧! 贺兰悦之心里轻轻叹息一声,不说她喜不喜欢,但论身份,她跟即墨明镜都是不可能的,而现在她却实在是欠了他太多的人情,若不能偿还一二,她心里又如何能安? 这,也算是她想要撇清两人的关系的一种心思吧。 只是想到即墨明镜毫不犹豫的照自己安排的去做,心情到底生出了几分复杂,因此待目光往下掠看到紧接着的内容,就不由得一时间呆住了。 229 嫡女攻略,229 正在这个时候,雪篱进来禀告:“姑娘,老夫人派人送东西过来了。舒悫鹉琻” 贺兰悦之回过神来,将信件收好起身,边往外走边问道:“来的是谁?现在哪里?” “来的是老夫人院子里的张妈妈,雪影姐姐已经请她道小花厅坐下了,雪影姐姐让我过来通报姑娘,她自己留在那边陪着张妈妈说话。”雪篱说道。 贺兰悦之点点头,和雪篱雪琴一起来到小花厅,张妈妈看到贺兰悦之连忙起身行礼:“奴婢见过四姑娘。” “妈妈不必多礼。钿” 贺兰悦之含笑上前扶起张妈妈,又让她坐下,命人重新上了茶点,这才问起府中众人,先是问起老爷子的病情,后接着问祝老夫人的身体,最后是府中众位长辈和姐妹,最后才问到贺兰敏之。 贺兰悦之身为晚辈,关心长辈乃是理所当然,但三房跟大房之间的恩怨谁人不知?可即使如此,在她自己的地盘上,她该做的面子却依旧做得滴水不漏,一看就知道不简单,张妈妈心里越发的不敢将她小觑,忙放下茶盏双手叠放在膝上,低着头含着笑神态恭敬的回答贺兰悦之的问话。 最后张妈妈微笑说道:“本来老夫人前两天就想给三夫人和姑娘您送东西过来的,只是当时雪下得太大,已经封了路,所以才没有成行,还好后来看到七少爷身上穿着新做的棉衣,知道您这边已经有了准备,老夫人这才稍稍放了心,不过心里还是不踏实,前两天就命人为三夫人和您赶制棉衣,今儿正好赶制出来,就让奴婢赶紧的送过来。另外,老夫人说您之前一直居住在南粤,回来的时候又匆忙,身边怕是没有准备什么好的皮毛,让奴婢先送几块好的过来让您先给三夫人和您做着两件衣裳穿着,待改天空闲了,再开了库房好好挑几张好皮子送过来。杂” 张妈妈一边说一边让人将做好的棉衣和皮子送进来,贺兰悦之忙起身:“怎么好如此劳动祖母?” 贺兰悦之看了送过来的棉衣,无论是材料还是做工还是款式都是极好的,皮子送来的不多,也就几块,但毛色纯净,很有光泽,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皮子,又都不是艳色的,正合适他们在孝期间穿用。 由此可见祝老夫人是用了心的。 贺兰悦之心里是高兴的,这说明她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有了回报,并且比她预期的还要好。 当然,她也是真心希望祝老夫人好的。 “真是太让祖母费心了,请张妈妈回去之后一定要替我和娘亲多给祖母磕两个头。”贺兰悦之让人将衣服和皮子拿下去,又重重的打赏了张妈妈,让雪影带她下去稍作歇息,等自己写好回信就送她回去。 谁知道她信还没有写好,小丫头又进来禀报:“姑太太派人给姑娘和三夫人送东西来了。” 贺兰悦之十分讶异,祝老夫人命人送东西过来也就罢了,毕竟自从她回府之后一直对祝老夫人都很恭敬也很孝顺,但是贺兰氏到底是出嫁的姑太太,又是当家主母,这个时候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才对,怎么也有空给她送东西过来? 但也由此可见,贺兰氏对他们母子一直都是很关心的,前世若不是出了那样的事,只怕她们三房也不至于走到那样的结局吧? 果然,贺兰氏也记挂着她们母女刚刚从温暖的南粤回来,应该还没有备下过冬的衣裳,所以让人给她和宋氏送棉衣和皮子过来了,甚至还有银霜炭。 送东西过来的秦妈妈笑眯眯的说道:“前天早上起来突然间发现下了大雪,我们夫人和小姐就一直记挂着三夫人和表姑娘,担心三夫人和表姑娘刚回京城还没有来得及准备棉衣受了寒冻,只是现做又来不及,只得开笼箱找出去年的旧衣先送过来将就着穿两天,等做了新衣再送过来,谁知道雪一直下个不停,路上都被雪堵住了,竟是送不出来,夫人和小姐都急得不行,特别是小姐,都急得上火了,又想着自己穿过的旧衣裳送过来终究不好,带着屋子里的人连熬了两个晚上,给三夫人和表姑娘赶制了一件新棉衣出来,因为不知道三夫人和表姑娘的尺寸,也不知道合不合适,望表姑娘千万不要嫌弃。” 秦妈妈说罢让人将送来的棉衣送进来,贺兰悦之拿起来细细看了一眼,月白色的那件是给宋氏的,湖蓝色的则是给自己的,用的都是最好的素缎,里面的棉花也很厚实,就是那阵脚,细看虽然看得出一丝匆忙,但还是很细密的,可以看得出来王子雨当时的用心! 贺兰悦之眼睛不由得红了起来,心里酸酸涨涨的,说不出的温暖和感动。 祝老夫人关心她和宋氏她心里感激,但也明白那都是她努力得来的结果,而王子雨,前世今生,她们相识也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就是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可就是这样,她却还是这样毫无保留的关心自己,一心为自己着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 有些人,哪怕是相处一辈子,也不过是陌路,而有些人,即使是短暂的一面,也可以成为一生的挚友,遇到王家母女,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幸运! 贺兰悦之心里轻轻叹息一声,抬起头来正想说些什么,又见雪篱神色怪异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她微讶的问道。 “姑娘,英国公府大小姐让人给您送东西过来了。”雪篱深吸了一口气,才轻声说道。 贺兰悦之闻言一愣,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起了即墨明镜在信件里写的话,那封放在胸口的信顿时像是着了火一般烧得她的心发烫,如玉的脸上瞬间浮上一层可疑的红晕。 该死的,这家伙竟然来真的!、 贺兰悦之有些气急败坏又有些甜蜜。 当初跟即墨明薇在长安长公主的寿宴上认识,两人的交情还是泛泛,即使后来她送了蜡染布过去给她,两人也只是礼尚往来,她们交往密切是从那一次她去英国公府做客开始的,她和宋氏搬到庄子之后即墨明薇让人送过几次东西给她,那时候她一心扑在宋氏的身体上,又连连出事,所以并不是很在意,只是让人依礼回送,但即墨明薇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此后虽然不说隔三差五,但也经常会给她送信或者送东西过来,她也就慢慢的上了心,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间想到,也许即墨明薇做这么,并不是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值得交往的人,而是即墨明镜的意思。 毕竟,有即墨明薇挡在前面,他要送些什么东西过来也都不会再显得突兀,就像这一次!想通了这一节,贺兰悦之心里有些复杂,不知是该为即墨明镜为了自己费这么多的心思而高兴还是为本以为能够多一位好友却发现原来不是而难受,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她感叹的时候。 “快请!”贺兰悦之迅速整理好心情,不让人看出自己心里的紊乱。 一旁秦妈妈听说英国公府的大小姐给贺兰悦之送东西过来,目光不由得一闪,看向贺兰悦之的目光若有所思。 贺兰悦之转眼看到一旁的秦妈妈,让人将贺兰氏和王子雨送来的衣裳拿下去收好,一边抱歉的对秦妈妈道:“辛苦妈妈走这一趟了,妈妈请稍坐用些点心。” “表姑娘有事尽管处理,不必在意老奴!”秦妈妈一脸的谦卑,将原本心中存有的那一点儿轻视全都抹掉。 能够跟英国公府的大小姐搭上关系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尤其是她还能够让那位大小姐在这种时候还记得她,给她送东西,就更加难得了。 她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儿小事而得罪表姑娘。 贺兰悦之哪里看不出秦妈妈的心思,不过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贺兰氏的人,又辛辛苦苦冒着酷寒给她送东西,她心里还是承情的,因此也没说什么,只让她坐在一旁,重新上了茶点。 不一会,经常替即墨明薇送信过来的何妈妈由雪篱领着走了进来,一见贺兰悦之就笑着上前给她行礼,何妈妈可不是秦妈妈和张妈妈,特别是在她猜出即墨明薇跟自己交好的真相之后,她更加不敢怠慢了。 谁知道这何妈妈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即墨明薇房里的管事妈妈啊?这要是即墨明镜的人呢? 贺兰悦之不自觉的不愿意在即墨明镜的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当然,她也不会做得过于谄媚,而是不卑不亢。 “妈妈快别多礼。”贺兰悦之坐在上首忙说道,一边示意一旁的雪篱拦住她。 其实何妈妈每次送东西过来贺兰悦之都会亲自接见,每次见面的场景也都跟现在差不多,不过也许是今天贺兰悦之想通了些什么,所以再看何妈妈依旧恭敬的给自己见了礼才站起来,她心里就已经有数了,这何妈妈,肯定是即墨明镜的人! 也是,若不是即墨明镜的人,那里敢给她送些题外的东西? 一时间贺兰悦之心思百转,各种复杂,不过好在她面上都看不出来,待何妈妈站起之后她笑着问道:“妈妈最近可好?又辛苦妈妈了。” 何妈妈白胖圆润的脸上露出谦卑的笑容:“奴婢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哪里敢当一句辛苦?四姑娘可别寒碜老身。” “妈妈谦虚了。”贺兰悦之微微一笑,忙请何妈妈坐下。 何妈妈转头看到坐在一旁凳子上的秦妈妈,顿时一愣,继而笑道:“这位姐姐莫非是贺兰府上的姐姐?” 秦妈妈忙站起来跟何妈妈见礼:“这位姐姐说笑了,奴婢哪里有福气伺候老夫人?奴婢是王翰林府上夫人身边伺候的,今天我们夫人和小姐之命,给三夫人和表姑娘送东西过来了。” 王翰林府上的? 何妈妈眼里露出一丝恍悟,因为贺兰悦之的关系,并不敢因此小看她,忙笑着说道:“原来姐姐也是过来给四姑娘送东西,真是巧了。” “可不是巧了吗?”何妈妈眼睛一亮,笑着转头对贺兰悦之说道:“这两天我们小姐也是甚为担心四姑娘在庄子上过得好不好,早就想让奴婢过来瞧一瞧了,正好昨儿长公主殿下开了库房收拾皮子,我们小姐提了一句,长公主殿下倒是把您记起来了,知道小姐要给您送东西,就挑了几张皮子让奴婢一并送过来,说您刚刚进京城,怕是不熟悉这边的天气,这场大雪又来得突然,怕是没来得及准备过冬的衣物,正好给您做两件大髦。” “这怎么使得?”贺兰悦之想过即墨明镜会以即墨明薇的名义给她送皮料,却没想到他竟然连长安长公主也出动了! 长安长公主不会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吧? 贺兰悦之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管她是不是救过即墨明镜,对于长辈来说,未婚的少男少女私底下相见,都是极为出格的,若是长安长公主知道她跟即墨明镜私底下的关系,一定会认为她是个轻浮的女人的!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心里不免对即墨明镜生出了几分埋怨。 何妈妈完全不知道贺兰悦之的心思,闻言笑道:“长公主殿下就知道姑娘必定会推辞的。不过长公主殿下让奴婢告诉您,她第一次见到您就觉得跟您很投缘,您就跟她的亲孙女一般,要不是您现在不方便,她可想接您到府上多住几天呢,这些皮子是她赏赐给您的,是长者赐,姑娘您可不能辞啊!奴婢出来的时候长公主殿下可是说了,要是姑娘您不收下这些皮子,奴婢就不用回去了,姑娘您不会让奴婢为难吧?” 何妈妈都这么说了,贺兰悦之自然不好再说推辞的话:“长公主殿下如此厚爱,悦之真是愧不敢当。” “姑娘谦虚了。” 何妈妈说罢就让人将长安长公主和即墨明薇送来的东西送进来,让贺兰悦之松一口气的是,即墨明薇送的只是些精致的手炉之类的小物品,显得亲近又并不出格,而长安长公主赐下的皮子也不多,也就五六件,但每一件都极为难得,比先前祝老夫人送来的好多了。 贺兰悦之赞了几句皮子,又再三的谢过了长安长公主的好意,这才让雪篱带两人下去歇息,又让人去请了黄妈妈过来相陪,让雪影赶紧将回礼收拾出来,而她自己则要写信回去道谢。 没想到回到房间竟然还有一重惊吓等着她! 她的房间里竟然放了二三十张皮子,有紫貂皮有白狐皮等等,俱都是上好的皮子,比起先前在大厅里看到的长安长公主送来的皮子一点儿都不差! “这是哪里来的皮子?”贺兰悦之吓了一跳问道。她记得祝老夫人和长安长公主送来都没有这么多啊! “回姑娘,这些皮子都是英国公府送来的。”雪琴站在一旁垂眸答道。 英国公府…… 除了即墨明镜还有谁! 她刚刚以为他先前在信里说要给她送皮子就是借长安长公主的手送的那些,没想到原来那些只是面上的,眼前这些才是正餐。 要不要这样啊! 雪琴似乎还怕她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一般,在一旁解释道:“这些都是世子爷让人送过来给您的,只是刚才有秦妈妈在,所以就没有将这些皮子拿出来,只将长公主殿下赐下的拿了出来,剩下的都直接送到屋里了。” 贺兰悦之狠狠的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力的摆摆手:“先把它们收起来吧!” “姑娘,世子爷说了,这些皮子都是他私库里的,您有喜欢的只管用就好,无须顾忌什么!”雪琴看了贺兰悦之一眼,又说了一句。 贺兰悦之回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倒是够忠心的啊!” 雪琴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奴婢不敢,奴婢既然跟了姑娘,那么从此以后就是姑娘的人,当然是只效忠姑娘一人!” 才怪! 贺兰悦之也懒得说她,毕竟即墨明镜是她的旧主人,他若是让她做点什么,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她从一开始就已经知晓了。 “算了,别跪来跪去的了,赶紧的将东西都收拾好吧!”贺兰悦之摆摆手,径自进了书房开始回信。 雪琴看着贺兰悦之的背影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转头出去找来小丫头将那些皮子收进了库房。 230 嫡女攻略,230 她们本来就只是到庄子上来休养,不可能将东西全都带过来,而且这也不是她们的庄子,是祝老夫人名下的,现在她们算是暂住,所以根本不可能拿出多好的回礼,好在先前祝老夫人已经将庄子教给她打理,除了做好过冬的准备外,她还让人做了暖棚种了些蔬菜,即使下了两天的大雪,因为护理得好,倒是没受多大的影响,涨势依旧可人,已经可以食用了,她让人采了些回来分好每家送些回去尝鲜,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这也算是很拿得出手的了。舒悫鹉琻 此外她还将自己平日里做的针线拿出来添上去,给祝老夫人是鞋袜之类的贴身物件,给贺兰氏的是补品,给王子雨和即墨明薇的是自己做的帕子,给贺兰敏之的是衣物,给王子轩的是纸墨,给其他人的要么是补品要么是帕子荷包之类的小东西,每个人都打点得妥妥帖帖的,谁都不曾漏下,唯独长安长公主的不好送! 送贵重的吧,不好找,长安长公主送她的那些皮子每一件都价值不菲,而她库房里没几件东西能比得上的,所以无法回赠同等价值的礼物,只能选择一些体现心意的,而最能体现心意的,就是亲手做的针线了,可她虽然尊敬长安长公主,长安长公主也喜欢她,但她们真心接触不多,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给她做针线,而那些帕子荷包之类的,送小姑娘还好,送给长辈真心是不合适的。 贺兰悦之头疼了,觉得即墨明镜这一次真是给她出了一个大难题,心里狠狠的将他咒骂了一顿,这才硬着头皮去想。 最后还是雪琴提醒了她,长安长公主信佛,经常会让人给她念经书,贺兰悦之这才从平时抄写的经书里选了几本做回礼,算是将这一回给敷衍过去了铌。 贺兰悦之这边将回礼整理好,张妈妈等人也用过东西歇息好了,一起过来告辞,贺兰悦之知道路上积雪厚难走,要想天黑前回到城里就得趁早赶路,所以也并不多留她们,而是一人赏了一贯钱让她们路上买酒御寒,当然,实际上她早已经让人在车上准备足够御寒的酒。 先前贺兰悦之就已经打赏过一次了,而且出手很大方,没想到临走前她又打赏了一次,说是酒钱,其实还不是补贴?算计一下这一趟得到的赏钱,数额很可观,即使是出身英国公府的何妈妈都忍不住惊讶了。 贺兰悦之自然明白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今天之所以打赏格外丰厚些是因为特殊情况,平时当然是不可能如今天这般的桊。 送走了张妈妈等人,贺兰悦之回到屋子里,雪影进来说道:“姑娘,老夫人,姑太太和长公主殿下送来的东西都已经整理好了,要不要马上让人送过去给太太?” 那些东西里有一部分是给宋氏用的。 “好,你先整理出来,我一会儿亲自送过去。”贺兰悦之点点头,道:“对了,我记得祖母送来的皮子里有一块灰鼠皮很不错,正好可以给母亲做一件大髦,你找出来一起带过去。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京城的气候跟南粤有很大的差别,尽管她已经竭力为酷寒做准备了,但还是不够! 棉衣足可御寒,但对于官宦人家来说,如果只依靠棉衣御寒,就会显得太过于臃肿,这对于讲究仪容风姿的贵人们来说,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如果谁穿得臃肿的像只粽子出去见客,是会被笑死的。 贺兰悦之前世嫁给萧钺之后也曾出去交际,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可是她们从南粤来,手头上根本就没有上好的皮子,想要做什么都不行,只能托人慢慢找,没想到这一次祝老夫人和即墨明镜会送来这么多,说真心话,她还是很感激的,这份礼物对他们来说很及时也很合意。 “既然这样,不如连姑娘和七少爷的也一起挑了,正好一起做了。”雪影笑道。 “也好。”贺兰悦之点头。 贺兰悦之带着雪影等人到库房先挑了他们母子三人要用的皮子,又选了几块打赏给雪影黄妈妈等人,这才去见宋氏。 剩下的事情不需要她来操心,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虽然早早做了准备,但是大雪过后,总是会有些地方受到损害的,雪一停她就马上吩咐下去让人检查整修了,还有其他很多事情都要安排好,她其实很忙的。 这边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京城里也是一片忙乱。 果然如即墨明镜所说,早朝的时候皇帝将雪后赈灾的差事交给了四皇子,并且命户部从旁协助,发放赈灾物资,但是户部尚书当场就哭天抹的喊穷。 南粤战事还在继续,而且已经有安南国暗地下插手的痕迹,这一场战争势必不会轻易结束,各种战争物资必然要源源不断的送往前线,而西北和东北在这一场暴雪下肯定也是受灾严重,这两处都是边关要塞,以往每年秋天鞑子都会小股闯关掠夺粮食等物过冬,今年气候突然变化,第一场雪比往年整整提前了一个月,鞑子们受了灾,肯定会比往年更大规模的入侵掠夺,所以两处的军用物资都要准备好,不能有丝毫疏漏,再说这一次雪灾牵涉面太广了,拨下再多的粮款都不够,户部不可能为了这个就将国库里的钱粮全部拿出来赈灾,因此喊穷,最后一番扯皮,户部只答应拿出很小一部分钱粮作为赈灾之用,对于整个雪灾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四皇子,谁都知道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四皇子脸上神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单膝跪下,掷地有声:“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为父皇分忧!” 皇帝见他如此,心里倒是生出几分愧疚来,当下命各部门尽力配合四皇子的工作。 谁都知道这个尽力是什么意思,不过是面子上好看罢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不过到底还是能给四皇子行些方便,四皇子再次谢过皇恩,等到退朝之后,皇帝又将四皇子招到御书房去勉励了几句,这才放他出来。 从御书房出来,七皇子同情的拍拍四皇子的肩膀,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四皇子心里清楚他这话只是客套,更只是演戏给皇帝看的,因此只是点点头,一如既往的平静:“多谢了。” “哼!”太子早朝又因为南粤战事被皇帝骂了一顿,心情正不好,见不得两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冷声道:“七弟若是真这么有心,何不去跟父皇说去协助四弟?今年的雪灾可是比往年严重多了,若是四弟和七弟能够办好了,也算是大大的功劳一件呢!” 眼下情形谁看不出这赈灾就是个坑?谁跳谁倒霉? 太子自己因为南粤的事灰头土脸就想让他也灰头土脸,真当他是傻子呢? 七皇子眼里带出几分不屑,话却又是一说:“弟弟我倒是想替父皇分忧呢,只是真真是不巧,最近手头上事情多,要不然我就去找父皇请命了。” 一副十分遗憾的样子! “倒是听说南粤那边情况不太妙啊,皇兄有时间关心这些,不如多关心关心那边,什么时候能有好消息传回来,那才是最要紧的。” 七皇子话音一转,又落回太子身上,说得太子脸上一阵青一阵黑,拂袖离去。 七皇子望着太子的背影冷哼一声,这样就生气了?后面有的是你哭的呢! “好了,我有事先走了。”身边没什么人了,七皇子也不耐烦跟四皇子装什么兄友弟恭,摆摆手说道:“你记得给我好好的办差事,不管怎么样,面子上怎么也要给我弄得好看些来!” 这一次受灾的面积大,财力物力人力俱都不足,想要办得漂漂亮亮是不可能的,但要弄得体体面面的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将重点放在京城及京城附近,在天子脚下的这一片地弄得漂漂亮亮的,其他地方再用些手段压下去,面子上也就过得去了。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毕竟四皇子也算是他这一方的,要是四皇子办砸了,到时候他的名声也有损失! “是!”四皇子点头应道。 七皇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四皇子这才往宫外走,回到王府找谋士商量,谋士的看法也是差不多。 这完全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重点还是要放在京城和京城附近,不要让这些地方出什么差错就好,至于远一点儿的,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四皇子心里也清楚,但他更知道,这件差事难是难,但若是他办得好了,对他的好处却是无穷的,可横亘在面前的问题也很明显,他没有钱,没有粮,甚至没有足够的人手,要想办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他就是不甘心! 他不像太子,有定国公府撑腰,嫡出长子的名分让他从小就光彩夺目,太子之位名正言顺,天然占优势,也不像七皇子一般有一个得宠的母妃得力的母族,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露脸的好机会,他只是一个自小丧母不得宠依附于人的皇子,那些露脸的机会是不可能落在他手中的,所以他倍加珍惜落到手里的每一次机会,哪怕这些差事看起来多么的艰难,他也必定要拼搏一番才肯罢休! 而这一次,对他来说,是危机,却也是机会,如果他能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也能够将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那么,他不仅仅可以在皇帝面前大大的露一把脸,也能趁机收买不少人心! 可是,到底有什么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呢? 他不知怎么的,突然间想起了贺兰惠之,她既然早已经知晓了这一场暴雪的到来,是否,也早已经知晓了应该怎么去解决这个难题? 想到这里四皇子的心忍不住急跳起来,几乎有种冲动想要将贺兰惠之抓过来逼问一番,不过他到底是个意志坚强的人,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实在不能冲动。 想了想,他做了两手准备,一边当然是要勤勤恳恳战战兢兢地的做事,另一方面却也让人盯着贺兰惠之,如果贺兰惠之真有什么办法并且及时呈送上来当然是最好的,若是她敢有什么私心,他也不惧,当然,若是她果真不知道,也不过是有些失望罢了。 定了主意之后四皇子开始动起来,一边让人统计灾情各项数据,一边组织有能力的人家建粥棚施粥。 施粥进行得很顺利,往年出现天灾*的时候,那些大户人家也都会到城门外建两个粥棚立两口锅施粥,以示自己家族乃是善德人家,这一次也不例外,尤其是七皇子的外家,这一次更是高调,建起的粥棚几乎是最多的,完完全全将太子外家定国公府的风头给压了下去,仁善之名传遍整个京城,也带动得其他官宦人家积极参与到其中去,而其中贺兰府也建了粥棚施粥,不过贺兰府十分低调,既不冒尖出众,也不落后丢人,混在众府之中毫不起眼,正是祝老夫人想要的结果。 施粥的地方热火朝天,可是四皇子一点儿都不敢放松,更没有一点儿乐观。 没几天各地的灾情情况都已经呈送上来了,他也亲自下乡视察灾情,灾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因为这一次大雪来得比往年都早且一点儿预兆都没有,所以大部分人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很多老百姓房子都被压塌了,地里的庄稼也被埋了,无家可归,连过冬的粮食都没有,有的甚至过冬的衣物都不足,随时都可能被饿死冻死! 现在大部分无家可归的老百姓都涌向了京城,但京城的粥棚又能够开设多久呢?难道还能坚持到明年春天不成?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坚持一个月都有难度,毕竟大家施粥只是做做样子绝不可能真的砸锅卖铁伤了根本去做善事,所以必须要彻底的解决这些问题,要不然到时候就麻烦了。 可手头上掌握的资源实在是太少了,四皇子这些日子简直是焦头烂额愁白了头发,而偏偏这个时候贺兰惠之和东方问月都没有任何表示,更别提有什么好的建议了。 东方问月的心思大都放在棉花生意那边呢! 市场上棉花的价格一路飙高,那些棉花在她眼中就跟白花花的银子无异,一想到到时候能赚那么多银子她就兴奋不已,不过前些天西北东北边关已经传来八百里急信,道是受灾严重,要求朝廷拨送物资,特别是棉花,总之就是各种哭诉喊穷! 我受灾这么严重,士兵们都没有棉衣穿都快要冻死啦,你再不给我发放棉衣过来,到时候鞑子来了我守不住你可不要怪我哇! 边关要塞可不是儿戏,所以各种磨叽各种演戏,最后还是要给的,可问题是,库房里的棉花不足! 而如果让朝廷用以市场还在飙升的价格收购棉花的话,那绝对是要破产的节奏,所以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如此紧急时刻,朝廷要强征! 一时间哀鸿遍野! 那些原以为可以趁机大赚一笔的小商人一个个捶胸顿足,早知道就应该早点将棉花放出去啊! 真是亏大发了! 手中屯着巨量棉花等着发大财的东方问月等人也是吓了一大跳,就算是现在有这七皇子和东方问月的面子那些朝廷官员不敢强征他们的,但是这么大量的棉花,即使现在不放出去以后总是要放出去的,到时候还不是得按照朝廷开出的价格卖出去?一想到一下子没有了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东方问月等人那个心如滴血啊,哪里还有心思关注这边! 贺兰惠之倒是时刻关注着四皇子这边的动态的,但是她却认为这个时候四皇子还没有走到绝路,还不出她出现的最佳时机,既然要做,她就要让利益达到最大化,让四皇子领她一个怎么都不可能忽视的大大的人情!而这就是她将来嫁给萧钺的筹码! 231 嫡女攻略,231 接下来的日子,各地奏折如同雪片一般飞进京城,特别是西北东北边关要塞,那哭喊着要军晌的声音震天响,除了两处喊得大声,南粤也来搀和一脚,吴文清上书请求朝廷拨发棉衣--南粤的雨水是停了,但天气到底是变了,薄棉衣都已经穿上了,且又有经验的智者观察天气,断言说今年南粤的天气会跟以往不同,温度比往年更低不说,一些较为偏北的地区很可能会下雪! 很不巧的是,正在打仗的地区正处于偏北一带,更不巧的是,因为南粤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有下过雪了,这一突然变天,习惯了温暖气候的南粤无论是百姓还是军队都有些准备不足了,再加上今年棉花歉收的消息早已经传开,即使明知道会被骂,吴文清还是厚着脸皮上本要求拨发御寒的棉衣了。舒悫鹉琻 诚如众人所料,吴文清的奏折一上,就被皇帝直接砸到了太子和定国公脸上,破口大骂,打了这么久的仗,天天输还敢开口要物资,脸皮不要太厚!太子被骂得一张白净面皮涨得通红,定国公经的事多了,这些天也被骂多了,倒是淡定多了杳。 接下来就是一番争吵铍。 西北东北说他们地处北方,饱受酷寒,枕边又有恶狼虎视眈眈,自然是要先紧着他们,南粤说他们正打着仗,后勤物资怎么可以不到位呢?总之吵来吵去谁也不肯相让,偏偏今年棉花又歉收,国库里的储备不足,不可能全都给配齐,因此每天上演的争吵就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而四皇子那边的赈灾工作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在四皇子的主持下,四方城门口的粥棚都井然有序,每天都能够救助不少无家可归的灾民,但仅靠着各府开设的粥棚是不够的,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涌到京城的灾民越来越多,而各府开设的这些粥棚却不可能一直这样开下去,那些家底薄的,开个三四天就不错了,家底厚一点的,也还能再多开放几天,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半个月一个月的开下去吧?而就算能开下去,又有几家能够这样开下去的呢?所以到最后,要撑起场子的,还是朝廷! 而要撑起这场子,要处理好这些事,那得有钱有粮有人! 四皇子有吗?答案是否定的! 他现在缺钱缺物缺人! 而这些又不是大风一刮就来的,四皇子为了这些事真是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天天白天下乡视察灾情晚上回来揪住参谋开会看看怎么弄钱弄物资。 贤良淑德的四皇子妃见丈夫为了差事整天愁眉苦脸的,作为贤内助的她自然是要想办法帮丈夫度过难过的,因此第二天她就进了宫,在给贤妃娘娘请安的时候,她就隐晦的提起前朝又是战事又是灾情,她们作为女眷不能做些什么,出把力也是应该的,胡贤妃能够受宠这么多年,跟皇后相斗也能占据个上风,脑子又怎么可能不聪明? 四皇子妃才刚一透出个话音来,她就已经醒悟过来,并且对四皇子妃的知情识趣十分满意,况且四皇子本就是七皇子一派的,若是他能够顺利完成差事,对七皇子也有好处,因此她马上就带着四皇子妃和七皇子妃杀到了太后宫中,当着大家的面向太后提议裁减宫中用度支持赈灾,这种功德之事太后自然是不可能不同意的,当下表现从慈宁宫开始,用度减半,将节省出来的银钱全部捐献出来以作赈灾之用,除此以外,还从自己的私房里拿出一笔不小的银子来捐献给朝廷。 有了太后和胡贤妃做榜样,不管皇后娘娘如何的愤恨不满,也不得不跟着站出来,宫里三大巨头都做出了表率,下面的宫妃主子敢不跟风吗?宫外的宗室王府敢不跟风吗?那些勋贵官宦人家敢不跟风吗? 一下子,京城的内宅里就掀起了一场捐款的风潮,不管心里是乐意还是不乐意,那些夫人太太小姐们都纷纷解囊,到最后统计的时候,居然得了一笔数目不小的款项,一下子解决了四皇子的燃眉之急,四皇子心里如何感激四皇子妃自是不必提的。 虽然这笔款项数额不小,但奈何受灾的范围实在是太广了,又有好几个地区受灾的情况特别的严重,这笔银子看着是多,但实际上却是远远不够的,不过有了这一次事件的启发,四皇子一系转而将目光转向了商户人家! 可商家有钱是有钱,但商人逐利,朝廷逼着,他们也会拿出一些来,但是要说很多,却也不可能,到最后距离四皇子心中的数目还是有很大的距离,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这个非常时期,有很多物资甚至不是你有钱就能够拿得到的! 肿么办? 这时候四皇子的福星终于出现了。 不说贺兰惠之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一旁伺机而动,要趁此机会在四皇子面前刷好感度,单说东方问月,这些日子真是一时天上一时人间! 因参与了贺兰惠之先导的棉花生意,对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东方问月自然是乐见其成的,甚至希望雪下得越大越好,至于有多少人因为这个而受苦受难,切,又不是她受苦受难,她才不在意呢,因此等到雪停她在宫中得到贺兰惠之的传信,知道棉花的价格简直就跟火箭一样在短短的几天里蹭蹭上升时,她心里是极为高兴的! 只是她这高兴却没有来得及维持几天,就来了一道雷,将她所有的幻想都劈碎了! 朝廷要征购棉花! 朝廷征购自然不可能由着外面价格,乃是按照往年的价格来收的,虽然他们是皇子公主,只要打声招呼,肯定能以更好的价格卖出去,但问题是,这批棉花除了赚钱外,七皇子最大的用途是要在皇帝,在朝臣面前刷好感度的,那自然是不可能要太高的价格,就算是比朝廷开出的价格高一点儿,但跟先前的价格比起来,还是差了老远好吧? 算一算要亏掉的银子,东方问月心疼得在床上躺了两天,然后等她终于收拾好情绪起身来,正好遇上太后跟胡贤妃刷民心搞捐款救灾,她作为公主,太后率先提倡的好事,她如何能够拉下呢?这下好了,那边生意刚刚受挫,这边又要出血,东方问月心里郁闷简直想要吐血了。 她一个毫无根基的公主,在这短短时日里,获得了太后的青眼,又开了点心铺子,又是筹备化妆品铺子,看似过得很风光,其实那也只是面子上风光而已,内里,她开铺子的钱也都大多是贺兰惠之和四皇子七皇子等人投资的,就算是铺子现在开始赚钱了,可也不可能真的就日进斗金,赚到手软,所以她对这一次棉花生意是真的很伤心,谁知道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偏偏这个时候还要大出血,她简直是要呕死了! 东方问月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就有些怏怏不乐起来,根本就不像前世那般一出了雪灾这件事,她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机遇,并且牢牢的抓住了,一举奠定了她在宫中的地位! 今生东方问月这个时候各种不如意,又因为雪灾出了一次血,心情更加糟糕,因此也就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利用这次的雪灾来刷名望这种事,她因为心情不好,就想出宫散散心,正好贺兰惠之也说有事找她商量,于是她干脆就跟太后说要出宫去查看灾情,看望灾民什么的,随口找了个理由出来了。 来到她们平时见面的地方,贺兰惠之早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 自从宫里倡导捐款之后,贺兰惠之就知道机会来了,她心里很清楚,以今年的灾情程度来看,就算是后宫女眷们捐献了不少钱财,就算是商家也捐献了不少银子,对四皇子来说,也还是远远不够的,因此当四皇子提议商家也一起捐献银子的时候,她并没有马上做出回应,而是传讯宫中请东方问月出宫商议。 毕竟,她现在是东方问月的伴读,也替她打理生意,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跟她商议的。 不过东方问月现在哪里有心情理会这些,当贺兰惠之跟她提起四皇子倡导商家捐款,问她主意的时候她懒洋洋的说道:“算了吧,咱们的铺子才刚刚开业几天?铜钱都还没有赚一个呢,哪里有什么闲钱捐出去?” 贺兰惠之听到这答案心里十分惊讶,她原以为这个时候东方问月心里应该已经有了主意才对,因此才搭上一桥,谁知道东方问月却是这样的反应,着实让她讶异不已。 只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前世这个时候东方问月可是早已经站了出来,先是向太后献计筹款,然后又向四皇子献了好几条极好的计策,帮助四皇子度过了难关,怎么这一世东方问月到现在却好像一点儿心思都没有往这边想? 想到这里,贺兰惠之目光微闪,看着东方问月试探说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虽然咱们铺子是新开的,但咱们要做的是长远生意不是?我听说今年的雪灾特别的严重,偏偏又正好遇上南粤用兵,户部根本就拨不出那么多的银子和物资来救灾,四皇子这才想尽办法筹款,若是这个时候咱们铺子能够站出来献上一份爱心,对我们以后的事业来说,必定也是有好处的,而且,四皇子那里也能感受到咱们的心意。” 东方问月到底不是庸才,只是一时心情不好才会疏忽,听了贺兰惠之的话之后很快也回过神来了:“你说得很对,现在正是四皇兄需要帮助的时候,咱们虽然没有多大的能耐,但好歹也要献上一份心意才不枉他对咱们这么照顾。” “正是如此!”贺兰惠之见东方问月回过神来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而且,这对我们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坏事。若是我们能够借此机会将咱们铺子的名号打响了,等到将来化妆品生意展开的时候,想必会更加顺利。” 东方问月的确是个聪明的姑娘,听贺兰惠之这么一说,她脑子里顿时有了主意:“你说的没错,咱们有能力自然是要表一表心意的,但是咱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既然付出了这么多,自然也要有所收获才行!这一次,如果操作得好,也未尝不是一次机会!对了,工厂那边做的东西都做出来了吗?” 贺兰惠之点头道;“那些香精香胰子之类都好做,已经做出来了。另外,那个木瓜西面奶也已经做出来了一些,我正准备送进宫给您看呢!” 东方问月既然要做化妆品生意,自然少不了要做香精和香胰子这种简单易做的,若是怕低了品位,就做精品好了,因此这两样东西是有的,而且,因为容易做,也是最早做出来的。 东方问月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说大多数化妆品都没有做出来,就靠香精和香胰子来支持,是有些单薄了,但是这一次的机会也是难得,若是不能抓住这一次机会的话,后面怕是费再多的心思也没有这么好的效果,还不如先把铺子开起来了。” 贺兰惠之闻言就知道她这是想要趁此机会将化妆品铺子开起来,为日后造势,她倒是没有反对,因为她也是这个意思,而且,她自己也深知若是操作得好,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我也是这么想的。正好铺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只要摆上货物也就差不多了,既然这样,那我一会就去让人将货物送来摆上,然后再看看什么时候把店铺开了。只是现在这个时候,铺子开张怕是不能热闹了。”贺兰惠之说道。 “这也没什么。”东方问月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以我看,这一次的雪灾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内处理好,南粤那边也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咱们的铺子本来就是准备在今年开张的,若是两边都没什么进展,咱们也不能大操大办,还不如就像现在这般,说不定反而要好一些!” 贺兰惠之深以为然。 两人就此事很快计定,东方问月若有所思:“这一次雪灾来得突然,很多地方都来不及做准备,只怕损失不小,偏偏如今朝廷正对南粤用兵,财政窘迫,能够拨出到赈灾这边的款项和物资只怕是不多,这一次虽然有宫里和商人们捐献了不少,不过如今灾情的范围实在是太广了,只怕这一点儿未必够。还有,今年棉花歉收,大部分都被朝廷征购拨放到军队,民间买到的实在是少,可今年的天气这么异常,若是一直冷下去却没有足够的御寒之物,只怕会有大麻烦。” 东方问月脑子渐渐清晰起来,眼睛越来越亮,若是她能够趁此机会帮助四皇子度过难关,那么四皇子就必然要欠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而这又是关系到民生,皇帝知道了也必定要赞扬她,有了这样的功劳,她何愁在宫中站不稳,而皇帝也必定会对她另眼相看,更不要说,若是她的名声传扬出去,所收获的民心! 东方问月越想越兴奋,不就是救个灾嘛,根本难不倒她,她前世虽然没有亲历过这些,但是在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看也看多了,她就不信搞不定这些。 “来人,给我准备笔墨!”她虽然恨不得马上去找四皇子献计,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将她的计划完善好了才行。 东方问月当下和贺兰惠之一起想计策,她一点儿都不怕贺兰惠之会偷了她的点子,贺兰惠之现在是她的伴读,是自己的手下,若是她敢背叛自己,她要捏死她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的交谈却让她对贺兰惠之再次刮目相看,她没有想到贺兰惠之一个深闺里的小姐,竟然如此聪慧,有很多想法竟然跟她不谋而合,有一些观念更是超前,都让她怀疑她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了,幸好她看得出她的确是本地女,要不然她都要想一想是不是要将她除掉了。 但是贺兰惠之表现出来的成熟和聪慧让东方问月非常满意,有一个聪明且能够理解你跟你思想共鸣的手下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东方问月和贺兰惠之商量了一个下午,才最终整理出了一份建议书,再三确认之后,东方问月回宫之后第二天就将条陈递到御书房! 232 嫡女攻略,232 古代自来都有后宫不得参政的铁训,东方问月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多少意气风发都被残酷的现实给打压下去了,这个时候自然是不敢凑上去让人打脸的,她之所以敢上本,也是因为雪灾之事实在是兹事体大,皇帝虽然更加关注边关战事,可也不能真的对灾情不管不顾,见太后和胡贤妃带领着后宫女眷捐了一大笔银子,算是稍稍缓解了四皇子这边的压力,但奈何受灾地区实在是太广了,这些银子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形势却不容人耽搁,未免到时候真个处理不好闹出祸事来,皇帝就下旨纳征建议,且是不拘男女的。舒悫鹉琻 虽然说是不惧内外之分,但实际上一般女子也不会真的去上书议论国事,但东方问月本来就不是本土出身的贵女,贺兰惠之前世也见识过东方问月的成功,更有野心,是以竟是真的上书了梵。 皇帝初初还有点不高兴,我是叫你们上书纳谏了,可没真的要你们这些女人出头啊,你瞎掺合什么?怕人不知道我家女儿其实不安分吗? 不过看了第一句话,皇帝就整个人都浑身一震,精神了起来,对东方问月接下来的话顿时有了期待。 东方问月也挺会噱头的,在折子的一开头,就提出了一个国人都知道的响亮口号:“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众志成城抗险救灾!”铌。 试想,皇帝正为银子物资人力的事烦恼着呢,突然间听到这么一句既响亮又好听又好用的话,他能不虎躯一震,整个人都像吃了仙丹灵药一般舒畅吗? 皇帝是惯与政治的,一看到这句话,他就已经能够想象得到这口号一旦喊出去,能引起什么样的影响,即使不能说马上就能够解决掉所有的问题,但是如果操作得好,绝对可以振作士气,恐怕整个赈灾面貌都会焕然一新,到那时候,即使有些许不周到的地方,也不至于最后酿成大祸了。 目光继续往下掠去,皇帝心思已经转了无数遍,而东风问月接下来的建议果然也没有令他失望,有好些建议都是十分有用的。 因为知道朝廷的窘况,所以东风问月的核心并不在于朝廷你要拿出什么条陈来解决问题,而是就开头这一句话展开详述。 首先东方问月将赈灾提升到全民活动的层面来,让朝廷下谕旨到地方各地,宣传并且鼓励百姓们积极参与到救灾中去——虽然说这一次天气突变致使大部分地区受灾,但也还是有一部分地区受灾情况比较轻,也有一些地方比较富裕,这样完全可以动员那些受灾比较轻的,比较富裕有余钱有余力帮助别人的人家自发自动的捐助物资,或者出人出力,由此也可以减轻朝廷的压力。 这一条建议在皇帝看来好是好,但其实意义不大,而且范围太广操作起来有很大的难度。 不过好在东方问月的重点也并不在这些,而是在于如何动员商家捐赠更多的款项和物资,她在这里提出一个比较有用的建议,那就是由朝廷呼吁商家捐款捐物资,然后折合成银子,最后由皇帝亲自下旨封赠义商的称号给捐款最多的商家,甚至对一些表现最为突出的商家皇帝还可以赐下亲笔所写的御赐金牌,说穿了,就是让皇帝拿朝廷的封赏和皇帝给的脸面去诱惑那些大商家捐款。 如果只是如此,皇帝也不会对东方问月刮目相看,毕竟这样的建议即使现在没人提出来,过些时候也总会有人上书提议的,东方问月的亮点在于,对于那些大力支持救灾出钱出物的商家除了得到体面荣耀之外,还要让他们得到好处! 捐款本来就是让人出血亏本的事,如何能够让人得到好处呢?那就是广告的力量了。 东方问月怕皇帝不懂什么叫做广告,还特地详细的给皇帝做了科普,让皇帝一看就知道如果这件事做好了,对那些商家有多大的吸引力! 果然,聪明的皇帝一明白过来就知道事有可为,甚至想得比东方问月还要多。 比如说,如果这广告真的这么厉害这么吸引商家,那国家是不是可以在那些特别显眼的地方弄一些广告位出来租买?那好歹也是一大笔收入啊! 而东风问月显然也早就想到了,一旦这个建议得到皇帝的支持并且用于赈灾中,那么,这对于当时的商业来说,绝对是一场新的革命。 关于这个,东方问月提出一系列的建议,比较拉横幅,当然,主要的是要拉大口号,拉得到处都是,让人见了就热血沸腾,仿佛投身于轰轰烈烈的革命中,奋不顾身,前仆后继,此外就是在城中的主要公告栏里,大幅宣传朝廷的努力之外,还留下几个位置给那些捐款的商家做广告,至于其他地方,比如重点赈灾粥棚啊等地,除了挂上朝廷的横幅外,也可以挂上那些商家的横幅,而那些商家,除了捐钱之外,也可以捐物,只要在那些物资上打上商号名称即可,甚至也可以组织一部分员工参与救灾,只要那些员工身上标注着明显的商家标识,也可以起到很好的宣传作用等等,如果能够操作得好,钱,物资,人,就全都有了。 此外东方问月还提议朝廷创办一份专门报道赈灾中遇到的各种各样感动人心温暖人心的故事的邸报,这样一来可以增加赈灾的透明度,让民众了解情况知道朝廷在遭遇雪灾之后做了多少努力,知道朝廷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他们,而是真的待民如子,这样民众就不会轻易被人误导从而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其实说穿了,就是让朝廷通过这份邸报掌控舆00论的方向,让朝廷在赈灾之事上始终保持积极向上的形象,让民众不对朝廷失去信心! 这对于朝廷来说是十分有必要的,而且,东方问月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她这一个提议,也开创了国家通过传媒控制舆00论的先河,而报纸传媒也从此发展起来,信息的传递也更加快速,加快了各行的发展,也算是个意外之喜吧! 或者说,从东方问月不敢寂寞意图影响朝政的那一刻开始,历史就已经注定了要偏离原来的轨迹,不管东方问月最后在历史上最后的评价如何,她始终对于推动社会发展做出了贡献。 男有南粤跟苗人甚至很可能会发展成跟安南国的战争,北有鞑子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国内是绝对不能乱的,所以东方问月这个建议是极合皇帝心意的,甚至对于后面东方问月提出的在灾情不是很严重的地方组织当地乡民进行互助小组也十分赞赏。 皇帝看完东方问月的折子之后,马上就召集了四皇子,户部尚书礼部尚书等朝中要臣到御书房进行商议,其中当然是有人反对的,不过大部分都觉得这些建议都很不错,只不过具体怎么操作还要有待商榷,于是皇帝和大臣们在御书房里商议了一天一夜,才最终商定了章程,将这件事交由四皇子主持,户部礼部等各部门从旁协助。 四皇子接旨,发誓一定会将差事办好,同时,他又提出请东方问月从旁协助。 主意是她想出来的,如果操作的过程中有她在一旁指点,说不定会少走很多弯路。 不过东方问月到底是女子,这已经涉及到政事,东方问月身为女子不应该再搀和其中,不然就变成后宫议政了,所以四皇子才一提出来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和斥责弹劾,不过四皇子也并不是真的要东方问月参政,只是向东方问月示好罢了,所以遭到反对后他也没有强硬要求,只是换了一种说法,让东方问月代表太后慰问灾民,以示皇恩,皇帝这才欣然应允。 有了皇帝的旨意,东方问月开始以太后特使的名义频频出现在灾区,参与赈灾事宜,与此同时,贺兰惠之也以东方问月伴读的身份随侍左右,渐渐的有了端庄贤惠,温柔善良,聪慧大度的名声,走进了京中贵人的视线。 而毫无疑问的,在这一次赈灾过程中,东方问月就像天上的明月一般光华皎皎,成为了皇室之中最受宠爱最聪慧美丽最善良最受欢迎最得民心的公主! 她不但代表太后亲自到灾区亲切的慰问了受灾的灾民,对他们失去家园失去亲人表示了最深切的惋惜,同时又鼓励他们积极面对灾难,不向灾难屈服,与大家一起重建家园! 东方问月的一言一行大大的激励了民心,不过四皇子那边的工作一开始的时候却并不十分顺利。 对于那些大商家来说,义商之名犹如他们的护身符,若是能够得到朝廷颁发的义商称号,无论是对经商还是对家族而言,都是绝对有利的,因此但凡是有野心的大商家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由得心动,虽然并没有马上许诺要捐出多少,但也都赶紧回去找人商议,没多久就有好几个大商家表示要追加款项,有些比较精明的商家借口现银不足,用物资来抵,朝廷也准许了。 这些大商家的慷慨解囊的确给赈灾添了一大笔款项,不过东方问月对此并不十分满意。 在她看来,这些大鱼要宰,那些中鱼小鱼也不能放过,可是很明显的,因为朝廷只对捐款前三进行奖赏,剩下的那些自觉实力不足的大小商家自然不会再往前凑热闹了,即使迫于形势不得不跟风,也并不怎么给力,这可怎么行呢?那些大商家固然掌控大部分财富,但是这些中小商家胜在数量多,若都能够慷慨解囊,收获未必会比大商家捐的少,为了刺激这些中小商家踊跃行善,贺兰惠之出手了! 贺兰惠之重生回来之后就一直利用自己的先知敛财,手中掌控的财力不小,手下也有各种生意,不过这一次她安排打头的却并不是自己的生意,而是东方问月精心推出的化妆品生意。 因为售卖化妆品的铺子才刚刚开,根本就没有盈利,所以捐赠的款项并不多,只是意思意思罢了,主要还是捐赠物资——100顶简易帐篷! 暴雪来得太突然太猛烈,贫民区乡下不少房屋倒塌,致使很多老百姓无家可归,无处安身,贺兰惠之捐赠这些简易帐篷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 这种帐篷还是前世东方问月根据现代帐篷改造出来的,钢材骨架改成了实木,外面披上防水的油布,搭起来就跟个小房子一般,御寒什么的是不可能了,但却可以挡挡风雨,一家子勉强挤挤也能撑到重新将房子建起来,所以算是十分实用的了,这一世贺兰惠之早早就让人将帐篷做了出来,等到跟东方问月商量的时候就提了出来,东方问月当时十分惊讶,几乎要以为贺兰惠之是跟自己一样穿越过来的,不过等到贺兰惠之说是手下人经商到了西域,从当地蒙人哪里见到的,回来说起,她当时起了兴趣改进,这一次也是见雪灾严重,担心那些灾民无家可归所以让人赶制出来的,东方问月这才没有再追问,不过还是很赞赏她的点子,等到跟四皇子提起的时候就着重夸赞了贺兰惠之的蕙质兰心和心地善良,毕竟,她不可能什么好处都自己拿,好歹也要让下面的人喝点汤,要不然人家干嘛要跟着你干? 看,她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她不就感激涕零恨不能以身相报了吗? 用人之道在于恩威并施,可不是一味的索取。 东方问月十分得意,觉得自己手段了得,个人魅力翻天。 四皇子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贺兰惠之,也跟着夸奖她的蕙质兰心,并且表示一定会大力表彰她的善心,不过很意外的却被贺兰惠之推辞了。 贺兰惠之话也说得很冠冕堂皇:“小女子所作所为不过是为着一片心,不敢妄求其他,只望这一次雪灾能够完满结束,老百姓能够安然过一个好年,不至于流落街头罢了。” 她当然希望自己有个好名声,但却不希望锋芒太过毕露,被宫里的贵人看在眼里,坏了她的计划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她的聪慧有用,呵呵,她才不在意别人知不知道呢,只要四皇子,萧钺心里有数就够了。 她可不想做那个表面上风光却身不由己的人,她要做背后运筹帷幄的人! 她也相信,在见识过她在棉花生意上的眼光,再见识到她在这些政事上的才能,四皇子必定会对她刮目相看,只要他对抬眼看了她,她就一定会有办法让他看到自己更多的价值,到时候他必定不会舍得让自己跟了别人,那么就只有两条路可行,要么让自己死,要么将自己收归手中为己所用,可有什么办法能够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出力呢?当然是将她纳入自己的后院做自己的女人了,可她虽是庶子嫡女,父亲乃是白身,但到底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万万没有给人做妾的道理,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可行了,那就是让自己的亲信娶了她,四皇子最亲信的,自然是表弟萧钺,到时候只要她露出些许意思,四皇子应该就会顺水推舟成全她。 退一万步讲,就算到时候不得已被四皇子纳了,她也不亏,做不成国公夫人,待他登基后自己也肯定能占一妃之位,荣华富贵照样在握。 所以她现在必须表现得聪慧却不张扬,沉稳有度,落落大方才好。 四皇子果然赞了她:“三小姐果然是个有心的人!” 只是这有心到底是为何,却不得而知了,不过四皇子倒是开始有点儿欣赏她,小小年纪不但懂得多,还知道藏拙,不简单,欣赏的同时更多了几分警惕。 她花费了这么多精力财力,却不为名声计,所图必大! 贺兰惠之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本是要表现谦逊的,却让人警惕上了。 因贺兰惠之是小商家里头一个出头的,为了鼓励其他中小商家,所以四皇子给予他们很大的优惠,不仅大大的表扬了他们一番,还将一部分印有商铺标识名称的帐篷发放到西城受灾区和城外流民地,给那些家中有老有小的人家使用,还将剩下的帐篷分别发放到下面的灾区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一来是做榜样,二来也是做式样命人多做些帐篷来解决灾民的住宿问题。此外甚至在新刊的邸报也给了他们一个小小的位置让他们做广告,如此一来,他们不仅仅在京城出名了,名声甚至传到了外地,很多人都知道了京中有了这么一个化妆品铺子,不但卖护肤品化妆品之类的东西,卖的那些香精香胰子也都十分精美好用,就是普通一些的也比平时用的香皂子好用多了,一下子生意红火了起来,没几日店铺里的存货就一扫而空,甚至还有不少有见识的商家上门跟他们谈生意想要跟他们批发代售,那些中小商家见了俱都懊悔不已,一下子俱都踊跃捐款,各种奇思妙想进行宣传,十分热闹。 有了商家们的踊跃救灾,又有四皇子命人主持灾区民众团结互助,共建家园,赈灾工作开展得轰轰烈烈,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相信只要些时日,必定能够完满收官。 眼看着四皇子名利双收,其他人,特别是太子和七皇子脸色都十分不好,七皇子心里更是懊恼不已,早知道会是这样发展,当初自己就应该主动接下这差事才是,那么现在被人称颂得到父皇夸奖的人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七皇子心里不免埋怨起东方问月和贺兰惠之来,既然有这么好的点子为什么不早点提出来? 七皇子越想越不满,连四皇子也看不顺眼了,好在四皇子是个识趣的,虽然这一次差事办得漂亮,不过他依旧十分低调,出风头的事几乎都让给了东方问月,见到他态度也跟以前一样,四皇子妃侍奉胡贤妃也依旧十分恭敬谦虚,七皇子心中那把火才稍稍消了些,不过仍旧十分不高兴。 不过相对于这点儿不愉快,太子一系的灰头土脸又让七皇子心情愉悦起来。 南粤那边因为吴文清亲自带兵出战终于打了几场胜仗,也算是稍稍挽回了些面子,不过前两天那些苗人攻占了比较靠近安南的几处县城却又让皇帝的脸色黑了又黑,朝堂上攻击吴文清的声音可是不小,甚至有朝臣提出要将吴文清押送回来问罪,另外再派得力的大将过去接手,太子和定国公自然不可能接受,两方正在扯皮。 跟太子这边的灰头土脸不同,七皇子这边却是十分顺利。 虽然看似西北东北两边更重要一些,但南粤比较正在打仗,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此外还有雪灾,虽然朝廷说拿不出那么多物资,但也总要意思意思,这样这里分一点那里分一点,国库里的几万棉衣根本就不够分,天冷怎么能没有棉衣穿呢?都要冷死了还怎么打仗?加上七皇子又正如日中天,不管那些人到底是怀着什么主意,总之相谈还是甚欢的。 234 “八公主真是太厉害了,她怎么会想出这样的话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众志成城抗险救灾!这话说的真是太好太让人感动了!”雪篱两眼冒红心一脸崇拜。 雪琴因为经常帮贺兰悦之做一些事,知道一些东方问月跟贺兰悦之之间的纠葛,不过此时她也不得不承认,东方问月这话说得真是太让人振奋,太暖人心了! “这话的确是说得很激动人心!”雪琴点头毂。 雪影看了一眼雪篱和雪琴,笑着打趣道:“八公主可真是好买卖呢,一句话就把你们都给收服了。铨” “什么叫做一句话?八公主的其他建议也很好好吧?你没看到那些商家都踊跃捐款了吗?有了这些钱,一定可以帮到更多受灾的灾民!”雪篱最后一句嘀咕泄露了她的心声:“这样小姐也不用把家底都拿出来帮助那些受灾的灾民了!” 雪停之后,贺兰悦之第一时间就是让庄头统计庄子的损失,得知除了一两户人家的屋子被压塌了几堵墙但是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之后,她一边让人安置好这些受灾的佃户,一边让人分别到隔壁的庄子和村庄询问受灾的情况,得知旁边的庄子和村庄都受到很大程度的损失,马上让庄头分派人手分别到附近的庄子和村庄去帮忙,将那些因为房子不堪重负而被压倒而受伤或者困在下面的人们救出来,遣医救治,安顿下来。 而贺兰悦之则得到消息之后,则指挥庄子里的妇人们将庄子里空置的房屋收拾出来给那些老弱病残暂时安置,又将手中的药材都拿出来,又是组织大家捐献家里用不着的棉衣出来给那些小孩子和老人们保暖,又是熬粥施粥等等,从雪停开始连续好些天都忙得团团转,花费出去的药材和粮食木炭等等不计其数,雪篱虽然也觉得那些灾民很可怜,但是看着自家姑娘那银钱像流水一般花费出去,心里也肉疼得紧! 现在三老爷已经不在了啊,夫人又身体虚弱精神不足,姑娘和少爷又都还小,本家又靠不住,小姐手里的钱用完一点就少一点了,她自然心里着急! “我看你不是心疼姑娘的荷包,是怕到时候姑娘把钱花光了,少了你那份嫁妆吧!”雪影是贺兰悦之房里的大丫头,深得贺兰悦之的信重,自然知道贺兰悦之这一次棉花生意赚了不少,花出去的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因此闻言顿时打趣雪篱道。 贺兰悦之也笑了:“你这小丫头年纪小小的就惦记起嫁人的事来了?羞也不羞?罢了罢了,你放心好了,少了谁的嫁妆也少不了你的!” “姑娘!”雪篱被打趣得又羞又躁,小脸儿都红透了,跺跺脚:“雪影姐姐欺负我您不说帮我教训她,您倒是跟着她来编排奴婢了,您真是太坏了!” “啊呀呀,难不成小雪篱怕羞不要嫁妆了?这可怎么行?”雪琴也凑热闹:“女孩子要是没有嫁妆,到了夫家可是要被人欺负的!” “你们,你们,你们欺负人,我不依了!”雪篱急得满头汗,最后狠狠的一跺脚,朝雪琴扑过去,要挠她痒痒——雪影威信重,雪篱敬重她,但也未免有几分怕她,不敢跟她闹,雪琴虽然来得晚,但性子却不错,跟雪影雪篱等人都相处得好,雪篱就很喜欢这个做事利落的姐姐,甚至一直叫嚷嚷要跟雪琴学武以后可以保护贺兰悦之。 不过雪琴可是练武之人,身手灵活着呢,怎么可能让雪篱抓到?偏偏这又是个促狭的,竟然逗着雪篱玩,明明可以躲得远远的,偏偏每每只是堪堪躲过,引着雪篱满屋子跑,却总是让她眼看着就要抓到却偏偏抓不住,把雪篱气得哇哇大叫,一旁的贺兰悦之和雪影看得好笑不已。 “你,你欺负人!”雪篱也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雪琴逗着她玩呢,当下气得脸儿都红了,眼睛瞪得圆圆的鼓鼓的,可爱极了。 雪琴爱极了她这气呼呼的样子,上前捏捏她的脸蛋,笑道:“好好好,我们不逗你玩了,姐姐赔罪,将来你出嫁的时候,一定给你添一份厚厚的嫁妆。O(∩_∩)O哈哈~” 雪篱气得快要吐血了,咬牙切齿扑过去:“别让我抓到你,你这坏蛋!” 雪琴笑着出了屋子,雪篱紧跟着追了出去。 雪影看着两人嘻嘻闹闹的摇摇头,转头对贺兰悦之笑道:“雪篱倒是没说错,这次八公主的主意倒是出得好,听说现在不商家捐出了不少的钱银和物资,已经分别运到那些重灾区去了,除了商家和那些大户人家踊跃捐赠,就是那些平民老百姓也听说有不少人家捐钱捐物的,听说京城还有一个老乞丐,行乞的时候听人谈论起邸报上那些灾区受灾群众的悲惨遭遇深受触动,感觉自己也是天朝一员,也想为大家出一分心力,将自己所有的财富39文钱全部都捐赠出来。听说这位老乞丐的事迹被那些士子听说了,纷纷写诗歌颂他这种舍己为人的高尚的品德,邸报也专门派人对此事进行报道,现在这个故事已经广为流传,很多人都从中感受得激励,积极的参与到救灾活动中去,还有一些大家族的子弟,甚至带着下人亲自跑到灾区去帮助那些灾民,现在整个赈灾活动都办得轰轰烈烈的,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边,反倒是关注南粤战事的人没有那么多了。” 贺兰悦之闻言一笑:“咱们这位八公主自然是极厉害的,这一次,只怕不仅仅四皇子要感激她,连太子和定国公府也要感激她了呢!” 东方问月一句口号,一个广告,一份邸报,就将天下的人都将目光吸引了过来,关注南粤的人自然也就少了起来,如此太子一系压力自然大减,只怕当初东方问月上折子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一茬吧?不知道七皇子是不是要气疯了? 这赈灾的风光没有他的份,连对付太子一系之事也受挫,七皇子心里能不气就怪呢! 只不过现在四皇子和东方问月都正是受人关注受人敬重爱戴的时候,七皇子就算是心里再大的火气这个时候也不敢发作出来,不过这样的话倒是憋住了,只是不知道将来发作起来的时候,会如何? 只怕现在越憋屈,将来的反弹就越厉害吧?而四皇子心机深沉又性子坚韧,若是他有心趁此机会一飞冲天,摆脱胡贤妃和七皇子的束缚,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的话,这一次也就不会将所有的风头都让给东方问月了,可想而知他必然会想办法让七皇子出气,要不然就让他一直憋着这口气直到能够收拾他为止,但是四皇子有这样的能耐,根基浅薄的东方问月呢? 从一个小透明公主到今时今日光华加身甚至比皇后所出的嫡公主还要受皇帝和太后的器重,受世人的赞颂,受老百姓的爱戴,别说七皇子了,其他人能放过她呢? 不过前世东方问月不就风光的走到了最后还抢走了她的丈夫吗?今世她抢了她那么多的机遇,可是一有机会,她还不是一飞冲天?或许,有些命运,是怎么都不可能改变的吧? 贺兰悦之眸色暗了暗,命运怎么可以不改变呢?若是不能改变命运,她还回来做什么! 雪影到底是祝老夫人亲自调0教出来的,对政治的敏感比雪琴和雪篱都要好一些,贺兰悦之此话一出,她马上就转过脑子来了,笑着点头:“可不是嘛!不过虽然大家都很踊跃捐钱捐物,但是今年的棉花到底是收成不好,国库里的棉衣连西北东北还有南粤战场都不够供应,正在征收棉花呢,老百姓就更加不用说了,虽然现在状况比先前好多了,但接下来的冬天只怕会更冷,若是没有棉衣过冬,只怕还是会——” 还是会被冻死吧? 雪影脸上带着抹难过。 虽然她只是一个奴婢,但到底是在书香门第做婢女,缺衣少食的事是遇不上的,但到底是奴婢出身,难免多怜惜几分老百姓。 “别担心,会解决的。”贺兰悦之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按照她的计划,棉花一事再过一个月左右就能够解决了,只是,她皱了皱眉,就算到了那个时候,能够缓解棉花的窘况,但要解决老百姓的难题,只怕也不容易,别说本就是酷寒之年,棉花本就比往年贵,就算跟往年一样,这才刚刚遭了灾难,如何有多余的钱财来购买?怕是只能够另想他法了! 想到这里,她想起一早让人准备的东西,犹豫了下,终于下定了决心。 前世东方问月一早就提出了这个建议,只是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参与到棉花生意,所以她当时说出来,并没有损害到自身的利益,只是这一世有了贺兰惠之的先知,他们做起了棉花生意,因此此时倒是没有提起这个话题,怕的应该就是担心这个法子宣扬开来,会影响到棉花的价格,甚至会影响到这批棉花的效用吧? 如今她虽然是不想出风头,但是,她可以将东西做好交给即墨明镜,然后让他去操作不是吗? 235 “这是四小姐让人送来的?”即墨明镜看了一眼石信放在书桌上的大包袱,眼里闪过莫名流光。 “是,这是庄子那边刚刚送来的,我马上拿过来了,好像是衣服。”身为即墨明镜的贴身侍卫,石信当然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因此拿到包袱感觉到里面是什么东西时,石信真是又讶异,又为主子感到高兴。 自从世子和世子夫人去世之后,虽然有长公主的关心,但长公主到底年纪大了,总有照顾不来的时候,婶母又不慈,自家主子这些年虽然看着尊贵无比,其实也吃了不少的苦头,身边更是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就连一个专门为他缝衣做衫的人都没有,这一次收到四小姐送来的衣裳,主子一定很高兴。 即墨明镜咋一听闻贺兰悦之给他送衣服,也十分惊喜,只是一瞬间他就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铪。 先不说她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自己的心意,就以她为人做事的谨慎来说,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有悖于规矩很可能那一天就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的事。 虽然心里已经有准备了,但是当打开看到那件明显不是送给自己的大衣时,即墨明镜还是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就撇开那点小失落,她固然无情了些,但最起码她懂得保护自己,这样若是将来他离开不在她身边,也不用担心她了。 深吸一口气,即墨明镜拿起贺兰悦之让人送来的大衣。 很普通的式样,外面用的是老百姓最常用的蓝花布,里面的衬子也是很普通的呢子,整件大衣看起来并没有特别的。 “不是给世子爷的衣服吗?怎么是老百姓穿的棉衣?”石信也傻了眼。 即墨明镜目光狠厉的看了他一眼,石信马上噤声,他也知道自己这话孟浪了,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即墨明镜也觉得奇怪,贺兰悦之无端端的给他捎带这么一件大衣做什么?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乾坤? “咦?”即墨明镜将大衣拿起来,却马上敏锐的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怎么了?”石信问道。 即墨明镜没理会石信,而是皱起眉头一脸想不明白的样子,重新掂了掂整件大衣,又翻看了一番,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将大衣放到一边,问:“一起送来的可有信件?” “应该有吧?”石信翻了翻包裹,在底部找到了一封信,递给即墨明镜,即墨明镜拿着信走到一边拆看,石信看了看即墨明镜,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将那件大衣拿了起来。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石信翻看着大衣,想不通刚才即墨明镜为什么那么惊讶,难得有什么他没有发现的吗?他将整件大衣拿起来。 “咦?”整件大衣拿在手里,石信也迅速的感觉到了不对劲:“不对啊,怎么那么轻?” 摸了摸,不对啊,这不是薄棉衣,可是怎么这么轻? “不对,里面的不是棉花,”石信不敢相信的又摸了摸大衣,这才发现不对劲。 “是羽绒!”即墨明镜低沉的声音蓦的响起。 “羽绒?” “嗯,羽绒!”即墨明镜将手中的信纸放下,走过去将那件大衣拿起来,沉声道:“这里面填充的,不是我们平常所用的棉花,而是从鸭子身上褪下来的绒毛晒干整理过后的羽绒。” “鸭子身上的绒毛?”石信十分惊讶:“这怎么可能?那些鸭子身上的毛羽又脏又有味道,还很容易长蛆,怎么可能用来做衣服?” 只要想一想那些羽毛上全是蛆,就够让人恶心的了,还要穿在身上? 石信一想到那场景就不由得浑身一颤,恶心得几乎连昨天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四小姐是怎么想到用鸭毛来做衣服的?还好这不是送给主子穿的,要不然的话,以主子对四小姐的上心程度,说不定还真会穿上身去! “你来试一试!”即墨明镜将手中的大衣递给石信? “不要!”石信吓得倒退两步,连连摆手。 他不要满身都是蛆啊!想想都觉得可怕? “嗯?”即墨明镜没想到石信会这么大的反应,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他:“你是让我来试穿?” 让世子爷穿羽绒大衣?想想世子爷满身都是蛆的样子,石信不由得浑身一颤,这可是比他自己满身是蛆还要严重的事啊! “不敢不敢,我来我来!”石信抢上前去将大衣拿到手里,急急忙忙的往身上套,他怕慢了一步自己会穿不下去。 即墨明镜看到他这个样子,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喝道:“慌什么谎?!你这样子成什么样子?” 石信浑身一颤,立马肃正脸色:“是!” 是他太紧张想太多了。 四小姐怎么可能将没有处理好的衣服送过来给主子呢?就算不是给主子穿的,也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他想通之后就没有那么紧张了,正想试穿大衣,即墨明镜又说道:“先把身上的脱掉!” 石信顿了顿,将羽绒大衣放到一边,先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才将羽绒大衣穿到身上,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带着几分神奇的表情:“很暖和,跟穿棉衣没有一点儿区别,甚至比棉衣穿起来要轻多了,要是有办法去掉异味,甚至一直保持干燥,或许穿羽绒大衣要比穿棉大衣要好多了。” 他们以前在西北的时候冬天都是穿厚厚的棉大衣,如果遇上打仗,厚厚的棉大衣会让手脚都受到束缚,而且,棉大衣的重量也会造成一定的负担。如果换成羽绒服,应该会好很多。 石信眼睛都亮起来,整个人十分兴奋,一点儿都不记得自己刚刚那么嫌弃的表情。 即墨明镜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件大衣真的很不错。 石信的话也让他心中一动,如果真的有办法将那些羽绒加工处理好做成衣服,不但可以稍微缓解一二目前棉花紧张带来的压力,就是在以后,只要操作得当,也会有相当好的前景。 而这样重要的秘密,她却如此轻易的全然交给了他! 即墨明镜拿起书桌上的信纸,虽然上面没有只字片语关于他的,但是上面关于羽绒大衣的做法种种,却也同样让他感觉重若千钧。 重的,不是这背后的名或者利,而是这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低头,唇边微微弯起,他眼底掠过一抹温暖,过了好一会,他才转头吩咐还在摆弄羽绒大衣的石信:“请慕容公子过府一趟!” 半个月后,江南有名的商家大户蔡家为灾区老百姓捐赠了一千件羽绒大衣,并且以此为契机隆重的向世人推出了以鹅毛和鸭毛代替棉花,比棉衣更轻比棉衣更暖和的羽绒服,虽然因为羽绒大衣成本要比棉衣要高,但在如今棉花紧张的情况下,还是很大程度的缓解了棉花紧张带来的压力,而那些选用最好的鹅绒精工制作出来的羽绒服,也得到了贵族们的热捧,现在很多贵族以得到一件蔡家出品的羽绒服为荣,羽绒服的价格飙升不已,蔡家也成为了这一次雪灾赈灾事件中获益最大的商家之一! 蔡家羽绒服的推出,在朝廷上也引起了各方的关注,对于皇帝来说,在这种困难的时候,羽绒服的推出,不啻于上天对他的认同,不然为什么本来应该是棉花歉收酷寒骤致内外交困的时候,会有羽绒服的出现?而对于户部来说,羽绒服的出现和推广,也大大的减轻了他们的压力,对太子一系来说,羽绒服的出现,更不啻于一种福音。 自从初雪之后,南粤那边就不断的有折子递进京来,要求朝廷拨放棉衣,可每次都被户部以库存不足加上七皇子一系百般阻挠一直都没能拿下来,现在有了羽绒服,就有了希望。 当然,太子一系的好事,对于七皇子一系来说,就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了,特别是七皇子手中还掌握着大批的棉花,虽然羽绒服产量有限,不可能对他们的棉花生意产生什么重大的影响,但终究还是带来了一定的影响,所以七皇子从羽绒服推出后就脸色一直都很不好,脾气暴躁得他身边的人都噤若寒蝉。 棉花生意还牵涉着四皇子,东方问月和贺兰惠之的利益,所以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时,心情也受到了影响,不过四皇子受到的影响却是最小的,因为这件事里,损失最大的是七皇子,棉花生意对于他来说,其实意义也并不是那么大,能多一点钱当然是好,但是能打击一二七皇子的气焰,也是不错的事。 而东方问月更多的则是惊讶,她完全没想到这里的人居然还能够做出羽绒服来,为了看看这羽绒服跟自己前世时的有什么差别,她还让人悄悄弄来了一件,发现那些羽绒处理得虽然没有现代好,但也不差,心中十分惊讶,暗叹古人的智慧也不可小瞧啊,一点儿都没想着,这其实是她在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的前世就弄出来的东西,因为后来羽绒服在贵族间很流行,所以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都懂得了羽绒服的制作。 所以说,羽绒服的推出,最吐血的,其实是贺兰惠之! 一开始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要将羽绒服做出来的,不过因为她手中掌控着棉花生意,她担心如果将羽绒服弄了出来,会对他们的计划产生影响,加上当时东方问月也没想出来要做羽绒服,她也就没有提起,本想等棉花生意完了之后再推出,谁知道却被人抢了个先! 只是她心里也有很多的疑惑,如果说是贺兰悦之将羽绒服弄出来,她也能够理解,毕竟前世做过,但是这蔡家,她明明记得这蔡家在前世并没有涉足羽绒服生意的啊,他们怎么懂得做这羽绒服?难得贺兰悦之竟然跟蔡家有了联系? 一想到贺兰悦之不知不觉中跟蔡家勾搭在一起,实力大增,贺兰惠之心里就极为不安,她当即就让人去暗中查访,不过不说贺兰悦之根本就没有跟蔡家有任何联系,就是即墨明镜那里,也不可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所以贺兰惠之注定是查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的,她只知道,蔡家之所以会做出羽绒服,是因为无意中得了一张从海外流传过来的方子才做出来的,除此以外的内幕,以贺兰惠之现在这个分量,还查不出来! 因为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蔡家跟贺兰悦之有什么联系,贺兰悦之又一直安分守己的呆在庄子里主持赈灾的事宜,看上去非常的忙碌,根本就不像是能够抽出时间来做这个件事的人,贺兰惠之百思不得其解,手头上事情也多,因此不得不将这件事暂且压下,只让人继续在暗中监视贺兰悦之的一举一动。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在庄子里的贺兰悦之,再一次迎来了某人的不约而至! 236(二更) 即墨明镜来到的时候,贺兰悦之正在书房里就着灯火伏案抄写经书,屋子里檀香袅袅,笼着伏案而写的少女,美丽的脸庞眉目柔软,给人一种安静恬淡的感觉,即使心里再多的喧嚣,也会瞬间平静下来。 即墨明镜没有出声打扰她,而是安静沉默的站在廊下越过窗子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抄写完手中的经书,放下笔,抬头来目光准确的落在他身上,微微一笑:“您来了,请进!” 即墨明镜微微颔首,抬步走了进去,来到她身前,低眸静静凝睇她,目光倒是并不灼烈,但其中的深邃如同渊海,还是让贺兰悦之心中一悸,很是不敢与之想对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起身邀请他到一旁坐下,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即墨明镜并不说话,默然的接过茶轻轻的品尝着,似乎那是什么绝世好茗,其实茶的确是好茶,当然也肯定是用心切出来的,只是跟品茶时各种考究用心切出来的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实在是不值得他这样细细地品味。 见他仿佛没有说话的意思,一心品着手中的茶,贺兰悦之看了他一眼,轻轻的笑了笑:“这茶还不错吧?是雪影姐姐亲自泡的,若是知道世子爷这般喜欢,一定会很开心的。” 即墨明镜看了她一眼,终于将茶杯放下,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轻轻的推到她面前。 贺兰悦之微带讶异,略挑眉:“这是?铪” 其实他今晚的到来,对她来说,并不出意外,她是早有预感的。 最近赈灾事件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吸引眼球,贺兰悦之对此自然是关注无比的,更何况其中还有蔡家捐献羽绒服推出羽绒服一事,贺兰悦之不但关注蔡家的动静猜测这蔡家应该就是即墨明镜安排推出来的,还要关注东方问月和贺兰惠之的反应,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放过南粤那边传来的各种消息。 几天前,贺兰悦之就已经从即墨明镜送来的消息中得知,南粤那边自从上次暴雨之后,后来又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雨,这也很正常,就是京城这边,自从暴雪之后,也陆陆续续下过几场不大不小的雪,不过南粤那边最近的一场雨显然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下雨不算什么,连续几天的特大暴雨什么的,虽然让人担忧,其实真要说起来,也不算得什么,南粤地处南方,雨季也常会有连续几天大雨的情况,加上又靠近海边,台风什么的不要太频繁,可若是雨中夹杂了冰粒,那就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了。 还真不是一件小事。 南粤已经十几年没有下过雪了也没有下过冰雨了,这些年南粤的冬天虽然也还是有些冬天的样子,但真心来说,并不算得太冷,穿件棉衣就差不多了,这还是对于那些身体比较弱的老百姓来说,对于天天在军队里摔打的士兵们来说,甚至连厚棉衣都不用穿了,穿件深秋衣就可以了,因此虽然每年朝中都会发下军晌,但其实基本上都被上面的人吞了去,落到士兵们手中根本就没有,因此今天天气突然间一变,就有些顶不住了,而这一次冰雨一下,气温跟着刷刷的下降了不少,可想而知,这一次那些军中壮汉也要顶不住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苗人居然趁机搞了一次突袭,于是,朝廷这边不但又打了一次败仗,甚至连主帅吴文清也因为地上结了薄冰,退走时太过慌乱,马蹄一滑,他从马背上摔下来,断了脚,偏偏又那么倒霉,被流箭射中了胸膛,立时身受重伤,幸得当时身边的亲卫和心腹拼死将他救出来,要不然当时他肯定就没命了。 不过,贺兰悦之想,也许此时他心里后悔的,也是当时没有死在战场上吧? 如果当时死了,还能报个英勇杀敌战死沙场,可现在呢? 哪怕他伤得再重,也掩饰不了他战败的事实,也许皇帝会因为他重伤而暂时放过他,但是他这一辈子,算是彻底的完了! 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了,到死都要背着失败者的名声! 昨天消息传回京城,听说皇帝在御书房当场就摔了折子,将太子和定国公叫进宫去足足骂了半个时辰,然后又将两人赶回去让他们在府中反省,然后将即墨明镜和几位备受信任的大臣——其中恰有一人正是她那刚刚病愈恢复上朝的祖父贺兰复——召进宫中,议事一直到深夜,今天早朝上弹劾吴文清的折子如同雪片一般飞上御桌,不过都被皇帝暂时压下,只让大臣们商议推荐接替吴文清的将领,太子一系和七皇子一系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人能够拿到这个位置,该将功赎罪的将功赎罪,该争功劳抢兵权的抢兵权,不过最后皇帝却是钦点了即墨明镜,让他即时前往南粤。 虽然说是即时前往,但也不可能马上就走,总有些东西要收拾,但贺兰悦之不确定他是否真的会来,只是有种预感,因此等着,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却给了她一个信封。 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看看。”即墨明镜示意。 贺兰悦之看了他一眼,终于将信封拿起来,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却是愣了一下。 竟然是蔡家羽绒服生意的分红契书。 虽然只是一份分红,但对于只出了个主意却一点儿人力物力都没有投入过的贺兰悦之来说,也已经是太过了。 “我不能要!” 她将契书放回信封,递还给即墨明镜。 “为什么?” “这不是我该拿的。”贺兰悦之沉静回答。 “那什么才是你该拿的?”即墨明镜定定的望着她:“你觉得你那张方子,不值得这个价钱,还是你觉得,这个价码太低?” 如果没有她的方子,就算有人想到可以用羽绒代替棉花,也不知道要如何脱脂保存。 “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贺兰悦之摇头,苦笑道:“我想您心里应该明白,当初我将那件衣服送您哪里,就没有想过要用它来获取任何利益,相反,是我有求于您,欠了您人情才是。再说了,这并非什么独门秘方——” 看到即墨明镜挑眉,目光的意味一目了然,贺兰悦之苦笑解释:“世子爷,您别误会,我并非是想要指责您,只是心中有担忧,害怕因为自己而给别人带来麻烦,如此而已。” 前世这个时候东方问月也才刚刚崛起不久,手中两个铺子生意才刚刚起步,她打算好好做下去做好做大,自然不可能再为了一个羽绒服费心,但当时情形她要么就憋住不说,要么就大大方方全都说出来加重分量,她思考许久,终于下了决心,将羽绒的脱脂法子公布于世,此后不管老百姓家中还是那些豪门大户人家,都有意识的根据这法子处理留存白鹅和鸭子的羽绒,将之制作成羽绒服过冬时用,一度因此还导致棉花价格大跌,影响甚远。 而贺兰悦之和贺兰惠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知道这羽绒的脱脂方法,因为白鹅的羽绒洁白柔软,用来做羽绒服又轻便又温暖,比棉花还要好,所以很受贵族喜欢,很多人家每年都会让人准备很多白鹅绒,还有一些商家正是看准了其中的商机,专门养鹅收集制作白鹅羽出售。 贺兰悦之先前之所以没有想过要将这法子据为己有以此牟利,就是因为她心里清楚,除了她自己之外,东方问月和贺兰惠之都知晓这方法,两人又偏偏都是她的仇人,若是到时候她们干脆将羽绒服的制作方法公布于世,那她岂不是害了人家? “你说的是三小姐?”即墨明镜问。 贺兰悦之愣住:“你怎么知道?” 即墨明镜没有回答,贺兰悦之却已经想明白了,不由得苦笑。 这几天贺兰惠之那么明显的派人来查她,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果你说的是你,那你大可不比担心!”即墨明镜看了她一眼,解释道:“蔡家是江南慕容家的姻亲,慕容家的大公子是我的手下,只要你三姐姐足够聪明,就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否则的话,就算是她投靠了七皇子,英国公府要想捏死她也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易,甚至七皇子都不会多说一个字!更何况,蔡家才因为此事得到了皇帝的奖赏,甚至亲自为这羽绒服赐名,并且让户部去跟蔡家商谈购买羽绒服作为军需的事,这种时候若是你三姐姐敢泄露蔡家的机密,无异于打皇帝的脸,打朝廷的脸,甚至是打八公主四皇子的脸,是以即时你三姐姐知道其中的秘密,她也绝对不敢公诸于众的。” 即墨明镜说的这些她并非不懂,她只是仍旧有些担忧:“可不管怎么说,只要她们手中还握着这秘方,蔡家始终如鲠在喉,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 她没有说的是,现在他还在,他可以护着蔡家,可若是—— 她觉得心口一窒,猛地摇摇头,怎么也不肯再去想那个结果。 她做了那么多,他们一起努力了那么多,一定不会再落得那样的下场的。 “怎么了?”即墨明镜见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去,望着自己的目光隐忍着痛和难过,贝齿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破了却毫无所察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抽,控制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碰触到她白皙细腻滑嫩的肌肤时,不由得浑身一颤,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 贺兰悦之也没想到他会突然间动手,一时间呆住,感觉到他的手落在她脸上,微凉,如同翅膀掠过,却在她的心底掀起飓风,吹得心湖一阵乱,过了好一会,感觉到他手指微微颤动,轻轻划过她的唇瓣,她心中一悸,慌乱的偏过头去躲开他的手,脸已经不自觉的泛上了红霞,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艳丽无双。 即墨明镜的眸色瞬间深了下去,心底泛起一阵痒,想要伸手将她拥进怀里,想要……他用尽全力将心底的悸动压下去,平静的收回了手,目光微微偏开,沉声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既然她在这个时候选择不公开,那么以后也肯定不会再做这样的选择,就算是她利用手中的秘方跟蔡家做一样的生意也没有用,因为蔡家经此一事之后,起点已经不一样,就算是她将秘方卖给十个八个商家让他们来跟蔡家竞争,也不过是分薄一点利润而已,对蔡家的打击并不是很大。钱嘛,总是大家一起赚才会有得赚。” 贺兰悦之很能理解即墨明镜的话,的确如此,这个世界上,有时候,不是你独占了就一定能赚大钱的,也不一定说有人跟你竞争就做不了,有竞争未必就是坏事,说不定有了竞争才能走得更远赚得更多。 不过对于蔡家而言,要想顺顺利利的走下去,还是要靠即墨明镜,只有他好好的,他们才能走得更远,要不然的话,总有一天,他们也没有办法面对权势的压迫。 不过这话贺兰悦之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点头附和:“是我想岔了。不过,这个我还是不能接受。” 237 贺兰悦之的想法很简单,她当初将羽绒服的做法送到即墨明镜面前,就是想借他的手将方子公开让老百姓从中得益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借此来赚钱,毕竟前世东方问月也是公开了这法子的,不过即墨明镜这般处置也没有什么不对,毕竟比起刚刚遭遇了灾难的老百姓来说,若是有大商家出面制作捐赠,也是个不错的主意,那就算是让人家独占这秘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只是她不在乎别人以此谋利,却也没想过自己要从中分一杯羹。 在她看来,不管蔡家接手是因为即墨明镜的人情还是因为利益,但他们接受了这秘方,将来则很有可能会跟东方问月对上,也算是为了她挡灾了,所以她觉得这一份分红她不应该拿,就算要拿,拿的人也应该是即墨明镜才是。 即墨明镜并没有接过信封,而是皱起眉头定定的望着贺兰悦之骟。 他对贺兰悦之的心思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之所以不肯收下分红,无非是觉得自己没有出什么力,且她当初之所以送过去给他处理也是避嫌,蔡家领下了事不定还要为她受过,她不好再拿什么,但在他眼里这些真心不算得什么,其实真要他说,当初贺兰悦之其实也很不必要这样遮遮拦拦的,就算贺兰惠之知道了又如何?她还能拿她怎么样?而她自己还能赚一个好名声,对他们将来的亲事还有些好处,不过她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即墨明镜想到自己很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了,也就没有再理会,但她既然失去了一次赚取名声的机会,别的好处再不拿就真的是太吃亏了铪。 贺兰悦之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脸微红的撇到一边不敢看他,微垂着头轻声道:“我虽然出了个主意,但其实过不了多时,或许大家伙也就知道了,并不值当什么,倒是世子爷为了此事费心了,更应该拿着才是。” 即墨明镜淡声道:“这些都是小事,且我手中也已经有了,并不差这些,你且拿着就是。” 见贺兰悦之还是要推辞,他又道:“据我所知,贺兰三小姐除了这棉花生意还有跟八公主合伙的铺子之外,还打理着贵府二夫人的嫁妆,这一年来也赚了不少。” 即墨明镜突如其来的一句,贺兰悦之却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跟贺兰惠之注定是不可能相安无事的,那除了小心防备之外,她也很需要有旗鼓相当甚至比她更强大的实力才有自保的能力。 贺兰悦之想到东方问月如今如日中天,想到贺兰惠之春风得意,这两人都是跟她有仇怨的,若是哪天东方问月想起来要作践她,她若还是如今这般,只怕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的确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而无论是人还是其他,都必须要钱。 “收下吧!”即墨明镜知道她已经动心,将契书推回来给她,看了看她,又道:“你若是担心有人会因此知晓你跟蔡家的关系,这你大可放心,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以后每年的分红都直接存到钱庄里去,只要你出示信物就可以直接领取,大可不必担心别人知晓你的存在。” 即墨明镜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递给她。 贺兰悦之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支羊脂白玉雕刻的玉兰花簪子,玉质温润,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等的羊脂玉,价值不凡,不知道他为何会拿了来给她做信物。 不过贺兰悦之觉得即墨明镜这一番安排真心是为她着想找到了,事已至此,她若是再推辞,就是不给人面子了,她轻轻叹息一声,起身朝他一福身道谢:“如此,悦之恭敬不如从命了。” 即墨明镜站起虚扶她一把:“四小姐客气了。” 他心里也尽是欢喜,贺兰悦之不会知道,那支羊脂白玉玉兰花簪是他无意中看到买下想要送她的礼物,只是知道她肯定不会无端端的收他一个外男的礼物,这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兜兜转转送到她手里罢了。 想到这里,即墨明镜目光一闪,随手捻起那根杨志白玉兰花簪,根本就没给贺兰悦之拒绝的机会,直接就插到了她头上。 乌鸦鸦的黑发间洁白的玉兰花儿芬芳吐蕊,衬得她整个人越发的清雅脱俗,让人几乎挪不开目光。 贺兰悦之没想到他会突然间这般轻浮,无端的让她想起了那一夜树上的旖旎,脸上不由得一红,轻嗔,“您怎么能——” 她说不下去,只急忙要将簪子拔下来,却被即墨明镜抓住了手,轻声道:“别摘。很好看!” 贺兰悦之整个人都僵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一张脸也是火辣辣的烧着,即墨明镜本也不是这等轻浮的人,只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又是分别在夕,一时间情不自禁,此时见贺兰悦之这个样子,心里也是荡漾起无限柔情,只是他终究还是受礼的,很不敢太过唐突她,只又不舍得就这般放开,一时间也站在那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跳隆隆,呼吸缠绵,就有一种情思若有若无的缠绕起来。 贺兰悦之最先回过神来,简直是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钻进去,又恼怒他太过孟浪,如此唐突她,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勉强压下心跳,绷着脸儿低声怒喝:“世子爷,请自重!” 即墨明镜看着空空的手心里有些失落,看到她这般恼怒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先前实在是太不成样子,只是他又不想说抱歉的话,只望着她低笑道:“我可没说谎,是很好看,以后就这么戴着吧!” 贺兰悦之撑大了眼睛,简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怎么能这么没脸没皮的? 她气上来了,冷下脸来:“世子爷明天还要赶路,想必还有行李要收拾,悦之就不多留世子爷了,请慢走!” 这就赶他走呢! 即墨明镜有些伤心,又有些新奇,他生得贵重,又因幼时丧父母,是以就连皇帝也多偏爱他几分,少有人这般不给他面子当面赶他,贺兰悦之还是第一个赶他走的女孩儿呢。 不过他也的确应该走了,“好,我这便走。不过我明天就要离开京城到南粤去,最快只怕要到明年才能回来,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已经吩咐过留京的人,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只管叫雪琴去跟他们联系,他们必会为你办妥。” 贺兰悦之听他这般说,想到自己刚刚那般不客气,心里又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唇,她转身走到一旁的书桌打开抽屉取了一封信出来,递给即墨明镜,见他目光灼灼的望来,不自然的转到一边:“你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对南粤多有研究,但到底初到,多有不了解,身边还是有个知根知底的人比较好。这位莫先生是我父亲以前的幕僚,从父亲初到南粤就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帮了我父亲不少的忙,我父亲曾经不止一次赞叹过他的才智,对我父亲忠心耿耿,我父亲去世后他本来是要送我们母子回京的,只是当时他恰巧病重不能挪动,是以就留在了南粤,前些日子我听南粤的李掌柜来信说莫先生身上已经大好,我便写了这封推荐信,若是世子爷不嫌弃,可去寻他,莫先生虽然位卑言轻,去居于南粤十几年,对南粤的情况了如指掌,或可给世子爷帮点小忙!” 前世这位莫先生却是没挨得过病症,大概也是这么个时候就病逝了,是当时黄大让雪篱传的消息,只是她当时还沉浸在母亲淫0乱自尽的痛苦中,对此并没有太在意罢了,就是今生重生后,她一时间也没想到这回事,还是后来南粤那边传来的消息捎带了一句,她才想起来,这才上了心,写信过去邀请史密夫到京城的时候顺便请他帮忙诊治了莫先生,这才将他的一条命救了回来。 贺兰悦之将这位莫先生推荐给即墨明镜还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一是觉得即墨明镜初到南粤的确是需要这么一个人迅速的帮他理清思绪打开局面,二来也是因为前世即墨明镜的结局,虽然她提前提点他,又借了父亲的笔记给他让他对南粤的情况早有了解,但她终究还是觉得不够安心,莫先生机智聪敏,颇具智慧,有他在身边,她更放心些,再者就是,父亲到底是去世了,莫先生就算是跟父亲再有情谊,也不能就这样蹉跎了,耽误才华,而即墨明镜很不错,若是两厢看对了眼,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238 即墨明镜自然听出了贺兰悦之的意思,当下大吃了一惊,“为什么?” 难道其实她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贺兰悦之不用看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当下觉得很囧,嘴里干巴巴的:“悦之蒙世子爷照顾良多,自然是希望世子爷旗开得胜,凯旋归来。郎” 说罢又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忙又笑着说道:“再说了,您也看到了,三姐姐靠上了八公主做强力的后盾,我只有您可以依靠——锎” 话一出口,贺兰悦之便知道自己又说错了,真是该死,怎么就在他面前这般慌里慌张连连说错话? 贺兰悦之咬着唇懊恼不已,即墨明镜唇边的笑容却是如同涟漪一般荡漾开来,如春花一样绚烂而瞩目,他低笑,“好,你放心,我必定会凯旋归来,做你一辈子的依靠!” 贺兰悦之满脸涨红,拜托,她不是这个意思好吧? “您,您误会了,我,我不是,不,不是,我……”贺兰悦之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怎么解释清楚自己的意思。 即墨明镜那里听不出她的意思来,只是不做理会,只按照自己愿意的去理解,起身快速走到贺兰悦之面前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拿过放在一旁的信封转身离开:“我走了,等我回来!” 等到贺兰悦之回过神来,书房里早已经没有了他的踪影。 “混蛋!”贺兰悦之又气又恼又羞,恨恨的跺脚,待得即墨明镜的身影全然消失,抬手摸摸被他亲过的地方,仿佛火烧火灼一般的滚烫,心头鹿跳不止。 贺兰悦之不是真正的十二岁少女,所以她很清楚,不知不觉间,她已对即墨明镜有了好感,但也正是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十二岁少女,她活过一世,嫁过人,有过孩子,流产过,也被人欺过骗过,也被人背叛过伤害过,一颗心千疮百孔,即使心动,也不敢轻信,不敢轻付! 可是这话她也不知该如何与他述说,说了他也不见得会听,更何况这样的关头,她也不能说这样的事来让他分神,罢了罢了,他这一去,只怕没个一两年是回不来的了,到时候只怕他早已经将她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倒是不必要烦恼那么多。 贺兰悦之想了一遭,遂将这些全部抛开,转身将那份契纸收进盒子里,又想起即墨明镜送的那支玉簪,想了一想,拔了下来收放好。 她既然想要跟他理清关系,又怎么能够再戴他送的东西?这既然是信物,那就当做信物好好的收藏起来好了,若有一天真要用到再说吧,不过她想,要是没什么紧急情况,她估摸是不会轻易动用这些银子的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雪琴看到一怔,上前一步正要出声,却被身旁的雪影一把拉住不让她开口,雪琴没法,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贺兰悦之不知,将东西收好之后便回去歇息了。 雪影和雪琴此后贺兰悦之睡下,退出房间,身边无人时,雪影才转身回头淡淡的看向雪琴:“我不管你以前的主子是谁,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现在的主子是谁,若是你做出伤害到姑娘的事,别怪我不念多日相处的情分。” 雪琴咬了咬唇,低头没说什么,雪影把话说清楚了也没再理会她,转身离开了。 贺兰悦之不知道这一个小插曲,她躺在床上睡得不太安稳,认识即墨明镜以后发生的一幕幕,刚刚发生的一幕幕不断的在她脑海里掠过,扰乱了她的心绪,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底不可避免的带了一片青黑。 进来伺候的雪影看到,心中不免一声叹息,却也没说什么,只不动声色的给她消除眼袋,贺兰悦之也只是略略抬眼看了她一眼,便垂眸任她施为,仿佛昨夜种种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梳洗过好,贺兰悦之就带着雪篱雪琴一起过去给宋氏请安,又陪宋氏一起用过早餐,说了一会儿话就到花厅理事。 此时距离那一场暴雪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各地灾情在四皇子的努力下已经有所控制,大部分灾民除了御寒棉衣稀缺之外,无论是住宿还是吃饭都有了大大的改善,而羽绒服的出现也大大的打开了人们的思维,很多老百姓也开始打起了羽绒服的主意,找不到那么多羽绒就拿枯草枯叶等填充,不管怎么样总要熬过去这个冬天才行。 倒是这一片庄子附近的村庄因为有贺兰悦之的帮助要好得多,受伤的老百姓都得到了及时的医治,倒塌的房屋也在大家的帮助下重新搭建了起来,还有什么困难的贺兰悦之也都在能力范围内给予适当的帮助,到如今,原来庄子收留的灾民已经大部分都回了自己的家,只留下几个亲人在雪灾中失去性命的孤寡老弱,就算回去了也过不下去,年幼的贺兰悦之看着不错可以培养,年老的也勤劳识礼,贺兰悦之请示过祝老夫人之后就留了下来,此外这些日子还发现了几个品格能力都不错的年轻人,贺兰悦之也将之收为己用。 没有办法,三房的根基都在南粤,一离开南粤回到京城,他们就是捉襟见肘了,贺兰府不是没有家生子,只是他们已经离京十几年,父亲又已经去世,在家生子中的影响力根本就比不上大房和二房,就算是有人投靠,她也不能保证人家真的就忠心耿耿,如此的话还不如自己培养一些,一开始忠心似乎不用苛求太多的,不过可以慢慢调教。 当然,若是家生子中有合适的,她也不会拒之门外,凡事慢慢来了,急是没用的。 贺兰悦之这边处理家事,那边即墨明镜也一身黑甲英姿勃发的拜辞皇帝,喝过送别酒,摔碗飞身,跃马扬鞭,挺拔的英姿让无数少年目露崇拜,渴望自己也能够如他一般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更引得无数少女目眩神迷,芳心乱跳,即使有日老去,也无法忘记这一刻宛若神邸降临的少年英雄! “哇,好帅,真是帅呆了!” 城楼上,东方问月望着远处的即墨明镜,两眼冒红心,直发花痴。 自从第一次见到即墨明镜,她就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太帅太酷了,可是没想到穿上甲胄的男人,十足的冷酷狂霸拽,简直让人尖叫不已。 这才是她心目中的男人啊! 如果这一生能够得到这样的男人的爱慕,能够跟这样的男人共度一生,那简直是太完满有木有? 嗷嗷,不行,她一定要把这样的男人收进口袋里,不然她都对不起自己! 她一边望着即墨明镜远去的背影,一边侧脸低声对身旁的贺兰惠之道:“父皇不是说要给南粤拨发物资吗?好像棉衣不太够是吧?这种时候,我们身为臣民,自当为君父分忧才对,你说是吧?” 先前可不见你这么说,分明是被男人迷得昏头转向了! 贺兰惠之带着几分不屑的看向即墨明镜,生得再好又怎么样?这一刻再风光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年少英逝?再多的光芒也会消失,再多的赞赏唏嘘也总会随着时光而消逝,只有活下来,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前世萧钺以战神之名载誉归来的绝世风姿,唇角微微勾起,那才是真正的英雄,即墨明镜连他的指甲尖都比不上! 当然这些话贺兰惠之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她微微垂眸,敛起眼底的不屑,轻笑道:“公主说的是。公主一心为民,此乃国之大幸!” “本公主身为公主,享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此乃父皇所赐,国家所赐,国家有忧,我身为公主,自然是要率先做出表率,此乃本分,如何敢当称赞?” 东方问月话说得谦虚,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贺兰惠之眼里闪过一抹嘲讽,脸上神色却更加恭敬崇拜了,一串串好话好像不要钱似的蹦出来,哄得东方问月笑容越发的灿烂得意。 东方问月有了这心思,生怕慢了一步,遂将手中的事情丢到一边去,直接去找七皇子商量棉花的事情,正好七皇子也觉得是时候出头了,且英国公府向来属于纯臣,很少陷入夺嫡之争中,所以虽然七皇子对于不能将即墨明镜这样的少年英才招揽过来很可惜,不过跟他保持良好的关系却也是一件好事,因此也没有反对东方问月提出的对即墨明镜的支持。 也正是因为这样,即墨明镜接手南粤军务之后诸事都十分顺利,就连一向哭喊着物资不足的户部这一次也没有太过为难,其中固然有皇帝全力支持的原因,此外也是因为七皇子找来了一批棉花,勉强够应付一下眼前的危机,为此不少朝臣上书赞扬七皇子,就连皇帝也在口头上表扬肯定了七皇子的所作所为,虽然大家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有时候吧,也就是需要这样粉饰太平。 一时间七皇子也大大的出了一回风头,表面上谦虚,心里却十分满意,谁知道就在他名利双收的时刻,即墨明镜一个折子递进来,却是将他的功劳抹去了大半! 239 即墨明镜到达南粤之日,南粤港口开进五艘商船,上面载满了棉花,约有几十万斤。 这对于经遇棉花歉收的年份偏有遭受雪灾袭击的朝廷来说,简直就是福音。 据说皇帝接到奏报的时候当场大笑三声,连赞即墨明镜是福星,才刚刚到达南粤就得到这样一个好消息,想必接下来的战事必定会顺利郎。 消息传来的时候,贺兰惠之正在宫里和东方问月在一起。 她现在已经是东方问月正式的伴读,每七天休一天,平时都会一早进宫陪伴东方问月读书上课,当然,除此以外,事实上贺兰惠之还是东方问月的心腹爱将,平时帮她管理几家铺子生意,贺兰惠之成了东方问月的伴读方便二人的交流也方便贺兰惠之管理生意锎。 然后两人就一起听到了这个消息。 贺兰惠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前世从来发生过这样的事! 前世的这一年虽然没有他们参与囤积棉花,可也没有什么商船进港,带来几十万的棉花,前世的这一年,全国上下可是相当不好过的。 东方问月也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商船载着棉花进港?这是假的吧?” 来报信的宫女很肯定的说:“这事千真万确,是御书房的莱公公传出来的口信,一点儿都没有错。” 东方问月和贺兰惠之这才信了。 “怎么会这样呢?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贺兰惠之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就冒出来这么一件事来。 “难道是哪里出错了?” 东方问月见贺兰惠之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件事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她脸色也很不好看。 原本通过这件事她是可以狠狠的赚上一大笔的,可因为七皇子想拿这批棉花赚个大功劳,七皇子如今势头比她强她没办法跟他争,虽然少赚了不少钱让她心里很不快,但想着还能交好七皇子,也就罢了,可如今,这突然间进来几十万棉花,即使不可能使得整个市场饱和,但也可以大大的解决了目前棉花稀缺的困境,如此一来,不但原来的功劳飞了,就连银子也要飞了,她的脸色能好看才怪! 因此虽然明知道贺兰惠之无辜,还是迁怒于她:“哼,你不知道谁知道?当初可是你提出要做这棉花生意的,我们是信了你的话,才将身家都搭进去,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你却说一句不知道,难道你以为一句不知道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 贺兰惠之心中暗自叫糟,忙说道:“公主息怒,这件事的确是我疏忽了,竟然没想到会有人能够在这个时候拿出这么多的棉花来,要不然的话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公主您想,出了这样的事,您和七皇子四皇子固然损失惨重,可您们到底是皇亲贵胄,不至于伤筋动骨,可我为了这桩生意,可是几乎将整副身家都押进去了呀!难不成我连自己都要坑?” 东方问月是知道贺兰惠之在棉花生意里投资了多少的,闻言也知道自己错怪了她,再说事已至此,再责怪她已经没有意义,她还有的是地方要用到她,因此她缓了脸色,抓住她的手诚恳的说:“我这是气糊涂了,才会这般口不择言,并不是真的怪罪你,就如你说的那般,如今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若是不好了,你也好不到那里去,是不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最要紧的是要将这件事了解清楚,然后再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才能将损失减少到最低。” 贺兰惠之松了一口气:“我跟着公主身边这么久?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公主的心思我自然是明白的。正如公主所说的那般,现如今我们最要紧的是将整件事都了解清楚,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我们再商量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东方问月点点头,当下让人继续去打探消息,没过多久就有消息传回来。 原来那靠岸的五艘商船,并不是来自国内某地,而是来自海外,听说是南粤一个叫做莫望州的商人听说了今年国内棉花歉收,又正好听到大食国前来做生意的商人说起他们国家今年风调雨顺,且正好大食国盛产棉花,于是就萌生了要到大食国去收购棉花的念头,于是几个月前跟几个朋友一起采购了一批茶叶瓷器布料等前往大食国,想着到时候不管大食国的棉花是否丰收,有了这些也不算亏本,谁知道到了大食国之后发现,今年大食国果然棉花大丰收,他和几个朋友便以极为便宜的价格受够了一批棉花,足有三船,剩下的两船却是大食国经常来往两国间的大商家,得到消息之后也收购了一批棉花,顺路和他们一起回来的。 这一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任是谁听了都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而且,因为南粤战事的关系,无论是七皇子还是四皇子还是贺兰惠之,都在那边安排了人手,时刻关注着那边的消息,一有什么情况就传回来,而七皇子和四皇子手里也都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那个莫望州也是几个月前才到达南粤的,当时他身边只带了几个人,从京城附近运了一批货物过去,后来又在南粤倒卖了几手,生意眼光是极好的,也赚了不少,不过当时还是没引起多少人的关注,毕竟他即使是赚了钱,也只是小生意而已,根本就入不了那些大商家的眼睛,而当初他跟那些大食国商人打听消息的事也是有人看到的,并没有什么破绽,是以无论是七皇子还是四皇子亦或者是东方问月听完之后都是狠狠的抽了抽嘴角,暗骂一声这莫望州倒霉催的,竟然一不小心就坏了他们的好事,七皇子心里更是咬牙切齿想着将来必定要找个机会狠狠的教训这莫望州一顿,却并没有怀疑这件事背后有人设计。 只有贺兰惠之,因为很明确的知道前世这个时候并没有这么一个叫做莫望州的人跳出来,是以心中始终有疑惑,觉得这件事背后恐怕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但是贺兰惠之心里虽然明白自己很可能着了人家的道,却又想不起来到底会是谁有这么大手笔做出这样的局,而她也不可能跟东方问月说她是重生的,这件事在她的前世并没有发生,所以这件事背后很有可能有人在针对他们,那是找死的节奏,为此贺兰惠之只能够将疑惑全部埋进心里,想着等以后再叫人详细查一查。 “我靠,这坑爹货!” 东方问月得知真相简直想吐血三升,竟然被人无意间坑了一把,真是有冤都说不出来啊! 她忍不住又将郁气往贺兰惠之身上发作:“当初你不是说都已经打听清楚了的吗?那大食国乃是有名的棉花生产之地,离我们国家又不是很远,怎么连这些情况你都没有打听清楚就敢下判断?你真是坑死人了你知道吗?” 贺兰惠之也是有苦说不出:“这件事的确是我没做好,没有打听清楚。” 等到东方问月气稍稍消了些,贺兰惠之才又苦笑着说:“说起来我们到底是女儿家,又一直居住在京城,对我朝周边的国家地理环境物产风俗等都不够了解,特别是南粤,刚刚发展起来没几年,又不像我家四妹妹一样,从小就居住在哪里,对那边的情况了如指掌,否则的话也不会出这样的状况。” 听她提到贺兰悦之,东方问月想起自己几次在贺兰悦之手里受挫,就算是这一次,虽然跟贺兰悦之没什么关系,但那几艘船是出现在南粤的,东方问月也不免将这笔账算到贺兰悦之身上去,当下冷哼道:“说不定这个时候她不知道在哪里偷笑不已呢!” 越想越是生气,东方问月就想将心里那口郁气发泄到贺兰悦之身上去了,对贺兰惠之道:“说起来你家这位四妹妹自从南粤回到京里之后除了几次惊艳亮相之外,就很少出现了,我也有点想她了,改天把她也带进宫来吧!” 贺兰惠之拿了贺兰悦之当挡箭牌,暗暗松了一口气,才说道:“公主传召,四妹妹自然是不敢不来的,只是我家四妹妹自从几个月前三婶婶流产之后,就一直陪着我家三婶婶住在庄子上了,再说她现在正在有孝在身,要传她进来只怕也不太方便。” 240 “哼,我是君,她是臣,我要见她是她的荣幸,她还敢不来?” 贺兰惠之越是这样说,东方问月越是恼火越是想要将贺兰悦之叫进宫来好好的羞辱一番郎。 贺兰惠之本就是要她恼怒,当下也不再劝,只赔笑道:“当然,公主肯召见她是她的荣幸,焉敢不来?” 东方问月冷哼一声,不过她当然不是蠢人,即使如今她心里憋气憋得难受,也没有立刻下旨命贺兰悦之进宫觐见,她很清楚,现在最要紧的是眼前的事,处理好了眼前的事,将来她想怎么收拾贺兰悦之就怎么收拾她,如果在这种时候冲动妄为不但帮不上她一点儿忙,还会因为这没脑子的行为让皇帝和四皇子认为她是个冲动没头脑的蠢货,到时候她才是得不偿失呢。 想到这里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看了贺兰惠之一眼,若有所思,贺兰惠之此时心情倒是好,虽然隐藏得很深,到底还是流露出了一两分幸灾乐祸,被东方问月看在眼里心底冷哼一声,这该死的丫头竟然将她当枪使,总有一天她必定要她尝尝她的厉害锎。 “反正人也跑不了,等再过几天再找她进来也不迟。”东方问月不动声色的说:“现在最要紧的是看看前朝到底是怎么个反应。” 若是能在那些棉花入京之前将那些棉花全部卖出去,虽然功劳小些,但到底损失还不算太过严重。 贺兰惠之有些失望,不过很快振作起来,“我们再让人打听打听。” 很快宫女就打听到了前朝的消息。 即墨明镜的折子让除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七皇子一系外全都振奋起来,特别是因为吴文清败仗而惨遭打击的太子一系,虽然心里十分埋怨这些商船为何不能早点入港,但看到七皇子一系被打击得这么惨,也全都振奋起来,由迅速反应过来的太子率先恭贺皇帝天命所归,得天保佑才会在这种时候送来这样的好消息,即墨明镜刚刚到达南粤就遇到这样的喜事,可见也是个有福气的人,相信南粤战事必定能够尽快结束,凯旋而归,太子请求皇帝重重嘉赏即墨明镜和莫望州。 今年自从十月初就狠狠的下了一场暴雪之后,到如今,又稀稀拉拉的下了几场,天气也较往年要冷一些,钦天监已经有本上奏,预测今年会是个酷寒之年,是以整个皇朝对于棉花的需求也比往年要更多一些,偏偏又遇到了棉花歉收加上贺兰惠之囤积,是以现在市场上的棉花可以说是千金难求,也正是因为这样,先前七皇子找来的棉花才显得可贵,功劳也才见大,如今港口进来的这几十万棉花丢进市场里其实也就激起个水漂而已,根本就不可能解决得了市场的需求,但莫望州带来的大食国棉花丰收的消息却是最为有用的。 知道了大食国有棉花,即使路途遥远了些,但还是可以派人将棉花采购回来满足皇朝的需求的,所以这才是最重要的意义。 至于皇帝的心思,就更是下面的人难以猜测的,是以在听到太子的建议之后,竟也不反驳,欣然同意,传下谕旨重重的嘉赏了即墨明镜和莫望州等人,而这嘉赏对于七皇子来说,无异于一记重重的巴掌,真是打得他颜面全无,心里自是对太子恨极,对即墨明镜和莫望州心里也是怨极的。 这还不够! 太子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突然间脑子就灵光了许多,居然又向皇帝进言:“虽然有了这几十万棉花,今年的老百姓过冬不至于挨冻了,但前段时间到底是经历了一场雪灾,许多老百姓都受了灾,损失惨重,若是那些商人趁机抬哄物价,只怕就算是有再多的棉花,老百姓也难以买到一斤棉花御寒,还须得朝廷立下章程来,定下一个合理的价格,使得商人既能得利,老百姓也买得起,这样损失才能降低到最小,老百姓也能熬过这一年。” 朝廷直接定价也是价格监管的重要内容之一,这样可以避免私抬物价,此外特殊情况下,朝廷也会使用控制货币数量,调整税收,实行平粜(平籴),平准政策等方式来平抑物价,只是如今国库里棉花存储严重不足,也就没有办法用平粜(平籴),平准的方式来调控物价了,是以只能朝廷进行物价评估,制定出合适的价格。 先前棉花严重不足,价格自然要高一些,现在有了这几十万的棉花进入市场,加上又有大食国做后盾,棉花的价格就算不可能跟往年一样,也不能再像先前那么高了,如此七皇子手中的那批棉花就直接受到了冲击,比起先前来绝对要亏损不少。 因此太子话音才落,七皇子整张脸都黑了。 他当然不可能大喇喇的站出来反对,因为太子是站在大义上的,又是符合规矩的,他本来已经飞了大半功劳,现在他若是再站出来反对,难免会给皇帝留下不体恤民生的印象,因此即使心里呕得吐血,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在价格评定时多使点力,免得棉花的价格跌得太多损失太惨重。 幸好的是,先前他为了拉拢西北东北边关的将领,已经私下卖出去了一批棉花,要不然他会更加吐血的。 但就是这样,这一次的损失也够让他吐血的了。 本以为是一桩大买卖,最后却发现只能喝点汤,不仅仅七皇子东方问月心情不好,贺兰惠之的心情也非常的不好,而她的不好除了损失惨重之外,最重要的是,莫望州的出现。 其实莫望州前世今生的名字都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就是,前世是东方问月救了他,今生是贺兰悦之救了他,前世他跟了东方问月,这一世他跟了即墨明镜,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贺兰惠之都不认识他。 前世莫望州被东方问月所救的日子要比贺兰悦之帮助的日子还要晚几天,那时候东方问月已经破了珍珑棋局,并从无为大师那里求得了一个平安符,当时她将平安符送给了太后,几天后太后果然病情好转,东方问月到白云寺还愿,悄悄溜出去逛街的时候遇到了正逃命的莫望州,当时的周舒恒,东方问月就顺手救下了他,但当时并没有马上让他帮自己做事,而是先安排他养伤,后来东方问月开了稻香村和胭脂店,莫望州到她的铺子帮忙,渐渐的显露出经商的才能,这才慢慢的得到东方问月的器重,后来太子的倒台也有他的手笔,也因此才使得周家冤案得以平反,也正是因为这样,贺兰悦之才能够知道他这个人,是因为当时东方问月跟七皇子一派还没有翻脸,小胡氏私下里说起了东方问月救他的故事,贺兰悦之才能够了解他的身世,等到重生之后,她让黄大去打听过,才知道他先前藏身在白云寺,而当时贺兰惠之却已经被贺兰信拿去跟一个四十多岁死了老婆的四品官员联姻,跟着丈夫离开了京城到了地方上,直到后来七皇子事败党羽被牵连,丈夫被押送京城问罪,她回去京城打点,谁知道贺兰府也受到了牵连,她四处求告无门,后来更是被流放了,哪里有空听这些闲话,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莫望州。 亦或者她曾经听说过,只是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最起码,这一刻,她是丝毫都没有察觉到,这个莫望州就是前世东方问月的人,所以她也根本就猜测不出这个莫望州到底是来路。 而一个前世并没有出现的人突然间出现了,贺兰惠之感觉到十分的不安,她不知道一切是否还会按照前世的轨迹前行,如果命运已经改变,那么是不是,即墨明镜也有可能不会再像前世一样死去? 如果即墨明镜没有死,四皇子是否还能像前世一般登上皇位,而萧钺是否又能够凭借战功成为令人瞩目的年轻战神,在军中拥有极高的声誉? 贺兰惠之真是越想越不安,她必须要查清楚这个莫望州的来路,也要查清楚他这一次到底是无意间坏了她的好事还是背后有人指使,那这个指使的人又会是谁? 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还没有等她开展行动,府中却突然间传出消息,二夫人病了,而她这个二房嫡女,二夫人最心爱的女儿,在这种时候自然是必须要留在府中床前侍疾的,要不然就是不孝,贺兰惠之心里十分恼火二夫人这病来得太不是时候,却也不得不向宫中请假,留在府中给二夫人侍疾。 而让她更意想不到的是,本来她以为二夫人只是染上了普通的风寒,吃几天应该就好了,可谁知道这病竟然反反复复缠缠绵绵十几天都不见好,甚至有一次差点还死了,而她作为公主的伴读,连续请假十几天其实已经是看在贺兰复的面子上了,眼见着二夫人一直不见好,贺兰复决定让她辞去伴读之职,让她专心留在府中照顾病母,贺兰惠之才惊觉自己已经落入了圈套。 241 本朝以孝治国,十分注重孝道,所以当贺兰复提出要贺兰惠之辞去伴读之职,专心留在府中照顾二夫人时,哪怕她心里恨得要死,也不敢提出异议,毕竟,二夫人是她亲娘,她总不能不侍疾,更何况,还有一个陪着小产之后孱弱的母亲在庄子上住了几个月的贺兰悦之摆在那里,她若是做得不好,就会被贺兰悦之给比下去,这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 不过她真的很不甘心,虽然她是贺兰府的姑娘,但她的父亲是个白身,她的地位是众嫡出姐妹里最低的,这一世她费尽了心机讨好东方问月,才得到这伴读的机会,提高自己的地位,没想到如今竟然这样轻易就丢失了。 想到这里贺兰惠之心里就恨毒了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虽然她没有证据证明是这二人下的套,但是如今回头想想,她越来越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套,要不然为什么二夫人什么时候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而且还一病十多天都不见好转,还越来越严重的迹象?要不是这样,她又怎么可能不得不放弃做公主伴读的机会郎? 做公主伴读虽然不说能得到什么好处,但有了这一个名号,将来对她的婚事总是有诸多好处的,可恨,那两个贱人竟然这么看不得自己好,竟然这样狠毒的夺走了自己的机会! 贺兰惠之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下十八层地狱饱受油锅拔舌之苦,一方面却又寄希望在东方问月身上,希望东方问月能够帮自己说句话,给自己再留一点时间,然后再派个信得过的太医过来给二夫人诊治,只要二夫人病好了,她就能很快进宫继续侍候了锎。 不过她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了。 当天祝老夫人进宫上了请罪折子,侍疾是孝道,宫里也无话可说,而且贺兰复进宫面圣的时候也在说完公事之后提了一句,皇帝倒是想给他家几分体面,不过被贺兰复拒绝了,而东方问月到底是公主,断然没有让她十几二十天没有伴读等着别人的道理,因此皇帝最后也应允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到东方问月得知消息想要求情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而对于东方问月来说,贺兰惠之的确不错,漂亮又不会压过她,成熟稳重又善解人意,聪慧又很懂分寸,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看法,总之能力不错,性格也不错,懂得也多,可以说,在她融入这个的世界的初期,贺兰惠之给了她很大的帮助,让她能够更加快速的了解这个世界融进去,更何况她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贺兰悦之,东方问月还是挺信任她的,如果能够将她留下,她当然也愿意将她留下。 虽然跟优秀的人做朋友会变得更加优秀,但红花也是需要一些绿叶来衬托的啊。 不过贺兰惠之的身份毕竟太低了,做个绿叶来衬托一下自己当然不错,但是对于东方问月来说,她不仅仅是要做一个公主,还要做一个名符其实的高贵的公主,所以她也需要融入到顶级贵女圈中去,而这种时候,有一个出身高贵的伴读指点帮助会更好一些。 所以东方问月得知皇帝已经答应了贺兰复,又答应重新给她从勋贵人家家里挑选伴读时也没有再纠缠不休,而是很痛快的答应了,不过她这么会做人,当然不会有了新的伴读就忘记旧人,所以她还是跟皇帝要了两个太医去给二夫人治病,同时也让自己的心腹宫女前往贺兰府探病,安慰一下贺兰惠之,表明自己不会忘记她的,就算将来有了别的伴读,她最信任最倚重的还是她,希望二夫人早点好起来她能回去帮她的忙。 现在贺兰惠之还管着她的生意呢。 贺兰惠之心里可想而知的失望,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有没有办法让二夫人立马好起来,只能够说一大堆感恩戴德的话。 送走了太医和宫女之后,祝老夫人也说了几句话,让她好好的照顾二夫人,别的事情就暂时都不用管了,然后就离开了,贺兰惠之望着祝老夫人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祝老夫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招对付她,一定是她发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这样。 难不成她发现了棉花的事情跟自己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都能够解释得通了。 贺兰惠之咬了咬唇,虽然很不甘心,但她很清楚老爷子的态度,前世他到死都不同意贺兰府掺合进夺嫡之中,而事实也证明了,支持七皇子并不会有好结果,但,她现在支持的不是七皇子,而是四皇子! 四皇子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她若是能够趁着这个时候搭上四皇子,这对他们整个贺兰府的将来都是有益的啊,祖父怎么就这么顽固呢? 贺兰惠之有了跟贺兰信一样的烦恼,她也想过要不要将四皇子的事告诉贺兰复,但考虑了后果之后她还是决定不说,老爷子的想法很好猜,就是想做纯臣,不想搀和到夺嫡之中去,也不得罪那个皇子,将来无论谁上位他都会忠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若是她现在说了要支持四皇子,他绝对能过将自己囚禁起来,甚至很可能会将自己尽快嫁出去,到时候若是被匆匆定下婚事她才哭呢! 罢了罢了,她且忍一忍,先消了他们的疑心再说,将来总有机会的。 贺兰惠之终于安分下来,大房也受到了重创没有了闹腾的力气,南粤那边也是捷报频传,最近这段日子真是过得舒心极了,看着事情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贺兰悦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过现在就彻底放心倒是太快了些,敏之和贺兰复的死期还没有过去,她就不能掉以轻心。 转眼间就到了年底,祝老夫人派了人到庄子去接贺兰悦之母女回府,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宋氏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平时又被贺兰悦之缠着做些针线女红,精神头倒也很好,只不过听说要回府,想起自从回府之后大房对自己母子的迫0害,想起那失去的孩子,宋氏有些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充满不开心记忆的地方,不过她到底是做媳妇的,先前搬出来是因为她流产身体弱需要调养,现在祝老夫人都派人来接了,她身体也已经好转了,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所以即使她心里再不愿意,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间到底有些恹恹的。 贺兰悦之那里不知道宋氏的心思,只是不说破,只笑着说道:“说起来都好几个月没有见到祖父祖母了,不知道他们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敏哥儿,自从下雪之后就没有再来过庄子了,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有没有长高一些长胖一些,有没有惹祖父祖母生气。” 下雪后天气变冷,路上也不像以前那么好走了,所以祝老夫人没有再让贺兰敏之到庄子上探望她们。 宋氏想起儿子也多了几分挂念,不过她断然否定贺兰悦之的猜测:“怎么会呢?敏哥儿虽然调皮了些,但一直都很懂事,也很会体贴人,怎么会惹祖父祖母生气?哪有人像你这样说自己的弟弟的!” 贺兰悦之一副很受伤的表情:“我好受伤,娘喜欢弟弟多过喜欢我!” 宋氏吓了一跳,忙抱住她:“怎么会?你可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娘喜欢你就跟喜欢你弟弟一样的。” 贺兰悦之嘟起嘴:“您不是应该说喜欢我比喜欢弟弟更多一些的吗?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天天在您跟前转悠,您看我都看烦了,呜呜,好伤心。” 说着伤心却一点儿难过的表情都没有,嘴角还带着笑意,宋氏哪里不知道她在作怪,轻轻的拍拍她的头,嗔道:“你这孩子,就会作怪!” 贺兰悦之吐吐舌头。 宋氏看着女儿调皮活泼的样子十分感慨,自从回到了京城之后,身边若是没有女儿,她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下去。 贺兰悦之等人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回了京城,将近中午的时候才到达城门口,马车停了下来,有一早派出来接人的管事上前请安,贺兰悦之问了几句,又让打赏下去,这才缓缓的进了城。 这一次她们回来之后就不会再回庄子了,希望在京城的第一个年能过得顺心如意些,不要再像前世那么悲清。 242 马车回到府门口的时候,本来还好好的宋氏还是忍不住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也难怪她会害怕,这真是虎口狼穴啊。 贺兰悦之一直都在关注她,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悄悄的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望着她微微的笑,宋氏整颗心瞬间都暖了,紧张的情绪也渐渐的缓解了。 祝老夫人派了周妈妈到二门口迎接宋氏母女,两方见过礼,周妈妈先是看了看宋氏,夸她脸色好:“三夫人的气色养得极好,老夫人见了定然十分欣慰。锎” 又看看贺兰悦之,笑得很慈爱:“四姑娘又长高了。” 贺兰悦之笑着回以亲切的问候,一行人边说边往凝华院走去,走到凝华院的时候,贺兰悦之对于这些时日府里的情况已经大致掌握了。 “赶紧进屋子吧,老夫人早就盼着了。”香叶笑着迎出来。 宋氏忙带着贺兰悦之进去给祝老夫人磕头,祝老夫人等母女俩磕完了才叫起,先是看了宋氏的气色,果然是比原来要好许多了,就连身子骨也强了许多,十分满意的点头,告诫她一番。 “如今老三不在,孩子们又小,你做母亲的要坚强些,好好的把孩子们都拉扯长大,将来总会有你的好。” 宋氏眼里含泪应是。 祝老夫人又看向贺兰悦之,神色柔和了许多:“几个月不见,果然是长大了许多,也越发懂事了。” 贺兰悦之微微的笑:“都是祖母教导得好。” 又双手将礼物送上:“我和娘亲在庄子上没什么事做,就琢磨了种新鲜的绒衣做法,穿在身上很是保暖,正适合现在的天气穿,也不显得臃肿,祖母试试。” 祝老夫人听说起了些兴趣:“拿来我看看。” 贺兰悦之捧着绒衣走进前去,宋氏在一旁轻声解释:“我们住惯了南方,习惯了那边的温暖气候,初到这边冬天就觉得很不适应,身上穿多了棉衣虽然保暖却显得臃肿,悦姐儿就想着要是能有一种衣裳可以贴身穿却又不会显得臃肿多好,正巧看到庄子上收集羊绒,她突发奇想,将那些羊绒制成粗线,然后再用竹针把它编织起来,没想到竟然让她做成了,我们试了试,穿上这绒衣果真是要比原来暖和多了。想着老太太和老太爷年纪大了,正需要保暖,这孩子就连夜带着丫头们一起给您和老太爷一人做了一整套。” 祝老夫人惊讶的看着贺兰悦之手里的针织羊绒衫,伸出手去摸了摸,果然十分柔软。 “这真是你想出来的?” 贺兰悦之笑道:“哪里能呢?是我有了这么一个想法,雪影雪红姐姐她们一起帮着我想的,现在弄出来许多花样,也都是她们想出来的。祖母快试试吧,若是穿着实在好,我让雪红姐姐她们教会香叶姐姐她们,到时候让香叶姐姐她们多给您做几套。” 周妈妈也说:“奴婢摸着也觉得好。” 祝老夫人也想试一试,当下宋氏和贺兰悦之亲自服侍着祝老夫人换了绒衣,祝老夫人脸上十分惊讶:“真的很贴身很暖和。” 而且绒毛处理得好也没有什么气味摸起来也不刺手。 贺兰悦之含笑道:“除了上身的绒衣,下面也做了绒裤绒袜,祖母也试试。” 祝老夫人欣然应允,当下换了一身绒衣绒裤绒袜,果然轻盈又保暖。 周妈妈惊喜的说:“四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贺兰悦之笑着说道:“妈妈经常要做事,我也给妈妈准备了一双绒手套,就是戴着做事情也不会不方便。等会我让雪篱给您送过去。” “哎呀奴婢也有?”周妈妈一脸欢喜的福身:“那奴婢就不跟夫人姑娘客气了,奴婢先谢过夫人姑娘了。” 非特周妈妈有,祝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妈妈和贴身大丫头们都有,当然不可能每个人都有羊绒织品,只有那些特别有脸面的才会得到羊绒制品,剩下要跑是帕子要么是荷包,都是些小东西,还要等宋氏贺兰悦之等人回到院子后才能收拾出来让人送过来。 除了祝老夫人上上下下得了一整套,贺兰老爷子也得了一整套,老太爷晚上回来的时候听说孙女送了一套绒衣,非常保暖,有祝老夫人的现身说法非常有说服力,于是也兴致勃勃的试穿了一下,结果果然十分让人满意,第二天就得意的穿上一整套他去上朝了。 到了宫门外,看到大家都是里面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加一件皮袄子,再加一件大髦,手里还拿着火炉,整一个胖胖的大粽子,再对比自己苗条的身姿,那种自豪之感自然就上来了。 老友兼亲家王德望还过来关心他,担心他穿得太少会着凉,老爷子十分豪迈的表示,没事,暖和着呢! 王德望信他才怪,几个月前才因为得了风寒差点就要去跟阎王爷报道了,到底是几十年老友,苦口婆心的劝,我知道你要风度,可你也不能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呀?这要是再着了凉怎么办?不能这么找死的啊! 老爷子回了一句你才找死呢,哥这是有神功秘笈。 王德望自然是不信的,老爷子就炫耀起孙女孝敬的爱心绒衣来,虽只是寥寥几字,但跟老爷子相交多年的王老爷子还是看出了他板着脸背后的得意,心中也不免有些好奇起来,只可惜当时正在宫门口,早朝就要开始了,王德望没能好好问、 不过王德望没得好好问,皇帝却是问了。 早朝后皇帝照例留了朝中要臣在御书房里议事,御书房烧着火龙倒是不冷的,大家都是脱了大髦进去的,大家都觉得很温暖,偏偏老爷子还冒了汗,皇帝不免就好奇起来,等议完事之后独独将他留了下来询问,老爷子自然不敢隐瞒,当下将贺兰悦之的爱心绒衣说了出来,并且表示这绒衣真心不错,既轻薄又贴身又温暖,比棉衣要好多了,也不用担心太过臃肿失了风度也不必担心行动会不便,实在是难得的好东西。 “你说的可是你家那位破了无为大师珍珑棋局的四姑娘?” 皇帝被他勾起了好奇,当下就命他到偏殿将衣服脱下来给他瞧瞧,瞧过之后发现果然如老爷子说的那般轻软柔和,可以想象得到若是穿在身上,必定十分舒服,当下就赞叹不已。 “爱卿家的姑娘倒是个个蕙质兰心。” 一个贺兰惠之,先前跟在东方问月身边一起慰问灾民做得也是有声有色的,还提了几个相当不错的意见,一个贺兰悦之,刚刚从南粤回来没多久,就破了无为大师的珍珑棋局,一下子就名震京城,而后又在英国公府以十字绣出彩,听说先前雪灾的时候在庄子上也是积极参与救灾的,听说庄子周围的村民大多受了她的恩惠,也是个有善心的,如今又捣鼓出个绒衣来,可见是个确确实实有才华的。 也正是这一回,贺兰悦之算是在皇帝面前露了一回脸,有了一点印象。 皇帝看过了人家的绒衣就让人家穿回去了,他老人家又想到了边关和打仗的即墨明镜:“要是边关前线的将士都能穿上这绒衣,岂不是方便?” 东北西北边关向来是酷寒之地,过冬的时候大家就是穿着厚厚的棉花出去打仗的,可你想想,穿得像只粽子似的,挪动多不方便?穿得少点吧,又不保暖,若是有了这绒衣,既保暖又不会影响到行动,岂不是便宜? 贺兰老爷子先给了他一盆冷水:“若是大量生产,怕是羔羊过不了冬。” 这绒衣用的是羊绒,若是大量生产,就要从羔羊身上剪毛,到时候怕那些羔羊没了毛要被冻死,得不偿失啊。 皇帝闻言一颗火热的心顿时冷却下去了。 “说的也是。”皇帝终于打消了主意。 贺兰悦之并不知道还有这一段,当时她们给祝老夫人磕过头又送上了礼物,祝老夫人就让她们会自己的院子里收拾去了,贺兰悦之母女做了半天的车,其实也已经很累了,当下也不推辞,就起身告退了出来,回了秋实园。 才走到秋实园外面,就看到黄大家的带着人等着了,看到她们走过来,忙笑着迎上去。 “夫人,姑娘,可把您们盼回来了。”黄大家的热情的说:“坐了一早上的车累坏了吧?热汤和吃的我都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您们先去收拾一下就可以吃东西了。” “有劳婶子了!” 贺兰悦之含笑点头,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秋实园,和宋氏分别回自己的屋子进行梳洗,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用过东西才带着人将东西都归整了。 又将带回来的礼物整理出来,各处送过去,给大房二房的却是她自己亲自送过去,虽然跟大房几乎已经撕破了脸皮成了仇人,但到底名义上还是一家人,又是长辈,加上大夫人又卧病,宋氏不去还情有可原,贺兰悦之作为晚辈不去就说不过去了,所以贺兰悦之就亲自带着人带着礼物走到春华院给大胡氏请安,大胡氏早听说她们母女回来了,心里恨着呢,哪里会见她,直接就让人将她打发走了,就连她送的礼也当着她的面让人扔了,贺兰悦之倒是有一点儿都不气,始终神色平静,恭敬有加,大胡氏说不见她,她也就说了几句场面话出来了,转头往二房方向走。 贺兰悦之不将这放在心上,跟着她一起过来雪玲雪篱却是气愤万分,雪玲都要挽起袖子了:“真是欺人太甚了!” 贺兰悦之十分好笑:“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打回去?” “难道就这样忍了?”雪玲十分憋屈,雪篱也点头附和。 贺兰悦之淡淡:“不忍又如何?那可是长辈!长辈气也好恼也好,咱们做为晚辈的,都不能因此失了规矩。” 总之就是一个意思,人家无礼是人家的事,自己就不能因此失去了规矩。 雪玲当然明白这意思,只是心气到底不顺,雪篱倒是庆幸:“幸好没有送绒衣,要不然岂不白瞎了。” 贺兰悦之给祝老夫人和老爷子都做了绒衣,大房二房却没有,都只是送一些很正常的礼物。 雪玲也觉得心气稍稍顺了一些,说道:“羊绒本来就不多,能做得这么几件衣服已经是不错了,哪里有多余的。” 夏至院却又是一番景象,听说贺兰悦之到了,贺兰惠之亲自到院子门口迎接,口中尽是歉意:“三婶四妹妹回来,姐姐本来应该出去迎一迎的,只是母亲突然间不舒服,姐姐只能守着,倒是没能过去,姐姐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姐姐哪里的话。自然是二伯母更要紧一些。” 她要装姐妹情深,贺兰悦之自然不会拆台,主动挽住她的手:“二伯母有恙在身,我作为晚辈早该过来请安,是我心里过意不去才是真。” “妹妹哪里的话。”贺兰惠之目光一闪,自然的握紧,拉着贺兰悦之往里走,一边说道:“这不是在庄子上不方便吗?更何况妹妹也让人送了好几次药材过来,姐姐都不知道要怎么感激你呢。” “姐姐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小事,能帮到二伯母最好不过。” 贺兰悦之跟着贺兰惠之进了正屋卧室,二夫人刚刚吃了药已经睡下了,贺兰悦之也就没有多打搅,看了一眼就退了出来,贺兰惠之拉着她到自己的屋子里去喝茶,贺兰悦之答应了。 贺兰惠之装作好奇的问她:“我刚刚听人说你送了祖父祖母一套绒衣,十分保暖,可是真的?” 贺兰悦之就知道她会问这个,要不然她那里耐烦这样应酬自己,当下含笑道:“是真的。” “妹妹真是心灵手巧,蕙质兰心。”贺兰惠之咬着牙赞道。 她心里真是呕血死了。 先前一个羽绒服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就考虑过要将绒衣弄出来,只不过她之前的精力都放在棉花和东方问月的生意上,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将这两样弄出来,等到发现已经被人抢先一步之后她才正视这个问题,可惜的是她先前并没有做这方面的准备,加上棉花生意又出了事故,自己也被困在府中,想要做什么都做不成了,如今见到贺兰悦之带着作弊品出现,贺兰惠之心里真是呕死。 贺兰悦之一脸的不好意思:“姐姐太过奖了。其实这并不是妹妹一个人弄出来的,我只是有这样的一个想法,是大家一起想出来的,妹妹可不敢居功。” “虽然是这样,但到底是妹妹先有了这样的想法才能做出来不是?”贺兰惠之不得不违心说道:“到底还是妹妹心思灵巧。只这绒衣果真十分好用吗?” 贺兰悦之虽然有些羞涩,但却笑得十分开心,不能不开心啊,仇人昧着良心来赞美你,你能不开心吗? 她点点头:“绒衣轻便保暖,又易清洗,十分适合冬天穿。姐姐可是也想做来孝敬二伯父二伯母?如果姐姐想要学做的话,我让雪红姐姐过来教你好了,她针织的手艺是最好的。” 贺兰惠之一口气差点憋死。 她本是想着既然都让贺兰悦之先了一步,那也要让贺兰悦之为自己辛苦一回才算是出一口气,谁知道这滑不溜秋的,一开口就堵住了她的嘴。 贺兰惠之只得悻悻的:“那感情是好,改日我让青枫跟雪红姐姐请教去!” 她本来就会好吗,还用跟人学? “青枫姐姐随时都可以来学。” 从夏至院出来贺兰悦之心情十分好,第二天她又让人给王家和英国公府和襄王府送东西。 </ 王家是给贺兰氏和王子雨兄妹送礼物,因着感念贺兰氏对自己母子三人的照顾,贺兰悦之给贺兰氏和王子雨一人做了一件绒衣,因不好拉下王子轩的,就由宋氏做了绒衣,贺兰悦之做了一双露指的手套,其他人的当然也有,不过都是些普通的礼物了。 英国公府长安长公主向来对她很照顾,她也给她做了一件绒衣,此外即墨明薇跟她也成了好朋友,她也给这位好朋友做了个针织的荷包,上面针勾的蔷薇花简单却灵动,十分喜人。 此外还有襄王府的清河郡主,自从长安长公主的寿宴认识之后,贺兰悦之给她送了几匹蜡染布,两人就渐渐的也有了书信来往,虽然自从那一次之后没再见面,但倒也渐渐的有了交情。 三家收到她的礼物之后很快回了信,说要拜访她。 243 王子轩王子雨兄妹主要是太久没见贺兰悦之了,她们母女送庄子上回来,他们做为晚辈的,理应过来给宋氏请个安,联络一下感情什么的,此外就是过来拜师学艺的。 贺兰悦之送过去的绒衣当天就给王子轩兄妹给穿上了,结果有惊喜,加上王老爷子在宫里被贺兰老爷子吊了胃口,回来听说这件事,连忙叫孙子将绒衣送过去赏看,结果差点就抢走了,当然老人家还是要点面子的,当下又将王子雨叫过去,吩咐孙女赶紧去学,回来之后也要孝敬他老人家一套,还要从头到脚全部武装的郎。 即墨明薇和清河郡主也同样是为了绒衣的事而来的。 贺兰悦之孝敬长安长公主的绒衣当天晚上就给试穿了,结果出乎意外的好,长安长公主就惦记起在外打仗的孙子来,若是有这样轻便的绒衣,孙子既不用怕冷着了,也不用怕穿得太多阻滞了行动,一举两得实在是妙极,当下便将即墨明薇叫过去,给她布置了功课,让她亲自到贺兰府学艺,学成之后再给即墨明镜做。 当然,以长安长公主之尊贵,本可以不不必这般麻烦,但即墨明镜曾对长安长公主提起过,曾在贺兰悦之处得到了些关于南粤的十分重要的资料,对他帮助极大,长安长公主念及贺兰悦之对孙子的帮助,加上她自己本来也很喜欢贺兰悦之,所以也就更加愿意给她几分脸面,让即墨明薇跟她交好。 至于清河郡主,却是从宫里得到的消息,听说皇帝十分夸赞,且又收到了贺兰悦之送的礼物,虽然小,但却十分别致,想着府中老王妃年纪大了身子骨弱十分惧寒,便也想学来做来孝敬长辈,如果真有那么好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若只是夸大其实,倒也无妨,只当见见面联络联络感情罢了锎。 贺兰悦之收到三家的帖子,并不敢自专,拿着帖子去请示了祝老夫人,最后定了日子请了王子雨兄妹和即墨明薇以及清河郡主一起上门。 王子轩兄妹是亲戚,来得要比即墨明薇和清河郡主早一些,一大早两兄妹就到了,先去凝华院给祝老夫人磕头请安,然后表兄妹们上前厮见。 因为今天有客来,贺兰惠之也不躲在院子里侍奉二夫人了,跟其他姐妹一起出来待客,贺兰敏之兄弟也暂时停了课过来陪王子轩,总不能等会一群大家闺秀聚会他一个少年也插一脚吧?只能让贺兰敏之兄弟出来接待。 几个月过去,王子轩也长高了些,整个人的气质更加温润了,他站在表兄弟间悄悄的朝贺兰悦之那边看了一眼,小妮子比起半个月前又长大了许多,身量拔高了,一张原本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小脸也渐渐长开了,开始露出倾国倾城的趋势来。 正巧贺兰悦之感觉到目光,回过头来正好遇上王子轩的目光,她微微一愣,便朝他微微一笑颔首以礼,少年顿时耳根红透,把脸转到一边去不敢再看,贺兰悦之是真的没多想其他,倒是一旁的王子雨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里暗暗好笑,拉了贺兰悦之的手道:“四妹妹上次送我的绒衣真是暖和极了,我祖母看过之后也说极好,让我过来跟你学艺好回去做两件孝敬她老人家呢,妹妹可得教我。” 贺兰悦之收回目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 一行人去了秋实园,王子轩王子雨先去给宋氏请安,而后才跟着来到贺兰悦之的屋子坐下,没过多久下面就传话进来说即墨明薇和清河郡主俱都到了,贺兰敏之遂带着王子轩退了,贺兰悦之和王子雨一起亲自到二门处迎接,众人一时见了礼,就姐姐妹妹亲热的叫起来。 即墨明薇跟清河郡主倒是认识贺兰惠之的,当日她跟在东方问月身后积极救灾的事迹也听说了些,不过这也不能让这两位也算得上是顶级贵女的妹纸对她略有改观,相反,对于她跟东方问月做出这般没有规矩不得体的行为,这两位贵女心里其实是十分鄙夷的。 勋贵世家都是这样的,女子应该是善良有慈悲之心的,但你不能因此失了规矩,大家闺秀你抛头露面大家会赞你一声善良,但真正讲究规矩的人家是不会看得上这样的人的,以后想要嫁入这样的人家基本上也是不可能了。 再说了,当初在英国公府,即墨明薇和清河郡主可是亲自旁观了贺兰惠之怎么坑妹妹的,是以她们对贺兰惠之虽然不失礼,却也只是淡淡的。 倒是王子雨跟她们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清河郡主和即墨明薇都是稳重可亲的人,而王子雨则娇俏大气,三人初次见面对彼此都很有好感,相处也颇为融洽,让贺兰悦之很是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先到凝华院给祝老夫人请安,祝老夫人十分和气的接待了她们,又夸了她们几句,让她们不必拘束只当在自己家中一般就好,然后就让贺兰悦之带着三人回秋实院去了。 贺兰悦之带着清河郡主和即墨明薇等人先去见了宋氏,宋氏一听这两位一个是王府的郡主一个是公府的小姐,心肝儿就颤了几颤,并不能如自家女儿那边无动于衷,十分不自在的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赶紧打发女儿带人回自己屋子去了,又担心失礼人,亲自看着人送茶水点心进去,无比不能出错儿让女儿丢脸。 贺兰悦之也知道宋氏不自在,也不多说其他,当下就带着清河郡主和即墨明薇等人回自己的屋子去了,一时宾主分坐,清河郡主稳住,即墨明薇疏朗,王子雨娇俏,贺兰悦之清冷,虽然相处的时候不多,却也并不冷场,相反气氛还挺好,贺兰惠之看着眼睛疼,也知道清河郡主和即墨明薇看不上自己,干脆就找了借口走了,这也好办,夏至院那边直接就有一个现成的借口,贺兰悦之挽留两句见她坚决要走,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清河郡主即墨明薇等人也都是好人,自然不会拦着人家去尽孝,于是贺兰惠之就走了。 贺兰惠之都走了,其他人也都很有眼色的走了,并不敢留下碍人眼睛,不过清河郡主三人本就是来拜访贺兰悦之的,贺兰悦之请她们一起招待客人也无妨,她们识相退下也不失礼,是以很快就只剩下贺兰悦之等四人了,话语间才渐渐的放开了。 王子雨性情爽脆,直接就笑着说道:“好妹妹,快点将那绒衣的做法教来,我也好学了去孝顺长辈。” 王子雨开了口,即墨明薇也不忸怩了,含笑着:“这感情好,正好省了我再喊一次。” 又笑着解释:“前两日悦之妹妹给祖母送了礼物,里面就有一件绒衣,晚上祖母试了试,当场就赞不绝口,说又轻便又暖和又贴身,实在是比那些棉衣要好上几倍,命我过来学手艺回去孝敬她老人家呢!” 清河郡主只跟贺兰悦之见过一面,后来虽然也有信件来往,但情谊到底不如王子雨与即墨明薇,先时还想着要怎么开口呢,王子雨等人先开了口,倒是免了她的尴尬,当下也含笑说道:“不瞒妹妹们,姐姐今日也是慕名而来的。” 贺兰悦之开玩笑道:“我还以为姐姐是久不见我想念我才来看我呢,原来却是惦记这些东西呢,真真是让人伤心。” 王子雨忙哄:“我们当时是想念你才来见你的啦,学做绒衣不过是顺便罢了。” 即墨明薇拉开了王子雨:“别理她。也不想想是谁一去了庄子上就是几个月不回来,回来了也不说来看看姐妹们,我们都还没有生气呢,她倒是先叫嚷嚷起来,她不给我们赔礼道歉,我们还不依呢!” “就是就是!”清河郡主也含笑附和。 贺兰悦之不得不团团作揖赔礼:“是是是,都是妹妹的错,请姐姐但原谅妹妹这一次!” “那就赶紧把你那绒衣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行,没问题。” 当下贺兰悦之让人将针线篮子拿出来,取出尚未完工的绒衣给大家看。 “这绒线果然要比平时用的粗许多,看着团一个个线球,真是可爱。” “天,居然是用这么大的竹针做的,居然还能做得那么细密,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看起来好想挺简单的。” 王子雨等人都十分好奇,贺兰悦之也不藏私,先是从纺线再到针织再多收口,一一详细的做了讲解,女红本来就是女子的必备课,就算不以此糊口,也大多都拿得出手,针织绒衣也不是很复杂的事儿,复杂的是要嫁入图案罢了,若是没有那个耐心和手艺,做简单的也容易,再说了,自己学不会这不还有丫头嘛,所以学了半天,清河郡主和即墨明薇倒是看懂了,也提出一些新巧的心思跟贺兰悦之交流,比如要在上面做些花纹图案之类的,因为上辈子贺兰悦之就已经研究得很透彻了,所以这也不能难倒她,很是说了几种法子,不过时间到底有限,大家也就暂时学会怎么做。 因着绒线是买不到也不能一下子就做出来的,贺兰悦之干脆将自己先前留下的绒线分给了三人一些,当然不可能管够,但是做几件绒衣却是可以的,清河郡主等人感激不已,等到分别的时候几人的感情已经突飞猛进了,约定以后还是要经常通信。 没有办法,快近年关了,大家也并不是都这么有空出门拜访的,偏贺兰悦之身上又有孝不能出门应酬,她们就算是想着过年期间邀请她一起参加宴会都不可能,所以只能通信了。 贺兰悦之倒也不遗憾,朋友嘛,在于精不在于多。 她跟清河郡主只在长安长公主的寿宴上见过一回,当时彼此挺有好感的,后来清河郡主喜欢蜡染布,贺兰悦之就送了几匹,就这样一来二往就有了来往,跟即墨明薇相交一开始更是为了给即墨明镜做掩护,王子雨就不用说了,本是骨肉至亲,只是见面得少,但不管如何,能在这样的境况下经营出几份友谊来,在贺兰悦之看来都是相当的满意了。 不过贺兰悦之这个年虽然过得很低调,几乎都没有怎么出门,但仍旧在贵女圈中大大的扬了一回名,原因自然是在于绒衣。 清河郡主等人回去之后又练习了一番,熟练之后就亲自给长辈做了一身绒衣,果然是十分保暖的,长辈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直夸她们孝顺,心灵手巧,又向亲朋好友炫耀,三人也都是厚道人,并不敢居功,都说是从贺兰悦之那里学来的,长安长公主更是在进宫的时候在太后面前对贺兰悦之赞不绝口,加上早些时候宫里就有传言说皇帝也很看好这绒衣,还打算给边关将士筹备呢,贺兰悦之的名声一下子就起来了,连太后都好奇起来,给贺兰府传信让贺兰悦之也一起跟着进宫朝贺。 这可是殊荣! 且不说东方问月初见绒衣时的惊疑不定了,贺兰惠之心里咬死贺兰悦之的心都有了。 明明她也是重生回来的,明明她也会这绒衣,怎么就让这贱丫头给抢先了呢? 跌足长叹啊! 不管怎么样,这一年贺兰悦之都是要跟着进宫朝贺的了。 244 转眼间便到了年,因着三老爷贺兰平去世,贺兰宝之惨死,这一个年便没有往年那般热闹,只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而后男子女眷各在一处守岁,到了三更,要进宫朝贺的赶紧去换装整容,其余人等也全都散了各自回屋歇息。 这一回朝贺,身为朝中重臣的贺兰复与贺兰信是必不能少的,祝老夫人,大胡氏作为外诰命妇也是必须要去的,此外就是宋氏与贺兰悦之了。 当日贺兰平未曾去世时已经为宋氏请封诰命,待贺兰平因公殉职之后,又有朝廷恩抚,如今已经是从四品恭人,是以这一次进宫朝贺,她也是要去的,贺兰悦之则是太后一时兴起钦点的。 认真说起来,无论是祝老夫人还是贺兰悦之亦或者是宋氏,其实她们都并不想要这样的殊荣,贺兰悦之固然有才名,而后又在雪灾中施行善举,又有制作绒衣,看着像是很了不得,实际上除了制作绒衣让人稍稍侧目之外,其余两样在京中众贵女之间真是不算出众,可如今却让她因此而得了进宫朝贺这样的殊荣,背后不知道多少人恨死她了呢,这根本就不是对她的恩宠,简直就是给她拉仇恨来了。 可是太后有旨意,贺兰悦之也不能不遵从,只能准备好一切,这一日跟着祝老夫人和宋氏等人进宫。 祝老夫人大胡氏等只要按品大妆就可以,贺兰悦之却是没有诰命的,只能够重新做了一身衣服,因着还在孝期,所以不能穿红着绿,又因着这是面见贵人,且又是新年,又不能太素了,是以选了湖蓝色如意暗纹锦缎做了一身衣裳,上面并没有多余的绣花,脸上画着淡妆,头上多用银饰玉簪,看上去庄重却又不显得花哨,很适合她现在的身份。 一行人从府里出来径直往宫门口去,来到宫门前时已经有不少外命妇等在宫门口,贺兰悦之与宋氏一左一右扶着祝老夫人下了马车,便有相熟的女眷过来说话,祝老夫人含笑的跟众人打招呼,十分低调谦逊,大胡氏病了大半年,身子还有些虚弱,只是看到宋氏和贺兰悦之这般风光,心里忿恨得很,这个时候也不想过去听那些人奉承称赞贺兰悦之,便跟祝老夫人告罪一声,要去跟娘家人打个招呼稔。 祝老夫人倒是没有为难她,只淡声说道:“你如今身体虚弱,不可多吹风,叫人给你多披件大衣再过去吧!” 大胡氏嘴里应着,心里却并不领她的情,只不过到底还是多批了件大衣,又带了手炉,这才在丫头们的搀扶下过去了。 正好贺兰氏也扶着家中婆婆王老夫人过来了,两方见过礼,王老夫人拉着贺兰悦之的手,细细地将人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我在家里常听雨丫头说起你,心里早就想见见了,今日见了果然是个让人怜爱的好孩子。” 又夸赞了贺兰悦之几句,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褪下来套到贺兰悦之的手腕上,叮嘱道:“咱们两家既是世交又是亲戚,很不必太过拘束,要常来常往才好!” 贺兰悦之自然是应下了。 其他人听说了贺兰悦之就是那做出了绒衣又得到了太后亲点朝贺的殊荣的小姑娘,便不管熟不熟,纷纷过来搭话,那目光或惊奇或挑剔或嫉妒,说话也多含了点酸意,若是前世贺兰悦之肯定已经被吓得手足无措了,今生她心性却是坚毅了许多,面对众人始终不卑不亢,从容磊落,谦逊有礼,倒是让不少人刮目相看,连祝老夫人也十分满意。 过不多时,英国公府的女眷也来了,原本围拢过来的众人也都纷纷过去跟长安长公主请安,贺兰悦之倒是没有过去,只在长安长公主看过来的时候微微一笑,遥遥福身见礼,并不似其他人一般谄媚,也并不孤高,倒是行事有度,让长安长公主心中更为喜爱,也只是微微一个颔首,便没有再多说话。 长安长公主来了之后没多久,便到了朝贺的时辰,大家连忙各归各位,重新整理了仪容,宫门一开,便一个个神情肃穆的走了进去。 宋氏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些,心里十分忐忑不安,生怕自己会行差踏错,贺兰悦之悄悄的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娘亲不必害怕,只要跟紧了祖母照着做就可以了,不会有事的。” 祝老夫人也点点头沉声道:“跟着我!” 宋氏在贺兰悦之鼓励的目光下终于稍稍镇定了些,不过还是很紧张,只是这些就是没有办法的事了,不管是谁,面对皇宫都会有天然的畏惧感,就连贺兰悦之也不敢说自己没有。 朝贺整个仪式十分肃穆繁琐,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不敢有半点失礼,而贺兰悦之除了要保证自己不能出错之外,还要看着宋氏,免得她闹出什么笑话惊扰了上面的贵人,还别说,有好几次她还真的差一点儿就被人绊到了,也不知道那人是有意还是无意,可若是贺兰悦之真被绊倒,一个殿前失仪就足以要她的命,幸好她自始至终警醒着,这才没有着了人家的道。 将近两个时辰才算是结束,各宫主子也回了各自宫中,接见娘家女眷或者亲近的女眷。 宫中妃子自进了宫之后一年也就这么一两天能够见到家人,自然是不愿意放弃机会的,又有些是为着各种目的联络感情的,而祝老夫人则是带着贺兰悦之等人到慈宁宫觐见太后。 到了慈宁宫,离着这天底下最贵重的女性越近,贺兰悦之和宋氏就越是不敢有一点儿差错,就是大胡氏早已经见过太后,此时也不敢有半点差错,跟在祝老夫人身后一起行礼。 “起来吧!” 上面传来雍容的声音,贺兰悦之跟着祝老夫人谢过恩才敢搀扶着祝老夫人起身,等到祝老夫人站稳之后才退回到后面去,期间却是始终都不曾抬起头来更没有东张西望,显得既有孝心又十分的懂规矩,让上面的太后看着也有了几分满意。 “给祝老夫人赐座!” 祝老夫人是二品诰命,贺兰复又是皇帝心腹要臣,是以在太后面前她也是有几分脸面的,因此当下也并不怎么惶恐,告罪谢恩之后就在贺兰悦之和宋氏的搀扶下走过去坐了,至于大胡氏因着她对祝老夫人本来就有心结,加上她刚刚病好不久,是以没有过来帮忙,只是太后也并没有给她赐座,她也只能咬牙忍着站在祝老夫人身后。 太后亲切的垂问了祝老夫人平日的起居饮食,身体状况,又一句掠过大胡氏与宋氏,这才将目光落在贺兰悦之身上,“这就是你府上的四丫头?过来让哀家瞧瞧!” “只怕这丫头莽撞,冲撞了娘娘。”祝老夫人含笑道,示意贺兰悦之出来。 “臣女见过太后,娘娘千岁。”贺兰悦之连忙走出来跪下叩拜。 “平身。”太后见她懂规矩,目光也平和了许多,将她叫起来:“到哀家跟前来。” 贺兰悦之起身走过去,却始终不敢随便抬头,太后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赞叹道:“竟是极标致的人儿,怕是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贺兰悦之瞬间浑身发冷,太后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她便要成为京城所有贵女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就是这宫里的妃嫔,又有几个能容得了她? 这简直就是想要她的命啊! 贺兰悦之心里知道,自家祖父是皇帝的重臣又是纯臣,后宫也是要给几分脸面的,可太后依旧如此,不过是恼了自己当日在英国公府令东方问月出丑罢了。 脑子里千万种念头转起,她脸上已是一片青白,噗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娘娘过奖,臣女愧不敢当。” 太后唇边含笑,眼里却带了几分凉意:“你是觉得哀家说的话不对吗?” “臣女不敢!”贺兰悦之深深伏下,她再一次感觉到皇权的威严,前世东方问月看上了她的夫君,她却是连一个不字都不能说,心头苦涩她却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臣女乃薄柳之姿,如何敢于日月争辉?太后过誉了。” 太后眼里闪过一抹讶异,这丫头在自己面前还能如此镇定,倒是难得,最起码比她那个吓得都快要晕厥过去的娘强多了。 “娘娘又促狭了。”坐在一旁的长安长公主忽的一声轻笑,摇头说道:“好好的将人唤了来,却这样吓唬人,要是等会儿吓坏了,我可是不依的。” 太后回头笑道:“你倒是好打不平。” 长安长公主笑道:“换了别人我也未必有这心情,只是这丫头我自从第一次见到,就觉得十分投缘,每每见了,都深恨不是自家的呢!好孩子,快起来吧!” 长安长公主朝贺兰悦之伸出手,贺兰悦之感激的朝她看了一眼,却并不敢真的就这样站起来,太后摇摇头说道:“好了,长安都发话了,哀家要是再敢说什么,只怕就满身的不是了。” 贺兰悦之惶恐的磕头:“臣女不敢。” 长安长公主让人将她扶起来,一手指着太后笑骂道:“前几日收到清河那丫头的孝敬,心里头不知道多高兴,还要这丫头心思灵巧,要叫进来好好打赏一番,如今你倒是把人给吓了一番,这赏赐可不能少了!” 这世上也只有长安长公主敢这样跟太后说话了。 不过太后本来也并不是真的要对贺兰悦之怎么样,毕竟虽然说当日在英国公府令东方问月出丑了,但到底还是东方问月自己作死的多些,更何况,因着半年前病了一场,虽然养了这么多时日,到底是年纪大了,身子也虚弱了许多,这年冬天又比往年更加酷寒,殿里虽然烧了火龙又穿得足暖,但到底还是让人没劲儿,倒是有了绒衣之后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 太后闻言无奈的说:“有你在一旁看着,哀家还敢不给吗?” 当下就传下了赏赐,贺兰悦之忙跪下谢恩,太后笑着叫起,这才问起其他事,特别是关于无为大师的事,太后问得尤其详细,贺兰悦之也不知道为何太后的态度一变再变,但也知道这一次是长安长公主帮了她的忙,心里暗暗将这份恩情记下,对太后的问话十分谨慎,倒也没出什么差错,谦逊又聪明,让太后也不得不多看了两眼。 还有很多外命妇等着太后宣见,所以她们也并不在慈宁殿待多久,很快就退了出来,又去了皇后处,皇后对她们倒是淡淡的,皆因为大胡氏跟胡贤妃的关系,太子一系已经差不多将贺兰府划入七皇子一系了,又因为贺兰复乃是皇帝的重臣,又不得不给几分面子,因此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几句话,就让她们退下了。 才出了皇宫的坤宁宫,就有胡贤妃宫里的宫女等着请她们过去,可见十分礼遇,大胡氏脸上便露出几分得意来,祝老夫人淡淡的看了大胡氏一眼,而后看向宋氏和贺兰悦之两人,见两人都十分规矩受礼,心里更是满意了几分,便淡淡的点头跟着那宫女过去。 到了胡贤妃处,成国公夫人小胡氏已经在了,看到他们进来脸上的笑意便淡了许多,当日贺兰宝之的事到底还是令两家有了隔阂,不过胡贤妃却十分和善,照例关切了几句祝老夫人的身体,这才看向宋氏和贺兰悦之。 贺兰悦之她已经见过,不过到底过去了半年,如今贺兰悦之又张开了许多,颜色渐浓,已是初见倾城色,还真像太后说的,就算是在这京城里,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心里当下就有了盘算,想着要怎么将她拿捏在手里,日后好为自己所用,倒是宋氏很是让她吃了一惊。 能够让贺兰信不顾廉耻礼仪动手,宋氏的美色可见一斑,更兼她已是妇人,眉眼间就更添了几分妩媚风韵,性子又怯弱柔顺,简直就是一朵白莲花儿,真真是我见犹怜。 心里便感叹不已,听说贺兰平当日在南粤,身边可只有这位夫人一人,通房妾室一个都没有,想想也是了,有了这样的美人儿,谁还能看得上其他的? 也正是这样的娘,才能生出贺兰悦之这样的女儿来啊。 不过宋氏这种对于胡贤妃来说真是半点儿威胁都没有,因此她也只是扫了一眼,淡淡的问了一句,便拉着贺兰悦之问话,当然也是关于那绒衣的事。 “你这孩子真真是玲珑心思,这样的巧宗也能让你想到。”胡贤妃听了绒衣来历之后,也不由得赞叹道。 贺兰悦之十分谦虚:“臣女不过是有了个想法,其他的都是娘亲和屋里的姐姐们一起想出来的,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你这孩子倒是个实诚的。也不知道将来谁家有福气能得了去!”胡贤妃含笑道。 胡贤妃这话却是让祝老夫人心中一惊,神色却不动,只淡淡的说:“娘娘说笑了,孩子还小呢!” 胡贤妃一笑而过,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不过胡贤妃是个高贵的人,前来拜见的女眷也多,不可能一直留着祝老夫人等人,所以又坐了一会就让人送她们出宫去了,当然,又少不了一番奖赏。 直到出了宫门,贺兰悦之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抬头见祝老夫人慈爱的望过来,她微微一笑,祝老夫人轻轻的摸摸她的头:“不必多想其他,既然太后开了口,自然是夸赞你的,其他人就算是听到了,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是呢!”贺兰悦之也笑道:“只是想起孙女儿何德何能,竟然能够让太后娘娘这样夸赞,心里到底不安,心里想着日后行事该更加谨慎些,万万不能辜负了太后的美意才好!” 嘴里说得这么好听,其实贺兰悦之心里也明白,今日太后在慈宁殿说出这样的话,是真真的将她推到了风头浪尖,只怕如今整个京城的贵女都要看她不顺眼了,甚至还有人要将她看做眼中钉肉中刺,而她本来就是从京外回来的,跟京城贵女本就不熟,再经此一闹,她要想在京城贵女圈中立足,只怕是难中加难,且不说将来出孝后的交际要受多少的为难,就是婚事也要受难。 如果这是东方问月的手笔,也不得不说,这一招够狠! <p 借刀杀人也不过如此啊! 祝老夫人当然能看到这些,不过她到底经得多一些,并没有因此就被吓到,见贺兰悦之并没有吓破胆子,十分满意:“正该是这样。” 