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要谋反》 第1章 帮你暖床 “殿下,夜深了,明日还要早起回京,您该休息了。”容泠的声音蓦然在黑夜里响起,似乎带上了夜的冰冷。 前面那人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到容泠的声音。 夜风缓缓袭来,那人的眉眼愈发凉薄。 良久,容辞眼眸微眯,眸底的晦暗一点点加深。 “容泠,你说,人怎么会变得越来越贪得无厌呢?” 低低的、略带一丝沙哑的声音响起,夜色裹着鲜红色的披风,衣摆随风微微荡着。 容泠顿了顿,握剑的手力道加重,她抬头,凝视着几步外的那道身影,眸底的冰冷渐渐融化,带了点柔软,她开口:“因为尝到了甜头,便想要更多。” “那么,你会吗?” 容泠沉默片刻,低声回答:“会。” 她最初跟在殿下身边,想的是永不背叛,后来,她便想着同殿下……生死相随。 蓦然,一道微显轻佻的声音落下。 “殿下这么晚不睡,是在等着我帮你暖床吗?” 容泠闻声抬眼望去,容辞面前已然站了一人,一袭墨袍,衣角处绣了银边纹案,长发高高束起,用了一根墨玉发簪。鬓若刀裁,剑眉星眸,鼻梁高挺,薄唇微弯,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站在容辞面前,竟比她高了一个头。 容泠默默收回目光。 哦,她忘了,殿下已经不需要她了。 她悄悄退了下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容辞稍稍抬眸,入眼的是楼域白皙光洁的下颚。 她眉心微皱,正准备后退几步,却一把被楼域按住了肩膀。 “不是,你这不让我近点站你面前的毛病哪来的,都好几年了还不改改。” 容辞抬手打落他的手,退后了好几步才停下,懒懒散散的开口:“楼世子这时常夜袭敌营的毛病不也没改吗,小心落得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楼域耸了耸肩,没再执着于上一个问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犯了相思之疾,得缓解缓解疾痛啊!” 说着,他凑近了几分,笑得有些暧昧,“真的不需要我来暖床吗?” 容辞冷漠拒绝,又后退了一步,“不需要。” 楼域叹息一声,“好。” 他低头在地上看了眼,寻了个离容辞更近的地方直接盘腿坐下。 他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撑住下巴,抬头看着容辞,眸色颇为幽怨,“明早你就要走了。” 容辞低头,眉梢微动,眸底浮现出极浅的笑意,反问着:“怎么?舍不得?” “自然是舍不得的。”楼域毫不犹豫的回答,又是一叹,“你这一回京,我又要好长时间见不到你了,你要是被路边的小野草迷了眼,忘了我,我都不知道。” “不过……路边的小野草定是比不过我英俊多姿,殿下必然不会瞧上一眼。” “况且,殿下如今满心满眼只有我一人,我还是不要惴惴不安了。” 容辞看他撩了撩额前碎发,朝她眨眼,面无表情的侧过脸,“白日梦做的还挺早。” 楼域收回手,眸底笑意渐浓,含着夜间空中繁多的星星,还有站在他面前肆意骄傲的少女,漫不经心的划过袖口细纹。 早晚有一天,本世子会和你一起做白日梦。 第2章 花环 楼域起身,随意拂了拂沾在身上的灰尘,笑着开口:“你早些回去休息,明早我来送你。” 容辞瞥他一眼,“送我?” “届时你自会知晓。”楼域朝她挑眉。 见容辞未动,他上前一步,“殿下莫不是真的在等我去暖床。” “想多了。”容辞又看他一眼,倒是依他心思转身回了军帐。 * 翌日清晨 容泠来到容辞军帐前,“殿下?” “进来。” “将士已准备妥当。” 容辞将一个用丝绸包着的东西递给容泠,“给裴照,让他提前回京,送给音音。” 容泠接过,“是。” 容辞走出军帐,帐外站了几名副将。 “殿下。”几名副将纷纷抱拳行礼。 容辞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 她来到一处空地,将拇指和食指放于唇边,发出一道尖锐而嘹亮的哨声。 不多时,马蹄声远远响起,声音渐大。 不远处,出现一只高大黑亮的骏马,它踏着马蹄,扬起一阵灰尘。 骏马停在容辞几步外,朝容辞乖巧的啼叫了一声。 容辞看着它,上前几步。 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殿下,飞痕是成精了,还知道给你送花。” 容辞皱着眉,将飞痕脖子处套的花环取了下来。 “殿下将这花环戴自己头上,肯定很好看。”那人又笑着说。 容辞捏着花环,侧眸,冷冷扫了他一眼,“废话怎么这么多,还不走?” 那人正是裴照,他眉眼俊郎,即使在这环境困苦的边疆地区,也没有减免他半分颜色。 见容辞神色危险,他敛了笑,双手举起做投降状,“走!这就走!” 说完,他急忙转身,匆匆离开。 待裴照离开后,容辞神色幽幽的将目光转到手中的花环上。 花朵鲜艳娇嫩,是边疆没有的品种,几种颜色配起来还挺好看。 容辞伸手摆弄了下花环,抬眸看了眼飞痕。 蓦地,她翻身骑在了马上,随意地将花环又套在了飞痕的脖子上,她唇角微扬,摸了摸飞痕头上的毛。 “既然是送给你的,那你可要收好了。” 容辞驾着马,来到将士集合处,她扫了一眼众人,扬声开口:“启程,回京——” 这边气势浩荡,好不热闹,而远处的一间小院,年轻男人看着满院子的狼藉,眼眸瞪大,嘴唇发抖,说出的话都是颤抖的,“我……我的……花,我的……药材……” 他恨不得当场晕过去,醒来只是一场梦。 他跌跌撞撞的扑在了一株残花面前,双手捧起破碎的花瓣,“我的……赤芍!!” 他在这个几近寸草不生的边疆养了四年多的才开出花的赤芍! “楼域!!!!” “你赔我的药草!!!!!” 院子里响起男人的悲痛又愤怒的声音。 院子外有一个人探过头,犹豫了半天才开口,“主子,楼公子一大早就走了。” 准确来说,在嚯嚯完这里的花就跑了。 男人猛顿,眼皮微翻,被气得头有些晕,他连忙拿出一根银针往自己头上一个穴位扎去,瞬间清醒了不少。 “不过……” 男人闻声看去。 院外的小侍从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楼公子留下了这个。” 看到这个,男人瞬间不气了,刚刚还被气得头脑发晕,现在已经健步如飞,一把抢过银票,“算他还有良心!” 第3章 漠上花 京城,皇宫,长欢殿 有一个小姑娘,穿着藕粉色的长裙,坐在窗子上,双脚悬空,不停的荡着。 她伸出白嫩嫩的手指,掰来算去,尚且稚嫩的眉眼带着笑。 “嗯……还有两天。” “什么还有两天啊?”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容音惊喜地转过头,“裴照?!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说着,她转了个身,想从窗子上跳下来。 裴照本来是悠哉悠哉的,看到她这样,连忙跑到她身边,伸出手来扶她,“唉,你小心点。” 容音毫不在意,扶着他的手跳下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算着你还有两天才能到京城。” 裴照松了手,来到桌子旁,到了两杯茶,“我一个人快马加鞭赶回来向皇上复命的。” 容音笑眯眯地趴在桌子上看着裴照,“快给我讲讲你遇到的趣事。” 裴照一口气将茶喝完,缓缓开口,“我们刚到的那天……”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轻巧的脚步声响起,接着传来侍女松云的声音,“裴副将,时间差不多了。” 听到这声音,裴照意犹未尽地收了口,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多待,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他从袖里拿出一个用丝绸包着的东西,放进容音手中。 “这是什么呀?”容音期待地打开丝绸,发现里面是一株小嫩芽。 裴照笑着解释,“这是漠上花,一种可以在沙漠里开出花的植物,适应力极强,养好了还有安神的作用。” “这可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世间罕见,你可得给我养好了,听到没有?!”裴照盯着容音,语气有些凶。 容音一点也不怕,看着这株小嫩芽漫不经心的回答,“知道了知道了,啰嗦什么?” 裴照见此,心中突然就后悔了起来,他就不该多嘴,以容音这口不对心的性格,以后肯定会对这花百般呵护,走哪都要带到哪的,到时候哪里还会有他的存在! 他醋意大发,拉了拉容音的袖子,见容音只是应了一声,视线竟未离那花一眼,他心下一沉,完了完了,他地位不保! 现在竟然沦落到与一朵花争地位的地步了。 裴照眯眸,蓦然凑到容音面前,对着她的脸来了一口,然后迅速撤离,笑嘻嘻的说着:“你不许对那只花太好,你要一直对我好。” 容音微惊,捂住自己被亲的那半脸,狠狠瞪着裴照,“流氓!” 裴照看到她迅速红起来的脸,粉粉嫩嫩的,笑得更开心了,“音音真可爱。” “滚呐!”此时的容音像极了炸毛的小奶猫,即使是骂人也像在撒娇。 “遵命。”裴照愉快的退出房间。 容音捂着脸站了半天,才渐渐弯起唇角,看着手中丝绸包着的嫩芽,低声笑着,“笨死了。” * 裴照悄悄出了长欢殿,回到原来的位置,驾着马往宫门外走去。 他看着高大厚重的宫门,微微挑眉,提起马绳正准备驾马离去,却被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叫住了。 “裴副将。” 第4章 容倾 裴照闻声回头,只见不远处一辆简约又不失精致的马车缓缓驶来,待到马车行至他面前时,他才翻身下马,朝着马车微微弯腰,拱手行礼,神色疏离,“微臣见过二公主。” 马车的帘子被一双手拨开。 那双手,白皙纤细,指甲染着淡淡的粉色,如暖玉般精致,任谁看了也要为之赞叹。 容倾掀开帘子,微弯着腰。 这是一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很温柔的少女,眸中含星点点,却又似水一般露出柔色,唇角似乎每时每刻都带着微笑。 她看着面前有些淡漠的裴照,笑了笑,轻声问到,“裴副将是从父皇那边出来的吗?” “是。” “那大皇姐什么时候回京?” “两日后。” 容倾笑着,没有再问,微低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裴照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二公主若是无事,微臣就先告辞了。” 容倾抬眸看他,“裴副将慢走。” 裴照又行了一礼,上了马出了皇宫。 他从头至尾都没有抬头看容倾一眼。 容倾放下手,帘子缓缓合上。 * 两日后。 容音偷偷换了一身便装,溜出了宫。 她穿过喧闹的长街,一路匆忙的赶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店铺,又换了一身男装,从店铺后门去了城北处的一家客栈。 客栈不是很有名,但却是城北最高的房子。 容音刚踏入客栈,便有人迎了上来,“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闻言,容音瞥了一眼小二,又看了眼大堂,发现大堂之中一个人也没有,显得萧条清冷。 她叹了一声,一边将有些残破的玉佩给小二看,一边思索着该怎么让这家客栈继续开下去。 当初为了让这家客栈不引人注意,她特意将价格定的很高,这也就导致了这家客栈几乎没人来。 可这客栈开下去也是要银钱的啊! 容音没有管小二震惊的目光,她径直去了最高层,一进门就去打开窗户。 窗户正对着城北城门。 此时城门站了一些人,为首的是一位身着深蓝色锦袍的男人,眉眼温润,长身玉立。 他身后便是裴照。 裴照面色颇为严肃,立在男人身后。 容音离得远,只能通过身形衣着辨别是谁。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容音茶都换了好几盏,才看到城门的人有所动作。 没过一会,距城门不远处出现了一群人,黑压压一片,气势极盛。 容音瞬间来了精神,趴在窗边仔细看着。 渐渐地,那群人走近了城门。 为首的人一身鲜红披风,随风微动,她容色妍丽,偏生眸底含着薄凉,唇色有些浅淡。 这一身的气质却高深莫测,叫人不敢小觑。 容辞眯了眯眼眸,看了眼不远处温润如玉的男人,唇角蓦然勾起一抹笑,她打着马慢悠悠的晃到了他面前也不下去,只是伏在马背上,语气极为傲慢,“礼王兄,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妥当?” 容礼抬眸,只是淡笑,“劳皇妹挂念,本王一切安好。” 明明容辞那般傲慢的姿态,容礼竟对此毫不介意。 第5章 察觉 容礼笑着微微抬头,看那抹鲜红色的身影,温声开口,“皇妹长途行军,想必身体疲惫,可先回府中休息,庆功宴酉时开始,届时再去向父皇禀告也不迟,皇妹意下如何?” 容辞笑容敛了敛,她这个礼王兄向来如此,不管她有多么无礼,都不会有任何失态之姿。 她无趣地直起腰身,眉眼浅淡,“那就谢过礼王兄了。” 她正打算驾马回府,却敏锐地感受到一道不同寻常的目光,她拉着马绳侧眸遥遥望过去。 只见到一片繁华秀景,红檐耸立,老百姓行走其间,面带笑容,和谐安定。 容辞定定看了一会,便收回目光,夹着马腹离开。 裴照看着她策马离开,微皱着眉向容礼行了一礼,“微臣与殿下还有一些军事要商议,就先行告退了。” “去。” 待裴照离开后,容礼身后有一个身着黑衣执剑的男人,是容礼的近侍,竹沥。 他面容坚毅,体格高大雄伟。 竹沥看着容礼欲言又止,表情有些复杂,“王爷,皇上让长公主直接去皇宫。” 容礼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微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竹沥瞬间便明白了,于是低着头不再说话。 容礼见此便侧回了头,压住有些躁动的官员,“诸位大臣同本王一起向父皇禀旨。” 几位大臣相视几眼,微微弯下腰,“是。” 远处,容音靠着墙上,压惊似的拍了拍胸脯,惊叹容辞眸光敏锐。 她揉了揉自己的小脸,打道回府。 * 长公主府,长乐院。 容辞刚踏入院子,后面便传来一声呼唤,“殿下……” 清冷中带着担心。 是容泠。 容辞站在门前,微叹一声,随即转身,便见容泠皱着眉,眼中还含着泪,要哭不敢哭的样子。 容辞眉梢微挑,勾起浅白色的唇,淡然道:“怎么,都准备好给我哭丧了吗?” 容泠一听,眼泪直接掉了下来,哽咽着,“殿下胡说。” 容辞无奈笑道,“怎么这么爱哭呢?” 确实,别看容泠总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哭起来真的是没完没了,谁劝都没用,可她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偏偏无声落泪,倒让人十分心疼。 容泠哽了一下,也没反驳,眼泪不要钱地往外流,“殿下,你的伤……” “行了,就你这样,还怎么给我上药,我让——” 容辞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忙赶来的裴照打断。 “我来上药。” 容辞收了口,倒也没再说什么,看了眼容泠便转身进了房间。 容泠没忍住又抽泣了一下。 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她边哭边擦,还想着自己什么用都没有,害得殿下受了伤,自己还不能为她上药,于是泪流的更多了。 这看得裴照叹为观止,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裴照不期然想到容音,如果容音这么哭……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晃了晃脑袋,甩掉脑子里可怕的想法,走进房间给容辞上药。 在看到容辞手臂上伤口时忍不住皱了眉头,伤口约三寸,深度约半寸,皮肉微翻起,正汩汩地流着鲜血。 第6章 负心汉 容辞倒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裴照给她处理完伤口,只是面色苍白。 待裴照包扎完伤口,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放下袖摆,对着裴照抬了抬下巴,“你可以走了。” 裴照被她这用完就扔的毛病气笑了,他咬了咬牙,还是没敢呛她一声,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得罪不起! 不过一会儿,容泠便轻声走进房间,看到容辞面色苍白地斜靠在软榻上,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泛滥。 容辞伸手扶额,“别哭了,哭得我头疼。” “殿下,现……现在,都觉得容泠烦了……了吗?” 此刻的容辞像极了一个飞黄腾达之后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汉。 她冷漠地看着容泠流眼泪并且无动于衷。 蓦然,容辞侧了头,面无表情地开口:“来人。” 一道黑影闪过,容辞面前已然跪了一个暗卫。 “把容泠带到容络那去,没哄好就别带回来。” “是。” 直到容泠彻底消失在容辞眼前时,她才轻呼一口气,爱哭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 申时(15—17)。 “殿下,时间差不多了。”长公主府大管家兰芷提醒着。 容辞轻微抬眸,执书的纤手顿了顿,见屋外的天光还亮着,便问她,“几时?” “刚过申时。” 她揉了揉额角,站起身,“城外那场刺杀查到了吗?” “回殿下,查到了,是……皇上。” 闻言,容辞冷讽一声,“也只有他一点也不掩饰。” 兰芷默然,她很疑惑,明明殿下是皇上的嫡女,不说多宠爱,却也不至于到了暗杀殿下的地步。 而殿下,也将皇上视为仇人……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一道刻意被捏得尖细的女声传来,“长公主殿下,霍家小姐求见!” 容辞眉梢微扬,笑了笑,“那就请进来。” “得嘞!” 话落,人便推门而入。 来人一身干脆利落的红衣,没有过多的首饰,马尾高高束起,眉眼带着些许英气,显得格外潇洒。 她走近,像模像样地行了一个鞠躬礼,“臣女见过殿下。” “行了啊你,演过了。”容辞摆手,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霍枳笑嘻嘻地站起身,走到容辞身边坐下,“这不是见殿下受了伤,想逗殿下笑一笑嘛。” 容辞无奈地摇摇头,“宫宴快要开始了还往我这窜。” 霍枳不以为然,“我怕什么,武将不拘小节,管那么多干什么,这不是还有殿下你嘛,我才不怕呢!” “行了,收拾一下,准备走了。” “是。” * 宫门口。 容辞刚下马车,便听到有人叫她。 “容辞!” 是一道怒气冲冲的女孩子的声音。 女孩子一袭湖绿色襦裙,穿戴颇为华丽,面容还有些稚嫩,眉眼娇俏可人。 只是此时染了愤怒,“容辞!你真的是没心没肺!爷爷病了那么久你都不去看他!果真如坊间所说,冷血无情,六亲不认!” 容辞微顿,缓缓转身,暗红的衣角扫过地砖,眯着眼眸看面前这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轻笑出声,“云乔,论身份你得尊本殿下一声长公主殿下,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表姐,云乔,你十多年的礼仪都学哪去了!” 第7章 伤敌一千 “你——”云乔气急,却又想到她的话,不甘不愿地福了一礼,“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 容辞眸底微暗,又一勾唇,朝云乔微拂一袖。 云乔只感觉膝盖一软,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耳边是容辞轻飘飘的一句话,“好好跪着,什么时候把礼仪记好了再进来。” 云乔委屈地瞬间红了眼眶,却又害怕的不敢说话。 容辞侧眸,对一边的兰芷说:“你留在这看好她。” “是。” 待容辞走远后,霍枳才开口,“殿下,这把云王府嫡女罚在宫门口,还不让她参加宫宴,不太妥当?” 何止是不太妥当啊! 有哪个贵女会在宫宴之际罚于宫门啊! 经过此事,云乔必会被沦为笑柄——被自己的表姐罚跪在宫门。 而容辞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去,不近人情,心狠无情。 在这个世道上,百善孝为先。云老王爷身为容辞的外祖父,如今病重,容辞明知却不去探望,必然也会被谴责。 虽说容辞原本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去。 霍枳啧了一声,“殿下,您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容辞眸中含着凉薄的笑意,听到霍枳的话,她侧了侧脸,伤敌?云乔还算不上敌。 * 端阳殿是专门用来给朝中大臣庆功的宫殿。 由于容辞在宫门口耽误了一会,又一路走过来,云乔的事早就传了个遍。 于是在容辞进殿时,不少人都用隐晦的眼光看过去。 没有人敢正大光明地看,毕竟长公主殿下脾气古怪,嚣张狂妄早就不是秘密。 刚刚不还罚了自己的亲表妹吗? 没人敢去触霉头。 “见过长公主殿下。”殿内人的诸多心思是不可能表现在面上的,纷纷向她行礼。 “免礼。” 如今朝堂局势未明,皇帝又没有册封太子,最受宠的当属容辞这个长公主,可她毕竟是女子,容国自开国一来几百年都没有女帝的先例。 而皇帝对于德妃之子律王,良妃之子肃王,贵妃之子礼王是一视同仁,无半点偏颇。 群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整日思索,就怕自己站错了队。 容辞落座不过一会儿,便有人找了过来。 云漠,云王府世子。 云漠压抑着不满,向容辞行礼,见容辞撑着下巴点头才冷冷开口:“殿下什么意思?将我云王府嫡女罚跪于宫门!你至云王府为何处!” 容辞淡然抬眸,对面的男人深蓝锦袍,眉眼深邃,面色冷淡。 她懒懒散散的说道:“她顶撞本殿下,略施小惩罢了。” “殿下当真不念半丝亲情吗?”云漠握紧了掩在长袖中的掌心。 容辞笑着,含了几分讥讽,“亲情这玩意儿在本殿下看来,都是虚的。” 她的眸底深暗,复杂难辨。 “既如此……” 云漠的声音淡了下来,“殿下不认云王府,云乔是我云王府的人,今日冲撞了殿下,是家中管教不严,轮不到殿下管教。” “本世子会罚云乔闭门思过半月,今日这宫宴,云王府不参加也罢!” 说着,云漠转身就想走出端阳殿。 第8章 肃王 “哟!怎么了?谁惹皇妹生这么打气!”蓦然,从殿门口传来一道男声,随即,一袭黑袍的容肃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眼眶红红的云乔和侍女。 兰芷默不作声地站到了容辞后面。 而云乔一见到云漠,便立即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他身边,顾不得礼仪的小声哭泣,“哥哥,我……我的膝盖,好疼!……呜呜……” 云乔本就不过十五岁,又是千娇万宠的长大的,身娇体弱,在宫门口跪了将近两刻钟,膝盖自然受不住。 云漠皱着眉,侧身替她擦了擦眼泪,低声说着:“再忍一下,哥哥带你回家。” 