宋氏倒是没想这么多,能够活着从皇宫出来对她来说已经是庆幸至极。 回到府中,二夫人带着众人出来迎接,将祝老夫人送到凝华院,祝老夫人丝毫不提进宫的事,淡淡的说了几句,就让大家散了,贺兰悦之也不多说什么,扶着宋氏带着贺兰敏之一起回秋实院。 出到凝华院门口,贺兰惠之含笑的朝贺兰悦之点头:“听说妹妹得了太后的称赞,姐姐在这里恭喜妹妹了。” 贺兰惠之是真的开心呀! 虽然贺兰悦之得了这样的赞美让她很嫉妒,恨不得那得到赞赏的是自己,可她也知道,这样的称赞对于一个外来的孤女来说,其实并不算得是件好事,毕竟她是个外来人,就这样打了京城贵女的脸,那些高傲的贵女们能心甘才怪呢! 这个时候她都有些遗憾怎么贺兰悦之身上有孝呢,要是她身上没孝,到时候很多聚会她就得出席了,那时候还不是被人欺负?不过也没有关系,贺兰府可不会因为她守孝就关上大门,她出不去,还不许人家来不成? 贺兰悦之知道贺兰惠之是不会有什么好心的,闻言也只是浅浅一笑:“太后娘娘慈爱罢了。” 贺兰惠之撇撇嘴,哼,傲什么呀,我就等着看你的笑话! 大年初二是出嫁女儿回娘家探亲的日子,这一天自然是贺兰氏带着王子轩兄妹过来了,王子雨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见到她吱吱喳喳的好不高兴,倒是贺兰氏和王子轩知道其中的厉害,望着贺兰悦之眼里带着担忧,到底是没有说出来,只贺兰氏将她搂在怀里好一阵怜爱,这才放了她和王子雨离开。 贺兰氏看着贺兰悦之离开,回头挥退了下人,才轻声跟祝老夫人说道;“娘,悦之这丫头女儿实在是喜欢,不如您把她给了女儿吧,女儿必定会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的。” 祝老夫人没想到她会说这话,当下一怔,见贺兰氏并不是说笑,而是很认真的样子,不由皱了眉,“我知道你心疼这孩子,以后你就多关照她母子些就是了。” 王子轩出身书香门第,王老爷子在士林中的威望也高,他要讨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做妻子并不难,贺兰悦之虽然不错,但到底对王子轩的仕途没有太多的帮助,祝老夫人心疼她,却也心疼自己的亲外孙。 贺兰氏见祝老夫人不说话,干脆说明白些:“娘,我想让悦之做我的儿媳妇。” 祝老夫人沉默片刻,才道:“轩哥儿未有功名,悦姐儿也还小,此事暂不必提,日后再说吧。” “娘!”贺兰氏当然知道这些,她只是先跟祝老夫人打个招呼,见她似是不愿意,忙叫。 祝老夫人抬头看她;“这件事可与你夫家商量过了?” 贺兰氏哑然,再无话。 245 虽然祝老夫人的意思是不太同意,不过贺兰氏知道她这也是为了轩哥儿着想,毕竟悦姐儿好是好,却并不能给轩哥儿带来太多的帮助,对于轩哥儿来说,结一门有助力的亲事才更加妥当,可是想到已经去世的弟弟,她还是忍不住心软,还是想要好好照顾她。 祝老夫人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叹一口气说道:“横竖现在轩哥儿身上也没有功名,悦姐儿也有孝,先看着吧,以后再说。” 若是两个孩子真的有缘分,她也不会真的不通情理。 贺兰氏带着王子轩和王子雨在府里用过午膳又坐了一刻,这才起身告辞,初二之后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亲朋友好上门,倒是添了不少热闹。 最近贺兰悦之在京城里名声大噪,有了太后的赞誉,一个京城第一美女的头衔已经稳稳的落在她头上,其中多少人笑多少哭多少人恨,是不必问的,不过贺兰悦之倒也并没有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殊荣而有半分变化,为人做事始终低调守矩,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陪着宋氏呆在院子里做针线,或者给宋氏读读经书,如果有重要的客人来,祝老夫人让她出去见客,她就出去见客,有人赞她就谦虚两句,有人不屑她也不以为意,有人挑衅她也只是一笑,推脱不开的她也不会退缩,不藏着掖着,坦坦然然拿出真本事来让人心服口服,一时间对她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不过这些贺兰悦之也是顾不得的了。 人不能因为害怕就裹足不前,她管不了别人是怎么想怎么做的,她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了。 转眼间就到了元宵节,往年的元宵节街上到处都是花灯,十分热闹,今年因为先前一场雪灾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气来,还有南粤那边战事也还没有停歇,本来朝廷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举办灯会的,不过前几天南粤那边传来捷报,即墨明镜趁着除夕夜大家都在庆祝新年,警惕性降低的时候带人突袭敌营,取得了大胜,收回了被苗人占领的一个县,捷报传来,皇帝大喜,亲自赐下美酒佳肴犒赏南粤军,又下旨恩赏了英国公府,传旨好好的举办元宵灯会作为庆祝,所以一早得到了消息的众人十分期待稔。 贺兰复作为天子重臣是自然是要陪驾的,贺兰惠之等兄妹往年都会出去赏灯游玩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只有贺兰悦之姐弟因为身上有孝留在家中。 “听说今年御制监做了好些式样新颖特别的花灯,皇上也会携带这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等一起御驾亲临,与民同乐,这样的热闹四妹妹七弟弟竟然没得去,真的是太可惜了。不过你们放心,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必定给你们带两盏最好看的花灯还有吃食。” 今天的贺兰惠之心情相当不错,因为东方问月已经让人送信给她,约她到时候一起同游,这对于失去了公主伴读又被限制了出入一直都担心东方问月会不会弃了自己的贺兰惠之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因此就算是看贺兰悦之也多了几分友善。 “那就多谢三姐姐了。”贺兰悦之微笑道。 祝老夫人出声:“好了,时候不早了,准备出发吧。” 又对贺兰景之贺兰惠之兄妹说道:“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贺兰景之贺兰惠之连忙应下,祝老夫人也不再多说,挥手让他们走了。 等到贺兰惠之等人全都离开之后,整个凝华院顿时安静了不少。 祝老夫人摸摸贺兰敏之的头:“元宵花灯年年有,今年不能去,过两年再去也是一样的。” 贺兰敏之嘴巴却甜:“花灯有什么好看的?以前在南粤的时候,我们也每年都去看,年年都那样,去不去也没有什么可惜,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陪陪祖母,讨个乖,让祖母以后更疼我一些。” 祝老夫人被他逗得笑了,将他搂在怀里又是一阵怜爱,宋氏在一旁看着儿女俱都能够讨得婆婆欢心,心里也是一阵安慰。 凝华院一片融洽。 到了夜色上来,贺兰悦之走进来对祝老夫人说道:“看书上说放孔明灯可以驱邪除晦,还可以为亲人祈福,我就让人做了几个,已经在院子里准备好了,祖母,母亲随我一起去放灯吧!” “竟有这样的事?”祝老夫人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也起了兴趣,“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 “是啊,姐姐前几天就想到了,只是那时候还不确定能不能做出来,所以就没有张扬,一直捣鼓了好几天,直到今天下午才捣鼓出来,可惜又没有多少时间了,只赶得及做出几个来做祈福用。”贺兰敏之说道。 祝老夫人说:“这孔明灯早 246 贺兰府里,贺兰悦之等人放完了孔明灯,就扶着祝老夫人回屋子里去了,倒是那些婆子丫头们见着新奇,便求着雪篱等人教了自己做一个来放,一时间倒是放了不少,远远看去十分瞩目,连皇帝都问起来,闻说是贺兰府在放,转头笑着对贺兰复道:“不会又是你家那位四小姐做的吧?” 贺兰复并不知晓这些:“这个微臣倒是不清楚,不过孔明灯本有遥寄祝福和传递对去世亲人的思念之用,怕是孩子们想起了他们去世的父亲,所以才捣鼓出这些东西来的吧。” 虽是猜测,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不管怎么说,守孝人家在家燃放灯火也是有作乐之嫌,他赶紧将话圆过来也好避免别人胡言乱语稔。 皇帝听说起贺兰平,默了默,过了好一会才感叹道:“这些年为难他了。” “能够为皇上分忧,是他的福分,岂敢说为难?”贺兰复忙说道俨。 皇帝点点头,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不过这一夜贺兰府又一次风光出镜,第二天王子雨和即墨明薇一大早过来看她,王子雨对着她就是一通抱怨:“你这家伙太不讲义气了,既做出来了这么好玩的东西,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过来陪你们一起放灯,害得我现在白白错过了这样的好机会,你说,你是不是一点儿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王子雨性子本来就爽朗,跟贺兰悦之感情也好,所以说起话来也放得开,即墨明薇不好这般纠缠,却也是一脸不赞成的看着贺兰悦之。 贺兰悦之连连讨饶道歉:“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我道歉,你们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真是没想到能将这孔明灯做出来的,原本只是想着若是能够做出来,也正好可以应景一用,若是做不出来也无所谓,毕竟又不是为了玩,谁能想到竟然就做出来了呢?早知道能做出来,必定早早请你们过来一起放灯。” 贺兰悦之还真是没说假话,虽然这孔明灯也是前世东方问月在这一年的元宵节做出来的,但那时候她还困在院子里,病恹恹的躺在病床上呢,只是远远看过几眼有些印象,做却是从来都没有做过的,前几天突然间想起来了,就起了兴致要做几个来玩玩,也是捣鼓了好久才做出来的。 王子雨与即墨明薇都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即墨明薇笑着说道:“我不管你这些,你得教教我怎么做这个,好让我回去孝敬老祖宗,讨老祖宗的欢心。你不知道,昨晚老祖宗看到你们放的灯,心里可喜欢了,当时就叫了人来做,可偏偏没人做得出来,心里可遗憾呢。大哥在南粤那边领兵,虽说是打了胜仗,可到底出门在外,老祖宗心里就没有一刻能放下的。给大哥放盏灯,老祖宗心里也能安慰些。” 贺兰悦之闻言歉意道:“都怪我想得不够周到,昨晚应该送两盏过去给老祖宗赏玩的。” 即墨明薇笑道:“这哪里怪得了你?只不过你这一次又出了风头,只怕那些人又不开心了,还好你现在守孝不用出门,要不然的话真真是不知道要听多少酸话呢!特别是,”即墨明薇指指皇宫方向,比出一个八字来,低声说:“特别是哪一位,听说本来是做了孔明灯要跟大家比灯的,谁知道还没有拿出来,你院子里就放飞了,后来都没有拿出来,被六公主挤兑得当场都翻脸了,这会子心里不知道多恼恨你呢,你可要小心点。” 贺兰惠之没跟她说,贺兰悦之还真不知道还有这一段公案,她原本以为东方问月会像前世那样早早将孔明灯做出来卖的,谁知道昨晚自己放完了灯,那边灯市都没有动静,她还以为是因为今生不同了,所以东方问月没想到这个呢,谁知道原来她想倒是想到了,却是拿来跟其他贵女们比灯,这脑子其实根本就是有病的吧? 贺兰悦之深深觉得自己真是不能理解东方问月的思维,不过对于又一次抢了东方问月的先机,打了她的脸,心里还是很畅快的,只不过在即墨明薇等人面前到底是没有露出来,只带了几分不安;“啊,竟有这样的事?我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拿出来了。” “为什么不拿出来?你是自己做出来的,又没偷谁的抢谁的,凭什么要退让?”王子雨不服气的说:“她是公主又能怎么样?也不能这样霸道什么都不让人做吧?” 道理虽然是这样,不过,即墨明薇摇头说道:“这倒也没什么,只是四妹妹这段时间风头太大了,能避免自然是避免,不过既然已经是这样了,倒也不必惧怕,只是你以后多注意一些就是了。” “也是。”王子雨担忧的说;“听说八公主可不是个大度的,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她的脸,她定是要恼你的,指不定以后怎么整你呢,还好你现在还在孝期,不用出门,倒还好一些。” 贺兰悦之安慰她们,“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管怎么样,我又不是故意的,想必八公主也不会为难我的,就算是为难我,我又不是呆子,站在哪里傻愣愣的给她欺负是不是?” “这倒是。”即墨明薇笑了,她很喜欢贺兰悦之这样的脾气,做了就做了,怕是没有用的,若是有人要欺负自己,也不会傻傻的受着。 “对,就是这样,怕她做什么!”王子雨说道。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不是要学做孔明灯吗?我让人送材料过来。”贺兰悦之笑着说。 孔明灯的做法其实很简单,她们很快就学会了,王子雨将自己做的孔明灯拿起来看:“没想到还挺容易的。” “本来就不难!”贺兰悦之说:“而且,灯油的添加增减也是可以自己调配的,计算好灯油的燃烧时间,注意风向风速,甚至可以控制它飞行的方向,还有飞行的距离和时间,以前军中就是用它来做传递消息用的。” 即墨明薇目光一闪:“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 “不过还是要注意,毕竟是灯火,若是在干燥易燃的地方燃放,控制不好,也很容易造成火灾,到时候损失可就大了,所以也不能够滥用。”贺兰悦之又说道。 “瞧你知道的不少呢!”即墨明薇笑道:“好妹妹,不如你把这制作方法给姐姐写下来吧,姐姐真担心回到府中之后就给忘记了,写下来保险些。” 贺兰悦之差点被口水呛到,这都学会了还会忘记?想要她的笔墨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吧,不过她耳根到底是红了红。 “我让雪影姐姐下来给你!”她装作不懂她的意思。 即墨明薇嘟起嘴:“难不成妹妹帮姐姐写一下都不愿意吗?姐姐好伤心呐!” 额,即墨明薇第一次撒娇,让贺兰悦之很不适应,没办法只得答应了她。 即墨明薇高兴的将纸拿起来:“妹妹的字真是漂亮,姐姐一定要将妹妹的字好好收藏起来。” “我也要我也要!”王子雨在一旁忙说。 贺兰悦之无奈只得再给她抄袭一张。 两人待了半天就回去了,即墨明薇回到英国公府之后亲自做了一个孔明灯送给长安长公主,又将贺兰悦之的话说给长安长公主听,长安长公主闻言叹息道:“这孩子倒是个极聪明的。” 又道,“既然这孔明灯还有这用处,你就把做法给你哥送过去吧,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了。” 即墨明薇应下了,回头直接就将贺兰悦之写的纸条给寄过去了,即墨明镜收到家里送来的信,打开却看到贺兰悦之的笔迹,先是一愣又是一笑,眼底露出一抹温柔,当下将那张纸条看了又看,才依依不舍的用盒子仔细的装起来,然后才出去让人将工匠叫来,让人做孔明灯,研究怎么控制这孔明灯传送消息。 另一边王子雨回到家之后也忍不住拿出字条来跟王老夫人炫耀,虽然说的是孔明灯,但是贺兰悦之的字也是极好的,别说王老夫人,连王德望回来后看到也忍不住赞叹一声好字,又得知贺兰悦之经常抄写经书烧给过世的父亲和未来得及出世的弟妹,又赞她纯孝,让王子雨多跟她学习,连贺兰氏听了都觉得有脸面,更别说本来就对贺兰悦之有心思的王子轩了,看着妹妹手里的字条,抓心挠肺了几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悄悄的将那字条拿走了自己收藏起来,每每无人时拿出来看,心里总是一片温柔,只有王子雨发觉字条不见了差点将屋子都翻过来了还是没找到,很是郁闷了几天。 除了王子雨和即墨明薇过来问孔明灯的做法,贺兰府的左邻右舍也都纷纷打听,当然,这只是小玩意,还不值得主人亲自上门打听,只让丫头婆子们跟贺兰府的人打听,贺兰悦之也没想过要藏着掖着,所以孔明灯的做法很快就流传出去了,虽然春节已经过去了,但还是流行了一段时间。 这些都与贺兰悦之无关。 过了几天,长安长公主打发身边的妈妈过来给祝老夫人请安,除了给贺兰悦之送东西,还向祝老夫人推荐了一位从宫里出来的嬷嬷。 几个月前祝老夫人曾经跟人打听过教养嬷嬷,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选,加上最近贺兰府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件事倒是给耽搁了,没想到长安长公主倒是还记得。 “这位云嬷嬷原是宫里专门负责教导小宫女规矩的嬷嬷,因是年纪到了放出宫来,本来是打算回乡跟家人团聚的,奈何回到家乡家人都已经不在了,如今孤身一人,专门给大户人家的孩子教导规矩,名声向来不错,又与长公主殿下有些许交情,长公主殿下想着四姑娘是个好的,若是两方得意,四姑娘这里有了臂助,云嬷嬷这里也有人依靠,不怕将来老了无人奉养,就推荐了过来,当然,这只是殿下的一番好意,具体如何还是要看您的意思,您若是看着合适,就留下来,要是不合适的话也不必勉强,以后再找就是。”长安长公主身边的妈妈笑着说道。 祝老夫人知道这是长安长公主的一番好意,如何会推拒? 当下那妈妈便让云嬷嬷进来给祝老夫人见礼,祝老夫人见那云嬷嬷一张圆脸,面目十分慈善,穿着也不是特别华丽,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头上也没有带太多的首饰,却俱都恰到好处,言行举止间更是从容大方,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来,当时心里就十分满意,一边跟云嬷嬷说话,一边让人将贺兰悦之叫过来跟云嬷嬷见礼。 贺兰悦之得知是长安长公主给自己推荐的教养嬷嬷,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心里便更添了几分重视,进屋后行动十分谨慎,对云嬷嬷也表现得十分尊敬,却又不带一点儿谄媚,显得十分真诚,加上举止落落大方,云嬷嬷心里就先满意了几分,只不过以后是否真能留下来,还要看以后的日子大家相处得如何,毕竟,云嬷嬷也是从宫里出来的,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将自己卖出去了。 两厢满意,当下祝老夫人就让人准备了一个院子给云嬷嬷居住,又备了一份厚礼答谢长安长公主,自此云嬷嬷就在贺兰府中任教。 云嬷嬷虽然是长安长公主特意给贺兰悦之找的,但是贺兰悦之毕竟不是贺兰府的嫡长女,府中还有那么多姐妹,总不能只给她一个人请了教养嬷嬷,其他姐妹全都撇到一边去,传出去祝老夫人也要被人非议的,所以商议过后云嬷嬷是以教养嬷嬷的身份留下来的,主要是教导府中的小姐们规矩的。 当然,若到时候贺兰悦之能够凭自己的能力让云嬷嬷心甘情愿的留下来辅助她,那就谁都没有话可说的了。 于是贺兰府的姑娘们又添了一门功课,那就是跟云嬷嬷学规矩。 虽然大家都知道云嬷嬷其实是专门为贺兰悦之请的,心里难免有些不忿,不过想到云嬷嬷是从宫中出来的,出了名的规矩好,会调教女孩子,很多被她调教过的女孩子都身价大涨,找到的婚事都不错,所以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得知能够跟云嬷嬷学规矩时,大家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刚开始上课的时候大家都很紧张,生怕云嬷嬷太过严厉,谁知道云嬷嬷看起来却十分和善,自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的微笑,一点儿也不像大家先前所想的那般凶神恶煞的吓死人,于是紧绷的神经也慢慢的松懈了下来,说话什么的也没有那么紧张了,谁知道下一刻云嬷嬷却突然间变了脸,将在场所有姑娘的仪态规矩全部都批评了一遍,将所有人都批评得体无完肤,简直是要羞愤欲死,就是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时刻都不敢松懈的贺兰悦之和贺兰惠之也都被挑剔了一遍,特别是贺兰悦之,她前世是学过规矩的,虽然没有跟人专门学过,可也是用了心的,本来以为就算是做得不够好,也不至于错太多,谁知道还是全都被挑剔了一遍,一条条错误说下来,她的脸都红透了。 不过她并没有像其他姐妹那样因为被批评挑剔就心里带着怨愤或者自惭,她听完云嬷嬷的话之后,脸上露出羞愧的颜色,朝云嬷嬷福身:“悦之愚钝,还请嬷嬷教我!” 态度十分端正。 云嬷嬷见状心里也多了几分满意,贺兰悦之这段时间名气大噪,不仅仅成为了京城第一美人,也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就一局珍珑棋局一手十字绣一盏孔明灯,她的才华已经足以傲视京城贵女,甚至在士子中也有了几分名望,云嬷嬷就怕她恃才傲物听不进建议,如今见她态度这般端正,即使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出她的诸多不足也丝毫不见生气,而是诚恳的请她教导,这份心性十分难得。 “只要你们坚持下去,我自会尽心尽力。”云嬷嬷说道。 学规矩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站有站姿,坐有坐姿,睡有睡姿,吃饭也有吃饭的规矩,非常的细致又非常的繁琐,云嬷嬷一一给她们教导,先是给她们讲解一遍,然后又示范一遍,最后就是一遍又一遍的来,高一点低一点不行,歪一点斜一点也不行,如果做不对,那就一直做到对为之,否则连饭都不用吃,回去之后也要多加练习,过几天又会抽检,若是不及格又要重练,非常的辛苦。 贺兰府的庶女虽然过得没有嫡女那么肆意,却也是娇养长大的,哪里吃过这样的苦?更何况就算学好了又有什么用?她们这样的身份注定也嫁不得多高贵的人家去,所以学得其实也没有太用心,不过云嬷嬷虽说很严格,但这些庶女不过是陪太子读书罢了,学得如何其实并不怎么重要,所以她也睁只眼闭着眼过去了,最后一直坚持着的,就只有贺兰悦之贺兰惠之还有贺兰芳之了。 贺兰悦之就不用说了,贺兰惠之也因着今世对萧钺有着念想格外的努力,倒是贺兰芳之十分让人惊讶。 在贺兰悦之的印象中贺兰芳之怯怯弱弱的,没想到她却有这样的毅力,不过她对贺兰芳之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所以见到她望过来也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目光,贺兰芳之原本心里也有些惶惶的,毕竟她只是庶女,学了这些也没有这么大的用处,这样用功反而是笑话,不过看到贺兰悦之眼里的鼓励她心里又充满了勇气。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既然有机会提高自己,那自然是要做到最好,即使以后都没有机会用到,最起码也可以教导自己的孩子。 没过多久,贺兰氏听说了云嬷嬷的事,也将王子雨送了过来学规矩,王子雨年纪也不小了,这两年也一直都在相看着人家,这个时候能跟云嬷嬷学点规矩对她的婚事也有帮助,当然贺兰氏也没想过要将王子雨嫁到多高贵的门第里去,嫁入高门未必是好事,门当户对更容易过得幸福。 当然王子雨最高兴地是又可以跟贺兰悦之在一起了,这一次她并没有住在祝老夫人的院子里,而是搬到贺兰悦之的院子里跟她一起住,有了王子雨作伴,贺兰悦之都开朗了许多,宋氏的心情也日渐开朗。 时间一点点过去,最让贺兰悦之高兴的是,贺兰复和贺兰敏之都平安的度过了前世死亡的日子,这一刻贺兰悦之才终于感觉到轻松,相信命运真的已经开始改变。 只即墨明镜的命运呢? 是否也会改变? 三月中旬,南粤终于传来消息,即墨明镜失踪了。 247 得到消息时贺兰悦之只觉得眼前一阵黑暗,手脚冰冷。 失踪? 为什么失踪? 怎么会失踪稔? 对了,前世他也是失踪了吧?等找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有了,那今世呢? 难道这真的是咒语,无法改变的命运? 贺兰悦之第一次感觉到心脏抽搐,疼痛难以言说。 只要想到那个少年会死,只要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得他看似冷漠实则温柔的面庞,想到…… 她突然间觉得心里好难受,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消息确定吗?” 声音都有些飘。 雪琴担忧的看着她,小姐声音都颤抖了,她心里一定很担心世子爷吧? 只是,她也希望这消息不是真的。 可惜这是真的。 “消息确切。据说已经失踪三天了,先前是慕容副将一直压着,所以才没有传出来,但是世子爷失踪的时间太久了,定国公一脉又急切的想要趁此机会收回兵权,所以再也压不住了,现在南粤那边人人都知道了,送往京城的消息只怕也已经呈到皇上的面前了吧。” 都送到皇帝面前了,那就不是假的了。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失踪的?” “听说是追敌进了山,后来就再也联系不上了,有人说世子爷受伤了,不知道躲在那里养伤,也有人说世子爷这是被苗人俘虏了,更有人说世子爷已经——” 雪琴说不出那个字,可是贺兰悦之懂,她脸色越发的苍白,因为她知道这是真的。 前世即墨明镜就是先失踪了许多天,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找到他走过的痕迹,判断他已经死了,就连尸体也都被野兽啃了,真正的死无全尸,连墓里的,也只是他穿过的衣衫而已。 他如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很快就消失无踪,很快就有另一颗星星上场,取代他的光芒…… 贺兰悦之觉得自己不能想,一想心里就难受得要死。 不会的不会的,她做了那么多,告诉他南粤动0乱其实跟安南国有关,告诉他今年会有酷寒,还让人从海外运回大批的棉花来解他的困,还将父亲的笔记父亲的人全都借给他,她几乎将自己能够给他全都给他了,为什么他还是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难道命运真的不能更改吗? 可是她跟娘亲还有祖父还有敏哥儿的命运不都已经改变了吗?原本该死去的人还好好的活着,原本应活得好好的人已经死去,命运都已经转了一个大弯,为何这一次却如此执着不肯更改? 该死该死真是太该死了! 他怎么这么笨,她都帮他这么多了啊! 贺兰悦之猛地用力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地上,她不甘心! “姑娘!”贺兰悦之的失态吓到了一旁的雪琴。 外面的雪影听到声音也走了进来:“怎么了?” 雪影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心知有事,悄悄给了雪琴一个眼色:“这是怎么回事?” 雪琴犹豫了下,又轻声说:“世子爷失踪了。” 雪影惊讶的张大了嘴,再朝贺兰悦之看去,少女本来红润的脸上此时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她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很明显的,虽然她家姑娘总是觉得自己跟世子爷不相配,可在相处这么多次之后,还是忍不住动心了。 这是,为何这般苦命呢? 雪影叹息一声,轻轻走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姑娘,您别担心,世子爷那么厉害,身边又有那么多人,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或许这只是他诱敌的一个计谋而已,再过几天就会有消息传过来,说他赢了大胜仗呢?是不是?我们要相信他,好好的等他的消息!” 贺兰悦之渐渐平静下来,想起自己刚刚的失态她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她跟即墨明镜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可是这样的话现在就算是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 真是令人尴尬。 贺兰悦之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两句:“消息来得太突然,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不管怎么说,这么久以来他帮我们也良多——” 面对着雪影和雪琴诡异沉默的目光,贺兰悦之最终还是说不下去,心里再次懊恼不已。 雪影见状忙说道:“姑娘说的是,就算不为着这些,世子爷也是为了南粤在打仗,那里可是姑娘长大的地方,姑娘好关心些也是应该的。” 这理由还不如不说! 她当然关心南粤,毕竟那里也算得上是她的第二故乡了,可因为南粤而关心到即墨明镜这个人身上去,却也有些牵强,不过这个时候赶紧转移这个话题才好,就不要计较这些了。 “你说的是。”她肃着脸,回头对雪琴说道:“这些日子你多注意一下南粤那边的消息,另外,也给那边的人送个消息过去,让他们无论如何想个办法找一找人!” 前世他的遗体到底是在哪里找到的呢? 她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也不记得? 这个时候她真是恨极了自己,可是她也知道,现在自己怎么焦急也没有用。 只能够等消息了。 不,还有一个途径! 贺兰惠之! 前世出事的时候贺兰惠之可没有跟自己一样被关在院子里什么都不知道,她应该知道得比自己还要多吧? 会不会知道即墨明镜失踪的地点? 不说准确的地点,就算是能有个大致的方向也好啊。 只是,要怎么套她的话呢? 是让夏至院的人去打探消息,还是自己跟她套话? 贺兰惠之知道自己是重生的,只是就现在的情形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知道了她也是重生的底细,不过前世她对自己也是百般欺压的,也许前世母亲和敏哥儿的死她们没有直接出手,但绝对有推波助澜袖手旁观,今世她又三番四次借大房的手害自己性命,更害了母亲肚子里未曾来得及出生的孩子,这一笔笔账,算下来,她们也是不死不休了,那贺兰惠之也是个精明之辈,若是一个不慎,叫她察觉了自己的心思,只怕到时候就不仅仅是说不说的问题了,这件事,还是要谨慎而行。 不过,她自己虽然不能贸贸然去打探消息,却可以让人伏在夏至院的人留意,想到这里,她扬声:“雪红姐姐呢?” 这事儿虽然令人心焦,可日子还是照样要过,贺兰悦之安排好一切,就收拾好身上去上课了。 在院子外面见到了贺兰惠之,贺兰惠之看着她抿唇一笑:“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英国公的世子爷在南粤那边失踪了,妹妹可听说了?” 贺兰悦之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说着回头看向身边的雪篱,雪篱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听说。 贺兰悦之皱起眉头:“三姐姐是从哪里听说的?这消息是真的吗?” 贺兰惠之带着几分探究:“四妹妹真的没有听说?” 贺兰悦之点点头,脸上露出几分忧愁:“世子爷真的出了意外吗?怎么会呢?不是说打了几次胜仗吗?怎么会好好的失踪了?不会是以讹传讹吧?” “这个我倒是不知晓了,只不过这个消息一惊传进京里到了皇上面前,只怕是假不了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先前还挺人说起,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再过一个多月,南粤那边的战事就能结束了,这突然间出了这样的事,岂不是又有耽搁了?”贺兰悦之皱眉:“还有,若是这个消息是真的,那长安长公主殿下岂不是又要担心了?你说,我们要不要跟祖母说一声,去探望探望长安长公主殿下?” 毕竟长安长公主为他们费心请来了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她们规矩,按理是应该去走这一趟的。 不过即墨明镜的出事,让贺兰惠之笃定了即墨明镜这一世必定还如前世一般的命运,而即墨明镜死了长安长公主也活不长,她实在是没有必要去在一个必死之人身上浪费时间。 她摇头说道;“按理说应该这样,不过这个时候英国公府应该是一片忙乱,我们去了岂不是给人家添乱?若是真的有意,我们在家里多为世子爷祈福就好了。” 贺兰悦之闻言心里十分不舒服。 自从她重生回来后,她就从来都没有见贺兰惠之对长安长公主和即墨明镜有过半点亲近奉承之意,只怕是心里早已经将这两人当做死人了吧? 哼! 她悄悄的握紧了拳头,今生即墨明镜一定不会再是前世的命运的,长安长公主也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三姐姐说的是。”贺兰悦之嘴里应道。 只是情分不同,贺兰悦之到底于心难安,下课之后等所有的姐妹都走了,这才跟云嬷嬷商量。 她先是将即墨明镜失踪的消息说了一遍,才说道:“我是想着,长公主殿下向来最疼世子爷,如今世子爷出了事,长公主殿下心里定然不知道多么着急,长公主殿下年纪本来就大了,身体也不好,骤然受到这样的打击,只怕会承受不住,有心想去探望一番,只是又想到此刻英国公府中定然也是忙乱的,我去了帮不上忙反倒是添乱了,再说我身上也有孝在身,实在是不好过府,因此想着派个妈妈带着礼物过去探望一番,只是我向来没有处决过这样的事情,心里不踏实,还望嬷嬷指点我一二,也免得我不懂事闹了笑话。” 云嬷嬷居住在内院倒是还没得到消息,闻言十分惊讶,又听贺兰悦之这般说,心里十分安慰,神色更和善了几分,说道:“姑娘思虑得很对,这个时候英国公府中必然是一片忙乱,你若是过去反倒是不好,派个妈妈过去看望也就可以了,只是这礼物也需要好好斟酌才行。” “还请嬷嬷教我。”贺兰悦之连忙福身说道。 “姑娘客气。”云嬷嬷说道。 接下来云嬷嬷趁着给贺兰悦之商议礼物的机会给贺兰悦之讲解了各种送礼的礼仪和要注意的事项,什么的人家什么的场合要送什么样的礼物,远近亲疏又有什么不同,说得很详细很明白,一点儿也没有藏私,虽然贺兰悦之是活了两世的人,但说真的前世她基本上就是白活了,这一世幸好也曾经跟在祝老夫人身边,得她指点一二,平时又有雪影帮衬,这才没有什么错漏,但是要真系统的学习,还真是没有,因此她听得十分认真,如海绵一般吸收着养分,云嬷嬷看到她这般认真好学又聪明伶俐举一反三,心里也十分高兴,最后云嬷嬷先是让贺兰悦之自己列了一份礼单,然后自己再就她列出来的礼单点评,指出其中那些东西不应该放进去那些东西应该加进去,分量又应该是多少,最终整理出一份合适的礼单。 当贺兰悦之拿着这份礼单去找祝老夫人时,祝老夫人也十分惊讶,因为这份礼单真的是再妥帖不过的了。 祝老夫人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悦姐儿果然长进了许多。” 贺兰悦之忙说道:“这些都是云嬷嬷悉心教导的缘故,没有云嬷嬷的帮忙,悦之也没有办法列出这份礼单来,而这一次的事情也让悦之明白,悦之还有很多欠缺,以后应该更加努力的学习才是。” 云嬷嬷见贺兰悦之不骄不躁,心里十分满意,说道:“也是四姑娘有心。” 祝老夫人闻言便知道贺兰悦之这些日子的努力已经得到了云嬷嬷的认可,心里也很替她高兴,点点头说道;“这也要嬷嬷肯教她。以后可要好好的跟云嬷嬷学习,但凡将来能从云嬷嬷这里学得一招半式,已够你终身受用。” 祝老夫人叮嘱贺兰悦之。 贺兰悦之点头称是。 当下祝老夫人又添加了一二,便让周妈妈代表自己带着礼物一起去英国公府。 还真是被贺兰悦之猜中了,此时英国公府真是一片忙乱。 长安长公主听到即墨明镜失踪的消息气急攻心,当场就晕厥了过去,将英国公府众人等都吓了一大跳,当即拿帖子请了太医上门,扎了针这才悠悠的醒转过来,又挣扎着要亲自进宫问皇帝,将英国公等人吓得够呛,连忙许诺要亲自进宫问消息,这才将长安长公主给按下了。 英国公夫人刘氏送了英国公出来,嘱咐他:“我知道老爷心里也是担心镜哥儿的安危,只是这皇宫到底不同其他地方,您也要小心着些,宁愿咱们私底下跟别人多打听几次,也不能惹了皇上的厌烦。” 其实即墨明镜出事刘氏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巴不得他就这样死在外面好了,那样的话大家就都完满了。 英国公也没往别处想,即墨明镜是他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他自然也是不想让他出事的,闻言不耐烦的摆摆手:“我自有分寸,你好好的照看着府里,要是有什么事记得尽快通知我。” <p氏看着快步往外走的英国公,心里十分郁闷。 不就是个抢了我儿子的爵位的小畜生吗? 用得着这么费心吗? 不过真是苍天有眼啊,就叫那小畜生再也回不来吧,就算回来也最好断了手断了脚残废了才好。 心里全是恶毒,回到屋子里面对长安长公主的时候,面上又是一片担忧,“老爷已经进宫去打听消息了,母亲且安心静养,镜哥儿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 长安长公主那是什么人,哪里看不出刘氏那点儿小心思,只是这个时候她一心记挂着即墨明镜,也没空理会她,只摆摆手让她退下。 刘氏心中暗恨,哼,等你那宝贝孙子死了我就看你怎么哭!还有你这小贱货,竟然敢巴结老太婆和那小畜生,等那小畜生死了,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哭! 即墨明薇将刘氏脸上的阴狠看在眼里,脸色白了一白,贝齿咬紧了唇。 她是英国公府的庶长女,刘氏身下只有两个嫡子,并没有嫡女,按理说,她对刘氏并没有什么威胁,她应该比较看重自己才对,可是因为她的生母是英国公的贴身丫鬟,伺候了英国公十几年,主仆之间情分不小,曾经抢了刘氏的宠,因此刘氏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这个庶长女,哪怕她的生母病死之后,她也是宁可将自己姐妹家的侄女接过来当女儿一般千般万般的宠爱,也从来都不肯多照看她几分,还好祖母见她可怜,将她接到身边教养,也正是因为这样,她跟大哥的感情更好一些,处处愿意帮衬着大哥,当然也是因为大哥是英国公府的世子爷,将来的英国公,可以给自己依靠,可即使如此,她一直以来对刘氏也是尊敬有加的,只是刘氏终究还是将她当做了仇人。 这一次如果大哥不能平安归来,祖母还不知道撑不撑得过去呢,若真是那样的话,她现在才十四岁,还没有定亲,以后要怎么办? 即墨明薇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慌。 “祖母放心,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即墨明薇抓住长安长公主的手说道。 现在她也只能够这样安慰自己了。 长安长公主点点头,并没有注意到即墨明薇的脸色,她心里其实也是担心得很。 而此时周妈妈也带着礼物来到了英国公府,递上了帖子,刘氏接到了帖子冷笑道:“这贺兰府可真是会算计,这种时候可不就是卖好的好时候么?瞧瞧他们为了拍马屁连脸面都不顾了。” 刘氏对贺兰府是十分怨念的,先是贺兰悦之借着长安长公主的寿宴狠狠的打了八公主一个耳光,害得现在八公主对他们依旧有心结,这也就罢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公主,可因为贺兰惠之,她儿子却不得不娶杨羽茉那小贱人,失去了跟名门世家联姻的好机会,这相当于是毁了她儿子,她心里能不恨才怪呢!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左御史到底在皇上面前有几分脸面,主子您就算是再不高兴,也还是见上一见为好。”一旁的婆子劝道。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心里不高兴!”刘氏说道。 当下让人将周妈妈带了过来,不冷不淡的说了几句话,就以长安长公主身体不好不宜见客唯有将周妈妈给打发走了,连贺兰府送来的礼物都没有送过去宁德院,对周妈妈来访的事也是只字不提。 贺兰悦之听周妈妈说了情况之后心里很沉重,看来长安长公主这一次真的很不好啊,要不然的话刘氏也不敢这样嚣张,连客人都挡了不让长安长公主见,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这毕竟是人家府里的事,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英国公府却派了马车过来接她过府。 248 祝老夫人微微的皱了皱眉,看向过来接人的裘妈妈:“昨儿听说长公主殿下身体不适,不知如今可好些了?四丫头年纪小,平日里毛手毛脚的没点规矩,若是不小心惊扰了殿下,岂不是罪过?” 昨日还不见人,今日却突然间派人来接,换了谁都不能不多想一想俨。 裘妈妈笑着说:“昨儿殿下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如今已经请了太医过来开药,吃了之后今儿精神已经好多了,听说四姑娘昨儿个老夫人和四姑娘昨儿个派了人过去看望她,心里十分感念。我们殿下常说四姑娘是个聪明伶俐又可人疼的好姑娘,恨不得是自己家的孩子,能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说说话才好,平日里也常盼着四姑娘能多过去陪陪她,这不,今儿就派老奴过来接人来了。” 祝老夫人见裘妈妈将话说得滴水不漏,想了想,也就点头应下了,让人去请贺兰悦之。 在她想来,这个时候,长安长公主本应该是将全副心思放在失踪的世子爷身上才对,却抽出时间来见贺兰悦之,应该是跟贺兰悦之曾经在南粤生活过很长一点日子有关系,今天将她叫过去,应该是想找她问一问关于南粤的事情。 不过祝老夫人还是有些不以为意,贺兰悦之虽然是在南粤长大的,可到底是女眷,而且年纪也尚小,她能知道些什么呢稔? 长安长公主这纯粹就是病急乱投医,这也说明了即墨明镜的情况真的很严峻,英国公府也没法从宫里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英国公府向来立场坚定,是坚定的保皇派,并不参与夺嫡之战,谁笑到最后成为帝皇,他就忠诚于谁,长安长公主行事向来低调,从来都不干预朝政,皇帝对她也向来敬重,在太后面前都很有体面,不管他们府中争斗如何,给长安长公主卖个好也不影响什么,这也是为什么祝老夫人同意贺兰悦之这个时候过去的原因。 贺兰悦之接到消息十分惊讶,匆匆换过衣服过来,祝老夫人嘱咐她:“长公主殿下如今身体尚未大好,你过去之后须得多用些心,切不可给长公主殿下添麻烦。” 贺兰悦之忙应了是,与裘妈妈一起出门上车。 上车后贺兰悦之请裘妈妈一起坐下,这才问起长安长公主;“殿下身子可好?” “劳姑娘费心,殿下如今身体还好,只是——”裘妈妈叹息。 贺兰悦之安慰道:“妈妈且放心,世子爷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承姑娘吉言。”裘妈妈说。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英国公府,直接就去了宁德院。 “丫头,你来了。”长安长公主靠坐在床上,身上盖着毯子,看到贺兰悦之进来含笑招呼她。 贺兰悦之看到长安长公主脸色苍白,眼底青黑,素日里只是间或几根银丝的乌发,此时已经几乎全都白了,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看上去憔悴苍老了十年,即使她跟长安长公主只有过几面之缘,却也忍不住心里一阵揪痛,眼睛不由得一涩,瞬间红了眼睛,抢走两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略带几分哽咽:“殿下莫要担心,世子爷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您可得好好保重身子,若不是等世子爷回来看到您这样,定然要心疼极了!” “四妹妹说得有理,大哥心里最在意的就是您,要是您因为他熬坏了身子,待大哥回来只会更加伤心自责。您就算是为了大哥,也当好好保重自己啊!”一旁的即墨明薇也忍不住落泪。 昨天父亲从宫里回来,并没有带回什么有用的信息,祖母忧心如焚,几乎是整夜都睡不着,今天本还要挣扎着要到白云寺去上香求神佛保佑大哥平安,可她现在这个身体,哪里能随意动弹?还是她突然间想到贺兰悦之,这才让祖母改变了主意。 “你们都是好孩子!”长安长公主哪里看不出两个孩子是在安慰她,心里也是十分宽慰,拍拍她们的手,说道:“你们放心,我没事的。” 什么样的事她没有经过呢? 当年长子长媳双双遇难,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幼孙,她还不是熬过来了? 当年丈夫一病撒手而去,留下次子承爵,幼孙为世子,家中波谲云诡,她还不是撑下来了? 如今不过是小小的波难,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打垮? 只是想起得道高僧给即墨明镜批过的命格,她还是控制不住恐慌。 她已经失去了长子长媳,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次,难道如今又要再来一次吗? </p想到这个她就觉得绝望后悔,她当初不应该一时心软答应了他让他上战场的,战场上刀枪无眼最容易出事了,她当初就应该不管不顾的留下他,这样他就不会出事了。 不,不,是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老头子让他继承世子位,这样刘氏也不会敌视他,千方百计想要害他,他也不用每日提心吊胆的过,小小年纪为了不让她为难就去了边关,如果他不是世子,他可以读书科考自己挣一分前程,就算他什么不学,她也可以厚着脸皮替他求个一官半职,再给他娶个名门淑女,一生和和顺顺的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都是她,都是她害了他! 长安长公主一脸的痛苦。 “祖母,祖母您怎么了?” “殿下,殿下!” 即墨明薇和裘妈妈看到她这个样子十分害怕,连忙叫唤她。 “殿下,不是您的错,您也是一片慈爱之心啊!”裘妈妈眼睛都红了。 殿下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心里得多苦。 贺兰悦之眼里沁泪,长安长公主和祖母一样都有一副慈母心肠,即使她们表现不一样,但对于疼爱的孩子她们都不吝于给予保护。 “殿下,这跟您的选择没有关系。”贺兰悦之凑到长安长公主耳边轻声说:“您只是按照规矩行事,只是这个世界上贪心不足的人太多,只要您没有将他们想要的东西捧到他们面前任由他们索取,他们都不会满足的。如此,您的任何退让都没有意义。正如此刻您的自责也没有意义一般。” 就像当初她们母子三人刚刚回京,不过是孤儿寡母,根本就不可能给她们造成什么伤害,也不可能跟他们抢些什么,不过是想好好的活下去,可是她们却依旧不肯放他们一条活路,这是人的贪性所致。 如果不是贺兰信无情无义不知廉耻妄图染指弟媳,大夫人也不会因此恼恨而谋夺宋氏的性命,如果不是大房二房个性贪婪,觊觎三房的财产,也就不会做出那样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英国公府何尝不是如此?即墨明镜本来就是嫡长孙,当初他的父亲本就是英国公府的世子爷,当日只不过是因他年幼,这才让二房袭了爵位,将来这爵位归还给他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可刘氏得到了意料之外的荣耀却并不曾因此心怀感恩,反而变得更加心里黑暗。 心疼儿子想给儿子挣一个前程无可厚非,但心狠歹毒的去伤害另一个孩子,这就是贪婪所致,并不是把爵位给她就可以完结的,她今天为儿子挣到了爵位,谁知道她明天又想要挣些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过如此。 所以说错不在长安长公主,这人生在世,不可能永远都能够满足别人的需求。 长安长公主惊讶的看着贺兰悦之,贺兰悦之轻轻点头,长安长公主忽的想起了贺兰悦之母子自从回到京城之后发生的那些事,虽然很多事都被贺兰府压下去了,但还是有些蜘丝马迹流出来,长安长公主浸淫多年早已经练就火眼金睛,抽丝剥茧也能大概猜出来,如今听到贺兰悦之这么说,心里已经明白贺兰府大房二房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的伤透了这个女孩子的心,她已经对这些亲人们寒了心。 贺兰悦之面对长安长公主心里其实很忐忑,因为她不知道长安长公主听完之后会如何看待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凉薄?可是,这是她的最真实的感受。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这一世,她不想再傻傻的牺牲自己。 只是,长安长公主能理解她吗?还会接受她吗? 贺兰悦之发现自己竟然很紧张。 长安长公主看出了她的紧张,心里叹息一声,眼里更露出了几分怜爱,若不是被伤透了心,这样美好的女孩儿又怎么会流露出那样沧桑的眼神?若不是真心敬重她,这样聪明的女孩儿又怎么会这样轻易的将心声道出? “好孩子,谢谢你!”长安长公主温柔的摸摸她的头。 贺兰悦之瞬间泪落,她含着笑道:“殿下别担心,我相信世子爷一定会没事的,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好,好!” 一旁的裘妈妈等人也忍不住落了泪。 重新洗了脸,三人这才重新说话。 即墨明薇先开口:“四妹妹,这一次请你过来是我的主意。大哥突然间出了这事,我们真的心里很担心,可是我们对南粤的情况却一点儿都不懂,四妹妹自小在南粤长大,对那边的情况要比我们清楚很多,我希望,我想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那边的事情。” 长安长公主轻轻的点头,目光温和的望着她,眼中含着期待。 贺兰悦之抿了抿唇,她很清楚,长安长公主想知道的不是她从前说的那些南粤的风土人情,也不是南粤如今的局势,英国公府对于朝局知道的难道会比她一个困在内院中的小丫头还要少吗? 她要的是她手中的人脉,是她父亲留给她的人脉!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到您,如果可以,我也是很愿意的。” 贺兰悦之心里明白,祝老夫人那么精明的人,她应该早就猜到了长安长公主的打算,如果她不想搀和进去的话,她先前肯定会想办法帮她推了不让她过来,既然允许了她过来,那也就表明了她的态度。 今日的贺兰悦之已经不再是当初刚刚从南粤回来时那个懵懵懂懂的贺兰悦之了,她到底是在南粤生活了这么多年,对那边的风土人情十分的了解,而这段时间她对父亲留下的笔记的研读,对南粤的关注,让她那边的情况了解更多。 不仅仅的风土人情,还有地理环境,甚至还有人事变迁! 可以说,如今贺兰悦之对南粤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了如指掌了。 当然,她也不可能全部都露出来给人看,她沉吟了一下,才开口将这一次南粤战事的主要战场涉及的郡县提了提,然后将这些郡县的地理环境详细的说了一遍,根据传回来的消息所说的即墨明镜失踪的位置分析了他当时所处的环境,以及各种前进的可能性,并且根据每一种可能性分析他失踪的原因,可能会前行的路线,在这些路线上他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分析得非常的详细,听到一半的时候,本来半靠着的长安长公主也不由得坐直了起来,看向贺兰悦之的目光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贺兰悦之说完之后面对长安长公主灼灼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其实我对这些地方也都不是很了解,并没有亲自去过,只是当初听我爹爹提起过,所以才了解了一点点,所以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不,你说得很好。”长安长公主按住她的手沉声说道:“只怕再无人比你说得更好了。这番话你可能跟别人说起过?” 贺兰悦之摇摇头:“没有。我听说了世子爷出事,心里也很担心,想着世子爷曾经我母亲有救命大恩,我就是万死也不能报的,而且殿下向来对我多有照顾,我心里也是希望您能安心,因此没事的时候琢磨了一下,本来是想去信让留在南粤的家人帮忙打听一下的,您就派人过来接我了。” 她跟即墨明镜到底男女有别,接触也是私底下接触,长安长公主也不一定会知道,可她却将事情分析得这样详细清楚,要说她是刚刚想起的谁都不可能相信,与其费尽心思隐瞒,还不如坦坦荡荡的说出来,毕竟即墨明镜当初帮忙请了张神医来救宋氏的事谁都知道的,她担心救命恩人也是情有可原,说明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长安长公主说道:“你有心了。” 又问她:“你觉得那几个可能性比较大一点?” 贺兰悦之指出其中两个:“我认为世子爷往这两个方向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她解释:“南粤山林多,并且连绵不绝,且有毒瘴,世子爷当日之所以会失踪,是因为那天他带着人去巡视的时候中了苗人的埋伏,他们数量要远远少于苗民,情况对他们大大不利,因此他们只有避入山林里借助山林才有可能摆脱得了,但是苗民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大山里,只是因为十几年前我爹下到新安县做县令,见山下多荒地而无人垦荒,而苗人身高体壮却因为住在山上过得贫困,引起苗人与当地汉人的矛盾,因此我爹就向朝廷请求给下山的苗人分田地,并且垦荒初期给予一些赋税的优惠政策,这才陆陆续续有苗人下山来,但是他们的根到底在山上,因此他们对山林的熟悉要比我们汉人要强,世子爷他们想要在山林打败他们难度会更大,他们打不过那些苗人,只有不断的往山林深处走,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机会摆脱那些苗人,获得一线生机,而想要从深山里走出来,不可能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且,山里还有瘴气,他们也不知道带了解毒丸没有,如果再迷路了,他们很有可能已经被困在山林里了!” 贺兰悦之没有将她把莫世先借给即墨明镜的事告诉她们,以莫世先的谨慎,就算没有亲自跟着即墨明镜,身边也一定会给他安排熟悉当地地理和有丰富的山林行走经验的人跟在即墨明镜身边,只要有人跟在即墨明镜身边,只要不是太倒霉,应该都会有活命的机会的。 不过长安长公主和即墨明薇却从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即墨明镜也有可能已经死了。 即墨明薇狠狠的捶了一下:“早知道这样,当初朝廷就不应该招抚那些苗人,就让他们呆在山上好了,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给了他们吃给了他们穿却忘恩负义背叛朝廷,害了大哥!” “薇姐儿!”长安长公主厉声喝道。 即墨明薇这才想起来,刚刚贺兰悦之已经说了,当初提出这项德政的,正是她的父亲。 长安长公主不满的看了即墨明薇一眼,说道:“不管苗人还是汉人,都是我朝臣民,这又是德政,利在千秋,岂能因为这一点事就全然否决?” 即墨明薇满脸通红:“对不起四妹妹,我不是有意指责你父亲的,我实在是太生气的,我恨的是那些苗人,他们真的是太忘恩负义了。” “我知道!”贺兰悦之刚才其实还是挺生气的,不过她也知道即墨明薇这想法也没错,现在许多人也都是这样想的,她没有办法改变人家的想法,不过她还是要为父亲辩白一下:“其实经过这十几年的努力,已经有大部分的苗人下山来了,这些苗人刚刚下山的时候因为性情桀骜还有长久以来的矛盾,跟汉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很紧张的,但是经过这十几年来的磨合,其实这些苗人和汉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许多了,去年我送给你们的蜡染布,就是我们专门从苗人那里定做的,早两年前,南粤那里的商人就已经跟那些苗人通商,向他们定做他们的特色产品,然后运到内地或者海外去贩卖,也会将那些苗人需要的东西运回去给他们,他们虽然还保留着很多的生活习惯,但是他们新出生的孩子大部分除了会说苗语,也都会说汉人,他们的生活习惯已经渐渐的向汉人靠近,如果再过个几十年上百年,等他们的后代跟汉人通婚之后,他们跟汉人之间的联系会更加密切,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跟汉人融成一体了,就算是再想闹事也不是那么容易了,我爹爹曾经说过,对于这些外族人,只靠着打压是不行的,还要不断的通化他们,让他们融入到汉人里,这样他们才会安定下来不会再闹事。” 长安长公主叹服:“当年你父亲就是两榜进士,探花出身,文采风流,见识非凡,如今听你这么说,才知道原来他比世人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出色,如果再给他几十年,入阁出相,未尝不可啊!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249 贺兰悦之抿嘴一笑:“谢谢!” 长安长公主这样肯定她的父亲,她真的很开心。 比称赞她自己肯定她自己还要更开心更骄傲稔! 她的父亲用生命去实现他的梦想,而今有人懂得他并且尊重他肯定他,他这一生也就值得了俨。 长安长公主感叹的望着贺兰悦之,有那样出色的父亲,也难怪她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才华和见识。 却不知道她之所以能成长成如今这个模样,完全是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才能如今坚强的。 即墨明薇抱歉的握住贺兰悦之,贺兰悦之朝她笑笑,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另外一种可能是世子爷他们被那些苗人追杀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经过德安县,穿过大明山,到达融水县,再走海陆,只需要走一天工夫就能够回到营地。” 贺兰悦之继续解释。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他们现在还不出现?难道三天时间还不能走出来吗?”即墨明薇不解的说。 贺兰悦之摇摇头:“如今是春季,南粤春夏两季雨水多,山路更加难走,瘴气也会更加厉害,要是再突然爆发山体滑坡等等事故,只怕更加耽误时间。而且,他们到底是不是走这一条路也并不是很肯定,只能说有可能,也很可能,他们迷失在了森林深处出不来,种种可能都有,我们只能从种种信息中筛选判断出那个可能性更大一点,可惜我没有办法得到当时世子爷身处的具体位置,身边到底跟了那些人,要不然的话,可以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 长安长公主摇头:“以你的年纪能够分析出这些来,已经是极难得的了。不管怎么样,你这样用心,我心里十分感激。” 英国公府不是没有得用的幕僚,长安长公主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只是他们对南粤的情况到底没有贺兰悦之那般熟悉,所以也就没有办法像贺兰悦之这样分析得这么详细,也这么准确,可以说,贺兰悦之以十二岁的年纪,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极为出色的了,怕是同龄的贵女中也难以找到能够跟她比肩的。 “殿下过奖了。”贺兰悦之腼腆:“我也是瞎说的,若是能够对您有帮助,那就是我的荣幸了。” “你不用谦虚了,你还只是瞎说呢,我连瞎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即墨明薇说。 贺兰悦之害羞的笑。 长安长公主当机立断:“既然这样,那就按照你刚才分析出的这两条线索去找,我马上传信下去,只是府里的人到底对南粤那边的情况不熟悉,到时候只怕还要请你帮推荐几个对那边情况熟悉的人才行。” “若是殿下不嫌弃,我会尽力。”贺兰悦之也很高兴能够帮到即墨明镜。 “说了半天,饿了吧?今儿就留下来陪我一起吃饭。”长安长公主笑着说,又命裘妈妈下去吩咐人给贺兰悦之做素菜。 “我去吧!我知道四妹妹喜欢吃些什么,我亲自去看看他们做。”即墨明薇起身笑着说。 “去吧!”长安长公主点头。 贺兰悦之很不好意思。 即墨明薇笑道:“你招待了我那么多次,还不许我招待你一次?” 贺兰悦之再无话:“劳姐姐费心了。” 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了长安长公主和贺兰悦之两人,就连屋外也是长安长公主身边的心腹大丫头宝云亲自守着的,贺兰悦之意识到长安长公主是有意将即墨明薇支开的,心里不由得一跳,只面上不动声色。 长安长公主拉住她的手,含笑的望着她:“悦姐儿,其实你刚才说的哪两种可能,都不是你心里最肯定的吧?” 贺兰悦之吃惊的看着长安长公主:“殿下何出此言?” 长安长公主笑道:“薇姐儿那丫头听不出来,我要是也听不出来,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贺兰悦之脸色一下子苍白了:“殿下,我不懂您在说些什么。” 长安长公主拍拍她的手:“别害怕!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相反,你做的很好,我很高兴。” 贺兰悦之不安的起身:“殿下,我不是不相信您,也不是不相信薇姐儿,只是——” “我明白的。”长安长公主叹息一声道:“薇姐儿是好的,只是,这个时候,但凡有一点儿可能,我们也不能够掉以轻心,毕竟,这很可能关系到镜哥儿的安危。你能够这样为镜哥儿着想,我心里,真的很安慰。” 贺兰悦之整张脸都红透了,她低声说道:“世子爷正在为南粤的安定而努力,南粤是我出生成长的地方,对我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我不知道世子爷是否真的如我想的那般,但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时不注意,而给世子爷带来危险,要是这样的话,我真的就成了南粤的罪人了,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脸面去见爹爹了。” 她是不能够承认自己对即墨明镜的担心的,要是传出去的话,她的名声也要坏了。 长安长公主对于她的谨慎和懂事十分感叹,将她拉到身边坐下:“你是个好孩子,我明白的,你莫要担心。” 贺兰悦之十分感激:“谢谢殿下相信我。” “好孩子,你告诉我,你觉得最可能是什么样的情况?”长安长公主低声问。 贺兰悦之犹疑了一下,看了看外面。 长安长公主拍拍她的手:“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知道我们说些什么的。” 贺兰悦之这才低声开口:“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恐怕是世子爷引蛇出洞的一个计策。” “何以见得?” “世子爷带人出去巡视,路线只有自己人知道,何以那些苗人却能够知道,还事先埋伏好?” “你是说,有内奸?” “我不知道,但是不否认有这样的可能!” 贺兰悦之悄悄的指了指定国公府的方向:“那边在南粤经营了几十年,早已经将南粤当做是自己的囊中所有,我爹爹出事,怕是因为我爹做了什么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加上这些年皇上态度暧0昧,他们只怕是急了才会如此,只是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失去了南粤的兵权,只是他们到底是在南粤经营了那么多年,下面的将领十有八0九是他们的人,世子爷要想宛如臂指,那是不可能的,而只要世子爷出事,他们就能够想办法将兵权重新拿回来,现在世子爷已经打开了局面,只要再攻克义安县就能获得胜利,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长安长公主震惊,她是真真的没有想到贺兰悦之连这个都想到了。 她示意贺兰悦之继续说下去。 贺兰悦之继续说道:“世子爷毕竟不是那初生牛犊什么都不懂,他必定是早已经预料到了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或者是早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动作,因此将计就计,让那些人自己跳出来,若是顺利,经过这一回清洗,世子爷对南粤军队的控制力必定会更进一步。” 只有将南越军队真正的掌控在手中,将来对战安南国的时候,才不会被拖后退。 长安长公主眼睛晶亮:“你是觉得他其实早已经回到了南粤城,只是在等待时机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不!”贺兰悦之摇摇头:“我并不认为世子爷现在在南粤城。” “那你认为他现在在哪里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世子爷这个时候应该是绕到义安县后面,准备给苗人致命一击了。” “怎么可能?”长安长公主吃惊:“不是说镜哥儿出去巡视的时候身边只带了一千多人而已吗?可义安县的苗人据说有五千人众呢,又是攻城,那里能够将义安县拿下,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世子爷手头上不仅仅是一千人。”贺兰悦之摇头说。 长安长公主皱眉:“难道他们暗中调动了人马?” “不可能!世子爷过去的时候,只带了三千亲军,南粤人事错综复杂,只怕他一动就会被人发觉,所以他必然不能提前调动这些兵马。”贺兰悦之否决。 “那他哪里来的兵马?” 这事太过重大,贺兰悦之实在是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 再说,这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但是看着长安长公主那期盼的眼神,她还是轻轻的点了一句:“恭德县,我父亲,曾经在哪里呆过几年。” 长安长公主瞬间秒懂,她先前就听说过,即墨明镜到了南粤之后,曾经亲自去请过一位幕僚,那位幕僚曾经是贺兰平的得力助手,这么说来,有这人在,即墨明镜要利用贺兰平留下的人脉也是很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长安长公主看向贺兰悦之的目光越发的柔和了。 这样说来,贺兰老三一家对镜哥儿真的是帮助良多。 想到这里,她忽地又想起去年无为大师突然告诉她,镜哥儿的命格出现了破命人,很大可能会破掉镜哥儿先前的命格,若是镜哥儿能够安然度过这一关,今生都会平安顺遂。 而那段时间,无为大师只亲自接见过贺兰悦之一个人,当初她也曾经想过她是不是镜哥儿的破命人,如今看来,恐怕是真的。 若是这一次镜哥儿真的因为她而度过这个难关,那她就是镜哥儿的救命恩人了。 想到这里,长安长公主对贺兰悦之更加慈爱了。 “既然这样,那这条线索我就不派人过去探查了。”长安长公主也知道这当中的厉害。 若是真如贺兰悦之说的那般,即墨明镜这是在将计就计设套引蛇出洞,然后再来一个暗度陈仓,突袭义安县,那她的动静必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说不定会暴露了镜哥儿的目的,到时候说不定反而坏了镜哥儿的计划。 贺兰悦之闻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用过午餐,贺兰悦之又陪着长安长公主说了一会儿话,等到长安长公主累了躺下,她才告辞出来。 回去的时候,拉车的马突然间在大街上发起疯来,横冲直撞,伤了不少人不说,车内的贺兰悦之也受到了惊吓,差点就被甩出马车连命都没有了,幸好她出门的时候一般带的都是雪琴,雪琴眼见情况不对,果断的抱着贺兰悦之跳下车,这才堪堪躲过了一劫。 “姑娘您没事吧?”雪琴着急的问。 “我没事!” 贺兰悦之摇摇头,有雪琴护着,她没受什么伤,只是擦破了一点儿皮。 只是…… 贺兰悦之望着仍旧拉着马车往前疯跑的疯马,眼里露出担忧,正好护送贺兰悦之回府的英国公府侍卫首领急匆匆的走过来问她是否受伤,她忙指着那疯马说道:“我没事,你赶紧将那疯马控制住,别让它再伤到街上的人了!” 侍卫首领闻言点点头,一边吩咐让保护贺兰悦之,一边朝疯马那边掠去,那侍卫首领本是想要将那疯马拉住的,奈何那疯马力气太大了,他根本就拉不住,为了不再伤及无辜,他只好拔刀将疯马一刀两断,血溅当场。 贺兰悦之看着那血腥场面,脸色不可避免的又白了一白,雪琴见状忙说道:“姑娘,我先扶您到一旁去吧!” 贺兰悦之点点头,对那些侍卫说:“那边有很多人被疯马撞伤了,麻烦你们赶紧将这些伤患送到最近的医馆去救治。” “小姐放心,我马上安排!”那侍卫首领走过来正好听到,马上说道。 那侍卫首领吩咐了人看住现场,并且将那些伤患送到附近的医馆之后回头对贺兰悦之说道:“四小姐还请先到旁边的酒楼歇息片刻,我马上让人回府重新备一辆马车过来接您。您放心,今儿的事,我们必定会查清楚给您一个交代的。” 贺兰悦之点点头:“有劳了。” 她知道若是自己坚持留下来,反而会给人家添乱。 那侍卫首领护送着贺兰悦之进了一旁的酒楼,要了一间雅阁,又留了两人守在门口保护贺兰悦之的安全,这才下楼派人回英国公府禀告此事并且另外再派一辆马车过来接贺兰悦之。 没过多久,京城五城兵马司也派了人过来问话,楼下闹哄哄的一片。 楼上,贺兰悦之听着下面的声音,脸色越来越冷,雪琴守在一旁话都不敢多说。 很快英国公府和贺兰府都得到了消息,长安长公主重新派了一辆马车过来接贺兰悦之,随车来的还有裘妈妈。 “四姑娘,您没事吧?”裘妈妈上了楼看到贺兰悦之身上的衣服都沾了灰尘,紧张的上前问道。 “我没事。”贺兰悦之微微一笑:“妈妈不必担心,雪琴及时拉着我跳下了马车,所以我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倒是让妈妈担心,是悦之的不是。” “姑娘说的什么话,是我们对不起姑娘才对!”裘妈妈心疼的说:“本是请您过府说话的,谁想到竟然让您受到这样的惊吓,殿下让奴婢告诉您,这件事她必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贺兰悦之笑了笑。 “马车已经到了,我先送您回府吧!”裘妈妈说道。 贺兰悦之点点头,当下裘妈妈伺候她戴上幂篱,下楼上了车,亲自送她回贺兰府。 贺兰府祝老夫人听到她进来,急得站起来:“丫头呢?快快叫她进来给我瞧瞧。” 先前得到消息她出事,真是将她给吓坏了。 “祖母!”贺兰悦之看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祝老夫人如此焦急,心里暖融融的,忙上前握住她的手:“祖母我没事,您别担心。” 祝老夫人上下打量了贺兰悦之一番,确认了贺兰悦之没事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到底是相处出了真感情,她刚刚听到消息时真是吓了一大跳。 贺兰悦之扶着祝老夫人回去坐好,裘妈妈这才一脸愧疚的上前致歉,最后说:“我们殿下让奴婢转告老夫人,这件事英国公府必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祝老夫人脸色实在是不能好,闻言只是冷冷的点头。 好好的姑娘送过去,回来却差点连命都没有了,换了谁都不高兴。 裘妈妈也不多留,很快就告辞了,贺兰悦之亲自送出去:“祖母担心我,心里不高兴,还请妈妈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会?老夫人就算是生气也是应该的。倒是我们对不起姑娘,让姑娘受惊了。”裘妈妈说。 贺兰悦之笑笑,说:“回去还请殿下放宽心,莫要为了这些小事气坏了身子。” “姑娘真是个有心人,您的话我必定会带到的。”裘妈妈说。 送了裘妈妈回去,贺兰悦之又回到祝老夫人哪里,安慰她老人家。 祝老夫人点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倒是个心大的。” 贺兰悦之无奈的笑:“倒不是我心大,只是事已至此,且我也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倒也不需太过强硬,只是母亲哪里,我倒是怕她听到消息会担心,莫不如就别让她知道了。” “就知道心疼你娘!”祝老夫人说:“罢了,她那个性子,还是不要知道好了。” 当下吩咐大家闭嘴,不许到宋氏面前乱嚼舌根,又撵贺兰悦之回屋去歇息。 第二天即墨明薇亲自过来给贺兰悦之赔礼道歉,并将事情调查的结果告诉了贺兰悦之。 马匹突然发疯的原因已经查出来了,是被喂了药,只是接触过马匹的小厮却被发现死在自己家中,线索一下子断了。 不过这件事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皇帝当时十分震怒,已经派了锦衣卫调查此事,怕是要过些日子才能够得到答案。 祝老夫人和贺兰复得到消息都十分不高兴,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如此了。 贺兰复想了想,对祝老夫人说:“最近朝局太乱,家里的孩子还是别随便出去了,都安心呆在家里上课吧。” 祝老夫人深以为然,此后对众人管束更严不提。 此后不多久,这件事也有了后续,听说是抓到了下药的人,是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因为嫉妒贺兰悦之的名声才下的药,皇帝已经将那人处置,又给长安长公主和贺兰悦之赐下了丰厚的赏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至此,贺兰悦之越发的肯定了心里所想。 250 这个世界上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贺兰悦之置于死地的,除了大房二房也就是东方问月了。 无论是大房还是二房,手都没那么长能够伸到英国公府去,更何况大胡氏虽然说病已经好了许多,但身子还是很弱,到现在也还呆在屋子里养身子呢,肯定不是她,那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个东方问月了。 她三番四次害东方问月丢脸,东方问月早已经恨她恨得咬牙切齿了,这些日子要不是她一直呆在府中不出去,府里祝老夫人又一直警惕着,管很严,别说外人,就是贺兰惠之和大胡氏想私底下动手脚都不能,更别说东方问月了,去英国公府那一次是她自从春节之后第一次出门,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去,东方问月若是知道了,哪里能不抓住这一次机会出手的? 只是这到底是贺兰悦之自己的猜测,并没有证据,而且,她也觉得这手段也太蠢了些,即使最后她得手除掉了自己,她也是得罪了长安长公主和英国公府,完全是得不偿失,直到皇帝的赏赐下来,她才肯定,这一次真的是东方问月出的手稔。 要不是查到了东方问月哪里去,皇帝不可能这样安抚自己和英国公府,明显就是想将这件事掩盖下来。 不管东方问月多么犯蠢,对于皇帝来说,都是他的女儿,而且,还是个在雪灾中树了个好形象的女儿,要是这事给泄露出去了,那得多打脸。 他甚至还不能立马将东方问月叫过去骂一顿,谁都不知道傻瓜,他这样遮掩,也许英国公看不出什么来,但长安长公主这样的精明人,哪里会看不出来呢?长安长公主到现在忍气吞声,只不过是即墨明镜失踪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儿消息罢了! 想到这里皇帝心里就一阵火大,偏偏东方问月还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以为自己做得多么天衣无缝,听说他下旨上次贺兰悦之,正在自己宫里发脾气呢。 蠢,蠢货! 皇帝想了想,晚上就到了皇后哪里,表示了一下对公主们功课的关心,提出皇家公主即使出身尊贵,也更应该努力学习成为贵女们的典范,于是第二天公主们的功课就加重了,想要出宫的都要先跟皇后打报告,不批准的都不能再随便出宫了,这让最喜欢出宫的东方问月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贺兰悦之得到消息只冷冷一笑。 在她看来这太便宜东方问月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还想着以后要怎么让亲爱的八公主多作作死,然后死得快一点。 既然皇帝将她拘起来了,她也就暂时丢开不管。 再过几天,南粤那边又有消息传过来。 即墨明镜出现了。 不但出现了,还绕到了敌人的后方,趁着敌人不防备之际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这段时间备受压力的慕容也骤然发难,将先前上串下跳,挑拨离间,扰乱军心的军将全部都抓了起来,然后暗暗调动了一万兵马,与即墨明镜前后夹击,一举将义安县攻下,活擒了苗人首领,生捕了安南国奸细,大获胜利,结束了南粤这大半年来的动0乱。 胜利的消息以八百里快马的速度送往了京城,递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呈到皇帝面前的,除了南粤的胜利,安南国的心怀不轨,还有定国公府勾结苗人养匪为患拥兵自重以及这一次指使南粤军将闹事和定国公府为了私利而残害朝廷命官的证据,消息传出,一时间震惊朝野,轰动全国! 皇帝看到送上的奏折,先是大喜后是大怒。 后来有消息传出,皇帝看到南粤送来的奏折时,皇帝正跟众大臣在御书房里商议朝事,当时太子和定国公也在场,皇帝看到南粤得胜的消息,先是喊了三声好,及看到后面,却是瞬间脸色大变,怒拍御书桌,痛骂太子和定国公,当场就命人将定国公下狱,同时传旨将吴文清及定国公府众人全部下诏狱,是交由三司会审,必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定国公府本是皇后娘家,又是太子母系,乃是太子最坚定最有力的支持者,去年吴文清重伤已经令定国公府元气大伤了一回,好不容易韬光养晦几个月,本是想借着即墨明镜失踪之事做回文章,重掌南粤兵权,谁知道这一下却是捅了马蜂窝,被人端了底! 太子和七皇子之争随着两位皇子成年早已经愈发的激烈,上次太子趁着南粤棉花进港的事很是坑了七皇子一笔,早已经被七皇子记在心里,如今眼看着定国公府倒霉,如何肯眼睁睁的看着机会就从眼前溜走?这些年他们收集的证据也不少,于是就在定国公府下狱的第二天,弹劾定国公府弹劾定国公一系的奏折就如雪片一般飞到了皇帝的御案上,一条条罪状数下来竟然有十几二十条,什么草菅人命啦什么贪污受贿啦,甚至连通敌卖0国的罪证也都出来了,眼看着定国公府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在此期间,除了后宫皇后为娘家求过情最后却被训斥,禁足在坤宁宫,每日焦虑万分以泪洗面之外,太子竟是缩在了太子府里不出,从头到尾都没有为定国公府求过一句情,不但毫无作为,还一直在撇清自己,却实在是太过薄情,让人心寒。 皇帝本来就对太子很不满意,看到太子连最起码的担当都没有了,心里的失望可想而知! 三司接到旨意不敢有半点耽误,当即就开展了调查取证的工作,不过即墨明镜呈送上来的人证物证很齐全,他们只需要核实这些证据的真实可靠性,就可以根据这些证据开堂审理了。 在审案期间,贺兰府作为苦主,也被三司问话。 没错,那个被定国公府谋害的朝廷命官正是贺兰平,而这一次贺兰平之死能够查个水落石出,跟贺兰悦之不无关系。 原来自从去年贺兰悦之重生回来之后,就对贺兰平之死产生了怀疑,后来她请史密夫医生给莫世先治好了病之后就又给了他一封密信,请他帮忙暗中调查当日贺兰平死亡的真正原因,后来莫世先到了即墨明镜身边帮忙之后,在即墨明镜的帮助下渐渐的查到了真相。 也正是因为查到了贺兰平死亡的真相,即墨明镜对定国公府留在南粤的势力越发的关注,几乎可以说,那些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底下,所以后来在发现那些人蠢蠢欲动想要除掉他重新掌控南粤兵权之后,即墨明镜就和莫世先慕容等人设下了瞒天过海之计,一边引诱定国公府的人跳出来,一边暗中收集他们的罪证。 而另一边即墨明镜则如同贺兰悦之先前猜测的那般,在得知那些人勾结苗人准备伏杀自己之后就干脆将计就计,进入了山林,然后制造出失踪的假象,实际上却翻山越岭,悄悄的从另一条路离开,绕到了恭德县。 恭德县是当年贺兰平刚刚从京城过来第一次任职的县城,位置比较偏西,气候温暖,山脉连绵不绝,风景十分秀美,当然,老百姓的日子也就过得并不十分富裕了。 跟南粤的其他地方一样,恭德县除了汉人之外也有许多其他民族的住在山上,只不过恭德县主要的外族并不是苗族而是瑶族! 瑶族跟苗族一样也是祖祖辈辈都住在山上的,他们在山上用木头盖成一栋栋竹楼,形成一座座山寨,俗称瑶寨,他们也跟苗人一样身材高大,性情彪悍,平时注意是以行猎为生,所以他们的箭术也是非常高明的,当然,他们也很好客,虽然跟汉人也有些不对付,但跟汉人之间的矛盾并没有苗人跟汉人之间的矛盾那么严重,而且他们的人数并不如苗人那么多,也就无法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来跟汉人对抗,所以他们跟汉人之间基本上都是互不侵犯的关系。 贺兰平来到恭德县担任县令之后,除了关心当地汉人的生计,对于恭德县内的苗人和瑶人也很关注。 他经常会上山跟那些山民聊天,有时候也会邀请瑶人下山做客,而在一次无意间救了瑶人首领之后,他很快就得到了瑶人的友谊,特别是那瑶人首领的儿子,在贺兰平给他讲了很多外面世界的事后,十分向往山下的生活,不但每次贺兰平上山的时候就缠着贺兰平让他讲外面的事,后来更在见识过贺兰平的学问之后,对他十分仰慕,后来有一次竟然偷偷溜下山去要拜贺兰平为师,跟他学习读书写字,贺兰平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也就答应了,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将那首领儿子留下,而是当天就将他送回了瑶寨,说明只有瑶人首领许可了,他才可以跟自己下山学习,贺兰平的这番作为让瑶人首领感觉到了自己受到了尊重,因此就允许儿子下山跟贺兰平学习,算是贺兰平的第一个学生。 后来贺兰平在恭德县推行德政,让那些苗人和瑶人下山耕种,也因为瑶人首领儿子的关系进行得很顺利,下山后更是尽力约束那些瑶人,使得那些瑶人跟汉人之间的融合变得更加顺利,后来贺兰平调到了其他地方任职,那瑶人首领又跟在他身边学习了两年,后来瑶人首领意外身亡,他就回去继承父职,成为了瑶人的新头领,从此后就没有再跟在贺兰平身边,不过两家关系一直都很密切,贺兰平还给他介绍了路子,让他将瑶族的那些特色产品卖出去,后来瑶人在他的带领下都过上了不错的生活。 贺兰平的死,那瑶人首领也得到了消息。 当时他也想过去看看的,只是因为贺兰平是被苗人害死的,由此激化了汉人和苗人之间的矛盾,就连瑶人跟汉人敏之都一一回答了,皇帝意外发现除了一开始贺兰敏之有些紧张畏惧之外,后来慢慢的竟然自然了许多,回答皇帝的问题也是口齿清楚条理清晰,心里十分惊讶,又多问了几句,见贺兰敏之竟然一点儿也不紧张了,心里十分赞叹,最后赏赐了他一套上等的笔墨,勉励他勤奋读书,不堕其父之志。 贺兰复见状心知贺兰敏之已经入了皇帝的眼,只要以后不算很差,都会有个好前程的,心里也很为他高兴。 贺兰敏之出宫之后将面见皇帝的情形跟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说了之后,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都十分欣慰,她们得到的这些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贺兰敏之能够在入皇帝的眼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才是她们未来的依靠。 “既然皇上对你如此期许,你以后可要更加用功才是。”祝老夫人说道。 “是,祖母,我一定会更加努力读书的。”贺兰敏之板着小脸说道。 “终于长大了。”可惜你父亲看不到了,宋氏想着又忍不住落泪。 贺兰敏之忙挪过去抱住宋氏:“娘。” 贺兰悦之也心里发涩,默默的过去抱住他们,母子三人能有今天真的很不容易。 “好了,都别难过了,这是个好日子啊!”祝老夫人心里也酸酸的,到底还是忍住了。 祝老夫人等人从宫里回来,贺兰氏已经带着王子雨在门口等着了,见到她们眼圈儿都红了。 “姑母!” 贺兰悦之看到贺兰氏有些惊讶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她上前给贺兰氏见礼,贺兰敏之也跟着。 “好孩子!” 贺兰氏摸摸贺兰悦之的脸,又摸摸贺兰敏之的头,心中又难过又高兴。 贺兰氏放开贺兰悦之姐弟,上前给祝老夫人见礼,而后拉着宋氏的手含着笑给她道喜,宋氏忙还礼。 “好了,先让她们回去把衣服换了再说话吧!”祝老夫人看宋氏脸上的妆都花了,当下说道。 “瞧我,只顾拉着你们说话!”贺兰氏忙说道。 251 接下来几天陆续有亲朋友好上门送礼道贺,就连英国公府也让人送了一份厚礼过来,听说是长安长公主亲自拟的单子,由裘妈妈亲自送过来,祝老夫人等连称不敢。 裘妈妈笑道:“这一次世子爷在南粤能够这般顺利平安,多得贵府相助,殿下心里是感激万分的,若不是身子骨弱,不便出门,本是应该亲自上门道谢的,如今也只好略表一点心意罢了,万望老夫人不要嫌弃。俨” 祝老夫人嘴里称不敢,说:“殿下真是太客气了!本就是世子爷英明神武,哪里敢邀功?” 互相吹捧了一番,裘妈妈才转头对贺兰悦之笑着说:“得了世子爷的消息,殿下心里一下子就敞亮了,如今人也精神了许多,见天儿的念着姑娘,心里很是盼着姑娘能够多过去跟她老人家说说话儿,只不过我们殿下也知道姑娘现如今也不方便出门,只叫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儿,万万不要客气,给她递个信儿就是。” “悦之何德何能,让殿下这般惦记。稔” 贺兰悦之有些受宠若惊。 “四姑娘谦虚了,我们殿下对姑娘可是赞不绝口。”裘妈妈笑道。 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惊讶,长安长公主喜欢贺兰悦之是真的,可是像现在这样赞不绝口,还真是少见。 她当然不知道,那是因为贺兰悦之将即墨明镜的计划全都猜中了,难得的聪明,更难得的是,她还行事谨慎,又能够抓住机会不动声色的帮忙转移视线! 长安长公主又怎么可能不对她另眼相看? 贺兰悦之只是低头羞涩一笑,想起先前即墨明镜送来的信。 即墨明镜送到她手里的信,要递上朝廷的奏折要早许多。 这家伙一拿下义安县,就将事情全部推给慕容和莫世先去主持,自己就跑回去给她写信了。 也没写自己多么的英明神武,反而一个劲的写自己在深山野林里吃了多少苦啦,被人暗算差点受伤了啦,差点迷路了拉,又遇到狼群啦,写一大堆,保管你看了心疼死,最后才写已经知道她派人去找他了,对她的一片心意已经收到了,绝对不会辜负她的啦,说得好像她多么多么担心他似的,简直是让人看了脸红。 不过别说,看了他写的信,知道他吃了那么多苦,她心里,还真是怪担心的,又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这家伙! 贺兰悦之简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了。 男人不是都爱面子的吗? 不是都不愿意让女人知道自己在外面多辛苦多危险的吗? 怎么这家伙一点儿都避讳呢? 他就不怕在她眼里落下一个不够男人的形象? 即墨明镜要是知道她这种想法,只怕会勾勾嘴角。 他才不担心呢。 虽然说男人要强大才能给女人安全感,但是若是你强大到什么事情都能够解决,她根本就不知道你有多么艰难吃过多少苦,也就不会珍惜你给的一切了,最重要的是,若是让她感觉你强大得根本就不用她担心,那她也就不会将你放在心上了。 这还是他跟慕容学的。 慕容怎么说的? 慕容说:“男人,在外面当然得有个男人的样子,得顶天立地,可是在自己女人面前还撑着干嘛呢?那不累吗?你就得让她知道你在外面多么辛苦多么累,这样她才会心疼你,你得让她知道你在外面多危险,她才会惦记着你,要不然的话,她多余的心思都跑去惦记别人了,到时候你哭都没有地方哭!” 当然,这其中的度也是要把握的,不能显得自己太无能,也不能让女人太担心了。 很显然,虽然以前十几年都不曾试过怎么去讨好一个人,但到底是男人,讨好女孩子还是有本能的。 他虽然觉得慕容这话很扯,不过不可否认还是很有些道理的,尤其是他跟贺兰悦之现在这个情况,贺兰悦之也不能说对他无情,可她就是不觉得两人能够在一起,即墨明镜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两人之间还有那么多的牵绊,她肯定不会再见他了。 所以嘛,对于一个努力想要把你从心里剔除的人,你就得让她牢牢的将你放在心上。 即墨明镜选择了让她担心,起码担心的时候,她也是将你放在心上的。</ 没办法,谁叫她现在还小,谁叫他现在离她千里万里远? 总得用点小手段。 世子爷的险恶用心贺兰悦之是不知道,只不过她真的很无语,甚至都不知道即墨明镜这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怎么会写这样的信给她呢? 而且,明明知道她让人去找他,他就那么轻描淡写的提了两句,还连一个谢字都没有! 真是! 她一点儿都不想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好不好? 不管贺兰悦之怎么纠结,事情依旧朝着预想中的方向发展,在定国公府的案子之后不久,朝廷就向安南国宣战了! 其实这一次查出南粤那边苗人作乱背后有安南国的推波助澜,很多人都是很生气的。 在很多臣民心里,天沧国就是那天朝上国,安南国就是那属国,本来就是要对朝廷俯首称臣的,现在你竟然敢挑拨离间跟老大作对,你这是脑子秀逗了吧?作死的吧? 很多人都是叫嚣着要将安南国狠狠的揍一顿的。 民情如此。 不过对于朝廷上的那些大佬来说,打仗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了。 若是没有去年的雪灾,打了也就打了,可去年才雪灾,南粤那边也刚刚才打完仗,马上又对安南国开战有些不现实,后续恐怕会跟不上,所以朝廷上那些大佬其实很多都是反对开战,提议派使者到安南国去申斥,让安南国诛杀首恶,然后再派人上京叩拜臣服。 可问题是,皇帝他不想! 勋贵们也不想! 有仗打才有军功,有军功才能升职才能过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不打仗闲在家长蝇子啊! 虽然这一次就算是打,带兵的人也肯定不是他们,但送几个小辈过去涨涨资历什么的,也总可以吧? 更何况,谁都看得出来即墨明镜先前搞定了苗人,这功劳皇帝虽然还压着,但等到安南国的功劳也出来之后,是绝对要厚赏的,所以大家还是擦拳磨掌,想要大干一番。 于是在户部兵部连续加班了半个月之后,朝廷就有了结论:打! 领兵的依旧是即墨明镜,他还在南粤没回来呢, 可以想象,世子爷又可以在战场上一展雄风了。 贺兰悦之还是很开心的。 这说明即墨明镜的命运已经彻底的改变了。 原本前世这个时候,即墨明镜已经死了,但今生他却还好好的或者,以一个漂亮的胜利打响了自己的名声,而现在,他又将会继续带着他手下的兄弟,继续创造属于他的奇迹。 这一世的战神,非他莫属! 当然,贺兰悦之开心的同时,肯定还有一个人是不开心的,那就是贺兰惠之! 贺兰惠之真的是一点儿都没有想到即墨明镜竟然还活着,而且,这样轻易就取得了胜利,结束了南粤的战争,还将定国公府彻底的打垮,使得太子一系受到了重击。 如今皇后都老了二十岁都有了,太子还关在东宫反思呢。 当然,这些也没什么,毕竟前世七皇子要搞到太子,也是要先搞掉定国公府的,那时候也跟现在这般差不多狼狈吧。 可问题是,南粤战事完结的时候要比现在还要迟几个月,而定国公府败落也不是这个时候,南粤掌兵的人更加不是即墨明镜! 当初即墨明镜出事,她还很得意,因为这跟前世没什么两样,她当时为了这件事,还偷偷的给四皇子送了消息,让他抓紧机会,将自己的人推上去。 当然,她也知道,这人虽然是四皇子的人,但表面上,却是七皇子的人。 这人正是驻守在辽东边关的一员老将,前世在即墨明镜出事之后,就是由他顶替了即墨明镜的位置,接管了南粤兵权,而这位老将过去的时候,自然也跟着过去了。 南粤,是萧钺的成名之地! 如果没有了南粤,那萧钺的前途在哪里? 更让贺兰惠之恐慌的是,即墨明镜的命运被改变了,萧钺的命运也被改变了,那四皇子的呢? </ 在这一世,四皇子还能够像前世那边在夺嫡大战中获胜,荣登宝座吗? 如果今世四皇子不能够再登上皇位,那她如今所做的这些还有意义吗? 她的未来又在哪里? 第一次,她慌了,乱了! 原本笃定的未来,突然间告诉她,剧情已经改变,我们现在谁都不知道剧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原本你以为的天之骄子,很可能会变成阶下囚,原本你以为是酱油党的,很可能会变成主角,然后自己你还是要被炮灰,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贺兰惠之不知所措了。 她第一次后悔了! 无与伦比的后悔! 她当初不应该手软的,不应该想要看看贺兰悦之那个懦弱的女人能走到哪一步,一直放纵着她,她应该在一开始知道她也是重生回来的时候,就果断下手将她扼杀的!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变故了! 不,都怪大房那两母女太差劲了,她都给了她们这么多次机会,竟然都刻没能将那女人除掉,还惹火烧身,简直是不能再无能了! 恨啊,恨啊,她真的好恨啊! 当初怎么就不将她弄死呢? 贺兰惠之简直是要疯了! 她不停的想,要是她现在将贺兰悦之那贱人弄死,后面的事情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变化了吧? 应该可以的吧? 贺兰惠之眼神狰狞。 是,她不能够再坐以待毙了,也不能够将希望寄予在东方问月那蠢货身上,她得自己亲自动手,她要将贺兰悦之除掉! 一定要! 心中有了决定,贺兰惠之又渐渐的平复下来了。 南粤那边又轰轰烈烈的打起来,贺兰悦之依旧很关注,不过她同样关注京城政局的变化! 对于政治,她懂得不多,平时也就是偶尔祝老夫人会对她指点一二,多数时候还是得靠自己揣摩,不过自从跟云嬷嬷学习送礼之后,云嬷嬷除了教她怎么送礼之外,也在她的有意之下,渐渐的开始跟她讲京城各家的历史以及其中复杂错综的关系了。 而这些东西,哪怕是她重活一世,哪怕是她重生以来一直有意识的去学,可说实在的,她到现在甚至连边角都没有摸到。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横冲直撞多么的无知无畏,也到现在才知道,长安长公主送给她的这份礼物有多贵重! 她像一块海绵一样如饥似渴的吸收着知识。 单单是规矩仪态,就学了一个多月,不得不说,不管是有没有用心学,多努力去学,学完这一个多月后,整个人的面貌都完全改变了,如今贺兰府的小姐们走出去,那仪态规矩肯定是相当得分的。 学完规矩之后云嬷嬷的教学叫轻松随意很多,当然,教学的内容也丰富了很多。 比如说,三月份春天来到,百花盛开的时候,她见后院的桃花开得不错,心情好,干脆就教小姐们做胭脂,做了胭脂不能不讲水粉,讲了水粉就不好不说怎么化妆,说完了化妆又可以扯到首饰的佩戴,衣服的搭配,说到衣服就不能不说说女红。 对于云嬷嬷来说,无论是教小姐们化妆做胭脂还是刺绣女红,其实都不是目的。 毕竟吧,梳妆打扮的事,自然有丫头们服侍,小姐们根本就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只要知道是怎么做的,提高自己的品味就可以了。 至于女红,人家又不是吃这一门饭的,你要想学刺绣,可以特意找一个绣工厉害的绣娘来教是不是? 总之云嬷嬷教的东西很杂但是也很有意思而且很实用,贺兰悦之更是在跟随云嬷嬷学习之后才知道,原来之前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多么的孤陋寡闻! 当然,关于京城各家的发家史黑历史后宅秘闻错综关系之类的,除了贺兰悦之,云嬷嬷并没有再给其他人解说了,就连贺兰惠之来向云嬷嬷请教,云嬷嬷也只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其中的精髓却是一点儿都没有透露。 其实贺兰惠之对云嬷嬷还是很奉承的,也竭力在她面前表现完美,可怎么说呢?她就算是活了两世,以她的眼界和经历,也是绝对比不上云嬷嬷的。 可以说,她翘翘尾巴,云嬷嬷就知道她想拉屎还是想拉尿! 所以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云嬷嬷还是看出了她凉薄的本性。 更何况,当初长安长公主找她的时候,其实是有想给她找一个依靠,日后好养老的,这可是关系到她以后的生活,所以她在过来之前,其实是打听过贺兰悦之的,贺兰府最近一年发生的事虽然大多都已经被封口的,但要想打听还是能够打听出来些蛛丝马迹的,然后一分析,真相就差不多出来了。 虽然所有的事情都好像跟贺兰惠之没有关系,但又能很多事件中看到贺兰惠之的身影,以云嬷嬷这种宅斗骨灰级人物的经验来说,没鬼才怪! 至于贺兰悦之,当然也不能说是个手脚干净的,还击的时候也是相当狠,绝对是要人命的,不过对于云嬷嬷来说,这些其实都不是很重要的,她除了看到贺兰悦之的还击,她还看到了她对家人的维护! 而这些,却是贺兰惠之最缺陷的!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维护,那又怎么能指望她能对下属好? 更何况,她的一些行为,在云嬷嬷看来,其实还是太急功近利了些,这样太危险! 贺兰悦之如饥似渴的吸收着知识,南粤那边的战事也进行得很顺利,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贺兰平的忌日。 这是贺兰平死后第一个忌日,理应大办,不过现在南粤还在打仗,贺兰悦之觉得这种时候还是不适宜过于张扬,于是跟祝老夫人商量过来,决定到白云寺做七天的水陆道场。 至于为什么还要去白云寺? 当然是因为白云寺在京城是最有名气的啦。 至于贺兰府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丑事? 贺兰悦之表示,就算是丑事,那也是贺兰宝之的丑事,跟她有毛线关系啊?她还想说这里是她的福地呢! 你看,她在白云寺遇到了即墨明镜,咳咳,这个其实可以不算的。 就算不说这个吧,你看,她在白云寺得到了一代高僧无为大师的青眼,还破了珍珑棋局,成就了她的才女之名,这还不是她的福地吗? 简直是太是了有没有? 所以贺兰悦之对于在白云寺做法事是一点儿心里障碍都没有的。 因为要做法事,还要提前斋戒三天,所以贺兰悦之姐弟和宋氏都必须提前三天到白云寺住下来,然后很倒霉的,在前往白云寺的途中,他们又出事了! 这一次倒不是惊马了,这一次他们直接遇到的,是山贼! “抢劫!” 在一段比较僻静的山路上,一群山贼扛着大刀突然间就挑了出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将整个车队都围困了起来。 贺兰悦之和宋氏坐在马车里,听到外面的声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山,山贼?怎么会有山贼?我们怎么办?” “没事的娘,放心,不会有事的。”贺兰悦之安慰瑟瑟发抖的宋氏。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是有些怕的,只不过宋氏这个样子,她不能倒下,只能强撑着。 “敏哥儿,敏哥儿还在外面,快叫敏哥儿回来,敏哥儿——” 贺兰敏之如今也八岁了,不肯再跟着姐姐母亲一起坐马车了,独自骑着马跟在马车旁。 “娘别担心,敏哥儿不会有事的!”贺兰悦之怕宋氏慌乱起来惊动了那些山贼,也怕那些山贼看到宋氏的容貌心中起歹心,忙拉住她:“您忘记了吗?敏哥儿身边还有师傅跟着呢,他们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一定不会让敏哥儿出事的。” 宋氏这才稍稍安心了些,也知道自己是个无能的,因此也没有再出声让儿女担忧,怕给儿女带来麻烦。 252 贺兰悦之安抚住宋氏,轻声问:“外面怎么回事?” 白云寺的香火向来鼎盛,见天儿有人家前去进香,所以一路上还算是安全的,基本上很少会遇到是山贼劫匪。 当然,只是很少,偶尔还是会有的。 若是他们真真的是遇到了山贼,贺兰悦之也只能叹息他们的运气真真是不错,随便出个门都能遇到意外稔。 不过这个时候贺兰悦之不会这样想。 她第一反应就是,阴谋! 会是谁? 东方问月? 上一次她长街惊马才过去多久,这人就有动作,莫非真的脑子秀逗了? 还是贺兰惠之? 贺兰惠之想要她死也是应当。 即墨明镜跟祖父不一样。 祖父的命运改变之后,贺兰府的立场会更加坚定,即使大伯父脑抽不顾祖父的阻拦硬要挤上七皇子的船上去,以祖父的声望,就算将来四皇子上位后要清算,也清算不到祖父身上,甚至还要厚待祖父,就算到时候贺兰信不得好下场,起码对于二房三房来说,不会再是前世那样悲惨的命运,所以在祖父的事情,她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但即墨明镜不一样。 即墨明镜身份贵重,手握重权,将来必定会是一股能够影响到皇位继承的力量,更别说,因为他还好好的活着,萧钺也就不能再像前世那般依靠南粤崛起,掌握南粤十几万兵权,而四皇子没有了这十几万兵权在手,今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像前世那般登基上位呢! 贺兰惠之自从回来之后就一心想着嫁给萧钺,攀附四皇子,如今眼看着事情一点点的偏离了原有的轨迹,她心里不恨自己才怪呢。 对于这些,贺兰悦之心里很清楚,只是她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疯狂,竟然在这个时候对她出手。 原来自己在她心里的威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有些开心,要让人灭亡,就要先让人疯狂啊! 不过谁知道到底是不是贺兰惠之搞的事,还是先将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吧。 雪琴将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看了一眼外面,脸色很是难看:“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山贼,是杀手!” 果然是有人要杀她! 因为早有猜测,贺兰悦之倒是没有太过吃惊,而是转头对另一边的雪兰说道:“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用管,只需要负责母亲的安危就好!” 自从那一次的事之后,贺兰悦之就一直晾着她,让眼睁睁的看着雪琴日益得到贺兰悦之的信重的雪兰心里十分不高兴,不过她始终不肯低头,贺兰悦之也就一直晾着她,后来因为她偶尔还会回京城,不放心宋氏一个人在庄子上,所以就让雪兰到宋氏身边去保护宋氏,当时雪兰是带着满腔的愤懑不满过去的,谁知道到最后跟宋氏竟然十分投缘,后来贺兰悦之见了干脆就让雪兰留在宋氏身边保护宋氏好了,宋氏也将她当半个女儿来疼,这一次出来雪兰自然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对于贺兰悦之的吩咐,雪兰是很想听从的。 宋氏是个很温柔的人儿,对屋子里的丫头都很好,特别是雪兰,因听说她是个孤儿,对她就更多了几分怜爱,雪兰本来就是孤儿出身,宋氏像母亲一样关怀爱护她,她心里也很感动,深心里她也是将宋氏当做母亲一样尊敬的,她愿意拼了自己的命来保护宋氏,可是,当初世子爷将她和雪琴送过来的时候,曾经吩咐过她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贺兰悦之的,现在贺兰悦之这么说,她就很为难了。 这时候宋氏也出声:“你不用管我的,一会那些坏人要是真的冲过来,你只要保护好悦姐儿和敏哥儿就好了,只要他们没事,我就算是死了也甘愿的。” 贺兰悦之眼睛里一阵酸涩,拍拍宋氏的手,她微笑着说:“没事的,我有雪琴姐姐呢,敏哥儿身边也有拳脚师傅保护着,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要是你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可就不能安心了。” 又对雪兰说:“没事,你只管听我的吩咐就是!” 雪琴深知贺兰悦之的脾气,要她丢下宋氏不管是不可能的,当下也说:“姑娘既然这么说,你听着就是。” 雪兰这才点了头,和雪琴一起守在车外。 贺兰悦之渐渐的心定了下来,看出车外,只听得贺兰敏之稚嫩的声音响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拦我们的路,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哈哈!”外面传来一把粗犷的嗓音,听着分外的狰狞:“小东西,就是因为知道你们是谁,老子才在这里等着你们,要不然你以为老子闲得没事干吗?贺兰平这狗东西竟敢坏太子爷的大事,老子就拿他儿子的人头来抵!兄弟们,给我上!一个都不许给老子留!” 那男人声音一落,就看得那些山贼舞着大刀扑杀过来。 贺兰敏之哪里经过这样的事,一张小脸儿都白了,只是想到车中的母亲和姐姐,他又仿佛有了无数的勇气,连忙叫了起来。 “快!保护夫人和姑娘!” 那些护卫听到声音忙都朝马车这边围拢过来,一个个手里拿着武器哆嗦不已。 贺兰府到底是文官出身,虽然聘请了这些护卫来做护院,但也不可能像武勋之家那边训练得力,平时也就是护着马车出出门,基本上都不会遇到什么事儿,谁能想到竟然会遇到刺客! 平素专门教导敏哥儿拳脚的师傅一刀将朝贺兰敏之扑过来的刺客砍掉,怒声吼道:“还愣着做什么?今天有他们没有我们,我们跟他们拼了!” 雪琴也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号弹点燃,放了信号弹,一边吩咐雪兰守在马车边上一边也叫起来:“大家不要害怕,我们的人正在往这边赶,只要我们能够阻挡他们片刻就可以了!” 因为上一次长街疯马,祝老夫人对贺兰悦之出门的安全系数非常的担心,所以这一次他们母子出门,她几乎将府里所有的护卫都派了出来,有将近二三十个,那些刺客第一波冲击过来的时候,因为措手不及,死伤了不少,突然间被死亡笼罩,这些护卫几乎全都懵了,慌了,乱了,待听得那拳脚师傅和雪琴的喊声这才醒过神来,得知有援兵,终于恢复了些许勇气,在拳脚师傅的指导下七手八脚的抵抗起来。 那些刺客个个都是亡命之徒,非常的凶悍,若不是有那拳脚师傅和雪琴两个高手在后面游走支援,那些护卫早就溃不成军。 不过因为抵住了那些刺客的第一波冲击,在雪琴和拳脚师傅的帮助下,这些护卫虽然还时不时就有人被刺伤或者砍死,不过抵御能力也渐渐的增强了。 毕竟,他们都明白,若是不拿出命来抵抗,不说今天能不能活下去,就算今天能活下去,护不住主子,他们回去后也别想活了。 厮杀声,惨叫声,声声响起,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 宋氏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一时间整张脸全都白了,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她紧紧的抓住贺兰悦之:“敏哥儿,敏哥儿——” “没事,娘,不会有事,刚刚雪琴已经发信号叫人来了,我们只要挡住片刻就可以了。放心没事的!” 贺兰悦之脸色也有些惨白,不过她还算是表现镇定,见宋氏被吓坏了,连忙安慰她。 “娘,姐姐,我在外面保护着你们,你们不要害怕!” 马车外的贺兰敏之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听到马车里的声音,忙说道。 宋氏眼泪控制不住哗啦啦的滚落下来,不过她怕让儿女为她担心,掩住嘴不敢哭出声。 刚才雪琴的话不仅仅那些护卫听到了,那些刺客也听到了,那刺客首领心中不免大吃一惊,他们过来之前那人可是说过他们带的护卫虽然人数多,却都是弱鸡,不值得不提,他们随手一砍就能砍翻,如今队伍里不仅仅多了两个高手,后面居然还有援兵! 那刺客首领第一反应就是中计了。 不过那刺客也看出来了,贺兰悦之这边除了雪琴和那拳脚师傅外,其他的护卫真的是弱得不能再弱,一看就知道是那种长得还算是高大,其实很可能连架都没有打过的。 所以他也很快镇定下来,知道不管对方有没有援兵,时间都已经不容许他们磨磨蹭蹭了,所以他当下就指挥手下两个武功最好的过去缠住雪琴和那拳脚师傅,他自己大喝一声,一路砍瓜切菜一般冲到贺兰敏之跟前,迎头就朝他劈过去。 “不!” 车内贺兰悦之时刻关注着车外,眼看着大刀朝贺兰敏之头上砍去,那些镇定冷静全都没有了,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全都消失了,控制不住尖叫出声。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凌厉刀锋,贺兰敏之心里也是一片冰冷,虽然也跟拳脚师傅学了差不多一年了,但是他到底没有实战过,如今突如其来的袭击,他当场就懵了,只下意识的向后仰倒。 也亏得他反应快仰倒了,雪兰才能及时挡住那刺客首领的攻击,将贺兰敏之从阎王爷眼底下救了回来。 “敏哥儿,上车来!” 贺兰悦之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拉开车门焦急朝外面的贺兰敏之喊道。 宋氏也颤抖着喊:“敏哥儿,快上来!” 刚刚那一下真的是要将她的魂儿都吓跑了。 “我没事!” 贺兰敏之回过神来,心里却十分羞愧,好歹他也跟师傅学了一年的拳脚啊,平时也学得挺好的,怎么事到临头就给吓到了呢? 真的是,奇耻大辱! 孩子有着超强的自尊心,觉得自己失去了颜面,当下便想着要扳回一城! 却忘记了自己如今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而已,换了那个孩子都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贺兰悦之哪里不懂他的心思,虽然也希望他能够成长起来,但是真的太危险了,她一点儿都不想冒险。 “敏哥儿。”她喝道:“你若不回来,若有人杀过来我和娘怎么办?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和娘的吗?” 贺兰敏之一个激灵,当下就回过神来了,想到自己刚刚竟然一点儿都不顾大局,只想耍小性子,十分脸红,忙下了马,捡了一把大刀站到车前,代替了雪兰的位置保护贺兰悦之和宋氏。 宋氏叫他上车:“敏哥儿,你上来!” “不用,我在这里保护你们!”贺兰敏之抿着嘴,一脸的坚毅:“娘放心,我一定可以好好保护娘和姐姐的。” 宋氏还想说什么,贺兰悦之拦住了她:“就让敏哥儿在哪里吧,若是情况不对,要上车也容易!” 贺兰悦之觉得他们应该可以支持到援兵到来的,可没想到那些护卫这么不顶事,不,应该说那些刺客太凶悍了,那些护卫奋力阻挡,最终还是挡不住对方凶残的脚步,才不过一会儿,护卫这边已经倒下了一大半,而那些刺客却还有八0九个,那些护卫能拦住的有限,而雪琴雪兰还有那拳脚师傅又被缠住了,根本就走不开,所以当一个刺客躲过所有人朝马车冲过来的时候,能抵挡的就只有贺兰敏之了。 可面对一个八尺大汉,凶残杀手,一个九岁什么都没经过的小孩子顶屁事? 所以眼看着贺兰敏之根本就抵挡不住对方的杀招左支右拙,眼看着就要命不保时,贺兰悦之想也不想回身一把捧起车上滚烫的茶壶直接就朝那杀手脸上砸过去。 那杀手一个不防,被砸了个正着,整张脸都被烫伤了,当下整个人都跳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杀贺兰敏之,可贺兰敏之却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趁着这个机会一刀刺进了那人的胸膛! 血花飞溅,糊了贺兰敏之一身一脸。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今年他才九岁! 杀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杀了这些要伤害他们的人,可当真的杀了这个人时,贺兰敏之又整个人都懵住了! 他杀人了! 他杀人了! 贺兰敏之脑子里一直盘桓着这个念头! 小小的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又一个人扑杀过来,贺兰敏之整个人都陷入了那种复杂矛盾的心情里,一时间竟然呆呆的站在哪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啊!”贺兰悦之血红了眼睛,她回身不管炉子滚烫,直接捧起朝那人身上砸过去:“去死!” 因着那刺客早已经有了准备,所以这一次贺兰悦之并没有砸到他,不过到底还是被阻了一阻! 贺兰悦之也不管,回头将马车里能够拿到手里的东西都朝那人身上砸过去,一边大骂:“贺兰敏之,你愣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点给我跑!” 这一天,对于宋氏来说,绝对是颠覆她所有的认知的一天,眼睁睁的看着幼子杀人,女儿发狂,她突然间无比的痛恨自己! 她是多么不及格的母亲啊,不但没能好好的照顾儿女,还让他们深陷危险! 如果平哥在天有灵,看到她连他们的孩子都保护不住,一定会对她很失望的吧? “啊啊啊!”宋氏忽的尖叫起来,她一边尖叫一边跳下马车朝那刺客扑过去:“我跟你拼了!” 敢伤害我的孩儿,我跟你拼了,拼了,拼了…… 贺兰悦之完全没想到宋氏会这样,怔怔的看了半晌,突然间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阵阵酸涩! 母亲一辈子软弱,可是即使如此,为了孩子,无论她多么害怕,她还是冲出去了,她还是挡在了他们身前! 母亲…… 雪琴看到这边的情形,心急如焚,拼着受伤撤退,朝这边扑过来,在那刺客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剑刺穿了他的后心,一边将宋氏拉开,一边挥剑守在车旁。 雪兰和那拳脚师傅见状也都缩回到马车两旁,三人死死的守着马车,宋氏和贺兰敏之都被贺兰悦之拉上了马车,贺兰敏之手握着大刀站在车辕上,死死的看着那些黑衣人! 等到援兵赶到的时候,雪琴几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而贺兰府的护卫更是伤亡惨重,到最后只剩下不足十人,还有好几个身受重伤! 而贺兰悦之母女也非完好,宋氏扭伤了脚,贺兰悦之双手在用热茶和火炉砸人的时候烫伤了,贺兰敏之心神受到了刺激。 援兵到来之后局势很快就扭转过来了,那刺客首领眼看着行动失败,就想逃跑,不过那些援兵一个个身手不凡,最后那刺客首领眼见逃走无望,也不愿意被抓到受严刑逼供,所以干脆就咬破嘴里的毒囊自杀了。 其他黑衣刺客见状也纷纷有样学样,一时间竟然让人全都死了! 确定了所有黑衣人都已经死了之后,为首那人才走到马车旁,单膝跪下:“属下救援来迟,害夫人姑娘受惊,请夫人姑娘赎罪!” 宋氏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贺兰敏之今日受到的冲击也太大了,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倒是贺兰悦之已经猜到了这些人的来历,当下点点头:“客气了。今日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们母子三人只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是我们该谢你们才对。” “属下不敢当,保护姑娘是属下的指责!”那为首的人忙说道。 贺兰悦之点点头,“那些黑衣人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死了。”为首的人说道:“本来是想活捉两个问话的,可恨那些人太过狡诈,竟然咬破毒囊自杀,我们没来得及阻止,以至于让人全部都死了。是属下的失职!” 贺兰悦之略略皱眉,她本也想活抓两人好好问话的,谁能想到竟然都死了。 “大家都平安就好。”不能要求太多了,贺兰悦之看了看白云寺那边的方向,说道:“白云寺那边的人应该快到了,你们先走吧。” “是!”为首的人也知道他们不方便在人前露面,所以闻言也并不勉强,很快就带着人离开了,而在他们离开之后,贺兰悦之又让雪琴传下话去,让贺兰府那些活着的护卫不要乱说话,经过这一劫,大家都看到了贺兰悦之的狠劲,也看出了她的能量,自然不会多说些什么。 253 那些援兵离开没多久,白云寺的人就到了,看到血流成河的现场吓了一大跳,赶紧安排马车将贺兰悦之母子三人送到白云寺早已经打扫出来的客院里去,又速速请了德清大师亲自过去看诊。 此外还有雪琴雪兰以及其他丫头婆子护卫等,受伤的不在少数,也要尽快救治,当下也全都送到白云寺去俨。 了尘大事亲自坐镇,一边让人照料伤患,一边派人到京中报案,并且到贺兰府去报信,又因着受伤的人太多,还有多请几个大夫过来。 而贺兰府里,祝老夫人得到消息差点儿就晕厥过去了。 若她一年前还不在意三房,如今他们都已经是她心尖尖上的人儿了稔。 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回过神来,便忙忙的让人收拾药材准备去白云寺看望贺兰悦之母子,同时又让家中小厮赶到衙门去给正在当值的贺兰复和贺兰信送信。 贺兰信当时也就罢了,贺兰复当是时却是在皇帝跟前议事,待听得消息,脸色都变了,当下就跟皇帝请假,皇帝听到这话也是大吃一惊,继而又恼怒万分。 上一次疯马也就算了,这一次自己才刚刚封赏了贺兰平的家人,转眼就有人要他们的命,这是想要他们的命还是想要他的命? 皇帝当下就怒了,不但恩准了贺兰复的假,还派了身边得用的人过去一起探望,同时命人却问顺天府那边派人去了没有,传话让顺天府那边务必给他早日破了案,要不然的话头上的乌纱帽也不用戴了。 顺天府尹早先接到报案就已经吓了一跳,这会儿接到皇帝的旨意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哪里敢有半点怠慢,当下送走了天使,就急忙忙的点了衙门里所有的衙役一起朝案发现场赶过去。 来到案发现场,看到满地的尸体血迹,顺天府尹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一片,在任期间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怕是别想升职了。 到底是定了一定,才让仵作衙役等人前去察看现场,这才找人询问当时情形。 除了白云寺这边的人,贺兰敏之的拳脚师傅也留了下来,听到顺天府尹问话,忙将先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宋氏和贺兰悦之发狂打人的事自是不能说的,全部隐过去了,只将人物换了雪琴和雪兰这对护主心切的忠仆,正好将两人会武的事也隐了过去。 但是那些刺客杀人之前说的话却是一字不落的重述了一遍,除此以外,多一个字都不肯再说。 顺天府尹这一次是真的冷汗冒出来了。 这一下可真真是要命了,莫说这件事是真是假,到最后自己都讨不到好去。 先前还只是懊恼,这一下顺天府尹想死的心都有。 他真恨今天一早起来怎么就没拜拜菩萨呢? 不管怎么说,事情牵扯到了太子身上,就不是他们这些小官能够左右的了。 除了上报皇帝,别无他法! 而这个时候,请假赶过来的贺兰复和贺兰信也都得知了真相。 贺兰复脸色阴沉,看不出想些什么,贺兰信却是两眼放着精光。 “父亲,这可是扳倒太子的绝好机会!” 若是真能凭此扳倒太子,自己岂不是在七皇子面前立了大功? 到时候自己在七皇子面前岂不是更有脸面? 贺兰信还在做着梦,贺兰复已经一眼瞪过来:“你胡咧咧些什么!” 这话要是被人听到传出去,只怕一家子的前程全都得毁了。 “儿子这不是看这里只有咱们父子嘛!” 贺兰信混了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先前只不过是太兴奋了才会一时失言。 贺兰复警告的贺兰信:“我不管你是一时失言也好,还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也好,总之你给我记住了,这事绝对不许沾染,若是让我知道你胆敢背着我胡闹,看我不把你的腿给打断!” 这么大年纪了还被老夫喝着要将自己的腿给打断,贺兰信就算是脸皮再厚也不免尴尬起来,一时间脸上阵青阵白的,十分精彩。 贺兰复对这个儿子也是失望至极,也懒得再跟啰嗦些什么,当下起身说道:“你且留在这里处理外面的事情,我进宫一趟。” 贺兰信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要不,我陪您一起?” 贺兰复冷冷一眼扫过来,贺兰信便再无他话了,不过贺兰信心里却是雀跃的。 老头子进宫肯定是告状去了,这下子就算是他无心,太子那边也肯定要脱一层皮了,要是再有人在背后操纵,就算是将太子落下来也未尝不可。 嗯,等会记得去给七皇子送个信! 贺兰复管不了贺兰信现在的想法,他先去跟祝老夫人说一声,让她留下来照看贺兰悦之母子三人,自己便和皇帝派来的徐公公一起进宫觐见皇帝,正好顺天府尹也要进宫,三人就一起进去了。 进了宫,徐公公和顺天府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禀告了皇帝,而贺兰复则是当着又惊又怒的皇帝跪下,磕头朗声道:“请皇上下旨彻查此事,还臣一个公道!” 皇帝脸色非常的难看。 太子被牵扯到这样的事件中,若他不是真心想要废了太子,就应该捂起来,抹去所有的痕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此后他想怎么教训都行。 可如今这件事已经由顺天府接手了,也不知道多少人听到了。 当然,若是他有心要压下去,也未必就压不住。 只是,如果他真的这样做,只怕就真的要寒了这位忠诚于他近二十年的老臣的心了! 上一次,东方问月对贺兰悦之出手,他为了皇家的体面,将事情抹了,但以贺兰复这样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而这一次,贺兰悦之母子三人差点就全都赴黄泉了。 他们不仅仅是忠臣贺兰复的子孙,同样,也是功臣的遗孀功臣之后! 而那背后操纵之人,不管是不是太子,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对他们出手,就说明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皇帝! 皇帝目光一寒:“传旨!” 徐公公马上低身听旨。 “着大理寺详查此案!” 徐公公下去传旨了,皇帝低头看向跪在下方的贺兰复:“爱卿放心,朕,必会还尔等一个公道!” “谢主隆恩!” 顺天府尹悄悄的擦了一把汗,这件事交给大理寺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真是万幸啊! 且不说大理寺接到皇帝的圣旨是什么样的心情,又是怎么开展工作的,而贺兰信又是怎么个七皇子传消息,七皇子这边又是怎么连夜召开幕僚会议,商量将太子拉下马的,京城一时又暗潮涌动,对于这些贺兰悦之母子是全不知情的。 那一日被送到白云寺后,贺兰悦之强撑着让德清大师给宋氏诊治过又开了药方子,又开解了贺兰敏之几句,又安排后面的事,直等到祝老夫人等人匆匆赶到白云寺,将事情交代清楚,这才倒下了。 上一回街道惊马回去之后,贺兰悦之也是做了几天噩梦,喝了几天安神茶就好了,毕竟那时候有这雪琴在身边,她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惊吓,但是这一次真的是把她给吓到了,所以等见到祝老夫人,心情一松懈下来,贺兰悦之便倒下了。 到了夜里便发起热来,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做了什么噩梦,只哭着喊宋氏和贺兰敏之,那伤心绝望的小样儿,简直是要将人的心都撕碎了。 除了贺兰悦之病倒之外,宋氏也毫不例外的病倒了,她受了惊吓,脚上又受了伤,这一回病得比贺兰悦之还要厉害,只有贺兰敏之年纪虽然小,但到底是男孩子,又经了些事,倒是很快就从消沉中醒过来,强撑着在母亲跟前侍疾,又照顾姐姐,小小的男孩子,仿佛一夜之间便长大了。 贺兰悦之这一回是真的被吓到了。 年后那段时间她也是日夜担心的,因为那段时间正是老爷子和贺兰敏之先后死亡的日子,好在这两日都平平安安的过去了,贺兰悦之只以为贺兰敏之已经度过了死劫,再也不会有事了,便是自己后来遇上了疯马事件,也都没有这样担忧过。 可是,那一日,眼睁睁的看着那刺客挥舞着大刀朝贺兰敏之头上砍去,满脸狰狞,就像是无法控制的命运一般,她的心都要凉透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一日她才会那样疯狂。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日子她病倒之后,便又一日日的梦到了前世,梦到了前世宋氏的死,梦到前世贺兰敏之的死,更梦到了今世。 </p只不过,在今世的噩梦里,她并没有能够救回宋氏,她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凌辱,眼睁睁的看着她绝望的眼神变成灰烬,最后一根衣带了断了残生、 她同样梦回了那一日,大刀劈砍下来,她眼睁睁的看着贺兰敏之脑袋被劈成两半,两颗染血的眼珠子定定的望着她,哭着喊着求她救命,真是让她的心都碎了! 于是她就哭。 在梦中一次又一次的哭,眼泪似泉水一般往外涌动,哭声却仿佛被掐住了一般,可看着却更让人心碎了。 这是她的梦魇,就算是了尘大师亲自过来给她诵经压惊都无济于事,不得已,只得请无为大师出马,好在无为大师给她看过之后,她整个人倒是安稳了许多,再不似先前那般悲恸了,众人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大师,我这孙女儿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才短短几天,祝老夫人已经憔悴了许多。 一旁的王子雨也眼巴巴的望着。 自从得了消息,贺兰氏就带着王子雨过来,当时见了这母子三人那副样子,真是把她给心疼得眼泪止都止不住,本是想留下来帮忙照看的,只是她到底也是一家主母,走开一日半日还罢了,时间久了却是不成的,没办法只得将王子雨和身边趁手的妈妈留下来给祝老夫人帮忙。 这些天王子雨就一直守着贺兰悦之,每每看到她哭,也跟着她哭上一回,眼睛早已经哭得肿了,整个人也是憔悴不堪。 无为大师只是微微一笑:“该醒的时候自然就醒了!” 这叫什么答案? 什么叫做该醒的时候就醒了? 难不成一年不醒也是她不该醒? 王子雨心里郁闷,可无为大师是得道高僧,她也只能憋在心里,不能说些什么。 无为大师翩翩然走了,王子雨心里依旧放不下担忧,倒是贺兰悦之在无为大师来过之后整个人都安稳了许多,又喂了药,到了半夜身上的热也渐渐的退下去了。 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把王子雨喜得又忍不住滚落泪来。 “你可终于醒过来了!” 贺兰悦之初初看到王子雨还有几分懵懵的,过了好一会才醒过神来:“表姐,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 “这是白云寺。”王子雨又哭又笑:“你都病了三天三夜了,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三天三夜?” 贺兰悦之转过头看出窗外。 窗陇半合,依稀可以看到外面月色如水。 当下她才确信自己真的是昏睡了三天三夜。 “辛苦你了。” 贺兰悦之虚弱的对王子雨笑道。 “自家人,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只要你和舅妈好好的,我就是苦一点又怎么样?” 王子雨抹着泪笑道。 “对了,我娘,还有敏哥儿他们没事吧?” 贺兰悦之想起宋氏和贺兰敏之,忙问道。 王子雨犹豫了一下。 贺兰悦之见了说道:“有什么姐姐只管说便是,万不要瞒我!” 王子雨没法子,才说道:“舅妈跟你一样受了惊吓,起起伏伏烧了几天了,不过昨天舅妈已经好了很多了,德清大师说再吃几剂药,回去好好休养一段日子就好了。敏哥儿也很好,这些日子他两边照应着你们,很是辛苦,却从来都没喊过一句苦,整个人都稳重了许多,算是长大了。” 贺兰悦之眼前浮现起贺兰敏之的样子,眼里闪过一抹欣慰:“那祖父祖母呢?他们可好?” “外祖母前两天回家安排了府里的事,这两天便一直住在这里,不过你放心,这个时候外祖母已经睡了,有我们在,并不敢让外祖母累着的。外祖父这些天倒是每天都有过来,有时候天色晚了也会在这里歇息,大舅舅原是说要将你们送回府中的,只不过外祖父外祖母见你们都病成这个样子,你又天天做噩梦,这还是在白云寺里呢,要是回了府里岂不是更加糟糕?所以就留下来了。妹妹,你这些天到底梦见了什么?怎么梦里都哭得那么伤心?” 王子雨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后来又忍不住问道。 梦见了什么? 梦见了她悲痛绝望的前世啊! 只是这样的痛,却是无法说出口的。 “姑娘!”雪琴已经听得声响走了进来,看到贺兰悦之醒过来眼泪含着泪水:“表小姐莫要着急,我们家姑娘才刚刚醒过来,怕是没有力气呢!” 王子雨闻言回过神来,很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一时都忘记了你才刚刚醒过来。外祖父外祖母他们一直都牵挂着你,我去告诉你醒过来的消息,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别!”贺兰悦之拦住她:“这些日子他们必定累坏了,就让他们好好歇息吧,别去吵他们了。” “是哦!”王子雨越发的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特别笨,连这些都想不到?” “怎么会呢?”贺兰悦之摇摇头:“你只是太高兴了,一时想不到而已。我明白的。” 雪琴将贺兰悦之扶着做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姑娘先喝口水,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吃的。” 几天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 贺兰悦之也的确是饿了,便点点头。 到底是病了好几天,虽然醒了,精神还是很不好,吃过东西又说了一会儿话,贺兰悦之又昏睡过去了,直到了第二天才又醒过来,这一回祝老夫人和贺兰敏之俱都听到了消息,赶忙过来看她。 “姐!” 贺兰敏之先前还能强撑着,这一回见贺兰悦之醒过来,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扑到贺兰悦之身上哭起来,眼泪很快就打湿了被子。 贺兰悦之想起先前梦中看到的种种,又看着敏哥儿生龙活虎的,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心酸,便也忍不住抱着他哭了一回,直到雪琴上前劝她:“姑娘身子还没好,还当保重些才是,要不然又要让老夫人担心了,岂不是不孝?” 贺兰悦之这才想起祝老夫人也在跟前,忙止住了泪,抬眼朝祝老夫人看去,见才几天没见,祝老夫人却似是老了十年似的,知是为了自己母子的缘故,心里也是极为难过。 “悦之不孝,让祖母为悦之担心了!” 贺兰悦之挣扎着要起身给祝老夫人见礼,被祝老夫人按住了,这才含着泪说道。 祝老夫人心里也是触动良多,摩挲着贺兰悦之的头良久,才说:“醒过来就好!” 若说先前那样担忧是因为这些日子处出来的,那么见到她噩梦中哭泣叫喊的样子,她这颗心已经全然塌陷。 说了一会话,吃过东西,贺兰悦之身上终于有了点力气,知道父亲的法事今天已经开始做,她便挣扎着要去上柱香,祝老夫人也不拦她,只让她多穿几件衣服,仔细别吹了风,便让贺兰敏之陪着她一起到前面做法事的大殿去上香,上完香便重又回来养病,只留下贺兰敏之照应。 因着祝老夫人不欲她为外面的事伤神,因此并不许她多加打听,只让她好好的养病,尽快好起来,而且这些日子王子雨一直都在她面前晃悠着,身边从来都没离了人,导致她想跟雪琴说几句话都不行,当下也只能够将那些心思放下。 转眼间,又过去了两天,贺兰悦之身上只是偶尔发发热,基本上已经好了,只是还养着身子。 这一夜她睡得沉,到半夜的时候却突然间一阵心悸,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忽的睁开眼睛,将正身上往自己脸上摸的男人抓了个正着。 254 任是谁半夜醒过来,发现自己的闺房里多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打算轻薄自己,都要被吓得不轻。 更何况还是一个满面风尘胡须拉碴的男人! 贺兰悦之没有尖叫出声已经是她胆大了俨。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 还是即墨明镜先说话:“你醒了?稔” 伸出的手没有收回来,而是继续完成他先前想要做的事。 刚刚雪琴告诉他她已经病了好几天,前两天才刚刚醒过来,吃了两天药已经好了许多,但他心里还是放不下,总要自己看看才能确定。 微凉的指尖落在她微烫的脸上,使得肌肤格外的敏感,贺兰悦之只觉得心尖儿一阵颤抖,脸不受控制的红起来,苍白的脸瞬间像是染了烟霞,艳丽不可方物。 即墨明镜一时看呆,忘记了将手收回来。 贺兰悦之越发的羞涩。 “你,你怎么回来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却又发现自己还穿着中衣,当下更是羞臊,忙又躺了下去,慌慌的拉过被子将自己裹好。 即墨明镜看着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慌慌张张的,忍不住轻轻一笑。 “你还笑!” 贺兰悦之越发的羞恼。 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的进自己的闺房,还动手动脚的,这要传出去她可还怎么做人? “是,是我不对。对不起!” 即墨明镜眼里的笑意止不住,声音低沉微哑,落在心里格外的痒。 贺兰悦之又不好意思起来,结结巴巴:“没,没什么!” 他这么远跑回来看她,她感动都来不及,又怎么好怪他? 即墨明镜闻言眼底的笑意越发的明显,贺兰悦之眼角余光看到,一时间越发的羞臊,头几乎要埋到被子里去了。 从前跟贺兰悦之见面,她虽然也有羞涩的时候,却大多时候她都会强作镇定,尽量让自己表现出淡定的样子来,即墨明镜很少见到她这幅小女儿的样儿,因此越发的觉得这一刻她真是太可爱了。 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显,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笑出声一般。 贺兰悦之又羞又是恼,干脆做起来,含娇带嗔:“不许笑。” “好,我不笑!” 即墨明镜嘴里说着不笑,唇边的笑容却越发的明媚,一眼宛若点漆的眼睛仿佛盛满了漫天星辰一般,让人坠落其中而不自知! 贺兰悦之怔怔的望着他。 认识他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样开心呢! 是因为她吗? 想到自己能够给他带来这么多的快乐,贺兰悦之心里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蜜。 “悦儿,我想你了!” 即墨明镜忽的倾身,大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脸,深深的望进她的眼里,低诉着心中的思念。 贺兰悦之只觉得这一刻心跳停止。 他的手滚烫的落在她的脸上,仿佛落在她的心上一般。 他的眼里柔情万千,她无力抗拒,除了沉沦别无他法。 她知道,她这一辈子,已经没有办法逃出这个男人为她编织的情网。 “你想我了吗?” 恍惚中听到他的低问,像虫子一样钻进她的心里,痒痒的,让她生不出抗拒的心。 “嗯!” 她轻轻点头。 即墨明镜眼里光芒大盛,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子,他心尖上的女孩子,他再也忍不住,低头印在她唇上。 两唇相贴,那种柔软…… 贺兰悦之撑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只觉得脑子里轰隆隆的一阵喧响。 除了他,她再也看不到了,除了他,她再也感觉不到了,除了他,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满满的,满满的,都是他! 整颗心仿佛荡漾在湖水里,轻轻的摇晃,眩晕,却充满了快乐。 这就是爱情吗? 这才是真正的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即墨明镜并没有深吻她,只是轻轻的碰了碰,然后伸出手将她拥进怀里。 “我接到飞鸽传书,说你出事了,我很害怕,很担心,闭上眼,都是你浑身是血的样子,我……” 即墨明镜从来都没有跟人说过这样的话。 那样的陌生,却又有一种冲动,想要她知道,只是回想起刚刚得到受伤时的那种冰冷,那种害怕,那种疯狂的想要见到她的冲动,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悦儿,我很怕,真的很怕,你明白吗?” 贺兰悦之想起他的身世,又想起前世刚刚得知父亲去世消息时的那种冰冷黑暗,想起前世母亲去世时的那种恍然不知所措,想起前世敏哥儿在自己怀里死去时那种恐惧绝望,想起前一段日子得知他失踪时的心慌意乱,她眼里再次涌满了泪水。 “我明白,我明白的。” 因为同样失去过,所以我懂的。 懂得你所有的慌乱和害怕。 心颤抖着,她伸出手,抱住了他。 脸靠着他的肩膀,任泪水打湿他的肩头。 被那双颤抖却坚定的手紧紧抱住的那一瞬,即墨明镜浑身一僵,继而狂喜。 她终于肯接受自己了。 他手臂收紧,将她抱得更紧。 过去了许久,贺兰悦之的情绪才渐渐的平复下来。 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她脸上又一阵阵发烧。 她真是疯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是,即使明知道不对,她还是没有一点儿悔意。 轻轻的推开他,她靠坐在床头,拉过被子将自己的身子遮住。 即墨明镜倒是没有生气,他知道她并不是个轻浮的人,刚刚做出那样的动作来,对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他不能再逼迫她。 他喜爱她,就应该给她应有的尊重。 只是心里到底有些失落。 “我听说你病了,感觉好点了吗?” 知道相处的时间不多,即墨明镜贪婪的望着她,关心问道。 贺兰悦之点点头:“我已经好了很多了。德清大师说,我年轻身子好,再吃两天药就差不多好了。” “那就好。” 即墨明镜看她气色的确好了许多,更因为害羞,她脸上泛着朵朵红晕,看上去娇艳得不行,见她的病色掩去了许多。 “雪琴说你前几天一直在做噩梦?” 即墨明镜装作不经意的问。 因为贺兰悦之醒来之后谁问都不说梦到了什么,也不再提这件事,仿佛已经过去了,但雪琴还是担心她憋在心里,什么时候又爆发,所以刚刚即墨明镜进来的时候,她就将这件事也跟他说了。 果然,贺兰悦之闻言浑身控制不住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 即墨明镜见状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看来那些噩梦对她真的影响很大。 “能给我说说,你梦到了什么吗?” 即墨明镜轻声问。 梦到了什么? 贺兰悦之想起那些刻在骨血里的痛和绝望,不由得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双手无意识扭在一起。 那样的痛,怎么说,如何说? 他会相信吗? 感觉双手被握住,他宽厚温暖的手掌带来的温度,让她冰冷的心得到了瞬间缓解。 “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 “我,”冰冷的眼泪打在他的手背,她的声音恐惧而绝望:“我梦见,梦见娘和敏哥儿——” 她说不出口,双手捂住的脸,眼泪从指缝间汹涌而出。 “别怕,别怕,我在,我会保护你,也会保护你的家人,他们不会有事的,他们都会好好的,不会有事。” 虽然贺兰悦之没说完,可即墨明镜却知道她没有说完的话,也因此更加心痛。 再次将她拥进怀里,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她:“别怕,那些都只是梦而已!” “不,那不是梦,是真的,是真的,他们死了,他们被人害死了,都怪我,都怪我软弱无能,我没有保护好他们,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贺兰悦之再也控制不住,纵声哭出来。 守在外面的雪琴一直都注意着里面的情况,突然间听到里面传来哭声,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慌忙朝周围看了一眼,拍拍胸口。 幸好她刚刚怕守在外面的人会被惊醒,又点了香,要不然惊醒过来进去发现姑娘房间里多了个男人,那可真是好玩了。 只是这哭声太凄厉了,雪琴心里还是很担心,她轻轻的走进去。 “世子爷,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出去吧!” 即墨明镜摆摆手,低声道。 雪琴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见即墨明镜正抱着贺兰悦之,贺兰悦之在他怀里哭得正伤心,心里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却更多的替即墨明镜感觉高兴,当下也不敢迟疑,连忙快步走出了房间。 想了想,她又担心隔壁那边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干脆就出去将这左右的院子全部都点了香,让那些人安安稳稳的睡着,别半夜爬起来捣乱。 屋子里贺兰悦之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这才止住了泪水。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贺兰悦之从即墨明镜怀里起身,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这才不好意思的朝即墨明镜笑笑。 “没事。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可以把肩膀借给你了。” 即墨明镜的话又让贺兰悦之闹了个脸红,不过她还是谢谢他:“谢谢你,我心里轻松多了。” 前世宋氏和贺兰敏之的死,一直都是压在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自从重生回来之后她就一直都绷得紧紧的,本来前世贺兰敏之去世的日子过去之后,她已经将这件事放下了,谁知道前几天的事又将她的心事勾了出来,虽然后来醒了也知道哪些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但心里到底还是难受,如今哭了出来,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她终于将那些心里话说了出来,虽然,或许他只是将它当做她的胡言乱语,可总比憋在心里好。 “那就好,以后有什么事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 即墨明镜也很高兴她终于放下了一段心事,至于刚才那些话,他虽然有很多的疑惑,但她好不容易释放出来,他也不想再引得她难过。 贺兰悦之感觉又不好意思的朝他一笑。 “对了,你什么时候到的?” 平静下来,看着他风尘满面的样子,显然是才刚刚到就赶过来看自己了,她不由得心疼。 即墨明镜却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我没事,你别担心。” “怎么会没事呢?”贺兰悦之嗔道:“南粤离京城多远?这才几天时间,要从南粤赶过来,不得不眠不休日夜驰行?这得多累?回来了还不定得好好休息,又要赶回去,这一路来回奔波——” 贺兰悦之想想都觉得心疼:“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即墨明镜却觉得,能够得到她的芳心,便是再累上十次八次他都心甘情愿。 因此听到贺兰悦之的话,他只是笑笑并没有作答。 因为他并不能够确保,下一次听到她有危险时,自己会控制得住不回来。 爱一个人,珍重的将一个人放在心上,便不可能再无视她的一举一动,更不可能对她的危险视而无睹。 有许多错,犯了还可以改过,但若是错失了爱人,只怕要用一生一世来偿还。 贺兰悦之见状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心里真是又甜蜜又喜悦,只是她也知道,他这么来回奔波对身体伤害有多大,这些还是其次,若是让人知道他领兵在外,却悄悄潜回京城,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你听到没有?”贺兰悦之板起脸:“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许这样了。” “我做不到。”即墨明镜轻声道:“我做不到明知道你有危险却什么都不做,自己呆在安全的地方,所以不要逼我,因为我做不到,我也不想骗你。” “你——” 贺兰悦之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心里很复杂。 “你也别担心,”即墨明镜安慰她:“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就算是我回来,自然也会将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才回来,不会让人抓住我的把柄的。” “总之,总之你小心一点!” 贺兰悦之却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更加注意安全,一定不能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中去,免得拖累了他。 “那南粤那边也都安排好了吗?” 贺兰悦之问他。 “嗯。”即墨明镜点头:“我让人扮成我的样子镇守在营里,现在南粤那边都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了,又有慕容和莫先生他们帮忙,所以短期内是不会有事的。” “没事就好。” 贺兰悦之见他都安排好,松了一口气,又见他像是没来得及梳洗就过来看望自己了,又忙问:“你什么时候到这边的?吃过东西没有?” 即墨明镜摇摇头,贺兰悦之忙说:“那你等一会,我让雪琴姐姐看看还有没有没动过的点心。” 贺兰悦之喊雪琴进来,雪琴笑着说:“点心倒是没有了,不过晚饭的时候您胃口不好,老夫人担心您半夜会饿,就让人做了燕窝粥,一直在外面热着呢!” “那赶紧送进来吧!” 贺兰悦之面对雪琴取笑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道。 “好,您等着,我马上去端过来。”雪琴说道。 “姑娘您也吃一点!” 雪琴拿两碗进来。 即墨明镜在一旁望着自己,贺兰悦之也不好说不吃,因此也跟着吃了小半碗,即墨明镜则是将所有的燕窝粥都吃完了,雪琴等二人吃完之后就将碗端了下去收拾好,免得被人发现异样。 房间里贺兰悦之问起上次即墨明镜失踪的事。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过因为前世即墨明镜就是跌倒在这件事上的,所以她还是很关心其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即墨明镜脱险后就给贺兰悦之来信说过这件事,不过他就说了个大概,主要说的都是进入丛林后吃的苦头,为的是博取她的心疼。 不过现在贺兰悦之还是病患呢,即墨明镜哪里能让她为这些操心,耽误了休养? 当下也是三言两语略过,见她还要问,便止住了她,温声说:“这些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你如今最要紧的是好好的养病,莫要为了这点小事伤神。”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 前世可是要了他命的大事! 不过他明显不想说,她也不好追根究底,只是多少还是有些担忧,只能嘱咐他:“你小心点!” “好。” 即墨明镜眼里流出笑意来。 贺兰悦之没注意,只是皱着眉头想着还有什么要提醒他的。 即墨明镜看着她皱眉冥思苦想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担心外出丈夫的小妻子,心里暖洋洋的,连声音都软了几分:“好了,别想了,我会注意的。” 贺兰悦之抬头看到他带了几分戏谑的眼神,脸不由得一红,忙解释:“我只是——” “我知道。”即墨明镜一根手指压着她的唇,含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世子爷!” 贺兰悦之羞恼。 “好了,我不说了。” 即墨明镜生怕她真恼了,忙说道。 贺兰悦之拿他真是没有办法。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窗外天色渐渐亮起来,贺兰悦之心知分别在即,这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心里顿感失落。 即墨明镜也是,不过他到底是男儿,面上倒是并无他色,只对她说:“你这一次的事情牵连甚广,已经不是你能理会得了的,所以你也不必管这些。至于伤害你的那些人,你也不必理会,都交给我便好,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有这样的人为她操心,她何等幸运? 255 短暂的相聚,是为了更长久的分别! 贺兰悦之突然间发现,这分别的日子,有些难熬了。 以前还只是偶尔想起那个人,如今却随时随地都能够想起。 然后就会不自觉的开心,或者焦虑稔。 那种情绪通常都会来得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贺兰悦之虽然觉得这种恋爱的感觉很奇妙,不过她知道自己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爹才去世一年,她就勾搭了个少年,跟人家亲了也抱了,虽然这并不是她本来的意愿,但事实就是事实,她无法否认。 因为这个,她心里充满了罪恶感,觉得自己太不孝,对不起去世的父亲。 这让她原本欢欣的情绪有些低落,除了雪琴隐约知道些什么之外,其他人都以为她是因为贺兰平的忌日心中悲伤的缘故,因此也只是担心她伤哀太过,坏了身子,所以这些天王子雨一直陪着她,有空就开解她,倒是让贺兰悦之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也越发的觉得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不过,虽然知道这段感情于礼不合,但心里到底已经难以割舍,她也只能够对着佛祖向父亲默默的告罪,将这段感情掩藏在心,万万不敢露于人前。 而雪琴也是个知道轻重,虽然心里为两人感到高兴,却也不敢胡搅舌头,所以即墨明镜曾经回来过这件事,除了贺兰悦之和雪琴,竟是无人知道。 时光飞快,从贺兰悦之母子遇刺到贺兰平的法事做完,转眼间大半个月的时光过去了。 除了宋氏的身子还有些虚弱,需要回去之后继续休养之外,贺兰悦之和贺兰敏之身上的伤也全都好了,于是这一日法事结束之后,便坐上贺兰府派来的马车一起回府去了。 回到府中后又收拾了几天,这才重又恢复了原来平静的生活。 不过他们的小日子虽然过得平静,但是外面因为他们母子,却早已经翻了天。 虽然因着生病,贺兰复夫妇以及即墨明镜等人俱都不欲让她多为外面的事费心,但这件事牵涉甚广,在她渐渐好转之后,对京中形势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大半个月前,他们母子三人遇刺,侥幸生还,后请了白云寺前去顺天府报案,当时拳脚师傅和生还的护卫丫头婆子等人在顺天府尹问话时将那些刺客提到太子的话原原本本的说出,却是贺兰悦之授意的。 虽然当时受了惊,但贺兰悦之并没有因此傻掉,她很清楚下这个决定最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而事实也证明了她的预计,不过她并没有半点后悔。 她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有八成的几率不是太子做的,怕是有人想要杀她,正好利用这一次的机会嫁祸太子,所以其实无论当时她是否让人说出那番话,最后都必定会被牵连到太子身上去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遮掩? 太子虽然无辜,却也不是什么好鸟,指不定当时心里怎么恨毒他们呢。 当然,她也不会傻傻的给人当枪使,得罪皇后,惹恼皇帝。 毕竟不管怎么说,太子都是皇后的亲子,皇帝的嫡子,更是皇位的合法继承人,她将太子拉进这样的丑闻中,即使她是受害者,也不可能在皇帝那里讨到什么好,甚至还很有可能连累贺兰复在皇帝面前的宠信,所以她当时做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真相,是要说出来的。 但是具体要怎么说,却又是一回事。 所以当时她在发话让大家说实话的时候,又下了一条命令。 话,要实说,但是绝对不允许添油加醋妄加揣测! 总之就是咬死一个意思。 话,是当时那些刺客自己说的,他们没加没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没法子判断,这要你官府去查。 当然,她不能让皇帝知道这些话都是她教给他们的,也不能让皇帝以为是贺兰复让他们说的。 好在当时现场太乱了,她又一门心思扑在母亲和弟弟身上,后来祖母祖父过来之后更是直接倒下了,此后更是因为受惊着了凉,发起高烧,昏迷三日三夜,又是噩梦又是哭的,他们一家受害者的形象已经牢牢的竖了起来,就是皇帝听说了也要心中生出愧疚来,更被说再对他们有什么不满了。 试想,那一家子妇孺弱小,在遭遇这样的变故之后,哪里还能想到要封口什么的?</p 因此即使心里恼怒,皇帝也只能无奈了。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贺兰复会跪请皇帝彻查此事,有了贺兰复的态度,才能迫使皇帝下令将此案交由大理寺审理,这样才不会寒了大臣的心,但这也表明了皇帝彻底的放弃了太子。 后续正如贺兰悦之所料,太子拒不承认此事跟自己有关,认为是有人陷害自己,谁知道太子的一个幕僚给反水了,指认这件事是太子做的,大理寺根据这幕僚提供的线索,找到了证据指证太子,太子百口莫辩,却又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只是咬死了不肯认罪,但在世人眼里,太子却已经是被定罪了的。 而这件事只是一个导火索。 皇帝一点头查,下面的人就像是猫嗅到了鱼腥味一般,一个个兴奋不已,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也好在其他皇子面前露一露脸,是以这边太子一定罪,那边御史台参奏太子各种不法的奏折就像雪片一样飞到皇帝的桌上。 什么贪污受贿,纵容手下草菅人命,勾结大臣,营私结党,党同伐异等等,各种各样的罪名都递上来,皇帝阴着脸一挥笔,查! 都到了这一步,哪里有什么查不出来的? 于是从五月开始到八月,查出了太子二十多条罪状,条条都人证物证俱在,按律,当斩! 当然,不管太子犯了多少错儿,只要他没有犯逼宫谋反的大罪,皇帝还是不舍得杀他的,所以到了八月,太子的罪状出来之后,皇帝再次大笔一挥。 太子失德,废,迁居行宫,命闭门读书,无诏不得出! 相当于圈禁了。 这还是好的,毕竟是皇帝的儿子,好歹留了一条命下来,虽然被圈禁了,皇位是没他的事了,门也不得出,但只要他不再犯傻,无论是今帝还是以后的新帝,都不会为难他,依旧会锦衣玉食的养着他,说不定几十年之后,等他老,新帝念起情来,将他放出来也未可知,总是前途是一片黑暗的,但也不是没有熬出头的一日。 那些太0子0党就没这么好运了,抄家流放斩头都有,一时间京城血流成河。 而太子一倒,就剩下七皇子一枝独秀了。 七皇子生得好,出身高贵,生母是来自世家的贵女,还有一个姨母嫁给了成国公,强大的后援是其他皇子无法匹敌的,就连一向踏实能干低调的四皇子都投靠他了,其他皇子还有谁敢跟他争锋? 再加上皇帝向来就宠爱这个聪明伶俐会来事又会说话的儿子,眼看着就是妥妥的储君人选,这个时候不依附过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七皇子的势力空前绝后的壮大起来。 七皇子只觉得眼前的日子真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东方问月笑盈盈的向他道贺:“恭喜七皇兄得除大敌,封储指日可待!” 七皇子眉眼间掩饰不住得意,竟然都不谦虚一两句,直接说道:“那就承妹妹吉言了。说起来这一次能够这么顺利的扳倒太子,还是妹妹给我出的好主意,我还没有谢过妹妹呢,妹妹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皇兄说,只要皇兄办得到的,无有不允。” 这一次刺杀贺兰悦之母子嫁祸太子的事,正是东方问月向他献的策。 “我可不敢居功!”东方问月笑着说道:“我只是提了提,具体定计操作,可都是七皇兄命人做的,这都是七皇兄的功劳,说到底能够这么顺利,都是天命所归的缘故。妹妹也没什么想的,只希望将来七皇兄能够多疼疼妹妹就好。” “天命所归?哈哈,好一个天命所归!” 七皇子只觉得这话真是说到自己的心坎上去了。 从小到大,无论是读书还是骑射还是问政,自己都比太子强多了,可就因为太子是嫡子,所以他做了太子,而自己就只有退居其后的份,他当然不服气,论起母族出身,他丝毫不比太子差,他的拥护者也不比太子少,这些年他一直都想着要怎么搞倒太子,谁知道就这么轻易的做成了。 说起来,自从关注到这个皇妹之后,自己的一切就仿佛顺畅了起来呢。 “好,妹妹放心,自今日起,妹妹就是我的嫡嫡亲的妹妹。” “瞧皇兄说的,难道妹妹以前就不是您嫡嫡亲的妹妹吗?”东方问月嗔道。 “哈哈,当然是,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依旧是!”七皇子朗声笑道。 东方问月这才满意的笑起来:“那妹妹就谢谢皇兄啦。” “不过这件事虽然成功了,但到底让那贺兰悦之给逃出一命来,真真是可恶至极!” 东方问月想起贺兰悦之,眼里闪过一抹愤恨。 七皇子闻言眼里闪过一抹轻蔑。 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眼里也只看得到那点儿争斗,根本就看不到大局。 不过这样也好,他虽然喜欢东方问月的聪明伶俐,偶尔能给自己出点好主意,却也不喜欢女人太精明能干。 七皇子不以为意的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些都是小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东方问月嘟起嘴,显得十分刁蛮:“我当然知道!可我只要一想到她还好好的活着,我这心气就不顺!” 七皇子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她们一家可是入了父皇的眼,又有天下人都看着,可不好动,不过再怎么说,也就是个五品县主而已,你堂堂公主还怕收拾不了她?你且等着,待这阵子风声过去了,到时候你想怎么收拾她不行?” “哼,那就让她多活几天!”东方问月哼道。 兄妹俩又说了一会儿生意上的事。 自从去年东方问月拉拢七皇子和四皇子一起合伙做化妆品的声音之后,虽然遇上了雪灾,但因为东方问月弄出来的化妆品大多数都是面向上流社会的贵女贵妇们的,所以生意倒是没怎么受影响,反而因为有胡贤妃和七皇子妃一起做代言,宣传效果相当不错,所以她铺子里的化妆品一出来就很受贵女们的青睐,已经成为一种时尚。 现在贵女圈里,谁手中要是没有一两样东方问月开发出来的化妆品,都不敢出来见人! 到了今年春天,东方问月除了继续推出先前那些顶级的化妆品护肤品之外,又推出了次一等的产品,让那些家境没有那么富裕的官家小姐也可以买得到,扩大了客源。 除此以外,东方问月还请了一批十三四岁的少女培训起来,开了一间美容院,将现代很多美容产品改良之后推出,一时间成为了贵女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其实这也是东方问月策划得好,要不然对于那些身边十几二十个丫头婆子的贵女们来说,要做面膜按摩之类的美容,根本就不需要到美容院来,买了产品自己在家里就可以做了,但是东方问月将美容院布置得非常的优雅大气,除了可以美容之外,还有一些外面没有的特色小吃,贵女们来到这里之后既可以做美容,也可以聊天说话,实在是个融美容和交际于一体的好去处,所以慢慢的,那些贵女们就喜欢约上两三个知己好友到美容院来一边做美容一边谈天说地交流感情了。 当然,还有一些不方便在府中见的人,也有地方见了,真真是再贴心不过,所以东方问月的生意真真是越做越红火了,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赚了个盆满钵满,甚至五月份的时候,东方问月已经安排好人到比如扬州等大城市开分店了,按照预想,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他们的分店将会开遍十三省二十多个城市,到时候的利润可想而知。 所以别说东方问月,就是七皇子四皇子也是非常看重这处产业的。 因为他利润又高,来路又正规,最是没有后顾之忧的了。 东方问月提出要继续扩大生产,继续开分店,七皇子自然没有不赞成的。 说了一回,东方问月才告辞出去,等到出了七皇子府,上了车,东方问月脸上的笑容才落下,眼里闪过一抹不屑之色。 蠢货! 还在哪里做白日梦呢! 却也不想想,太子固然倒了,可自己却也成了靶子了! 不过东方问月才不会去提醒他呢,她心里很清楚,她真正支持的人,可不是七皇子,而是四皇子。 想起四皇子,东方问月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像四皇兄这样聪明能干却又坚忍的人才真正的有可能走到最巅峰。 嗯,她前些日子刚刚让人做了几只布偶,正好送过去给四哥的孩子玩。 虽然她看不上四嫂那鹌鹑样,不过看在四哥的面子上,她奉承一二也无不可。 而七皇子在东方问月走了之后又想起贺兰悦之。 “说起来自从那贺兰悦之进了京城之后,自己对付太子的事可顺多了,上次定国公府,这一次太子,导火索可都跟贺兰府有关,莫不是那贺兰府跟自己八字相合?嗯,那贺兰悦之刚刚回来就得到了无为大师的接见,定然是个有福气的,等再过两年她出了孝,孤去跟父皇求了来做个侧妃倒是正好。” 七皇子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却是将先前答应过东方问月的事给忘记了个一干二净! 贺兰悦之不知道自己又被七皇子觊觎了,她正在听雪琴报告周恒的事。 莫望州原名周恒,原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奈何一年前得罪了太子,被陷害至家破人亡,后来藏身白云寺中的时候得到贺兰悦之赠送金银和路引等文书,改称为莫望州,去了南粤寻求发展的机会,后来在棉花事件中出了大力,立下大功,这一次太子倒台,他也在即墨明镜的帮助下为父鸣冤,终得平反,恢复了真实姓名。 周恒心中愿望得以实现,对贺兰悦之非常的感激,所以通过即墨明镜那边的人传话过来,想要见了一见贺兰悦之,当面向她道谢。 “小姐,周公子说要见见您,您看要不要去?”雪琴问道。 贺兰悦之摇摇头:“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方便出门见人?再说了,他去年因为棉花立了大功,如今又沉冤得雪,怕是有不少人在暗中盯着他呢,要是不小心泄露了我们的关系,倒是不妥!” “姑娘虑的很是。” 雪琴也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下,贺兰悦之还是不要随意动弹才好。 “那我就把这话传回去了。”雪琴说。 “嗯!”贺兰悦之点点头,又问:“那事查得怎么样了?” 问的是上次在白云寺途中遇刺的事。 贺兰悦之从头到尾都不相信是太子做的,所以即使后来大理寺找出了证据来证明是太子做的,贺兰悦之也没有轻信,而是让雪琴安排人去重新调查。 因为这其中涉及到了一位太子两位皇子一位公主,全都是天潢贵胄,特别是四皇子生性谨慎多疑,所以即使有即墨明镜留给她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如今也没有将全部真相查出来,不过事情的大概贺兰悦之却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 说到这件事,雪琴精神一振:“费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可算是将这件事给查清楚了。” 事情果然如贺兰悦之所料,起端那是贺兰惠之。 自从即墨明镜收服了苗人,又领兵征战安南国之后,贺兰惠之就下定了决心要除掉贺兰悦之,正好贺兰平的忌日将至,贺兰惠之于是设下毒计,要趁着贺兰悦之母子三人去白云寺的路上将三房一锅端了。 但是贺兰惠之也是个极聪明的,她这些日子一直被困在府中,根本就没有办法自己去收买那些亡命之徒,更何况自从上次疯马之事后,祝老夫人对贺兰悦之出行十分上心,她便担心到时候派去的护卫多,她找的人不够好的话白费心机不说,还不定要将自己也给拉下水,于是她就又想了一借刀杀人之计。 256 她去向四皇子献计,让东方问月去向七皇子献计,收买太子那边的人去怂恿太子杀人泄愤,若是太子答应了当然最好,若是不答应也没关系,设个局让太子将手中的暗卫杀手派出去,到时候太子想要抵赖也没办法了,七皇子就可以凭借此事扳倒太子,而四皇子则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隔岸观火,将七皇子陷害太子的证据收好,等到将来四皇子羽翼已丰,跟七皇子夺嫡的要紧时刻,这份证据,就是足以动摇七皇子根基的证据。 贺兰惠之的主意打得极精项。 她向四皇子献计,就是向四皇子投诚,四皇子接纳了她的主意,就等于承了她的情,她算是牢牢的站在四皇子这一边了,将来四皇子登基总有她的好处,就算将来四皇子没能像前世一样登基,她是站在幕后的,也没人知道她,而她也正好可以借七皇子的手除去贺兰悦之这心腹大患,正可谓是一石二鸟之计。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贺兰悦之等人命那么硬,这样都不死! 这些都是即墨明镜留下的人帮忙查到的消息瘙。 当然,因为设计到了四皇子,当初贺兰悦之就提醒过一定要小心,宁可多费点时间,也不要打草惊蛇,所以贺兰惠之和东方问月还有七皇子那些部分都查得比较详细,唯独四皇子那部分比较粗鲁,不过仅凭这些,也足以让贺兰悦之判断出贺兰惠之的整个计划了。 所以贺兰悦之从雪琴嘴里得到确切的消息时一点儿都没有激动,反倒是雪琴情绪激动,恨不得冲出去一剑杀了贺兰惠之。 “三小姐这心肠真是太歹毒了,都是同族姐妹,怎么能够下这样的狠手?”雪琴恨得咬牙切齿。 雪影到底是自从贺兰悦之回京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对她回京后发生的种种事大都亲历,所以心里早有准备,只是到底还是气不过,冷哼道:“这种事她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贺兰悦之倒是看开了许多,含笑道;“无妨,既然是生死大敌,那时刻要置敌人于死地,也是应有之义。” “这倒是。”雪琴点头。 既然是生死大敌,既然弄不死我们,那我们以后将她弄死好了。 雪影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姐妹之间,哪里就到生死大敌这样的地步?” 雪琴不满道:“她都对姑娘出这样的毒手了,难道你还要姑娘讲什么姐妹情分,就这么放过她?” 雪影哭笑不得,忙道:“你误会我了。我那里是劝姑娘,我只是想不明白而已。” 她很小的时候就到了祝老夫人身边,在贺兰府已经生活了将近十年了,这期间府中各位小姐间勾心斗角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像现在这样凶残直接上刀上枪要人命的,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她就不明白了,自家姑娘只不过是一个刚刚从南粤那样偏远地方回来的小姑娘,怎么就招惹了她们,让她们一次又一次的算计陷害,到如今上升到刺杀的程度! 要说出身,自家姑娘跟三小姐都是庶嫡,虽然三老爷是进士出身,官至五品,可当时三老爷已经过世了啊,自家姑娘只是一个失怙孤女,三小姐却父母双全,相差也不算很大,更何况一个自小长于京城向来有贤名,一个长于外地对京中情况两眼一抹黑,二小姐就更加不用说了,嫡出的二姑娘,也是大夫人心尖尖上的人儿,外面多少人捧着,怎么就偏要跟自家姐妹斗气。 “还能为什么?嫉妒呗!”雪琴冷笑:“还不是嫉妒我们姑娘比她长得好看,比她有才华,比她受人喜欢!也不看看她那心酸刻薄的样儿,再加上那么一副蛇蝎的心肠,谁会喜欢她?我呸!” 雪影无奈的笑了。 说的也是,这世上因为嫉妒生出的是非还少吗? 转头看向贺兰悦之,贺兰悦之朝她笑笑:“人不负我,我不负人,人若欺我,我必百倍还之。不管别人是因为什么原因针对我们伤害我们,只要我们自己坚持不骄不躁,不畏不惧便可以了。” “姑娘说的是。”雪影微微一笑,又皱起眉头:“只是好生奇怪,若是三小姐想要帮助七皇子扳倒太子,在七皇子面前立功,将来好搏一个荣华富贵,为何她不直接给七皇子建言,反而要先去找四皇子呢?按理说不该啊,四皇子固然是个有能力肯干实事的,为人又低调,民声也不错,但他向来都不结交大臣,又是向来是以七皇子马首是瞻,将这件事告诉了四皇子,岂不是就分薄了她的功劳吗?难不成她看中的是——” 雪影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大跳,继而摇头:“这不可能啊!四皇子固然出身也不低,但是他的母族早已经败落了,妻族又不显,来自成国公府的表弟倒是个嫡长子,可偏偏又是个傻的,更别论成国公夫人还是七皇子的姨母,根本就不可能站在他这边,这怎么看他都不可能啊!” 雪琴也被雪影的猜测给吓了一跳:“可不是这样吗?就是淑妃所出的十皇子都比他更有可能呢!” 可事实就是,前世的确就是这么一位要后援没有后援要人脉没有人脉要势力没有势力的低调皇子成功的干掉了前面几个夺嫡大敌,最后成功的登上了皇位。 “这世界上,向来都是会叫的狗不咬人!”贺兰悦之意味深长的说。 雪影雪琴心中一凛,会叫的狗不咬人,不会叫的狗才咬人! 也就是说,其实,这位不声不响的四皇子,才是隐藏在背后的BOSS? 贺兰悦之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说道:“有些事,心里清楚便好。须知,言多必失!” 这是警告她们,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关于四皇子的事心里明白就好,千万不要出去乱嚷嚷,也不要露出什么马脚,要不然就是神仙都保不住她们的性命。 雪影雪琴深知其中的要命处,所以听到贺兰悦之的嘱咐,俱都严肃着一张脸用力的点头。 “姑娘放心,我们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雪影低声说道。 雪琴忙点头附和。 贺兰悦之说道:“你们明白就好。” 对两人贺兰悦之还是很放心也很信任的,要不然她也不能叫雪琴去帮她查这么要紧的事,自然也不会叫雪影过来跟她一起听。 雪影毕竟是她房里的大丫鬟,有些要紧的事也应该跟她说一声,让她明白其中的关隘,这样有事的时候她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雪影和雪琴现在都是她最信任最得力的助手,她很多事情都需要依仗她们呢。 “那三姑娘那边要怎么办?”雪琴举手做了一个手势:“要不我也去找一点人?” 贺兰悦之摇头:“不行。因为这件事整个京城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贺兰府已经处在风头浪尖上了,稍有不慎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够轻举妄动。” “那就这样放过她?”雪琴很不甘心。 雪影提议:“要不然我们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我相信老夫人一定会有办法对付她的。” “不行的。”贺兰悦之说道:“这一次的事情之所以闹得那么大,主要还是因为我们将太子扯了出来,又有祖父跪请详查,太子才会因为这件事而被废。无论是对于皇帝还是对于皇后来说,都已经对贺兰府心中生出了芥蒂,若是再让祖父知道事情真相,岂不是让祖父为难?若是再让皇帝知晓,只怕贺兰府顷刻就要有杀身之祸了。” “那要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样看着她逍遥?”雪琴十分生气。 “当然不!”贺兰悦之神色冰冷:“只不过不能急,我们慢慢来。” 贺兰悦之何尝不想马上将贺兰惠之弄死,只是如今贺兰府处在风头浪尖,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若是这个时候再闹出人命来,对贺兰府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这一世她可不仅仅是想要报仇那么简单,她还希望弟弟能够走得更高更远。 “横竖我现在还没有出孝,我们慢慢布局,外面的风声也渐渐的平息了,到时候我们再有什么行动不会那么瞩目了。”贺兰悦之说。 雪琴还是觉得气不过:“真是便宜她了。” 贺兰悦之微微的笑,对她动手也就罢了,敢将爪子伸到母亲和敏哥儿身上,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怎么变得一无所有,然后凄惨的死去! “你来。” 贺兰悦之将雪琴招到耳边,低低说了几句,雪琴顿时眼睛一亮,连不迭的点头:“我马上去安排。” 雪琴出去安排了,贺兰悦之转头问雪影:“祖父回来了吗?” 雪影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这个时候老太爷应该已经回来了。姑娘您要去找老太爷吗?” “嗯。”贺兰悦之起身,说:“我过去一趟,让雪篱跟着我就可以了。” “好。”雪影说:“您稍等一会,我马上让人去叫她过来。” 不一会儿雪篱就跑过来了,贺兰悦之亲自拿着东西往前院贺兰复的书房走去。 来到外院书房,得到贺兰复的同意后贺兰悦之将雪梨留在书房外,自己走了进去。 贺兰复正在写字,贺兰悦之也就没有出声,而是轻步走过去看着他写,直到贺兰复写完桌上那一幅字,才笑着说:“祖父的字真好看!” 贺兰复心里也是得意的,不过他老人家很矜持,点点头说道:“你的字也不错,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平时记得要多勤练,万万不可荒废了。” 贺兰悦之应了,说道:“悦之现在每天都会抽出一个时辰来练字,不敢有半点松懈。” “那就好。”贺兰复非常的满意,将笔放下,让书房伺候的老洪收拾书桌,自己带着贺兰悦之往一旁的偏厅走去,一边问:“怎么想起来要过来看我?” “瞧您说的,悦之当然是想念祖父了,所以才过来看望祖父啊!”贺兰悦之笑着说道。 贺兰复撇一眼她手里的东西,“那你手里拿的这些莫非也是孝敬我的?” “也可以说是吧。” 贺兰悦之一点儿被拆穿的尴尬没有,只是说到手里的东西,眼里掠过一抹黯然。 贺兰复注意到,意外,问道:“哦?是吗?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 贺兰复坐下,贺兰悦之上前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贺兰复面前的几案上,慢慢的打开,贺兰复一看,却是几本笔记。 “这是——”贺兰复疑惑的问。 贺兰悦之眼里带着伤感,说道:“这些都是父亲在南粤的这些年留下的笔记。” 提到贺兰悦之提起贺兰平,贺兰复伸出的手也是一顿,过了好一会才将那些笔记拿起来翻看。 这一看,贺兰复忍不住眼睛一亮,迅速的将几本笔记都翻了一遍。 这些笔记包含的内容很多,有他这些年创作的诗词,从先期书生意气指点方遒,到后来日渐沉稳成熟,返璞归真,更加关心民生大事,有些是传世的,有些没有传世的,无论有没有传世的,都抒发了他为国为民的高尚情怀,也代表了他在诗词一道的最高造诣。 除了诗词之外,还有几本是游记传记一类的,大多是对南粤各地风土人情的描绘,语言朴实无华,却将笔下的南粤描写得栩栩如生,让人有一种亲临其境的感觉,此外还有几篇是关于海外风物的传记。 还有一部分是贺兰平的读书笔记。 此外还有一些策论,比如关于南粤建设的,比如关于港口的开放,海贸的建设等,都提出了独有的见解,特别是那篇关于海贸的策论,让贺兰复看了都不由得眼睛一亮,忍不住转头过来看向贺兰悦之。 南粤的海贸其实早就已经发展起来了,只是以前都是定国公府把持着的,皇帝一直想要在那边设立港口,将海贸纳入朝廷,可惜因为有着定国公府从中作梗,朝中大臣也不看好,所以一直都没有成功。 如今定国公府已经被连根拔除,连太子也被废掉了,南粤在即墨明镜的掌控之下,虽然还在跟安南国打着仗,但是战况非常好,自从开战以来,捷报频传,将安南国打下迟早的事,不过接连打仗,消耗也是很大的,所以如今皇帝也正在想着要怎么将南粤港口开放一事提上日程,这些日子皇帝接二连三的将他们这些心腹大臣留下商议的,也正是这件事。 这个时候,贺兰悦之将这些东西送到他面前,是有意还是无意? 贺兰复不由得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孙女儿来,不过贺兰悦之始终面带微笑沉静的站在他面前,让他一时间倒是判断不出她的心思来。 想了想,他问道:“好好的,怎么想起来将这些东西送过来?” “其实我早就想送过来了。”贺兰悦之轻声说:“自从三月份发生了那些事情,父亲的冤屈终于得到平反,我就想着,父亲这一生,为国为民,尽心尽力,他曾经有那么多的抱负,有那么多的理想,却没来得及实现就这么走了,我心里实在是替父亲不甘心,所以那时候我就在想,我不能够让父亲就这么去了。虽然他的冤屈平反了,虽然他的付出得到了回报,但是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我希望大家能够了解一个更加真实的他,我希望大家都能够看到父亲留下的智慧。所以我那时候就在想着,我能不能将父亲留下来的笔记整理出来,然后把它刊印出来,让世人评读?这样的念头像疯了一样在我的脑海里翻腾,我当时就想过来找祖父商量,可是我又怕祖父您不答应,我又想着,父亲留下的笔记那么多,就算是要刊印,也不可能全部都印是不是?更何况,现在朝中事多,您也未必有空翻看挑选,不如我先做一番整理,然后再拿过来给您看看,若是可行,到时候您再看看要印制那些,若是不可行,就当做是我将父亲的手稿抄写一份,将来留着传家,教导子孙,也是可以的。悦之擅作主张,还请祖父责罚!” 贺兰悦之没有说为何三月份有了心思,到了八月份才过来跟他说,不过贺兰复却也知道,先前那段时间外面风声鹤唳的,实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贺兰复一开始确实是有些生气的,毕竟这么大的事,贺兰悦之之前一点儿都没有跟他商量,不过好在贺兰悦之只是将那些笔记整理了一番,并没有自作主张就拿出来印制,而是先过来请示他,倒也不算大错了。 “这主意好是好,只是这个时候——” 听了贺兰悦之的话,又看过这些笔记,贺兰复对于贺兰悦之这个建议,还是很赞成的,虽然贺兰平已经死了,但是如今他名声正好,再将这些推出去,必定可以帮他在士林里建立起更高的名望,而有了这些名望,无论是对于贺兰氏一族,还是对于贺兰敏之以后的前途来说,都能够带来好处。 只是可惜了这时候,如果在定国公府刚刚倒台,贺兰平刚刚平冤的时候推出来,效果必定会更好,就算错过哪个时候,选在贺兰平的忌日推出,效果也不会差,可偏偏哪个时候却出了事,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现在这个时候,皇帝刚刚被迫不得不废掉了太子,起因又是贺兰悦之母子,若是他们在这个时候再搞三搞四,只怕皇帝都要恼了。 不过,贺兰复也想到了,若是贺兰悦之有心给贺兰平刷声望,只怕早就跟他商量,赶着贺兰平忌日推出来了,怎么可能推到现在?肯定是她说谎了,其实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起这样的心思,直到后来出了事之后,她才突然间想起来要利用这个来刷声望。 她这是想给贺兰府给贺兰敏之增加筹码呀! 上一次白云寺的事,何尝不是贺兰平的声望不够,所以那些人才敢轻易对他们出手,如果贺兰平的声望刷上去了,太子想要对他们动手,也要掂量掂量一下后果了。 毕竟,士林的名望,可不是强权就可以打压控制的。 只是这孩子,连他都不说句实话。 贺兰复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贺兰悦之的确是说谎了,她的确是经过白云寺一劫之后,才想起要给贺兰平刷刷声望的。 只是她不能这样说,说了就是怨望了。 “这时候,正是最好的时机!”贺兰悦之轻声说。 皇帝想要建南粤港口,整顿海贸,贺兰平这一片策论,正好可以抛砖引玉。 “好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贺兰复细思了一回,一狠心点头了。 他年纪已经大了,去年又病了一场,虽然好了,但身体到底还是弱了许多,也不知道能够撑多少年,这两个孩子还小,特别是敏哥儿,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着他长大成才了,而他是不相信自己那个大儿子的,还是先给他铺好路吧,免得自己总是为以后担心。 “这些笔记就留在我这里了。原本的那些,你也叫人搬过来我这里。” “是,辛苦祖父了。” 257 贺兰悦之见贺兰复接下这件事,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祖父既然点头,就说明这事还是很有操作空间的。 贺兰悦之见贺兰复抽出那本关于海贸的策论看起来,便不再多留,悄悄退了下去,回到秋实院之后叫了几个小丫头帮忙将父亲的那些原本抱起来送过去。 当然并不是全部,有一部分借给即墨明镜还没有还回来瘙。 宋氏听到动静,叫贺兰悦之叫过去问话。 贺兰悦之说道:“我正要跟娘说一声。刚才我去看望祖父,跟他请教学问,正好提到父亲手稿里提到的一些问题,祖父就说要将父亲的手稿拿去看看。我想着,这些手稿虽然是父亲留给我们母子的,但说到底是父亲也是府里的一份子,他留下的遗稿就算是祖父要拿走也是应有之义。再者,我也有一些小心思。我想着父亲一生才华横溢,不仅仅在政事上有独特的简介,就是在诗词歌赋上也是造诣颇高,若是这些手稿一直留在咱们手中,也就只有咱们母子知晓父亲的才华,可若是交给祖父,得到祖父一声肯定,对于父亲来说,岂不是更有意义?这也算是了了父亲的一个心愿吧。娘,您说是不是?” 宋氏闻言想起去世的丈夫,虽然很少提及府中人事,但是言语间对老太爷老夫人都是很敬仰的,若是能够让老太爷看到他的遗作,知晓他的才华,得到老太爷的肯定,对夫君来说,必定是意义重大的吧? 贺兰悦之又说:“而且,我还有一重考量。父亲留下的这些手稿若是能够得到祖父的肯定,进而将这些手稿整理刊印出来,呈现与世人,让世人都能够阅读品评,得到士林的肯定,对父亲来说岂不是更好?更别说,这事情若是成了,将来对敏哥儿也是大有好处。” “真的?”宋氏惊喜的问。 “我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具体如何还得看祖父的意思。”贺兰悦之说道:“更何况,祖父也并没有说要将这些手稿留在藏书阁,想必等祖父看完之后还是会送回来的。总之,这件事不管成与不成,对咱们都没有什么损失,既然这样,何不顺势而为呢?” 宋氏点头:“我是不懂得这些的,既然你说好,那肯定就是好的,我听你的。” 宋氏知道女儿主意比自己大,所以也不强出头,干脆利落的听女儿就好。 “娘说什么话?您可是咱们家的主心骨,要是您不同意,女儿那里能做?”贺兰悦之轻声说,又叮嘱宋氏:“今儿我跟母亲说的这些话,只是女儿的一番小心思,但是事情最后到底能不能成,还得看祖父的意思,所以母亲您也只当不知道,心里有个数就好了。” “你放心,我晓得的。”宋氏点头。 “那好,我就不陪您多做了,我先把手稿送去给祖父。”贺兰悦之起身。 “去吧!” 贺兰悦之领着人将贺兰平的手稿送到前院书房给贺兰复,见他所有心思都放在那些手稿上了,时而赞叹时而惋惜时而生气,仿佛着了魔似的,贺兰悦之也不多打扰他,带着人悄悄地退了出来。 贺兰悦之这一番动静并不小,不仅仅祝老夫人知晓了,贺兰惠之哪里也知晓了。 贺兰悦之又到祝老夫人哪里解释,话说得更明白:“祖母别怪我心大,这一回的事真的是将我吓坏了。自从病好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他们就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们母子出手呢?论起来,我们也没有哪里是比别人差的是不是?祖父他是二品大员,祖母您也是出身勋贵人家,大伯父也是四品要员,就是爹爹,虽然是一直外放在南粤那么偏远的地方,但是这些年来也是兢兢业业,忠君为民,从来不敢有半分懈怠,甚至还为此付出了性命,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难道就是为了被人这般欺负的?这些话儿我都不敢往外说,怕人说我怨望,我也不敢有半点怨望,可是我心里也怕啊,这一次我们是运气好,躲过去了,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还会有这样的事?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事,我们还能不能躲过去?我是不敢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再如何,别人的怜惜都是不可靠的,这世上,最可靠的,唯有亲人和自己。我不为自己,也得为敏哥儿想一想。我得为他铺好路,这样不管将来如何,都没人能够阻挡得了他的前程,我更要那些人下次出手的时候好好的思量思量,有没有那个本事既杀了我们又不伤自己一根汗毛!” 祝老夫人闻言心中大震,没想到她思虑的已经这样远了。 但是不能不说,贺兰悦之的这番思量也是有道理的。 贺兰信心怀不轨,大胡氏对三房更是恨之入骨,若是有一天她跟老头子都不在了,这三房母子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到时候贺兰信只要掐死了敏哥儿的前程,三房母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祝老夫人点点头说道:“你思量得很对。这一次的事情,虽然你们也是无辜的,但到底是惹出了天大的麻烦,总有人会将这些记在你们身上的,你们现在太小,人家想要拿捏你们太容易了,若是能够多这一重保护,那么你们在这一次的事里也就占据了正义的位置,以后谁都不能再拿这件事来拿捏你们。只是要怎么操作,还是跟你们祖父多商量商量。” “祖母放心,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贺兰悦之笑着说道:“我毕竟是闺阁女子,对于这些政治上的事,毕竟懂得不多,眼界也有限,这些事,还是得让祖父来做才是最好的。” “你明白就好!”最怕她冲动不管不顾。 贺兰悦之点头。 祖孙这一番对话没人知,贺兰惠之眉头皱得都快要能夹住蚊子了。 她自言自语:“真是奇怪了,她这个时候将三叔的手稿送过去给祖父想要干什么?” “难不成真的只是想让祖父瞧一眼,赞一赞?” “不可能的。那小贱人狡诈多端,必然不可能做这种没有好处的事,只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们给我盯着这件事,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给我报上来。” 贺兰惠之吩咐青枫。 青枫忙应下了。 过了几天,贺兰惠之就知道贺兰悦之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刊印诗集?”贺兰惠之十分惊讶:“这人都死了,难不成她还能捧出一个大文豪不成?” 也难怪贺兰惠之先前没想到这一茬,现在更不相信。 实在是前世贺兰平年纪轻轻就去了南粤,十几年都没有回过京城,她小时候也只是偶尔听说三叔才华横溢,但实际上却都没有见过,而贺兰平当年到南粤之后也没有多少作品传世,更别说回来之后,那些手稿都封在箱子里蒙尘,直到贺兰悦之嫁到成国公府,才被人挖出来,当做嫁妆一样陪送出去了,自此后基本上就没有再见光明的一日。 其实也不能这样说,前世这些手稿被陪嫁到成国公府后,就成了萧钺的囊中之物,从中发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他心里有数,只不过从来都没有跟贺兰悦之提起过罢了,而贺兰悦之也在琐碎的生活中将这些手稿完全抛到了脑后,直到这一世她想起即墨明镜的死,想起南粤的战事,这才将这些手稿想起来。 也才有了这些手稿重见天日的一天。 贺兰悦之没有多理会贺兰惠之这边,反正她已经让将她死死的盯住了,不管她以后有什么行动,都休想再瞒过她。 回到秋实院,雪琴已经回来了。 其他的事都安排好了,倒是周恒托她带几句话。 雪琴说:“周公子说,既然姑娘不方便,见面的事就算了,只是姑娘的救命之恩,他却是万万不敢忘却的。” 贺兰悦之点点头:“他还说了其他的吗?有没有说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嗯,周公子说了,朝廷已经恢复了他的身份,并且将祖宅和旧人都赐还回来了,他的功名也已经恢复了,只是他说,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他发现自己对经商产生了兴趣,所以他不打算入朝为官,打算利用手中的银子跟世子爷合伙做海贸,他说到时候给您留两份干股。” 雪琴眼睛都亮起来,谁都知道做海贸十分暴利,有了这两份干股,三房以后的荣华富贵都不用担忧了。 “这是周公子让奴婢给您的契书。” 贺兰悦之看着上面清清楚楚写的两份干股,眉头皱起来:“你有没有问他,世子爷占了多少股,他自己又是多少股?” 这海贸要做起来,牵涉很大,不可能只一个英国公府就能够吃得下的,必定还有其他人参股,她一个人就拿了两份干股,那还有其他人的份吗? 周恒更是弱小,到时候还有他的好处吗? 雪琴闻言果然愣了一下:“我问过了,世子爷以个人的名义占了两股,剩下的还有好几家占了股,倒是没问周公子占了多少股。” 贺兰悦之叹息一声,看来周恒是将他自己占的那一股送给她了,所以她才会有两股。 这人倒真是个知道感恩的。 她起身从书房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匣子,和那份契约放在一起推到雪琴面前,说道:“你将这一份契约拿回去还给他,说当初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并没有帮到他什么,不敢承这么大的一份礼。不过他做海贸能够想到我,愿意带契我,我心里很高兴,也很承他的情,只是两份干股太多了,实非我能力所在,我只要一股便可。这里还有两万两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就当做是我入股的资金吧。请他务必收下。” “姑娘!” 雪琴见贺兰悦之一下子将去年棉花生意赚的钱都拿出来了,心里十分肉疼。 周公子送她两份干股,她不愿意要那么多就算了,为何还要用银子去买呢? 贺兰悦之却不由分说:“你去吧!你告诉他,若是他不肯收下这些银两,那就不要那一份干股了。” 雪琴不得不再去见周恒,将贺兰悦之的话说清楚。 周恒闻言感叹道:“你家姑娘果然是有大胸襟之人。” 光凭她这一份见识,就可以想象得到她将来必定不会位居人下了。 “请姑娘转告你们小姐,这银子,周某收下了,这份恩情,我周某铭刻在心,日后小姐但有差遣,我周恒绝无二话!” 贺兰悦之听了周恒这一番话,这才满意的笑了。 一份干股算什么?几万两银子算什么? 周恒可是难得的经商天才,以后还不知道能给她赚多少个两万两呢,而相对于一个有能力的人来说,银子又算得上什么?这份人情才是最贵重的。 贺兰惠之不相信贺兰悦之能将一个死人早就成一代文豪,可事实上她偏偏就成功了。 在贺兰复的操作下,贺兰平的遗稿被整理以及刊印出来,很快就形成了一阵风潮,在那一段时间里,贺兰平成了士林中最热门的话题。 他才华横溢,写下许多优秀的诗作和游记,在他的那些诗歌和游记里,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南粤呈现在大家面前,激发了多少少年人要去一览南粤风光。 他忠君爱民,一生战战兢兢的为民请命,在他的治下老百姓无不赞叹他为青天大老爷,为了维护国家的利益,他更是跟黑势力斗智斗勇,最后壮烈牺牲,他的高贵情操值得世人敬仰。 他还有远见,他提出的一系列政见都是利国利民的大计,每一条都能够给人以启发。 那一段时间,学子们聚会都是在讨论他的文学他的政见,特别是关于海贸方面的策论,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讨论得热热烈烈,皇帝也趁着这个浪潮再一次将开发南粤港口,规范海贸的事提出来,朝堂上展开了一番激烈的讨论,最后自然是以皇帝获胜结束。 通过了这一条政令之后,接下来就是分蛋糕的时候。 谁都知道,开放海贸,就意味着钱。 谁能够将海贸抓在手里,谁的口袋里就能哗啦啦的进钱,谁的实力也就能提升得更快。 贺兰悦之和贺兰惠之都很关心这些,不过贺兰惠之到底不如贺兰悦之有即墨明镜的人打听消息,打听到的消息不仅仅比贺兰悦之要慢很多,而且有很多要紧的消息也无法打听到,自然对整件事了解也就没有那么深了。 祝老夫人知道她一直关注着朝堂上的事,倒是没有责备她,反而偶尔还会点拨她一二,贺兰悦之察觉到祝老夫人的心思之后心中大喜,毕竟云嬷嬷虽然能够教她很多东西,但是朝廷上的事,她虽然略懂一二,但到底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同,祝老夫人对她的点拨至关重要。 为了培养她的政治觉悟性,祝老夫人甚至让她到外书房去读邸报。 不仅仅是这些年的邸报,还有过去的邸报,哪怕是几十年前的邸报,都要读一读。 自此后贺兰悦之就又多了一门功课,每天如饥似渴的吸收着知识,渐渐的朝她所期望的方向成长。 这一世,她依旧不想做一个玩弄权柄的女子,但她也绝对不再做一个后宅里什么都不懂的女子! 她要睁眼看这个世界,并且在这个世界活得很好。 转眼间,两年的时光就过去了,贺兰悦之终于要除服出孝了。 因为这也算是这两年来贺兰府中比较大的事了,加上出孝之后没多久,就又是贺兰悦之及笄礼,所以从年后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到了除服这一天,不仅仅是贺兰府的亲朋好友过来观礼,就连长安长公主也过来了,跟在她身边的是即墨明远的新婚妻子杨羽茉和即墨明薇。 三年前,因为在长安长公主的寿宴上闹出丑闻,刘氏不得不将杨羽茉定给即墨明远,可因为心里不痛快,所以定下婚事之后她一直都没有再提,杨羽茉亲娘可是刘氏的亲姐妹,自小一起长大的,哪里会不知道刘氏的那点儿小心思? 人家也不是省油的灯,找了几次刘氏商量婚事被推托过去之后,干脆就回娘家找老娘哭诉去了,最后刘家老夫人出马,将刘氏叫回去痛骂了一顿,刘氏这才不甘不愿的回去准备婚事,去年终于将杨羽茉娶回了家中。 即墨明薇比贺兰悦之大两岁,两年前已经及笄,并且在长安长公主的做主下,许配给永安侯的嫡长子,定下今年八月完婚,本来定下婚事之后她就不怎么出门了,要在家中绣嫁妆,不过今天是贺兰悦之除服,她还是跟着长安长公主过来给她捧场了。 长安长公主都来了,这些年跟贺兰府关系也不错的襄王府干脆也由襄王妃带着同样已经订了亲,今年十月就要出嫁的清河郡主一起过来了。 得知长安长公主和襄王妃都到场,许多本来并不打算过来的贵妇们也纷纷带着儿女过来了,一时间贺兰府门前的马路都被长长的马车给堵住了,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不过一个除服礼就能够让这么多有分量的贵人捧场,对于即将出孝除服进入京城贵女圈的贺兰悦之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开头。 最起码,以后那些不长眼的要刁难的时候,也要掂量掂量一下分量了。 贵客们就坐后没多久,吉时就到了。 贺兰悦之带着贺兰敏之一起穿着孝服端端正正的走出来,在司仪的指点下,姐弟两个依照着规矩仪式恭恭敬敬的拜祭过天地又拜祭过亡父,仪式结束之后两人又回到了屋子里,重新换上了色彩鲜艳的礼服,出来拜谢宾客。 当贺兰悦之姐弟重新换过衣裳走出来的时候,众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见贺兰悦之穿着一身大红色锦衣,上面绣满了繁花,热闹喜气却又不落俗套,衬得她肌肤如雪,墨发如缎,比起往日的清艳,更多了几分雍容的大气,显得庄重又沉稳,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俱都忍不住纷纷拉着她的手赞叹起来,这其中自然又是长安长公主最是高兴。 长安长公主高兴的拉着贺兰悦之的手赞叹道:“这孩子长得真是好,穿什么都好看!我见了都恨不得抢回家去做孙女儿了!” 长安长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来人心中俱都惊讶,纷纷猜测起来,面上对贺兰悦之姐弟更加热情了。 258 襄王妃笑道:“您可真是贪心,见到个好的就想往家里划拉,也不怕你家姐儿们吃醋不依你!” 即墨明薇上前拉着贺兰悦之的手笑道:“悦之妹妹这般可人疼,我早就巴不得有这么一个妹妹,祖母这话真是太合我心意了。” “马屁精!项” 站在长安长公主后面的杨羽茉眼里露出不屑,看着被簇拥在中间的贺兰悦之恨恨不已瘙。 她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都没有办法讨得长安长公主的欢心,这个小贱人却轻而易举的得到她想要的,怎么能叫她甘心? 想着长安长公主指不定心里还想将贺兰悦之跟即墨明镜配成对,杨羽茉更加心塞,当下掩口笑道:“瞧妹妹这话说的,若是让家里的两个妹妹听到岂不是要伤心死?” 这是讽刺即墨明薇堂堂英国公府大小姐捧贺兰悦之的臭脚。 看到长安长公主微微的皱起眉头,贺兰悦之笑盈盈的说:“这也是我跟明薇姐姐的缘分,我看着明薇姐姐也像是跟自家姐姐一样亲切。” 即墨明薇也笑道:“可不是吗?可惜二妹三妹都太小不能出来,要不然见到你她们也肯定会很喜欢的。” “常听你说起两位妹妹,我早就盼着能够见到呢。”贺兰悦之笑道。 “这还不简单吗?改天我给你帖子,请你到我们府上去玩一天,到时候你想怎么见都可以。” “那我就等着啦。” “还有我们呢,你们怎么能把我们给忘记了呢?真是太伤心了。”王子雨嘟起嘴不高兴的说。 自从在贺兰悦之这里认识了之后,王子雨和即墨明薇清河郡主两人都成了好朋友,平时除了一起到贺兰府看望贺兰悦之之外,也经常彼此邀请,感情好得跟姐妹一般,说话也比较随意。 即墨明薇好笑的捏捏她的脸:“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 清河郡主在一旁掩口笑:“别到时候说我们耽误了你绣嫁衣才好。” 即墨明薇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跳过去要撕清河郡主的嘴,清河郡主忙躲开,笑道:“哎呀,是我说错话了,姐姐千万别恼我!”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行,到时候我就不请你了,免得你到时候反怨了我耽误了你。” 即墨明薇反将一军,这回轮到清河郡主闹大红脸了。 “姑祖母,您瞧瞧,薇丫头欺负人呢!”清河郡主也不跟她吵,转头跟长安长公主告状。 长安长公主笑得合不拢嘴:“等姑祖母回去之后教训她。” “祖母太偏心了。”即墨明薇跑到襄王妃身边,抱着她的手撒娇:“舅母好歹疼我一疼。” 襄王妃都忍不住笑起来,对祝老夫人和长安长公主笑道:“瞧瞧这些孩子,真是让人不疼不行。” “可不是吗!”祝老夫人也笑着将王子雨和贺兰悦之一起揽进怀里,说道:“看着这些孩子,就让人想起以前也是这般年轻的时候,那真是让人羡慕的年岁。” “可不是吗!”长安长公主跟祝老夫人差不多年纪,年轻时虽然不熟悉,却也是认识的,谁又能够想到这么大的年纪了,竟然还能说到一块儿去?“这都是缘分呐。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都要这般。” 后面一句话是对贺兰悦之四人说的。 “是。”贺兰悦之四人齐齐应下。 众人又说笑了一回,祝老夫人笑着说道:“好了,让你们在这里陪着我们这些老婆子说话,怕是要把你们闷坏了,花园里已经准备了点心,三丫头四丫头好好的招呼小姐妹们一起过去坐坐。” 贺兰悦之和贺兰惠之齐齐应下,招呼众人一起往后花园走去。 现在正是五月份草长莺飞的季节,花园里绿树成荫,百花盛放。 贺兰悦之和贺兰惠之引着大家一起往前走,没多久,就三两成群,各自边说边走。 众女之中,清河郡主和即墨明薇身份最为高贵,不少女孩子都凑过去跟她们说话,贺兰悦之和王子雨干脆走开一点将位置让给她们,一起去招呼其他女孩子。 王子雨将几个平时跟自己交好的女孩子介绍给贺兰悦之,都是一些跟王子雨一般书香门第的女孩子,无论是样貌气质谈吐都是很不错的,当然也有自诩才高八斗的,对贺兰悦之的才女之名很不服气。 那位赵翰林家的小姐便很不客气的说:“早就听说了贺兰四小姐才华出众,今天终于有缘得见,可要向四小姐好好请教一番。” 贺兰悦之不卑不亢:“妹妹年纪小,读得书少,哪里懂得些什么?请教什么的,可不敢当,大家互相研讨一番学问倒是可以的。” “那正好,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这么有缘相见,又有这么多姐妹们在场,什么都不做为难太可惜了,不如大家都来做事吧?”赵小姐说道。 其他人闻言俱都兴致勃勃的看向贺兰悦之。 这位赵小姐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不知道跟这些年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贺兰悦之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贺兰悦之笑道:“吟诗作对我倒是不擅长,只怕到时候让大家见笑了。” “要真论起来,咱们闺阁女子,有几个敢说自己是擅长的?不过是大家在一起凑凑热闹罢了。”其中一位小姐说道。 “正是如此。” 其他人也都点头,贺兰悦之便说:“既然大家都这样说,那悦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下贺兰惠之便让人去准备笔墨,笑着说道:“亭子那边茶点已经准备好,不如我们都过去略坐坐,等会笔墨就送过来了。” 众人无说不是,便浩浩荡荡的往亭子那边走去,不一时,丫头们也将笔墨都准备好了。 “如今正是初夏,不如就以初夏为题,各赋一诗如何?”赵小姐提议道。 大家都没有异议,又请了清河郡主和即墨明薇等几位小姐做评判。 王子雨看了一眼正在冥思苦想的众人,问贺兰悦之:“你没问题吧?” 贺兰悦之笑道:“能有什么问题?再怎么样也是能诌出一首来的,只不过是好跟不好的问题而已。” 王子雨晕倒:“这种时候你还说笑?” 贺兰悦之说道:“我哪里说笑了,这可是大实话。” 王子雨急了:“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早说咱们就不比了。” 即墨明薇说道:“迟比早比,总是要比的,急也没用。” 早在三年前贺兰悦之横空出世,这些骄傲的贵女们就已经等着这一天了。 王子雨嘟嘴:“那怎么一样?好歹能多准备一会。” 清河郡主扑哧一声笑了:“难不成准备了三年还不够?要是三年都准备不好,再准备也没用。” 王子雨一想也是,对贺兰悦之说:“我跟你说,等会你可要拿出你的真本事来,狠狠的将她们压住,要不然的话,以后这话还不知道多难听呢。” 贺兰悦之摇头笑道:“学海本无涯,哪里来的那么多高低?更别说压不压的了。我就算是今日作诗比她们好了,也不代表着我就真的什么都比别人强了,我今日就算是不比别人好,那也不代表我就比别人差,也不代表我就真的徒有虚名。” “可不是。四妹妹长处还在棋,书一道,就算是作诗比不过人家,她们也得承认四妹妹有过人之处。”清河郡主看得倒是清楚:“再说了,就算是真的琴棋书画都把人给压下去了又如何?懂得吟诗作对,可不代表着能过好日子。” “静姐姐果然是定了亲的人,瞧这说话的样子就是不一样。”王子雨取笑她。 清河郡主柳眉一竖,要拧她的脸:“好你个丫头!我好心开解你,你到打趣起我来了,看我不教训你。” 即墨明薇拉住她们:“好了。咱们俩不用作诗倒是省事,她们还得叫作业呢,瞧瞧这时间都快过去一半了,咱们还是别打扰她们了,免得到时候她们做不出来,又赖我们身上来。” “哎呀,都烧了半柱香了啊,糟糕,我还一个字都没想出来呢!”王子雨懊恼的说,跑到一边去冥思苦想了。 清河郡主摇摇头,对贺兰悦之说:“你别着急,尽力而为就好了。” “我知道的。”贺兰悦之笑道。 她也没那么自大,觉得自己真的能够什么都比别人好。 特别是这作诗,她还真是没什么信心。 以前小时候,她跟着父亲读书,对于吟诗作对倒是会一点儿的,只是前世回到京城以后,她便差不多将功课全都荒废了,倒是女红和写字越来越好,下棋也是因为后来出嫁后听说了珍珑棋局,加上那段日子心情苦闷,才又慢慢的研究起来的。 到了这一辈子,她更是知道哪些风花雪月对过日子真的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所以自从重生回来之后,她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来抄写佛经练字,也会研究研究棋谱,或者看些杂书,那些诗词歌赋的,真的是很少看了。 时间还没有到,那位赵小姐就已经作好了诗,走到桌前写下来,写完之后回头挑衅的看向贺兰悦之,贺兰悦之倒是不生气,只是回以淡然一笑,并无半点不快。 此后又陆陆续续有人作好了,走过去写下,就连王子雨也诌得了一首。 眼看着时间将至,赵小姐问贺兰悦之:“不知四小姐可得了?时间可快要到了。” 贺兰悦之看向那将要燃尽的香,微笑点头:“侥幸得了一首,写得不太好,希望大家莫要笑话。” “写得好不好,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清河郡主笑道:“赶紧的写下来我们看看。” 贺兰悦之走过去拿起笔将自己做的诗写下来。 即墨明薇走过去将她的诗拿起来,一眼过去未曾将诗作看完,就先叹息一声:“先不说这诗做得怎么样,但是这字,就已经没人能比了。” 大家都知道贺兰悦之下棋是极好的,女红也非常出色,但是书法一道的名声,却并没有流传出去,只有身边一些朋友知道而已,听到即墨明薇这么说,有位写字向来出众的林小姐心里就不服气了,她身边的朋友一位姓郭的小姐率先开口:“怎么可能!婷婷的书法可是向来都是大家公认最好的。” 林婷心里也是很不服气,不过面上却不说,只拉了拉郭小姐:“绣妹妹莫要如此说,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说不准四小姐真的比我好呢?” 贺兰惠之这个时候出声了:“倒不是我偏帮自家妹妹。我家四妹妹的字确实是极好的,连我祖父都赞不绝口呢!” 贺兰复不仅人耿直,他的字也是有名的好,连他都赞,可见贺兰悦之的字的确是好。 林婷不由得咬住了唇。 “好不好看看不就知道了?”郭小姐见自家朋友不开心,板着脸说。 贺兰悦之笑道:“我的字还有很多的不足,大家可要好好的给点意见。” 等看到贺兰悦之的字,郭小姐顿时哑了火,林婷脸色也是一白。 林婷的字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她的字跟贺兰悦之的比起来,更少了一种圆融,少了一份独属于自己的风骨,也就是说,林婷的字还只是好,但是还没有形成自己的风骨,而贺兰悦之的风骨却已经成熟了,所以她的字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如此一来,林婷的字便处于下风了。 林婷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当下说道:“我的字比不上四小姐的。” 林婷这般作为倒是让大家更加喜欢她,贺兰悦之就拉着她的手笑道:“其实姐姐的字已经是闺阁女子中的翘楚,只要继续努力,将来必定会更好。” 贺兰悦之这样不骄不躁,林婷也很喜欢,她摇头说道:“你不必安慰我,我的字的确是比你差多了,不过我不会就这么认输的,总有一天我定然会超过你!” 贺兰悦之喜欢她的爽朗:“那感情好,有姐姐鞭策,我以后可不敢有半点懈怠了。” 林婷也笑了:“四小姐不嫌弃的话,以后我可要经常上门讨教了。” “说什么讨教?咱们一起讨论共同进步才是。”贺兰悦之笑道:“既然姐姐认我这个朋友,可不能再叫我四小姐了,若是姐姐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悦之便可。” “悦之妹妹。”林婷应下,说道:“你也可以叫我婷姐姐。这位是刑部侍郎家的小姐郭欣,是我的好朋友。” “欣姐姐。”贺兰悦之笑着跟郭欣见礼,郭欣也喜欢她的大气:“既然你是婷姐姐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我就不客气叫你一声妹妹了。” “当然。”贺兰悦之笑道。 即墨明薇笑道:“好啦,你们新朋友要叙感情以后再叙,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大家做的诗如何。” “就是,咱们比的是诗又不是字,得意什么?”有人小小声的说。 即墨明薇等人装作没听到,跟清河郡主等人将众人提交上来的诗作点评了一番,最后推出一二三名。 第一名的正是那位以诗作成名的赵小姐,第二名是一位陈小姐,第三名是郭欣。 “恭喜姐姐拔得头魁。”贺兰悦之大方的向赵小姐道贺。 赵小姐终于露出了笑容,脸上的得色无法掩饰。 贺兰悦之见了心中笑笑,又转头向那位陈小姐道贺,最后对郭欣说道:“没想到欣姐姐在诗词一道也有研究,日后可要多多指教。” 郭欣笑了:“不过是侥幸罢了。其实你的诗也不错,也算得上是上等的佳作了。” 更何况还有一手好字,虽然她的诗没有拔得头筹,甚至连第三都没得,但是在书之一道,她已经是冠军,所以说,她其实也不算得输了。 “我还差很多呢。”贺兰悦之谦虚说。 即墨明薇手里拿着她的那副字:“差不差的我不管,反正这一幅字我要了,你可不许拒绝。” 清河郡主抱怨道:“上一次的字你拿了,这一次你又拿,好歹也给人一点机会行不行?要不是你是个女孩子,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看上我们悦丫头了。” 贺兰悦之闻言不由得耳根一红,即墨明薇哪里是喜欢她的字,分明是搜罗了去给即墨明镜的。 即墨明薇也很无奈,谁叫自家哥哥一大早就瞧上人家了,又天远地远的,她这个做妹妹的,为了哥哥的幸福,也只好牺牲一下自己了。 “你说的对,我就瞧上悦妹妹了。”即墨明薇开玩笑:“怎么样,好妹妹,跟姐姐回家吧?” 贺兰悦之哭笑不得:“又胡闹。” “谁胡闹,人家正经着呢?你刚才没听祖母说吗?要跟老夫人把你要回去当孙女儿呢!你要不从了我们吧!” “瞧瞧这嘴巴,满嘴的混话。”清河郡主指着她笑。 清河郡主心里也有些酸涩。 三年前家里本是要将她说与即墨明镜的,后来却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不了了之了,她曾经的一腔热忱就这样熄灭了,虽然过去了这三年,她已经订了亲,再过几个月就要出嫁了,可是想起曾经的那些少女心思,还是有几分惆怅的,不过她向来是个心胸开阔的人,虽然知道长安长公主很可能是看中了贺兰悦之,想将她订给即墨明镜,她心里虽然有些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却也很为贺兰悦之开心的。 众人正说笑着,祝老夫人房里的香叶过来传话:“殿下,王妃娘娘和老夫人听说大家在这边做了诗,命奴婢过来问问可曾做好了,若是做好了就让奴婢带过去给大家瞧瞧。” “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过去好了。”贺兰悦之提议。 众人欣然,特别是赵小姐陈小姐等有出色表现的,眼睛更是晶亮。 若是能入了长安长公主或者襄王妃的眼,说不定能有个好前程呢? 就算没能跟两家联姻,有了这两位的赞扬,她们也能更多一点资本。 当下一行人在贺兰悦之清河郡主和即墨明薇等人的带领下一起回去见了长安长公主等人。 259 长安长公主看到她们,笑道:“听丫头们说你们做了诗?在哪呢?快拿来给我瞧瞧。” 清河郡主笑着说道:“今儿我和薇姐儿没做,给她们做了裁判,赵翰林家的赵小姐拔得头筹,陈大学士家的陈小姐和郭侍郎家的郭小姐也都很不错,林御史家的林小姐诗作虽然稍欠,不过字却写得不错。” 即墨明薇笑嘻嘻的将贺兰悦之诗作交上去:“当然,我们悦妹妹的诗虽然比不上赵小姐等人,但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这些,真的太好看了,我刚刚可跟她说了,这字得归我,到时候我装裱起来挂屋子里,不知道多好看。” 即墨明薇这话一出,先前清河郡主嘴里众人的风光顿时全都暗淡了瘙。 即墨明薇虽然没夸贺兰悦之的字有多好,但能到装裱起来挂屋子的地步,可想而知有多好了。 赵小姐本来低落的心情瞬间低落,咬着唇望着贺兰悦之眼里愤恨。 她才是魁首,她才是当之无愧的才女,她凭什么夺走自己的荣耀? 贺兰悦之感觉到了赵小姐的怨恨,心里苦笑,她是不太在意这些虚名,愿意跟人友好相处,不过她也不是怕事的人,不会因为怕得罪人就会畏畏缩缩。 她微微一笑:“明薇姐姐偏心我才这么说的,其实我哪里有她说的那么好,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呢。” “你这孩子就是谦虚。”长安长公主笑道:“好不好你说了不算,得我们说了算。” 长安长公主接过即墨明薇手里的字,看了一眼满意的点头:“嗯,这字又长进了不少。” 贺兰悦之偶尔也会给长安长公主抄写经书,所以长安长公主是知道她的字的。 贺兰悦之羞涩一笑:“殿下过奖了。” “是吗?我来瞧瞧。”襄王妃没见过贺兰悦之的字,见长安长公主都真心赞叹,也生出了好奇,接过来看一眼,也不由得呆住了:“这字可真好看。” 襄王妃不是个没见识的人,字写得好的女孩子不能说很多也不能说少,但是像贺兰悦之这样年纪轻轻就能写出独属于自己的风骨的,还是不多见。 最重要的,她从这字上,感觉到一种,佛性! 对,就是佛性! 襄王妃眼神复杂的看向贺兰悦之,这孩子才多大啊! 长安长公主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笑道:“你也看出来了?” 见襄王妃点头,长安长公主笑道:“当初我乍一见这孩子的字,心里也很惊讶,心里还不信,这么小一个小孩子,只怕是连佛经都看不明白呢,怎么能写出这样有佛性的字儿来?知道后来我家薇姐儿跟悦丫头交好,常常过来玩,才知道原来这孩子竟是一直拿着经书来练字的,每每练字比焚香沐浴,所以我就想,这孩子怕是个悟性高的,要不然那年无为大师人都没有见过,却单单为她破了例呢?” 襄王妃仔细一想,可不是如此吗,要不然那里能够解释的通这一切呢? 襄王妃点头:“却是如此。” 祝老夫人笑道:“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经得起您们这样的夸?” “瞧瞧瞧瞧,咱们夸她孙女儿她倒还不高兴呢!” “您看她哪里像是不高兴?那笑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襄王妃打趣道。 贺兰氏爽脆笑道:“说起来倒不是我不害臊,夸自己家孩子,我们家悦丫头,那真真是个难得的,不仅仅是字写的好,最重要的是有孝心,这两年在府里,平时没少孝敬长辈们针线。如今父亲和母亲身上的衣衫,也有不少是悦丫头做的呢!” 贺兰悦之被夸得脸都红了,十分不好意思:“姑母说笑了,这些本就是晚辈应该做的,更何况三姐姐和其他姐妹们也都有贡献,悦之可不敢居功。” “瞧瞧这孩子,就是这么实诚。”贺兰氏笑道。 “你啊,真是一点儿都不害臊。”祝老夫人无奈的看着贺兰氏。 “孩子本来就好,夸夸又如何?别说她了,就是我也忍不住要夸的。” 这两年贺兰悦之也有孝敬长安长公主针线,所以她心里也是很欢喜的。 因着长安长公主和襄王妃都赞贺兰悦之的字,大家都好奇起来,纷纷传阅,大家看过之后不管感不感觉得到那点横撇捺之间的佛性,但字好不好还是看得出来的。 当然,贺兰悦之的诗也不算很差,大家顺便又赞了一回,论完了贺兰悦之的诗和字,才又论众人的诗,赵小姐等人的诗作虽然比贺兰悦之要好,但是所得到的关注却是要比贺兰悦之少了许多,她心里郁闷之极却又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够在心里将贺兰悦之恨得要死。 其实人家这才是应有之义,毕竟贺兰悦之才是今天的主角,你一个配角来抢主角的风头你想死吗? 当然,贺兰悦之没有这么霸道,她也很厚道,并没有要求即墨明薇和清河郡主等人非要帮她拉面子,将她的诗说得怎么怎么好,力压群芳,相反,本来清河郡主和即墨明薇倒是想将她的诗评作第三名的,是她自己说郭欣的诗比自己的更好,提议将郭欣的诗定为第三名。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她觉得郭欣这姑娘挺好的,有才气,也很仗义,写出来的诗虽然不如赵小姐陈小姐的花团锦簇,却很大气,让贺兰悦之很欣赏,既然她的书法已经是名符其实的第一,风光是少不了的了,为何不将出风头的机会也给别人留一点? 前两年她的风头已经出得够多够大了,这一次正式出场,只需要牢牢的把握住才女之名,不要让人说自己名不副实就好,并不需要将别人的路也全都掐死。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很清楚自己在吟诗作赋上并不擅长,与其以后煞费苦心,害怕别人揭破自己,不如一开始就大大方方的告诉别人,反倒能落得更多的好感。 经过两年的沉淀和学习,她早已经明白,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完美无缺的人和事的,她也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赞她好,她只要努力做好自己就好了。 显然长安长公主是很喜欢她这态度的,所以对她越发的喜爱,让一旁的杨羽茉愈发的嫉妒,藏在袖子里的手心几乎都要被指甲刺破了。 “四妹妹果然不愧是才女,诗写得不错,这字只怕更是咱们闺阁女子中的翘楚,难怪殿下这么喜欢她,就是我也不得不喜欢她啊!”贺兰惠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杨羽茉的身边。 杨羽茉毕竟自从三年前长安长公主的寿宴里出事之后就回家等候待嫁了,贺兰惠之跟贺兰悦之又不是傻子,将事情闹大,两人不和也只是熟悉的人才知晓,所以杨羽茉倒是不知道这些,此时听到贺兰惠之对贺兰悦之的赞叹,心里就生出不屑来。 “哼,这样的诗,也敢说好,三小姐对自家姐妹可真是够有爱的。”杨羽茉冷哼一声说道。 贺兰惠之脸色一变,怒道:“你——” “怎么?难道三小姐觉得我说的不对吗?”杨羽茉不屑的说:“以前我总是听说贺兰府的四小姐才华横溢才高八斗,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该不会就是三小姐你这么热心,吹出来的吧?” “二少夫人请自重!” 贺兰惠之气急败坏,本是想要呵斥杨羽茉,到底因着对方的身份不敢太过得罪,只看了一眼被簇拥在中间的长安长公主和贺兰悦之,忽的怒气全消。 贺兰惠之轻笑着对杨羽茉说道:“我家四妹妹自然是真正的有才华之人,要不然长公主殿下又怎么可能会对她这样赞不绝口?我知道二少夫人心意难平,可那又怎么样呢?长公主殿下喜欢的是我四妹妹,可不是你!就像是,长公主殿下看重的,是世子爷而不是二少爷一般!” 杨羽茉勃然变色,贺兰惠之已经轻轻掩口笑道:“二少夫人是觉得闷了吗?要不然到一边去略坐坐?那边有椅子,我让丫头带您过去歇会?” “不用!”杨羽茉愤怒的瞪着贺兰惠之。 贺兰惠之笑道:“既然这样,那二少夫人随意,若是有什么缺的尽管吩咐丫头们,也可以让丫头们带话给我。” 杨羽茉寒着脸不说话,这个虚伪狡诈的女人,果然是跟那不要脸的小贱人是姐妹,一样的低贱。 贺兰惠之微微一笑,转身忙照应其他人去了。 杨羽茉看着贺兰惠之满面笑容的跟其他人说话,想起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心里越发的堵得慌,转头看向长安长公主,想到自己本来是有机会嫁给世子哥哥的,都是这老毒妇从中阻挠,才使得她不得不嫁给即墨明远,成了二少夫人,她心里就一阵怨毒。 恰好贺兰悦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引得长安长公主一阵大笑,轻轻拍了贺兰悦之两掌眼神里却十分喜爱,她不免又想到即墨明镜身上去。 长安长公主不会是真的想要给世子爷聘娶这个女人为妻吧? 一想到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站在一起如同一对金童玉女一般的情形,杨羽茉只觉得心口如有一把火在烈烈的燃烧。 不行,她那么优秀的世子哥哥,就算是要配也当配大家闺秀,怎么能陪这样虚伪的小贱人呢? 不过短短时间,杨羽茉已经将贺兰悦之视为仇人了,除了她自身的心胸狭窄之外,贺兰惠之自然也是功不可没。 挑拣了几份诗作评说了一番,最后长安长公主,襄王妃和祝老夫人还有其他贵夫人分别给诗作得好的小姑娘送了精致的首饰做礼物,其中贺兰悦之的自然是最好的。 长安长公主身子到底不怎么好,坐了半天也累了,便起身告辞,祝老夫人和襄王妃带着清河郡主和贺兰悦之一起送着长安长公主上了车。 即墨明薇抽了个空悄悄跟她说:“过两天我下帖子请你过府玩。” 贺兰悦之轻轻点头:“好,我等你的帖子。” 一旁的杨羽茉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倒没有说些什么,和即墨明薇一起扶着长安长公主一起上了车离开。 长安长公主离开之后没多久,襄王妃也告辞离开了,见襄王妃都走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告辞,最后只剩下几门亲近的姻亲。 祝老夫人跟她们说了几句话,就挥手让她们各自带着自家姻亲回自家院子里去说话了,她自己也在贺兰氏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衣裳,贺兰悦之和王子雨等则被她打发回去了。 贺兰氏笑眯眯的接过香叶递过来的热茶递给祝老夫人,说道:“先前悦丫头带着孝,穿的衣服都是素的,听说她给自己准备了一套红色的衣裳,我还担心这孩子压不压得住呢,今儿一看,真真是又好看又端庄,我看得都快要挪不看眼儿了,只恨不得把这孩子给带回家去一直瞧着不错眼。” 祝老夫人好笑的指指她:“瞧你也几十岁的人了,竟也这样编排自己的侄女儿,你倒是好意思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贺兰氏笑道:“悦姐儿是真真儿生得好,这样的品貌,就是放眼整个京城,只怕也难寻摸出几个来。更难得的是,这孩子不但生得好,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做事更是厚道大气,真真是让人想不疼都不行。” 祝老夫人看着女儿这般对贺兰悦之赞不绝口,心里已经明白她是还没有打消当初的念头。 “怎么?如今你还是想要悦丫头给你做儿媳妇吗?”祝老夫人将茶杯放到一边,干脆明白的将话挑开。 贺兰氏示意屋中众人退下,这才对祝老夫人说道:“我也不瞒娘,我的确是喜欢悦丫头,也是真心的想要把她娶回去做儿媳妇。娘,我明白您的顾虑,您是怕悦丫头这样会耽误了轩哥儿的前程,其实这大可不必,咱们家本来就是书香门第,本就应该孩子们自个儿读书上进,自己给自己挣得前程,如若是孩子自己没有本事,就是给他娶个再好家世的孩子又能如何?即使一时得了高位,也不一定就是好的,倒不如安安稳稳的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您说是不是?更何况现在轩哥儿自个儿也争气,如今已经考取了功名,只等下一次开考就可以下场试试了,到时候若是得幸考上了,有公爹和父亲在,总有他的前途,就算再不然,以三弟如今的名声,对轩哥儿也是大大有益的,最重要的是,就是轩哥儿这孩子,自己也有这心思,我这做娘的,既然能够成全孩子的一番痴心,如何能阻拦他呢?” “轩哥儿,这孩子!”祝老夫人叹息一声。 这几年王子轩也是经常过来给她请安的,每次见到贺兰悦之都会眼睛发亮,每次见不得人都会黯然失色,作为过来人祝老夫人如何看不到呢? 祝老夫人自然是心疼外孙的,见他这两年虽然迷恋贺兰悦之却并没有因此失了规矩体统,更没有因此而荒废了功课,一门心思陷入情爱之中,而是比以往更加努力,祝老夫人心里也是十分欣慰的,自然也愿意成全外孙的一番痴心。 “轩哥儿的心思我也知晓,悦丫头也的确是个好的,我这心里,也是愿意将悦丫头给你的,只是——” 祝老夫人想起贺兰悦之这两年学的东西,更想到这两年在她身上那种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她心里也不得不承认,现在不是贺兰悦之配不上王子轩了,而是王子轩配不上贺兰悦之了啊! “只是什么?”贺兰氏急声问。 祝老夫人看着女儿,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话转了个弯:“我虽然是悦姐儿的祖母,只是她母亲到底还在,这事还是得你三弟妹点头才行。” 其实嫁给王子轩也很不错,王子轩本身对悦姐儿有情意,婆婆又是喜爱她的亲姑母,王家长辈也都不是难相处的,嫁给王子轩门第虽然稍微低一些,但其实更加门当户对,将来的日子也会过得很舒心的。 祝老夫人这样安慰自己。 贺兰氏松了一口气:“我道是什么呢。三弟妹那人向来都是没有什么主意的,有娘您的一句话,三弟妹哪里再没有不应的,要是三弟妹还不满意,我就当着她的面给她保证,将来必定会把悦姐儿当做亲闺女一般对待,绝对不会让她受欺负。” 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这决心不是一般的大啊。 祝老夫人还能说什么? “那行吧,等晚些时候我先跟你爹说一声,再找老三媳妇过来问一问。”祝老夫人叹息道。 “那就多谢母亲了。”贺兰氏喜气洋洋的道谢。 “我可不敢要你的谢,你以后只给我好好的待悦丫头就是了。”祝老夫人说。 有祝老夫人支持,这件婚事基本上已经算得上是定下来了。 至于英国公府那边,虽然长安长公主对贺兰悦之青眼有加,先前大家都传长安长公主是不是看中贺兰悦之想要将她订给即墨明镜,但祝老夫人又不是那些无知的妇人,更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在她看来,虽然贺兰悦之整体都很不错,但是要配英国公府的世子爷,长安长公主的长子嫡孙,还是差了一点儿,更何况,那英国公府,简直就是一个泥潭,她也不舍得让贺兰悦之趟进去。 现在这样是最好的。 “那是自然的。”贺兰氏笑着说。 娘儿俩又说了一会儿话,贺兰氏也带着王子轩兄妹告辞回去。 回到王府,王子雨拉着贺兰氏吱吱喳喳:“今天四妹妹可真漂亮,我还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人儿呢。” 贺兰氏笑着说:“那就让她来给你当嫂嫂好不好?” 王子轩王子雨闻言俱都大吃一惊。 王子雨失声问:“娘你说真的?” “怎么?你不愿意?”贺兰氏挑眉,又看向儿子,“还是你不愿意?” 王子轩闹了个大红脸,王子雨见状掩口笑道:“我当然愿意啦,我早就盼着四妹妹做我嫂子呢。只是不知道哥哥愿不愿意。哥哥,你愿意不愿意娶四妹妹做你媳妇儿啊?” 王子轩脸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结结巴巴:“全,全有爹娘做主。” 最后实在是顶不住了,在贺兰氏和王子雨戏谑的目光中狼狈而逃:“孩儿,孩儿去书房看书。” 看到王子轩这狼狈的样子,贺兰氏和王子雨都不由得笑了起来,让外面的王子轩越发的害羞。 只是,想着贺兰悦之即将成为他的妻子,他又觉得整个人都开心得仿佛要飞起来一般。 嗯,他要更加努力才行,他绝不能让四妹妹嫁给他之后吃苦。 屋子里贺兰氏也叮嘱王子雨:“这件事虽然你们外祖母已经答应了,但是到底还没有定下来,你可千万不要多嘴说出去,坏了悦姐儿的名声。” “娘,您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就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吗?”王子雨笑道。 哎呀,谁能想到四妹妹真的能成为她的嫂子呢?真真想想都觉得开心呀。 260 贺兰府贺兰悦之还没有得到消息。 她是真心想要跟祝老夫人打好关系的,而不是想要利用她,她可以跟周妈妈等人打好关系,这样有事的时候她们也都会投桃报李,但她却绝对不会往祝老夫人屋子里安插人手。 这是她对祝老夫人最起码的尊重,也是她向祝老夫人提交的诚意瘙。 所以今儿这事,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周妈妈香叶等都很为贺兰悦之高兴,不过祝老夫人让她们暂时先不要说出去,这件事也就没有传出来,所以贺兰悦之并不知晓项。 晚上贺兰复回凝华院:“今天怎么样?” 贺兰复喝了一口茶,坐在椅子上问祝老夫人。 祝老夫人笑道:“悦姐儿敏哥儿你还不知道?这两孩子再好不过了,大家都夸她们是好孩子。” 贺兰复也露出笑:“那就好。听说今儿孩子还做了诗?” “可不是。”祝老夫人笑道:“你也知道,悦姐儿书读得倒是不少,但多爱读些史书杂书,对诗词歌赋一类的并不怎么感兴趣,今儿选了这作诗可真不是她的强项,不过这孩子心胸倒是开阔,做得不好就是不好,既不死撑着要面子,也不胆怯怕被人知道,大大方方的,连长公主殿下和襄王妃都忍不住夸她。” 贺兰复点点头:“最要紧的是做人要坦荡,有心胸,那些个虚名不要也罢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祝老夫人笑道:“不过她那诗做得虽然不如那几个最好的,但也不差,那一手好字更是让人赞不绝口。” “那是。”贺兰复甚为得意:“我的孙女儿,本来就比别人好。” 祝老夫人看着贺兰复那得意的样子,心里又好笑又感慨。 这也是缘分啊。 当然贺兰复最疼最得意的也是贺兰平,如今他的儿女也一样入了他的眼。 “瞧你那得意样儿,好像是没见过孙女儿似的。”祝老夫人嗔道。 贺兰复拉住祝老夫人的手:“我的孙女儿还不是你的孙女儿?” 祝老夫人微赧,叹息一声道;“是啊,这也是缘分了。” 贺兰复知道她想起当年的事,眼中带着愧疚:“当年的事,是老三混账,对不住你。” 祝老夫人这几年也想开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提它干嘛?再说了,老三是我教出来的,他到底如何,我心里能不清楚?这也是迫不得已。” “你能明白就好。”贺兰复搂住老妻:“老三自小就是孝顺的,当年那么做也是不得已,这些年他心里对你也是愧疚不已,本来我都想好了,这几年就将他调回京里来,谁知道——” 谁知道出了事,竟然将计划全盘打散。 祝老夫人眼里涌上泪水,过好一会才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幸好老三还留下这么两个孩子,看着他们如今多长这么大了,还这么出息,我这心里也总算是安慰一些。” 贺兰复也是一脸的安慰,但还是要拍老妻的马屁:“还不是你调0教得好?” 祝老夫人嗔他一眼,心情还是倍儿好,拉过了家常,她终于提起了正事:“悦姐儿如今已经十五了,今儿又出了孝,这亲事也该相看起来了。” “嗯,这事你做主就好。”贺兰复很信任老妻。 “虽说是这样,但你到底是一家之主,这事还是要你同意才好。”祝老夫人说道。 “你心里有对象了?”贺兰复问。 “你觉得轩哥儿怎么样?”祝老夫人问。 “兰姐儿家的轩哥儿?”贺兰复惊讶,不过对外孙还是很满意的:“轩哥儿倒不错。读书好,人也上进,也懂得体贴人,很不错。怎么?兰姐儿来跟你说了?” “嗯。”祝老夫人点头:“你知道,兰姐儿没出嫁前跟老三的感情就好,后来见了悦姐儿姐弟两就心疼得不得了,三年前她就跟我提过这事,只当时老三才去了没多久,孩子们又都还小,我就没答应,今儿兰姐儿又给我提这话,可见是真心想要悦姐儿这孩子的,我想了想,轩哥儿到底是咱们自家孩子,人品模样那是没得说的,王家书香门第,规矩也是好的,又有兰姐儿这姑母做婆婆,跟雨丫头这小姑子感情也不错,我听说王家老爷子老太太虽然没怎么见过咱们悦姐儿,对她也是赞不绝口的,这样的人家,加上咱们悦姐儿这样的人品性格,料想不会过得不好。” 何止不可能过得不好,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了。 贺兰复很满意:“轩哥儿这几年也是用心做学问的,前年考了功名,再过两年应该可以下场,要是没有意外的话,一个进士还是可以的,到时候是进翰林院还是外派都好办,前程是怎么都差不了的,又是姑表舅,这桩亲事再好不过了。” “既然你也答应,那明儿我就找老三媳妇过来说了。”祝老夫人笑道。 “行。”贺兰复爽快答应:“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而秋实院贺兰悦之的屋子里,雪琴也笑眯眯的拿出一个盒子来:“世子爷说他不能亲自过来庆祝你脱孝,这礼物当做是赔礼道歉。” 自从两年前两人见过之后,这两年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这两年来,每逢重要的节日或者她的生日,即墨明镜都会有礼物送来,当然,除了即墨明镜的礼物之外,萧钺也有礼物送到,不过贺兰悦之这一世对萧钺无感,只是如今萧钺也不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退回去,只能将东西全部收起来,等将来有机会再还回去。 而这些,无论是雪影还是雪琴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人送东西来,却不知道到底是谁,贺兰悦之也不让人问,为了这件事,即墨明镜还跟她酸过一回,为了安抚他,她不得不暂时放下原则,精心给他做了几块手帕捎过去。 虽然那一晚他们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也有了默契,但她终究是女孩子,又是守孝,收礼物已经是很出格的行为了,要再写写情诗啊送定情礼物啊什么的,贺兰悦之真心做不到。 当然,对此即墨明镜虽然心中遗憾,却也觉得贺兰悦之这是对的,不过好在贺兰悦之虽然不送什么礼物,可她却翻看了很多关于安南国的资料,整理好之后寄给他,此外也会查看医书,找一些常用的药方子和一些对身体好的菜单寄过去给他,让人给他做,这样体贴的关心,却也能够让人心暖。 看着雪琴揶揄的眼神,贺兰悦之还是忍不住脸一红,她伸手接过盒子走向梳妆台:“又不是要紧的日子,哪里就用得着这么客气。” “世子爷这才不是客气呢,他这是将你放在心上了。”雪琴掩口笑道。 贺兰悦之脸越发红起来,雪影嗔了雪琴一眼:“好了,少说两句,又不是不知道咱姑娘脸皮薄,要是姑娘一恼怒起来,将来不给你找一个合心意的夫君,到时候看你怎么哭!” 雪琴顿时臊得满脸通红,“要嫁人也是雪影姐姐先嫁人,我才不急呢!” 雪影今年也十九岁了,这年纪要是还在凝华院,差不多也可以放出去嫁人了,不过因为贺兰悦之年纪小,雪影也舍不得她,就商量好等贺兰悦之婚事定下来再说,看看到时候是以陪房妈妈的身份跟过去还是以陪嫁丫头的身份跟过去。 不管怎么说,他们一家都会一直跟着贺兰悦之的。 贺兰悦之终于找到报复方式,笑眯眯的看着雪琴:“雪影姐姐我自然会精挑细选给她找一个,不过雪琴姐姐你也只比雪影姐姐小两岁而已,要不我帮雪影姐姐找的时候顺便也帮你找一个?来,跟我说说,你想要跟什么样儿的?高的矮的胖的还是瘦的?文的还是武的?” 雪琴脸爆红:“姑娘你也来欺负人?” 贺兰悦之睁大眼睛:“这倒是稀奇了,我怎么就欺负你了?这是关心你的终身幸福呢。” 雪琴跺跺脚:“我不管,你们都欺负人,我不跟你们玩了。” 看着雪琴跑出去,贺兰悦之和雪影都笑不已。 贺兰悦之笑罢拉着雪影的手说道:“刚刚那些虽是玩笑话,却也是我的真心话,姐姐如今年纪不小了,是为着我才这般,我将来必定会替姐姐选一个好的,必不会耽误了姐姐的花期。” 雪影也红了脸:“姑娘又来取笑奴婢,奴婢不嫁人,一辈子伺候姑娘。” “你就算是嫁了人,也能一辈子伺候我。”贺兰悦之含笑:“先前我还在孝中,不能为你做什么,如今出了孝,我会给你留意的,如果你有了心仪的男子,也当告诉我,若是个好的,我必成全你。除你以为还有雪红姐姐,你也跟她说说,若是有什么想法,就趁早告诉我,别到时候我选了人,你们又不欢喜,倒成了我的罪过了。” “姑娘说的什么话?”雪影红着脸说:“奴婢再怎么样都是奴婢,从来只有姑娘好了,才能有我们的好。姑娘也别嫌我多事,如今姑娘也已经十五了,又刚刚出了孝,这亲事,也该准备起来了。” 贺兰悦之想起即墨明镜,脸也红了起来:“姐姐这话好没道理,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姑娘家自己筹备的?” “既是如此,姑娘当初又为何动那心思?” 雪影一句话将贺兰悦之说得哑口无言,雪影叹息道:“情之所至,这不能怪姑娘。只是就像姑娘刚才说的一般,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姑娘已经长大,到了八月连及笄礼也要办了,这婚事是势必要提起来的。到时老夫人和三夫人不知道你的心思,世子爷又没回来,正好又遇到合适的对象要帮你定下来,到时候你又要如何是好?” 贺兰悦之张大了嘴:“这,没那么急吧?” “就有这么急。”雪影说道:“如今姑娘都已经十五了,正好定下来,准备一年,十六出门,这不是正好吗?” “可三姐姐都还没有定呢。”贺兰悦之还在挣扎,“再说了,这两年也没相看人家,一时哪里找得出合适的人家来?” 雪影说道:“三姑娘是怎么一回事,姑娘心里也是清楚的,老夫人不过是惫懒理会罢了,只姑娘若是要定下来,到时候必定也是要定的。只你刚才说的没有合适的人家,我却是不赞同的。” 贺兰悦之吃了一惊:“难道祖母竟然早已经看好了人家?” 她回想这些年老夫人交往的人家,好像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家啊。 雪影笑道:“姑娘莫不是忘了?眼前不就有一位正正合适的?” “啊!”贺兰悦之傻了眼。 雪影笑道:“姑太太家的轩少爷,不就是近在眼前又再合适不过的婚事了?” 贺兰悦之傻了眼。 她真是没往王子轩身上想过,如今雪影提起来,她才突然间想起来,按理说,轩表哥如今也十八岁了,早该定下婚事了,可这两年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听闻,每每人问起,姑母也只说功名未成,要再等等,她因着这两年没怎么见王子轩,更因一心牵挂着即墨明镜,竟是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这不能吧!”贺兰悦之也由不得结巴了。 要真说的是王子轩,她还真是找不到理由来推掉。 王子轩跟她是表兄妹,人模样好,读书好有功名有前程,性格脾气也好,出身也好,家里规矩好,父母姐妹就没有不好的,就是让贺兰悦之来挑剔,她也挑剔不出一点点儿不好来。 “这如何不能了?”雪影还是很有见识的:“而且我估摸着,姑太太怕是三年前就已经有这想法了,只是当时您还有孝在身,且年纪也小,便没有提,今儿您出了孝,也在那些夫人面前露了脸,我听说不少夫人对您印象都不错,说不准儿姑太太都要急了,今儿就跟老夫人说了呢。” 贺兰悦之想起今儿贺兰氏离开之后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赞个不听,一脸眉飞色舞,当时她还好奇有什么好事呢,现在想来,怕是在祖母哪里得了准信吧? 祝老夫人会答应这门亲事贺兰悦之一点儿都不奇怪,毕竟长安长公主虽然喜欢她,却从来都没有露过结亲的意思,而对于她来说,这门亲事真的是极好极好的,就算是有一点儿小心思,也不能否定祝老夫人对她的关爱。 “若今儿姑太太真的跟老夫人提了这事,怕明日老夫人就会跟三夫人提起了,三夫人一直都盼着您有一个好的归宿,并不期望您能嫁什么高门大户,只要您好就可以了,到时候必是不会拒绝的,到时候若是问起您来,您该如何回答?”雪影说道。 贺兰悦之苦笑,她还能如何回答? 难道她还能说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不能嫁不成? “以后该如何,姑娘也该好好想一想了。” 雪影起身,留下贺兰悦之一个人慢慢想。 贺兰悦之被雪影这么一说,是真有些焦虑了。 英国公府不肯来提婚事,她是真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来拒绝这门亲事。 如果没有即墨明镜,这门亲事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了,也许王子轩给不了她荣华富贵,但是一生安稳却是可以的。 贺兰悦之知道王子轩更合适自己的,但奈何她心中已经有了他人,于她而言,就不再是最好的了。 到底要怎么办呢? 若当真是想要毁掉这门亲事,贺兰悦之不是没有手段的,但无论是贺兰氏还是王子轩都不曾辜负过她,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用一些可能会伤害到对方的手段来推卸这门亲事。 不客气再说一句,虽然如今她与即墨明镜两情相悦,即墨明镜心里是愿意娶她为妻的,但他到底不是一个人,他还是长安长公主最宠爱的孙子,是英国公府的世子爷,更是皇帝的心腹重臣,他这样的出身,他的心意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家族利益,是能够让龙椅上的那个人放心满意。 如果将来他不能娶她,她毁了这一门亲事,她将来就连个退路都没有了。 她又想,这事都怪即墨明镜,当初若不是他死缠烂打,自己即使当初动了一点点心,时间过去,也总会抚平,如今听闻这样的事,也不至于担忧纠结成这个样子,只需要欢欢喜喜答应就是了。 这事既然是他挑起来的,理应由他来解决才是,哪里能让她这般为难的? 又转一念,愿不愿意的,到底也是自己的心,若自己不愿意,他还能强求了她去?她当初愿了,就应该能想到这一天,出了这样的事,也该为自己努力一番才是。 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起来看这几年即墨明镜送她的礼物,礼物全都不是很贵重的,大多是他闲暇时候亲自打磨的木簪,或者玉簪或者玉佩之类的,手工是有些粗糙比不得那些工匠精雕细琢,但也可见是用了心的。 罢了,她到时候找个借口推迟些日子便是,剩下的,就让他自己去解决吧。 第二天一早,祝老夫人果然请了宋氏过去说这件事,正如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推想的那般,宋氏十分欢喜,再没有不愿意的。 只一点,因着这几年来三房的事都是贺兰悦之做主的,虽然宋氏不管面上心上都已经是千愿万愿的了,但到底还是觉得先问一问贺兰悦之的意思才好。 祝老夫人倒是没有什么不悦,点头:“这也是应该的。” 若是孩子心里不愿意,哪里能过得好日子出来? 宋氏带着黄妈妈回去,两人俱都是一脸的喜色压都压不住,还没有派人叫贺兰悦之,贺兰悦之便已经知晓了。 雪琴听到消息整个人都傻住了,听到宋氏派人来请贺兰悦之,她忙忙的拉着贺兰悦之低声嘱咐:“姑娘这事您可万万不能应啊!” “你就消停会,姑娘自有分寸。” 雪影将雪琴拉到一边,看着贺兰悦之脸上十分担忧。 贺兰悦之来到宋氏屋里,宋氏将人都打发下去,独留下黄妈妈,这才将祝老夫人的话跟她说了,面上带着喜色说道:“在娘看来,这桩亲事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这到底关乎你一辈子的幸福,娘也要问一问你的意思,你看,你可愿意?” 261 愿不愿意? 她当然不愿意! 贺兰悦之脸色绯红,低着头捏着帕子不肯说话瘙。 黄妈妈急了:“我的好姑娘,您可不能犯糊涂。表少爷出身好,又一表人才,人品性情样样都不差,嫁过去之后又有姑太太做婆婆,雨小姐是小姑子,虽然说没有那些大户人家看着光耀,但是这过日子的,内里舒坦才是最实在的啊。项” “是啊,悦姐儿。”宋氏也劝道:“如今你爹不在,你娘又是个没用的,你兄弟又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呢,若是嫁入那些高门大户,到时候你若是受了委屈,娘就是想给你撑腰,都撑不起来,我瞧轩哥儿这孩子真真是个好的,你姑母又是那样的喜爱你,愿意誓言必定会好好待你,这样好的人家,咱们还能去哪里找呢?”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贺兰悦之哪里还能说一个不字? 当下声如蚊呐:“全凭娘做主。” 宋氏和黄妈妈闻言这才欢喜起来,又商量着要请谁做媒人,一时又商量要准备哪些定亲里,一时又要去开锁看看有那些嫁妆要准备起来,还是贺兰悦之拉住了她。 “娘!” 看宋氏这么高兴,贺兰悦之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了?” 宋氏回头,见女儿雪白的脸儿红红的,以为她这是害羞,示意黄妈妈先出去,这才拉着她的手低声问:“是不是心里害怕?别怕,那是你表哥,又是你姑母,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们都是再好不过的人,将来必定会好好待你的。” 宋氏温柔的将她垂下的发丝拂到脑后。 贺兰悦之脸越发的红,她垂着头:“娘,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宋氏惊讶的问。 “娘,虽然说现在是姑母家先提起,但是到底三姐姐还没有定下,而且,我也还没有及笄,这刚刚一出孝马上就定下,恐怕不太好?”贺兰悦之轻声说。 “啊!”宋氏怔住了。 她只顾着高兴压根就没想过这些。 “这,这不要紧吧?”宋氏带着几分侥幸。 “可是娘,如果有人问起,您要怎么解释呢?”贺兰悦之轻声说:“那些大户人家,最是讲究长幼有序的了,如今三姐姐还没有定下,倒是女儿先定下了,而且又才刚刚出孝,连及笄都没来得及,那些心怀恶意的人,难免会诸多揣测。” 宋氏想起那些闲言闲言,也不安起来:“那要怎么办才好?” “最好是等三姐定下之后再定,如若不然,最起码也要等到及笄之后再定。”贺兰悦之并不敢将时间拖得太久,怕引起怀疑。 宋氏本是个没主意的,听贺兰悦之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遂点头:“这样也好,左不过你的及笄礼就在六月,也不过是再等个把月而已,这段时间正好先把你们的庚帖拿去合一合。” 劝服了宋氏,贺兰悦之暗暗松了一口气,便借口离开了。 出到屋外,雪琴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到贺兰悦之连忙迎了上去:“姑娘。” 雪琴急得几乎要问出口,还是雪影眼捷手快拉住她:“回去再说。” 一行人回到屋子,将屋子里的人全部赶出去,雪琴才急急地问:“姑娘,你没有答应吧?” “我答应了。”贺兰悦之轻声道。 “为什么?”雪琴反应激烈:“你明明知道,你怎么可以答应呢?” “雪琴!”雪影怒声:“你胡说些什么?姑娘为什么就不能答应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娘不答应又能怎么样?这种事何时轮到姑娘说话了?你说这样的话,要将姑娘置于何地?!” 雪琴脸色瞬间惨白。 “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太着急了。”雪琴急忙跪下。 雪影叹息一声,劝贺兰悦之:“姑娘,雪琴妹妹也是太着急了,并不是故意冒犯您的,您就原谅她这一遭吧。” “我知道。”贺兰悦之叹息一声,看向雪琴;“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是!”雪琴低声应道,神色十分沮丧。 “起来吧。”贺兰悦之走到一边坐下。 雪琴站起来,雪影看了她一眼,走到贺兰悦之身边,轻声问:“姑娘,那现在要怎么办?” 贺兰悦之摇头:“没有办法,这门亲事我拒绝不了。” “怎么会没有办法呢?”雪琴着急上前:“姑娘您再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定亲之前不是还要合庚帖的吗?到时候我们把庚帖悄悄换了不就好了?” 这的确也是一个好办法,又不伤颜面。 雪影点头说:“就目前来看,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姑娘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姑娘是要嫁给世子爷的,她当然不能应下这婚事啊!”雪琴说道。 雪影摇摇头:“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世子爷何曾许诺过一定会娶姑娘?更何况,我刚才就说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子爷上有祖母,下有叔叔,如何能做得了自己的主?所以这个时候,他以前做过什么承诺都是没有用的,如果他真的有诚意,他就应该自己去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而不是让姑娘为难!” 雪琴呆住了:“可是世子爷还在南粤啊!” 就算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怕也来不及啊! 贺兰悦之轻声说:“我已经跟母亲说了,三姐姐还没有定亲,我做妹妹的总不好越过姐姐,况且我及笄礼还没有办,就算是要定亲,也要等到及笄礼之后才好。” 雪影说道:“如今是五月初,及笄礼在六月二十八,还有差不多两个月,若是有心,也足够了。” 雪琴看了贺兰悦之一眼,咬牙:“我马上让人传信过去。” 雪影看着雪琴离开,回头看贺兰悦之,贺兰悦之垂下眸子:“雪影姐姐,你说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当然是对的。”雪影上前将她抱住:“你这样做是最正确的。身为女孩子你没有任性的权利,因为这意味着你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可是你不仅仅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还是老夫人,还有三夫人,还有七少爷,他们都需要你。” 是啊,她真的没有任性的权利,如果她将自己毁了,最痛苦的就是她的亲人,即使她爱即墨明镜,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在她的生命里,母亲和弟弟要比他重要得多得多。 她这一世重生回来,为的,就是他们。 “谢谢你,雪影姐姐。”贺兰悦之收拾好情绪,朝雪影微笑道。 雪影放开手,摇摇头:“不,就算是我不说这些,我相信姑娘也一定能够想明白并且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的。倒是刚才奴婢僭越了,姑娘不要责怪奴婢才好。” “怎么会?”贺兰悦之笑道:“我知道雪影姐姐也是为我好。” 任谁都有眼看得到,英国公府的富贵是远胜王家,王子轩是好,但即墨明镜却足以完爆他,换了个人,也得怂恿她选即墨明镜,而不是王家,贺兰悦之有眼睛,自然看得出雪影是真心为她着想打算的,而不是因为她年纪小脾气温和就欺负她的。 更何况,刚才她也不算自作主张,只不过将她不方便说出口的话说出来而已。 她这样贴心,又敬重自己,贺兰悦之是真真感激她的。 宋氏听了贺兰悦之的话,果然去跟祝老夫人说了,祝老夫人也觉得有道理,隔天将贺兰氏叫了过来,将宋氏的意思跟她说了,贺兰氏当然没有意见,满口答应了,毕竟都等了三年了,也不差再等两个月。 两家约好等到六月底贺兰悦之及笄之后就请媒人过来提亲,贺兰氏离开的时候跟宋氏交换了王子轩和贺兰悦之的草贴,打算趁这段时间正好去问问八字合不合。 贺兰氏欢天喜地的走了,宋氏也是一脸的欢欣,即使两家都约定了暂时先不要公开定亲的消息,但到底没能瞒得住人,贺兰悦之要跟王子轩定亲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贺兰府,最后还是祝老夫人出手压制了下去,不过这件事到底是传开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贺兰惠之正和二夫人在一起。 两年前二夫人曾经大病了一场,缠绵病榻几个月之后,才渐渐的好转过来,将养了一年多这身体才算是恢复了原来的健康。 二夫人恢复健康之后,祝老夫人又让她帮忙管家,当然,并不是将整个管家权都交给她,而只是将其中一两处不是十分重要,但也有一点油水的地方给她管管,既不让她闲着,又给她一点儿甜头,免得她整日闲得到处找茬算计人。 所以这两年二房虽然被管束得有些严,但总体来说,荷包还是挺滋润的,间接地,二夫人也挺滋润的,除了宝贝女儿的婚事,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烦恼了。 正愁着女儿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正将目光放在王子轩身上,打定主意要将这小伙子抢回家做女婿,就听说正将的准女婿被人抢走了! 二夫人惊得要跳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紫薇来之前还是做好了详细的调查的:“这消息是从凝华院那边传过来的,听说四姑娘出孝的那一天,姑太太跟老夫人提起,当时老夫人并没有一口答应,后来应该是跟三夫人商量过了,所以今天才将姑太太叫过来,将这件事确定下来。奴婢听说,姑太太已经跟三夫人交换了草贴了,约定若是合适,等到四姑娘及笄之后就请媒人过来定下婚事。” “好啊,这个贱人!”二夫人气得发疯:“先前我好几次跟她暗示,要将我们蕙姐儿说给轩哥儿,她都不接这个茬,问急了就说轩哥儿功名未就,想等再进一步再说,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原来都是糊弄我呢,她这根本就是看不上我的蕙姐儿!不行,我得找她问问,我的蕙姐儿哪里就比不上那个野丫头了?怎么她就看上了那野丫头却嫌弃我的蕙姐儿,都是亲戚,没得这样糟蹋人的!” 二夫人挽起袖子气冲冲的要去质问贺兰氏,贺兰惠之忙将拦住了,说:“娘您这是要逼死女儿吗?” 二夫人大吃一惊,忙停下来:“好孩子,你胡说什么?你可是娘的心肝宝贝儿,娘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都拿来给你,又怎么可能逼死你呢?” “那娘为何要去找姑母?娘是觉得女儿丢脸丢得还不够多吗?”贺兰惠之含泪说。 二夫人一想也是,若是自己现在过去大闹,那自家女儿曾经被贺兰氏拒绝的事也比翻出来了,到时候受到更多伤害的还不是自己的女儿? 她想通之后忙回身心疼的抱住贺兰惠之:“我的儿,别难过,他们不要你是他们有眼无珠,将来娘一定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我相信娘!”贺兰惠之含泪微笑。 二夫人心气还是难平:“我早就是这四丫头是个阴险狡诈的,没想到她竟然还这么卑鄙,竟然连自己姐姐的婚事也要抢,这得多不要脸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贺兰惠之乐得她骂贺兰悦之,还火上浇油道:“娘亲莫要这样说,要是被祖母或者姑母知道了又是一场官司,何苦呢?总之女儿命苦,跟别人没有关系。” “我可怜的女儿,”二夫人心疼坏了:“明明你比那四丫头优秀多了,又成熟又稳重,一点儿不想四丫头那般一脸的狐媚样,那些人怎么就看不到你呢?真是眼睛瞎了。” 那是因为你女儿我都不想嫁给他们啊! 贺兰惠之心里默默的说道。 这两年祝老夫人管得很严,寻常都不许随便出去,不过她到底已经十四岁了,眼看着要定亲了,必要的社交是必须的,所以即使祝老夫人心里不愿意,也不得不带着二夫人和她还有其他姐妹一起出席宴会,有时候东方问月游春也会送帖子给她,她是认识了不少人,也有一些人家问起她,她心里都很不满意,她心里着急,可又没有办法。 萧钺不在京城,大胡氏自从贺兰宝之去世之后身体就不太好,跟小胡氏的关系也疏远了许多,就连进宫看望胡贤妃的机会都少,虽然她这两年也是在她面前做足了功课,可是你炮弹上得满满的,找不到敌人又有什么用? 安抚下二夫人,贺兰惠之回到自己的房间十分苦恼。 在她看来,贺兰悦之若是嫁给了王子轩倒是好事一桩,最起码的一点就是,她不会再跟自己抢萧钺了,而且,以王家的门第,等将来自己嫁给萧钺之后,想要怎么拿捏她都行。 唯一让人苦恼的是,今生萧钺不可能再像前世那样凯旋归来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这两年她也不是没想过往辽东那边打听消息,不过她到底在军队里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她派出去的人,也死了几个,很明显,是有人在警告她,所以她这两年都没有听到那边的消息,是真的不知道萧钺如今到底如何了。 这让她很焦虑,她不知道萧钺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知道他是演戏的了,也不确定若是自己先斩后奏将婚事定下来他会不会生气,若是以前她还没有这么焦虑,可是自从她到辽东那边打听消息的人被杀之后,她就不得不多想一二了。</ 毕竟她是想要结亲的,不是想要结仇的。 还有四皇子那边,这也是个麻烦。 看来她还是得再好好的计划计划,看看怎么让小胡氏将这件事给定下来,只要婚事是小胡氏做主定下来的,那到时候萧钺和四皇子也没有办法怪到她身上来吧? 可是说服小胡氏不算太难,难的是怎么说服老爷子! 贺兰惠之后悔了,她当初是不是就不应该救老爷子?若是没有他,这门婚事一定会容易很多,可是如今,她几乎可以肯定,老爷子是绝对不会同意将自己嫁给一个傻子的! 到底要怎么办? 贺兰惠之苦恼死了。 即墨明薇也苦恼死了。 贺兰悦之竟然要定亲了,而且还是跟她姑姑家的表哥订婚,说好的嫂嫂呢? 她可以想见,若是真让贺兰悦之跟王子轩定了亲,大哥回来一定不会饶过她的。 即墨明薇一边给即墨明镜传信一边跟长安长公主申请要邀请贺兰悦之过来做客。 她的理由也是很现成的:“这几年都是我去悦妹妹家看望她,也没得机会好好请她过来玩一玩,眼看着我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多了,我想多请她过来坐坐。” 长安长公主笑道;“你们小姐妹倒是黏糊,前两天才刚刚见过,这又念叨起来了。行,你想请就行吧,只是要注意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我知道的。”即墨明薇笑道:“我也不想请太多人,只打算请清河,悦姐儿还有雨姐儿就好。” 如果可以即墨明薇当然只想请贺兰悦之一个,不过那样的话目标太大了,算了,反正到时候再另外找机会问她就是了。 “你去跟你母亲说一声,让她安排。”长安长公主说。 即墨明薇笑道:“我等会就去跟母亲说。” 刘氏不太高兴:“按理呢,母亲都答应你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你到底叫我一声母亲,说出去也是英国公府的小姐,有些话,该说的我还是要说。你现在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了,按规矩就该好好的呆在院子里绣嫁妆才是,总是这样出去跑或者请人来,传出去这名声可不好听。你自小儿就是在母亲跟前长大的,更应该明白这些道理才是,可莫要让人说道,连母亲的名声都被连累了。” 虽然早已经知道刘氏不喜欢自己,即墨明薇听到这么重的话也还是脸色白了一白,勉强说道:“母亲教训的是,女儿以后会注意的。” 刘氏不想见她,摆摆手:“好了,既然母亲都已经答应你了,这件事就这样吧,只是以后不要再随便什么事都麻烦你祖母,她身体不好精神差些,你做孙女儿的要多为她着想一些。” “是。”即墨明薇含泪退下去。 262 杨羽茉走进来:“娘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刘氏虽然因为婚事对杨羽茉看不顺眼,但这一年来杨羽茉做小伏低,加上杨羽茉也算是她养大的,到底已经成了事实,虽然还是很恼火,但还是恢复了一些亲密。 刘氏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杨羽茉看向一旁的大丫头春浓,春浓将刚刚发生的事悄声给杨羽茉说了瘙。 杨羽茉忙上前安抚刘氏:“娘可莫要为这些不识抬举的人气坏了身子。项” 刘氏冷哼道:“不过是一个小贱人,还值得我为她生气。” “娘说的是。”杨羽茉笑道;“不管她现在捧着谁,还不是要孝顺娘?她有什么不对,娘教训她她也只有听着的份。” 刘氏心情稍稍和缓了些。 杨羽茉又问;“刚春浓说她要请贺兰府的四小姐过来?” “嗯!”刘氏不屑;“不过是个破落户,她居然也当做宝,真不知道是什么眼光。” 杨羽茉迟疑道:“我看,这倒不是什么眼光不眼光的问题,只怕是,另有所图吧。” 刘氏不屑道:“咱们可是勋贵出身,身上流着皇家血脉了,就算是有所图也是她们有所图,她能有什么可图人家的?依我看,她本就是失心疯了,好好的不去跟那些勋贵人家的女孩儿打好交道,偏偏要去讨好个小丫头,难不成还有她什么好处不成?傻不拉几的。” 杨羽茉说:“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知道什么?还不快点说出来?”刘氏不耐烦。 杨羽茉忙说:“因只是一些猜测,所以不敢拿到娘面前来说。前几天我不是伺候祖母去了一趟贺兰府吗?依我当时看着,祖母对那贺兰四小姐竟是大不同呢,后来我听贺兰府里的三小姐的意思,真真是万万都想不到呢。” “到底是什么话?”刘氏不耐烦。 杨羽茉悄声说道:“当时听那贺兰府的三小姐的意思,怕是祖母有意要将那贺兰四小姐订给世子爷。” “什么?”刘氏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冷笑:“凭她们也敢肖想我英国公府的世子爷,也不嫌丢脸。” 杨羽茉附和:“可不是吗?您都不知道,当时贺兰三小姐那副嘴脸,仿佛这事已经成了一般,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起来了,说什么祖母喜欢的是贺兰四小姐不是我,这倒也罢了,我有娘的喜爱,我也不愿意跟人计较这些,可偏偏她还说了一句。” “她说了什么?” “她说,就像是我比不上贺兰四小姐一般,夫君也永远都比不上世子爷!” “简直是放肆!”刘氏闻言勃然大怒,手中的茶盏用力的砸在茶几上,“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竟然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当时怎么不一巴掌打回去?” 杨羽茉忙请罪:“我当时何尝不气愤,何尝不想一巴掌打过去,但是出去之前祖母曾警告过我们不可以在人家的宴会上闹事,我就犹豫了一下子,谁知道那可恶的贺兰三小姐就已经不在跟前了,我总不好再冲过去。” “你真是没用,丢脸!”刘氏气得大骂:“那种时候你竟然还在犹豫?有什么比捍卫英国公府捍卫你相公的荣誉更重要的?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蠢到死的儿媳妇,简直是我们英国公府的一大不幸!啊哟,我可怜的儿子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都怪娘,都怪娘没能保护好你,让那些小贱人算计了你!” 刘氏骂骂咧咧的,杨羽茉整张脸都白了,连忙跪下来,哭道:“娘,我知道我让您失望了,你有什么气您尽管骂吧。” 刘氏越发的骂得凶,杨羽茉脸色惨白眼泪摇摇欲坠,脸上一片悔意心里却是怨死了刘氏,怎么说她这些年也离家在她膝下承欢,不过是一时失算,她怎么就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在下人面前这样下自己的脸面。 春浓都快要吓死了,二少夫人从小就不是个心胸宽广的性子,自己如今见了她的狼狈,将来不知道要怎么报复自己呢。 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春浓退退不得,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劝刘氏,才终于将刘氏给劝住了,刘氏冷哼一声接过春浓手里的茶,喝了一盏才稍稍缓过气来。 春浓已经自己亲自端来了水盆,伺候杨羽茉将哭花的妆洗干净重新上了妆,杨羽茉含泪走到刘氏身边:“娘您别生气了,都是儿媳妇的错,儿媳妇记住母亲的教训了,以后再也不会让母亲丢脸了。” “哼!”刘氏十分嫌弃的看了杨羽茉一眼,到底是自己的外甥女,也不再骂人了,只皱起眉头:“这么说母亲是真的有心想把那贺兰悦之订给那小畜生了。” 杨羽茉点头:“我看这可能性很大。” 她瞧瞧刘氏的脸色:“娘,您说我们是不是要想办法阻止?” “阻止?阻止什么?”刘氏惊讶问。 杨羽茉急了:“当然是阻止世子跟那个贺兰悦之的婚事啊?” 就凭贺兰悦之那样一个小户人家出身的臭丫头,怎么配得上她英雄无敌的世子爷? 刘氏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才笑道:“我为什么要阻止?我巴不得她成了呢!” 贺兰悦之现在看着好像很好,有一个名儒名臣的爹,还有一个铁面无私的祖父,可是贺兰平早已经死了,贺兰复也来了,谁知道还能有几年活?一旦贺兰复倒下,贺兰府就会是贺兰信的天下,那两姐弟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到时候只会将即墨明镜也拖到泥潭中去。 那贺兰悦之配即墨明镜刚刚好,这样她就不用担心长安长公主会给即墨明镜娶个出身高贵娘家靠山够硬的妻子了。 只要想一想三年前长安长公主想给即墨明镜说的对象,襄王府的嫡长孙女,她就深深觉得此时长安长公主的决定真的是太明智了。 “春浓。”刘氏心情好起来,忙叫过春浓:“你去吩咐下面的人,明天贺兰四小姐来了之后,一定要好好伺候!” 她要想想,怎么将这件事砸实。 杨羽茉目瞪口呆:“娘,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刘氏目光瞬间冷如刀。 “没,没有。”杨羽茉低下了头。 刘氏哪里不知道杨羽茉那点儿小心思,真是越看她越心烦,她扬声:“春浓,进来。” 春浓吩咐了小丫头去传话,赶紧进来:“夫人。” 刘氏扬扬下巴对杨羽茉说:“我看你这个样子是没有办法好好服侍二少爷的了,既然这样,春浓,一会你就跟着二少夫人回去吧,以后就留在那边伺候二少爷和二少夫人。” “娘!”杨羽茉脸色瞬间惨白。 “夫人!”春浓吓得跪下来。 “怎么?你们不愿意?”刘氏目光变冷。 春浓忙磕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不舍得夫人!” 刘氏脸色缓了缓:“这有什么要紧?以后你要是想我了,就过来跟我说说话,不要拘束。” “是,夫人,谢谢夫人,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服饰二少爷和二少夫人的。”春浓即使心里不愿意,这个时候也要表明态度,而且有了夫人这句话,她也会多几分体面,二少夫人就算是想拿捏自己也要看夫人给不给。 刘氏满意的点点头,转眼看杨羽茉:“怎么,你还不愿意?” “不!”杨羽茉慌忙道:“多谢娘赏赐。” 刘氏铁了心要打压她,说道:“春浓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一向都是最知我心意的,以后你们做姐妹,要和和睦睦的。” 我呸!我堂堂明媒正娶进来的少夫人,要跟个奴婢成姐妹,恶心不死她吧? 杨羽茉心里委屈得要死,恨刘氏得要死,却不敢说一个不的,不得不跟着春浓一起应下。 刘氏摆摆手:“行了,春浓收拾收拾,就跟二少夫人一起过去吧,也不用选什么日子了,今晚就给她开了脸放房里吧,等以后有了孩子再提上来。另外去跟厨房说,好好整治几桌,请相合的姐妹吃一顿,怎么说也是我身边出来的。” 杨羽茉简直想抽死刘氏了,却不得不忍着吐血应下,带着春浓回去,让人将春浓带下去安置,准备晚上开脸的事,这才锁到房间里哭! 刘氏听到风声,冷笑:“这就哭了?以后有的是她哭的呢!” 敢算计我的儿子,我捏不死你! 贺兰府接到英国公府送来的请帖,道是即墨明薇即将出嫁,想在成亲前请几家姐妹到府中一聚。 这借口真是,她婚期在八月呢。 不过只要没人计较,也就无碍。 这是出孝那天就说好的,所以祝老夫人问了知道除了贺兰悦之之外,清河郡主和王子雨都去,便替贺兰悦之应下了,答应那一天会去,转头让人给贺兰悦之送过去了。 倒是二夫人听说之后动了心思,想让贺兰惠之也跟过去,贺兰悦之不好拒绝,只能面露难色,祝老夫人不客气的驳斥了她的请求! 人家这是单送帖子,命说了是请小姐妹的,你这硬塞个人去算什么? 再说了,塞了一个其他人也跟着想去怎么办?一碗水还要不要端平了? 所以祝老夫人很干脆的挥手,一个都不许跟去。 对于二夫人嘀咕贺兰悦之没姐妹情义,将贵人介绍给外人都不介绍给自家姐妹这件事,无论是祝老夫人还是贺兰悦之都懒得理会了。 当日即墨明薇来拜访,除了王子雨外,她也同样叫了贺兰惠之过来帮忙招待客人,可为什么王子雨最后跟即墨明薇成了好朋友,而贺兰惠之不能? 缘分问题罢了。 就像贺兰悦之也没有要求过贺兰惠之将自己认识的贵女介绍给自己一般,她提出这样的问题,只会让人感觉可笑罢了。 连贺兰惠之都觉得不好意思,赶紧将二夫人拉走。 到了这一天,贺兰悦之便带了雪琴和雪兰一起前往英国公府。 如今宋氏对贺兰悦之外出简直是敏感得不能再敏感,一定要她将雪兰也带在身边才准她出门,贺兰悦之没有办法,只得应下,幸好雪琴已经跟惯她出门,基本上已经可以照顾她全程,雪兰就算生手一些,也不算太碍事。 贺兰悦之来到英国公府,清河郡主和王子雨也都才刚刚到,三人结伴先到宁德院给长安长公主请安,说了几句话,又出来给刘氏请安。 一反往常的是,刘氏这一次见到她们亲切。 问过清河郡主之后,刘氏便将贺兰悦之叫到身边拉着她的手,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较之三年前,如今贺兰悦之已经长高也长开了许多,模样儿越发的好,一身湖蓝色衣裙,上面绣这丁香花,晃动间仿佛花开花谢,整个人站在哪里,就像是一朵丁香花一般,清冷而幽艳。 “这孩子,几年没见,越发的长得好了。”刘氏连声夸道。 贺兰悦之心中十分惊讶,脸上却露出羞赧之色:“夫人过奖了。” “你这孩子真是谦虚。”刘氏笑道,让丫头将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前儿你出孝,我正好身上不舒服,没能去观礼,这是一点儿小礼物,就当做是赔礼,你莫要嫌弃。” 贺兰悦之简直是吓一大跳:“不敢,夫人您太见外了。” “给你就好好拿着。” 刘氏将东西塞给贺兰悦之,让一旁的即墨明薇等人都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刘氏今天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间就这么热情。 贺兰悦之无奈间只得跟刘氏道谢,收下礼物。 刘氏又跟她们说了几句,这才打发她们离开,嘱咐即墨明薇:“薇姐儿今儿可要好好的招待大家,好好说话,不要吵架。” 即墨明薇满心的古怪,只满口应是。 四人一起回到了即墨明薇所在的蔷薇苑,这才放松下来。 王子雨最憋不住,屋子里一没有了外人,她就拉着贺兰悦之笑着说道:“还是我们悦妹妹最有魅力,大家都喜欢你。” 喜欢才怪! 贺兰悦之三人对视一眼,心里说道。 不过这到底事关即墨明薇的嫡母,她们身为晚辈身为朋友都不好讨论,她只含糊说:“哪里的话,刘夫人向来是个慈爱的,那位小姐来不都是一样的喜欢?” “可不是。”清河郡主打圆场,岔开话题:“悦妹妹,你这带的是什么?” “是荷包和帕子。”贺兰悦之笑着将包袱打开:“这些都是我平时闲着无聊自己做的,没多少。本来我想着再过段时间送来,谁知道昨儿就接到薇姐姐的帖子,说快要出阁了,我这不急急忙忙的就将东西打包来了,虽然比不上那些精工细作的,好歹也还拿得出手,薇姐姐留着将来打赏或者其他都是极好的。至于静姐姐的,就要再等些日子了,咱们好歹得先把薇姐姐先嫁出去不是?” “好你个悦丫头,竟拿我贫起嘴来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即墨明薇羞得满脸通红,扑过来要死贺兰悦之的嘴。 贺兰悦之忙躲开:“静姐姐救我。” 清河郡主也抓住她,和即墨明薇一起捏她的脸:“谁叫你这小嘴乱说话?” “我哪里有乱说话?”贺兰悦之躲闪着说:“我说的这是最正经不过的了。啊,救命啊!” 王子雨仗义出手:“你们两个可不能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家悦妹妹。” “悦妹妹怎么就是你们家的了?我还说是我们家的呢!”即墨明薇心知贺兰悦之跟王子雨的哥哥正在议婚,心里其实很不舒服,她装作不知道,将贺兰悦之拉过去:“好妹妹,你看我们家这么漂亮,我哥哥人长得好,身世也好,人又厉害,小小年纪已经是一军统帅了,将来必定是前途无量,现在就缺一个嫂嫂了,怎么样?要不要过来做我的嫂嫂?” “这可不行。”王子雨大急,忙上前将贺兰悦之拉到自己身边:“悦妹妹已经是我们家的了。你可不能抢走。” 清河郡主抿嘴笑;“悦丫头你市场可真好呀,瞧她们都抢着要你做嫂嫂呢。我家倒是没有合适的哥哥,不过倒是有合适的弟弟,无论是人品家世都是上上等的,要不你别理会她们,就嫁到我们家去给我做弟妹吧。放心,有我罩着你,我家弟弟绝对不敢欺负你的。” 贺兰悦之哭笑不得:“你们可别闹了。你们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咱们自己说话的?说起这些来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来来来,咱们不说这些儿了,咱们赶紧瞧瞧薇姐姐的嫁妆做得怎么样了。” “这个主意好。”清河郡主率先赞成。 即墨明薇和王子雨对视一眼,火花四溅。 即墨明薇笑道:“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都不太擅长女红,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丫头们做的。” 虽然是这样说,大家还是翻了一遍,个个都赞不绝口,即墨明薇虽然不说,眼里的喜悦是挡不住的。 看了一回女红,即墨明薇建议大家到后花园走走。 英国公府的后院又大又漂亮,出去散散步舒舒心是极好的,因此也没有人不答应,即墨明薇就带着她们远着湖边走了一圈,后来见大家都累了,便在湖边的阁楼上坐下休息。 贺兰悦之记得,那处阁楼,正是三年前她遇见即墨明镜的地方。 想起即墨明镜,贺兰悦之心里格外的惆怅。 即墨明薇终于找到了单独相处的机会,焦急的问她:“我听说你们家正跟雨妹妹家议亲,可是真的?” 贺兰悦之点点头。 “那你答应了?” 贺兰悦之点头。 “你怎么能答应呢?”即墨明薇都快要急死了;“大哥的心意你又不是不明白,你这样大哥得多伤心?” 贺兰悦之轻声说:“薇姐姐请慎言。” “都快要火烧眉毛了,还慎什么言?”即墨明薇气死了。 她都急死了,她还这样云淡风轻的。 “薇姐姐,我知道你关心我,只是,我到底是女儿家,婚姻之事,自然是听凭父母做主的,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难处。”贺兰悦之说道。 即墨明薇一呆,继而叹息:“我知道,这怪不得你。” “多谢姐姐体谅。” 即墨明薇又问:“那你们确定了什么时候下定了吗?”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估摸着我及笄礼过后,就差不多下定了。”贺兰悦之说道。 “还有两个月。”即墨明薇松了一口气,见贺兰悦之眼底一抹忧虑,抓住她的手:“你放心好了,事情总能够解决的。” “嗯!” 263 雪琴飞鸽传书,不过两天时间,就送到了即墨明镜的手里,当时他刚刚开完作战会议,看到雪琴送过来的消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忍不住变色了。 “该死的!妲” 即墨明镜气恼之后将手边的桌子都捶碎了,桌子倒地的声音将守在营帐外的守卫都惊动了。 “主帅!”守卫在门口紧张的问。 “没事!”即墨明镜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外面的守卫遂各归各位窀。 即墨明镜也稍稍的恢复了些许冷静。 这一切不是早就在他的预计之中了吗? 怎么事到临头却这样的生气? 真真是笑话了,自己的女人被人觊觎了,他能不生气吗? 简直是该死! 即墨明镜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在帐内来回走了十几圈才控制住心底焦躁。 “来人。” 帐外的守卫跑进来:“到!” 心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主帅气压好低。 守卫绷紧神经,不敢有半点马虎,就怕一个疏忽激恼了狂暴中的老虎。 即墨明镜手指向那边散乱的地面:“收拾干净。” “是!” 守卫大声应下,立马跑过去收拾,手脚非常利落。 即墨明镜不再看这边,走到另一边坐下,再度看了看手中的纸条,过了好一会才抽出笔刷刷的写了几个字,搁笔卷起来,装进竹筒里,走到一旁的鸽笼前面,抓出一只信鸽绑好竹筒,放飞。 做完这一切,回头守卫已经将营帐收拾干净。 即墨明镜将手中的纸条烧毁,吩咐侍卫:“通知莫先生,慕容副将过来开会。” “是!” 接到命令,守卫连忙去传话了。 莫世先接到传话愣了一下,不是才刚刚开完会吗?怎么突然间又开会? 莫世先问守卫:“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守卫摇摇头,想了想,又说:“莫先生请先过去,我还要去通知慕容副将,还要去重新另一张新桌子。” 莫世先明白过来,守卫是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现在即墨明镜的心情很不好,让他小心点,别触霉头。 “好,你去吧,辛苦了。” 莫世先拍拍守卫的肩膀,看着人走了,若有所思。 刚刚开会的时候主帅好像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啊,怎么突然间心情就差成这个样子,居然连营帐里的桌子都砸碎了? 莫世先是怎么都想不到这跟他家小姐有关的。 莫世先一边琢磨着一边往主营帐的方向走去,半路遇到慕容,慕容跟他打招呼,问他知不知道情况,莫世先摇头,只说即墨明镜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大家都要小心些。 慕容得知即墨明镜砸碎了桌子,十分惊讶:“这不可能吧?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主帅气成这个样子的。说起来,他这么失态,好像也就是两年前那一次。” 莫世先与慕容对视一眼。 两年前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即墨明镜突然间将两人叫过去,跟他们说他要暂时离开几天,到时候会找替身代他前去巡防,让慕容和莫世先帮忙配合处理这边的事,别泄露了消息,当时他们怎么问都问不出他的话来,不过慕容是亲眼见过即墨明镜对贺兰悦之的用心的,莫世先也有些猜测,两人结合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就差不多猜出了真相。 这一次,慕容和莫世先不由得对视一眼:不会是京城那边又出什么事了吧? 相对于慕容,莫世先要更加担心一些,毕竟贺兰悦之可是贺兰平的女儿,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儿。 进了主营,只有即墨明镜一个人站在沙盘前,皱着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听到两人的声音,抬头朝两人点点头,招手:“过来看看。” 慕容和莫世先一起走过去,慕容跟即墨明镜更熟悉些,直接问:“老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莫世先也目光熠熠的看着即墨明镜。 即墨明镜一看两人神色就知道两人怀疑什么了,想了想,他也不忸怩:“嗯,出了点意外。我要提前回京!” 慕容和莫世先对视一眼,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爽快了? 恐怕这事还真是有些棘手啊。 “你想提前多久?”莫世先问道。 即墨明镜淡淡的说:“也不用很久,只要六月底之前赶到京城就可以了。” “哦!”慕容一脸猥琐,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贺兰悦之的生辰在二月份,因为当时她还没有出孝,所以就没有在那一天举行及笄礼,另外选了六月二十八,慕容这人一向八卦,知道即墨明镜对贺兰悦之有意思,私底下不知道笑话了他多少回,也给他出了不少馊主意,像送首饰讨女孩子欢心啦这种招数,还是他跟即墨明镜支招的呢,只不过即墨明镜将之发扬光大,不但送首饰,送的还都是自己亲手雕刻的。 贺兰悦之及笄的日子他也是知道的,他们早就在商量要提前结束这边的战事,好让即墨明镜能在贺兰悦之及笄礼上赶回去,只可惜他们的准备始终还是差了点,如果一定要将总攻的日子提前,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些,本来他是想劝即墨明镜搏一把的,可即墨明镜却最终还是选择了稳打稳扎。 如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迫使他竟然改变了原来的行军计划,竟然选择那么个危险的法子? 莫世先皱眉:“可是我们的行军计划已经定下来了。” 即墨明镜淡淡的说:“我刚刚又想到了一个法子。” 即墨明镜将自己刚刚想到的法子说出来,慕容和莫世先齐齐变色,反对:“不行,这样太冒险了!” 他竟然想要以身为饵,诱敌深入,然后再一举将之击溃! 这真的是太危险了。 即墨明镜不容置疑:“我认为这计策操作性很强,若是操作好了,效果会比先前的计策要好更多。” 他不但需要快点结束这边的战事,他还需要更耀眼的军功! “主帅,还是要三思!”莫世先劝道。 他觉得,再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和战事来开玩笑。 即墨明镜摇摇头:“我心意已定。还请你们帮我!” 慕容和莫世先能说些什么? 只能和他一切将这个计划尽量完善,使之更加完美。 南粤,即墨明镜在努力。 辽东,这两年同样发展迅速,已经是赫赫有名的银面将军的萧钺,也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 “王家?” 银面反射着冷光,萧钺勾唇一笑,想起那个魂梦相牵的女孩,轻声道:“一眨眼,你竟然长大了,我,也该回去娶你了。” 京城里,贺兰悦之并不知道两边发生的事。 就在即墨明镜的飞鸽传书传出之后三天,贺兰悦之就收到了他的回音。 “知悉,莫忧莫动,等我娶你——镜!” 即墨明镜的字龙飞凤舞,仿佛要腾空而起,跳进她的胸腔。 贺兰悦之握着字条,紧紧的捂着心口,喜悦像烟花一样炸开,她眼泪浮上了泪花。 她就知道,他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又过两日,祝老夫人带着阖府女眷一起到白云寺上香,这一回倒是太平,一家子上了香,又添了香油钱,祝老夫人便打发贺兰悦之和贺兰惠之姐妹等人自去玩了,大夫人身体不适,到厢房歇息去了,二夫人遇到熟人一起说话去了,祝老夫人则由着宋氏扶着一起去找了了尘大师合王子轩和贺兰悦之的八字,得出的结果自然是极好的,祝老夫人和宋氏都笑得合不拢嘴。 回来之后祝老夫人又带着宋氏去了几处,请人帮忙合八字,得到的结果都是差不多的,都是极好的,贺兰氏那边找人问也是差不多的结果,两家俱都欢喜不已,这门婚事只差一纸婚书就实打实的定下来了。 王子轩跟贺兰悦之的婚事定下来,八字又合得这样好,贺兰氏心里真是高兴极了,回到府里连衣服都没换,就到王老太太跟前说话,满口的赞叹贺兰悦之,王老太太对贺兰悦之也很有好感,加上孙子年纪也的确是大了,如今既有了前程,又有了媳妇儿,说不得转眼间就有重孙子了,老太太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跟贺兰氏商量着要请谁做媒人,要准备哪些定亲礼,什么时候下聘,要将那个院子收拾起来给他们做新房,婆媳两说到兴头上,甚至让人将黄历拿过来,一起翻日子,看看有什么好日子可以成亲的,今年是不行了,明年也差不多了,要是能劝得亲家同意,最好是明年年初办了,说不定年尾就又有喜事了。 不独王家那边喜气洋洋的,就是贺兰府这边,祝老夫人和宋氏也是喜气洋洋的。 宋氏性子向来温顺柔弱没什么主见,祝老夫人则是不同,见惯了风浪的人,性情刚毅,心里很是看不管宋氏这样的性子,宋氏面对婆母也是满心的敬畏,平日里也只是早上过来请安陪着坐一会儿就回秋实院自己呆着了,再是不敢凑到祝老夫人跟前的了,如今因为贺兰悦之的婚事,呆在祝老夫人屋子里的时间倒是多了起来,媒人,定亲礼,甚至是嫁妆等等,她都过来跟祝老夫人商量,让祝老夫人心中感叹不已,果然是为母则刚啊! 夏日渐渐明媚,贺兰悦之每日看着喜气洋洋的宋氏,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母亲这样为她欢喜,她明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总有一天会打碎,却不能跟她明说,每每想起,心里就十分愧疚,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母亲会是多么的失望和伤心的了。 而最让她不能面对的,是祝老夫人。 祝老夫人如今是真真儿将他们姐弟当做是亲儿孙来疼爱的,并不比王子轩王子雨差一点儿,她看得出来,她对这桩婚事也是十分满意的,要不然也不会这样的用心,她简直不敢想象,若是到时候即墨明镜横插一杠,将婚事夺了,祖母和姑母他们要怎么办? 我是不是做错了? 无数个夜晚,贺兰悦之扪心问自己。 如果自己当初插手拦上一拦,直接将这桩婚事给搅黄了,是不是会好一点儿? 还有即墨明镜这混蛋,不是说会处理的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贺兰悦之为此都上火了,宋氏心疼不已,让人给她熬下火的凉茶,可这心病不去,如何能得好? 雪影见实在不是办法,私底下劝她:“我知道姑娘心里烦恼,可事已至此,再想这些也没有用,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不如放开些,只管相信世子爷好了。他既说了会处理好,定然会将这事处理好的,您要相信他才是。” 贺兰悦之想想也是,自己心里最重的,便是这些真心爱护自己的亲人了,他若真是喜爱自己,必然会为自己考虑周全的。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一颗心才算是定了下来。 又过两天,清河郡主邀请她过府作客,她便答应下来,权当做是放松好了。 到了那一天,便换了一身鲜亮的衣衫过去了,先是见了清河郡主,又在清河郡主的引领下去见了老王妃,老王妃是先帝宫里的嫔妃,后来先帝去世,她便跟着被册封为襄王的儿子一起搬到宫外住了,襄王夫妇都十分孝顺她,底下儿孙也出息,老王府的日子过得十分的舒心,以前就是个和气的性子,如今更是慈爱。 见了贺兰悦之就不住的称赞她生得好,后来得知绒衣就是她做出来的,对她更是慈爱,送了她十分贵重的礼物,也没有多留她说话,便让清河郡主带她去见襄王妃了,襄王妃也很喜欢她,留她在跟前说了几句话,让她不要拘束,只当在家里便好了,便让清河郡主带她回自己屋子里说话了。 她跟清河郡主都喜欢下棋,平素里两人聊得最多的也是棋,清河郡主甚至将家里收藏的棋谱借给她研究,她也会将贺兰平收藏的棋谱借给她,两人经常书信来往,讨论这些,不过眼下这些显然是不太合时宜了,清河郡主今年十月就要出阁了,每天都要忙着准备嫁衣,贺兰悦之在女红上是一把好手,两人单是说针线就能说半天。 从襄王府回来之后,贺兰悦之除了偶尔跟着祝老夫人出去参加宴会,平素就在家里跟着祝老夫人学习怎么管家理事,毕竟这都快要出嫁了嫁的还是自己女儿家,该教的还是要教。 祝老夫人虽然偏爱贺兰悦之,但却也不会偏爱得没边,面上总是一碗水端平的,所以她老人家大手一挥,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全部都来学,不拘嫡出还是庶出,这下子那些庶出的小姐也都不由得高兴起来,心里对祝老夫人多了一份感激。 毕竟,若还是以前大胡氏当家,像贺兰惠之这样的嫡出小姐也许还能有个机会学学怎么管家理事,像她们这样的庶出小姐是绝对不要想的了,如今祝老夫人不仅仅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导她们规矩,还教她们学习管家理事,这样不管将来给她们定什么样的人家,最起码嫁过去之后不会睁眼瞎一般什么都不懂。 事情定了下来,云嬷嬷却过来辞行:“我在贵府也已经呆了两年了,该教的都已经教完了,实在没有更多的东西再教了,不如就此告辞吧。” 祝老夫人深知云嬷嬷的厉害,出声挽留她,可惜云嬷嬷决心已定,祝老夫人便不再多加挽留,待云嬷嬷回去收拾东西之后,便让周妈妈去跟贺兰悦之说一声。 云嬷嬷作为府中的教导嬷嬷,两年时间的确是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她也没有什么可以教导的了,所以她才坚决不能再接受府中的聘请,但是如果贺兰悦之去请她留在自己身边做自己屋子里的教养嬷嬷,却又是一回事,所以祝老夫人让周妈妈去通知贺兰悦之,贺兰悦之得到消息赶紧去见云嬷嬷。 “嬷嬷。”贺兰悦之含笑跟云嬷嬷打招呼:“嬷嬷这是在收拾东西吗?” “四姑娘。”两年的相处,云嬷嬷对贺兰悦之也很有好感,见她问,便笑道:“是,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两年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贺兰悦之笑道:“嬷嬷怎么能这么说?我越跟嬷嬷学习,便觉得要学习的东西越多,就算是再学十年二十年,我也并不会觉得就够了,只怕是再学一辈子,也不为过,求嬷嬷留下来继续教我。” 云嬷嬷真心高兴,只摇头:“四姑娘过奖了,如今四姑娘已经学有所成,只需时日便可,哪里还需要我老婆子?” “嬷嬷,悦之是诚心邀请嬷嬷留下来帮我的忙。”贺兰悦之郑重的邀请云嬷嬷留下:“再则两年相处,你我情同亲人,嬷嬷若是家中尚有亲人,我今日便不勉强,只要嬷嬷安好便可,只嬷嬷家中既已无亲人,我作为弟子,便有责任照顾嬷嬷终老,只求嬷嬷给悦之一个机会,将来悦之定然不负嬷嬷。” 云嬷嬷虽则心中早已经与贺兰悦之有了默契,这一回也并不是真的要走,只不过是光明正大的转到贺兰悦之身边去罢了,但是贺兰悦之这样郑重的邀请,又许下这样的承诺,云嬷嬷心中也是十分感动,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有看错她。 当下云嬷嬷便道:“既然四姑娘诚心邀请,老身无有不允之理。姑娘既不负我,我亦必不会负姑娘。” 云嬷嬷还礼,贺兰悦之忙将她扶起来,两人对视一笑,已有默契,等到贺兰惠之等人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说定了此事,贺兰悦之正让人帮云嬷嬷将东西送到自己的院子里,贺兰惠之心里就算再不甘也没有办法,只得作罢。 贺兰悦之带着云嬷嬷一起到了祝老夫人处禀明,祝老夫人无有不允,只不过云嬷嬷是贺兰悦之聘请的教养嬷嬷,这月例便不能从府中出,以后就有三房单独支付,贺兰悦之应下了。 贺兰悦之让厨房做了几桌好菜,摆在院子里庆祝云嬷嬷过来,周妈妈也过来捧场,给足了云嬷嬷面子,好在云嬷嬷并不是个轻浮的,贺兰悦之给了她这么大的面子,她自然也要好好回报,为贺兰悦之做事越发的尽心了。 第二天,南粤那边终于传来消息,南粤军大败安南国,擒获了安南国的国王及其他王族,皇帝大喜,命即墨明镜当即押送安南国俘虏归京进献。 264 “姑娘,姑娘!” 贺兰悦之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午休,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雪琴兴奋的声音一路从院子外传过来,将整个院子的静寂都打碎了。 今儿是雪影守在外面,听到雪琴的声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站起身来朝雪琴摆摆手,示意她噤声。 “你这是做什么?姑娘还在歇息呢,你这样岂不是要将姑娘都吵醒了?”雪影将雪琴拉到一边责备的说道窀。 雪琴吐吐舌头,眉眼间的喜悦是这些日子从来没见过的。 “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一时就忘记了。”雪琴笑道。 旁边屋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云嬷嬷一身整齐的站在门后,皱眉斥道:“就算是高兴,规矩就是规矩,怎么能够为了一点点小事就就将规矩丢在耳后?” 雪琴顿时尴尬不已,雪影忙上前一步,陪笑道:“嬷嬷说的是。不过雪琴平日里规矩都是有的,可能今儿真的有天大的喜事儿所以一时控制不住呢?您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雪琴用力点头:“真的,真的是天大的喜事儿,保准儿大家伙听了都高兴。” “那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啊?”雪篱也被吵醒,开门出来,正好听到这话,好奇的问道。 “是啊,什么好消息说来让大家听听。”雪红也笑着说。 雪琴正想说话,云嬷嬷眉头皱得越发明显了:“吵嚷嚷什么?不知道姑娘还在歇息吗?” 大家吐吐舌头,再不敢再说一句话。 “是雪琴吗?进来说话吧!” 屋子里传来贺兰悦之娇软的声音。 “是!”雪琴高兴的答应一声走了进去。 云嬷嬷眉头皱得更深了,雪影走过去扶着她的手臂,笑着说:“嬷嬷别生气,雪琴这丫头的确是欠教训了,晚些时候您再教教她规矩就是了。” 云嬷嬷看了雪影一眼,叹息一声,也进了屋子,雪影和雪红则是指挥小丫头准备伺候贺兰悦之起身。 屋子里,雪琴几步冲到床前,兴奋的望着贺兰悦之:“姑娘,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贺兰悦之眼里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雪琴替她管着外面的事,而这个时候她最关注的是即墨明镜那边的事儿,能让她这么高兴得不顾规矩的,也只能那边的事儿了。 贺兰悦之心里也多了几分期待。 雪琴一张俏丽的脸仿佛春花盛放,明媚得耀人目。 “姑娘,世子爷打了胜仗了!” 雪篱扑哧一声笑,上前将床幔挂起来,一边将贺兰悦之扶起来坐好一边笑道:“雪琴姐姐,这消息可不新鲜,这两年世子爷还不知道打了多少胜仗呢。” “这次可不一样!”雪琴反驳,目光熠熠的望着贺兰悦之:“世子爷这次打的可是大胜仗。” 不管是大胜仗还是小胜仗,对于贺兰悦之来说,都是一样值得高兴了,更何况是大胜仗,那岂不是意味着,战事很快就可以结束了,他很快就可以回来了吗? 贺兰悦之也有些着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雪琴这才笑着将话说清楚:“南粤那边传来消息,世子爷这一次打败安南国,不但击垮了对方的军队,还将安南国的国王和其他王族都抓住了,不日就要押解这些俘虏入京呢!” “真的!”贺兰悦之惊喜的问。 就连云嬷嬷雪篱等人也不由得眼睛大亮。 “当然是真的!”雪琴用力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 贺兰悦之眼睛亮得宛若天边的星辰,笑意无法掩饰的倾斜:“赏,重重有赏!” 屋子里顿时一片欢乐声。 云嬷嬷看着贺兰悦之高兴得整个人都仿佛发亮一般,若有所思。 即墨明镜打胜仗的消息迅速在整个府里传遍,顿时举府欢腾。 不管这跟大家有没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即墨明镜能够代表朝廷将安南国打败,甚至将他们国家的国王擒获,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极为扬眉吐气的。 对于那些敢侵犯大国权威的小蝼蚁,就应该这样狠狠的打脸。 接下来一段时间,不仅仅是贺兰府,整个京城都因为这件事沸腾起来,不独朝廷,街头巷尾都尽是对这件事的议论,每每说到即墨明镜,脸上那种敬佩赞叹的神情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祝老夫人就打点了贺礼让人送到英国公府表示祝贺。 英国公府里,长安长公主和即墨明薇的欢喜自是不用说的,就是英国公和即墨明远父子也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只有刘氏虽然早已经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听到消息心里还是恨得要命,将屋子里的东西都打碎了,可出来之后却又不得不勉强的笑着去应付一波又一波前来祝贺的人,简直是憋屈得不能再憋屈了。 不日,朝廷的旨意下来了,命即墨明镜即日押送俘虏进京。 贺兰悦之不由得盘算起即墨明镜归来的日子。 这旨意就算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南粤,也要七八天,就算是接到旨意后马上出发,这一路路程可不短,加上又有俘虏,没有个一两个月,怕是不可能到达京城,那个时候自己的及笄礼肯定过了,恐怕就连婚事也都要定下来了。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黯然。 不过总体来说,贺兰悦之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这一战将会建立起他在军中的威望,就算此后不再戍边而是留在京中,他在军中的威望也是无人能替代,就像是前世的萧钺一般。 想起萧钺,贺兰悦之不由得一怔。 转眼三年时间过去了,她如今也出孝了,再过一个月就及笄了,他,也该回来了吧? 也不知道他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没有了前世的辉煌,他的人生也有很大改变吧? 曾经那般厌恶痛恨的人,如今想起来,她心底的恨意已经消褪了许多,只剩下淡淡的影子。 她轻轻叹息一声,恨,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她也不想再恨了,只愿,这一世各自安好吧。 她想放下前世与萧钺的种种恩怨,不想再去分辨谁对谁错,也不想去报复仇恨,可萧钺却不是这样想的。 此时萧钺正坐在京城酒楼的雅间,从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川流不息的人0流,京城跟记忆中一样繁华热闹,只是耳边不断传来的对于即墨明镜的赞美和崇拜却是让他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他倒不是嫉妒即墨明镜,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也一定能够做得跟即墨明镜一样好,甚至,还会比他更好。 他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爽。 好像,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荣誉,被抢走了一般。 格外的让人烦躁。 雅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四皇子走了进来。 两年时间,四皇子整个人越发的沉稳了。 四皇子走过去在萧钺对面坐下,上下打量对面的人。 萧钺此时脸上依旧带着银色面具,看不清楚他的容颜,但仅从露出来的眼睛和唇瓣就可以感觉得到银面下那逼人的俊美,更别说,他身上哪一种经过沙场磨砺后产生的气质,更显得他卓尔不凡,别说是女子了,就是男子见了,也都不由得为他着谜。 “怎么突然间回来了?”四皇子眼睛微微一眯,沉声说。 萧钺勾唇一笑:“再不回来,媳妇儿都被人抢走了,那我岂不是得后悔死?” 四皇子皱眉:“你对贺兰四小姐还没有死心?” 萧钺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酒杯:“从来没有死心过,又何来的‘还’?” 四皇子的眉头越发的皱得更紧了:“你该知道,她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那你认为谁才是我最好的选择?”萧钺笑道:“八公主?还是哪一位贵女?你觉得,凭我一个傻子,会有那个贵女愿意嫁给我?” “你不必一定要现在就成亲,再等两年,我这边准备好了,你就可以恢复身份了。”四皇子说。 萧钺知道他说的是最好的方式,再等两年,等四皇子的羽翼更加丰满一些,有足够跟七皇子对抗的实力了,再找个方式回京宣布他病好,到时候他就是言正名顺的成国公府嫡长子,要娶个贵女做妻子还是很容易的,但是他却不想等了。 “我想成亲了。”他眼里浮上一丝温柔:“我想娶她。” 想要她成为他的人,想让她的眼睛里从此以后只看得到他一个人! 四皇子怔住了,望着萧钺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贺兰悦之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能让萧钺三年了,依旧念念不忘。 “阿钺,我不是要阻止你,而是贺兰悦之实在是有太多让人奇怪的地方了。”四皇子沉声说:“不但问月那丫头在她手上吃了几次瘪,甚至,据我手下的人回报,她恐怕跟即墨明镜那边关系也很密切。” 萧钺猛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这些他还真是不太清楚,他虽然在京城留下了人,时刻关注着贺兰悦之的动静,但是有即墨明镜的人帮忙,他留下的人是查不到这么深的东西的,就是四皇子的人,也是在监控贺兰惠之的时候,无意间对贺兰悦之的事窥见一二,但要想找出什么证据来,却也不能。 “可有证据?”萧钺问。 四皇子摇头:“那丫头隐藏得很深,要不是我一直派人监控着贺兰惠之,也不可能发现端倪,本来我倒是想要查一查的,只不过查下去却查到了即墨明镜身上,差点被人发现了,最后就没有再查下去了。不过我很肯定,这丫头跟即墨明镜那边肯定是有关系的。” 萧钺眼底宛若结了冰,过了好一会,才渐渐平复下来:“我知道了。” 站起来:“我走了。” 又顿了顿,说:“下次,我不想再听到同样的事情发生。” 萧钺说完出门,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四皇子眼底一片阴沉。 他知道萧钺说的是两年前白云寺那一次刺杀,虽然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到底也是他授意安排的,这两年萧钺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他以为他已经放下了,谁知道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阿钺,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皱眉。 他真是太失策了,他完全没想到贺兰悦之对萧钺的影响竟然是这么大! 本来,萧钺娶了她也没有什么,说不定也是个助力,但是如今这样,他还真是有点担心。 先看看吧。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萧钺纵身而起,跟着记忆,一路摸到了贺兰悦之的闺房外。 雪琴猛地睁开眼睛,哗啦的一声拔出腰间软剑,来到窗口,警惕的看着窗外。 贺兰悦之惊醒:“怎么了?” “有人。” 贺兰悦之一怔,下意识的朝雪琴望去,雪琴摇摇头,表示来的不是即墨明镜。 不是即墨明镜,那又会是谁? “姑娘,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雪琴见她怔怔的,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忙安慰道。 贺兰悦之正要点头,却猛地撑开了眼睛,惊讶的看着窗户,不知何时脸上带着银面的男子已经来到窗前,寒光闪烁的剑贴着雪琴的脖子,他的声音熟悉:“想拦住我,你还差点。” 贺兰悦之脑子里像是一道闪电劈开,当初在庄子里的事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她又羞又恼,咬牙切齿。 “是你!” “呵呵!”萧钺轻轻一笑,“四妹妹还记得我,真是让我高兴。” 贺兰悦之披了外衣下床,瞪着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可不是庄子,要是将人惊动,她的名声也要毁了。 “当然是来看看你。”萧钺偏头看她:“两年多没见,我很想你,你可有想我?” “不想!”贺兰悦之面色一沉:“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想你?真是笑话。” “是吗?”萧钺目光一沉,往前一步:“我不信。” “放肆!” 被制住的雪琴先前看着那熟稔的样子心里十分震惊,此时见萧钺要上前,便什么都顾不得径直往萧钺身上招呼去。 “找死!” 萧钺眼底一片冰寒。 <“住手!” 贺兰悦之看着雪琴雪白的脖子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流下来,心中大惊,连忙喝住两人。 “不许伤害我的人!”贺兰悦之上前一步厉声喝道。 “姑娘不必管我!”雪琴顾不得自己的伤,凶狠的瞪着萧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决不允许他伤害您!” “就凭你!”萧钺不屑。 雪琴抿着嘴:“也许我打不过你,可是就算是我死,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得逞,败坏我家姑娘的名声!” 雪琴正要上前,贺兰悦之喝住她:“雪琴。你退下。” “姑娘!”雪琴着急的回头:“姑娘你相信我,我能拦住他的,等会雪兰听到声响过来,他再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我们。” 贺兰悦之摇摇头:“没事,你退下!” 萧钺眼底染了笑:“小悦儿心里果然是疼我。” 雪琴气得又想杀他,可贺兰悦之拦住她,她不得已只得忍住,只死死的守在贺兰悦之身边。 贺兰悦之冷冷的说:“你不必自作多情。我只是有些东西要还给你罢了。” 她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盒子,往萧钺怀里一送,冷声道:“如今已经物归原主了,你我之间再无瓜葛,请公子不要再来打扰我!” 萧钺抓紧盒子,又怒又痛,他的声音低哑而危险:“为什么?你心里明明有我的,为什么要假装不在意?” “我从不在意,不需假装!”贺兰悦之决绝道。 萧钺越发的怒,面上却越是平静,宛若暴风雨即将来临:“你说谎。” “我从不说谎。”贺兰悦之说。 “是吗?”萧钺进了屋子,朝她一步步逼过去:“那你告诉我,你为何在我的梦中呼唤我,娘子?” 贺兰悦之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你看,我说了,你骗人,你还不承认?”萧钺一步走到贺兰悦之伸出手轻轻抚在她脸上:“小悦儿,你骗不了你自己,你心里有我!从头到尾!” “放开我家小姐。” 雪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发现萧钺竟然非礼自家小姐,急怒交加,挥剑直刺过去。 “烦死了!”萧钺皱眉,挥剑将雪琴挡开,威胁道:“滚开!看在你曾救过她一命的份上,我饶你一命,若是再不识趣,休怪我手下无情!” “我就算是死也不许你再碰我家姑娘一根汗毛!”雪琴怒声道。 “那爷就成全你!”萧钺冷哼。 “够了!”贺兰悦之忽的出声,脸色雪白,冰冷的望着萧钺:“我不知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不想再见到你,生生世世,你走!” 贺兰悦之背过身去。 萧钺一怔。 他能够感觉到此时此刻贺兰悦之激烈的情绪,那种痛和着恨,搅得他的心都碎了。 雪琴趁机横在两人中间:“你还不快走!” 萧钺直直的望着贺兰悦之:“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你既是我娘子,便生生世世都是,你等着我来娶你吧!” “萧钺,你若是敢毁我名誉,我就死给你看!”贺兰悦之惊怒回头:“到时候咱们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好过!” 萧钺紧紧的握住拳头:“你威胁我!” “萧钺,你要是敢乱动,我就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毁了你,毁了你们这么多年的心血!”贺兰悦之眼睛一片血红,里面的恨意汹涌澎湃:“你别逼我!” 萧钺不由得倒退两步。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贺兰悦之,在他的梦里,那个女孩子是那样的温柔,甚至柔弱到了懦弱,可是不管她如何的懦弱,却总是全心全意的对待自己,那么温柔的对待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样痛恨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265 萧钺迎风站在屋顶上,望着贺兰府的方向,想起方才贺兰悦之仇恨的眼神,心如刀绞。 为什么? 他明明看出她应该也像他一般做过那样的梦,他控制不住想要心疼梦里的那个单纯温柔的女孩子,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娶她,给她更多的幸福,即使那样软弱的她从来都不是他欣赏和需要的女子,可是因为她望着他时那纯净的温柔,可是因为她即使他只是一个傻子却仍旧全心全意的付出和照顾,让冰冷的心变得温暖,他便愿意付出一生一世来抓住她,因为早已经看透了尔虞我诈的他深深明白,这个世界上想要找到一个全心全意为你的人,是多么的不如意妲。 或者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他无从得知,可是他知道,他想要。 可她却不愿意窀! 她宁愿与他玉石俱焚,也不愿意嫁给他! 萧钺觉得很难过。 回去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梦境再一次出现。 他看到她脸色惨白虚弱,尽是泪水,看到他只是哀哀的叫:“相公,相公,救救——” 后面的话他怎么都听不清楚,整个梦境里只有一片血红和她惨白流泪的脸,那样伤心和绝望,将他的心几乎要绞碎! ~~~~~~~~~~~~~ 贺兰府里。 贺兰悦之浑身无力的坐在床边,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看上去单薄而孱弱。 雪琴张了张嘴,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今晚的事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她实在想不到竟然还会有一个男子会深夜闯进姑娘的深闺,而且,那个人还是这几年来不间断的给姑娘送东西的人,她更加想不到的是,那个人竟然是萧钺。 成国公府的大公子,那个儿时因为一场高烧而烧坏了脑子变成了傻子的成国公府大公子。 甚至,他还说要娶自家姑娘! 这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雪琴觉得自己整个头都快要炸了! “姑娘。”雪琴的声音都变得多了几分飘渺。 贺兰悦之听到声音回过神来,抬头看向雪琴,知道她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可是这个时候她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太累。 “你退下吧!”贺兰悦之略带疲倦的闭上眼睛:“记住,今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什么人都没有见过,不要问,不要想,也不要告诉任何人,要不然的话,我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萧钺的身份,关系着四皇子的夺嫡大事,若是雪琴出去胡咧咧,将消息传出去,不独是她自己,便是贺兰悦之自己,整个贺兰府,都要有杀身之祸。 贺兰悦之心里明白,如果这件事在三年前揭露出去,也许四皇子会被七皇子打压得永无翻身之日,但是三年后的今天,即使萧钺不能再像前世一般掌握手握南粤十几万兵马,但东方问月依旧能够帮他赚取到足够的银钱供他发展,而萧钺没有了南粤,也一样能在辽东开辟一片天地,将辽东大部分兵马掌握在手中。 相比于前世的这个时候,四皇子的实力也许要弱一些,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七皇子再想要随随便便将四皇子捏死,却是不可能的了,四皇子也许要更加艰难一些,但是今世他成功登上皇位的可能性还是一样高。 而如果她撕破面皮站在四皇子的对立面,除非她能够将四皇子拉下马,否则的话,一旦四皇子登基,无论是她还是贺兰府,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在成长的同时,敌人也在成长,谁都不是傻瓜! 更何况,无论是四皇子还是萧钺,都是聪明绝顶的人,他们自小就生活在阴谋诡计之后,四皇子更是浸淫朝政多年,性格又是个谨慎稳重的,不像七皇子这么多年来春风得意,难免变得高傲自大,行事也不那么谨慎了,要想扳倒他,抓住他的把柄,还是很容易的,但是四皇子却不行。 这些年她一直都很低调,没有出手做过些什么,但是对朝堂上的事,特别是对四皇子的事,她真是十二万分的上心,可是在这两年里,她能摸到七皇子的一些机密,四皇子的却完全摸不到。 可想而知这个人多么谨慎,又多么可怕。 贺兰悦之最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向来有自知之明。 她了解自己,前世她就是个窝囊废,今生她醒悟了,她也发奋了努力了,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可能一下子就变成天才,变成一个老练的政客,要不然那些在朝堂上浸淫了几十年的老狐狸要怎么活下去? 她很清楚,凭自己现在的资质和能力,搀和到夺嫡中简直是跟找死没什么差别,而她更不能将贺兰复和即墨明镜牵扯到夺嫡之中去,因为一旦他们失去了中正的立场,他们也就失去了皇帝的信任。 而皇帝的信任,才是他们立于不败之地的最大利器,她怎么能够因为一己之私而将他们置于这样的危险呢? 更何况,其实她跟四皇子之间也算不上深仇大恨吧。 前世贺兰府的倾覆是贺兰信的选择,她被休被杀,说到底,也只是萧钺的选择! 是萧钺选择了放弃她,才会休了她,是因为萧钺放弃了她,所以东方问月才敢杀她! 这是他们三人之间的恩怨。 而萧钺,想起他曾经的冷酷无情,又想起他叫唤自己娘子时的欢喜和期待,想起她拒绝威胁他时他眼里的震惊和伤痛,贺兰悦之心情很复杂。 曾经她很恨他,特别是刚刚重生回来的那些日子,只要一想到他的背叛和残忍,她就恨不得他马上死在面前,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看了这么多,她也已经渐渐想明白,她前世之所以被人欺负被人伤害被人背叛,其实也并不能全部怪责别人,但凡那个时候,她能够再争气一点,她都不一定会有前世那样的下场。 想明白这些之后,其实她对萧钺的怨恨已经消散了许多,她也不想再执着于这样的仇恨,她只希望这一世,他们能够像个陌生人一样,互无牵扯,就此我报我的仇,你争你的权,各自安好,可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是,萧钺他,竟然执着了。 是因为梦吗? 你梦见了我们的前世,你知道我曾经为你付出过所有,你想要那些温暖,可是,你可曾梦见过我的悲痛和绝望? 你可曾,梦见过我们的孩子,那个八个月,已经成型却来不得看这个世界一眼的孩子? 你梦见过我的挣扎和恐惧吗? 你明明知道我曾经遭受过怎么的煎熬,可是你眼睁睁的看着,从来都不肯给予帮助。 你梦见过我的心碎吗? 我看着你怀里拥抱着新欢,你们笑颜如花,却看不到我伤心的落泪。 你梦见过我的死亡吗? 冰冷的湖水将我彻底的淹没,我挣扎,却只剩下沉沦,我希望,得到的却是冰冷,我仰头看天空,只见到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如此的荒谬可怕! 你不知道! 但凡你知道一点点,你都不可能这样理直气壮的站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贺兰悦之抱着腿坐在床边,眼泪化作洪流,将她淹没。 第二天一早雪篱过来准备伺候贺兰悦之起身,却意外发现雪琴睁着眼睛坐在小床上,神色呆木,眼底青黑,不由得吃了一惊:“雪琴姐姐,你怎么了?你昨晚没睡好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雪琴回过神来,勉强说道:“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雪篱担心的问。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啊! 雪琴摇摇头:“真的。” 雪篱见她这样说,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不准备说,她也不好打听。 雪篱准备进屋子,雪琴一把将她拉住。 “怎么了?”雪篱疑惑的回头。 “没什么,我先进去看看。”雪琴勉强笑笑,又对下面的小丫头说:“你们在外面等着,没有准许,谁都不许进来。” 雪琴说完走了内屋,雪篱莫名其妙,赶紧跟了进去,看到面前的一幕却惊得张大了嘴巴。 明明睡着的时候太好好的躺在床上的姑娘,此时却抱着膝坐在床边,整张脸都埋在手臂里,虽然看不到她的泪水,可是那种萦绕在她身边的悲伤,却是止都止不住。 雪琴看到这一幕,心狠狠的一揪,站在哪里神色复杂。 雪篱完全没有注意到雪琴的异样,吓了一跳之后惊慌的跑过去:“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你不是好好的躺在床上的吗?你怎么下床吗?怎么——” 雪篱简直是要急死了:“你知不知道地上多凉,你知不知道现在还是春末,晚上很凉的,怎么就坐地上去了?这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是啊,要是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雪琴心里却觉得很难受。 她想,姑娘对那位萧大公子应该是很有感情的吧?要不然怎么会伤心成这个样子? 可是她这样做到底要将世子爷置于何地? 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世子爷? 雪琴越想越生气,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贺兰悦之抬起头来,看到雪篱有一瞬间有些恍惚:“绿篱?” 她声音有些嘶哑。 雪篱一怔,自从三年前屋里的大丫头全部改成雪的开头的名字后,她也跟着改名叫雪篱了,再也没有人叫她绿篱,不知道姑娘怎么突然间又叫她原本的名字。 “姑娘你怎么了?”雪篱来不及想这么多,上前一步抱着贺兰悦之,摸到她满脸的泪痕,更是惊慌失措:“姑娘,姑娘——” 怎么会这样? 贺兰悦之伸出手紧紧的抱住雪篱,艰涩的声音带着颤抖:“绿篱,还能见到你,真好。” “我的天!”雪篱哪里顾得上这些,她因为手下的冰凉而惊慌失措:“怎么这么冰!” “姑娘快起来,可不能再坐下去了,要不然肯定得着凉。”雪篱忙慌的起身扶贺兰悦之,“雪琴姐姐你快点过来帮帮忙啊!” 雪琴顿了一顿,这才上前一起帮忙将贺兰悦之搬上0床去,贺兰悦之此时才完全清醒过来,看到雪琴晦暗的脸色,躲避的眼神,再看雪篱担忧的神情,她不由得叹息一声。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次自己会陷得这样深。 或者是昨晚萧钺给她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吧,让她想起了那些不堪的过往,那些伤心和绝望。 对于贺兰悦之来说,前世不仅仅是贺兰敏之和宋氏的死是她心里一个永远都无法磨灭的刺,那个八个月还没有来得及出世就死去的孩子,也绝对是她心头的一根大刺。 她曾经亲身感受着那个孩子在她肚子里一天天的长大,她曾经对他寄予了那么多的希望和爱,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悲惨收场,哪怕后来她挣扎着站起来,这个孩子也成为了她永远都无法磨灭的痛。 只是,往事已如烟,不看回首。 人活在当下,还须珍惜眼前人。 贺兰悦之回过神来,抬头朝雪篱勉强笑笑:“我没事。”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雪篱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滚落下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不知道地上多凉吗?这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是,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别生气,好不好?”除了宋氏和贺兰敏之黄妈妈等人,贺兰悦之对雪篱最是宽容了。 皆因为雪篱前世陪着自己度过了那些艰难的岁月,又因为自己而惨死,再加上雪篱虽然贪玩了些,但是心性却是个好的,贺兰悦之也愿意宠着她。 “你——”雪篱见她憔悴成这个样子,就算再生气也顾不得了,凶巴巴的说:“以后不许这样了,要是你再这样,我就告诉三夫人!” “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贺兰悦之乖乖道。 她以后,再也不要因为那个男人而伤心难过了。 付出了一生的代价已经足够,她不想再将今生的幸福也填进去。 她今生要好好的爱那个值得她珍惜的男人,其他人,其他事,都让它随风而去吧。 雪篱嘀嘀咕咕的伺候贺兰悦之,雪琴在一旁站了一会,便悄悄退了下去,因为雪红也过来了,雪篱忙着跟雪红嘀咕贺兰悦之的不靠谱,也就没有注意到雪琴的动向。 雪红听说之后吓了一大跳,又探了探贺兰悦之的额头,发现一片冰凉,忙说:“我去请云嬷嬷过来。” 不一会儿云嬷嬷过来了,摸着贺兰悦之手脚冰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姑娘怎么这般不当心?” 贺兰悦之心虚,拉拉云嬷嬷的手,求饶:“嬷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云嬷嬷原本很生气,但见贺兰悦之这般小女孩儿样,娇娇弱弱的,实在是让人怜惜,心里不由得就先柔了几分,叹息道:“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些才是。” 贺兰悦之唯唯诺诺。 云嬷嬷到底不忍再说她,下去让人做了一碗姜汤过来去去寒,看看到时能不能好,若是不能好再去请大夫,至于雪琴,因为守夜却让贺兰悦之着凉了,所以云嬷嬷狠狠的教训了她一顿,让她重新去学规矩了,即使贺兰悦之为她说情都不行,反而连自己都被训了一顿。 贺兰悦之喝过姜汤又睡着了,到了中午时候就开始发热,不敢再有耽搁,云嬷嬷派了小丫头到祝老夫人哪里要对牌去请大夫,祝老夫人得知忙人赶紧去请大夫,自己亲自过来看她,大夫来了之后知道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了心,只是雪琴又被拎出来骂了一顿,若不是她曾经救过贺兰悦之母子,这一次祝老夫人铁定要打她板子,即使这样也罚了她三个月的月例。 贺兰悦之对此非常内疚,作为她屋子里得脸的大丫头,被这样当做责罚,其实真的很丢脸,可这是祝老夫人下的令,贺兰悦之也没有办法,只得过后让人给她送点心,表示自己对她的信宠一点儿都没有变,不令下面的小丫头们看她的笑话罢了。 云嬷嬷带着雪篱亲自在屋子里照顾贺兰悦之,雪红领着小丫头煎药,雪影安排好院子里的事,抽了个空去看望雪琴,见她呆呆的坐在屋子里发呆,全然没有平时那机灵明朗的样子,不由得奇怪了。 “雪琴妹妹今儿个是怎么了?全不像你的样子。”雪影走过去坐下来,看了一眼旁边贺兰悦之让人送过来的点心,一点儿都没有动过:“莫不是心里怨怪起姑娘来了?” 雪琴把头扭到一边去:“雪影姐姐可别冤枉我,我哪里敢!” “听听你这语气,还敢说不敢?”雪影指着她,雪琴看向一边不理她。 雪影叹息一声;“说吧,昨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雪琴说。 “你甭想蒙我,要是真没事,姑娘会那样?你会这样?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雪影最是清楚了解贺兰悦之和雪琴两个人了。 雪琴不语。 雪影见她不肯说,心里的疑惑更甚,只是她到底没有再逼迫她:“好吧,你既然不肯说,那我也不逼你了。这些天你好好歇歇吧,我和雪篱晚上她们晚上轮流值夜就好。” 见雪琴还是不说话,雪影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出去了。 等到贺兰悦之醒过来,趁着云嬷嬷和雪篱不在,悄声问雪影:“雪琴怎么样了?” 雪影摇头说:“我看她心事重重的,我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肯说,很不开心。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贺兰悦之苦涩:“是我错,她怪我也是应该的。” “这叫做什么话?”雪影说道:“姑娘就算是再有不是,也不该她这般发作,连姑娘的身子都不顾了。” 贺兰悦之苦笑。 雪影说道:“我看昨晚上定然是发生什么事了,姑娘要是信得过奴婢,不妨告诉奴婢,奴婢也好心里有个底,到时候也能应对。” 贺兰悦之十分难堪,但她也明白,发生这样的事,雪琴暂时不可能再值夜的了,她身边必得再有个可以信任的人,谁知道萧钺还会不会来? 266 萧钺还真是来了。 回到京中之后,他心情虽然不好,但也有很多事情要他忙,所以贺兰悦之生病的消息到了晚上才送到他手里,他当下就沉了脸:“既是中午的时候就染了病,为何到现在才送来?” 下面的人被吓了一大跳,忙回道:“回公子,小人本该早点前来禀告的,只是您今下午有事出城,如今才回来,小人也是——窀” 那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是萧钺自己有事出城不在,不是他不想禀告妲。 “混账,还敢推到爷身上不成?”萧钺当然知道自己理亏,只是对贺兰悦之的担忧让恼怒:“下去自己领罚。” 说罢提脚出去了。 萧钺再次来到贺兰府,只不过这一次他还没有进入到屋子里,就已经被早已经守在院子里的雪琴拦住了。 萧钺目光一沉:“滚开!” 雪琴横剑一封:“要想进去,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过。虽然我打不过公子,但是我敢保证,必定能坚持到救援过来,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让人知道成国公府的大公子非但不是个傻子,还是个采0花贼,贤妃娘娘和七皇子会如何想?怕到时候四皇子也要为你想借口都想得头疼吧?” “你威胁我?”萧钺眼中浮现出戾气。 “不敢!”雪琴冷声道:“我奉命保护姑娘,便断容不得人伤害她,哪怕是让我粉身碎骨,也绝不会有半点退缩。” “还有我呢!”雪兰从一个阴影处走出来,同样手里拿着剑。 “兰儿?”雪琴有些讶异。 “琴姐姐真是太不够意思了。”雪兰笑道:“主子让你我一起保护姑娘,姐姐怎么能够将妹妹撇下,一人面对危险,这不是要将妹妹置于不义之地吗?” “我不叫你不也是过来了吗?”雪琴笑道。 “那是当然,我总得表表忠心,要不然出了什么事,夫人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你知道我这人心地最软,最是看不得人哭的,简直得头疼死我。”雪兰唉声叹气。 说得雪琴想笑。 萧钺却看得心烦,杀气蒸腾的举起剑:“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送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好了。” 雪琴雪兰严阵以待。 窗子忽地推开,雪影出现在窗后,神色倒是十分平静,仿佛早已经料到了萧钺会来。 “大公子。”雪影朝萧钺福身见礼:“我们姑娘让奴婢问您几个问题。” 萧钺收起剑,望着昏暗的闺房,薄唇紧抿:“说。” “姑娘让奴婢问您,您夜闯贺兰府,可是因为担心我家姑娘的病情?”雪影问道。 萧钺还以为她会问出什么刁钻的问题呢,听到这话他不由得一愣,过了一会才点头:“正是。” 雪影微微屈膝:“我家姑娘让奴婢告诉您一声,您如此凉薄的关心,她承受不起,请您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 萧钺闻言脸色大变! 说是关心,却做出这等坏人名誉的事来,只顾着自己痛快,却全然不顾别人生死,可不就是凉薄的关心吗? 萧钺紧紧的抿着唇望着闺房,里面影影栋栋看不清楚,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存在,可一墙之隔,仿若天涯。 “她无事?”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候,萧钺才出声。 “姑娘无碍。”雪影暗暗松了一口气,忙说道。 萧钺略一点头,转身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空中,三人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肯退一步是最好的,要不然真闹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家姑娘! 雪兰朝雪影点点头:“既然没有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雪影朝她笑道:“今晚多谢妹妹出手相助。” 雪兰摆手:“雪影姐姐不必谢我,这些本是我该做的。以后再有什么需要,也还请雪影姐姐不要瞒我!” “好。”雪影点头笑道:“今晚之事,还请妹妹保守秘密。” “放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心里明白。”雪兰说道。 雪兰离开,雪琴也跟着离开。 雪影叫住她:“雪琴妹妹。” 雪琴停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雪影含笑道:“谢谢你,雪琴妹妹。” 雪琴淡淡的说:“分内事,不当谢。” 说罢便离开了。 雪影看着两人消失在院子里,这才关上窗户回到床边,轻声对床上的贺兰悦之说道:“人已经走了。” 贺兰悦之对萧钺的性子还是有一两分把握的,猜到他这几晚会来,所以安排雪影值夜,为免得将人吵醒,她还让雪影弄了点东西,让院子里众人睡得更沉一些。 其实贺兰悦之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决绝,重活一世她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与人同归于尽的事她是怎么都做不到的。 幸好萧钺总算还有一点儿良心。 “那就好。”贺兰悦之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夜深了,姑娘好好歇息吧。”雪影心里轻轻叹息一声,温柔的对贺兰悦之说道。 贺兰悦之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出现萧钺的身影。 懵懂天真的模样,英气逼人的身姿,冷酷无情的眼神—— 最后只化作一声淡淡的叹息。 入睡前她迷迷糊糊的想,她得想个法子将萧钺弄走,或者转移他的注意力,免得总是盯着她这里。 嗯,贺兰惠之不是早就盼着萧钺回来了吗?这样的惊喜当然要跟好姐妹一起分享分享。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翻了个身,唇边终于溢出一抹甜甜的笑。 第二天她生病的事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除了府中女眷纷纷过来看望她之外,就连王家也得到了消息,着急上火的王子轩和王子雨带着药材补品过来看望她。 因为王子轩到底是她表兄,两家私底下又有结亲的默契,所以祝老夫人见他着急,特地许了他跟王子雨一起到贺兰悦之屋子里去看望她,当然,陪同他们过来的还有周妈妈。 王子雨见过宋氏之后就直接跑到贺兰悦之屋子里去了:“四妹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贺兰悦之今天身体好了许多。躺在床上微笑着回答:“倒是累表哥跟表姐担心,是悦之的不是。” 王子雨点点她:“可不就是你的不是,你不知道,听说你病了,某人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都恨不得长出两张翅膀直接飞过来了。” 王子雨边说边揶揄的看向王子轩,众目睽睽之下王子轩一张俊脸红得滴血,目光都不敢与贺兰悦之正视。 贺兰悦之见他这个样子,心情也十分复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忙移开目光。 王子雨见她这个样子,还以为她害羞呢,乐得哧的一声笑了,白了王子轩一眼:“你这个呆子,还愣在哪里做什么?不是巴巴的想要过来看望四妹妹的吗?怎么见了人倒像是傻了一样,连话都不会说了。” 王子轩俊脸又是一红,却鼓起勇气朝贺兰悦之望去,说话也有些磕磕巴巴:“四,四妹妹,你还好吗?” “小妹很好,多谢表哥关心!”贺兰悦之坐在床上垂眸半礼。 “没事就好。”王子轩又是害羞又是欢喜又是怜惜的说:“我,娘让人收拾了几支人参送过来,到时候你让雪影姐姐给你炖上好好补补,千万别不舍得,要是不够了派人跟我说一声,我再送过来。” 见自家哥哥终于长进了,在贺兰悦之面前再不至于连句话都说不完整,王子雨心里也高兴,嗔了他一眼,打趣道:“哥哥真是好偏心啊,平时对我都没有这么关心,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妹妹啊!” 王子轩和贺兰悦之同时被她闹了个大红脸,一旁的丫头们也吃吃的笑起来,只有雪影一脸的尴尬,担忧的看向贺兰悦之。 贺兰悦之实在忍不住,嗔道:“子雨姐姐!” 王子轩也瞪了她一眼,王子雨举起手来:“好好好,算我说错了,行吧?我就知道,我现在不值钱啦,唉!” 贺兰悦之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真想将头给蒙起来,再也不见人,幸好雪影及时给她解了围。 “姑娘,您该吃药了。”雪影从小丫头手里接过药碗端过来。 王子轩见状忙说:“既然妹妹要吃药,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贺兰悦之抱歉的说:“怠慢表哥表姐了,实在不好意思,等妹妹身体好了之后必定上门道谢。” “不敢。”王子轩含情脉脉的望着她,红着脸:“只要妹妹平安就好。” 那情意太浓烈,弄得贺兰悦之十分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得低下头去,王子轩只以为她是害羞,看着那如薄柳一样孱弱的身姿心里情意越发浓烈,但到底还有一丝理智,知晓自己到底是男子,不适宜在女子闺房中久待,因此即使心中再不舍,也依旧退了出去。 直到王子轩退了出去,贺兰悦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喝过药跟王子雨又说了几句话,因为王子雨一个劲儿的替王子轩说话,又打趣她,贺兰悦之心里实在是太尴尬了,只得做出疲倦的样子来,王子雨见状果然不再多说,等她睡下之后便悄悄离开了。 等到无人时雪影看着贺兰悦之,忍不住叹息起来。 王家表少爷那样子,一看就是对自家姑娘情根深种的,这要是以后真的坏了这门婚事,表少爷还不知道多伤心呢。 别说雪影了,贺兰悦之心里也是为难得很。 以前王子轩对她和贺兰敏之都很照顾,她因为一开始的时候,便不曾想过今生还要再爱谁,后来更是有了即墨明镜,更是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更何况两人平日里见面也很少,王家表哥虽然对自己热情体贴些,但她也没觉得多大的不妥,谁能想到,原来他竟是早就喜欢自己的呢? 她现在只能将希望寄在即墨明镜身上了,希望他真能找出一个好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贺兰悦之卧病的同时,贺兰惠之也收到了萧钺回京的消息。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贺兰惠之惊得几乎跳起来。 “千真万确。”来回消息的人肯定的说道。 贺兰惠之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几乎要跳出来了。 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她就知道! 过了好一会,贺兰惠之才将心中的激动压下来:“你可查到他的行踪?” 来人摇摇头:“当时小人也是无意中看到的,本来是想追上去的,只是追了两条街之后却跟丢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人了。” “废物!”贺兰惠之大怒:“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小人无能,请小姐赎罪。”来人惶恐求饶。 “姑娘消消气。”