容肃见状,看了眼依旧坐在位置上的容辞,眸底划过一道深意,随即便笑着开口,一副和事佬的模样,“皇妹,你大人有大量,云小姐年纪小,不懂事,就原谅了她这次的过——” 话还未完,就被容辞打断了,她摇着头,“肃王兄这话可就不对了,今日本殿下若是原谅了云小姐,明日便会有不长眼的凑上来,那本殿下以后不得吵死!为了一劳永逸,烦请云小姐宫门口再跪半个时辰。” 容辞似笑非笑的眸光转到了云乔身上。 云乔听得颤了颤,哭着摇头说不去。 云漠将云乔往自己身后掩了掩。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祁衍一身暗紫色长袍,眉飞入鬓,眼尾上挑,眸底染了几分笑意。 略微弄清了事情原委,祁衍侧眸看了眼容肃,见他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祁衍又看向容辞,笑着开口,“既然长公主余怒未消,毕竟是庆功宴,这事闹大了也不好,不如就如云世子所言,从现在起,禁足云小姐半月,可好?” 容辞将精致华丽的酒杯放在桌子上,微微思索便抬眸,“那就依祁世子所言。” 话落,云漠拱手行了一礼,“告辞。” 他拉着云乔走了几步,见云乔腿还在颤抖,随即将她打横抱起,迅速离开了端阳殿。 容肃眯着眸子看他们走远,又转身,似是嘲讽着说:“皇妹可真是不近人情啊!” 容辞闻此,拿起酒杯朝他一举,淡然道:“过奖。” 容肃拂袖,离开此地。 祁衍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容肃离开,回头朝容辞一笑,也离开了。 余下霍枳坐在容辞旁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别人都走完了,她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容辞,却见容辞还在倒酒喝。 她朝容辞靠近了些许,在容辞身边凑近嗅了嗅,却没有闻到酒味,又见容辞面不改色地喝了一杯,她便了然道:“殿下喝的原来是水,怪不得身上无酒味。” 容辞微顿,眸光投向自己手中的酒杯。 她面色有些冷淡,转了转酒杯,随即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霍枳眨了眨眼,明显地感受到容辞的心情不太美丽,便弱弱的说着:“殿下,我娘她们来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也不等容辞说话,一溜烟就跑了。 容辞也没管,伸手勾起酒壶,酒壶里已经没有水了,她给喝完了。 第9章 本殿下要酒 她将酒壶勾到面前看了看,又放在桌上。 矮桌旁站了一个宫女。 容辞看着那宫女,指着酒壶,一字一顿地说:“本、殿、下、要、酒!” 宫女低垂着眉眼,一副温温顺顺的模样,恭敬地拿起酒壶,“是。” 不多时,宫女便拿着酒壶回来了,来到容辞面前为她倒了一杯。 容辞看着酒杯半空中弥漫的些许雾气,沉默片刻。 随后,她慢慢端起来尝了一小口。 拧着眉看那宫女,“本殿下要的是酒,你给本殿下端一杯热水干什么?” 宫女福身,沉稳回答,“奴婢拿的是酒。” 容辞眉梢动了动,抬手倒了一杯递到她面前,“尝完了再告诉我这是什么。” 宫女微顿,也不惧,拿起酒杯就喝了下去,而后道:“是酒。” 容辞都被她气笑了,说起来她也算是个老熟人了,“你再说一遍?” 宫女又福身,恭敬开口:“您不能饮酒。” 容辞盯了她片刻,又回头看了一眼兰芷,却听兰芷轻声说:“殿下您确实不能饮酒,礼王爷也是为您着想。” “本殿下要他着什么想——”容辞转回头,叹息着,“行啊你们,本殿下现在说话你们都不听是,兰芷你现在都向着容礼了啊!” 兰芷行了一礼,一本正经地说:“属下觉得殿下说得挺对的,等宫宴结束后兰芷便去礼王府寻个职位,有空再来看望殿下。” “滚,本殿下不想看见你。” “是。” 兰芷又行一礼,转身潇潇洒洒地走了。 一边的宫女油盐不进,容辞只好伸手给自己到了一杯热水,对着立在身边的宫女冷哼一声,随即将热水一饮而尽。 宫宴着实无趣,况且皇帝还未临场,并没有真正开始。 容辞又不愿意与别人虚与委蛇,只好又抬手,拿着酒壶准备给自己再倒一杯水喝。 可她一杯水还未倒满,有人便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 容辞顿住。 缓缓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 是一张普通却娘里娘气的脸,见容辞看过来,便笑了,掐着嗓子说:“殿下,皇上命奴才来寻您,快随奴才来!” 容辞还未说话,那宫女却先过来了,冷声说:“放肆!殿下贵体岂是你一个小小太监能触碰的!” 随即,宫女拿起先前倒了一半又撒了一半的酒杯,塞进容辞左手里,“殿下喝完再去。” 那个太监攥的正是容辞的左手臂,容辞勾起唇角,“还不松手让本殿下喝完?” 太监讪讪地松了手,暗中瞪了那宫女一眼。 容辞抬手,将水喝完,随意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太监,“带路。” * 另一边,兰芷离了正殿,寻到了一处偏殿,四下张望几眼,又走到了一处转角,她侧身一倾,转角处隐隐有声音传来。 她将呼吸放缓,倾身细听。 “也不知道容辞发什么疯!” “她倒是心狠手辣!” “本王失策了。” “那……这些安排?” “撤了,人都回去了,安排这些有什么用!” 兰芷微顿,没有再听下去,按照原路返回了。 第10章 你敢吗? 兰芷回到正殿时,发现容辞不在,便问先前那个宫女,“殿下呢?” “被皇上宣去了。”宫女又说:“兰芷姑娘,殿下的伤口应当裂了。” 容辞的伤就在左手臂上。 兰芷蓦然顿住,急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宫女将先前发生的事情一一叙述,听得兰芷眉心紧缩。 这下可麻烦了,皇上已然知道了殿下受伤,定会处处为难! 她心中急切,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 有一道骄横的声音响起,致使兰芷停下脚步。 她转身,屈身行礼,“奴婢见过三公主。” 容澜偏着脑袋,看着面前乖乖巧巧行礼的兰芷,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免礼。” 兰芷这才直起腰身,低着头。 “你是哪家的婢女?行事如此急匆,冲撞了贵人怎么办?” “奴婢是长公主的婢女。” 容澜听着,心中微嗤,她自然知道兰芷是容辞的婢女,看兰芷急匆匆的样子,必然与容辞有关,她偏不要容辞如意! “本公主正巧有件东西落在了寝宫,你去帮本公主取来,要快点,听到了吗?” 容澜说完又侧目对身边的侍女说:“你去同她说东西在哪,和她一起去拿。” “是。” 兰芷心中虽然着急,却谨记容辞说过不要多生事端的话,只能低头应是。 * 御花园。 容辞一袭暗红色长裙,宽大的裙摆扫过铺着鹅卵石的地,青丝半挽,行走间荡起优美的弧度。 不远处有一道明黄的身影,似是听到了声响,他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容辞走近。 容厉,容国当朝皇帝。容厉如今将近五十岁,身体还算健朗,只是长年累于国事政事,使他看起来有些苍老。 他看着停在十步之外的容辞,一时之间诸多感慨。 皇后还在时,他还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那时的容辞也不像现在这般浑身是刺,不近人情,狠辣无情。 只可惜,不识时务,不能为他所用。 得不到的,自然要毁掉。 思及此,他笑了笑,像是关怀一般的问:“伤口还疼吗?” 容辞抬眸,听着他满怀恶意的问候,也笑了,笑得讽刺,“您想试试吗?” 皇帝又笑,轻描淡写地说:“只要你能做到。” 须臾,他便收了笑,“你敢吗?” 瞬间,容辞便握紧了拢在袖中的手。 确实,她不敢。 她有太重要太重要的把柄握在他手中,尽管她手中权利日渐扩大,暗中势力也在发展,两相抗衡。 若是斗起来,她也不一定会输。 只是被容厉握住了命脉。 她深吸一口气,“如果你叫我来只是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那我奉劝你闭嘴!” 皇帝负着手,“当然不是。” “两个月后,玄国国主的五十寿辰,朕要你去贺寿。” 玄国…… 容辞微顿,抿唇回答:“知道了。”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皇帝沉默地看着她离开。 良久,他招了招手。 有些苍老的声音落在吹拂的风里显得极轻。 “朕要她有去无回……” 第11章 送药 出了御花园,她停下脚步,侧眸回看一眼,眸底暗沉。 她闭了闭眼眸,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 再回首,刚走几步,迎面便遇上了容礼。 容礼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上前一步,也没有经过她同意,直接将一个瓷瓶塞进她手心,然后才后退几步,温和地笑着说:“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容辞垂眸看着手中精致的瓷瓶,容礼已经走远。 她知道,这是最好的伤药。 她忽而轻笑一声,神色未明,将瓷瓶收拢至袖中,缓步离开。 兰芷将容澜的东西送过来时便看见了容辞,她回到容辞身边,俯身在容辞耳边轻声开口:“肃王已经将人撤了。” “殿下伤口如何?” 容辞敛眸漠然,“无碍。” “给容肃找点麻烦。” “明白。” *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除了武将,群臣跪地高呼。 自古以来,武将为保家卫国,驻守边疆牺牲了太多,为感念武将的奉献,特被允许单膝下跪即可。 而皇室血脉在这种不是很正经的场合也无需下跪,只要弯腰行礼即可。 容辞格外敷衍地行了一礼后,便坐了下去。 皇帝看见也不搭理,只是笑着说:“平身。” “诸位大臣不必拘束,今日长公主回朝,可喜可贺。” 一番不咸不淡的官方谈话后,宫宴又开始热闹起来。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人人都带着面具,谁也不知道谁心里想的是什么。 容辞了然无趣地坐在其间。 这样的场景,她早就看腻了。 还不如在军营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篝火聚会,那一片赤子之心,清清楚楚的映在酒碗之中,不含一丝杂质。 她知道皇帝想要做什么,不过就想在玄国除掉自己,再栽赃陷害给玄国,索要赔偿,接机生事。 嗤!惯会使用这些小伎俩! 容辞垂眸,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谁又知道这里面会加上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她神色不明,眸中晦暗,声音几不可闻,“兰芷,回府。” 兰芷微顿,抬眸看着前方坐在椅子上的红色身影,轻声开口,“是。” 容辞放下酒杯,“走。” 说罢,她起身离开。 这原本是为容辞而办的宴席,现在容辞走了,却不会影响宴会的继续,众人只是悄悄去看座上首位的人,见那人面色如常,不禁唏嘘,果真是宠爱长公主啊! 马车上,兰芷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殿下为何不将事实真相告诉云老王爷?” 容辞知道兰芷说的不止是今天这一件事,她低敛着眸,淡然开口:“终归我要做的事是有悖人伦的,即使是赢了也会遭世人谴责。” “我若与云王府不和,左右也影响不到他们,他们也不会为此而忧心。” “可是,这对殿下来说,太不公平了……”兰芷一直都知道,殿下身负仇恨,自小便受尽了苦。 殿下其实是很希望有亲人陪伴的。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毕竟,弑父,于哪个时代都是不为所容的。 第13章 我很难受 容辞闻此,微勾了勾唇角,这也算是给了容肃一个很大的教训了,比别的皇子矮了一个等级。 昨晚,容肃在宫中安排了人手,在云乔和云漠的酒中下了药,想让他们兄妹二人名声至此毁于一旦,继而扳倒云王府。 只是,容辞从中插了一手,容肃的计划自然打了水漂。 容辞摇了摇头,撇开这些,继续看书。 以容泠的角度看去,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好像是草药及其功效用法。 容泠叹了一口气,殿下又在研究这些东西,她轻声退了出去。 夜幕降临,房中容泠正在给容辞换药。 蓦然,容辞拿书的手一顿,向窗外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只是直到容泠换好药,书也没翻动一页。 容辞放下书,看着容泠说:“让他进来。” 容泠疑惑,出了门,她才明白。 门外站了一人,墨发长袍,负着手,背对着房间。 “楼世子,殿下让您进去。” 听到容泠说话,楼域才缓缓转身,漆黑的眸子微动,落在容泠手中带血的纱布上,定定看了一会,他才走进房间。 房间只点了一盏烛火,光线有些昏暗,可他还是一眼就看清了卧在软榻上只穿了一件单衣的容辞。 她唇色浅白,微阖着双眸,青丝如瀑般散在身后。 容辞察觉到他的目光,睁开眼,看到他站在不远处。 楼域是有些狼狈的,他面色是掩不住的疲惫,发丝也有些凌乱,黑袍微皱,像是许久都没休息了。 容辞看着,皱起了眉。 “你——” 她话还没说完,也不知楼域从哪来是外衣,他走近她,将外衣覆在她身上,又顺势抱住了她。 容辞一怔。 相识这么多年,楼域对她的心思从不遮掩,却也没有做过什么逾矩之事。 这是第一次楼域什么话也没说就直接抱了过来。 容辞指尖微蜷,过了良久,她才开口:“你怎么了?” “我很难受。”像是专门等到容辞开口问起,楼域声线暗哑,终于说话。 “容辞,我很难受。”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你受伤后就赶过来了,两天一夜没有合眼。” “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答应他的? 容辞敛眸掩去眸中细碎的情绪,轻声回答:“我记得。” “你记得个屁!” 楼域突然爆了粗口,语气格外恶劣。 “容辞,你不讲信用……”褪去了上一句话的恶劣,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落在容辞耳畔,似乎带了点委屈巴巴的意味,莫名让人心疼。 楼域头靠在容辞略显单薄的肩膀上,掩着自己的神情。 容辞自知理亏,没有辩解,也没有推开他。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容辞腿有些麻了,她动了一下。 楼域没有反应。 她微微退开一些,侧眸看到楼域双眸闭着,睫毛如鸦羽般垂着,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色。 睡着了…… 容辞抿了抿唇,低眸看了一眼软榻,随即将手放在楼域肩膀,一个用力,便想将他推倒在软榻上。 哪成想,楼域的手放在了她的腰后,连带着自己也歪倒了。 软榻不算太大,睡楼域一个人绰绰有余,再加上一个容辞就有些拥挤了。 容辞被挤在里面,刚推开楼域的手便想离开,可楼域又缠了上来,还伸手揽住她腰,将她整个人都环住了。 容辞微顿,又听到楼域梦呓般的呢喃,“别闹了,阿凝,我好累……” 阿凝…… 第14章 自小相识 阿凝…… 容辞略抬了抬头,只能看见楼域的下巴。 她出生时,国师夜观天象,特地和皇上夜谈长久,出来后便给她取名为容辞,可皇后却觉得这个名字颇为阳气,又不能更改,便为她取了一个小名,就叫阿凝。 只是皇后逝去后,已经无人这样叫她了。 容辞感受到楼域平缓均匀的呼吸,心下微软,算了,由他去。 这般想着,容辞缓缓阖上了双眸,自然看不到头顶上方某人勾起来的唇角。 * 繁华的京城,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小女孩粉雕玉琢,精致可爱,白嫩嫩的手里拿着一根冰糖葫芦,时不时的回头看几眼,眸中全是狡黠的笑意。 蓦然,从小巷中冲出一个人影,擦到了小女孩的肩膀,把小女孩撞了一个趔趄,索性扶到了墙,才没有摔倒,手里还紧紧握着冰糖葫芦,始终没有松手。 撞到她的那个人是一个小男孩,浑身穿的破破烂烂的,也看不出相貌。 他就比较惨了,他跑得太快,又受到了阻力,一下子摔倒在地,双膝和手掌直接擦出了血,爬在地上起不来。 小女孩看着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也顾不得男孩撞了自己,连忙跑到他身边,蹲下关切地问:“你怎么样了?” 男孩唇瓣干裂,看着女孩锦衣华服,眸中划过一道暗光,只是忽然又垂下眼眸,摇着头不说话,用手指撑着地试图站起来。 女孩见状,立即伸出一只手去扶他,也没有管他身上的灰尘。 小女孩扶着他走到路边一个小茶摊坐下,她将冰糖葫芦塞到男孩手中,笑着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说完,小女孩提着裙子往外跑,很快就跑出了男孩的视线。 男孩抿唇低头看了看冰糖葫芦,眼眸微眨,拿起一旁的水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女孩跑了回来,手里还提了一大堆东西。 她先拿出了一个纸袋子,递给了男孩,“我刚刚听到了你的肚子在叫,你应该很饿,这里面是包子,你快吃。” 男孩眼眸微微睁大,又见女孩朝自己灿烂一笑,犹豫着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接下了纸袋。 女孩又拿出一堆的药瓶和纱布,男孩见她还要给自己上药,连忙制止了她,“不……不必了。” 心思慌乱中,却没有想到一个富贵人家娇养出的大小姐怎么会处理这种事情。 他声音稚嫩沙哑,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 女孩抬头,见男孩态度坚决,才遗憾的放下药瓶,“好。” 说完,她起身坐在了男孩身旁。 她拿起冰糖葫芦,咬了一口,又嚼了两下,含糊不清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穿成这样?” 男孩没有说话,吃着包子的速度很快,却不显粗俗。 女孩又嚼了几下糖葫芦,想着许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好回答,待咽下之后才开口:“我……我叫阿凝,你叫什么呀?” 男孩手上动作顿了顿,过了许久阿凝才听到他低地的说了一句。 “我叫楼域。” 第15章 我没有妹妹 容辞蓦然睁开眼眸,眸底还稍显迷茫。 竟然梦到了小时候…… 她皱眉按了按太阳穴,发现楼域还没有醒,这时倒是规规矩矩地躺在那,手也放得端正起来。 她撑着手坐起来,看着熟睡的楼域。 昨晚忘了关窗,此时天已然亮了起来,有浅浅的光打在楼域白皙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像刷子一样浓密纤长,在眼底打下一层阴影,五官如雕琢般完美。 容辞看了片刻,又移开目光。 啧,蓝颜祸水。 她从软榻另一边翻了下去,随意披了件衣服离开了房间。 洗漱后,容泠拿了一件红衣过来,忽然发现容辞身上披的衣服竟没有见过,便问:“殿下这件衣服是哪来的?怎么没见过?” 容辞这才低头看了下,是一件银色外衣,她的衣服多是红衣,从未有过银衣。她伸手接过容泠拿来的衣服漫不经心地回答了容泠。 “哦,楼域带过来的。” 待她换好了衣服,看了眼容泠手上拿的衣服,片刻,她又道:“放好。” 容泠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上的银衣,才反应过来,“是。” 懂了懂了。 这时,兰芷匆匆走来,“殿下,云王爷来了。” 容辞微顿,而后勾起唇角,“慌什么,吃过早膳再去。” 兰芷抬眸,明了,“是。” * 前厅,一袭墨蓝长袍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似乎压抑着怒气。 将近半个时辰,容辞才慢悠悠地晃过来,一身鲜红长衣,艳然如火。 云王顿了顿,眉宇间的怒气似乎散了几分。 容辞缓缓踱步到了云王对面的椅子坐下,便听到了对面传来茶杯使劲磕在桌子上的声音。 容辞挑眉,抬眸笑说:“一大早的,王爷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云王盯着她,沉声开口:“容辞,乔乔是你妹妹!” 容辞顿住,拿起桌上的茶杯,笑得漫不经心,“我没有妹妹。” “你——” 云王猛地站了起来,看着容辞的目光满是失望。 “小漠果真没有说错。”云王蓦然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开。 容辞撑着头看他走远,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眸底笑意早已消失,只剩下极为深沉的暗色。 * 云王府。 云王回到了云王府,便迎面遇到了云漠。 云漠走上前,直接了当地问:“父亲明明知道去长公主府讨不了好,为何还如此固执?” 云王停下脚步,背对着云漠,脊背有些弯曲。 他哪里是去给云乔讨个说法,不过是寻个由头想见见她罢了。 云漠自然也清楚他的心思,冷冷说着:“父亲您也看到了,您的好外甥女,早就变了,您也不必再为她担忧了。” 云王的脊背似乎更弯了。 良久,只听到他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可始终是你妹妹。” “我只有乔乔一个妹妹。”云漠的声音极为冷淡。 云云没有回头,只缓缓抬手摆动了两下,离开了。 云老王爷斜卧在床上,房间有浓重的药味,老王爷已经年过七十,面容苍老,时不时地咳嗽两声。 第17章 我不好看吗? 容辞微顿,捏着白子抬眸,却只看见楼域侧着的脸,忽而勾起唇角,“这么想知道?” 楼域不自在的侧回头,“也……没有那么想知道……” “一个朋友而已。”容辞低眸落下一子,随意的说着。 楼域忽地坐直了,仔细盯了容辞一会,又趴在了棋局上,伸手勾勾容辞捏着旗子的手,“你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容辞蹙眉,想拿开他的手,却没想到被他一把握住,她声线微冷,“你把我的棋局弄乱了。” 楼域只低眉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有什么好看的,看我不行吗?我不好看吗?” 见容辞又想抽回手,他一下捏紧,“棋有什么好下的,喝杯水?” 楼域将一旁刚端上来的茶杯倒满水,放到容辞手中才算满意,终于松了手,坐得像样了些。 容辞轻飘飘的看了他一下,也没再说什么,低头抿了一口茶。 “别下棋了,多伤脑筋啊。” “听我讲讲?”楼域眯着眼眸,笑着说。 容辞手微顿,抬眸看他,又喝了一口水才放下茶杯,往后坐了坐,“讲。” 看他能讲出什么花来。 楼域眉梢微挑,也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起来。 确实讲不出什么花来,楼域说的是一些各国的小八卦,从天聊到地,从皇室秘辛聊到平民百姓的家庭伦理。 暂不说这些他是如何得知的,也确实有趣。 不知过了多久,容辞渐渐有了困意。 她心中微惊,强撑着睡意抬眸看向楼域,“你在茶里加了什么?” “嗯……”楼域眼眸含笑,“刚刚那个人留下的东西,一点点安眠的作用而已。” 容辞只感觉眼皮有千斤重,这哪里是一点点安眠的作用?! 她闭着眼睛歪倒在桌子上。 楼域眼疾手快地伸手托住她的脸,随后起身将她抱起,过程中还不忘避开她的伤口。 