青枫上前安抚贺兰惠之,等贺兰惠之的情绪稳定了些才说道:“不过怎么样,既然知道那人回来了,要想再差却也容易,只消再给他们几天时间,相信他们一定能够查出来的。” 青枫给来人使了个眼色,来人忙说道:“没错,请姑娘再给小人几天时间,小人一定会将那人的行踪调查清楚。” 贺兰惠之压住心火:“好,我就再给你三天时间,你务必要将那人的行踪给我查个清清楚楚。” “是。”来人磕头:“小人定不负姑娘重托。” 待那人离开之后,贺兰惠之才转头笑容灿烂的对青枫说道:“前两天不是说再给府里的小姐们多添两套衣裳,好留着将来英国公世子凯旋归来大家一起出去迎接吗?正好最近宴会也多,你去跟娘说,我要多做几件衣服,再多打几套首饰!” 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现在那个人的眼前,让那个人知道,跟贺兰悦之比,她也不差的。 她握紧拳头:“你再去联系一下成国公府那边的人。” 先前她还犹疑不定,可如今听到萧钺回来的消息,她心里知道自己再不能等下去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可正式小胡氏为他定下贺兰悦之的时候,今世已经发生了变化,可是贺兰悦之跟王子轩的婚事终究没有定下来,她心里还是担心得很! 接下来的日子,萧钺果然没有再夜闯贺兰悦之的深闺了,倒是王家贺兰氏虽然没有过来亲自看望她,却也每天都派手下得力的妈妈送吃的玩的过来,只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般周到,贺兰悦之心里越是不安,病倒是好得越发的慢了,加上如今又进入了夏季,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热起来,弄得贺兰悦之也有些懒懒的。 这一天自中午起,雪篱就时不时往院子外看去,倒是看得贺兰悦之奇怪起来,喝了一口冰镇的乌梅汤,贺兰悦之出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在屋子里呆得无聊了?若是真无聊了,就出去转转吧,我跟前又不少人伺候,不差你一个。” 雪篱摇摇头:“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贺兰悦之奇怪的问。 雪篱皱眉说道:“我就奇怪今天怎么姑太太家的妈妈到现在都没有来。这太阳都快下山了。” 贺兰悦之哭笑不得:“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不过是这样的小事情。” “这怎么能算是小事呢?” 雪篱并不知道贺兰悦之跟即墨明镜的事,她是真心觉得王家这门亲事挺好的,一心为她感到高兴,所以这几天王家来人她都十分热情的招待,还找机会跟王家的妈妈打好关系顺便帮忙打听王家主子们的性情喜好,好让贺兰悦之将来讨好婆家,加上她这人本来就有几分天真,人又热情真诚,跟王家的妈妈关系也好起来,直让那王家妈妈将她当女儿一般疼爱,也正是因为这样,王家的人突然间不来看望贺兰悦之,别人还没觉察到,她第一个觉察出来了,此时见贺兰悦之浑然不在意,顿时急起来。 “何妈妈可是姑太太身边第一得脸的妈妈,姑太太每天都派她过来看望您,正是对您的看重和喜爱啊,如今您病还没有全好,何妈妈却突然间就不来了,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这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所以姑太太才顾不得您这边,您不说去打听打听,怎么还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样子呢?这要是让姑太太知道了,心里可得怎么想?”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贺兰悦之因为心里的愧疚和尴尬,也是一直都在回避着王家的人和事,如今听雪篱说来,还真是有些蹊跷,她心有疑惑,面上却不露,笑道:“不过我这两天本来就比先前好多了,姑母家里也是有许多事情的,临时有事一下子忙不开也是有的,很不必这样担心,不过你的忧虑也有些道理,我便让人悄悄去打听打听也好。” 一时将雪琴叫了来,让她去打听,贺兰悦之本不过是想借机放雪琴出去溜达溜达,这些日子云嬷嬷拘她学规矩拘得紧,谁知道雪琴回来竟然带来这样的消息,别说贺兰悦之了,就是云嬷嬷这样见多识广的也不由得呆住了,心里直叹命运! “天,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雪篱整个人都傻住了:“这,这也太荒唐了吧?” 贺兰悦之与雪影雪琴两人对视一眼,已经知道这定然是即墨明镜的计划,心里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可是面上她却不能露出半分,不但如此,她还要做出脸色煞白,震惊非常不敢置信的表情来,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无力的闭上了眼睛,颤抖的雨睫泄露了她不安稳的心绪。 “姑娘,我可怜的姑娘,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儿啊!”雪篱见状顿时心如刀绞,扑过去抱住贺兰悦之痛哭起来。 雪影等人也都低下了头,一脸的难过。 云嬷嬷到底是经过事儿的老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喝道:“好了,这般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喝止了雪篱,她转身吩咐屋中众人:“这件事大家心里有数就可以了,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半句,否则就直接打发出去,绝不容情!” 雪影等人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有半点轻忽,纷纷应下了。 待得雪影等人出去之后,云嬷嬷才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脸色雪白的贺兰悦之叹息一声说道:“姑娘也不必多想,就当做没有缘分吧,将来定会有更好的等着姑娘。” 贺兰悦之含泪勉强笑道:“我明白!” 她越是坚强云嬷嬷越是心疼,可事已至此,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267 其实别说贺兰悦之等人听到消息震惊不已,就是贺兰氏听到消息时也跟晴天霹雳没什么两样。 今儿一大早,林阁老府上的三夫人沈氏突然派人送来帖子,说晚点想过来拜访她,有要事相谈,问她可否拨出点时间来跟她见一面。 刚刚接到帖子的时候贺兰氏还觉得很奇怪,林家也是书香门第,林阁老跟自家公公也是有旧,沈氏的夫君林三老爷跟自家夫君私交也不错,就是自己的儿子跟沈氏的儿子林源正也是自小玩到大的,加上沈氏为人正派,性情和善,贺兰氏跟她私底下交情也很是不错,不过平日里沈氏过来都是提前一日递帖子的,像今天这样一早送帖子,随后便要过来着实是没有过。 贺兰氏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沈氏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么着急过来,不过也担心她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因此也忙应下了,一边准备好茶点,一边换上待客的衣裳,这边才准备好,那边沈氏就到了,贺兰氏忙迎了出去窀。 “好妹妹。”沈氏一下马车就握住了贺兰氏的手,眼睛微红,叫贺兰氏十分吃惊:“姐姐这是怎么了?” 却不是贺兰氏吃惊,沈氏见贺兰氏这个样子,心里也十分惊讶,只是有些话却是不好在外面说:“且到了屋子里再说。” 贺兰氏闻言也知事情严重,忙将沈氏引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让人上了茶点之后便在沈氏的示意下将屋子里的丫头婆子全都挥退,只留了心腹守在外面。 “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贺兰氏问。 沈氏也不扭捏,开门见山说道:“想必妹妹也知晓昨儿个的事了,我今儿来,是想跟妹妹商量此事的。” 贺兰氏莫名其妙的:“什么事?” “难道轩哥儿竟是没有跟妹妹提起吗?”沈氏也是脸色微微一变。 贺兰氏这心就扑通一跳,已经知道这期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而王子轩竟然没有告诉自己。 她心里已经觉得不妙,面上却还保持了冷静,笑道:“说起来真是让妹妹笑话,轩哥儿昨儿个也不知道跟什么人吃了酒,竟是醉醺醺的回来,如今也还不知晓醒了没有。可是这臭小子冲撞了姐姐?这臭小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我这就让人将他拘来,势必要狠狠教训他一顿才行。” 沈氏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想着孩子到底年纪小,骤然间出了这样的事儿,一时失神忙慌不知所措也是有的,而且她跟贺兰氏私交好,也是知晓贺兰氏早已暗暗给王子轩定下了娘家侄女,听说那姑娘也是个美貌有才华的,性子听说也很柔顺,王子轩年纪轻,又是才子,有些心思也是应该的,她虽然原也十分看好他,却也从来都没想过要强来,如今骤然发生这样的事,别说王子轩心里不好受,就是她们心里也是不好受,正是因为这样,今天她也厚着脸皮上门,毕竟这关系到自家女儿的名声啊。 沈氏拦住了贺兰氏,苦笑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孩子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也是有的,莫说是孩子了,就是我自己,面对妹妹也真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要不是为了孩子,今儿个姐姐都无颜跟妹妹说话了。” 到了这种时候,贺兰氏哪里还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当下脸色一白:“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是那臭小子做下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沈氏一脸的尴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时候跟在沈氏身后并没有退出去的心腹范妈妈走了出来,对贺兰氏说道:“夫人,因这件事着实是太出人意外,我家夫人到如今都没回过神来,而且这事着实是让人难以启齿,不如就让奴婢来跟夫人说吧。” 贺兰氏点头:“你说。” 范妈妈当下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原来昨天下午王子轩下课后便跟着林源正回府,想到他家藏书楼找几本书,这也是常有之事,所以大家也都不怎么在意,谁知道就这么巧,竟然就出事了。 当时林源正直接就带了王子轩到自家的藏书楼,林阁老家也是百年书香世家了,家中藏书是极丰富的,王子轩虽然家中藏书也不少,但是跟林家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所以平时王子轩也偶尔会过来借书,对藏书楼也算是熟悉了,所以当时林源正将人送过来之后交代一声就先走了,谁知道当时林家的三小姐也就是沈氏的独女林源正的亲妹妹林书妍竟然也在藏书楼中,一开始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发现彼此,等到两人无意间撞见时彼此都吓了一大跳,若是如此倒也罢了,不巧的是,当时林书妍正踩在梯子上看书,被这么一吓,整个人都站不稳,就这么跌下来了,当时林书妍离地面有一米多高,若是就这么跌下来,非得跌伤不可,王子轩当时也是脑子里一懵,下意识就伸出手将人接住,可林书妍看着小,分量可不轻,王子轩一时没接稳,当下就跌倒了,林书妍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差点就被翻到的梯子给砸到了。 藏书楼发生了这么大的动响,自然惊动了两人的丫头和小厮,还有守在门口的小厮,一伙人急急忙忙就跑进来,将这一幕看了个正正着,这下子就算是想要隐瞒也瞒不住了。 贺兰氏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叫什么事儿! 她都已经跟娘家说好了,只等着六月二十八日贺兰悦之及笄礼之后,就立马请媒人过去提亲,这媒人她都已经跟婆母商量好了,到时候就请沈氏到媒人,也跟沈氏通过气了,谁知道眼看着还是十来天就到日子了,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 那个女孩儿还是沈氏的女儿! 这,这到底叫什么事儿啊! 沈氏抹着眼泪说道:“我知道妹妹原是给轩哥儿定了娘家侄女儿,那位贺兰四小姐我也是见过的,无论是人品样貌,真是样样都是极好的,当日妹妹跟我说要给轩哥儿定下她,我这心里也是极羡慕妹妹的,就是我家书姐儿,那日回来之后也跟我称赞四姑娘是个有才华却心胸广阔性情开朗的好孩子,她还说很庆幸能够认识四小姐,能够跟四小姐做朋友,这些日子听说四小姐病了,这孩子心里也是担心不已。可谁能想到,竟然就发生这样的事,我当时得到消息整个人都懵了,一是担心书姐儿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二也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妹妹交代,说到底也是在我府上发生的事,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有责任,所以昨儿一出事,我就立马让人封锁了消息,后来又查问了相关的人,谁想到这真真是个意外啊!” 沈氏将事情说得一清二楚:“我家书姐儿打小就喜欢读书,尤其痴迷书法,特别肯用功,很是得她祖父喜欢,因此允了她可以随意到藏书楼去拿书看,这孩子就更是几乎将藏书楼当做半个窝了,有时候在哪里一看就是大半天,昨儿也是,原是她先到藏书楼去看书,本来藏书楼有小厮守着,轩哥儿过去了也当知晓书姐儿在里面,两人避开也是可以的,谁知道竟有这样巧的事儿,书姐儿身边的丫鬟因想着书姐儿不知道要待多久,因此回去拿些茶点过来给她,那守门的小厮又正好身体不适走开了,等轩哥儿他们过来的时候,藏书楼外面竟是一个人都没有,源哥儿这孩子又是个大咧咧的,竟然也不知道问一声,竟然就这么让轩哥儿进去了,谁想到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些人我还扣着,妹妹要是不信,大可以亲自审一审。” “姐姐说的什么话,姐姐说得这样清楚明白,妹妹哪里有不信的?”到了这个时候,贺兰氏还能说什么? 更何况自沈氏过来之后,说的每一句话都实事求是,并没有半点添油加醋,也没有半点怨怪责备王子轩的意思,一派光明磊落,可正是因为她这幅姿态,才使得她的话可信度更高,也使得无论是贺兰氏还是王子轩,都必须重视这件事,并且要给林家一个交代! 而这个交代,只能是让王子轩娶林书妍。 不管怎么样,王子轩坏了人家女孩子的名节,还被人看到了,这是无法否认的事,无论是她们的家教还是良心,都无法让他们做出置之不理的事情来。 更何况,林书妍也是贺兰氏看着长大的,虽然无论美貌还是才华都比不上贺兰悦之,却不代表林书妍就是个不好的,林书妍其实也算得上是个有才华的女孩子,生得也很秀丽,言行举止都很端正大气,其实在贺兰悦之没有回来之前,林书妍也是贺兰氏看好的,所以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林书妍配王子轩,也似乎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林书妍的祖父是阁老,父亲是御史,家中叔伯兄弟也多有出息,其实比较起来,娶了林书妍对于王子轩来说要更有利得多。 “妹妹肯相信姐姐就好,要不然姐姐真是没脸再见妹妹了。”沈氏擦着眼泪说。 “姐姐言重了,该是妹妹给姐姐赔不是才对。”贺兰氏握住沈氏的手说:“姐姐放心,这件事是我们轩哥儿对不住你们书姐儿,我们必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绝不会叫书姐儿吃亏的。”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无法更改,那么也没有必要硬顶着不肯低头,毕竟以后还要做亲家,还要继续交往,大家各退一步,将事情好好的解决了,最起码也能将伤害降低到最小,相信沈氏也是这个意思,要不然她今日也不会将姿态摆得这么低。 “多谢妹妹。” 沈氏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就如贺兰氏想的那样,事情都成这个样子了,她也不想赌那一口气闹翻脸,毕竟以后女儿还要在这家里生活,若是闹得不愉快女儿也不会幸福,现在贺兰氏先将责任揽下,并且愿意结这一门亲,大家不用撕破脸,实在是再好不过,将来她定然会好好的教导女儿要孝顺长辈,友爱小姑,体贴丈夫,她相信只要用心,这日子总能过得好的。 “只是贺兰府那边——”沈氏犹疑了一会说道:“这事虽说是意外,谁也没想到的,但到底是让贺兰府那边没脸了,若是妹妹不好跟祝老夫人和三夫人交代,我就跟妹妹一起过去陪个不是。” 贺兰氏摇摇头:“母亲和弟妹都是明理之人,她们会体谅的。况且那边的婚事到底还没有正式定下来,还是低调处理比较好,我已经对不起悦姐儿了,不想因为我自己再给她带来什么伤害!” 沈氏叹道:“既然这样,就辛苦妹妹了。” 话已经说明白,也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沈氏便没有久呆,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而贺兰氏在沈氏离开之后就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少爷。” 外面传来小丫头的声音,不多一会王子轩就走了进来,看到贺兰氏脸色苍白神色疲倦,王子轩心疼不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母亲,都是孩儿的错,您罚孩儿吧!” 贺兰氏抬起眼皮,想要骂他一顿,可是看着儿子那样的憔悴伤心,哪里还舍得骂一个字,上前揽了儿子哭道:“你这个孽子,你怎么就给我惹出这样的祸端来!” 说着还是忍不住拍打他的背。 王子轩说不出话来,只是红着眼睛。 过了好一会,贺兰氏才止住了泪,摸着儿子的脸,心疼的说:“以后,就忘了你四妹妹吧。” 王子轩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等王子雨听到消息赶过来,得知真相,也是伤心不已。 可王子轩的叙述也跟沈氏说的那般,这件事纯粹就是一场意外,谁也不怪不得谁,只能怪命运。 贺兰氏到底做了当家主母这么多年,经了许多事,虽然一时伤心,但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将王子轩和王子雨安顿好,重新换了一身衣裳,又洗过面重理了妆容,这才到王老太太的院子里去,将事情告知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虽然也喜欢贺兰悦之,但到底不像贺兰氏母子那么深的感情,对于她来说,自小看着长大的林书妍其实更合她心意一些,先前只不过是王子轩喜欢,贺兰氏也愿意,她作为人祖母的,倒是不好多说,所以现在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她唏嘘了一番,却是很快就放开了。 王老太太说道:“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不管怎么样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如此。只是你娘家侄女原也没有什么错儿,又是咱们先提出来的,如今要悔婚,不论是什么原因,到底是咱们先对不住人家,好在亲事还没有正式定下来,造成的伤害也有限,你明儿好好备一份厚礼送过去,好好儿给你母亲和你弟妹赔礼道歉,就算是她们一时气恼责怪你,你也要好好听着,万万不要跟她们置气,闹得亲戚隔阂。” “母亲说的是。”贺兰氏应道。 第二天贺兰氏果然备了厚礼亲自到贺兰府给祝老夫人和宋氏道歉,祝老夫人和宋氏听得这样的变故整个人都呆住了,实在是万万都想不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不过贺兰氏跟她们将事情解释清楚,又诚挚道歉,无论是祝老夫人和宋氏都不能说些什么,只是宋氏想到自己女儿好好的婚事最后竟然变成这个样子,真真是伤心得不行,那眼泪止都止不住。 祝老夫人让人将宋氏送了回去,对贺兰氏说:“你三弟妹虽然性子软弱了些,却也是个明白道理的,只是一时太过伤心难以控制罢了,我会劝她的,你莫要放在心上。” 贺兰氏摇头:“我不怪三弟妹,这事原是我们对不住三弟妹和悦姐儿。” 祝老夫人叹息道:“这也说不出谁对谁错。出了这样的事是谁也想不到的,你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贺兰氏垂泪。 祝老夫人劝她道:“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也别多想了,打起精神来将事情操办好,千万别因为这边的事就对那边有所怠慢,也不可因为此事就对那孩子心生隔阂,就是轩哥儿哪里,你也要多劝着他,这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0九,眼前不过是一时的不如意,万万不可以将之变成一时的不如意。” 贺兰氏点头道:“母亲放心,我心里是明白的。” 贺兰氏临走前又去看了贺兰悦之,垂泪道:“好孩子,是姑母和你表哥对不住你,将来你若是有什么为难事,定要来找姑母。” 贺兰悦之笑着安慰贺兰氏:“姑母说的什么话,姑母对悦之的恩情,悦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悦之只希望姑母一辈子顺心和乐,表哥能跟表嫂和和美美,幸福一生,表姐将来也有个好归宿,那我就安心了。” “真是个好孩子!”贺兰氏眼泪差点又忍不住滚落下来,心里的遗憾更甚。 因有祝老夫人的话和贺兰悦之的祝福,贺兰氏虽然心底对林书妍生出了几分隔阂,回去后却也郑重的请了媒人上林家提亲,两家很快就交换了庚帖定下了婚事,并且将婚期定在了来年二月份,婚事虽然看着有些匆忙了,但因为贺兰氏早早打定主意要娶贺兰悦之,婚事也是早有准备,林家那边嫁妆也是早有准备的,从现在到来年二月份,中间有七八个月,抓紧一点也是可以的。 贺兰惠之这些日子一心扑在萧钺身上,是以并没有多关注贺兰悦之跟王子轩的事,直到王家向林家提亲她才得到消息,十分讶异:“先前不是说等到四妹妹及笄礼之后就过来提亲的吗?怎么突然间又向林家提亲了?” 青枫也不是很了解:“听说前些天姑太太带着厚礼过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概就是说退婚的事儿吧,听说那时候三夫人哭得很伤心,只是当时我们都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就没有注意到。” “姑母那么喜欢那臭丫头,怎么可能会突然改变主意呢?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秘,你去查一查。”贺兰惠之说道。 过了两天青枫果然查出了真相,贺兰惠之冷笑:“我就说呢,好好儿的,怎么会突然间就便主意了呢,原来是这样。” 青枫说道:“听说三夫人很是伤心,哭了好几天,四小姐本来病都快要好了,因为此事又在屋子里躺了几天。” 贺兰惠之撇嘴:“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抢是抢不来的。” 上一世王子轩娶的也正是这林书妍。 不过贺兰悦之会不会将眼光再次盯在萧钺身上呢? 不行,她要盯着她。 而就在这忙忙碌碌的日子中,即墨明镜回归的日子终于到了。 268 即墨明镜等人抵达京外那一天,是六月二十六日。 不过为了举行一个盛大的献俘仪式,让百姓观礼,弘扬皇朝的天威,皇帝下旨即墨明镜驻扎在京郊十五里外,第二天一早再在城门口进行献俘仪式,到时候皇帝会亲自出宫接受献俘。 当然,都回到京城了,即使明知道再过两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见到人了,可分别两年,明知道心爱的人就在一城之隔,哪里还忍得住? 是夜,贺兰悦之的闺房再一次迎来了夜客窀。 “世子爷!”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当身材高大欣长,容貌俊美的即墨明镜站在面前时,贺兰悦之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急跳起来,连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 话音刚落,眼前黑影骤临,她已经被抱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男子特有的阳刚之气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起来,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头脑出现一片眩晕,让她有一种不知眼前是真是幻的错觉。 “世子——” 她惊呼出声,声音却瞬间被吞没,他火热的唇烫着她的唇瓣,她撑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他漆黑幽深的眸子像一个漩涡,将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她一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烘炉之中,整个人都仿佛要被融化成水,又仿佛漂浮在云端,晃晃悠悠,飘飘转转,上不到天,下不到地,好像下一瞬间就会粉身碎骨,心中的恐慌让她不自觉的伸出手抱住近在咫尺的救命柴草。 她的味道真甜,跟想象中的味道一样,而她那迷迷糊糊的样子,更是取悦了即墨明镜,即墨明镜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充填得满满的。 这是他喜欢的女孩子,这是他要娶之为妻,共度一生的女子,他抱着她,感觉到她在怀中的柔软,真是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镶到自己的骨血里去。 他从来都不曾这样渴望过一个人,抱着她,亲吻着她,掠夺着,却仿佛怎么都不够似的,可是他知晓,他不能再前行一步。 依依不舍的放开她的唇,他微带薄茧的手仿佛对待珍宝一般轻轻的抚着她的脸,微微一笑,仿若万千星光汇聚。 他声音暗哑:“悦之,我回来了。” 我回来娶你了。 贺兰悦之本来已经染上红晕的脸再次红了,仿佛鲜艳的玫瑰明艳动人,她羞涩的低下了头,轻轻应道:“嗯!” 即墨明镜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真是爱到不行,忍不住起了捉弄她的心,故意问:“你不高兴吗?” 贺兰悦之茫然的抬起头,她什么时候说不高兴了? 她明明很高兴好吗? 真的,很高兴呢。 “你连看都不看我,难道不是生我的气吗?”即墨明镜一脸的失落:“我知道,我这一次回来的时间不太好,后天就是你的及笄礼了,可是现在我把大家的目光都拉走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没有。”贺兰悦之见不得他难过,忙说:“我没有生气。我很高兴,很高兴你回来了。” “真的?”即墨明镜整张脸瞬间灿烂起来,目光熠熠的望着她:“那你想我吗?” 贺兰悦之这才发现自己被他捉弄了,不由得又羞又恼,抬手捶他,赌气:“不想!谁要想你这个坏蛋!” “真的不想?”即墨明镜握住她的拳头,将她的小拳头整个都包在掌心里,亲亲她的脸:“可是我很想你。” 贺兰悦之脸又红了,心里甜滋滋的,又觉得不可思议。 “你,你真是世子爷吗?” 记忆中的少年无论眼神还是神情总是那般冷峻,即使欢喜也不会大声笑,而是在眼睛里荡漾起来,如现在这样甜言蜜语又无赖的样子,让她很没有真实感,很怀疑是不是变了一个人。 “当然。”即墨明镜笑道:“不信你可以摸摸看,如假包换。” 即墨明镜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你摸摸看,我是不是真的?” 贺兰悦之抬起眼,他英俊的脸就在眼前,依旧是记忆中的眉,也是记忆中的眼,鼻,唇,只是比起三年前初见时那尚待着几分青涩的少年,三年后他的眉眼已经完全长开,坚毅的线条越发深刻,标志着少年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她忽地热泪盈眶。 “怎么了?”即墨明镜见状心慌,忙问她。 “没事。”她含泪摇头:“只是,只是觉得开心。太开心了。” 不想再让他看到自己的泪,她主动回抱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温热的湿气落在他的肌肤上,让他感觉到她激烈的情绪。 即墨明镜不太懂得她的心情,不过这个时候他也知道不适宜深入探讨,于是也不说什么,只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 这一刻,岁月静好,只愿时光停顿。 过了好一会,贺兰悦之的情绪才平复过来,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亲密无间,她又是欢喜又是羞涩,很想就这样窝在这个怀抱里不要离开,但女孩子的矜持到底是让她不好意思继续这样依偎下去,她轻轻的推开他站了起来,望着他羞涩的笑:“你吃过东西了吗?饿不饿?我准备了点心,你要不要吃一点?” “是你亲手做的吗?”即墨明镜心里有些遗憾,不过也知道两人到底未曾正式成婚,先前举动已经是逾矩,此时倒是没有再勉强,而是问道。 “嗯。”贺兰悦之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低声说:“我下午的时候心血来潮做了点,不知道合不合适你的口味,你试试。” “哦,我还以为你是特意为我做的呢。”即墨明镜含笑望着她。 这个时候她本应睡下了,可他来的时候她却是衣衫整齐,可见她其实也预感到了自己回来,一直在等自己,更让他心中欢喜的时候,她头上簪的,正是她出孝时他托人送过来的红宝石首饰,也正是如此,他才会一见面就忍不住抱住她,狠狠的亲吻她。 贺兰悦之脸又红了,嗔了他一眼:“那你到底要不要尝尝?” “当然。”即墨明镜笑道。 贺兰悦之拉着他到一旁的桌子边坐下,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点心取出来,递给他:“我听薇姐姐说你很喜欢绿豆糕,我就做了点,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好。”即墨明镜接过绿豆糕,咬了一口,眼里露出笑容:“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很好,我很喜欢。” 贺兰悦之笑了,两眼亮晶晶:“你喜欢就好。” 即墨明镜又忍不住逗她:“要不要奖励你?” “嗯?”贺兰悦之看到他逼近过来,吓了一跳,慌忙摆手:“不用不用。” 脸又红透了,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可是我想奖励你。”即墨明镜迅速拉开她的手,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谢谢你。” 除了祖母和去世的母亲,从来都没有人这么为他费心过。 贺兰悦之羞得整张脸都红了,一双眼睛更是如春水一般荡漾,让即墨明镜忍不住心里又痒痒的,凑过去在她眼睛上亲了亲,最后干脆将她抱到怀里,又夺了一个香吻。 贺兰悦之不得不绷起脸来:“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即墨明镜只得投降,将她放开,两人重新坐好。 贺兰悦之重新给他倒了一杯茶,两人一边吃点心一边说话。 贺兰悦之说起王家,问他:“表哥跟林家姑娘的事,是你安排的吗?” 即墨明镜点点头:“林家百年书香门第,林阁老在朝中声誉不错,林家子弟也多在朝中任职,虽然大多数是翰林或者御史等清贵之职,但却不容小觑,你表哥将来必定也是要入翰林院,就算是不入翰林院,到外地任职历练,有林家相助,对他的仕途也有大有好处,你不必担心。” 贺兰悦之早已经感觉到即墨明镜的用心良苦,此时听他说来,心中更是感动:“谢谢你。” 要拆散一门亲事很容易,只要让王子轩出错,王家就不得不背负退婚的罪名,而贺兰悦之也就能从这件事中完美抽身,但是王子轩到底是贺兰悦之的表哥,王家对贺兰悦之母子都有恩情,若是随随便便安排一个人,将来若是王子轩不幸福,贺兰悦之心里不免会有愧疚感,所以这个人选不能随便找,即墨明镜肯费心思为王子轩求得林家,已经是对她的体贴了。 即墨明镜目光温柔:“你不必谢我,你若是要谢,就谢你自己,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费这心思,我只是不想让你感到愧疚罢了。” “我知道。”贺兰悦之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谢谢你。” “那你以后要对我更好一点。”即墨明镜反手握住她的手。 “嗯。”贺兰悦之点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只要你信我。” 即墨明镜笑了:“傻瓜,我当然会信你。” 贺兰悦之主动上前抱他:“你相信我,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想嫁的人,也只有你一个,你要信我。” 即墨明镜觉得她有些奇怪,似乎话中有话,却又想不出来,只不过她这话也让他心里很感动,所以他也没有多探究,只用力的回报她:“我信你。” 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仿佛过得很快,怎么都不够,虽然心里很舍不得,贺兰悦之还是坚决的送他走。 “你回去吧。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累坏了。”贺兰悦之说。 即墨明镜说:“其实也没有多累,我们是直接从南粤港口坐海船走海路到底天津港口再换船到通州港口,一路上基本都是在船上,倒是没有多累。” “你以为我不知道做海船多辛苦吗?更何况明天还有献俘仪式呢。”贺兰悦之嗔道:“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在这一时,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去看你,我希望到时候能够看到一个精精神神威风八面的英雄回归,你可别让我失望。” “好。”即墨明镜笑道:“那我先回去了。明日进宫后可能还会有庆功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到时候我就不过来看你了,等到你及笄礼的时候我再来。” “好。你别喝多了就行。”贺兰悦之笑道。 “放心,小媳妇儿还没过门就已经管得这么严了,我哪里敢喝多?”即墨明镜捏捏她的脸,轻笑一声,纵身而出。 “这混蛋!”贺兰悦之跺跺脚,脸都红了。 待得人不见了影子,雪影才轻轻走进来,笑意满眉梢,朝贺兰悦之福身:“奴婢先恭喜姑娘了。” 贺兰悦之跺脚:“雪影姐姐你也来嘲笑我。” “奴婢哪里是嘲笑姑娘,奴婢这是为姑娘高兴呢。”雪影含笑说道:“不过姑娘也别尽顾着别人,自己也该上心点,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明儿还要出门看献俘仪式,姑娘也得养好精神,到时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即墨明镜回到军营,正准备溜回自己的营帐,谁知道进去却看到慕容,慕容见了他眼睛一亮,走过来嗅了嗅,奸笑:“我果然没有猜错,大哥果然是去会大嫂了。” 慕容挤眉弄眼:“我说,现在还早着呢,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不会是大嫂不理你,你灰溜溜的回来吧?” 即墨明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神色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峻,问:“这么晚了你不是自己的营帐里,来这里干嘛?”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慕容笑嘻嘻道。 即墨明镜斜睨着他:“这么八卦,你爹知道吗?” 慕容脸上的笑容一滞。 即墨明镜没管他,径自说道:“还是你到底也想要媳妇了?正好,上回你爹才跟我说你娘天天在家念叨着给你定亲,这一回我给你放个长假,你回去将终身大事给搞定了。” “别啊,老大!”慕容双膝一软,扑过去抱着即墨明镜的腿:“你不能这么狠心把兄弟往火坑里推啊!” “成家立业,再正常不过了,谁人不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火坑了?”即墨明镜低头看他:“照你这么说法,那我岂不是也在往火坑里跳?改天我问问你嫂子,看看她是怎么说的。” “不。”慕容浑身一颤,几乎痛哭流涕:“老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饶命啊!” 在慕容的认知里,贺兰悦之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且不说她是即墨明镜的心肝宝贝儿,且看她三年前联合即墨明镜不动声色的就坑了七皇子一把,两年前又借势挖坑将太子给埋了,就知道这人有多么可怕了。 那可是皇子呀,还都是当时最得势的皇子。 而且,据他所知,出面主持他们的海上生意的周恒也是贺兰悦之救下了,可到如今周恒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却对她死心塌地,这两年里,周恒充分发挥了他的经商天才,将海贸做得风生水起,已经成了赫赫有名的人物,而贺兰悦之的财富也可想而知。 “哼。”即墨明镜懒得理会他,一脚踢过去:“还不滚!” 慕容连忙爬走。 等慕容离开,即墨明镜才摇摇头笑了。 很快就到了六月二十七日早上。 贺兰府一早就沸腾起来,秋实院也是如此。 雪篱一早就将贺兰悦之叫起来,整个人像只欢快的百灵鸟一样吱吱喳喳,飞来飞去。 雪红忍不住取笑她:“不知道的人看到她这个样子,还不得以为她这是要去会情郎去了。” 雪篱顿时羞红了脸:“雪红姐姐你胡说些什么呀!我就不信,你自己心里就没想着快点出去看世子爷。你要是真不想去呀,就干脆留在家里守院子好了,也免得每次都是雪影姐姐守院子,都没得出去凑过一次热闹。” 雪红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雪影摇摇头笑道:“行了,别吵了,一点点事都能吵,有那时间吵,还不如快点打扮起来,到时候漂漂亮亮的走出去,咱们也长脸。” “还是雪影姐姐好,不像某个臭丫头,就会气人。”雪红松了一口气,忙抱着雪影说道。 雪篱朝雪红扮了个鬼脸:“你要是不招惹我,我怎么会招惹你呢?” 贺兰悦之听着身后的说笑声,看着梳妆镜里的女孩,眉若黛画,眼若春水,比起平时来又更多了几分妩媚之色,越发的衬托出倾城之色,不由得抿唇一笑。 没过多久,贺兰悦之收拾停当站起来,原地转了个圈。 雪篱惊呼出声:“天,姑娘今儿好美,天啊天啊,我这心都要跳出来了。太美了。” 今儿贺兰悦之穿了一袭粉色衣裙,上面桃花缤纷,头上戴着一套红宝石首饰,衬得她整个人眉目如画,肌肤若雪,站在哪里盈盈一望,风姿卓约,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 贺兰悦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点着雪篱:“你这丫头,就会来事儿。” 雪篱不服的嘟起嘴:“我哪有,姑娘是真的很好看啊。那话是怎么说的?北国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 “哟,我们雪篱居然也会念起诗来了。”雪红取笑道:“不过这话也说得没错,咱们姑娘的确当得起一个倾国倾城。” “今儿姑娘的确是比往日大不同。”云嬷嬷也点头说道。 人还是那个人,可是今天这人,却是跟往日格外的不同,虽然竭力压制,却依旧压不住眉眼间那一抹媚意。 雪篱年轻看不出来,但是云嬷嬷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事儿没经过,哪里看不出来? 只是想起自己当初来贺兰府的原因,她也只能心里叹息一声,希望姑娘不要太过糊涂了罢了。 贺兰悦之在云嬷嬷的目光下心虚起来:“要不,我换一套?” 以往她总是喜欢穿蓝色系的衣裙,像今儿这样穿得这么明媚,她自己其实也很不习惯。 云嬷嬷摇摇头:“不必,这样就很好。姑娘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出门,穿这一身正好,衬得姑娘的气色好。” 贺兰悦之抿嘴一笑。 269 这一次的献俘仪式在东城门,贺兰府的马车出来得也不算迟了,不过到的时候城里城外也都已经人山人海,好在皇帝仁慈,为了方便京中的贵人们观看献俘仪式,免得被老百姓冲撞了,特许深受隆恩的皇亲国戚们和二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到城墙上参观仪式,贺兰复官拜二品,贺兰悦之等人也有幸能够登上城墙居高临下观望,不过京城贵人们多,二品大员实在也算不得什么,所得的位置就有些偏,视野并不是很好,不过看看下面那些挤在官道两旁的马车,大家就有油然升起一股优越感了。 就算位置再偏,也总好过要跟老百姓一起挤着看吧妲? 贺兰悦之等人登上城墙没多久,就有即墨明薇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白菱过来请贺兰悦之,这本是早就说好了的,所以贺兰悦之也并没有多啰嗦,禀过了祝老夫人,身边只带了雪琴一个过去,嘱咐了几句雪红要约束好雪篱等丫头,照看好其他小姐,便跟着过去了,贺兰悦之跟着白菱离开没多久,贺兰惠之也被请到了东方问月身边去,这也是早就说好了的,余下姐妹就算是心里再嫉妒也没有用,人家好意请你,你总不好将一大家子都带过去吧? 因为长安长公主地位尊崇,又因为这一次领军主帅的是即墨明镜,所以英国公府所占领的位置非常好,视野非常开阔,可以将献俘仪式看得一清二楚。 贺兰悦之到的时候长安长公主和英国公夫人刘氏也都已经在了,贺兰悦之连忙上前向两位请安并且道喜,长安长公主笑着免了她的礼,将她叫到身边,拉着她的手笑道:“悦丫头今儿真是好看。窀” 到底是即墨明镜的长辈,贺兰悦之心里也很不好意思,当下红了脸,低头含羞:“殿下过奖了。” “四小姐莫要谦虚。”刘氏本来不算得好看的脸色见到贺兰悦之之后倒是好了几分,也跟着笑着道:“依我看,就算是今儿这场合,四小姐的模样也是数一数二的。” 长安长公主含笑点头,贺兰悦之不依了,嗔道:“殿下您也跟着笑话悦之,悦之不依了。” “哪里笑话你。”长安长公主笑道:“这是夸奖你呢。” “还说呢。”贺兰悦之将即墨明薇拉过来:“旁边就站着一个比我好千百倍的,殿下倒是拉着我赞个不停,等会薇姐姐吃醋了不理我了可怎生是好?” 即墨明薇笑道:“没事,我愿意当那绿叶来衬你这红花。” “薇姐姐你也来笑话我。”贺兰悦之跺跺脚:“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即墨明薇连忙躲到长安长公主身后:“好妹妹且饶我这一遭吧。” 看着两人打闹,长安长公主也由不得笑起来。 刘氏趁机笑道:“真真是惹人疼的孩子,也不知道哪家的儿郎有那福气娶回去。” 长安长公主只是不动声色的笑,并没有理会,刘氏摸不透她的心思,也不敢多打探,一时又有人家过来请安。 长安长公主今儿心情好,能见的也都见了,贺兰悦之和即墨明薇站在她身后伺候,听着那些人又是夸赞即墨明镜智谋无双,勇武无敌,又是夸赞他英俊潇洒,少年英雄,前途无量,又推销自家出色的女孩儿,言语之间多有试探。 即墨明薇悄悄的撞了撞贺兰悦之,朝她挤挤眼,示意她即墨明镜多受欢迎,担心了吧?害怕了吧? 贺兰悦之微笑不动声色。 即墨明镜说要娶她,她就信他,不管多少人觊觎,她都信他。 至于旁人如何,她却是管不得的。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所以面对即墨明薇的揶揄,面对那些人试探的目光,她始终微笑以待,不温不火,进退得体。 即墨明薇见状倒是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长安长公主到底身子骨弱,见了几个人,说了几句话,就觉得累了,剩下的除却那些不能推辞的,能推的基本上都推了。 四皇子妃七皇子妃等过来请安后,东方问月也来了。 贺兰悦之已经两年多没有见过东方问月了,如今这位八公主也是女大十八变。 十七岁的女孩子,已经完全长开,如今面庞丰盈,肌肤吹弹可破,一双盈盈妙目水波流转,真真是顾盼神飞,更让人吃惊的是她的身材,三年前还小豆丁一般的身材,如今仿佛吹了气球一般,长高了许多,也丰满了许多,特别是一双酥0胸,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养的,如今真是怒海生涛,汹涌澎湃,别说是男孩子了,就是女孩子见了都忍不住脸红。 若是换了一位闺秀必定会因为自己过于丰满的身材而忧心不已,恨不得将之藏起来才好,但是东方问月却不一样,她非但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傲,神色间颇多了几分自得,使得本来就五官精致的她更多了几分自信和张扬的美丽,浑身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魅力来,看上去就像是熟透了的蜜桃,等着人来采。 贺兰悦之心里也不禁感叹,无论前世还是今世,这位八公主都是一样的张扬,一样的美丽,不过她也感觉到了,也许是因为今世她没有了周恒的帮助事业发展得并不如前世那般好,又因她一开始的一再打击,使得她在皇帝面前的宠爱也不似前世那般恩重,所以这一世她虽然也依旧是张扬,也依旧是美丽,比起前世来,却始终少了一股来自骨子里的自信和高傲,反而多了一丝俗艳。 东方问月带着银铃一般的笑声来到长安长公主面前,给她请了安,笑道:“姑祖母今儿气色看着真是好,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似的,真真是应了那一句,人逢喜事精神爽呀!真真希望这样的喜事天天都有,这样姑祖母说不定哪天就可以返老还童了。” 长安长公主笑指她:“瞧瞧这猴子,竟然排揎起我来了。” 东方问月笑道:“我哪里敢排揎姑祖母,我这是夸赞姑祖母呢,一片心意被姑祖母这样糟蹋,月儿真真好伤心哪!” 东方问月做出一个西施捧心的样儿来,逗得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长安长公主笑道:“行行行,我怕了你行了吧?我可不想哪天进宫还得给太后抱怨我欺负个小辈。” 东方问月笑道:“姑祖母哪里的话,祖母知道月儿这般孝顺姑祖母,哄得姑祖母这般开心,不知道得怎么夸奖我呢,说不定还能赏我一两件珍宝,那我可真是发财了。所以姑祖母你可要多笑一笑,这样我才可以倒祖母面前去邀功呀!” 长安长公主再次忍不住笑起来,点着她:“就你鬼主意多。” 东方问月嘻嘻一笑:“还不是姑祖母宽厚慈爱,不跟我们这些小辈计较,我们这才敢在姑祖母面前放肆。有姑祖母这样的长辈,我都愿意天天到您跟前讨您欢喜呢,只怕姑祖母嫌弃我不懂事。” 即墨明薇闻言不由得眉心一跳,看了一眼东方问月,又看了一眼身边的贺兰悦之,这一次眼里的担忧是真真的了。 贺兰悦之心里也是颇为惊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东方问月,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也看上了即墨明镜?可是不对呀,她前世看上的,不是萧钺吗? 哦,对了,前世即墨明镜在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就算是东方问月曾经对他有心,奈何人都死了,自然也就随风而散了,而当时代替即墨明镜立下战功的却是萧钺,萧钺的容貌比之即墨明镜毫不逊色,又身经百战,锤炼出一身肃杀冷酷,当年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深闺少女呢,东方问月移情别恋也是理所当然,如今即墨明镜没有死,她这主意自然是要继续打在即墨明镜身上。 东方问月身为公主,本身就地位尊崇,又有皇恩,加上性情开朗,容貌艳美,这样的公主娶回去定然会增加不少助力,不过贺兰悦之却知道,东方问月虽然奉承太后,却跟胡贤妃一派走得很近,明面上依附七皇子,背地里却跟四皇子勾0结,帮四皇子做了不少事,完全深陷夺嫡之争中,相信无论是长安长公主还是即墨明镜,都不会愿意因此被牵扯到夺嫡之争中去的。 贺兰悦之想清楚之后便坦然了许多,感觉到即墨明薇的不安,暗中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担心,即墨明薇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的笑容,顿时就觉得心安了许多,真真是奇怪。 贺兰悦之能想明白这些,刘氏却不可能想到这么深层的东西,她只是知道东方问月如今在太后面前很是得宠,又与胡贤妃一脉亲厚,即墨明镜本来就立下了军功,这要是再娶上东方问月为妻,她的两个儿子甚至包括她自己都要被压得死死的? 这是刘氏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当下刘氏连忙朝即墨明薇姐妹说道:“瞧瞧八公主多会讨长辈欢心,你们还不快点多学习学习,你们但凡学得一鳞半爪,将来嫁了人也能讨得婆婆欢心,也省得我和母亲总是担心你们这些不成气的。” 即墨明薇忙走出来说道:“母亲说的是呢,女儿一定会多向八公主学习,只怕女儿天生愚钝,到时候画虎不成反类犬,倒是闹了笑话了。” 刘氏笑道:“做人哪里能够总是怕丢脸?更何况还是对着长辈,长辈看着你费心孝顺她,只会开心,哪里会笑话你?” 长安长公主也笑道:“你母亲说的是,孝顺长辈,不需要多会讨乖卖巧,最重要的是诚心,只要你诚意在,长辈自然会看得到,也自然会喜欢你。” 即墨明薇受教:“祖母,母亲说的是,薇姐儿定会铭记在心。” 长安长公主点点头,这话题就算是岔过去了。 东方问月暗暗咬牙,十分恼恨刘氏的阴险狡诈。 正如大家所猜测的那样,她的确是将主意打到即墨明镜身上去了。 这两年她年纪也渐渐大了,宫里也不是没有给她提过要给她找驸马,可是无论是太后提的还是胡贤妃提的那些人选,都不是她理想中的人选,她总觉得这些奉承她的少年身上缺少了一些什么东西,直到即墨明镜凯旋归来的消息传来,她突然间又记起了那个一身玄衣,坚毅冷峻的少年,他端丽的面容如夜里盛开的昙花一般,芬芳了她整个梦,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这个人早已经进了她的心,以至于她面对那些少年时,总是用他做标准来挑剔,自然也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既然明白了自己想要的,东方问月马上就行动起来,装着不小心在太后面前露出口风,本来她以为太后这么关心她的婚事,如今她有了心上人,肯定会欣然帮她实现梦想的,谁知道太后却装傻扮懵起来,她不得已只好去求胡贤妃,胡贤妃自然是乐见她跟即墨明镜成事的,不过长安长公主乃是皇帝都尊重的姑母,她一个妃子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直接给她赐婚,只跟她说会帮她在皇帝面前探探口风,剩下的却要她自己去做。 做什么?当然讨好长安长公主了,这不,她今天就来了。 谁知道她递出话来,刘氏打岔,长安长公主竟然也装作没听到,真真是气死她了。 “这位是贺兰府的三小姐吧?”刘氏看着站在东方问月身后的贺兰惠之,想了好一会才想起她来。 贺兰惠之微微一笑上前见礼:“许久不见,没想到夫人还记得惠之,惠之真是深感荣幸。” “你这孩子真是客气了。”刘氏上下打量了一番贺兰惠之,出色倒也是个出色的,不过跟贺兰悦之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半点,当然,以她来说,给即墨明镜的媳妇当然是越差越好,不过她也知道,像贺兰惠之这样的出身长安长公主是不可能同意的,贺兰悦之身上有诰命,长安长公主反倒容易接受些。 想到这里,刘氏回头对长安长公主说道:“先前我见了悦姐儿,只觉得真乃人间绝色,世上无双,难得的是懂规矩知进退,真真是个惹人疼爱的,没想到今儿见了这位三小姐,竟也不差,可见贺兰府的家教是极好的,这样人家的女孩儿若是能娶回家,定然会是福气。” 长安长公主看了一眼贺兰惠之,又回头看贺兰悦之,笑道:“你不知道,她家祖母惯会调理人的,当初她家姑母又爽朗又是利落,知进退懂分寸,不知道多少夫人看着眼馋,想要娶回家做媳妇,谁知道最后却便宜了王家。” 刘氏笑道:“她家姑母我倒是不认得,不过她家的女孩儿却是娇憨可爱的,见人就笑眯眯,让人见了心里就快活,规矩也很好,嘴巴也甜,不过说起来我还是喜欢悦丫头这样的,安安静静稳稳妥妥的,又细心又体贴,叫人放心。” “你这样赞她,小心你媳妇不依你。”长安长公主笑道。 杨羽茉忙说道:“祖母哪里的话,别说是母亲了,就是我自己,看着四小姐心里也是爱得不行的。” 贺兰悦之十分不好意思,“大家这样夸赞我,我都快要不好意思了。” 姿态又很坦然:“不过我心里还是觉得很开心,大家喜欢我,才觉得我好,其实我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只不过大家都宽容我,所以才只说我的好,可我自己心里却是明白的。” 这样坦然却又谦虚的姿态,实在是不能不让人爱。 只有东方问月和杨羽茉等人心里十分不屑,骂她虚伪。 东方问月似笑非笑的看向贺兰悦之:“原来贺兰四小姐也在这里。” 贺兰悦之含笑上前见礼:“八公主。” 东方问月笑道:“许久不见四小姐,四小姐果然还是风采依旧啊。” 贺兰悦之笑道:“公主过奖了。” 无论东方问月是酸话还是反话还是倚势凌人,贺兰悦之都应付得滴水不漏,不卑不亢。 “下面准备开始了。” 即墨明薇打断了大家的话。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下面传来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城墙上众人忙都起身,贺兰悦之和即墨明薇上前扶着长安长公主站起来,回头望向皇城,一旁东方问月扫了贺兰悦之一眼,冷哼一声,暗骂了一声马屁精,也顾不得多言了。 远处宫门徐徐打开,一身龙袍的天子骑着马缓缓而出,龙威赫赫,两旁臣民俱都心潮激动,不自觉的跪下,山呼万岁。 山呼声如同海啸,向四周传播,引得众人心潮激动,城墙上众人也俱都纷纷跪下,叩首山呼。 皇帝看着这场面,心中志得意满,一路纵马出城,但凡路过之处,无人不叩拜。 皇帝来到城外,紧跟着他的是四皇子和七皇子,两人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那种豪情万丈的感觉,真的是不要太好。 七皇子志得意满,四皇子虽然极力保持平静,但是紧握的双手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皇帝望着四下拜服的臣民,终于挥挥手示意大家起来。 贺兰悦之和即墨明薇扶着长安长公主起身,走到城墙边缘,远远的眺望着远方。 “来了。看,哥哥他们过来了。” 即墨明薇看着远处扬起一片尘土,无数黑点若隐若现,铺天席地席卷而来。 那一刻,风在吹,沙在飞,地在抖,肃杀之气在天地间回荡。 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紧张得手心都忍不住冒汗。 近了,近了…… 一身黑甲,标枪雪亮的队列渐渐的出现在众人眼中。 看不到他们的容颜,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们那种一往无前的士气,毁天灭地的杀气。 胆小的人甚至觉得心脏都似乎要被捏爆了。 不过好在距离皇帝还有差不多半里的时候,为首的将领停下了马,高高举起了手中的佩剑,后面的军队也随之停了下来。 那将领继续策马前行,黑得发亮的盔甲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看不清楚他的容颜,却能够清楚的看到他那一双眼睛,亮得仿佛天上的星辰。 风卷起他身后的黑色披风,他紧抿着唇弛近,待到君前立马而停,利落跃起,落在君前,单膝跪下,清越的声音瞬间穿透人群。 “臣,不辱使命!” 那一瞬间,贺兰悦之的眼里,山河褪色,只剩下那个身影。 270 “啊啊啊啊啊,太帅了,太帅了,帅毙了!” 东方问月内心深处的小宇宙都快要爆发了,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如果不是她这样的身份,她一定要跳起来尖叫。 真的是太帅了,太酷了妲。 好激动好激动,这完全就是她心目中的理想情人啊! 如果说先前东方问月着迷是因为初见的难忘,那么如今,她已经完完全全的被俘虏了窀。 她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这个男人是她的,只能是她的,谁跟她抢她要谁死! 站在一旁的贺兰惠之心中也不无震撼,说起来,即墨明镜跟萧钺相比,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差的,而且,因为他出身高贵,在军营中磨练的时间更加长,穿上一身黑甲,使得他身上更有一种铁血冷酷的味道,更让人疯狂。 紧抿着唇,贺兰惠之还是更喜欢记忆深处那个骑着纯白色宝马,身着银色软甲,恍若天神降临的男子。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仿佛被震撼住了的贺兰悦之,又转过头看向不远处成国公府所在位置,俊美如同神邸的萧钺好奇的往下望,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可她分明看到他眼底深处一抹阴霾。 贺兰惠之不动声色的来到萧钺身边,看了萧钺一眼,目光又落在下面的即墨明镜身上,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声说。 “嫉妒吗?本来应该站在下面承受万人景仰的人,应该是你而不是他,本来拥有这荣耀的人,应该是你而不是他!可是现在,他将本来属于你的机会,你的军功,你的荣耀,全部都是抢走了。” 萧钺目光一闪。 他眼前突然间浮现出一幕画面,他骑着纯白色的宝马,穿着银白色做工精致的轻甲,志得意满,两旁街道围尽了人群,他们赞美他崇拜他仰慕他,他如同天神一样高高在上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可是那些赞美声落在他的心里,让他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那幅画面跟眼前的画面重合起来,明明该是他的粉墨登场,却被另一个人替代。 他终于明白从刚刚开始心中涌起的那股不舒服不和谐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了。 因为他觉得,这一切本应该就是他的,是下面那个人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而贺兰惠之道破了这一切,因为她曾经亲眼看到过,因为她知道并且确信哪些都是真的。 就像他自信从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破绽,而她却突然间知晓他是演戏一般,就像那一年的暴雪,就连钦天监的人都没有测到,她却提前命人收购棉花,提前做准备,就像没人看出四皇子深藏在背后的野心,她却准备的依附过去一般。 她知道,并且深信! 那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跟他一样做过哪些荒唐的梦吗? 因为梦中太真实,所以就忍不住相信了吗? 不,不仅仅是如此。 若只是梦,不会如此巧合,每次都被她猜中。 萧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终于抓住了那一瞬间的灵光一闪。 是前世。 就如同贺兰惠之不知道是梦还是其他方式知道的一切一般,就像他梦中所见到的一切一般,是前世。 前世这荣耀是属于他的,前世,那个女人,也是属于他的! 萧钺转过头去看不远处的贺兰悦之,她静静的望着城下,目光汇聚在一个人身上,眉眼间笑意盎然,发自内心伸出的欢喜和自豪,使得她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光芒,美得让人窒息。 正在此时,他看到她眼中的亮光越盛,唇边的笑意越大,心中一动,向下看去,正好捕捉到那一瞬间,即墨明镜快速朝这边看来又迅速收去的目光,虽然距离有些远加上他带着头盔,使得他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他明显的感觉到了那一瞬间,即墨明镜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笑意。 萧钺蓦地握紧了拳头。 该死的! 心中的怒火蓦地腾起,熊熊燃烧起来。 他们竟然背着他勾0搭在一起! 她竟然敢背叛她! 一瞬间,先前不肯去细究的真相仿佛铺陈在眼前。 <p 为什么即墨明镜对南粤的情况这么清楚,竟然还请到了贺兰平昔日的幕僚做帮手,又那么顺利的借到了瑶人军队? 为什么她对自己这么冷淡,为什么她身边会有那样的高手保护她? 是因为他们早就勾0结在一起了! 被背叛的怒火让萧钺瞬间红了眼睛,掩饰不住身上的杀气。 贺兰悦之蓦地心中一寒,转过头来,就看到了萧钺血红带着杀气的眼睛,不由得吓了一跳,瞬间又明白过来,他定然是察觉到她跟即墨明镜之间的不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贺兰悦之心中生出一股别扭,仿佛被捉奸在床一般狼狈,但很快她又回过神来。 她已经重生了。 这一世她跟眼前这个男人再也没有一点儿关系了,他完全没有资格管她爱谁嫁谁!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又恢复了底气,迎上他的目光冷冷一瞥,随即转头不再理会,而是专心的望着城下的男人。 那才是她这一世目光所应该始终如一关注的。 萧钺被她这样漠视气得差点吐血。 目光一闪,他瞬间恢复了痴儿形象,蹬蹬的跑到贺兰悦之身边,伸手便朝她的手臂抓去,好在雪琴早有察觉,见状忙出手将他拦住。 萧钺意外,凶巴巴:“坏人,放开我!” 贺兰悦之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萧钺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雪琴并不认识萧钺,前两次萧钺夜闯贺兰府都是带着银色面具的,不过她也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心里暗暗唾弃他,面上却板着脸对贺兰悦之说道:“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公子,差点冲撞了姑娘。” 萧钺挣扎不脱雪琴的手,泪汪汪可怜巴巴的望着贺兰悦之:“四妹妹,痛。” 贺兰悦之眼角狠狠的抽了抽,还不及说话,长安长公主已经听到声响转过头看过来,问道:“怎么了,这是?” 旁边也有不少人听到声响转过头来。 贺兰悦之不欲将事情闹大,忙说:“这位是成国公府的大公子,可能是自己乱跑迷路了。” “我没有迷路,”萧钺嘟起嘴:“我是来找四妹妹玩的。四妹妹,我有好多好多的玩具,我带你去玩。” 贺兰悦之暗骂一声神经病,忙笑道:“几年前曾经有过数面之缘,没想到大公子倒是还记得我。你身边的小厮呢?怎么没人跟着你?今儿人多,你这样乱跑,要是丢了怎生是好?” 长安长公主也知道成国公府的痴儿大少爷,看着这孩子生得白白嫩嫩的,五官俊美,虽然是痴儿,却一点儿都不显得面目可憎,反而因为生得实在是好看,更让人多了几番怜惜,心中也软乎乎的。 示意雪琴放了他,轻声细气问他:“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心?” 拿起一块点心给他。 萧钺好奇的看了她几眼,接过她递过来的点心,放进嘴里试探着咬了一口,然后眉开眼笑的向贺兰悦之献殷勤:“四妹妹,糕糕,好吃,吃!” 一双漂亮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她。 曾经不知道多少次迷惑过她,贺兰悦之却不会再上他的当,微笑推开:“好吃就多吃点。” “妹妹吃。”萧钺固执的递给贺兰悦之,见贺兰悦之不要,急得跳起来,举起手来直往贺兰悦之嘴里塞去:“妹妹吃。”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贺兰悦之心里恨得牙痒痒的,趁人不注意狠狠的踩了他一脚,笑着对长安长公主说道:“大公子怕是偷偷跑过来的,身边连个小厮都没有带,成国公夫人心里不定多么担心呢,我们还是尽快把人送回去吧。” “我不要回去。”萧钺想抱住贺兰悦之,被雪琴拦住了,只一脸委屈仿佛随时都能掉下眼泪来:“我要跟四妹妹玩。” “好好好,不回去就不回去。”长安长公主今天心情好,心特别软,拉过萧钺,掏出手帕擦掉他嘴巴的残渣,慈爱的说:“来,坐下吃东西。” 萧钺倒是很听话,坐下一边吃糕点一边一眼一眼的看贺兰悦之。 长安长公主忍不住笑起来:“这孩子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你啊!” 萧钺眼睛一亮,拍手:“喜欢!阿钺喜欢四妹妹!” 长安长公主忍不住笑:“真是个孩子!” 贺兰悦之嘴角抽抽,狠狠的瞪了萧钺一眼。 东方问月也听到这边的动静,唯恐天下不乱一般逗他:“那你想不想娶你四妹妹做媳妇儿啊!” 贺兰悦之等人瞬间变色。 即使萧钺是傻子,可他到底是个男子,还是个成年的男子,大庭广众之下,若是真让他说出这样的话,那贺兰悦之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东方问月这话真是居心叵测。 萧钺眼睛已经亮了,心想这东方问月真是上道啊。 张嘴正要说话,一锤将贺兰悦之砸成自家媳妇,却被雪琴眼快手捷的用点心塞住了嘴,还说:“这茯苓糕很不错,大公子你也尝尝。” 长安长公主脸色完全阴了下来,对一旁的裘妈妈说道:“成国公府那边怕是要着急了,你亲自送大公子回去,免得成国公夫人担心。” 裘妈妈应道:“是。大公子,请跟奴婢来,奴婢送您回去。” 萧钺不愿意:“我不要回去,我要留在这里,我要跟四妹妹玩。” 长安长公主看着慈爱却充满威严的说:“乖孩子,你要是喜欢吃这些点心,下次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萧钺可怜巴巴的望着长安长公主。 长安长公主笑道:“去吧。我让人给你装两碟带回去。” 谁稀罕你的点心啊! 他要的是媳妇儿好吧。 不过长安长公主身份不一样,就是皇帝也要给她几分体面的,萧钺不敢不从,只眼巴巴依依不舍的望着贺兰悦之:“四妹妹,我们一起走。” 贺兰悦之还没有说话,贺兰惠之已经站了出来,笑吟吟的说:“正好我出来的时候大伯母嘱咐过我,要是看到了成国公夫人,就代她问个好,不如就让我送大表哥过去吧。” 贺兰惠之走到萧钺身边,萧钺背转身去不理会她。 贺兰惠之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跟长安长公主行了礼,就和裘妈妈一起送萧钺回去。 萧钺心里十分懊丧,差一点点就成功了,都怪长安这老太婆,坏了他的好事。 东方问月还一副十分遗憾的样子:“听说成国公府的大公子三年前就被送到江南养病去了,昨儿才回来,没想到三年不见,他竟然还记得四小姐,看来四小姐在大公子心里可真是不一样啊!” 长安长公主面色不愉的说:“小孩子的心地才是最单纯的,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悦丫头向来与人为善,他心里记得悦丫头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倒是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也该有个数才是!” 东方问月没想到长安长公主这么不给她面子,当众就这样训斥她,面上一青一红,“我不过是开过玩笑而已。” “就算是玩笑也该有个度。”长安长公主冷声说:“拿女子的闺誉来开玩笑,是万万要不得的。” 东方问月简直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心里更恨了贺兰悦之几分,她拿眼狠狠的剜了贺兰悦之一眼,可惜贺兰悦之心里也生气她刚才落井下石,因此便低头装傻,东方问月没办法,只得憋屈的说道:“姑祖母说的是。” 长安长公主淡淡说:“知错能改,便是好孩子。” 谁要做好孩子啊,若不是想嫁即墨明镜,她才不要理会你这老太婆呢。 东方问月勉强笑了笑,随口找了个借口走了。 即墨明薇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呸了一声:“什么人哪,仗着自己的身份便这样欺负人。” 贺兰悦之拉住她摇摇头,让她别再说。 毕竟除了长安长公主还有刘氏和杨羽茉,她相信这两个随时都是可以将她们卖了的。 长安长公主对贺兰悦之说:“她们不过是些玩笑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贺兰悦之笑着应了。 长安长公主又对左右说:“今儿这事都给我嘴巴闭紧一点,要是让我知道谁在外面乱嚼舌头,看我饶不饶得了她!” 刘氏见长安长公主这般维护贺兰悦之,以为知晓了长安长公主的心思,忙跟着说:“听到了没?你们都给我嘴巴严实点。” 其实长安长公主这样的态度,贺兰悦之心里也是有几分惊讶的,不过她倒是并不觉得这全然是因为长安长公主对自己的喜爱,亦或者是因为她愿意让即墨明镜娶自己。 毕竟,不管是哪家的长辈,若是看到自家看中的媳妇儿被别家的男儿整天嘴里念叨着,即使知道她无辜,却也还是心中要不悦的。 可是长安长公主却维护她至此,贺兰悦之觉得这其中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曾经给予过即墨明镜许多帮助吧。 长安长公主或许只是单纯的投桃报李而已。 献俘仪式很快就结束了,即墨明镜手下的亲卫全部都留在了城外,那些俘虏也被押送入京关押起来,即墨明镜则随着皇帝进宫,进行详细的汇报,晚上宫中还要开庆功宴,估计即墨明镜这一整天都要呆在宫中了。 贺兰复自然是要进宫陪侍左右的,而长安长公主地位尊崇,又是即墨明镜的祖母,却是可以进宫一起参加庆功宴的,同时刘氏和即墨明薇等人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贺兰悦之送长安长公主等人上了马车,这才回头找贺兰府众人,却无意间与萧钺目光相对,萧钺目光阴冷,嘴里比划了一句话:“你是我的,你逃不掉的。” 贺兰悦之冷冷回敬:“做梦!” 贺兰悦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钺恨得牙痒痒的。 回头他找了个机会装傻问成国公:“爹,什么叫媳妇儿?” 成国公惊讶的看着他,“怎么,你想去媳妇了?” 萧钺眨眨眼无辜的说:“今天她们问我要不要娶媳妇儿,可是我都不知道媳妇儿是什么东西,能吃吗?是不是跟糕糕一样好吃?” 成国公目光一闪:“是啊,就跟糕糕一样好吃,而且能吃一辈子,永远都不会丢,你要不要娶个回来吃?” “好啊好啊!”萧钺拍掌点头,欢呼:“我要娶四妹妹做媳妇儿!” “四妹妹?”成国公转头看向萧钺身边的小厮。 福贵忙说道:“大公子说的是贺兰府的四姑娘。” “四妹妹,我要四妹妹做我媳妇儿!”萧钺拉着成国公的袖子。 成国公觉得有点头疼了,这位四姑娘,他虽然不怎么关注,却也知道她是贺兰复那老头的心肝宝贝,自己的儿子是个傻儿,贺兰复根本就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 成国公问:“你就这么喜欢四妹妹?换个人行不行?” “不要,我就要四妹妹,我只要四妹妹。”萧钺耍起横来。 “好好好,就四妹妹。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帮你将四妹妹娶回来。”成国公不愿意看大儿子失望。 虽然大儿子痴傻了,言行举止像是小孩子一般幼稚可笑,可这是他心爱的女儿所生的孩子,看到他就像是看到发妻一般,他虽然不愿意表露,心里却觉得很对不起这个儿子,愿意为他满足所有的愿望。 “好!”萧钺高兴的翻了几个筋斗:“喔喔,我要娶媳妇儿喽,我要娶媳妇儿喽。” 成国公看了格外的心,悄悄的握紧了拳头,儿子就这么个愿望,他一定要帮他实现。 成国公去找小胡氏说这件事,小胡氏正好也要跟他商量萧钺的婚事。 271 按小胡氏的想法,才不想给萧钺娶媳妇呢,最好就是一辈子都别娶,如果实在不行非得要娶,也要等她儿子生下嫡长孙才可以娶,而且,娶也不能娶名门淑女,就从小户人家里找一个性子软弱好拿捏的最好,前世贺兰悦之就是因为好拿捏,才被小胡氏相中的。 这一次是因为萧钺回来了,年龄摆在那里,太大了,要是再不娶,外面就要非议了,身边的心腹嬷嬷劝她,“大少爷年纪就摆在那里,要是一直装作不知道,不给他娶媳妇,外面势必会非议,就连宫中的贤妃娘娘也要受牵连,既然这样,还不如早早的看起来,在熟悉的人家里面找一个好拿捏的,又看得过去的娶进来,到时候你想让她生孩子就生孩子,不想让她生难道她还能生出来不成?到时候您面子有了,里子也有了,谁能不赞您一句贤惠大度?要是您还是固执己见,不说旁人怎么说,只怕老爷心里也要不高兴了,到时候闹得夫妻离心又何苦呢?还不如自己提起来,做得漂漂亮亮的,就是老爷听了也得赞您一声好。” 小胡氏当时十分不屑:“谁稀罕他高兴不高兴?难道我做得好了他心里就没想法?窀” 外人看来成国公跟小胡氏也是相敬如宾,但对于一腔爱意的小胡氏来说,相敬如宾哪里够?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成国公也总是那个样子,冷冷淡淡的,尊重也给了,宠妾也没有——不对,宠妾是有过的妲。 就是萧钺五岁那年,他突然间发高烧差点没命,最后虽然救回来了,但是也成了傻子。 那一次成国公终于爆发了。 这个男人特别的阴狠,他爆发也不打你不骂你,你是直接在你心口插一刀。 当时成国公府的老夫人还在,他直接就将萧钺送去让老夫人抚养了,然后,他娶了个贵妾! 当时小胡氏简直都快要疯掉了。 可是那时候胡贤妃虽然已经生下了七皇子,也渐渐的得到了皇帝的宠爱,可是她当时还没有封妃,也还靠着抚养四皇子来讨好皇帝,赚取分数呢,成国公府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大靠山,她怎么都不可能得罪成国公的,就是现在,她对成国公也还是要客客气气的。 所以当时小胡氏跟胡贤妃哭诉求助的时候非但没得到帮助,反而被狠狠的骂了一顿,提点她要好好照顾萧钺,反正萧钺都成傻子了,就算是对他再好,也不可能对萧瑜有什么影响了,还不如认认真真的低个头,要不然,她敢保证,成国公就能这样一只啪啪啪打她的脸。 小胡氏一开始还是不肯的,她还想找那贵妾的碴,不过那贵妾有成国公护着,她连人家跟毛都没碰到,反而将自己气死了。 在接下来将近一年的时候,成国公除了初一十五属于正妻的时间到她屋里装装样子,其他时候几乎都是在那贵妾的屋子里住的,简直是将小胡氏的脸都给打肿了。 小胡氏为此不知道哭了多少回,闹了多少回,可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你想说他宠妾灭妻? 他初一十五可是从来都不拉下,是给足了你正妻面子的,而且,人贵妾也是懂规矩知道礼数的,对你主母恭敬有加,你这百般刁难残害,犯了嫉妒,他不休你回去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小胡氏后来实在是怕了,不得不听从胡贤妃的劝告,开始对萧钺关心备至,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才将成国公挽回来,而那个贵妾,当时也生了一个儿子,只不过那儿子不到三个月就死了,那贵妾一时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 从此以后这成国公府里才没有了贵妾,也没有了庶子庶女,渐渐的被小胡氏掌控在手,不过成国公对她的情分也淡了,不怎么到她屋里睡,当然,也没有再纳什么妾,通房有一两个,偶尔才会去睡一睡,可以说,作为丈夫,成国公这么着,已经是很给小胡氏面子了,小胡氏在京城里,现在也算是让人羡慕的当家主母了。 可是小胡氏感觉幸福吗? 才怪! 不过成国公来找她,她还是很高兴的。 她迎了成国公进屋,又亲自给他倒了茶,这才笑眯眯的说:“刚刚还想去找你说说钺哥儿的事儿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成国公抬起眼皮:“嗯?” 小胡氏就说:“这也是我的疏忽,总当钺哥儿还是个孩子,今儿才突然间发现,原来咱们钺哥儿年纪也不小了呢,他弟弟都成家了,他做哥哥的,也该娶个媳妇好好照顾他才是。” 小胡氏叹息道:“这事其实当初给瑜哥儿相看的时候,我就想过了,只是那时候我总觉得钺哥儿还小,我心疼他,总想将他放在眼前多照看几年,就怕给他找的媳妇儿不好照顾不了他,反而让他吃了苦,那我可得心疼死了,今儿张妈妈劝了我,我才想明白,我到底是做母亲的,就算是再怎么用心,也总有不周到的地方,总还是要给他张罗一门亲事,给他娶个好媳妇回来,我自己亲自调教几年,这样将来有一天我就是去了,也总有个人能好好的照顾他,那我就死也瞑目了。” 成国公微微动容:“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我也正要跟你说这件事,钺哥儿年纪是不小了,是该讨个媳妇回来了。” 小胡氏笑起来:“可见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了。” 心里却暗暗侥幸,幸亏她先提出来了,要不然就又要打脸了。 “不知道老爷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小胡氏为谨慎起见,问道。 成国公没想那么多,直接点头:“你看贺兰府的四小姐怎么样?” 小胡氏实在是想不到成国公还真拿出个人选来,而且,还是这么一个人选。 小胡氏惊得嘴巴都快要掉地上了。 “你说的是大堂姐的侄女儿,那位安南县主?”小胡氏惊讶的问。 成国公点头:“正是。” 小胡氏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来:“这位安南县主我也见过几次,不管是容貌还是才华还是规矩,都是极好的,要说钺哥儿也是咱们国公府的嫡长子,论理配她也是绰绰有余的,只是,您也知道,钺哥儿这个样子,咱们自家人看自家孩子,自然是千好万好,别说一个县主,就是公主都配得的,可就怕别人不是这样想。我听说,现在祝老夫人可是将那孩子当做眼珠子一般——” 这妥妥的是不可能成功的啊。 “再说了,前年才出了宝姐儿那回事,只怕贺兰府那边心里还有疙瘩,倒是不好说话了。” 成国公对于这些自然也是知晓的,只是想起萧钺那般欢喜,他抿了抿嘴,无论如何他总得试一试,“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为难了,不过还是要请你多费费心。” 这是不愿意打退堂鼓了。 小胡氏心里十分不屑,也很生气,不过她倒也没有露出来,而是说道:“既然老爷这么说来,那妾身就去问问了。说起来明儿个就是安南县主的及笄礼了,我好好备上一份礼,明儿正好过去好好的打听打听。” 成国公点头:“也好。” 想了想,又说:“我记得库里有一套钻石首饰?把那个添上送过去吧。” 这两年海贸开通,一些海外的宝石也渐渐的传进来,比如钻石也渐渐得见,不过钻石数量少,像那样一整套的钻石首饰,还是很少见的,更何况这一套还是粉钻,尤其的珍贵。 小胡氏本来是想将这一套首饰留给儿媳妇的,谁知道成国公竟然要她拿去送贺兰悦之。 小胡氏捏紧了手帕:“这个自然是好的,自是,会不会太贵重了?” 成国公摆手:“没事,就这么办吧。” 小胡氏只得咬牙认了:“好,那我明天就送过去。” 宫中的庆功宴也开展得如火如荼,虽然除了即墨明镜之外,像慕容像破苗立下大功的瑶族首领等人也都一起进宫庆祝了,但是风头最大的还是即墨明镜。 皇帝赐酒之后,众位大臣又纷纷敬酒,即墨明镜虽然为人稍冷,但也不是不通世事的人,即使能推的都推掉了,最后还是喝了不少酒,当然,他自始至终脸上神色都没有变过,所以大家也不知道他到底醉没醉。 即墨明镜眼看着还有不少人要过来跟自己敬酒,果然的一把将慕容扯过来挡酒,他自己果断的遁了。 这里到底是皇宫,即墨明镜也没有乱走,而是根据记忆跑到附近的假山上,找了块大石头躺下来吹风散酒气,看月亮想念他的未来小媳妇儿去了。 耳朵动了动,即墨明镜唇边的笑容瞬间收敛了起来,又恢复了原来的冷漠沉默。 东方问月没看到这一瞬间即墨明镜表情的变化,她悄悄爬上假山,偷偷的看着心中的男神双手叠在脑后躺在大石头上看月亮,月色如水披洒下来,他的侧脸线条坚毅完美,勾勒出他完美的五官,美得简直让人想要晕倒。 男神,你肿么可以这么帅这么勾0人呢? 啊啊啊,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东方问月一个激动,没注意脚下,被脚下的碎草绊倒,扑通一声五体投地,摔了个狗啃地。 东方问月:…… %&gt_<%,这么丢脸,还让不让人活了。 悄悄抬头,看到即墨明镜转头看过来,夜色中五官深邃坚毅,俊美如同天神降临,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堪比天外最亮的星星。 如果不是这样丢人的姿态,东方问月简直要幸福得晕厥过去了。 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来,她抬手朝他打招呼:“嗨,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说完东方问月就想掩面吐血。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即墨明镜不说话。 东方问月也是个十分豁的出去的人,她干脆可怜兮兮的对即墨明镜说:“表哥,我起不来了,你拉拉我好不好?” 嗯,等他将自己拉起来后,她再撒娇说自己的脚受伤了,让他将自己抱下山去,最好是能抱到她寝宫去,这样一路招摇,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到时候他想不认账都不行了,肯定得乖乖认账娶了她。 嘿嘿,画面太美,哦哦,我快要幸福的晕过去了。 东方问月一双眼睛亮得像星星,其实真的很美,不过即墨明镜没有感觉。 他看了东方问月一眼,站了起来,抬步就就往外走,压根就不理她,更别说要将她扶起来了。 这剧情不对呀。 东方问月急了,伸手想要去抓他的脚:“表哥,我在这里呀,你要去哪里?” 即墨明镜避开东方问月的手,淡定的说:“公主请稍等,我去喊人。” 喊人? 让人来围观她的狼狈吗? 东方问月立刻坐起来,“即墨明镜,你给我站住。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摔成这样,本来就已经够丢脸了,你不说赶紧将人扶起来,你还要叫人来围观,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还有没有一点儿绅士风度了?哎哟我的脚,好痛,痛死我了,你还不快点过来扶我起来。” 东方问月以为自己都这样说了,即墨明镜再怎么样也要过来扶自己了吧? 可惜她真是小看了即墨明镜的无情程度,他站在哪里仿佛天神一般高高在上俯瞰了一下地上渺小的人类之后,淡淡的说:“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公主恕臣无能为力,你还是等一等吧,我去帮你叫贴身丫鬟。” 卧槽。 东方问月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帅哥啊,年轻人啊,你不要这么古板这么不固执这么不通情达理啊!!! 这里又没有人,你扶一下会死吗? 会死吗? 不管东方问月怎么吐血怎么仰天长啸,即墨明镜还是果断的转身走了。 东方问月简直是要人类都失望了。 她赌气自己爬起来:“行了行了,没人性的家伙,不求你了,我自己起来了,你别去叫人。” 不能好好地相爱,也要好好的谈恋爱啊,一起看个星星看个月亮多好,怎么能让那些下人来破坏气氛呢? 即墨明镜略点头,抬步走了。 东方问月伸长手:“喂!” 气死她了。 东方问月脾气也上来了,跳下来抓他的手,当然即墨明镜是不会让她抓到的,她顾不得许多了,气冲冲的问:“即墨明镜,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来了你就走,我摔倒了你也不扶,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你瞧不起我是吧?” 即墨明镜淡淡的说:“公主想太多了。” 东方问月马上说道:“那你就陪我上去坐着。” 即墨明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空。” “你还说你不是看不起我!”东方问月气道。 即墨明镜垂眸:“是又怎样?” “什么?”东方问月愣住了。 即墨明镜讽刺:“公主哪里值得我看得起?” “你!”东方问月气死了:“即墨明镜你欺人太甚!” 即墨明镜懒得理她:“等公主学好什么叫做妇德之后再来跟我说这话吧!” 即墨明镜说罢扬长而去,东方问月气得跳脚。 “神经病,以为你是谁啊,谁都要喜欢你不成?我靠,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样没有风度的男人!”东方问月气得直骂。 即墨明镜远远听到,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堂堂公主这样掉价勾搭男人,还想让人看得起你,真是太天真了。 东方问月骂了半天,终于累了,贴身宫女这才跑出来找她:“公主您没事吧?” 东方问月啪啪啪几个巴掌扇过去:“你眼睛瞎了你,到现在才来?你怎么不等我死了才回来?” 贴身宫女都不敢捂脸,忙跪下来:“公主饶命。” 东方问月狠狠的踹了几脚,这才稍稍的舒了一口气,狠狠的瞪着即墨明镜消失的方向:“即墨明镜,总有一天,我定要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又踢踢脚下的宫女:“还不快扶我回去?你想让我变残废是不是?” “奴婢不敢!”贴身宫女忙起身扶着东方问月回宫。 这一夜宫乐直到深夜方才散去,长安长公主被太后留在宫中,长安长公主便带着即墨明薇留了下来,即墨明镜也被皇帝留了下来,不过他到底是外男,坚决推辞了,跟着英国公府一行人一起回去了。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贺兰悦之却不管这些,她这一夜睡得很甜美。 明天就是她的及笄礼了,她要用最好的状态出现。 第二天一早,即墨明镜凯旋归来的热潮还没有褪去,贺兰悦之的及笄礼也终于到了。 天还漆黑,贺兰府的下人们便已经纷纷起床,一个个打叠起精神来四处忙碌,为即将到来的及笄礼做准备,生怕会出一点儿错失礼于人,使得整个及笄礼都变得不完美。 虽然大家心里都惴惴的,昨天是即墨明镜凯旋归来的日子,宫中已经开过了庆功宴,按理今天应该会有很多人家到英国公府去道喜才是,谁知道最后能来观礼的人到底有多少? 但是做好准备总是没有错的。 贺兰悦之也一大早就被挖了起来,先是洗了一个美美的花瓣澡,然后被按到梳妆台前,由云嬷嬷亲自给她梳妆,还一边梳妆一边提醒她等会及笄礼上要注意的礼仪,弄得贺兰悦之也跟着紧张起来,最后搞得云嬷嬷又要安抚她,让她不要担心,尽管放轻松。 天色渐渐大亮,终于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最先上门的是王家众人,这一次王老太太也亲自来了,被迎到凝华院各人见过礼之后,王老太太便打发王子轩到前院去帮忙待客,贺兰氏也被打发去帮忙张罗事情,王子雨则到秋实院去安抚贺兰悦之了,王老太太自己则留在凝华院帮着祝老夫人一起接待客人,没办法,本来有大胡氏张罗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大胡氏恨死了贺兰悦之,是不可能为她费心的,王家已经是很亲近的亲友了,又有先前的事,大家都想帮衬。 272 日头渐高,一开始的时候客人并不怎么多,来的大多数是亲朋好友,场面显得有些冷清,宋氏担心得不行,生怕到时候观礼的人都没有几个,对女儿打击太大妲。 其实宋氏有些多虑了,早有消息传出去,今日襄王妃会亲自给贺兰悦之担任正宾,只要是有头脑的人家都不会失礼,即使当家主母不能亲自到场,也必定会派出有分量的后辈带队前来捧场,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人家,干脆就让人盯着英国公府和襄王府,见襄王妃准备要出门了,才一咬牙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一时间蜂拥而来的人太多了,倒是门上招呼的下人一阵手忙脚乱,差点就忙不过来,幸好祝老夫人为了这一天做了许多准备,虽然出了些忙乱,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而襄王妃来到之后,宋氏一颗心算是彻底的放下了。 襄王妃坐下没多久,长安长公主也在即墨明镜和即墨明薇的陪伴下到了,大家听说即墨明镜也跟着一起过来时已经十分侧目,待听说太后宫里的太监也跟着一路过来给贺兰悦之道贺赏赐时,已经不是一般的嫉妒。 贺兰悦之正在房间里跟王子雨和清河郡主说话,听说太后有赏赐时吓了一大跳。 王子雨十分吃惊:“先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啊,怎么突然间太后就传下赏赐来了?” 清河郡主也非常惊讶窀。 太后倒并不是从来都没有在女孩子的及笄礼上下过赏赐,只是一般大多数是那些得脸的勋贵人家或者宗室出身的女孩子,像贺兰悦之这样的,几乎是没有。 这份荣宠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清河郡主心里有些担心,不过面上还是说:“听说昨晚长安长公主被留在了太后宫里,今儿一早长安长公主又要出来参加悦姐儿的及笄礼,可能是太后娘娘正好听说了,又正好因为南粤那边战事的胜利心情比较好,就下了这份赏赐,总之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先出去接赏吧。” 贺兰悦之深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道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接着就是了。 贺兰悦之在清河郡主和王子雨的陪伴下出去接赏。 太后的赏赐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是两柄玉如意和一套内务监御制的赤金镶红宝石首饰,贺兰悦之跪下谢恩,让人接过赏赐,再次向传旨太监道谢,她不卑不亢,落落大方,送出的荷包也相当丰厚,所以那位传旨太监还是相当满意她的,说话也笑眯眯的,说了几句吉利话,就回宫去是复命了。 即墨明镜亲自送他出去。 即墨明镜临走前看了贺兰悦之一眼,正好贺兰悦之也在偷偷的看他,两人目光相撞,俱都一愣,很快又都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移开。 即墨明镜送传旨太监出去,然后就留在前院了,贺兰悦之也带着即墨明薇和清河郡主回秋实院,倒是王子雨被留在了祝老夫人身边。 没办法,谁叫她都十六岁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呢? 自然是要趁此机会拉出来亮亮相,让那些夫人见见,知道有这么一个闺秀还没有人家,该打主意的赶紧打,迟了就要没份啦。 还真是别说,因为有襄王妃和长安长公主捧场,很多本来认为贺兰府前景不怎么好的人家也都不得不重新估量贺兰府了,所以不仅仅是王子雨受到关注,就是贺兰府的其他姑娘也都被往日更受关注,而无论是贺兰惠之还是其他庶女,在经过云嬷嬷两年的培训之后,都十分拿得出手。 有好几个人家都在打听了。 当然,无论是贺兰惠之还是其他庶女,都是无法跟贺兰悦之和王子雨相比的,看上她们的人家要么是家世不怎么好的,要么也是给家里的庶子相看的,也许那些庶女会有满意的,但是很明显,贺兰惠之是不可能满意的。 她看上的,可是成国公府。 不过贺兰惠之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即使心里有多少想法,她面上依旧维持着淡定从容,将她温柔敦厚稳重的一面展现出来给大家看。 而太后的赏赐仿佛是一颗小石子一般,打破了平静的湖面,紧接着除了皇后以外,以胡贤妃为首的妃嫔们也都纷纷赐下赏赐,有的是首饰,有的是布料,有的是香料,档次如何不说,光是这份荣耀就已经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的了。 这还不算什么,在长安长公主等人到场没多久,七皇子携带七皇子妃,四皇子携带着四皇子妃也陆续过来了。 这一幕让在场的众人都快要嫉妒得疯掉了。 啊啊啊,凭什么啊,不就是一个二品大臣的孙女儿吗?不就是一个五品无实封的县主吗? 凭什么她比那些勋贵人家或者宗室出身的贵女们还要风光? 两位皇子为什么要这么给她脸面? 即墨明镜虽然也有些忧虑,不过他倒是十分淡定,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坐在前院跟凑上来的人说话,而萧钺就没有这么淡定了,他几乎要抓狂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将四皇子拖出来到无人区,他咬牙问:“你来凑什么热闹?你来也就罢了,你干嘛把嫂子也叫过来?” 贺兰悦之本来就已经够得宠了,以他一个傻子的身份想要求取已经千难万难,四皇子七皇子还要来插一脚,他几乎可以想到,今日之事出后,若他不能再恢复正常,想要求取贺兰悦之几乎是不可能,更别说还有一个即墨明镜在虎视眈眈。 想起即墨明镜那淡定从容的样子,萧钺心里就非常的不安,一时心急气怒之下,他不免有些焦躁了。 四皇子看到他这个样子,眉头不由得紧紧的皱起来,呵斥道:“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样子?有没有一点儿男人的样儿了?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你这样急吼吼的?就算是再想得到她,你也得先冷静下来,万事都不能急躁,一急躁你就输了!” 萧钺何尝不知道这些。 只是他真的心慌。 特别是在发现了贺兰悦之跟即墨明镜之间有私情之后,他就更加控制不住了。 “不会明白的。”萧钺烦躁的说。 四皇子的确不明白他这种情绪,他向来是个冷静理智的人,在什么时候都会冷静思考,做出最有利的判断和选择。 四皇子直接说道:“我是不明白。” 萧钺懒得跟他废话:“你赶紧走。” 四皇子无语,这人真是完全没理智可言了。 “你若是真的喜欢她,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将她娶回来,但是如果你是这样的话,我就要重新考虑了。”四皇子说。 萧钺惊讶的抬头。 四皇子望着远方:“贺兰复深得父皇的信任,在御史台有极高的声望,若是能得他相助,对你我来说,都是极大的助力,我让你四皇嫂过来,就是想趁此机会跟贺兰四小姐打好关系,若是那贺兰悦之真是个好的,我也可以考虑让你恢复正常。” 萧钺眼睛一亮:“表哥!” 若是能够恢复正常,他娶贺兰悦之的把握会大很多。 四皇子低下头冷冷的看着他:“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却是让我犹豫了。我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助力,却并不希望自己的人被人拿捏住,特别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你明白吗?” 萧钺如同被人从头淋下一桶冷水,将他整个人都泼醒了。 苦笑,他心里也明白,如果他的手下受身边的人影响太大了,他也会不高兴,也会生气。 深深的闭上眼睛,又睁开,萧钺苦笑:“对不起。” 四皇子叹息一声,拍拍萧钺的肩膀:“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也要明白,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奢望那么多的,因为有时候奢望,就意味着失败,而失败,就意味着死亡。所以我们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而且,相信你也明白,现在还不是你暴露的最好时机,而且,你认为以你现在的能力,将她娶回去就能保护好她吗?最重要的是,现在还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贺兰四小姐呢,你认为凭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能够争得到她吗?如果你不能冷静下来,你会连机会都没有!” 萧钺震动。 四皇子见他陷入沉思,便没有再打搅他,转身离开,留下他一个人想清楚到底要怎么做。 正如四皇子所说的,他并不希望见到有一个人能够对萧钺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因为萧钺不仅仅是他的表弟,也是他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共同奋斗想要挣出命运的战友,他希望他能够帮到自己,当然,据他这两年观察,贺兰悦之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如果萧钺能够娶到她,那么对他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大助力,所以在得知萧钺的执念之后,他就在思考让萧钺恢复正常人身份的可能性了。 这一世因为东方问月失去最得力的助手,所以他们的生意并不能像前世那般做得那么大,给他提供的财力支持也有限,不过因为有了贺兰惠之这个金手指,他还是提前预知了不少事情,对他的帮助不可谓不大。 其实他如今的实力虽然比不上七皇子,但也还是有一拼之力的,最起码,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在最初的狂风暴雨中站稳脚跟。 前院气氛波云诡异,后院也差不多。 四皇子妃向来是个小透明,为人十分低调,很少参加宴会结交人家,就算是皇室聚会或者妯娌聚会,她也总是静静的坐在旁微微的笑,将风头全部让给七皇子妃等人,自己当壁花,若是不当心,几乎都会忘记她的存在。 这一次她突然间过来参加贺兰悦之的及笄礼已经让人十分惊讶并且摸不透她的心思了,不过因为她的身份就摆在那里,而且,因为她本身就是出身书香人家,跟贺兰府同属清流,倒是有许多话题,加上她为人谦和有礼,即使她并不怎么刻意出头,还是给人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相反七皇子妃出身勋贵人家,年轻又生得漂亮,也挺会说漂亮话的,虽然有些倨傲,却也算得上是长袖善舞了,可是今儿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来参加人家的及笄礼也就罢了,竟然还摆出一脸不高兴来,仿佛人家欠了她几百万一般,实在是让人不解。 可人的身份地位就摆在那里,得罪不起,祝老夫人也十分头疼,好在长安长公主和襄王妃都算是长辈,在宗室中也是极有名望的,有这两位在,七皇子妃也不敢太过分,祝老夫人才稍稍放心一些。 而外面的情况传到后面,清河郡主和即墨明薇王子雨等都懵住了,都不知道这两位皇子到底是想要干什么,难道是想拉拢贺兰复吗? 也不是没可能。 唯有贺兰悦之心里明白,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出现,只怕除了贺兰复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和萧钺,至于七皇子夫妇的目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如今也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要将及笄礼办好。 这么多贵人前来观礼,若是出一点儿差错,那就好看了。 王子雨手脚都抖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好紧张,我好怕等会出错。” 贺兰悦之请了王子雨做赞者。 “别紧张,一会你就当做周围没有人就好了,你只要一心一意做好你该做的事,就不会有事的。” 即墨明薇也很担心王子雨出错将贺兰悦之的及笄礼搞砸了,连忙安慰她,又给她出了好几个主意让她减压,好像都没有什么用似的,简直是要把人给急死了。 贺兰悦之见实在没有办法,拉着她的手说道:“好了,你看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呢?” 王子雨一看果然:“啊,你怎么都不紧张的呢?” “有什么好紧张的?”贺兰悦之说道:“不管今天来观礼的人是谁,身份多么的高贵,这场及笄礼的主角依旧是我,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理会他们呢?我只要用心的完成我的及笄礼就好了。” 王子雨呆住了:“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不是有点道理,是很有道理。”即墨明薇啪她一下:“所以你千万给我稳住了,要是搞砸了你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好了好了,你别吓唬她了,她本来就够紧张了,你再吓唬她,等下她站都站不住了,当场尿了裤子怎么办?”清河郡主拉开即墨明薇。 王子雨涨红了脸:“你才尿裤子呢。我才不会这么丢脸。” 她握拳:“你们就等着看吧,我绝对不会丢脸的。” 即墨明薇和清河郡主还有贺兰悦之对视一笑。 及笄礼很快就开始了,祝老夫人和宋氏亲自请正宾的襄王妃到主宾位坐下,其他贵客也各自就坐。 鉴于贺兰平不在了,所以开礼就由贺兰复致辞,然后作为赞者的王子雨先走出来,以盥洗手,在西阶那边站好,贺兰悦之身着采衣上场,到了场地中间,面向南方,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朝西面跪坐在席上,王子雨走过去为她梳头。 虽然未曾上场前王子雨很紧张,但是上场之后她就抛弃所有的杂念,专心致志的做起自己该做的事来。 而这梳头,也是她早就练习过很多遍的,所以她很快就出色的完成了。 梳好头之后,襄王妃从主宾位上起身走下来,先洗过了手,擦拭干净了,这才走到贺兰悦之面前,高声吟诵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摘自百度) 然后跪坐下给贺兰悦之加笄,起身回位后,王子雨象征性的为她正笄,贺兰悦之起身,宾客作揖祝贺,完成了初加,贺兰悦之回到了东房,换下头上的发笄和素衣襦裙。 贺兰悦之穿着素衣襦裙出来,先是向来宾展示,然后向父母行正规的拜礼,表示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 这是一加一拜。 完成了一拜之后,紧接着二加,去笄换上发钗,然后回东房换下素衣襦裙,穿上曲裾深衣,出来进行二拜。 二拜完之后是三加,去掉发钗换上钗冠,然后回东房换下大袖长裙礼服,出来进行三拜,然后入席喝下醴酒,最后襄王妃为她取字。 有的人家虽然说是正宾取的字,但实际上是主人家早已经拟好了的,也有的是直接就有正宾取字的,襄王妃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贺兰府自然不会多此一举,直接就襄王妃取字了。 襄王妃为她取字“夭夭”,出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表达了对她的美好愿望。 贺兰悦之谢过,又跪在宋氏面前,听从宋氏的训示教诲,不外乎些美好的愿望。 此后贺兰悦之分别向在场所有宾客行礼感谢,这才是礼成。 礼成之后众人过去道贺,即墨明镜倒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人群中的贺兰悦之。 穿着大袖长裙礼服的贺兰悦之俏生生的站在哪里,既端庄又稳重,比起素日的清艳,更多了几分端丽,即使有七皇子妃这样盛装打扮的美人儿来,竟然也一点儿都无法夺取独属于她的光芒。 贺兰悦之感觉到即墨明镜的目光,转过头来,目光与他相遇,瞬间火花四溅,她不由得微微的红了脸,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阳光下,让人目眩神迷。 七皇子这一次之所以带七皇子妃过来,主要还是因为长安长公主和即墨明镜都过来了,他也顺道过来凑凑热闹,然后无意间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念头,就跟七皇子妃提了一下,这就是为什么七皇子妃登门道贺却没好脸色的原因,不过七皇子不在意这些,他原本只是想一想而已,如今亲眼看到贺兰悦之,只觉得这女孩子比起三年更见绝艳,竟然人间少有的绝色,特别是她那一笑,简直是连七皇子的魂儿都要给她勾走了,七皇子心头一片火热,想着回宫后一定要将贺兰悦之弄进府里去做个侧妃,这样的绝色美人儿怎么能便宜别人呢? 而另一边的萧钺却又是一番心情。 看着贺兰悦之如此美丽动人,萧钺心情自然是好的,可是看到她跟即墨明镜之间的互动,他又觉得心里像是刺了一根刺一般,扎得他眼睛痛! 贺兰悦之感觉萧钺的目光,转头看了一眼,见他眼中情感复杂,似欢喜又似是嫉恨,心中厌恶,转开了头。 虽然贺兰悦之脸上的变化只是瞬间,即墨明镜还是感觉到了,他所有所思的看了萧钺一眼,缓缓的勾起唇来。 想跟他抢,没门。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声高喊:“圣旨到!” 众人俱都吃了一惊,贺兰悦之若有所感,转头朝即墨明镜看去,即墨明镜朝她微微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贺兰悦之心跳瞬间加快,直到来到前院跪下,耳边听着太监尖利的声音穿过耳膜,她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赐婚了,竟然赐婚了! 273 贺兰悦之心跳瞬间加快,直到来到前院跪下,耳边听着太监尖利的声音穿过耳膜,她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赐婚了,竟然赐婚了妲! 整个贺兰府都炸开了锅。 刚刚才举办完及笄礼的贺兰悦之被一纸圣旨赐婚英国公府世子即墨明镜! 所有人都震惊了窀。 虽然因长安长公主对她的态度大家都有一些猜测,但那也只是猜测罢了,毕竟没有真实消息传出来说英国公府那边有结亲的意愿,大家还是看热闹多一点,没想到突然间就砸下一个大炸弹来,将所有人都砸懵了。 “恭喜长公主殿下,恭喜世子爷,恭喜贺兰大人,恭喜老夫人,恭喜四小姐。” 读完圣旨,宣旨的小公公笑眯眯的向贺兰复等人道喜,然后对长安长公主笑道:“皇上想着殿下和世子爷肯定还在这边,干脆就一起宣了,免得还得多跑一趟。” 长安长公主笑道:“劳烦公公了。” 贺兰复也忙道谢,祝老夫人已经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让人准备了丰厚的打赏。 小公公将荷包收进袖子里,笑着说道:“皇上说今儿是四小姐的大好日子,就让她好好乐一乐吧,明日一早再进宫谢恩就行了。” 贺兰复等人自然又谢了,亲自送了传旨公公出去。 等到传旨公公一走,大家也都围上来道喜,贺兰悦之已经从刚刚的眩晕中回过神来,听得大家的打趣,俏脸不由得染上了一抹红霞,娇艳得仿若春天枝头上最明媚灿烂的桃花。 站在外围的贺兰惠之看着这一幕,若是说不嫉妒那绝对是假的。 贺兰悦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运气? 前世嫁到成国公府做嫡长媳,虽然是没用的嫡长媳,但名分就在哪里,今生更甚,竟然被赐婚英国公府的世子爷,刚刚从南粤回来的英雄! 贺兰惠之简直是要嫉妒得疯了。 她转头看另一边的萧钺,萧钺此刻已经恢复了他傻儿一般的烂漫天真,但她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的阴沉。 她咬了咬唇,她心里有些嫉妒,可是突然间心里又有一丝畅快。 虽然她不是很明白这一世萧钺为什么突然间就对贺兰悦之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但是如今贺兰悦之被赐婚了,赐婚的对象还是丝毫不差成国公府的英国公府世子爷,想必他也该知难而退了吧? 她目光一闪,他如今是不是心里很堵很难过,虽然嫉妒得发疯,可是贺兰惠之却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要到了。 因为被赐了婚,后面的宴席就更加热闹了,就连一开始阴着脸的七皇子妃也开了颜,给了个笑脸。 有了这桩婚事,贺兰悦之的分量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一时间成了众人奉承的对象。 小胡氏坐在一边不屑的看着大家吹捧祝老夫人和宋氏,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贺兰悦之一看就是个不省心的,她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将她娶回去做长子媳妇,如今这样的结局最好不过,她不用再为难捏着鼻子去跟祝老夫人提,然后被人啪啪啪的打脸,只是可惜了那一套粉钻首饰,小胡氏想想都觉得肉疼。 正在这时一个小丫头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语,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大胡氏咳嗽一声,回头看到忙问道:“怎么了?” “还能是什么?”小胡氏眼露不屑:“还不是那小杂种,好好的跑去喝什么酒,搞得好像受了多大的打击一样。” 大胡氏惊愕:“钺哥儿喝酒了?他身边的人呢?怎么没人看着?” 小胡氏不耐烦的说:“就会惹是生非。” 大胡氏道:“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妹妹还是过去看一眼比较好。” 正好小胡氏也不耐烦看那些人恶心的嘴脸,撇撇嘴起身:“真是麻烦。” 大胡氏也正好不想再看那些人奉承宋氏的嘴脸,跟着起身:“我陪你一起去吧!” 小胡氏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转身走了,大胡氏跟了上去。 不过无论是大胡氏还是小胡氏,都不是真心关心的萧钺的,所以她们离开宴席之后并没有是赶紧去找萧钺,而是慢悠悠的走着说话。 当初姐妹俩因为贺兰宝之跟萧瑜的事闹得很不愉快,心中生了隔阂,不过后来贺兰宝之一死,两人关系才有了缓和,加上这两年大胡氏被祝老夫人打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不得不找胡贤妃和小胡氏做靠山,又跟以前一样愿意奉承了,两人关系才又好了起来。 大胡氏见小胡氏脸色还是不好看,笑道:“妹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在为那事不高兴?现在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 还被人狠狠的打了脸,她应该高兴才是。 其实说起来大胡氏还是有些遗憾的,那该死的贺兰悦之害死了她的宝姐儿,如今她能得到这么好的婚事,还是皇帝赐婚, 真真是让她心中气愤难填。 就该让那小贱人嫁给萧钺那傻子,一辈子在小胡氏手下哭。 小胡氏冷笑:“幸好我今儿没开口,要不然我这脸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搁呢。” 大胡氏笑道:“好了,反正都过去了,就别放在心上了。这样更好,有了这件事,以后你对那小杂种的婚事也有更多的话语权,到时候你找个好拿捏的不就行了。” 小胡氏撇撇嘴:“也不看看自己到底什么货色,居然也敢肖想大家闺秀,依我看,就是配咱们的庶女他都配不起呢。” 大胡氏倒是起了心:“话是这样说,不过事儿咱们总得做得漂漂亮亮的。就算是找庶女,也不能找个狐媚不安分的,还是得找个听话软弱的,这样子拿捏起来才好。” 小胡氏深以为然,不过她并没有如大胡氏所想的那般问她有没有好的推荐,而是说道:“看来我改天得回去一趟,好好挑一挑。” 大胡氏不动声色道:“也不仅仅是咱们家,就是亲戚好友家也是可以的,只要出身好,性子好,到时候你面子里子都有了,就什么都好说了。” 小胡氏点头:“到时候再说吧。” 正说着话,忽的一个小丫头跑过来,说:“萧大公子喝醉了,已经安排到客房那边休息了。” 小胡氏不屑:“真是麻烦精。” 却还是跟大胡氏一起过去。 谁知道走到客房门口,却听得里面传来异常的声音,“钺哥哥,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呜呜—!” 小胡氏和大胡氏俱都一愣,忙走进去,正好看到萧钺将贺兰惠之压在床上动手动脚,两人俱都惊呆了。 大胡氏率先回过神来,忙叫道:“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将他们拉开!” 跟在后面的丫头婆子们连忙上前将两人拉开,萧钺喝得醉醺醺的,嘴里还在一个劲的叫什么“娘子”,那样子怎么看怎么个傻,贺兰惠之钗发凌乱,衣衫也被撕烂,更惨不忍睹的是,她脸上脖子上还有唇印,妥妥的被人毁了清白的样子。 被这么多丫头婆子看到,贺兰惠之露出悲愤欲绝的神色,一把甩开丫头婆子的手,直接就往一旁的墙上撞去:“我不活了!” 丫头婆子们没料到她这么刚烈,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真被她撞到了墙,一时间头破血流,将大胡氏和小胡氏俱都吓了一跳,脸色越发的难看。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一句话就能当做没发生过了。 祝老夫人和贺兰复以及成国公很快就被请了过来,当然,大夫也已经派人悄悄去请了。 过来之后得知真相,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萧钺没有错,他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本身又是个傻子,贺兰惠之也看不出什么错,她本来就一直帮忙理事,恰好安置一位客人过来更衣,正好得知萧钺喝醉了,想着两家情谊,就过来看一眼,顺便安排人照顾,谁知道她靠近,萧钺却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强吻她,她想挣扎,却比不得萧钺男儿力气大,就被压了。 贺兰惠之在得救之后更是第一时间寻死觅活,如今还血迹斑斑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流泪,就是贺兰复这么讲究规矩礼仪廉耻的人也不能说她半分不是。 可贺兰惠之的的确确是被萧钺毁了清白,贺兰惠之又是这样刚烈,若是处理不好只要她还会寻死,成国公心里气恼不已,却毫无办法,只得低头道歉,并且许诺回去之后马上请媒人过来提亲,三媒六聘将贺兰惠之娶回去给萧钺做正妻。 事已至此,贺兰复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回去更衣补妆的贺兰悦之也得到了消息,而且,她得到的消息要比祝老夫人她们更加详尽。 她早就知道贺兰惠之对萧钺的野心,也知道她不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所以一早就让人盯着她了,没想到她还真是会抓住机会,而且,居然还让她如愿以偿了。 不过说实在的,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得不佩服贺兰惠之的心机和演技,要是当初贺兰宝之有她的聪明,就不会是这样的下场了。 “当时她进去的时候,还用手帕给萧大公子擦了擦脸,那萧大公子这才突然间发狂抱住她的,要不然那人都醉死了,怎么可能对她动手动脚?又不是真的傻子。我怀疑三姑娘是早有预谋的,那帕子肯定有问题。”贺兰府里雪红认识的人多,所以府中的消息都是她掌握的,此时进来汇报的人也是她,她一脸不解:“我真是想不明白三姑娘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是再想嫁入高门,萧大公子也是个傻子啊,这样她不是把自己的一辈子都给耽误了吗?” 一旁的雪影和雪琴对视了一眼,又转开头去什么都不说。 贺兰悦之神色倒是淡淡的:“管她呢,是好是坏,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可怜二伯母,这一次她估计得哭死了。” 二夫人当然是哭死,她是想拿贺兰惠之攀高枝,将来给她哥哥助力,可也不想拿亲闺女去嫁个傻子啊,这传出去话得多难听? 二夫人得到消息后简直是要哭得西湖水淹,将贺兰惠之气得不行,只能将她赶走。 不过这些贺兰悦之都不在乎了,她要在乎的是明日的谢恩。 这一次谢恩,不但祝老夫人跟去了,宋氏也一起跟进去。 看着欢天喜地的宋氏,又看看低头含羞的贺兰悦之,祝老夫人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昨天的赐婚打了她跟贺兰复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大家都猜测长安长公主或许看好贺兰悦之做孙媳妇,觉得贺兰悦之要麻雀变凤凰了,可是她跟贺兰复都不看好英国公府。 即墨明镜当然没有什么不好的,人品样貌家世样样都好,可是如果真让她选,她真是不愿意将贺兰悦之嫁过去。 英国公府就是看着煊赫,其实就是个虎穴狼窝,她不舍得贺兰悦之进去受苦。 不过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贺兰悦之感觉到祝老夫人的目光,心中一动,抬头看到她略带担忧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愧疚,起身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祖母,被担心,我可以的。” 她早已经不再是当年弱小的她了。 如今谁要是敢招惹她,她就能以牙还牙。 祝老夫人见她心态好,心里多了一丝欣慰:“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一行人来到宫门前,正好遇到正要进宫谢恩的长安长公主和即墨明镜等人。 看到贺兰府的马车驶近,即墨明镜跟长安长公主打了个招呼,大步走了过去,隔着车帘子向祝老夫人问安,姿态谦逊而有礼,一点儿也不像那些出身高贵的子弟一般,即使做出谦虚的样子,也总是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 祝老夫人在即墨明镜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回头再看这高大俊挺的男子,想着这是她家的孙女婿,刻板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满意来。 其实抛开英国公府那些糟心事来说,即墨明镜这人品真的是极好的。 祝老夫人朝即墨明镜点点头道了一声谢。 “老夫人客气了。”即墨明镜说道:“老夫人若是不介意,可以叫我敏行。” 敏行是即墨明镜的字。 取讷于言而敏于行的意思。 祝老夫人脸上的笑意越盛:“那老身就托大了。” 即墨明镜点点头,又请了宋氏下车,最后是贺兰悦之。 两人一上一下对视一眼,脸俱都微微的红了,只是即墨明镜是麦色的肌肤,看不大出来,而贺兰悦之则明显多了。 她含羞的低下头去,将手放到他手中,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他的手粗大宽厚,还带着薄茧,却出奇的干燥,带着温暖,她的小手微凉温润似玉,相触瞬间如有火花飞溅,两人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镇定下来,即墨明镜扶着贺兰悦之下车,待她站稳之后才迅速放开手,分离瞬间两人心中都略过一抹失落。 <一旁的祝老夫人和长安长公主对视一眼,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只要孩子们好,他们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 两拨人干脆一起进宫谢恩,长安长公主和祝老夫人俱都年纪大了,便坐软轿,宋氏走在一旁伺候祝老夫人,贺兰悦之和即墨明镜并排而走。 也不能说并排,其实贺兰悦之比即墨明镜慢了半步。 长安长公主眼角余光看到,心里十分满意。 虽然这一次皇帝的赐婚有些突然,不过她对贺兰悦之还是很满意的,这丫头也不负她的期望,的确很懂规矩也很识得进退。 即墨明镜心里也很欢喜,他倒是不太在意这规矩不规矩的,不过贺兰悦之这样尊重他,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只可惜这里是宫中,身边又有这么多人,要不然能说说话该多好呀。 不过也没关系,就是这样一起走着,就算是走一万年,他都不会觉得厌倦的。 皇帝还是第一次见贺兰悦之,曾经听说过她的美貌,不过也未曾放在心上过,如今看到她跟即墨明镜并排站在一起,一个高大英俊,一个绝色倾城,仿佛金童玉女一般,怎么看怎么般配,心里也很高兴。 倒是太后有些膈应。 在太后看来,贺兰悦之的身世是完全配不上即墨明镜的,这样好的男儿,她本来是想给娘家侄孙女牵线的,谁知道却被贺兰悦之截胡了,加上东方问月不少在太后面前下功夫,所以其实太后对贺兰悦之的感官真的不是很好。 就是昨天的赏赐,若不是正好长安长公主前天晚上在慈宁宫留宿,第二天直接从宫中前去贺兰府观礼,顺口求了她的赏赐,她正好心情好,若不然也不能赐下那些赏赐的。 贺兰悦之很明白,只要太后一天信任东方问月,都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好感的,所以心里也没有什么期待,只提醒自己更加谨慎,万万不要出错罢了。 幸好长安长公主和即墨明镜都在,太后多少要给他们些面子,倒也没有为难她。 只是后面贺兰悦之还要到各位娘娘宫里谢恩,便与他们分开了。 见贺兰悦之等人告退,即墨明镜也起身告退,出来贺兰悦之等人果然没走多远,他忙跟了上去。 祝老夫人问他要去哪里。 即墨明镜答道:“正好我要到前朝去陛见,就送你们一程。” 祝老夫人点点头,宋氏扶着她走在前面,贺兰悦之和即墨明镜跟在后面不远不近。 贺兰悦之悄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即墨明镜也正好看过来,贺兰悦之忙收回了目光,脸微红。 即墨明镜眼底划过一抹笑,轻声说:“等会宫中可能会有人刁难你,你小心点,也不要害怕,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尽管大巴掌扇回去就是。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贺兰悦之心中感动,这种背有靠山的感觉真是好。 “嗯,好,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贺兰悦之轻声说。 即墨明镜很快与她们分道扬镳,不过他这乌鸦嘴还真是说中,果然有人找她麻烦。 274 找她麻烦的是东方问月。 皇帝赐婚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简直是要将东方问月给气疯了。 前晚即墨明镜那样不给她面子,她当时简直是要气死了,发狠要给即墨明镜一个教训,几乎是一夜没睡将自己认识的那些男人都拉出来遛一遛,想从中挑选几个来展示一下自己的魅力,让即墨明镜知道知道自己是多么受欢迎,看他到时候怎么个后悔窀! 谁知道她睡到中午醒来,却听到赐婚的消息,当场就气得她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砸烂妲。 即墨明镜无视她也就罢了,毕竟人家还有一张脸,身世也摆在那里,可贺兰悦之这个贱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停的跟她作对,让她一路行来走得这么辛苦,没想到如今还跟她抢男人。 不但跟她抢,还抢走了。 真是忍无可忍啊! 她一定要狠狠的教训那小贱人一通不可。 东方问月如今能在这宫里混得如鱼得水,自然也不是个笨蛋,她也知道,昨儿皇帝才下了圣旨赐婚,今天人家进宫谢恩,且贺兰悦之又是个小心谨慎的,必然不会轻易离开祝老夫人身边,要不然两年前她就出手收拾她了。 别看这几年东方问月过得挺滋润的,皇宫到底不是别的地方,这里争斗厮杀可不会因为你得宠就会停止的,刚来那年她也是吃了几次苦头,受了几次闷亏的,因此她很清楚有些人她能招惹,有些人却是不能招惹的。 譬如祝老夫人,就是她不能随意招惹的。 祝老夫人出身勋贵人家,性情本就刚毅,再加上贺兰复又是御史,脾气不是一般的梗硬,一点儿都不好惹,所以就算是太后和胡贤妃都得给她几分面子,要是东方问月敢当着她的面刁难贺兰悦之,若只是言语之间让她难堪也就罢了,真要伤筋动骨,不管是贺兰复还是祝老夫人,都必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两年前太子倒台时贺兰复的硬骨头,她可是亲眼看到过的,那一次之后她也打听过贺兰复的光辉事迹,真是可称之为彪悍,也是那个时候起,她才十分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轻举妄动,要不然被贺兰复盯上了,她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粉身碎骨。 当然,她也不至于因此就完全怕了,想要整人,不一定要亲自出面的,她想出了一个毒计,招手吩咐心腹去安排了。 所以当贺兰悦之和祝老夫人等人从胡贤妃处出来后,刚到静妃处谢恩,才坐下就被上茶的小宫女不小心弄脏了身上的衣服。 因为后面还有两处嫔妃要谢恩,若穿着这一身衣服过去,定然要失礼。 静妃也十分意外,将那小宫女骂了一顿,然后又跟贺兰悦之抱歉,又让人找了一套没穿过的新衣裳给她换。 静妃态度良好,无论是祝老夫人还是贺兰悦之都没法说什么,只好告罪在小宫女的引领下到隔壁偏殿换下身上的衣裳。 不一会儿宫女就捧来一套鹅黄色宫装过来,含笑说道:“这原是静妃娘娘给十公主准备的,幸好还没有穿过,正好可以拿来给四姑娘换下。” 贺兰悦之忙说道:“原来是十公主的衣裳,臣女怎么敢僭越呢?姑姑请随便找一套可以换就好了。” 那宫女笑道:“四姑娘不必客气,这是静妃娘娘亲自吩咐的,若是四姑娘坚持推辞,倒是心里还在怪怨咱们娘娘了。” 这话都说出来了,贺兰悦之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谢过了,才在宫女们的伺候下重新换上了衣衫。 “四姑娘穿着衣裳真是好看。”那宫女赞不绝口。 贺兰悦之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粉嫩的鹅黄色衬得她越发的肌肤雪白,明媚可人,当下也只是抿着嘴笑了笑:“姑姑过奖了,是衣裳好看才是真。对了,这衣裳熏了什么香味儿,闻起来好香。” 贺兰悦之仿若很随意的问道。 宫女笑道:“四姑娘鼻子真是灵,是熏了花香。我们十公主向来喜欢这香味,所以我们都要提前将衣服熏好放着,不定十公主什么时候就要用到。不过这衣裳是这两天才做好了,香味也是昨儿才熏好的,到不知道合不合四姑娘的心意了,还望四姑娘多担待些。” “是我该道谢才对,真是麻烦您了。”贺兰悦之忙说道。 宫女领着贺兰悦之回去,静妃见了欢喜,将贺兰悦之拉过去,笑着对祝老夫人说;“这孩子本来就颜色好,又年轻,就该穿这样鲜嫩的颜色才好看。” 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是四姑娘,一转眼就变成了孩子,这变化也大了点。 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都知道静妃这也是看英国公府的面子。 祝老夫人当下笑道:“要说颜色好,十公主才是国色天香,出身又尊贵,将来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有福气呢。” 唯一的孩子被夸赞,静妃心里也高兴,拉着她们说了好一通,知道她们还要去别处,才不得不放手,还嘱咐以后贺兰悦之常进宫看她。 这话谁都不能当真,不过也算是一种友好的态度,所以祝老夫人等人自然是答应了。 出了静妃处,又去了离得近的瑾妃处,也没坐多久,请过安谢完恩就出来了,最后去陆妃处。 陆妃的宫殿跟瑾妃处隔得有点远,中间隔着御花园,要走过去就得从御花园里穿过去。 如今已是六月底,正值夏季,草木繁盛,花开遍地,到处都有蝴蝶和蜜蜂在飞舞。 贺兰悦之远远的看到,不由得轻轻的皱起了眉头,脚下却并没有迟疑。 看这那宫女因着自己朝花径走去,贺兰悦之目光一闪,轻声说道:“姑姑,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阴凉一点儿的路可以走?就算是远一点儿也没有关系,今儿太阳太大了,我祖母年纪大了,我担心她受不住,要是不小心中暑了就不好了。” 宫女闻言心里咯噔了下,以为贺兰悦之看穿了什么,可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神色平静,而祝老夫人的脸色的确是有点不好。 祝老夫人十分知机,虽然不知道贺兰悦之为何这样说,不过她知道自家孙女儿不会无的放矢,特别是在宫中的时候,因此她也忙说道:“老身如今年纪大了些,身子骨倒不如以前了,若是姑姑能够行个方便,老身再感激不过了。” 贺兰悦之趁机给宫女塞了一个荷包,宫女心里十分纠结,悄悄的看了御花园一眼,为难的说:“倒不是奴婢想要为难你们,只是陆妃那边已经等着了,要是太晚的话,陆妃那边也不好交代。” “没有关系,到时候我们可以走快一点儿。”祝老夫人说:“而且陆妃娘娘向来大度,连太后娘娘都赞她仁善,想必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为难大家的。” 祝老夫人都这样说了,宫女也没有办法,到底不好强硬拉着她们往花丛中走,只得引着她们往另外一条路。 谁知道她们才走了几步,就听到御花园那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东方问月的声音传过来:“谁在那边?” 不一会就有一个小宫女跑出来看了一眼,回道:“是贺兰府的祝老夫人和三夫人以及四小姐。” “原来是祝老夫人,听说昨儿皇上下旨赐婚了,今儿莫不是进宫来谢恩的?说起来,我还没有恭喜四小姐喜得贵婿呢。”东方问月笑着说道。 声音都传到这边来了,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就算是想当做没听到都不行,只得过去请安。 看着前面无数蜜蜂飞舞,贺兰悦之目光更深了几分。 祝老夫人悄悄问她:“怎么了?” 贺兰悦之浅浅笑道:“没事。” 又担心一会儿宋氏会被吓到,叮嘱宋氏:“母亲,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 宋氏莫名其妙,不过她对皇宫有天上的畏惧感,所以听到贺兰悦之的话,心里虽然疑惑,却也点头答应了。 为免意外,贺兰悦之还是悄悄的退后了一步,与祝老夫人跟宋氏拉开了一点儿距离,不过看着也不明白。 果然如她所料,等她一走进花丛,原本在花丛里飞舞的蜜蜂全都朝她飞过来,一下子就密密麻麻的围着她,发出嗡嗡嗡的声音,简直是能够吓死人。 “啊!”东方问月那边的小宫女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掩住嘴惊讶的叫起来。 东方问月叱道:“大呼小叫什么。” “四姑娘——”小宫女简直是要说不出话来了。 275 “天啊,这是怎么了?” 东方问月已经带着其他人一起走出来,看到贺兰悦之这个样子,不由得惊呼出声,眼底却划过一抹笑意。 这么多蜜蜂蛰上去,肯定能将她蛰成个猪头样,赐婚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丑,肯定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一辈子都别想再见人了,到时候英国公府还愿不愿意要这样丢脸的世子夫人还不定呢,就算勉强依着圣旨娶回去,也肯定不会得宠,一辈子都要以泪洗面。 唯有如此方能消她心头之恨窀。 东方问月心里十分得意,被她邀过来一起看戏的贵女们也都等着看笑话。 “悦姐儿,我的悦姐儿!” 祝老夫人和宋氏都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了,祝老夫人还能勉强维持,宋氏则是几乎都要晕厥过去了。 “快,让人将那些蜜蜂驱走。” 祝老夫人一瞬间心里转过许多念头,包括刚刚贺兰悦之的不对劲,包括这花园里不同寻常的蜜蜂,还有这些突然出现在花园里的贵女们,她知道这件事一定不寻常,可是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现在最要紧的是贺兰悦之! “听到没有?你们还不快点去找人来将蜜蜂驱走?要是四小姐有什么事,本宫绝对饶不了你们。”东方问月表现得很紧张,厉声呵斥身边的宫女。 “奴婢这就去安排。” 宫女忙答应,转身吩咐下面的小宫女小太监去叫人,小太监小宫女得到命令边跑边叫咋咋呼呼的去叫人,不用多久,宫中几乎所有的主子都知道贺兰悦之在御花园被蜜蜂蛰了。 太后宫中的长安长公主和御前的即墨明镜得到消息俱都大吃了一惊,什么都顾不得了,赶紧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即墨明镜更是心急,根本就等不了皇帝,跟皇帝告过罪之后就朝御花园飞奔过去。 “悦之。” 即墨明镜一路飞掠来到御花园,看到贺兰悦之团团飞舞着无数的蜜蜂和蝴蝶,瞬间几乎是肝胆俱裂,哪里还顾得了许多,飞身过去一掌将那些蜜蜂蝴蝶拍飞,迅速的将里面的贺兰悦之拉进怀里紧紧的护着。 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一时间俱都目瞪口呆,等到皇帝以及太后和长安长公主殿下匆匆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俱都脸色大变。 皇帝怒声喝道:“你们还愣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将那些蜜蜂赶走!” 一旁目瞪口呆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用火将那些蜜蜂驱走。 “你,你没事吧?” 蜜蜂一驱走,贺兰悦之马上从即墨明镜怀里挣扎出来,一边朝他脸上看去一边焦急的问道。 “我没事!”即墨明镜不在意的答道,却低头看贺兰悦之:“你有没有被蛰到?” “你被蛰到了!”贺兰悦之看到他脸上被蛰了两下,心疼得眼泪都滚落下来了:“太医,快叫太医!” “快传太医。”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即墨明镜的伤势,皇帝连忙叫人传唤太医,并且将即墨明镜移到最近的宫殿去。 没过多久太医就到了,给即墨明镜看过之后说幸好只是蛰了几下而已,不至于中毒,开点药膏用几天就没事了,皇帝等人这才放下心里。 太后心疼的训斥即墨明镜:“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这般莽莽撞撞,你这是要叫我们心疼死是不是?” 皇帝也板着脸教训他:“我知道你心急,可是再心急也不能因此失了分寸。” 长安长公主也十分心疼,可看到祝老夫人她们都在,就没有说,只是拉着即墨明镜左右端详忍不住掉眼泪。 即墨明镜抬手轻轻替长安长公主拭去眼泪,沉静的说:“别担心,我没有事,过两天就好了。” 长安长公主没说话,只是抬手打了他一下,即墨明镜默默的受了,转头看向贺兰悦之,目光深邃迷人,“你真的没有被蛰到?” 面上是没看出来,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被蛰到。 贺兰悦之又忍不住落泪了,如枝头上被雨水打湿的梨花,纯净晶莹美好。 她摇摇头,哽咽却忍住哭泣:“我真的没事,那些蜜蜂看着很吓人,其实只是围绕我飞转,并没有把我蛰到。倒是,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贺兰悦之心里真是悔极了,当初她在静妃宫里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只是那时候到底只是一些小猜测,并不敢肯定,以为小心点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到了花园看到那么多蜜蜂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背后陷害她的人想要做什么了,她当时就避开了,不过东方问月的出现也在她的预料之中,不过她当时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所以心里并不害怕,只担心会吓到祝老夫人和宋氏,所以悄悄出声提醒了她们,不过最后宋氏还是被吓到了。 她当时心里就有点儿后悔,早知道应该让祝老夫人装中暑,这样就能避开了,可事已至此,她只能选择将事情闹大,只要事情闹大,东方问月必然吃不了兜着走,可她没想到,即墨明镜会这样着急她,为了护她还被蜜蜂蛰了。 贺兰悦之心里真是又悔又恨。 心里发狠,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狠狠的剥一层皮吧。 即墨明镜见她这样,心里也很心疼,可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能做什么,只好说道:“没事,保护自己的妻儿,本是男人应该做的。” 这话说得贺兰悦之脸都红起来。 他们其实才刚刚被赐婚,还没有正式请媒人上门提亲,婚事还不算是正式定下呢,可他已经开口闭口妻儿,完全一副将她当做自己的人来看,要贺兰悦之说心里不感动绝对是假的,可这么多人在这里,她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长安长公主倒是笑了,拉过贺兰悦之,拍拍她的手:“好孩子,我知道这些怪不得你,你今儿也是受了惊吓。” 贺兰悦之咬着唇低着头,眼睛红红的,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长安长公主少不得心疼她,就是太后心里不快,见她这样也少不得脸色缓和了几分,皇帝更是多看了她几眼。 没办法,女孩含羞带怯,梨花带雨的,实在是太美了。 这一幕简直就像是一把尖刀,直插东方问月双眼,气得她心疼肝疼全身都疼。 这个贱人,太会演戏了。 即墨明镜也很不喜欢皇帝看自己小妻子的眼神,虽然也知道皇帝没什么意思,但是个男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这样看。 他咳嗽一声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花园里有那么多蜜蜂?” 因为御花园里经常会有贵人过去赏花,所以蝴蝶这么美丽的东西会有,但是像蜜蜂这种带有危险性的,一般都会有人专门清理,要不然哪天蛰到那位贵人,那真是哭都没有地方哭了。 不说贺兰悦之为何突然间这么招蜂引蝶,但是这一点就已经很可疑了。 今儿出现在御花园里的蜜蜂数量,绝对是不正常的。 皇帝和太后以及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的胡贤妃脸色瞬间变了,特别是胡贤妃,如今皇后基本上都关在坤宁宫反省,后宫是她代掌凤印,打理宫务,如今御花园无端端多出这么多蜜蜂,不用想,她都知道,这必定是东方问月搞的鬼。 胡贤妃心里十分恼火,不管东方问月这屁股有没有擦干净,会不会牵连到她自己身上,她都得落下一个失察的罪名! 将事情闹得这么大,若是成功了也就罢了,偏偏人家小姑娘还好好的,反而是将最不能得罪的哪一个得罪了。 胡贤妃心里懊恼,脸上不露,忙上前说道:“是臣妾失察了。臣妾应该让人看得更仔细些才是。” 又对贺兰悦之抱歉道:“让老夫人和三夫人还有四小姐受惊了,都是本宫的不是,本宫在这里给老夫人赔不是了。” 只要大家都顺着这话说下去,这件事也就只是一桩意外罢了,唯一要担责任的只有胡贤妃一个。 但是自家孙媳妇被人这样算计,连累得自家孙子都受伤了,长安长公主要是能这么算了的话,那英国公府早就被人踩成渣了。 祝老夫人还没有回答,长安长公主便淡淡的说道:“贤妃娘娘代掌封印,宫务繁琐,哪里能事事周全?按理说,既然贤妃娘娘这么说了,老身也不该再胡搅蛮缠,只是今日之事,幸好受惊的只是悦之这位卑言微的小丫头,受伤的也只是我家这不成器的小子,可若今日受惊的是太后娘娘,受伤的是皇帝陛下呢?” 一席话说得胡贤妃冷汗直流。 276 面对危机的时候,最重要的便是冷静了,英国公府正是需要这样冷静而理智的长媳,她的孙子也需要这样的贤内助。 长安长公主温柔的看着贺兰悦之:“好孩子,让你受惊了。” 贺兰悦之双眼越发的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过她并没有让它滚落下来,而是始终保持着坚强的姿态。 贺兰悦之心里很清楚,她已经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她还即将是即墨明镜的妻子,她可以稍微示弱,但是绝对不能懦弱,更不能失态。 就算是软弱,也要保持最美的姿态,只有美人,才能够得到别人的同情和怜惜,只有坚强,才能够得到别人的尊重。 果然看到她这又坚强又柔弱的样子,无论是皇帝还是原本对她有意见的太后都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惜,说话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太后问道:“那为何那些蜜蜂都往你身上飞?” 贺兰悦之摇摇头:“臣女也不是很清楚。” 就算她心里清楚,也不能够这样直接说出来。 即墨明镜忽的问:“你原来的衣服呢?这一身衣服是在哪里换的?” 皇帝和太后等人这才注意到她换了一身衣服。 贺兰悦之答道:“先前在静妃娘娘哪里的时候,小宫女上茶的时候不小心撒了,将我的裙子弄脏了,因此静妃娘娘让人将这原本是给十公主准备的裙子的拿来给我换下。” 外面静妃心一跳,忙上前说道:“皇帝,太后娘娘明鉴,臣妾跟四小姐无冤无仇,并没有陷害她的理由啊!” 静妃只育有一女十公主,按理的确是没有理由这样设计陷害贺兰悦之,但谁又能真的保证她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呢? 皇帝淡淡的说:“是与不是,查过便知。” 静妃心底一寒,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皇帝挥手,便有人过来将贺兰悦之带下去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过了没多久便有回复:“贺兰四小姐身上的衣服熏了花香,其中搀和着蜂蜜的味道,只是花的香味稍微浓郁一些,便将这蜂蜜的味道给遮掩了,若不仔细闻,一般都闻不出来,但若是有蜜蜂,应该会引起蜜蜂围绕。” 静妃脸色惨白,跌跪在地,哭道:“冤枉啊,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没有指使人陷害四小姐啊!” 站在东方问月旁边的十公主脸色已然惨白得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皇帝脸色铁青:“有没有,查过便知,若你真的无辜,自然会还你清白。” 当即便让人将静妃殿里的宫女太监全部锁了问话。 半个时辰之后便有结果出来,当然不是东方问月,是十公主。 静妃殿里的小宫女和给贺兰悦之等人引路的宫女受不住宫刑,招出了十公主,承认是十公主贿赂威胁了她们,让她们给贺兰悦之换的衣裳加上蜂蜜,又故意引她到御花园去,甚至连将蜜蜂带进来的太监也说是受了十公主的指使。 皇帝当下就怒了,十公主当然不肯承认,扑过去抱住皇帝的腿,哭道:“儿臣冤枉啊父皇,儿臣跟四小姐面都没见过几回,素日里跟她又没有什么仇怨,儿臣为什么要这样去捉弄她呢?儿臣没有啊,儿臣是被人冤枉的。是八姐姐,一定是八姐姐。” 十公主为了摆脱嫌疑,将东方问月扯了出来:“谁不知道当初八姐姐因为四小姐丢了好几次脸,她心里一定是嫉恨四小姐,这一次四小姐又抢了她的心上人,她心里肯定是恨死了四小姐,所以才要这样陷害四小姐,好让四小姐丢进了脸面,再也嫁不进英国公府,还能因此陷害儿臣和母妃。” 静妃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了,抱着十公主朝皇帝哭诉:“皇上明鉴啊。琴丫头素日里虽然任性了些,却向来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跟四小姐又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无端端的为何要害四小姐呢?求皇上彻查此事,还我们琴丫头一个清白啊!” 东方问月才刚刚松了一口气,闻言顿时也跪下来哭冤。 277 东方问月忙辩解:“父皇,女儿冤枉啊。女儿前天晚上扭伤了脚,昨儿一整天都屋子里带着呢,今儿也是听说御花园里的荷花开了,女儿这才想着邀几个知朋好友来赏花,谁知道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东方问月说罢又对十公主说;“十妹妹,我知道因为我娘出身没有静妃娘娘高,你心里一直都是看不起我的,也嫉妒我得了父皇和祖母的疼爱,可是你也不能这样诬赖我呀!妲” 十公主冲过去要撕她,被静妃拉住了,她怒火冲天的朝东方问月吼道:“你这贱人含血喷人!明明是你自己喜欢英国公府的世子爷,想要嫁给她,偏偏父皇赐婚贺兰悦之,你心里愤恨才会出这样的毒计!你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都没有人知道,自从世子爷大胜的消息传回京城,你就一直在怂恿太后和父皇给你赐婚呢,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静妃都快要给这没脑子的东西给气死了,见她实在是不像话,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你少说两句,你父皇和太后娘娘定会知道你的冤屈为你做主的。” 这熊孩子,这种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这要是一个窥视宫闱的罪名砸下来,她们母女都得吃不完兜着走窀。 虽然说,当初东方问月也打着主意放出口风将即墨明镜定下来,免得那个不识相的给抢走了,所以这消息也不严密,但这生气的时候,谁知道皇帝和太后会不会发疯啊。 十公主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东方问月脸色也是难看至极,知道说理是说不过的,干脆就耍赖:“妹妹这样败坏我的名声,我也不想活了。” “够了。都给我闭嘴!” 皇帝的脸色难看得要死。 一辈子在皇宫浸淫,难道还看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事情跟东方问月必定扯不开关系,十公主也不无辜,但让他更可恨的是,这姐妹俩当着人就这样互相攀扯,将他的脸全都丢光了。 东方问月本来还想做一番戏的,这下子哪里还敢,吓得赶紧闭上嘴了,只泪汪汪的看向太后,想让太后帮她求情,到底也是宠了几年的姑娘,太后也有些心软,不过想起贺兰悦之被蜜蜂围住的样子,再想起长安长公主说的那些话,她就又硬起心肠来了。 而且,她跟皇帝想的异样,自家两个姑娘在人前这样互相攀咬,真的是太丢脸了。 所以太后也不看东方问月了,冷冷的说道:“既然都这么说,那就让锦衣卫再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做下的。” 东方问月如坠冰窟。 这个计策是她昨天下午得到消息之后做的,能有多周全? 能将事情全都推到十公主身上去,胡贤妃哪里肯定也是下了力气的,可若是皇帝让锦衣卫去查,绝对能查出真相来。 说实在的,皇帝已经不想再查下去了,不过长安长公主还坐在一旁看着,即墨明镜又是功臣,贺兰悦之身后也有个贺兰复,他要是就这样轻轻放过东方问月,这两家准得寒心。 “那就去查。”皇帝冷声说道。 果然,锦衣卫出马就是不一样,很快就查出来幕后的主使的确是东方问月,那些宫女太监早就被她收买了,要他们在出事后将十公主供出来,正好打压静妃。 当然,十公主也不全然无辜,她出身比东方问月好,曾经也是皇帝太后面前的娇宠,可东方问月以来就将她的宠爱抢走了,她心里也不舒服,一直都针对东方问月,本来东方问月对即墨明镜有意思,十公主想跟她打擂台,也不是没动过即墨明镜的心思的,只不过是被静妃给喝止了,但她心里还是不痛快,昨儿听说皇帝给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下旨赐婚了,她就跑到东方问月面前去将人嘲讽了一番,新仇旧恨,东方问月不恨死她才怪呢! 自家姑娘为个男人争风吃醋做出这么下作的事,皇帝也觉得很没有面子。 幸好贺兰悦之换了衣裳之后就没有再过来了,要不然皇帝和太后不知道要怎么迁怒她,不过就算是这样,皇帝和太后对贺兰悦之也没有什么好感了。 毕竟,前一次已经因为贺兰悦之折了一个太子进去,这一次又将两闺女折进去,虽然都知道是自家儿女不好,可做父亲的心里还是不爽,还是会迁怒。 这边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也知道自己找人嫌弃了,有了结果之后就麻溜的告辞出来了。 在宫门口,长安长公主将贺兰悦之叫到马车里,安慰她道:“今儿这件事原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放在心上,也别有心理负担。” 贺兰悦之轻轻点头:“是,我知道了。”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没有退路的,所以她也不会有任何惧怕。 东方问月出招,她还击便是。 其实今天这件事,若不是即墨明镜受了连累,也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最起码,皇帝和太后不会被逼得撕破面子,不过不管如何,东方问月也不可能讨得了好去,只不过丢脸一些和不那么丢脸的问题罢了。 可惜她今日运气真的很不好。 长安长公主见她神色镇定从容,心也放了一半:“好了,赶紧回去吧,你母亲今儿受了惊,你多陪陪她。” “是。”贺兰悦之点头,转头看向即墨明镜,脸不由得染红了,她还是强作镇定的说:“世子爷也请多保重。” 即墨明镜点点头,起身想送贺兰悦之下车,被贺兰悦之制止了。 即墨明镜脸有些肿,她不想让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即墨明镜见她执意,也就由得她了。 等贺兰悦之回了贺兰府的马车,长安长公主才露出笑容:“这孩子心性不错。” 稳得住,又狠得下手。 即墨明镜却绷起脸:“笨死了。” 明知道人家算计自己,偏偏还要往里钻,还自以为聪明,真是笨死了。 长安长公主好笑的摇摇头:“既然这么笨,当初你为什么还要拿自己的功劳去换婚旨?连跟老婆子商量一声都不敢,这是生怕老婆子棒打鸳鸯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都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 即墨明镜红了脸,“祖母胡说什么呢?我这不是知道您喜欢她才敢这么做的嘛,要不然的话我哪里敢这么自作主张。” “我喜欢她可没说过一定要她做孙媳妇。”长安长公主摇摇头:“算了,这也是你们的缘分吧。” 刚刚得知即墨明镜拿了自己的功劳来求这一道婚旨的时候,长安长公主还是很生气的,不过后来她也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胡乱操心些什么呢? 而且,当初无为大师给即墨明镜算过命的,说他十七岁的时候会有血光之灾,是他命中一道大劫,当初是怎么算都迈不过去的,可后来突然间有一天,无为大师却告诉她,即墨明镜的命格有了转机,如果能够得到命中的贵人相助,有很大的可能躲过那一劫,她当时兴奋不已,也问过无为大师那人是谁,不过无为大师却没有说。 不过无为大师将这话告诉她,就是在贺兰悦之出现在白云寺之后没多久,所以她当时就怀疑即墨明镜命中的贵人是贺兰悦之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她摆寿的时候,才会不顾规矩将贺兰悦之叫过来。 而两年前即墨明镜突然间失踪,她当时就吓坏了,她预感到这应该就是即墨明镜命中注定的那个劫数,其实以英国公府当时的实力,想打听什么消息打听不来,可她偏偏着了魔一般想要见贺兰悦之,想要听她说话,她说即墨明镜不会有危险,果然他就平安了。 从那个时候起,她心里就已经相信了贺兰悦之是即墨明镜命中的贵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对即墨明镜的做法有些生气,却也不是全然反感,在即墨明镜道歉并且说明原因之后,她就更加不会反对了。 “我知道祖母是最好的了。”即墨明镜笑道。 长安长公主轻轻的拍他:“就会拍马屁。不过这孩子的确是讨人喜欢,不仅仅是我,就是薇姐儿静姐儿都愿意跟她交好。” 即墨明镜脸上闪过一丝傲色。 他的媳妇儿能错得了吗? 长安长公主见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由得摇了摇头。 她这孙子,这一次只怕是真的栽了。 不过她也老啦,哪里管的了那么多呢? 只要孩子们喜欢就好。 278 祝老夫人带着贺兰悦之和宋氏很快就回到贺兰府。 “你先送你母亲回去歇息。”祝老夫人对贺兰悦之说。 宋氏先前在皇宫里受惊过度最后晕厥过去,如今虽然醒了,不过也还是很虚弱窀。 “是。妲” 贺兰悦之应声将宋氏送回秋实院。 宋氏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才流泪哭道:“我们再也不要进皇宫了。” 真的是太可怕了。 贺兰悦之轻拍她的手,安抚她:“好,我们再也不去了。” 怎么可能不去?只要她还呆在这京城一天,只要她嫁给即墨明镜,她就不可能不进宫。 这样说不过是要安抚母亲的情绪罢了。 宋氏哭了一会就累得躺下了,今日皇宫一行对她来说不啻于到地狱走了一遭。 贺兰悦之等宋氏睡下后交代过黄妈妈和雪兰好好照看她,回去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去了凝华院。 祝老夫人将身边的人都屏退,只留下周妈妈守在门口。 贺兰悦之走过去跪下:“孙女有错,请祖母责罚。” 祝老夫人神色冰冷:“你胆子这么大,我怎么敢罚你?” “祖母。”贺兰悦之跪行过去抱住祝老夫人的腿:“您别这样说,我心里难受。你要是生我的气,您就打我骂我也好,千万别这样说,您这样说,叫孙女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你——”祝老夫人是真想骂她一顿,可是看到她雪白的脸,一时间又说不出话来。 其实要真说起来,还是她们不够给力,所以那些人才敢对她的晚辈下这样的狠手。 “你起来吧。”祝老夫人叹息一声,将她叫什么。 贺兰悦之起身,走到祝老夫人身边抱着她的手撒娇,过了好一会祝老夫人才算是气消了。 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在静妃娘娘哪里。”贺兰悦之说:“当时我闻着身上的香味不对劲,闻着很香,但又有些甜腻腻的,似是蜂蜜,我当时便有些疑心,只是先前听云嬷嬷提起过,宫里每到夏季就要清理掉那些蜜蜂什么的,多也不过是几个而已,这要是突然间出现那么多,岂不是让人怀疑,因此不敢肯定,只后来到了御花园远远的看到那么多蜜蜂蝴蝶,才知道原来是真的,我本是想绕道走,只是没想到她会在前面等着我,倒是让我避不开了。不过若不是身上带着薄荷精油,我也是断然不敢走过去的。” 她跟皇帝说是看到那么多蜜蜂飞过去,她才想起怀中有薄荷精油,其实不是,她在东方问月叫她们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将薄荷精油打开,悄悄的洒在身上,所以那些蜜蜂虽然闻到香味飞了过来,却又因为薄荷气味刺激,又不敢靠过来,只团团的围着她飞舞,要真是让那些蜜蜂扑到她身上去,她也是要头皮发麻的。 “你这样也太大胆了。”祝老夫人责备她:“这要是薄荷精油没有用呢,你可知道你现在要变成什么样子了?” 如果薄荷没用,她只怕现在连命都没有了。 贺兰悦之也知道自己理亏,连忙认错。 祝老夫人教训了她一顿,贺兰悦之乖乖听训,半晌祝老夫人才放过她。 问:“后面你待如何?” 贺兰悦之神色淡定:“皇上既然已经做了裁决,此事自然就当做是没有发生过,孙女儿自然是要在家好好备嫁,任事不管。” 祝老夫人深深的望着她:“你知道便好。” 又说:“既然你心里都明白,那我就不多说了,这件事我会跟你祖父说,其余的你自己处理吧。” 这是告诉她不会帮她报仇,要报仇自己报去。 她已经十五岁了,眼看着就要嫁人了,也要有些手段了。 “悦之明白。”贺兰悦之应下。 回到秋实园,让雪琴到门口守着,将云嬷嬷和雪影叫进屋子里,将今儿在宫里发生的事说一遍。 云嬷嬷与雪影俱都脸色发白,简直不敢想象若贺兰悦之中计会是什么后果。 云嬷嬷经历的事情多,比这更血腥更可怕的都见过,很快回过神来,问贺兰悦之:“姑娘有什么打算?” 贺兰悦之问:“嬷嬷有何建议?” 云嬷嬷深深的看了贺兰悦之一眼,说道:“按理说,皇上既然已经做出了处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不过姑娘跟八公主之间的恩怨只怕是再不可能有化解之日了,自今日后,八公主只会更加厌恶姑娘,以后若是有机会,只怕不会放过八公主。” “嬷嬷的意思是?”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云嬷嬷轻声道。 贺兰悦之眼睛一亮,起身朝云嬷嬷福身:“请嬷嬷助我。” 云嬷嬷摇摇头:“老夫人将这件事交给你自己处理,就是希望可以借此机会锻炼你的能力,老身会在旁边看着,不过该怎么做,还是得姑娘自己想。” 贺兰悦之点头:“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嬷嬷。” 晚上贺兰复回来,祝老夫人将宫中的事情说了一遍,贺兰复神色变冷,却也没说什么,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二天,成国公府请来官媒上门提亲,为嫡长子萧钺求取贺兰惠之,贺兰府应允婚事。 稍后,英国公府请襄王妃做媒人上门提亲,为英国公府嫡长孙即墨明镜求取贺兰府四小姐贺兰悦之,贺兰府应允婚事。 贺兰府分别与成国公府和英国公府结亲,一下子成为了京中热议的对象,而就在这一片喧闹中,八公主东方问月被送到京外水月庵为太后诵经祈福一年,九公主被赐婚昌平侯嫡次子,十公主被赐婚昌宁侯嫡长子,择日成亲,因有两位公主要出嫁,宫务加重,特命瑾妃陆妃协助胡贤妃一起协理后宫事务,从而打破了后宫胡贤妃一脉独大的局面,引起了朝局变动。 旨意传来,胡贤妃前头笑眯眯的送走了瑾妃和陆妃,回头将宫中的瓷器都砸碎了。 “蠢货,这个蠢货!” 胡贤妃简直是要气死了。 东方问月这蠢货,心思歹毒想要害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技艺拙劣,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不但将自己给陷进去,就连自己也给连累了。 真是想想都恨啊! “母妃。”七皇子进来看到满地狼藉,不由得皱起眉头,摆手让殿里的人退下,他走过去将胡贤妃扶到上面坐下,轻声安抚;“为了那么个小贱人,您又何必遮掩生气呢?您要是真的气不顺,也不必拿这些死物来出气,一句话下去,就能让那小贱人生不如死。” 别以为七皇子不生东方问月的气,因为东方问月这蠢事,他可也受到了连累的。 “哼,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胡贤妃咬牙切齿的说,过了好一会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转头对七皇子说道:“这事你别管,你只要看好外面的事就好了。这一次是我疏忽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瑾妃和陆妃想要从她手里分权?做梦! 七皇子点点头:“母妃放心,我心里有数。对了,今儿成国公府跟贺兰府也定亲了,定的是那傻儿跟贺兰府二房的嫡长女。” 这事小胡氏还没来得及进宫跟胡贤妃报告。 “贺兰惠之?”胡贤妃皱起皱眉头:“那丫头倒是个颇有心计的。” 七皇子不在意道:“再有心计又怎么样?还不就是嫁个傻子,能有什么好日子,还不是得巴结着姨母?” “话是这么说。”胡贤妃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只是贺兰复那老头子怎么可能会答应将好好的孙女嫁给一个傻子呢?这不是丢他的脸吗?” 七皇子说道:“我让人去打听过了,说是贺兰四小姐及笄的那一天,那傻子喝醉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就轻薄了那贺兰惠之,贺兰惠之要死要活的,贺兰复那老头子没办法,只能将她嫁过去了。要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原来是这样。”胡贤妃放下心来:“若是这样的话,就不怕她耍什么手段了。” “母妃你想太多了。”七皇子不屑的说:“不过是一只蝼蚁而已,怎么可能敢跟我们作对。” “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这要是东方问月没闹出这么大一回事,没让她吃这么大一个亏,她也不至于如此。 七皇子觉得胡贤妃这是被吓到了,十分不在意,不过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 280 即墨明薇出来之后笑着说:“这时候天气热得很,咱们不如去小树林吧,哪里凉快得很。” 即墨明镜自然没有意见。 白云寺的小树林不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也不是他们一见钟情的地方,但这里是贺兰悦之一飞冲天的地方妲。 即墨明镜想起当年那稚嫩青涩却淡然镇定的小小女孩,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贺兰悦之,她如今已然长开,眉眼精致华丽,眉心那一抹清冷褪去,更多了几分温和沉稳,看着更为舒服窀。 贺兰悦之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看他,朝他微微一笑。 即墨明镜有一种百花盛放的感觉。 贺兰悦之没有意见,不过其他的姐妹难得出来一回,实在不愿意浪费这光阴,最后就分成了两拨,即墨明镜带着即墨明薇和贺兰悦之以及六小姐贺兰芳之一起前去小树林,贺兰惠之领着其他姐妹一起到别的地方游玩。 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一行人来到小树林,那个亭子还在。 即墨明薇笑道:“听说当年你就是在这里破了珍珑棋局,又大败宋大学士他们,一战成名,当初我听了心里向往极了,恨不得自己当日也在现场,后来虽然也来过好些次,可每每想起当初居然没能亲临,还是觉得很遗憾。” 贺兰芳之抿嘴笑:“四姐姐当日真的很厉害。” 贺兰芳之向来羞涩,这两年因为有云嬷嬷调教,气度倒是好了许多,不过人还是有些沉默,贺兰悦之没想到她也会出声。 贺兰悦之笑道:“当日不过是侥幸罢了。” 即墨明薇笑道:“知道你谦虚,可咱们也是自己人,你也没必要总是这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么大不了的。” 贺兰悦之无奈了:“好吧,我承认,我就是这么聪明绝顶的人了,你们快来膜拜我吧。” 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即墨明薇捏捏她的脸,道:“你这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贺兰悦之摊手:“你瞧,我谦虚,你们说我虚伪,我不谦虚了,你们又说我脸皮厚,真真是,叫人不知所措呀。” 贺兰芳之忙说道;“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这意思。” 见大家看向她,贺兰芳之脸微微红:“我是真的觉得四姐姐很厉害啊,我很崇拜四姐姐的。” 贺兰悦之拉着她的手笑道:“还是我家妹妹好,不像别人总是欺负我。” 即墨明薇讨好的过去:“好好好,我不欺负你了,我说错话了行不?你可千万不能跟我生气呀,要不然有人可饶不了我。” 贺兰悦之脸都臊红了,“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真是的,天天打趣人。 贺兰悦之悄悄的朝即墨明镜看了一眼,即墨明镜朝她笑了笑,贺兰悦之移开眼,脸上发热。 即墨明镜淡淡的转头看了一眼即墨明薇:“既然如此,以后在婆家受了什么委屈也不用告诉我。” 即墨明薇脸色瞬间僵了。 “哥哥,我错了。”即墨明薇一脸颓败,见即墨明镜不理会她,又转头抱着贺兰悦之的手臂撒娇:“好妹妹,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贺兰悦之微囧,忙摇头:“我没生气啊,不过姐姐再这样打趣我,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好吧,我不说就是了。”即墨明薇叹息道。 贺兰芳之在一旁羡慕的看着三人,贺兰悦之察觉,回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虽然她不喜欢大房,不过贺兰芳之真心不错。 贺兰芳之朝她羞涩一笑,轻声说:“听说大姐姐要回来了,四姐姐听到消息了吗?” 贺兰悦之当然知道。 大房大胡氏所出的嫡长女贺兰容之五年前嫁给了汝南伯的嫡长子陈世锦,三年前陈世锦外派到江南一带外任,贺兰容之也跟着过去照顾了,当初贺兰平死的时候她刚刚跟着丈夫离京没多久,后来又发现怀上了身孕,就没有回来,贺兰宝之死的时候她倒是想回来的,只可惜她当时月份还小,无论是大胡氏还是婆家都不希望她奔波劳碌,而她自己也是成亲将近三年之后才开怀,因此也特别看重这个孩子,所以最后还是没有回来,两年前生了个女儿,她倒是想找个时间回来了,只不过她倒是有意思,先前成亲将近两三年都没有孩子,这一开怀之后倒像是那种熟了的荒地,一下子种什么都好种了,就在长女出生后不到三个月,贺兰容之就又被诊断出怀了身子,这简直是让贺兰容之欣喜若狂,这个时候她哪里还顾得上回京替母亲妹妹撑腰,当然是全身心放在孩子身上了。 这不,如今陈世锦将要任满,九月份就要回京述职了,贺兰容之干脆就先带着孩子回来,一是探望一下生病的老母亲,二也是替陈世锦打打关系,争取下一任也还能在江南任职。 江南自古繁华,陈世锦虽然过去才三年时间,却也已经赚了个盘满钵满,这样的肥差,他们自然是不想换的。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目的,贺兰芳之等人不知道,贺兰悦之心里却是有数的。 贺兰悦之微笑道:“前两天就听说了。不过这样也好,我自小就在南粤长大,回京后大姐姐也已经出嫁随着大姐夫外任去了,竟是一面都不曾得见,如今大姐姐回来了,咱们姐妹也终于能够好好相聚一场了。” 贺兰芳之面色有些犹豫:“四姐姐说的是呢。只是大姐姐脾气有些冲动,又向来与二姐姐交好,只怕到时候对你有什么误会,到时候若是一时冲动之下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四姐姐你也念在大家姐妹一场,不要跟她计较。” 即墨明薇插嘴道:“你是说贺兰容之会找悦妹妹的麻烦?哼,她就算是再骄纵又如何?如今悦妹妹可是我们英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夫人,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伯爵府嫡长子夫人,就算是有胡贤妃撑腰,她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对悦妹妹如何的,更何况她已经是出嫁女,娘家的事,哪里还轮得到她来插嘴。” 因为贺兰容之当初也很得胡贤妃的宠爱,所以即墨明薇也算是认识她,不过两人并没有什么交往,就算是如此,即墨明薇也是十分看不起贺兰容之的。 贺兰芳之一下子十分尴尬起来。 她的确是有意在即墨明镜兄妹面前挑起这个话题,也是向贺兰悦之示好,就算将来贺兰悦之不能帮她什么,也希望能有一分香火情在,将来有朝一日自己有难的时候能伸出手来帮一把,可是即墨明薇这样赤0裸裸的打脸她还是觉得很尴尬。 “明薇小姐误会了,大姐姐她,她只是脾气不太好而已,并不是——”贺兰芳之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提起这件事。 贺兰悦之拍拍她的手,笑着对即墨明薇说道:“自家姐妹,哪里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就算是有些矛盾,也肯定闹不出什么事来。毕竟姐妹一场,是上天恩赐的缘分呢。” 贺兰芳之感激的看了一眼贺兰悦之。 即墨明镜点点头:“理当如此。” 又教训即墨明薇:“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两个月就出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了,说话也当注意些一些。” 即墨明薇吐吐舌头:“知道了。” 即墨明镜这才回头对贺兰悦之说:“薇姐儿话虽然是难听了点,不过理儿却是不错的,你只管安心便是。” 贺兰悦之不由得尴尬,即墨明薇忍不住笑起来,就是贺兰芳之,也忍不住心里羡慕,希望自己将来也能够找到一个这样的好男人,哪怕他没有这么英俊高贵,哪怕他没有这样的身世才能,哪怕他平庸一些,只要他心里有自己,处处肯为自己着想,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小树林,珍珑棋局已经撤下,不过旁边还摆放着一副棋子,天色尚早,即墨明镜干脆就和贺兰悦之下一局,即墨明薇和贺兰芳之在旁边观看,没多久,即墨明薇又觉得闷,就拉着贺兰芳之到附近游玩去了,独留下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在小树林里自己下棋,即墨明薇和贺兰芳之走了之后,雪琴和石侍卫也不愿意矗在眼前惹人怨恨,两人走到一边去说话了。 待得身边没有了其他人,贺兰悦之这才抬头看即墨明镜,轻声问:“你身上全都好了吗?” “嗯。” 即墨明镜应了一声,眼睛始终盯着棋盘,贺兰悦之知道他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281 贺兰悦之暗暗叹息一声,低头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即墨明镜眼皮都不抬,落下一字,沉声道:“错在哪里了?” “我不应该以身犯险。妲” 当是时,她既然已经察觉到了东方问月的阴谋,就应该想办法躲过去,而不是以身犯险窀。 其实回想起来,贺兰悦之手心里也捏一把冷汗。 当时她真的是太冒险了。 若是薄荷香精没有用,或者东方问月让人搅合,她当时死都有可能。 她还是太冲动了。 贺兰悦之苦笑。 也许是上一世的仇恨太深刻了吧,当时那样危险,她竟然都敢冒险而上,即使最后成功的给东方问月一个沉重的打击又如何?再怎么样也抵不过一个万一。 所以今儿贺兰悦之跟即墨明镜道歉,也是十二万诚意的。 即墨明镜这才抬起头来看她,神色阴沉:“以后还敢不敢?” 贺兰悦之摇头:“不敢了。” 她长长吐一口气:“这样的冲动,一生一次就足够了。” “以后再敢这样,看我不收拾你。”即墨明镜冷声说。 贺兰悦之却笑了:“好。” 即墨明镜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贺兰悦之笑得更脆,直到即墨明镜真有几分恼色了,她才停下来,温柔的望着他。 “你这样为我,我很高兴。” 即墨明镜神色也柔和了下来,“嗯”了一声,淡淡的说;“你是我妻子,我不护着你,护着谁?” 贺兰悦之笑,甜蜜中又带着几分苦涩。 她还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呢,他已经用生命在护着她了,可是她曾经的丈夫,却亲手将她推到深渊里。 人比人真是要气死人啊。 幸好,她这一世没有错过他。 她又笑了,嗔道:“我还没嫁给你呢。” “迟早的事。”即墨明镜胸有成竹。 贺兰悦之也忍不住脸红了。 “混说什么。” 即墨明镜望着她微微一笑,她清丽绝艳的面容在青松的映衬下越发的素雅坚韧,一如初见。 两人不再说话,低头安心下棋,可就算是这样,也总有一股温馨甜蜜的气息缭绕其中。 一局棋下了将近一个时辰,即墨明薇和贺兰芳之也回来了,即墨明薇吱吱喳喳,贺兰悦之微笑附和,气氛竟也不冷淡,倒有一分融洽。 未几贺兰悦之欲要去更衣,贺兰芳之陪着过去,路上遇到个低头匆匆行路的小和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踩到衣角绊了一跤,手里的香油壶跌出去,虽然及时被雪琴拉开了,到底还是被溅出来的油渍污了裙子。 “对不起对不起。” 小和尚忙不迭爬起身满脸不安的道歉。 “没事。”贺兰悦之微微一笑,弯身将地上的油壶捡起来递给小和尚:“小师傅走好了。” 小和尚感激涕零,捧着油壶走了。 雪琴皱眉看了看她裙子上的油渍,说:“幸好出门的时候备了衣裳,要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是好。” 贺兰悦之微笑:“没事的。六妹妹身上的衣裳也脏了,一起换掉吧。一会你去拿衣裳的时候顺便替六妹妹也拿过来。” 贺兰芳之忙笑道:“那就麻烦雪琴姐姐了。” 雪琴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雪琴将贺兰悦之和贺兰芳之送到更衣的地方,匆匆出去拿了干净的衣裳过来,却发现贺兰芳之和她的丫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贺兰悦之却不见了人影。 雪琴见状心中猛地一跳,高声叫唤:“姑娘。” 没有回应,她将整个更衣室都寻了一遍依旧找不到人,忙将贺兰芳之唤醒,急急的问:“六姑娘,你看到我家姑娘了没有?” 贺兰芳之刚刚醒来头还有些晕沉沉的,闻言茫然说:“四姐姐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吗?” 雪琴闻言色变,已经知道贺兰悦之定然是出了意外。 她转身便要跑出去找祝老夫人,贺兰芳之拦住她,神色惊骇:“雪琴姐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四姐姐呢?” 雪琴一下子清醒过来了,抓住贺兰芳之的手说道:“我家姑娘不见了!” “什么?”贺兰芳之惊得跳起来,雪琴眼捷手快的掩住她的嘴,一脸严肃:“此事事关重大,六姑娘慎言。” 这件事势必瞒不过贺兰芳之,说不定以后还要她帮忙掩饰,雪琴干脆将事情跟她说了。 贺兰芳之也明白过来,忙不迭的点头:“你放心,我不会随便乱说的。” 雪琴点点头:“你在这里继续换衣服,暂时不要随便乱走,也不要叫你的丫头乱说话,要不然的话谁也保不住她的命!” 贺兰芳之哪里见过雪琴这样凶狠的表情,吓得瑟瑟发抖,强作镇定:“她一定不会随便乱说的。” “好,你在这里等我一等,我很快就会回来。” 雪琴安排好贺兰芳之这边,出去悄悄找到了即墨明镜,将事情告诉他。 按理说出了这样的事,很应该瞒着英国公府的人才是,可一来即墨明镜是雪琴的旧主,二来雪琴心中有隐隐的猜测,如果真如她猜测的那般,除了即墨明镜估计没人能够将贺兰悦之找回来了。 “你确定?”即墨明镜面色阴沉。 雪琴点点头:“姑娘不是个没有交代的人。我过来前将更衣附近里里外外都找过了,最重要的是,六姑娘和她的丫鬟都睡着了,我检查了一番,在更衣室的香里面找到了蒙汗药。” 这样基本上就能够确定贺兰悦之是被人下了药悄悄带走了。 即墨明镜也明白,起身问道:“多久了?” 雪琴说:“不到半个时辰。” 如果早已经安排好,这个时间也足够将人带出白云寺了,只是估计也走不远。 即墨明镜当机立断:“你现在马上回去将那边处理干净,准备好,等会会有人过来领你们去无为大师哪里,有人问起来,就说无为大师听说她过来了,将她叫过去论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要是让人知道贺兰悦之在这个时候被人掳走,对她的名声打击太大了,到时候说不得连婚事都有障碍。 是谁这样处心积虑定要拆散他们? 东方问月吗? 上一次吃的亏还不够让她认清事实? 即墨明镜抿着嘴,心头涌起一股杀气。 那东方问月向来自以为是心胸狭窄,上一次在宫里还想要贺兰悦之丢脸,甚至连她的性命都想要,被反击后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不可能不心怀怨恨,仇恨已经结下,只怕一辈子都解不开了,还是要找个机会将她解决了。 如果这一次果真是她做妖,他定不会看皇帝的面子,定要直接斩杀了她。 雪琴颤抖了一下,忙应下了,看着即墨明镜转身离开,她张开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 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到时候若不是萧钺做的,她贸贸然将萧钺说出来,只怕会引起误会,还是先等等看吧。 雪琴不再想这些,急急忙忙回了更衣室,让贺兰芳之换上贺兰悦之的衣裳,打扮成贺兰悦之的样子,正好贺兰芳之跟贺兰悦之也有几分相像,另外让贺兰芳之的丫头装出贺兰芳之的样子。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和尚过来请贺兰悦之到无为大师处,雪琴三人匆匆跟着过去了,到了无为大师哪里之后又让贺兰芳之重新换回衣服出来找即墨明薇,将贺兰悦之在无为大师哪里的消息告诉即墨明薇。 即墨明薇不无羡慕:“悦妹妹真是好命,居然能得到无为大师的青睐。” “是啊是啊!”贺兰芳之干笑。 不一会儿,就有丫头过来找她们,说长安长公主等人已经出来了,请她们一起过去用个午膳,稍微歇息一下就准备回去了。 等回到那边大殿,长安长公主等不见了贺兰悦之和即墨明镜,果然问了起来,得知贺兰悦之被无为大师请了过去,即墨明镜有事先走之后都没有怀疑,心里暗暗嫉妒贺兰悦之的好命。< 282 贺兰悦之悠悠的醒来,却发现自己浑身虚软无力,不由得大吃一惊,再一看,更是魂飞魄散。 这里很明显已经不是白云寺的更衣室妲。 这里是哪里? 是谁将她掳来这里的? 为的是什么目的窀? 贺兰悦之心中惊慌,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能慌,一慌张就容易出事。 这种时候她必须要比往常冷静。 雪琴是经过特殊训练培养出来的人,等她回到休息之后,必定会很快发现不对劲,而后将这件事告诉即墨明镜,即墨明镜一定会为她掩饰,一定会很快找到她的! 在这样的自我暗示下她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下床正要往外走,却听到门吱呀一声细响,高大欣长的身影映照进来,贺兰悦之抬头看去,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萧钺,你这是什么意思?”贺兰悦之寒了脸色,清声喝道:“你这是要与贺兰府和英国公府为敌吗?不知道四皇子可知道你的一番心意?” 萧钺神色不变的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贺兰悦之感觉到那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连忙向后退了两步,萧钺却步步紧逼,逼得她无路可退。 贺兰悦之不得不强撑着抬起头来,喝道:“萧钺,你想干什么?” “悦之。”萧钺神色温柔,洁白修长的手指轻抚在她脸上,贺兰悦之侧脸避开,扬手要打他却被他握在手里,挣扎不脱,贺兰悦之心里有些慌:“萧钺,你放手!” “悦之,你还好吗?”萧钺神色始终温柔:“有没有被吓到?” 他问的是前些天在宫中受惊那一回。 贺兰悦之却冷了眉眼:“我的确是被吓到了,不过,是被你吓到的!” 贺兰悦之渐渐恢复镇定,紧抿着唇望向萧钺:“说吧,你将我掳来这里,是为何意?” 萧钺脸上划过一抹受伤,他为什么将她带来这里,难道她不知道吗? 不过他没有指责她,也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意图,而是带着深深的眷恋望着她,似喜似悲似愤似怒:“悦之,我梦见你了。” 他说的当然不是寻常的梦见,而是梦到了前世。 虽然早已经有所猜测,但是这样听他直白的说出来,贺兰悦之心里还是一跳,不过她脸上神色依旧没有什么改变,只挑了挑眉:“我可不敢担萧大公子的厚爱,也请萧大公子记住,我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你说这样的话,要是让人听到,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到时候我的婚约没了事小,我这条命没了也事小,我贺兰府一门赔进去也事小,若是不小心坏了萧大公子的大计,那可就不好了!” 贺兰悦之这话软硬兼施,既提醒了他自己已经有婚约,也告诉他自己不是没有靠山的,贺兰复是老了,去还没有死! 更提醒他,他这样做四皇子可不一定会同意! 如果他还是执意孤行,那她只有鱼死网破了。 萧钺的脸色果然变了。 他咬牙切齿的说:“贺兰悦之,你果真如此无情吗?” “无情?”贺兰悦之冷笑:“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君若无情我便休!” 萧钺浑身一震。 他实实没有想到贺兰悦之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君若无情我便休! 一语道尽了千般情! “悦之——”萧钺怔怔的望着贺兰悦之。 贺兰悦之冷冷的说道:“萧大公子可以送我回去了吧?” 萧钺恍若未闻:“悦之,其实你也知道哪些梦是不是?你也知道,那是我们的前世是不是?悦之,其实你心里,是有我的是不是?” 否则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定是他前世做了什么事,深深的刺伤了她,所以她今生才想着要逃离她,跑向别人。 是,一定是这样的。 萧钺走上前去抓住贺兰悦之的手,不顾她的挣扎:“悦之,你心里爱的人,其实是我是不是?” 萧钺已经情难自禁的将她抱进怀里,贺兰悦之倏然色变,一脚狠狠的踩在他脚板上,趁着他痛将他退开,逃到一边,拔下头上的金钗抵在脖子上,厉声说道:“什么前世今世,简直是荒诞!萧钺,我不是年幼无知的少女,你不用拿这些无稽之谈来哄我,我是不会信的!你若是敢逼我一分,今日我拼却这条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贺兰悦之是真的发了狠,尖锐的金钗刺进她的脖子,溢出一点血红,在一片雪白中格外的刺痛眼睛。 她不能也不想承认前世的一切,那些都是她心底最深的痛,她决意要忘却,不想再多纠缠。 萧钺眼睛渐渐地红起来,转身狠狠的将房间里的桌椅踢翻,哐当坠地,他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瞪着贺兰悦之:“你这样决绝,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是因为即墨明镜吗?” 你就这么爱他吗? 他想问,那个字却像烙铁一样滚烫,卡住他的喉咙。 贺兰悦之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她很想大声说是,气死他,但她并非真的那般决绝,可以毫不留恋的离开人世,那只是下下之策罢了。 “不!”还没等萧钺脸上浮起喜色,贺兰悦之继续一盆冷水泼下去:“是因为你。” 萧钺一怔。 贺兰悦之继续说,神色十分平静:“是因为你这个人,也是因为你从头到尾的自私!” 贺兰悦之看着他:“我不知道当初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纠缠于我,可是你从来都没有为我着想过,就是如今,也是如此,你从未想过你这样将我掳来,要是被人发现了我要怎办?不,你不是不想,你根本就期待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希望我身败名裂,被英国公府退婚,被所有人唾骂耻笑,沦为笑柄,这样我就不得不嫁给傻子的你!不,就算是嫁给你,也只能沦为妾室,因为你明媒正娶的是我的好三姐!” 萧钺脸色惨白:“不,不是这样的。我不会让你沦为妾室的!” “所以呢?”贺兰悦之冷笑:“你要怎么退掉跟我三姐姐的婚事?让她像我二姐姐一样,在定亲之前死于横祸?萧钺,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笃定我贺兰氏一族要为你一个痴儿傻儿填上两个嫡女?你又哪里来的自信,笃定我贺兰府会愿意为了成国公府将三个嫡女赔进去?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成国公府位高权重,我们就怕了你,就得屈服于你的淫威?你以为你有四皇子撑腰,我们就能咬牙忍下这屈辱?萧钺,你太高看了你自己,也太低看了我贺兰一族!我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做梦!我贺兰悦之就算是万人所指身败名裂,我宁可永离京城甚至以命相抵,也绝不会屈服于你!我贺兰一族宁可满门抄斩,也绝不屈服于你们的淫威,败坏我贺兰百年的声誉!” 萧钺早知道她的心思,可是这样听她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仍然心如刀割。 贺兰悦之语气一转:“哦,当然,你若是狠一点,也可以趁此机会让我假死,这样你就可以像是对待囚犯一样囚禁我一辈子。萧大公子,你怎么选择呢?” 萧钺脸色几变,才苦涩的说:“悦之,你又何苦这样说?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你明知道我不会这样对你的。” “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贺兰悦之摇头:“不过既然你这样说,那你就把我送回去吧。” 见萧钺又要变色,贺兰悦之说:“萧钺,你还不明白吗?不管你梦到了什么,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今生已经不一定,你我注定无缘!” “我不信!”萧钺红着眼:“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为什么选他不选我?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 贺兰悦之抬起眼皮,目光凉薄:“这句话,你应该问你自己!” 前世她用了三年的时间,付出了全部的真心和温柔,依旧换不回你一个怜惜的回眸,今生你又有何资格质问我? “你叫我问自己?”萧钺指指自己的心:“好,那我就告诉你!我的心很痛!从三年前第一次梦见你,我的心就在痛,我不知道这痛从哪里来,我不知道这悔从哪里来,可是我没有办法移开停落在你身上的目光,我没有办法将你置身事外!我的心很痛,在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你憎恨我的时候,我这心痛得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我三年没有回来看你,因为我想知道,若是三年未见,我是否还会想以前那样情不自禁,可是我最后发现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你不知道我知道你跟即墨明镜在一起的时候我这心有多痛,你不知道当我听到皇上的赐婚的时候,我这心有多绝望!” ps,身体不舒服,难受。 283 贺兰悦之望着一脸激动的男人,心情很复杂。 她听得出来,萧钺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可正是因为这份真,才越发的让人感觉讽刺。 前世她付出真心,他却弃如敝履,今世她决意不想再有纠缠,他却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情根深种,纠缠不休,这简直叫人哭笑不得窀。 贺兰悦之抿了抿嘴,抬眼却见萧钺就在眼前,她一惊,正想喝止,握住金钗的手已经被捏住,金钗被夺,她整个人被逼着后退紧贴着墙,萧钺俊美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萧钺,你想做什么!”贺兰悦之急声喝道。 萧钺盯紧她:“贺兰悦之,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这样厌恶我,这样憎恨我,甚至连见都不想见到我?” 贺兰悦之冷笑:“我刚刚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难道你没有听清楚,还要我再说一遍?” “不是。”萧钺一口否决:“你骗不了我,你从见我的第一眼,就带着厌恶,就带着厌恨,贺兰悦之,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也跟我一样梦到了前世,是不是,我曾经做错了什么,让你对我这样绝望?你告诉我,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贺兰悦之眼睛一阵阵酸涩,她有一种冲动,很想将他曾经的那些劣行全部都吼出来,可是她不能! 死而重生,这不是做梦! 是那样真实,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更加不能承认!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贺兰悦之把头转向一边。 萧钺将她的脸掰回来,逼着她对着自己:“贺兰悦之,你看着我,你看着我说!” 贺兰悦之被逼对上他疯狂执着的眼,那如同一个漆黑的漩涡将她吸拉进去,对峙,她不退,他也不缩,固执的等着她的答案。 如果是前世,她早已经缴械投降,但是今生她已经成长许多,这样的对峙已经不能将她压0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唔——” 唇被封住,他如同恶狼一般噬咬,贺兰悦之觉得唇好痛,不用想,肯定破了。 贺兰悦之脑子里浮现出即墨明镜的容颜,心中惊慌,若是被他看到,一定会很生气。 她想都不想分离的要将他推开,可是男人跟女人的差别就摆在哪里,她根本就推不动,萧钺直吻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才肯放开她。 “萧钺,你混蛋!”贺兰悦之想也不想扬手要打他。 萧钺一把抓住她的手,恶狠狠的盯着她:“你既然不想说,那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前世你是我的妻,今世也一样,我绝不会让你再嫁给别人,哪怕你恨我一辈子!” 萧钺说罢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向床,贺兰悦之大惊:“萧钺,你要做什么!” 萧钺没有回答,直接将贺兰悦之放在床上,压了上去。 贺兰悦之魂都要飞了,挣扎得越发凶:“混蛋,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她原是想过萧钺会不会这么做的,但又觉得以萧钺的骄傲应该不至于会这样丢份,可没想到他竟然还真的这样做了。 贺兰悦之真的是吓坏了。 却不知道皇帝赐婚的圣旨要把萧钺给逼疯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爱贺兰悦之有多深,但他知道她应该是他的,如今本应该是他的人却要嫁给别人成为别人的妻子,这种刺激让他很想杀人! 这一次他将她掳出来,就想过如果她固执己见的话,他干脆就将她就地办了好了。 他就不信成了他的女人她还会逃,他就不信没有了贞洁即墨明镜还会娶她! 当然,她可能会受点委屈,但是没有关系,他会用一生来补偿她的。 此时贺兰悦之娇软的身子就在身下,身体像是有记忆一半,已经为她而战栗,他低头吻她:“悦之,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不!”贺兰悦之尖叫:“萧钺,你放开我!” 她越挣扎他身上的火越是高燃,贺兰悦之感觉到火热滚烫的东西顶着自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心里的害怕难以言喻。 “悦之,娘子……”萧钺一边亲吻她一边叫唤她,声音嘶哑,明显动了情。 他无数次梦到过和她欢好,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真实太美好,如今想到终于可以一亲芳泽,他兴奋得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贺兰悦之不知道他这些过往,但能够感觉得到他的热情,那样熟悉的热情。 前世除了新婚之夜他比较克制,后来两人欢好时他虽然还是扮作傻子,却放开许多,向来都不会委屈自己,所以她很熟悉他的热情。 可是那曾经让羞涩又期待的热情,如今却成了她心头的霜,渐渐冰封过来。 “萧钺,我不愿意!”她僵硬的躺在那里,尽量克制着心中的控制,清晰的表达着自己的拒绝。 萧钺抬起头来,她望进他的眼睛里,再一次重复:“萧钺,我不愿意!” 萧钺很受伤,也很生气。 可是想要继续,却怎么都做不下去了。 他并不是真的没有自尊心的。 她已经这样明确的表示过不愿意,他再怎么也无法强迫自己继续下去。 “是因为即墨明镜吗?”萧钺半撑起身居高临下的问:“你是怕他不会再要你吗?” “不,我觉得恶心!”贺兰悦之眼里流动着泪光,却强忍着没有使之落下来:“萧钺,这样的你,真的很让我恶心!” 萧钺浑身一震,定定的望着她,半晌起身,背对着她,沉声说:“好,我就让你心甘情愿!” 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 贺兰悦之心里默默的说。 不过她刚才真的被吓到了,所以即使心里是这样想的,也不敢再说出来刺激他。 见他终于离开0房间,贺兰悦之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将身上的衣衫整理好,又将凌乱的头发重新梳好,发现少了一支金钗,想起是萧钺拿走了,贺兰悦之抿了抿嘴,知道怕是不可能再拿回来了。 只是这嘴唇,肿得实在是太不像样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即墨明镜见了会是什么反应。 一定很生气吧。 贺兰悦之眼里闪过一抹黯然,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她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回到白云寺去,要不然早晚得出事。 她可不愿意为了个疯子将自己的一生全赔进去。 正想着,忽的听到外面传来哐啷一声门破响,贺兰悦之不由得心头一跳,莫非—— 她拎起裙子往外跑,打开门正好看到即墨明镜踩着破烂的院门走进来,神情冷凝。 “世子爷!”贺兰悦之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叫出声。 即墨明镜停下脚步朝她看过来,见到她安好暗暗松了一口气,眸光温柔了几分。 “悦之。”他清声唤道。 贺兰悦之再也忍不住朝他奔跑过去。 手臂被人抓住,即墨明镜目光一厉:“放开她!” 贺兰悦之也涨红了脸,用力甩手:“萧钺,你给我放手!” 萧钺淡淡的笑道:“你我本是夫妻,比这更亲密的都有过,这点程度又何必害羞。” 贺兰悦之万万没想到当着即墨明镜的面他竟然也敢这么乱说,浑身发冷,忙转头朝即墨明镜看过去,见他一怔呆住,心里难受起来,回头挥手朝萧钺脸上打去。 “娘子,何必这么大火气呢?”萧钺轻轻按下她的手。 “萧钺,你——”贺兰悦之气得心口疼。 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放开她!” 即墨明镜眼底凝霜,怒火暗生,无形的杀气涤荡。 萧钺浑身气势张扬,竟是跟即墨明镜旗鼓相当。 萧钺淡淡一笑:“世子爷何必火气这么大呢?” 不过还是放开了贺兰悦之,贺兰悦之迅速朝即墨明镜跑过去,萧钺居然也没有阻止,贺兰悦之心里十分奇怪,不过这个时候她顾不得这些。 即墨明镜拉着贺兰悦之,朝他淡淡点头:“改天定亲自拜会。” <p “萧某定当恭候大驾。”萧钺淡淡的说,忽的又转向贺兰悦之:“娘子!” 贺兰悦之炸毛:“萧钺,我说过不许这么叫我!我不是你的娘子,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是!” 萧钺眼里露出一抹受伤:“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事实就是事实,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在我心里,你贺兰悦之永远都是我萧钺的妻子!” 即墨明镜神色冷漠:“萧大公子只怕没有机会了,因为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她,只能是我的。” “是吗?”萧钺轻轻一笑。 即墨明镜拉着贺兰悦之转头就走。 “悦之,我放你走,只是因为我珍惜你!”萧钺的声音在身后轻摇。 284 贺兰悦之顿了顿脚步,最终头也不回的跟着即墨明镜走了。 即墨明镜将贺兰悦之抱上坐骑,自己也跟着跳上去,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亲兵紧随其后。 一路上谁都不说话,气氛压抑沉凝。 即墨明镜并没有马上将贺兰悦之送回白云寺,而是调转方向从一条较为荒凉的山路往山顶上走窀。 越近山顶,贺兰悦之的心就越是空旷,那呼啸而过的山风将她的心吹得呼啦作响,她居高临下望着这天地,心里十分怅然。 她想,她一定犯了罪,不可原谅的罪,要不然为何想要一点儿幸福那么艰难? 她觉得很难过。 那样的悲伤,让即墨明镜看了都觉得心头揪痛。 他抓住她的胳膊。 贺兰悦之回过头来,朝他微微一笑,“怎么办?又让你失望了。” 一句话说得即墨明镜简直心碎,再多的怒意也只剩下一声叹息,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如果你不想说就罢了,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即墨明镜叹息着说。 贺兰悦之强忍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对不起。” 他拿军功换他们的婚事,她却连萧钺都处理不好,差点让自己失去了清白名声受损不说,还让他这样难堪。 她有何资格得到他的倾爱? 一句对不起又如何能够补偿他受到的伤害? “傻瓜!”即墨明镜抬手擦拭她脸上的泪水,目光落在她红肿破损的唇上,眼底一片暗沉,想也不想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他温柔却又霸道,似是想要将她身上属于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全部都抹除干净,她浑浑噩噩,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顿时羞愧交加,眼泪滚落得越发的凶狠,手却缠上了他的脖子激烈的回应。 “悦之!”即墨明镜喘息着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将她抵在石块上,额头汗水大颗大颗的冒出来,忍得十分辛苦。 贺兰悦之整个人都瘫软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看他一眼。 她觉得自己真的好羞耻,竟然那么主动,他会不会看轻她? 本来就有萧钺那破事摆在那里,现在又…… 贺兰悦之将头埋在他怀里,根本就不敢看他。 过了好一会,即墨明镜才渐渐平静下来,他声音有些暗哑,埋在她肩膀闷闷的说:“好想马上将你娶回家,怎么办?” 贺兰悦之本来就绯红的脸越发的红透。 即墨明镜深吸一口气,起身:“好了,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贺兰悦之却拉住他,迟疑:“先前的事——” 即墨明镜叹息一声:“我相信你。如果你现在不想说也没有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贺兰悦之的眼泪忍不住又盈上来,她哽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就没有想过,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即墨明镜一怔,顿时又觉得荒谬,好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是非不分,连这样的谎言都看不出来?悦之,我既然选择了你,便相信你,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没有关系,最要紧的是,你说什么!” 贺兰悦之一时怔住,心里感慨万千。 她何德何能,竟然能遇到这样的男子? 她主动伸手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轻声说:“世子爷,今生能够遇到您,是悦之此生最大的幸运。” 她迅速放开手,抹了一把眼泪,朝他微笑:“你既然信任我,我也不能不给你一个交代。” 贺兰悦之神色认真:“他说的,是真的,也不是真的。” 什么叫做是真的,又不是真的? 即墨明镜皱起眉头。 贺兰悦之轻声说:“世子爷,您相信人有前生今世吗?” 即墨明镜猛地抬眼看她,眼中尽是惊讶之色。 “您相信,人死了还能再活过来吗?” 一瞬间即墨明镜像是明白了什么,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他没想到,真相,会是这个样子! 贺兰悦之眼底闪过一抹苦涩,轻声说:“如果您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 即墨明镜想也不想怒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叫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贺兰悦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兰悦之眼睛红红的:“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谁说我会后悔?”即墨明镜十分生气,瞪着她:“还是你还忘不了他?” “不,怎么会?我早已经发过誓,今世今生,都不会原谅他!”贺兰悦之忙摇头。 即墨明镜还是觉得很生气,又觉得心疼。 她到底受到过什么样的伤害,以至于不能原谅? 他倒不是同情萧钺,只是想到这样美好的她也被人如此辜负和伤害,他的心就疼得厉害。 他忽的问:“前世,我们相遇了吗?” 贺兰悦之一怔,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摇头。 前世,她进京后就发生了意外,继而母亲被辱自杀身亡,她也被困秋实园,后又是弟亡,她的人生几乎崩塌,而他,根本就活不到她出来走动的时候。 “为什么?”即墨明镜想到了什么,“因为,我那时候已经死了吗?” 贺兰悦之不敢看他,轻轻的点头。 “所以,你当初告诉我南粤有动荡,又跟我合作,又将人借给我,是为了改变我的命运吗?” 即墨明镜没想到贺兰悦之真的是他命中注定的贵人,是她将他从必死之地中救出来。 虽然从他出生,无为大师就给他批过命,说他这一生有一个大劫难,如果躲不过会丧命,可他其实并不怎么放在眼里,对于他来说,无论是在府中还是在军中,每一天都是一个劫难,也许一下子就万劫不复,也许下一刻就会丧命。 “那你呢?你怎么死的?” 原本即墨明镜并不想问这么详细,毕竟贺兰悦之虽然说了那样的话,却并没有细说,应该是心中还有顾忌,他能够明白她的心思,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别说人会不会信,就算信了又如何? 如果是换了一个人,得知她这样的经历,不说将她当做妖怪除灭,就是哄骗她将她囚禁从中获取利益也不无可能。 她这样谨慎,戒心又重的人,明知道危险,却还是选择了解释,这是对他最大的信任啊! 贺兰悦之迟疑了。 她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前世的事,哪怕她刚才说了那么几句暗示的话,可她还是有所保留的,如果即墨明镜变脸,她也不会承认她说过的这一切的。 现在,她要坦白吗? 即墨明镜坐在石头上,将她抱到怀,让她望着自己:“悦之,谢谢你这样信任我,我很高兴,真的。我也希望你能够继续信任我,因为我永远都不会辜负你。” “悦之,我爱你!” 他低头吻她,“在南粤的时候,有一次我差点死了,快要死的时候我想到了你。想起你的一颦一笑,想起你说过的那一句话,想起你羞涩的样子,想起你恼怒的样子,我想,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我不能够就这样放弃让她和别人在一起,只要想一想她和别人站在一起的场面,我都觉得难以忍受,于是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活着,我要活着回来娶她,我想每时每刻都能够看到她温柔的笑脸,看着她如水的眸光荡漾,我想一辈子牵着你的手,走到世界的尽头。” 他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悦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终此一生,我即墨明镜只得你一个人。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贺兰悦之感动得眼泪再次滚下。 “世子爷你——” 手指轻按在她唇上,即墨明镜轻声说:“明镜,以后,就叫我明镜。” 贺兰悦之含泪而笑:“明镜哥哥。” 她想,这一生,她已经无悔。. 285 虽然被即墨明镜糖衣炮弹轰炸了一回,贺兰悦之到底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不过话已至此,再藏着掖着支支吾吾也没有意思。 况且,从她选择解释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了要相信他一次。 而且,如果她要和即墨明镜继续走下去,这也是他们之间必须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必须要翻过的一座山窀!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平静下来,她简单的将自己跟贺兰府大房二房和成国公府之间以及东方问月之间的恩怨说了一遍。 贺兰悦之说得轻描淡写,即墨明镜却听得心疼异常,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竟然曾经受过这般的苦,被人如此残忍的伤害。 “悦之。”他心疼的抱紧她。 “我曾经懦弱且糊涂,这是我以及我的家人悲剧的根源。”她微微一笑,轻轻的抚着他的脸,轻声说:“所幸的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很庆幸如今清醒且坚强的我,也很庆幸这一生,我爱的人都还在,我很庆幸,这一生,能够遇到你。我想,上天对我已经足够恩慈,我并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我需要做的,只是更加坚强而努力的活下去,如此而已。所以明镜哥哥,你不用为我心痛,也不用为我悲伤,更不用为我难过。其实我很快乐,真的。” “悦之!” 即墨明镜心中满满的震撼。 他再想不到,他爱上的这个女孩子,竟是如此的坚强坚韧,又是如此的晶莹剔透。 “你放心,我会对你好!” 即墨明镜心里发誓,这一辈子,他一定要好好对这个女孩子。 “好。”贺兰悦之微微一笑。 即墨明镜看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好。”贺兰悦之说道。 当下即墨明镜将贺兰悦之秘密送到无为大师处,雪琴看到他们忙迎上来,即墨明镜吩咐道:“带你们姑娘去收拾收拾。” 贺兰悦之朝即墨明镜福身,即墨明镜目光温柔:“去吧。” 贺兰悦之点点头,跟着雪琴去换衣服了,重新梳妆了。 即墨明镜望着她的背影消失,目光阴沉。 萧钺?东方问月? 看来他不发威,这些人还真当他是泥捏的了。 贺兰悦之换好衣服出来想要拜谢无为大师,谁知道无为大师却不肯见她,贺兰悦之也没有问为什么,只在无为大师的禅房外行了一礼,然后告辞而去。 回去之后长安长公主问她无为大师说了些什么,贺兰悦之笑道:“也没说什么,就下下棋说说话而已。” “那也是你的福气。”长安长公主笑道:“多少人就是想跟大师说句话都不行呢。” 贺兰悦之笑道:“那也是殿下疼我,连带着我也占了殿下的福气。” 长安长公主跟无为大师也有几分交情,也见了几次,也算得上是很有面子了,贺兰悦之这么说,长安长公主即使知道她是哄了自己开心,也很高兴。 “你这孩子就是会哄我们这些老人家开心。” 因耽误了不少时间,怕回去太晚,众人便没有再耽误时间,很快就让人准备好车子回去。 第二天英国公府便请了襄王妃过府交换庚帖,商量下定礼的日子,一切都很顺利,倒是成国公府那边出了意外,萧钺玩耍的时候不慎跌破了脑袋,如今昏迷不醒。 因两家本是亲戚,如今萧钺和贺兰惠之的亲事也正在谈着,所以祝老夫人还是很关心的派了人过去问候,得知已经请了宫里的太医过来诊断,倒是身体并无大碍,却不知为何依旧不醒。 对于萧钺,祝老夫人心里也是颇为怜惜的,只是如今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的亲事正紧锣密鼓的议着,事情太多,她也分身乏术,不过还是每天都派人过去问候病情。 贺兰悦之也很关注萧钺这边的消息。 倒不是她心里还有他,而是她很清楚萧钺的情况,也知道他之所以安排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她只是有些惊讶,要知道离前世萧钺真正站起来还有两年的时间呢,没想到他今世选择这么早暴露。 不过贺兰悦之也并没有太过惊讶。 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无论是她还是萧钺心里都明白,萧钺的秘密已经是不可能保得住的了。 即墨明镜可不是贺兰惠之或者贺兰悦之,贺兰惠之心里对萧钺有憧憬,所以她愿意帮萧钺保守秘密,贺兰悦之是因为自身实力太弱了,不敢随意招祸,可即墨明镜不一样,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实力,即墨明镜都要比萧钺强了许多,萧钺这一次将她掳走,彻底的得罪了即墨明镜,若是他不抢先一步恢复正常人的身份,即墨明镜必定会将消息传到胡贤妃和七皇子耳中,到时候他们就被动多了。 对此贺兰悦之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有些担心。 前世最后在夺嫡之战中获得胜利的人是四皇子,不知道今生会如何,即墨明镜因为自己的关系肯定不会对萧钺留手,岂不是也间接得罪了四皇子?如此一来,若是将来四皇子登基,即墨明镜岂不是要成为眼中刺肉中刺?他们还有什么好日子好过? 难不成还要为了活下去卑躬屈膝讨好四皇子或者萧钺? 这样的生活,不独是即墨明镜,就是贺兰悦之也绝对不愿意过的。 特别是明知道即墨明镜得罪四皇子的原因是自己之后,贺兰悦之更加不愿意即墨明镜为了自己而吃苦受辱。 也许,这个皇帝还是换一个人当比较好! 贺兰悦之心里盘算起来。 贺兰惠之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茬,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她知道萧钺身手是很好的,按理说怎么都不可能跌破头,还导致昏迷不醒到现在,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贺兰惠之想要去查,但是以她的能力注定是不可能得到真实的消息的,倒是二夫人得到消息之后简直就是坐立不安,看到贺兰惠之就忍不住垂泪,哭自家女儿命苦。 本来嫁给傻子已经很委屈了,谁知道现在还昏迷不醒,谁知道到底会不会就这么醒不过来了? “娘,你不要胡说八道,钺哥哥一定会没事的。”贺兰惠之听着二夫人说的那些人十分不痛快:“这个时候您不求着菩萨保佑钺哥哥快点好起来,还说这样的话,难不成是盼着我不好?”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呢?”二夫人气死了:“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 “若你真是为了我,就不要再在这里说这些丧气的话!”贺兰惠之脸色冰寒。 二夫人心里一颤,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赔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唉,我这不是为你担忧吗?你说你的命怎么就这么歹呢?这样好的条件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家不行,偏偏就被那傻子给糟蹋了。” “娘!”贺兰惠之气死了。 她的萧钺才不是个傻子,他比谁都聪明,将来也比谁都有前途。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二夫人举手投降。 又过去了一天,别说成国公了,就是四皇子的脸色也不由得难看起来,小胡氏更是哭得眼睛都肿了,到了第三天,成国公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十岁之后,萧钺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醒了过来。 更让成国公惊喜的是,萧钺不但醒了过来,还恢复了神智。 连太医都称奇,毕竟先前太医已经确诊了,萧钺是高烧烧坏了脑子所以才会变傻的,按理说是没有可能再好了,谁知道突然间他就又清醒了。 问了萧钺,萧钺哪里说得清楚,只说睡着的时候有一个头发胡子全都花白,看上去年纪很大可是面色却很红润十分慈祥的老爷爷来找他,摸摸他的头说什么孩子你受苦了,以后否极泰来之类的,后来又吃又玩的他却是记不清楚了,直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床上。 这样的解释其实很匪夷所思,不过若不是这样的话,也解释不通为什么太医都说不可能治好的病突然间就好了,傻儿也变成了正常人。 总之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成国公和四皇子都是极为高兴的,连皇帝听说之后都派了内侍过去探望,又赐下了各种赏赐,更别说后宫里的太后和胡贤妃了,即使胡贤妃心里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但是就像是她一向对早早死了母妃的四皇子优待有加彰显自己的贤惠一般,对萧钺这个妹妹家的继子,她虽然不放在心上,但也还是比较用心的,所以不管她心里在想些什么,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 286 消息传到贺兰府,祝老夫人很是愣了一下,贺兰悦之倒是十分淡定,贺兰惠之可以说是惊恐了,大夫人则是不敢置信而后暗中笑话小胡氏,唯有二夫人是真心为萧钺的清醒而欢喜。 “哎哟,这可真是老天保佑呀!”二夫人双手合十,笑得像朵太阳花妲。 “果真是佛祖保佑。” 祝老夫人可不是没见识的老太婆,萧钺这种说辞骗得了一般人,要骗祝老夫人却是不那么容易的,心中有怀疑,不过到底是亲戚,又是贺兰惠之的未婚夫,不管怎么样,总是人清醒了比没清醒还是个傻子好,贺兰府也不用受那么多的笑话。 “可不是吗?”二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我先前还担心呢,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以前就听说,看过许多大夫,都说是不可能好的,谁能想到这么一摔,竟然就好了。说起来,这还是跟我们蕙姐儿议婚之后才出的好事,说不准啊,还是沾了咱们蕙姐儿的福气呢。” 贺兰悦之抬头看了一眼二夫人,这种话她也敢说出来窀。 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贺兰惠之。 这么说其实也有好处,将萧钺的清醒归到贺兰惠之身上,那成国公府就得对她另眼相待,将来成了亲也不敢苛刻她。 当然,得了这么多的好处,自然也要付出代价! 最起码,小胡氏那无处释放的怒气可就有了发泄的方向了。 还有胡贤妃的脸色…… 呵呵,就不知道她消受不消受得起了。 此时的贺兰惠之哪里顾得上这些,她愁都快要愁死了,跺跺脚:“娘,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哪有胡说八道!”二夫人却是越想越觉得对,“你看,他先前都傻了那么多年,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还有好的可能,怎么这才刚刚开始跟你谈婚事了,就马上就好了呢?再说了,那天我跟成国公夫人可是请了尘大师给你们合过八字的,可是说了你是旺夫旺子的命!” 旺夫旺子的命? 要真是如此的话,前世她就不会丈夫被砍头,自己和儿子也在流放的路上死亡了。 如果没有贺兰悦之,贺兰惠之还是能够欣然接受这些好话的,毕竟重活一世了,命总不能还是那么歹吧? 可是贺兰悦之就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贺兰惠之脸皮还没有那么厚,只觉得羞窘。 “娘!”贺兰惠之跺跺脚,跑出去了。 二夫人笑道:“这孩子就是脸皮薄!” 祝老夫人淡淡的说:“这样的话可不好随便乱说。” “媳妇哪里乱说了。”二夫人不以为意的说:“您看看,事实就是这样的嘛!” 祝老夫人觉得头疼了,“总之这种话出去后不要随便乱说,要是坏了蕙姐儿的好事,到时候可别找我哭!” “这怎么可能会坏呢?成国公府知道了还不得好好对咱们蕙姐儿?”二夫人嘟囔,见祝老夫人板着脸十分严厉,最后还是忍住了不再说,但最后这话到底还是传出去了。 传到成国公府,成国公非常的不高兴,这本来就是他儿子的福气,怎么就成了沾你女儿的福气了? 本来就因为萧瑜跟贺兰宝之的事而对贺兰府有心结的成国公,一开始就对以同样手段嫁给自家大儿子的贺兰惠之没什么好感,只不过当时萧钺还是个傻子,对于萧钺来说,当时的贺兰惠之的确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谁能想到萧钺竟然又清醒了呢? 即使清醒了也好像还是五岁左右的智商,什么都不懂,懵懵懂懂的,但只要人好了,就还有调教的可能是不是? 成国公早已经对萧瑜失望了,如今他最疼爱最愧疚的大儿子傻病好了,他就一腔希望全放在萧钺身上了,打算亲自带着他将他培养起来将来继承成国公府,因此再回头看贺兰惠之,原先还觉得勉强,如今简直是嫌弃得不得了。 早已经憋成内伤的小胡氏倒是眼前一亮,对成国公道:“说起来真是有几分道理呢,先前看遍了太医院的太医,都说咱钺哥儿一辈子就那样了,谁知道这才跟贺兰府的三小姐议婚没几天呢,这人就好了,您说,这不是有福气是什么?” “什么有福气,要有福气也是咱们钺哥儿有福气,一个小丫头而已,哪里来的什么福气? 小胡氏端了一杯茶给他,叹息道:“我明白,老爷这是心里替钺哥儿委屈了。其实别说是老爷您了,就是妾身,这心里也替钺哥儿委屈呢!咱们钺哥儿可是堂堂成国公府的嫡长子,要什么样的名门闺秀不成?可是这门亲事到底是先前就定下来的,又是因为那样的事定下来的,现在又有这些话儿传出来,这要是退掉了这门婚事,外面指不定怎么议论呢,咱们做父母的被人说两句倒是没有什么,只是钺哥儿的大好前程因此耽误,却是怎么好?” 成国公脸色阴沉难看。 小胡氏心中冷笑,先前你儿子还是傻子的时候你觉得人家还不错,不算很委屈你儿子,现在你儿子好了,马上又嫌弃人家出身低了,你倒是想得美呢! 成国公不说话,小胡氏也懒得多说,她又不是真的为了萧钺好,犯不着为他头疼。 要她说,如今让他娶了贺兰惠之,说不准反而是最好的,免得这没良心给他找个真正的名门贵女,将萧瑜媳妇儿给压住了,那才叫做得不偿失呢。 成国公憋闷了两日,外面的谣言倒是越来越盛,成国公叹息一声,对小胡氏说:“你找个时间请媒人到贺兰府一趟,把钺哥儿和蕙姐儿的事办了吧。” 小胡氏笑道:“老爷放心,妾身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嗯。”成国公闷闷的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要是往日,小胡氏早心里不舒服了,不过今儿她心情好,倒是不跟他计较这些了。 成国公一路来到萧钺处,看到萧钺正在读书,十分认真的样子,更是心酸,正想转身离开,却被萧钺发现了。 “父亲。”萧钺要起身迎出来。 成国公忙拦住他,走进去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在看书?” “嗯。”萧钺羞涩一笑:“没什么事做,就打算看一会儿书,可是谁知道——” 萧钺眼里闪过一抹黯然。 成国公心中一痛,他的钺哥儿三岁启蒙,五岁成了傻子,一转眼都过去了这么多年,终于恢复清醒了,却也失去了十几年的时光。 心里越是难过,成国公目光越发的温柔:“没关系,以后为父亲自教导你。” 萧钺眼里露出喜悦,用力的点头:“嗯!” 成国公干脆坐下,手把手重新教萧钺识字,萧钺原本就极聪明,更像是积攒了十几年的智力爆发一般,很多字基本上成国公教一遍他就全都会了,成国公见状不由得大喜,心里对儿子也更加愧疚了。 成国公放下手中书,将他跟贺兰惠之的婚事告诉他,最后愧疚的说:“钺哥儿,这事,为父对不起你啊!” 萧钺心里也滴血,为何是三小姐不是四小姐呢? 如果,是她多好? 可他也知道不可能了,只是他也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事,听了他说的那些话之后,即墨明镜还会这样毫不犹豫的娶她。 如今贺兰悦之跟即墨明镜早已经交换了庚帖,连定聘的日子都定下来了,听说即墨明镜这两天带着手下亲卫出去猎雁了。 想到这里,萧钺抬头朝成国公微微一笑:“没事,只要是父亲为我定下的,钺儿都不会觉得委屈。” 萧钺越是这样说,成国公心里就越难受,站起身:“好了,夜很晚了,你歇息吧。” 萧钺应下,送成国公走后,脸上的笑意也瞬间褪尽。 贺兰惠之他是会娶的,这是他跟四皇子妥协的结果。 因为私自得罪了即墨明镜,四皇子非常生气,将他狠狠的骂了一顿,虽然同意他恢复清醒,以正常人出现在人前,却要他娶贺兰惠之。 四皇子话说得很明白,贺兰惠之似有先知,这样的人必须控制在手里,至于娶回来之后他要怎么对她,他都不会有意见,只要人控制在他们手里就好。 萧钺本来不想答应,要控制贺兰惠之很简单,不一定要用他的婚事,他是打算过若即墨明镜真如他所料的那般跟贺兰悦之解除婚约的话,他就想个法子将贺兰惠之控制起来,再想办法娶贺兰悦之。 贺兰府不一定愿意将三个嫡女送到成国公府,可若贺兰悦之被退婚坏了名声,那他就会是最好的选择了。 谁知道,他还真是小看了即墨明镜! 萧钺一脸的阴霾。 287 小胡氏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就请了媒人上门交换八字,对此最开心的就是二房众人了。 原本贺兰惠之嫁的只是一个傻子,虽然因为萧钺先冒犯了贺兰惠之的原因,成国公府此后必定还会给予其他方面的补偿,但对比起来,当然还如今这般嫁给一个正常的嫡长子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二夫人很爽快的就跟成国公府请来的媒人交换了庚帖,没多久贺兰府这边也请了媒人去跟成国公府的媒人商量定聘的日子妲。 关于请谁做媒人这件事,二夫人跟祝老夫人有了很大的意见窀。 贺兰悦之请的是礼部尚书的妻子邢氏,本来祝老夫人提议贺兰惠之请的是张翰林的妻子王氏,以贺兰惠之的身份来说,能请到王氏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二夫人却觉得非常不满意,原本萧钺是傻子也就算了,如今萧钺已经清醒过来了,怎么能还跟以前一样呢? 贺兰悦之嫁的是英国公府的世子爷,可她家蕙姐儿嫁的人也一点儿都不比她差,同样是国公府的嫡长子,将来请封世子是妥妥的,以后做国公夫人也是妥妥的! 即墨明镜是长安长公主的嫡长孙,萧钺也同样是四皇子的表弟,论起高贵来,萧钺也不比即墨明镜差到哪里去,更何况长安长公主已经老迈,谁知道还能够活多少年,可四皇子将来最少也能捞个亲王做做,要论起来,她家蕙姐儿要比贺兰悦之嫁得强多了。 萧钺的清醒膨胀了二夫人的虚荣和野心,因此对先前议定的媒人十分不满意,在祝老夫人跟前闹了好几次,要换一个更加德高望重的媒人,最起码,绝对不能比贺兰悦之的差。 祝老夫人简直是头疼得要死,不胜其扰。 贺兰复是二品左都御史不错,可二房老爷贺兰远不但是庶子,还是个白身,身上也没有官职要务,平时也就帮着府里打理一下庶务,说真的,贺兰惠之能嫁萧钺,也是因为先前议定婚事时萧钺还是个傻子,要不然怎么都不可能轮到她身上! 成国公府一开始就没将她放在眼里,要不然不可能连好好的请个媒人上门提亲都不肯,随随便便请了个官媒就上门了,当时贺兰复和祝老夫人都快要气死了,若不是贺兰惠之清白都被人毁了,他们还真不稀罕结这样一门亲事。 当然,不管怎么说,成国公府怎么无礼是他们的事,他们自己是不能失礼于人的,因为祝老夫人仔细挑选之后请了张翰林的妻子做媒人,张翰林虽然品级低一些,但人品端正又清贵,若不是看在贺兰复的面子上,人家还不稀罕做这媒人呢! 如今早已经跟王氏说定了,二夫人又来这一出,这是要打人脸,跟人结仇呢。 祝老夫人说了两次,见二夫人还是纠缠不清,当下就怒了,表示她要是再纠缠不清,那她就不管了,到时候她想请谁做媒人就请谁,这才将二夫人给吓住了。 二夫人心里还是明白的,人家给面子的是老爷子老夫人,而不是她们二房,可面上不得不答应了,二夫人心里还是非常生气的,因此她又拐弯抹角的跟祝老夫人要添妆。 贺兰惠之贺兰悦之都是她的孙女,即使她偏爱贺兰悦之一点儿,但孙女出嫁,她作为祖母的,还是要添妆的,以她的为人,面子上当然是要一碗水端平,至于私底下再给贺兰悦之多少,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添妆她会给,但二夫人这样问上脸来,祝老夫人心里还是非常的不爽,她淡淡的扫了二夫人一眼,见她瑟缩下去,这才淡淡的出声:“你放心,都是我的孙女,出嫁这样的喜事,我作为祖母的,自然少不了她们的添妆。” “呵呵,那媳妇儿就先替蕙姐儿谢过老夫人了。”二夫人也受不住了,忙说:“老夫人若是没有什么事,那媳妇就先走了。” “去吧!”祝老夫人淡淡的说。 二夫人仓皇而去。 “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祝老夫人将茶杯放在一边几上,冷哼一声道。 这话周妈妈可不敢接,她笑着说道:“四小姐那边下聘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日子有点儿紧,咱们怕是得赶紧准备起来了。还有大姑奶奶明儿就要到,表小姐和表少爷也跟着一起回来,该准备的礼也已经准备好了,您看要不要再过过目?” 祝老夫人被转移走了注意力,淡声说,“那就拿上来看看吧。” 祝老夫人看过了给贺兰容之两个孩子准备的礼之后就跟周妈妈商量英国公府过来下聘的事情。 祝老夫人说:“我看老二家的不像是个安分的,怕到时候还要出幺蛾子,蕙姐儿的下聘礼也要提前准备起来,可别到时候要用到却没有。 “是。”周妈妈应道。 本来成国公府萧钺出了事,议婚的事就已经耽搁了下来,英国公府那边又急着将婚事定下来,选定的日子就近,如今二夫人为了压贺兰悦之一头,硬是将下聘的日子选在贺兰悦之的日子前面,这样一来,贺兰府这边倒是还好,毕竟早就有准备了,成国公府那边却手忙脚乱了,小胡氏天天从早忙到晚,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望着镜子里眼睛浮肿的女人,小胡氏简直是想杀人! 她本来就不关心萧钺的婚事,准备得自然也就不充分,更别说时间还这么紧,她本是想推后几天的,谁知道萧钺那小畜生竟然答应了,成国公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他当然无所谓了,现在可是她在做牛做马! 小胡氏很想撂手不干,可她平素惯会在人前做出慈母的样儿来,若是这一次她闹出笑话来,以往那些就白做了! 哼,想到先前她本来是说要将萧钺娘亲的嫁妆归整出来做聘礼的,谁知道萧钺这死小子却突然间不答应了,说什么他已经迷糊了这么多年,要将这些东西留着做纪念,我呸,还不是想占便宜。 小胡氏心里火气大极了,却没想到萧钺之所以不答应用生母的嫁妆做聘礼,是因为他觉得贺兰惠之不配! 萧钺不想将自家亲娘的东西给贺兰惠之,即墨明镜却是打算将自家亲娘的嫁妆精挑细选最好的做聘礼,特别是娘留下的龙凤手镯,还有那些她收藏的首饰,他挑选了其中最好的归整到聘礼里,除此之外又将自己这些年获得的东西归整一番,添加了不少,所以最后送到刘氏面前的聘礼单子长得她看着都心疼,可偏偏这份聘礼里除了公中规定所出,其余全部都是即墨明镜生母的嫁妆和他自己的东西,再有就是长安长公主的赏赐了,她还真真是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说起来小胡氏和刘氏还真是同病相怜的好姐妹呢。 在贺兰惠之的定聘礼之前,贺兰府的大小姐贺兰容之带着一双儿女终于回到了京城,回到府中休整了两天之后,便大包小包回娘家探亲了。 虽然府里因为贺兰惠之姐妹的婚事忙得人仰马翻,虽然祝老夫人对这个孙女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不过贺兰容之到底是贺兰府的嫡长孙女,嫁的人家也不差,所以祝老夫人还是给了她面子,让人到门口去接她,而府中的其他女眷也都在凝华院等着。 没过多久贺兰容之就到了凝华院,进门之后先是给祝老夫人磕头请安,倾述一番别情,贺兰容之想要演祖孙情深,祝老夫人自然不会扫她的兴,拉着贺兰容之又是安慰又是抹泪,十足的想念孙女的好祖母。 见祖孙俩搂着哭个不停,贺兰悦之微笑着上前劝道:“大姐姐回来可是大喜事呢,祖母怎么哭了呢?该高兴才是。” “对,对,该高兴的。”祝老夫人顺势就住了泪。 “瞧我,这么多年都没能在祖母跟前尽孝,今儿倒是招惹了祖母一顿哭,是容之的不是。”贺兰容之抽出手帕擦了擦眼泪,这才转头看向贺兰悦之,眼里有惊艳:“这位便是四妹妹吧?长得可真是标致,都把我们这些姐姐妹妹都甩几条大街了。” 贺兰悦之上前福身见礼,含笑道:“大姐姐说笑了,悦之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哪里当得起大姐姐这样的夸赞,倒是悦之从小儿便听说大姐姐才貌双绝,当初在京城闺秀中都很有名气呢,实在是令妹妹心生向往,早就盼着能见大姐姐了,谁知道今儿才得机会,只盼着大姐姐以后多照应照应妹妹。” 288 贺兰容之面如满月,身材丰腴,肤若凝脂,看上去十分端庄富贵,她听了贺兰悦之的话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她早已经知晓大胡氏跟三房之间的恩怨,到如今贺兰悦之对大房也只是淡淡的面子情而已,她完全没想到贺兰悦之会这样。 贺兰容之微微的眯起眼睛,能够嫁到英国公府去,这小贱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贺兰容之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她心里恨极了她,脸上却还是带着笑,说出的话当然也不那么友好了。 “呵呵,四妹妹这话可真是羞煞姐姐了。”贺兰容之笑着说:“谁不知道四妹妹都已经被皇上赐婚英国公府的世子爷了,再过几天就是下聘的日子,那可就稳稳的世子夫人了,我们这些姐妹还求着妹妹以后多看顾点呢!” 贺兰容之眼波一转,又落在一旁的贺兰惠之身上,掩口一笑:“差点忘了,还有我们三妹妹呢。三妹妹四妹妹一个嫁给成国公府的嫡长子,一个嫁给英国公府的世子爷,将来不妥妥的国公夫人?哎呀,到时候两位妹妹可得多照看着点咱们姐妹呀。” 谁都听得出来这话带着刺呢! 不过贺兰悦之并不在意,她是妹妹,在她前面还有有一个贺兰惠之顶着呢窀! 贺兰惠之一张俏脸果然涨红了,跺跺脚:“大姐姐又来欺负人了!” 贺兰悦之跟着后面羞红了脸低着头。 贺兰容之呵呵笑道:“三妹妹可真是冤枉姐姐了,姐姐这可是诚心诚意祝贺妹妹们嫁得如意郎君呢!” 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俱都羞红了脸,低着头站在哪里不知所措。 祝老夫人横了贺兰容之一眼:“好了,明知道你妹妹们脸皮薄,你还打趣她们。” “孙女儿哪里有?”贺兰容之回头嗔道,到底是没有再在这件事上纠结了。 当下众姐妹厮见礼毕,祝老夫人又让奶娘将孩子抱上来给她看。 两个孩子,一个一岁多,走路还摇摇晃晃,话也只会几句简单的话,一个才几个月大,白白胖胖的像个肉团儿,漆黑的大眼咕噜咕噜的转,嘴里吐着泡沫,穿得十分喜庆,衬得一张胖乎乎的小脸粉嫩嫩的,简直是不能更可爱了。 虽然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对大房心有隔阂,但是面对这样可爱的孩子,还是忍不住心生欢喜的。 祝老夫人一一抱过,夸赞了几声好孩子,又跟大胡氏等人讨论了一番孩子长得像爹还是像娘,最后让人拿出早准备好的礼物送了,再坐了一回,便让大胡氏带着贺兰容之回春华院说体己了,其余人等也都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贺兰容之和大胡氏回到春华院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我的容姐儿,你妹妹死得好惨哪,你可得给她报仇啊!”大胡氏抱着贺兰容之哭道。 贺兰容之美丽的眼睛闪烁着凶光:“娘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那贱人的。” “我一定要将那小贱人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大胡氏咬牙切齿恨声说道,又跟贺兰容之诉苦:“你不知道那一家子贱人有多可恶!老的一回来就勾得你爹魂儿都快没了,小的也是个狐狸精,又奸又滑,就只会讨好那老太婆,还勾得你瑜弟团团转,宝姐儿气不过,就略微惩罚了她一下,你可知那小贱人心多毒,她竟然设计害得我的宝姐儿连贞洁都没了,要不是你瑜弟还算是有点儿良心,宝姐儿只怕就得去死了,就这么着也不肯放过我们宝姐儿,第二天就要定亲了,竟然恶毒得将宝姐儿推到水里淹死!这是个畜生,畜生啊!” 大胡氏一句不提贺兰悦之一回来贺兰宝之就将她推到湖里差点淹死的事,也一句不提第一次去白云寺,贺兰宝之指使人在马上做了手脚,差点害得贺兰悦之和贺兰芳之坠落山崖连命都没有,更没有说贺兰宝之收买了贺兰悦之身边的婢女,要将她推到萧钺身边,要她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更没有说她怎样处心积虑害得宋氏流产差点连命都没有! 就跟贺兰宝之一般,这些人永远都只看得到自己,看得到别人对她们的伤害,而不管这伤害的起源是什么! 贺兰容之跟大胡氏是母女,思维自然在一个点上! 她冷笑:“那小贱人长得的确是挺勾人的,也难怪能勾得英国公府的世子爷都肯娶她!” 大胡氏恨声道:“可惜我这几天身子一直不怎么好,不得不在院子里养身子,那老虔婆又将我的管家权给夺了,我以前的人虽然还在,可是想要做什么,却逃不过那 289 这事儿贺兰容之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 贺兰容之随着丈夫汝南伯世子陈世锦一起到江南上任,这几年十分顺遂如意,除了生了一女一子之外,银钱方面自然也宽裕了不少。 江南多良田,贺兰容之夫妇在江南有机会,自然也置下了几个田庄,今年春天的时候,她一时兴起,就收拾了东西带着一双儿女到新置的田庄去踏春散心,此外也是因为今年要回京,此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也想着趁这机会到田庄来看看,将事情都安排好,免得以后出什么问题窀。 这一去,竟然就真的出了问题妲。 也不是庄子的经营有什么问题,而是,她在庄子里发现了一件非常可疑的事情。 她来到庄子之后,遇见了一个非常可疑的老婆子。 婆子收拾得很干净,打扮得也很得体,规矩也很好,在田庄可算是很突出的了,可她没想到的是,这婆子第一次见到她,竟然脸色大变,然后就又躲躲闪闪,让她不由得起了疑心,后来不免就更关注些。 那婆子应该也知道自己被怀疑了,行事越发的战战兢兢,能不到她面前就绝对不到她面前,即使无奈到了她面前,也绝对不多话,总是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自己注意不到她。 可也许是第一次见面时她眼里的震惊和慌乱太过明显了,使得她记住了这个人,是以她竟是对这个人格外的在意,不管她怎么做,她总觉得她十分可疑,而且,她越看那人的面相就越觉得熟悉,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她于是出声试探她,谁知道她矢口否认。 贺兰容之自然不会轻易就信了,就想派人暗中看着,谁知道她前脚一走,后来那人就逃了。 如此她哪里还不知道这人有可疑,立马就让人去将人抓回来,费了好几天功夫,才将人抓回来,一开始的时候那婆子还嘴硬,死都不认,后来还是用了重刑,那婆子才算是招了。 原来那婆子还真是贺兰府的旧仆,一年前多以前才逃到这边,被庄子上的人救了,这才留了下来的,也正是因为这样,那婆子才一眼就认出她来,而她之所以见到贺兰容之的时候这般心慌,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是贺兰府的人,更是因为,当年将贺兰宝之推落湖中淹死的那个小丫头,正是她的干女儿,而她之所以逃跑出来,也是因为她知道她那干女儿是奉了谁的命去害的人,怕自己也被连累得连命都没有了,她当初便寻了个机会逃了出来,谁知道竟然会落到贺兰容之的田庄里,更没想到贺兰容之竟然会到田庄来,还对她起了怀疑,她原是想着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得宠的,贺兰容之怕是对她没有什么印象,还心存侥幸能够骗过去,谁知道贺兰容之竟然对她起了怀疑,还派人监视她,她实在是太害怕了,这才眼见着贺兰容之走了,转身就找了个机会逃了,谁知道竟然还是逃不过! 那婆子老实将事情交代了,贺兰容之心中的震惊和愤怒可想而知! 但是这件事实在又有些巧合,这婆子怎么就那么巧,就出现在她的新田庄,怎么就又那么巧,被她遇到了? 贺兰容之压住心中的愤怒,将人给关起来,然后去查,知道这婆子是在她买田庄之前就到了田庄,那时候谁会想得到她会买这田庄呢?所以不存在阴谋说了,这么说来,婆子的话就很有几分可信了。 贺兰容之本来是想着写信回来告诉大胡氏的,可转念一想,大胡氏当贺兰宝之就跟眼珠子一样,这些年因为将贺兰悦之当做仇人,心里早已经恨毒了她的,只是贺兰悦之太谨慎了,她几次想下手,最后都没成功,不得不郁在心里,伺机寻找机会,若是让她知道凶手另有其人,还是这些年来一直讨好她在她面前装乖巧的贺兰惠之,她不得气得马上冲出去将人给撕了,可到底只是一个婆子的话,是真是假还不知道,若是贸然泄露出去,后面只怕都不好处理,又想到自己快要入京了,不如一边派人先进京按照那婆子说的查探一番,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新证据,然后等自己入京的时候再带着人一起回来。 谁知道走到半路,竟然就传来了贺兰惠之要跟萧钺订婚的消息。 原本贺兰容之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贺兰惠之要害死贺兰宝之,二房一向都依附与大房,贺兰宝之虽然骄矜跋扈些,可到底是贺兰府的姑娘,若是能嫁给萧瑜,将来成为成国公府夫人,就算是世子夫人,对贺兰惠之的婚事和她哥哥们的前程都很有帮助,为什么她却偏偏要阻止,还不惜杀人,后来又听到萧钺清醒过来的消息,贺兰容之心里突然间就有了一个猜测。 “什么?你说宝姐儿是蕙姐儿害死的,为的是要嫁给萧钺?”大胡氏惊呼,根本就不能相信这样的事实:“可是那时候萧钺还是个傻子啊!” 贺兰容之轻声说:“若萧钺根本就不是个傻子呢?” “什么!”这一回比贺兰惠之杀了贺兰宝之更让人震撼,大胡氏猛地站起来,几乎不能控制。 “娘,您要冷静!”贺兰容之忙按住她,免得她震惊之下张扬得到处都知道:“小心隔墙有耳!” 大胡氏还是无法冷静下来。 萧钺不是傻子,是装的,贺兰宝之不是贺兰悦之杀的,是贺兰惠之为了抢夺夫君而杀的! 这信息对于大胡氏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大胡氏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冷静下来,不过手还是发着抖。 “你怀疑,那萧钺先前是装傻?”大胡氏颤声问。 贺兰容之轻轻点头:“只怕这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怀疑,说不得,姨母和宫里的娘娘,心里都有这样的怀疑呢,只是先前也没有什么证据,所以也不敢肯定什么。如果这贺兰惠之真是为了嫁给萧钺所以害了二妹妹,那这恐怕就是真的了!” 大胡氏也想明白了,若贺兰惠之真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嫁给萧钺的话,那还真的很可能会想方设法阻拦贺兰宝之嫁给萧瑜,毕竟,贺兰府可是书香门第,根本就不可能两个嫡女同时嫁给一户人家两兄弟,而且,还是姐姐做弟媳,妹妹做长嫂的,贺兰府丢不起这个脸! 如此的话,也能够解释为什么贺兰悦之及笄礼那天,贺兰惠之会和萧钺发生那样的事了,如若不是因为萧钺轻薄了贺兰惠之,贺兰惠之又是个刚烈的,老爷子根本就不可能答应她嫁给萧钺!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大胡氏一脸的惊怒,用力的拍着桌子:“她怎么敢!” 大胡氏跟小胡氏是堂姐妹,萧瑜是七皇子的表弟,贺兰宝之嫁给萧瑜的话,那么贺兰府就实实的绑在七皇子的战船上了,将来七皇子登基,她本来就跟胡贤妃小胡氏是堂姐妹,再加上贺兰宝之这一层,简直是妥妥的富贵在后头了,没想到贺兰惠之竟然要破坏! 而且,她想嫁的还是萧钺! 萧钺可是四皇子的表弟! 她想干什么! 大胡氏又气又怒,只恨不得贺兰惠之就在眼前,将她一刀劈了! 害了她的女儿,断了她的富贵路啊,这该死的丫头,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做?! 贺兰容之脸色也难看得很:“这贺兰惠之,心可真是够大的,当然,那位心也是够大的,居然瞒过娘娘这么多年。” 贺兰容之比了个四字! 大胡氏也是心惊不已。 要萧钺一开始就是装的,那四皇子这筹划了多少年? 七皇子这些年可是将四皇子当心腹一般的,又有多少把柄落在四皇子手里? 若萧钺不是突然间清醒过来,怕是都没有人能想到这一层,那么等到最后突然间发力,岂不是都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贺兰容之想的更多,因为大胡氏跟小胡氏的关系,这十几年来,贺兰府大房跟成国公府关系一向密切,别说贺兰宝之,就是她自己,对当初的萧钺,可也都是各种欺负的! 萧钺曾经在他们这些人面前落过面子,若有朝一日四皇子登上高位,他就不信她会放过他们这些曾经羞辱过他们的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大胡氏冷汗直流。 若只是贺兰宝之的死,她拼了这条命,也必定是要贺兰惠之血债血偿的,可这关系到了宫里,关系到了夺嫡,关系到了他们整个大房的生死存亡,她却不敢大意了。 贺兰容之紧抿着嘴:“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咱们一府的事情了,这件事牵连太多,咱们也不能贸贸然拿主意,我想着下午去一趟成国公府见姨母一面,最后是能够进宫见一见娘娘,看看娘娘怎么说。” 大胡氏点头,心情依旧沉重阴郁。 290 贺兰容之用过午膳便离开,她的归来对于即将面临两场订婚礼的贺兰府来说,就如那滴水入大海,连点儿波澜都没有起。 晚些时候雪琴来向贺兰悦之报告:“大姑奶奶出门后便去了成国公府。” 贺兰悦之微微颔首:“继续让人盯着,不要惊动她们。妲” “是。”雪琴应声退下。 贺兰悦之望着窗外繁茂的大树,微微一笑窀。 转眼间便快到了成国公府下聘的日子,谁知道前一晚,贺兰府里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贺兰复和祝老夫人同时得了消息赶往正院客厅,各人见礼坐下,贺兰复这才朝成国公施礼问道:“国公爷和夫人深夜到访,不知道有何要事?” 这明天都要下聘了,有什么事不能等过了礼再说? 成国公脸色很不好,回了礼说道:“贸然到访,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大人勿怪。” 他转身从小胡氏手中接过一个盒子,递给贺兰复:“此乃贵府三小姐的庚帖,如今退还贵府,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吧!” 贺兰复和祝老夫人脸色齐齐一变,还没待喝问出声,得了消息正好赶到门外的二夫人已经冲了进来。 “国公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二夫人冲到成国公面前,怒声吼道:“这下聘的日子都到了,你却跑来说要退婚,你真以为我们贺兰府是好欺负的吗?” 贺兰复和祝老夫人也脸色铁青。 祝老夫人先冷静下来,出声道:“老二家的,不可无礼。” 示意一旁的丫头婆子上前去拉二夫人,二夫人憋得脸通红,十分愤怒的挣扎:“人家都踩到咱们脸上来了,还在乎什么礼不礼的?” 二夫人不在乎,可是贺兰复和祝老夫人在乎! 虽然平日里因为七皇子的关系,他们跟成国公府关系总是淡淡的,但到底也算是亲戚一场,贺兰复更是跟成国公一起在朝为官,对成国公的为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更别说,先有贺兰宝之,后有贺兰惠之,贺兰府两个嫡女都折在成国公府两位公子的手里,这其中贺兰府的女孩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成国公府两位少爷同样有责任,若是他敢毫无缘故的退婚,那么贺兰府跟成国公府,就只能够结仇了。 当然,成国公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决裂之意了。 祝老夫人沉脸喝道:“你要是想叫嚷嚷得全天下都知晓,你就只管叫!” 如今不知道事情到底为何,就这样贸贸然嚷开,不但对贺兰府也对贺兰惠之名声有损。 二夫人心中犹自怀恨,不过想起贺兰惠之,倒是没有再胡闹下去了,掩面哭着扑到祝老夫人身前跪下抱住她的腿哭道:“父亲母亲啊,他成国公府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您们可一定要为我可怜的蕙姐儿讨回一个公道啊!” 祝老夫人沉着脸,示意人将二夫人扶到后面去,贺兰复已然冷了神色,望着成国公:“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当真以为我贺兰府好欺负不成?” 成国公叹息一声,对贺兰复说道:“贺兰大人的为人,晚辈向来十分钦佩,能够跟大人结为亲家,晚辈心中原也是十分欢喜的,只是如今得知贵府三小姐竟是这般心思歹毒之人,在下却是不敢再将她娶回家了,万不得已才贸然过来退婚,失礼之处还望大人恕罪!” 什么万不得已? 岂不知道这样上门退亲是最伤人脸面的吗? 不过成国公的话又让贺兰复和祝老夫人心中俱都一惊,贺兰复还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恼怒,以为这是成国公为了退婚而编的借口,而祝老夫人心里却是十分清楚贺兰惠之为人的,闻言便知道其中怕是有什么事发生而他们还不知道了。 祝老夫人沉声说道:“国公爷莫非是有什么误会?我家蕙姐儿向来温厚端庄,谁人不赞?何来的心思歹毒?若是国公爷今儿不说出个理儿来,就休怪我们贺兰府不客气,就算是闹上金銮殿陛下面前,也必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贺兰复也是面色铁青:“没错!我贺兰复的子孙就算是再不成器,也由不得人如此糟蹋!” 成国公之前低声下气不过是给贺兰复面子,再加上不管怎么样,自家这般前来退亲,对贺兰府来说,都是大伤脸面的事,可这不代表他会任人揉捏! 成国公当下也淡下神色,一挥手,下面就有人将一个婆子送了进来。 “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祝老夫人心里的不安更重。 成国公说道:“大人夫人不是问在下为何要说此话吗?此人便是证人,大人和夫人若是有什么疑虑,不妨问一问此人。” 贺兰复和祝老夫人闻言惊疑不定的看向地上跪着的人。 小胡氏这个时候抹起眼泪来:“大人,老夫人,咱们两家相交这么多年,无论是容姐儿还是宝姐儿,甚至蕙姐儿几个,说起来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一个个长得水灵灵的又是那般可人疼,我这心里啊,早就将她们都当做是女儿一般看待了。特别是宝姐儿,我亲眼看着她从那么小的人儿长得那么大,后来终于给我家瑜儿做媳妇儿了,我这心里其实是欣喜的,谁知道最后竟出了那样的事,我这心肝儿都要断了。本以为这也是天注定,瑜哥儿跟她没缘分,好在蕙姐儿跟钺哥儿倒是有缘的,咱们两家也还是亲亲热热的,谁知道,谁知道竟听到这样的消息!真真是痛煞我也!大人,老夫人,非是我们成国公府欺人太甚,实在是像三小姐这般为了私利连自家姐妹都可以谋害之人,我成国公府不敢要啊!” 这个时候谁都没心思指责小胡氏的口是心非,因为小胡氏嘴里吐露的消息实在是太骇人了! 难不成当年贺兰宝之的死,竟是贺兰惠之所为? 贺兰复自是不信的,二夫人也是不信的,可祝老夫人这样早已经成精将贺兰惠之为人看得透透的,心里却是信了一半! 只是这样的事,贺兰府却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祝老夫人当即喝道:“国公夫人请慎言!宝姐儿的死,我们也十分遗憾,只是此事当年便已经查清,乃是一场意外,如何又能将此事推到蕙姐儿身上?国公夫人这般污蔑我家蕙姐儿,是何居心?” 二夫人此时也是激动非常:“没错!谁不知道当年宝姐儿的死乃是一场意外,国公夫人你今儿却在这里含血喷人,污蔑我家蕙姐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莫非真以为你们成国公府就可以一手遮天,就可以随便污蔑人吗?你你你,我跟你拼了!” 二夫人扑过去要撕打小胡氏,小胡氏吓了一跳忙让开,跟着小胡氏的丫头婆子忙上前将二夫人拦住,小胡氏一边按着心口一边气得脸色发青:“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难怪蕙姐儿小小年纪竟然就能够对姐妹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小胡氏说罢又转头对贺兰复和祝老夫人说道:“我知道大人和老夫人心里肯定是不相信我的话,不过这可不是我们信口胡说,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们如何敢来贵府退亲,难不成我们真想跟府上结仇不成?这还不是真相实在是太过骇人了!” “我可怜的宝姐儿啊,你死得好惨啊!”外面突然间传来大胡氏的哭喊声,不一会便见她一路哭着奔进来扑通一声跪在贺兰复面前:“老太爷啊,老夫人啊,我的宝姐儿死得好惨啊,你们可要为她做主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蕙姐儿才不会做这样的事,你们休要含血喷人!”二夫人又急又怒。 “我呸,亏你还有脸说!”大胡氏回头红着眼指着二夫人骂道:“亏我瞎了眼,将那小贱人当做亲女儿一般看待,谁知道她竟然是这般心狠手辣,连一起长大的亲姐妹都还敢下这样的毒手,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你胡说!”二夫人也急了:“我的蕙姐儿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两人争吵起来。 贺兰复和祝老夫人脸色都极为难看。 不管是不是事实,俩妯娌这样争吵已经丢进了贺兰府的脸面了! “闭嘴,全都给我闭嘴!”贺兰复用力拍着桌子,怒声吼道。 大胡氏和二夫人都吓了一跳,当下停了下来,只跪下求贺兰复和祝老夫人给她们做主! 贺兰复看向地下跪着的婆子:“不是说这是什么证人吗?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的审一审!” 闹成这个样子了,想不审都不成了。 291 成国公不是小胡氏,不可能凭着几个人的胡说八道就上门找人家的茬,那不是结仇吗?所以他既然来了,自然是有真凭实据的,所以贺兰复一审,一溜儿人证物证摆上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指向了贺兰惠之妲! 大胡氏哭得快要晕厥过去:“老太爷啊,我的宝姐儿死得好惨啊,您要为她做主啊!” “不,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我的蕙姐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二夫人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这是诬陷!这一定是诬陷!是你们,是你们见萧钺好了,就想另攀高枝,所以你们就收买这些,伪造出这些证据来诬陷我的蕙姐儿!没错,一定是这样!你们好狠的心啊!我要跟你们拼了!” 二夫人发疯一样扑过去要抓小胡氏,小胡氏的发髻都被她抓乱了,脸上也添了几处抓痕,气得浑身直发抖,祝老夫人连忙让人将她拉住。 小胡氏气极骂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就是有你这么恶毒的娘,所以才会有连一起长大的姐妹都要害的女儿!” “你含血喷人!”二夫人一边挣扎一边叫骂:“分明就是你们嫌贫爱富,故意陷害我的蕙姐儿!窀” “闭嘴!”贺兰复本来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二夫人还这样闹,简直是太丢脸了,贺兰复气得脸色铁青,用力的拍着桌子:“都给我闭嘴!” 祝老夫人喝道:“还不将二夫人扶下去!” 成国公也让人将小胡氏扶住,起身对贺兰复说道:“贵府事忙,在下夫妇就不多打扰了。” 他来退亲,已经是打了贺兰府的面子,刚刚留下不过是告诉贺兰复,他们成国公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之所以前来退亲也是情非得已,如今真相大白,他们这些外人却是不好再留下来了。 贺兰复脸色非常难看,不过也没有失了礼数,只是到底丢脸丢到别人面前去了,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所以贺兰复也只是维持着表面的礼数而已,真要说态度有多好却也说不得。 贺兰复起身淡淡说道:“蕙姐儿突然间身染恶疾,倒是连累得国公爷和夫人忧心,老夫在这里谢过了。只是我家蕙姐儿病情来势汹汹,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好,不敢耽误贵府大少爷前程,是以两家亲事就此作罢吧!” 贺兰复伸手,祝老夫人将早已经让人拿来的庚帖递到他手里,贺兰复将庚帖放到成国公面前,又将贺兰惠之的庚帖收回,径直说道:“家中还有事要处置,就不留两位了。来人,送客!” 成国公见贺兰复这么爽快的答应退亲,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知道,今日他这样毫不讲情面的前来退亲,已经伤了贺兰府的脸面,就算这错是贺兰惠之的,成国公府跟贺兰府之间也已经成了仇人。 暗暗叹息一声,他将萧钺的庚帖拿起来,说道:“在下就不打扰各位了,告辞!” 成国公当下便要带着小胡氏离开,小胡氏却不肯走,说道:“宝姐儿不仅仅是我们的外甥女,更差点就成了瑜哥儿媳妇,当初宝姐儿意外身亡,我这心里都快要伤心死了,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杀害她的凶手,作为她的姨母,我想贺兰大人也应该给我一个答复吧?” 贺兰复冷哼了一声,当初萧瑜和贺兰宝之出了那样的事,小胡氏是什么样的态度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又来说这样的话,不过是想看他们贺兰府的笑话罢了。 成国公眉头皱起来:“贺兰大人向来公正廉明,宝姐儿乃是他的孙女儿,身有冤情我相信贺兰大人定然会为她主持公道的,就不需我们再啰嗦其他了。” “可是——”小胡氏还想说,接触到成国公冷厉的目光,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好吧,我也相信左御史大人定然会还宝姐儿一个公道的。” “不劳国公夫人关心,只要人证物证俱在,老夫自会为她主持公道!”贺兰复冷冷的说。 “如此我便放心了。”小胡氏心有些颤抖,施礼道:“如此我们先告辞了。” “国公爷国公夫人慢走!”祝老夫人淡淡的说,让人将成国公和小胡氏送了出去。 等到成国公和小胡氏离开,贺兰复便让人将贺兰惠之带过来。 刚刚只是问了成国公带来的那些证人,还没有给贺兰惠之辩驳的机会,不过成国公带来的人证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而且还有物证,虽然不能保证这些人证物证全部都是真的,但贺兰复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贺兰宝之只怕真的是贺兰惠之杀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那么干脆的跟成国公府退了亲事,将成国公夫妇赶走。 因为贺兰府已经再也丢不起这脸了,比起因为杀害堂姐而被退亲,因为恶疾而不得已退亲对贺兰府的名声要更好一些。 贺兰惠之的下场会如何,无论是贺兰复还是祝老夫人,亦或者是在场的任何人,都已经心中有数,只是不管如何,还是要审一审贺兰惠之! 随着下聘的日子越来越近,贺兰惠之越来越兴奋,为了让自己明天能够更加完美,她今晚早早的就睡下了,因她吩咐过无论发生什么时候都不许打扰她,再加上大胡氏早已经封锁了消息,是以直到祝老夫人派来的人到了,她才醒过来,且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祖父祖母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贺兰惠之被叫醒的时候非常的生气,虽然明天不是成亲的日子,只是成国公府下聘的日子,但是她明天也是要换上衣裳坐在房中等着成国公府的人过来给她插钗的,也会有其他的人过来看她,所以她一定要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绝对不能留下任何遗憾,在她看来,明天就是正日子了,贺兰复和祝老夫人也应该早早就休息以便更好的应对明天的繁忙才对。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贺兰惠之心中有些不安。 张妈妈面无表情,垂眸而立,说道:“奴婢不知。老太爷老夫人正等着三姑娘,还请三姑娘跟奴婢过去。” 贺兰惠之皱起了眉头,给青枫使了个眼色,从青枫手里接过一张银票,悄悄的递给张妈妈,谁知道张妈妈却将手缩了回去,严厉的说:“三姑娘,请!” 贺兰惠之神色一僵,张妈妈竟然连银票都不收了,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想到这里贺兰惠之恨恨的瞪了青枫一眼,真是没用的东西,府中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害得她现在一无所知! 贺兰惠之想了想,便给青枫使个眼色,示意她一会儿见机行事,青枫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贺兰惠之这才深吸一口气往前走,没有看到身后她院子里的人包括青枫等人,全部都被捆了起来。 “祖父,祖母。”贺兰惠之来到正厅,见里里外外站了不少人,却每个神色严肃,连大气都不敢喘,心中更惊,走进去之后忙笑着向贺兰复和祝老夫人见礼。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我要打死你!” 贺兰惠之还没有站稳,大胡氏怒吼一声扑过来,啪啪啪便扇了好几巴掌,贺兰惠之一张脸瞬间红肿起来,贺兰惠之不由得一边尖叫一边抵抗躲避! 上首贺兰复和祝老夫人脸色铁青,早已经得到消息赶过来的贺兰信和贺兰远脸色也难看得很! 祝老夫人皱了皱眉头,喝道:“还不快将大夫人拉开,成何体统!” 张妈妈等人忙上前去拉大胡氏,不过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故意的,直等到大胡氏将贺兰惠之打得牙齿都掉了两颗,头发更是被抓下好几绺之后才将大胡氏拉开。 大胡氏一边哭一边挣扎:“你这个贱人,亏得我的宝姐儿把你当亲妹妹一般疼爱,你竟然还要害死她,你简直不是人!” 贺兰惠之心中大惊,莫非事情败露了? 她悄悄的看了一眼上面的贺兰复等人,见大家都是一脸铁青,看着她的眼神里全是厌恶,她蓦地浑身一冷。 “大伯母,您到底在说什么呀?”贺兰惠之很快反应过来,她不能承认,她哭起来:“我怎么可能会害二姐姐呢?我跟二姐姐自小就一起长大的啊,二姐姐对我那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我,我心里不知道多喜欢二姐姐,恨不得自己替她死了,又怎么可能害她呢?祖父祖母,蕙姐儿冤枉啊!” 大胡氏骂道:“你这个小贱人,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什么人证什么物证?”贺兰惠之心中大惊,不过她想起当初自己是不曾留下一点儿痕迹的,便又哭道:“是谁诬陷我?您叫她出来,我愿意跟她对质!” 292 大胡氏冷笑:“好,那就对质!” 当下便让人将那婆子带上来,贺兰惠之一听说那婆子便是当初她收买的小丫头的干娘,脸色便不由得一变。 当初贺兰宝之死后,她将所有罪名全部都推到她的贴身丫鬟身上去,便得知这婆子逃了,她当然要斩草除根,当时便派了人追杀过去,当时追出去的人报回来的消息也说人已经死了,谁知道如今这人竟然又出现在这里! 贺兰惠之心中又惊又怒,恨毒了当初派出去的那些人,竟然敢如此糊弄她,可她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够承认,否则的话先前所做的一切便都白费功夫,只怕连自己的前程性命也都要毁了窀。 贺兰惠之含泪道:“我并不认识这位妈妈,也不知道为何她要这般陷害我,我没有做过哪些事情,我没有杀害二姐姐,我没有理由要这样做啊!” 贺兰惠之心知大势已去,但是她却不能就这样认了,不管呈上多少人证物证,她只咬紧了牙关不认,直说是有人故意陷害她的。 这些证据都是成国公送来的,有真有假,贺兰惠之咬死了不承认,众人也拿她没办法。 祝老夫人冷冷一笑,她还真以为不承认就奈何不了她吗? 要知道,如今可是人证物证俱在,她承认不承认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贺兰府的掌权人信不信! 很明显的,贺兰复信,她也信,大房信,二房,呵呵,二房信不信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二房在贺兰府,甚至连三房都不如! 面对贺兰府最高权势,他们也只能够低头。 不过祝老夫人还是愿意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心服口服的! 祝老夫人出声,神态平静,声音徐缓,不紧不慢,好像说的是吃饭这么小的事一般,她说:“既然你不承认,那就继续审吧。我记得刚才这婆子说过,当日跟那丫头联络的,正是蕙姐儿身边的青枫,可是?” “是,没错!”那婆子忙不迭说:“奴婢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正是青枫姑娘跟小女联系。” 祝老夫人点点头:“把青枫押进来!” 张妈妈很快就将青枫押了进来,青枫脸色发白的跪在低头,都不敢看坐在上首的贺兰复和祝老夫人。 祝老夫人居高临下问:“这婆子招认三年前是你奉蕙姐儿的命跟她的干女儿接触,收买她命她谋害宝姐儿,可真?” “不是!”青枫低头颤抖着回答:“奴婢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祝老夫人问:“果然?” “是!”青枫答道。 祝老夫人也不生气,语气已经冷静而平淡:“这么说来,不用刑你是不会招供的了。那就用刑吧!” 祝老夫人挥挥手,张妈妈带着几个婆子将人拖了下去,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青枫的惨叫声,屋子里无人说话,气氛十分压抑,贺兰惠之跪在地上,头皮还一阵一阵的痛,背脊生寒。 青枫的老子娘全都在自己手里呢,她不会出卖自己的! 贺兰惠之不断的安慰自己。 她对青枫还是有几分信心的,所以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只是不知道为何,心底还是有几分不安。 打了一轮板子,张妈妈将青枫拖进来,祝老夫人依旧是那句话,青枫咬牙不认,祝老夫人没多说,让张妈妈拖下去继续打! 如此几回,青枫还是不松口,祝老夫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已经鲜血淋漓的青枫,缓声道:“看这样子,再打下去怕就要出人命了。” 贺兰惠之扑过去抱住青枫,泣不成声:“青枫,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青枫摇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贺兰惠之越发的难过,转头朝祝老夫人磕头:“祖母,青枫不会说谎的,您就饶了她吧!” 祝老夫人问:“你的意思是我诬陷她?” “没有!”贺兰惠之摇头:“孙女儿不敢!” 只是不敢。 祝老夫人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转头问那婆子:“那就是你在说谎污蔑我们三小姐了!” “老夫人明鉴,老奴句句实话,不敢有半句虚言!”那婆子磕头,额头都磕破了:“老奴愿意发誓,老奴要是有半句虚言,就让老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样的毒誓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两个人,青枫死活不承认,那婆子却是一口咬定了,再加上还有其他人证物证在,祝老夫人没有再犹豫,对青枫说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却依旧抵赖不肯承认,看来你是铁了心了,要是再打你,只怕你这条命都要没了,这样吧,你有错,你父母亦有教管之罪,就由你的父母来代替你受罚吧!” 青枫闻言大惊失色,“不要!” 祝老夫人不可能听她的话,张妈妈领命下去,将青枫的父母拘来打板子,不一会儿就听到青枫的父母一声声惨叫响起,青枫在屋子里听得肝胆俱裂,眼泪簌簌而落。 不知道过去多久,外面惨叫声消失了,张妈妈进来回道:“回老太爷,老夫人,人已经晕了。” 祝老夫人淡声说道:“那就用水泼醒继续打!” “是!”张妈妈正要退出去,青枫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奴婢招了,奴婢什么都说,不要再打我爹和我娘了!不要再打了!呜呜呜!” 张妈妈抬头看向祝老夫人,祝老夫人微微颔首,张妈妈便没有再出去。 贺兰惠之脸上尽是惊恐:“青枫,你胡说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招认?祖母,我不服,您这是屈打成招啊!” 祝老夫人神色淡淡:“是吗?我们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可以证明你就是幕后主使者,你的丫头就是受你的命令执行,你有证据证明你们是清白的吗?” 贺兰惠之哑口无言,她可以死咬着不肯承认,可她却没有证据证明证明自己的清白,在这种情况下,祝老夫人对青枫用刑逼供是非常正常的手段,若是在官府,别说青枫了,就是贺兰惠之自己,也是要受刑的。 祝老夫人转头看向青枫,青枫眼泪滚滚而下:“是,是三姑娘吩咐我做的!” 青枫当下将贺兰惠之让她收买贺兰宝之身边的丫头在贺兰宝之定亲的前一晚将贺兰宝之引到湖边然后将人推到湖里杀害的事情清清楚楚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最坑爹的是,青枫不但将贺兰惠之指使人杀害贺兰宝之的事说了出来,甚至连当初贺兰惠之怂恿贺兰宝之在马车上做手脚,导致他们第一次去白云寺时贺兰悦之的马车疯马差点坠落山崖,还有宋氏流产的事贺兰惠之也插了一手的事俱都说了出来。 贺兰复和祝老夫人听完脸色简直是难看得不能够再难看。 贺兰惠之又气又怒,“青枫,我向来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够这样污蔑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对不起姑娘,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是我良心难安啊!”青枫哭道:“三姑娘,二姑娘四姑娘都是您的姐妹啊,您怎么能够?对不起三姑娘,我不能够,不能够再沉默下去了,对不起!” 青枫说完猛地跳起来,朝一旁的桌子撞过去,瞬间头破血流,未几就没有了呼吸。 这下子真正是死无对证了,贺兰惠之就算是有一百二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事实。 贺兰惠之全身冰冷瘫坐在地,知道自己这一次真的是完了! “你这个毒妇,我要打死你!”大胡氏扑过去厮打她。 如果青枫不承认,贺兰惠之也不至于这么绝望,青枫这么一承认,甚至还将她以前对贺兰悦之的那些算计都爆了出来,贺兰惠之知道自己再难幸免了,见大胡氏扑过来,她也不会傻傻的等着被打,极力的反抗起来。 “我呸!你们母女又比我好多少?”贺兰惠之一把将大胡氏推开,冷笑道:“要说狠毒,你们比我狠毒一千倍一万倍!贺兰悦之那小贱人才刚刚从南粤回来,话都没有多说几句,贺兰宝之就因为她长得比她漂亮将她推到湖里差点淹死,后来在白云寺又想毁她的清白置他于死地,而你呢,三婶跟你无冤无仇,从来都避让着你,你还不是处心积虑的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搞掉?你们母女还不是一样的蛇蝎心肠?!” “你,你胡说!”大胡氏见贺兰惠之竟然口不择言,心中又惊又慌。 “我胡说?我手里还有证据,要不要也一一拿出来给你看?”贺兰惠之冷笑。 今日之事肯定是大胡氏捣的鬼,她们既然不想让她好过,她也要拉着她们一起死! 贺兰复却被她的话气得吐血:“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老太爷!”祝老夫人惊叫的扑过去扶住他:“来人,快来人,快去叫大夫!” 293 贺兰复被贺兰惠之和大胡氏气得晕厥过去,将祝老夫人等给吓了一大跳,连从头到尾没露过面的三房也给惊动了,齐齐聚集在上房,一时派人去请太医,一时让人将大胡氏和贺兰惠之看着,一时又要管束着下人不许乱嚼舌头,祝老夫人到底上了年纪,一下子就有些撑不住,好在有贺兰悦之在身边帮衬着,才在兵荒马乱中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未几太医便到了,用了金针刺穴,人很快就醒了,人却中风了,得躺着。 对于贺兰府众人来说,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却又是情理之中窀。 贺兰复毕竟年纪大了,三年前一场大病又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两年祝老夫人倒是一直惦记着给他补身子,也恢复了许多,到底是伤了根子,上一次贺兰惠之跟萧钺的丑事已经让他气得要死,这一次更严重,明晃晃的被人打脸,后有残酷的真相,正直了一辈子的老爷子顶不住了妲。 贺兰府上下顿时那叫一个彷徨。 老爷子可是贺兰府的顶梁柱,老爷子这一倒下,贺兰府铁定不可能再如从前了,等到那天老爷子去了,贺兰府若是无人为继,没落是注定的了。 一时间惨风愁雾笼罩,连见惯了风云的祝老夫人脸上都不免露出一丝凄然,当然,她并不是被这样的现实打倒,她只是看到这么多年来一直相依为伴的丈夫突然间口歪眼斜,容颜苍老,心中不免同病相怜,更多了几分怜惜和哀伤。 至于基本上就是依靠着两老在府中立足的三房来说,老爷子倒下的消息同样给她们带来很大的打击,当然,他们对于老爷子的感情也是真的。 至于其他人,第一时间自然也是有惶恐的,但是二房才刚刚遭遇了贺兰惠之的重创,所以二房除了几个庶女忧心忡忡生怕老爷子没了自己要耽搁几年青春,亦或者生怕没了老爷子坐镇,将来会落在嫡母的魔爪,将来不知道要嫁给那个糟老头子做续弦,所以听到太医的话,便一个个忍不住滚下泪哭起来了。 倒是贺兰信,咋一听闻也是有几分吃惊的,到底是亲生父亲,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可一转念,父子二人向来政见不同,为此父子俩已经不知道争执过多少次了,若是老爷子死了,对贺兰府的声誉和名望来说,自然是极大的打击,可若是老爷子只是中风躺在床上不能再上朝了,那情况就又不一样了,老爷子只要人还在,声望就还在,皇帝对贺兰府也总会多几分照顾,而他又可以再也不用受老父的钳制,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老爷子到底是他的生父,他就算心里窃喜,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所以脸上还是很震惊很担心的表情。 只有二夫人愁得不得了,老爷子原就是被贺兰惠之气得晕厥过去,如今还中风了,女儿只怕要吃更多的苦了! 果然,贺兰复醒过来之后得知自己中风,虽然也是又惊又慌,却也没有忘记要处置贺兰惠之这个败坏贺兰府门风和名声的小畜生,只是他到底中风了,说话不够利落,但是意思表达十分准确! 祝老夫人轻轻的按住他:“老爷子您就安心休息,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 贺兰复望着老妻,动动嘴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眼底一片潮湿。 贺兰悦之端着药走进来,轻声道:“祖父,药来了。您先喝了药再休息。” 贺兰信忙上前帮忙将贺兰信扶起来,周妈妈拿过枕头放好,让贺兰复坐好,祝老夫人从贺兰悦之手里接过药,温柔的喂他将药喝下。 喝下药之后贺兰复重新躺下休息,屋子里留下照料的老仆之外,其他人全都退了出去。 祝老夫人退出房间之后就除了留下贺兰信两兄弟,让其他人全都回去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今晚府中发生了大事,但是因为先前祝老夫人封锁得很严,所以除了当时在场的和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贺兰悦之猜到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众人退下之后,贺兰远扑通的一声跪在祝老夫人面前,一脸的羞愧:“儿子教女无方,给父亲母亲丢脸了,还请父亲母亲责罚!” 贺兰信到底是四品大员,本来是不想跪的,可是贺兰远都跪了,他不跪也不好,只好跟着跪了:“儿子没有管教好胡氏,儿子惭愧!” 若是没有贺兰惠之最后的那番话,这事也怪不到大胡氏头上去,相反他们大房还会是受害者,但是有了贺兰惠之的那番话,大胡氏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贺兰信虽然十分不愿意,却也不得不在祝老夫人面前下跪。 祝老夫人面无表情,淡淡的看了两人一样,淡淡的说:“你们是在怪我吗?” 大胡氏和贺兰惠之都是女眷,虽然说身为丈夫和父亲都有管教的权利,但最为后宅地位最高的女性长辈,祝老夫人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祝老夫人能这样说,贺兰信和贺兰远却不能这样应,忙磕头:“儿子不敢!” 祝老夫人是继室又如何,一天占据着贺兰府老夫人的位置,他们作为儿子的就不能不尽孝道。 不过祝老夫人心里也明白自己跟这两个继子之间实在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说的,所以她很快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到底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始终都隔着一层。” 贺兰信和贺兰远正要说些什么,祝老夫人抬起手来压了压,示意他们不要多说:“你们不用多说,这些你我心里都清楚明白,所以这些年我很干脆的放权给你们,自己安心做个悠闲的老夫人,并不多理会你们小辈的事,本来你们若是好好的,我也不至于一把年纪了,还要站出来跟人抢管家权,弄得好像我多贪恋权势似的,只是老大媳妇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你们父亲心里失望,这才让我出来管事,本来呢,有些事过去了也就罢了,到底是一家人,哪能没有牙齿碰到舌头的时候?只要受了教训就好,我还想着若是老大媳妇想明白了,那天身体好了,这管家权我还是要交还给她的,这府里以后到底是你们的,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们竟然还弄出这样的事来!” 贺兰信又想说什么,祝老夫人再次阻止他,说道:“你不必多说,蕙姐儿会如此心思歹毒是我们都想不到的,她的确是应该受到惩罚,可今儿晚上的事,若是说老大媳妇一点儿都不知情,我是不相信的。蕙姐儿心狠手辣,残害姐妹,犯下这样的错,我们贺兰府是绝对容不了的,可是老大媳妇这般不将我贺兰府的名声放在心上,只顾着自己,却也是不容许的。所以我不妨明白的跟你们说了,今儿不仅仅是蕙姐儿,就是老大媳妇,我跟老爷子的意思都是一样的,就是绝对不能够再姑息了。” 贺兰信脸色有些难看,大胡氏到底是他的妻子,如今却要家法处置,他的脸面也全都丢光了,可就像祝老夫人说的那般,这整件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要他说大胡氏事先不知情,他自己也都不能信! 这本来就是家里的事情,家丑不外扬,如今却闹到成国公府面前去,让成国公夫妇亲自带着人过来退亲,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打脸,这实在是太丢贺兰府的脸了,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名声呢! 再加上那些事,无论是贺兰惠之还是大胡氏,都不能再留了。 贺兰远也想通了这些,他更加明白,他们二房本来就是依靠着大房生存的,如今贺兰惠之却将大房的宝贝女儿贺兰宝之给谋害了,两房之间已经产生了裂痕,他们二房以后在府中的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贺兰惠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保住的了。 “但凭父亲母亲处置!”贺兰远说道。 完全得罪了大房,贺兰远只能够巴紧了两老。 贺兰信也说;“全有父亲母亲处置。” 祝老夫人点点头,将两人叫起来,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的,但是事已至此,你们也要多看开些,兄弟之间万万不可再闹起生分来。” 贺兰信和贺兰远忙应下了,祝老夫人这才让两人退下去,然后让人去处置贺兰惠之而后大胡氏。 294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姑娘犯了错,小的就抄抄经书禁禁足,大一点儿的就罚跪祠堂,严重的就直接送家庙去了。 像贺兰惠之这样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若搞的是别人家的姑娘,贺兰复和祝老夫人气就气了,最多也就是家法打一顿板子,跪几天祠堂,然后禁足个一年半载,实在不行就送到尼姑庙里关个一两年去去戾气,再将人嫁出去,祸害的就是别人家了妲。 说到底了,这些高门大户家里后宅谁没有点见不得人的东西?有心计有手段才能在那些高门大户中走得更远。 可贺兰惠之搞的是自家姐妹,害的是自家人,这也还罢了,若是没有人跳出来指证他,大家都不知道也还罢了,偏偏还露了马脚叫人人证物证一起抓住砸过来,不仅仅她自己身陷囹圄,就是贺兰府也因为她遭受了耻辱,这就让人不能容忍了,所以贺兰惠之只有一条路可走! 死! 这样凶残的妹子现在就已经能眼睛都不眨的将姐妹干掉,谁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将其他人也一起干掉?太危险窀! 更何况,她被退亲了! 这是贺兰府的耻辱啊! 当然,毕竟还是在风头浪尖,所以灌药是必须的,但是马上死还是不能的。 祝老夫人下了命令,周妈妈亲自煎了药,走到关押贺兰惠之的地方想要给她灌药,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很显然,贺兰惠之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趁着先前的混乱跑掉了! 最可恨的是,人都跑掉了,却没人过去禀报! 周妈妈发狠道:“好好的人让你们看着都能够弄丢了,你们可真是能耐了!来人,把她们给我看起来,等我回了老夫人回来再发落!” 周妈妈说罢转身就走,那些看守的婆子俱都吓坏了,一个个求饶,然而这个时候周妈妈哪里顾得上她们。 祝老夫人听到消息十分吃惊:“什么?人不见了?” 周妈妈十分惭愧:“都是奴婢疏忽了,没将人看好!” 祝老夫人渐渐冷静下来:“这不关你的事,是那丫头太狡诈了!” 谁又能够想到这种时候那丫头竟然还敢逃跑呢?谁又能够想到都这样了,那丫头竟然还能够收买人手溜出府去? 祝老夫人吩咐道:“马上传话下去,让人悄悄儿出去找一找!” “是,奴婢这就下去安排。”周妈妈忙应道。 祝老夫人又道:“你让人去成国公府那边看看,还有八公主那几个铺子哪里,也派人悄悄儿去瞧一瞧。” 摆在贺兰惠之面前,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去找八公主,让八公主出面干预,要么就是去找萧钺,打动萧钺让萧钺劝说成国公收回退亲成命,明天一切照常,如此的话,贺兰府也就不能再处置她了。 周妈妈也想明白,忙说道:“我马上派人去!” 周妈妈出去安排人手,因为是晚上,还有宵禁,还不能声张,添了很大的难度。 这边兵荒马乱不说,秋实院里贺兰悦之早已经得到了消息,不过她并不怎么着急,因为她早在得知成国公夫妇过来退亲的时候,就已经让雪琴注意着那边,贺兰复这边一出事,她心里着急,却还记得让雪琴看着贺兰惠之,所以其实贺兰惠之一动她就知道了,只不过她并没有让人阻止,而是让人雪琴带了句话,让她在跟着贺兰惠之,然后等她溜出贺兰府之后找个机会将人给掳走。 且不说贺兰惠之对她一向的敌意,单说这个人掌握着她重生的秘密,她就不能够让她轻易的离开。 至于将人掳走之后是杀掉还是关着,到时候再做打算,但只要她一失踪,贺兰府必定会报她重病身亡,将不会再寻她,即使将来有一日她回来,也将失去原有的位置,她将不再是贺兰惠之。 当然,她既然出了手,自然不可能再放她出来祸害自己。 这一世,她不会让任何人阻止她和她的亲人幸福。 如今她身边除了雪琴和雪兰懂武,即墨明镜还另给她派了四名暗卫,如今只留下了一名暗卫,另外三人跟着雪琴去追贺兰惠之了,贺兰惠之一个弱女子,即使有几个心腹,有了青枫的背叛在前面,只怕她也是不能再相信身边的人了,孤身一人雪琴要拿下她简直就是手到擒来,想必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贺兰悦之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因为萧钺! 她总有一种感觉,萧钺很可能已经猜到了贺兰惠之的古怪,之所以说古怪,是因为重生这种事情对于世人来说,实在是天方夜谭一般,可萧钺能在梦里看到他们的前世,贺兰惠之难保不曾在他面前露馅让人瞧出不对劲,而今晚,成国公跟小胡氏过来退亲,萧钺不可能不知道,他没阻止,不代表他没心思,指不定他那个角落里蹲着呢! 还有四皇子,那就是个人精,这几年贺兰惠之想方设法的巴结四皇子,东方问月没看出来,可不代表四皇子没看出来什么蹊跷,要是四皇子也横插一手,她这事很可能就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没多久雪琴负伤归来,一脸羞愧的跪在贺兰悦之面前:“姑娘,奴婢没用,三姑娘被人带走了。” “什么?”贺兰悦之惊得跳起来:“可曾看到来人是谁?” 雪琴摇摇头:“奴婢不知,是一群蒙面黑衣人!” 贺兰悦之心中一跳,果然来人了吗? 是萧钺,还是四皇子? 无论是哪一个,对她都不利。 不,这个时候不能够急躁。 贺兰悦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雪琴便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雪琴听从贺兰悦之的吩咐,一直监视着贺兰惠之,自然也看到贺兰惠之先是收买,不通之后施展诡计将看守她的婆子敲晕,然后溜了出去,当然,她之所以这么顺利的跑路成功,雪琴功不可没,雪琴谨记贺兰悦之的嘱咐,看着贺兰惠之逃出府中之后,便寻了个机会上前一把将贺兰惠之敲晕,正要将她扛走,谁知道突然间来了四个黑衣蒙面人,一声不发就朝她砍来,她一个不察受了伤,手中的贺兰惠之也被抢走了,虽然后面暗卫们出现,但是那些黑衣蒙面人身手十分了得,比起上一次白云寺外刺杀贺兰悦之的那一批还要厉害,学琴受伤,另外三个暗卫也奈何不了对方,而且,对方的意图明显就是抢人,也没跟他们恋战,很快就退了。 雪琴受了伤,就让一个暗卫护送着回来了,顺便讨贺兰悦之的主意,另外两个暗卫则是悄悄了跟上去了。 雪琴说完十分愧疚;“对不起姑娘,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一开始的时候注意一点,就不会让人将人抢走了。” 贺兰悦之倒不是不讲理的人,摆摆手:“你不必愧疚,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是早就已经埋伏在周围的了,所以不管你注意没注意,对方都肯定会出手的。若是四个人打不过你们,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过来,他们,对我的三姐姐可也是志在必得呢!” 到如何贺兰悦之哪里还不明白,虽然萧钺跟贺兰惠之联姻可以得到贺兰府的支持,但是贺兰惠之的分量不足,贺兰悦之才是真正能够左右贺兰复立场的人,而偏偏贺兰悦之是不会支持他们的,所以贺兰惠之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块鸡肋,特别是在萧钺恢复了清醒成为一个正常人之后,萧钺娶贺兰惠之带来的利益实在是太少了,根本就不符合四皇子一系的利益。 因为萧钺一醒,四皇子和七皇子的立场也马上出现了变化,即使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表露出来,但是裂痕已经存在,大家都在酝酿着给对方致命一击,四皇子妃出身书香门第,妻族力弱,所以萧钺的妻族就变得很重要了,但是这个时候四皇子还不能得罪贺兰复,所以他为了大局着想,先前他才会强迫萧钺娶了贺兰惠之。 如今情势却已经变化了,贺兰容之带了证据回来指证贺兰惠之残害贺兰宝之,成国公出面退婚,这对四皇子和萧钺来说,根本不需要他们出面,给他们的损失也将会降到最低,而这个时候贺兰惠之肯定是想去找萧钺或者四皇子求助的,到时候无论是找哪一个,亦或者说,四皇子根本就不会管她会去找哪一个,他都必定会出手将贺兰惠之拿下。 只要将贺兰惠之扣在手中,总有一天,定然会将她的嘴巴给撬开的。 没过多久,又有一名暗卫回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贺兰惠之是被四皇子掳走了。 贺兰悦之闭上眼睛,叹息一声:“罢了,让人撤回来吧!” 四皇子如今羽翼已经渐丰,不是她能够抵抗的,而她,更不愿意轻易将即墨明镜拉进来,只得作罢。 295 虽然不得已收手,贺兰悦之心中到底是搁了一段心事,整夜辗转难眠。 雪琴因为受伤下去歇息了,留守的暗卫虽然没有那个荣幸进入闺房,不过躲藏的位置也是在这屋子里,听力也不差,所以很容易就听到了主子辗转反侧,也就很容易想到了主子的烦恼,想着明天世子爷过来的时候直接是不是可以提醒一二。 贺兰悦之不知道暗卫的想法,几乎一夜不曾合眼,才蒙蒙有了点睡意,外面天色却已经亮了起来妲。 今天本是成国公府前来下聘的日子,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故,成国公府退亲,贺兰惠之又成了杀人凶手,如今更是人影不见,这其中要是走错了一步,只怕整个贺兰府的声誉都要没了,可想而知今日有多艰难窀。 贺兰悦之让人给她敷了一会眼睛,又上了粉将眼底的青黛遮掩,换了一身衣服这才起身先去给宋氏请安。 宋氏两眼红肿,眼底青黑一片,估摸着也是一夜没睡,看到贺兰悦之拉着她的手说道:“可曾吃了东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今儿家里事情多,你祖母昨晚肯定没能好好休息,我是个没用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儿,你吃了东西就赶紧到你祖母哪里,看看有什么你能帮得上忙的。你祖母如今上了年纪,昨晚上又闹腾了一晚,今儿不知道多累呢,你还年轻,就多劳累些,替你祖母分担分担。” “是。”贺兰悦之应了声,迅速用了早餐就去凝华院给祝老夫人请安。 祝老夫人却是早已经起了,正在用燕窝粥。 贺兰悦之上前请安,祝老夫人将她叫起,招手将她叫到身边,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用过早点没有?” 又叫人添筷子,让她跟自己一起用。 贺兰悦之含笑摇头:“先前在母亲哪里已经用过一些了。母亲昨儿没休息好,今儿起来身子有些不适,只是心里担忧祖母身体,便让我早点儿过来瞧瞧,有什么事也能替祖母跑跑腿。” 祝老夫人闻言心里暖洋洋的,十分安慰,经过了大房二房的闹心,三房的体贴真真是让人心里温暖。 祝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就是你不来我也是要让人将你叫来的,今儿事情多,你恐怕要辛苦一天了!” “这些都是应该的。”贺兰悦之微微一笑。 祝老夫人昨晚上就已经安排好人今儿一早就到各府上传信取消今天的定聘礼,理由嘛,自然是贺兰惠之突然间身染恶疾,贺兰复忧心似焚,结果也跟着病倒了中风了,主角倒下了,连祖父都跟着倒了,定聘礼自然也跟着取消了。 虽然这些都早已经安排好了,也早已经吩咐好守门,若是有人来,就告诉对方今天不方便接待客人,可就算是如此,也还是不能够掉以轻心,更别说还有一个贺兰惠之如今不知道踪迹呢,这要是突然间被谁大张旗鼓的送回来,这脸可就要被打得钻心疼了。 再则就是宫里,贺兰府这几年已经两个姑娘定聘前恶疾,这一次甚至连贺兰复都跟着中风了,皇帝自然不可能不关注这些,说不得还要派内侍过来慰问,还有成国公府,虽然昨晚已经退了亲,但其中的缘由却是不能为外人道的,少不得还要他们配合着演一场戏,晚一点肯定也是要过来的,再就是英国公府那边,贺兰复病了,作为亲家,不可能不派即墨明镜过来探病,还有王家,事出蹊跷,贺兰氏不可能不过问,还有媒人哪里,也是要应对,不可能一句话叫人家不来就不来,而这些事都不是贺兰悦之能做主的,非得祝老夫人亲自来,可想而知她的压力有多大了。 贺兰悦之心疼祝老夫人,却也没有法子,只能帮她主持府里的事务,好在她之前一直都有帮祝老夫人管家,虽然这样的事她从来都没有办过,但是有云嬷嬷在一旁协助,她道也没出什么差错。 果然,送信的出去没多久,成国公府探病团就到了,不独成国公和小胡氏,就连萧钺也到了。 虽然昨晚之事两家已经算是心生隔阂,甚至可以说是成仇了,但今儿成国公能够带着小胡氏和萧钺过来,已经是给足面子了,祝老夫人自然不可能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两方客套一番,又去看了贺兰复,成国公表达了遗憾之情,便带着小胡氏告退了。 不独贺兰府这边的客人要退,成国公府那边也同样要退,要面对众人关切的问候。 倒是萧钺表示要去看望一下自己的未婚妻,祝老夫人都想喷他一脸血了。 装个毛线啊,真病假病难道你还不知道? 要不要这么装模作样? 可两家虽然退了亲,但为了贺兰府的声誉着想,如今还不能宣布出去,只能等以后贺兰惠之病逝后自然成行,所以如今萧钺头顶上还挂着一个未婚夫的称号,贺兰府还需要他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挂着这称号,就不能太驳了人家的面子,不得已只得答应。 祝老夫人让周妈妈带他去,萧钺带着几分羞涩的笑道:“不用劳烦周妈妈了,就请四妹妹带路就好了。” 贺兰悦之一听便知道这人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了,想到昨晚被四皇子抓到四皇子府的贺兰惠之,贺兰悦之虽然很不愿意再跟他有牵扯,还是笑着应了:“周妈妈手里事情多,还是我带大公子过去看三姐姐吧。” 祝老夫人知道贺兰悦之是再妥帖不过的一个人,见她点头应了,也不想节外生枝,便点头道:“那你便带着钺哥儿去一趟吧,你三姐姐病重再身,大夫说了最好是不要见人,你们远远瞧一眼就好,不要打扰你三姐姐静养。” 贺兰悦之和萧钺应下了,两人一起退下去,一路径直走到贺兰惠之的院子,站在房门口远远的看了一眼,因床上帘子是挂着的,远远的也只能够瞧见一个隐约的人影儿,屋子里的丫鬟一脸愁云惨雾,看着就像真的是贺兰惠之躺在床上,快要死了一般。 萧钺心知肚明,并没有多问,很快就出来了。 走到人迹稀少的后花园,萧钺停了脚步,回头看向贺兰悦之,贺兰悦之迟疑了一下,在离他两米多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同时示意雪篱退后,雪篱觉得有些不妥,不过她习惯了听从贺兰悦之的命令,特别是在这样的日子,出来的时候,雪影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听话的。 不过众人虽然退远了些,却始终没让两人脱离自己的视线。 倒是贺兰悦之和萧钺两人竟是相顾无言起来。 不是没话可以说,而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出口了。 贺兰悦之固然有尴尬,更多的是惦记贺兰惠之的事,萧钺却是实实在在有太多的想念和苦涩,难以出口。 自从上次说破之后,萧钺心里始终有一份难言的伤痛,想念她,却又害怕见到她,发狠想要将她抓住,却又无法忘记她的决绝,左右为难,辗转难眠,如今再见她,她看着憔悴了许多,却让他更觉得心疼! “悦之!” “大公子!” 不料两人同时开口,萧钺微微挑眉,露出笑容:“悦之妹妹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贺兰悦之轻皱了皱眉头,将心底那抹不快抹去,淡声说道:“我只是想请问大公子可还有别的事,若是无事请恕悦之有事先行离开。” 她是想跟跟他打探贺兰惠之被抓的事,可这不代表着她愿意跟他坦诚。 不到最后时刻,她是不会让人拿捏着自己的。 萧钺心中一阵失落,过了好一会,才轻轻一笑:“我以为你愿意见我……” 未尽的话里说不出的黯然,他自嘲勾唇:“看来我还是太过高估自己了。” 贺兰悦之神色淡淡:“大公子若是无事,我有事失陪了。” 贺兰悦之转身要走,萧钺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柔软的触感隔着衣衫仿佛仍能清晰感觉得到,萧钺心中荡漾,却在触及贺兰悦之冷若冰霜的眸子时,不自觉的松开了。 见她还是要走,萧钺忙问:“你不想知道她是生还是死吗?” 这个她,正是贺兰惠之。 贺兰悦之停止了脚步,回头,挑眉:“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难不成你会告诉我?” 那份敌意让萧钺忍不住苦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帮你的。” 帮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这是贺兰悦之想要结果,可她不可能天真的认为他会无条件的帮她。 “条件?” “如果我说,要你嫁给我呢?”明知不可能,萧钺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贺兰悦之转身:“再见!” 萧钺苦笑。 看,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到底,他做错了什么,让她这样恨他? 296 吉言。”祝老夫人叹息道:“府中多事,让你笑话了。” “都是自家人,何须这般客气?”王老爷道:“岳母有什么需要小婿做的,只管吩咐。” 祝老夫人道:“你岳父身子不适,你大哥二哥熬了一夜,精神恐有不济,只外面还不知道会有些什么人来,只怕要辛苦你帮忙招呼一二。” “这是小婿应该做的,不敢说辛苦。”王老爷起身,带着王子轩到外院去帮忙。 王子轩临走前看一眼贺兰悦之,女孩神色柔和,看着没什么异样,却还是掩饰不住眼底那一分的憔悴,发生这样的事,想必她也是整夜都睡不着吧? 可他如今却是连句安慰的话都没资格跟她说了。 王子轩心情十分复杂,他既希望贺兰悦之的婚事能够顺顺利利,日后能有个人好好疼爱她,给她幸福,可心中的那一点儿念想,又希望这个时间能够无限推移,有时候连他自己想起,都觉得自己太过卑鄙。 王子轩不敢再看她,忙垂了眸子跟上去。 这边贺兰氏陪着祝老夫人接见了几个世交家里派来的妈妈,没多时,贺兰容之也在夫婿的陪伴下回来了,听说贺兰惠之重病时她虽然说了两句可惜,但神色却十分冷淡。 看望过贺兰复之后,贺兰容之便提出要去看大胡氏,祝老夫人沉默的望了她片刻,最终冷淡开口:“也好!只是你母亲身子不好,你看一眼便罢了,不可太过打扰她。” 对外虽然宣称大胡氏病弱卧床,实际上却是已经被禁足了,等过些时候,贺兰惠之就会送到乡下庄子里病逝,大胡氏到底为贺兰府生儿育女了,加上那些事,也只是贺兰惠之说一说,真凭实据却是没有,不好也一碗药将她灌了,只能够先这么关着,等到贺兰悦之定聘礼之后,再在府中建一个小佛堂,以后就将她关在小佛堂里,对外宣称为老爷子祈福正好解了众人的疑惑。 本来大胡氏正在禁足中,是不宜见客的,不过贺兰容之到底是她的女儿,要是不让她见,这一吵闹起来倒是不好收拾,倒不如就让她过去,到时候再安排个人跟着,若是大胡氏敢颠倒黑白怂恿贺兰容之闹起来,也可以将事情控制在春华院里。 贺兰容之目光一闪,应下了。 汝南伯世子不好去内院见女眷,便让人领了到前院去说话,张妈妈则在祝老夫人的吩咐下带着贺兰容之去春华院。 贺兰容之笑道:“今儿府里事情怕是多,妈妈想必也忙得很,这边的路我也是熟的,倒是不怕走错路的,妈妈只管忙去吧。” 张妈妈笑道:“没事,奴婢今儿的任务就是好好的招待好大姑奶奶。” 贺兰容之便知道这是派来监视她们母女的,也不再说什么,迈步往前走了。 来到春华院,贺兰容之发现院子里有好几个丫头婆子面生得很,先前她并没有在院子里看到过,她微不可见的皱起了眉头。 看来事情还是出了意外。 “娘。”贺兰容之走进卧室,看到大胡氏躺在床上,容颜憔悴,不由得眼中一涩,连忙快步走过去。 “容姐儿,你来了?”大胡氏听到贺兰容之的声音,忙成起身。 “娘,您这是怎么了?”贺兰容之走到床边坐下,握着大胡氏的手,心疼的问道。 “我没事。”大胡氏笑道:“我呀,我这心里高兴着呢!” 贺兰容之见她眉宇间尽是喜意,也不禁露出了笑容,回头让屋子里的人全都退下去,贺兰容之这才问:“事情都成了?” 昨晚成国公之所以会出现在贺兰府,正是贺兰容之的手笔。 那天贺兰容之跟大胡氏商谈过之后,就去了成国公府找小胡氏,后来又跟着小胡氏一起进了宫去见胡贤妃,将事情告知了胡贤妃,胡贤妃因为萧钺突然清醒过来的事心中早已经对四皇子起了隔阂,这些日子以来对四皇子几番试探,都被四皇子机警的避过了,却更添了胡贤妃的怀疑,如今贺兰容之将事情一说,胡贤妃立马就有了主意。 虽然因为大胡氏和小胡氏,成国公府跟贺兰府早已经是姻亲,但若成国公看重的是萧钺,那么很有可能最后会支持的是四皇子,而有了成国公的支持,萧钺和贺兰惠之的联姻就成了关键,到时候贺兰府很有可能会倒戈。 既然贺兰府不能为他们所用,那也绝对不能为别人所用! 四皇子想用萧钺跟贺兰府联姻,那他们就让成国公府跟贺兰府成为仇人! 于是经过一番设计,在下聘前,成国公无意中发现了那婆子,然后顺藤摸瓜将真相找了出来,就连青枫的背叛,也都在她们的设计之中,为的,正是怕贺兰惠之不肯认罪! 今天一早接到下聘取消的消息,贺兰容之就知道她们的计划成功了。 如今这么问,也不过是为了确认。 大胡氏笑道:“这人证物证俱在,又是成国公亲自领着人来的,哪里有不成的道理?” “那小贱人都认了?”贺兰容之问。 “哼,那小贱人奸猾着呢,又怎么可能肯认?”大胡氏冷哼。 贺兰容之竖起眉头:“这人证物证俱在,她也敢抵赖?” 大胡氏冷笑:“这人要是无耻起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贺兰容之想想贺兰惠之那温顺恭谦的样子,心里唏嘘不已,谁能想到这人看起来温柔又大方的,内里这样狠毒又无耻? 这个时候她们却也不想,她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贺兰容之想了想,的确如此,又笑了,说道:“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为宝姐儿报仇雪恨了!” 大胡氏想起爱女,不免又抹起泪来:“只可惜宝姐儿再也看不到了。” 贺兰容之忙又劝慰了大胡氏一番,只说到哥儿姐儿时,才总算是重新露了笑容。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贺兰容之才想起来先前见的丫头婆子:“娘,您这院子里进了人吗?怎么我进来的时候,瞧见好几个眼生的很?” 大胡氏冷笑道:“这还不是那老不死弄的!” 贺兰容之一听明白,脸色一变:“祖母这是要将您禁足?她凭什么这么做?我们宝姐儿才刚刚沉冤得雪,我们可是受害人,她不安抚就算了,她还敢将您给禁足!我倒是要去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看我们大房不顺眼了!” 贺兰容之气冲冲的起身出去,张妈妈连忙上前:“大姑奶奶这是要回了?” “你个***才,姑奶奶的道你也敢挡!滚!”贺兰容之勃然大怒,一脚朝张妈妈踢过去。 张妈妈闪避不及被踢到了心口,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倒在地上蜷缩起来,而旁边的人也全都变了脸色! 且不论对错,张妈妈可是祝老夫人身边得用的妈妈! 别说贺兰容之这样的出嫁女,就是贺兰信,即使跟祝老夫人的关系那般淡漠,也不敢这样对凝华院的人无礼! 传出去可是一个不孝! “哎呀,张妈妈您没事吧?” 诡异的一静之后,跟着张妈妈过来的,还有春华院里的丫头婆子俱都涌过来,七手八脚的将张妈妈扶起来,又关切的问她有没有哪里受伤了,看得一旁的贺兰容之脸色发青。 一个看着有几分体面的婆子仗着胆子上前跟贺兰容之说道:“大姑奶奶,容奴婢大胆说一句,您这又是何苦呢?若是张妈妈哪里冲撞了您,您担待些便是,何苦这般一言不顺就下狠手?张妈妈怎么说也是老夫人身边用老的人了,不说向来在老夫人跟前都是有几分体面的,就是素日里做事,也是极有分寸的,您就算是不看僧面,也好歹看看佛面啊!” 这简直就是大巴掌刮她,骂她不孝,连继祖母的人都敢一言不合一脚踢,眼里简直就没有长辈了! “你,你胡说什么!” 贺兰容之冲动之后已经后悔了,如今听到这婆子这般说,这脸燥得简直没地方放,但她更明白,若是今天这番话传了出去,对她会是什么影响! 可以说,这番话若是传出去,她以后就休想在京城立足了,甚至连婆家都要嫌弃她! 院子里众人瑟缩一下俱都低了头,只有那婆子依旧站在哪里,看着贺兰容之狰狞的面容叹息一声;“奴婢说的大姑奶奶您既然不爱听,那奴婢不说就是,只是今儿府里事儿多,老太爷也还躺在病床上呢,还请大姑奶奶多为他着想一二!” 贺兰容之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指着那婆子简直是想要将她的脸抓花! 什么叫做多为他着想,这不是明摆着说她不孝,为点儿小事不但打了长辈跟前得脸的人,还大吵大闹要妨碍祖父养病? 这还没完,张妈妈此时已经被众人扶了起来,对着那婆子轻斥一声,“大姑奶奶最是孝顺的人,又怎么会做出这样不顾念长辈的事呢?你这话要是让老夫人听到了,定然不饶你!” 297 “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这也是一时心急,这才说错话了,大姑奶奶您可千万别介意。”那婆子忙说道,脸上却一点儿悔过都没有。 贺兰容之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她踢了张妈妈,张妈妈却一句指责的话都没有,甚至还帮着她掩饰,岂不是越发的显得她无理取闹,目中无人,不贤不孝旆? 可人家都认错了,她又能说什么?毕竟,这件事若真要论起来,固然可以将责任推到张妈妈身上去,可到底怎么一回事,院子里的人谁看不到? 若这院子里的人还全都是大房的人也罢了,偏偏其中还有祝老夫人安排的人,另外还是多少眼线就更加不用说了。 此时此刻,贺兰容之已经明白,被泼了这么一盆脏水之后,她再想去找祝老夫人吵,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了,说不定连自己都要陷进去,可要她就这样回头,她又气不过窠! “大姑奶奶,夫人请您进去。” 屋子里大胡氏听说了外面的情形被吓了一大跳,忙让人将贺兰容之叫回去,贺兰容之得了台阶狠狠的瞪了张妈妈一眼,转身进去了。 大胡氏拉着她一脸的心疼:“都是娘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贺兰容之摇头:“女儿受这点委屈算什么?娘这样才让女儿揪心!” 大胡氏笑道;“你别为我担心,难不成他们还能一直关着我不成?就算是他们想,只要宫里娘娘一传召,他们还敢不放人?” 贺兰容之心里也明白,只是到底气不过。 总有一天,我定要让他们跪在我面前! 贺兰容之心里恨恨的说。 消息传到祝老夫人哪里,祝老夫人还愣了一愣,她倒是想到了贺兰容之会闹,也已经盘算过,若贺兰容之果真不知进退在这样的日子闹起来,她就直接一棍子将大胡氏给打死了! 当日虽然将所有的罪名全都推到了刘妈妈身上,可贺兰惠之一句话,又将大胡氏给揪出来了,当日,因为老爷子突然间晕厥,贺兰惠之没来得及将证据摆出来,不过祝老夫人也不惧。 她心里敞亮着呢,三房吃了这么大的亏,贺兰悦之怎么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当日时间紧迫加上她压着,这件事才这么了结了,但这丫头肯定私底下会查个一清二楚的,到时候找她要证据,只怕分分钟钟都能将大胡氏摁死,谁知道贺兰容之竟然这么没脑子,竟然一语不合直接踢翻张妈妈,更被下面的婆子直接按了个不孝敬长辈的罪名,竟是直接就将人给拿捏住了。 嗯,这样也好,总算是省心了。 祝老夫人十分满意。 贺兰悦之也十分满意。 虽然说贺兰府经历两次跟成国公府结亲,小姐却都在定聘前一夜意外身亡的惨剧,已经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可她也不愿意让贺兰容之在这个时候再大闹一场,给两个老人家心里添堵。 这样很好! 没多久,作为姻亲的英国公府也派了即墨明镜作为代表过来问候老爷子,送上了上好的药材。 即墨明镜话倒是不多,十分直接:“府上若是还缺些什么,只管派个人给我送消息。” 祝老夫人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世子爷费心了,若是有需要,定不会隐瞒。” 即墨明镜点点头,祝老夫人对一旁的贺兰悦之说:“你陪世子爷去看看你祖父吧。” 贺兰悦之应下,转身对即墨明镜轻声道:“世子爷,请。” 即墨明镜微微颔首,跟祝老夫人告退,跟着贺兰悦之出去了。 老爷子要养病,这边还是比较安静的,两人走在芜廊,伺候的人俱都识趣的往后退了退,拉开了距离,既方便两人说话,又不让两人脱离视野。 即墨明镜微微转头看着身边的女孩,一向素妆的她今儿也上了厚厚的一层水粉,可眼底的青黑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想到刚刚进府时暗卫悄悄传过来的消息,他不由得一阵心疼,借着宽大的衣袖悄悄的握住了她的手。 贺兰悦之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的胆子,这毕竟不是在庄子也不是在白云寺里,这可是大白天,这边虽然人少,但也不是没有人经过的,若是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她连忙悄悄的看了看左右,见没人注意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微红着脸要挣开他的手,轻嗔;“您这是做什么?快放手!” 即墨明镜不但没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神色淡漠,目视前方,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出的话却让人面红耳赤。 “我想你了。” 贺兰悦之只觉得耳朵一阵阵发烫心跳得激烈,就连被他握着的地方,也滚烫滚烫的。 她不由得红着脸低下了头。 即墨明镜见她如此,心情瞬间大好,轻声问她:“你有没有想我?” “呸,没羞没躁的,谁要想你?”贺兰悦之羞红着脸要挣开他的手。 这人真是太没脸没羞了,这样的话也是随口问出来的吗? 这要她怎么回答? 想吧,如今她祖父可是卧病在床,她还想着儿女私情,岂不是不孝? 不想吧,她又不忍见他失望,真真是让人为难。 即墨明镜哪里不知道她心意,眼底笑意盎然,轻轻捏了一捏她的手,便放开了,也没有再说其他。 两人并肩而行,微风轻拂,鸟语花香,在两人之间轻柔回荡,丝丝侵入心间,让人不忍心打破这一刻的平静。 两人来到正院的时候,正好老爷子醒了,贺兰悦之听到消息大喜,忙走了进去,即墨明镜紧跟其后。 贺兰悦之进去之后反而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看到贺兰复睁开眼睛躺在那里,眼睛有些斜,嘴也有些歪,那里还有当日那个威严的样子,贺兰悦之心里是很不好受的,但面上却没有一点儿异样,目光也比往日更柔和了许多。 “祖父,您醒了?”贺兰悦之站在床前,含笑的望着老爷子:“您感觉可好些了?” 贺兰复张嘴想要说话,口水却不受控制的沿着嘴角流下来,贺兰复一生严谨,从来都不曾在人前如此失礼过,一瞬间只觉得羞耻,有一种恨不得死了才好的感觉。 贺兰悦之目光却始终没有变过,她很自然的拿出帕子轻轻的给他擦拭掉口水,轻声说道:“祖父莫要担忧,大夫说了您只是轻度中风,并没有大碍的,只要好好用药,好生休养些日子,总是能好的。” 可就算是能好,也无法忘记这一刻的窘迫。 贺兰悦之仿佛知晓他的心思,却也不点破,含笑对他说:“瞧我,一高兴就差点忘了,英国公府的世子爷听说您身子不适,特意来看您呢。” 贺兰复往她身后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峻拔高贵的少年。 即墨明镜上前给他请安,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姿态却十分恭谨,并没有因为他刚才的失态而有半分不敬,目光沉稳而真挚,望着他说道:“今儿一早接到府上的消息,得知老大人病重,祖母心中十分担忧,命在下过来探望,转达关切之意,望老大人好生休养,莫要为外面的琐事烦忧,早日康复。我这些日子都在京中,若是府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来找我。” 贺兰复点点头,艰难的说:“替我谢谢殿下关心,世子爷有心了。” “这都是应该的。”即墨明镜说道。 洪叔端了热水进来要伺候贺兰复洗漱,贺兰悦之起身接过,笑道:“让我来吧。” 洪叔道:“还是让奴才来吧。” 贺兰悦之笑道:“我是晚辈,伺候照顾长辈分所应当。” 洪叔便没有再说什么,贺兰悦之拧了毛巾轻柔的给贺兰复擦了脸,又细细的擦了手,正好外面端了燕窝粥进来,即墨明镜随手接过,上前一步坐在床边,要喂贺兰复。 洪叔吓了一跳,忙说道:“怎么敢劳动世子爷,还是让奴才来吧。” 贺兰复也觉得不好,即墨明镜淡声说;“我与四小姐的亲事早已定下,虽然说还没有下聘请期,但也算是一家人了,我作为晚辈,伺候长辈也是理所应当。” 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的婚事是皇帝赐下的,虽然还没有下聘去也是板上钉钉的。 当然,如何贺兰府出了这样的丑事,若是被英国公府知晓,以贺兰惠之的所作所为做借口跟皇帝请命解除婚约也是可以的,但是即墨明镜不但来探他,还亲自侍奉他用餐,不仅仅是为了讨好他,也是在告诉他,这门亲事不会有变故。 贺兰复望着冷峻的少年端着碗一口一口喂自己,没有一点儿不耐烦,心里十分感慨。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跟英国公府结亲,更没想过能得这样的乘龙快婿,可是这门亲事从天而降,他从接到圣旨开始这心里就没有安稳过,不知道这对于贺兰府来说,到底是福是祸,更不知道孙女儿嫁过去之后能否得到幸福,可是如今,他心里却忽然踏实起来。 298 即墨明镜喂贺兰复用了一碗燕窝粥,便不肯再劳动即墨明镜了,即墨明镜肯伺候他,是人家的心意,但他到底是英国公府的世子爷,也是军功赫赫的少年将领,他如何能坦然受礼旆? 即墨明镜倒也不勉强,将碗还给洪叔,又听贺兰复艰难的叮嘱了两句,便与贺兰悦之一起退了出去。 看了贺兰复,即墨明镜也不好再继续多呆下去,毕竟谁都知道如今贺兰府里必定是有大事,定然是不希望客人久呆的,因为即墨明镜也没有打算继续呆下去。 虽然他也希望能够跟她多相处些时候,只是,来日方长。 眼看就到二门口,即墨明镜停下脚步,身后仆从退后,留下两人说话。 即墨明镜低头望着贺兰悦之,沉声说道:“你府上的事,我已经知晓了,你放心,贺兰惠之的事,我会解决的。窠” 贺兰悦之看着他有些惊讶。 昨晚的事,对于贺兰府来说,是家丑。 即使两人即将成亲,贺兰悦之也还是不希望他知晓的,亦或者,即使知晓了也没有关系,别说破就好,起码还能够自欺欺人,好歹彼此留下些颜面,谁想即墨明镜竟是直接就说破了。 贺兰悦之面红耳赤,十分尴尬。 “不用麻烦。”她尴尬的说。 即墨明镜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深深的望着她:“你我以后为夫妻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烦恼也是我的烦恼,你无须跟我客气。” 贺兰悦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怔怔的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心口肿胀酸涩,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在心头。 她最终微微湿润着眼睛,轻轻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是这件事,就由着她吧。” 事涉四皇子,贺兰悦之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轻易将即墨明镜牵扯进去。 四皇子可是最后的胜利者! 即墨明镜为她跟萧钺闹翻也没什么,到底只是两人的私怨,说不得登上皇位之后的四皇子还会乐意看到成国公府跟英国公府交恶,这样才可以平衡朝廷,但是得罪四皇子却是不行。 除非这一世能够阻止四皇子登上皇位,要不然就等着四皇子上位之后清算吧。 可是别说四皇子势已成,就说换了其他皇子就更好吗? 贺兰悦之刚回来的时候,还有一腔仇恨,想要将四皇子拉下马,另外扶植其他人选,可是这几年懂得的东西越多,她就越能够明白,她就算是重生回来带了一世的记忆,她也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子而已,她若能够在大潮中自保,已经属于万幸了,要想斗倒四皇子这样的人精,无异于飞蛾扑火,所以她早已经放弃了这些,指望着能够保存整个贺兰府,便已经是大幸了。 至于即墨明镜,若是倾尽英国公府之力,自然也能夺嫡产生影响,可是英国公府一向在夺嫡立场上保持中立,只忠于皇位上的哪一位,若是即墨明镜牵扯进了夺嫡中,他在皇帝面前还能够保持原有的荣宠和信任吗? 就算是保得皇子登上了皇位,可一开始就失去了立场,自此后英国公府也会彻底的失去立场。 再者,以贺兰惠之的聪明,她相信她一定不会将重生之事告诉四皇子,就算最坏的结果,贺兰惠之不但坦白了自己,还将她也给卖了,可她到底是英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夫人,更不曾跟四皇子作对过,想必四皇子也会有所顾忌,不会轻易动她。 即墨明镜不知道贺兰惠之也是重生的,但是他却知道贺兰悦之的心思,遂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我定会处理干净的。” 见贺兰悦之还要说什么,他又道:“你是我的人,我总是要护着你的。” 他虽然不知道贺兰惠之的秘密,却知道她对贺兰惠之耿耿于怀夜不能寐,如此,他便要为她消除烦恼。 贺兰悦之望着他,已然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重新找到声音。 “好!”她沉着说道:“你若是能够杀她,便杀了她吧,若是不能,不必勉强。” 她顿了顿:“区区一个贺兰惠之,再怎么样也不及你万分之一重要的。你要明白。” 即墨明镜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好。” 即墨明镜离开,贺兰悦之继续帮着祝老夫人打理府中的事,而另一边,贺兰惠之也终于醒了过来。 “这里,是哪里?” 贺兰惠之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由得吃了一惊,旋即也想起昨夜自己被掳的事,更是心惊,忙检查自身,待发现身上并无不妥时才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又提起心来。 这里到底是哪里? 掳走自己的到底是谁? 贺兰惠之想起自己昨晚好不容易逃出贺兰府,本来是想要四皇子府向四皇子求助的,谁知道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人打晕了。 可是她明明溜出来的时候就左右看过,根本就没有人跟踪。 好吧,其实到底有没有人跟踪,她也不一定能够看得出来,可那人能够在她才刚刚离开贺兰府没多久就对她下手,肯定是一开始就跟踪她,甚至很有可能,就是这件事的背后背后策划者!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贺兰惠之心头一阵阴郁。 她敢肯定,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操纵,要不然的话,那婆子明明都已经死了,又怎么会突然间就跳出来,还这么巧合的在她要和萧钺定亲前一晚,让成国公府的人抓到,将当年她谋杀贺兰宝之的真相揭开? 这根本就是针对她的一个局! 不用想,这么恨她,又知道她是杀害贺兰宝之的人只有一个,贺兰悦之! 而且,也只有她,才有可能在自己刚刚逃离贺兰府的时候就将自己抓住! 贺兰惠之一脸狰狞咬牙切齿:“贱人!” 她简直是要恨死了贺兰悦之了。 她这就差临门一脚,就能够嫁给萧钺了,眼看着这一世的荣华富贵就要到手了,却给人硬生生的给搅黄了,还背上了残害姐妹的名声,别说嫁人了,连性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这简直是太狠了! 贺兰惠之越想越恨,恨不得贺兰悦之就在眼前,她要将她碎尸万段。 怒气冲冲,贺兰惠之起身用力打开门走出去,要找贺兰悦之算账。 这个时候她被气愤冲昏了头脑,也不想想若真是贺兰悦之抓的她,怎么可能会给她这样好的待遇,早就一刀让她去跟阎王爷报到了,哪里还会给她这么好的待遇,让好睡好醒还有力气骂人。 拜托,人家可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你都三番四次想要人死了,人家还会跟你客气? 抓到肯定是直接宰了省事。 贺兰惠之这个时候气愤得很,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起身打开门走出去,想要找贺兰悦之算账,谁知道却看到明媚的阳光下,小院子干净漂亮,花团锦簇,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是关押人的地方。 贺兰惠之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到一个甜甜的嗓音响起来:“三姑娘醒了?” 贺兰惠之转过头去,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手里捧着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笑眯眯的走过来,眼圆圆脸圆圆的,看着十分讨喜。 贺兰惠之却觉得这笑容简直是可恶至极,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眼里带着敌意问道:“你是谁?” “我叫圆圆。”圆圆小姑娘笑眯眯的说道:“是我们家主子让我过来照顾您的。三姑娘饿了吗?我想着你也应该差不多醒了,就给你熬了碗燕窝粥,正好合适。” 贺兰惠之不领她的情,依旧警惕的看着她:“你家主子?你家主子是谁?叫她给我出来!” 贺兰惠之以为抓她的人是贺兰悦之,说话很不客气。 圆圆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贺兰惠之,从来都没人敢这样呼喝主子呢,这人,是傻子吗? 圆圆目光一闪,又笑眯眯的说道:“我家主子现在不在府里呢,你要是想要见我家主子,等我家主子回来之后我再帮你通传,到时候再看看主子有没有空。不过我家主子很忙,不一定有时间见你呢。不过你也别着急,主子亲自吩咐我好生伺候你,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说就是了。” 贺兰惠之冷哼:“忙?她能有什么好忙的?你给我去告诉她,叫她赶紧给我滚过来,要不然的话我就自己去找她!” 299 圆圆沉了脸色,“贺兰三小姐,请你说话客气些!我家主人好心好意的把你救回来,你不说感谢,这又是什么态度?难不成三小姐连最起码的礼仪都不懂吗?我听说贺兰府乃是百年书香门第,对子女的教养最是严格的,贺兰四小姐在京中更是让人赞不绝口,可如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你,大胆!” 贺兰惠之又羞又臊,扬手就朝她脸上打过去。 简直是太过分了,竟然敢骂她没有教养! 圆圆没想到她竟然会动手,吓了一跳,忙跳到一边躲开。 我的天啊,竟然一言不合就动手,还亲自上阵,哪里还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圆圆这一动,手里的燕窝粥也掉地上了窠。 圆圆眉头皱得紧紧的:“贺兰三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贺兰惠之也醒过神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燕窝粥,又看了看圆圆,眉头深深的皱起来。 她终于觉得那里不对劲了。 按理说,若真是贺兰悦之抓的她,以她们的恩怨来说,定不可能还如此优待她,不但没有将她绑捆起来,还让她住在这么好的院子里,还派了人伺候她,给她煮燕窝粥! 而且,这丫头刚才口口声声贺兰三小姐,又质疑贺兰府的家教,将整个贺兰府都羞辱了,如果这背后的人真是贺兰悦之的话,这丫头肯定不敢这么说。 所以,其实她误会了,这丫头口中的主子,其实根本就不是贺兰悦之,而是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贺兰惠之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做的事,脸上不由得一阵火辣辣,又暗暗生气这丫头竟然不说清楚,让自己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贺兰惠之再次端详圆圆,这一下就发现问题了,这圆圆不但容貌比一般人家的丫鬟要出色些,就是身上的衣着打扮,也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比拟,更兼着一身气度,比起贺兰悦之身边那些丫鬟强多了,当然,这是她私心作祟罢了。 总之,贺兰惠之怎么看眼前这圆圆都不像是贺兰悦之派来的人。 这一下她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糟糕。 既然不是贺兰悦之的人,那要么是她的仇人派来的,要么是救她的人派来的,而根据种种判断,有极大可能是救她的人派来的。 而能够将这样出色的丫鬟派过来,可想而知,那救她的人,肯定非富即贵! 非富即贵? 贺兰惠之瞬间想到了四皇子和萧钺,心下越发的肯定起来。 成国公府骤然发难,作为成国公府的大公子不可能不知情,以萧钺的实力,想要从贺兰悦之手中将她救下,简直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贺兰惠之心跳得激烈。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面对圆圆的时候到底还是有几分尴尬,咳嗽一声,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圆圆暗暗翻了个白眼,现在才想到问我家主子是谁,你不嫌迟了些吗? 圆圆福了福身,带着几分高傲说道:“我家主子乃是四皇子!” “什么?”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贺兰惠之还是吃了一惊:“果真?” “当然,这难道还会有假的吗?”圆圆撇撇嘴说道。 贺兰惠之知道圆圆是因为她刚才的作为而不高兴,定了定神,朝圆圆福了福身,一脸诚恳的说:“惠之刚才失礼了,还望圆圆姐姐莫要见怪!” 圆圆似笑非笑:“三小姐说笑了,圆圆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哪里有什么怪不怪的,三小姐快莫要折煞奴婢了。” 贺兰惠之简直无地自容,“姐姐这是不肯原谅惠之吗?惠之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 贺兰惠之苦笑:“惠之骤然遇到这样的事,一时惊慌失措,误会了姐姐,希望姐姐莫要见怪。” 贺兰惠之这般低声下气,圆圆才稍稍解了气,贺兰惠之又说了几句好话,这才哄得圆圆重新笑起来,她这才求见四皇子,圆圆说:“四皇子今儿一早上朝去了,还不知道如今下朝没有,我等会去瞧瞧,给你问问。” 贺兰惠之忙谢了,将随身携带的一只玉镯给了她。 圆圆去向四皇子宾宝的时候,恰巧萧钺也在,萧钺便对四皇子说道:“不如我先去瞧瞧吧。” 四皇子看了萧钺一眼,微微一笑,点头道:“也好。” “钺哥哥!” 贺兰惠之没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萧钺,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得颊上红晕密布。 他居然亲自过来看望自己,是不是代表他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贺兰惠之越想越激动,走到他跟前却又红了眼睛,十分委屈的看着他:“钺哥哥,惠之冤枉呀!” 她想到昨晚成国公和小胡氏带着证据到贺兰府去揭穿她的罪行,当场解除了她跟萧钺的婚约,她想到她深夜从贺兰府逃出来,本来是想去找四皇子,求他帮助自己挽回这个婚约的,谁知道半路却被人劫走了,如今再见萧钺,她心里就控制不住委屈起来。 她自从重生以来,可是将一腔心意全部都投注在他身上,也许一开始是为了想要获得荣华富贵,但时间久了,总是多了几分感情,可偏偏一直以来萧钺眼里只看得到贺兰悦之,根本就没有她,她费尽了苦心才得到了这个婚约,谁知道,谁知道竟然就这样被坏了。 贺兰惠之不能不恨,不能不委屈。 如今萧钺肯来见她,说不定她还有机会,只要消解了萧钺对自己的怀疑,只要他坚持要娶自己,相信成国公一定拗不过她,而贺兰府那边也不可能再对她有任何惩罚。 萧钺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避开她的手,冷声说:“什么冤枉,难不成父亲母亲还会冤枉你不成?” 贺兰惠之哭道:“我自是知道国公爷向来都是个公允的人,定然不会用这样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诬陷我一个小女子,可难保有人居心叵测挑拨离间啊!” 萧钺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你?” 贺兰惠之忙忙的点头。 萧钺眉头皱得更紧,紧紧的盯着贺兰惠之,盯得她汗毛都要竖起,才冷了目光,沉声说道:“贺兰惠之,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贺兰惠之心扑通扑通的跳得激烈,她有种感觉,好像萧钺已经将她看透了一般,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能够退,她用力的点头:“我当然知道。” “那么说,你心里已经有数,知晓是谁陷害的你?” “我也不敢肯定,可是我想,除了她,再没有一个人会这样大费周章的陷害我了。”贺兰惠之不敢将说的很满。 萧钺锐利的目光划过她的脸:“你说的这个人,不会就是四妹妹吧?” 贺兰惠之心头一颤,咬住了唇,难过的低下了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她,你肯定不愿意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不好的话,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怀疑她,可是,除了她,我再也想不到还会有谁这般恨我!” “哦,是吗?”萧钺坐下来:“那你倒是跟我说说,她为何这般恨你?” 贺兰惠之抿了抿嘴,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这般恨?当然是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们母子下杀手了,当然是因为她知道她最大的秘密了! 可是这样的理由,哪里能够说出口? 贺兰惠之露出苦涩的神色:“四妹妹对我有误会。” 萧钺望着她,不说话却比说话更让人感觉压力。 贺兰惠之冷汗流下来了,她感觉自己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她咬着唇,迟迟不说话,萧钺催促她:“怎么不说了?” 贺兰惠之便下了决心一般,“其实,四妹妹这样做,是因为你!” 萧钺终于抬起眼睛看她,目光深邃得让人害怕,他缓缓的勾唇:“哦?” 事已至此,贺兰惠之只能够硬起头皮:“四妹妹这么做,是因为她不愿意看到我嫁给你。” “你的意思是,四妹妹喜欢的人是我吗?” 300 萧钺望着贺兰惠之,虽然知道她说的都是假的,但心跳还是加快了。 “不,不是。”贺兰惠之摇头,贺兰悦之喜不喜欢萧钺这么明显,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萧钺笑了:“你这话就好笑了,她又不喜欢我,却又不高兴你嫁给我,这是什么心思?你是想说四妹妹见不得你好吗?旆” 贺兰惠之红着眼摇头:“不是这样,她只是见不得我跟你在一起罢了。窠” “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贺兰惠之却又说不出口,只说道:“你相信我就是。我不会骗你的。” 萧钺简直是想笑了,真想问问她,他看起来就那么蠢吗?以至于连她这么简单的谎言都看不出来了吗? 萧钺讽刺一笑:“其实你是想说,因为她上一辈子嫁的人是我,所以这一辈子她即使不喜欢我,也不愿意看到其他女人跟我在一起吗?” “你怎么知道?”贺兰惠之万万没想到萧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吃惊的抬头,脱口而出。 贺兰惠之话一出口,马上反应过来,该死的,她怎么将这样的话说出来了? 他会不会怀疑?他会不会将她当做是妖怪? 他…… 贺兰惠之心中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 萧钺勾唇,果然如此。 贺兰惠之已经回过神来,看着萧钺眼神复杂不安。 “钺哥哥……” 萧钺缓缓一笑:“我很好奇,你既然知道我跟四妹妹前世是夫妻,为何你还处心积虑非要嫁给我?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抢妹妹的夫婿吗?” 贺兰惠之脸色瞬间煞白。 是啊,她如今,可不就是在抢妹妹的夫婿吗? 萧钺眼里闪过一抹嘲讽,很快又隐了下去,也不等贺兰惠之回答,自言自语起来:“你既然能够冒着抢妹夫的险勾0搭我,想必我在前世定然是功成名就,能够给你带来荣华富贵的,结局应该不错,只是,若是如此,为何四妹妹却避我如蛇蝎?” 萧钺抬头望向贺兰惠之,贺兰惠之心中又羞又恼。 萧钺这话说得太直白,让贺兰惠之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扒了衣服一般无处遮掩,不由得恼羞成怒;“我如何知晓?” 萧钺嗤笑一声,忽的变了脸色,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望着贺兰惠之:“贺兰三小姐,麻烦说谎也找个好一点的理由!什么前世今世?你以为是在说故事吗?你这种伎俩,太拙劣了,我今儿要是信了你,只怕就成了全天下最大的傻瓜了。好了,三小姐既然没有其他可说的了,那就准备准备,我让你将你送回贺兰府,贺兰老大人和祝老夫人,可是十分想念你呢!” 萧钺说罢鄙夷的看了贺兰惠之,便转身离开,贺兰惠之怎么也没想到这情势突然间会转成这个样子,顿时站在哪里目瞪口呆,直到萧钺快要出院门时她才回过神来,脸色刷的一白,再也顾不得矜持,忙扑过去抱住他。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贺兰惠之抱住萧钺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萧钺一脸的厌恶:“三小姐还真是把我当傻瓜吗?” “不,不是的!”贺兰惠之慌乱的摇头:“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萧钺皱得紧紧的,想是在思考贺兰惠之的话到底是有几分真几分假一般。 贺兰惠之心中一松,还没有跟他谈妥,她可不能够就这样被送回贺兰府。 她敢肯定,若是现在被送回去,祝老夫人肯定会一碗药直接灌下去,就算是不能一下子要了她的命,也绝对能要了她大半条命,剩下的那半条命,也肯定是保不住的。 明知是死,她又怎么能够就这样回去呢? “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贺兰惠之见萧钺还是不信:“我可以发誓,若是我有半句谎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见状萧钺才半信半疑,重新走回到院子里坐下,对贺兰惠之说道:“好,我暂且信你。不过,你也应该拿出点诚意来吧?” 贺兰惠之知道这是要她如实以告。 这个她早就料到了,若是想要四皇子对她另眼相看,空口白牙是不可能的,定然是要拿出些真材实料来,只不过她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将她重生的事说出来,甚至是连所谓前世今世的事,她也不打算说的,她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打算以梦预警为借口说服四皇子,就算是不能再嫁给萧钺,若是能够在四皇子身边占据一个位置,一个特殊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对此贺兰惠之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毕竟前世她虽然对朝局不怎么了解,但是大势还是知晓的,甚至接下来几年整个国家会出现什么大事,她也是心里有数的,她虽然不敢说以后几十年会如何,但只要有这三年的时间,也足够她在成国公府或者四皇子站稳脚跟,生个孩子了。 