楼域将她抱回房间,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他就坐在床边,什么也不干,只撑着下颚看着熟睡的容辞,眸光柔和的不可思议。 忽然,他从怀里拿出一串黑色的手链,戴在了容辞手上。 他左看两下,右看两下,时不时地还笑出声。 只听得他的一声感慨,也不知是在说手链还是别的。 “真好看!” * 容辞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醒来时还有些迷糊,似乎很久都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了。 她撑着床坐起来,蓦然被一道清脆的铃铛声吸引住。 顺着声音看去,容辞的眸光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抬起手腕,黑色的绳子上系了两个红色的小铃铛,细看下去,这黑色的绳子竟是一根根发丝制成,中间还穿插了几根细细的红丝线,很是精致好看。 容辞摇了摇手腕,发出阵阵清脆的铃铛声。 她忽然眉心微皱,又摇了两下。 她伸出另一只手,细细摸了两个红色的小铃铛,随后在一个铃铛上扣到一个极小的凸出的地方,她轻微用力按下去,铃铛直接开了一个小口,落下两个小纸团。 第18章 另一人 容辞松手,铃铛恢复原样。 她看了两个小纸团半晌,才伸手拿起一个小纸团缓缓打开。 纸上是两个苍劲有力的字。 “我想” 她又打开另一个纸团,是一个字。 “了” 中间明显少了一点东西。 她皱眉在另一个铃铛上寻找机关,却找不到,她又摇了摇铃铛,铃铛的声音有轻微的异常,可她就是找不到机关。 她看了小铃铛半晌,还是忍住了手没有拆碎它们。 * 容辞修养了半月,伤口已经痊愈,只还有一点点的疤痕。 清早,容辞随意抽把剑练起来。 身姿灵活,飘逸若仙,速度快到似乎只能看到残影。 蓦然,一道黑影提着剑,势如破竹般朝容辞劈去,似乎毫不留情。 容辞勾唇浅笑,反手用剑挡住,随后将剑翻转压回去。 两人来了几十个回合,以容辞划下来人一缕发丝结束。 江濯眉眼如冰般冷淡,像个面瘫,也只有对着大理寺里关着的穷凶极恶的犯人行刑时才会露出残忍的笑。 他面无表情地收剑,声音无一丝起伏,“恢复得不错。” 容辞早已习惯,将剑放回去,“再不恢复,陆华行的神医也就不用做了。” 她所有的药,都是陆华行用上好的药材配置的,世间少有。 “今日早朝上,皇上派你和小王爷,云世子,祁世子,还有另一人,一同前往玄国贺寿。” “另一人?” “国师继承人,君惊时。” 容辞眯了眯眸子,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小事情,无须挂劳。” 江濯抬眼,望着她狂妄嚣张的样子,淡然提醒,“不要阴沟里翻船了就行。” “我回去了,还有几个犯人要审。” 说着,江濯起身,却听到容辞说:“你也该多往外走走,不要老闷在大理寺里,阴森森的。” “有空晒晒太阳也比你审问犯人强啊。” 江濯闻言,微微抬眸,看金色的阳光直射在他的衣服上,似乎要将衣服都照成金色。 他顿了顿,没有说话,直接离开。 因为这个世界,总有太阳找不到的地方。 他和容辞不一样,他心里早就没有了光。他只是按照母亲的话,健康的活下去,却只是身体健康,他的心早就是一片荒芜。 他将自己封得严严实实,别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 容辞见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个活得像个模子一样的江濯还是老样子,即便她这个老朋友次次见他次次说也没有用,还是要他自己走出去才行。 容辞眯着眸子,金色的阳光透过不太繁密的树叶落了一地的斑驳树影,有光打在她的脸上,瓷白的脸上细小的绒毛也看的分明。 “殿下,皇上下令半月后启程。” 闻言,容辞淡淡侧眸,而后蓦然勾唇,“好戏,又要开始了。 这半月,容辞倒是过得清闲。 也无政事军务负责,也没有什么人来扰她清闲,虽然有些不长眼的过来刺杀,但也通常抵不过府中的机关术。 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情罢了。 第19章 裴副将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吧 这日傍晚,太阳还未落完,余晖撒尽了半片天空,煞是好看。 容辞懒洋洋地躺在凉亭的长椅上,眯着眼睛看池塘里的荷叶。 “殿下好心情,竟在这赏风景。”裴照朗声说道,走进了凉亭。 容辞哼了一声,“可惜来了个煞风景的。” 裴照顿了两下,寻了个位置坐下,“殿下近几日倒是清闲,不像属下,累得晚饭都没吃。” 容辞侧了侧头,忽然想起一事,眸中闪过不满,“裴副将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事。” 闻言,裴照不可置信看向她,他指了指自己,“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过得太舒服了!?殿下你还是人吗?” “我忙军中事务,你说我游手好闲,不务正事?” 容辞盯着他,冷冷说道:“那就少往宫中跑。” 裴照忽地一顿,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么一想好像是自己理亏?! 毕竟总是当着人家姐姐的人的面占妹妹的便宜,还在人家姐姐面前晃。 他忽然站起身,“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先走了!” 说完,不等容辞说话,转身就跑。 待裴照走后,容辞收回视线,思索半天还是开口:“给裴照找点事做。” 兰芷默然低头,“明白。” * 夜半时分,浓稠夜色中,遮掩了一切的污秽。 偌大的宫殿,容倾屏退众人,坐在梳妆镜前,半披着秀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久久沉默。 良久,她翻开梳妆盒,从最底层摸到一处微不可见的凸起,她按了下去。 忽然,有暗门打开的声音响起。 在床铺的后面,出现了一个两米高的门。 黑色的门中间是一个转盘,有十个指针,容倾眸色淡然,将指针转了几个方位,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不多时,她便出来了,手里拿了两个瓷瓶。 容倾指尖划过瓷瓶上的花纹,神色幽幽。 “苍术。” 房间响起她轻柔的声音。 瞬间,容倾面前便单膝跪了一个人,苍术一身黑衣,脸上还戴着有些可怖的面具。 容倾将两个瓷瓶递给了他,“把那个白色的瓶子给他。” 苍术接过,又顿了一下,他问:“另一个呢?” 声音低沉,带着许久未说话的沙哑,并不好听。 “是给你的。” 苍术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容倾。 容倾眸底浮现暖暖的笑意,她温柔的开口:“我很早就说过,你是自由的。” 这么多年,她早就将苍术当做自己在这深宫里唯一的朋友了。 苍术是皇帝派给她的暗卫,是保护,也是监督。如果不是苍术,她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她很感谢苍术。 苍术沉默着。 他其实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 他还记得他被皇帝挑中来到容倾身边时,容倾才十一岁,像一个大人般老成,绷着脸严肃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她问他名字,他照实说了他的代号。 小容倾当即便皱了眉头说一点也不好听,于是就对他说苍术是一味药材,秋季开白色花,根茎入药可缓解药效。 她当时在笑,“你以后就叫苍术好吗?” 第20章 姐姐 苍术握紧了那瓷瓶,暗哑着声音,“好。”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名字,一个尊严。 谢谢你……公主。 ——*——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前往贺寿那一日。 一行人见面倒也相安无事,只不过是你不理我,我不理你而已。 五辆马车后跟着贺寿的贡礼,还有一队护送的人马,浩浩荡荡离开了京城。 一路上安静肃立,气氛有些压抑。 只不过这种局面在行了五六日后被小王爷打破了。 亲王府小王爷容述,自小便是个混世魔王,无法无天,就连皇帝有时候都管不住他。 由于路途中无客栈,一行人只好宿在林中。 夜间,篝火冉冉升起,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沉寂后,容述悄悄瞥向闭目养神的容辞,又抬头看了看围在不远处的其他人。 他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慢慢挪向容辞,犹豫着小声开口:“容辞姐姐,你睡着了吗?” 虽是小声,可在场的几人哪个不是武功高强,怎么可能听不清他说话?! 容辞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 容述又往前挪了挪,伸手扯了扯容辞的衣角,“姐姐。” 容辞眼眸未睁,却将衣角扯了回来,“滚。” 闻言,容述眨了眨眼,是与以往完全相反的乖巧,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物件,往前递了递,“姐姐,这是我好不容易给你找到的暖玉。” 容辞歪了歪头,略睁开眼睛,看容述手心里一块乳白色如婴儿掌心般大小的暖玉,在火光的照耀下似乎散发着莹莹的白光。 她沉默半晌,在容述颇为期待的眸光下慢吞吞地伸手接过。 她的身体自小就是寒的,即便是夏天,也不会感觉太热。 容辞看着笑意渐深的容述,微不可察地弯唇,握着手中温热的暖玉,侧了侧头,又闭上眼睛,嘴上却道:“别来烦我了。” 容述朝她笑的格外灿烂,坐得远了些。 * 又行了几日,队伍驶离容国,到了玄国的边境。 风飞石走,黄沙漫天,正午气温极高,到了夜间气温又极低。 容辞他们在黄沙中行了许久,才寻到一处独立在此地的客栈,四周无房舍,只有这一家客栈,倒是有些显眼。 容辞站在客栈外,抬眸看客栈的名字。 “客来居” 她眯起眼眸,笑了笑,抬脚步入客栈。 进入客栈,倒是一番惊讶,客栈大堂竟坐了不少人。 大都是些不拘小节,粗布衣衫的江湖男儿。 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举起碗酒痛饮,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倒和军营中有些相似。 容辞正这样想着,耳边蓦然响起一道娇媚的声音,引得她侧目。 “美人可是来住店的?” 来人一袭黑丝轻纱,青丝盘起,步摇微晃,红唇勾起,眉眼如波,风情万种。 好一个绝色尤物。 容辞敛眸,扫了一眼大堂处的人,思量着开口:“五间上房有吗?” 闻言,老板娘娇笑连连,随后柔弱无骨的手臂缠上容辞的脖颈,凑在她耳边呵气如兰,软声开口:“只有一间上房了哦,不过美人要住,奴家还可以给半价呢~” 第21章 妖娆老板娘 容辞面色未变,侧眸看了看老板娘,然后伸手用巧劲退开她,似笑非笑地开口:“那就谢过老板娘了。” 老板娘可惜地退后几步,“美人真是不解风情呢!” 她收了笑,转头对走近来的容述几人开口,“那就委屈几位客官住奴家的中等房了。” 说着,她扭着腰身转身离开。 须臾,有两人走近,一人走到容述几人面前,“几位客官随我来。” 容述虽然才十六岁,可他心智成熟,甚至极为聪明。 他深知容辞四面伏敌,此时出了容国,必定更加危险,他看着小二说:“我要一间挨着她的房间。” 小二笑着回答:“客官,那位客官是上房,挨着她的房间都有人住了。” “换!我出双倍价钱换。” “对不住,客官,你需要得到那位客官的同意。” 容述听着,环视大堂一周,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人,他转头对小二说:“直接换!五倍价钱,后果我付。” “对不住,小店的规矩不能坏。”小二抱歉地弯了弯腰。 容述皱眉,却听到容辞淡漠开口:“行了,按老板娘的吩咐来。” “姐——” 容辞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转身随着小二去了客房。 容述顿了顿,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 ——*—— 夜风猎猎,月黑风高,寂静的夜里有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危机正在逼近。 客来居的顶层,妖娆的女人斜斜地靠在房顶的瓦上,侧眸慵懒地看着不远处,似是感慨地开口:“呀呀呀!小美人有危险呢!” “这么一个深得奴家心意的小美人要是伤到了,奴家可是会伤心的。” 嘴上这么说着,老板娘却还是悠闲自在地躺着。 数十道黑影速度极快地掠向那间房,老板娘看着,忽然转头,对立在旁边的属下道:“小来子,给老娘看清楚了,损坏了什么东西都算好了,到时候好找人要赔偿。” 面无表情的属下被这一个称呼惊到嘴角微抽,“是。” 容辞早有预料,在黑衣人破窗而入时,她正拿着白布细细擦拭着她的赤鸣剑——天下至利至兵之宝剑。 刺客的剑向她而来,她坐在桌边,岿然不动。 又有另一人剑挑过刺客的剑,与之打斗起来。 是容泠。 随后,容络和一名暗卫也冲了上去。 可架不住刺客太多,刺客将他们拖住,剩下六七个刺客直直地刺向容辞。 容辞抬眸,看着刺客剑上泛着的黑色,露出了一个极尽嘲讽的笑,还真是为了杀她不择手段啊! 思绪不过一瞬,她握紧剑,准备挡下这一击。 不料,面前突然闪过两人,挡下刺客的招。 容辞一顿,还没将那两人看清,后背蓦然贴上一片温热,随即耳边传来暧昧的呼吸,“在我身边,你无需动手。” 她轻嗤一声,“楼域,你少得寸进尺。” 楼域只是虚虚地环着她的腰,听到她冷淡的声音,颇为遗憾地松了手,坐在了她旁边。 容辞这才发现楼域罕见地穿了红衣,脸上还戴了一个黑色獠牙面具,与容辞坐在一起,倒显得极为登对。 第22章 叫姐夫 见容辞侧眸看着自己,楼域取下面具,问:“好看吗?” 容辞撤回目光,看到刺客只剩几人,她随意回答:“丑死了。” 楼域挑眉,翻了翻面具,没有反驳,又将它戴上。 这时,容络正好将剑从一刺客的身体里抽出来,溅了一地的血。 他看了看四周倒在地上的尸体,蹲下身,伸手翻了翻刺客的衣物。 楼域朝另两人招了招手,“赤木,赤林,过来。” 赤木赤林两人均是一身黑衣,脚步沉稳,长剑挂在腰间,行至容辞面前。 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分别朝楼域和容辞行了一礼,“主子,主母。” 主母? 容辞没看他们,侧过脸,看向楼域,“你教的?” 楼域笑着摇头,轻咳两声,对着那两人训斥着说:“瞎叫什么?” 两人低着头没说话,默不作声地站到了楼域身后。 容辞侧回脸,摆明了不相信楼域说的话。 此时,容述从门外闯进来,急急忙忙跑到了容辞面前,“姐姐,你没事?!” 云漠和祁衍也走了进来。 祁衍看了看房间里的状况,眸光闪了闪,又看向不远处坐着的容辞,眯着眼眸轻笑,对着云漠说:“看来我们来迟了。” 云漠定定地看了容辞一会,才收回目光,“走。” 容辞看着容述急促的样子,皱着眉头,“急什么?!我又死不了。” 容述一哽,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倒是楼域缓缓开了口:“你哪来的……弟弟?” 他沉着脸,看向容辞。 据他所知,容国国主好像没有这么小的儿子。 虽然戴着面具,可容辞还是很清楚地感受到了楼域的不开心,她疑惑地侧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容述听到楼域说话,才发现容辞身边坐了一个人,他瞪了瞪眼,看了容辞一眼后,他开口:“我是亲王府的小王爷,你又是谁?还有,你不要离我姐姐那么近!” 闻言,楼域微顿,好像吃错醋了!? 但他脸皮厚,装作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他笑着对容述点了点下巴,“叫姐夫。” 不要脸!!!! 不止是容述这么想的,连楼域身后的赤木赤林也是这样想的。 容辞面无表情,侧了眸,冷漠开口:“滚。” 楼域卡住了笑意,权衡利弊之下…… “好的。” 怂的一本正经。 见容辞眸色渐冷,楼域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看得赤木赤林两人叹为观止。 整日里听楼域天花乱坠地吹容辞,虽然不耐烦听这些,可总是会勾起他们对容辞这个未来主母的好奇心。 楼域派去保护容辞的人都是暗卫,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她。 自然也不知道容辞和楼域的相处模式。 今日一见,果真如同暗卫的表情一般不可描述。 不过看这样子,还差点火候?! 他们这些属下倒是有些幸灾乐祸,谁让楼域句句都是“你们主母”“你们不懂本世子的幸福”。 容辞耳力极好,自然听到身后的动静,她转头,眸色偏浅,泛着凉意,“你们想留下来给那些刺客作伴?” 两人打了个颤,连忙行礼告辞,“不了不了,属下告辞。” 第23章 财迷小兰芷 待那两人走后,动手能力极高的容络和容泠已经将房间收拾好了。 容述想着先前那个戴着獠牙面具的男人,虽然姐姐表面上对他态度冷淡,但容述好歹也是与她自小就相识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姐姐对那个男人的容忍。 可是容述看了看容辞冷淡的脸色,他又不敢问,只好离开。 容络上前,来到容辞面前,面色有些凝重,“殿下,不是皇室暗卫。” 不是? 容辞抬眸,虽然她仇家比较多,可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也就那么几个,“不是容肃?” “不是。”容络摇头。 闻言,容辞眼眸微眯,“好好查查,我到要看看,我又惹到了谁。” *—— 翌日清晨。 老板娘找了过来,拿了一张纸递给容络。 容络有些疑惑地接过,低头只看了一眼便惊住了,他不可置信地念出最后一排字,“一千二百三十两?!” “不……就是昨日夜里毁坏的……怎,怎么就,这么多?!”容络有些语无伦次。 无关其他,就是兰芷。 兰芷表面上看着温温柔柔,行事沉稳妥当,但是,她是一个十足的财迷。 迷到上街买个包子也要长公主府报销。 兰芷这次没跟着来,但是她限制了这次行程的花费,只给了容络一千五百两,还是来回两趟的吃宿费用。 她克扣了户部拨下来的银两,充盈公主府。 其实是够用的,正常客栈,容辞一行人一夜住宿加饭钱也就五十两,去掉娱乐消费,他们到达玄国盛京就要用掉六百五十两,来回就要一千三百两。 这还没算在外面野宿。 还有剩下的是兰芷想着途中定然会遭遇刺客,余下的二百两是伤药和赔偿钱。 也就是说,想要在路上游玩买些小玩意儿,得自己花钱买。 但他们已经行了八日,还有五日才能到盛京,如今只剩下一千一百两,赔偿的钱都不够,更不要谈回去的费用了。 他完了! 他回去要接受兰芷的死亡洗礼了!! 许是容络的神情太过绝望,老板娘的笑容一下就敛住了,声音也沉了下来,“怎么?毁了我的东西还不打算赔偿吗?” “老娘有老娘的规矩,小美人也不能例外。”说着她妩媚的眸光转到了不远处悠闲坐着的容辞身上。 容络也跟着看过去,一眼就发现了容辞看戏的好心情,他幽幽地开口:“殿下,是在您的房间里发生的事。” 言外之意,就是让容辞自己赔偿。 容辞眉梢微挑,低头抿了一口茶,悠然开口:“动手的人不是你们吗?” 容络惊住,呆愣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又转头,指着那张纸对老板娘说:“老板娘,你,你这,价钱不太对……?” “怎么不对了!?”老板娘柳眉一竖,声线妩媚,语音残忍,“要么留下钱,要么,留下命。” “选一个。” “留钱,留钱。”容络立刻做下决定,而后又想到钱不够,他苦着脸,转头寻找可以帮助他的人。 云漠,祁衍和君惊时事不关己,漠然无视。 容述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第24章 被感动到了? 巧的是,楼域戴着面具,依旧是一身红衣,后面跟着赤木二人,从楼梯处缓步而来。 容络像是见到了救星,眼睛猛的一亮,趁楼域还没有下来时就跑了过去,求救般地说:“这位公子,借我点钱!” 楼域停下脚步看着容络哭丧般的脸,挑眉淡笑,一只手撑在楼梯扶手上,压沉了声线,“理由。” 容络把刚才的事简单叙述了一下,又道:“公子,小的还要攒钱娶姑娘,积蓄还不够,帮帮忙?” 听到容络说到“娶姑娘”时,容泠的脸蓦然红了,低下头不敢看别处。 楼域闻言,抬眸看了看容辞,稍一思索,便开口:“要借也可以。” 说着,他朝后伸手,赤木将一沓银票放入他手中。 随即他传音给容络,“借的钱不仅可以不用还,我还可以帮你把娶容泠的钱也填上。” “做个交易,怎么样?” 容络看着楼域犹豫了许久,最终接下钱,笑着道谢:“多谢公子。” 说完,他转身付了老板娘的赔偿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退回到了容泠身边,朝她眨了眨眼。 容泠面色有些冷,耳夹又有点红,嗔了他一眼。 容辞眯眸看了看朝她走过来的楼域,眸中有淡淡的疑虑,却也没管。 她站了起来,向客栈外走去。 见她走了,云漠他们自然也动身启程。 君惊时一袭白衣,步履轻缓,眉眼冷冷清清的,有种如同他名字般的惊艳时光的感觉,身姿颀长,气质如兰,令人见了他会不由自主地放缓呼吸,生怕惊扰了仙人一般的人物。 他走了两步,又侧了侧身,琥珀色的眸子看向了楼域。 他定了定眸,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楼域察觉到了一道非同寻常的目光,待他看过去时,只见到一道淡然从容又清冷的背影。 他没有想太多,朝门外看了一眼,见到了站在马车旁的容辞,他眸中带了几分笑意,走了过去。 “等你到了盛京,我带你去看个有趣的。”楼域走近她,低声说着。 容辞侧了侧眸,看到了黑色冰冷的面具,她皱眉,“为什么要带面具?你不是一向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吗?” 楼域微顿,失笑开口:“我若不戴面具,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他是不在意身份,他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容辞是他最喜欢的女人。 可这样不行,他是玄国世子,和容辞这个容国长公主有瓜葛,会被猜忌的,甚至会被扣上通敌卖国的帽子。 他视若珍宝的人,怎能容忍他人非议。 闻言,容辞抬眸,对上楼域含笑的眼眸,微怔片刻,而后回了神,默不作声地上了马车。 楼域凑近小窗户,隔着帘子压低了声线,“被感动到了?” 马车里一片寂静。 楼域笑了笑,又开口:“阿凝若觉得过意不去,以身相许即可。” 马车里终于有了动静,是容辞冷冷淡淡的声音,“客栈里的上等房都是你包的。” 楼域微顿住。 容辞哼了一声,“容络,走。” 第25章 不吃就滚 容络得令,坐在马车前室上,举起马鞭,打在马身上,马受了痛,抬起马蹄就跑,扬了一地的灰。 楼域反应极快地后退几步,才躲过了这灰尘。 他舒了口气,假意拂了拂衣袖,翻身上了赤木牵来的马,追上走了不远的马车。 楼域与容辞的马车并排走着,他看了看后面有些距离的其余人的马车,微微伏在马背上,笑问:“你这算不算被我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马车里传来一声轻嗤,“你和容络的交易要黄了。” 