只要有了孩子,就谁都奈何不了她了。 可是如今却被萧钺打乱了计划,他一口就叫破了前世,而她猝不及防之下,也暴露了出来。 贺兰惠之有些不敢面对萧钺锐利的目光:“我曾经做过一场梦……” 萧钺嗤笑,站起来:“既然三小姐毫无诚意,那我们也无需再谈了。” 萧钺说得十分认真,并没有一丝一毫故作姿态,贺兰惠之就慌乱了。 她真怕他真的将她送回贺兰府去,她知道这个人虽然不如前世那般风光了,但是骨子里的那股子冷漠强势,却依旧存在的。 “我说的是真的!”贺兰惠之急声说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做了一场梦,在梦里我们都活了一世,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知道你的痴傻是假的,先前十几年不管是我,还是宫里的贤妃娘娘他们,世上除了四皇子外所有人,大家可都不知道,我知道,是因为我在梦里看到了,看到你成为荡平南粤,横扫安南国的大英雄,最年轻的战神!” 萧钺讶异的回头:“你的意思是,本来主持南粤之战的,应该是我?” “没错。”贺兰惠之像是急着要证明自己:“本来按照前世的轨迹,定国公府勾结苗人作乱,妄图以此消除皇上收回南粤兵权的决定,谁知道那些苗人早已经被安南国的奸细收买了,一边假装跟定国公府勾0结,却在战事爆发之后突然袭击南粤军队,定国公府措不及防,节节败退,皇上震怒,朝廷哗然,便要将吴将军押回京城收监受审,命即墨明镜前去主持,谁知道即墨明镜到了南粤之后,虽然也打了几次胜仗,挽回了朝廷的几分脸面,但到底对南粤地形不熟,过去之后不到一年,便陷入丛林,失去了联系,生死不知,朝廷不得不从辽东调遣将领过去领军,而你就是这个时候,跟着一起过去的,你过去之后,就屡屡建立战功,朝廷,南粤无人不知你银面将军的名号,你不但平定了南粤之乱,还找到了定国公府和苗人勾0结的证据,七皇子抓住机会一举将定国公府参倒,就连太子也受了牵连,导致太子一脉元气大伤!而你后来又继续征战安南国,将安南国一举拿下。如果不是即墨明镜,如今的战神之名,应该是属于你的!” 萧钺当日在城墙上迎接即墨明镜的时候,就已经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感觉,没想到事实还真是如此! 即墨明镜,他今世不仅仅抢走了他的机会他的战功,更抢走了他的女人! 萧钺脸上阴沉,不自觉的握紧了手。 贺兰惠之小心翼翼的望着他:“钺哥哥,我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既然是这样,那为何今世即墨明镜没有死?”萧钺目光沉沉:“还有,前世我既然一直征战在外,又如何娶四妹妹?四妹妹聪慧不凡,小胡氏又如何会愿意让我娶她,增加自己的筹码?” 贺兰惠之摇摇头:“即墨明镜今生为什么没有死,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这应该跟贺兰悦之有关系。至于前世为什么小胡氏会为你聘娶贺兰悦之,那是因为,贺兰悦之乃至天煞孤星,乃是淫0妇之女!性情更是单纯柔顺,小胡氏为了好拿捏,更为了给你背上耻辱,处心积虑给你订下了这门亲事!” “你说什么?”萧钺不敢置信的看着贺兰惠之:“天煞孤星,淫0妇之女?这怎么可能?” 贺兰惠之凉薄一笑:“有什么不可能的?” 301 对于萧钺的疑惑,贺兰惠之还是相当愿意为他解惑的。 毕竟,她不知道萧钺早已经梦到过前世他与贺兰悦之的事情,她觉得前世的事,除了贺兰悦之,也就是她自己一个人知晓罢了,那还不是任由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贺兰惠之冷笑道:“你恐怕没有想到吧?其实我那个外表看起来纯洁柔善的三婶,其实内里并不是这样的!前世我那位好三婶才刚刚带着一双儿女从南粤回来,就不安分守己,暗地里勾0引我大伯父,最后却被我大伯母发现了,祖父祖母知道后大怒,我那位三婶羞于见人,上吊自杀了!可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她到底还是勾0引了我大伯父,让我大伯父在后来那么多年心里还是对她念念不忘,以至于我大伯母痛苦不已,因爱成恨,将贺兰悦之关在了院子里多年,而贺兰敏之——” 贺兰惠之顿了顿,萧钺不由得问:“贺兰敏之如何了?窠” 他是知晓贺兰悦之对贺兰敏之十分在意的。 “贺兰敏之也因为聪慧得到祖父的欢喜,被大伯母设计害死了!”贺兰惠之慢慢说道:“短短一点里,不仅仅三叔死了,三婶,还有祖父甚至敏哥儿都死了,贺兰悦之因此背上了克父克母克亲的名声!” 贺兰惠之望着震惊的萧钺:“前世小胡氏之所以让你娶贺兰悦之,就是因为她有这样的名声,性子又被大伯母调教得极为温顺,嫁过去之后肯定能够将她捏在手心里,既可以给你带来羞辱,又可以利用她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萧钺是真没想到他跟贺兰悦之的婚姻竟然是因为这样而成的。 他这些年来一直断断续续的做梦,梦见他跟贺兰悦之在一起的很多场面,可是却没有他们最初在一起的场面,好像是凭空出现,只有那些甜蜜的,忧伤的,却没有最初的愤恨最后的绝望。 如今贺兰惠之将这一切挑破,萧钺只觉一阵恍惚,原来他们的开始,是这样的不堪吗? 难道这就是她今生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接受自己的原因吗? 耳边又传来贺兰惠之的轻笑:“呵呵,说起来,小胡氏靠着我那柔顺的四妹妹,可是将你的动静抓得牢牢的呢。” 萧钺心中明了,虽然他装痴扮傻这么多年,但其实真正在成国公府生活的日子并不多,经常会因为身子虚弱或是到寺庙或是到庄子上去养身,在哪里,虽然身边仍旧有小胡氏安排的人,但要么被他拿捏住了,要么就被他除掉,基本上他的动静都不可能被人知晓,他趁着这些生活读书练武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要不然的话他如何能够翻身? 既然前世他跟贺兰悦之议亲的时候正在南粤征战,那当时他对外肯定也是称在庄子上养身的,可就算是这样,他到底不是真的痴傻,他可以晚点成亲,却不可能心甘情愿娶这么一个名声有损对自己只有羞辱的女子为妻,可为什么他当时却点头同意了呢? 萧钺觉得这是一个关键所在。 他不觉得这是贺兰惠之能够知晓的,但这不妨碍他再次试探。 萧钺直接嗤笑:“真是难为你了,这样的谎言都能够编造得出。” 贺兰惠之自信的翘唇:“钺哥哥你心里明白得很,我并没有说谎。” “好,你说你没有说谎,那么你告诉我,若是前世这个时候我还在南粤征战,又如何会回来成亲?你不要告诉我,我就连成亲也找个替身来,更别告诉我,连洞房都是让替身替我进的。”萧钺冷笑:“贺兰惠之你是在说我给自己带了绿帽子吗?” “当然不是。”贺兰惠之一口否定,“前世这个时候你们才只是定亲而已,你当时对外宣称还在庄子上养病,并没有回京参加定亲仪式,直到明年年初你们才成亲,而那个时候,你已经从南疆回来了。” “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理由呢?”萧钺倒是不慌张,慢条斯理的说:“若是当时我真的已经立下不世军功,从南疆回来了,你觉得我还能戴着面具去面圣吗?若是我没有戴着面具,那我那时候岂不是已经暴露了身份,如此你觉得我还会答应娶她吗?你觉得我一个立下无数战功,威名赫赫,手握重权的人,还需要委曲自己去娶这样一个女人吗?更何况,你先前说的那些,可是跟现实一点儿都不符合!贺兰府的三夫人温柔和顺,贺兰敏之聪敏好学,你口中那个懦弱的贺兰悦之,更是聪慧机敏,可是跟你口中说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那是因为——”因为贺兰悦之也是重生的啊,贺兰惠之想开口,却又觉得不妥。 若只有她一个人重生,只有她掌握先机,她才有可能在四皇子那里获得足够的重视,要不然的话,她不说,他们大可以去找贺兰悦之,那还有她什么事? 所以,贺兰悦之乃是重生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跟萧钺他们说的,更不能让他们有丝毫的怀疑。 贺兰惠之顿了顿,很快就接了上去,说道:“那是因为我干预了她们的命运!” 萧钺笑了:“我倒是不知道三小姐你竟然是这么友爱姐妹的!” 笑声里说不出的讽刺,让贺兰惠之感觉极为难堪,差一点就忍不住泄露,不过她到底不是寻常角色,最终还是忍住了。 “钺哥哥,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呢?我知道,我以前的确是不懂事,做错了许多事,可是自从做了那一场梦之后,我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我再也不想再像从前那样了。”贺兰惠之一脸的黯然伤怀,好像萧钺的不信任让她多么痛苦一般:“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毕竟我在你眼里早已经是劣迹斑斑,但是我敢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一直以来,我心里的确是不太喜欢四妹妹,但那不是因为仇恨,只是因为嫉妒。相信这是天下所有的女孩子都可能会有的情绪,嫉妒她比自己更美丽,嫉妒她得到更多人的关怀,嫉妒她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护住自己爱的人,但这并不代表着我就不会帮她。”贺兰惠之轻声说:“也许在你看来,我跟二姐姐之间应该更加情深意重一些,毕竟我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二姐姐那些年来,也不能说是对我不好,可是你不知道,这都只是表面上的。我爹爹是个白身,又是个庶子,府里没有人看得起他,连累得我们这些儿女也没脸,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子不言父过,我总不能因为这样就不认他吧?二姐姐出身比我好,她是嫡女,父亲又是深得祖父看重的大伯父,姨母更是宫里的贤妃娘娘,七皇子是她表哥,成国公府的二公子跟她青梅竹马,她有很好的前程,我没有,我只能依附她,不,是我们整个二房都依附着大房,要不然的话,我们要怎么活下去呢?我当初想要的,也并不多,只是想要得到一门好一点的婚事罢了,可是最后结果我们得到了什么?” 想起前世,贺兰惠之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前世我就是这样,一直捧着她,在她身前做个小丫鬟,为虎作伥,就算是心里再不甘愿也不敢有半点违逆,可是他们回报我们的是什么?呵呵,你一定想象不到,前世四妹妹其实还算是个好的,她虽然嫁给了一个傻子,可到底是成国公府,又是明媒正娶的嫡妻,说出去也有一份体面,可是我们呢?我们这些姐妹,却为了扶持七皇子,为了他们的荣华富贵,个个都成了小胡氏手里为了拉拢官员的棋子,四五十岁老头子的继室,出身寒门脾气粗暴的武官,粗鲁不堪的商家子,甚至,连——” 贺兰惠之眼圈红了,眼中有泪,带着一抹凄凉:“钺哥哥,你没有办法想象,这对于我们来说,是怎样一个噩梦啊!你说,明明知道前路就是陷阱,会万劫不复,你还会继续吗?我不会!我不甘心!我也是祖父的孙女儿,我也出身书香门第,自小读书学字,规矩女红,我样样不差,为什么她们姐妹就能够嫁得风风光光,而我只是想堂堂正正嫁个人家都不行,非要这般践踏我?当我梦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到哪一步,我要改变!我不但要救我自己,我还要救我的妹妹们一起出火坑!我不能让她们再坠入前世的悲剧中,所以我改变了她们的命运!” “先是三婶,然后是四妹妹,最后是祖父。”贺兰惠之笑:“你不知道吧?其实前世的时候,祖父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在他死后,整个贺兰府,就全部落入了大房的手里,无论是我们二房还是三房,无论是嫡女还是庶女,通通成了他们的棋子,通通成了他们通往荣华富贵的踏脚石,可是你现在看,祖父活得好好的,祖母也管事了,我们,也都有希望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操纵我们的命运了!” 302 贺兰惠之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以为会是这样的。” 到最后已然哽咽。 贺兰惠之微微地低下头去,脸色苍白神色悲伤,仿佛一颗芳心被人辜负般伤心欲绝,未了的话语更是给了人诬陷的想象空间窠。 她惯是会做这样的事旆。 可惜萧钺并不是轻易能够打动的人,闻言也只是静静的望着她,目光锐利仿佛看透了贺兰惠之的把戏。 贺兰惠之心中难堪至极,暗暗怀恨,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才又叹息道:“我自从做了这梦之后,便想着改变妹妹们的命运,希望她们今生能够过得更好一些,还有祖父的,也希望他这一辈子能够长命百岁,这样才能给我们依靠,不至于令我们姐妹陷入污泥,被人把控,谁知道我一时没注意,让贺兰宝之将四妹妹推到了湖里,差点淹死,到底因我懦弱,不敢跟大房完全撕破脸皮,是以四妹妹清醒之后便误会我跟贺兰宝之同谋合伙欺负她,更因她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不仅仅是贺兰宝之,就是整个大房,也为她所恨,正是因为这样,她整个人才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也才会那么恨我。” 萧钺静静的望着她,平静的说:“我记得你一开始说的是,四妹妹是因为你嫁给我,所以才会诬陷你的。” 贺兰惠之噎住了。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矛盾。 她不能说贺兰悦之喜欢萧钺,因为萧钺本来就喜欢贺兰悦之了,若是她再这么说,萧钺那颗心就更加一去不复返了,虽然她现在也已经明白,要想再嫁给萧钺,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了,可是这几年心思都花在他身上,要收回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若不如此,她后面的话岂不是成了谎言? 还好她脸皮够厚,要不然真顶不住萧钺这么毒舌,贺兰惠之苦笑叹息:“其实我先前也是一时冲动才那么说的。就像我先前说的那样,我做了一个关于前世的梦,在我的梦里,我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同样也看到了大家的命运,也因此才知晓了你的秘密!我不能否认,我会爱上你,正是我在梦里看到了凯旋而归的你。那个时候,我站在人海里,远远的看着你穿着银色的盔甲,骑着白色的马,从远处走来,阳光照射在你银色的面具上,你的眼眸如同渊谭一般深邃,仿佛凝结着千年的寒冰,又仿佛藏着无尽的杀戮,席卷而来,让人连灵魂都忍不住战栗起来,却又控制不住热血沸腾,你不知道,那一刻你多么的俊美迷人,一下子俘获了所有女子的心,午夜梦回,难以忘却。后来听说是你,我心里便忍不住嫉妒四妹妹。你看,为什么我们都落得这样的下场,却唯独她得了你呢?我心里不甘啊!也许正是因为这份不甘,才让四妹妹误会了我,以为我对她有敌意吧!也许是这份不甘,所以出事之后,我便控制不住自己去怀疑四妹妹。” 萧钺眼中闪过一抹震动,像是被她所说的一切震撼了。 其实他脑子十分清醒,心里很明白,贺兰惠之说的这些,真真假假,不可全信,不过人家演唱了那么久,他若是一点儿表示都没有,那也太对不住人家了。 贺兰惠之眼角余光瞥见,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相信了,不枉她花费了这么多口舌。 萧钺眼中震动只是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他淡声说道:“这件事的确不是四妹妹做的。” 贺兰惠之撑大了眼睛:“那是谁?” 萧钺意味深长:“你觉得呢?” 贺兰惠之心中一动,突然间想起来,这件事发生,是在贺兰容之回来之后! 贺兰惠之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若真是贺兰容之,那一切就能够说得通了。 大胡氏向来都是信任她的,没理由突然间就怀疑她,贺兰悦之跟她无疑是死敌,但前面已经有了一个贺兰宝之在定亲前出事,若她也是如此,对她来说,并无益处,更何况,她定亲之后,接下来就是她定亲的日子,她若出了这样的事,让英国公府知晓,就算是皇帝下旨赐的婚,只怕英国公府也要退掉,到时候她们谁都得不了好。 贺兰悦之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不可能做出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但能够瞒骗过成国公,单凭贺兰容之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背后,肯定还有宫中胡贤妃的意思。 自从萧钺清醒过来之后,七皇子跟四皇子之间已经产生了裂痕,胡贤妃对四皇子多有怀疑,若是有机会,自然是不希望贺兰府跟成国公府结亲的。 说到底,七皇子一系跟贺兰府连系的是大胡氏和小胡氏的堂姐妹关系,但若是萧钺娶了她,那贺兰府跟成国公府就成了正式的姻亲,以萧钺嫡长子的身份,自然是这一层关系更加亲近,到时候贺兰府就算是要扶持,也是扶持四皇子,既然如此,有机会胡贤妃自然要破坏这桩婚事。 如今成国公夫妇亲自上门退婚,两家结仇毋庸置疑。 真是好歹毒! 萧钺居高临下的望她:“你想报仇吗?” 想报仇吗? 当然想! 贺兰惠之双手紧握,眼中露出深深的恨意。 “我当然是想报仇,不但想报仇,还想亲自报仇!”贺兰惠之一字一顿的说。 贺兰惠之又不是傻子,她肯将贺兰悦之跟萧钺的事拿出来说一说也是迫不得已,为的是取信于萧钺,可不代表她没有一点儿防备心的就将后面年月发生的大事一五一十的背给人家听,然后自己光荣的牺牲。 她还没有这么伟大。 即使她喜欢萧钺,也不可能让她将自己的保命符交给他。 “钺哥哥,你要是想知道,就娶我吧。”贺兰惠之已经决定不要颜面了。颜面值多少钱?能让她活得好还是过得好还是能够让她过上高高在上的生活?她当初之所以选择来找四皇子谈条件,不就是为了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既然如此,哪怕换成了萧钺,他们也一样可以继续谈。 更何况,她也觉得嫁给萧钺要比改名换姓做四皇子的侧妃要好得多。 “只要咱们成了一家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贺兰惠之目光熠熠的望着萧钺。 萧钺失笑,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会以为就凭她几句话他就会将他的嫡妻之位双手奉上? 太天真了有木有? “三小姐果真不愿意说吗?”萧钺最后问一次。 贺兰惠之装模作样叹息道:“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事关重大,若是我全然说出来,只怕我也没有活路了。惠之倒是不惧死的,却也觉得这世界美好,还想多看几眼。” 萧钺懒得理会她装模作样,径自说道:“既然你现在不想说,那就不说吧。” 萧钺一挥手,暗处便跳出几个黑衣人来,齐刷刷的朝贺兰惠之走过去。 贺兰惠之脸色大变:“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就算是死,我也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萧钺冷冷的说:“你说与不说,又有什么要紧?不过胆子倒是不小,竟然威胁起我来了,如此,我便不客气了,当然是要好好招待招待你了。” 贺兰惠之看出他不是在说笑,脸色大变,忙朝外跑,便呼救,谁知道话还没有出声,便已经被人抓住了双臂,嘴巴也被人塞住了,直接就拖到暗室去,上刑具! 没多久,好好一个小姐,便已经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了。 萧钺亲自坐镇,从头看到尾,脸上毫无动容。 以为他不知道吗? 自从贺兰悦之回到京城之后,三番四次要她命的,除了大房母女,贺兰惠之也是功不可没,特别是知晓了贺兰悦之前世的事之后,他心中更是多了一股戾气,不发泄发泄他怕会压不下去! 至于贺兰惠之嘴中那些所谓的秘密,她说不说他其实根本就不在意,他先前之所以应酬她那么久,不过是想通过她的口了解他跟贺兰悦之的前世罢了。 贺兰惠之,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只有一个命运,死! 303 四皇子这几年因为关注着贺兰惠之,提前得了不少消息,虽然还是不知道这些消息她是怎么来的,但不可否认,他从中得了不少利益,所以,其实四皇子如今实力的增长,其实要比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想象中要强得多,只不过他都藏得很深罢了,是以,他对贺兰惠之的重视程度,也绝对不是萧钺想象中的那么少。 几乎萧钺动手将贺兰惠之送到暗室,四皇子这边便已经知晓了,四皇子当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萧钺这动作实在是太粗暴了。 贺兰惠之自诩聪慧,其实在四皇子这样的心机深沉的人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窠。 不说她先前打的什么主意,自从她落入他的手中,就已经注定了她的下场,跟萧钺想的一样,死! 只是什么时候死,怎么死,却又是一种说法,像萧钺这般却是操之过急了。 四皇子顿了顿,或许他应该相信萧钺一回。 他们兄弟,俱都自小丧母,这伤害俱都来自一个家族两姐妹,处境何其相似,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他们付出了很多,特别是萧钺,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却为了生存以及麻痹敌人,这么多年装傻扮懵,在世人面前充作傻儿,别人不知,四皇子心里却是知晓他心中的骄傲。 贺兰惠之自持身怀秘密,有利用价值,自然是不可能轻易说出来的,必定要跟他们谈判,想要的,无疑两个,要么给萧钺做妻,要么给他做妾,以萧钺的骄傲怎么可能会受她的威胁? 不过,对于四皇子来说,只要有利用价值,一个妾位,他还是舍得给的。 只是,贺兰惠之仗着手中不知根两的秘密就跟他们狮子大开口,的确也是要好好教训一顿,好拔了她的骄傲,让她以后乖乖听话才好。 如此,让萧钺教训她一顿,倒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四皇子目光又坚定起来,低头继续写字,过了一会儿,才抬头叫人进来吩咐:“去告诉钺弟,教训教训即可,不可要了她的性命。” 来人应声迅速却给萧钺传话,萧钺听了神色不懂,点点头:“知道了。” 来人便以为他已经答应了,便回去给四皇子回话了,谁知道到了晚上,四皇子就接到贺兰惠之的死讯,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四皇子脸色阴沉的从四皇子妃处离开,迅速来到暗室,看到倒在血泊中体无完肤的贺兰惠之,脚步不由得顿了一顿,过了好一会才移开目光,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萧钺,皱眉:“不是让人给你传话,让你不要把人弄死吗?” 萧钺一脸无辜的摊手:“我是没打算将她弄死啊,我还想再多玩几天呢,谁知道她这么不耐玩,一下子就死了,我还不高兴呢。” 萧钺演戏惯了,当初做傻子的时候最常做的就是这无辜又纯真的表情,让人看了根本就不忍心责怪。 四皇子很想一把血糊到他脸上去,他无辜个屁,这种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儿分寸? 四皇子心中明白,萧钺之所以要置贺兰惠之于死地,一来是贺兰惠之几次三番算计他,二来,怕也是为了贺兰府的四小姐。 毕竟,若是萧钺只是想要让贺兰惠之死,不需要让她受这么多的罪,他这样折磨她,也不过是为贺兰悦之出一口气罢了。 “罢了,死了便死了吧。”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样呢?四皇子无奈的叹息一声道。 四皇子虽然不计较,但萧钺最是知晓他的性情,心知他心里定然是对他已有些许不满,甚至可能会不再像以前那般信任他,这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若是以后四皇子成了皇帝,对他心存怀疑,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不过他并不后悔今日的选择。 “是我没注意好分寸。”萧钺倒也不抵赖,认认真真的认了错。 四皇子见他这个样子,哪里还能说些什么? 他这个表弟自幼跟他一样吃了不少的苦,可恨他那个时候又照顾不了他,只能够让他装傻保存自己,然后一装就是这么多年,小时候经常被人欺凌,有时候还丑态百出,对于内心骄傲的萧钺来说是一件多难以忍受的事?可为了他的大事,萧钺硬是忍受了。 罢了,就算是为了这么多年的情谊,也不好再好责怪他什么了。 四皇子摆摆手,让人处理贺兰惠之的尸身,带着萧钺离开,一边问他:“可曾问出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消息还是有一些的,毕竟萧钺的手段也是有的,要不然他什么都问不出来就将人弄死了,四皇子心里肯定会对他不满。 萧钺斟酌着将其中一两样消息告诉了四皇子,当然,关于所谓的重生和跟贺兰悦之有关的事,他只字不提。 要不然若是让四皇子知晓贺兰悦之也很有可能知晓前世的事情,没登上皇位之前肯定会心里念着要利用贺兰悦之,登上皇位后怕是又得防着她了,到时候那里还有她的活路? 萧钺说完之后又道:“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知晓这样的消息,依我看,恐怕可信度不怎么样,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她说提到了,我们倒是可以多注意一点。” 四皇子这两年从贺兰惠之哪里得知不少消息,大多最后都证实是真的,当然,也有一些出了偏差,可仔细查查,这些事却都是有的,只是其中出了一些偏差,导致不一样了,因此他才会怀疑贺兰惠之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过正如萧钺说的,这些消息却未必真的会一五一十的发生,很可能会在他们没有知觉的时候发生了偏差,先注意着,提前了解情况,再利用这些来得到自己所想要的,才是最好的方法。 四皇子点点头:“行吧,这件事我会让人注意的。倒是你,如今你跟贺兰惠之的婚事出了问题,最近京城里只怕又有多嘴,不如这样,趁着这个机会,你回辽东吧。” 只要萧钺能够在辽东那边打开局面,就能够将辽东的兵权握在他们手里,对他们以后的计划有很大的帮助。 萧钺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只是想起贺兰悦之再过几天就要跟即墨明镜定亲了,他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 一旦两人正式定亲,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从皇帝下旨赐婚那一刻,他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心头又是一阵痛。 四皇子那里不知道他的心结,拍拍他的肩膀,“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也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 萧钺知道事已不可更改,点点头应下了。 萧钺出了四皇子府,又到酒楼喝了半天酒,等到夜深才去见贺兰悦之,只是这一次他还不能靠近,就已经被即墨明镜派在贺兰悦之身边的暗卫发现了。 萧钺倒不是打不过那些暗卫,只是他怕弄出动静来坏了贺兰悦之的名声。 萧钺有生以来第一次退避,他远远站立:“我要见你们四小姐,你去通禀。” 暗卫不出声,即墨明镜却从暗处转出来:“萧大公子若是有什么话,不如告诉我,我可以代为转告我的未婚妻。” 萧钺没想到即墨明镜会出现,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继而又恍然大悟。 自己关注她,自然知道她的忧愁,即墨明镜作为她的未婚夫,自然也会关注她,关心她的忧愁,只怕今日自己不动手,即墨明镜也会选择时机将贺兰惠之一举击毙,不会让她活着给贺兰悦之留下任何祸端。 他知道她,自然也知道他,所以今晚他就在这里守着了。 萧钺目光渐渐锐利,他想起了贺兰惠之说的那些话,若不是他还活着,这一世他所有的荣耀,包括他的女人,都会是他的。 可是如今他不但抢走了属于他的荣光,还将他最心爱的女人也一起抢走了,简直是太过分了。 萧钺眼中渐渐带了杀机。 即墨明镜夷然不惧,傲然迎上,不退不让。 两人对恃良久,不分上下。 萧钺才将目光移开,淡淡的说:“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你做不了她的主,你且去问她,若是她不肯见我,我走便是。” 即墨明镜皱起眉头,他是真不想让贺兰悦之再见萧钺了。 萧钺嗤笑:“你不会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吧?” 即墨明镜不会受他的刺激,只是沉吟了半晌,转身道:“你等着。” 若是贺兰悦之没有跟他说过那些话,他是不会松口的,但是如今,他却愿意将选择权交给贺兰悦之一次。 他知道,她心中有结。 304 虽然心中有事,可是累了一天,贺兰悦之还是早早睡下了,只不过当即墨明镜靠近的时候,她还是睁开了眼睛。 即墨明镜骤然间看到她睁眼,很是吃了一惊,低声问道:“是我吵醒你了吗?旆” 贺兰悦之十分惊讶即墨明镜的出现,一边坐起身一边疑惑的问道:“世子爷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事吗?” “想你不行吗?”即墨明镜微微一笑。 贺兰悦之顿时红了脸颊:“您胡说些什么呀!窠” 即墨明镜伸手握住她的手,温柔的目光像一张网一样密密的将她缠绕,让她几乎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想要收回手,却挣不开,贺兰悦之便也不再挣扎了,只低下了头,任由他握着了。 情意如春水般在两人之间荡漾,甜甜的润在心间。 过了好一会儿,贺兰悦之才冷静下来,抽回手,轻声问:“你这般深夜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若不是有要紧的事,他不会这般贸贸然闯进自己的闺房,更吵醒因为疲惫而早睡的自己。 莫不是,贺兰惠之那边有了消息? 贺兰悦之的眼睛瞬间亮了。 即墨明镜目光微闪,他知晓她想要的是什么,也能给她答案。 他的人已经传回消息,贺兰惠之已死,被萧钺用了刑惨死! 说实在的,他不同情贺兰惠之,心肠那般狠毒,做出那么多天理难容的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可那人是萧钺杀的! 这让他心梗。 “怎么了?”贺兰悦之察觉到不对劲,疑惑的看他:“难道出什么事了?” “没有。”即墨明镜收回神思,微微一笑,将萧钺要见她的事说了。 贺兰悦之没想到他要说的竟然是这个,一时不由得愣住了,继而也很快明白过来,想必萧钺已经帮她处置了贺兰惠之,所以赶过来跟她报信,或许,他还从贺兰惠之嘴里知道了些什么,所以这般执着的想要见她。 贺兰悦之一时怔忪,垂下眸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涩。 即墨明镜也不催促她,只默默的坐在那里,把头转向一边不看她。 不知道过去了许久,贺兰悦之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即墨明镜:“你的意思呢?” “嗯?”即墨明镜一怔。 贺兰悦之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如今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夫了,你说可以见,我便见,你说不可以见,那我不见就是,我听你的。” 即墨明镜再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上次贺兰悦之没有说得很详细,但他也能够想象得到贺兰悦之和萧钺上一世的纠葛,说真的,他心里很不舒服,看不得见不得听不得两人纠葛在一起。 不过在过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要尊重她的选择,没想到她竟是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要以他为主。 而且,他看得出,她说出这句话,是没有一点儿勉强为难的,也就是说,她是真的可以放下这一切的。 即墨明镜心中不由得一松,眼里便露出几分笑意来,说道:“他既然来了,便见一见也无妨,有什么话,一次说清楚了,以后也免得再纠缠不休。” 他还是有几分恼怒萧钺的,可他也了解萧钺这样的人,若是这一次他拦了,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纠缠呢,他是不怕的,可他怕伤了贺兰悦之,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他在身边的时候,一次说清楚呢。 贺兰悦之怕他误会自己故作姿态:“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发自内心,你不必因为顾虑我而委屈自己,我不喜欢看到你不开心。” 有她这番话,即墨明镜心里简直是熨帖得不能够再熨帖。 即墨明镜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面颊:“你说的对,让你见他,我很不开心。可是刚才那番话,我也是真心的。其实,我晚上的时候已经接到消息,贺兰惠之已经死了,是萧钺动的手。我不知道你为何对她这般在意,在意到不愿意让她多活一天,但我知晓你必定是有你的缘故的,他帮了你的大忙,我也不能不谢他,而且,我也打听到了,他似乎要去辽东了,接下来怕是有段时间不能出现了,不过我讨厌别人心里惦记我的女人,所以,有些话你还是跟他说清楚吧。” “悦之,我希望我们以后在一起,能够和和美美的,不用为这些混蛋不开心。”即墨明镜又说。 贺兰悦之扑哧一声笑了,羞涩的伸手抱住他的腰:“好,我都听你的。” 夜已经深了,贺兰悦之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即墨明镜也不愿意让萧钺进她的闺房,所以贺兰悦之起身换了一身衣服,即墨明镜带着她出去见萧钺。 即墨明镜找了一个安全之地,让贺兰悦之跟萧钺见面,因为身边并没有带侍女,所以即墨明镜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他们不远处,这样他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可以看到他们的行动,若是萧钺敢对贺兰悦之有半点不轨,即墨明镜立时就可将他斩杀。 萧钺对于即墨明镜这一番安排自然是不高兴的,可贺兰悦之却觉得很好,即墨明镜走远时还朝他微微一笑,让萧钺越发的心酸。 可是面对着贺兰悦之,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贺兰悦之久等不见他开口,皱眉:“萧大公子若是没有话说,那悦之告辞了。” “别走!”萧钺伸手想要抓住她,即墨明镜目光如刀扫过来,若只是如此,萧钺也还不怕,只是贺兰悦之亦是冷了眉眼,他最后到底还是不敢造次。 深吸一口气,萧钺说道:“四妹妹再坐一会。” 贺兰悦之淡淡的说:“还望萧大公子早点想清楚自己想要说些什么才好,免得耽误彼此的时间。” 萧钺心中苦涩,到底强打精神开了口:“贺兰惠之死了。” 贺兰悦之早已经从即墨明镜嘴里知晓,是以并没有惊讶,而是朝萧钺福身道谢:“多谢萧大公子出手相助。” 她并不在萧钺面前掩饰她对贺兰惠之的仇恨,以及要取她性命的狠毒。 因为她对他没有期待。 只有有所期待的人,才会在期待的人面前展现自己最美的姿态,不希望那个人知晓自己染黑的心脏。 可在即墨明镜面前她也没有掩饰,那是因为,那个人,不仅仅是她期待,并且全心信任的。 她希望他能够看到她的美好,也能够看到她的不好的地方。 今世她注定不可能再像前世那样纯净的活着,手上必定要沾染无数的鲜血和性命,若是要陪在她身边,便也要能够接受她的一切。 所幸她没有赌错。 即墨明镜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萧钺如此聪明,哪里不明白其中的分别? 心中一片苦涩,眼底黯然的道:“四妹妹不必客气,这本是我该做的。” 贺兰悦之神色淡淡。 这世上哪有什么该不该的呢? 不过,他前世欠了她,今世又帮她出去了最大的隐患和敌人,她也就不再那么纠结那些恩怨了。 说到底,前世她有那样的下场,也是她太过无用之过,怨不得人。 “萧大公子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悦之便告辞了。”贺兰悦之告辞。 真是跟他多呆一会儿的耐心都没有。 萧钺苦笑,却还是在她将要走的时候出了声:“今天贺兰惠之跟我说了许多我们的事情。” 见贺兰悦之顿住脚步,萧钺凝望着她,那样美丽的容颜,那样纯净的眸光,他根本就不敢相信,她曾经受过那么多的苦。 丧父,落湖,亡母,葬弟,身困,到最后,她抓住以为是出路的自己,倾覆所有真心,可最后得到的又会是什么呢? 这一天,他一直一直在想,为什么他前世答应娶她?为什么她今生对他如此仇恨,他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 305 萧钺其实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了解自己,如果前世之事果然如贺兰惠之说的那般,那根本就不用猜测,他到底对贺兰悦之做了什么样的事,给了她什么样的伤害。 以他的性子,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娶她,到最后,他必然是容不下她的窠。 不会容许她继续呆在他身边,不会容许她为自己生下一儿半女,甚至说不定连活着,都不会容许旆! 如此,前世贺兰悦之的结局,可想而知。 萧钺想起梦中所见的温情,想起她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仇恨,心头一片苦涩,连声音都控制不住沙哑。 贺兰悦之对此倒是一点儿都不惊讶,以贺兰惠之对萧钺的野心,只要萧钺用点心,想从她嘴里探出些消息,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贺兰惠之原本恐怕就是想要以前世之事来跟四皇子谈判的吧? “哦。”贺兰悦之神色淡淡,十分平静的望着萧钺。 重生三年,经过了这么多事,也有了新爱,贺兰悦之对萧钺的怨恨或者其他,都已经渐渐消褪了,时至今日,她已经可以很平静的听他说起前世的事了。 她是彻底的放下了,从她跟即墨明镜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便已经放下了。 但萧钺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要知道她先前可是十分厌恶仇恨她的,再加上前不久他还掳了她一次,差点就毁了她的清白,无论怎么说,她都不应该这样平静才对。 可她偏偏如此。 萧钺心中苦涩的同时,又不甘心起来:“你不好奇吗?” “我需要好奇些什么?”贺兰悦之问。 “你不想知道,她跟我说了些什么吗?”萧钺逼紧她的眼眸。 贺兰悦之淡淡一笑:“与我何干?” “怎么会与你无关呢?”萧钺冲口而出:“那是属于我们的过去啊!” “我们的?”贺兰悦之哂然一笑:“萧大公子,你想太多了。” “你本该是我的妻子,你不能否认!”萧钺握紧拳头。 贺兰悦之淡笑:“萧大公子真是好笑,这世界上,哪有人本该是属于谁的呢?不管是人,还是物,你若是不珍惜,他自然是要离开你,永不回头,怎么可能还会站在原地等你呢?这世上多的是更好更值得的等着他呢。” 是这样吗? 萧钺不甘心:“可他后悔了!” “后悔又怎么样?”贺兰悦之好笑,却字字如刀:“他后悔了别人就必须得给他机会,必须得原谅他还跟他在一起?这人也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这世上,谁离了谁又活不下去了呢?回头,那才是傻子呢!” 萧钺脸色已然惨白,虽然早知她心意,可她再一次说出,心中仍旧痛极。 他有些站立不稳,扶住一旁的桌子,过了好一会,才问:“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就这般不值得回头吗?” 贺兰悦之认认真真的看他:“萧钺,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我之间往事,你不知道也无需知道,因为我已经放下了。你不该再纠缠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你该做什么还去做什么,才是正经。须知,即使我放下了,却也并不能够保证,这一辈子我们不会做敌人,如若有一天成为敌人,我一样不会手下留情的。” “可我想知道。”萧钺坚持,“我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弄丢了我最心爱的人,我想知道。” 最心爱? 贺兰悦之脸上露出一丝恍惚,她从来都不知道,萧钺会有一天,对她说出这样一个词。 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会在萧钺心里占据这样重要的位置。 萧钺望着她,声音低哑:“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很熟悉,熟悉得,好像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靠近你,想要看你脸上的笑颜,想得到你的温柔相待,我开始做梦,断断续续的片段,看不清梦里人的影子,只知道是个女孩子,长得很美,很温柔,看着我时,那清澈的眼睛里,荡漾的全是温柔的情意,毫无一丝渣滓,像湖水一样将我包裹,我觉得在她的目光里很温暖,很温馨,后来梦一天天的延长,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了她的脸,那是你!悦之,你不知道我当时的震惊,却好像是天经地义一般,我看着她幸福的笑,我听到她的呼唤,我看到她对我全心全意的好,全然没有一点点的杂念,那般的纯粹,仿佛世界上最纯净的珍宝,即使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却依然能够感觉到被她真心对待的那个人心里的那种幸福。悦之,我想我爱你,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想我爱你,你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这一次,我定不会再负你!” “萧钺!”即墨明镜虽然不是有意偷听的,但是他到底是习武之人,耳力还是不错的,听到萧钺这番表白,哪里还能够无动于衷的站在哪里,连忙过来一把拦住贺兰悦之的腰,霸道的宣布自己的主权,冷锐的望着萧钺:“你不会有任何机会,我绝不会允许!不管你们前世有什么样的纠葛,也不管你爱不爱她,她这一辈子,都只会是我即墨明镜的女人!” 萧钺根本就不理会他,只紧紧的盯着贺兰悦之:“悦之!” 那一副只听贺兰悦之的模样让即墨明镜心中生火,忍不住挥拳便往他脸上揍过去,萧钺自是不能被他打着了,却把贺兰悦之给吓了一跳。 印象中即墨明镜何曾这么冲动? 贺兰悦之一惊一急,忙伸手拉住即墨明镜:“世子爷!” 即墨明镜回头恶狠狠的看她:“你心疼了?” 这样明晃晃的吃醋,贺兰悦之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见即墨明镜脸上又沉,忙说道:“是是是,我心疼!你的手疼不疼?快给我看看!” 即墨明镜本要暴起怒火瞬间就熄灭了。 “哼!”即墨明镜冷冷的看了萧钺一眼,拉着贺兰悦之往外走:“我们走!” 贺兰悦之拉住他,笑道:“等等。” 即墨明镜皱紧眉头,十分不善的看着萧钺。 贺兰悦之望着萧钺苍白的脸,心里轻轻叹息,只微笑轻道:“多谢你的厚爱,不过我今生已经有了挚爱的人,今生只愿他携手共度,你的美意我是不能接受了,很抱歉。” 贺兰悦之说罢不再看萧钺一眼,转头朝即墨明镜微笑,握住他的手:“我们走吧。” 即墨明镜对贺兰悦之这番表白心中十分满意,嘴角都快要翘起来了,当下也不找萧钺的碴了,拉着贺兰悦之就往外走,到了黑暗无人的地方就一把将她推到墙上,低头狠狠的擒住她的唇,用力的亲吻起来,双手更是紧紧的将她圈在怀里,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揉到他身体里一般。 贺兰悦之整个人都快要化成水了,软软的攀附着他,任由他掠夺,无能为力,直到快要窒息,即墨明镜才肯放开她,呼吸滚烫,声音沙哑,染上了欲色:“悦之,怎么办?我等不及想要娶你了。” 这样想要她,想要将她狠狠的揉进他的身体里,想要全部占据她,在她的身体里驰骋,写满他的名字,烙下他的印记,宣告这个女人是他的,此生此世,是他的! 贺兰悦之感觉到他滚烫的欲0望,本来就已经一片酡红的脸越发的红得如同滴血,脸埋在他怀里不敢抬起来。 她心里也是矛盾极了。 有过一世早已经懂得情事的她,在他的热情下全身早已经濡湿酥软,跟他一样渴望着能够结合在一起,完全融入彼此中,可她又保存着最后一丝清醒,知晓自己是不能够这样的! 就算是情之所至,也应该自尊自重,也应该谨遵礼仪,要不然将来她如何面对她的婚姻,又如何去获得丈夫的尊重? 可看着他这样压抑难受,贺兰悦之又觉得心疼,真是矛盾万分。 好在即墨明镜也不是那种自私自我只想着自己好不管别人去死的性子,他说那话也没有什么意思,实在是太疼太难受了,发表一下感言而已,并不是真的想在这里要了他。 贺兰悦之不仅仅是他的爱人,还是他的嫡妻,是他用了南粤战功求取来的媳妇,他这几年都守下来了,怎么可能还忍不了几个月? 不过,“不行,我找个时间跟祖母说说,咱们的婚事,还是要再提前一些才行,最好是今年年底就办了。” 贺兰悦之羞红了脸,捶他:“哪有人刚定亲几个月就成亲的?” 传出去不说她多恨嫁呢! 即墨明镜却理所当然:“这有什么,我如今也二十了,跟我同龄的多少人孩子都打酱油了,我堂堂英国公府世子爷,当然也要紧跟潮流是不是?” “呸,不害羞!”贺兰悦之啐他。 过了两天,贺兰府传出消息,贺兰三小姐病得严重,得到安静的地方好好休养,被悄悄的送去庄子上,同去的还有担忧女儿的二夫人。 与此同时,成国公府那边也传来消息,成国公动用了关系,悄悄的将萧钺送到辽东军营历练去了。 贺兰悦之再听到这些消息,心中已经没有太大的感慨了,她也没有时间多想了,她跟即墨明镜定聘的日子也到了。 306 定聘礼的那一天,几乎全城的目光都落在英国公府和贺兰府身上。 这其中固然有即墨明镜的关系,也有前几天贺兰府出事的关系,所以这一天贺兰府里的客人格外的多,跟贺兰惠之原定聘的那一天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贺兰悦之作为女主角,昨晚早早就睡下了,今早又早早的被拉起来,沐浴更衣,梳洗打扮,一切准备完毕之后,就坐在屋子里的炕上,低头装羞涩让人围观,按照规矩不能下地。 王子雨今天也早早过来了,不过她也没能呆在房间里陪贺兰悦之,因为贺兰府剩下的小姐都是庶出的,但今天来观礼的却有不少嫡女,有些人不在意,有些人嫡庶很分明,你要让哥庶女去招待,她会觉得你看不起人家,所以王子雨这个表姑娘在这种时候也被派了任务,要去招呼众位小姐窠。 至于即墨明薇自然是来不了了,倒是清河郡主一早就过来陪她,有清河郡主在身边,那些过来看她的夫人小姐们就算心里再怎么酸溜溜不舒服,也不好说那些不好听的话。 当然,也有一些天不怕地不怕存心找茬的。 某位小姐假装天真的叫起来:“哎呀,今儿怎么没见贺兰三小姐?” 众人目光顿时齐齐落在贺兰悦之身上。 谁不知道贺兰府的三小姐定亲前夕突发重疾,连举行定聘礼都不能,使得两家迫不得已取消了定聘礼,前几天又将人送到了庄子休养。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想到,既然到了取消定聘礼的程度,那病得肯定就很严重了,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什么不测,亦或者早已经有什么不测了,只是为了这场定聘礼才选择暂时压下,移出去避嫌,只要不是很蠢的人,这样的日子都不会提起。 这位小姐当着贺兰悦之的面提起,很明显是想让她难堪。 清河郡主岔开话题:“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吉时快到了吗?世子爷也不知道到了没有?” 其他小姐见清河郡主都开口了,再纠缠下去就是不敢人家郡主面子了,忙也开口:“哎呀,吉时就要到了呢,世子爷应该快到了吧,咱们赶紧出去看看。” 说着一边招呼大家一边将先前开口的小姐也一起拉了出去。 那位小姐脸色还一脸不甘,嘀咕道;“问问都不给问了?真是霸道!” 身边的人简直是要恨死她了,恨不得离得远远的,装不认识! 今日过后,贺兰悦之就是妥妥的英国公府世子夫人了,自己又不是豪门大族又是皇亲国戚,又不是权臣之后,这样得罪人,也不怕人家将来报复! 等到大家都出去了,清河郡主才安慰贺兰悦之:“那刘小姐向来心直口快,你也别放在心里。” 这不过是小事罢了,贺兰悦之又哪里会放在心上呢? 不过清河郡主这样关心她,贺兰悦之心里还是很高兴了。 贺兰悦之朝清河郡主微笑:“没事,不过是小事而已,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就好。”清河郡主笑道,又看了看窗外,回头朝贺兰悦之掩口笑道:“吉时就要到了呢,说不准世子爷已经到大门口了呢。” 贺兰悦之不由得脸一红。 雪篱提着裙子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小脸红扑扑的,双眼亮晶晶的,话似鞭炮:“姑娘,世子爷到了。” 清河郡主朝贺兰悦之挑挑眉,贺兰悦之低下了头,脸红似霞,清河郡主对雪篱道:“你还不赶紧出去瞧瞧,看看世子爷给你家姑娘送了什么聘礼过来。” “哎,我这就去!”雪篱又兴冲冲地奔了出去。 没过多久,就有小丫头奉雪篱的命令过来将前院的消息传递进来。 “世子爷进门了,穿着紫色的蟒袍,好生英俊,一旁的姑娘丫头们都看得眼睛都快要直了。” 这小丫头真是率直天真! 贺兰悦之和清河郡主都不由得脸红了,当然,最红的是贺兰悦之,清河郡主见状心中的羞涩也褪去了,掩着口朝她挤挤眼:“听到没?是不是特别开心?” 贺兰悦之虽然害羞,倒也不至于失态,是抿着嘴笑。 “瞧你乐的。”清河郡主笑话她,转头对小丫头说:“再去看。” “哎!”小丫头爽脆脆的应声,连礼都来不及行,转身就提着裙子又跑了出去。 此后小丫头就来来回回的跑。 “世子爷进了前院了!” “……” “聘礼抬进院子啦!” “听说第一抬放的是皇上御赐的金如意呢,第二抬是长安长公主赐下的沧澜首饰,可真是漂亮极了,听说是当年长安长公主出嫁前,先皇命沧大师亲自设计亲手制作,费时半年才成,当年长安长公主戴着这套首饰第一次出现在人前,简直是惊艳了全场,后来长安长公主之戴过几次就没有再戴了,就算是当年世子娶世子夫人都没拿出来呢,没想到如今却拿了出来,可想而知长公主殿下有多看重姑娘。” 小丫头眉飞色舞,仿佛自己得了好处一般,贺兰悦之和清河郡主却着实是吃了一大惊。 清河郡主这一回也难掩嫉妒。 当初襄王府和英国公府也曾有意议亲,清河郡主心中也是有所期待的,毕竟即墨明镜是这样的青年才俊,只是襄王妃心中多有犹豫,像襄王府这样的人家,有些秘密也是有所耳闻的,比如即墨明镜那一道批命,若即墨明镜命好躲过去也就罢了,若是躲不过就这么贸然定下亲事,将来出了事,岂不是连累了家里的姑娘?所以等到英国公府传出来要再等等的消息,襄王妃心里其实很高兴,暗中帮她继续相看人家,后来即墨明镜失踪,襄王妃还十分庆幸亲事没有定下来,当时便给她定下了如今的亲事,就是怕到时候会有什么影响到她,谁知道没多久就传来即墨明镜平安无事的消息,襄王妃心里很是遗憾,就连清河郡主也惆怅了许久。 只清河郡主也是个冷静理智的,知晓自家在人家最危险的时候已经抛弃了人家,便再也没有资格怨恨或者后悔,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将那些年少慕艾的心事埋藏起来,关心起襄王妃为她定下的少年,好在那也是个极为出色的少年,虽然比不上即墨明镜,却也自有好处,清河郡主心情便渐渐的平复下来,所以后来听说皇帝赐婚贺兰悦之和即墨明镜,她也只是吃了一惊,很快又为自己的好朋友高兴。 可是这一瞬,很短暂的一瞬,清河郡主也不由得起了嫉妒之心,想,若是跟世子爷定亲的是自己,如今领人羡慕的,会不会就是自己呢? 到底很快就将这些心绪压下来,清河郡主戏谑的看向贺兰悦之;“看来不仅仅是世子爷看重你,就连长公主殿下也很看重你呢!” 贺兰悦之倒是没注意到她这转瞬即逝的心思,惊讶之余有高兴却也有担忧,闻言笑道:“殿下抬爱罢了。” 清河郡主看出她心里的忧愁,握住她的手:“长公主殿下既然给了你,那就说明,她认为你是有资格得到这些的,你只管受着就是,别多想其他的。” 这一套沧澜首饰不知道被刘氏在心里惦记了多少年了,按理说,如今刘氏是英国公夫人,长安长公主理应将之留给刘氏才对,谁知道却给了贺兰悦之,刘氏心里不恨才怪呢! 哪怕先前刘氏对贺兰悦之嫁给即墨明镜喜见乐闻,怕是从现在开始,也得恨着她了! 可是,没有这套首饰,刘氏就不会将他们视作眼中钉吗? 所以,还是好生领受了才是。 聘礼很快全部抬进了院子里,总共六十四台,粗略估算怕有四五万两那么多。 祝老夫人和宋氏看在眼里喜上心头,却也平添了一段忧愁。 英国公府财大气粗,贺兰府可怎么拿出这么多嫁妆来啊! 真是让人烦恼极了。 除了六十四台聘礼,还有一对活雁,是即墨明镜亲自带着人打下的,足以见即墨明镜对贺兰悦之的喜爱。 无论如何,祝老夫人和宋氏都觉得除去那点儿忧愁,其他的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过了聘礼,男方也要请长辈女眷给贺兰悦之插钗,这才算是正式将亲事定下来。 长安长公主自是不可能亲自到场,刘氏也因为气着了找借口推辞,杨羽茉又不够资格,所以请的是族里一位颇有几分脸面的长辈过来给贺兰悦之插钗,见了贺兰悦之自然又是免不了一番赞叹,待仪式结束后便离去。 一番热闹折腾,贺兰悦之和即墨明镜的婚事总是正式定了下来。 下聘后,英国公府又急急忙忙的请媒人上门请期,以即墨明镜年纪已经不小,希望尽早成亲诞下子嗣为由,将婚期定在了明年二月份。 307 如今已是八月初,距离明年二月份,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了,贺兰悦之的嫁衣还没有绣,嫁妆虽然自从她出生以后宋氏都有给她攒着,但大部分还在南粤那边,路途遥远,要送过来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若是路上出一点儿事,都会赶不上。 这也还罢了,若是一家人齐心协力,还是勉强能够办好的,偏偏正值贺兰府多事之秋。 自那晚贺兰惠之从贺兰府里逃出去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祝老夫人有心派人暗中去查探一番,却又正临着贺兰悦之跟即墨明镜的定聘礼,本来人手就不足了,哪里还抽得出多余的人手去找人,虽然已经让人假扮送到了庄子里去,但是贺兰惠之一日未找出来,祝老夫人就一日都未能够安心,总担心那一天这人就突然间跳出来窠。 可贺兰悦之定聘请期的日子又迫近眉睫,这种时候,别说贺兰惠之还没死,就算是死了也得给捂上几天再发丧啊,所以到现在,“贺兰惠之”还好好的在庄子里养着病,至于真身,却是便寻不到,只让祝老夫人每每想起,都愁白了头发。 这是一桩,另一桩便是,“贺兰惠之”被送到庄子的时候,自从贺兰惠之事发之后便一直情绪不稳,激动万分的二夫人也被以照顾“贺兰惠之”的名义一起送过去了,再加上大胡氏也是养病中,整个贺兰府内宅之事,便全部压在了祝老夫人身上,祝老夫人虽然能干,手下也有不少能人,但问题是,祝老夫人年纪也不小了啊,加上贺兰复突然间中风,对她冲击也是不小的,再加上连续多天高强度工作,老人家其实已经有些顶不住了旆。 好在还有贺兰悦之帮忙,老人家这才能够喘一口气,但婚期定下之后,宋氏却提出让贺兰悦之回房专心绣嫁衣。 女子婚嫁,可是人生第一等大事,大户人家的女孩子,大多数都是在定亲之后就基本上不怎么出门应酬了,大部分时间都是躲在绣楼里绣嫁妆,贺兰悦之这婚期定得近,能将嫁衣绣出来就不错了,别的也不敢苛求了,可就算是如此,也要现在就开始准备了,毕竟,嫁衣之繁复华丽,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所以才需要提前一年半载将嫁衣和嫁妆绣好,因此宋氏提出这个建议是无可厚非的。 但问题是,贺兰悦之又怎么能忍心让祝老夫人一个人撑得那么辛苦? 祝老夫人这一次倒是站在宋氏这一边,说道:“老三媳妇说的是,你如今已经定亲了,婚期又这么急,是得抓紧时间绣嫁衣了。” 贺兰悦之皱眉,张口欲要说话,祝老夫人拦住她:“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祝老夫人都发话了,贺兰悦之便也没有再执拗坚持,低头想了想,便笑道:“既然这样,那家里的事便请母亲多费心帮衬祖母一二,再有就是各位妹妹年纪也是不小了,也时候该学着怎么管家了,此番事多,正是好时机。” 宋氏性子虽然软弱,但从前在南粤也是她管家理事,倒也条理清楚,掌不得大事,但帮衬一二,给祝老夫人分担几分还是可以的,再有就是大房二房的几个庶女,年纪也都不小了,议亲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正好让她们跟着管管家,对将来说亲也有好处。 贺兰悦之虽然对大房二房没有什么好感,但这几个庶女还算识相,所以贺兰悦之对她们也没有什么恶感。 果然,听到贺兰悦之这么说,贺兰芳之等人俱都不由得眼睛一亮,希翼的看向祝老夫人。 祝老夫人看了她们一眼,点点头:“既这样,那以后就让老三媳妇带着你们吧。” 众女忙应下。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贺兰悦之退回绣楼专心绣嫁衣,宋氏带着一干庶女帮衬祝老夫人管家理事,一时间祝老夫人身上的压力轻了许多,也有更多的时间照应老爷子和处理贺兰惠之的事。 祝老夫人向来觉得贺兰惠之不是个安分的人,偏偏还自以为聪慧,总是做出许多蠢事,贺兰惠之消失不见,她很是担心贺兰惠之在外创下什么祸,将来连累到府里,也担心她找到了什么靠山转杀回来,到时候就连她也不好辖制她,就像这两天,宫里胡贤妃娘娘就派过几次宫人出来见传召大胡氏,好在大胡氏身体有恙,这才敷衍过去了,就是大胡氏也无话可说,要不然的话也是麻烦得很。 祝老夫人是想早点处理了贺兰惠之的,她跟老爷子商量过这件事,不管贺兰惠之逃奔了谁,只要在她出现之前,先将她的死讯宣布出去,将她的名字在族谱里划去,那么以后不管她是否活着回来,背后站着谁,她都不能再以贺兰府三小姐的名分站着世人面前了。 只一条,他们都十分担忧会因此影响到贺兰悦之,关于这个问题,不仅仅是祝老夫人和老爷子的顾虑,就是贺兰信也不支持。 长安长公主和即墨明镜对贺兰悦之的看重大家都看在眼里,贺兰信还想着要靠贺兰悦之跟即墨明镜拉上关系呢。 这件事便成了祝老夫人的心事,贺兰悦之察觉之后想了想,便去找祝老夫人说了一回话,出来后祝老夫人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因为贺兰悦之告诉她,即墨明镜那边传来消息,贺兰惠之已经身死。 祝老夫人当时还挺吃惊的,不过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即墨明镜既然看重贺兰悦之,自然关切这边的消息,得知贺兰惠之失踪帮忙找一找也是理所应当,所以会知道这消息,倒也没什么,能送回来,已经是很不错了。 只是十分可惜的是,他们只知道贺兰惠之已经死了,但尸体却已经被毁了,没法子带回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死了就少很多束缚,最后祝老夫人和老爷子商量过后,决定就让“贺兰惠之”继续在庄子里养病,等到贺兰悦之成亲之后再对外宣布她的死亡消息。 八月下旬,即墨明薇出嫁,作为手帕交好姐妹的贺兰悦之自然要过去给她添妆。 即墨明薇的添妆礼贺兰悦之早已经准备好,是她亲自设计亲手绣的花开富贵屏风,无论是构图还是配色亦或是绣艺都十分出色,摆出来也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就是给即墨明薇做陪嫁都不逊色的! 本来贺兰悦之还考虑要不要给她打一套赤金红宝石首饰的,这两年她跟着即墨明镜,海外生意做得顺风顺水,赚得盆满钵满,手头上各色宝石却是不少,给即墨明薇打套首饰什么的,完全负担得起,但她手中握有海贸股份的事到底还是个秘密,而且她也不打算让人怀疑到她,是以她最后终究是取消了这个决定,不过就是这一副屏风,也已经价值不菲了,足够拿得出手。 不过虽然贺兰悦之去了英国公府,但到底人多眼杂,贺兰悦之和即墨明镜虽然心里都想念着对方,却也没能见上一面,倒是到了亲迎的那一天,即墨明镜来背即墨明薇上花轿时两人才得以匆匆见了一面,却连句话都没得说。 即墨明薇的婚事之后,很快就到了清河郡主成亲的日子,贺兰悦之参加完清河郡主的婚礼之后便专心呆在绣阁里绣嫁衣,再也不出门应酬了,偶尔已嫁做人妇的即墨明薇和清河郡主会过来看望她,但两人毕竟是新媳妇,就连回娘家都未必有多少机会,又哪里来的时间来看望她,倒是书信来往频繁些,而在此期间,王子雨的亲事也终于定了下来,是王老爷子门下一个学生的嫡长子,也是百年书香门第,家门严谨,家中子弟俱都勤奋向上,是个讲究规矩的人家,而新姑爷长得眉清目秀,行止有度,更才高八斗,已有功名在身,最重要的是,对方家中有规矩,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实在是难得的好人家。 王子雨是贺兰悦之重生回来之后第一个向她释放好意并且一直维护她的好姐妹,得到消息贺兰悦之也派人暗中调查过,得知对方生活严谨人品可靠并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甚至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心里也很为王子雨高兴,当时就将收藏的珠宝拿出来,打算给王子雨打两套首饰做添妆。 王子雨的婚期也定了下来,就在明年九月,因此王子雨也不好再经常出门了,姐妹间见面时少,倒是信件来往颇多,日子过得倒是悠闲惬意。 而就在这风平浪静的表面,也依旧暗涌潮生。 307.308 自从萧钺神奇般恢复了神智之后,七皇子和四皇子之间便有了隔阂,七皇子是越看四皇子越觉得他奸诈狡猾满腹心机,扮猪吃老虎,外表忠厚老实实则满肚子阴谋诡计,是以便处处看他十分不顺眼,有事没事总想找个茬燔。 让他郁闷的是,四皇子人前人后却依旧摆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姿态来,倒是显得七皇子心胸狭窄,让七皇子心里憋了一团火,脾气也越发的暴躁起来。 而十一月初南粤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彻底将这火药桶点燃。 三年前,东方问月以棉花为引,拿出一份绝佳的创业计划书,成功的打动了四皇子和七皇子,劝得两人对她的事业进行投资,东方问月果然还是有几分刷子的,这三年来,那些产业在她手里翻了几番,早已经不是昔日可比,七皇子因此赚了不少,手中也宽裕了很多,对东方问月也越发的信任。 两年前,即墨明镜率军平定南粤之乱,东方问月便指出海贸利润暴利,提议建造海船,成立商队出海,这两年来,商队多次出海,赚取的利润甚至比东方问月的那些生意还要多好几倍,俨然已经成为了七皇子手中最重要的经济支柱,谁知道这个时候南粤那边的人突然间传回消息说商队出事了! 本该在十月底归航的商队却没有准时回港,当然,航海本来就是有大风险的,谁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情况,迟些早些都是正常,南粤的管事虽然有些担忧却也不至于因此失了分寸,谁知道好几天过去了,还风平浪静的影儿都没见,管事就有些坐不住了,再过十来天还是没见回来,心里已经知晓怕是出事了,忙去打听消息,又废了好几天的时间,这才从刚刚回来的船队哪里得知,他们的船队归来的途中遇到了海盗,全军覆没了窠! 全军覆没啊! 要知道他们这船队,因为有四皇子七皇子和八公主的支持,本来规模就要比别的船队要大一些,更何况东方问月还是一个开了挂的,什么航海路线的她不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就是国际地图也因为这里完全就是一个架空存在的皇朝而跟现实历史很不一样,但这到底还是在地球上发生的事,只可能是界面不一样,又不是出了银河系,所以地理有偏差却也不会很大,万有引力更不会因为不同一个界面就不存在,所以东方问月那些现代知识即使不是学得很深入很全面,但那里都不缺聪明人,只要指出一个方向,花点时间总是能够解决问题的,东方问月也没想过要在这古代打造出怎样高深的科学技术不是? 打造几条比当时造船技术更高一点的海船还是可以的,所以他们这些海船,无论是速度还是防御还是容量,都是要比其他海船要强很多的,别说遇到海盗了,就是遇上海上风暴,只要不是特别强悍的,也还是要比其他海船更多几分胜算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团灭了? 南粤的管事震惊、不信,一边派人查勘现场,一边打听消息,一边将消息报上来。 有问题,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不仅是南粤的管事如此想,就是收到消息的七皇子等人心里也是如此想的。 “南海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间出现海盗?这是阴谋,绝对是阴谋!”七皇子得到消息阴沉着脸拍着桌子说道。 虽然这一次被海盗团灭的海船只有四艘,但里面的货物却是价值不菲,七皇子怎么可能会不心疼! 七皇子这段时间心情本就不好,火气一下子就被点爆了! “肯定是老四搞得鬼!” 七皇子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 夺嫡是需要大笔银钱的,海贸给他带来巨额的利润,才能够支持他收买那些大臣建立势力,而现在四皇子虽然面上还是保持着一副友好甚至退让的姿态,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两人之间,早已经是不死不休,撕破面皮不过迟早的事,既然如此,有机会的话,四皇子肯定也乐意给七皇子制造一点麻烦。 而这对于四皇子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大麻烦! 这四条海船出航时萧钺的事还没有爆发,四皇子和七皇子之间的矛盾还没有揭露出来,两人还是一副哥俩好的状态,生意是一起做的,钱也是一起赚的,七皇子还要分大头,可若是四皇子找人打劫了这这条船,一边谎报损失,一边将船上的东西占为己有,那么最后承受损失的,就只有七皇子和东方问月,四皇子不但没有损失反而还添了助力。 身边的幕僚面面相觑。 七皇子如今是对四皇子有了心结,什么事都往四皇子身上推,也不管其中有多大的可能性,太过意气用事了。 不过这种时候谁都不敢出声,生怕这怒火沾惹到自己身上。 “查!”七皇子恶狠狠的说:“给我彻彻底底的查清楚,要是让我发现真是他做的怪,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下面的人应声退下,没多一会儿,幕僚们也都退下去,只剩下最被七皇子倚重的蔡重留了下来,给七皇子倒了一杯茶,轻笑道:“喝杯茶,消消气。” 七皇子冷哼道:“老四如今都敢虎口夺食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您这样生气又能怎么样呢?说不定正好中了人家的奸计。”蔡重劝道。 七皇子想了想,端起茶猛的喝了一口,还是觉得心口烦躁,恨恨的说:“吃了我的,我必要他全部吐出来!这么多年了,还以为他已经有自知之明了呢,没想到居然还这么天真,看来我该好好再教教他怎么做人了!” 七皇子恨恨的骂了四皇子一顿,蔡重也没阻止他,由着他骂,直到七皇子心头火气消解了不少之后,才开口道:“其实属下倒是另有别的想法,这事未必真是四皇子坐下的。” 七皇子竖起眉头,正要发火,蔡重忙说:“殿下您先听属下说。” 七皇子十分不高兴,但蔡重到底是他倚重的心腹,终是压下了心头怒火,十分不悦:“说。” 蔡重这才给他分析:“这件事看着像是四皇子所为,其实细想却也有许多破绽。” 七皇子脸色又变,蔡重忙继续说道:“属下这么说也是有根据的。您也知道,南粤本来就是南蛮之地,苗人野性难驯,先前几十年来都是定国公府镇守南粤,在南粤经营几十年,别人又哪里插得进手?虽说两年前定国公府被英国公府的世子爷给连根拔起了,但这兵权,却始终都是掌握在世子爷手里,英国公府向来中立,不参与夺嫡,只效忠皇上,四皇子就算是有心,要想在南粤经营起这样的势力,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啊!” 七皇子也渐渐的冷静下来,皱紧眉头:“你说的没错,这些年咱们的人也一直在南粤经营,不说当地势力盘根错节,还有定国公府残存势力,再一个即墨明镜也让人够呛的,想要打开局面却是千般不容易,老四就算是想要在南粤站稳脚跟,要掌控这样一支力量也是难上加难,除非,除非咱们的船上有奸细。” 船队虽然说是东方问月掌控,但别说四皇子,就是他们自己,也肯定会有几个心腹,若里应外合,也不是不可能。 蔡重提醒他:“如今南粤战事已了,虽然世子爷回了京城,但是将近三年的时间,南粤兵权却已经全然掌控在世子爷手中了,若是南海真的出现了这样一股力量,世子爷那边不可能不知晓,只要世子爷肯出兵,这所谓的海盗,肯定要被灭掉,那样的话也是得不偿失。” “你说的对。”七皇子不是想不到,而是一时气愤忘记了:“南粤可是即墨明镜的地盘,咱们的船既然在南海出了事,自然是找他解决这事才是!” 蔡重提醒他:“话是如此,殿下可别忘了六月底宫里发生的事。” 六月底,皇帝赐婚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贺兰悦之进宫谢恩,却被东方问月设计残害,差点连性命都丢了,为何长安长公主大发雷霆,东方问月到如今还在水月庵里呆着呢! 七皇子皱眉:“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他不会这么莽撞行事吧?” 为了个女人得罪三个皇子公主,可不是件划算的事! 蔡重道:“世子爷甚为看重贺兰四小姐。” 七皇子明白了,一时恼怒不已。 308.309 七皇子到底不是真的无能之人,也是在这宫斗政斗之后浸淫过,虽然长期以来的顺遂让他的警惕性降低了不少,但是有些事情有人点醒之后,他也是能想到的。 七皇子渐渐冷静下来,手指扣着桌面,沉吟:“这件事透着诡异,怕是背后有人捣鬼,至于这人是老四还是即墨明镜,亦或是两人合谋,都得查个清楚明白才行。你让人去查老四,我去找即墨明镜打探打探消息。燔”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事已至此,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处理方式了。 如果这真是一场意外,那吃了大亏的七皇子和四皇子肯定也不可能让那些海盗逍遥,如果这是四皇子的阴谋,那也不过是正式跟四皇子撕破脸皮,两方斗得更加激烈一些罢了,这边吃了亏,在别的地方总能找补回来,如果这件事跟即墨明镜有关,那才是真麻烦。 即墨明镜身上同样有皇室血脉,出身高贵,又是未来的英国公,更深得皇帝的信任,掌着南粤十几万兵权,而即墨明镜的母族,西北的莫家,手中同样掌着不小的兵权,可以说,不论哪个皇子若能得即墨明镜的支持,必定可以瞬间有了跟众皇子竞争的能量,甚至还能占据优势窠。 只可惜英国公府从来都只忠诚于皇帝,谁都拉拢不过来,这固然让众皇子心里可惜,但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只要双方不交恶,英国公府中立,对他们就是好事。 可若即墨明镜真的还记恨着上次在皇宫东方问月对贺兰悦之的谋害,从而迁怒到胡贤妃甚至七皇子身上的话,那情况就很不妙了。 不过说起来,像即墨明镜这样的人,东方问月都把主意动到他的人头上了,他虽然会因为皇帝的关系暂时放下,但却并不代表他就会忘记,想到这些日子跟即墨明镜打交道时那家伙不冷不淡的态度,七皇子心里又恼又怒。 既恼恨东方问月惹事,又恼怒即墨明镜太不识相。 他可是皇子,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皇子,他竟然敢不给自己面子,简直是太欠收拾了。 当然,这些心思七皇子也只能够闷在心里了,现在他还要去找即墨明镜探探口风呢。 七皇子这边匆匆去找即墨明镜打探消息,那边四皇子却是要比他更早一步得到了消息。 出乎七皇子意料的是,得到消息时四皇子也十分惊讶。 “你说遇到海盗了?” “是,南粤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是遇到海盗了。” 四皇子一脸不可思议:“五月份即墨明镜才刚刚攻破安南国,将其王室成员全部擒拿,六月底押送俘虏回朝举行盛大的献俘仪式,到如今也不过是才过去了三四个月,安南国新王也才刚刚回国登基,那些海盗怎么敢在这当口出手?他们活得不耐烦了吗?” 原本据他的估计,挟即墨明镜这一战之势,南粤起码能安稳十几二十年,当然,海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但不管怎么说,这边才刚刚取得一场大胜利,南粤局势还未明之际,那些海盗实在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才是,怎么突然间就冒出来了,而且,抢劫的还是他们的船! 这太诡异了。 四皇子一惊之后倒是没有失态,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个时候不应该有海盗出现才是。南粤那边的消息是怎么说的?是最近一直都有海盗出没,还是仅仅是我们的船遇到了?” 若只有他们的船遇到,那可就得深思熟虑,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了。 四皇子脑子里瞬间闪过许多念头。 回话的人道:“南粤那边的人也打听过了,先前不曾听说过有海盗出没的消息,是咱们的船出事之后,才有断断续续有其他的船遇到,不过损失都不算很大,不像咱们的船队几乎是全军覆没。” 四皇子闻言低头沉思不语。 过了好一会,才又问道:“老七哪里也已经得到消息了?” “是,七皇子那边也已经送了消息过去。” “哦,那边是什么反应?” “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说,七皇子得到消息后十分震怒,怀疑是您暗中捣得鬼!”幕僚也很为四皇子冤屈。 四皇子这边倒是想这么干,但问题是他们在南粤经营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先是有定国公府后来又有英国公府,又要防备着七皇子,又怕皇帝怀疑,四皇子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要做点小动作什么的还是可以的,但要像这样的大 手笔,以他们的实力却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这样的手笔,若真是人为,那南粤能做到的,也只有一个人。 即墨明镜! 显然,幕僚能想到的事情,四皇子也能够想到。 甚至他比七皇子更了解即墨明镜,这人看似寡言少语,实际上出手却是相当大胆而且狠辣,心思又慎密,怕这件事还多半是他做下的呢! 这都是东方问月惹下的祸。 四皇子心里对东方问月十分不满,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他淡然一笑:“换了谁都得怀疑我,也难怪老七会这样想!” 幕僚冷哼道:“这件事若真是殿下做的,那倒是好事了!” 那四艘海船上的货可是价值万金,单是这一笔利润,若是全部进手,也能支持他们一两年的费用了。 四皇子淡声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最要紧的是找出幕后主使的人来才是!老七那边有什么动作?” 幕僚道:“正是如此。刚刚收到消息,七皇子已经出门去找即墨明镜了。” 四皇子摇摇头,笑:“他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幕僚也凝重了脸色:“这件事若真是即墨明镜做的,恐怕咱们只能吃这个暗亏了。” 两年多的时间,即墨明镜不仅打败了苗人,打残了安南国,也更将南粤牢牢的掌控在手里,这心计这手段,就是他们都不得不赞叹。 四皇子垂眸:“到底是不是还有待商榷。若真是他做的,这么大件事,他就算是想要捂严实也不容易,肯定会露出些蛛丝马迹来,咱们只要用心去查,总能查的出来。” 他总是觉得这件事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若即墨明镜果真是为了报东方问月出手伤害贺兰悦之之仇,以他的能力,多的是法子让东方问月吃了亏又说不出来,完全没有必要弄得这么大,同时将两个皇子一个公主给得罪了。 七皇子也还罢了,表面上看是风光无限,但实际上早已经是烈火烹油,一步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可自己呢? 四皇子不相信以即墨明镜的眼光,会看不出已经开始渐露头角的自己的潜力。 除非他有自信将来登极的人不会是自己也不会是七皇子! 这有可能吗? 四皇子心里咯噔一下。 四皇子不敢肯定,毕竟即墨明镜可是皇帝的心腹亲信,自从他回京之后,皇帝也经常会招他进宫说话,跟皇帝相处的时候甚至比他们这些皇子还要多一些,他本身又不是庸才,能够从平日的相处中发现些什么,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亦或者,他干脆就放弃立场去支持某位皇子夺嫡呢? 四皇子越想心里越觉得没谱。 英国公府,莫家,再联合贺兰府,王家,文官武将,名望兵权全都有了,要扶那个皇子上台都是容易得很。 四皇子眉头越发皱得紧了。 东方问月真是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事。 想到这里,四皇子心里也生出几分不耐烦来。 四皇子起身:“你让人去细细的查探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去找老七。” 七皇子可以因为对他有意见而无视他,他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却不能置身事外,这件事已经损毁了他们两人的利益,算计之外也还是要合计一番才是。 幕僚应声退下去,四皇子也准备出门,谁知道才刚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到守在外面的小厮匆匆来报说东方问月来了。 四皇子还没有开口将人请进来,身上披了大髦差不多将整个人都包裹住的东方问月已经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309.310 “四皇兄!” 一向高贵淑女范的东方问月这一次明显有些乱了手脚,看到四皇子眼睛不由得一亮,提起裙子朝他跑过来。 “船队的事情你知道了吧?”东方问月一脸的焦急的问窠。 四皇子微微皱眉,笑了笑,将东方问月引进了书房,让人上了茶点,这才悠然的望向东方问月:“八妹怎么出来了?可曾跟母后禀报过?燔” 东方问月要在水月庵里为太后祈福一年,期间是不能随便出去也不能随便见人的,要不然就会显得心不诚。 当然,这心诚不诚的,也不在乎出不出门见不见人,毕竟关在庵里,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诚心祈福是不是? 主要还是关她禁闭,不让她出现在人前。 东方问月本是过去两年最得宠的公主,生得貌美如花,性情又娇俏懂得讨人欢心,名下更有化妆品和甜点屋两份赚钱的产业,在贵女圈中也是赫赫有名,谁知道十七岁正该好好挑选驸马的年龄,却被赶到庵堂里祈福,也着实是个丢脸的,别说皇帝禁足她,就是她自己这个时候也不想出门让人指指点点。 当然,像她这样偷偷溜出来的话,只要没人计较,倒也没什么大碍,怕就怕即墨明镜心中记恨还盯着她。 心中各种念头转过,四皇子脸上却始终和煦。 东方问月脸色一滞,露出几分不自然来,过了好一会才若无其事的说:“我不过是觉得闷了出来散散心,何必打搅母后?对了,四皇兄,南粤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具体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四皇兄,这件事有古怪,南海这个时候不应该有海盗,这件事恐怕背后有人在捣鬼!” 东方问月不想跟四皇子多说其他,忙转移话题。 四皇子倒是没有她的急切,一派从容:“别着急,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咱们也还不是很清楚,如今就乱了手脚也是于事无补,不如等事情调查清楚再看怎么处置。” 东方问月眼里闪过恨意:“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除了即墨明镜还有谁能安排出这样的大戏?定然是他怨恨在心,借此机会报复咱们!这家伙真是太嚣张了,连咱们的船队都敢下手,四皇兄你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不过曾经有多少的爱慕,在被一次次的拒绝之后,在让她这么丢脸之后,也生不出好感来了,如今东方问月心里对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只有恨意,这一对贱人让她吃足了苦头,若是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她难消心头之恨。 四皇子看她简直就像是入了魔障,遇到事情都没有调查清楚就往即墨明镜身上推,即使有几分道理,如此这样也太过草率。 女人到底是女人,一旦遇上了感情的事便会变得不理智。 心里不悦,脸上依旧温和,四皇子叹息道:“我知道上次的事让你受委屈了,你心里气不过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这事到底事关重大,可不能这般贸然行事。” 东方问月心里不痛快,十分委屈:“四皇兄帮外人也不帮妹妹吗?” 四皇子叹息:“你这说到哪里去了?你是我妹妹,我自然是要向着你的,只是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又何必纠结于这一时呢?” 东方问月抿紧唇,她心里也很清楚,以她现在的实力,想要对付如日中天的英国公府,无疑是不自量力,更别说四皇子如今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刻,如何会为了她而得罪英国公府? 所以就算是不想忍,也必须要忍耐下去。 只要将来四皇子顺利登基,她自然水涨船高,到时候再收拾他们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只是想到他们风光订婚,风光备嫁,而自己却如此凄凉,东方问月心里到底是恨,咬牙切齿:“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四皇子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或许不久将来他们还要跪在你面前求饶呢?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 想象着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的事,东方问月眼里闪起亮光。 是啊,若是能让他们跪在自己面前求饶,那才是真真解恨呢! 东方问月心头火热起来。 即墨明镜,你今日嫌弃我,他日我必要你求着我要你! 东方问月笑了:“你说的没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终有一日,我定要他们跪在我面前求饶。 ” 四皇子点点头。 东方问月渐渐冷静下来:“不过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说明这件事就跟他没有关系!” 四皇子缓缓点头:“事情还没有明了,谁都有可能!” 四皇子望着东方问月道:“你放心,没人能让咱们吃亏!” 东方问月终于安下心来。 东方问月到底还在禁足中,不好外出太久,连四皇子妃也没有见,坐了一会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起身离开了。 四皇子坐在书房里,轻轻敲着案桌一边思考问题,过了好一会才起身。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当然要去找七皇子好好商量。 四皇子和七皇子为了南粤船队的事各怀鬼胎,互相敷衍又互相勾结,对即墨明镜多番试探,即墨明镜早有准备,应对得游刃有余。 倒是贺兰悦之得了消息吓了一大跳。 她跟四皇子一样,第一个念头就是即墨明镜做的。 四皇子以为即墨明镜是因为东方问月害她的缘故,但贺兰悦之心里却明白,只怕那一次萧钺掳走自己,才是主因。 即墨明镜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容忍得了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自己的未婚妻? 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贺兰悦之的心情挺复杂的,既觉得被这样一个人珍重着是一个幸福的事,又担心即墨明镜这样冲动会惹来麻烦,毕竟四皇子以后可是会登基为帝的,如今得罪了他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贺兰悦之让雪琴传信给即墨明镜,想要跟他见上一面。 即墨明镜晚上如约而至。 贺兰悦之见了人却又觉得无话可说了,只心疼的问;“你最近很忙吗?看你很累的样子。” 虽然面无表情看上去跟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贺兰悦之还是察觉到他的疲倦。 有人关心是一件幸福的事。 即墨明镜感觉心里暖融融的,干脆就放纵自己伸手抱住她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声音低哑:“嗯,好累!” 贺兰悦之整个人都僵住了,两颊红晕泛起,想要推开他,可听到他的话又不忍心,只好忍着羞意拉着他一起在床边坐下:“既然累了,就歇息一会。” “好,你陪我!”即墨明镜顺势搂着她一起倒在床上。 贺兰悦之本是想让他躺一会,可没想过要陪他一起躺,这下顿时尴尬不已,想要起身,即墨明镜紧紧的扣着她的腰,她动弹不了,可是不起身,他身上滚烫滚烫的,她的心跳都快要破腔而出了。 她到最后动也不敢动了。 即墨明镜倒是真的抱着她睡着了,贺兰悦之就更加不敢动了。 望着顶帐,贺兰悦之心里苦笑。 她本来找他来是为什么来着? 怎么突然间就转了画风,便成这个样子了呢? 真是,让人无语。 不过即墨明镜为什么会这么累她也大概能够猜测得出来,前些日子即墨明镜曾经说过要离京去处理些事情,这一去就是将近一个月,这两天才回来,只怕还没得好好休息吧? 算了,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又有什么要紧呢? 只要他的心里有她,就算是刀山火海,她都是不惧的,更何况还只是一个没有登基的皇子。 大不了,她陪着他逆了这天就是了。 她总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不是? 这样想着,贺兰悦之心情也放松了许多,眼睛渐渐闭上,也跟着睡了过去。 到底不是在自己府中,即墨明镜当然不会就这么睡到天亮,天色将明时他睁开了眼睛,看着怀里娇柔的女孩子,他心头一阵柔软,忍不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没想到倒是把她给惊醒了。 310.311 贺兰悦之重生回来,久已经不适应身边躺着个人,这突然间醒来,察觉床上还有个男人,一时神智未归,却已经是大惊失色,吓得差点就要叫出声来,幸好即墨明镜反应快,干脆就翻身压住她,以吻封口。 熟悉的气味让贺兰悦之回过神来,她有些羞赧,所以对于即墨明镜的索取便没有抗拒,只是当她察觉到即墨明镜身体的变化事吓了一大跳,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忙抬手推他。 当然,她这个时候也是浑身发软,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根本就不可能推得动即墨明镜,若是即墨明镜强硬一点,她也是没有反抗的力气的窠。 好在即墨明镜是真心爱重她,虽然真的很难受,很想要她,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只是特别郁闷,这种时候忍着不能发,简直是太受罪了燔。 即墨明镜也难免郁闷起来,“这日子过得怎么这么慢啊!” 要是刷的一下子三个月过去,他跟她马上就洞房花烛夜就好了。 贺兰悦之本来就有些囧,听到他这么说,就更囧了,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有个地洞让她钻了。 真是羞死人了! “你胡说些什么呀。”贺兰悦之含着羞意捶他一下,白他一眼,媚眼如丝:“我觉得这样很好啊,我可以多点时间陪祖父祖母,还有娘和敏哥儿他们。” 女子嫁出去之后,一年到头也难得几次能回娘家,也只有出嫁前这段日子可以跟亲人朝夕相处,所以都会珍惜。 即墨明镜心里也明白,却依旧郁闷,轻轻的咬了一口她的耳坠:“那我呢?你都不心疼我!” 贺兰悦之被刺激得浑身一颤,如有电流窜过,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发软,她娇声求饶:“你别——” 娇媚得即墨明镜想一口将她吞下去。 嗷,真是太受罪了! 即墨明镜觉得他真不能再赖在她身上了,他自制力当然足够,但这也太痛苦了。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即墨明镜狠狠的咬了她耳坠一口,迅速的翻身下了床,低头看着下面鼓鼓的小帐篷,世子爷尴尬不已。 贺兰悦之吃痛,终是想到即墨明镜在,不好闹出声响,只得都吞忍了下去。 眼角余光看着即墨明镜的身影,贺兰悦之还是觉得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贺兰悦之起身要下床,即墨明镜阻止她;“我就要走了,你也别下来了,就这么躺着吧!外面冷,一会儿冻着了就不好了。” 贺兰悦之觉得这样不太好,她躺在床上,他坐在床边,这像什么样子呀?可是即墨明镜的态度很坚决,她也不好再坚持,只也不躺了,拥被坐起来,即墨明镜见状无奈,却也不再说她,只扯过被子将她整个给围住。 虽然屋子里放着火盆,暖烘烘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着凉的,但即墨明镜还是担心她。 贺兰悦之见即墨明镜这么关心她,心里也甜滋滋的。 即墨明镜坐了一会儿就要回去了,要不是真累了,他也不会在她屋子里待了一夜,若是让人知道,她是一点儿名声都没有了的。 即墨明镜轻声跟贺兰悦之说:“我这两天恐怕还要再出一趟门,估计要走一两个月,怕是不能再来看你了,你好生照顾自己,要是有什么事,就让雪琴去传话,我会跟他们留下话,让他们照应你,听你的吩咐。” 贺兰悦之心中一惊:“你要回南粤?” 南海出了海盗,打劫船队,四皇子和七皇子的船队不但船上的货物全都被抢走了,就连船上的人也没一个幸免于难,几艘大船也沉了海,损失之大已经足够伤筋动骨,四皇子和七皇子不好出面,但必定会暗中推动,让人过去查这件事,同时派兵打击海盗,即墨明镜掌握着南粤兵权,是不可能避得开的。 “嗯!”即墨明镜点点头,“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虽然他这么说,可是贺兰悦之还是忍不住担忧,握住他的手,低声问:“你告诉我,海盗的事,是你做的吗?” 即墨明镜倒是没瞒她:“是!” 贺兰悦之简直是愁死了,忍不住怨怪他:“你怎么就这么冲动呢?那可是四皇子,他现在也许会忍气吞声,但他肯定会记在心里,要是将来他登基了,他要报复你怎么办?你就算是要替我出气,你去折腾萧钺就好啦,犯不着 惹上这些人!” 贺兰悦之一个女子对男人外面的事指手画脚还埋怨,换了个男人都会不高兴,即墨明镜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他知道贺兰悦之是担忧他,前世四皇子定然是登基做了皇帝,所以他才会怕他冲动做了错事得罪了四皇子,以后会被报复。 “我现在得罪了四皇子,你怕吗?”即墨明镜问她。 贺兰悦之气闷,又无奈:“怕,怎么不怕?可是怕又有什么办法?你都已经做了,我总不能让时光倒流吧?” “那你准备怎么办?” 贺兰悦之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得罪吧,若是无可挽回,也无需挽回,毕竟,他还没有登上皇位不是吗?” 只要四皇子还没有登上皇位,一切还没有尘埃落地,就有很多可能。 刚刚回来的时候贺兰悦之也曾经想过要将四皇子拉下马,暗中扶持别的皇子上位,但那些她也都只是想想而已,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耐去做这样的事,所以她早已经抛弃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至于萧钺嘛,有机会她是不会介意让他吃点苦头的,但她也不会主动去算计他,她毕竟不是一个人,她是贺兰府的人,她身后有贺兰府和三房,她没有快意恩仇的资格。 化解掉心中的仇恨是个意外收获,她很感激上天给她这样的机会,她不用在仇恨中蹉跎一生。 可是如今即墨明镜得罪了四皇子,贺兰悦之也并不觉得畏惧。 他们并非一个人,他们还有彼此。 贺兰悦之想到这里,朝即墨明镜笑道:“哪怕有一天粉身碎骨我也不会害怕,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即墨明镜心头大震,忍不住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此生能遇到这样的女子,他何其有幸? 贺兰悦之轻声说:“不管怎么样,只要你不负我,我总会在你身边支持你的。” “悦之,”即墨明镜抚着她的脸,眼里尽是浓浓的欢喜:“我很庆幸,这一辈子有你!” 两人紧紧相拥。 过了好一会儿,即墨明镜才笑着说:“不过还好,咱们现在还不需要去拼命。” 贺兰悦之愣住:“你的意思是,海盗的事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即墨明镜答道。 贺兰悦之迷糊了,既然是他做的,又怎么可能不得罪四皇子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即墨明镜说给她听:“你可知道当年岳父为何没有留京而是去了南粤吗?” 这个贺兰悦之还真是不知道。 贺兰悦之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难道不是因为跟祖父祖母闹了矛盾,所以请调过去的吗?” 即墨明镜摇头笑道:“就算是跟家里闹了矛盾,也不可能不顾自己的前程。” 贺兰悦之心念动;“难道当初我爹去南粤,并不是意外?” 即墨明镜点点头:“其实,岳父之所以会选择南粤,并且在南粤呆了这么多年,是领了密旨过去的。” 贺兰悦之张大了嘴。 她完全想不到竟然会是这个结果。 即墨明镜告诉她:“当年皇上让岳父去南粤,一是为了监视定国公府在南粤的动静,二却是为了查一件事。” 贺兰悦之的心砰砰的跳起来,她有预感自己听到的这个消息必定非同小可。 即墨明镜说道:“岳父在南粤这么多年,是为了寻找二十多年前被劫持的一批国银。” 贺兰悦之马上想起来,惊疑不定:“你说的是二十五年前,被半路抢劫的那批国银?” 二十五年前,当今皇帝还没有登基,当时出了一个惊天抢劫案,江淮进京的百万税银在途中被抢劫了,当时皇帝震怒,朝廷风云迭起,血雨腥风,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可到最后却还是没能查出到底是谁劫走了税银,也没能将税银追回,这批税银好像没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国库也因为这一遭而吃紧,连续好几年国库都不富裕。 如今即墨明镜却突然间提起来,贺兰悦之哪里能不震惊。 即墨明镜没想到 贺兰悦之连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也知道,贺兰悦之呆在哪里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才又问道:“你刚才说,我爹是奉皇上的密旨去查找这批失银?” 即墨明镜点点头:“当年这批税银被抢走了之后,国库一直空虚,等到后来又经历夺嫡风波,国库更是几乎一空,这些年来皇上励精图治,这几年国库才慢慢充盈,没那么吃紧了,要不然的话,你以为皇上为何会答应对南粤用兵?” “但是十几年前,皇上刚刚继位,国库空虚,财政十分艰难,皇上撑得肯定很辛苦,所以那个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一批税银,若是找到这一批税银,皇上的处境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贺兰悦之很聪明,即墨明镜这么一说,她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所以那个时候他正好听到了这一批税银很有可能在南粤的消息,所以就将我爹爹派到了南粤,若是能够找到税银那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行,当年定国公府扶持皇上登基,难免以功臣自居,皇上当时虽然不能动他们,但也要防着有朝一日定国公府尾大不掉,要除去的时候不好操作,我爹要是过去了,正好还可以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收集他们的罪证,为他日做准备,此外,南粤虽然偏远,却跟安南比邻,更有苗人瑶人居住,若是我爹能够趁机化解苗人瑶人跟汉人之间的矛盾,也是一得。只是我爹即使是个庶子,好歹也是个才华横溢的书香门第的子弟,这样的人家,即使我祖父不肯徇私,我爹的前程也不会查,就算是外派也不可能去那么偏远的地方,为了不让定国公府那边起疑心,所以我祖父就与我父亲演了一出戏!” 即墨明镜闻言震惊,他真是没想到贺兰悦之竟然能够从他的短短几句话里就已经推敲出了这么多的真相。 “你说的没错。”即墨明镜点头说道:“当年你父亲与你祖母在婚事上有了些矛盾,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你父亲低一低头,便肯定过去了,皇上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令你父亲趁机跟家里闹翻,迅速去了南粤。” 贺兰悦之心里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311.312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父亲还竟然还是皇帝的心腹,父亲为他连性命都付出了,可前世她们母子三人回到京城之后却没得到过一点儿补偿,一个个死于非命! 说不怨,是不可能的燔。 即墨明镜知道她的心思,握住她的手:“我想前世皇上并不是不想看顾你们母子,只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才会如此。” 贺兰悦之苦笑,说起来也是,谁能够想得到贺兰信这畜生竟然会觊觎庶弟的遗孀呢? 谁能够想到大房会如此心狠手辣,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呢窠? 前世宋氏死的时候他们才刚回到京城没几天,而贺兰敏之死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去了,祝老夫人也已经去了庵里,朝中又正为南粤战事犯愁,皇帝又哪里看得到他们这些蝼蚁? 说到底,还是他们太弱了,所以才会被人欺负被人放弃。 且不说其他,如若自己还是前世那样的性子,今生即墨明镜也不会爱她。 人生便是如此,你若是不先自尊自爱自重自强,别人也不会爱你怜惜你看重你! 贺兰悦之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悦之!” 她听到即墨明镜担忧的声音,抬头看到他担忧的眼神,她朝他笑笑,继续刚才的话题:“听你刚才那么说,莫非我父亲找到那些税银了?” “没错,其实岳父在临死前就已经找到了税银的下落,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将消息传回京城,就已经被害。”即墨明镜说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贺兰悦之问道。 “你还记得你借给我的那些笔记吗?”即墨明镜问。 贺兰悦之大吃一惊:“莫非父亲在笔记里留了线索?可是不对呀,要是父亲真的在笔记里留了线索,为何我全然不知道?” 她这些年一直都在整理父亲留下的笔记,那些笔记她通读过好几遍,甚至还整理了一部分出来刊印出版,可却从来都没有在其中发现有什么不妥当啊! 即墨明镜道:“其实我一开始的时候也并没有发现,只是到了南粤之后,再读那些笔记,就感觉到有些很细微的差别,后来莫先生又隐晦的提点过几次,我再回头读,便隐隐察觉出其中的隐秘,后来我跟莫先生开公布诚的谈了一番,莫先生才将你父亲留下的真正的笔记交给我,我这才从中找到线索!” 原来是这样! 贺兰悦之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就说,以萧钺的手段,前世他若是不想娶自己,他完全可以在不惊动七皇子的情况下将婚事推掉,可是他却依旧顺从小胡氏的意思娶了自己,只怕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这件事。 这可是一笔巨款,若是能够得到这批银子,对于四皇子来说,必定如虎添翼,可是前世知情的莫先生并没有得到她特意请了史密夫大夫过去给他诊治,所以他在他们回到京城之后很快就死了,所以四皇子等人在用了各种方法都找不到线索的情况下,他们将主意打到了她头上。 前世父亲死后,留下的那些书稿笔记全部都由她保管,而且,她在南粤长大,小时候也很得父亲的宠爱,娶了她,不但可以得到父亲留下的全部手稿,而且还可以随时套她的话,不一定有用,但谁也不能保证,只字片语中,也许会有线索呢? 而很明显的,前世萧钺的确是从她嘴里不知不觉的套出了话,从而找到了那批税银,因此四皇子的势力才会在后面几年发展势头迅猛,一下子将七皇子掀下来,最终登基。 今生她将笔记借给了即墨明镜,又请了史密夫先生救治莫先生,更请莫先生跟随即墨明镜出征,结果却是让即墨明镜得到了这消息。 这虽然是笔巨款,但对于英国公府来说却是烫手,而即墨明镜向来都是忠诚于皇帝,所以他查清楚之后,当然将这件事密报给皇帝,皇帝龙心大悦,一高兴,自然也就舍得赏赐她。 贺兰悦之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以前困惑的地方,但却还是有些不明白:“这跟四皇子他们的船队又有什么关系?” 即墨明镜道:“也是他们倒霉,我们这边正在办事,他们正好撞上了,为了不泄露消息,也只好将他们全部处理了。” 这话说得不尽不实的,不过贺兰悦之那么聪明,很快就明白过来。 这么一笔 巨款,是人都会生出贪婪之心,皇帝也不例外。 如果这件事揭露开来,这笔银子势必要收回国库,可那样的话那里有收到皇帝的内库更让皇帝有成就感? 银子放在国库里,也不是皇帝想用就能够用的,但若是皇帝的内库充盈,皇帝做事也会少很多掣肘,所以如果让皇帝选,皇帝当然是希望将这笔银子悄悄的收回,充盈内库,而不是公开来,收回国库。 因此当即墨明镜在安排这件事的时候,四皇子的船队却偏偏误闯了进去,即墨明镜为了保守秘密,也唯有将他们全部杀了,然后将一切都推到海盗身上去,只要将收尾抹干净,就不会有人查得到,四皇子和七皇子等就算是怀疑他,找不到证据也奈何不了他。 贺兰悦之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由得无奈起来。 即墨明镜见贺兰悦之明白过来,也便没有再多说,只安慰她:“你放心,收尾我已经让人全部处理干净了,他们就算是怀疑我,也不可能找到证据指证我的。在他们没有明确的证据下,他们也是奈何不了我,甚至,即使知道是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可能跟我撕破脸皮,皇上也会护着我的,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 贺兰悦之叹息:“我知道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些。” “我知道。”即墨明镜点头。 说完了话,外面天色已经渐渐亮了,即墨明镜真的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即使不舍,还是迅速离开了。 接下来果然有大臣提到南粤海盗的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南粤本来就是即墨明镜掌兵,所以皇帝还是派了即墨明镜去处理这件事,即墨明镜走得急,便没有去跟贺兰悦之告别,只让人给她传了话,给了留下了心腹照应她。 而贺兰悦之虽然得了即墨明镜的安抚,但到底还是不放心,即墨明镜离开之后,她对外面的消息,特别是四皇子和三皇子还是东方问月几处的消息格外的关注起来,已经开始做好要将四皇子拉下马的准备,将宫中众皇子的情况都了解在心,一一比较盘算,以备到时候真要翻脸,也能挑出一个好一点儿的皇子来扶持。 贺兰悦之倒也没有自大到认为她想扶持谁上位就能够扶持谁上位,只是有英国公府在后盾,她到底也有一点点底气,当然,最好就是能够跟四皇子相安无事。 即墨明镜到了南粤之后马上查了海盗的事来,费了好几天功夫,终于查到的确有一股势力不小的海盗盘桓在南海,时常袭击打劫途中经过的商船,即墨明镜当即便派出人去打探海盗窝的位置,打探清楚消息之后便点了兵扬帆出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袭了海盗窝,一举重创了海盗,并且在海盗窝里找到了被抢海船的一些货物。 其中以四皇子和七皇子的最多,当然,想要全部找回来是不可能的,能找回小部分已经算是好运气了。 消息传回京里,且不说皇帝的欢喜,志得意满,贺兰悦之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即墨明镜这样安排很好,归还一部分货物既可以使得先前海盗袭击的事更加真实可靠,让人没有办法怀疑到即墨明镜身上来,也免去了跟七皇子和四皇子结怨的可能,同时损失却又已经造成了,归还的这一部分也仅仅是让他们的损失减少一点罢了,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让人怪肉疼的! 贺兰悦之想到七皇子和四皇子特别是东方问月这一回的损失,唇轻轻一弯,露出一抹笑容来。 前世因为这三人她直接或者间接吃了不少苦,如今看到他们吃瘪,她心里真是爽快极了。 而七皇子和东方问月得到了消息之后,果然打消了对即墨明镜的怀疑,只自叹倒霉。 倒是四皇子脸上无喜无悲,一脸的沉思。 又过了些日子,南海附近的海盗俱都被即墨明镜扫荡一空,将近过年的时候,被皇帝诏回了京城。 312.313 即墨明镜再次凯旋归来,得到了皇帝的大加赞赏,赏赐如流水一般送到英国公府,如此荣宠让不少人眼红不已。 因为南粤战事最后的收尾工作也已经完成了,失银也已经全部悄悄的进了皇帝的口袋,最后一丝线索也都被以海盗的名义打扫干净,所以这一次即墨明镜回来之后,皇帝便不打算再让即墨明镜到南粤去任职了。 一是皇帝有自己的考虑,二来也是长安长公主年纪也大了,这些年身子也一直不怎么好,偏偏即墨明镜这个最心疼的嫡长孙年幼时便离开了她身边到西北磨练,好不容易回来了,也没陪她多久,就又被调往南粤领兵,其中多少回生死,老人家心一直高高的悬着,如今心里盼望的,也无非是在临死前能多见见孙子,皇帝自然是不可能无视老人家的心愿燔。 即墨明镜心里也有数,因此并不恋栈权势,很爽快的主动的将兵符交还,皇帝对此十分满意,给即墨明镜批了大半个月的长假,待元宵过后再做安排。 虽然皇帝并没有立马就安排即墨明镜的职位,不过也透了口风出来,大概是会将他留在京城掌控禁军护卫皇宫,这种位置非心腹不可担任,皇帝做此安排也算是对即墨明镜心中有加了窠。 这一次回京,除了即墨明镜之外,慕容跟当初借兵给即墨明镜助他平苗乱的瑶族首领以及莫世先等人也都跟着一起回了京城,莫世先乃是贺兰平的幕僚,当初到即墨明镜身边也是以幕僚的身份,他自己也没有出仕的想法,因此即墨明镜便没有将他的功劳报上去,不过慕容等人却是在这历经三年的战争中表现非常突出,这一次回来之后皇帝也是大加封赏。 总之这一次即墨明镜带出去的人除了战死的,大多数都得了封赏,等待他们的,也将会是光明的前途。 当然,因为即墨明镜将不会再到南粤掌兵,空出来的位置就成了各方势力眼中的肥肉,此时大家也都是想方设法各出手段想要将自己的人送过去。 南粤,虽然一直被称为南蛮之地,但是随着如今南粤城的繁华兴盛,已经渐渐的形成了一个丝毫不逊色于内陆其他大城市甚至经济更加活跃更加繁荣的大城市,若是能够将自己人弄到南粤去,一来可以掌控十几万兵权,二来也可以大捞一笔,对各方势力来说,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 但是这么重要的位置皇帝心里会没有想法吗? 呵呵! 总之即墨明镜既然放手了,那他也就不会再出手去搅合什么,反正他是纯臣,皇帝指哪他就打哪,其余的他也不会多事,免得反惹一身腥。 当然,他不争也不代表他就会将南粤这一块他花费了三年时间苦心经营的地盘就全然让出去了,到时候虽然总boss不是他们的人,但还有中小将领啊,如今南粤军队中的中小级将领,大部分都是即墨明镜在打仗过程中提拨或者选任的,这些人都会成为即墨明镜的心腹,成为即墨明镜手中的一股力量。 这些大家心里也都有数,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即墨明镜刚刚在南粤战场上打了胜仗,不但攻破了安南国京城,还攻破皇宫将人家的皇室几乎全部都拿下了,这样耀眼的成绩不是谁想掩盖就能够掩盖的,在南粤即墨明镜的影响力是非常巨大的,人们谈起即墨明镜都神色飞扬。 即墨明镜不参与这些,交还兵符之后他也没有在皇宫多加逗留,跟慕容等人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回英国公府了,慕容也自然归家,倒是莫世先和瑶族首领先后到贺兰府拜访。 莫世先不用进宫面圣,倒是一到京城就被等在城门口的贺兰敏之接回贺兰府了。 莫世先是贺兰平身边得力的幕僚,相处也有十几年了,算是看着贺兰悦之和贺兰敏之长大的长辈了,当年要不是他正好病重,他肯定在三年前就跟着宋氏一行人进京了,后来又多得了贺兰悦之给他请了名医医治,救了他一命,他心中更加坚定了要继续扶持贺兰敏之的决心,所以这一次进京,他是专门回来给贺兰敏之做先生的。 毕竟贺兰敏之如今也才十二岁,让莫世先如今就给他做幕僚还早了些,不过莫世先除了见解不凡计谋了得之外,学问自然也是不差的,加上他的经历见识,若是能够给贺兰敏之做先生,对贺兰敏之的成长必定大有好处,毕竟虽然经过半年时间的调养,贺兰复也已经恢复了许多,但仍旧在家休养,因此亲自指点贺兰敏之的时间也多了许多,但到底年纪大了,若是贺兰敏之身边有莫世先这样的人帮扶着,他也放心不少。 正是因为出于各方面考虑,在确定了莫世先的心意之后,贺兰悦之禀告了贺兰复和祝老夫人,也详细的跟宋氏和贺兰敏之谈过,宋氏和贺兰敏之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祝老夫人也 只是详细的问过了情况之后便没有多问,倒是贺兰复问得很详细,思考过后决定先让莫世先过来,等他见过之后再做决定,若到时候确认莫世先果真不错,就留下来给贺兰敏之做先生,若是不行,到时候贺兰复再出面帮他找个差事,谋个前程。 问题是人家若真是想要个前程,人家还会来你家做个谋士吗? 若是莫世先想要去做个小官,即墨明镜完全可以给他安排,他是不想,才回来的。 一来是因为当初贺兰平对他有救命之恩,后来贺兰悦之对他也有救命之恩,所以他愿意来给贺兰敏之这样的小孩做先生兼幕僚,二来嘛,其实他也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些,不是很想去做官那么辛苦了,教教书出出主意还是不错的,至于未来,有贺兰悦之这个英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夫人在,只要他好好的辅佐贺兰敏之,他的孩子会没有前途吗? 当然,若是想巴着即墨明镜,直接就跟随即墨明镜就好,可一来贺兰平是他的老东家,他对贺兰敏之更有感情,而且,他收集到的信息也显示,贺兰悦之对贺兰敏之这个弟弟非常的看重,而贺兰悦之又是即墨明镜的心头挚爱,莫世先不难明白,只要他好好辅佐贺兰敏之,将来无论是贺兰敏之或者是贺兰悦之,都不可能辜负他的。 不管莫世先是怎么计较的,贺兰悦之心里还是很看重莫世先的,得知他将会随着即墨明镜一行人一起进京,她跟祝老夫人商量过后便让贺兰敏之亲自去接人了。 贺兰敏之自小就跟莫世先熟,心里早就将莫世先当做长辈一般,此时得知他将会成为自己的先生,更是多了几分尊敬,莫世先感觉得到贺兰府的诚意,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贺兰敏之带着莫世先回到贺兰府之后直接就将人带去见了贺兰复,贺兰复对莫世先非常满意,对他十分礼遇,莫世先心中也很满意,至此莫世先留了下来,住进了祝老夫人早就让人准备好的院子。 至于女眷,莫世先一个大男人,自然是不用进内院来的拜见的,倒是贺兰悦之派人送了不少东西过去。 第二天来拜访的,还有瑶族首领,这位名义上贺兰平的学生。 这回出面接待的就不是贺兰敏之这小屁孩了,而是贺兰信! 虽然心里是很看不起这南蛮之人的,不过这一次南粤战事中,这瑶族首领也是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功劳可一点儿也不比慕容等人少,加上他又是南粤少数民族的首领,为了利于南粤和平和稳定,皇帝也得重视他,这一次他进京也是得了皇帝的大肆封赏,昨晚皇帝甚至在宫中设宴款待他,可见他还是有些分量的,加上南粤形势本来就很复杂,若是能够拿下这位瑶族首领,对七皇子来说,也算是一份助力,所以接到七皇子的示意,贺兰信当然是要好好的接待这位瑶族首领了。 瑶族首领自然不可能知道贺兰信对宋氏做过什么,更不知道大房对三房是如何残害的,因为贺兰信是贺兰平的大哥,他本身又是以贺兰平弟子的身份前来拜访的,因此对贺兰信态度还是相当和蔼的。 瑶族首领见过贺兰信,又在贺兰信的带领下拜见了贺兰复,说起了贺兰平,三人一番唏嘘,又留下来贺兰信陪着喝酒,离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对于瑶族首领跟贺兰信相谈甚欢,贺兰敏之心里是很不高兴的,可是家里的那些丑闻,又不能直接跟人说,只好闷在心里,倒是莫世先开解了他几句,后来这两位老熟人寻了个机会见了面,莫世先没将贺兰府的事说出去,却也暗示了瑶族首领几句,瑶族首领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心里却是有了防备,贺兰信倒是不知道,还是很热情的招待他,趁着闲暇带他到处游玩。 313.314 即墨明镜也在回到京城的第二天,提着礼物上门拜访。 不过这一回他跟贺兰悦之并没有机会见面。 贺兰信早知道他要过来,特意留在家里接待他,几乎全程都跟着他,他们根本就找不到机会见面,更何况,两人已经正式定了婚,也是要适当避嫌。 不过这难不倒即墨明镜,到了晚上,他就轻车熟路的进闺房了籼。 贺兰悦之自从他回来之后夜里就睡得不太踏实,总是侧耳细听外面的声响,不知道心里到底是盼着他来,还是盼着他守点规矩好,不过昨晚没等到人,她心里确实是有些失落的,今儿又没见到人,这心就像是被挖去了一口,有些空落落的,正辗转反侧,突然间就感觉到幔帐轻动,她心一跳,睁开眼睛,就看到高大的身影站在床前,漆黑明亮的眼睛宛若天上的星子一般,将她的神魂几乎都要夺去。 贺兰悦之瞬间屏住了呼吸,撑大眼睛望着他弯下腰来,看着他的眉目在她眼里渐渐清晰,心跳如雷。 即墨明镜望着夜色中雪白的娇颜,宛若暗夜中静静盛开的花,洁白,纯净,又带着几分慵懒妩媚,简直是让人痒到了心头,他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轻轻的吻落在她的眼睫上。 “悦之。”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让贺兰悦之不由得心头颤抖,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他火热的气息,颤抖的唇轻轻的覆在她的唇上。 一开始的轻柔,渐渐变得热烈,他像是要将两个月的思念一下子全部补偿给她一般,吻得她浑身虚软,恨不得化作一汪春水。 即墨明镜放开她,低吟一声埋头在她的颈窝,贺兰悦之一动也不敢动,脸红得像是染了烟霞一般灿烂妩媚。 即墨明镜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轻轻吻了吻她的发丝,低语:“真恨不得马上就将你娶回家。” 真恨不得这一刻就是洞房花烛夜! 贺兰悦之羞得眼睛都闭起来,若不是他压在身上,都想将被子拉过来蒙住头。 即墨明镜见状轻轻一笑,翻身躺下,将她拉进怀里,捏着她的手,轻声跟她说话。 贺兰悦之问他南粤的事情,即墨明镜知道她跟寻常女孩子不一样,可他依旧不愿意她知道太多外面的事情,只是将一些好消息跟她说一说,那些深入的隐晦的,他都没有说,贺兰悦之察觉出来,也并没有多说其他。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哪怕有几分聪慧,妄图干涉朝政什么的,都是不自量力,她也并不是想要凭此做些什么,她只是希望能够多了解一些外面的事情,不至于到时候睁眼瞎,更何况,这两年可是最重要的时候。 两人说了一番别后离绪,贺兰悦之有些撑不住,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即墨明镜躺在她身边,抱着温热的身体,听着她轻盈的呼吸,只觉得心中一片安平。 即墨明镜在天亮前悄然离去,除却雪玲雪兰别的丫头婆子无人知晓。 而年关将近,府中事情多,贺兰悦之也不能再安然呆在闺房绣嫁妆了,也出来跟着贺兰芳之等姐妹一起帮忙操持家务,日子过得很快。 到了腊八,宫里赐下腊八粥,各家勋贵和得宠的大臣家里都有,贺兰复早已经在家休养了半年,此时皇帝竟然也赐下了腊八粥,算得上是恩宠了,整个贺兰府越发的喜气洋洋。 正在大家都忙忙碌碌准备着过年之际,皇家却出了一个丑闻。 却是事关东方问月。 半年前因为谋害贺兰悦之一事,东方问月被皇帝打发到水月庵中清修一年,名为祈福,却被禁了足,不得出入水月庵,此中内情虽然没有外传开来,但是消息灵通些的人家岂有不知之理,索性东方问月也知道自己正在风头浪尖,虽然心里恨得要死,也还是老实了一段时间,时常抄了经书放在佛前念经,然后送回去给太后。 见她这么老实,到底是陪伴了自己几年,当初暴雪时也是有功劳的,太后也就渐渐的心软了,加上胡贤妃也在一旁帮着说情,太后便想着接她回来过年,等过完年之后再让她回水月庵去。 谁知道来接东方问月回宫的宫人来到水月庵,却正正撞上东方问月正在佛殿里跟人颠鸾倒凤,形容放浪,哪里有一点儿诚心祈福的样子,当时就将众人给吓住了,忙回宫禀报,太后听到气得要死,派了身边的心腹嬷嬷过去狠狠的训斥了她一顿,接她回宫之事自然是再也不提了。 要说起来,东方问月 身为公主,私生活秽乱些倒也没什么,不管是本朝还是前朝,多的是得宠的公主养面首的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再加上东方问月本就是穿越而来,根本就没有什么贞洁的思想,又有公主之尊,她就是养十个八个面首也没什么。 但问题是,她跟人厮混的地方正是在佛殿,而她这个时候,对外宣称的可是正为太后和皇帝祈福! 这也便罢了,最多也就是被太后和皇帝责骂几句,只要她低头认错,念及她昔日的功劳,迟早会将这一篇给揭过去。 要命的是,当天晚上太后就着凉了,第二天竟然发起了热来,一下子就病倒了,病情凶凶,差点儿就熬不过去了。 这下子事情大条了! 前头才抓到东方问月跟人在佛殿鬼混,后脚太后就病了,宫里几个主子心里不免就咯噔一下,这莫不是八公主不敬神佛,惹得佛祖发怒了? 皇帝当场就黑了脸,想起这两天总感觉身上哪里不舒服,别不是佛祖在怪他生了个不敬神佛的女儿,是以降下惩罚吧? 人最怕的就是这个想字。 这些年皇帝年纪到底是大了,特别是看着一个个儿子长大成人,一个个觊觎自己的位子,皇帝心里能舒服就怪了,这个时候皇帝是最怕死的,偏偏东方问月这一次就犯到他的忌讳来,东方问月就算是过去有再多的功劳再多的伶俐,这一刻,也被皇帝彻底的厌弃了。 从太后宫里出来,皇帝便让心腹太监去水月庵将这件事悄悄儿处理了。 水月庵的主持没能看住东方问月,让她做下这等冒犯佛祖的事,致使太后受难,自然是不能活了,此外还有那些知情的尼姑,东方问月身边伺候的人,也都以伺候不周的名义全部都处理掉了,又另外从宫里指派了两个老嬷嬷过去伺候东方问月的生活起居。 到了这时候,东方问月要想再像先前一样活得潇洒快活是不可能的了。 身边的心腹宫女嬷嬷没有了,只剩下两个皇帝派来的专门监管她的老嬷嬷,那些高床软枕精致素食什么都没有了,因为皇帝说了,既然要礼佛祈福,就要心诚一点,不能一边想着享受一边拜着佛祖,佛祖看到也要生气的,如此,那就像一个真正的出家人一般,住静宅陋室,吃粗茶淡饭,每日早晚念经诵佛吧。 什么时候念够一万遍经,抄够一千遍经书再回来吧。 东方问月得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软倒在地! 她实实是想不到自己这一个跟斗能栽得这么惨! 先前她毒计害贺兰悦之,被人抓住把柄,不得不被送到水月庵来,可那个时候她虽然明面上不能出水月庵,可实际上她在庵里的日子过得跟宫里也差不多,甚至还能换了装出门逛逛,上次被抓住的那个男人,就是她外出游山时遇到的,当时惊为天人,她便使了些手段将人弄到自己的床上,因着这人床上功夫了得,又惯会小意温存,很是讨得他欢心,两人在水月庵里玩着玩着就玩大了。 她本是来自未来,不信神鬼,那几天,听说即墨明镜回京受到皇帝的褒奖,可谓是荣耀加身,她心里就恨极恼极,将那男人留在水月庵里发泄,那一日,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就想起要去佛殿里做,却偏偏那么巧的,就被宫里来人给撞上了。 东方问月心里那个悔恨啊,若只是先前那桩事,她将来摆个乖巧的姿态,跟太后哭诉哭诉,总能过去,日子过得不会差,等将来四皇子登基,她作为有功之臣,就是尊荣无限,可如今,她却是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圣宠了。 东方问月已经能够看到自己黑暗的前途了。 314.315 这太后一病,那些皇子皇孙哪里能坐得住,全都拖儿带女拖家带口的赶去皇宫要侍疾,还是皇帝见了不像样子,将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几个皇子妃和公主轮流侍疾,当然,长安长公主跟太后姑嫂也算是相得,听得太后病重,自然也入宫探望了一回。 因为太后这病来势汹汹,国主担忧,使得朝廷里京城里气氛也多了几分压抑,置办起年货也不似先前那般兴兴头头,甚至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担心太后不会熬不过去,心里都多了几分思量,对宫中的消息也都颇为关注,一时间原本因为将要过年而喜气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就消失了,好在两天后太后病情渐渐好转了,大家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又开始置办起年货,府邸间送起了年礼。 忙完了一天的活,贺兰悦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心里暗暗的想,明儿就是大年三十了。 过完这个年,她就要嫁给即墨明镜了,这将会是她在贺兰府的最后一个年,往后她就是即墨家的人了,生死如此髹。 不过贺兰悦之感概的不是这个。 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是关于宫中太后的。 前些日子太后骤然病倒,知情人特别是宫里的那位,以为是因为东方问月在佛前淫0秽,引起佛主大怒,降祸于人,其实不是蠹。 贺兰悦之很清楚的记得,前世太后就是在这一年的年三十晚上病逝的,她本来就是在那段时日子里发病,当初太后将东方问月撵到水月庵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利用这一点让东方问月彻底的失去圣心! 要不然东方问月曾经救过太后,又在暴雪的时候出过力,有过功劳,虽然已经没有前世那么大的功劳了,但到底还是在皇帝面前挂了名的人,贺兰悦之想要对付她,还真是不容易,要不然当初东方问月都想出那么毒的计来杀她了,最后也就是太后不痛不痒的一顿训斥,然后就是被贬到水月庵反省。 这还是因为长安长公主的面子在里面,才得了这么个处置,要不然的话,凭着太后对她的宠信,她随便哭两声,然后再颠倒黑白说几句她的坏话,说不定最后太后不但不恼怒她,反而还要记恨她和长安长公主呢! 更别说四皇子和七皇子还靠着她赚大钱图谋大计呢,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看着她倒台的。 可如今她有一个亵渎神灵的罪名,再加上太后因此而重病甚至去世,那剩下皇帝一个人,对她还能有几分信任?说不得就要彻底的将她厌弃了! 贺兰悦之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若不是前世她欺人太甚,逼得萧钺将自己休弃了不说,还让人去杀了自己,这一世也是如此,不去盯着萧钺偏偏要盯着她的男人,还想杀了她取而代之,她要是真这么好性子让她就这么过了,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东方问月,且看着吧,你以为的地狱,到了明天晚上,才是真正的地狱! 到时候,你曾经施加在我身上的羞辱和伤害,我都会原原本本的还给你! 贺兰悦之转身上了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人生还很长,她并不急的。 该还的,总是还的!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了,虽然这过去的一年里,府里发生了不少不愉快的事,可是过年了,府里张灯结彩的,看上去喜气洋洋,倒是让人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只看到了希望。 男人拜祭了祖宗,年夜饭也上了。 今年的宴席上少了一个贺兰惠之,大夫人也病了,二夫人也憔悴了,可看起来,整个氛围还是要比往年好,为嘛?大房外派在外的大少爷将大少奶奶王氏派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才刚刚满周岁的长子。 王氏出身也不错,长相端庄,平时处事也颇为有礼,嘴巴很甜会讨好人,是个会来事儿的人。 贺兰悦之前世倒也跟王氏接触过一二,跟今世不一样,前世因为没有贺兰悦之和贺兰惠之的改变,贺兰老爷子在三年的年冬就去世了,作为嫡长孙子的贺兰睿之和庶子贺兰礼之都不得不上表丁忧,带着妻儿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守孝。 贺兰礼之就不必说了,他本来就是个庶子,要不是他姨娘够聪明,护着他到了六岁开蒙,而后在贺兰老爷子的发话下搬到了外院,在老爷子的支持下发奋读书,他根本就不可能逃出大胡氏的手,而他也算是较为有出息的了,年十八岁就中了举,后来又考上了进士,虽然排名不是很好,但到底也是有了出身,他考上进士之后并没有留在京城,而是请求老爷子给他找了个小县城,外派到了外地,他的妻子李氏也因为老爷子发了话,才没有被大胡氏留下来,而能够跟着他一起到了任上,这些年做得还是不错的。 可以说贺兰礼之是贺兰家较为出色的子弟了,只可惜前世他千里赶回来奔丧之后,就留在家里守孝,可那个时候,老爷子已经去世,祝老夫人又去了水月庵,他们一直都是大胡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想而知,在没有了靠山之后,当时在府中定然也是过得极为不如意的。 贺兰礼之前世跟贺兰悦之一样,都是可怜人,他一天都没得享受过作为七皇子嫡系的好处,可等到七皇子事败之后,他却要被大房连累得惨死,家破人亡。 所以贺兰悦之对这位堂兄倒是没有什么感触,不说喜欢吧,却也绝对不会是厌恶,这一世因为她跟贺兰惠之重生而回,贺兰老爷子平安的度过了那个劫,贺兰礼之跟大少爷贺兰睿之自然是不需要再回来丁忧,因此这些都在任上。 这其中,自然也有贺兰老爷子的考虑,现在京中形势紧张,他并不愿意自家的孙子跟那些夺嫡的事牵扯在一起,将他们放在外面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然而贺兰老爷子并不知道,因为小胡氏和胡贤妃的缘故,大少爷心里早就是偏向了七皇子的,这些年他虽然是外派,却也是在七皇子的活动下,去了江南繁华之地任职,王氏本来应该留在家中伺候公婆的,不过因为七皇子给贺兰睿之下了任务,让他在江南那边经营人脉,非得要有个当家主母跟在身边不可的,是以王氏这些年也一直都跟在贺兰睿之在外面,而王氏在外面早就已经过惯了当家做主的日子,哪里会愿意回来受婆婆的气,所以当初贺兰宝之意外身亡的时候,她本来是应该回来的,但偏生她那个时候发现怀孕在身,这可是他们夫妻盼了多年的嫡长子,自然就不可能一路奔波劳累回来了。 后来大胡氏被祝老夫人夺了管家权,却也并没有想过要将王氏叫回来,一是因为当时大胡氏觉得自己肯定能够将管家权夺回来的,她当然不愿意告诉媳妇让媳妇将自己笑话,二来也是王氏那个时候刚刚有了身孕不能奔波,后来孩子又小,加上王氏在那边本来也是要帮忙结交的,大胡氏自然不能为了自家这么一点儿小事而坏了七皇子的大事,只得忍下来。 可如今不一样了,大胡氏病倒在床,于情于理王氏都应该回来侍疾,要不然御史一个不孝参上去,贺兰睿之可是吃不消的。 而不用多想,王氏回来之后,这家事多半还是要交给王氏的。 毕竟王氏可是嫡长孙媳妇,在婆婆不能管家,太婆婆又年迈的时候,她一个年轻媳妇怎么说都不能袖手旁观,而祝老夫人也不能真的非要把持着家事不还,那样的话,根本就不需要王氏说什么做什么,外面那些难听的话就够让人糟心的了。 所以贺兰悦之心里很清楚,不用等过了年,这家事就要交还给王氏的。 王氏的性子吗?贺兰悦之还是有几分清楚的,表面上看是个好的,其实是精明,极会捧高踩低的,前世贺兰悦之无依无靠,王氏虽然不曾像贺兰宝之姐妹一般对她各种刁难羞辱,却也不曾施以援手,后来她嫁给了萧钺,身份上算是有了改变,王氏对她才有了那么几个笑影儿,不过这也并不能说她就真的将贺兰悦之放在眼里了,也不过是做做戏罢了,到了后面,更是连做戏都不愿意了,只是倒也不曾怎么欺负她罢了。 前世王氏能因为她嫁进了成国公府,表面上看着还得了小胡氏的怜惜,而对她多了几分客气,今世她却已经被皇帝赐婚给了英国公府的世子爷,日后便是世子妃,王氏更不可能得罪她,更何况,现在大胡氏跟小胡氏又因为贺兰宝之的关系撕破了脸,贺兰睿之虽然得七皇子的重视,但是他到底才能有限,七皇子也不可能真的有多重视他,所以王氏绝对不可能得罪她的,所以贺兰悦之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王氏是否掌家。 到底是重孙回来了,这顿年夜饭吃得还是挺开心的,除了二夫人。 315.316 因为贺兰惠之虽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是贺兰悦之跟即墨明镜的婚事也近了,所以祝老夫人跟贺兰老爷子商量之后都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将贺兰惠之的死讯放出去好了,等办完了喜事再说,这事儿连二夫人也瞒着,所以二夫人本来还想着能趁着这个机会将贺兰惠之叫回来,但被驳了回来心里自然是十分不开心的,特别是在这样团圆的日子,更是心酸得不行。 宋氏和贺兰敏之心里却是十分复杂的,这个年夜饭,是他们出孝之后的第一个年夜饭,本来也是可以开开心心的过年了,可是一想到过完年等到二月份,贺兰悦之就要嫁到英国公府,而这必然也会是贺兰悦之在这个家里的最后一个年,这娘俩心里不免又都失落起来。 贺兰悦之心里清楚,如果太后如前世一般,今晚去世的话,那二月份的婚礼肯定是要推迟的,但是这个时候她没有办法将这个说出来,而且,不过怎么推迟,以即墨明镜急着娶她的劲,今年上半年肯定是要将喜事给办了的。 这是没有办法安慰的,贺兰悦之只能够尽量多陪陪宋氏髹。 吃过了年夜饭,一大家子都在上房守岁,贺兰老爷子带着贺兰信等男人在外间说话,祝老夫人带着一众女眷在里面,像六少爷贺兰凌之这样的孩子,虽然因为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但是在这样的氛围下,也不免活了心思,带着一干小厮跑出去放鞭炮燃烟花,倒是贺兰敏之想到自家姐姐过完年就要嫁人了,很是不舍得,想留在里面陪姐姐和娘亲,可是偏偏他年纪也不小了,倒是不好在内帷厮混,贺兰敏之心里不知道多郁闷。 贺兰悦之温柔的看着弟弟,笑道:“咱们好几年都没放过烟花了,不如敏哥儿今儿个也放几把烟花给我和祖母娘亲瞧瞧吧!” 趁着丧钟还没有敲响,能多热闹一会儿就多热闹一会儿,要不然等到太后去世,又要守国孝三个月,别说放烟花了,说笑都不好。 贺兰敏之这才高兴起来:“好,我马上就去放!蠹” 当下贺兰敏之高兴的带着小厮出去拿烟花摆放好,贺兰悦之回头和宋氏一起扶着祝老夫人走到门口笑着看,摆放好之后,贺兰敏之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家祖母娘亲和姐姐都站在檐廊下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顿时也眉开眼笑,忙将烟花点起来,一时间火树银花,倒是绚丽至极。 贺兰凌之在一旁看了冷哼一声,横了贺兰敏之一眼,到底祝老夫人就在跟前,并不敢多说什么。 等到最后一朵烟花变成灰烬,贺兰悦之正要扶着祝老夫人回屋子里去,就听到皇宫的方向悠悠的传来一阵悠长的钟声,祝老夫人不由得瞬间变色,没多久,贺兰老爷子也带着贺兰信等人走了出来,面色俱都十分凝重。 等钟声响过之后,祝老夫人和贺兰老爷子震惊的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 而贺兰信到底没有这么沉稳,当即就惊呼出声:“这是,太后薨逝了?” 贺兰老爷子看了祝老夫人一眼,祝老夫人朝他点点头,贺兰老爷子这才对贺兰信说道:“你我赶紧换了衣服进宫去!” 贺兰老爷子虽然这段日子都休养在家,但是身上还是有职位的,虽然只是虚职,但身为皇帝信重的要臣,他还是要进宫的。 贺兰信忙答应了。 贺兰复又吩咐贺兰远:“你在家里看着!” 贺兰远是白衣,自然是不能进宫哭丧的。 贺兰远忙答应。 贺兰复吩咐完之后忙去换朝服了,而这边祝老夫人也吩咐二夫人和王氏两个留在府里看家,赶紧将府中喜庆的东西全部都收起来,管好家里的孩子别捣乱闹腾,然后让宋氏和贺兰悦之赶紧去换上命服准备入宫哭丧,至于大夫人,她现在病重在床,自然是不能进宫,只好请假了。 而宋氏和贺兰悦之,也都因为当年贺兰平之死曝光,皇帝为了补偿她们,宋氏封了诰命,而贺兰悦之则是五品的县主,即使只有俸禄没有封地,那也是要进宫的。 宋氏和贺兰悦之回去之后都迅速的换了衣服,贺兰悦之又让雪琴和雪兰姐妹俩跟着一起出门,毕竟这两人是即墨明镜送的,贺兰悦之觉得这种情况下,有她们跟在身边会更加安心一些。 当然,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胡贤妃虽然恼恨她不识时务,但她现在到底也是即墨明镜的未婚妻,且她虽然不投靠她,却也没有跟她作对,她必然会以为自己是中立的,哪里会想到她会悄悄儿暗下黑手要将她儿子拉下马,所以胡贤妃是不可能为难她的。 最有可能为难她的哪一个,贺兰悦之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从太后薨逝的那一刻起,东方问月就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圣宠,被皇帝厌弃了,一个被皇帝厌弃的公主,又如何能奈何得了她呢? 所以贺兰悦之其实并不是很担心,只是防患于未然而已。 贺兰悦之陪着祝老夫人和宋氏一起坐车前往宫中,等他们的马车到宫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马车堵在宫门口了,贺兰悦之撩开帘子往外看去,沉静肃穆的宫门口虽然灯火通明,却一点儿喜庆的气氛都没有,而宫门口堵着这许多马车,陆陆续续有人停车下车,却一点儿都不见嘈杂,似乎每一个人脸上都很沉重。 祝老夫人沉声说道:“我们也下车吧。你们都在外面候着。” 雪琴等人道了声是,率先下车,然后扶着贺兰悦之下来,再将宋氏和祝老夫人一一扶下车。 到了这里,丫鬟是不能跟进去的,所以雪琴等人跟随着马车推到一边去,给后面的人让开位置,而贺兰悦之和宋氏则一人一边扶着祝老夫人往前走。 没走多远,贺兰悦之就看到即墨明薇跟着她婆婆站在不远处,即墨明薇也看到了她们,忙朝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而不远处,清河郡主也看到了他们,跟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便快步走过来。 清河郡主走过来跟祝老夫人和宋氏见礼之后,便轻声说道:“我和婆婆就在那边,等会儿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 贺兰悦之忙点头谢过,轻声问她:“你可知长安长公主他们来了吗?” 清河郡主戏谑的看了她一眼,不过贺兰悦之神色很镇定,一点儿羞涩都没有,倒是让清河郡主觉得无趣,再说现在这个场合,也实在是不适合逗弄搞怪,所以她便没有再戏弄她,轻声说:“听说殿下早就已经到了,如今已经进了宫了。我母亲他们也已经进去了。” 贺兰悦之闻言点点头。 长安长公主到底是长辈,即使平日里跟太后说不上多亲厚,却也还算是相处得,此时太后去世,她自然是要率先进宫去看看的。 而其他的皇室贵亲,自然也是如此。 倒是清河郡主如今已然出嫁,便随了婆家在外面守着,不好撇下婆家先进去了。 清河郡主也没说几句,很快就回去了她婆婆身边,没过多久,宫门打开,一众诰命当下便哭着进了宫,开始了哭丧。 而此时东方问月满心彷徨。 她本来被皇帝发落,专门让人看着她,逼着她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开始念经做功课,然后又是抄经书,吃的糙米饭,睡的是木板床,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东方问月心里那个难受,可想而知了,可就算是如此,她心里却也从来都不曾失去过希望,她总想着自己以前也算是有功,对太后的讨好功课也一向做得好,等到过了年,太后彻底的好转起来,再找个人给自己说说情,然后自己再到太后跟前哭诉哭诉认个错什么的,太后肯定不会再跟她计较了。 说到底,这些事儿虽然荒唐,也有一些玄乎,可到底太后最后也好好的不是? 再说了,皇家本来就是个荒唐的地方,多少公主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包养面首,可私底下过得荒唐,也不见皇帝说什么,而她只不过是在还没有出嫁的时候就跟男人有什么,然后又是在佛殿这种古人比较忌讳的地方胡搞罢了,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太后竟然死了! 这怎么可能? 前几天不是还说病情已经好转了吗? 怎么突然间就没了呢?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东方问月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饶是她再胆大包天,心里也清楚,这一回,她真的是死定了! 就算是留得下一条命,也必然要失宠,一个失宠的公主,谁会将她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东方问月心里不由得对太后生出了怨怼,你个死老太婆的,你自己不保重身子,偏生来连累我,真是太可恨了。 再一个就是皇帝了,要皇帝不是那么迷信的话,她现在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焦急彷徨了。 最后的念头,她是想去找四皇子,好问个计策,现在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316.317 太后死了,她作为孙女,而且是作为曾经备受宠爱的孙女,她必须要到场去哭丧,要不然的话,都不用皇帝想起那些不敬鬼神的事,她都要吃不完兜着走蠹! 可是谁能够保证去了之后皇帝看到她不会想起那些事儿来? 要是想起来了迁怒她怎么办? 要不还是赶紧逃跑吧! 这无疑是下下策,不管她跑不跑得掉,只要她这么一跑,她就心虚了,皇帝本来就对她有心结,有了这样的事,只怕对她恼怒更甚,说不定立时就得要了她的性命,而如果她留下来,而是尽快赶到宫中表一表孝心,说不定皇帝还能饶她一命,即使自此失去了圣宠,她好歹也还是个公主。 她暗中更是支持四皇子夺嫡,七皇子那边她也阴奉阳违着,此时并没有对她起疑,可以说,不管是谁登基,都少不了她的一份功劳,只要她能熬过这两年,将皇帝给熬死了,等到四皇子或者七皇子登基,她就能够重新昂起头来做她的公主了,她又何必为了眼下一时得失而放弃自己的身份地位呢? 那太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东方问月更是下定了决心,当下便起身匆匆往外赶,水月庵的尼姑都是皇帝派来看着她的,见她往外走,以为她要趁机逃离,连忙拦住她,东方问月一个巴掌扇过去:“你这***才,谁给你的够胆竟然敢拦着本宫,你没听到钟声吗?就算是父皇有命让你们看着本宫,也没有旨意让你们拦着本宫回宫守孝吧!滚!” 那些尼姑闻言都愣住了,是啊,皇帝是叫她们看着八公主,可没有说不给人回去奔丧,而刚才的钟声,分明是太后薨逝,这种情形下,又怎么能拦着八公主呢? 这些人一犹疑,东方问月已经将她们推开,找了一匹马,飞快的朝皇宫的方向飞奔! 到城门口,自然是已经关了城门的,但是东方问月到底是公主,又是孤身一人飞骑而回,那些守城的官兵哪里敢拦,开了一扇门让她进去了髹。 东方问月一路顺畅的进了宫,直扑太后所在的慈宁宫,才走进去,就看到胡贤妃等妃嫔以及四皇子夫妇七皇子夫妇等皇族跪在太后寝殿外,俱都伏地痛哭,神色悲恸,不胜之哀! 东方问月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此时却是轰的一声将她的那点儿侥幸过炸飞了,她脑子变得无比的清晰。 她曾经的依靠太后真的是去了! 东方问月心里有恐慌,但是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慌。 她飞快的朝四皇子看了一眼,四皇子正跪在地上,似乎不知道她到了一般,不过东方问月从他飞快晃动的手指间看出他的暗示,小心,皇帝暴怒! 这完全在东方问月的预料之中,所以东方问月看到之后倒并没有太过慌张,而是更加确定了自己要做的事,当下脸一抹,顿时泪如泉涌,紧接着飞扑进了太后的寝殿,口中哭喊:“皇祖母!” 在寝殿中的皇帝和长安长公主皇后等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之时,东方问月已经扑倒了太后的床前,跪在床边抓住太后的手,哭喊道:“皇祖母,皇祖母您醒醒啊,您睁开眼睛看看月儿啊,月儿回来了,月儿答应您,月儿以后一定乖乖的都听您的话,再也不任性妄为了,皇祖母您就醒醒吧,您不要离开月儿啊,您要是不在了,您叫月儿怎么办啊?呜呜呜,皇祖母!” 东方问月哭得甚是凄凉说得也甚是动人,不知道内情的人听了她这一番话,俱都忍不住眼睛一红,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心里感叹,果然不愧是太后疼爱的公主啊,对太后还是很孝顺的,看她哭得喊得多伤心多难过啊! 不过皇帝可不吃她这一套,看到东方问月,他就想起了前不久她在水月庵里做的那些荒唐事,当时正是因为她在佛殿在佛祖面前做下那等肮脏淫秽之事,所以才会有佛祖降下惩罚,让太后生病,后来虽然说好了,但在皇帝心里到底是扎了一根刺,而今晚本该是团圆喜庆的日子,谁能够想到正好好的吃着家宴,太后说要起身回宫,这么一站起来,整个人就栽倒了,然后就不行了? 如果当时东方问月在的话,也许可能会想到太后这很可能是脑溢血了,而且在现代因为突然脑溢血而去世的老人并不少,甚至有的人看着年纪也不大身体也很健康,可就是去洗个澡,都很可能就这么脑溢血去了,完全就是无常不给人一点儿反应的,太后会有这样的症状实在也并不是很稀奇。 可是这对于皇帝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得他不能不多想,在医学无法解释的时候,他只能够往神灵方面去想了,所以先前他还没有想到,此时看到东方问月,他马上就想到了,当下就脸色一变,暴怒一脚将东方问月踢飞:“你这个孽女,你竟然还敢哭?要不是你做下那等丑事,亵渎了神灵,如何会有神灵降罚,害得母后骤然离世?你竟然还有胆子回来!来人哪,把她给朕拿下!” 皇帝突然间的震怒吓着了在场众人,毕竟东方问月在水月庵里做的事并不是个个都知道的,也就是太后和皇帝寥寥几个人知道罢了,如今眼看着东方问月回来哭丧,皇帝却大怒,实在是让人费解,不过即使是费解,皇帝的命令也没有人敢不听,当下就有守在一旁的宫女太监过来抓住东方问月,要将她带下去。 东方问月心里清楚,如果被带了下去,那么她这一辈子就别想好了。 所以还不等那些宫女太监过来,也顾不得皇帝那窝心一脚疼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抬起毫无血色满是泪痕的美丽小脸,一边垂泪一边哀声说道:“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任性妄为,所以才会连累了皇祖母,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皇祖母,月儿对不起您,月儿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让月儿到地下去陪着您,给你磕头赔罪吧!佛祖,所有的事都是我做下的,我一个人做事一个人当,我现在就以死谢罪,你不要再伤害我的亲人,有什么惩罚就都冲着我来吧!” 东方问月说完一把将身边的宫女推开,起身朝一旁的柱子狠狠的撞过去,只听得一声闷响,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东方问月满头是血顺着柱子滑坐下来,她还没有死,回头朝皇帝露出一个凄绝的笑容;“对不起,父皇!” 皇帝这一生,经过无数的风雨,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性命都曾在他的一念之间没了,也曾有过御史为了向他进谏以头触柱,可却从来都不曾有过一个女子在他面前这般,特别是,这还是他的亲生女儿,即使他曾经有过一刹那动了杀念,可是说到底吧,他虽然是皇帝,冷硬无情,可他也还是一个父亲,如若不到非不得已的地步,他也并不愿意亲手将自己的孩子置于死地的。 所以东方问月自己跑去撞柱,然后又一脸血的跟他说这话,真的是让他心里颇为受震撼! 他有一刹那甚至还想,他对这个女儿是不是也太过于苛刻了些? 东方问月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整个人脸色惨白血淋淋的坐在那里,看得人触目惊心。 皇帝愣住了,皇后自是也不必说,自从太子死后,她一直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胡贤妃显然也没想到东方问月竟然这么狠,一时间也是愣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长安长公主,她脸色一变,忙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将公主扶到偏殿去,将太医叫过来!” 那些宫女太监闻言忙看向皇帝,毕竟刚刚皇帝是让人将她拖下去。 皇帝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见状沉下来喝道:“还愣着做什么?!” 那些宫女太监这才忙将东方问月抬出去到偏殿,又叫来了太医过来看诊。 胡贤妃回过神来,不由得红了眼睛,抹泪说道:“真是没想到八公主对太后娘娘居然如此孝心,也不枉太后娘娘疼她一场了。” 胡贤妃当然是不愿意东方问月就这么死了的,这几年靠着东方问月,七皇子一系赚得那是盆满钵满,平时拉拢官员需要的银钱都足够了,根本就不需要再像从前那般要靠下面的人去收受贿赂或者贪污公款来筹措,所以即使最近感觉东方问月有点儿不对劲,但是胡贤妃觉得,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还是不适宜让东方问月死的。 这一番话说到皇帝心里去了。 他自己要杀东方问月是一回事,可是东方问月自己寻死要跟着太后去又是一回事了,总之看到东方问月撞破了头之后,皇帝对她的怒气一下子就消了许多,再想起平日里她的百般伶俐来,心中又生出了几分愧疚。 皇帝微微颔首,抬步向外:“走吧,过去看看。” 317.318 到了偏殿,太医已经给东方问月诊治过了,头上的伤口也已经包扎起来了,皇帝看了一眼脸色惨白躺在床上如同破败的风筝一般的东方问月,心里不好受,问太医:“她如何了?” 太医忙回答:“禀皇上,八公主虽然磕破了头,但好在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到底撞了脑袋,怕是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等醒过来之后,也有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丐” 皇帝闻言点点头,挥手让太医退下了。 胡贤妃双手合十:“上天有好生之德,幸好八公主没什么事,要不然的话,太后娘娘只怕是去了也是不安心的。” 一直面无表情的皇后冷哼一声说道:“这么用力都撞不死,倒是命大!”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胡贤妃质问皇后:“难不成娘娘以为八公主该死不成?八公主也是娘娘的女儿,娘娘怎么能如此狠心肠!” 皇帝也很不满的看向皇后,不过皇后如今却是破罐子破摔了,根本就不在意皇帝会怎么看待自己,反正自己现在住在凤仪宫也跟住在冷宫没什么区别,她活着,也不过是为了占住皇后这个位子罢了,该有的尊荣什么的,早就已经没有了。 情况也不会比现在差多少。 所以她听完胡贤妃的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呵呵一笑,尽是讽刺。 皇帝看了只觉得烦:“行了,都不许吵,赶紧的都准备准备吧!魑” 东方问月无事,皇帝也不在这里多加逗留,他作为儿子,也是要守孝的。 东方问月的事很快传到了贺兰悦之耳中,贺兰悦之心里也不得不佩服她,真是够狠的,也难怪她能够在这样的劣势下翻盘。 所以说,前世这个人能够爬到那么高的位置,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 不过贺兰悦之也并不觉得沮丧,说到底吧,即使东方问月如今避过一劫,她在皇帝面前的恩宠,到底也还是要比以前差了许多的,加上如今七皇子一系已经对她起了疑心,四皇子一系看似对她很好,但到底对她几分真心还不知晓,如今太后又没了,再也没人帮她在皇帝面前说话了,皇帝这一回就算是放过了她,心里也是膈应的,她的前程也不见得多好,到时候她要出手对付她,真是要容易多了。 贺兰悦之将这件事放下,专心照顾起身边的祝老夫人和宋氏,这两人一个年老体弱,一个懦弱,贺兰悦之挺担心她们在宫里会出什么事,亦或者身体吃不消的,还有老爷子,大半年前老爷子才中风过经过大半年的调养,身子虽然已经好了许多,但是到底年纪就在哪里了,身子比之以前还是弱了许多。 这大冬天的哭丧,还真是让人担忧承受不住。 好在皇帝对臣子还是很体恤的,对贺兰复颇为关照,在后宫也让胡贤妃对祝老夫人多有照顾,才算是让贺兰悦之松了一口气。 期间贺兰悦之也看到了哭灵的四皇子夫妇和七皇子夫妇,看着几人哭得挺悲恸的,但是实际上有多伤心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人生就如一场戏,全靠演技。 倒是听说东方问月第二天就醒了过来,据即墨明镜的人传来的消息说,当时东方问月看到自己没死,很是激动,几次三番挣扎着要了结自己的性命,跟随太后而去,最后还是皇帝传了话让她别在闹腾,她才不再寻死,只跪在床上痛哭失声,最后还晕厥了过去,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强烈要求换了麻衣要亲自过来守灵,谁劝都没用。 贺兰悦之远远的看到过她的身影,她穿着一身麻衣,素面朝天,脸色苍白得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两眼红肿得像是核桃一般,头上绑着绷带,看上去孱弱得像是一阵风都能够将她吹走一般,贺兰悦之还听到身边那些命妇私底下暗暗议论,感叹东方问月的至情至孝。 东方问月这一回不但成功的打消了皇帝对她的成见,避免了一场灾祸,甚至还利用这个机会,将自己的孝顺之名传扬了出去,而皇帝对此当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管怎么说,一个公主不但心甘情愿自尽追随太后而去,甚至在受伤之后也不顾病体虚弱强撑着去守灵,几次三番哭得晕厥过去,这样孝顺的名声,对于皇家来说,也是一种锦上添花。 总好过传出什么公主淫秽佛殿,玷污神灵的名声吧? 贺兰悦之垂下眸子,脸上并不见半点儿失望,她早就知道,上辈子能爬到那个份上的人,是不会轻易就被打倒的。 停灵七日,太后终于发丧,归来城中倒下了一片。 毕竟是寒冬腊月,那些养在深闺里的贵妇们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特别是年迈体弱的,就算是宫里多有体恤,也都深觉吃不消,太后出殡之后,大家回到家中,这一放下松下来,便倒下了一大片,一时间京城里的大夫们忙得马不停蹄。 祝老夫人和宋氏回来之后也病倒了,祝老夫人是年纪大了,真吃不消了,累倒的,宋氏倒是身心疲倦。 贺兰悦之倒是明白的,毕竟父亲才去世不过三年多而已,再一次参加丧议,其实无论是宋氏还是贺兰悦之,都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贺兰平那个简陋的丧礼,贺兰悦之倒是好些,毕竟经过了这么多事,心智早已经坚韧了许多,宋氏却不一样,以前被贺兰平保护着,回京城后又被贺兰悦之保护着,整个人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长进,依旧是那个心思单纯的女子,在这样的场合,不免就想起了夫君,心里不免又哀戚起来,天天哭得眼睛红肿,晚上回来也常常做梦,休息并不好,若不是怕自己行为不得体给家里添麻烦,她早就倒下了。 祝老夫人和宋氏同时病倒,贺兰悦之来不及松一口气,又忙着照顾两人,没办法啊,这偌大的府里人虽然很多,可要想找出个能够让她信任的人来,却也基本上都找不到,哦,还有一个,那就是六小姐贺兰芳之,三年看下来,贺兰悦之对贺兰芳之感观还不错,虽然平日里看去也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小庶女,不过大是大非面前倒还算是明白,也还有几分真心,少了几许算计,不能说十全十美,可这个世界上能十全十美的能有几个呢? 除了贺兰宝之和贺兰惠之两个,贺兰悦之对其他姐妹,其实并不苛刻。 冤有头债有主,不管前世这些怎么欺负过她,到底也没有危及她的性命,也没有算计得她,所以今生只要不犯在她手里,不跟她过不去,贺兰悦之是不会跟她们过不去的。 因为考虑到自己还要照顾宋氏,如果两边兼顾,到最后肯定会顾此失彼,所以最后贺兰芳之站出来表示愿意留下来给祝老夫人侍疾的时候,贺兰悦之考虑再三,答应了下来,祝老夫人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就让贺兰芳之住到了碧纱橱去,打发贺兰悦之回去照顾宋氏了。 与此同时,贺兰悦之也收到了长安长公主病倒的消息,当时就大吃了一惊,心里很是不安,毕竟前世长安长公主在三年前就因为即墨明镜出事而悲伤过度病重离世的,虽然说已经过去了三年,但又是在这个节骨眼,就由不得贺兰悦之多想了。 贺兰悦之有心想要亲自过去看望长安长公主,只是她如今到底跟即墨明镜定亲了,原定的婚期虽然说因为要受国孝不得不往后挪,但也是定在了四月份,其实日子还是很近的,所以她现在还真是不好去看望长安长公主,没有办法,她只得亲自收拾了一些珍贵的药材,交给云嬷嬷,请云嬷嬷代自己往英国公府走一趟。 云嬷嬷回来后说长安长公主其实只是身子吃了些累,所以躺下了,并没有什么大病,贺兰悦之这才心里长长松一口气。 不说长安长公主向来待她的慈爱,就是她是即墨明镜至为重要的亲人,贺兰悦之也是盼着她能够平安百岁的。 而伴随着云嬷嬷回来的,还有长安长公主身边的心腹嬷嬷,也是听说祝老夫人和宋氏病倒之后带着药材过来问安的,大少奶奶王氏亲自接待了人,陪着看过了祝老夫人又过来见宋氏,宋氏病得迷迷糊糊的,自然是不能待客的,就由着贺兰悦之迎到了客厅招待,那嬷嬷关心宋氏病情,多问了几句,贺兰悦之自然也要做出关心长安长公主和郑氏的样子,又连连告罪说家中长辈病重,实在是不好出门探望,请嬷嬷代自己在长安长公主跟前告罪,嬷嬷自然是应下了,又得了贺兰悦之的赏银,即使这个时候不好露出欢喜来,到底心里还是极高兴的,回去之后就跟长安长公主说起贺兰悦之的孝顺来,让长安长公主心里也对她更多了几分怜爱。 让贺兰悦之没想到的是,到了晚上即墨明镜竟然来看她。 318.319 当时贺兰悦之并没有呆在自己的房中,而是在宋氏身边守夜,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轻抚自己的脸,那只手很厚实很温暖,她不由得蹭了蹭,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即墨明镜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贺兰悦之这才蓦然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俊颜,她吃了一惊,忙坐起来,转头先往里屋床上看去,见宋氏无动于衷,知道并没有将她惊动,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问即墨明镜。 “你怎么来了?” 即墨明镜眼里带着笑意:“我听说老夫人和岳母病了,就过来看看。” 他白天倒是能过来,可是他现在忙得很,原计划过了元宵他才接任禁军统领一职,如今因为太后骤然离世,他提前走马上任,所以最近很多事情,还真是没空跑这一趟,直到这么晚了,才抽出一点时间来,本以为她在自己房中,谁知道那边却是一片黑暗冰冷,还是雪兰发现了他,这才告诉他她人在这边给宋氏守夜。 即墨明镜心里不由得生出了怜惜来,祝老夫人和宋氏熬了七日,她也同样熬了七日啊,即使她年轻些,可到底是深闺小姐,体力到底是要差些的,可她不但熬过了这七日,还不能好好休息,还要照顾祖母和母亲,他还听说她今天派了人去给家里送药材,关切祖母,即墨明镜便知道,若不是如今他们已经定了亲,她不好在这个时候上门探望,她只怕早就已经亲自上门了。 这个女孩子总是这样坚强,坚强得让他心疼,他真是恨不得将她马上娶回家中,好好的护着疼着,再也不让她受这么多的罪。 “累了吗?”即墨明镜回过神来,轻声问她。 他原本只是想过来看她一眼,没想到竟然将她惊醒了。 贺兰悦之的确是挺累的,不过看到即墨明镜她还是很高兴。 “不累。”贺兰悦之朝他微微一笑,脸颊微红,带着羞涩娇羞和喜悦:“看到你,就什么都不累了。” 即墨明镜只觉得心突突的跳,低头便含住她的唇,贺兰悦之吓了一跳,忙抬手推他,想要躲开,即墨明镜不解,放开她,低低的问:“怎么了?” 以前也不见她这么抗拒。 贺兰悦之脸红耳赤:“娘亲在里面睡着呢!髹” 怎么好在母亲的屋子里这样亲热? 她可没有这样的厚脸皮。 即墨明镜心想宋氏都睡得那么沉,怎么可能听到看到,可是看着她神色间的坚决,便没有为难她:“好吧。” 说到底,也是不好的。 贺兰悦之这才放松下来,两人轻声细语说了几句,即墨明镜这才告辞。 贺兰悦之看着他走了,这才回来看宋氏一眼,见她睡得好好的,并没有被惊醒,病情也没有恶化,便回榻上重新睡着了。 贺兰悦之在府中悉心照料祝老夫人和宋氏,东方问月在宫中也好好的养着,如今她的孝名不仅仅是在高门大户间流传,就连市井也都知道了这位八公主的至情至孝。 对此东方问月自然是得意非常的,就是先前她暗中恳求帮她求情不答应的胡贤妃,对她也多有优待,往她宫里送的补品好东西源源不断,可惜东方问月早就已经在心里将她狠狠的记了一笔,只等着以后再找她算账。 原本坊间传闻都很正常,却不知道何时起,又有一个小风悄然吹起,风吹的主角依旧是最近锋芒大露的八公主东方问月,只不过,这一回,风吹得似乎有点儿歪了。 那传言中说,其实八公主对太后并没有一点儿孺慕敬爱之心,只是将她当做了靠山而已,而去年太后将她打发到水月庵中礼佛,其实并不是东方问月心甘情愿的,而是东方问月冲撞了太后,太后一怒之下才将她发配过去的,东方问月因此对太后心怀怨怼,在水月庵里日日夜夜诅咒太后,谁知道却被太后知悉了,太后震怒,因此才连大过年的都没有叫她回来,这也彻底的惹怒了东方问月,于是在私底下做了邪法,将太后给害死了,又害怕皇帝找她算账,因此才会做出那样一番孝顺形态来,其实只是为了糊弄皇帝罢了。 这种说法当然是不可能被人相信的,更因为其中牵涉到了皇权中至高无上的那两个人,大家甚至都不敢多说,不过也不是说没有人相信,毕竟东方问月去年突然间进入水月庵祈福是真的,而今年大年三十晚上,她也没得回宫一起过也是真的,至于那些所谓的咀咒什么的,应该是人胡言乱语的吧,皇室最是忌讳这种东西,这要是真的,别说东方问月早就死得透透的了,就是如今传出这些消息的人,也要被牵连连累。 除此以外,还有一则谣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内容比起先前这一则来更为令人惊悚。 这则谣言的中心任务依旧是如今风光无限的八公主东方问月,谣言里称说,其实如今的东方问月早已经不再是原本的东方问月了,而是被恶鬼上身的妖孽,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躲过了皇宫的浩然正气,面对身俱龙气的皇帝竟然也毫不惧怕,甚至利用手段获得皇帝和太后的宠信,一扫以前的平庸懦弱无能,变得十分美丽且有才华,令每一个见到她的男人都为她神魂颠倒,令每一个认识她的女人都为她的光彩这幅,心甘情愿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日子过得是各种风光无限。 当然,恶鬼之所以冒险夺舍了八公主的身子,冒充皇氏血脉,为的自然并不仅仅是一时的风光,而是为了偷窃龙气,夺取国运,铸造自己的长生之路! 一定会有人说这简直是荒谬! 可是人就振振有词的辩驳你,你不相信?你不相信你自己回头去看看,三年前,别说京城的老百姓了,就是皇帝都恐怕不知道八公主长得什么鬼样子,那根本就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可是三年前很突然的,八公主就冒出了头,如同横空出世一般,先是令太后娘娘病情好转,从此对她另眼相看,此后便是七皇子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宠信这个妹妹,然后便是不知道为何,就得到了皇帝的青眼,成为了皇帝最为宠爱的公主,连一向惯得皇帝宠爱的九公主都要倒退一射之地,试问这样的能力,若不是真有什么诡异之处,如何能做得到? 所以说啊,那八公主根本就不是真的八公主,而是被恶鬼上身的妖孽,真正的八公主早就已经被她吃掉了魂魄,占据了身体,而后又施法令太后生疾,正因为这是妖孽施展的邪术,所以那些太医们无人能解,最后那恶鬼才在紧要关头跳出来治好了太后娘娘,得到了太后娘娘的信任,从此以后将她带在身边,日夜陪伴,而这恶鬼也正是趁着机会,日夜盗取太后娘娘身上的精气,壮大自身,但太后娘娘到底是年纪大了,又经过了一场重病,身体早就已经虚弱了许多,这恶鬼也没法从太后娘娘身上盗取更多的精气,所以她又将目光放到了皇子身上,于是她趁机接近了四皇子和七皇子,令得两人对她亲近,像疼爱亲妹妹一般疼爱于她,而她则趁机盗取两人身上的龙气,然而两位皇子都是洪福齐天的人,这恶鬼想要一下子强大到能将两人吞噬的地步,是很难做到的,于是她又将目光瞄向了太子。 太子是国之储君,身上的龙气只比皇帝少,原本这恶鬼是不可能吞噬得了太子的,但是这恶鬼心思狡诈,她为了得到太子的龙气,使用毒计设计陷害了太子,等到太子落难虚弱的时候,她就化作厉鬼扑上去将太子吞吃了,太子身上的龙气浩大,这恶鬼吞噬了之后并不能全然消化,所以她就暂时蛰伏了下来,但也同样因为有了太子的龙气,让她的运道也得到了改变,所以这两年她轻而易举的得到了皇帝和太后的信任,得到了皇子公主们的爱戴,更有无数优秀的男子为她折腰,这还不止,她还掌握了财运,真是做什么生意都赚得盆满钵满,而她也正是靠着这些财富过得越发的逍遥。 转眼间,两年时间过去了,她终于将太子的龙气消化掉了,而正好在此时太后得罪了她,于是她就恶从胆边生,干脆就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人们正在喜庆团圆的时候,化作厉鬼上门去,将太后也给害死了,而为了取消皇帝对她的怀疑,她就扮作孝女要生要死,换取孝顺的名声,更借此消除皇帝对她的怀疑,好等日后她继续下手。 总之,这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鬼,要是不能够阻止她的话,将来皇室的所有龙气都会被她全部吸食,而到时候,东方一族的天命也会被更改,整个国家的气运都将会被她盗取,最后国破家亡,民不聊生。 319.320 当然,谣言嘛,特别是这种事关皇室的谣言,是不可能让人光明正大的坐在茶楼里让说书先生跌宕起伏的讲出来的,而是先有三言两语似是而非的话传出来,然后那些有见识心性谨慎的人自然会三缄其口,避而远之,但是市井人家,到底也会有一些无知之人,对皇家之事心怀好奇八卦,又有人引导,便将整个故事越发的丰满起来,到最后,这些谣言倒也没有像先前传播东方问月孝女之名那般声势浩大,但是也在私底下慢慢传播,一开始只是在市井人家传播,到后来又慢慢的通过那些小厮丫鬟传到了各府内院,那些有见识的人家自然是都给吓了一跳,立马整顿内务,严令府中之人不得议论传播,但是这谣言啊,她就是把握了人的心理,七分真里夹杂着三分的假,便使得那些听到传言的当家主母在心里越是琢磨越是觉得心惊胆战,不由得就跟自家老爷说起来,当官的,不能说个个都是精明能干的,但是一般情况下,也会知道一点儿忌讳,所以大多数人都是被吓了一跳,然后胆战心惊,战战兢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怕什么时候惹祸上身。 但是有精明谨慎的三缄其口,也有那些糊涂不知道轻重的,或者心中有事管不住嘴巴的,当然也有一些人,将这些消息收集起来,悄悄的呈到自家主子面前。 四皇子面前站着一个中等身材有些干瘦的中年男人,此时正低垂着头,一动也不敢动,所以人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和表情。 向来不动声色的四皇子此时也不免露出了惊讶:“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蠹” 中年男子低声说:“是,微臣不敢有半句虚言!” 四皇子盯着眼前的男人,脸上终于恢复了平静,然而眼底的波动还是泄露了他心里的震动。 能不震动吗? 刚刚听到的消息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髹。 第一条消息也就罢了,他本来就知道内情,里面最关键的一点虽然是假的,可其他绝大部分都是真的,可以说,这个谣言有百分之十是假的,却有百分之九十是真的,放出这个流言的人,必定是其中的知情者。 可是东方问月在水月庵中淫0乱的事,因为牵涉到皇家的声誉,所以这件丑闻是被掩埋了的,除了太后,也就是皇帝出手,而他,也是因为一直都有关注东方问月那边的行迹,所以才知道真相,但是除此以外,关注东方问月行踪的,应该没有几个。 七皇子和胡贤妃算是一伙的,除此以外还会有谁? 应该就是去年差点儿东方问月害死的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了吧? 特别是即墨明镜,也只有他才可能将手深得这么长。 不过四皇子还是觉得,如果这件事是即墨明镜做的话,是不是太蠢了些? 如此明显的针对东方问月,很容易被人怀疑的,如果被皇帝查到的话,即使他如今身受皇宠,只怕也要让皇帝心里留下疙瘩。 除非他为了贺兰悦之什么都不顾了。 至于贺兰悦之,四皇子有理由相信她对东方问月是怨恨的,但是贺兰悦之哪里有这样的能耐,就算她能够从即墨明镜哪里知晓了东方问月在水月庵的真相,也未必有手段将这些消息悄无声息的传播出来。 不过与此同时四皇子脑子里也浮现出了另一个身影,萧钺。 萧钺对贺兰悦之也同样有一种让人难以理喻的在意,去年东方问月对贺兰悦之下手,差点儿要了她的性命,难保萧钺不会记恨在心。 四皇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暂且将这件事放到一边,毕竟比起这个谣言,另外一个传言却更让他心里吃惊! 特别是在知晓了贺兰惠之乃是重生之人之后,四皇子对于这种事,很是能够接受。 那个传言说得极为恐怖,只要稍微留心一点儿的人,都可以发现其中惊人的吻合,更别说像四皇子这样以前就跟八公主有过接触的人,就更加能够感受到了东方问月前后之间的变化,而这个变化的时间,也正是传言中所说的那般,正是在三年前,东方问月才有了这样的变化。 所以在听到这个传言之后,四皇子心里立马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如今这个东方问月,内里的芯子,已经完全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东方问月,也许她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也许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上了身,所以两个人前后才会有这样的变化! 但是不管答案是哪一个,毫无疑问的是,现在的这个东方问月有着极高的商业价值。 单看她经营的稻香村和化妆品声音,短短两三年时间就赚得盆满钵满,如果她还有其他的本事呢?是不是还能够赚更多的钱? 四皇子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像东方问月这样的人,要么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要么,就得让她死,绝对不能让她落在对手手中,那样的话只会给对方增加筹码。 而如今这两个传言既然已经传出来了,甚至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那么就很有可能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无论是第一个传言还是第二个传言,只要让皇帝听到,东方问月都不可能有活路。 因为皇帝是不会容许有人将自己当做傻子耍的,特别是他本来就对她心有隔阂,所以即使他心里明知道这件事背后有人在推动,但是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东方问月的,特别是当他知晓了第二个传言时,他必定会派人将东方问月给监控起来,然后让人去查三年前的事,虽然东方问月这些年肯定在消除以往痕迹,但是人只要在宫里,就不可能真的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所以皇帝很有可能会跟他一样,最后认定东方问月是个妖孽,而到了那个时候,皇帝到底是会将东方问月斩草除根还是将人给控制起来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只怕跟他的选择会差不多。 四皇子目光渐冷。 如果是别的事,四皇子会不在意,但是这件事,他却不得不慎重。 “来人!”四皇子下了决定,将手下叫了进来。 他要让人去查一查这消息到底是哪一个放出来的,然后尽量将这两个消息给抹除,不能再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知晓,就算是事情已经到了他无法控制的地步,他也要必须掌握先机。 四皇子得到消息的同时,即墨明镜也几乎是同时得到了消息,他听完手下的回报,俊脸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去。 他根本就不需要去分辨这两个消息,就知道这两个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的消息,里面至关重要的东西全都是真的。 东方问月在丧礼上的一切俱都是做戏的,她,也的确是被孤魂野鬼上身的。 即墨明镜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前,的确是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的,但是有了贺兰惠之和贺兰悦之的前车之鉴,那么再多来一个借尸还魂,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难接受。 所以让他变色的,自然不是因为这些骇人听闻的事实,而是这个消息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操纵? 能想到东方问月是野鬼上身的,又会有谁? 四皇子,萧钺都有可能,但是即墨明镜丝毫不考虑他们,而是直接就怀疑了贺兰悦之。 也只有她,对东方问月才会有那么深的仇恨,也只有她,才会因为手中的力量有限,不得不采取如此迂回曲折的办法来对付东方问月。 “该死的!”即墨明镜一拳砸烂了书桌,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他很生气。 太胆大妄为了! 即墨明镜此时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那个可恶的家伙就在眼前,狠狠的收拾一顿! 太让人生气了! 即墨明镜突发的怒气将跟前的下属都给吓着了。 他想不明白自家世子怎么突然间就生气了,难不成,其实世子喜欢的不是贺兰四小姐,而是八公主,所以才会听到有人这样污蔑八公主才会这样生气? 可要是这样的话,当初干嘛要请旨赐婚贺兰四小姐啊,直接尚主就好了,为什么啊? 下属一头雾水,也不敢抬头看即墨明镜,被他浑身散发的冷气给冻住了。 即墨明镜很快就控制住了怒气,他知道现在生气是没有用的,重要的是怎么给她收拾烂摊子! 即墨明镜渐渐恢复了冷静,他问道:“可查出来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可有谁知晓了这个消息?” 下属闻言忙答道:“此乃市井人家中的流传的小道消息,属下无意间听闻,因事关重大,不敢有半点轻忽,因此调查了一番,才知道这消息在暗中已经流传数日,且大多数都是在市井人家以及下人间流传,且因为此事乃是关系到皇族,是以言谈之人大多晦而不谈,之所以还能够传播开来,乃是因为其中有些管不住嘴巴的长舌之妇以及那些酗酒汉子酒后失言,因此才被传扬开来。” 320.321 即墨明镜听闻这件事并没有闹得沸沸扬扬,而是暗地里传扬而已,不由得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丫头算是知道些许分寸,要不然被大肆的宣扬开来,且不说这事情真假,涉及到皇家秘闻,就算是她做得再隐秘,皇帝也定然会将她挖出来除掉。 但即使如此,即墨明镜还是不放心,只是这来禀报的下属并非他最为信任的下属,因此他也就多问了几句,然后就让人离开,这才将他的心腹石南叫出来,直接吩咐下去:“你速速去查这消息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务必要将所有的尾巴全部清扫干净,另外,你去查一下七皇子和四皇子哪里是否已经得到了消息,此外还有什么人得到了消息。” 石南知道事关重大,因此并没有多问,直接就领了命就退下去处理,等到书房中清静下来,即墨明镜心情越发的沉重,第一次盼着天快些黑下来。 转眼间,已然到了元宵节。 因为太后的逝世,原定于元宵节的花灯会全都取消了,自然也不可能有甚玩乐之事,更别说自从太后丧礼之后,多少老封君病倒,到如今都还未好全,自然也就更加没有心情玩乐了。 贺兰府中,祝老夫人向来保养身体,因此尽管年岁渐大,却也还算硬朗,先前不过是太过操劳所致,但也很快就养好了,等到元宵节的时候,倒是已经缓过来了,倒是宋氏自从三年前那一次小产之后,身子就弱了许多,即使这两年贺兰悦之千方百计想要帮她补回来,到底也难,而这一回劳累加上心伤,她是真真的病倒了,祝老夫人都好了,她还缠绵病榻,因此元宵夜的家宴,她却是没有参加。 贺兰府几房人面和心不合已经几年了,不过因为大胡氏病重也躺在床上了,王氏倒是个有眼色的,回府之后非但没有跟大胡氏一个鼻子出气,处处跟三房作对,反而还处处捧着她,倒是让家宴并没有变得冷清,一顿饭吃下来,气氛还算是可以的。 家宴罢了,贺兰悦之送了祝老夫人回凝华院,陪着说笑片刻,便被祝老夫人将他们姐弟赶回秋实院看望宋氏。 纵然如今因为太后骤然离世,贺兰悦之跟即墨明镜的婚事出了变故,婚期不得不向后延了两个月,但这到底是贺兰悦之在贺兰府的最后一个年,最后一个元宵节,贺兰悦之有孝心,祝老夫人也并非无情之人,自然乐意给个人情,让她们姐弟早早回秋实院跟宋氏过元宵。 贺兰悦之心里也是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元宵的,因此并没有拒绝祝老夫人的好意,带着贺兰敏之回去了。 转眼一年又过去,贺兰敏之已经虚岁十三了,当年猴儿一般的小家伙,如今已经是个半大小伙了,不但容颜开始长开,眉宇间跟贺兰悦之越发的相似,身高更是已经比贺兰悦之高出一个头了,而这些年的经历,更是让他透出几分少年人所没有的成熟,走出也是翩翩佳少年,能吸引无数少女的目光了。 贺兰悦之边走边看着自家弟弟,眼里不由得露出笑意了。 贺兰敏之被她看得毛毛的,摸着脸疑惑的问道:“姐,你这么看我干嘛?髹” 贺兰悦之扑哧一声笑了:“我在看我家小弟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长成个小伙子了,再过几年,就可以成家立业了呢!” 要是父亲看到,一定会十分欣慰的吧? 贺兰悦之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黯然。 其实何尝宋氏忘不了父亲,就是她,心里也是一直记着的,只是,有了前世的几年,再加上如今三年,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却清楚,于她而言,父亲已经去世十几年了,有些记忆,其实早已经渐渐衰退,只是哪一个温润的身影,却迟迟不肯消失。 贺兰敏之没注意到贺兰悦之的心思急转,被说到亲事,脸上不由得泛上一层红晕,又羞又恼:“姐姐你胡说什么!” 他又想起姐姐再过几个月就要出嫁,以后再也不能天天见到姐姐了,贺兰敏之顿时又闷闷不乐起来。 贺兰悦之轻笑:“我怎么就胡说了?人长大了,可不就是娶妻生子吗?” 贺兰敏之闷闷的说:“我才不娶呢!” 贺兰悦之只觉得他这个样子十分好笑:“真是小傻瓜!” “哼,你才傻呢!”贺兰敏之瞪了她一眼,也不管她,大步的向前走了。 不是傻瓜,又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人给拐了? 贺兰敏之心里一团郁气。 贺兰悦之好笑不已,倒是没有再逗他,而是扬声叫道:“敏哥儿,你走这么快,我可跟不上,你走慢点,等等姐姐。” 贺兰敏之哼了声,脸上不太乐意的样子,不过还是将速度放慢了下来,还十分嫌弃:“人矮腿短就是麻烦。” 贺兰悦之没好气的拍他一下:“你这是什么话呢?嫌弃姐姐了?呜呜,我好伤心,弟弟长大了,竟然嫌弃我了,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贺兰悦之说着掩住了脸,贺兰敏之明知道她是假装的,可还是觉得很慌乱:“我,我随便说说的,你别往心上去。你是我姐,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呢?我就算是嫌弃我自己也不可能嫌弃你啊!” 贺兰悦之从指缝间看出来,眼底已经带了愉悦:“真的?” 贺兰敏之举起手,就差发誓:“千真万确。” 贺兰悦之扑哧一声笑了,“好吧,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我就勉强原谅你一次吧!” 贺兰敏之见她脸上一点儿泪痕都没有,就知道她是戏弄自己的,心里就有点儿不得劲,不过说出了心里话,又觉得高兴,当然,如果姐姐能不嫁人,就更加好了。 唉,长大了真烦人那! 贺兰悦之和贺兰敏之一起到正房那边看望宋氏,宋氏还躺在床上,脸上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甚至虚弱得像是一张纸片一般,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似的,看到宋氏,贺兰悦之和贺兰敏之一颗心都不由得沉了下来,十分难受。 “你们怎么回来了?”宋氏咳嗽两声,然后才看向一双儿女。 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襁褓里牙牙学语的小丫头小小子如今已经成了大姑娘,半大小子了,一个清艳绝伦,一个挺拔俊朗,长相气质俱都不凡,一看就是人中龙凤,不是宋氏偏心眼,反正在她看来,整个贺兰府里这么多儿孙,就没一个比得上这姐弟俩的,特别是贺兰悦之,这几年她不顶用,女儿不得不一夜长大,撑起整个三房,整个人越发的成熟稳重,柔顺谦恭,看着就让人放心,这样的人儿,不要说在贺兰府,只怕是在整个京城,也是最最顶尖的了。 而贺兰敏之这几年则是一边跟着老爷子读书,一边跟着教练习武,身骨打熬了出来,一身功夫不说能抵万人敌,但也不再是当年那任人欺凌的无力少年了,最起码,撂倒个把两个大汉已经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更别说他为人聪慧,又年幼丧父,早早就懂事,早就没了当初皮猴子的玩性,越发的显得成熟稳重了,他今年将会上场考试,到时候一个秀才,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宋氏看着一双儿女觉得十分欣慰,又想到丈夫却不能亲眼看到儿女这样出色的样子,心里又十分黯然。 贺兰悦之一看宋氏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又想起父亲了,心里叹息一声,上前握住宋氏冰凉的手,微笑轻柔的说:“我们回来陪娘吃元宵呢!” 贺兰敏之也点头说:“是啊,这可是姐姐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元宵节了,我们一家三口,又怎么能不一起吃个元宵呢?” 贺兰敏之一边说一边心里不痛快,脸上就露出不高兴来。 宋氏哪里不明白这些小孩子的心思,忍不住露出笑了:“真是傻孩子,你姐姐如今年纪大了,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如今能嫁给世子爷这样优秀出色的人物,乃是你姐姐的幸运,咱们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又握住贺兰悦之的手,十分感叹说道:“当初你出生的时候,才那么小小的一团,你爹第一次做父亲,心里欢喜得不行,每日里从衙门回来,第一时间便要去看你,一看到你,整个人就傻呵呵的像个傻子似的……” 说起贺兰平,宋氏眼圈又红了,贺兰悦之和贺兰敏之心里也极为难受。 贺兰悦之到底年纪大些,很快就将心里的难受压下去;“没关系,爹爹虽然离开了我们,但是我相信爹爹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他一定会看到我们能够过得幸福的!娘您也别难过,爹爹如果看到您现在这个样子,他一定会很心疼的,您就当做是为了爹爹,也要早日振作起来。” 321.322 “是啊,娘。”贺兰敏之也在一旁劝道:“您看,姐姐的婚期虽然向后挪了,但是再怎么挪,也只剩下四个月的时间了,咱们还要给姐姐准备嫁妆,准备陪嫁,到了姐姐出嫁的那一天,您还要送姐姐出门呢,您要是不早点好起来,难不成还要姐姐出嫁了还要担心您的身体吗?再说了,爹爹那么疼爱姐姐,肯定是很希望能够亲眼看到姐姐出嫁的,他现在不在了,可不是还有您吗?你如今好好的保重身子,好好的看着姐姐出嫁,我娶媳妇,将来有了孙子,您还给我们带着,这样将来有一天见到爹爹,您还可以跟他说说这些,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好!”宋氏何尝不知道儿女这些话都是为了劝她保重身体的,她眼中含泪,不住的点头,就像是敏哥儿说的那般,即使是为了平哥,她也要让自己振作一点啊! 更何况,女儿就要出嫁,她作为母亲的,又怎么能不为她操心嫁妆陪嫁呢? 当即宋氏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不能够再像之前那样沉湎在悲伤中了,思念放在心头不会褪色,而那些人渣就更加不值得她时时刻刻记挂在心了。 看着宋氏展眉,贺兰悦之和贺兰敏之俱都松了一口气,都说些逗趣的话来哄宋氏,等到黄妈妈将元宵送上来,母子三人又吃过了元宵,等到落栓的时候,贺兰敏之回了前院,而贺兰悦之在伺候宋氏睡下之后,也慢慢的朝自己所在的偏院走去。 “今晚的月色真好。”稍后几步的雪篱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圆月,感叹说道髹。 在这样的日子里,平日里总是活泼开朗的雪篱也不由得多了几分伤怀。 她到底是跟着贺兰悦之从南粤那边过来的,虽然说已经没有了父母,但是看着贺兰悦之一家三口怀念贺兰平,她心里也不免怀念起当初在南粤的日子。 也许当初在南粤,他们过得并没有如今这般富贵繁华,但却也没有如今这般勾心斗角如风刀霜剑时刻威逼,稍不留心就有可能性命堪忧。 她至今还记得三年多以前,贺兰悦之某夜从病中醒来,冲了出去,那一夜,让她第一次看到了这个府中的冷酷,后来宋氏的小产,更是让她清醒的认识到了这里的无情,有时候雪篱都忍不住想,如果没有了小姐,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会化成一具白骨吧? 雪篱想到这里打了个冷战,贺兰悦之察觉,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雪篱靠近了自家小姐一些,轻声说道:“没什么,奴婢只是想起了以前咱们在南粤的日子,那时候,才真是叫做快乐呢!” 贺兰悦之没有说话,抬头看向天空上的圆月,是啊,当初在南粤的日子,才真是叫做幸福快乐,可是,这样的日子,已经成为了过往,而她,说心里,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前后两世,前世她在京城失去了所有的至亲,最后也被萧钺伤透了心,被抛弃被杀害,一无所有,而这一世呢,虽然说她重生归来后,抱住了母亲和弟弟,甚至还让大胡氏母女和贺兰惠之都得到了报应,一雪前世之恨,更认识了即墨明镜,与他相爱,将要缔结婚姻,但是她也同样失去了一个来不及出生的弟妹,对她来说,这损失,也同样惨烈。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回到父亲刚刚去世的时候,也许她会变得更加坚强,一力主张留在南粤吧,不管怎么说,那个未曾成型就失去的胎儿,也是跟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如果可以,她多希望他能够来到这个世间,最起码那样的话,也许能给母亲更多的慰藉,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可若是如此,岂不是就没有办法遇到即墨明镜了吗? 想到也许会跟即墨明镜陌路,她也同样觉得难以承受。 所以说,怎么选择,其实都是难题。 不过好在,上天并没有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所以她倒也不必纠结这些。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干脆就抛开那些烦恼,轻声说道:“放心,只要咱们用心经营,咱们以后的日子,也必定会跟以前一样幸福快乐的。” 雪篱想了想世子爷对自家小姐的稀罕,也不由得笑起来,点点头:“嗯,我相信世子爷一定会像老爷对夫人一般对姑娘好的。” 贺兰悦之脸颊不由得绯红,雪琴也抿嘴笑道:“那是自然的,我们世子爷可稀罕咱们姑娘呢!” “你们两个,皮痒了是吧?连主子也敢编排。”贺兰悦之有些恼羞成怒,拧了拧雪篱的脸,“好了,不许再玩闹了。” 至今,太后去世才半个月呢,这样笑闹总是不好的。 回到屋子,雪影迎了上来,一边给她倒了杯热茶,一边问她:“可要洗漱歇下?” 虽然因为太后的去世,各府过节都不能像往常那般热闹,可也不能因此就马虎了,即使如今府中由王氏主持中馈,也还是累人的,所以雪影才会这样问。 贺兰悦之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窗外,她也不知道今晚即墨明镜会不会过来看她,这要是洗了澡换了亵衣,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撞见了,可到底还是不妥,可如果他不来,她这般特特等着,又显得她太过自作多情了,到底让人难为情,她顿了顿,便说:“等会吧,我且先坐着歇会儿。” 雪琴哪里不知道贺兰悦之的心思,闻言抿唇直笑,雪影也知晓其中缘由,见雪琴在一旁笑,不由得横了她一眼,贺兰悦之面对这两个丫鬟,只觉得好像自己的心思全都给看透了一般,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尴尬。 雪影见贺兰悦之有恼羞成怒的征兆,忙出声说道:“姑娘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冷着呢,先等身上的寒气去了再洗也行。” 贺兰悦之神色这才缓了些,不过脸上到底还是觉得尴尬。 她走到炕上坐下,拿出本书就着灯光看,若是平时,雪影早就劝她不要这般伤眼睛了,可大概也看得出她如今心不在焉的,怕是不可能看得进去,因此也并没有劝说,只是过了半个时辰,雪影又过来劝她沐浴休息,贺兰悦之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歇息的话,下面的人也休想能早点休息了,她倒是也不想太过折腾她们,更何况,就算即墨明镜要来,他也不能这样光明正大的来啊。 想通了这个,贺兰悦之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忙下了炕去洗漱了。 收拾完之后,贺兰悦之便摆手让大家都下去歇息了,只留下了雪琴一个人在房里伺候,雪影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再加上她如今也订了亲事,本来是打算在元宵之后便出阁,这样等到贺兰悦之嫁到英国公府的时候,她就可以以陪嫁妈妈的身份跟过去了,谁知道太后骤然离世,不但贺兰悦之跟即墨明镜的婚事给推迟了,就是雪影的婚事也不得不延后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两个多月等到满了三个月的国孝,她还是得尽快嫁出去,而她走之后,便是雪琴顶替她成为大丫鬟,一手统管贺兰悦之屋子里的事了。 再加上雪琴身上也有武功,有什么事她也能帮得上忙,所以雪影倒是没有什么想法,闻言便爽快的退了出去。 渐渐的夜深人静,灯火次第熄灭,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片沉静中,贺兰府也同样如此,除了檐廊上的几盏灯笼随着风摇晃,摇碎一地的光影,就只剩下贺兰悦之卧室里哪一盏如豆的灯火了。 即墨明镜推开窗跳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贺兰悦之穿上家常衣裙,身上披着一件大衣,坐在桌子旁,用手撑着头,静静垂眸出神,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般看着,倒是有点儿像半夜等待丈夫归来的娇妻,即墨明镜本来冰寒的眼睛缓和了些,心也软上了一软。 像是心有灵犀,亦或者是感觉到了一瞬间侵袭的寒意,亦或者是闻到了他身上独属的味道,亦或者是他熟悉的脚步声,贺兰悦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眼看到是他,忙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坐得太久了,身子有些发麻,她一个没站稳,身子晃了晃,即墨明镜目光一紧,忙上前将她揽住。 贺兰悦之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脸颊不由自主的染上了红晕,她有些不好意思:“你来了。” 即墨明镜看着她这娇艳动人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一荡,目光更温柔了几分,只是想起那件事,到底心里还是不痛快,他便只轻轻嗯了声。 贺兰悦之十分敏锐,一下子就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对劲,疑惑的抬头看他,再也顾不得羞涩了,轻声关切的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322.323 即墨明镜垂下眸子,望着眼前这一张明艳动人的脸,看着这一双清澈纯净的眼睛,心里却是想起白天听到的消息,心里又多了几分生气,他收起眼底的温柔,淡淡的说:“无事。蠹” 不等贺兰悦之说话,又抬头对外面的雪琴说道:“拿件大裘来。” 雪琴猜即墨明镜是想将贺兰悦之带出去,因此忙找了新作的白狐大裘出来给贺兰悦之披上,贺兰悦之疑惑的看着即墨明镜,并没有问,即墨明镜也没有说话,直接一把就将贺兰悦之抱起来,留了句:“不必跟着。” 便带着她从窗口跃了出去,上了屋檐,一路驰行,没多久就落在侯在巷子里的马上,让她坐在自己身前,张开斗篷,将她整个人都笼在自己怀里,从外面看,只见若隐若现的白,想要看得再清楚一些,却是不能了。 即墨明镜带着贺兰悦之一路驰行,来到城门前,城门已然打开了一人可过的通道,即墨明镜一骑飞驰而出,马匹撒蹄狂奔。 贺兰悦之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只感觉到马匹起起伏伏的,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周围包裹着她的全是他的气息,让她本来有些慌乱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再如何,他也不会伤害她的。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倒是脸上一阵阵发起烫来,特别是没多久,就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那硬物若隐若现的顶着自己,让她脸上不由得一阵阵发烫,真是太羞人了,她动了动,想要离开一点,可是即墨明镜紧紧的扣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她没有办法,只得忍耐下来,可是马匹跑得很快,即墨明镜的身子不断的往下压,偏偏她又是与他对坐的,因此便觉得自己好像要往下掉一般,吓得她慌忙伸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免得掉下去。 可两人本来就很尴尬,她这般一抱,就越发的尴尬了,总觉得那长剑好像要刺破自己的衣衫冲进她的身体里一般,贺兰悦之脸火红的一片,真是进不得退不得,整个人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不说是她,就是即墨明镜也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那种从尾椎骨往上冲起的战栗让他的血液都仿佛要燃烧起来,几乎控制不住心头的冲动,就这么将按在马上收拾一顿,好在这虽然很煎熬,不过他的意志力也是极为坚强的,因此即使身子都快要爆炸开了,他也没有再进一步,而是一路克忍着。 贺兰悦之说不出心里的感觉,这样的亲密,让她本能的生出一股子羞涩,但是前世已经经历了情事的她,在这样的情形下,羞涩的同时,却有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由内而外生出的渴望,这让她感觉很难堪,毕竟他们还没有成亲呢,怎么可以有这样羞人的亲密,她很想推开他,想严词训斥他,不许他这样折辱她,可是听着外面呼啸的北方,再感受到他怀里的温暖,以及他强壮有力的心跳,贺兰悦之不由得在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髹。 罢了,当初那样的心灰意冷都可以为他绽放,那么现在,她也该继续相信他才是,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贺兰悦之一想到有一天,她会跟即墨明镜形同陌路,夫妻关系冰冷如雪,就心头一阵阵揪痛,不愿意去想。 贺兰悦之闭上眼睛,贴着他的心口,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了,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大不了,不爱罢了。 可她心里也知道,这人世间的情爱,若是真那么容易收回,也就不会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贺兰悦之胡思乱想着,身子突然间腾空,她吃了一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顿时瞬间消失,她拱拱头想要伸出去看看,却被即墨明镜按住了,她也就不再挣扎,由着他带着自己走,好不容易等到他将自己放出来,贺兰悦之正要大口的吸气,谁知却被他一把按在墙上,将她的双腿架在他腰间,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抓住她的肩,低头就狠狠的吻住她的唇,将她所有的声音尽皆吞掉。 贺兰悦之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虚软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能够任由他予取予夺。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缺氧而死的时候,他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但仍旧时不时的亲吻着她的嘴角,气氛十分旖旎。 贺兰悦之终于渐渐的回过神来,却突然间感觉身子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正好看到即墨明镜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握着自己的心脏,一揉一捏间,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顿时轰的一声,血液往脸上冲,她整张脸爆红,又羞又恼,忙慌慌的抓住他的手要阻止他的动作:“你,你放手!” 即墨明镜放手才怪! 他手下一片滑腻,还带着激烈的心跳,仿佛小兔子一般在他的掌心里,让人口干舌燥,也让人心跳加速。 即墨明镜低头吻住她的唇,不让她发出抗议。 他原是没想过要这样对待她的,毕竟他白天接到消息的时候,真的很生气,他这一次过来,是要找她兴师问罪的,可不是要做什么旖旎,更别说,如今太后才过世不到半月,还在孝期中,他于公于私都不能妄动春心。 只是冲动来得太过突然,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在马上的时候,几乎都快要将他折腾得疯了,能忍到来到这里,而不是在马上就将她正法,自制力已经足以称道了。 贺兰悦之真是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被吻住的时候心里十分惊慌,而他的手弄得她浑身虚软无力,只能够倒在他怀里,任他施为,让她觉得浑身十分无力,眼泪不自觉的就滚落下来了。 即墨明镜尝到她的泪水,带着几分苦涩,整个人也不由得一震,心神终于在这个时候恢复过来了,他心里暗暗懊恼,真是色迷心窍了,怎么就做出这样莽撞的事来。 看着她闭着眼睛小脸儿惨白的流着泪,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她是不是不喜欢他碰触她?为什么?不爱他吗?还是,她心里还惦记着萧钺? 不得不说,白天接到的消息,不但让即墨明镜心里生出怒火,也同时生出一些隐晦的恐慌。 她为什么要这样在意东方问月,明知道这样贸然出手很容易会惹火烧身,却连跟他商量都不,就贸然冲上去了呢? 原本得知了贺兰悦之身有奇遇,乃是重生一世的人,更跟萧钺有过一世姻缘,但是看贺兰悦之对萧钺不假辞色的样子,即墨明镜其实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所以他只是约略问了几句之后,便没有再详问,而贺兰悦之也像是忘却了这件事一般,提都不曾提,可是如今他却觉得,他当日实在是太过心大了,所以她才会这样,将他撇开,自己冒险去报仇,一点儿都不相信他会为她讨回公道。 这让即墨明镜心里很不是滋味,也很生气。 终于想起生气的事情来了,即墨明镜也就放下了脑子里的那啥虫,放开了她,想将她放到地上来,可没想到刚刚贺兰悦之太过紧张,双脚圈住他的腰身太过用力,一时间绷住了,这会子竟然拉不下来,贺兰悦之当下就觉得无比的羞窘,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钻进去! 也不知道即墨明镜会不会觉得她是个轻浮的人,却忘记了她之所以会这样尴尬,完全是因为即墨明镜的缘故。 即墨明镜也是愣了一愣,倒是没说什么,只将她扶住,贺兰悦之低下了头,却见胸前衣衫已经被拉开,脸腾的一下红透了,想也不想就从他身上跳下来,却没注意后面就是墙,脑袋被磕了一下,疼得她眼泪珠子直冒,沾在眼睫毛上,微微颤动,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即墨明镜忽的心软了。 叹息一声,即墨明镜上前一步将她拉到怀里,给她揉了揉头,低声问:“疼吗?” 贺兰悦之眼里含着泪,控诉的看着他,被吻得艳红的唇微微嘟起。 真是废话,撞得那么用力,能不疼吗?还以为她跟他一样糙啊! 即墨明镜看懂了她的表情,也很是囧了一囧,不好意思再看她,就低头给她整理衣衫,看着胸前那抹雪白,他手指微微颤动,目光也不由得炽热了几分,让贺兰悦之察觉,更是许羞窘不已,一把将他推开,自己转身走到另一边去将衣衫整理好,即墨明镜见状倒是不好再说什么,转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外面的寒风吹进来,让他的脑子清醒了许多,神色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贺兰悦之到底还是有些闹他这般唐突自己,害得她差点儿婚前失贞,再加上刚刚被他那般对待,她一个女孩子,即使前世经历过情事,也到底还是羞涩的,因此一时间也有些别扭,等即墨明镜转过头来,就见她低着头站在一旁,明明已经整理好衣衫了,却还是不肯靠近,看来是真的是恼怒他了。 323.324 也是,以前虽然也有些亲密的接触,却到底没有像今天这样,只差一点点,他就要了她的身子,这对于她来说,必定是不能接受的,更别说如今还是孝期,若是到时候被传了出去,她还有面目见人? 到底是自己孟浪了。 即墨明镜有点儿尴尬,但绝不后悔,他都二十岁了,眼见着婚期就要到了,娇嫩嫩的媳妇儿就要吃到嘴里去了,谁知道又要拖延,简直是太煎熬。 即墨明镜轻咳一声,倒是没有走到贺兰悦之身边去,而是站在原地,声音已经恢复了素日的冷淡,但问题是,自从跟贺兰悦之定情之后,他在她面前,何尝有过这样冷淡的姿态?所以贺兰悦之一下子就听出了不对劲,不禁抬起头来看向他,眼中带着疑惑髹。 只听即墨明镜略带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今日找你,有件事想要问你!” 贺兰悦之凝望着他,他脸上倒是没看出什么不同,但是深沉的眼睛里倒是涌动出几分不悦甚至生气,让她明白,即墨明镜说的这件事必定不是很愉快。 或者,他一开始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这件事专程来质问自己,而不是因为今天是元宵佳节,他想念自己才带自己出来独处。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有些闷闷的,难受蠹。 她就是再大气,也是个小女孩子,热恋中的女人有时候简直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她一门心思的想念他,他却不是因为想念她而来,这到底是让她心里郁郁不乐,因此便转过头不再看他,低头闷闷的说:“哦!” 便没有二话了。 这样使小性子的贺兰悦之,对即墨明镜来说也是很新鲜的,从来他接触到的贺兰悦之,娇羞也有,俏皮也有,但是这样使小性子却基本上都没有,大多数时候她都很大气的,一丁点儿小事她都不会理会,而他有什么难处,她也总能够理解并且支持,所以她突然间这样,即墨明镜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等了好一会儿,即墨明镜才回过神来,心里没有半点儿不悦,反而有种高兴,不过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即墨明镜提醒自己找她的目的,沉下心来,说道:“我今天白天的时候,听到下面的人说了个很有意思的消息。” 即墨明镜将关于东方问月的那两个消息简单的说了,然后仔细的观察贺兰悦之的反应。 贺兰悦之万万没有想到他问的竟然是这件事,额,其实这样说也不对,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料到,事发之后,必定会有这么一出,只是她到底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应在这一日,这样的日子,是以一时间倒是愣住了。 即墨明镜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她面前,深邃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面上,声音而已低沉带着几分冷意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没什么要跟我说吗?” 贺兰悦之浑身一震,迎上他的目光,半晌,才扯开嘴角一笑:“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又何必再问呢?” 即墨明镜虽然早已经猜到是她的动作,可心里还是存着几分侥幸,可没想到她竟然这样直接承认了,还是这样的态度,倒是让他更加生气了。 即墨明镜脸色很阴沉,咬牙瞪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贺兰悦之抿了抿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从重生回来的那一天,她就没想过要放过这些前世欺凌过她伤害过她的人,大胡氏,小胡氏,东方问月,这些人,曾经欺凌过她,欺骗过她,杀害了她,她可以原谅别人,却无法原谅这些人! 东方问月身为一个深受宠爱的公主,又有七皇子和四皇子保驾护航,再加上她自己能力也不凡,这些年经商集聚了巨大的财力,贺兰悦之从来都不敢小看她,也曾经想过要小鸡炖蘑菇一般,慢慢的熬,可是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皇帝下旨赐婚,她还敢用那样残忍的手段来谋杀她,结果反而给了她一个机会,她又怎么能不抓住这个机会呢?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即墨明镜的未婚妻了,跟即墨明镜命运连在一起,她做任何决定之前,都应该跟他商量,才做决定,可是,她终究是不敢,因为她心里清楚,她的手段,其实上不得台面,亦或者说,她心里也害怕,害怕这样狠厉凶残满腹仇恨不择手段的自己,会让他失望。 其实,刚刚他问话的时候,她应该否认的,她相信,只要她否认,他就会相信她,那么在他心里,也许她仍旧是那个温暖美好的女子,可是她终究是做不到! 贺兰悦之浮出一抹笑,带着满心的凉意,她望着他,轻声说:“是,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贺兰悦之!”即墨明镜咬牙! 贺兰悦之笑,微微的歪着头,本应该很可爱的样子,可是落在即墨明镜的眼里,却不知道怎么的,让他的心倒是狠狠的揪了一下。 贺兰悦之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轻飘:“是不是很失望,你喜欢的人,是个这样爱自作主张的人?是不是很失望,你爱的人,竟然这样卑鄙无耻,手段狠辣,出手就要置人于死地?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就是这样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从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我的双手已经注定沾满了鲜血。贺兰宝之,贺兰惠之,刘妈妈,东方问月,她们不是第一个上我的死亡名单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就像是今天这样的事,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即墨明镜整个人都愣住了。 贺兰悦之轻笑,带着几分嘲讽:“看,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善良,也不可爱,我的心狠着呢,我的心也毒着呢,满腹的怨气,必定是要用鲜血来洗涤的,这样的我,其实一点儿都配不上你,如果你后悔了——!” 贺兰悦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即墨明镜掩住了嘴,不许她说出来,十分恼怒生气:“贺兰悦之,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贺兰悦之眼底升起一层雾气,乌黑的眼睛一片湿润,她鼻子酸酸的,有种想哭的感觉,可她还是强撑着,逼着自己露出笑容。 即墨明镜不忍看,只觉得心如刀割,干脆一把将她搂紧怀里! “贺兰悦之,你就这样不相信我吗?你就这样认为,我是个不能够守护你让你好好的只要幸福就可以了吗?”即墨明镜还是很生气的,他咬牙低吼:“我在你心底到底算什么?!” 贺兰悦之眼中一滴泪滑落下来。 她相信,相信他能够保护她,也能够守护她让她过幸福的日子,可是她心中的那些仇恨呢? 她怎么能够放得下心中的那些仇恨? 那些曾经给她带来过蚀骨之痛的人,她一个都不想放过! 可是这些,都是她的仇恨,她怎么能够让他为了她,手中沾满了鲜血? 贺兰悦之的沉默让即墨明镜越发的生气,他抓住她的双肩,逼视她:“贺兰悦之,你告诉我,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你明明知道,东方问月对你下那样的杀手,我定然不会放过她的,你为什么非要自己插手,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能够为你讨回一个公道吗?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无能吗?”即墨明镜很生气也很受伤。 “不,不是这样!”贺兰悦之急忙否认。 她再如何,都不会否认即墨明镜对她的心,也不会否认他有能力为她讨回公道。 “那是什么?”即墨明镜冷冷的看着她:“你告诉我,那是因为什么,你要这样自作主张?是因为你有足够的自信,这件事就算是捅到皇上面前,锦衣卫也查不到你头上去吗?你知不知道若是被查出来,不仅仅是你,就是贺兰府也休想脱得了干系!” 贺兰悦之心知他说得有道理,但是她既然要做这件事,又怎么可能会留下把柄? 她珍惜母亲和弟弟,更甚于自己,又怎么会眼睁睁的让自己将他们推入险地? 贺兰悦之有心解释,可是看即墨明镜难看的脸色,到底是没有开口。 怕是她一开口辩驳,他要气得更甚。 而且她也听出来了,即墨明镜责怪她,一是她自作主张不跟他商量就贸然行事,二来也是怕她会因为不小心而出事。 其实他真的是多虑了。 也许三年前的她,是断然不可能有能够做这样的事的,但是三年后的她,虽然不说一手遮天,却也早已经不再是毫无还手之力了,她自从东方问月去了水月庵,就开始筹谋,为了这一天,不知道推演琢磨了多久,提前做了多少的准备,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让人找出来。 只是,他到底是不相信她罢了。 不,不是相信不相信,而是关心吧! 到底是因为心里有她,才会如此生气! 324.325 贺兰悦之头脑清醒过来,心里也知晓即墨明镜待自己的好意,自然不会再如之前那般尽是惹他不高兴了,他要说,她就让他说好了。 说起来,即墨明镜向来都不是个话多的人,这一回肯对她发这么大的火,还说这么多的话,到底还是因为心里有她,贺兰悦之这样一想,不觉得生气,倒是多了一丝甜蜜。 只是想到自己身上背负的那么多不能放下的仇恨,贺兰悦之心里不由得又沉重起来,转念又想到自己先前说的那些话,他不是抢着阻止了吗?应该是不会介意的吧蠹? 奈何心里总是不安定,贺兰悦之忽的觉得,刚才他还不如不拦了她,两人当着面将话说清楚说明白,还能让人心安呢。 可是,唉,总之,心里乱糟糟的。 贺兰悦之低着头,抿着嘴不说话。 即墨明镜皱眉看着她,眼前这个女人,好像一下子身上套上了一层壳似的,浑身散发着抗拒的气息,让他又是气又是恼又是担心! 她怎么就不能够明白自己的担心。 即墨明镜正想再度开口,贺兰悦之已经飞快的开口:“对不起,这件事我没有跟你商量就擅作主张,是我的不是,我跟你道歉。髹” 却并没有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即墨明镜心里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贺兰悦之又说:“我累了,想回去了!” 即墨明镜这一回心更堵了。 这丫头怎么就不懂自己的心! 话说到这里,也僵住了,当下二人再无话,先前的旖旎也一扫而空,即墨明镜送了贺兰悦之回去便走了,以往总是黏黏糊糊舍不得分开的两人今晚异常的一句话都不多说,甚至连眼神都不多余。 雪琴对此十分好奇,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贺兰悦之,见她面无表情全无往日的小影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冷漠,倒是让她不敢随意开口了,只是心里嘀咕。 贺兰悦之有心事,一夜未眠,第二天眼底就有了黑影子,雪影见了狠狠的瞪了雪琴一眼,心里埋怨即墨明镜拉着贺兰悦之不知道说话到什么时候,雪琴心里暗呼委屈,昨晚姑娘并没有很晚回来啊,而即墨明镜更是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背了黑锅。 好在贺兰悦之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且因为年节已经过去,国孝也正当,因此干脆就乖乖的呆在院子里守着宋氏,平日里就窝在屋子里绣嫁妆,除了雪琴,倒是一个人都看不出她的不妥当来。 而另一边,四皇子和即墨明镜同时收到了下面传来的消息,令他们惊讶的是,手下的人竟然查不出背后指使的人! 他们查到的消息都差不多,这两个消息,一开始都是从市井的长舌妇和孩子间传开的,先头那一个,是一个长舌妇回家时无意间听到有人在讨论,然后就很激动的跟左邻右舍交好的人家说了,然后就慢慢的传开了,另一个却更加,是从一群小孩子起的头,当然,一开始的时候,说的也并不是东方问月的,而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老乞丐,乞讨时为了哄小孩子手里的馒头,说的一个鬼怪故事,说得鬼怪故事很精彩,小孩子们都很喜欢,然后就慢慢的传开了,然后也不知道从哪一处开始,突然间就将那个故事跟东方问月给联系起来了。 因为当时市面上轰轰烈烈的都在传扬东方问月孝顺的美名,还有很多她当初做的事,每一件都很传奇,比如说,她原本在宫中十几年寂寂无闻,突然间就冒出来,可去了一次白云寺祈福,然后太后就病好了,而她也因此得了宠爱,此后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但会吟诗作对,做出来的作品还每每令人拍案叫绝,在文人间流传甚广,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又比如说,她三年前突然间就开了京城最有的点心店稻香村,里面许多点心都是闻所未闻的,又比如她开的那些什么化妆品生意,总之这人好像是一夕之间就点亮了所有技能一般,称为了这三年来,堪称最为闪耀的风云人物。前后相差太大,也不知道是谁先将她跟那个故事给联系起来,然后大家少一思索,哎呦我的妈呀,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因此便越穿越像是真的,到四皇子和即墨明镜哪里,可不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吗? 而他们想要找出幕后主使人,却也是根本不可能了。 哪怕是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到的。 因为人根本就不在京城了啊。 四皇子非常的意外,他没想到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一个能人。 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即墨明镜呢? 要知道以即墨明镜的实力,也是可以做到将所有的痕迹都抹除的。 下属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又回道:“属下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还发现了英国公府的世子爷也在调查这件事。” 居然不是即墨明镜做的! 四皇子更意外了。 继而神色也更加凝重了。 他竟然不知道何时,这京城里,竟然多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 四皇子皱紧了眉头,也不知道这突然间冒出来的人到底是敌是友,是友,哪怕是中立也没关系,最怕的是自己敌人那边的。 不过四皇子想了想,这个人不管是不是朋友,但应该不算是敌人,毕竟他虽然跟东方问月交好,但平时在表面上,他们的交集却很少,东方问月更多的,却是跟七皇子那边交往更多一些,所以如果那人真是七皇子那边的人的话,应该不会动东方问月,自斩臂膀,当然,如果这件事本身就是七皇子让人做的,那就另说了,不过照手下的人所说,应该并不是七皇子筹谋的,所以,这个人,就算不是朋友,但至少不会是敌人。 想到这里,四皇子才算是稍稍安歇了些许。 不过他还是不能够彻底放心,当下就吩咐了人继续关注这幕后的人,什么时候有消息什么时候上报。 等到下属离开,四皇子又开始琢磨起来,东方问月肯定有问题,这样的人,不能握在手里,就必然要除掉,四皇子这几天也一直都在想到底要怎么将东方问月骗出宫来,然后再想办法将她控制,不过想了想,他最后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这一次的流言虽然只是在私底下流传,但是能够传入他的耳中,自然也能够传入宫中皇帝的耳中,而且,以锦衣卫的灵敏,恐怕是要比他还要更早的知晓了这个消息,而皇帝哪里之所以还没有动静,一则可能是锦衣卫想将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再上报,因此耽误了时间,要么就是皇帝已经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如今正按兵不动,私底下调查东方问月,而如果这个时候他冲进去,说不定还会被皇帝抓了把柄狠狠的教训一顿。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七皇子冲上去,而他自己在后面静观其变。 想到这里,四皇子算是下了决心,定了主意。 毕竟,这两天他的确是从东方问月哪里得到了很多,也许东方问月也很有利用价值,但是这些跟皇位比起来,却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她不落入七皇子手里,不落入那些能够跟自己争皇位的人手里,其实四皇子是不介意东方问月是否会落入皇帝手里的,当然,在此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 四皇子想到这里,眸中冷光一闪,将守在门外的人叫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点头退了出去。 即墨明镜怔住。 “查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蹙眉,沉声问道。 “是!”石南低头沉声应道:“属下已经命人彻查过,这两条消息的来源也清清楚楚,但是幕后主使人却查不出来。” 竟然查不出来。 即墨明镜心里惊讶,贺兰悦之聪慧,他是知道的,但是在他心里,她始终都只是个才刚刚及笄的女孩子,聪慧是有的,但到底是差了阅历,再加上她三年前才从南粤归来,手中无钱无人,要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跟他合作做生意了,所以他原本以为,她做这样的事,即使能够隐秘,但绝对不能说是面面俱到的,然而他还真是没想到,她竟然能够将自己完全给撇清了。 即墨明镜又一念,也是,她到底已经不是三年那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了,这三年,他们合作赚了不少银子,想必她也用这些银子培养了不少人吧?再加上去年自己回京的时候,莫世先也跟着回来了,现在还在贺兰府跟着贺兰敏之呢,有莫世先帮她筹谋,要想将消息不动声色的放出去又撇清自己,还真是有可能的。 325.326 想到这里,即墨明镜才算是真的心定了下来。 是啊,有莫世先在他们身边,会有什么事呢? 即墨明镜嘲笑自己关心则乱,可是遇到这样的事,他又怎么能不乱? 他很喜欢那个女孩子的,从来都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够让自己如此牵挂,生怕她有一点点不好。 只是,想起元宵那一晚两人的不欢而散,即墨明镜眼中又多了一丝阴郁。 甩头将那些烦恼事甩开,即墨明镜淡声吩咐:“将你查到的事情说来。髹” “是!”石南吹着眸,沉声将这两天查到的消息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两个消息,最开始的时候是从底下传出来的,因为涉及到皇家隐秘,所以流传的时候并不敢太过张扬,也正是因为这样,这条消息既传得深远,却又不曾闹得沸沸扬扬,如今许多低品级的官员府中,都已经听到这个消息了,而且这个消息还在不断的往更高层的府邸传送。我们查知,四皇子府上应该是跟咱们差不多时间接到消息,七皇子府倒是慢一些,但是今天也应该传到了。” 四皇子府能够跟他差不多时候得到消息,即墨明镜一点儿都不惊讶,以前这个四皇子是默默无闻的,总是跟在七皇子身后,似乎是七皇子的影子,但是这两年却突然间冒出头来,加上贺兰悦之曾经跟他提过,前世最后登基上位的,是四皇子,是以即墨明镜对四皇子更多了几分关注,对他的实力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个人,聪明,且擅长隐忍,能够在胡贤妃和七皇子的打压下走到这一步,的确是不凡,更难得的是,这个人跟浮夸的太子和自大的七皇子不一样,这个人倒是做了不少实事,当然,也有手段狠辣的时候,不过,只要能够为百姓做些实事,即墨明镜倒是觉得比太子和七皇子要好上许多。 毕竟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关系着天下黎民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不好是不是? 若是能有一个关心黎民百姓的皇帝,当是天下之福啊! 所以其实即墨明镜对四皇子倒是有几分看好,不过又因为萧钺跟贺兰悦之那些纠缠,他也不会去支持四皇子就是了。 反正英国公府向来都是中立的,谁当皇帝他就效忠于谁,所以,他也不用担心那些。 至于四皇子登基后萧钺会不会仗着四皇子的势跟他抢贺兰悦之,即墨明镜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且不说他即墨明镜可不是谁都能够随便欺负的,就是四皇子,登上皇位之后,也未必会再如现在这样待萧钺。 坐上皇位的人,总是多疑的,如果萧钺还是个傻子,四皇子肯定会疼到骨子里去,但是如今他却在辽东参军抢夺军权,将来不难成为一方大将,也肯定能够踩下萧瑜继承成国公府,但只怕到时候也位高权重,要引起四皇子的猜忌了。 所以,如果四皇子登基,说不定对于他跟萧钺来说,都是好事呢! 他跟萧钺一个继承英国公府一个继承成国公府,手中俱都掌控着重权,但偏有因为贺兰悦之的关系而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朋友,如此,倒是可以相互制衡! 想远了。 即墨明镜抛开刚刚的念头,又想起四皇子这边来。 因为贺兰悦之的提醒,他对四皇子多了关注,自然也知道,东方问月表面上看似是跟七皇子交好,甚至七皇子这两年也因为东方问月的关系,赚了个盆满钵满,手中的资金十分充足,可以结交更多的朝臣,壮大自己的势力,但是即墨明镜却是知道,东方问月暗地里支持的却是四皇子,七皇子根本就不知道,每一年四皇子从东方问月哪里拿到的银钱,比起七皇子来,从来都只多不少的。 如此,四皇子听到这样的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即墨明镜想到这里便问道:“四皇子接到消息后可有什么动静?” 石南摇头说道:“并没有。这两天四皇子一应如常,并没有进入后宫看望八公主,就是四皇子妃也并没有进宫探望,只除了调查这两个消息的来源,并没有其他的异动。” 即墨明镜曲指敲了敲桌子。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四皇子是个聪明人,听了这两个消息,再细思东方问月往日的异常,便也能够明白,第二个消息纵然有百分之九十是假的,但也有最重要的一点是真的,如今这个东方问月,肯定有古怪,说不定就真是贺兰悦之说的那样,是个恶鬼上身的,连贺兰悦之都能得知前世,来个夺舍的恶鬼,也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四皇子不知道贺兰悦之重生的事情,但是贺兰惠之却是曾经落入过他的手里,他当然已经知道贺兰惠之也是重生的,所以他必然能够一听便知东方问月,肯定早已经不是原来的东方问月了。 以他的性子,就算是知道东方问月有古怪,也不一定会去揭穿她,管他什么恶鬼不恶鬼,最起码,现在东方问月能够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然而现在四皇子却按兵不动,这是要放弃东方问月了吗? 即墨明镜转念一想,四皇子这样选择也无可厚非。 这个消息虽然流传得不动声色,不过倒是流传得挺广的,他们得知消息之后,想要完全将这消息压下去是完全不可能的事,而皇帝的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 消息迟早会传到皇帝的耳中,除非他能在皇帝得知消息之前,不留任何痕迹的将东方问月给灭了,要不然的话,说不定还要惹祸上身。 毕竟,素日里,东方问月本就表现得跟七皇子更亲近些,就算是皇帝知道东方问月在背后支持四皇子,四皇子大方承认也没什么,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兄妹,相反,如果他贸然行动,让皇帝知晓,说不定还觉得他心太狠,倒是得不偿失了。 只不知道七皇子是否忍得住? 即墨明镜垂下眸子,东方问月既然是个妖孽,那么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贺兰悦之既然出手了前一部分,那么后面的,就由他来做吧。 即墨明镜很快将一串指令传下去。 七皇子急急匆匆进了宫,胡贤妃见到他顿时眉开眼笑:“玉儿,你来了,快到母妃身边来,让母妃看看,都好些天没进宫看母妃了,是不是都把母妃都忘到脑后去了?” “怎么会?”七皇子大步的走过去,在胡贤妃身边坐下,“我这不是来了吗?” “来了就来了,瞧你急的,都一头的汗了,要是吹了风,不定就得着凉了。”胡贤妃将人拉到自己身前,拿出帕子轻轻的给七皇子擦汗,眼里唇边含着笑意,这一刻她就是个寻常母亲。 “没事。”七皇子有些不耐烦,抓过刚上的茶盏喝了一口,然后挥挥手让殿里的人都下去,胡贤妃见他这架势,便知道他这一趟入宫定然是有要紧的事了。 “玉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胡贤妃也敛容端坐,问道。 七皇子脸色有些难看:“算是吧!” 七皇子当下当下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胡贤妃。 “你说什么?”胡贤妃不由得惊呼出声。 第一个流言惊不到她,因为这件事她从头看到尾,心里有数,那所谓的流言,有九成是真的。 但第二个流言却是将她吓了一跳:“竟有流言说八丫头是恶鬼上身?” 七皇子脸色难看的点点头:“母妃,且不说前面那个流言,这第二流言,儿臣当初乍一听到,也是吓了一跳,可回头再仔细琢磨了下,八丫头身上恐怕真有不妥!” 七皇子到底是男子,又是极为得宠的皇子,向来都看不起宫中那些不得意的皇子皇女,而那个时候东方问月基本上就是个小透明,七皇子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知道这所谓的八公主,到底是长得是什么模样,东方问月是突然间冒出来的,长得很漂亮,很喜欢笑,也很会讨好人,七皇子这才给了她一点关注,后来她提出一起做生意,他们才慢慢的走得近了。 可就算是这样,七皇子再回头看,也觉察出了其中的怪异,更何况久居宫中,能够跟皇后分庭抗礼的胡贤妃? 胡贤妃脸色也极为难看,咬牙切齿又后怕:“这个妖孽!” 虽然她心里明白,传言中东方问月为了抢夺龙气谋害太子太后什么的,纯粹无稽之谈,但奈何她有一个儿子也是皇子,还是很有希望登上皇位的儿子,是她半生荣华富贵的所在,她怎么能不在意! 胡贤妃想一想,都要出一身冷汗:“幸好咱们如今识破了她的真身,要不然那天她真的将主意打到我儿身上,那才叫做悔不当初呢!” 326.327 七皇子倒是不在意那些:“母妃,那什么吸龙气之类的,纯粹就是无稽之谈。” “怎么就是无稽之谈?”胡贤妃反驳道:“太子和太后,可不就是她来了之后才没的吗?我就说你这两年怎么总是头昏脑热的,原来竟是这妖孽在害你!” 胡贤妃想起这两年七皇子经常有个头疼脑热的,心里不由得又惊又怕,对东方问月更是恨到了极点! 一定是这妖孽在吸她儿子的龙气,所以才会导致七皇子多灾多病的! 简直是岂有此理,竟然敢将主意打到她儿子的头上,她绝不会放过她蠹! 七皇子本来是不太相信这些的,但是这些事又实在是太玄了,即使他们明知道,太子分明就是被他们搞死的,而太后也是不明原因猝死的,然而那既然是恶鬼,那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七皇子目光沉了:“难怪我怎么总觉得,这两年做什么都不顺!髹” 特别是先前,他们的海船竟然还出了事,损失惨重,这莫非真是这妖孽吸走了自己的龙气,导致自己的龙气不足,才会导致运势这么差的吗? 七皇子跟胡贤妃提起,胡贤妃也深以为然,她大怒,恨恨的说:“这个孽畜,竟然敢对我儿下手,我定然不会放过她!” 七皇子眼中也露出了狠辣:“我也是最近才知晓,那孽畜,明面上是站在我这边,实则,却是暗渡成仓,跟老四眉来眼去,根本就不是真心助我。” 胡贤妃闻言越发的愤恨,砸了杯子:“好,好!一个个竟然敢到本宫头上撒野了,看本宫怎么收拾她!” “母妃!”七皇子握住胡贤妃的手,安抚她:“母妃还请暂且息怒,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赶紧将那孽畜除掉,万万不能让她落在父皇手里。不说她手里的产业,这两年我的事,她也知晓不少,特别是太子的事,我怕万一她在父皇面前胡说八道,到时候只怕就——” 胡贤妃明白厉害,当下眼中闪过一抹狠毒:“我儿放心,母妃必定会在她见你父皇之前将这孽畜除掉。” 东方问月是很有经商之才,曾经他们也想过利用她赚钱,但是既然她已经有了外向之心,如今又如此情形,那就断断容不得她继续活下去了。 胡贤妃想到这里,就说道:“我儿先回府中,静候母妃消息,必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个时节,七皇子是不好在宫中久呆的,要不然很容易惹事上身。 七皇子也知晓,当下跟胡贤妃再商量一二句,便起身离宫了。 胡贤妃坐在原地目光深沉狠毒,脸上还有些狰狞之意,她实在是太狠,东方问月差点儿就毁了她的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胡贤妃才将自己的心腹嬷嬷唤来,低声叮嘱了两句,那嬷嬷应声离开了。 勤政殿里,本来烧了火龙暖融融的,此时却仿佛凝结了冰霜,气压低沉,仿佛连呼吸都被冻结。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向来不动声色明哲保身的陈喜,这一回也不由得露出了形色,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下面跪得像是一尊塑像的锦衣卫统领楚展阳,心中依旧为他刚刚送上来的消息而震动不已! 八公主东方问月乃是妖孽! 这样的话亏得他敢说出口! 八公主可是皇帝最喜欢的公主之一! 当然,因为八公主的几番作死,现如今她在皇帝的心中也已经大打折扣,但这也不代表皇帝就能够容许随便跳出一个人来,这样污蔑八公主。 陈喜到底是久经风云的人物,刚刚之所以会失态,也不过是因为楚展阳说的这件事实在是太骇人惊闻了,现在他回过神来,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然后就又变得很平静了! 这些事自然有皇帝去操心,可不是他这样的奴才可以多言的。 陈喜重又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哪里,甚至比刚刚还要更为隐匿气息,想要让自己更加没有存在感。 皇帝此时心情可不好,为了小命着想,他还是识相一点吧。 皇帝此时的心情的确非常的不好,任是谁,突然间被人告诉说,你的女儿其实已经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了,而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夺舍占据了身体,谁的心情都不会很好。 而皇帝则是想得更多一些。 他想起来,以前的八公主的确并不是一个十分出色出彩的人,性情很是懦弱无能,经常被姐妹欺负,就是宫妃们也大多都不将她放在眼里,很多时候,她都是躲在自己的宫殿里不出来,或者就算是出来,也总是低着头不敢看人,看上去十分的小家子气,但是三年多以前,突然间她就整个人都变了,她不但主动走出了宫室,甚至还敢偷偷溜出宫到白云寺去祈福讨平安符,也是因为当时太后正是得了这难得的平安符病情好转了,才没有追究她的责任,甚至还因为她会说话会讨好人哄得太后开心,太后便渐渐的喜爱她,而后来她更是凭借着活泼开朗又嘴甜的性子,不但哄得太后开心,就连自己也多看她一眼,更别说胡贤妃也对她多有照顾。 那时候他也觉得奇怪,但也只以为孩子这是开窍了,但如今看来,恐怕真有蹊跷也不一定。 试想,如果她真的那么有才华,性子又那样讨喜,即使没有了母妃,也当然能够哄得众人对她多有联系,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懦弱无能的过了十几年,就突然间的开窍了呢? 芯子变了怕还差不多! 皇帝更加想到,自从东方问月变了性子之后,京城里就突然间发生了很多事。 已经有二三十年没有出现过的特大暴雪,南粤战乱,废太子,而到如今,太后也在短短时日里,薨逝了。 无论是太子还是太后,他们都是除却他这个皇帝之外,整个皇族最为尊贵的人了,他们身上龙气萦绕,按理说不应该这样容易就倒下了,可事实就偏偏是这样! 太子且不多说,到底是他先做下了大逆不道的事,但是太后呢?她原本身体好好的,可就在发生了东方问月在佛殿*之后,太后就突然间病倒了,这要说没有邪门之处,谁都不相信,还有太后的病情本来就已经有所好转了,可为什么会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突然间就倒下去世了呢? 想起刚刚楚展阳说的两个消息里,还有一个说的是,东方问月因为对太后怀恨在心,所以私底下使用了巫术,诅咒太后,所以太后才会突然间离世,现在回头去看,还真是像是这么一回事,要不然怎么就连太医都说不出太后为什么突然间就死了呢? 还有他自己,几年前,他还觉得自己身强力壮,可是这才短短几年时间,他却觉得自己衰老了很多,身体也不如以前那么强壮了,时不时的总有些病痛,甚至很多时候,他都已经开始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难道,这果真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龙气,也被这妖孽夺走的缘故吗? 其实皇帝还算是个明君,自从登基以来,平日里勤勤恳恳的,倒是将整个国家都治理得很不错,可以说是国富民安了,但是这皇帝做久了,就难免会染上一些疑心病,本来嘛,他年纪也不小了,做皇帝都做了二十几年了,又怎么可能真的如当初那样身体一贯安好?这人年纪大了,又每天那么高强度的工作,加上这几年,各个皇子年岁也大了,夺嫡之争越发的激烈,他经历了太子一事,情绪起伏甚大,其实身体已经有所耗损了,又怎么可能还如当初那么强壮呢? 但是再明理的皇帝,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也总是难以做到无动于衷的,所以当这一流言传到了皇帝耳朵,除了初一震怒之外,皇帝的思想就不由自主的顺着这流言往下想了。 实在是这流言仅仅的抓住了皇帝的心思,所以才会如此! 短短一瞬间,皇帝脑子里已经转过了万千的念头,他目光落在地上的楚展阳身上,沉声开口:“你说的,可是真的?” 楚展阳没有抬头,沉声说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 “这么说来,朕的八公主,果然是个妖孽?”皇帝冷声问。 楚展阳低着头:“微臣不敢妄下决断,只是八公主身上的确是存在疑窦!” 皇帝目光深沉,楚展阳虽然说不敢下判断,但是这一句疑窦,其实已经表明他的态度,认为东方问月的确是不同寻常。 之所以不敢下判断,也是因为还没有得到自己的命令,不好擅自做主去查东方问月,所以没法得到她的详细信息,因此无法下判断吧。 皇帝没有再纠结这个,要想知道东方问月到底有没有问题,等会儿让陈喜去详细调查东方问月的来历就知道了。 “这个消息,你是从何而来的?”皇帝换了一个问题问。 327.328 楚展阳答道:“此消息乃是与八公主最近的消息一起在京城中流传,只是因为这消息事关皇家阴私,老百姓虽然好奇,但也并不敢大声声张,因此被隐藏在一众消息之中,在底下悄悄流传,几天前被微臣的下属无意中得知,因为事关重大,微臣不敢擅自呈上,因此这几天安排了人去调查这消息的来源,只是微臣无能,只查到这两个消息的起源,却并没有查到幕后主使人。” 这两条消息,无论是真是假,事关皇室,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的,所以这幕后必定有主使人,但是他的人查到了这消息是怎么形成的,却没有查到幕后主使者,这让他十分惊讶,他当然也想掘地三尺将人找出来,不过如今最重要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这两个消息的本身。 第一个消息且不说,皇帝是什么人,又怎么可能看不穿东方问月那点儿小把戏,之所以不拆穿,也不过是为了维护皇室的名声罢了。 但是这背后的人却将一切都揭穿了,得罪的可不仅仅是东方问月,还有皇帝,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第二个消息,却是真真切切的,要东方问月的命了蠹! 暗地里传消息的那个人,必定是跟东方问月有大仇,要不然也不会这样恨她! 也有可能是因为夺嫡,毕竟上面的人,很多都知道,东方问月很有经商的天赋,三年前跟七皇子做了几样生意,短短三年时间,已经遍地开花,赚了个盆满钵满,可以说是七皇子钱袋子,因为有东方问月在,七皇子这几年银钱上可是宽松了许多髹。 皇帝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种种可能,因此听到楚展阳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查不出来?” 楚展阳以头杵地,“是,微臣无能,请皇上降罪处罚!” 皇帝没有出声,而是陷入了沉思。 东方问月这几年行事颇为张扬,而在她进水月庵之前,却是彻彻底底的得罪了长安长公主和即墨明镜,也就是得罪了英国公府,按理说,即墨明镜是最有理由也最有实力出手并且可以让楚展阳查不到来源的,但是皇帝却觉得这不应该是即墨明镜的手笔。 毕竟当然他已经惩处了东方问月,也就意味着这件事已经终结了,就算是即墨明镜心中依旧对东方问月怀恨在心,也许会暗中算计她,但绝对不可能采用这种明目张胆的手段,所以皇帝觉得这应该不是即墨明镜所为,至于贺兰悦之吗?皇帝根本就没有往她头上想过。 当日即墨明镜从南粤战胜归来,什么赏赐都不要,只要一纸赐婚,说是心悦贺兰悦之,同时也有报答恩情的意思。 即墨明镜没有隐瞒皇帝,自从得知南粤那边不平静之后,他曾暗中寻找贺兰悦之借阅贺兰平的笔记,希望能够从中更快更深入的了解南粤的风土人情和地理位置,同时当日临行前,也曾向贺兰悦之借了贺兰平留下的旧人使用,可以说,如果不是有贺兰平的笔记和他留下的人,自己很可能真的就回不来京城了,他当然也曾想过要为贺兰悦之请功,但是贺兰悦之却表示南粤是她的家,也是她父亲为此付出性命和理想的所在,她希望这块土地能够安定繁华,即墨明镜所做的正是她父亲所愿,是守卫整个南粤,她对他只有道谢,并没有任何要求,对于自家能够帮到他些微,也深感庆幸,因此她不想要什么功劳,也因此即墨明镜觉得她是个心胸宽广的好女子,所以心生爱慕,要娶她! 当时皇帝也曾经听说过一二贺兰悦之的事,主要是她破解了珍珑棋局,惊动了整个京华,由此看得出来她倒是个聪慧的女子,不过贺兰悦之因为守孝的缘故,除了破解珍珑棋局,平时倒是低调,奈何家中大伯母对他们一家始终怀有敌意,各种算计各种谋害,即使有祝老夫人帮助,她们也吃了不少亏,最后宋氏还失去了贺兰平的遗腹子母女两个不得不避开大胡氏的锋芒到庄子上去休养。 此后贺兰悦之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太过出挑惹人注目的事了,所以皇帝觉得贺兰悦之说起聪慧机智是有一些的,但要说能够布下这样的局来对付东方问月,他却觉得不可能! 皇帝甚至想都不多想就否决了贺兰悦之,根本就不知道,他一点儿都看不上演的小女子,正是在背后搅动风云的人。 皇帝排除了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觉得此事背后更有可能是他那些儿子在搞鬼,毕竟东方问月是七皇子的钱袋子,弄死了东方问月,七皇子的损失会很严重的。 如果四皇子知道自己无形中背了黑锅,一定会哭着喊冤枉的!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东方问月不仅仅是东方问玉的钱袋子,也是他的钱袋子啊,他得多脑残也才会这样自斩臂膀! 可惜皇帝是听不到他的心声的,他基本上已经认定了是他那些儿子捣的鬼,而四皇子无疑是最有嫌疑的。 不过他心里生气归生气,到底还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他看了一眼下面的楚展阳,冷哼一声说道:“罚是肯定,先记着,下次再一并处罚。” “是!”楚展阳应声。 皇帝又吩咐楚展阳去调查东方问月这些的行迹,便吩咐他退下了。 等到楚展阳一退,皇帝看向陈喜,问他:“你觉得这事如何?” 陈喜哪里敢答,忙低下头说:“这事,奴才不敢随意猜测。” “你这个老货,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滑头。”皇帝没好气的说。 陈喜说道:“奴才只需要服侍好皇上就可以,至于这些事,奴才这笨脑袋还真是想不透彻。” “行了行了。”皇帝摆摆手,也不勉强他了,吩咐他道:“你让人去将钦天监叫过来,然后去调查一下,朕要她从出生到如今的所有资料!” 东方问月是公主,自小在宫中长大,要想调查东方问月的生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异常,当然是陈喜亲自去调查更方便一些,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让楚展阳调查东方问月宫外之事的原因。 陈喜忙应下:“奴才遵旨!” 陈喜正要退下去,皇帝又吩咐:“还有那边,也让人给朕看着!” 锦衣卫能够得到消息,其他人也能够得到,他担心七皇子那边知道消息会做什么手脚。 毕竟东方问月跟在七皇子后面这几年,谁知道她会不会知道些七皇子的隐秘事? 七皇子要是也得到了这些消息,能容得下她才怪! 但是东方问月,他还不想让她就这么便宜的死了。 “不要惊动她!”皇帝吩咐道。 “是,奴才遵旨。”陈喜忙道。 陈喜很快退了下去,叫了一个小太监去请钦天监之后,就自己亲自去坐镇调查东方问月的生平,当然,他心里很明白,最主要的是三年多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东方问月突然间性情大变! 只有将这一部分查清楚了,才能够判断得出东方问月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异常。 与此同时,他也调了人到东方问月所在的宫殿,不动声色的将人给监控起来。 胡贤妃如今掌管宫务,后宫之中自然是没有什么事能够瞒得过她的,更何况,她自从七皇子哪里得到消息之后,就十分关注这边,自然能够更快的发现陈喜的动作。 胡贤妃狠狠的揪住了手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原本就担心皇帝也得知这个消息,原想着皇帝到如今都没有动作,应该是还蒙在鼓里,可如今再看,分明是已经知晓了,而且,还派人将人给监视起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以她的手段,想要避开陈喜的耳目将东方问月弄死也不是不可以,但今天皇儿才进了宫,晚上东方问月就死了,又加上这回事,皇帝一定会怀疑她的,而一个人动手脚,想要不留下一点儿痕迹是不可能的,如果皇帝铁了心要将她揪出来,她肯定逃不掉,到时候一个谋害皇嗣,就够她吃一壶的,胡贤妃思来想去,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再贸然下手,要冒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她虽然有把握,出了事连累不到皇儿身上,但是最近本来就宠冠六宫,又执掌宫务,对皇儿的支持才是最大的,若是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失去了皇帝的宠信和权力,那真真是得不偿失了。 可就怕东方问月将太子的死扯到皇儿身上去,到时候一个手足相残的罪名,皇儿可背负不起! 胡贤妃在寝宫里走来走去想了许久,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办法,马上让人悄悄传信出去,让七皇子装病! 流言里不是说了东方问月是妖孽吗?既然是妖孽,她说的话又怎么可信呢?就算是皇帝相信了又如何?她的皇儿只是受了这妖孽的蒙蔽和怂恿而已。 328.329 不说七皇子得了胡贤妃的口信,当天晚上就着凉病了,且说四皇子,也从宫中的眼线哪里得知皇帝对东方问月已然生了疑,已经让陈喜去查东方问月,并且暗中将她控制起来,胡贤妃本来想对东方问月下手,见状也打消了主意,倒是让七皇子装起病来,心里不由得暗暗骂胡贤妃一声奸诈,自己却也皱起眉头来。 本来他当初让东方问月怂恿七皇子刺杀贺兰悦之插赃嫁祸给太子,就是为了以后让皇帝看看七皇子对兄弟毫无仁爱之心,但是如今看来,这番功夫倒是要白费了,不过他原本就没有将希望都寄托在这里,所以也不算太大的损失,现在最要紧的是先稳住东方问月,让她别将自己给出卖了。 想到这里,四皇子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希望东方问月不要太蠢。 “咳咳!”寝殿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一个宫女急步走进去,轻轻撩开纱帐,将床上瘦弱的少女扶起来,轻轻的拍着背,圆圆的脸上尽是担忧:“公主,您没事吧?” “咳咳,我,我没事。”这咳嗽的少女,正是引动几方关注的东方问月鼹。 年三十晚,她孤注一掷,以死表心迹,那时候她是真发了狠的,头都被撞破了,后来还没等伤好,又强撑着身子去给太后守灵,她是彻底的翻盘了,但是又是受伤又是劳累的,她的身子也彻底的垮了,这都养了七八日了,也就是稍微有所好转而已,离痊愈还差老长时日了。 如今她哪里还有往日珠圆玉润的样子荻? 整个人瘦得好像是一把干柴一般,脸上也是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不过这倒是无损她的美,相反更让她添了几分柔弱,楚楚可怜的气韵。 “咳咳,”东方问月咳嗽两声,没好气的说:“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这简直是都要咳死她了! 圆脸宫女羞愧的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看到小宫女端了药进来,她忙拿过靠枕放在东方问月背后,扶着东方问月坐好,轻声说:“药来了,公主先喝药吧。” 东方问月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圆脸宫女便从小宫女手里接过药,吹凉后送到东方问月嘴边,东方问月半闭着眼睛就着宫女的手皱眉将药喝下去。 唉,这中药就是难喝啊,要是在现代就好了,打个针吊个水就差不多了,哪里像在这古代,喝个药真是受罪死了。 嗯,等她病好了,干脆就弄个制药厂,专门制药好了。 吃药丸也总比喝这中药好啊! 嗯,就这么定了。 东方问月痛苦的喝完药,漱了口,又用蜜饯甜了嘴,这才算是去了嘴里的苦味,也有了点精神。 “最近外面没什么事吧?”东方问月随口问道。 吃了大亏,东方问月现在可谨慎了,即使病了,也还是关注着外面的事,就怕再来一次措手不及。 上一次就是这样了,要不是自己得到消息及时,果断的赶回来,更果断的撞了头,只怕自己以后就真的要剃了头在水月庵做尼姑受苦一辈子了。 所以虽然这段时间她拼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做那么多的事,就是想要自己孝顺的名声传出去,这样为了皇家的名声着想,皇帝也不会轻易发落她。 更何况自己还又伤又病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养回来,皇帝见了自己这个样子,也能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来,自己安安静静的养伤,等到自己把伤养好,再夹着尾巴过几年,等到四皇兄登基为帝,她自然就不用再像现在这般低声下气了。 圆脸宫女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今日跟往日倒也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上午的时候,贤妃娘娘派了宫里的嬷嬷过来看望殿下,后来皇上也派了身边的陈喜公公过来,只是当时殿下睡着了没有醒,所以就没有将您叫醒。” “哦?” 胡贤妃派人来看她,倒也不算什么,毕竟现在是胡贤妃在主理宫务,她关切自己的病情也是理所应当,不过皇帝自从年三十那晚的事情之后,便再也没有过问过自己的事情,就算是见着了,也没个好脸色,怎么突然间就将身边头等红人陈喜公公给派了过来呢? 东方问月心里生出疑惑来:“陈喜公公可有说什么?” 圆脸宫女摇头说道:“陈喜公公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殿下,问了几句殿下的病情,便让奴婢等好生照料殿下,不可有任何差错,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就派人去找他。” “他果真这样说?”东方问月愣住了。 陈喜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帝终于原谅自己了? 东方问月摸摸额头,哪里到现在还疼着呢。 想着这些日子,京城里都在赞美自己孝顺,想必皇帝也是听到了这些话,终于不再生自己的气了吧? 东方问月虽然觉得陈喜这一出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现在多用一会儿脑就头晕恶心得厉害,因此倒也没有多想,只无力的闭上眼睛:“虽然是这样,但你日后也要多用心一些。” “是。”圆脸宫女低头应声。 东方问月昏昏沉沉的,又睡过去了。 而陈喜的动作也是极快,等到了晚上,便将东方问月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经历都是调查得清清楚楚的呈送到皇帝的御桌前了,而楚展阳这一回动作也很快,跟陈喜前后将对东方问月在外的言行经历都整理成案呈送了上来。 皇帝看完之后整张脸都沉了下来,眼底幽深宛若深渊,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这些证据,皇帝的心里还是感觉很不好。 他的女儿,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被一个孤魂野鬼抢走了身体,而他作为父亲的竟然没能将女儿解救出来,还将那妖孽当成宝一样宠着! 结果吧,害死了儿子又害死了老娘! 真是活该! 皇帝生气愤怒是必然的,愧疚神马的,也只是一掠而过而已,很快,他的眼睛闪过一抹寒光。 什么女儿不女儿的,他儿女那么多,能够在这种时候想上这么一想,已经是很难得了,又怎么可能会真的为了女儿而放弃正事? 对东方问月的处置,他心里也早就已经有了想法,如今既然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那当然也要照计划行事。 皇帝眼睛一眯,看向陈喜和楚展阳。 有了皇帝的命令,陈喜和楚展阳的行动迅速而且丝毫都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当天夜里,东方问月还在睡梦间,就已经被楚展阳带到了锦衣卫所设置的诏狱,由最信得过的心腹亲自把守,关在最深处,附近都没有人,也不允许任何人随意靠近,把守非常的森严,除了几个人之外,几乎都没有人知道,外面赞得沸沸扬扬的八公主已经被偷天换日,关在了这见不得天日的地方。 而宫中东方问月殿中的宫女太监,除了那圆脸宫女还需要留下来装装门面,其余人等,全都在深夜里悄无声息的被处理掉了。 堂堂公主在深宫之中竟然被恶鬼缠身,传出去对皇家的名声到底有损,所以皇帝并不打算大肆宣扬,况且,他又不打算请道士来作法将他女儿给找回来,更没有打算就这么杀了东方问月! 除了清理掉东方问月殿里的人,皇帝还命令楚展阳将京城中私底下流传的关于东方问月的负面流言全部解决掉。 既然东方问月是妖孽,那就物尽其用,让她再为皇家尽一点力吧! 楚展阳领命而去。 在楚展阳和陈喜的联手之下,京城里关于东方问月的负面传言消失无踪,而宫中也传出了东方问月伤情日益恶化的消息,隐隐透出很可能不治的意思,这使得原本就对东方问月印象很好的老百姓们越发的感叹了,对东方问月的赞颂也越发的热烈了。 而这,对于深知内情的四皇子和七皇子来说,显然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看这架势,兄弟俩就都知道皇帝会做什么样的打算了,他们可是跟东方问月都纠葛不清的,像七皇子,甚至还跟东方问月密谋过一些事,这要是东方问月顶不住刑罚,将他们供出来怎么办?真是想想都想骂娘啊! 当然,七皇子要比四皇子恐惧多了,四皇子虽然跟东方问月有比较深的纠葛,但是四皇子向来心思深沉,是绝对不可能将重要致命的把柄留在东方问月手里的,所以他才会在得知消息之后还算安稳,也并没有急得想要跳脚的样子。 即墨明镜的心里也很不平静。 他是禁军统领,掌管皇宫安全,对宫中动静了如指掌,加上这件事跟贺兰悦之息息相关,即墨明镜自然会多关注一些,因此其实七皇子进宫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晓了,后来皇帝和胡贤妃的种种反应,也都在他的眼里,所以可以说,他很早就已经知晓了宫中的动静,皇帝的选择。 329.330 即墨明镜的心里也很不平静。 他是禁军统领,掌管皇宫安全,对宫中动静了如指掌,加上这件事跟贺兰悦之息息相关,即墨明镜自然会多关注一些,因此其实七皇子进宫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晓了,后来皇帝和胡贤妃的种种反应,也都在他的眼里,所以可以说,他很早就已经知晓了宫中的动静,皇帝的选择。 不过,他的心也一直都悬着,担心楚展阳会将贺兰悦之查出来,不过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很显然楚展阳并没有查到那丫头身上去,这让即墨明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到了晚上即墨明镜忍不住悄悄的去了贺兰府,来到贺兰悦之住的小院子外。 他来得有点儿晚了,贺兰悦之已经熄灯歇下了,即墨明镜站在夜色里看着静默如水的屋子,里面呼吸绵长平缓,一点儿他想象中的辗转反侧之类的都没有,即墨明镜心里不由得就不舒服了鼹。 你个丫头,惹了那么大的祸,害得他这几天都提心吊胆的,就生怕被楚展阳查出什么来,将她给抓了杀了,她倒是好,吃好喝好睡好全像是没事人一般,真是越想越让人心里不平。 即墨明镜也不去找贺兰悦之了,转身就回,也不让人给她传递消息,他就不信她还真能憋得住荻! 可惜他到底还是小看了贺兰悦之,贺兰悦之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为这个担忧,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孝顺祖母照顾娘亲友爱弟弟,除此以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屋子里绣嫁妆,还要抽出空儿来给祝老夫人以及贺兰敏之做几身衣服。 特别是贺兰敏之,小孩子本来就长得快,今年来营养又好,这几年一直都倏倏的飙长,每一次做衣裳都得涨尺寸,在母亲宋氏不得力的情况下,贺兰悦之作为长姐,不能不多操点心,而今自己快要出嫁了,到了婆家虽然也可以继续做,但是到底不如做姑娘的时候方便,贺兰悦之打算给他多做几套,一来备着,二来也是哄哄他那因为长姐要出嫁一直都不得劲的心。 贺兰悦之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待嫁闺秀一般,平时除了去凝华院陪陪祝老夫人和到宋氏屋中照顾宋氏,关切贺兰老爷子和贺兰敏之之外,大多数时候都是呆在自己的屋子里绣嫁妆,很平静也很淡然,好像浑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这让即墨明镜心里憋屈的同时,也让暗中让人盯着她的四皇子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嘀咕。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太沉得住气。 不过,四皇子既然心里对贺兰悦之存了疑,自然还是要想办法对她试探一二的,所以很快的,贺兰悦之也终于知道了东方问月病重将死的消息。 贺兰悦之当时就愣了一下,十分意外,过了好一会儿才皱眉问道:“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消息?” 将话说给她听的小丫头眨巴着大眼睛:“我听姐姐们说的,她们说街上一直都在传呢。” 贺兰悦之默了默,然后才开口说道:“以后这些话都不许再到处传了。” 小丫头见她一脸严厉,也吓了一跳,忙应下了,贺兰悦之摆摆手,让她退下了。 很快这消息就传到了四皇子面前,四皇子看着手里的东西,半晌才笑道:“看来这丫头心里还是记恨着呢!” 不过倒也不是刻薄之人,虽然不喜欢东方问月,得知东方问月将死,却也没有落井下石,而是选择了冷眼旁观,这很符合贺兰悦之的为人处世。 四皇子觉得贺兰悦之应该是不知道那件事的。 看来他先前果然是多想了。 对贺兰悦之的疑惑消失,四皇子便将这件事给抛开了。 贺兰悦之不知道,她险之又险的躲过了一劫。 因为贺兰惠之一开始的高调不懂得隐藏,从她出现在四皇子面前,就不自觉的引起了四皇子的注意,后来她更是自己作死的打算拿自己的重生去攀附四皇子,只可惜因为有萧钺在,她没攀附成功,反而因此而丢了自己的性命,而在萧钺的手段下,她也将前世的大事都说了,唯有贺兰悦之也是重生的事,因为萧钺当机立断将她弄死,倒是没送到四皇子面前。 所以其实四皇子早就知道了太后会在年三十晚去世,只有东方问月被贬水月庵,又在水月庵搞出那些事,最后甚至将太后都气病了,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那个时候就觉得很奇怪,毕竟这些事,贺兰惠之的话里根本就没有提到过,他还有些点心,太后会不会提前死,后来见太后好转了,又担心她是不是不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说明,贺兰惠之说的那些,其实并不可信,那他以后的那些计划,就必须得重新调整了。 没想到太后最后还是死了。 就如贺兰惠之所言,是在年三十的晚上猝然而死的。 他当时心里的一根弦儿就松了,贺兰惠之的话被验证了,那就说明,她说的那些大事,必然是会发生的,既然如此,他可就要好好的利用那些机会,削弱敌人的力量,争取让自己更强一些,离那个位置更近一些。 正是因为他相信了贺兰惠之的话,所以他这些日子又将贺兰惠之说的那些话拿出来翻来覆去的想,结果却发现了很多让人起疑的事。 比如说,在贺兰惠之的话里,似乎从来都没有关于即墨明镜的。 这很不应该呀。 即墨明镜这样青年才俊,出身高贵,年纪轻轻就手握重权,无论如何都会在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呢? 除非这其中有蹊跷。 四皇子想来想去,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贺兰悦之身上,甚至他都怀疑过,贺兰悦之是不是跟贺兰惠之一样,也是有些神鬼莫测的奇异之处? 不过他很快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试想,如果贺兰悦之真的是跟贺兰惠之一样,也是个重生归来的,也知道未来的事,那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太后的死亡时间,既然知道了这个,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将婚期定在二月份,结果遇到了太后薨逝不得不改期?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四皇子很快就抛开了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从而将真相错过了。 说到底了,也是因为贺兰悦之一向行事低调小心,即使是当初破解珍珑棋局之后以棋艺震惊京城,后来又传出她女红了得,也很难引起大家的怀疑,因为她当初在南粤的时候,本来就是由贺兰平亲自教导,别说棋艺,琴棋书画,她都是有所涉猎的,女红在宋氏的教导下也历来十分出色,所以当她一鸣惊人的时候,也就只是让人惊叹而已,而难以生出怀疑来。 这跟贺兰惠之不一样,贺兰惠之以前生经验来谋取利益,好些时候,就好像是她早已经知晓了,这如何不让人怀疑呢? 而且,此后四皇子知道了贺兰惠之果真是重生之人,那么贺兰府中再有些什么样的变化,他也会不自觉的往贺兰惠之身上推了,很难怀疑到贺兰悦之身上去。 四皇子确定了贺兰悦之跟东方问月之事无关,虽然并没有因此就彻底放松了心神,将人撤走,却也不再将精力放在这里,而贺兰悦之忍了一天,等到了晚上躺在床上,独自面对黑夜的时候,她才敢露出一个真实的笑容来,黑暗中眼睛极亮。 看来皇帝果然如她当初所想一般,对东方问月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什么病重将死,只怕将死的那个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东方问月,而真正的东方问月早已经被抓了起来严刑拷问了吧? 不对,现在那个东方问月可也不是真正的东方问月呢,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就满目生寒,同时又更多了几分警醒。 前世那个东方问月跟今世的东方问月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前世那个东方问月也是被这个恶鬼给缠上身的,可今世不但她重生了,就连贺兰惠之也重生了,甚至就连萧钺都梦到了前世,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别的人重生呢? 她这一世改变了很多身边的事,爷爷,母亲还有弟弟,以及身边伺候的人,今生有了她的筹谋和保护,全都活了下来,不过这些到底不是什么大事,爷爷虽然是皇帝的心腹要臣,可他这两年身体不是很好,已经渐渐的从朝堂上退了下来,对朝堂的影响力有所减弱,但又能够约束着贺兰信,让贺兰府不再像前世那般瞩目,倒是即墨明镜更显眼一些。 前世他本应该在南粤战场死去,今生不但没死,还凯旋归来,这改变实在是太大了些,也不知道背后是否有重生的人产生怀疑。 想起即墨明镜,贺兰悦之明亮的眼睛又暗淡了下来。 330.331 自从元宵节那一晚两人闹了别扭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和解。 贺兰悦之心里很清楚,其实真正错的那个人是她,可是面对即墨明镜的责备,她却突然间控制不住心底的怨气和愤怒! 她怎么能够放过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呢? 无论是东方问月还是贺兰信一家,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们都曾经向她和她的家人伸出了罪恶之手,她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而他竟然还怪自己,贺兰悦之想想就觉得生气。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是胡搅蛮缠,即墨明镜生气的不是她报仇,而是她不知会他一声私自动手鼹。 贺兰悦之苦笑。 这样害人的事,她怎么跟他提前打招呼呢? 难道要她跟他说,喂,我要去杀人了,你准不准,给不给我递把刀? 别开玩笑了,那个男人听到一个姑娘家整天算计人想害人心里会没想法的? 现在只怕他心里也在想自己是个毒妇了吧? 贺兰悦之心里有些沮丧。 叹息一声,毒妇就毒妇吧,要是她不能够做这些,哪怕是她嫁了即墨明镜,将来成了英国公夫人,富贵荣华,也不会开心,心里也总会有遗憾的,而有些事情,即使是在爱情面前,也不能让她退却的。 贺兰悦之无声的叹息一声,翻身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此时东方问月怎么了,有没有被严刑拷打? 被关在诏狱的东方问月早在进去的第二天,就醒过来了,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一阵阵阴冷,她娇气的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更贴近的窝进被窝里,谁知道素日里柔软温暖的被窝此时却又硬又冷,一向娇惯的她哪里受得了,当即就不高兴了。 “来人!” 东方问月心里十分恼火,这些贱婢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父皇不过是稍稍冷落了自己一下,这些人就这样怠慢自己,还真当自己是泥捏的啊,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记住,即使自己不再是备受父皇宠爱的女儿,却也还是名正言顺,名声绝佳的公主,可不是谁想要作践就作践的! 喊了人半天都没听到声响,东方问月越发的恼怒了,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正要叫喊,却突然间被眼前的一切给惊住了! 这是哪里? 此地阴寒昏暗,四周都是一无所有的墙壁,墙上燃烧着火把,静静的火光能够隐约照出整个样子,看着,好像,监狱! 东方问月瞬间撑大了眼睛,使劲的摇头。 不,不可能的! 她一定是做梦了,这一定是幻觉! 她可是公主,她明明住的是华美的宫殿,睡得的高床软枕,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监狱里呢?这一定是假的! 一定是的! 东方问月忙又躺下去,闭上眼睛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是她双眼打开的方式不对,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幻觉,她只要睡着再重新醒来,一定能够回到她的宫殿里。 可是这冷硬的床和阴寒的被窝,早就因为她先前坐起而消散了那一点儿可怜的热气,此时冷得她浑身发抖,又怎么可能会睡得着? 东方问月脑子越发的清醒了。 她根本就不是在做梦,这也不是幻觉。 她真的被弄到了监狱里! 可是为什么? 先前皇帝不是已经放过她了吗? 为什么突然间又将她抓进来? 还这样悄无声息的,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她就这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 为什么?凭什么? 东方问月到底是公主,虽然这半年来她受了些挫折,减了些锐气,但她到底还是那个傲气的公主,她很快就将心里的那点儿惶恐给放开了,生出了怒气来。 “来人,来人!”东方问月拥着被子生气的坐起来,厉声喝叫。 这诏狱深处很少关押有犯人,长期阴冷死寂,东方问月的声音在这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的渗人。 不过远远传来的脚步声,带着未知,落在东方问月的耳里,恐怕就更加渗人了! 东方问月当然不会认输,她撑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看着身穿飞鱼服的楚展阳从打开的牢门走进来,她眼睛都瞪圆了! “楚展阳!”东方问月咬牙切齿! 楚展阳看着东方问月,眼底深沉没有一点儿波澜,声音平静没有半点温度起伏:“你醒了!” 东方问月见状心惊胆战的同时越发的气愤:“楚展阳,你好大的够胆,竟然敢潜入皇宫将本宫偷出,关押到狱中,你赶紧送我出去,要不然的话,休怪本宫无情,禀报父皇,灭你满门!” 楚展阳看着声厉内荏的东方问月,嗤笑一声:“过奖了!抓捕公主这样的事,若是没有皇上的旨意,楚某可不敢擅作主张!” 真的是父皇下的命令? 东方问月瞳孔一缩,心里慌乱,可是为什么? 先前不是已经原谅她了吗? 怎么会突然间又抓她? “不可能的!你骗人!父皇那么疼我,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将我下诏狱呢?一定是你诬陷我是不是?没错,肯定是你诬陷我,所以父皇才会下这样的命令,你这个奸诈的小人!我要见父皇,我要面圣!”东方问月心慌意乱声厉内荏。 楚展阳不以为意:“皇帝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将公主抓捕,可是,你果真是公主吗?” 东方问月脸色大变,说话都变得磕磕碰碰:“你,你胡说什么?我当然是公主,我怎么可能不是公主!我告诉你楚展阳,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要是再敢污蔑我,我定要到父皇面前告你!” 楚展阳直接就打碎她的所有幻想:“告我?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妖孽,也想到皇上面前撒野,真是天真!” 楚展阳居高临下的俯视东方问月:“妖孽,你的伪装已经被识穿了,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八公主,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这些年你蒙蔽了皇上,害死了太子和太后娘娘,皇上是不可能饶过你的,要是你识趣些,就乖乖的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如若不然——” 东方问月脑子一阵轰鸣,只回响着一个声音,她被识破了! 他们已经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八公主了! 怎么办,她应该怎么办? 死不承认?拒不交代? 似乎只有这样一个方法了。 东方问月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一片,就听得楚展阳冷淡却有冰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当然,如果你想尝一尝酷刑的滋味,我也是欢迎之至的!” 东方问月当即胆寒,脑子里立时闪过大清十大酷刑! 当然,这里还没有这个,但是听说诏狱的酷刑也是非常多让人极为胆寒的! 她,也要领受这一切吗? 想到烙铁将自己的肌肤烫得兹兹出声,沾满辣椒水的鞭子打在身上,亦或者割肉毁容什么的,东方问月就忍不住颤抖,她心里很明白,她并不是一个有骨气的人,她是绝对不可能忍受得住这些非人的刑罚的! 那她要怎么办? 不对,应该是他们到底想要怎么对付她? 东方问月脑子飞快的转起来。 东方问月是一个非常聪明也很识相的人,楚展阳手段一拿出来,她便已经吓破了胆,即使明知道交代了也只是死路一条,还是将自己的来历交代清楚了,当然,为了保命,她也说了好一些关于未来世界的事情,一些有用的信息,然后用这些有用的信息来保自己的平安,换取暂时安乐的日子。 楚展阳的结果很快就呈到皇帝面前,皇帝看到东方问月的口供,有些讶异:“是从不同时空的未来穿越过来的?穿越?那是什么玩意?” 楚展阳根据东方问月的回答回道;“听她的意思,就是借尸还魂的意思,只不过这穿越穿的是时间和空间,所以叫做穿越。” “穿越时间和空间到达另外一个时间和空间?”皇帝略一沉思就明白过来,顿时十分惊奇:“竟然有这样的事!” 皇帝顿时生出兴趣来:“她还说了些什么?” 楚展阳回道:“她交代了,她开的那个点心店稻香村里面的大多数点心都是从现代带来的,还有她制作的那些洗面奶什么的女子美容产品,也都是她从现代带来的,甚至她管理铺子的法子也是从现代带来的。” 皇帝也听说过东方问月开的化妆品铺子非常的红火,不过对于铺子的管理却是没有在意过,闻言挑起眉头:“管理?” “没错。”楚展阳说:“按照她所说的,管理铺子也是有一整套制度也有文化的,先进的管理制度,不但可以提高员工的积极性,让每一个员工发挥自己的能力,创造出最大的利益。” “哦?”皇帝对这个还是很感兴趣的,他当初上位的时候,就因为一大批白银被抢走,国库空虚而艰难了好些年,所以他真的是很能够明白银子的重要性,如果东方问月的东西有用,能够提高国库收入又不伤民夺利,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331.332 “其他的呢?她还有什么其他的交代吗?”对这个感兴趣,对其他的也很感兴趣。 楚展阳却摇头:“其他的暂时没有了。她很聪明,知道我们需要这些东西,只是给了我们一些甜头,便不肯再说,想要谈条件!” 皇帝对此没有意外也没有愤怒,这几年的经历看来,这个东方问月蠢了是蠢了些,却也不乏小精明,她既然已经窥破了他们的心思,自然要以此相要挟。 皇帝倒也不准备对她赶尽杀绝,但也绝对不会由着她,被她牵着鼻子走。 当下皇帝吩咐道:“你去将她所说的东西全部整理好呈上来,至于她,只要她乖乖配合,可以给她一点儿方便,让她过得舒服一点。不过要想出来或者是离开诏狱,那就不用想了,如果她抵死不配合,那就不用对她客气!” 楚展阳应道:“是!髹” 楚展阳退下,皇帝沉吟了一下,吩咐陈喜:“你找人去看一看。” 看什么,却并没有说,不过陈喜跟在皇帝身边多年,却是对他了解甚深,闻言便知道他的意思,当时便应下,转身找了信得过的可靠之人到东方问月经营的那两个铺子去了解了一番,果然见那铺子的管理之法与现今一般商户人家的管理之法有些不一样,便详详细细的了解清楚之后呈了上来,皇帝看过之后也大为惊异,他知道东方问月这两样生意是甚为赚钱,却没想到竟然这么赚钱,而且,纵观她这些年管理生意时做的那些手段,起到的作用果然大不一般,当下便对东方问月的话更信了几分。 没过多久,宫中便传出八公主东方问月伤怀太后,伤重不治而亡,此事在京中还是引起了蛮大的反应,只不过东方问月到底是未出嫁而亡,算是夭折,所以皇帝下旨,并没有让人大办,丧事很是低调的办了,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八公主东方问月这个人了。 贺兰悦之得到消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即使她心里明白,这也许不过是个障眼法,真正的东方问月恐怕还在不知道那个角落里活着,可是不管她活着还是死去,对于贺兰悦之来说,这件事都算是过去了。 因为没有了公主的身份,而她又将成为英国公世子夫人,两人身份将会翻转过来,到时候东方问月要是敢惹她,她要捏死她也是易如反掌,也不必想现在这样,殚精竭虑筹谋多年才能够借刀杀人! 而诏狱中的东方问月也得到了消息,心里生出一股绝望,她倒是想反抗,可惜她这样的娇惯之人,连最轻的刑罚她都挨不住,想死吧,楚展阳又让人时刻看着她,她想死都难,唯有配合一途才能保得一时安康,好在只要她乖乖的,说些有用的东西,楚展阳也不会太过为难她,原本硬邦邦的炕也换了床,阴冷的被子也换了柔软的棉被,吃食也一如既往的精致,只是从此被囚困在这一方天地,不得自由罢了。 这样的日子东方问月哪里过得下去? 每一天都见不到太阳,闻不到花的芳香草的清新,感受不到风的畅意,每天都只能面对着这四面墙壁,黑黝黝的监牢,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像是天天都被囚禁在小黑屋里,她简直是快要疯了! 这简直是要比给她上刑更让她痛苦。 有时候实在是憋得实在是太厉害了,她就将楚展阳叫过去说话,这挺合楚展阳的意的,正好方便他将她肚子里的那点儿东西都给挖出来,虽然东方问月很聪明,一直都很注意保守秘密,不过有一句话说的是,姜还是老的辣啊,她到底还是被套去了不少东西。 东方问月到底只是个公主,虽然名声还不错,但说到底,也只是个没出嫁的公主罢了,跟太后的薨逝造成的全国轰动是没法比的,除了一些仰慕她才华的男人,基本上就没什么人谈起她,特别是越高贵的门第,对于她的死越是讳莫如深。 这些人消息都很灵通,即使不知道内中有什么内幕,却也猜到了这件事背后很不简单,不可以随意议论。 东方问月就这样渐渐的淡出了世人的视线,说到底了,她这一辈子,虽然也还是个让人仰慕的才女,可是珍珑棋局被贺兰悦之破了,十字绣也是贺兰悦之先拿出来的,破了她自创的打算,就是当年大暴雪他们想要趁机敛财攒名声,也被贺兰悦之和即墨明镜给破坏了,即使最后也还是得了几分好名声,可到底也没法像前世那般轰动,是以她其实在老百姓眼中,也就是个稍微出色一点的公主罢了,并不如前世那般尊敬她,她在士林的名望在贵族千金中的名声,也就大大的不如了。 正值国孝期间,日子过得很淡而平静。 很快就到了二月。 贺兰悦之和即墨明镜自从元宵那日分别,至今已有一个月未曾见面了。 也未曾有任何音讯。 当然,英国公府那边还是时常有送东西过来的,所以府中人也并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只有像雪影和雪琴这些知道两人私底下偶尔见面的人才察觉到其中的不对,雪琴已经暗示过好几次贺兰悦之了,贺兰悦之心里苦涩,却到底还是装作了不知道。 反正未婚夫妻本来就没有婚前常见面的道理,这按规矩说出去也是正常的事。 二月中旬,贺兰悦之不小心染了风寒,祝老夫人得知消息,忙请了太医过来给她诊治。 她跟即墨明镜的婚期就订在五月,如今距离婚期虽然还有将近三个月,但是风寒这东西可大可小,要是一不小心缠绵病榻,耽误了婚期,那才叫做晦气,就算是不耽误吧,病一场对身子也会有所亏损,到时候嫁入夫家,如何生儿育女,就算是怀孕都得叫人心惊胆战的。 好在只是小风寒,吃两服药就好了。 不过祝老夫人到底是让她躺在床上多休养几天,不许她这几天碰针线看书了,宋氏也因着女儿生病加上婚期将至,嫁妆什么的都要准备,也强撑着身体操持,弟弟贺兰敏之也每日下课总要过来看她一回才行,贺兰悦之这一病,倒是感受到许多的亲情,心里的烦闷这才稍稍疏散了。 白天躺久了,晚上就有些睡不着了,可她也不忍心让身边的丫鬟跟着自己熬夜,是以便跟以往一般早早的躺到床上,熄了灯,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即墨明镜身上去,这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他气消了没有。 亦或者,他也觉得她心思歹毒又爱自作主张,所以对她厌烦,不愿意再见她了吧? 贺兰悦之抬手按住胸口,哪里钝钝的痛。 窗外传来一声春雷,春雨不知不觉的落下,打在青瓦上,沙沙的响,往日听着像一首欢快的歌,如今却觉得悲。 窗子没有关好,丝丝雨丝飘进来,带来几分凉意。 贺兰悦之披衣下床,过来关窗,却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雨夜不知不觉的垂泪。 春雨贵如油,想必一场春雨之后,田野绿衣更翠了,处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色,可是她的人生呢? 可还有希望? 她是不是真的错了? 报仇跟他比起来,哪一个更加重要? 贺兰悦之闭上了眼睛。 她也想说他更重要,可是她做不到。 如今东方问月是解决了,可还有一个贺兰信。 这人就像是一条潜伏的毒蛇,不知何时就会跳起来咬人,这样卑鄙无耻的色胚,她又怎么能将她留下,让他欺凌祸害她的母亲?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重生回来的那个雨夜,在假山处看到的那一幕,她也永远都不会忘记,前世母亲吊死在房中的景象! 这样的恨,刻骨铭心,她又怎么能为了爱情而放弃? 而她的亲人,还在危险之中,她又怎么能停手? 如果,你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我,那我,也会甘愿放手的。 贺兰悦之闭上眼睛,泪滑过唇边,满满的都是苦涩! 忽的心里起了异样,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高大峻拔的熟悉身影站在窗前,抬眼,便陷入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里。 “世子爷!”贺兰悦之低低惊呼。 她怎么也没想到即墨明镜会在这样的夜晚来看她。 心里瞬间惊喜塞满,眼睛都亮起来,然下一刻却又迟疑起来。 他,为何而来? 是想念她,还是,已经有了决断,所以过来跟她说清楚? 贺兰悦之想到后一种可能,脸上瞬间失去了颜色,全身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一般,她有一种天昏地暗的感觉,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透过微光,即墨明镜将她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是又气又恼,先前明明就是她错了,却偏偏不肯跟他低头,如今还这样怀疑他不信任他,简直是太岂有此理了。 332.333 只是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即墨明镜到底还是心疼更甚一些,轻声责备:“不是都染了风寒了吗?怎么还跑到窗前来吹风,你怎么就这般不懂得爱惜自己?” 贺兰悦之猛地抬起头,眼内燃起火花:“世子爷。” 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所以,他并不是来跟自己决裂的吗蠹? 眼睛不知不觉的湿了。 即墨明镜微凉的手指给她擦去眼泪,叹息一声:“傻瓜!” 即墨明镜跳进屋子里,将窗户关上,这才一把将她抱起来,大步朝床走去,贺兰悦之低低惊呼一声抱进了他的脖子,却被他身上的寒意刺到,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即墨明镜感觉到了,不由得又懊恼了几分,忙将她塞进被窝里:“快躺下,别着凉了。” 贺兰悦之还有些懵懵的回不过神来,就被塞进了温暖的被窝里,看着眼前人,眨眨眼,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髹。 她有些贪婪的想看他,可是拉下了帐子,有没有点灯,漆黑的一片,她看得不是很清楚。 而他还往后退,她有些急了,忙坐起来,急声唤他:“世子爷。” 即墨明镜像是明白她心底的不安,眼里终于漾起了笑意。 她到底还是紧张自己的。 心里也是着实松了一口气。 一个月没见也没有任何音信,他心里其实也不安,要不是经常要到宫里当值,忙起来他也没那么多时间想她,只怕他早就忍不住冲过来看她了。 她也真是够狠心的,一个月竟然都不联系他,连个话音都不给他。 又想起他刚刚在窗外看到的,心里更是一阵揪痛,又生气。 她刚刚是想要放弃他吗? 真是可恶! 想到这里,即墨明镜生气得再也顾不得许多了,将外披脱下扔到一边,直接上去将人压倒狠狠的吻住。 贺兰悦之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间又变了个人似的,惊呼一声,还没有溢出口,已然被夺,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想念的味道充斥着口腔,贺兰悦之心地忽的一软,便不再抵抗,任由他掠夺,直到即墨明镜情动,不能再继续。 贺兰悦之脸颊泛红,气息不稳,胸口激烈的起伏,即使隔着棉被,即墨明镜都能够感觉得到那柔软,脑子里不自觉的便想起了上次触及的柔嫩,手便有些痒,很想再去碰触。 不过最后还是被他克制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有几个月,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再忍耐几个月,他还是可以的,没有必要非要在这个时候唐突她,更何况,这是她的院子,外面也还有丫鬟,被听到了,对她总是不好。 想到这里,即墨明镜坐起身,让夜里的寒气将身上的热气吹散,降降温。 贺兰悦之见状,哪里不明白的,心里又是羞涩又是甜蜜,他还是很在意她的。 这就好。 “你,怎么过来了?”冷静了些,贺兰悦之便要坐起来跟他说话,即墨明镜忙按住她:“躺着,外边冷。” 贺兰悦之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大,很厚实,很温暖,不过还是有一丝丝凉意。 “你,冷吗?”贺兰悦之想叫他躺下,想想也不合适,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只能言说其他:“什么时候来不行,何必非要这个时候来?外面下着雨,要是淋到了,着凉了怎么办?” 即墨明镜望着她:“我也不想来,可是有人明明自己做错了事,却还跟我扭脾气,一声错都不肯认,我要是再不来,只怕都能悔婚把我给甩了。” 贺兰悦之想起自己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也有些赧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即墨明镜目光一沉,又压了下来:“怎么?你还真的想要退婚?” 贺兰悦之知道他火了,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怎么会呢?咱们不是皇上赐婚的吗?这怎么可能退婚?你想太多了。” “哦,这是皇上赐婚,你是没法子了,那是不是如果不是皇上赐婚,你就真的退了?”即墨明镜逼问。 在即墨明镜的目光逼迫之下,贺兰悦之越发的心虚:“当然不是!” 睁眼说瞎话! 即墨明镜心里很明白,她是动过这样的心思的,刚刚她站在窗前,他看到了。 即墨明镜想到这里,又是一阵恼火。 她怎么能够不相信他,怎么能够生出这样的心思,这样轻易的就想要放弃他? 不能打她揍她,即墨明镜干脆就擒住了她的唇,狠狠的惩罚她,到最后,她双唇都红肿了,他才肯放过去。 “以后不许再生出那样的心思,这一辈子,你都是我即墨明镜的女人。”即墨明镜低声狠厉的说。 贺兰悦之眼中迅速凝了泪:“可是我这样坏!” 即墨明镜看着她眼中的泪光,心软得一塌糊涂,连人带被将她整个的抱在怀里:“你这个大傻瓜!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你又不是心思歹毒滥杀无辜的人,那女人那般欺你害你,别说是你,就是我自己,也从来都没想过就这么罢休的!只不过当初到底是哪位出了面,已然将事情揭了过去,我要是马上就对她动手,那位若是知道了,心里对我必然是不满的,所以我才暂时不理会,只等将来有机会,必要全数拿回来的,谁知道你竟是这样心急。” 贺兰悦之红了眼睛,将头埋在他怀里:“我也不是心急,只是机会就在眼前,叫我眼睁睁的放过,我做不到。” 说到这个,即墨明镜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跟她算账呢。 “太后的事你是不是早已经知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点告知我?”即墨明镜十分不满,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一点儿口音都没有露,甚至明知道这个时候是在国丧,她竟然也未曾对婚期提出异议,害得婚期不得不推迟,真是太坏了! 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话,他肯定让人将婚期定在年前,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不得不推迟了几个月,让他等得这般辛苦。 贺兰悦之也知道自己理亏,忙低头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哼!”即墨明镜将头另转到一边去,不过人却丝毫也没有将她松开,所以贺兰悦之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要生自己的气,当然,生气是肯定有一点儿的。 到底是事关重大,贺兰悦之凑到他耳边,轻声跟他解释:“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觉得告诉了你并没有好处,说不定还会给你带来麻烦。” 即墨明镜知道她的意思,是怕他知道了之后不自觉间露了行迹,落入了人的眼中,这也是为了护他,甚至连不改婚期也是为了撇清。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气恼,咬她的嘴角一口:“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可靠,连这么点事都稳不住?” 贺兰悦之低呼一声,连忙求饶,娇软的声息让即墨明镜心里发紧,忍不住又亲了她,最后他将头埋在她青丝里叹息:“你要是早点跟我说多好,我就让祖母将婚期定在年前,此时此刻,咱们就已经是夫妻了。” 他也不用忍得这么难受了。 贺兰悦之闻言脸越发的红了,眼底荡漾着春波。 事情多,到底时间紧迫,两人还是抓紧说话,贺兰悦之将自己的心思跟他说明白:“我非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想有半点意外罢了。你也知道,去年我二姐的事,已经落入了四皇子的耳中,那位看着不显,其实最是精明多疑,我怕他说不定连我也盯上了,是以我不敢妄动,婚期的事,我也是想着借此来消了那位的疑心,要不然他的疑心一直不去,以后咱们的日子可怎么过才好?” “哼,这么说来你还有理了?”即墨明镜心里也承认她这样处理是最好的,不过还是不高兴:“既然是这样,为何却又偏要算计那女人?” 即墨明镜先前是没将东方问月在水月庵中跟男人鬼混的事跟贺兰悦之联系起来的,但是元宵之后,他却是将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才知道他的小女人竟然瞒着他做了这么多事! 贺兰悦之不敢看他的目光:“对不起,我错了。” 即墨明镜狠狠的瞪她一眼,又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臀,这才算是将这件事给揭过去了:“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算了,好在也没惹出什么大的乱子,不过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说吧,我都听着。” 贺兰悦之讪讪的不知如何说。 难不成还让她说,她下一个算计的,就是她的大伯? 也不知道他会如何想她。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心情不由得又沉重起来。 下一刻,温暖的大手将她的脸挑起来,深邃的眼睛将她牢牢锁住,他的声音那样的动听而温暖:“悦之,你应该相信我。” 333.334 贺兰悦之眼泪瞬间滚下。 相信吗? 可是,她真的很害怕。 怕这一刻,有多美好,他日,就会有多残忍。 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背叛,让她永远都无法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人,哪怕是即墨明镜也不能髹。 贺兰悦之垂下眸子,心里一片北凉。 不能再相信人了蠹。 这是怎样的悲哀啊! 即墨明镜像是能感受到贺兰悦之的心,看着她的泪,想起她的前世,不由得心疼,捧着她的脸轻轻的吻去她的泪,低声在她耳边轻喃:“悦之,我是即墨明镜。” 我是即墨明镜,不是萧钺,不会负你。 我一辈子都会在你身边,待你一如当初。 贺兰悦之听懂了他的心意,心里却越发的难受。 这样的情意,她却不能全心全意的回报,她觉得难受。 即墨明镜抱着她,叹息:“罢了,你不愿意说,那便不说了。只是,如果是什么大动作,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说。不为别的,起码,我出手的话,起码不会留下痕迹。我不希望你有事,一点儿都不希望。” “嗯!”贺兰悦之觉得,她真的很幸运的。 今生能够遇到他。 心结已然解开了大半,这一阵的郁气也基本上都解了,两人也不再说那些让人心烦的话题,珍惜这难得的相聚时光,可惜时间已然不早,该告别还是得告别,贺兰悦之依依不舍的将即墨明镜送走,又想了好一会儿心事,才睡着了,好在她如今正在病中,祝老夫人和宋氏都免了她的请安,只要她好好休养,所以她即使起迟了也没人说。 时间如梭,很快就到了四月,国孝过去,英国公府和贺兰府再次提起了婚事,因为早就已经有了默契,所以这一次婚期就定在了五月,嫁妆什么的,也早就已经有了准备,可还是有许多琐事,每一天都忙忙碌碌的,这一忙,就忙到了五月,终于到了婚期。 贺兰府近几年来,曾经操持过三场婚事,可惜前两次都是惨淡收场,一下子损失了两个正值妙龄的千金小姐,对贺兰府来说,打击是极大的。 如今,时隔一年时光,贺兰府又要操持贺兰悦之的婚事,说实话,不仅仅是贺兰府的主子们,就是贺兰府的奴婢们,也都十分紧张,生怕这一次又像前两次一样出什么意外。 所以如今贺兰府的气氛,是又热闹又紧张的。 热闹是因为不仅仅是远在江南任职的大少爷专门请了假回来参加婚礼,就是贺兰氏一族在老家的本家旁支族亲们,也都日夜兼程赶到京城来,就为了给贺兰悦之添妆并且参加婚礼,这架势,别说当初贺兰宝之和贺兰惠之的比不上,就是贺兰府的嫡出大小姐贺兰容之出嫁时也难以比拟,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贺兰悦之嫁的可是勋贵之首的英国公府世子,军功彪炳深受圣宠的即墨明镜! 即墨明镜成亲,就是一般的皇子公主宗室子弟都比不上。 对此如今只能够躺在床上养病的大胡氏和贺兰容之自然是嫉恨交加的,心里都盼着这婚礼能出点幺蛾子,最好是能够令贺兰悦之嫁不成。 虽然攀上英国公府对他们贺兰府有很大的帮助,但是大房跟三房之间的恩怨实在是太深了,他们彼此都明白,是不可能再有化解的一天,只不过是如今两老还在,还能够维持表面的平静罢了,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侥幸的道理。 可笑的是,偏偏贺兰信却并不如此认为,虽然他曾经对宋氏做过那样禽兽不如的行为,但是不是没得逞吗?宋氏不是也没说出来吗?那么胆小的人,肯定会不会让人知道的,如此一来,无论是贺兰悦之和贺兰敏之都不可能知晓这件事,那他就可以在姐弟俩面前装模作样,做出一个长辈的样子来,那贺兰悦之嫁得这么好,对他这个大伯来说,自然也是一种主力,他也相信,如果贺兰悦之足够聪明,就应该知道,唯有自己更好,对她在英国公府的地位来说,才更加牢固。 所以贺兰信在听到大胡氏的抱怨之后,严厉的警告她们不许闹事,如果有半点损伤这个婚姻的行动,别怪他到时候不客气! 将大胡氏和贺兰容之给气死了,背后骂他糊涂,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贺兰悦之风光。 贺兰悦之的嫁妆早在祝老夫人将她放在了心上之后,就开始慢慢的准备了,至于宋氏,刚从南粤回来那三年,她整个人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别说照顾儿女了,不拖累儿女就算是不错的了,她根本就没有为儿女准备聘礼嫁妆这些东西,当然,当初他们从南粤回来,虽然有很多东西都不得不放弃,但也还是有一部分财物本来就打算给姐弟俩以后婚嫁用的,如果贺兰悦之嫁的是一个门第相当的人家,有府里的补贴,还有宋氏和祝老夫人准备的陪嫁,应该就差不多了,但是贺兰悦之嫁的是英国公府,过去就是世子夫人! 最重要的是,即墨明镜的身份其实很尴尬! 他是世子,但是英国公不是他爹,是他二叔! 如果贺兰悦之的身份也算是勉强配得上,她出身书香门第,又曾获封为五品县主,虽然除了每一个月那点儿俸禄,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就是个表面光而已,但到底像她这样的外姓之女能够获封县主,也是很难得的了,足够让人羡慕,所以算起来,也算是勉勉强强过得去了。 最起码,比即墨明远的妻子杨氏强了一点。 但杨氏嫁入英国公府,嫁给英国公的嫡长子为妻,是杨家高攀,当初为了给杨氏做脸,可是送了大笔的嫁妆,如果贺兰悦之在嫁妆上压不住杨氏的话,即使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自己不在意,但是颜面上,贺兰悦之却是被杨氏给压了一头了。 所以祝老夫人和贺兰老爷子思来想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贺兰悦之给压下去了。 公中加银是在所难免的,虽然大家话里都酸溜溜的很不爽,不过贺兰悦之若是能够在英国公府立稳脚跟,将来成功坐上英国公夫人的宝座,对大家都是很有好处的,所以大房和二房都没有意见,三房就更加没有意见了。 至于大胡氏的意见,夫为妻纲,贺兰信都点头了,而且非常积极,她的话算个屁啊! 二夫人心里倒也有些不爽,主要是贺兰惠之刚刚没了,但是她又不仅仅是这么一个女儿,她还有儿子呢,儿子还要靠贺兰悦之将来提携呢。 她也算是看得够透的,大房得罪三房得罪得很深,就别想,但是二房没有啊,贺兰敏之又还小,贺兰悦之需要娘家撑腰,少不得要让她的儿子先顶上去! 所以二夫人心里是嫉妒,不过倒也没多说什么,甚至翻过了年后,她也渐渐的从贺兰惠之的事中走了出来,很热情的凑上前来要帮忙操持婚礼。 连大房的王氏贺兰悦之和祝老夫人都允许了,二夫人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二房前世虽然跟着大房也欺凌过她,终究没有什么化不去的刻骨仇恨,今生也是如此,而三房以后是要在京城立足的,既然已经跟大房结了仇,二房自然要拉拢好,要不然传出去也不好听,会说三房不能容人,不但她的名声要坏,就是贺兰敏之的名声也要坏! 不过贺兰府向来清贵,贺兰复性子在哪里,虽然愿意多拿一些嫁妆出来给贺兰悦之撑面子,但到底还有那么多儿孙,不可能将家产全部都拿出来给她添上,就算他们愿意这样做,贺兰悦之也不愿意接受。 她还没有那么自私。 祝老夫人和贺兰复做主,将英国公府送来的聘礼全部都添到她的嫁妆里去,不过贺兰悦之拒绝了,只拿了大半,还留下了将近三成。 为了给她凑嫁妆,祝老夫人和贺兰复都拿出了不少私房,特别是祝老夫人,除去给王子雨留的添妆,手里的几乎都给她添上了,这是祝老夫人全部的私产了,若是没有了这些,她以后在这个府里还怎么立足? 祝老夫人真心为她,她自然不能让祝老夫人陷入这样的境况。 她让莫世先去找贺兰老爷子,告知对方父亲生前其实暗中还为自己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不但她有,贺兰敏之也有一份,等到他将来要娶妻的时候就会拿出来,并且,让他跟老爷子说,他在南粤那边有关系,可以用便宜很多的价钱拿到京城那些贵重的西洋货,让老爷子将置办嫁妆这件差事交给他,到时候就让他添上自己的钱去置办,也算是过了明路。 贺兰平这些年的经营,除去了表面上的财产,暗地里也的确是有一些生意的,也的确是由莫世先掌管的,当初他们三房进京时莫世先之所以不说,不过是怕这孤儿寡母的进了京,如羊入虎口,被人吞吃干净。 334.335 莫世先当时是打算等到贺兰敏之十四岁之后,便进京来,将这些产业都交给他,并且留在他身边教导辅助他,谁知道还没等到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病逝了,而他们母子三人不过是短短大半年时间,就已经死得只剩下一个贺兰悦之,还被囚禁在小院子了。 今世贺兰悦之让人救了莫世先,莫世先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打算跟贺兰悦之提起这件事,贺兰悦之也一直都不知道贺兰平私底下还有生意,是贺兰悦之被赐婚给即墨明镜之后,莫世先才跟她说起的。 这些资产不薄,不过这些钱,除了给她的嫁妆,还有给贺兰敏之留下的聘礼钱,还有以后三房的用度等等,贺兰悦之自然不可能让莫世先将这些钱全部拿出来给自己,她只不过是找个合适的理由,将自己的钱拿出来贴补一下嫁妆,以免家里因为她出嫁而伤筋动骨。 话说当初莫世先从她手里接过几万两银票时,还差点儿吓傻了。 他是怎么都想不到,当年那个娇滴滴不谙世事温软良善的小姑娘,竟然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挣了这么多钱。 这些银票主要是让他帮忙去添置一些庄子和铺子的。 这几年贺兰悦之手里有钱,并不是没有想过要添置一些庄子和铺子,虽然这些收益不一定比得上做生意,但是胜在稳定啊,不过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就怕自己动作太大,到时候会引起注意。 现在好了,借着给她添置嫁妆,倒是可以通过莫世先的手来动作了。 当然,除此以外,南粤那边还将会送来一些罕见的西洋货,这些东西在京城算是价值不菲,不过他们自己就有海船,所以其实也并不是很贵,当然,未免吓到人,贺兰悦之也不打算弄太多,可就算是这样,贺兰悦之的嫁妆最后统计下来,都有差不多六七万。 一般来说,嫁妆是要比聘礼多一倍的,而即墨明镜送来的聘礼有四五万,贺兰悦之带走七成,也有好几万,而贺兰府里能拿出来的,其实也就是差不多两万这样,其中大部分都是祝老夫人和贺兰复的私房,剩下的,基本上就是贺兰悦之自己贴的。 满打满算,贺兰悦之的嫁妆,一百二十台是足足有余的。 到了添妆这一天更加热闹。 不仅仅是府中的姐妹都有或轻或重的添妆,王子雨送来了一架自己绣的屏风,即墨明薇送的则是一套赤金镶红宝石首饰,清河郡主也送了一对极品羊脂白玉镯子,俱都价值不菲,将贺兰悦之都给吓了一跳,连连道太过贵重了髹。 即墨明镜笑道:“贵重什么呀?还不是花钱让人打的?跟你亲手给我们绣的东西比起来,真是差远了。你送我的那绣屏,可是让我在婆家大大的长脸了呢,这比什么都强。我就是女红没你好,所以才不得不送你这玩意,你可不许嫌弃。” 清河郡主也笑道:“可不是吗?我成亲时你送我的那绣屏,至今客人去看到,还要夸赞一番呢。” 倒是王子雨哀怨起来:“啊啊啊,我的女红可是比四妹妹差多了,可我居然那么笨的竟然还送她这个,这一下子就被比得黯淡无光了,到时候岂不是白给你惹笑话了?不行不行,我换一件好了。” 王子雨说着将要将那屏风收回去,贺兰悦之忙拦住她:“这送出的礼物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快快给我放下,现在这可是我的了,我可喜欢着呢。” 东西贵不贵重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这份心意,贺兰悦之觉得就算是王子雨给她绣一条手帕,她都是高兴的! 即墨明薇抿嘴笑道:“可不是,这东西可贵重着呢。这可是雨姐儿从绣嫁妆的百忙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绣出来的呢!” 王子雨的亲事也是去年定下来的,婚期就在今年九月,本来她比贺兰悦之大,要先出阁的,不过贺兰悦之是皇上赐婚,即墨明镜年纪也不小了,所以贺兰悦之出嫁比她早。 “你们——”王子雨羞得脸红如布,跺跺脚起身朝即墨明薇扑过去:“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嘴!” 今日是添妆的日子,过来给贺兰悦之添妆的人不少,即墨明薇几人也是提前来了,才得了几分清静姐妹俩说几句话,但总不能一直闹下去,没过多久,就又有其他人来添妆了。 来添妆的人比贺兰悦之想想中的要多很多。 因为她刚才从南粤回来就要守孝,所以其实她除了即墨明薇,清河郡主以及王子雨,并没有几个好姐妹,就算是一些在各种宴会上认识的小姐,对彼此感观不错,但是因为她这些年要么陪着宋氏到庄子静养,要么就是呆在府里不出,倒也没几个熟悉的,所以贺兰悦之原本以为,除了这几个姐妹以及一些亲朋好友给自己添妆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 比如说胡贤妃,虽然跟贺兰府也算是沾着亲戚关系,但那到底是跟大房有关系,对自己,贺兰悦之心里很明白,胡贤妃是并没有太多的好感的,特别是她被赐婚给即墨明镜之后,几次想要拉拢自己无果之后,贺兰悦之更不会觉得她会给自己添妆,但她竟然赐了一对玉如意给她做嫁妆,这让她的心不得不提了一下。 即墨明薇好像知道她的担忧一般,等贺兰悦之接受了胡贤妃的赏赐,送走了小太监之后,她在贺兰悦之的耳边轻声道:“正月的时候,七皇子突然间感染了风寒,在府中躺了大半个月,知道八公主去世才出来,后来又不知道因何故被皇上训斥了一顿,禁足了半个月,如今虽然出来了,皇上待他也一如既往的亲厚,然后,皇上待四皇子也同样的亲厚。” 贺兰悦之当即就明白了,当时东方问月的流言传到七皇子耳中时,可能已经迟了,胡贤妃不敢在皇帝的眼皮子低下动手脚,只能让七皇子装病来躲避,后来应该是东方问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将他给卖了,所以皇帝将他训斥了,虽然皇帝没有追究他,但是抬举四皇子跟他齐起并坐,这就是打脸。 他们心慌了,所以想要拉拢她。 亦或者,只是表现给皇帝看。 太后没了,长安长公主就是皇帝最敬重的长辈了,而即墨明镜是长安长公主最看重的孙辈,她是即墨明镜的未婚妻,给她面子就是给即墨明镜面子,也就是给英国公府面子,更是给长安长公主面子。 英国公府地位超然,实力强大,就算是拉拢不来,又毁不掉,那就只能够交好,期盼它在关键时刻,保持中立,就足够了。 清河郡主很明显也是懂一些的,微微一笑,极轻的说:“下面要给你添妆的人,恐怕还有不少呢,你还是派人去跟家里人说一声,让他们早作准备,免得怠慢了贵客。” 怕是几个皇子府里都要送添妆过来的。 谁不知道英国公府的世子爷看重这位未婚妻,虽然两人没怎么见面,但是却也经常让人送些小东西过来给她,所以想要巴结泼水不入的世子爷,不如讨好他的未婚妻,这样也许他还会多看一眼! 贺兰悦之眼里露出了一丝无奈:“怕是祖父祖母他们都能想到这些的。” 不过还是让小丫头悄悄去提醒一声,免得失礼了。 果然没过多久,七皇子府和四皇子府里都送来了价值不菲的添妆,随着两位皇子府的表态,后面有更多见过面没见过面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家过来添妆,贺兰悦之是完全没有功夫招呼即墨明薇几人了,也幸好有这几人帮忙招呼一些身份尊贵的女眷,要不然她越发要头疼了,就这样,等到了晚上,她这一张脸都要笑僵了。 贺兰府的主子和下人们也都累坏了。 这还没有到正日子呢! 不过即使很累,大家的心情还是极好的。 今天添妆很顺利,而且今天很热闹,也很有面子。 这很好。 这些添妆,都是要添到贺兰悦之的嫁妆里去,而明天就要发嫁妆了,所以要早早的将添妆整理出来,这一整理,可吓了大家一跳,也未免太多太贵重了吧? 足足多出了将近二十抬。 当初因为早早接到了族里的来信,知道族里会给一笔不菲的添妆,所以多留了几抬空的,就是添妆的,他们也做出了估算,觉得能有十抬就差不多了,谁知道许多不在意料中的人都来,于是就超了,还超了这么多。 或许在从这一刻,大家才算是深刻的意识到,英国公府,代表着的是什么吧! 说到底了,还是他们估算得不对啊! 多出来这么多该怎么办? 挤! 将每一抬都挤得满满的,手都插不进去为之,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不少剩下的,没有办法,只能够先放在家里,等到出嫁回门的时候再带走。 335.336 第二天是发嫁妆的日子,因为昨天添妆的盛况,加上英国公府的名头,京城很多人家都关注这一场婚礼,对贺兰悦之的嫁妆自然也抱有极大的好奇心。 当然,贺兰府的条件就摆在那里,没人会认为贺兰府能给贺兰悦之准备多少嫁妆,即使是昨天送添妆的人多么显赫和声势浩大,也改变不了贺兰府根基浅薄的事实。 不过听说贺兰府给她准备了一百二十抬嫁妆呢,听着挺多的,不过大家都觉得,很可能是贺兰府打肿脸充胖子,松松垮垮的装一抬来凑数的,嫁妆不但会少,而且,很可能都是些便宜货逆。 这种看人笑话的事情,大家都很乐意的,所以很大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都在嫁妆必经之路的酒楼订了位置,到时候就坐在楼上往下看,将那些嫁妆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而且周围都是同道中人,议论起来也分外有话说。 只是这一回,他们是注定要失望了。 贺兰悦之的嫁妆到了吉时就从家里发出去,第一抬一直到了英国公府,最后一抬还没有出门,也可算得上是十里红妆了,十分见得人了。 大家挤在酒楼里往下看,贺兰府出来的嫁妆,每一抬都装得满满的,抬嫁妆的人都十分吃力,可想而知这些嫁妆有多压实,而且,上面的东西大多都十分精致,还有很多价值不菲甚至连京城都没有的西洋玩意,更是让人惊叹。 “我的老天,不是说贺兰府是书香门第,一向都只是清贵而已,怎么能拿出这么大一笔嫁妆出来?难不成将贺兰府的家底都给抄了给她添妆?那也不能吧?”有人十分惊讶的开口。 当下众人纷纷议论,实在是这一幕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了鼷。 有知道一点儿内情的人说道:“我听说那贺兰四小姐以前是在南粤长大的,听说如今南粤那边的港口开放,每天都有很多国外的货船上岸,你说是不是他们在那边有人脉,所以能够花比较少的钱买到更多更好的东西?”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家都知道,这些西洋货,在港口那边的价格,肯定是要比在京城这边的要便宜很多的。 如果贺兰府在南粤那边有人脉,恐怕拿到的价格恐怕会更低,那么这些嫁妆在京城看着很值钱,恐怕实际上不能够没有花费多少。 已经有人在动心思,想着是不是要跟贺兰府多打打交道。 “这也只是一部分而已,还有那些精美的首饰什么的,那些可不能是贺兰府这样的人家能拿出来的吧?” “我听说当初英国公府下聘礼的时候,可是给了极为丰厚的聘礼,里面就有不少极为精美高档的首饰,贺兰府为了给她做面子,怕是要将聘礼全部都给她装上了吧?” 大家一想也很有道理,心里不免又嫉妒又有几分鄙夷,觉得贺兰府没有能力给贺兰悦之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只能够把聘礼添上凑份子,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这也就是这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说说罢了,谁会真的放在心上呢? 只不过英国公夫人刘氏和她的嫡亲儿媳兼侄女杨氏心情就真的很不好了。 比起外面那些人,最想看贺兰悦之笑话的人,就是这婆媳俩了。 当初皇帝赐婚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听说还是即墨明镜自己求的婚事,刘氏是心里欢喜,杨氏是心里恼恨,但是两人都有志一同的,都希望贺兰悦之在这样的日子大大的丢脸,将来进了府也要在她们面前低一头,从此以后被她们压得死死的,这样就算是即墨明镜再能干又怎么样?还不是她们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到时候,就是想怎么将即墨明镜扒下来就怎么扒下来。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形?! 刘氏高坐在上位,脸色阴沉,目光狠厉瞪着跪在身前的小丫头,只将那小丫头盯得瑟瑟发抖,才咬牙切齿的问:“你说,那小贱人的嫁妆,很是丰厚?” 小丫头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她是奉夫人身前的心腹刘嬷嬷之命回来跟夫人报告世子夫人的嫁妆的,她以为夫人会高兴,所以兴高采烈的说了世子夫人嫁妆多么丰厚多么的名贵多么的精致,可为什么夫人不高兴反而还要发怒? 为什么夫人会变得这么可怕? 小丫头想不通,脑子也空白白的根本无法去想,只能够凭着本能去点头。 刘氏目光当即一寒,手中茶杯瞬间砸到了小丫头身上,滚烫的茶水烫得小丫头尖叫出声,却很快就被人堵了嘴拖出去,地上的碎片水渍也很快被人收拾干净又退出去,仿佛刚刚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杨氏脸色很难看,手帕被她用力的揪着,嘴里恨恨的说:“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贺兰府什么底细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拿出多丰厚的嫁妆来给她做陪嫁?除非将整个贺兰府都搬空了!可那又怎么可能!” 贺兰悦之那个贱人,她到底有什么好?除了一张脸,要家世没家世,要人品没人品,还是个从小长在乡野的土包子,世子爷怎么会喜欢她?为什么会喜欢她?她不服,她不甘,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小贱人了?! 杨氏的脸因为嫉妒都几乎要扭曲了。 刘氏眼角余光看到杨氏那嫉妒的嘴脸,心里十分厌恶,冷冷的说:“你说的没错。贺兰府根基就在哪里,根本就不可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给她置办嫁妆,除非其他的子孙都不要了,可就算是贺兰老头子愿意,只怕他的儿孙都不可能愿意!” “没错。”杨氏咬牙说道:“依我看,这必然是贺兰府为了做脸,所以前面的几抬嫁妆才弄得好看些,我们且看下去,接下来肯定就都是虚的了。” 刘氏缓缓的点头。 婆媳二人继续等消息,然而越等越让人恼火,接下来的嫁妆非但不像她们想象中的那样寒碜,甚至还十分出彩,尤其是那些西洋玩意,更有一部分就算是这些自诩见多识广的皇家贵族都没见识过! 可以说,贺兰悦之的嫁妆非但一点儿都不寒碜,甚至很丰厚,不但远远压过了当年以英国公府二少夫人的身份嫁进来的刘氏,就是特意备了丰厚的嫁妆嫁进来的杨氏,在这一份嫁妆面前,也都要黯然失色! 刘氏婆媳原本想要打的主意,这下子非但没成功,反而被狠狠的打脸了! 以后她们在贺兰悦之面前,都难以抬起头来! “以贺兰府的家底,怎么可能备得起这样丰厚的嫁妆?这不可能!他们一定是贪污了!”杨氏神色狰狞:“说什么书香门第,身份清贵,我呸,要真是清贵,这一份嫁妆,又是怎么弄出来的?分明是盗名欺世之徒!” 刘氏原本也几乎要憋出一口血来,听到杨氏这话,她突然间平静了下来,眼中闪着冷意:“你说的没错,以贺兰府的底细,又如何能够能够置办出这么一份嫁妆来呢?呵呵!” 既然原本应该置办不出的,现在办出来了,那自然就是中间有鬼! 就在这个时候,刘氏派去接收嫁妆的刘嬷嬷过来了,手里还拿着贺兰悦之的嫁妆单子。 “夫人!”刘嬷嬷是深知刘氏的心思的,想到摆在院子里的那些嫁妆,想到手中这张薄薄的嫁妆单子,她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她也完全没有想到,世子夫人的嫁妆竟然会如此的丰厚,又是这样的耀眼! 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些珍贵物件,就是在英国公府里见惯了好东西的她,也不由得眉头紧抽! 那些西洋玩意,别说英国公府,就是整个京城都没有啊! 这是何等的打眼! 看来,他们这位世子夫人,可一点儿都不简单呢! “这是嫁妆单子?”刘氏伸出手去,刘嬷嬷忙将嫁妆单子交到她手里:“正是,夫人!” 刘氏将嫁妆单子接过去翻了翻,看着上面写着的东西她即使是再三压着自己,也还是忍不住嫉妒! 无论是那些稀罕得整个京城都买不到的西洋玩意,还是当初长安长公主添做聘礼的稀有珍品,都能使她眼红嫉妒! 不过是一个从贫穷落后的乡下来的土包子,竟然敢压在她头上! 刘氏真恨不得贺兰悦之就在眼前,狠狠的掐死她。 “母亲,给我看看!”杨氏心里痒痒的,就想知道上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虽然刚刚小丫头已经说过了,但是她还是要亲眼看到,才能够甘心。 “哼!”刘氏冷眉;“看了又能怎么样?整天说自己出身世家出身豪门,多了不起似的,却连人家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都比不上,你丢人不丢人?” 336.337 杨氏被说得眼圈儿瞬间就红了,倍感羞辱,心里更是将贺兰悦之给恨透了。 刘氏不耐烦的说:“行了,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杨氏顿时想哭又不敢哭! 再怎么心塞,她还是得将事情体体面面的办好,这才是最心塞的! 贺兰悦之不知道刘氏婆媳心里的各种羡慕嫉妒恨,当然,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过是一笑而已逆。 准备下这份丰厚的嫁妆,她要的本来就是这样的效果,如果这对婆媳不羡慕嫉妒恨了,她才要哭呢! 送嫁妆的下人们很快回转,到英国公府铺新床的族嫂也顺利完成任务回来了,得了祝老夫人和宋氏的谢之后就赶紧去跟女眷们炫耀英国公府的华丽和气派鼷。 今天一切都很顺利,大家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该收拾的赶紧收拾,该准备的也准备起来,没事干了的赶紧休息,明天要早起,要忙一整天,休息不好的话,根本就支持不住! 作为跟贺兰悦之关系最为要好的姐妹,自从添妆那一天过来之后,王子雨就没有再回家,而是留在府里陪着贺兰悦之,这对于贺兰悦之来说,无疑是让她心里极为感动温暖的。 她不是没嫁过人,上辈子她嫁的门第也不低,三大国公府中的成国公,还是嫡长子,虽然这嫡长子在当时还是痴傻的,但到底名分就在哪里,也不能说是太差了! 毕竟,前世的萧钺即使只是一个傻子,可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失祜少女,能够嫁给萧钺,其实已经算是高攀了,又怎么能奢望这些不爱自己的人会给自己怎样奢华热闹的婚礼呢? 小的时候,贺兰悦之也曾经梦想过,如若长大,会有怎样高大俊朗的少年穿着红袍骑着大马来迎娶她,院子里挂满了红灯笼,到处都是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嘴里都说着祝福的话,可是先后失去至亲,又被困在一角天地之后,她已经不在有多余的希望,那个时候的她,只盼望着能够走出那个院子,能够离开那个家,重新开始生活。 那个时候,即使明知道要嫁的是一个傻子,可是她依旧满怀希望,只是最后,却落得那样一个结局。 今生,她不再是无父无母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今生,她的婚礼不再是冷冷清清无人顾,今生,她和他不再没人祝福没人期待。 一切都不一样了,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今生她也能够走出一个不同的人生来? 她会有爱她疼她怜她的丈夫,也会有可爱聪明孝顺的孩子,她会幸福的,是不是? 贺兰悦之望着窗外灯火,脸上露出了期待。 “嘿,你在笑什么?是不是一想起明天就要做新娘子嫁给某人,心里就特别的高兴特别的激动啊?”肩膀被拍了拍,王子雨揶揄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贺兰悦之耳根瞬间染红,忙掩饰的瞪她:“胡说什么呢!” 王子雨笑嘻嘻的看着她,此时她脸上染上薄薄的粉红,简直是美丽极了,她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啧啧,这小样儿,要是让世子爷看到了,还不知道得如何稀罕呢!” 贺兰悦之越发的羞得脸红了,一把打开王子雨的手,说她:“好呀,你连这个都知道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啊?” 王子雨脸也红了:“呸,你胡说什么,哪里有什么内情!” 贺兰悦之嘲笑她:“哦哦,真的吗?” 两个女孩子打闹起来,终于累了两人倒在床上,王子雨悠悠叹息一声:“唉,明天你就要嫁出去了,以后想要再见面,也没那么容易了。感觉,长大了真不好。” 贺兰悦之心里也不是没有惆怅的,不过她想得比较开:“时光要是能够停住,我们就不用那么烦恼了,不过,不管怎么样,未来,也还是可以期待的。” “你当然可以期待啊,世子爷肯定会对你好的。”王子雨笑话她。 贺兰悦之也不客气:“放心,我姐夫将来也会对你好的!” 王子雨脸红:“胡说什么呢你!” 两人含羞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对未来多了许多的期许。 “夫人!”门外传来小丫头的声音,贺兰悦之和王子雨对视一眼,忙都跳下床整理好身上的衣衫,才刚刚弄好,宋氏就推开门进来了。 “娘!” “三舅妈!” 贺兰悦之和王子雨跟宋氏打招呼,宋氏含笑的点头,走过来见两人脸红扑扑的,慈爱的问道:“姐妹俩打闹起来了?” 姐妹俩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毕竟长这么大了,还这样打闹,实在是有些不像话,特别是贺兰悦之,明天就要做新娘子,嫁到别人家做媳妇了,还这样不稳重,实在是不好。 王子雨怕宋氏怪贺兰悦之,忙说:“都是我促狭,才将四妹妹闹起来的。” 贺兰悦之看了她一眼,笑道:“姐姐是一片好意,见我太紧张了,怕我晚上睡不着,所以分散我的注意力呢。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 宋氏看着这姐妹俩感情好的样子,心里也很欣慰,拿出帕子给两人擦了擦汗,说道:“我过来看看。” 又对王子雨说:“雨姐儿这一身一头的汗,怎么能睡?还是让人再提些热水过来擦擦吧。” 王子雨看出宋氏过来是有话跟贺兰悦之说,当下闻言便道:“舅母说的是,那我先去了,你们说话。” 等到丫头们伺候王子雨去擦身子,宋氏拉着贺兰悦之进了房间,在床边坐下,望着贺兰悦之欲言又止,脸也不由得红起来。 贺兰悦之顿时心里生出奇怪:“娘,怎么了?” 宋氏脸皮本来就薄,想到要说的话,就更加不好意思了,头低得低低的,脸也红得像块红布,纠结在哪里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让贺兰悦之看得心里乱慌起来,抓住宋氏的手:“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没出什么事!”宋氏见女儿误会了,忙摇头。 贺兰悦之皱眉:“既然没事,那您这是?” 宋氏也不敢磨叽,就怕闺女多想,忙从袖子里拿出一本书,塞到贺兰悦之的手里:“这个,你,你进洞房前看看!” 宋氏实在是不好意思跟女儿说敦伦的事,将薄薄的本子塞到贺兰悦之手里之后,就起身落荒而逃了,留下贺兰悦之目瞪口呆而后面色通红。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宋氏过来是想要跟她说那个,前世有谁会关心她这些呢?出嫁前她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新婚花烛夜,屋子里被点了香,她毫无防范毫无准备的就被萧钺推倒了,那个时候她其实很害怕很无助,但也许是因为香里有东西,她也吸了些,所以神智也没有那么清醒,那天晚上一开始的时候是挺痛的,痛得让她害怕,但是到后面,却没有太大的感觉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夫妻之间,原来是这样的,并不是像她一开始想的那般,只是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就可以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压根就没想到,宋氏会在成亲前夕,跟她说这个。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脸色爆红,再一看手里的本子,她像是触电一般忙丢到一边,恰好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看着上面的摆着让人羞窘姿势的人儿,贺兰悦之简直是羞得恨不得有条缝让自己躲起来,忙忙的又将本子盖好藏到枕头底下,这才稍稍冷静了些,可,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上面那些东西,而后里面的人儿换上了她跟即墨明镜,让她越发的羞窘。 “咦,三舅妈走了?”王子雨弄完回来,看到屋子里只有贺兰悦之一人,问道。 贺兰悦之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弄好了?我也去擦一擦,一身汗,真是太不舒服了!” 贺兰悦之说着起身走出去,王子雨也没在意,弄好之后就脱掉鞋子上了床躺下来,滚来滚去的,枕头下面的小人书就露出来了,她好奇的拿出来一翻,顿时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将手里的书扔到了一边去。 “怎么了?”在外面守着的雪篱听到声音忙进来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子雨哪里能跟人说,忙故作镇定的说:“没事,你出去吧。” 雪篱眨眨眼:“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王子雨挥挥手,让她出去:“要真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雪篱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心道,这要是真没事,干嘛脸那么红啊? 不过雪篱也没心思追究这些了,今晚是她家小姐留在娘家的最后一晚了,过了明天,小姐就是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了,而她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这一次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陪嫁过去的,事情真的是多着呢。 ---题外话---晕,昨天最后那一章是后面的章节,不小心发错了,罢了,大家别介意,到时候再回头看也是一样的。 337.338 王子雨见雪篱出去了,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脑子却不由自主的想起刚刚看的东西,脸也红极,心里更是疑惑不已,也不知道四妹妹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一时间,王子雨心里是有些想法的,毕竟这种东西太不正经了,一个闺阁少女是绝对不应该藏有这种东西的,但是下一刻她又唾弃自己,别人不知道,难道她还不知道四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逆? 四妹妹可不是贺兰宝之那种轻浮的性子。 想起贺兰宝之,王子雨心里也不得劲,虽然她不喜欢贺兰宝之,但到底是表姐妹,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唉,王子雨将这些抛开,如今可是四妹妹的好日子,她怎么能想这些晦气的事呢? 不一时,贺兰悦之回来,雪影,现在该叫做陈安家的,也跟在一起走了进来。 雪影已经在四月份嫁给了贺兰府外院大管家的儿子陈安,等贺兰悦之出嫁之时,雪影夫妇也将会作为陪房跟随贺兰悦之一起到英国公府。 而陈安的父亲陈肃乃是贺兰复的心腹,要不然的话,贺兰悦之也不会同意雪影嫁给陈安,并且将二人带到英国公府,这两人将来可是她的左臂右膀,忠心是必须的。 陈安家的上前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姑娘和表姑娘也早点歇息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贺兰悦之点点头,陈安家的上前伺候贺兰悦之躺下,这才熄了灯退出去。 王子雨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贺兰悦之心情也是有一些微妙,不过见她这个样子,倒是将自己的紧张抛到一边去,笑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的比我还紧张呢,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新娘子呢!鼷” “呸呸,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王子雨嗔道,却不敢对上贺兰悦之的目光。 贺兰悦之敏锐的察觉到王子雨不对劲,一手支起来:“雨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这叫王子雨怎么答?总不能说我看你的那个图吧? 贺兰悦之觉得王子雨言不由衷,可是王子雨不愿意说,她也不能追着问,就又躺下了,到底也没想了,毕竟她明天就要出嫁了,现在实在是没有闲心管人家的心事。 她头枕枕头,手不自觉的放在枕头下,摸到纸张,她才想起来那本书,突然间就想起王子雨刚刚躲闪的脸色,脸色顿时爆红。 “你,你刚刚看到了?”贺兰悦之声音如同蚊蚁,偏王子雨也听得清清楚楚,脸色也爆红,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嗯!” 贺兰悦之掩面哀号一声,真是丢死人了! 王子雨也觉得丢死人了,不过她更好奇,侧过身来:“四妹妹,我问你,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贺兰悦之想找条缝钻进去,但也知道要说清楚,要不然的话这误会可就大发了。 她低声说:“我娘给我的。” 王子雨囧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本书的来历是这样的。 一下,这一个将嫁一个待嫁的女孩儿齐齐羞窘。 王子雨掩面,咬牙:“那你放在枕头底下做什么?还不收起来。” 都怪她,要不然自己哪里会看到这种东西。 “哦。”贺兰悦之手忙脚乱的将东西收到箱子里,这才重新爬回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平静下心跳,这姐妹俩对视一眼,不由得都好笑起来。 有了小秘密,两颗心就靠得更近了。 第二天贺兰悦之不到五更天就被挖起来,先是被弄到澡房搓了好几遍,搓得她全身都发红了这才放过她,擦干净身上的水,披上衣服,丫头簇拥着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早就已经请好的全福人也来了。 全福人请的是王子轩的妻子林氏的母亲林夫人,林夫人不但父母俱在儿女双全,而且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儿女也颇为出息,很多人家都喜欢请她做全福人,去年十月王子轩将林氏迎娶进门,虽然这个媳妇不是自己喜欢的,但是林氏长得秀美,为人处事又温柔大方,十分体贴,所以王子轩也渐渐的放下了对贺兰悦之的那一份心思,跟林氏也算是夫妻和顺,这一次贺兰悦之出嫁,去请林夫人做全福人,林夫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林夫人长得跟林氏有点儿像,五官都很秀丽,许是生活和顺夫妻想得,林夫人一张脸又白又圆,眉眼里荡漾着笑意,看着就让人心里舒服。 “这孩子真是越看越让人喜爱!”林夫人进来见到贺兰悦之,不由得惊艳了一把,拉着她的手忍不住赞起来,贺兰悦之低头装羞了。 林夫人见了心里也是爱得不行,不过到底贺兰悦之以后也是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她也不好太过,免得被人说自己巴结。 时辰差不多了,林夫人将她的头发打散,然后拿着梳子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一边用别有韵味的声调念:“―梳梳到尾,二梳梳到青丝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林夫人做这个已经很熟练了,手脚利落,很快就给她梳了一个鸾凤髻,梳完头之后又开始给她开脸,先是用粉在她脸上涂了薄薄的一层,然后手里拿着五彩丝线,轻声对贺兰悦之说:“会有一点点疼,你忍耐一下就好。” “嗯!”贺兰悦之闭上眼睛,感觉到丝线落在自己脸上,一卷一抽,带来一片细细密密的疼,前世她也是经历过这么一遭的,所以倒也并不紧张,不过林夫人做惯做熟,手脚倒是十分干净利落,贺兰悦之这边才刚刚感觉有些适应,那边就已经开好了脸,贺兰悦之原本就十分美丽,这一开脸,肌肤宛若鸡蛋一般鲜嫩柔滑,染上薄薄的红晕,宛若桃花盛开,娇艳无双,越发的令人惊艳。 “本来就已经够好看了,这下子越发的好看了。”王子雨惊叹的拉着她的手端详:“等掀开了盖头,我担保世子爷肯定得挪不开眼睛。” 贺兰悦之给羞得脸越发的红了,嗔道:“我倒是要看看几个月后,姐夫会不会也看得挪不开眼?” 将王子雨羞得脸都红了,大家也都善意的笑了。 林夫人笑道:“放心,到了那天,肯定会是最好看的新娘子的。” 王子雨跺脚:“你们,你们这些坏蛋,都欺负我,我不理你了!” 王子雨掩面逃出去了。 身后是一片善意的笑声。 上妆之前,雪篱端着一碗汤圆过来:“姑娘,吃汤圆,以后夫妻生活圆圆满满,甜甜蜜蜜。” 贺兰悦之红着脸拿起勺子吃了两个,里面的馅也是甜的,真的是让人甜到心里去了。 