楼域挑眉,收了口,不再逗弄她。 倒不是怕她说的这个,而是怕她真的生气,她若生气,他的日子可不好过…… ——*—— 午时,众人行到一处小镇,寻了家客栈。 “众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小二肩上搭着白布巾,微弯着腰笑问。 “打尖儿,上些好菜。”容络上前一步,同小二说。 一般是容辞一桌,云漠和祁衍一桌,君惊时一桌,容述一桌。可容述防着那戴面具的男人,自顾自地坐到了容辞那桌上。 容述咬着筷子,思索了良久才开口问:“姐姐,他是谁啊?” 容辞头也不抬,“江湖中人,不必理会。” 楼域放下碗筷,眼眸对上容述投过来的探究目光,他勾唇,“弟弟,问她不如问本人,说,你想知道什么姐夫都可以告诉你。” “谁是你弟弟!别乱攀关系!八字都还没没一撇呢!别异想天开了!”容述听着那刺耳的几个词,怒气冲冲地将筷子摔在桌子上。 楼域也不恼,只是容述这一叫,引得大堂众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容辞顿了顿,瞥他一眼,冷冷开口:“不吃就滚。” 容述瞬间失了气势,慌忙拿起筷子,讪讪地说着:“吃,我吃。” 说完还扒了两口饭。 谁能想到无法无天的混世小魔王能对容辞言听计从呢? 容述悄悄抬眸,又看到了楼域略带挑衅的眸光,他又是一怒,立即想到了容辞,生生压下那气,看着楼域,咬牙切齿却不敢说话。 却不料容辞又淡淡开口:“还有你。” 虽未指名道姓,可其余两人都清楚。 楼域一顿。 容述蓦然就笑了,也带了一股子得意的意味。 楼域看他那样子,挑了挑眉,他可不和小孩子计较。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子焦急的声音,“王叔叔,我……我娘病了!都咳血了!您——” “什么!”客栈掌柜一惊,从凳子上一下站起来,“秋娘病了?!小夏别急,我派马车将秋娘送去医馆。” 说着,他像一旁的小二招手,低声吩咐了一番,才急急忙忙随着那女子走了。 不过一个小插曲,没有人放在心上。 秋娘? 容辞微顿,抬眸看去时人已不见。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楼域看过去,低声询问:“怎么了?” 容辞眯眸,不理会楼域,向容泠打了个手势。 容泠领会,悄然退了出去。 “容络,等会告诉他们,本殿下身体不适,在此镇休息一夜,明日早起,加快赶路。” “是。” 第26章 秋娘 不多时,容泠回到了客栈,此时,他们已经吃完饭在客房里了。 “殿下,那秋娘虽卧病在床,面色苍白,但隐约可见她年轻时的貌美,气质也比常人略胜一筹。” 容泠俯身,说着还拿出了一卷纸,是一个近五十岁的妇人,粗布麻衣,朴素无比,面容有些苍白,可在容辞看来,还是有熟悉之感。 “殿下,这还有秋娘以前的画像。” 容泠找到那画师时,问这个问题,那画师已经苍老的面孔带着怀念,可能是年老了,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秋娘刚来时,镇子的大部分男子都倾心于她,即便她怀着孩子,每天还是有许多媒婆上门提亲,只是她谁也没答应……” 其实容辞心中已有了答案,却还是让容泠打开另一幅画。 画中人黛眉舒缓,眸中秋波荡漾,琼鼻小巧,朱唇红艳,三千青丝披拂,只斜斜插了一只玉簪,芙蓉锦裙掩不住她的纤细身姿。 是她。 容辞敛了敛眸,这人,同她母亲常给她看的那人画像一模一样。 秋娘,原名玉秋,是二十多年前京城名动一时的艺女。 是清楼的头牌。 可甚少人知道,那清楼是隶属于清风阁的,更无人知晓,那清风阁的阁主是云清清,逝去的皇后,容辞的母亲。 秋娘虽是头牌,可她卖艺不卖身,一个婉转悠扬的嗓音,绝妙的身姿便引得无数富家子弟争相竞捧。 秋娘原是落魄的大家嫡女,走投无路遇到了云清清,便在清风阁下的清楼做了名妓女。 云清清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两人志趣相投,成为了好友,彼时云清清还未及笄,也没有嫁给容厉,日子过得潇洒肆意。 秋娘十六岁入清楼,十七岁便名动京城。 她失踪时也不过十八岁,竟没想到来了玄国是边塞小镇。 容辞蓦然合上画像,侧了侧眸,“去看看。” 秋娘的失踪,始终是她母亲心中的遗憾。 *—— 这毕竟只是个小镇,医馆的规模也不大,只用了一个帘子隔出一个小空间,做了病房,站两三个人便挤得很了。 那个朴素的老妇人面色苍老颓败,呼吸有些困难,明明只是四十多岁,看着却像五十多岁。 顾夏坐在床边,眼眶微红,紧紧握着老妇人的手,床边还有一四岁小女童,样貌精致可爱,她担忧地看着顾夏,声音稚嫩,“娘亲,为什么外婆还没有醒啊?” 顾夏顿了顿,伸手安抚地摸着顾晚的小脑袋,低声温柔开口:“晚晚乖,外婆一会就醒了。” “小夏,外面有人找你。”医馆的大夫隔着帘子说。 顾夏愣了愣,有些疑惑地起身掀开了帘子。 只见不远处的桌子坐了两个人,最明显的便是那一身红衣张扬明媚的少女,眉眼淡薄,容色妍丽。 顾夏心底微惊,下意识地将顾晚往自己身后藏了藏,才有些怯怯地开口问:“二位……是来找我的?” 容辞看了片刻,站起了身,淡淡问着:“你是顾夏?” “我是。” 第27章 再厉害的人也会为情所困 顾夏容貌有七分像秋娘,不如秋娘的柔美绝艳,带了三分英气,自有一种美意。 “别怕,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容泠上前几步,冷冷开口。 顾夏忍不住后退几步。 容泠性子偏冷,又在战场上厮杀过,气势自然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容辞见此,叹了一口气,示意容泠回来。 她看着有些害怕却强装镇定的顾夏,走近了几步,朝她弯了弯唇,放缓了嗓音,“你娘怎么样?” 这样的容辞杀伤力是极大的,没了那层凉薄的外衣,露出来的温柔和精致绝色的面孔,足以让顾夏慢慢放下戒心。 “不太好。”顾夏微低了头,伤心的说着。 秋娘的身体在早年就落下了病根,又常年劳累,身体早就不堪重负,恐怕时日不多了。 容辞闻言悄无声息地打量了顾夏,一身灰色布裙,被洗得似乎有些发白,还打了几个补丁,身上也没有什么首饰。 看来家境颇为贫穷,想必也无钱为秋娘疗养身体。 这时,帘内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小夏,请客人进来说。” 这般说了,顾夏便掀开帘子让容辞进去。 见到容辞,还虚弱地躺在床上的秋娘一怔,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颤抖着说不出话,“你……” “秋娘不必激动,伤了身体就不好了。” 过了许久,秋娘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凝视了容辞许久,才复杂地开口:“你,你娘她还好吗?” 容辞敛眸,秋娘似乎还不清楚云清清的真实身份。 她面色如常,浅淡开口:“早就不在了。” “不在了?!”秋娘震惊地问,“怎么可能?她……她那么厉害……” 闻言,容辞眸中带了点嘲讽,似笑非笑地回她:“再厉害的人也会为情所困。” 秋娘一顿,而后落寞地垂下了眸子。 容辞看着秋娘的模样,抿着唇,从袖中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了床边,“我娘说过,那里永远是你的家。” “如今同样作数。”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此地。 离开医馆,容泠凑近了,眼中少有笑意,轻声开口:“殿下,那个小女孩好可爱,同四公主小时候一样可爱。” 容辞轻笑,“她才没有音音小时候可爱。”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顿住。 “怎么了?” 容辞回想起当时顾夏将顾晚往自己身后藏的动作。 “竟然骗过了我……”她喃喃出声。 “什么?骗了殿下?”容泠不解。 容辞回过神,看了看一旁的容泠,眸中染上了笑意,“那个顾夏,是装的。” 顾夏见到她们将顾晚往后藏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由于顾晚的穿着,她怕暴露。 顾晚衣着整洁,虽不鲜亮,却低调舒适,面容精致可爱,首饰也不是普通家庭负担得起的。 而顾夏,根本就不怕她们。 之所以装成怯懦的样子,是担心她们带来什么麻烦。 容泠想明白之后,“那——”要不要派人查清楚? 容辞打断她的话,“不必管她,又威胁不到我们。” 第28章 我冤枉 医馆里,顾夏看着秋娘紧紧握着容辞放下的玉牌,她无奈开口:“娘,您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秋娘看着玉牌沉默了良久,她忽然想起那年清清对她说的话。 “你要是真的想好要嫁给他,我也不会拦着,我看那个顾将军也不是个多情的人,估计你也不会受什么委屈,但你要记住,清风阁,永远是你的家,累了就回来。” 秋娘眸中聚了泪水…… *————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带上我?”一回到客栈房间,楼域便缠了上来,不依不饶地想搂住容辞的手,却被容辞拔了剑鞘闪出的寒光止退了动作。 可这挡不住楼域唠唠叨叨的嘴,“为什么不带我去?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容辞皱了皱眉,直接将剑连带着剑鞘按在了他肩膀上,面无表情地开口:“再说话,我让你见不得人!” 楼域低眸瞥了一眼,依旧笑着,“那我们就一起见不得人。” 说着,他没管那剑,趁容辞微愣的瞬间,倾身拥住了她,稍一用力,楼域便将她直接压倒在了地板上。 容辞一个不慎,便被楼域得了逞。 她感受到自己脑后有一只手扶着,整个人被拢在了楼域怀里。 鼻翼间萦绕着淡淡的不知名的浅香,容辞的心神漏了一拍,而后反应过来,眼眸看过去,手一抬就想将身上那人退开。 楼域握住向他袭来的手,又缓缓下移,扣住了她的手腕,抵在地板上,正准备开口说话,却没料到房门突然被打开。 伴随着的是容泠有些担忧的声音。 “殿下,怎么——” 容泠的声音戛然而止。 气氛沉寂了片刻,容泠低声呢喃,“殿下去了哪里?怎么忽然不见了?” 说完,她呆呆地合上了房门。 容辞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推开她身上的楼域,从地上坐了起来,略显气急地说着:“本殿下的名声迟早要被你败坏完!” 楼域坐在不远处,见她那模样,只是低低地笑着,收到了她一个冷眼后,他收敛了些,但唇角依旧翘着,装模作样地举起手,“我冤枉,真不是我故意算计的。” 说完,他又忍不住笑起来。 “闭嘴!不许再笑!” “阿凝不要生气,不管你名声怎么样,我都会负责的。”楼域凑了过来,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 容辞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起开。” “你别动。” 楼域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 他伸手缓缓探上容辞的脖颈,指尖勾出一根黑色绳子系着的暖玉。 他顿住,皱起了眉,抬眸控诉着,“这是什么?你以前从不戴首饰的?” 容辞低眸看了一眼,又打落他的手,“这是容述给我的暖玉。” “你怎么能戴别的男人送的东西?!”楼域的声音哀怨幽深,仿佛容辞负了他一般。 “别的男人?”容辞嘲讽了一声,“你之前还叫他弟弟。” “那不一样。”楼域理直气壮地说:“在这种事情上他当然是别人,我之前送你的铃铛你都没有戴!” 第29章 阿凝,你耳根红了哦 “我竟然还比不上那个小屁孩!”楼域捂住心口,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容辞见他那样,也忍不住笑了,故意说着:“你本来就没有他重要。” 楼域一顿,似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云淡风轻的容辞,他皱眉撒娇,“我不管!你必须把那个铃铛戴着!” “你要我走两步,动两下都发出声音,引人注意吗?”容辞敛了笑,“没带过来。” “没带?”楼域似乎是笑了一下,反问着。 容辞看他一眼,点了下头,“没带。” 楼域轻笑一声,“那……”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楼域手一抖,清脆的铃铛声随之响起。 在楼域笑的那一声时,容辞已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侧了眸,见楼域指尖挂在一串熟悉的手链。 她微顿。 楼域非常清楚别别扭扭的容辞心中想的是什么,无非是在想着该说什么挽回她丢失的面子。 他没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低头将手链戴在了她手腕上,再威胁道:“你敢摘下来试试!” 容辞晃了晃手腕,又看了眼靠她极近的楼域,笑了一下,一脚踢开他,起身居高临下地冷淡开口:“滚。” 楼域见她没想着要摘下那手链,顺了她的心意起身离开。 关上房门前那一刻,楼域又探头进来,勾唇浅笑,“阿凝,你耳根红了哦。” 容辞正准备找东西砸过去时,楼域已经关上房门跑了。 她顿了顿,有缓缓伸手碰了碰耳后根,有微烫的触感传来,她抿了抿唇,敛眸,唇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分。 ——*—— 几日后,众人抵达了盛京——玄国国都。 城门有一众官员迎接,为首的是一身浅黄色蟒袍的玄国太子,玄恺相貌英俊,礼节周到,他微微俯身行礼,“久闻容公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负盛名。” 容辞亦是回了一礼,“玄太子,久仰。” “本宫已派人在行宫安置好了住处,诸位请。” * 在容辞即将抵达盛京时,楼域就回到了自己的家——玄国的忠勇侯府。 不过刚踏进府门,首座那人就淡淡开口:“少主整日不见人影,是忙什么去了?少主不要忘了我们的大计。” 楼域微顿,而后转身缓缓抬眸直视那人,眸底暗藏锋芒,神色诡谲,勾起一抹笑,“放心,不会妨碍的。” 话落,不管那人神情,他直接转身离开。 首座那人神色莫名,一动不动,直到有一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才微动几下。 “侯爷,少主还未及冠,也不必将他逼得如此紧,在外游玩游玩,涨涨见识也好。”中年男人俯身行了一礼。 楼功皱眉,面容严肃,“若不现在将少主约束好,养成了一个游手好闲,难成大器的性子,主子怕是在天上也不得安息。” 闻言,中年男人看他不满的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楼域回到了自己的院落,赤林上前禀报:“主子,主母已经在行宫落榻了。” 第30章 送冰糖葫芦 楼域点点头,低眸转了转茶杯。 “主子,不去见见主母吗?”赤林见楼域兴致不高的样子,不由问到。 “人多眼杂的,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说着,楼域将茶杯放下,抬眸笑了一下,又道:“况且,我不想带着情绪去见她。” 赤林一顿,看着楼域笑得缱绻温柔,心下便知,主子栽得够彻底的。 又听楼域说:“你去给她买一串冰糖葫芦,挑大一点的,好看一点的……” 他说了好几个条件,突然顿住了。 “算了算了,我自己挑。” ——*—— 行宫。 “笃笃——” “殿下,有人给您送了东西。” 容辞正准备休息一会,便听到容泠敲门说着。 “进。” “吱——” 容泠推门进来,手里拿了一串冰糖葫芦,木着脸,“殿下,有个小宫女偷偷将这个东西塞到我手里,还说给你。” “肯定是楼世子派人送来的。” 真的是,酸死她们这些属下了! 容辞微微侧目,红彤彤的一串冰糖葫芦映入眼帘,在阳光下透着光泽,看起来格外可口。 “拿过来。” 容辞沉默了一会,才向容泠招手。 他竟然知道,她喜欢吃这个。 容辞将冰糖葫芦放在手中看了看,不过,这是她小时候爱吃的,她已经许久没吃过这个东西了。 容泠看着她不停地看这个冰糖葫芦,也不吃,忍不住说:“殿下还是少吃这些东西,一看就很酸,吃多了还容易长蛀牙。” 容辞坐在椅子上,闻言,往后靠了靠,总算将眸光从那串冰糖葫芦移到容泠身上,看容泠的模样,便知她心中想的是什么。 她弯唇,眸底蕴藏着细碎的笑意,“你也可以让容络给你买。” “不过,长蛀牙什么的是不可能的,我可不是小孩子。” 容泠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嘟囔了一句,“我才不吃这个呢。” 说完,她俯身行礼,“殿下好好休息,属下告退。” 待容泠离开,容辞又将眸光移到了手中还拿着的冰糖葫芦上,看来许久才缓缓移到唇边,小小地咬了一口。 初尝微酸,只是片刻,微酸散去,香甜的滋味充斥着口腔,甜味在蔓延,慢慢地爬到了心里,连带着眉眼都软了几分。 * 他们到玄国时才早上,休息好也不过午时。 容述吃过午膳便跑到了容辞住处,磨着她出去玩玩,容辞最是见不得他撒娇了,便跟着出去了。 盛京最繁华的便是十字街,即便不是什么节日,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容述刚入长街,便看到不远处有卖桂花糕的,扯着容辞的衣袖就走了过去。 “姐姐,你尝尝。”刚买来还热着的桂花糕被容述第一个递到了容辞眼前。 容辞瞥了一眼糕点,冷漠无情地拒绝,“不吃。” “尝尝嘛!很好吃的!”容述又将糕点往前递了递。 “还走不走?不走就回去。”容辞侧过脸,转移话题。 “走。”容述有些失望地收回手,看来她是真的不想吃。 第31章 直接送您都成 一路走过去,容述是见到什么就买什么,还都想买给容辞,要不是容辞冷着一张脸拒绝了不少,估计两人身上早就挂满了东西。 即使是这样,容络和容述的侍从也提了不少东西。 几乎都要走到长街尽头,容辞才看到一个感兴趣的小店铺。 是一个首饰店铺。 容述也有些疑惑,之前路过那么多首饰铺,也没见她多感兴趣。 不过他还是来了兴致,兴冲冲地拉着容辞走进去。 首饰铺似乎有些萧条,没有客人,只有掌柜撑着手在打瞌睡。 但店里的首饰还挺好看的。 容辞扫了一眼,眸光定格在有些边角的一支玉簪上。 玉簪是墨玉制成,但有一丝红色的雾隐在上面,尾部被雕刻成浮云的模样,其间还有一些细微的雕琢,虽简约却不俗。 真的很适合……楼域。 这是容辞看到这个玉簪的第一想法。 容述跑了过来,笑着说:“姐姐,这里是首饰都好适合你啊!” 闻言,容辞微微抬眸,又细细扫了眼店内的首饰,大多都是以红色为主,确实都是她喜欢的。 容辞眼眸微眯,指尖扣了扣桌面,见掌柜还在闭目养神,便淡声开口:“掌柜,把这个拿出来。” 掌柜动了动,懒懒抬头,还没有看过来,已经说道:“十——”万两白银。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那张十分熟悉的脸。 他顿了顿,接了下去,“两银子。” “嗯?这么便宜吗?怎么都没有人买?”听到价格,容述惊了一下,发问。 掌柜面色如常,笑说:“今日东家夫人开心,我们东家也开心,给的特价,几位很幸运。” 容辞看着掌柜,刚刚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怎么一转头就变得这么热情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人刚开始想说的价格应当不是十两银子。 容辞低眸扫了一眼店内的首饰,忽而笑了一下,问掌柜:“那其他的首饰怎么卖?” 直接送您都成! 掌柜差点就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又生生压下。 他笑着压低了价格,“除了您手上的玉簪,其余首饰都只卖五两。” 容述也有些疑惑,“掌柜,你东家开心也不至于把东西卖这么便宜,万一遇到了人将这些首饰全都买完,这不是血本无归吗?” 掌柜嘴角微抽,又说:“客官有所不知,我们东家对夫人,那可是百依百顺,爱得死去活来,夫人要是高兴了,别说这东西便宜卖了,直接送出去都行!” 容辞侧眸看了眼身后的容络和容泠,又回眸,看着掌柜笑眯眯的样子,略一思索,便开口:“既然如此,容络,你给容泠也买几个,我结账。” “谢谢主子!”容络顿时笑开了,拉着容泠凑到一旁的首饰柜前挑选。 掌柜见那两人兴致勃勃地挑着,面前容辞还时不时地打量自己,也没有要买东西的打算。 他僵了僵身体,怕被看出端倪,赶忙问:“客官您不买吗?” 您要是不买,我这价格放这么低有什么意义!! 容辞敛眸沉默了一会,而后缓缓摇头。 掌柜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宝贝啊!就这么白白送给别人了!! 第32章 你暴露了 这要是容辞买给自己就算了,本来就是为她打造的,可这下被别人按这么便宜的价钱买了! 这不是在买他的首饰啊,这是在放他的血啊! 这可都是花费重金打造的啊!! 看掌柜恍若晴天霹雳的神色,容辞勾了勾唇角,问:“掌柜的,身体不舒服?” 掌柜捂住心口,沉重道:“我心疼。” 容辞又笑了一下,决定不再逗弄掌柜。 她挑了一支藕粉色的步摇,带着那支墨玉簪一并付了钱。 虽然容辞买了东西,但掌柜还是非常心疼。 可他还是笑眯眯地送走了容辞。 等到容辞的背影也看不见时,掌柜紧绷着的身体才松懈下来,容辞的目光扫向他时,他顿感针芒如背,压迫感极强。 他抹了抹额头,伸手招来侍从,低声说:“你讲这铺子看好,价格按原来的算,越贵越好,我去找主子。” 侍从点头应是。 掌柜从铺子后门走出,一路快行入了忠勇侯府的后门。 “她买了什么?”楼域一袭墨袍,倚在窗前,手里拿了一把匕首,正细细擦拭着。 “买了一支簪子和一支步摇。” 楼域不满地啧了一声,“怎么就买这么点?你给她算什么价格?” 掌柜照实说了,还说了容辞刚开始只让她的属下买,自己不买,后来才买了两支。 闻言,楼域顿了下,将匕首放在眼前,吹了一口,听着有些尖锐的嗡鸣声,他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你暴露了。” “她那么聪明的人,你将上好的首饰价格压得那么低,还对她颇为殷勤,她不发现问题才怪。” 掌柜低了低头,他也知道这样很奇怪,但当初不是主子你说的能卖多便宜就多便宜吗?! 楼域拿过一旁的外鞘,将匕首套进去,摆手示意掌柜下去。 得找个机会把这个匕首送给她。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 容辞一行人回到行宫时,已接近晚膳时间,容述清楚自己要是再赖在这,容辞可是会不耐烦的,到时候可不会管他是谁,直接丢出院子都是有可能的! 于是,容述极有分寸的没在容辞那蹭饭,送她到了院落门口就自己回去了。 容辞难得落了清闲,细细吃了顿晚膳。 夜幕来临,春末的晚风微微袭来,带着丝凉意。 容辞坐在桌前,手里拿了本书,只不过,注意力却不在书上,拢在袖中的手里拿了一个东西,不停地抚着。 “你在想什么?我都看你半天了,一动不动的,身体不舒服?” 突然,楼域的声音落入耳畔,带着点点担忧。 容辞敛了敛眸,不动声色地拢了拢袖中的手,又抬眸,“宫中禁军这么多,你怎么进来的?” 楼域见她是真没事,便在她身边坐下,声线里含了丝笑,“我自有我的法子。” “呐,专门来给你送东西的。” 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之前拿着的匕首,递到容辞面前,眸底带着化不开的柔情。 