吃过了汤圆,开始上妆,脸上刷上厚厚的粉,看上去就像是鬼一般,不过新嫁娘都是这样的妆容,贺兰悦之也不能要求特殊,不过上了胭脂之后,也是十分惊艳。 等她换上一身大红绣鸾凤和鸣的嫁衣时,所有人又都震了一震,不仅仅是因为这大红色越发的衬得她娇艳无双,也是因为她的嫁衣绣得实在是太精美了,不但配色绝佳,就是那鸾凤,也活灵活现的仿佛要从嫁衣里飞出来一般,简直是闪瞎这些人的眼睛了。 又转回来的王子雨虽然早已经看到贺兰悦之亲手绣的嫁衣,但是如今再见,仍旧觉得十分惊艳。 “啊啊啊,这嫁衣真是太好看了,不行了,怎么办,看了你的,我都嫌弃死我的了!”王子雨有一次深受打击,深深觉得家里的自己绣的简直似乎不堪入目。 王子雨这话一出,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王子雨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傻话,顿时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般。 好在现在时间尚早,屋子里的都是自己人,也不用丢脸。 贺兰悦之这边弄好了,就坐在床边做新娘子,由着一波又一波的女眷过来看她跟她道喜,而她也不用怎么招呼,只要含羞坐在那里就可以了。 清河郡主也来了,不过即墨明薇没来,毕竟即墨明镜是她大哥,她得回娘家那边帮着招呼客人。清河郡主本来也是应该到英国公府那边的,不过因为她跟贺兰悦之的关系,所以她跟家里人分开,自己先到贺兰府送贺兰悦之出门,然后再赶去英国公府道喜。 清河郡主见房中都是自己人,她才悄声对贺兰悦之问道:“饿了吧?” 做新娘子很辛苦的,不但要早早起床做准备,就是东西也不能吃,就怕吃了喝了到时候要那啥啥的丢脸,当然,也会有一些人家会做一些小口的点心备上,饿了就吃一个,既不会弄花妆容,也不至于真让人给饿晕了。 贺兰悦之前世是成过亲的人,也是饿过的人,所以她早有心理准备,一开始的时候也并没有想到要准备些这些,只不过她有即墨明薇和清河郡主两个好友,又都是在她前面嫁人有过经验的,怕她什么都不懂紧张,早早就跟她说过这些了,所以她也让人给准备上了。 338.339 听闻清河郡主问她,她便调皮的眨眨眼,示意她袖子:“这不是有你们的提醒早就做好了准备了吗?所以还好。” 清河郡主闻言便笑了,这种小点心,也就是能保证不饿,但是要吃饱什么的,肯定是不成的。 “那就好。”清河郡主抓住她的手:“等会去到了那边你也别担心害怕,我随后便会跟随,还有明薇,她也在那边呢,到时候肯定会照顾你的。” 贺兰悦之心里很感动,轻轻点头:“嗯,我不害怕!” 今生比前生好多了,前生她定下婚事之后就很快出嫁了,所以嫁衣都不是他自己绣的,而是在外面绣庄随意买一件面上过得去的,更别说有全福人来给她梳头上妆什么,前生大胡氏直接就找了个婆子给她弄,反正盖了盖头,谁知道弄成什么样子逆? 今生却要幸福多了,身边不但有亲人,也有好朋友,来迎娶她的是她心爱的男子,她觉得很幸福。 “新郎来了!鼷” 有小丫头兴奋的喊着跑进来,屋子里的人也都跟着兴奋起来,原本挤在屋子里的小姐们都纷纷走出去看那些人怎么为难新郎官,当然,主要是也是因为都听说英国公世子俊美非凡,她们自然也是想要一睹为快的。 贺兰悦之听到消息也是又紧张又激动,心砰砰的乱跳,手心都捏出了汗,既期待早点见到他,又觉得十分害羞,心情相当复杂和矛盾,不过喜悦是肯定的。 “瞧我们的新娘子脸都红了,心里一定也在想着早点见到世子爷!”清河郡主打趣她。 贺兰悦之脸一下子红透了,只羞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钻进去。 王子雨见状哈哈笑道:“好妹妹,别担心,我去帮你看看。” 她早就心痒痒想要出去看了,只不过到底她也是定了亲的人,又是贺兰悦之的表姐,她不好意思出去,也想着留下来陪贺兰悦之,不过见她这个样子,她倒是找到了借口溜出去了。 清河郡主一副了然的样子看她一眼:“去吧去吧,这里有我呢!” “好,那我去了。”王子雨当下提起裙子跑了出去。 贺兰悦之嗔了清河郡主一眼:“你也来打趣我!” 清河郡主微微一笑:“没办法,谁叫当初你们都捉弄我来着?” 想到当初清河郡主出嫁时她们的打趣,贺兰悦之有一种报应的感觉。 “你放心好了,世子爷文武双全,那些人肯定难不倒他的。”清河郡主明白贺兰悦之的心情,安慰她。 贺兰悦之红着脸点点头。 没多久,就有小丫头不断跑过来回话。 “世子爷进门了。” “世子爷在二门外被拦住了!” “世子爷对对子全对出来了。” “世子爷背书全背出来了。” …… 一个个消息传了进来,都是即墨明镜过三关斩五将的好消息,而与此同时,即墨明镜距离这边也越来越近了,贺兰悦之也不由得越发的紧张起来,好在清河郡主在一旁陪伴着她,要不然的话,她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儿撑不住。 太幸福了。 没过多久,王子雨先跑回来,一张脸因为兴奋而红红的,眼睛也亮亮的,“我的天,世子爷真是太厉害了,他们知道他是武将,就想用文来难住他,谁知道不管是对对子还是作诗甚至是背典籍,世子爷都轻轻松松的将他们击败,让他们那些自以为是的文人一个个脸都没地方搁了。” 清河郡主闻言也笑了,碰碰贺兰悦之:“你家夫君这么厉害,你有什么感想?” 当然是骄傲啊。 不过贺兰悦之是羞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 这边话音才落,刚刚出去看热闹的小姐妹都涌进了屋里,一个个都激动不已。 因为外面那些人都拦不住即墨明镜,他已经走到闺房外了! 即墨明镜一身红袍胸前戴着大朵红花站在闺房外,虽然一张俊脸维持着沉静,但是一双发亮的眼睛却已经泄露了他的激动。 从相识到相爱到如今,将近四年时光,他终于可以将她娶回家了,此后他们终于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即墨明镜心里也是非常的激动! 他很想推开那扇门走到她面前去,可是他知道他还需要克制,这是婚礼。 不过,这么多年他都等了,这一天的时间,他还是能沉得住气的。 “世子爷真是太俊美了!” “而且那么有才华,那些自诩才华横溢的文人,在世子爷面前简直是不值一提。” 听着门外即墨明镜念着催妆诗,屋内的女孩子们都十分兴奋,一个个低声嘀咕,看向坐在床边的贺兰悦之眼里充满了嫉妒。 凭什么这么出色的男人就便宜了她啊! 贺兰悦之能够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不过她都不在意,因为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屋外的即墨明镜身上。 自从那个晚上他过来看过她之后,他们也有将近两个月没见面了,而如今,再一次见面,他是新郎,而她是他的新娘,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感觉幸福的事了。 即墨明镜很快就念完了催妆诗,屋内喜娘忙叫起来:“盖头,盖头在哪里?” 绣艺精致的盖头很快就被找出来,贺兰悦之眼前一黑,只看得到眼前不足一尺之地,然后她就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周围瞬间一静,她虽然看不到前方,却能够感觉到如火一般热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由得握紧了手,她知道,是他来了。 即墨明镜望着坐在炕边一身嫁衣的女子,心情不由得一阵激荡。 即墨明镜心里一片火热,这个女子,他盼了三年,今天终于可以将她娶回家了。 即墨墨迹目光深深的落在一身嫁衣的贺兰悦之身上,然后暗暗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上前朝贺兰悦之行了一礼,贺兰悦之看不到他,但却感觉到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心已如擂鼓,脸上一片火热,烧成了片片红云,被掩盖在大红盖头下,她不知所措。 好在这种时候也不需要她自己出头,看不到即墨明镜的动作,但感觉到喜娘的动作,她便也听着喜娘的指挥起身朝即墨明镜换了一礼,礼成后不再耽搁,两人一起去了前院大厅拜别父母。 贺兰悦之没有父亲,所以坐在高堂上的是贺兰复和祝老夫人,宋氏也坐在一旁,眼睛早已经哭得红肿,却非但没有显得狼狈,反而显得她越发的楚楚动人,让人见了忍不住心生怜惜。 贺兰信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媳妇是个绝色,要不然当日他也不会心生出那样的邪念,这几年因为祝老夫人看着,宋氏轻易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他再也找不到机会,是以压在了心上,如今再一见,那股子被压在心底的火气就有些忍不住了,他面上严肃端正,眼睛却不经意的一眼又一眼的看向宋氏,心里头不是没有可惜。 这样的美人儿,他却是不能够再碰的了。 毕竟贺兰悦之以后就是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妻凭夫贵,可不再是四年前才从南粤回来的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他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要是他敢动宋氏,贺兰悦之那边就交代不过去了。 可是这么一个绝色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却不能碰,对于贺兰信这样的好色之徒来说,着实也是一件让人心里恼火的事。 贺兰悦之此时并不知晓贺兰信的心思,贺兰复和祝老夫人甚至宋氏贺兰敏之等人也都因为贺兰悦之的出嫁而心里不舍,一个个红着眼睛含着泪,哪里顾得上这些。 贺兰悦之心里也是一阵阵酸涩,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前一世她成亲的时候,连个高堂都没有,就那么冷冷清清的送出了家门,如今她爱的这些人都还在,他们亲眼看着她出嫁,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 贺兰悦之满心虔诚满心不舍的和即墨明镜跪下磕头,眼睛不知不觉红了,眼泪滚下来。 即使不舍,也要送别。 贺兰复代替儿子叮嘱孙女:“敬之戒之,夙夜无违舅姑之命。” 祝老夫人殷宁叮嘱:“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尔闺门之礼。” 轮到宋氏时,她却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女儿,自小就乖巧贴心,待得丈夫去世,回到这京城,虎狼环视,自己软弱无能,若不是女儿站出来诸多筹谋,将她和儿子护住,只怕她早已经尸骨无存了,这让宋氏对贺兰悦之的感情越发的复杂,既有对女儿的疼爱不舍,又有失去依靠惶惶不安,诸多百般,真真是让她心如刀割,难以自持。 339.340 听到宋氏的哭声,贺兰悦之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是她失而复得的母亲,如果可以,她真是一辈子都不想离开她啊! 她更是担忧,如若没了自己在后院保护,母亲会不会被那些豺狼吞吃干净? 诸多不舍诸多不安,让贺兰悦之心里越发的难受。 即墨明镜看着贺兰悦之这个样子,心里也很是难受。 他上前一步朝宋氏一礼,面容坚定的说:“岳母放心,小婿定会善待悦之,必不会让她受委屈的。鼷” 宋氏含泪点头,泪眼看着即墨明镜:“悦姐儿跟着我这个不中用的娘,吃了很多苦,你多照顾她!” “是,我会的!”即墨明镜认真回答。 贺兰复见不像样。轻咳了一声,祝老夫人让人将宋氏拉开,让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出门。 “姐!”贺兰敏之红着眼睛走到贺兰悦之身前,红盖头遮住了姐姐的脸,想到姐姐此去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他心里也很难受。 他忍住眼泪,半蹲在贺兰悦之身前,要背姐姐出门。 虽然他才十二岁,按理说应该有大哥背的,但是贺兰敏之不愿意,姐姐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姐姐出嫁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候,他不愿意让大房的人背姐姐出门,他心里清楚姐姐对于大房的厌恶,而他自己也不愿意留下遗憾。 好在他自小就调皮,身子骨向来就好,加上这几天跟着师傅日日苦练,不说有即墨明镜那般的身手,但三两大汉却是近不得身了,而想要背起贺兰悦之倒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贺兰复才答应让他来背的。 贺兰敏之背着贺兰悦之走出去,不短的路,贺兰敏之故意走得慢些,却还是有到了尽头的时候,眼看着大门就在眼前,贺兰敏之眼睛越发的红了,眼泪在眼里转,他抿抿嘴,轻声对贺兰悦之说:“姐,你不要怕,我会努力的,如果他敢欺负你,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好!”贺兰悦之也哽咽了。 她的弟弟也长大了,有了一颗强者的心,这很好,她也放心了。 贺兰敏之将贺兰悦之放到花轿上,看着轿帘放下,他才回身朝即墨明镜握拳,凶狠的说:“你要是敢欺负我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即墨明镜点点头:“放心,我必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贺兰敏之道:“好,我信你!” 即墨明镜深深的看了一眼花轿,眼里闪过一片欢喜,唇边掠过一抹笑意,他转身上了马,一行人朝英国公府行去。 贺兰悦之坐在花轿里,看不到外面,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喧闹声,估计沿途有许多老百姓在观看,这样的热闹,也是前一世所没有的,这总让她有一种像是做梦的感觉,先前离家时的不舍已经消退,剩下的是满满的期待和对未来的不安。 花轿有些摇晃,她觉得整个人都要晕了,接下来的事情都让她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下了花轿,跨火盆,拜堂,送入洞房,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她基本上都是一副半梦半醒的状态,直到坐在床边,即墨明镜用喜枰将她的盖头撩起,眼前倏然一亮,好像是拉开两个世界的大门,贺兰悦之心猛地一跳,下意识的抬起眼睛,一下子就撞进了一双熟悉至极的深眸里,她一时间不由得怔住,两人目光就这么毫不掩饰的痴缠,直到旁边有人失笑出声,贺兰悦之才想起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一时间脸火辣辣的烫,蒸腾上红晕,使得她本来就极美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媚色,在场众人不由得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位名声在外却极少露面的世子夫人竟是如此绝色,也难怪世子爷会心甘情愿的娶她。 就这样的容色,就是极为难得的了。 即墨明镜目光紧紧的瞿住她,脸色有点儿阴沉。 心里有一种冲动,想要将屋子里的人全都赶出去。 这样的容色只应该属于他一个人的! 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 非但不能这样做,甚至他还不能继续在这里呆着了,他得出去敬酒! 敬什么酒啊,他是一点儿都没有兴趣去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他只想陪着他的娇妻。 看着即墨明镜有些黑的脸,即墨明薇哪里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虽然她不知道自家哥哥跟好友怎么就看对了眼,但是哥哥对好友的喜爱,她确实深知的,这些年经过她的手,可是送了不少东西到贺兰悦之手中呢。 可她也真是没想到一向稳重淡漠的哥哥,竟然也会有这样急躁的时候,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掩口笑,对即墨明镜打趣道:“大哥,外面都在等着您去敬酒呢,您还是赶紧出去吧。至于大嫂,您就放心吧,有妹妹在,断然不会让她少了一个头发的。” 贺兰悦之当即就羞红了脸,坐在那里低头装没听到。 即墨明镜知道自己的心思是不可能实现的,他遗憾的看了贺兰悦之一眼,朝即墨明薇点点头,十分坦然:“那就交给你了,一会儿我让厨房送点吃的过来,你陪你大嫂吃一点。” 众人一听,看向贺兰悦之的目光顿时各种羡慕嫉妒恨,那可是世子爷啊,娶了她不止,竟然还这样体贴,简直是戳瞎大家的眼啊! 贺兰悦之心里也是甜蜜蜜的,脸红红的,即墨明镜出门前看了她一眼,她也鼓起勇气看了他一眼,朝他微微点头,即墨明镜见状便出去了。 即墨明薇和清河郡主见状对视一眼,眼里尽是笑意。 “这位是老家来的三伯母,这位是夏家的大舅妈,这位是……” 虽然即墨明镜出门前让贺兰悦之吃东西,但是一屋子都是女眷,贺兰悦之哪里可能真的吃东西,即墨明薇就给她介绍屋子里的女眷。 大部分都是英国公府这边的女眷,二房的庶女除了即墨明薇都没有来,出现在这边的主要是旁支的女眷,此外就是即墨明镜的亲舅家的大舅母和一位表姑娘,是专程从边关赶回来参加婚礼的。 贺兰悦之闻言便仔细的看了大舅母一眼,是一个身子骨颇为高大的女子,脸圆圆的,一双眼睛如同墨玉一般明亮,唇边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言语间也颇为爽利,看着贺兰悦之眼中带着探究和挑剔。 那位表姑娘年约十四五岁,浓眉大眼,颇为英气,看到贺兰悦之的看过来,就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看着是个很是爽朗的女孩子,让人心生欢喜。 贺兰悦之知道即墨明镜自幼丧父丧母,在长安长公主身边长到了十岁,便赶赴边关,从此以后就在边关打磨,颇受夏家的照顾,估摸着大舅舅夫妻都将他当做是亲儿子一般看待了,所以这一回即墨明镜娶亲,大舅母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参加婚礼,见到她也颇为探究,就怕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委屈了即墨明镜。 贺兰悦之心里飞转过这些东西,面上对大舅母越发的恭敬,对那位表妹也很是和悦,姿态却并不卑微,也不似一般的京城贵女高高在上,更不似那些书香门第出身的小姐看不起武将人家,总是一副清高的样子,她不卑不亢,面上是得体的笑容,虽然没什么话语,神态动作却很利落,有新娘子的娇羞,却又有大家闺秀的落落大方,虽然出身强差人意,但是单凭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气度,也不算太过委屈自家外甥了。 夏大太太暗暗点头,心里有些可惜,外甥这样出众,她原本是想将自家女儿许配给他的,只是大女儿比外甥还要大两岁,外甥当初又是那样的命格,她就算是心里有想法,也不得不为外甥多加考虑,小女儿又比外甥小了四五岁,倒是可以等一等,可谁知道皇上却赐了婚,她就算是心里有想法,也没有办法了。 更何况,他们也得到了消息,即墨明镜在南粤险死还生,是贺兰悦之父亲的人救的他,在南粤能够那么顺利的平息战争,立下功勋,也是借助了贺兰悦之父亲的旧部,总之,即墨明镜欠贺兰家三房良多,即使她私心里不觉得这就必须要以婚姻来偿还,但既然即墨明镜愿意,那也只能这样了。 夏大太太是过来人,很是知道新娘子折腾了一天,其实很累了,加上即墨明镜刚刚毫不掩饰的照顾,屋子里的女眷就算是想要为难贺兰悦之,也得掂量掂量! 毕竟吧,国公爷虽然有爵位,但是论才华论才能,确实比不上老国公爷也比不上前世子爷的,而即墨明镜更是备受皇上宠信,手握大权,这样的人,又是如何能够轻易得罪? 捏死你简直就是分分钟。 虽然大家虽然都要巴结刘氏,却绝对不敢得罪即墨明镜。 于是夏大太太走了之后,大家便纷纷走了,即墨明薇和清河郡主留在最后。 ---题外话---前两天将339给提前发了,不好调整过来,就不调了,今天直接发340了,接上面339的,大家回头看一下就好了。么么哒! 340.341 即墨明薇对贺兰悦之说道:“我哥他们在外面敬酒,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的,你先把这凤冠给拆了,洗漱换身衣服出来,再吃点东西,要不然的话,晚点我哥回来,可就要心疼坏了。” 贺兰悦之羞红了脸,还没来得及啐她呢,清河郡主已经掩口笑道:“好了,咱们赶紧走吧,新娘子要恼羞成怒啦!” 虽是如此,两人还是低声传授了些许经验,这才携手离开,等她们一走,贺兰悦之便让人将头上的凤冠拆下来,这沉甸甸的戴了一天,可把她脖子都给压坏了。 拆了凤冠,热水也送了进来,贺兰悦之便在雪琴等人的服侍下沐浴更衣,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许多。 正准备用点东西,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闹,贺兰悦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忙起身朝门口走去,就看到即墨明镜被人扶着走进来,她吓了一跳,忙上前接过即墨明镜:“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送即墨明镜回来的是即墨明远,他忙道:“大哥喝多了酒,这是醉了,先让他回屋子里躺一会,我已经让人准备了醒酒汤,一会儿就送过来了。” 贺兰悦之闻言心里倒是疑惑,即墨明镜自幼就在军中长大,怎么酒量这么小,这么轻易就被灌醉了? 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她忙向即墨明远道谢,即墨明远微微一笑:“大嫂不必客气,若再有什么事,可让下人去跟我娘那里回话。” 即墨明远到是想说找他,可他一个小叔子,又是男人,不管内宅的事,找他也没用,所以即使是明知道自家娘不是那么好,也只能这样说了。 贺兰悦之知他一片好心,自然不可能多说什么,忙谢过了。 即墨明远帮她将即墨明镜放到床上,便离开了。 贺兰悦之看着床上即墨明镜俊美无筹的脸上泛上一层红晕,使得他褪去昔日的冷硬,到时多了几分魅惑,不由得心砰砰的跳起来,一时间只觉得口干舌燥的鼷。 她暗暗啐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见他,用得着这般吗? 可到底还是羞红了脸。 正想去给他拧个热毛巾擦擦脸,忽的手被抓住了,她惊讶的回头,却直直的撞进了一双满含笑意情意的双眸里。 “你——”贺兰悦之讶然,心里已然明白,只是不待她说话,即墨明镜已经将她一拉,整个人压在他身上,正慌乱间,娇唇已经被擒住,即墨明镜迫不及待的掠夺她的甜美。 正纠缠得难解难分,传来一阵敲门声,下人清脆的声音穿透而来:“世子夫人,醒酒汤来了。” 贺兰悦之一个机灵,忙回过神来,一把将他推开,脸红红的嗔了他一眼,忙起身往外走,留下一脸欲求不满的即墨明镜十分不满。 他这想了多久的媳妇,好不容易有机会一亲芳泽,这些没眼色的东西却破坏了。 世子爷表示很不开心。 贺兰悦之自己端了醒酒汤进来,正好看到即墨明镜一脸郁闷的样子,不由得抿唇一笑,她家世子爷也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啊! “起来喝点醒酒汤吧!”贺兰悦之在床边坐下,含笑的对即墨明镜说。 即墨明镜拉住她的手,又想将她拉过来亲,碍于她手里的醒酒汤,不敢乱动,只皱眉:“我也没醉,就不必喝了吧。” 贺兰悦之倒是坚持:“还是喝一些好,虽说没醉,到底也喝了不少。” 即墨明镜一想也是,正想伸手去接,忽的目光落在她唇上,他当即改了主意,含笑的看着她,低声道:“那你喂我。” 贺兰悦之红了脸,倒也没有拒绝,便勺了一口送过去,即墨明镜伸手挡住,目光盯着她的唇,如饿狼一般:“用这个来喂!” 贺兰悦之那里想到他竟然这般无耻,一时羞得不行还不等她拒绝,即墨明镜抱住她的腰,低声哄她:“好悦之,你就喂我一口吧。” 贺兰悦之嗔了他一眼,到底是磨不过他,檀口含了一口,闭着眼睛送过去,最后当然是狼入虎口,又被他狠狠的亲了一回。 不过这一回即墨明镜虽然也渴望她,却暂时不急了,反正还有一夜良宵呢。 喝过醒酒汤,他觉得精神了许多,看到桌子上摆着饭菜,问:“你还没吃东西?” 贺兰悦之点点头,即墨明镜皱了眉头:“不是早就吩咐人送过来了吗?怎么到这个时候还不吃?” 贺兰悦之怕他迁怒即墨明薇,轻声解释:“跟大舅母他们见了礼,也没说几句话,他们就走了,我是因着凤冠太重了,所以先梳洗换了一身衣服才准备吃,谁知道你就回来了。” 贺兰悦之并没有什么怨言的,这一世比前一世要强许多了。 前一世她冷冷清清的出嫁,嫁进来之后也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任何人体谅她也没有任何人体贴她,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进了洞房之后没人提醒,动都不敢动,萧钺那时候到是不用出去敬酒,但那些人点了极猛的香,她可怜的没来得及收拾自己,就被萧钺给撕了,饿了一天,又被折腾了半宿,第二天还要早早起床去请安,还要伺候小胡氏,要不是心里有一股子气撑着,她当时根本就撑不住要晕厥过去! 如今却是好多了,丈夫是自己心悦的,对自己也是情深意重体贴入微,小姑子又是好友,也处处帮忙,她已经很满足了。 即墨明镜这才缓了脸色,拉着她的手下了床:“那我陪你吃一点。” “好。”贺兰悦之笑道。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饭菜有点儿冷了,即墨明镜说:“我让他们再去热一热。” 贺兰悦之看了一下,也不算太冷,加上如今天气也不冷,倒是没有什么大碍,热来热去太麻烦了些,便说道:“算了,我瞧着也还行,要不我们就将就一下吧。” 即墨明镜皱眉:“这怎么能将就呢?” 贺兰悦之笑道:“也没什么不能的,今天咱们累,他们其实也很累的,更何况,现在天气也不冷,饭菜只是稍微凉了一些,并无大碍的。” 即墨明镜看了贺兰悦之一眼,最后没有再坚持:“那好吧,今天先吃一点,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委屈自己的。”贺兰悦之朝他温柔一笑。 即墨明镜捏捏她的脸:“错,不是不轻易,而是绝对不能。要不然敏哥儿可是要找我算账的。” 贺兰悦之不由得笑了:“是是是,遵命,世子爷。” 贺兰悦之给即墨明镜布菜,即墨明镜拦住她,反而给她夹了不少菜:“多吃点。” 贺兰悦之心里甜滋滋的,也给他夹了一块:“你也多吃点。” 两人情意绵绵的吃过了东西,贺兰悦之让人将饭菜撤下去,给即墨明镜准备热水,又给他更衣,即墨明镜看着站在身前的贺兰悦之,心里一阵阵滚烫,低头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的惊呼全都吞掉。 贺兰悦之感觉身上的力气全都被人抽走了一般,几乎站立不稳,只能够无力的攀着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即墨明镜终于放开了她,将她放进被窝里:“我去洗澡,很快就回来,等我!” 即墨明镜说罢离开,贺兰悦之感觉身上一轻,心里也像是空了一般,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却听着隔壁澡房传来的声音,脸不知不觉已然红透。 即墨明镜果然很快就回来了,脱掉了上衣,直接就钻进被窝里,贺兰悦之不由得又紧张又娇羞。 一夜翻红浪,多少相思意。 第二天天色还没有亮,云嬷嬷就来叫她起床,今天要去拜祭祖宗,还要进宫谢恩,回来还要认亲,很忙的,她作为新嫁妇,可是绝对不能懒起床误了时辰,特别是他们现在的处境还这样的尴尬,就更加不能够有半点儿差错。 贺兰悦之真有些不想起床,昨晚即墨明镜要了她两次,虽然不算多,却也不算少了,而且,这男人吧,初次开荤之后,很有点儿食髓知味的感觉,要不是她想到今天还要早起,还有这么多事要做,他说不定还能再来,可就算是这样,即墨明镜那体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就这么两次,就折腾了大半夜,贺兰悦之到现在还觉得腰酸背疼的,难受死了。 “怎么了?很难受?”贺兰悦之起来又倒下,将即墨明镜给惊动了,他很自然的伸出手来将她揽住,大手在她腰间捏了几把,贺兰悦之不由得低低出声,感觉有点儿痛,可很快又觉得舒服了许多,干脆就不起来了,顺着他翻身趴在他身上,由着他给自己捏捏腰。 这待遇,比起前世来,可真是好得太多太多了。 贺兰悦之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看着他坚毅英俊的下巴,脸红红的心甜滋滋的。 341.342 贺兰悦之这般,即墨明镜便知道自己这讨好了她,便更加卖力的按捏起来,他虽然没有什么法子,奈何他力气够大,倒是捏得她挺舒服的,只不过啊,某人刚刚开荤,最是经不得刺激的时候,这么一会儿,就马上又抬起了头,贺兰悦之察觉,不由得嗔了他一眼,忙起身离了他,即墨明镜却大手将她一揽,亲了上去。 贺兰悦之双手抵着他,避让着,低声道:“好了,不要闹了,得起来了,一会儿还要去拜祭祖宗呢!逆” 即墨明镜眼里闪过一抹懊恼,又亲了一回,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了她,咬她的耳朵,“晚上再收拾你!” 贺兰悦之羞红了脸,掐了一把他的腰,忙逃也似地跳下床了。 即墨明镜难得看到她这么活泼,眼里顿时闪过一抹愉悦,低低的笑了。 贺兰悦之和即墨明镜起了身,云嬷嬷这才带着雪琴等人端着热水进来伺候,即墨明镜则是拿着剑先去外面练了一回,这才回来洗漱,给他端盆倒水的是几个陌生的丫鬟,一个个生的杏眼桃腮,形态婀娜,眉眼风流,十分殷勤,贺兰悦之坐在梳妆台前看到,不由得微微的挑了挑眉,唇边似笑非笑。 雪琴和雪篱等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风度了,一个个气得脸色难看,咬牙切齿! 简直是太过分了! 当着她们姑娘的面就敢勾0搭世子爷,这是在打她们姑娘的脸啊! 雪琴还算沉稳些,雪篱却是稳不住,当下就脸色难看的想要走过去,被雪琴给拦住了鼷。 “雪琴姐你拦着我干什么?”雪篱咬牙低声道。 雪琴摇头轻声:“别丢姑娘的脸。” 雪琴也很生气,但她还记得姑娘如今可不仅仅是她的姑娘了,还是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这刘氏给这房里安排这些丫鬟,显然就是想要打她们姑娘的脸,当然,若是能够有丫鬟搭上了即墨明镜,离间了这两人的夫妻感情,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她们可不能上了刘氏的当,让姑娘难做! 雪篱这几年也长进了许多,被雪琴这么一拦便冷静了许多,也知道不能闹,要不然的话,人家会将这账算到小姐身上,传出去姑娘的名声也要坏掉,一个嫉妒不能容人帽子就要扣姑娘头上了。 可这样看着那些贱蹄子也够让人憋屈的。 雪篱沉着脸转过身不去看,贺兰悦之看了雪篱笑了笑,移开目光不再理会那边。 她相信即墨明镜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云嬷嬷将贺兰悦之的表现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点头。 此时就听得那边传来即墨明镜的声音:“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雪琴和雪篱瞬间多云转晴了。 贺兰悦之眼里也带上了笑意。 “可是世子爷——”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接近世子爷,那几个丫鬟也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一个壮着胆子开口。 即墨明镜十分不耐烦,直接就皱眉冷喝:“滚!” “好了,大早上的,生什么气?”贺兰悦之此时收拾好了,起身笑盈盈的走过来,从一个粉衣丫鬟手里接过毛巾,摆摆手:“你们去看看吃的准备好了没有,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那几个丫鬟还有些不甘心,雪琴忙笑着上前将人拉走:“正好我在这边也不熟悉,还请姐姐多指点指点我。” 贺兰悦之朝即墨明镜挑了挑眉,即墨明镜则是一脸无辜的站在那里望着她,等着她伺候呢。 贺兰悦之不由得一笑,也不再啰嗦,上前给他擦脸。 长安长公主身边的裴嬷嬷过来收燕喜帕子时,正好看到这一幕,眼里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裴姐姐过来了。”云嬷嬷见到裴嬷嬷忙上前招呼。 裴嬷嬷拉着云嬷嬷的手笑道:“我是奉长公主的命过来收元帕的!” 贺兰悦之闻言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闻言还是羞红了脸,那里敢过来跟裴嬷嬷说话,只红着脸伺候即墨明镜,即墨明镜垂眸看着眼前羞得面若桃花的女子,心里一阵阵发痒,只恨不得将她搂进怀里狠狠的揉搓一番,可惜时间却不对。 那边云嬷嬷引着裴嬷嬷到了床边,裴嬷嬷看了元帕上的落红,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将元帕装进了盒子里,这才过去跟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见礼,裴嬷嬷是长安长公主身边的老人,贺兰悦之那里敢受她的礼,忙将她扶住了,只受了半礼。 裴嬷嬷笑盈盈的说:“殿下让奴婢告诉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让你们等会儿吃点燕窝粥,然后就去祠堂那边拜过祖宗,就进宫去谢恩,她那里就不用特意过去一趟了,等从宫里回来,再一起认认亲。” 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忙应了是,请云嬷嬷将裴嬷嬷送出去。 即墨明镜收拾好之后,跟贺兰悦之一起用了一碗燕窝粥,然后就相携去了祠堂,拜祭了祖宗和即墨明镜的父母之后,才进了宫。 因为只在皇帝跟前打个照面,皇后那里也只是到宫殿外行个礼,余下就是胡贤妃那里,因为皇后被软禁,打进了冷宫,是以胡贤妃如今是代掌风印,代理宫务,他们私心里虽然不愿意跟胡贤妃多接触,却也不能不去。 胡贤妃待他们倒是热情,不过无论是即墨明镜还是贺兰悦之都无心跟她们交好,特别是贺兰悦之,前世大胡氏小胡氏仗着胡贤妃七皇子的势,对他们一家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今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当然,面上他们也不会傻傻的露出什么异样,神色间淡淡的,神态还算是恭敬,然而胡贤妃怎么着他们都不接招就是,胡贤妃也是被人捧惯了,这几年一直想拉拢即墨明镜不成,如今又这样,心里早已经怒极,心里发狠将来有朝一日必定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倒也没有刚开始的热情,淡淡的应酬两句,便放了人出去,所以他们很快就出来了,前后不过是花了一个多时辰而已,等到他们回到英国公府,外面天色才大亮。 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先回屋子里换了一身衣服,贺兰悦之让人带了准备的礼物,这才浩浩荡荡的朝正厅走去。 他们还没进去,就看到正厅外面站着不少的丫鬟小厮,看到两人过来,俱都目不斜视,显得十分有规矩,让贺兰悦之心里不由得暗叹,这果然是勋贵第一家。 刘氏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烟杏站在门外,看到两人目光先看了即墨明镜一眼,眼底隐晦的流光划过,继而才露出笑容,说道:“世子爷,世子爷夫人可算是来了,殿下和国公爷还有夫人等都已经等候多时了,快快请进。” 这是在说他们目无尊长,让长辈们等候多时吗? 贺兰悦之非但没有一点儿不高兴,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二房承爵,却只是借爵,将来爵位还是要还给长房的,所以即墨明镜被封为世子,但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既然已经到了手里,又有几个人愿意就这么甘心拱手送人,所以不过英国公是怎么想的,至少刘氏,是不可能将本来属于自家儿子的爵位让给即墨明镜的,所以她嫁进来,必然是要挑剔发难的。 只是这样的小儿科,贺兰悦之还不放在眼里。 她含笑的点点头:“让长辈们久候,是我们的不是。世子爷,我们赶紧进去吧。” 即墨明镜淡淡的点头,率先抬步向里走去,贺兰悦之落后他一步,朝烟杏微微一笑,跟着即墨明镜走了进去,烟杏微微的变了脸色。 走进了大厅,已经熙熙攘攘的坐满了人,还有不少站在后面,本来挺宽敞的大厅,此时看着也多了几分拥挤,长安长公主坐在上座,英国公和刘氏分坐两边,俱都朝他们看过来,贺兰悦之微微的红了脸,微微的低头,一脸的温顺柔婉。 这种时候,她这个初嫁妇不适合出风头,表现个性。 两人走进来,大厅里一静,众人目光俱都看过来。 即墨明镜带着贺兰悦之走到前面,长安长公主看着两人站在一起,如同金童玉女一般般配,贺兰悦之生的好不说,性子也很柔婉,也懂规矩,以夫为尊,心里很是高兴,笑着问:“你们从宫里回来了?见着皇上了?” “是!” 即墨明镜简单的将进宫的事说了一遍,长安长公主闻言点点头,这两个孩子都是稳重的,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让人拿住把柄,是以长安长公主也并不是很担心。 刘氏笑着说道:“时间不早了,大家都等了许久了,还是先让新人敬了茶,认认人吧。” 长安长公主闻言笑道:“既要进宫谢恩,等多久都是应该的,不过是该敬茶了,什么话以后有的是时间说。” 342.343 刘氏脸上闪过一抹阴霾,这死老太婆真是偏心偏到心眼儿去了,不过是白说了一句,就护成这个样子,怕人不知道这是她眼珠子一般! 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得这样的重视,心里很是不高兴,对长安长公主的怨言更甚。 杨氏脸色也难看,因着她嫁进来的原因不光彩,长安长公主从不正眼看她,即使她这几年来一直费心奉承,见了她也总是淡淡的,当初她嫁进来不过吃了醋,不高兴即墨明远碰屋子里的通房丫头,就给她房里塞了两个貌美如花娇俏可人的解语花,勾得即墨明远进她的屋都少了起来,渐渐离了心,加上刘氏从来都是个面甜心苦的,当初接她来住,也不过是想着利用她对即墨明镜使坏,如今害着了自己儿子,她对她那里还有什么好脸色?如今她进门也有一年多了,可到如今还没有身孕,长安长公主就亲自发话让断了那些通房的药,虽然如今还没有人怀孕,但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来逆? 杨氏这心里就像是泡在了黄连水里,如今一直倾慕的即墨明镜又娶了贺兰悦之,贺兰悦之还得了长安长公主的眼,这让她这心里越发的恨毒了贺兰悦之,看着她跟即墨明镜跪在长安长公主身前敬茶,直恨不得将她一把拽开,自己替她跪在那里,又想,即使嫁得了世子爷又如何,也不知道生不生得出孩子来,到时候生不出来,还不是要跟自己一样下场? 杨氏仿佛看到了贺兰悦之面容蜡黄神色枯槁的样子,仿佛已经如了愿一般,眼里露出一丝快意来。 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那里知道杨氏的心思,两人齐齐跪在长安长公主跟前敬茶,长安长公主没有丝毫为难,笑吟吟的接了茶喝了,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对极品帝王冰种红翡手镯拿出来戴到贺兰悦之手里,慈爱的拍拍她的手说道:“此乃我们即墨家只传嫡长媳的传家之宝,当年你婆婆嫁到府里,是我亲自为她戴上这手镯,本想着等到镜哥儿成亲时,她再将此手镯传给儿媳妇,谁知道他们竟然——” 长安长公主想起年纪轻轻就去世的嫡长子夫妇,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仍旧觉得心里一阵阵抽痛,一时间竟是哽咽不成声。 一旁的英国公见状也不由得想起了兄长和长嫂,心里也是一片黯然,只如今场合到底不好多想这种事,他忙劝解长安长公主:“娘,大哥大嫂若是在天有灵,看到镜哥儿如今长大成人,又娶得如此佳妇,心里必然也是快慰,娘还是莫要如此,到是让孩子也跟着心里难受了。” “你说的是。”长安长公主抹了泪,慈爱的看向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将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叮嘱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你二人既然成了亲,那就是一体,以后可要过日子。鼷” 即墨明镜自小就得长安长公主的疼爱,父母去世之后,又是长安长公主将他带在身边教养长大,只不过他是亲孙子,英国公也是长安长公主的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刘氏又是个心肠狠毒的,长安长公主到底年纪大了,精力不够,在一次他差点儿丧命之后,便深思熟虑,将他送到了边关舅舅处,一是保命,二也是让他有机会学点本事,将来有安身立命的本领,即使有一天没了这爵位,也能活下去。 对他可谓是煞费苦心了,即墨明镜对长安长公主感情也是复杂又深沉的,闻言便双手握住长安长公主的手,轻而坚定的说:“祖母放心,我必与悦之好好过日子。” 贺兰悦之也是点头称是,长安长公主心中十分欣慰。 长安长公主刚刚赠送的手镯算是代替即墨明镜的母亲送的,其后她又送了一套内府监御制的赤金镶红宝石首饰,做工十分精致,上面的赤金十足,就是红宝石也是有鸽子蛋那么大,看得本来就因为嫉妒而红了眼的刘氏和杨氏越发恨毒了。 特别是刘氏,当初她嫁进来的时候,英国公只是嫡次子,长安长公主虽然也没有亏待她,但是跟身为嫡长媳的夏氏相比,还是要差上一筹,当时她不敢比,可等到夏氏死了,她做上了英国公夫人,她就不免想得多了,长安长公主代替夏氏送给贺兰悦之的那一对红翡手镯她早就想要了,那可是代表着英国公府正统的身份地位,可长安收起来不给她,她也没有办法,如今竟然给了贺兰悦之,如何不叫她心里又妒又恨! 只是这个时候,大家也没空去注意她二人的那些小心思了。 贺兰悦之恭敬的收了长安长公主的礼,又将自己亲手做的鞋袜呈上,长安长公主看了一眼,心里顿时喜欢不已。 贺兰悦之送给长安长公主的东西可是用了十二万分的心思去做的,又是精巧又是细致,那功夫,就是宫里的绣娘都比不上! 贺兰悦之这一份礼虽然比不上长安长公主的贵重,但是这份心意却也不轻了,就算是拿出去,也很能给长安长公主涨面子。 英国公府这样的人家,自然是不用女眷自己做针线过日子的,但若是媳妇小姐女红出彩,却也是备有面子的事。 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又向英国公见礼。 英国公虽然身份贵重,但到底不是即墨明镜的生父,只是叔父而已,因此两人倒是无须向他敬茶,但两人还是做足了礼数,英国公不比刘氏,对即墨明镜这个侄儿的感情更加复杂也更加真挚一些,看着这小两口如同一对玉人一般站在自己面前,心里也十分感慨,叮嘱了几句让两人好好过日子,又赏了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给贺兰悦之,贺兰悦之奉上的倒不是自己的针线,而是搜寻了一只十分难得的端砚送给他,一向喜爱文墨的英国公果然十分喜欢。 刘氏送的礼虽然也贵重,跟长安长公主和英国公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贺兰悦之当然不会挑剔,依旧笑吟吟的将礼物接过来,又将自己准备的一个西洋玩意送给刘氏当做回礼。 刘氏想起了昨天贺兰悦之的嫁妆里那些价值千金的西洋玩意,不由得目光一闪,笑吟吟的说:“哎呀,这是从西洋传过来的西洋怀表吗?听说可是价值不菲呢,我原想着给国公爷也买一个,却说缺货,没想到镜哥儿媳妇倒是轻轻巧巧的就拿出来了,到是让我们惭愧不已。” 谁不知道贺兰府乃是书香门第,向来清贵,如今贺兰悦之陪嫁却一点儿都不必那些豪门世家的小姐们差,甚至还能拿出这么多价值千金的西洋玩意,那贺兰府这书香门第,可就得让人琢磨琢磨了。 贺兰悦之早就想到会有人拿这件事嚼舌,闻言便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羞涩,却一点儿都不见紧张的轻声解释:“婶娘过奖了,能拿到这些东西,也是机缘巧合,恰巧去年我师兄进京来谢恩,知晓我被赐婚,因念着父亲当日的栽培之恩,是以费心费力帮忙准备了这些东西,不过是为着能让我有几件拿得出手的东西孝敬长辈,不被人耻笑罢了,若是平时想要得一件,却是千难万难的。我因想着夫君这些年来多得叔父婶娘的看顾,方得以有今日的成就,心里自是感激万分的,是以就算是再贵重,也要拿出来孝敬婶娘,只希望能博得婶娘一笑,也算是我们的孝心了。” 千金买笑,本是风流话事,然而如今贺兰悦之用在这里,却也是让人感概不已,对她的印象也是极好。 英国公满意的颔首,嘴里却说:“你虽是一番好意,但这般贵重,却是不妥,还是收回吧!” 贺兰悦之忙说:“妾知叔父乃是一番疼惜之意,心中十分感念,只是我师兄也知道叔父与婶娘高义,心里也是十分敬佩,若知我赠与婶娘,心里只会高兴。再说了,再贵重的东西,又怎么及得上骨肉间的情意?” 长安长公主和英国公闻言俱都十分满意,贺兰悦之这一番话说得真是太漂亮了,倒是刘氏拿了人家的好处还要给人挖坑,却着实是太不厚道了。 当然,两人心里也不会有半点儿不满的。 长安长公主虽然拿的只是针线,没有英国公和刘氏得的礼物贵重,但是针线乃是贴身之物,非是真心亲近爱重,又怎么肯花费这么多的心思?英国公的虽然不是针线,但端砚却是他喜欢的,而刘氏的,却无关喜好,说白了,不过是拿钱来打发人罢了! 远近亲疏,实则一目了然。 长安长公主出声道:“好了,既然是镜哥儿媳妇的一番心意,你就安心收下吧。” 343.344 刘氏当下也不好再啰嗦,只得将东西收下,又因为她的礼还没有贺兰悦之的贵重,说出来实在是太丢面子,只得忍痛又从头上拔了一支凤钗添上,贺兰悦之自然笑纳了。 见面了府中几位身份贵重的长辈,剩下的其余长辈,俱都是旁支,对于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自然不敢有半点儿怠慢,贺兰悦之也没有半点儿不耐,自始至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礼数周到,准备的礼物虽然没有太过贵重,却也不失礼逆。 见完了长辈,而后是小辈的,即墨明远虽然早就成亲了,但他却是比即墨明镜还要小,见到即墨明镜带着贺兰悦之过来,忙露出善意的笑意,笑着跟他们行礼:“大哥,大嫂。” 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忙回礼,贺兰悦之又送了礼物,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即墨明远跟英国公一般,都是读书人,对于这些风雅的东西颇为喜欢。 给杨氏准备的礼物是一件首饰和一面小小的西洋镜,不算得很贵重,却颇为精巧别致,也算是颇为过得去了,倒是杨氏准备的礼物稍为逊色,被贺兰悦之压住了风头,心里十分不快,脸上都露出了几分,让即墨明远十分尴尬,抱歉的看向贺兰悦之,希望她不要介意! 贺兰悦之当然不会介意,她跟杨氏注定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杨氏露出更多的真面目对她来说只会好处多多。 “大嫂,你要送我什么礼物啊?”刘氏的次子英国公府的三少爷,十五岁的即墨明峥穿着一件松绿色团花锦袍笑嘻嘻的跳到贺兰悦之面前,随手给她作了个揖,就笑嘻嘻的说:“你可不要送我什么文房四宝啊,我可不喜欢那些玩意,我听说西洋有不少好玩的玩意,不若大嫂也送我一件玩玩吧!” 这一脸笑又随意亲昵的口吻,让人看着就觉得这少年容易亲近,很容易就会给人错觉这人跟即墨明镜关系很好。 当然,即墨明峥在兄长面前也的确是颇为讨好的鼷。 只是此时他如此轻慢,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都让即墨明镜对他心生几分不快。 即墨明镜冷了脸,“难不成其他的礼物就不是你大嫂精心准备的,你便要嫌弃?” 即墨明峥立即乖了,赔笑说道:“怎么会?我知道大嫂最是心灵手巧了,准备的东西必定差不了,我都喜欢都喜欢!” 即墨明镜轻哼了一声,也没有再多说。 贺兰悦之这才上前还了一礼,伸手从雪琴手中接过盒子,递给即墨明峥,轻声笑道:“大嫂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准备了一些小东西,希望你能喜欢。” “喜欢喜欢,大嫂准备的,我都喜欢!”即墨明峥一边伸手接过一边笑着说道,直接就打开了盒子,却见里面果然是一件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不由得将之拿出来,好奇的问:“这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即墨明镜看了一眼,说道:“此乃望远镜,乃是新从西洋传回来的玩意儿。” “望远镜?”即墨明峥本来只是想挤兑贺兰悦之,没想到她真拿出了好东西,当下十分高兴,忙问这东西怎么用,即墨明镜指点了一二,即墨明峥依言对着眼睛看出去,果然将很远的东西都看得很清楚,顿时十分高兴,其他年轻人闻言也都围了上来,心里对此十分羡慕,却也知道自己跟即墨明峥是没法比的,倒是没有太多的怨言,只是到底都有些羡慕遗憾罢了。 即墨明镜不理会这些人,继续领着贺兰悦之见了其他人,男的都给了一份不薄的礼物,女孩子则都是一个极为精致的荷包,里面都放着一面小小的西洋镜,能够将容貌照得分毫不差,这些女孩子们顿时都十分高兴,对贺兰悦之也更多了几分真心的笑容。 这一次认亲,贺兰悦之算是颇为高调,也颇为出了风头,不说别的,最起码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位世子夫人虽然出身清贵的书香门第,但是嫁妆却颇为不薄,而且为人也颇为大方,不愧是世子夫人,气度就是不一样,将杨氏甩了几条街下去。 英国公府家大业大,人还是颇多的,认完亲,时间也不早了,刘氏忙吩咐开席,贺兰悦之就早上吃了一碗燕窝粥,从宫里回来换衣服的时候塞了两块点心,此时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加上昨晚又初承宠,其实她早已经很累了,只不过她要强,并不愿意失了面子,即使早已经累极,连脸色都苍白得难看,面上却仍旧不肯露出疲态来,自始至终都含笑而立,行事舒缓从容,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不说别的,但是这一份气度,就让长安长公主对她的满意更添了几分,觉得她比杨氏甚至是刘氏都要强多了。 倒是即墨明镜看到她这个样子十分心疼,贺兰悦之能得他怜惜,心里已经高兴,自然不愿意让他为自己犯规矩,就用目光安抚他,即墨明镜也知道这是新嫁妇必须经历的,他如今固然可以为她出头,但是以后她的日子却恐怕要难过了,是以即时心疼,也没有办法,只想着等会儿吃完宴席,早早儿就带她回去休息。 贺兰悦之作为新嫁妇,初入夫家是要给婆婆立规矩的,但是她正经婆婆已经不在了,刘氏只是婶娘而已,贺兰悦之需要尊敬她,但不必跟她立规矩,倒是长安长公主,作为太婆婆,贺兰悦之伺候倒是很应该的,所以开席后,贺兰悦之就站在长安长公主身后为她布菜。 贺兰悦之前世在成国公府里,可是被小胡氏磋磨了不少年,当然,那个时候她并不认为这是什么磋磨,而是觉得孝顺婆婆是理所应当的,不管怎么样,对于立规矩伺候婆婆这项技能,她还是很精通的,加上她早就做好了功课,所以她给长安长公主夹菜总是很及时,夹的菜也多是长安长公主喜欢吃的,还有一些是对长安长公主身体好的,却并不是长安长公主喜欢吃的,长安长公主一看就知道她是花了心思的,心里十分高兴,即使不喜欢吃的菜,贺兰悦之说是对她身体好,她也都吃下去了。 当然,长安长公主也并没有让她从头到尾一直伺候,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就让贺兰悦之坐下来一起吃了。 贺兰悦之略推辞两句,长安长公主说道:“行了,让你坐下就坐下吧,咱们府上不是那等刻薄的人家,这些规矩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斤斤计较。” 下手的刘氏恨得脸色阵青阵白,气得咬牙都要咬碎了! 你个死老太婆! 这不是在骂她吗? 要知道,她如今可是天天都要将媳妇叫到身前来立规矩,而且,规矩也是很严格的,长安长公主说这话,不是打她的脸吗? 杨氏也不领她的情,要真是这么厚道,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刘氏磋磨她? 说到底了还不是偏心眼? 杨氏看着贺兰悦之眼里啐了毒一般。 贺兰悦之心里无奈的一叹,真心觉得长安长公主对她是好,可也太坑爹了一点,看,这轻轻巧巧的,就给她招了不少恨,不过好在,她也早就有了当箭靶子的觉悟,是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为难,心情颇为放松的应了一声是,将筷子递给了一旁的丫鬟,在丫鬟们的服侍下在下首上了座。 可算是能吃点东西了,虽然因为要顾忌着仪态,并不能吃太多,吃饱更是不可能,但到底也能垫垫肚子不是? 等吃过了东西,长安长公主便摆摆手:“好了,折腾了大半天了,我也累了,先去歇会儿,你们也都散了吧!” 闻言英国公忙起身告辞,即墨明镜倒是没有马上走,他知道贺兰悦之肯定也不能即刻就走,毕竟还要服侍长安长公主躺下,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长安长公主见两人孝心。心里也很是满意,笑道:“好了,我知道你们小两口的孝心,只是也不在这一时,以后多的是时候,你们且先回去吧。” 贺兰悦之闻言忙笑道:“既是一时,又那里耽误得了?不若世子爷先回去,让悦之留下来就是了。” 即墨明镜看向贺兰悦之,心里颇为为难,孝顺长辈是理所应当,可是昨天晚上他一个兴起,也折腾得她颇为厉害,加上早上又起早,急急忙忙的到现在,她都没得机会好好歇息,他实在是心疼她。 长安长公主见了,失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心意,且先回去休息,以后有的是机会。镜哥儿,带你媳妇下去吧!” 刘氏似笑非笑的说:“是啊。镜哥儿媳妇可是镜哥儿亲自千辛万苦求回来的,我们可不敢把你给累着了,要不然镜哥儿找我们要人,我们可哪里赔去?” 344.345 这话说得,要传出去,岂不是说两人早有私情? 为了儿女私情,连长辈都不顾了,这不是不孝? 这刘氏,看来今天是被刺激大了! 长安长公主顿时就沉了脸,对于这个儿媳妇这般刻薄很是不满,不快的说:“行了行了,我知你们婆媳也没有心思在我这里了,都走吧,省得碍眼!” 刘氏见状心里也有些后悔,她虽然不满意长安长公主,有时候也希望她早点死,然而她却也明白,自家丈夫本事不济,这些年在朝堂做的也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一点儿实权都没有,如今英国公府还能有这样的荣耀,都是皇帝看在长安长公主的面子上多加照顾的,这长安长公主若是没有了,对英国公府可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再跟即墨明镜撕破脸皮,他们可真是要衰落了,她自然是不能这样短视的逆。 “母亲说的什么话?”刘氏忙上前赔笑:“儿媳巴不得时时刻刻都能留在母亲身边听从聆训呢。” 长安长公主到底还是顾及了几分英国公的面子,没有再驳刘氏的面子,不过也不用杨氏留下了,让他们都走了,只留下刘氏一人,又敲打了一番,刘氏心里不满,面上也只得忍了鼷。 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见状也走了,杨氏看着即墨明镜欲语又止,情意绵绵,不过即墨明镜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就扶着贺兰悦之上了软轿,自己也跟着上去,帘子一放,什么都挡住了,那里还看得到人! 杨氏脸色惊诧。 英国公府地方宽大,院子之间也要走将近盏茶功夫才能到达,贺兰悦之今日新嫁,各种难言的原因腿脚酸累要做软轿回去倒也罢了,可即墨明镜一个男子,除非重伤不能动弹,否则哪里有坐这种东西的,可如今他却坐了上去,这不用问,自然也是因着贺兰悦之。 也由此可见,即墨明镜对贺兰悦之的情意,这让杨氏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帘子忽地撩起来,露出贺兰悦之洁白如玉的脸,带着几分抱歉:“弟妹,我们先走一步!” 杨氏顿时感觉十分难堪,好像自己的心思全部都被人看穿了一般,狠狠的瞪了贺兰悦之一眼,冷哼一声,一甩帕子转身走了。 贺兰悦之神色微怔,似是没想到杨氏会如此不给面子,即墨明镜一把将她拉回去,冷声吩咐:“走!” 抬轿子的婆子忙低身将轿子抬起来。 轿子多了一个大男人,不免重了许多,好在几个婆子本来就是做这个的,力气大,倒也不算什么,很快就健步如飞的往他们的院子走去。 即墨明镜搂着贺兰悦之的腰,低头看她,还担心她会难过呢,谁知道她一脸笑盈盈的,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很显然杨氏什么样的反应,都不可能被她放在心里。 这样就很好。 即墨明镜心里就高兴起来,低头亲她,贺兰悦之忙拦住他,这是在轿子里呢,外面都是婆子,耳聪目明的,里面一点儿声响都听得到,即墨明镜上她的轿子已经很出格了,要是再弄出什么声响来,到时候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闲话来。 贺兰悦之可不愿意才一嫁进来就得一个轻浮的名声! 即墨明镜眼里露出一丝笑意,在她耳边轻声笑道:“你想什么呢?” 滚烫的气息吹得她身上一阵酥麻,像是电流划过,她不由得软了一软身子,察觉到自己的狼狈,她不由得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真是太过分了,竟然这么捉弄她! 却不知道她此时颜色艳极媚极,即墨明镜原本心里没什么想法,也身不由己的生出几分旖旎心思来,干脆低头就擒住她的唇,贺兰悦之双手抵着他的胸,却推不开他,又不敢动作太大,只得一动不动的承受怜爱。 好在即墨明镜脑子里还有几分理智,只是浅尝辄止,很快就放开了她,贺兰悦之娇嗔的掐了一把他的腰,即墨明镜只是笑着将她的手抓住,放在唇边轻吻,贺兰悦之倒是脸红不已。 不过盏茶功夫,就到了两人居住的令溪院外,轿子停下来,即墨明镜先下了轿子,然后将贺兰悦之扶下来,令溪院众人见状都不由得目光微闪,早知道即墨明镜性情的旧人一个个心里惊诧,更对贺兰悦之重新评估了一番,而贺兰悦之带来的人看到即墨明镜对贺兰悦之这般体贴,心里倒是十分高兴,毕竟主子受宠,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倒是早上凑上前要给即墨明镜伺候梳洗的几个丫鬟们脸色有些难看,看向贺兰悦之脸上不免带了几分嫉妒。 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谁都没将这些人的心思放在心上,即墨明镜拉着贺兰悦之进了屋子,就马上命人重新整治一桌饭菜送上,而后和贺兰悦之一同进屋换了一身家常衣服。 这样的机会,那几个梦想着一飞冲天的丫鬟们自然是不会愿意放过的,一个个凑到即墨明镜面前十分殷勤,看得雪琴雪篱脸色很不好看,雪篱愤愤不平,低哝:“一群浪蹄子!” 简直就像是没见过男人一般! 太嚣张了! 今天可是她家小姐跟世子爷成亲第二天,就敢在她家小姐面前勾搭男主人,这很明显就是不将贺兰悦之放在眼里! 如果不是雪琴拉着她,雪篱真想不管不顾上前将这些小贱蹄子给撕了! 她一点都不想忍了。 长安长公主和刘氏给她家小姐委屈也就罢了,到底是长辈,身份也尊贵,可几个丫鬟也想骑到她家小姐头上,简直是找死! 贺兰悦之揶揄的看了即墨明镜一眼。 她是真不放在眼里。 刘氏将这些蠢货放到她屋子里,不就是想着给她添堵的吗? 她怎么能如她的意呢? 她可不是那么孝顺的一个人啊! 即墨明镜眉头皱得紧紧的,看了那几个丫鬟一眼,忽的高声喊:“来人!”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皮肤白皙,脸有些圆胖,唇边总是带着笑意,看着挺和蔼的一个嬷嬷走了进来,笑盈盈的对即墨明镜行礼:“世子爷有何吩咐?” 即墨明镜指着那几个丫鬟,吩咐道:“将这几个都给我拉出去,以后不许再进屋里。” 那几个丫鬟闻言大惊失色,看着即墨明镜不敢置信,眼里含泪摇摇欲坠,真真是我见犹怜啊! 几人连忙跪倒在地,哭道:“世子爷,可是奴婢们做错了什么?!” 她们可是一等丫鬟,就算是贺兰悦之嫁进来,要让两个位置给贺兰悦之的丫鬟,她们也还是很重要的,更何况,她们还是刘氏送的! 可惜她们一番心思根本就不在即墨明镜眼里,即墨明镜不耐烦的摆摆手:“拖下去,让人再给她们教教规矩,不学好了不许放出来。” 这是要将人都给打发走的意思? 贺兰悦之心里当然是乐见其成的,不过她到底是刚刚嫁进来,要是一进门就将长辈给的丫鬟打发走,传出去她的名声也不好了。 贺兰悦之不得不起身走向即墨明镜,为她们求情:“世子爷莫恼,她们许是初进院子里,所以不懂您的规矩,这才犯了忌讳,好好教导几句就行了,为了这点儿小事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即墨明镜眉头皱得紧紧的:“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暂且饶过这一回。只以后不许再进屋子里。” “好好好。”贺兰悦之哄着他,等即墨明镜进了内间,才看向几个丫鬟,温和的说道:“世子爷心情不好,你们莫要放在心上,先下去吧,这些日子就先在屋子里歇着,压压惊再说吧。” 先前入内的那位嬷嬷自始至终脸色都没有变过,始终都是笑眯眯的,好像即墨明镜说得就是一件小事一般,此时闻得贺兰悦之言语,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让人将那几个丫鬟给带了下去,然后笑盈盈的对贺兰悦之说道:“世子夫人请稍等片刻,饭菜已经安排下去了,很快就能上了。” 贺兰悦之对这位嬷嬷倒是颇为客气,闻言便笑道:“这位嬷嬷定然就是世子爷的乳母姜嬷嬷了吧?真是让你费心了。” 要嫁进来,贺兰悦之自然也是要做好准备的,自然也知道即墨明镜的院子,一向都是由他的乳母姜嬷嬷打理,这位嬷嬷对即墨明镜的忠心自然是不必说的,即墨明镜也十分尊重且倚重她,本来昨日她嫁进来就能见到她了,只不过她跟贺兰悦之的属相有些相冲,因此不能在正日子出现,是以昨日避让出去了,今日上午才回来的。 姜嬷嬷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给贺兰悦之行了礼:“世子夫人言重,老奴一把年纪,还能为世子爷效劳,是老奴的福分,不敢称辛苦。” 345.346 贺兰悦之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姜嬷嬷的疏离而有半点不悦。 姜嬷嬷见一时无事,便退了出去。 雪篱轻声嘟囔:“真是冷淡!” 雪琴连忙拉住她,“你又瞎嘀咕什么?” 雪篱撇撇嘴,没有再说,她也不傻,不管姜嬷嬷多冷淡,只要对自家小姐还维持着表面的敬重,那也足够了。 贺兰悦之回头看了雪篱一眼,无奈的摇摇头,雪篱吐吐舌头,再也不敢多说了,忙伺候贺兰悦之更衣茶。 雪琴低声问贺兰悦之:“夫人,这样没有问题吧?” 这些人可都是刘氏安排的,小姐嫁进来第二天就处置,只怕刘氏那边会有话说。 贺兰悦之微笑道:“能有什么问题?这些天她们忙着我和世子的婚事,都给累坏了,我自然是要体恤一番,让她们在屋子里好好的歇上一歇!” 发配变成了体恤,刘氏就算是想要挑剔她,也没法挑剔了。 雪琴顿时就放了心,露出了笑容:“还是夫人宅心仁厚,对我们这些丫鬟如此体贴。” 贺兰悦之看了雪琴一眼,“这你可是错了,我可不是什么体贴的主子,我还要加把力的剥削你们呢,近段日子你们可都别想休息了。” 雪琴抿嘴笑道:“夫人放心,我们现在精神百倍呢,就算是您要给我们放假,我们也是闲不住的。” 初嫁进府,不仅仅是贺兰悦之需要适应府里的生活,这些陪嫁丫鬟们也要尽快适应环境,跟府里的丫鬟打好关系,这种关键时刻又怎么可能休息呢? 贺兰悦之笑道:“那就辛苦你们了,以后我给你们都找个好婆家。” “小姐!”雪篱脸红跺脚,娇嗔。 雪琴也红了脸,不过她更大方一些,很爽快的应了:“成,夫人您可要记住今儿的话了!” “哎呦呦,原来我们雪琴思嫁了呀?”贺兰悦之打趣她:“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件事尽快的提上日程的。” “夫人您就打趣奴婢吧!”雪琴气急败坏的跺跺脚,最终还是受不了,跺跺脚出去了。 “小姐你真是越来越坏了,我不理你了!”雪篱见贺兰悦之看向自己,也是羞臊,紧跟着跑了出去。 好在贺兰悦之已经收拾好了,也不在意。 “什么好事,笑得这么开心?”即墨明镜换好了衣服从里面出来,听到笑声笑问道,上前将贺兰悦之拉进怀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贺兰悦之对于这样的亲近有点儿不是很适应,动了动,不过即墨明镜很强硬,她也就没有再挣扎了,乖乖的坐在他怀里,回答他:“哦,我刚说等有空了,就给雪琴和雪篱她们都找个好婆家。” 即墨明镜见是这么一回事,便没有继续,而是低头亲她。 贺兰悦之脸红红的,一脸的春色,眼波横流,媚态天成,她拦住即墨明镜:“别闹。” “我亲我的媳妇儿,怎么就叫闹了?”即墨明镜很不满意,抓住贺兰悦之的手,狠狠的亲了一回,这才将她放开,贺兰悦之越发的娇艳欲滴,即墨明镜恋恋不舍,身体立马有了反应,贺兰悦之被吓得猛地一个激灵,忙伸手拦住他,红着脸娇嗔:“不行,你不能!” 如今可是白天,哪里能做这种事,再说了,她真的是太累了,可经不起他的折腾了。 即墨明镜心里十分的遗憾,却也不想伤了她,只啃着她的耳:“等会你好好休息,咱们晚上再来。” 将个贺兰悦之给羞得,整张脸都红透了。 不过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贺兰悦之提起先前的事,叹息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心怀不轨的丫鬟,说真的,我也不喜欢,可是就算是再不喜欢,如今咱们也没有办法,还是要先忍耐一二,要不然传出去,对你我名声终究不好。不过你放心,你既然不喜欢,等过些日子,我就找个借口将人都给打发出去就是了。” 即墨明镜没什么意见,“嗯,行,都听你的!” 这本就是内院的事,归贺兰悦之管,而他刚才之所以忍耐不住,一是他不喜欢,二来也是因为那些丫鬟手脚不老实。 既然贺兰悦之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再理会这件事。 贺兰悦之闻言松了一口气。 饭菜很快呈上来,两人用了餐,就一起回房歇息去了。 到了傍晚,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携手一起到了长安长公主的院子,英国公和刘氏等人也都在,刘氏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寒暄过后,当着众人的面就问起了那几个丫鬟的事。 “可是那几个丫头不合你们的心意?” 刘氏笑眯眯的,甚至还带着关心的眼神关切的说,反倒是衬得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狂妄无礼,连长辈安排的人都挑剔,打长辈的脸,更别说即墨明镜的身份,自然也就更引起了众人的猜测,于是看向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探究。 杨氏甚至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可想而知,出了这样的事,贺兰悦之的名声是休想好了。 谁会嫁到婆家第二天就将长辈给的丫鬟给整治了? 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倒是神色不变,即墨明镜更是恍若未闻,将发言权全部交给了贺兰悦之,贺兰悦之便羞涩一笑,轻声说道:“怎么会,婶婶安排的人自然都是好的。只是我听说她们先前几天里一直都忙个不停,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中午的时候见她们神色倦怠,便心中不忍,给她们放了几天的假,让她们在房里好好歇息,没想到竟然惊动了婶婶,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不是只有刘氏言语会挖坑的,贺兰悦之也会! 刘氏显然也没想到贺兰悦之竟然会找这么一个理由,脸色顿时僵住,杨氏一看顿时急了,忙想也不想就出声:“什么累了?她们都是丫鬟,本就是要伺候主子的,哪里还有她们说累说苦的资格?我看不是她们累了,是你不想让她们伺候世子爷,所以找借口将她们打发了吧?” 杨氏这话实在是不好听,长安长公主和英国公都皱起了眉头,即墨明远也是吃了一惊,忙扯了扯杨氏,用眼神制止她,不让她再多说。 即墨明峥笑嘻嘻的说:“大哥和大嫂新婚燕尔,夫妻恩爱和美,当然不喜欢那些闲杂人等掺合在中间了,二嫂你还非得给人说破,这多不好意思啊,是吧,大哥大嫂?” 即墨明峥看似玩笑,却是要定贺兰悦之善嫉的罪! 长安长公主虽然对贺兰悦之挺满意的,然而但凡是长辈,就没有一个喜欢媳妇是个善妒的,因为这可是关系到儿孙的福利和香火传承! 刘氏眼里却闪起了一丝笑意,她这三儿子就是机灵。 刘氏正想开口,即墨明远已经急急的开口呵斥:“瞎嚷嚷什么呢!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用晚膳了,我可是要饿坏了。” 即墨明远是想要给贺兰悦之解围,却没想他这么一插杠,固然可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但也让贺兰悦之失去了辩解的机会,刚刚杨氏和即墨明峥按在她身上的罪名也就落实了,这简直是帮倒忙! 刘氏果然对即墨明远的表现十分满意,闻言便转了口风,笑嗔了即墨明远一句;“就你一天到晚的想着吃的,也不害臊!娘,国公爷,我看时候也是不早了,要不咱们还是开宴吧!” 英国公也不乐意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当即便看向长安长公主,说道:“娘,那咱们就开宴吧!” 长安长公主哪里不明白刘氏的意图,只是她如今也不好再说什么,加上她也想看看贺兰悦之的反应,便点点头,道:“那就开宴吧!” 刘氏笑道:“那母亲国公爷稍候,我这就去安排。” 贺兰悦之当即笑着上前:“那就让悦之给婶母打个下手吧!” 长安长公主见她神色安宁笑容恬淡,并无半点惊慌亦无半分怨恨,更没有因为受了冤枉欺负而大吵大闹,十分识大体,心里倒是满意,只是,她小小年纪就如此心机,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长安长公主看了即墨明镜一眼,心里叹息一声,罢了,镜哥儿孤孤单单一个人,刘氏杨氏心怀不轨,若是贺兰悦之再不争气,镜哥儿在这府里岂不是更是举步维艰?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也不管那么多了。 长安长公主摆摆手,笑道:“去吧,跟你婶母好好学学。” 贺兰悦之笑着应下,主动走到刘氏身边,带着几分娇羞的对她说:“侄媳初入府中,什么都不懂,婶母可要多疼疼侄媳,多教教侄媳。” 刘氏看着贺兰悦之的笑脸,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里,心里憋闷得慌。 346.347 贺兰悦之真的如表面上那么不在乎吗? 当然不! 任是谁,才嫁人的第一天就被人这样算计,谁心里都不会高兴! 更何况,她本来有反击的机会,却偏偏被即墨明远好心做坏事给破坏掉了,她这心里啊,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当然,她也并不会因此就惊慌失措茶。 不能解释,并不代表着无解! 就算是言语说得像一朵花,只要她自己行为没有出错,最终也会不攻自破逆! 贺兰悦之带着羞涩的笑容,对刘氏恭敬而有礼,亲昵而又自然,如和风一般,给人十分舒服的感觉! 当然,刘氏是绝对不会有如此感觉的! 辽东边境。 萧钺仰躺在山坡上,单手枕着头,手抓着酒坛子,仰望着星空。 天空繁星闪烁,形成一幅瑰丽神秘的图画,让人沉醉,然而萧钺心思却并没有放在这美丽的星空上,他眼里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贺兰悦之。 她成亲了。 新郎不是他! 而她,本该是他的妻啊! 而他明知道这真相,却连将她找回的勇气都没有! 人生至悲至哀莫过于此! 喝一口酒,再喝一口! 他想早点醉掉,这样就能忘却她冰冷厌恶的眼神,这样,他就能再入前世之梦! 在哪里,她是属于他的,彻彻底底,从头至尾。 他再也不会厌弃她欺负她,让她伤心让她落泪,他会将她护在羽翼下,让她的眼睛永远如星辰一般耀眼明亮,让她脸上的幸福如同岁月永恒! 萧钺闭上眼睛,仿佛看到她笑容温暖的站在眼前,轻声叫唤他:“相公,该回去吃饭了。” 贺兰悦之对此一无所觉,就算是知道,也不过是沉默罢了。 失去的,永远已经失去,就算是再多的执念,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因着第二天便是回门,即墨明镜虽然很舍不得,到底还是顾及着她的身体,就缠着她要了一次,便放过了她,第二天贺兰悦之一早起来,精神奕奕,气色红润,如同已经熟透的水蜜桃一般,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越发的美丽动人了。 贺兰悦之有些紧张,这是她初次回门。 前世她虽然嫁给了萧钺,但却并没有回门,那个时候的贺兰府,早已经没有了她至亲的亲人,而大胡氏等人,也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将她嫁给萧钺,并非是想要靠她拉拢成国公府,只不过是用她来牵制监视萧钺罢了! 而今天,跟前世却已是完全不一样了。 娘家里,有疼爱她的祖父祖母,还有她挚爱的母亲和胞弟,才分开不过两天时间,她却感觉好像是过去了一辈子一般,已经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们的冲动了。 贺兰悦之和即墨明镜梳洗完毕之后先去了长安长公主哪里,陪着长安长公主用过了早点,又听长安长公主一番叮嘱,在杨氏嫉妒的目光中出了门。 马车里,贺兰悦之有些焦躁,即墨明镜将她搂进怀里,宽慰她:“别着急,很快就到了。” 贺兰悦之嘟囔道:“快吗?可是我觉得好像是过去了很久似的!” 即墨明镜无奈一笑:“瞧瞧你这迫不及待的样子,难不成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着急着去跟祖父告我的状?” 贺兰悦之被他这酸溜溜的语气给逗笑了,“竟会胡说八道!” “难道不是吗?那就是我的魅力降低了?要不然怎么我就在你身边,你还是这样想着别人?”即墨明镜带着一丝委屈。 贺兰悦之好笑:“什么别人?那是别人?那是我的亲人!” “那我就不是你的亲人了?”即墨明镜不高兴。 贺兰悦之乐了,逗他:“你啊,当然不是我的亲人啊!” 即墨明镜俊脸一沉,车里瞬间冷了。 贺兰悦之亲亲他的脸,安抚这要炸毛的狮子,道:“你是我的爱人啊!” 对这答案勉强接受的即墨明镜哼了哼。 “既然是爱人,那咱们做点儿爱人该做的事吧!”即墨明镜将她抱到腿上。 贺兰悦之低低的惊呼一声:“你干嘛呢?小心被人看到了。” 即墨明镜亲上了她的唇:“放心,不会有人看到的。” 贺兰悦之拦他:“不行,你会将我的妆弄花了的!” 即墨明镜含住她的唇,哪里舍得放:“不怕,等会我帮你补上!” 问题是,你会画眉吗? 贺兰悦之哭笑不得,就这样被他蹂躏了一路,等到贺兰府外的时候,她衣衫都有些凌乱了,唇上的胭脂更是都被他吃了,而她的唇更是被他亲得红肿,越发的娇艳了,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贺兰悦之没好气的瞪了即墨明镜一眼,即墨明镜摸摸鼻子,讪讪的笑了。 守在车外的雪琴进来帮着贺兰悦之整理衣衫,贺兰悦之在雪琴的目光下囧得脸红,又瞪了即墨明镜一眼,都是他,害她这么丢脸。 即墨明镜朝她讨好的一笑。 雪琴见着两人互动,抿嘴一笑。 雪琴动作很麻利,在车子到达贺兰府大门口时便替她收拾妥当了,谁都不能看出半分不妥来,贺兰悦之这才是放下一颗心,顿时就牵挂起贺兰府中的亲人们。 即墨明镜乃是英国公世子,位高权重,今天他们回门,贺兰府打开了正门,贺兰信带着二老爷并一众子弟亲到门口迎接。 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虽然不喜贺兰信,但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两人相携下了车,一起前去给贺兰信等人见礼。 贺兰信乍一眼看到贺兰悦之,只觉得满目的惊艳,竟是一时难以挪开目光,身上,竟然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其他人倒是无觉,但是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却是一清二楚,当是时,即墨明镜目光一沉,贺兰悦之心头也生出了怒火,要不是顾及着大局,这两人都想直接将他给碾死了! 简直就是畜生,竟然对自己的亲侄女生出了这样的龌蹉! 贺兰信也是倍觉狼狈,好在他反应快,很快就将表情调整过来,身子也不动声色的遮掩起来,他以为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没有察觉,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呢! 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跟贺兰信等人见过了礼,这才看向一旁的贺兰敏之,贺兰悦之看贺兰敏之眼圈都红了,她也跟着眼睛一涩:“敏哥儿!” “姐!”贺兰敏之上前一步,却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抱着姐姐拉着姐姐的手,只能够匆匆的将她打量一番,见她安好,这才看向即墨明镜;“姐夫!” 即墨明镜目光瞬间温和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贺兰信道:“父亲母亲他们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咱们先进去吧。” 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自无不可,当下一行人往凝华院走去。 他们才刚刚走到凝华院外,就见一个小丫头看了他们一眼,掉头就往屋里跑,远远的还听到小姑娘清脆的声音:“老太爷,老太太,世子爷和小姐回来了!” 祝老夫人激动得站起来,扶着小丫头的手朝门口走去:“到了?人呢?在哪呢?” 宋氏也是十分激动,跟着祝老夫人一起迎到了门口,其余众人也都跟着。 贺兰悦之远远的看到祝老夫人和宋氏站在门口叫她,眼睛一热,哪里还忍得住,再也顾不得仪态,提起裙子就朝她们跑去。 “祖母,娘!” “哎哟,我的悦姐儿,你可算是回来了!”祝老夫人激动一把将贺兰悦之搂进了怀里,宋氏站在一旁眼泪已经扑簌的滚下来。 要是以前,祝老夫人肯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对贺兰悦之生出这样深的祖孙情谊! 可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这几年,贺兰悦之孝顺她亲近她,真心的将她当做是嫡亲祖母一般,祝老夫人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这不几年相处下来,她对这孩子也生出了深厚的情谊,这两天,她这心里跟宋氏一样七上八下的,就怕贺兰悦之在英国公府过不好! 只不过她到底稳些,不想宋氏那般寝食难安。 可如今见了人,再怎么稳得住,眼圈也忍不住红了。 门口乱糟糟的,贺兰氏忙说:“母亲,世子爷和悦姐儿还等着给您和父亲磕头呢,咱们还是先进屋子里吧!” 一时众人又乱糟糟的进了屋,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给众人见了礼,贺兰复便带着即墨明镜等人到前院书房去说话,留下一众女眷说心里话。 即墨明镜临走前轻声嘱咐贺兰悦之:“我就在前面,有什么事让人告诉我一声!” 贺兰悦之点点头,也嘱咐他:“你也少喝点酒!” 即墨明镜笑笑,他今天是作为新姑爷回门的,喝酒是避免不的,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贺兰府中的男人也没几个敢灌他酒的,所以贺兰悦之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当然这些话也不必多说。 347.348 “瞧这小两口子多恩爱!”即墨明镜一走,王氏便笑着打趣道。 “哼!”一旁脸色蜡黄的大胡氏哼了声,王氏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住了,很不自然的冲贺兰悦之笑笑,心里却是对婆婆十分不满! 因为贺兰悦之嫁给即墨明镜并不是小事,贺兰复看在嫡长孙的份上,将大胡氏放了出来,大胡氏这一年被软禁,到底还是被磨没了脾气,加上自从贺兰宝之死后,她跟小胡氏的关系也没有以前那么密切了,虽然丈夫儿子都是跟着七皇子干的,但是王氏先前不在京城,跟胡贤妃的联系也被断了,她即使心里恨极了贺兰悦之,没了底气,却也只能隐忍,大乱子不敢闹,也只能这样膈应人了! 当然,除了宋氏有些不自在之外,对于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来说,这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贺兰悦之含笑上前拉着祝老夫人的手,撒娇道:“祖母,悦之可想您了。” 祝老夫人闻言心情大悦,笑着拉住贺兰悦之的手,细细的询问她在婆家过得如何,是否适应,嘱咐她一定要孝敬长安长公主,恭敬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还要尊重爱戴即墨明镜,友爱兄弟姐妹,贺兰悦之知道祝老夫人都是为她好,含笑答应了茶。 一时间倒是和乐融融。 没过多久,祝老夫人便让她回秋实院稍作歇息,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给机会让宋氏和贺兰悦之母女俩说说心里话! 贺兰悦之笑着应下了,和宋氏一起回到秋实院,宋氏屏退了下人,红着眼睛拉着贺兰悦之的手细细的打量她。 贺兰悦之眼睛也渐渐的红了,有人惦记,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她忍住泪意,轻声说:“娘,您别担心,女儿很好。长公主殿下很喜欢我,夫君也很体贴我,我日子过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宋氏点点头。 看女儿气色这么好,也知道她定然过得不错了。 如此,她也放心了! 贺兰悦之跟宋氏轻声说话,没过多久,贺兰敏之也溜了回来,贺兰悦之顿时扬起笑:“敏哥儿来了,快,让姐姐看看!哟,这眼圈儿怎么红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姐姐,姐姐帮你出头去!” 贺兰敏之顿时怒了,瞪圆了眼睛,一脸不高兴。 姐姐真是太坏了,他明明是想念姐姐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姐姐倒好,竟然还笑话他! 贺兰悦之看着他这可爱的样子,忍不住轻笑起来,贺兰敏之越发的恼羞成怒,转身要走,贺兰悦之见他真恼了,忙伸手将他拉住,笑道:“好了好了,都是姐姐不好,姐姐给你赔罪了,好敏哥儿,你就不要再生姐姐的气了好么?姐姐这两天没见你们,心里可想坏了!” “哼!”贺兰敏之撇了她一眼,冷哼道:“信你才怪!” 贺兰悦之一脸伤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啊,敏哥儿你这样不信我,我真伤心了!” 贺兰悦之说着眼圈就红了,拿起手帕擦泪,贺兰敏之顿时手慌脚乱:“别,姐,你别哭啊,我没有怀疑你,真的,我信你呢!其实,其实我也很想姐姐的。” 贺兰敏之眼圈是真红了。 贺兰悦之不好再逗弟弟了,拿下帕子,笑道:“傻瓜!” 贺兰敏之见贺兰悦之竟然是骗自己,顿时不高兴了,贺兰悦之忙哄他:“姐姐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其实姐姐心里高兴着呢,因为太高兴了,所以才想要逗逗你!” 贺兰敏之瞪她,她这是什么逻辑! 宋氏笑看着一对儿女,“好了,都别吵了!悦姐儿好容易回来一趟,以后怕是想要回来都难了,可不兴这样的吵嘴的!” 贺兰悦之到底是嫁过去就是人家的媳妇了,断无可能三天两头回娘家的道理。 贺兰悦之和贺兰敏之想想都觉得难过,贺兰悦之转身抱住宋氏,将头搁在她肩上,嘟囔:“早知道,我就不嫁了!” 宋氏哭笑不得:“说什么傻话呢!” 贺兰敏之心里也是热腾腾的,面上还撑着,笑话她:“刚刚还笑我傻,现在自己也犯傻了吧?” “我乐意!”贺兰悦之请哼了一声,才将那些难过的心情压下去,转而问起这两天二人的生活来,贺兰敏之撇嘴说道:“我们在自己个的家,能有什么事?倒是你,那样的高门大户,我听说最是狗眼看人低,看人下菜的,你有没有被人欺负啊?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贺兰悦之十分好笑,又觉得温暖,笑道:“祖父祖母给我准备了那么丰厚的嫁妆,长公主殿下和世子爷也都是心疼我的,哪里有什么不长眼的敢欺负我?活得不耐烦了不是?” 贺兰敏之哼哼:“谁知道呢!总之你不要胆怯,你还有我呢,就算是我现在人小言微,也总还有祖父呢!等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到时候就算是没有祖父,我也能护着你了!” 贺兰悦之笑道:“好,那我就等着了!” 一家人说了一阵子话,知道彼此过得好,才算是放了心,贺兰敏之到底年纪大了,不好再像小时候那般整天在后院厮混,说过话就被宋氏给撵出去了,而贺兰敏之一走,宋氏又给贺兰悦之说了一通夫妻之道,这才让贺兰悦之稍作歇息,等开宴了再来叫她。 贺兰悦之重新净了面,理好了妆容,即墨明镜便过来了。 贺兰悦之看到他有些讶异,即墨明镜上前牵着她的手走进去;“怎么一脸的讶异?难道我就不能来这里?” 贺兰悦之摇头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比较惊讶,他们居然这么轻易就放了你!” 即墨明镜如今受欢迎程度可不低,按理贺兰信父子不应这样轻易放过这样一个拉拢他跟他套关系的机会才是。 即墨明镜淡淡说道:“不放又如何?难不成他们还敢拦我不成?” 只要不是贺兰复和贺兰敏之,他谁的面子都不必顾忌。 特别是在贺兰信居然还敢用那样的目光看他的妻子之后,即墨明镜对他本来就没有好感的印象越发的差了。 即墨明镜眼底寒光一闪,他早已经定了主意,要找个机会好好的教训一顿。 有些人,天生就是欠收拾! 贺兰悦之不知道他心思,但也知道他是真真的不愿意应酬贺兰信父子,而贺兰复嘛,虽然对这个孙女婿很满意,但心里也知道即墨明镜的位置敏感,因此也不会刻意去亲近,是以他能过来,实属正常。 贺兰悦之笑道:“您是世子爷,谁敢拦您啊!” 即墨明镜回头捏了捏她的脸,宠溺的说:“调皮!” 贺兰悦之轻笑,拉着他坐下:“那就坐下歇会儿吧。” 即墨明镜却不坐,拉着贺兰悦之在屋子里走:“还没看过你的闺房呢!” 贺兰悦之白了他一眼,真会睁眼说瞎话,背地里都不知道夜闯了多少回了。 即墨明镜在她耳边轻笑:“这不是白天没见过吗?今儿我就光明正大的参观一回。” 贺兰悦之掐了他一把,嗔道:“你少嘚瑟!” 即墨明镜眼底都是笑意:“我就嘚瑟了又如何?你咬我啊!” 贺兰悦之为这人的无耻目瞪口呆,惹来即墨明镜一阵愉悦的笑声。 即墨明镜参观完贺兰悦之的闺房,又在贺兰悦之的伺候下重新净了面,两人坐下喝了一杯茶,便有丫鬟前来邀请,说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请二人入席。 两人联袂而去。 贺兰府准备的宴席很是丰盛,主人也很热情,一时宾客尽欢。 即墨明镜喝了多两杯酒,在贺兰悦之的闺房喝了解酒汤又稍作歇息,夫妻俩便告辞打道回府。 回到英国公府,先去见了长安长公主。 长安长公主慈祥的看着他们:“亲家他们可好?” 贺兰悦之笑道:“祖父祖母俱都安康,还托我们向您问好呢!” 长安长公主笑道:“好好好,你祖父祖母还是这般客气!” 又感叹:“当年你祖父考上状元,跨马游街,英俊潇洒,不知道迷了多少少女的心!这一转眼,几十年都已经过去了,从臭小子也变成了老小子!” 贺兰悦之含笑的听着,长安长公主见她感兴趣,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往事,最后还是裴嬷嬷提醒她;“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刚刚从贺兰府回来,还没有更衣呢!” 长安长公主一拍额头:“瞧我,年纪大了,记性都差了,竟将这事给忘了!” 贺兰悦之笑吟吟的道:“没有关系,我很喜欢听祖母说往事呢!” 长安长公主闻言哈哈笑:“好,好,你要是想听啊,以后祖母说给你听,不过咱们以后的日子多着呢,不急在这一时,你们先回去收拾收拾吧,我让人去做你们爱吃的点心送过去。” 贺兰悦之和即墨明镜谢过长安长公主,这才告辞出去! 348.349 今儿虽然出了门,但也不像新婚第二天一般又要认亲又要进宫谢恩那么累,所以到了晚上,即墨明镜终于放开了手脚狠狠的纠缠贺兰悦之,一连要了好几次水,直到贺兰悦之连连求饶说不行了,这才放过她逆。 即墨明镜看着累极熟睡过去的妻子,一张笑脸红艳艳的,格外的诱人,心里就不由得一柔,伸手将她笼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到底是年轻,且即墨明镜又是初懂情事,最是馋嘴的时候,早上醒来后即墨明镜又缠着贺兰悦之要了一回,这才神清气爽的起床,气得贺兰悦之想打他。 她可真是腰酸背疼走一步路都快要走不动了。 最要紧的是,起床时间也迟了! 虽然她没有婆婆,但上头还有一个太婆婆呢,她每天还是要一早去给长安长公主请安的,如今迟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刘氏和杨氏有多少话等着她呢! 贺兰悦之匆匆收拾妥当,连早餐也不及吃,就赶去给长安长公主请安,倒是让即墨明镜生出一些后悔来,自己到底还是太孟浪了! 她本来就是新媳妇,大家眼睛都看着她呢,再弄出这样的事来,倒是连累她被人指指点点。 即墨明镜捏捏她的手,神色依旧淡然,声音却带了几分歉意:“今儿是我孟浪了,以后不会了!” 贺兰悦之嗔了他一眼,低声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如今他们还是新婚,胡闹一些,脸皮厚一些,听人说两句也就过去了,可以后要还是这样,那可真是要丢死人了茶! 特别是刘氏和杨氏肯定会瞪大眼睛看她出丑的! 即墨明镜微微点头:“嗯!” 贺兰悦之和即墨明镜到的时候,刘氏和杨氏等人果然已经到了,看着她的眼神很是不屑,杨氏更是恨不得往她身上扔刀子,不过即墨明镜一个眼神过去,她也不敢再瞪了。 不用人说,贺兰悦之自己也觉得很不好意思,脸先红了红,不过还算镇定的跟即墨明镜上前给长安长公主请安和刘氏请安! 长安长公主笑眯眯的将她拉起来,贺兰悦之很不好意思的说:“都是我不好,起晚了。” 杨氏忍不住,冷哼:“原来你也知道起晚了啊,还是新媳妇呢,这般懒惰,可真是叫人惊奇。” 即墨明镜扫了杨氏一样,杨氏脸上的嘲讽顿时冻结,缩了回去,即墨明镜想要出声,不过被贺兰悦之悄悄的扯了扯衣角,最终还是没有说。 贺兰悦之则是一脸羞愧一脸乖巧的站在长安长公主面前,让长安长公主看得心生怜惜,笑道:“年轻人,贪睡些也是常有的事,不碍的。以后也不用着急,睡足了再来也可以。只要干净给我生个重孙就可以了!” 贺兰悦之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长安长公主这话说得也太直白了,就差说你们不用赶着来请安的,只要给我好好造人就可以了。 真是,让人羞臊啊! 即墨明镜闻言倒是眉眼舒展了,他看了贺兰悦之一眼,唇角笑意渐深,不过也不会打包票给贺兰悦之添加压力,只说道:“祖母,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的,只不过这种事除了努力,也要看缘分,您也别太着急,横竖我们都年轻呢!” “还年轻,你都二十岁了,跟你一样的,那个不是孩子都能走路了?”长安长公主嗔道:“不过你说的也对,孩子是缘分,咱们努力,但是不能着急!” 老人家虽然心急,但也很通透。 长安长公主又转头对杨氏说:“你也是。你嫁过来都两年了,还没消息,也要跟远哥儿多努力些才是,要是身子有什么不适的,也要早点找大夫上门来看看。” 杨氏脸色难看,却也没有办法,没有子嗣就是她的一个死穴,谁叫她嫁进来两年都没有孩子呢?就连她姨妈兼婆婆都看她不顺眼,给她添堵呢! “是!”杨氏红着眼睛低了头。 刘氏虽然也经常催杨氏,但到底杨氏是她侄女儿,她也不愿意让她被欺负了,当下便笑着圆话:“母亲说的是呢,这孩子啊,除了努力,还得看缘分,这缘分要是不到啊,怎么求都求不来,这缘分要是到了,它自然就来了,远哥儿媳妇你也别着急,这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杨氏心里好受了些,红着眼睛点点头:“祖母,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眼角余光却看向即墨明镜,这要是世子爷,她肯定愿意多努力,可这即墨明远,她还真是没有那个心思。 不过她现在都已经嫁给即墨明远了,再想着世子爷也没用,还是好好的为自己筹谋才是,要不然的话姨妈还真能将她磋磨死! 即墨明镜不耐烦听这些女人的话,很快就告辞去了前院,刘氏也不愿意看长安长公主那偏心样子,带着杨氏去处理家事了。 反正她们娘俩也讨好不了长安长公主了,还不如将管家的全力紧紧地抓在手心里! 没错,刘氏根本就没打算将管家权交出来,她宁愿让自己的儿媳妇帮衬自己,也不会叫贺兰悦之帮忙的! 所幸的是,杨氏比贺兰悦之早两年嫁进来,而她早就在杨氏嫁进来之后,就有意带着她理事,让她帮衬自己,这样即墨明镜不管娶了谁,都比杨氏晚进门,到时候她不开口看所谓的世子夫人有什么脸面开口要管家权,没有管家权,什么世子夫人,那都是摆设! 刘氏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却不料贺兰悦之根本就没有将这个放在心上,反正只要她是世子夫人一天,将来这英国公府总会是她的,即使不管家到时候会有些不方便,但她嫁妆丰厚,最多也就是自己多花费一些,又何必费那个力? 还不如轻轻松松的什么都不用理,只每天孝顺长安长公主,照顾好即墨明镜,然后将自己的院子经营好,再安安心心的怀孩子生个儿子,可比争那劳什子管家权抢强多了! 英国公府这么多年底蕴深厚,可即墨明镜这些年打仗,特别是前几年在南粤打仗,私底下拿的也不少,再加上他们这些年的投资,还涉及海贸,这里面的利润可大着呢,一船的利润,都有英国公府一年的受益,他们还真是看不上! 总之,如今贺兰悦之和即墨明镜的意思就是,趁着他们新婚,少管点事,先生个孩子才是真的! 杨氏早前生了孩子也就罢了,毕竟贺兰悦之的年纪就在哪里,但如今杨氏还没有孕,贺兰悦之也嫁进来了,当然首要的,就是将英国公府的嫡长孙生出来,有了子嗣,将来继承爵位都言正名顺! 长安长公主暗中观察贺兰悦之,见她不急不躁的,也很满意,知道她还没有吃早点,就让她先去吃了东西,然后贺兰悦之陪着长安长公主在院子里走两圈,两人说笑了一回,就过去一个多时辰了,长安长公主就赶贺兰悦之回去了。 贺兰悦之撒娇道:“祖母,您怎么赶人家走了?莫不是您这中午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要躲起来悄悄吃啊?” 长安长公主被她逗得哈哈笑起来,拍拍她的手:“你这猴子,净惦记吃。我可不敢留你了,要不然将我都给吃穷了!快走快走!” 贺兰悦之跟长安长公主说笑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她嫁进来也好几天了,还没有正式见过院子里的人呢,本来也打算今天见一见的。 等贺兰悦之离开,裴嬷嬷上前扶着长安长公主,笑道:“瞧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如此恩爱,只怕殿下很快就要有重孙子抱咯!” 长安长公主也笑:“我瞧着这孩子倒是个明白,希望她福气好些,早日怀上了,我也就安心了。” 裴嬷嬷说:“我瞧着世子夫人就是个有福气的,要不然怎么就能嫁给咱们世子爷呢?” 长安长公主忍不住笑。 这样说的话还真是这样呢,那就希望她真是有福气的孩子吧! 贺兰悦之回到院子,稍稍歇息了一会儿,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这才让人将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叫了过来,一排排站在下面,拜见了贺兰悦之,贺兰悦之扫了一眼,许是前天即墨明镜发作了一回,将几个一等大丫头都给关房里了,所有人都很小心,并没有那种嚣张的轻浮的不知所云的,当然,如此也就难以看出到底谁会有问题。 不过贺兰悦之对于大家的识趣也很满意,让人起身之后,就让人念花名册,将院子里的人都认了一遍,又看了姜嬷嬷递交上来的账册,听她汇报了一通事情,这才点点头,并没有大肆的更改院子里的规矩,只是让云嬷嬷跟着姜嬷嬷按照以前的规矩打理院子里的事情,便没有再指手画脚了。 349.350 不过贺兰悦之对于大家的识趣也很满意,让人起身之后,就让人念花名册,将院子里的人都认了一遍,又看了姜嬷嬷递交上来的账册,听她汇报了一通事情,这才点点头,并没有大肆的更改院子里的规矩,只是让云嬷嬷跟着姜嬷嬷按照以前的规矩打理院子里的事情,便没有再指手画脚了。 然后就淡淡的轻声说道:“我刚到府中,大家可能不太清楚我的脾气,不过大家不必担心,我这个人呢,其实向来和气,并不是个随意刁难人的,所以大家在我面前也不需要战战兢兢,以前怎么样,如今也怎么样即可!只要大家安安分分的做事,我只是不会亏待大家,只是,如果有人身在曹营心在汉,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如若不然,那日犯在我手里,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你们可听清楚了?” 贺兰悦之长得很好看,脸上也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带着一丝艳丽的脸却十分柔和,给人很温柔的感觉,可此时她也是轻声缓语,却让人有一种背脊生凉的感觉,仿佛站在她们面前的这个年轻女子,如同渊一样让人心生惊怖! 下面众人心思复杂的应了茶。 贺兰悦之也不再多言,让云嬷嬷和姜嬷嬷将早就准备好的打赏发下去,自己回了屋子。 自此贺兰悦之在英国公府正经的过起日子来,过得还挺滋润的。 她现在不用管家,只要管好他们自己院子里的事情就好了,而这对于贺兰悦之来说一点儿难度都没有! 自从回到京城以后,整个三房可都是她在当家做主,整个三房这几年都是她撑起来的呢逆! 更别说她身边还有云嬷嬷雪影等人相助,无非就是花费一点儿时间罢了,可现在,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她悠悠闲闲,每天一早送走了即墨明镜,就去陪长安长公主,要么说说话,要么下厨炖个汤做个点心,长安长公主休息了,她就回自己院子里做点女红,或者看点儿书,等到晚上陪长安长公主用完餐,就和即墨明镜手牵着手一起回自己的院子恩恩爱爱的睡觉。 跟府中的人也相处得好,偶尔也跟着刘氏和杨氏出门做客,每次都是安安稳稳的出门,平平安安的回来,还结识了不少贵妇,有没有脾气相投的且不说,她温柔和气的名声却渐渐传了出去,让暗中打了主意的刘氏和杨氏恨得银牙咬碎,而她却又在这不动声色中,将院子牢牢的把控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整个院子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日子越发的过得和顺如意起来,谁知道到了七月,忽然传来噩耗,贺兰信在休沐日跟友人出去骑马,却意外坠马身亡! 这个噩耗一下子砸懵了整个贺兰府! 原本贺兰复重获皇帝重用,贺兰悦之又嫁给即墨明镜,贺兰府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刻,怎么偏偏下一任的家主就这么没了? 这事对于贺兰复这六旬老人来说十分沉重,对于大房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了! 贺兰复虽然得皇帝重用,但是贺兰复和贺兰信政见不合,贺兰复是坚决反对贺兰信以及大房巴结七皇子的,但是贺兰信却非要战队,贺兰复就算是想要压住这儿子都压不住! 如今贺兰信父子都已经是七皇子一派的得力干将,贺兰景之这几年更是在江南那边给七皇子做事,已经越来越受七皇子的重用了,但如今贺兰信一死,大房少了顶梁柱不说,就是在外任职的两个儿子,都得回来丁忧! 如今正是夺嫡的要紧时刻,却要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回来丁忧,这不是要人命吗? 总之,贺兰府一下子被乌云给笼罩了,整个气氛悲伤而又压抑。 贺兰悦之自然也得到了消息,面上十分震惊,匆匆跟长安长公主和刘氏报备之后,就带着雪琴雪篱也不等即墨明镜回来,匆匆就赶回了贺兰府。 到了贺兰府,只见祝老夫人满面悲戚,眼睛通红,其他人也是十分悲伤,大房众人更是悲痛欲绝。 大胡氏见到贺兰悦之,忽的面容狰狞的扑过来:“是你!是你这个扫把星!是你害死了我们老爷,还害死了我的宝姐儿!我要杀了你!” 所有人都没想到大胡氏会突然发难,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幸好今儿雪琴跟在贺兰悦之身边,见状忙上前一步将贺兰悦之护在身后,抬脚一踢,大胡氏便被踢飞出去了,狠狠的跌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屋子里瞬间一静。 雪琴已经转身紧张的扶着贺兰悦之问道,“世子夫人,您没事吧?” 贺兰悦之显然也被吓到了,脸色惨白失色,摇摇欲坠,听到雪琴的话,她眼前一黑,就晕厥过去了,顿时引起了一阵慌乱! 雪琴脚踢大胡氏使其致伤,固然可以说是贺兰悦之嚣张不孝,可如今贺兰悦之身份已经今非昔比,她这一晕厥,没事还好,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贺兰府也担不起这责任的! 祝老夫人这下子也顾不得演戏了,忙指挥雪琴将贺兰悦之送进内室,当然,大胡氏也顺便一起送了进去,然后让人去请太医! 好在初初得到消息的时候,贺兰复也一时承受不住晕厥过去,府中已经请了太医过来过来看诊,所以这会儿太医很快就到了,先给贺兰悦之诊了脉,谁知竟然诊出贺兰悦之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 “何太医,你说的是真的吗?悦姐儿她真的怀了身子了?”听到这样的消息,祝老夫人和宋氏都是大喜过望,宋氏这么胆小懦弱的人,也忘记了害怕规矩,上前一步激动的问太医。 何太医颔首:“确是喜脉不错。” “真是太好了!”宋氏喜极而泣。 祝老夫人也是激动不已。 其他人也都很高兴。 毕竟贺兰悦之的出身就摆在哪里,即使是皇帝赐婚,也是她高攀了的,如今她才嫁过去就有了身子,还先与早她两年嫁入英国公府的杨氏有了子嗣,这简直是太长脸了啊! 如果贺兰悦之这一胎能够生下英国公府的重嫡长孙,那不仅仅是贺兰悦之的地位稳固,即墨明镜的世子之位也更添了筹码! 这对于贺兰悦之和贺兰府来说,都是极大的好事! 这要不是贺兰信的尸体就躺在前院,祝老夫人和宋氏都想要笑出来了。 贺兰悦之很快就醒过来了,也被告知怀孕之事,贺兰悦之顿时傻住了,好像不敢相信一般,轻轻的扶住自己的肚子,像是做梦一般问道:“我,我真的怀孕了?” “千真万确。”祝老夫人坐在床边拍拍她的手,慈爱的说:“刚刚何太医已经诊过脉了,你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你这孩子也是,这都有了还不注意,这要是磕着伤着了,可怎么好?” 贺兰悦之瞬间明白祝老夫人这意指的是先前大胡氏骤然暴起袭击她的事,面上却装糊涂,低头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没想到。” 祝老夫人说:“如今可知道了?以后可得多注意点!” 贺兰悦之自然应是。 其他人也上前跟贺兰悦之道喜,贺兰悦之一一谢过,忽的想起先前的事,忙问道:“大伯母怎么样了?” 又惭愧的说:“都怪我,刚刚被吓着了,要不然就能拦住雪琴了。” 你都说自己被吓住了,肚子里又坏了长安长公主的金孙子,谁还敢指责你? 如今贺兰府要担心的是英国公府问责他们! 祝老夫人安抚她说道:“刚才这事,雪琴做得好,要不然的话,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了。不过你也别怪你大伯母,今儿你大伯父出了事,她这也是受了刺激,才会一时神志不清,做了糊涂事。” 贺兰悦之忙说:“祖母言重了,大伯母只不过是一时受了刺激才会如此,我又怎么会怪罪呢?只希望大伯母不要有事才好。大伯父已经去了,要是大伯母也出了事,那我才真是罪过呢!“ 祝老夫人道:“你放心,刚刚太医已经去看过你大伯母了,并无大碍,休养几日就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贺兰悦之松一口气:“赶明儿我让人送些药材过来给大伯母补补身子,也算是侄女儿给她赔个不是。” 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大胡氏那一脚也算是白挨了。 而贺兰悦之因为有了身孕,又受了惊,也不适合去灵堂了,祝老夫人便让她呆在室内歇息,等即墨明镜来之后再接她回英国公府,此后就安心在英国公府养胎,不必再过来了。 对此大胡氏就算是心中不满也没用,谁叫是她自己先发的疯呢? 只能在心里恨恨的诅咒贺兰悦之这一胎趁早被弄掉。 贺兰府很快就布好了灵堂,众人也都换好了麻衣,俱都到前面去哭灵,即墨明镜得到消息也匆匆赶来,给贺兰信上了一支香,道了声节哀,便没有再停留,匆匆赶到后院来见贺兰悦之。 350.351 即墨明镜进去的时候宋氏就守在一旁。 宋氏对贺兰信只有怕和恨,他死了,宋氏不说拍手称庆,但也绝对不会感到悲伤的,相反她安心多了。 自从那个雨夜之后,宋氏对贺兰信怕的要命,平时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甚至若不是要给祝老夫人请安,她几乎是不出院子,哪里都不肯去的,特别是后花园,哪里有她最恐怖的记忆,更是她坚决不肯再去的地方。 如今贺兰信死了,她倒是再也不用担心这个府里会有谁对自己有什么邪念了,活得也能轻松一些,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因此就会改变生活习惯。 见到即墨明镜,宋氏忙站起来,满脸的局促,十分拘谨:“世子爷,您来了!茶” 虽然即墨明镜是她的女婿,对她也颇为敬重客气,但即墨明镜气势逼人,宋氏面对他的时候,还是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让她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即墨明镜此时心思并不在宋氏身上,目光落在床上:“悦之睡着了?逆” 宋氏点点头,想起女儿有了身子,心里高兴,倒是少了一些畏惧,带了几分欢喜:“何太医说,悦姐儿已经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即墨明镜点点头,他过来之前已经得到消息了。 不过此时听宋氏说起,仍旧觉得开心。 到底是爱女心切,宋氏一时倒是忘记了那些拘谨,忍不住叮嘱了一番养胎需要注意的事项,即墨明镜虽然心里牵挂着贺兰悦之,但宋氏说的都是要紧事,他便按捺住着急听她说,一一记在心里。 宋氏将自己想到的都说了一遍,说得口干舌燥的,才突然间想起来,即墨明镜刚刚知道自己就要当爹,此时心情肯定十分激动,想要见女儿跟女儿说说心里话,偏偏自己还这么没眼色的拉着他说了那么久,他心里肯定厌烦得很,不由得就窘迫起来,忙红着脸说;“你先看看悦姐儿,我出去看看!” 说着狼狈的逃出去。 即墨明镜见状也十分无奈,不过他也并不是很在意,他此时更加挂心的是贺兰悦之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走到床边,却发现贺兰悦之已经醒了,一双清亮的眼里尽是笑意的看着自己。 即墨明镜意外:“你醒了?” 又大悟:“你早就醒了,却偏偏不出声儿,是想看我的笑话吗?” 贺兰悦之一手按住肚子一边朝他调皮的眨眨眼:“怎么会呢?我只是为咱们的孩子觉得开心而已,他爹这般重视他呢。” “你啊!”即墨明镜刮刮她的鼻子,宠溺道:“调皮!” 又看向她的肚子,带着一丝神奇和期待:“你真的,怀了咱们的孩子?” 贺兰悦之眉眼瞬间温柔:“太医都诊过脉了,还会有错?” 即墨明镜将手放在她肚子上,却什么都没感受到:“分明什么都没有。” 贺兰悦之觉得这样的即墨明镜傻乎乎的,很是可爱,扑哧一声笑了:“现在才一个多月呢,哪里会感觉得到?待过了三个月,才会有变化呢,到了四个月,肚子也就鼓起来了,五个月就会有胎动,到时候你能够感觉到孩子在肚子里的动静了。” 即墨明镜第一次听说这些,看着她的肚子觉得十分惊奇,也无法想象她肚子鼓起来的样子是怎么样的,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我——”贺兰悦之本想说她可是怀过身孕的,突然间又想起来,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而且,那也不是即墨明镜的孩子,而是萧钺的! 还是一个不被期待,一出生就夭折的孩子! 贺兰悦之闭上了眼睛,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那个孩子,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也正是因为这个孩子,让她永远都没有办法忘却萧钺曾经对她的伤害! 她当初是怀着怎样的期待去盼望那个孩子! “悦之。”浑身发冷,颤抖不已的时候,耳边传来低沉动听的声音,贺兰悦之瞬间感觉有一股温暖,将她包裹,将她身上的冰寒驱逐,她睁开眼睛,看到即墨明镜担忧的眼睛。 “对不起!”贺兰悦之恍然明悟自己做了什么,她脸上露出慌乱。 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即墨明镜将她搂住,唇贴上她的发丝,炽热的气息将她解冻,声音却坚定而有力:“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 贺兰悦之落下泪来,紧紧的抱住他:“嗯,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 这话题实在是太沉重了些,两人一时也没有了刚开始的兴致,即墨明镜见贺兰悦之身子也没什么大碍,便告辞带着贺兰悦之回英国公府了。 贺兰悦之刚一诊断出结果,就已经有人回英国公府传消息了,所以当贺兰悦之一行回到英国公府时,长安长公主以及刘氏等人已经等着了,见即墨明镜抱着贺兰悦之进来,长安长公主忙起身迎上去,担忧的问:“镜哥儿媳妇没事吧?“ 她们也听说了贺兰悦之在贺兰府受惊的事,见状便以为贺兰悦之身子不好。 忙又说道:“快送到屋子里去。太医呢?快叫太医进来看看!” 贺兰悦之觉得很不好意思,她真没想到长安长公主居然会带着大家侯在院子里,要早知道这样的话,她才不会同意让即墨明镜抱进来,简直是太丢人。 可是现在这个情形,显然也是不可能给她解释的机会的,因此她也就没有再说话,只是红着脸任由即墨明镜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又被太医诊断了一番,确定并无大碍之后,才不好意思的对长安长公主等人说:“其实我先前在贺兰府的时候,就已经请太医看过了,并无大碍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让你们担心,都是我的不是。“ 长安长公主坐在床边拍拍她的手;“傻丫头,这是哪里的话呢?子嗣之事,再怎么过分小心都是应该的。更何况,你现在怀着的,可是我们府里的嫡长孙!就算是再怎么紧张也不为过。“ 贺兰悦之羞涩一笑:“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有了。” 长安长公主笑呵呵的说:“那是因为你有福气!” 一旁的刘氏和杨氏银牙都要咬碎了! 刘氏狠狠的瞪了杨氏一眼,杨氏红着眼睛低下了头,暗地里看向贺兰悦之目光阴毒! 得意个什么劲啊,怀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生不生得下来呢,就这么得意! 不管刘氏和杨氏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她们还是得维持着和平,还得笑着恭喜贺兰悦之,让她好好的养胎,刘氏还得送大批的补品过来给她养胎。 当然,经过刘氏杨氏手的吃食,贺兰悦之也不可能真的吃用,但能够膈应一下这对婆媳,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趁着这个机会,即墨明镜提出了要在院子设小厨房的要求,毕竟贺兰悦之怀孕了,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想吃了?大厨房离得远也不方便,不如自己院子里设一个,想吃什么,什么时候吃,都方便。 这种事很正常,一般大户人家的媳妇有了身孕,只要得宠一些看重一些的,都会在自己的院子里另设厨房,刘氏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只得咬牙应下来,心里却是恨死了。 这一对夫妻真是太狡猾了,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她留下啊! 不过没有关系,十月怀胎,出生到长成,时间长得很呢,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长安长公主也觉得这样很好,点头满意的说:“是该如此。这样吧,你现在怀孕了,总得有人照顾你的饮食以及日常用品,以免出了什么差漏,我将于妈妈和蔡妈妈都送过来照顾你吧。于妈妈最是精于孕期饮食调理了,蔡妈妈精通药理,对于女子怀孕期间的忌讳等都十分了解,有她们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些。” 贺兰悦之闻言惊喜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孙媳妇刚刚还想着要跟您讨几个人用用呢!我身边虽然有云嬷嬷和姜嬷嬷帮衬,可我总是不安心,现在有了祖母的人,我总算是可以安心的养胎了。” 贺兰悦之对此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的。 她虽然早在赐婚旨意下来之后,就跟祝老夫人商量过,要提前寻几个信得过的嬷嬷。到时候她怀孕了就送过去照顾,避免出什么差错,到时候终身抱憾,只不过这一回她怀孕的消息出来得突然,正值贺兰信孩死时,大家心思都放在贺兰信的身上,即使祝老夫人和贺兰悦之心中并无伤感什么的,但,作为亲人总是要表现一二,这种时候自然是不好提什么要人的事! 贺兰悦之可以说是手中正好缺了人,原本也是想着按照目前的情形,也只能去求长安长公主要人,没想到她倒是先开了口,真是皆大欢喜! 351.352 憋着气打发人给贺兰悦之送了补品,刘氏再也忍不住,回身一巴掌落在杨氏脸上,狠狠骂道:“没用的东西!” 明明比那个贺兰氏早入府两年,却偏偏被人家抢了先! 还是这子嗣大事! 杨氏掩着脸,眼睛通红眼泪滚滚,也不敢有多久多言,扑通一下就跪在刘氏面前逆! 她心里太明白刘氏的六亲不认了。 当初想要用她勾引世子爷,就将她从家里接了来,她还欢天喜地,觉得自己再幸运不过,有身份高贵的姨妈疼爱,还有一个英俊潇洒位高权重的世子爷会成为自己的夫君,只要嫁给他就能成为世子爷,一辈子的风光荣华,可谁知道,她没嫁成世子爷,却嫁给了自己的表哥! 此事虽不合她的心意,但也不差,好歹也还是英国公府的公子,且姨母本身就是英国公夫人,肯定是不可能让别人的儿子夺了爵位的,因此杨氏心里虽然不甘,倒也能劝慰自己接受这桩婚事,只是她满心以为嫁到府里之后,既可以经常看到心仪之人,将来又有荣华富贵,还有嫡亲的姨妈做婆婆,这委屈定然是不用受,谁知道姨妈竟然如此无情! 就因为她的算计失误,坏了即墨明远求取名门淑女的路,她对她竟是恨之入骨,往日的疼爱竟是一丝半点都不剩,打着疼她为她好的名义,让她立规矩,竟是比一般人家的婆婆还要苛刻茶! 又因她迟迟怀不上身孕,处处不给她好脸色看,还给她房里打发了好些个丫头给即墨明远,生生的给她添堵! 这时候她才知道,就算是婆婆是自己的亲姨妈,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杨氏不说话,只跪在那里任由刘氏怒骂,因她知道,如果自己敢反驳,只会让刘氏骂得更为难听,到最后的刁难只会更甚! 刘氏骂了一通才算是发了心头的火气! 她坐下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才又看着杨氏说道:“茉儿,按理说,你也是我的嫡亲外甥女,我心里自然也是疼你的,只是你也知道,咱们府里这情形,实在是复杂,这不就成了笑话了吗?所以,你要明白,在子嗣面前,就算是你是的我外甥女,我也是没有情面可以讲的!你莫要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不争气!” 杨氏眼里含了泪,哽咽:“姨母,我知道的,是我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姨母!” 最后刘氏将自己院子里两个生得好颜色的丫头给了杨氏,让她晚上就给开了脸,去服侍即墨明远! 杨氏从刘氏哪里出来之后,整张脸就沉了下来,转头朝贺兰悦之和即墨明镜的院子看,眼里尽是怨毒! 都是那个该死的贱人,要不然自己哪里会落得如此下场? 杨氏明明是自作自受,又是刘氏对她的薄情,却不思根源,一味的怨怪贺兰悦之,也是可笑可怜! 长安长公主等人一早,姜嬷嬷即上前欢喜的看着贺兰悦之。 姜嬷嬷特别的激动:“世子夫人,您想吃点什么?告诉奴婢,奴婢亲自去给您做!” 此时此刻姜嬷嬷一扫往日的冷淡疏离,看着贺兰悦之目光灼灼,像是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 不管这位世子夫人出身怎么样,肚子却是一等一争气的! 才嫁进来就有了身孕啊,真是太好了! 贺兰悦之看着姜嬷嬷欢喜的脸,心知她为何会如此,心里也是高兴的,毕竟这是即墨明镜的心腹,能和好相处,总是好的。 “是有点儿饿了呢,那就劳烦嬷嬷给我下碗面吧。”贺兰悦之此时还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喜好,就笑着说。 姜嬷嬷笑得很灿烂:“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姜嬷嬷说罢便匆匆出去给贺兰悦之弄吃的了,让一旁的雪琴和雪篱看得眼睛都睁圆了。 雪篱喃喃的说:“有了孩子,还真是,大不一样啊!” 以前只是冷冷淡淡的人,如今却热情如火,活像变了一个人一般,雪篱心里也知道,这绝对不是她家小姐多有魅力,而是因为她有了孩子! 雪琴到底比雪篱多些心眼,也多想些,心里自然也是能明白姜嬷嬷的变化的,她道:“管她一样不一样,只要对咱们世子夫人好就成了。” 雪篱一想也笑:“说得倒是。” 云嬷嬷眼里也带着笑意,悄悄的拉了两人出去,“好了,别嘀咕了,事儿多着呢!” 虽然这屋子平日里也是她们打理的,但怀了身孕,自然是要更为谨慎一些的,谁知道当初刘氏布置这婚房的时候,有没有弄什么对怀孕不利的物件儿暗暗的藏着? 当然,就算是要差,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查,最后还是得她们几个心腹自己寻了时间悄悄儿的查,没有最好,有的话也可以提前发现。 除此以外院子里的章程也要改一改,当然,这个云嬷嬷要跟姜嬷嬷商量,但雪琴和雪篱两人,自然是要把持好屋里的事,万万不能出一点儿错。 最重要的是,这种时候哪里能没眼色碍主子的言? 屋内,即墨明镜握住贺兰悦之的手,关切的问:“累吗?” 贺兰悦之点点头:“有一点儿。” 平时挺精神的,可如今怀了身孕,应酬了这么一会儿,她竟然也觉得累了。 即墨明镜心疼的说:“那你躺下歇息一会儿。” 贺兰悦之摆摆手:“等会儿吧,我现在饿着呢,姜嬷嬷可是给我下面去了,我可要吃了面再休息。这好难得姜嬷嬷肯疼我一次呢!” 即墨明镜闻言无奈的道:“你又促狭了。姜嬷嬷本来就是极慈爱的,又怎么会不疼你呢?” 贺兰悦之但笑不语。 即墨明镜拉着她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姜嬷嬷就端了面上来,是鸡丝面,将油撇得干干净净的,一点儿也不油腻,还带着一股子清香,贺兰悦之顿时胃口大开,吃了一碗,看得姜嬷嬷眉开眼笑的。 贺兰悦之吃过东西之后立马就困得不行,即墨明镜亲自扶她躺下,姜嬷嬷等人见了都退了出去。 见姜嬷嬷有了空,云嬷嬷就找上去,跟她商量事情,对于云嬷嬷的打算姜嬷嬷是十二万分赞成的,这可是她家世子爷的嫡长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的。 两人当下摒弃了所有的成见,齐心协力要看着这院子,守住贺兰悦之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没过多久,长安长公主送来的人和东西到了,因贺兰悦之已经睡着了,所以就即墨明镜见了一见,只拜托两人好生照顾贺兰悦之,护她和孩子周全,两位嬷嬷得这样的体面,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姜嬷嬷安排了人住处之后,竟是一刻都不停留,就投入到新工作中去了。 等到贺兰悦之醒来得知,心里自是十分满意的,让雪琴雪篱服侍着起身换了衣衫,将两位嬷嬷叫了过来,很是感激一番,又给了一份不薄的见面礼,两位嬷嬷本来对她感观就很好,此时更是忠心了。 有这些伺候着,贺兰悦之很快就感觉到其中的惬意来,只是等到了晚上歇息的时候,姜嬷嬷却跳了出来,说贺兰悦之如今有孕,为了胎中孩儿着想,小两口得分房睡,把个贺兰悦之和即墨明镜给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 即墨明镜皱眉:“不必如此吧?” 姜嬷嬷瞪大眼睛:“怎么不必要?这是规矩!” 就连云嬷嬷还有蔡妈妈也都赞成姜嬷嬷的话,云嬷嬷说:“女子怀孕,非同小可,因此养胎之时,夫妻是往往不可同房的,要不然对孩子会有害处的。” 贺兰悦之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个说话,前世她怀孕了还不是跟萧钺在一起,那个时候小胡氏可没有提醒过她要分房睡。 不过她看了看几位嬷嬷的脸色,就知道她跟即墨明镜是不可能说服三人的,还是乖乖就范吧! 贺兰悦之对脸色有些难看的即墨明镜说道:“既然嬷嬷们都这样说,那还是谨慎一些吧。总是为了孩子!” 即墨明镜无奈的看了贺兰悦之一眼,满心的不愿意,但是他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连孩子都不顾吧? 无奈何,即墨明镜只得去书房睡了,贺兰悦之看着挺不忍的,安抚他说:“今晚你暂且在书房睡一晚,明天我让人将隔间布置出来。” 也只能如此了。 即墨明镜郁闷的去了书房,姜嬷嬷想起一事,问贺兰悦之:“夫人,世子爷哪里,要不要安排人去伺候?” 按规矩,主母怀了身孕不能再伺候男主子,是要安排通房去伺候的,毕竟怀胎十月呢,你总不能让男人憋这么久吧?那还不得将身子给憋坏了! 贺兰悦之闻言一愣,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她是真没想到,姜嬷嬷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件事。 其实也不能说意外吧,毕竟是这样出身的公子,都是这样安排的,只是她跟即墨明镜早有约定,决不纳妾不碰其他女人,所以她从来不去想而已。 谁知这么快就来了! 352.353 贺兰悦之再看姜嬷嬷,即使知道她并无太大恶意,只是遵循规矩,心里依旧不快! 再怎么忠心,也不过是忠于即墨明镜而已! 要不然,但凡有半点怜惜她,又怎么会在这样的日子,拿这样堵心的事来跟她说?! 贺兰悦之不免又自嘲,她也真是想太多了,人家本来忠心的人就不是她啊,又怎么能期盼人家对你多好呢悦?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淡声道:“此事是我疏忽了,多谢嬷嬷提醒!” 姜嬷嬷低下头:“这是老奴本分,不敢当世子夫人一声谢。只今晚该派那位姐姐过去?” 姜嬷嬷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提起这事纯属是招人厌憎,但就算是世子夫人因此厌弃了她又如何? 世子爷是她亲自奶大的,出身高贵又俊美,更大有出息深得皇帝的恩宠,如此天之骄子,又怎么能只守着一个女人搀? 就算再喜爱世子夫人也不能如此! 自从新婚后,世子爷一直都是宿在世子夫人屋里,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水,多的时候甚至还要几次,姜嬷嬷虽然乐见自家的世子爷跟世子夫人恩爱,但也觉得年轻人这般放纵,也太伤了身子,她心里不舍得责怪即墨明镜,就掉转头来对贺兰悦之有意见,觉得是她不守妇道狐媚了自家世子爷。 如今贺兰悦之有了身孕,她一方面高兴即墨明镜有了子嗣,另一方面也高兴两人终于不用再夜夜痴缠,坏了身子了。 她当然也并不是一定要贺兰悦之今晚就安排人过去的,她只是提醒贺兰悦之,你是世子爷的妻子,你不能够善妒八着世子爷不放,你得贤良大度,在你怀孕不能服侍世子爷的时候,你得安排人去做这件事! 贺兰悦之也猜到她一二心思,心里十分腻歪膈应,面上倒是不显,只是淡淡的,一如既往的轻声,并无怒意:“我知道嬷嬷乃是一番好意,只是今晚还是罢了。好歹今儿我娘家大伯才刚刚过世,世子爷虽然身份尊贵,可以不必理会这些,但到底也是长辈去世,此时就算是传出同房都要被人诟病,更何况纳妾?此外,嬷嬷也是看着世子爷长大的,只是了解世子爷的性子,他的事我如何能擅自做主?只是该与他商量后再做决定。” 姜嬷嬷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只顾着提醒世子夫人,却忘记了如今的情势,如若世子夫人一个稳不住,刚才闹起来,亦或者听从她的劝告让人过去服侍世子爷,只怕很快就会传到国公夫人耳朵里,到时候免不得世子爷的名声都要被牵累,而她作为管事嬷嬷,本应该考虑周到,却如此疏漏,实在是该死! 姜嬷嬷背脊一阵发凉,闻言忙道:“世子夫人说的是,是老奴疏忽了。真是罪该万死!” 贺兰悦之淡淡的笑,并没有像以前那般给她面子帮她圆回来。 姜嬷嬷固然是即墨明镜的奶娘,地位尊崇,但奴婢就是奴婢,就是有天大的体面,也要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 贺兰悦之不轻不重的敲打她:“嬷嬷不必自责,想必是今儿事情多,嬷嬷才会一时疏忽,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姜嬷嬷忙称是,也没有脸面继续留下来,很快就退了出去。 云嬷嬷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慈爱的看着贺兰悦之,贺兰悦之冲她笑笑,云嬷嬷轻声劝说她:“姜嬷嬷此时提这些事,固然太过心急了些,但到底也是规矩如此,并不算得大错。她就算是不提,我原也打算过些日子提醒您。我知道您和世子爷深情意重,若是提起这些,心里必定是不得劲的,但此乃规矩,大户人家的夫人,哪一个不经过这一遭?是以如今既然提起了,我知道你不喜,但也仍是要你考虑考虑!只不过这些都是微末之事,如今最要紧的是你腹中的胎儿,你万勿要多思多想。” 贺兰悦之苦笑:“嬷嬷您都这样说了,我还能不多想吗?” 云嬷嬷笑着摇头道:“我是这般说了,难道你心里能没有数吗?这种事,说到底,最要紧的是男人怎样选择怎样做,若是您强烈反对,那就是嫉妒,就算是长公主殿下再喜爱你,也必要是要生气的,对你可是不利!既然逃不过,何不所幸大方些,拿出姿态来,到时候就算是世子爷拒绝了,跟你又有何关系?” 贺兰悦之明白了,虽然云嬷嬷跟姜嬷嬷说的是同一件事,但是态度明显是不同的。 姜嬷嬷自是希望她做一个真正的贤妻,将女人送到丈夫的床上去,但云嬷嬷却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熟知她的脾性,也是真正为她着想,所以只是劝她摆出姿态,不必跟长安长公主硬碰硬,也不必在世人面前非要摆出个嫉妒的嘴脸让人诟病,只要抓住男人的心,男人自然会为你将这些问题解决! 贺兰悦之不由得会心一笑。 她心里也知道,云嬷嬷真心里,未必就是这样想的,但如今她才刚刚有孕,正是最为不稳的时候,姜嬷嬷此时来跟她说这事,本就是欠缺考虑,云嬷嬷为免她多思忧思对胎儿不好,这才说出这番话来劝慰自己。 不管如何,关心她的心意总是不差的! 贺兰悦之心里暖暖的,先前那一丝儿不痛快也消失无踪了。 贺兰悦之点点头,轻笑道:“嬷嬷放心,我明白的。” 云嬷嬷见状放了心,道:“时候不早了,世子夫人也好好歇息吧!” 第二天即墨明镜一早就过来看贺兰悦之,谁知道贺兰悦之见了他,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很是不待见他,这让即墨明镜怎么都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家的小娇妻怎么就恼了,貌似他也没做什么让她生气的事吧? 即墨明镜挥挥手,让屋里的丫鬟都退下去,上前拉住贺兰悦之的手,望着她笑道:“今儿个怎么不高兴了?莫不是还在生气我昨晚没留下来陪你?” 贺兰悦之脸上一红,啐他:“谁稀罕你了?” 她越是这样,即墨明镜越是觉得是如此,不由得低低笑起来:“当然是你稀罕我了!” 贺兰悦之要恼,他忙又道:“不是你不是你,是我儿子稀罕我!” 贺兰悦之白他一眼:“你又知道是儿子?说不准是女儿呢!” “一定是儿子!”即墨明镜斩钉截铁。 贺兰悦之讶异,心情突然沉重起来,过了好一会,才闷闷的说:“才一个多月,什么都看不出来,你又知道?那要是生出来是个女儿呢?你岂不是要掐死她?” “胡说什么!”即墨明镜掩住她的嘴,生气的斥了一句:“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贺兰悦之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呸呸了一阵,才撩了他一眼:“你也不能怪我说错话,可是你先招惹的,你要是不说那话,我又怎么会这样说?你现在一心只想要儿子,可要是生个女儿出来——” “就算是女儿,那也是我们的孩子!”即墨明镜握住她的手:“我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其实要说真的,我倒是更想要一个女儿,娇娇软软嫩嫩的,长得像你,又漂亮又可爱,让人爱得不行。可我也真心的希望这一胎是个儿子,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子嗣的问题,也能在府里站稳脚跟了。” 贺兰悦之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眼睛微红,嗔他:“说的是什么话呢!难不成我生的不是儿子,我就不能站稳脚跟了?” 只要有他的宠爱,就算她连续生几个女儿,也一样能将腰肢挺得直直的,谁也不敢小看! 即墨明镜求饶;“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罚我!” 贺兰悦之歪头:“罚你什么?” 即墨明镜歪头想了想,忽的一笑,上前含住她的唇:“罚我给你漱口好了。” 贺兰悦之脸大红,粉拳轻捶:“坏蛋!” 即墨明镜亲了一回,两人都气息紊乱,即墨明镜已然有些情动,奈何现在这情景,哪里能动那些歪念的,只得放开她将那些念头压下去。 贺兰悦之脸红润润的,格外的娇艳,一眼瞥来,简直是连人的魂儿都能勾走了。 即墨明镜一口咬她,贺兰悦之痛呼一声,即墨明镜低头目光灼灼的看她:“昨晚你不在我身边,我几乎都睡不着了。” 贺兰悦之心里甜滋滋的,脸红了,却哼哼;“是吗?那要不要我给你找个美人暖暖床?” 这话说得酸溜溜的,即墨明镜以为她开玩笑,哭笑不得:“什么美人?我只要你这个大美人!” 贺兰悦之挡住他,依旧语气不善:“可不敢当呢。我如今都有了身子了,很不方便呢,当然是要给你找美人伺候着啊,要不然的话,外面的人不知道怎么说我不懂规矩呢!” 即墨明镜这一回听出她并非是玩笑,不由得凝了神色皱了眉:“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些来了?咱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我不会再要别的女人的。” 贺兰悦之闻言心里才定了些,白他一眼:“你当我想说这么憋屈的话呀?还不是你的好奶娘,怕你受了委屈,我才刚怀孕呢,就迫不及待的要给你找美人了!” 贺兰悦之言语间很是不高兴,嘴巴都嘟了起来。 即墨明镜皱眉,奶娘提起的? 想一想姜嬷嬷对自己的用心,也就能明白了。 如今明显的,姜嬷嬷这些话已经惹恼了贺兰悦之,即墨明镜心里也很是无奈。 ---题外话---(⊙﹏⊙)b,从昨晚凌晨两点开始断网,一直到现在,所以写好了稿子也只能等到现在了,抱歉了! 353.354 “你这小醋坛子!”即墨明镜刮刮她的鼻子,宠溺的说:“好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的!” 贺兰悦之白了他一眼,“哼,我倒是不想管,可人家心疼你啊,就怕你晚上一个人睡太寂寞,非要给你送小美人,我要是不答应,还不知道多少罪名往我头上扣呢!” 贺兰悦之说起来就一把火气! 她也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事,但要不要这么迫不及待悦? 她这才刚刚上身呢,还没过十二个时辰,这些人就要拿这些事来给她添堵,要换个心胸狭窄的,只怕都要被气得动了胎气了!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就狠狠的横了即墨明镜一眼,都是他的错! 即墨明镜忙哄她:“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当初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的,你要信我!” 贺兰悦之红了眼睛委屈的说:“我当然信你,我只不信那些人!搀” 即墨明镜搂紧她:“这种事,我自己个儿不愿意,难不成还能有人勉强我?你就安心吧!” “我倒是很想安心。”贺兰悦之嘟起嘴说:“可你不知道,那些人为了荣华富贵,能有多疯狂,什么手段用不出来?我只怕你不放在心上,最后却吃了亏,到最后,恶心的还不是我?” 贺兰悦之摸着他的脸:“你可是我的。就算是你说我嫉妒,我也认了,我就是嫉妒,就是不想跟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你,我只要一想到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这心里就难受!即墨明镜,我不怕告诉你,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之间,怕也是要完了!” 即墨明镜心一震,掩住她的嘴:“不许胡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贺兰悦之流泪,抱紧他:“我也希望如此。上辈子,我伤透了心,这一辈子我本是不想再嫁人的,可是却偏偏遇上了你,你占了我的心,勾动了我的情,我便愿意信你一回,你也莫要让我失望,若不然,我也唯有心碎如死!” 即墨明镜心头大痛,对她更多了几分怜惜:“你放心,我必不负你!” 贺兰悦之没有再多说话。 有些事有些话,过犹不及。 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也要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却不可太过于强硬却也不能太过于软弱,更不可夹缠不清。 她只看着罢了,如若他能给她全部,她便也回以全部,如若有一天,他毁了诺,她固然会心痛失望,却也必不会因此就糟蹋自己,只是收回心收回情,自此只顾惜自己便可。 即墨明镜心里有些慌也有些乱,他紧紧的抱住她,仿佛一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一般。 即墨明镜从屋子里出来,正好遇到姜嬷嬷,姜嬷嬷一见他,原本板着的脸瞬间绽开了笑容,上前关切的问道:“世子爷这是要出门了吗?” 即墨明镜静静的看着她,姜嬷嬷是他的奶娘,自小就一直带他,特别是失去父母的那一段日子,姜嬷嬷一直在他身边,给了他很多的温暖,在他心里,姜嬷嬷的分量也是很重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将院子交给她打理。 姜嬷嬷对于他娶贺兰悦之有不满,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他并不在意,他再敬重姜嬷嬷,姜嬷嬷也只是他的奶娘而已,主仆名分已定,尊卑有分,他会给姜嬷嬷体面,会奉养她天年,但却绝不会因为她而改变主意。 而他也以为,就算姜嬷嬷不满意贺兰悦之的出身,但他都已经娶回来了,且如此爱重,她多少都会看在他面上,对她好点,可现在看来,或许是他太过乐观了。 “世子爷,怎么了?”姜嬷嬷面对即墨明镜深邃的目光,心里有些慌乱,心想难不成是世子夫人在世子爷面前告她状了?真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姜嬷嬷有些恼怒,面上便有些露了出来,这让即墨明镜眉头开始皱起来。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奶娘,即墨明镜也并不打算怎么斥责对方,只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点头,说道:“我白天要出门做事,常不在家,世子夫人就拜托嬷嬷多照应了!她才刚有孕在身,家里又偏逢哀事,心绪难免不稳,就不要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到她面前去碍她的眼,也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传到她耳中,如若不然,她出了什么事,就算是再多的情分,我也是必不轻饶的!” 姜嬷嬷闻言心里一突,脸色一白,哪里还不明白他这话是在敲打自己? 一时间心里又怨又恨,却都是对贺兰悦之的! 若不是贺兰悦之在世子爷面前嚼了舌根,世子爷又怎么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她,却句句敲打,让她这张老脸都没地躲了! “世子爷放心,老奴一定会照顾好世子夫人的!”姜嬷嬷咬牙,勉强露出笑容。 即墨明镜点点头,抬步离开。 姜嬷嬷在他走后,目光变得阴沉。 果然是个妖媚子,只知道勾引世子爷,挑唆世子爷,一点儿胸襟都没有!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女人将世子爷拿捏住! 姜嬷嬷心里冷笑,以为搬出世子爷就能一手遮天吗?须知这可是规矩! 就算是世子爷不得不守的规矩! 雪篱进了房间悄悄儿将眼见的这一幕告诉了贺兰悦之,气呼呼的说:“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就算是再不喜欢小姐您,可是小姐嫁进来这么久,却也从来都没有为难过她,没想到竟然这样恶毒,明知道小姐你才刚刚怀孕,胎儿都还不稳呢,就巴巴的来说这些扎人心窝子的话。这幸好是世子爷是个好的,如若不然,小姐心里不定多憋屈,倒是心情一不好,影响了养胎可怎么好?亏得我还以为她终于转性了呢!” 雪琴道:“好了,你也别抱怨了。人家是世子爷的奶娘,又不是咱们夫人的奶娘,人家当然是为着自己的主子打算了,难不成你还以为咱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只要世子爷一如既往的疼惜咱们夫人,那些都不当一回事儿,只要咱们仔细的伺候好了咱们夫人就可以了。” 雪篱嘟嘴:“我这不是气不过嘛!” 雪琴摇头笑:“这便是要气,这世上那么多的人不喜欢咱们,那么多的事不合咱们心意,莫非你都要去气?行了,别一副小心眼的样子!” 雪篱瞪眼:“你说谁小心眼呢?” 雪琴笑道:“谁应便是谁呗!” “好呀,你竟然笑话我!”雪篱扑过去要挠她。 雪琴忙抓住她的手:“闹腾什么呢?仔细冲撞了夫人!” 雪篱只得悻悻的收手,去跟贺兰悦之撒娇:“小姐,你看雪琴这小蹄子欺负人呢!” 贺兰悦之眼里尽是笑意,随手从一边的篮子里拿出一块杏仁糖给她:“乖,吃糖!” 雪琴顿时笑了,雪篱也不满的嘟起嘴:“小姐这是拿我当孩子糊弄呢!” 不过还是喜滋滋的将糖收起来。 她爱吃甜食。 这一天姜嬷嬷除了进来跟贺兰悦之汇报院子里的事情,并不怎么到屋子里来了,饭食什么的也不需要她管,贺兰悦之也不理会。 晚上即墨明镜回来得挺晚的,贺兰悦之等不及他,已然睡了,即墨明镜看着她安详的睡容,心底生出一股柔情,姜嬷嬷请他到书房就寝,他也拒绝了,直接就在屋子里休息,只不过虽然抱着贺兰悦之,却也不敢像从前那边紧搂了,睡得也不敢很深沉,很是小心翼翼的,有点儿累,但是闻着怀着的馨香,他又觉得十分满足。 第二天贺兰悦之醒来知道即墨明镜是在房中歇息,心里自然是极为欢喜的。 说实在的,骤然间身边少了个人,她也很不习惯。 最重要的是,即墨明镜这是用行动来告诉姜嬷嬷,不要打坏主意! 她很喜欢呢! 时间过得很快,贺兰信很快就出了殡,贺兰悦之不能亲去,就派了心腹过去,大家都知道她怀孕了,也没人挑剔,倒是即墨明薇和清河郡主得知消息,都让人给她送了不少东西,贺兰悦之也回了不少。 这两人成亲比她早,也终于有了消息。 即墨明薇已经三个多月的身子了,清河郡主也两个月了,都在养胎中,所以不能亲自上门看望,不过都有书信来往,平时本来就很亲密,如今都有了孩子,就更加亲密了,书信里大多说的都是养胎生孩子的事,都很兴致勃勃! 贺兰信丧礼一完,贺兰复又有些不适,皇帝怜他二度白头人送黑发人,批了假让他回家好好歇息,而贺兰信的嫡长子和次子也都回来奔丧,而后便都留在京中守孝! 大少爷贺兰睿之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不过贺兰悦之对此倒是很满意。 这本就是她的布局,为的就是将贺兰睿之从江南弄回来,免得将来出了事牵累了家中。 至于贺兰信的死,贺兰悦之表示,这种人,死有余辜! 354.355 即墨明镜在贺兰悦之屋里睡了两晚,府中就有流言传出来,说贺兰悦之不贤,善嫉,明明已经有了身孕不能伺候世子爷,还要将世子爷死死的绑在自己的屋里,不让其他女人近身,这样的女人,哪里配当世子夫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纵容,不过一天的时间,这就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雪琴和雪篱听到那些谣言,都快要被气死了! 雪篱咬牙启齿:“肯定是那几个小蹄子传出来的!小姐怀了身孕,她们就想着要伺候世子爷,现在世子爷一心放在小姐身上,这些人没法子接近世子爷了,竟然恶毒的坏小姐的名声!这些贱蹄子,我要撕了她们!” 雪篱挽起袖子,气势汹汹的要去干架,雪琴忙将她拉住,雪篱挣扎:“雪琴你放开我,我一定要撕了这些贱人!” 雪琴迫不得已,只得点了她的穴道,雪篱气死了:“雪琴你到底是谁的人?你干嘛要拦住我?” 贺兰悦之轻笑一声,柔声说道:“好了,别生气了,雪琴这也是为了你好。” 贺兰悦之出声,雪篱气才消了些,雪琴便给她解了穴,雪篱依旧不原谅她:“我看她哪里是为我好,她分明就是胆小怕事!哼,你不敢为了小姐出头,我却是不怕的!谁敢欺负我家小姐,我就要撕了谁!” 雪篱粉拳紧握,一脸的凶狠。 贺兰悦之看着她,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她被关在小院子的时候,也是雪篱,那个时候她还叫绿篱,是她一直陪在她身边,在她被欺负的时候,即使怕得要死,她也一直都站在她面前保护她,就像现在这般! 贺兰悦之眼睛突然间有些发热。 雪琴心里也是一阵暖暖的,她拉着雪篱的手,轻声说:“我知道你生气,其实我也很生气,如果可以的话,我恨不得一只手掐死她们!可是我们不能冲动!要知道这流言可是整个国公府都传遍了,要说这里面那两位的手笔,我是万万不能信的!只怕她们现在就等着我们暴跳如雷呢!我们如果冲动,就正中了对方的怀!” 贺兰悦之微微颔首;“雪琴说的是。雪篱,你还是太过于冲动了!搀” 雪篱闻言便知道自己差点儿又闯祸了。 她有些蔫蔫的,但又嘴硬:“我就是气不过嘛!” 贺兰悦之轻笑:“有什么可气的?这是好事呢!” 雪篱闻言大为不解:“这是什么好事?他们都是你嫉妒呢!” 贺兰悦之慢悠悠的说:“我就是嫉妒啊!” 雪琴脸色一变:“世子夫人!” 这种可不能乱说,传出去就坏事了。 贺兰悦之挑眉:“怕什么?这是我的地盘,难不成我要说句话都不成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既然人要撞上我的枪口,我总要回敬一二,拿回一点儿利息才是!” 她答应过即墨明镜,会尽快将那些人处理掉,如今,正是时候啊! 贺兰悦之忽的动了胎气,将整个国公府都惊动了。 长安长公主急急过来看望,好在太医说只是郁思在胸,又受了点儿惊,所以才会动胎气,只要放宽心好好静养就可以了! 送走了太医,贺兰悦之一脸羞愧的说:“都是我不好,我——” 长安长公主拍拍她的手,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只是如今你已是快要当娘的人了!万事还是该以身体为重,以后万万不可再这般不知轻重了。” 一番话说得贺兰悦之羞愧难当! “是,祖母,悦之会谨记在心的!”贺兰悦之低头红着眼睛说道。 刘氏在一旁和稀泥:“好了好了,娘您也别怪她了,她到底年轻,哪里知道轻重?如今有了教训,以后肯定会注意的,您就别再说她了,瞧,这眼睛都红了,这要是真哭了,镜哥儿回来看到,还以为咱们欺负她呢!” 这话说得,好像贺兰悦之是那种不知轻重毫无分寸,又恃宠而骄的人一般! 雪篱喊了一声:“不是这样的!” 所有人都朝雪篱看过去,贺兰悦之脸色一变,呵斥道:“闭嘴!” 雪篱眼睛都红了,眼泪打转,却十分倔强的跪下来:“小姐你宽宏大度,宁愿自己被人误会,也不想说,可是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 贺兰悦之脸色苍白,无奈又心疼:“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意,有什么事晚点再说,你先下去!” 雪篱倔强的不肯走。 贺兰悦之急了,忙给雪琴使眼色,让她将雪篱拉下去,雪琴眼圈也红了,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将雪篱拉下去了。 长安长公主看着这一幕,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 贺兰悦之十分羞愧:“都是我平时骄纵了她们,让她们肆意妄为,惊吓到祖母了,实在是罪过!” 长安长公主笑道:“她们一心为你,倒也不失为一片赤心忠诚,你不必放在心里!” 又劝慰了两句,让贺兰悦之好好休息,又嘱咐蔡嬷嬷等人好好照顾贺兰悦之,便走出了房间。 长安长公主出去之后却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来到了隔间,将雪篱叫了过来,问道:“你刚才有什么话要说?” 雪篱流泪:“长公主殿下,我们小姐实在是憋屈啊!” 长安长公主道:“你且别哭,先把话说来。” 刘氏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她想出声阻止,长安长公主伸手拦住了她,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雪篱说话。 雪篱一抽一抽的说:“长公主明鉴,我们小姐向来都是个孝顺又识大体的人,要不然也不能得长公主殿下这般的喜爱!前不久,我们家大老爷不幸去世,接着老太爷又病倒了,我们小姐却因为怀孕在身不能亲自前往,这心里其实一直都很不自在,常常记挂着老爷子,不免有些事儿就疏漏了。谁知道竟有那等不安好心的人,竟然在外面传话,说我们家小姐善嫉,明明怀孕还把持着世子爷不肯放,可天知道我们家小姐是真真儿的委屈啊!这段时间,我们家小姐一心里都记挂着府里的老太太和老太爷他们,是疏忽了这件事,但是当初姜嬷嬷也是向我们家小姐提醒过的,我们家小姐想着世子爷固然身份尊贵,可大老爷到底是长辈,长辈去世,作为晚辈又怎么沉溺于美色呢?这岂不是跟畜生何异?因此便将此事压下了,且等跟世子爷商量过后再做安排,谁知道就有那贱蹄子,竟然就传出那般诋毁小姐的话,今儿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小姐的耳里,小姐一时气急攻心,可不就动了胎气了吗?” 雪篱说完泪流满面,磕头:“殿下,您是最知道我们家小姐的,她被人如此诋毁,却还不愿意在您面前多嘴,让您为难,可是奴婢实在是看不过眼啊,小姐她还怀着身孕呢,这要是有个什么的,我们可怎么活啊?求求您了殿下,请您为我们小姐做主吧!” 刘氏闻言就知道要遭! 果然,长安长公主闻言脸色便沉了下去,刘氏当即硬着头皮上前说;“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看来是我这些日子太过仁慈了,才会让那些贱蹄子们这般放肆!来人,给我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的!找到之后就给我乱棍打死!” 长安长公主皱眉:“行了,整天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刘氏忙应:“母亲说的是。” 长安长公主说:“裴嬷嬷,你也去看看,要是真有那等没有规矩乱嚼舌根的,通通给我乱棍打出去!” 裴嬷嬷上前一步:“奴婢遵命!” 刘氏心里一沉,忙给心腹打眼色。 有裴嬷嬷出马,很快就有了结果,府中各处都有人乱传,都被拿了打板子,又查到流言是从贺兰悦之的院子里传出去的,那先说的人,正是婚前刘氏安排在院子里的那几个大丫鬟,她们本来是就是刘氏为即墨明镜准备的,本来即墨明镜和贺兰悦之恩爱,她们一时也不敢想了,谁知道贺兰悦之怀孕了,她们都很高兴,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几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想要去勾即墨明镜,谁知道即墨明镜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更是夜夜在贺兰悦之的放里歇息,这些人顿时心里就生出了怨言,又有人挑拨,因此便传出了那些话来,想要以言论来威逼贺兰悦之。 长安长公主得知大怒,将这些人各打了三十大板,全部都撵了出去,又怕院子里再出什么幺蛾子,又查了一遍,将好几个偷奸耍滑或者有二心的全都赶出去了,几乎将刘氏和杨氏安插0进去的耳目都给扒光了,让刘氏和杨氏恨得咬牙切齿。 但长安长公主一点儿都不在乎她的脸面,撵走了人,也不让她安排,直接就送了一批人过来,刘氏不知道,其实这一批人,都是即墨明镜借由长安长公主的手安排进来,保护贺兰悦之的! 而即墨明镜更绝,他回来后得到消息,当着长安长公主的面就发下毒誓,此生除却贺兰悦之,再无二色,将长安长公主气得够呛,却毫无办法! ---题外话---没有存稿了,所以更新又不稳定了,明天还要出门,更新不知道什么时候得,不过这一次一定会完结的,大概,也就是剩下两三万字这样! 355.356 因为即墨明镜的这一番誓言,长安长公主对贺兰悦之心里很是有了些隔阂,不过到底贺兰悦之已经有了身孕,而且,还是才嫁进来就有的,这说明她强大的生育能力啊,长安长公主别扭了几天,终于想通了。 其实要一个女人还是一群女人有什么区别呢?孩子高兴就成了! 只要他们能够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她又何必管那么多? 她年纪大了,终究是活不了几年了,与其非要闹得小两口离心离德,不如就由着他们去吧! 如此有一天,她护不了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彼此守护! 想通了的长安长公主,对贺兰悦之越发的上心了,这让刘氏和杨氏都暗暗咬牙! 就算是给她们一万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在长安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出什么幺蛾子啊! 长安长公主可是在宫中长大的,什么肮脏手段没见过? 贺兰悦之的日子彻底的平静下来,贺兰府那边也传来消息,老爷子的身子已经渐渐好转,贺兰悦之越发的放了心,也一心一意的养起胎来。 转眼间,贺兰悦之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这一个多月来,有了长安长公主坐镇,什么鬼鬼祟祟都没有,贺兰悦之舒心极了,因此这胎怀得极为顺利,她能吃能喝能睡,一点儿不适都没有,整个人也变得圆润了许多,看上去更为明艳动人! 反正即墨明镜看着就十分眼残,在征询过太医之后,终于在满三个月之后,从百忙中抽空出来美美的吃了一回肉搀! 因为现在不吃,接下来又要好长时间没得吃了! 果然,过了几天,一向风平浪静的朝廷突然间炸开了锅! 早朝的时候,一个五品御史上了一本奏,状告江南的官员这些年来贪污受贿,随本而上的,还有一本账册! 就是这本要命的账册,让皇帝看了之后勃然大怒。 自此,前世鼎鼎有名的江南贪污巨案,就这么拉开了序幕! 那个账册里涉及的官员之广,数目之大,简直是令人触目惊心,皇帝一想起自己前些年手头一直都紧巴巴的,花一分钱都要左思右想,打仗的时候更是整天担忧后面的粮草跟不上,再一看这账册,心里那把火就燎了原,决定这一次一定要狠狠的收拾这些贪官污吏,绝不放过一个! 皇帝很快就下了圣旨,一是让七皇子呆在府中自省,没有旨意不得任何人都不得探望也不得外出! 二是命四皇子带着几个刑部和御史台的官员一起前往江南彻查此案。 三是命即墨明镜带着一队御林军,随行保护四皇子等人,同时监督四皇子等人的行动! 江南乃是七皇子的地盘,如今江南出了这样的事,皇帝下令彻查,七皇子肯定会伤筋动骨,但皇帝虽然生气,却也不糊涂,如果不派个身份差不多的人随行监视,他也怕四皇子为了打压七皇子,栽赃嫁祸扩大事态,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总之皇帝的心思是最复杂的。 四皇子没有二话,当即接下了任务。 等从乾清殿出来,四皇子对即墨明镜笑道:“启明兄,接下来的日子,就得有劳启明兄多多费心了!” 即墨明镜神色淡淡:“不敢当!某职责所在!” 四皇子并没有生气,看着即墨明镜微微一笑,即墨明镜看了四皇子一眼,两人目光一接触,便已然有默契。 即墨明镜拱拱手:“某先走一步!” 四皇子看着即墨明镜的身影,眼底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 虽然即墨明镜一直以来都很不识抬举,不肯接受他的拉拢,只忠心与皇帝,但是四皇子对他却并无恶感,因为他知晓,即墨明镜不投靠他,也必然不会投靠其他的皇子,而如若日后自己能够登上大宝,即墨明镜也必然会忠心于他。 他固然看重那些在他微时跟随辅佐他的人,但对于即墨明镜这种纯臣,他却也是欣赏的,甚至如若他当了皇帝,他会更为倚重这种人。 毕竟,那些人今日能选择辅佐他,他日自然也会弃他而选择比他更为年轻的皇子。 这是人之常情,他看得很开。 但从心底来说,他还是更为喜欢自始至终忠心如一的人。 即墨明镜,如今皇帝自然也是看重他的,但想必也是为着日后的储君考虑,虽然重用于他,却也并没有将之纳为心腹,而是将他留给未来的储君,如此,将来四皇子若能登基,也能心无芥蒂的重用于他。 即墨明镜心里必然也是明白这一番道理,是以才愿意配合他。 当然,四皇子心里也明白,这一次即墨明镜之所以答应跟他联手,最重要的原因,只怕是为了他的新婚小妻子吧? 想起贺兰悦之,四皇子不免想起了远在辽东的萧钺,心里轻轻叹息一声。 他这个表弟,自来心思难测,然而他到底是他的兄长,他的心思他哪里会看不出来! 只是从一开始,他就不赞成萧钺娶贺兰悦之,所以虽然知道他动了情,却也未曾点破,谁知道他竟然像是情根深种了一般,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贺兰悦之竟然弃了萧钺而选即墨明镜,这实在是不得不让四皇子对贺兰悦之更多了几分探究。 这女子,看似温顺无害,实则却是颇有手段,也难怪能够将即墨明镜抓在手心里,就是刘氏等人也讨不到好处去。 好在此女也颇懂分寸,而且,在他跟七皇子之间,似是更为倾向他,是以四皇子也未再放在心上。 想到此处,四皇子微微一笑。 贺兰府大房一众,仗着与成国公府有亲,又跟胡贤妃一脉相近,为七皇子做事,对三房多有欺凌,如今有这机会断了大房的依靠,她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更何况,四皇子目光微沉。 一个多月前,贺兰信突然间去世,远在江南为七皇子筹集银子的贺兰睿之也不得不回京奔丧,并且回家守孝,看似是大房的损失,然而如今看来,却未免也太巧了些! 好像是算准了一般! 四皇子想起了已经死去的贺兰惠之,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很快又退去。 不管此事是否巧合,如果能够借此机会将即墨明镜和贺兰复拉拢过来,那么,就算是放过贺兰睿之一码又如何? 只要将来他登基为帝,重不重用此人,还不是他说了算? 四皇子想到这里,遂将这件事暂且放下。 而另一边,即墨明镜才回到府中,正准备去见过长安长公主便回自己院子里,却见英国公身边的小厮过来:“世子爷,国公爷请您到书房一趟!” 即墨明镜顿了顿,转身去了外书房。 英国公将即墨明镜叫来,自是为了即墨明镜随行江南的事,也没有多余的话要说,只叮嘱他谨言慎行,不要强出风头,注意安全,即墨明镜一一应下了,转身到长安长公主处,又被长安长公主叮嘱了一番,这才回了院子。 “世子爷。” 即墨明镜一路走进去,那些见到他的丫鬟婆子忙都见礼,高贵俊美的世子爷依旧是很多丫鬟们的梦想,但已经没人再敢有任何歪心思了。 因为世子爷已经很明确的表示,此生除却世子夫人,再也不会要任何女人了。 而他身边也终于不再安排丫鬟伺候,而是换了七八岁的小厮! 连一点儿门缝都不给任何人。 即墨明镜进了屋子,却没见贺兰悦之,问留在屋子里的丫鬟,才知道原来贺兰悦之到屋后面的小花园里散步了。 不特是今天,自从她被诊出怀孕之后,除了开始那大半个月,因为各种原因,她不便下床之外,后来她每天早中晚都会抽出一点时间在院子里散步! 虽然院子里的小花园每一个角落她都已经看腻了,但她也并没有因此就心情浮躁的吵闹着要出门。 她心里很清楚,如今这院子已经被她打造得跟个铁桶一般,又有长安长公主照看着,可出了这个门,在没有即墨明镜的陪伴下,她胆子还是挺小的! 不过,贺兰悦之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 明知道外面不安全,还要到处乱跑,说是勇敢不如说是没脑子! 她很清楚,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重要着呢! 就算当个缩头乌龟,她也不会介意的。 更何况,如今外面正是关键时刻,贺兰悦之心里其实一直都记挂着,因此也没有心思去理会其他的了。 此时是雪琴在旁边守着贺兰悦之,雪篱这毛毛躁躁的孩子,已经不被信任,赶得远远的了。 即墨明镜走过来,远远的正好看到贺兰悦之站在一从菊花前跟雪琴说笑,脸上的笑容宛若阳春白雪一般让人心生柔情! “世子爷!”听到身后传来小丫鬟的声音,贺兰悦之回头,看到即墨明镜便露出一个笑容,朝他走了几步,即墨明镜已经大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扶住,雪琴忙放开手,带着那些小丫鬟退得远远的,将空间留给了这小两口。 356.357 贺兰悦之温柔的看着即墨明镜,笑问道:“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即墨明镜扶着她,眼睛专注的看着她:“嗯,想你了!” 贺兰悦之闻言脸上一红,转眸嗔了他一眼,却是娇嫩如花蕊,媚意横声,即墨明镜不由得眸色一深,身子一紧,手也不自觉的落在了她腰上。 贺兰悦之感觉到他手掌心的炽热,然后又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顿时臊得脸越发红了,低声道:“别胡闹。” “嗯!”即墨明镜随口应了一声,然后道:“我看你晒得脸都红了,还是回屋里去吧,要是晒坏了可怎么好?” 贺兰悦之:“……”她完全是被他羞红的好不搀? 而且,这家伙突然间就说要带她回去,为了什么,简直是太明显了! 贺兰悦之脸越发的红了,仿佛印证即墨明镜的话一般。 因此她完全无法开口反驳,直接就被即墨明镜打包回屋里,而一回到房间,即墨明镜就将丫头们全都赶了出去,然后就抱着爱妻直奔床榻,贺兰悦之伸手拦他,脸羞红:“还是白天呢!” 即墨明镜手没停:“没事,我尽量轻点,不闹出动静来。” 这可能吗? 贺兰悦之眼里闪过一抹无奈,却到底也没有太过拒绝她。 她心里很明白,如果不是有什么事,即墨明镜不会这样迫不及待。 而如今,又有什么事能让即墨明镜这般急切呢? 对前世的朝堂大事有所了解的贺兰悦之,即使明知道前世惊动全国的江南贪污案要过个把月才会出现,但,既然有了她和贺兰惠之,而偏巧贺兰惠之又曾经被萧钺抓走过,那么四皇子也有所耳闻从而提前布局提前发动,也是很有可能的。 而即墨明镜之所以会这么早回来,又这般黏她,只怕,这一次下江南,除却了四皇子之外,还有他一份吧? 想到这里,贺兰悦之微微的蹙眉,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她可是很清楚,四皇子这一行江南,可一点儿都不平静,前世就在他们去了江南之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传来四皇子遭遇刺杀的消息,随之而来的,还有四皇子失踪的消息! 那一次失踪,可是整整持续了将近两个月,就在大家都以为四皇子必死无疑的时候,他才突然间跳出来,然后将他调查的结果呈上来! 原来他那段时间的确是被刺杀,只是侥幸逃了出去,他知道自己目标太大,因此干脆将计就计,就此换了一个身份隐姓埋名,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将这一间江南贪污案查了个水落石出,那一次,他几乎将整个江南官场都屠了个干净! 而贺兰府,也是在这个时候被牵扯上的! 贺兰睿之当然就在江南任职,为七皇子收敛银子,贪污,受贿,受了贺兰睿之的牵连,整个贺兰府都陷入了深渊! 贺兰悦之得到消息,真是惊得七魂不见了五魄,虽然贺兰府的人对她不好,但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怨怼,而是觉得到底是一家人,血脉相连,她怎么都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么去死,因此她求了小胡氏,可那个时候七皇子正受重创! 因为江南贪污案,七皇子也受了牵连,虽然没像其他人一般被砍头,但也彻底的被皇帝厌弃了,皇帝夺了他的爵位,收了他手中的权,将他软禁在府中,而胡贤妃也受到了申斥,此时整个七皇子一脉都被阴云密布,身为胡贤妃的亲妹妹的小胡氏,其实处境也很艰难,只不过她嫁的是成国公,好歹没立马倒下,但想要救贺兰府众人,也是有心无力! 贺兰悦之那个时候,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变脸神技! 小胡氏那个时候是真的一点儿顾忌都没有了,完全的撕开了脸皮,贺兰悦之整个人都懵了,没有办法,她只能去找成国公,自然也是没用的,反而还被在家里躲风头的萧瑜堵住了。 想起那些记忆,贺兰悦之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伸出手抱紧了即墨明镜,张嘴想问他能不能不去江南,她事先是真没想到,即墨明镜也会跟着去。 但她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她心里其实很明白,皇帝既然下了这样的命令,自然是不可能拒绝的,而退缩,也不是即墨明镜的作为。 即墨明镜像是感觉到她阴沉的心情,沉身将她占有,低头温柔的亲吻她的唇她的脸颊,贺兰悦之被他的柔情纠缠,渐渐的就将那些糟心事都给扔到一边去了,全心全意的与他缠绵! 相公要出差了,她当然要让他出门前吃得饱饱的,这样出门后才不会被小姑娘迷花了眼啊! 即墨明镜抱着擦拭干净的贺兰悦之,两人低声说话。 果然不出贺兰悦之所料,即墨明镜这一次要带着一对御林军随行保护四皇子前往江南。 贺兰悦之虽然已经劝了自己要相信他,不让他担心,到底还是忍不住,揪着他的衣襟撒娇:“你能不去吗?” 即墨明镜对此毫无反感,反而觉得好难得,他的小娇妻竟然也会有这般不理智的时候。 可见她是真的担忧他。 即墨明镜拍拍她的背:“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贺兰悦之叹息一声,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她安慰自己也是安慰他:“嗯,我相信你。上辈子四皇子虽然说失踪了快两个月,但是最后还是平安出现了,还破了大案,可见他的确是真龙天子,是有大气运的,即使有一时的磨难,也必定能够逢凶化吉,你跟在他身边,怎么说也能沾点好运,肯定能好好的回来的。” 即墨明镜微笑:“你明白就好。” 他摸摸贺兰悦之的肚子:“就是不能再陪你和宝宝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有什么事的话,就去找祖母,祖母必定会保护你的。” 贺兰悦之点点头:“我在府里是不用担心的,有祖母看顾着,没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而且我有云嬷嬷他们帮衬着,小心一点必定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你,到底前途艰险。” 贺兰悦之想了想,起身从妝匣里拿出一个玉佩,递给即墨明镜:“这几年除了海外的生意,我也让人在江南开了些铺子,不是很大起眼的生意,不过若是用来做个掩饰还是可以的,这是信物,你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不方便出面解决的事,可以去找他们,他们必定会尽心竭力帮助你的。你也不用担心会暴露造成什么损失。这些铺子当初我叫人去弄,原本也是为了今天,只要能够帮到你,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即墨明镜接过玉佩,犹如接过她沉甸甸的心意。 他并没有拒绝,而是将之收好,这是妻子对他的关心,如若拒绝只怕会令她不安,不如先收下,也好让她安心。 即墨明镜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跟她说自己的打算:“我跟四皇子已经约好了,明儿一早就出发,你们都不用送。也不用担心我会有事,会发生什么事,不管是我还是四皇子,我们都是心里有数的,我们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的,或许我们也真会如你前世所见一般消失不见,你不必惊慌,只需安心的养胎就好,无论如何,你生产的时候,我必定会回来的。” 贺兰悦之乖乖点头:“嗯,好,我和宝宝等你回来。” 即墨明镜又说:“如此最好。我让石南留下来,若是有什么事,你让雪琴去找他,他定会照做。” 贺兰悦之蹙眉:“我在府里能有什么事?你还是将他带在身边吧。” 即墨明镜说道:“不用,我身边另外有得用的人,而且石南留下来除了保护你们之外,也还有其他的用处,所以你也不用多想。” 贺兰悦之闻言只好点头答应了。 两人说完话,贺兰悦之才想起来没给他准备行李呢,忙起身要去准备,即墨明镜拉住她:“你身子重,还是不要操劳了,这件事交给她们就好,你陪陪好。” 贺兰悦之嗔了他一眼:“自家夫君要出门,我这个做妻子哪里能够袖手旁观?更何况这可是你第一次出远门呢,我定要亲自为你打理行李的。” 即墨明镜皱眉,贺兰悦之哄他:“你放心,我就是指挥她们,并不会累到自己的,只是我总是要亲眼看着才能放心。” 即墨明镜这才勉强答应了:“那成吧,你也不用收拾很多,我们只怕会一路急赶,带太多行李也不方便。” 贺兰悦之点头表示理解:“好。” 贺兰悦之果然没有给他带太多的东西,就一个包过而已。 里面就装了几套换洗的衣物,然后就是大把的银票和备用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