递东西的姿势像极了一个摇着大尾巴的宠物。 容辞低眸看去,匕首的外鞘是黑色的,上面嵌了三颗深红色宝石。 第33章 礼尚往来 她拿过匕首,拔出看了眼,便知道这是把极好的武器。 她合上匕首,沉默了一下,还未开口便听到楼域说:“不打算给我点奖励吗?” 容辞侧过眸子,冷嗤一声,“给你一巴掌你要吗?” “要啊!你给的我都要!”楼域笑着,朝她笑着,又道:“不过你肯定不舍得给我一巴掌的。” 见容辞将目光投过来,他朝她眨眨眼,厚颜无耻地凑着挨近。 容辞抬手推着他的肩膀,站起了身。 楼域微愣之间,容辞站着靠近,“别动。” 他感觉到发间传来细微的扯动,随后就是容辞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礼尚往来。” 他抬了抬眸,望见面前这人眸中蕴了细碎的,淡淡的笑,唇角也微微勾起,长睫垂下,在眼底打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待容辞后退一步,他才愣愣地伸手缓缓朝自己头上探去。 入手,是温凉滑细的触感,他稍一碰了碰,便清楚这不是他原来的玉簪。 唇角抑制不住的笑意溢出,楼域看着不远处的少女,还是那身红的耀眼惊艳的衣袍,连同她整个人映在了幽深的眼眸中,他笑说:“这算是阿凝给我的定情信物吗?” 定情信物? 容辞微顿,抬眸撞入他含着浓浓笑意的眼底,轻扯唇角,“自作多情!给你的回礼罢了。” “十两银子的回礼?” 果然是他的人! 容辞毫不意外,她眉梢微挑,缓缓开口:“我们东家对夫人,那可是百依百顺,爱得死去活来?” 楼域蓦然顿住,竟没想到那掌柜还说了这样的话,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嗯?” “嗯……”楼域抬手摸了摸鼻子,“你不要这么霸道嘛!连人家说实话也不让了。” 容辞冷哼了一声。 “再者说了,他指的东家也不一定是我啊,那个夫人也不一定是你啊!” “莫非,你已经默认了?”楼域勾唇轻笑,眸中调侃。 容辞又是一声冷哼,“自作多情,痴心妄想,鬼话连篇!” 闻言,楼域佯装失望,微叹一声,“阿凝还是如此绝情。” 楼域站起身,看着倚在床边的容辞说道:“你好好休息,明日还要去见皇上,我不打扰你了。” 说罢,他开门离去。 容辞倚在床边,低了眸,将袖中掩着的手露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之前换下来的玉簪。 原本,她是打算还给他的。 可在听到定情信物之时,忽然就不想给他了。 她本是没有想到这方面来的,只是忽然见到一样东西,觉得很适合他,就想送给他。 真是魔怔了…… 她将手中的玉簪攥紧了几分,忽而又松开,任由它掉入柔然的床铺上。 *—— 翌日,玄国早朝。 “宣,容国使者觐见——” 容辞一袭红衣,腰间系了一根黑色丝绸,衣袖宽大,下摆层层叠叠,华丽庄重。 青丝半挽,用一支步摇固定,眉眼浅薄,眸底带了丝慵懒,身后是云漠,祁衍,容述,君惊时四人。 每个国家的礼仪标准不同,因此国与国之间的拜交礼仪是不明确的,所以容辞五人只是拱手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见过玄国国主。” 第34章 国宴 “诸位平身。”玄国国主年近五十,十多日都便是他的五十大寿,略微浑浊的眼睛眯了眯,又是笑得和善,“素闻容长公主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啊!” “皇上过奖,不过小打小闹罢了,上不得台面。”容辞笑得谦虚。 一些人官方互吹了一番,便散了早朝。 *—— 时光飞逝,玄国国主的五十大寿很快到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玄国国主一袭龙袍,身后是风韵犹存的皇后,还有一众嫔妃。 “众卿平身。” 寿宴最开始自然就是贺寿,都是些规规矩矩的寿礼。 容辞低眸转了转酒杯,有些无聊。 歌舞升平,宾主尽欢。 这样一个大型宴会,正是利用的好机会。 容辞正当无聊时,隔了两桌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惊呼。 她侧眸看去,一位蓝衣少女站了起来,低头拍着刚刚洒落酒水的衣摆。 一个小宫女颤抖着跪地不停地磕头,想来是在求饶。 少女一袭蓝衣长裙,腰间白色丝带飘拂,发间装饰点坠,细眉不描而黛,眸中似有星辰点点,唇瓣微抿,带了点不满。 似是察觉到容辞的眸光,少女敏锐地抬眸看来,看到了漫不经心的容辞,怔了一下,而后露出了一个颇为友好的笑。 容辞微顿,冷淡地移开目光。 少女不在意地低眸看地上跪着的宫女,眸中冷光一闪,看来她刚回来,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朝她下手了。 少女侧眸看向一旁像是在看笑话的温润男人,微顿一下,随后面无表情地开口:“爹爹,你这样不太好。” 男人笑了一下,“你小心些,去换件衣服。” 少女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宴会,身后还跟着那个小宫女。 容辞在位置上坐了一会,感觉心中有些闷热,她侧了侧眸,看向一旁的容泠,“去外面走走。” “容述,你看好这里。” 容述忙不迭点头,其实他也觉得无聊,也想出去玩玩,但既然容辞这么说了,他自然要守好。 “姐姐小心一些。”容述乖巧地关心了一句。 容辞懒散地应了一声,起身离开了座位。 “殿下觉得闷了?”容泠落后容辞半步,小声询问。 容辞微微颔首,漫步走到了一个小池塘。 夜风微微泛凉,携着池中翠绿的荷叶的清香袭来,令人心旷神怡,心中的郁气也散了几分。 容辞缓了缓眉眼,静默了一会。 “容辞。” 一道声音蓦然响起。 容辞并未转身,只是淡然回答,“文太子怎么有空来找我?” 文渊走到她身边,侧脸看她,“听闻你前段时间受伤了,现在如何?” “早好了,你消息还挺灵通。” 文渊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先前你托我替你找的草药有了下落。” 容辞顿了顿,转身无言地看向文渊。 “草药我没有,但我知道谁有。”文渊笑得和缓。 他缓缓转身看向那一方池塘,眸光幽深地令人心惊。 第35章 到底是谁要算计她? 告别文渊,容辞转身往偏殿走去。 “玄国的定国公,卿润有。十几年前,卿润的妻子由于身体不适加上怀孕,日日卧在床上,一不小心就会一尸两命。为此,卿润亲自寻来了独活这味药材,只是可惜,他寻回了独活,妻子已拼命生下一个女儿。” “他们没用上这味药,也许还会有留存。” 方才宴会上被宫女洒了酒水的少女,就是定国公唯一的女儿,卿玖。 行至半路,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见到了容辞像是见到了救星,她猛地扑到了容辞面前,跪着抓住容辞的衣角,哭得梨花带雨,不停地磕头。 “这位贵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小姐她,她被那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楼世子轻薄了!” “小姐,小姐她想要自尽,奴婢拦不住,求求这位姑娘救救我家小姐!求求你了……” 听得容辞眉心微皱,楼世子……是指楼域吗? 她低眸看着紧紧扯住她衣角的侍女,眸光微动,到底是牵扯到了楼域,免不得对他担忧起来。 她伸出脚尖踢了踢那侍女,装作担心的样子,“那快带我去看看。” 侍女激动地又磕头,“谢谢姑娘。” 她直接站起来就转身往前走,这也导致了她没有看见容辞敷衍至极的表情。 侍女带着容辞和容泠直走左拐右拐,到了一处较偏的宫殿,侍女一把推开大门,焦急地看着容辞,“姑娘快去看看!” 真是漏洞百出啊…… 容辞在门口顿了下,在侍女愈发焦急的目光中轻笑一声,提步跨过门槛。 果然,不出所料,身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响声。 侍女在容辞一进去后就将门关上,回头靠着门看容泠神色清冷地站在不远处,似乎毫不担心。 侍女轻蔑地笑了一下,“真是便宜你家公主了。” 他们少主,天资聪颖,智谋双全,以后的地位自然尊贵无双,要不是容辞背后的容国,他们怎么会把这个嚣张无脑的公主算计成世子妃! 容泠皱眉,面色更冷,她朝侍女走近,见侍女毫无防备,眸中讽刺一闪而过。 随后蓦然伸手,狠狠劈在侍女脖颈。 侍女不可置信的表情渐渐消失,软软地倒在地上。 容泠伸脚将侍女踢开,靠近殿门,敲门,“殿下?” “没事,别进来。” 闻言,容泠收了手,笔直地站在殿门口。 容辞一走进殿内,便有一道奇怪的香味飘了过来。 她掩了掩口鼻。 是媚药。 可惜,对她起不到丝毫作用。 到底是谁要算计她? 容辞皱眉,还没有想到什么,身后蓦然缠上了一个厚重的身体,像个小火炉一样,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容辞的后颈上,她不自在地缩了缩脑袋,“楼域,你怎么样了?” “阿凝……”楼域靠在她身后,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楼域的神智算不上太清醒,身中媚药,何况身边还是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可谓是欲火焚身。 第36章 好像也不亏 容辞顿了两下,而后拖着他,将他放到了不远处的软榻上。 楼域被晃得更加不清醒了。 容辞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一袭黑衣微皱,发丝也有些凌乱,平日轻佻却暗藏锋芒的眸底也带了些恍惚,脸颊绯红,咬牙克制着自己。 不免有些担心,容辞走近蹲下,常年冰冷的手放在他脸上,使楼域清醒了些。 他微阖了眼,伸手放在容辞手上。 “阿凝,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容辞微顿,低声回答,“天生的。” 楼域将手移至她手腕处唇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一用力,将毫无防备的容辞拉至眼前。 他眼眸微睁,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容辞,眸底划过一丝暗沉,趁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将她的手往下拉,另一只手悄然移到了她的脑后,随后朝自己压过去。 容辞瞳孔骤缩,温热落于她唇上,酒味在唇齿间弥漫…… 她怔愣住,一时之间竟忘了推开楼域。 楼域眸底的笑意渐浓,这一次,好像也不亏。 其实他的忍耐力还是挺高的,这小小一种媚药,是奈何不了他的。 只不过看到了容辞,就忍不住想要占点便宜。 容辞反应过来后,猛地推开为所欲为的楼域。 楼域被推到在软榻上,身体的燥热令他眸色愈加迷离。 蓦然,嘴里被塞了一个药丸,随后,浓浓的苦味瞬间充斥口腔,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他侧了侧眸,看见不远处的容辞,指尖掠过唇角,低低地笑出了声。 容辞耳尖热了热,又听到楼域的笑声,眸中闪过恼怒,脚尖狠狠踢向软榻,“起来!” 既然引她过来,又下了媚药,过会必然会有人过来撞见他们,到时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楼域药性依旧在,他咬了咬舌尖,而后开口:“你先走。” 容辞微顿。 似乎是看出了容辞心中所想,他勾唇轻笑,声线暗哑,“你不在,我可能不会有事,你要在,有事的可能不是我了。” 容辞怔了一瞬,随后听清了他的意思,面容微滞了一下,低眸看了眼软榻上面色稍有隐忍的某人,心底冷哼一声,倒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离开。 只是这般姿态,落在某人眼里,总带了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容泠守在殿外,见容辞出来,她指了指地上的侍女,“殿下,这个人怎么处置?” 容辞低眸瞥了一眼晕死在地上的小侍女,“不必管她,我们先回宴席。” 闻言,容泠顿了顿,“那……独活?” 容辞敛眸,沉默了一下,淡声开口:“先回去,等宴席过后再去找卿玖。” “是。” 大概是缘分。 往宴席走的途中,竟碰巧遇见了换了一声衣裙的卿玖,两个人目光相碰,容辞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遂收了目光继续往前走。 在到达容辞先前站过的小池塘边时,竟来了浩浩荡荡一大群人,为首的是皇后。 见到了容辞,她们似乎有些惊讶。 面面相觑之下,皇后露出端庄的笑容,“容长公主,你方才在哪里?” 第37章 酒里加了料 容辞早在看到这一行人便猜到了来意,她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正准备开口时,便听到身后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 “皇后娘娘,容长公主方才一直同臣女在一起啊。”卿玖自她身后迈出,朝皇后行了一礼,又开口:“臣女先前身上不小心洒了酒水,便去偏殿换了衣服,途中遇到长公主,容长公主这般绝艳之人,臣女自然极为欣赏,便邀长公主在偏殿聊了一会,出来之后就遇到了您。” 一番话将两人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又露出疑惑,“可是,有个小宫女急急忙忙跑过来,说看见了一个穿红衣的女子昏倒在外面,本宫想到容长公主穿的便是红衣,怕长公主出什么意外,便带着人过来了。”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容长公主无事便好。” “既然无事,诸位便都回宴席。” 落回座位后,容辞朝卿玖那边看了一眼,少女不满郁闷地对温润男人说着什么,男人一脸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做好。 容辞收回目光,不期然和斜对面相距有些远的,刚回来的楼域眸光相撞。 应当没料到容辞会看过来,楼域怔了怔,而后朝她弯唇一笑,白皙指尖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唇瓣,眸中笑意更深。 看到他的动作,容辞微顿一下,然后冷淡地移开目光,耳后根却隐隐发热。 啧,这人好的还挺快! 容辞不再抬头,看着面前华丽酒杯里盛满的晶莹酒液,眸底划过一道冷然。 酒里加了料。 只是,想要算计她的人却没料到她对这些媚药免疫。 思及此,她抬手端起酒杯微抿一口。 玄国国主在首座上坐着,容辞回来没过多久,他便回了寝宫。 容辞等人也不愿在这乌烟瘴气的宴会上多待,也回了行宫。 刚踏入居住的宫院,容辞便轻笑一声。 还道容厉和容肃的人怎么没在宴会上行刺呢,原来是在这等着了。 关上大门,几人面前便落了几十道黑影。 分为两道人马,只不过目标都是同一人,也就达成了共识。 刺客没有那么多话可说,提着刀直冲容辞而去。 容辞这边,加上两个暗卫,还有赤林和另一个暗卫,也不过才七人。 赤林挑开容辞面前的剑,靠近了她,低声开口:“主母放心,主子一会便到。” 容辞懒懒散散瞥他一眼,伸手扯过他的衣袖躲过一剑,“先顾好你自己再说。” “多谢主母。”赤林见容辞面对数十个刺客也游刃有余,心中不由敬佩,这武功,和主子不相上下了! 容厉和容肃是真的很想让她死在玄国,派来的刺客都是顶尖的,即使容辞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一个个刺客轮流击杀。 不远处容泠几人面对刺客已有些吃力,几人身上已经多了好几处伤口。 容辞难免有些分心,朝那边看了一眼,而后弯腰躲过横来的一剑,却差点被另一刺客划到衣袖。 “分什么心!!” 刚到的楼域被方才这一幕吓得不轻,几个跳跃便来到了容辞身边,不由分说地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低头轻斥了一声。 第38章 真是败给你了 容辞被他这一系列动作搞得不知所措,眼前是一片漆黑,她抵住他胸膛,有些闷闷的声音传出去,“楼域,你放开我。” 楼域带着她后退几步,扣紧了她的腰,“那可不行,刚刚你差点都受伤了,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她无奈地笑了笑,又开口,“你松开我,我不会受伤。” 听出她语气里的坚定,楼域微顿,扣在她腰间的手移到了她掌心出然后牵住。 容辞晃了晃手,没甩开,也就随他了。 她抬眸,耳边刀剑碰撞的铮鸣声,眼前寒光闪烁,鲜血飞洒,令她微眯了眯眼眸,六七十个刺客已剩下十几个了。 楼域带来的人身上煞气极重,招招致命,配合得天衣无缝。 她偏头,看面色淡然的楼域,唇角微勾,“挺厉害的。” 楼域挑眉,低眸看她,“派几个保护你?” 容辞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的动作迟缓了几分,还差点被负隅顽抗的刺客伤到,随后下手更重,像是在发什么小脾气。 “不必。”大可不必! 都是些刀尖上舔血的人,用来保护她,太大材小用了。 不过片刻,刺客已经消灭完了。 容辞抬了抬两人牵着的手,冷着声音,“还不松开?” 闻言,楼域不舍地捏了捏她的手,在得到她一个冷眼后才乖乖松手。 容辞退开几步,将手中的剑扔给楼域,然后转身,有些慵懒的声音随之响起,“你把这里收拾好,我要去睡觉了。” 楼域接过剑,听到她的话,笑了一下,侧过身看他带来的人,将剑扔过去,“你们把这里收拾好就可以走了。” 说完,他悠然转身,追上前面那人的身影,极为不老实的手搭在她肩上,却被无情地拍开。 剩下那些人面无表情地站着。 房间内。 楼域抱着枕头靠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不远处的容辞。 不知僵持了多久,气氛渐渐凝固。 容辞按了按额角,“真是败给你了!” 她走近楼域,将枕头夺过来,放在软榻上,然后指着软榻说:“你,睡这里,床是我的。” 楼域自然也没想过能和容辞睡在同一张床上,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于是心满意足的奔向了软榻。 蜡烛被吹灭,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来多久,有道极轻极轻的声音响起,带了点缱绻温柔。 “阿凝,祝你做个好梦……”声音微顿了一下,又响起。 “梦里得有我。” * 清早,容辞醒的时候朝软榻处看了眼,上面整整齐齐,人影早无。 宫院打扫的干干净净,无一丝血腥味,物品摆放也如原来一般。 容泠走近,轻问:“殿下,什么时候回国?” 容辞侧眸看她,见她面色苍白,身上也有几处包扎的痕迹,估计容络伤得比她还重,她朝容泠摆摆手,“过几天,等你们伤好了再说。” 容泠微顿,低声道是,转身回了房。 * 忠勇侯府。 楼域眉眼含冰,眸中如暗雾盘踞,令人心寒。 他伸手示意下属将一个人扔到楼功面前,眸底暗含讽刺,“侯爷能否解释一下?” 第39章 公主姐姐 地上那人脸上惨白,赫然是昨夜将容辞带到宫殿的小宫女。 楼功面不改色,从座位上起身,朝他微俯行礼,“属下只是想要给少主增添些势力。” 楼域背在身后的手攥的极紧,心底的怒气压了又压,低哑着嗓音开口,“侯爷做这些事的时候不向我汇报吗?” 楼功沉默了一下,又行了一礼才开口:“是属下的错。” 楼域轻讽一笑,“希望侯爷日后做事谨慎些。” 见楼功头低着,他渐渐敛了笑,唇抿得平直,眸底流转的戾气令人心惊,他拂了拂袖,转身离开。 楼功只感觉耳边一道气流划过,随后一道轻哧的声音响起。 他微顿,待楼域离开后,才回头看。 一把小刀插在侍女的左胸上,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衣襟。 楼功低下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 行宫,容辞用过早膳,便吩咐容泠,“偷偷递个帖子给国公府的卿玖,邀她去清风阁坐会。” 清风阁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发展到各个国家都有分店。 容泠点点头,转身出去。 没过多久,容辞便动身前往清风阁。 临近清风阁,容辞却被身后一道娇脆的、灵动的声音叫住。 “容长公主,请留步。” 容辞缓缓转身,见到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袭浅绿长裙,眉眼灵动可人,笑意满满地走近。 “我是礼部侍郎安家的嫡女,安若灵。” “那日宴会上,我瞧见公主姐姐美若天仙,实在想要结交一番。”安若灵眼中有欣喜之意,见容辞沉默地看着自己,又上前一步,抬手就要去握容辞的手。 容辞凝眉,顿时后退几步,眸中的冷淡显而易见。 安若灵伸出的手僵了下,笑得甜美,“公主姐姐有空一定要来安府,若灵带姐姐一同去盛京街上走一走。” 看她极为热情的模样,容辞眯眸,勾唇浅笑一声,“安小姐有心了,不过本殿下近日来颇为忙碌,怕是辜负了安小姐的好意了。” “本殿下还有事,告辞。”说完,容辞敛了笑,转身就走。 直到容辞消失在安若灵的视线内,她才收了自己甜美的笑,忽然又发出一声嗤笑,“果然嚣张,目中无人。” 楼哥哥才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呢!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毕竟,楼哥哥可是最讨厌穿红衣服的人了。 容泠跟在容辞身后,也看出了安若灵的刻意的拉近关系,过分热情的态度令她十分不解。 做为一个有问题就要问的好学属下,容泠发问:“殿下,那个人好奇怪啊?” “威胁不到我什么,不必理会。”容辞头也不回,似乎没有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哦。” 两人到了清风阁,打开之前定的包厢门,已经有人坐在里面了。 卿玖一身白色长裙,仙气飘飘,一副温柔娴静的样子。 听到开门声,她微侧了头,眸底流转下的狡黠填了许多灵气,直到容辞落座在她面前,她才捧着茶杯,笑着开口:“长公主找我有什么事?” 第41章 我睡着了 卿玖面色淡定地站在容泠身后,看到容辞手中锐利的红色长剑,不禁赞叹,“是把好剑。” 容泠提剑对三个黑衣人,再加上之前受了伤,刚开始就略有吃力。 卿玖抬眸看了看,随即抽出袖中三枚飞刃,随意一甩,打落从身后袭向容泠的攻击。 容泠一顿,正巧掌事带着人过来,赤林也赶了过来,也就退了回去。 有了帮手,容辞自然轻松了许多,甚至都轮不到她动手。 遂收了剑,站到了一边。 不消片刻,便将黑衣刺客全部解决完。 容辞看了眼卿玖,见到她完好无损便将目光移至地上气息全无的刺客上。 卿玖清楚这是别人的事,不适合她在场,于是提出了告辞。 待卿玖离开后,掌事及属下便半跪在容辞面前,一脸自责,“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容辞低眸看他,眸光清清淡淡,“自己去领罚。” 掌事心甘情愿地低声道是,离了包厢。 剩下赤林站在不远处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事与愿违。 他听到自己主母平淡到毫无波澜声音传来,“赤林,你家世子还没有将昨日的事查清楚?” “啊……”赤林有些紧张的抬起头,听得容辞的问话又心虚地低下头,“好像,也许,没有……” 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是主子手底下的人做的。 这种事,还是留给主子自己解决! 赤林抬手微微俯身,“主母,小的还有事,想走了。”说完,也不等容辞同不同意,闪身就跑了。 容辞见此,眉心微皱,扫了眼一片狼藉的包厢,又立在原地站了一会,最终还是回了行宫。 * 夜风习习,容泠端了一个碗站在容辞房前,抬手敲门,听到里面的回应才推门进去。 一眼便看到窗前穿的单薄的容辞,斜靠在窗前,低头看着书,微风轻轻吹拂,带着丝丝凉意。 容泠连忙放下碗,拿了件外衫,走近将外衫披在她身上,无奈开口:“殿下,立夏还未到,外面的风还是凉的,您身体又有旧疾,实在是吹不得这风的。” 说完,她将碗端过来,递到容辞面前,“殿下,该喝药了。” 容辞瞥了眼面前的药,眉眼的情绪未明,只漫不经心地说着:“放那。” 容泠没说话,却又将药往前递了递。 容辞微顿,抬眸看着容泠有些面无表情的脸,忽而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声,将书往旁边一边,却不是去接那药,而是起身朝床榻走去,边走边说:“我今日太累了,现在想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容泠端着碗皱了皱眉,转身看着容辞的背影。 “殿下,喝完药再睡。” “我睡着了。”容辞已经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闭上眼睛了。 容泠又端着药走近,“殿下,喝药。” 她苦心婆口劝了许久,容辞还是一副拒绝的态度。 容泠看着已经冷了的药汤,微叹一声,端着碗走了出去。 容络站在院外,丝毫不意外容泠端着一动未动的药出去,容泠将药倒掉,走到容络身边。 第42章 这也太可爱了吧 容泠忧心忡忡地对容络说:“殿下又不喝药怎么办?” “殿下旧疾本就未愈,若是不好生滋养,是会伤到根基的!” 容络抬手就揽住她的肩膀,安抚着拍了拍,若有所思地开口:“要不,把楼世子叫过来?” “可殿下并不想让楼世子知道她的伤。”容泠抬头,为这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主子操碎了心。 “这个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容络挑眉一笑,推着容泠去休息了,自己则写了封信传了出去。 * 翌日清晨。 容辞用完早膳,容泠立在她一旁,看着她幽幽开了口:“殿下,您昨日未喝药。” 容辞微顿,轻描淡写的说:“不过一次未喝,不碍事。” 容泠笑了笑,又开口,“殿下昨夜,衣着单薄吹了冷风,身体略有不适,属下怕感了风寒,煎了药,可殿下怕苦,不愿喝。” 听着一番颇为奇怪的话语,容辞还未开口问,便见容泠行了一礼,“属下告辞。” 走得倒是利落。 容辞又回想了容泠说的话,倒不像是说给她听的,像是说给别人听的…… 别人? 她猛顿了下,似是想到了什么,还未去验证,结果已经来了。 “阿凝若是怕药苦,下次喝药前唤我来,我自有许多法子让你不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清朗朗的声音传了进来,一袭墨袍的男人逆着光走进来。 容辞精致的眉蹙了蹙,“你来干什么?” 楼域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忍不住叹息一声,他家阿凝过河拆桥这一手倒是玩得极为顺溜。 “还不是你那可怜的小属下,遇到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主子,急到都找外援了。”楼域一手撑着头,看着容辞,眸内笑意轻缓。 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凝居然怕苦! 这也太可爱了!! “你身体本就偏寒,还吹夜风,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跟我长命百岁啊?” “以后估计看着日出还得我来伺候呢!” 楼域趴在了桌子上,歪着头看她,笑着抱怨。 容辞微顿一下,眸光落在他身上,没有接话。 只是眸底有些暗沉,复杂难辨的情绪在缓缓升起。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怪异。 直到容泠端了碗药汤进来,容辞才移开视线。 “殿下,喝药。” 容辞眯着眼看了看,慢吞吞地接过来,“以后,再把他放进来,你们也不用进来了。” 容泠顿了顿,殿下这是在怪他们告诉了楼世子? 她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容辞盯着泛着热气的汤药,沉默不语。 楼域看着,勾起唇角,“要不要我来……喂你?” 最后两个字在他唇间绕了两圈,缓缓吐出,显得暧昧横生,情愫缠绵。 然而我们的容长公主,是个不解风情的呆木头,她冷淡地瞥了一眼满含期待的楼世子,“又不是没手,要你喂干什么?” 说完,她端起碗,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放下碗时,眉心都是皱着的。 蓦地,一个红色的果子塞到了她嘴里。 酸酸甜甜的口感一下子便冲淡了苦涩的药味,她不由地舒展了眉眼。 是一颗冰糖葫芦。 第43章 我说,谢谢 楼域手上铺着白色的绢布,上面还有几颗鲜艳的糖葫芦,瞧见她喜欢的模样,便将冰糖葫芦全都放在她面前,“这还有。” 容辞眼眸弯了弯,口齿不清地含糊了一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楼域凑近了些,“你说什么?” 容辞将嘴里的糖葫芦咽下之后才道:“我说,谢谢。” 闻言,楼域笑开了,“这么客气?” 容辞偏头看他,嘴里还有酸甜的余味,她开口:“你该走了。” “这就开始赶我走了?!”楼域眼眸睁大了些,歪头不可置信地反问,语气颇为伤心,“我这还没待够一炷香!” 他捂住胸口,闭着眼睛趁机靠在容辞肩上,蹭了蹭她的肩,“不要赶我走嘛!!” 容辞愣了下,也没推开他。 她眸光落在桌子上绢布里的糖葫芦上,白皙的指尖捻起一颗,低眸看他,随后便将糖葫芦塞进了他嘴里。 猝不及防地,楼域下意识地咬了一口,然后就被酸到皱起了眉,他抬起头,看着容辞的眸光有些怀疑加难以置信。 “挺……挺好吃的……” 容辞眉梢微挑,又问了一句,“不酸?” “不酸。”楼域回答的铿锵有力。 “我把糖衣去掉了。”容辞朝桌子上的东西抬了抬下巴,眸底是细碎微小的笑意。 楼域看过去,绢布上赫然是一小堆碎裂的糖衣。 他一下就苦了脸,张嘴吐出几粒核,还未开口,容辞又将糖衣收拢塞进他嘴里。 楼域还是皱着眉,过于甜腻了。 容辞唇角微微上扬,也伸手捻起一颗吃掉,“这叫,先甜后酸。” 楼域顿了顿,缓了眉宇,而后道,“有甜就行。” “宫宴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她指的是中媚药的事。 楼域很清楚,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阿凝,是我连累了你。” 话至此,他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想等所以事情尘埃落定,他不再背负那些肮脏沉重的所谓责任后,全部告诉她。 可他又不愿意瞒着她,只能说到这里。 容辞侧着眸,看见楼域低垂下头,模样有些沉重。 她沉默一下,而后问:“那你处理好了吗?” 楼域顿住,随后缓慢地抬起头,却只看见她漫不经心的侧脸。 半晌,他才低声回答,“早就处理好了。” 那些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下了地狱,只有那个他动不了的人,不过不会太长时间的…… “那就好。” 忽地,他低低地笑出声,“这么相信我?”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容辞看了眼他,只是反问,“不然?” 楼域有些得意的回看她,伸手勾了勾她的小拇指,“很好,继续保持。” * 容长公主在玄国遇刺的消息自然瞒不住皇帝,皇帝大怒,要求严查,特派太子彻查。 至于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楼域没待多长时间就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玄恺便过来询问遇刺的情况,文渊也跑过来凑了热闹。 玄恺非常官方的问了几个问题,容辞心里清楚这件事查到最后也会不了了之,就算是查出什么来,也会是个替死鬼。 反正她已经知道谁是凶手,这些个问题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于是她便随意回了几句。 第44章 春心萌动 玄恺走后,文渊好整以暇地撩了撩衣袍,坐在椅子上,朝她弯唇笑道:“你这……仇家还挺多的啊!” 容辞见她嘲笑都写在了脸上,将他的话无视得彻彻底底。 文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容辞微顿,抬眸看他,嗤笑一声,语气颇为阴阳怪气,“哟!文太子这势力遍布各国,还需要我来帮忙?” 文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个小气的女人会将刚才的还回来! “容国的事情找你最稳当,我的势力只浮于表面,又管不了什么用。” 容辞挑了挑眉梢,“说。”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文渊顿了下,随后开口,“女子。” 容辞诧异地抬眸,眸底带了些许的笑意,“文太子这是,春心萌动?” “不是。”文渊反应极快地否定,又有些犹豫地说:“是五年前,在文国与容国边境遇到的。” “我找遍了整个文国都没有找到,只好想你帮忙找一下了。” “什么特征?”容辞低头抿了一口茶,悠然问道。 “这个……记不得了。”文渊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容辞顿住,看向文渊,“那你让我怎么找!大海捞针这不是这样的。” 文渊朝她笑了笑,“五年前她约摸十七八岁,个子比较娇小,嗯……力气也挺大的,会些武功,家境……应该不富裕……” 这…… 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不过好歹有了限制。 但是—— 容辞抬眸直视着他,“你这番大费周章的找她,又如何能保证她如今没有婚嫁,若她已嫁作人妇,你又该如何?” 文渊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被问得愣住了。 他有些低沉地垂下了头,声音略微暗哑,“先找到她再说。” 还能怎么办,祝她幸福呗…… “无论如何,多谢你的相助。”文渊颇为郑重地起身朝她弯腰行礼。 容辞微顿,看来这个女子对他真的很重要。 她亦是起身回了一礼,“我会尽力的。” * 正如容辞所料,刺杀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容辞拿到独活,又等到容泠的伤好的差不多时便启程回国。 容辞上辈子不知道捅了谁家祖坟,一路上的刺杀都没有停过! 也难为容辞能活到现在。 又一次夜里解决一批刺客,容辞冷淡地擦着剑上的血。 眸底压抑着少有的不耐烦。 这谁忍得了? 烦都烦死了! 不过…… 她瞥了眼不远处的容述几人。 待擦完剑之后,她走到容述旁边。 容述看到她后,笑眯了一双眼,“姐姐,你们处理好了啊!” “快尝尝我烤的鱼,这可是我第一次烤鱼呢,先给姐姐尝尝!”说着容述掂了掂手中的烤鱼。 不用他说容辞也知道这是他第一次烤鱼。 她看着这团黑乎乎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陷入了难得的沉默。 该怎么拒绝这小孩又不让他感到伤心呢? 啊!她可真是太难了! 容辞没再看容述这团烤鱼,将目光转向其余的三人,懒懒散散地开口:“明日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去,不用和我一起。” 第50章 不是她 那个黑衣人的动作猝不及防,使得他迎向的对象愣在原地。 “嗤——” 是刀插入血肉的声音。 邓河低头看着心口上多出来的伤痕,他张了张嘴,话没说出来,先流了一大口血。 “大当家……”樊宇见状立马扶住邓河,看着他的伤口不知所措。 黑衣人在捅了邓河一刀后,还想将樊宇也杀死,但被容泠拦截。 容辞解决完眼前的黑衣人后,就看到容泠的剑放在那个黑衣人的肩上,正准备划下时,容辞连忙开口,“别杀他——” 话音未落,就见那个黑衣人诡异一笑,自己往前靠近,朝容泠剑上一划。 随着尸体落地的声音,门外也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密密麻麻的。 容辞未收剑,她侧过身,看向气息微弱的邓河。 他靠在樊宇怀里,像是要说什么话,可张口就是鲜红的血液流出,随后头一歪,没了声息。 “大当家!” 门外传来一阵阵悲痛的惊呼,然后一群人挤在这个小院子里,围着邓河哭喊。 有人哭,也有人看向院子里还站着的人。 看见了容辞手中还滴着血的剑,又见容泠几人身形肃杀,不禁恨意猛生。 “是你!是你杀了我们的大当家!” 此声赫然拔起,在一众哭喊声中格外明显,不少人看向了容辞。 樊宇抱着邓河,被围在中间,突然听到这声音,他虽然痛恨,但也明是非。 “不是她。” 可他身体瘦弱,身形又瘦小,声音也不大,在这个吵吵闹闹的地方根本就听不清。 一些冲动的山匪已经提刀杀向了容辞。 容辞接过他们的招,本来刺在他们身上的剑生生偏掉,只用剑柄磕在他们后颈。 随着不少人的晕倒,山匪的人逐渐不敢靠近,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趁着这个机会,樊宇说的话终于管用了,“不是她。” 一众人面面相觑,突然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就是因为她,大当家才死于非命,她是当朝长公主,要来剿匪!现在不杀了她,以后我们必死无疑!” 这番话犹如惊雷轰然炸起,本来安分一点的人均仇视地看着容辞,手中武器也握得紧紧的。 容辞冷眼扫过去,人群中一个人对上她的眸光,朝她挑衅一笑,随后隐去身形,悄然离开。 好计谋! 从那黑衣人刺向邓河时她便猜到了,这群刺客来刺杀她,若是成功,便作罢,若是失败,便杀掉邓河和樊宇,再嫁祸给她,激起山匪的众怒。 届时她就算再厉害,也抵不过几百人的围攻。 只不过他们没有杀掉樊宇,便又派一个人来在其中搅浑水,还是想治她于死地。 思及此,容辞一剑抵在一旁的木板上,看着面前这一群人,悠然开口,“那让本殿下来说说,私养士兵,死罪。” “即使你杀了我,这罪状还是会呈向朝堂,到时就会有数不尽的官兵来剿匪,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一众寂静中,又有一道声音响起,“那又如何!我贱命一条,有长公主陪死,不亏!” 第51章 请殿下指明一条生路 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他说完就拿着武器冲向容辞。 可惜的是,一招还没过下,就被容辞毫不留情地劈晕在地。 容辞将剑尖划在刚刚倒下的大汉衣摆,看着一群山匪,笑意浅浅,嗓音轻细,“你们若是主动伏降,本殿下也可为你们求求情,留你们一条性命。” 一群人左看右看,没有说话。 容辞看着,又笑了,问了一个其他问题,“知道你们的大当家是谁杀的吗?” 提起这个,这群山匪明显激动了许多。 不等容辞开口说话,樊宇就将邓河放在地上,率先走了过去,朝容辞半跪下,“请殿下指明一条生路!” 他是个聪明人,从容辞和邓河的对话中就隐隐猜到一些。 就算他们投降于官府,背后那人,还是会不择手段地处理掉他们。 就像邓河。 容辞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向山匪,接着刚才的问题,“是你们大当家的救命恩人。” “放屁!” “不可能!” “恩人管了我们这么多年,不可能杀了大当家。” 一群山匪纷纷反驳。 见此,容辞笑容轻缓,“怎么不可能?邓河知道了他的秘密,杀人灭口,正常。” “不好了!不好了!” 有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着:“山底下来了好多官兵,还要我们放了今日劫来的人!” 一群山匪又是一阵吵闹,最后看向容辞,“把她绑了!” “不可!”樊宇连忙拦住他们,随后看着容辞,低下了头,“殿下,您……” 容辞抬手,示意他闭嘴,“行了,你对这些山匪解释清楚,明日会有人过来处理你们。” “只要是品行端正的,没犯过什么事的,本殿下可以给他们一次机会。” “后山养的私兵你们不用管,一会假装放本殿下离开就行。” 看着樊宇欲言又止,容辞朝他笑了一下,“放心,既然你们大当家这么放心不下你们,我自然也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随后,她提起赤鸣剑,随意擦了擦上面的血迹,转身离开。 几个山匪带着容辞下了山,放下容辞就跑,生怕出什么事。 容述站在最前面,见此立马跑了过来,凑到容辞面前,着急询问,“姐姐,你有没有受伤?哪些人欺负你了吗?” 他上下扫了一眼容辞,没看到什么伤痕,松了一口气。 容辞掠过容述,看向他身后,竟发现云漠,祁衍和君惊时都来了,还带着一队临近县城的官兵。 毕竟是长公主被绑架,不是小事。 其实之前在路上被山匪围住时,容辞便给容述传音要他们先离开,她觉得这些山匪很奇怪,想去会一会。 容述能怎么办,再担心也只能憋着。 好不容易等了好几个时辰,发现人还没回来,就怕出什么意外,就去找了官兵想剿了这帮山匪,带回容辞。 容辞看了眼容述,见他面色疲惫,心知他很担心,便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先回去,这么晚了,剿匪不急于一时。” “好。”容述乖乖点头。 第52章 这里 回到客栈,容辞刚进房门,还没坐下,就有人敲了门。 容辞转过身,有些疑惑。 她走过去打开门,一袭白衣,眉眼清淡的男人站在门前。 竟是君惊时。 “有事?”容辞靠在门框边,抬眼望着他。 君惊时顿了两下,朝她伸手。 容辞低头看去,掌心立着一个小瓷瓶。 很显然,是给她的。 容辞没接,挑眉问着,“干什么?” 君惊时伸出去的手没动,他言简意赅,“伤药。” 见容辞还是不太理解,他另一只手抬起,摸着自己左下颚至耳根处,“这里。” 容辞微愣,按着他的手势抚了下自己的下颚,刚触上去便感觉到一阵疼痛。 原来是打斗中不小心伤到的,可能当时没在意,后来就忘了。 夜色很浓,容述也没看到她的伤口。 君惊时竟然注意到了! 容辞发现君惊时还伸着手没动,她又停顿住,片刻后才伸手拿过那个伤药。 “谢谢。” “不客气。”君惊时回了一句,就转身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容辞才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关了房门。 * 第二日。 昨夜为救容辞,太过急匆,既然要剿匪,自然要再准备准备几日。 容辞吩咐容泠,“等官府把山匪带下来后,派人不动声色把他们带出来,有意的可以充兵,没意的就放他们走,先试探一下后山的私兵知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不知道就带去充兵,知道的话……” “那就……留不到了……” 最后这一句,她说的格外轻,若不是容泠内功深厚,怕是听不到了。 容泠低了低头,应下,“是。” 他们也不会再在等待后续,继续赶路回京。 不过,容泠还是很疑惑,她耐不住性子,爬到马车里去问容辞,“殿下,那个山寨到底是谁的啊?” 闻言,容辞瞥她一眼,却是问道:“还记得那个山寨的名字吗?” 容泠一愣,仔细回想起来,半晌才说:“是漱山寨。” 容辞轻点下巴,又说:“再往深处想。” 容泠歪着头,皱起眉。 漱山寨…… 漱…… 漱—— 同肃…… 突然间就想到了这个,容泠睁大了眼睛,“是肃王爷!” 随后她又皱起了眉,“这个容肃真讨厌,殿下你都没招惹他,他总是派人杀你!” “可是,殿下,容肃行事谨慎,怎么会起这个名字,这不是会留下把柄吗?” 听此,容辞轻轻笑出声,看着容泠说:“那你可知他虽谨慎,但埋在深处的自大?” “他觉得这个地方隐蔽,不会有人发现,再者,谁又能想到最孝顺的儿子想要谋逆呢。” 容肃绝对是皇家子弟最孝顺的了,他日日都去给皇上和他的母妃良妃请安,行事谨慎有礼,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不过前段时间的庆功宴倒是个例外。 容泠恍然大悟,满足地退出了马车,坐在前室上。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时常来报道的刺客,也没什么特别的,也算是平平安安的到了京城。 第53章 花花 可能皇帝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场刺杀,也没能将心头大患除掉,到了京城,怕是更难了。 气得皇帝陛下心头郁闷,随意指派了几个人去迎接。 他心里那叫一个悔啊!怎么没在她羽翼未丰满的时候除掉她呢! 他算是体会到了养虎为患的感觉。 * 京城格外繁荣,城门来来往往的人极多。 灰袍压不住女子惊艳的眉眼,她穿得格外朴素,一旁的白衣男子眉眼清冷,看向女子的眼神却又十分温柔。 “花花,我们要去哪里?”宋意低头靠在凌桑肩上,凑在她耳边轻声开口。 呼到耳边的热气令凌桑缩了缩脖子,她伸手推开他的头,“当然是带你去找我的大靠山了。” 她扬了扬头,看着四周高大的建筑,眸中笑意闪现。 宋意眉头微皱,“大靠山?” 凌桑朝他神秘笑笑,拉着他一路走到了一处繁荣的地方。 宋意抬了抬头,轻声念出这个酒楼的名字。 “清风阁” 他虽然没在京城住过,可这开遍各国的清风阁他自然知道,但是他没有同这清风阁的主人打过交道。 可这与他家花花有什么关系? 凌桑拉着他的手直接走了进去,来到还在拨着算盘的掌柜旁。 白皙的手指扣了扣桌面。 掌柜头也不抬,“点餐找小二。” 凌桑见此,假意咳嗽几声,“咳咳。” 掌柜听出不对劲,他拿着算盘抬起头,一见那张熟悉的脸,惊讶地直接站了起来,“凌姑娘?!哎呦哎呦!失礼失礼!对不住,这马上就要向上汇报了,怠慢您了,您多担待!” “行了,送几个招牌菜到七楼,再给你们主子传个话,说我找她。”凌桑收回手。 掌柜笑着点头,“行!您和这位公子先去等着,饭菜一会就好,我去告诉主子。” 看着掌柜离开,凌桑拉着宋意的手上了七楼,一进入房间,凌桑就推开了窗户,往下看去。 “还是从高处往下看才爽快!” 宋意站在她身后,眯着眼睛看她熟练的动作,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和这个宁阁主……很熟?” 凌桑靠在窗前转过身,看到他如平常一般的神色,勾起唇角笑着,“还行,也就一般般。” “一般般能让你到七楼?”宋意忍不住问,谁不知道清风阁七楼是不对外开放的。 看见他终于忍不住了,凌桑才笑出声来,“怎么了铁锤?不开心吗?” “这可是我背后的大靠山,有了她,我们的生活充满了金钱,我屋子里的好多东西都是她给的!” 泡在醋坛子里的宋意没有计较那个土到极致的名字,“我在宋家缺你钱花了?你自己不也很有钱吗?!?” “为什么要用别的男人的钱?他就是贪图你的美色,他图谋不轨!你离他远点!” 一番质问加约束让凌桑忍俊不禁,她凑近宋意,踮脚在他侧脸上落下一吻,安抚道:“好了,我知道分寸,她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第54章 去不去 虽然宋意泡在醋坛子里,但还是很好哄的,他乖乖被凌桑拉着坐好。 宋意眉宇间还有着不满,但是他作为一个合格的夫君,要大度(妒)一点,媳妇交什么朋友他不能这么制止。 * 容辞刚回来没多久,只在府中休息了一会,便收到清风阁传来的消息。 她纤细的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纸,稍一用力,纸张便化为了灰烬,随风吹走了。 她躺在清凉的躺椅上,偏过头看着正在处理事务的兰芷,“去不去?” 兰芷轻轻看她一眼,又看向堆了极高的事件,“奴婢倒是想去,您倒是给我这个机会啊!” “真不知道您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让我处理,也不怕我有一天搬空了您的势力,看您怎么办!” 听着兰芷抱怨的话语,容辞笑出了声,“好,你不想去,我换一个。” 说着,她起身离开。 容辞话虽这么说,去还是不能去的,毕竟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她只是想逗逗兰芷而已。 兰芷苦兮兮地捏着笔认命地继续下去。 容辞换了一袭墨色男装,将秀发高高束起,用无味的脂粉将肤色变成小麦色,还把眉眼都描的刚硬凌厉些,再垫一个增高的鞋垫,这样一个翩翩少年郎就出现了。 没人会将这样一个少年和嚣张跋扈,姿色妍丽的长公主联系起来。 她顺着地下暗道离开公主府,到了一家普普通通的店铺,正大光明的从店铺走向清风阁。 清风阁位于城西,是一家酒楼,足有七楼,一楼为大厅,二三楼为雅间,四五六楼为包厢,七楼不对外开放。 刚一进入酒楼,便听到嘈杂的谈话声。 容辞顺着声音看过去。 蓝色锦袍的男子风流倜傥,折扇合起敲打着手心,他清澈悦耳的声音响起,“你们这清风阁手底下干活的也太慢了,这都多长时间了,本公子交的饭菜怎么还没好!你们这不行啊!” 他话音刚落,就有另一道低沉男声响起,“那就请江少东家回自己的江南居,我这小小一个清风阁,可留不下您这尊大佛。” 江柏风敲手心的动作一顿,他转过身,看着走过来的容辞,语调阴阳怪气,“哟!宁阁主出来发话了!我就是要在这吃你能怎么着!难不成还要将我赶出去?” 容辞见此眉梢一挑,“随你。” 说完,她就略过几人,走上了楼梯。 剩下江柏风气呼呼地说不出话,冲一旁的小二没好气的说着,“还不带本公子回包厢,动作再不快点小心我举报!!” 容辞直接上了七楼。 一推门进去就看到一灰袍女子和一白衣男子坐在一起,仔细看去,两人还十指相扣。 容辞素来冷静的面容似乎破裂了几分,她关上门,对着看过来的两人,“什么玩意儿,跑我这来显示你们的恩爱?” 凌桑略显英气的眉毛一挑,冲着面前的座位点点下巴,“路过京城,过来看看你。” 第57章 真的不去吗 三日后。 霍枳一抄完书就跑去找容辞,哭哭唧唧的抱着她的大腿说着她这几天有多么的哭! 容辞手撑着额头,看着下面靠着她腿的大型物件,面色上有些无奈,“还不起来?让别人看到霍家嫡女这个样子,还有谁家儿郎敢娶?” 霍枳抱紧了几分,又摇了摇头,“不要,殿下都没有去看我!” 明晃晃的写着她不开心四个字。 容辞轻笑一声,语气稍低,“看来这几日霍将军让你抄的书都没起上半点作用。” 听在霍枳的耳里就成了——“还想再去抄书?” 她抖了抖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站了起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面色平淡的坐在椅子上。 容辞面上是威胁,眸底全然是纵容。 霍枳双手托起脸,笑眯眯地看着容辞,“殿下,今晚的拍卖会你去不去?” 容辞微顿,还是开口,“不去。” “啊?”霍枳不可置信地放下手,坐直了身子,“怎么不去呢?拍卖会多好玩啊,遇到想要的东西你还可以买下来啊!” 容辞懒懒散散地抬起眼眸,残忍地说出一个事实,“恕我直言,拍卖会上的东西你一个都买不起。” 霍枳泄气般的趴在了桌子上,“说的也是,就我爹那个样子,我能买回来才怪。” 霍将军好歹也是一品大官,怎么会沦落如此境地呢? 这就不得不说霍将军的大爱无私了,一有俸禄就想着军中的士兵,导致霍家的孩子除了吃穿不愁,零花钱什么的就非常短缺了。 好在霍家人口简单,也没有生出什么怨恨来。 “殿下,你真的不去吗?”霍枳不死心的问着。 容辞摇摇头不说话。 她会去,只不过用的不是这个身份。 “你和你哥一起去。” “好。”霍枳无力的点点头。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傍晚。 容辞还是像以前一样,换了一身男装,去了清风阁。 她靠在窗前,看远处灯火通明的那座高大阁楼,眸中浮浮沉沉,难辨思绪。 “主子。”掌柜拿着一把匕首,递在容辞面前。 容辞低眸一看,笑着推到一边,指尖下意识地划过腰间扣好的匕首,又看向掌柜笑说:“拿过了。” 掌柜明了,收好了匕首。 容辞抬眼看了看天色,“时间差不多了,叫上昆布,让他跟我一起。” “是。” 昆布是一个身形高大,面容普通,性子沉稳,哦不,应该说是沉默,半晌都憋不出几个字来的男人。 他有点憨,走到容辞面前规规整整的行了一礼,“主子。” 然后立在一旁,低下头沉默了。 容辞没管他,转身就坐了马车。 * 穿着蓝衣锦袍的男子站在围栏旁,眼眸扫着楼下的人,过了一会,他扭头看一边的侍卫,“宁风呢?怎么还没来?” “属下不知,可能一会就到。”侍卫低声回答。 江柏风转过头继续看楼下的人。 也是巧了,在他询问时,容辞的马车就停在了江南居的门口。 第59章 你不信 容辞的包厢,本来是安安静静的,可惜来了个不速之客。 楼域缠着容辞的胳膊,诉尽了他的相思之苦。 “阿凝你好狠的心,这么久都没有给我传信,你都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心都疼了!” 容辞格外敷衍地点点头。 楼域靠在她的肩上,抬眸看她,语气幽怨,“你不信我?!” “不信你就摸摸看。”说着他就拉住容辞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摸。 容辞及时制止了他的动作,差一寸就碰上了他的胸口,她笑容勉强,“不,我信。” 楼域朝她笑笑,“你不信。” 两人的手在那一寸之外僵持起来。 容辞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瞥他一眼,“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楼域遗憾地收回心中想法,“好。” 随后他又幽幽地开了口,“阿凝,我看到那个姓江的男人碰了你的肩。” 容辞:…… 所以这就是你一进来就在她肩上蹭来蹭去的理由? 容辞抖了抖肩,将楼域的头推开,“然后?” 楼域靠着她的手不动,“阿凝要学会洁身自好,不能随随便便让别人碰到。” “当然,我也可以以身作则。”楼域偏头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容辞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副模样,用手抵着他的头挪远了些,“离我远点。” 楼域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将自己挪过去。 他歪歪斜斜地坐在软榻上,偏生样貌极其俊朗,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不像个纨绔子弟。 正好,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先来一番官方开场白,说了一炷香才开始拍卖第一件物品。 “第一件拍卖品,深海东珠。” 瞧着台子上那颗又大又白的东珠,质色极好,是少见的珍品。 楼域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偏头看向容辞,“阿凝要吗?” “我钱多。”见容辞看过来,他又补充了一句。 容辞缓缓摇头,她不喜欢这些东西。 前面这几件东西都是容辞不感兴趣的,好,容辞感兴趣的东西很少。 …… “第十一件拍卖品,九绝神香药。这可是疗伤圣药,不管受多重的伤,也会起到作用,至少能恢复一半的伤势……” 此话一出,自然是引起众人争抢。 …… “最后一件拍卖品,是一件很珍贵的东西。”拍卖师卖起了关子,故意停顿下来,看到一众人急得直催促,他才得意的笑笑,然后伸手揭开上面的红布。 是一张泛黄的羊皮纸。 “这什么呀?” 拍卖师神秘的笑笑,“这是一张地图。” “什么玩意儿啊!江南居现在就拿这种东西当压轴品吗?” “就是啊!一张地图搞的神神秘秘的,有多稀罕啊?” 底下人纷纷叫嚷着,对这个失望不已。 拍卖师不气恼,他抬手示意底下的人安静,然后说着,“诸位别急,听老夫一言。” “诸位可还记得十几年前的蓬莱仙岛?” “蓬莱仙岛如昙花一现,可这江湖上关于蓬莱仙岛的传说可是久经不衰。” “传说蓬莱仙岛上有让人起死回生的仙药,在蓬莱仙岛上生活还可以长生不老,里面百年千年的灵药数不胜数……” 第60章 勉勉强强吧 “这个羊皮纸,根据江南居的元老鉴定,正是通往蓬莱仙岛的地图。” 气氛沉寂了一会,然后就是轰然吵闹。 谁不想长生不老啊! 但是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你们又没有去过蓬莱仙岛,怎么知道就是这张地图呢?” 拍卖师也没慌,他淡淡开口,“这个我们早就考虑过。” “相信诸位也听说过十几年前的蓬莱仙岛其实是有人去过的。去到那里的人基本都没有再回来,但也有人舍不得家人孩子,回来了。” “江南居耗费了许多精力找到那个回来的人,特意将地图带给他看看,那人也证实了这个地图就是当年他前往蓬莱仙岛的地图。” 此言一出,更是惹得许多人疯狂起来。 听着一道道的拍卖声,容辞不解的皱起眉头,“为什么这样的话还有这么多人相信?” 起死回生? 长生不老? 做梦去。 哪有这样的好事啊。 楼域跟着嗤笑一声,“异想天开罢了。” 他看着不解的容辞,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什么都没有买?” “没有什么看得上眼的。”容辞语气淡淡。 “那你怎么不回你的府中睡觉看书?” 容辞看向他,良久,她忽然笑了一下,“出来涨涨见识。” 楼域诡异地感觉到容辞的心情不是那么美妙,他是哪句话说错了吗? 他凭着他良好的直觉迅速凑到了容辞跟前,笑眯眯地问,“那我你看得上眼吗?” 容辞微顿,又坐远了一点,不搭理他。 楼域跟着凑近,又重复问了一遍。 容辞转过头,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楼域不依不饶的缠着她,一直问一直问,容辞被烦的不行了,才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勉勉强强。” 楼域跟着容辞回了公主府,还不死心的想要和容辞共住一间房。 容辞拿剑抵在门框上,看向楼域的眼神是冷冷淡淡的,“你一个玄国世子跑我这来算什么样子,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楼域靠在门前,双手环着胸,“你这个地方固若金汤,谁能进得来啊?” 他眸光转向院子中央,“就这院子里的机关术,谁闯进来谁死。” 话落,就有一灰袍人翻了进来。 灰袍人一路顺当地走了过来。 容辞:“……” 楼域:“……” 啊这…… 打脸了…… 凌桑和两人面对面打了个正着。 她一挑眉,笑着调侃,“怎么,知道我要来?还特意迎接我?” 然后她又一转眸,看向站着容辞面前的陌生人,笑容渐深,“我刚刚怎么听到谁闯进来谁死?” 楼域面不改色,“你听错了。” 容辞忍不住笑了笑,“这是给我布置机关术的凌桑。” 她转头看向凌桑,“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凌桑耸耸肩,“我过来看看你府中的机关术,顺便帮你改进一下。” 说着她又看向楼域,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这是谁家的公子啊?大半夜不睡觉来闯女子的闺房?” “客人。”楼域自封了一个称谓,转身就走了,连占便宜的小心思都丢了。 第62章 玉秋和顾统 顾统神情微变,总觉得这些话有些奇怪,可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到玉秋了,他很着急,“你娘呢?” 顾夏神色冰冷,“半个月前,病逝。” 就在容辞走后没多久,那次生病她终究是没有熬过去。 在和顾夏说完了所以后,她就像解脱了一般,虽然也有好好休息,好好吃药,可就是越来越严重。 临终前她笑得很开心,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不是,“小夏,我不怪他,是我钻了一辈子的牛角尖,怪我自己,没有给你一个好的生活。” “娘知道,小夏很厉害,晚晚也很听话,我知道你没有这个心思,但娘还是想说一下,晚晚还小,她还需要父亲的陪伴和教育,这是你身为一个母亲做不到的。” “你也可以问问晚晚的意见……” 在顾夏话音落下后,顾统猛地一颤,表情不可置信,嘴巴张了张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他平复了良久,才好一点,看着顾夏哑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当年玉秋名动京城时,顾统也只是个立了大功的毛头小子。 英姿勃发,用兵如神,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封了将军,说一句天才不为过。 顾统没什么背景,就靠自己拼上来的,这样一个香饽饽,被京中许多贵女看上,可是他不喜欢,偏偏看中了一个艺女。 不顾一切的娶了回来。 顾统是个粗爷们,他不懂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艺女啊…… 这是往好听了说的,说得不好听呢,就是妓女。 大家贵族那个看得上啊?! 再加上多少贵女爱慕顾统,明里暗里的针对玉秋。 玉秋在没落没之前也是个大小姐,落没之后也就受了不到一个月的苦,在清楼里她背靠最大的阁主,也没人给她找不爽。 她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 在嫁给顾统不过一年她受了多少的委屈,她数都数不清! 就算有顾统的关心呵护她也还是不开心。 一怒之下就偷偷离开了京城,谁也不知道,她跑去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玄国边境小镇。 她也是在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的。 没有人能想到,一个柔弱的女子一个人去了这么远的地方。 当时的云清清势力还不大,也没有找到她的位置。 于是两人分离二十多年,什么消息都没有,直接阴阳两隔。 顾统悔不当初!! 在玉秋走后,他到处寻找,找了一两年,还是之后皇帝下令让他带兵打仗,他才像放弃寻找一样。 谁都不知道他思念成疾。 后来时间久了,渐渐没人提起,只有在看到顾统没有续弦才会想起。 玉秋失踪,顾统总是抱着一丝侥幸,他一直在等她回来,等到她回来,他们还能在一起。 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听到的是他最爱的人的死讯。 他强撑着自己,问顾夏,“她……在哪?” 顾夏抿唇,轻声说了一个位置。 她来找顾统,就是想让他去看看玉秋,虽然玉秋没有说,但是她觉得她娘还是想见他的。 第65章 原来是这个滋味 赔偿? 容辞眼眸睁大了几许,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淡然的男人,“说。” 都怪她这个手欠! 没事摘人家花干什么,现在好了,还要赔偿?! 沈望影看她反应,眸中略过一丝笑意,偏头看向她身后的石榴树,“一朵石榴花结一个石榴,殿下就赔我一个石榴。” 这倒好办。 容辞放下心来,却又听到他说:“殿下刚刚是亲手摘的石榴花,所以……” “殿下您应该理解的。”沈望影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容辞顿住。 意思就是让她亲自去买一个石榴回来赔给他呗!! 这多麻烦! 现在根本就没有石榴可卖,就算有,那也是遥远的南方,让她亲自去,多浪费时间啊! 指不定路上遇到什么牛鬼蛇神,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可要等到有石榴卖也得好几个月了。 容辞恨不得把手中的石榴插回去。 她定了定神,“……可以。”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走了过来,他看到两人,笑得温文尔雅,“沈二公子,皇妹。” 他走近了些,转头看向容辞,“这样一个幽静的地方可是不好找,皇妹倒是会寻地方。” 容辞退回到亭子里,“礼王兄也挺会找地方的。” 容礼笑了笑,又看向沈望影,“沈二公子,前厅事还很多,你可要去帮忙?” 沈望影神色不变,朝容礼微微俯身,“多谢王爷提醒,微臣告退。” 待沈望影走后,容礼才转身看向容辞,眸中带了点无奈,“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和一个外男独处不好,会伤了你的名声。” 容辞挑眉,石榴花在手中转了一圈,“什么名声啊?我还有名声吗?” 她挑起眼角,眸底带着桀骜不驯,坐姿也不优雅。 像一个叛逆的孩子。 容礼依旧笑着,只是淡了些,也没再提这个了,“沈大公子快要回来了,我先走了。” 容礼走后,容辞低着头又待了一会,将手中已经攥得不成样子的石榴花扔在一旁的草丛里,用手帕擦掉花汁,才慢悠悠地往前厅走去。 她刚到前厅,新郎和新娘已经跨过火盆,走向堂上。 单看沈大公子的模样,也是俊朗的,只是不及沈望影。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没过多久,新郎就出来,被好几个人灌着酒。 一群人吵吵闹闹,容辞跟这些人不熟,特意离远了些。 忽然耳边传来轻轻柔柔的声音。 “皇姐。” 容辞侧眸看去,是一袭淡紫色长裙的容倾,她携着清浅的笑容,坐在了容辞边上。 她抬手倒了一杯酒,低头抿了一小口,而后笑道:“怪不得皇姐爱酒,原来是这个滋味。” 容辞清淡地瞥她一眼,发现她脸上已经染了淡淡的粉色。 容辞顿了一下,“不能喝就别喝。” 容倾垂下眼眸轻笑一声,声音有些悠远,“总要尝尝是什么味。” 说着,她站起身,“皇妹告退。” 容辞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吵闹,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第66章 云乔出事 她又看了一会,实在是没想到皇帝居然能让这场婚事完成下去。 在发现皇帝确实没有管这件事之后,她也没再待下去,直接坐了马车回府。 容络和容泠坐在前室上,时不时地说几句话。 容辞斜靠在车壁上,低头翻着书。 只是忽然,她停住了手,马车外容络也听到什么动静,他停下马车。 这下听得更清楚了些。 是一个女子在喊救命。 可能是有点远,听得不太真切。 容络又仔细听了一会,“殿下?” 容辞放心书,一下掀开车帘,看向那一条幽深的小巷。 她眸色微沉,嗓音略冷,“是云乔。” 话落,她跳下马车,掠向小巷。 容泠看着,也跳下马车,对容络说,“你在这等着,我跟去看看。” 说完,她立马跑了过去。 幽深的小巷,四周无人居住,昏暗处,两个少女被堵在角落,一身狼狈。 围堵的几个大汉一脸猥琐,也不管面前两人怎么叫喊,他奸笑着,“你叫啊!这个地方荒废许久,不少人都跑去了丞相府求喜钱,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这下,你是在劫难逃了!” 说着就想摸上云乔的小脸。 云乔哭得脸都花了,和她的小丫鬟紧紧抱在一起。 她感受着那只手在脸上徘徊,一股汗馊味窜入鼻尖,差点就吐了出来。 大汉看着面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心中虚荣心就冒出来了。 娇贵又怎么样? 还不是被他们堵在这! 心中还没有更近一步的想法,破空而来的匕首直接插到了他手腕上。 鲜血顿时飙了出来,溅到了云乔的脸上。 云乔被吓得愣住。 不远处悠闲慵懒的脚步声缓步踏来,一步步像是走在人的心尖上,令人心惊。 红色的艳丽身影走来,将这个幽深的小巷染上了颜色,变得明亮起来。 “天子脚下,违法乱纪。” “胆子还挺大。”含着冷意的嗓音似乎嗤笑了一声。 几个大汉被这一身冷戾阴狠的气质镇住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中间的那个人握着手腕,一脸痛苦。 容辞看着,眼底的戾气根本压不住。 她闭了闭眼,伸手挥过几道气劲,略过几人的手筋脚筋,几人当场倒地,疼得晕死过去。 她侧眸,看向角落里的两人,像是被吓到了,还没有回过神来。 容辞跨过几人的身体,蹲在云乔面前,看见小姑娘呆滞的眼神,到底是软了神情。 她放柔了嗓音,“云乔?” 小姑娘眼睫微眨闪,看到面前的人,好半天才哭着扑倒她怀里。 容辞顿了顿,还是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将她抱起来。 随后她看向旁边的小丫鬟,轻声问道:“能走吗?” 小丫鬟忙不迭点点头,撑着墙站起来。 容辞将她带回了马车,云乔和小丫鬟惊魂未定,神情都是呆滞的。 容辞看着,随手捏碎了一个小药丸。 没过一会儿,两人便睡着了。 等到马车停下时,容辞将云乔上半身盖住,然后将她抱下了马车。 第67章 文太子避难 马车停下的地方并不是公主府,是一个没有什么人走动的小街,她抱着云乔走进一扇门。 将云乔安置好之后,她看着衣衫上沾染的血迹,微顿一下。 而后走向马车。 只不过在登上马车前一刻停下了动作。 马车前容络站得笔直,面对容辞突如其来的眼神有些懵。 容辞看他样子,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盯了马车片刻,随后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马车里坐了一个人。 一袭白衣,朝她弯唇一笑,仿佛满室生了花。 容辞冷冷瞥他一眼,嗓音有些讥讽,“是多大的风,能把文太子吹到我这小马车里?” 文渊坐得端正,看着容辞,轻点下巴,“殿下这马车可不小,京城这么大都能把我吹到这,实乃缘分。” 马车慢悠悠地晃了起来,朝着公主府行驶。 文渊安静了一会,好几次偷偷看向从容淡定的容辞,容辞坐如稳钟,手里拿着书,对于瞥过来的眼神视而不见。 又过了一会,容辞捏着书角的指尖泛了白,头也不抬的说道:“怎么?文太子是眼睛不好使了?等到公主府上,我派个大夫来治治。” “不是。”文渊轻咳一声,犹犹豫豫扭扭捏捏像个小姑娘见到心上人一样的开口,“就……之前拜托你帮忙的事……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容辞没忍住气笑了,她放下书,看着一脸期待的文渊,“文太子,你当我是什么?你找了五年都没有找到,这才两三个月,我就能有消息了??” 文渊颇为失落的低下头,声音弱弱,“我这不是,太心急了嘛……” “体谅一下,体谅一下。”文渊抬头朝她笑笑,随后低下头不再说话。 容辞冷笑一声,重新拿起了书。 * “小姐这是受到了惊吓,没有什么伤,老夫开几副安神的药就行了。”老大夫收回把脉的手,摸着胡子悠悠开口。 云漠坐在床边上,扭头看向老大夫,“多谢大夫。” “世子客气,老夫先告退了。”老大夫站起身离去。 云漠点点头,又转头看向昏睡的云乔。 他顿了顿,看向了一旁已经醒来的小丫鬟,嗓音冷峻,“是谁救了你们。” 小丫鬟脑子还有些糊涂,她小声说着,“奴婢不知道是谁,就记得有两个人,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云漠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还未想到什么,就被床上轻微的动静引去视线,他连忙靠近了几分,轻声轻语的说着:“乔乔?” 云乔睁开眼睛,看到是自己的哥哥,眼圈一下就红了,委委屈屈地哽咽着,“哥哥,我好怕……” 云漠有点慌,抬起手去擦她的眼泪,“好了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好半天,云乔才没有再哭下去。 云漠等了一会,还是开口问着:“乔乔,你看到是谁救你的吗?” 云乔长长的睫毛微闪,“不知道,看不清是谁。” 云漠没有仔细看她的神情,听到这个回答也不意外,他拍了拍云乔的手,安慰道:“好了。” 第68章 凡事不能看表面 云漠没有仔细看她的神情,听到这个回答也不意外,他拍了拍云乔的手,安慰道:“好了。” “爹已经去查凶手了,娘一会就来陪你。” 云乔碰了碰他的手,“哥哥,我想找爷爷。” 闻言,云漠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问为什么,“好,我去跟爷爷说,你就不用去爷爷那了,爷爷也担心你,会过来看你的。” 云乔乖乖点了头。 云漠刚走,云王妃就过来了,云乔靠在她怀里小声说着话。 没过多久,云老王爷拄着拐杖过来了,苍老的面容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乔乔怎么样了?没受伤?” 云乔坐在床上直起腰,对自己爷爷的话摇了摇头。 云老王爷知道她有话要说,把周围的人都支了出去。 云乔拉着老王爷满是皱纹的手,低声开口,“爷爷。” 老王爷慈爱地看着她,“怎么了?” 云乔想起几个月前宫门口她对容辞说过的话,还有她绝望之际那道艳丽的身影,她看到她最讨厌的人蹲在她面前,眼底的柔软直接抵入她心里,驱散了恐惧。 她有些别扭的说着,“爷爷,我知道是谁救我的……” 老王爷有些惊讶,来的路上云漠可说了不知道是谁救了她们。 他顺着云乔的话问下去,“是谁?” 那他可得好好谢谢这个人了,若不然,云乔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云乔低着头,手指紧了紧,“是……是容辞。” 老王爷愣了一下。 云乔又说:“她,她不让我告诉你们。” 老王爷忽然笑了笑,“那你怎么还想着告诉爷爷?” 云乔扭捏着,声音有点小,“我,我就是想着,之前我对她一点也不好,她,她还救我……” 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消失。 老王爷笑着拍拍云乔的手,嗓音苍老,“乔乔,你要知道,凡事不能看表面的。” 云乔颇为郑重点点头。 “行了,你好好休息一下,爷爷先走了。”老王爷看着云乔躺下去后才转身离开。 他就说,那个小顽皮不是这么没心没肺的人。 * 容辞回到公主府后就把文渊赶到了别院。 书房。 “容辞,还缺夏枯草和钩藤两味药材。”陆华行看着她说着。 “现在朝堂局势越来越紧张,皇帝不知道还要作什么幺蛾子,能尽快找到最好。”容辞按了按眉心,颇为急切。 陆华行站在书架旁,从里面抽出一本书,拿起来翻看。 容辞忽然想起昨日的事,她顿了下,回头看向陆华行,“你那有石榴吗?” 陆华行翻书的手不停,他嗓音淡淡,“我这种的石榴树还没结果呢,哪来的石榴。” “街上卖的没有吗?你惦记我的?” 容辞:“……” 那倒不是。 陆华行将书一合,放回原处,“我先回了,有事叫我。” 容辞看着手中折子没抬头,“行。” 陆华行刚走,容泠就推门进来,看着容辞:“殿下,丞相府沈二公子问您石榴买回来了吗?” 容辞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他……” 这么着急? 第69章 云水湖游玩 容辞皱着眉,“你跟他说,再过几个月我再还他。” 容泠点着头出去传信。 * “殿下殿下,听说容肃病好了!”裴照火急火燎的跑过来,站在容辞面前,拍了下桌子。 容辞也没怎么意外,拿起笔在折子上写着,“再不好,满朝文武都要忘了他。” 裴照不置可否,他坐下来,往前靠近了些,将声音压低,“殿下,你实话实说,容肃这病,是不是跟你有关?” 容辞笔尖微顿,抬起眼眸,眼尾染了笑,“何以见得?” 见她反应,裴照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我猜的!” “快说说,快说说,你怎么搞得?能让容肃病一个月!”他迫不及待的问着。 容辞垂下眼帘继续写着,眉眼淡然地将那天的事说了出来。 最后又加了一句,“他活该!要不是想对我下手,我又怎么会发现。” 裴照神情也有点不可思议,“容肃疯了!” “这谋反的大罪他也敢?!!” 容辞冷哼一声,“他有什么不敢的,他智谋不够,势力不够,拉拢的官员不够,还有我这个挡路的,马上就要狗急跳墙了。” “真的?”裴照睁大眼睛问着。 容辞轻飘飘瞥他一眼,“假的。” 倒也不至于,容肃还是有点能力的,没到狗急跳墙的地步。 裴照吊儿郎当的坐着,“殿下,我这什么时候才能过了明路啊?” “什么?”容辞笔尖不停。 “就……”裴照摸了摸鼻尖,眉毛肆意地挑起,“我和音音啊!” “我这总不能老是偷偷去找她,容易被人发现的。”话落,裴照朝她眨眨眼,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闻言,容辞眼眸微抬,似笑非笑地说着:“那就别去了,以绝后患。” “别啊!”裴照一下就急了,“殿下,你这是要棒打鸳鸯啊!” “俗话说得好,宁毁十座庙,勿拆一桩婚,你这做得不地道啊!”裴照用着谴责的眼神看着她。 容辞还未说话,容泠在外敲门,“殿下,二公主和四公主出宫游玩了。” 一听容音出宫,裴照直接站起身打开门问:“去哪玩了?” “在云水湖。” 裴照转过头,看着容辞,“殿下,去不去?” 容辞放下笔,“去看看,不要让她们发现。” * 云水湖。 粉嫩嫩的小姑娘头上戴了支藕粉色的步摇,在湖边的柳树下玩得很开心。 她扭头看一边温柔的容倾,语气欢快,“二姐姐,这里还真好看。” 湖边的风吹散了夏天的燥热,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温柔的风吹得湖边的芦苇微微倾倒,带来芦苇的清香。 四周绿意盎然,有不知名的野花开在周围,平添了几分色彩。 容倾温柔一笑,看向泛起皱纹的湖面,“若是喜欢,我们以后常来看看。” 远处湖边一方阁楼,裴照双手撑着下巴看过去,他突然发出一声感叹,“音音好可爱,好像过去抱一抱!” 容辞坐他旁边,冷笑一声,“做梦!” 第90章 交代 一溜的问话听得符知祎一愣一愣的,她只能捡自己记得的说:“我叫符知祎,是中国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到这里来,我就是在家喝水,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容音歪了歪脑袋,“中国人?中国是哪啊?” 符知祎想起面前这个小姑娘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只好这样解释,“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我们那里特别先进,人也很好。” “我还没问你呢?你……你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吗?”符知祎有点尴尬的说着,毕竟自己平白无故占了别人的身体,不太好的。 容音只是甜甜的笑着,“对啊,我叫容音,是容国四公主。” “刚才那个是我的贴身婢女,她叫松云。” 闻言,符知祎连忙说:“那,那我要怎么把身体还给你?” 容音微顿,偏头看向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眸底划过一抹莫名的意味,“那你呢?我要是回去了,你可能会消失的。” 符知祎眨了眨眼,理所当然的说着:“本来就是我占了你的身体,是我不对,还给你是应该的,至于会不会消失……” “那就是我的命了。”她洒脱一笑。 容音轻轻敛下眉眼,这个人怎么这么傻啊! 可是她隐约有种预感,自己……好像回不去了。 她笑了笑,故作轻松,“我也不知道啊,你就安心待着,再过不久,我可能就要走了。” 符知祎愣了愣,“啊?可是我,我一点都不熟悉这里……” 容音安抚着,“没事啦。” 她顿了两下,又说:“皇宫里,谁都不要相信。” “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容音看着符知祎笑着问,语气格外平淡。 谈及到自己的死因,平淡到诡异。 符知祎愣愣地摇头。 “是因为有人把我推下池塘。”容音笑容淡了淡,“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我的死主要是因为体内深藏的皇室秘毒爆发。” “你知道我的毒是谁下的吗?”容音又问。 符知祎依旧摇着头,目光有些呆滞。 “是皇上。”容音看到符知祎露出惊愕的表情,笑容深了深,却不达眼底,“是我的亲生父亲。” “怎么会……这样?”符知祎脑子转不开了,怎么会有父亲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她还没有自己处在生死不由自己的认知。 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尤其是贵族的圈子,命如草芥,生死随意。 不再是符知祎以前那个法治社会了。 面对符知祎情不自禁的问题,容音只是清淡的笑笑,“因为皇上只爱自己啊!” 她偏过眼眸,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眸光放在窗台外面,有些悠远。 只是片刻,容音便收回视线,脸上带上了暖暖熟悉的笑容,“以后你就要用我的身份活下去了,凡事要留心一点,对了城北那个最高的客栈是我开的,你要去的话记得带上衣柜角落里的那块残玉。” 听着这一番像是遗言的话,符知祎眨眨酸涩的眼,她说不出话,只好点着头。 第92章 哈喽 话落,容辞伸手摸向腰间,指尖抽出一支飞刃,她随意转了转,飞刃在她指尖转得飞快,没有一丝一毫想要伤到自己的感觉。 符知祎看着,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勉强地笑着,“说,我说。” 她看着在容辞指间乖巧的转着的飞刃,嘿嘿笑着。 虽然很可怕,但这么飒的小姐姐也太杀她了! “我叫符知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一醒来就在这了,还看到……” 符知祎指了指一边呆愣的松云,“她。” 符知祎本来想把容音的存在说出来,但容音一直在她耳边说:“不要说,不要说……” 闻言,容辞心底像是沉了一块冰。 冻得她连血液都不流畅了。 面前这个人不是容音,她占了容音的身体,那容音呢? 她去哪了? 就像是一个在沙漠里行走了好几年的人,突然看到一片绿洲,等到走过去,却发现是一片海市蜃楼。 眼睛突然就酸涩起来,容辞皱着眉,脑中一片空白。 看到她的反应,符知祎也不太好受,她无法感同身受,但她知道这种感觉肯定不好受。 对自己肯定会有怨恨。 她咬着唇,保持着说多错多的原则,沉默了下来。 松云也消化了半天,但她最先看的是容辞的背影。 只是一个背影,松云便能感觉到莫名的哀恸。 她是知情的,容辞为了容音有多努力她一直都知道,现在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该有多绝望啊! 容辞忍着心底的悲痛,后退了两步,她眨了眨眼,眼里的酸涩还是存在。 符知祎看到她这样,非常不忍,她还是开口说着:“哎,你,你没事……?” 话音一落,符知祎就叹了一口气,她低下头,为自己的情商着急,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事的好。 自己这是问了一句废话。 她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再抬起头来时人已经不见了。 容音也不见了。 只剩下松云。 松云看向符知祎的眸光特别复杂,符知祎看不太懂,她朝松云笑了笑,略有些尴尬的抬起手向松云挥挥手,“哈喽?” 这一番蜜汁操作让松云皱了皱眉,她往前走了几步,“符小姐如今成了我家公主,一些礼仪还是要注意的。” 她语气中带了冷意,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符知祎唏嘘了一下,还是认真听着。 * 容音一路跟着容辞回了她的长乐院。 没有惊动任何人。 不知怎么回事,原先她只能在自己的房间里转悠,刚刚她下意识地跟着容辞,居然出来了! 房间黑暗,只有从未关的窗户那处照过来月光才能看清一点。 窗户上放着的小植物透过月光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散发着清淡的药香。 容音走到软榻边上,她敛着眸看着软榻上埋着头的身影。 犹豫半晌,她才轻轻将手放在容辞柔顺的发丝上,一下一下轻轻抚着。 明明碰不到人,动作却像是碰到了一样。 容辞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第93章 姐姐 明明碰不到人,动作却像是碰到了一样。 看到容辞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容音很清楚,她并没有睡着。 她轻叹一声,歪了歪脑袋,软软甜甜的嗓音响起,“别伤心啊,我还在这呢!” “你这个样子要是让你的属下知道你的面子还往哪搁啊!” “……” 容音安慰着安慰着,自己忍不住先哽咽了起来。 “谁让你对我这么好的,害得我好伤心!” “你和裴照笨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裴照给我的东西是你让他转交的吗?笨死了!” “你给我的东西都是用上好的丝绸包裹的,裴照给我的东西基本都是随便包装一下,这我还分辨不出来我都是傻子!” “……姐姐,我早就原谅你了……” 容音蹲在容辞旁边,哭得稀里糊涂的。 最开始的时候,容厉那个狗皇帝让皇后死在大火中,留下了容辞和容音。 但外人只知,皇后和她两岁的小女儿都死在了大火中。 容厉留了姐妹两人一命。 并将容音藏起来一年,再出面她只是一个爬床的宫女留下来的孩子,宫女为了一步登天,特地养了孩子三年,但她犯了宫规,被处死了,留下四公主容音。 那时容辞虽小,但她还是知道容音的真实身份,于是就偷偷的去看她。 时常带些好东西给她。 但容辞并没有把她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后宫这个吃人的地方,谁能真心对待谁? 更何况容音的生母还是个已死宫女,宫里没谁看得起她,经常遭人欺负。 在容音心里,容辞就是她的救赎。 是唯一对她好的人。 是她最依赖的人。 但是意外发生在容音九岁的时候,那是一个节日,在宫外玩闹的时候,她被绑架了。 她当时只是个小孩子,一心只想要容辞来救她。 可是容音没有等到她,等来的是残忍的虐待。 等到她奄奄一息的时候,破门而入的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容辞,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还有些稚嫩的面孔,握着一把长枪,挑了对她施刑的男人,将她救下来。 是十三四岁的裴照。 她浑身是血的被救走,后来恢复好之后就打听到那一日容辞在宫宴里陪着皇帝喝酒。 她宁愿去宫宴都不愿意来救自己! 容音当时恨极了。 容辞怎么对她她都无动于衷,还冷嘲热讽,摔了容辞送给她的玉佩。 容音至今还记得玉碎时容辞失魂落魄的神情,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后来再也没有找过她。 容音摔了玉之后就后悔了,容辞走后她就把玉捡起来,还特意去修了下。 遗憾的是没有修好。 现在成了一块残玉。 也记不清什么时候,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经过时间的消磨,她早就原谅了容辞。 也知道那日是皇帝故意留下容辞,不让她去救人。 本来她还想着等着一个合适的时间,想向容辞道歉和好的。 只是没想到,自己…… 容音渐渐止住了哭声,坐到了软榻旁边。 突然,眼前落下一道阴影。 容辞没有反应,容音倒是抬眸看过去,眸底闪过惊讶。 第101章 都一样 容辞沉默片刻,抬眼就看见楼域眼底浓浓的笑意,又听到他说:“这就是你用美人计的结果。” “还要吗?” 容辞暂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想起来早上她睡着时候…… “我早上也是这么被你喂药的?” 楼域朝她笑笑,不置可否,重复问着:“还要吗?” 容辞难得有些郁闷,又被这个不要脸的狗男人占了便宜! 她伸手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人,“不要,我自己喝。” 楼域眸中划过遗憾,却又将药碗抬高了些。 两人一番动作,药竟然一滴没撒。 容辞坐起来,看着楼域抬高的手,看向他的眼神明晃晃地写着“你有病?” 楼域放低了些,语气不松,“我喂你。” 他用勺子舀子一勺,嗓音低了低,又带了些莫名的委屈,“阿凝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满足我吗?” “我长这么大都没有给别人喂过药,就不能让我喂喂吗?” 明明知道他说话语气都很大部分都是装的,可是在看到他眸中毫不掩饰的期待时容辞还是心软了软,“让你喂还不行嘛。” 她用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药。 楼域连忙笑嘻嘻的递了一勺过去,见到她乖乖喝下之后眸底笑意更深。 最后药汤见底,楼域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拿出几个蜜饯。 容辞看着,吃下他喂过来的一颗蜜饯,压下了嘴里的苦涩味。 楼域看着手里的蜜饯说:“可惜没有冰糖葫芦。” 他一直都陪在容辞身边,没有时间去买。 至于让别人去买? 他不是很信任手底下人的眼光,更何况他也不想让容辞吃的东西是他拿过来却不是他买的。 容辞微顿一下,而后淡声开口:“都一样。” 她不是偏爱冰糖葫芦,只是因为这是某个人亲手买的而已。 都是一样的。 蜜饯也好,冰糖葫芦也罢,都是同一个人买的。 吃起来的味道都是差不多的。 一样的甜到心里。 * 符知祎只休息了两天就全好了,她一直待在皇宫里什么人都见不到,无聊到爆炸。 凭借着她独一无二的好口才,成功和松云混成了好姐妹! 她终于忍受不了这空荡荡的房间,和松云合计一下偷偷溜出了皇宫。 一出皇宫,符知祎张开双臂,做出拥抱微风的姿势,整个人都自由了的感觉。 下一刻,太阳走出云层,强烈的光线直直的照在大地上,符知祎的姿势一秒破功,躲到树下,“好热啊!” 松云站在一旁给她扇了扇风,“知祎,我们去哪?” 闻言,符知祎左右晃了晃脑袋,往四周看了看,没找到什么目标,最终还是转头问松云:“哪家店卖的东西好吃?” 松云想了想,回答:“看你想要什么样的了,香酥斋的点心最出名,醉香楼的叫花鸡,福禄阁的红烧狮子头……” 光是听松云说,符知祎都快流了一地的口水,她眼露光芒,“那就……一个个来!” 可惜,符知祎的雄心壮志是完成不了的。 第102章 一看就知道没有脑婆 才去了几个店,符知祎都撑到吃不下东西了。 最后不得不妥协的决定买了香酥斋的点心就回宫。 外面有点热,香酥斋外面排队的人就剩几个了。 符知祎站在对面都闻到了飘过来的香味,她狠狠闻了一下,拉着松云就想跑过去。 就在快要到达目的地时,突然冲出一个人,直直的撞了过去。 两方人马都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 那个人见状弯下腰想从符知祎旁边擦过去,松云将符知祎往旁边拽。 然后就是那个人撞到了松云和符知祎相牵的手。 两人被撞开,松云会武功,她稍微一慌就稳住了身形。 其他两个人就比较惨了。 那个人一下摔在地上,一时半会还有点爬不起来。 符知祎想努力站稳,可惜实力不允许。 她双手在两边扑棱了两下,然后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最后摔过去的时候想的是幸亏前面有个人,不然自己这不得破相?!! “嘭!” 一道肉体和坚硬物质碰撞的声音响起,符知祎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狼狈的趴在地上。 她没有被身上的疼痛惊到,倒下去的前一刻她亲眼看到本来站在她面前的人,非常自然的后退了一步。 符知祎眼底全是不可思议。 随之而来的是尴尬。 这简直是社死现场!! 从腿上手上传来的疼痛都拯救不了她了。 还好松云反应快,跑过来将她扶起来,符知祎看着周围围了一些人,连忙遮了遮自己的脸。 松云扶起符知祎之后,低下头向面前的人行了一礼,“见过江少卿。” 听到松云声音里埋藏的颤意,符知祎也顾不得遮脸了,她抬眼看过去。 松云可不是一般的宫女,平常见了什么有身份的贵人可从来都没有怕过。 那叫一个不卑不亢。 江少卿? 大理寺? 二把手? 面前的男人很高,符知祎目测他有一米八五,肤色白的有些不正常,像是许久没有见过光。 他的眉眼颇为深邃,眉毛浓密,眸底黝黑,鼻梁高挺,唇瓣微薄较红,神情冰冷,还带了一丝戾气。 凶巴巴的。 一看就知道没有脑婆! 符知祎悄悄收回视线,有些不敢看他。 江濯低眉看了眼偷偷摸摸的符知祎,眸底划过一丝莫名。 这个四公主……好像变了些。 他自然知道容辞和容音的一些事,他虽然不是很理解容辞为了妹妹不顾一切,但是他知道,有个亲人关心自己,是多么的难得。 血脉相连的感觉。 这和朋友是没法比的。 他这个孤儿是不会知道的。 江濯冷冷地瞥了一眼符知祎身后被抓住的犯人,转身就走,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等人走后,符知祎才愣愣地回神,她皱着眉看向松云,“这就走了?” 松云点着头。 符知祎又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伤,“那我……这……” 她憋了半天憋不出来话,只能说一句,“太没有礼貌了!” 松云也低头看着她的伤,叹了口气,“江少卿就这样……” 第103章 吵架了? 松云没有再多说,在她看来,江濯,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可怕又诡异。 她搀扶着符知祎,想带她赶紧回宫敷药。 刚走两步,面前又站了一个人。 符知祎抬头看去,眼中疑惑。 面前的男人面色颓然,眼底全是血丝,看自己的眼神非常复杂。 松云先行了一礼,“裴副将。” 裴照只是轻轻颔首,沉默半晌才沙哑着嗓音开口:“跟我来。” 符知祎还是一脸懵,被松云搀着一起走了。 裴照带着她们去了一个小医馆,有点偏,四周几乎没有人。 在医馆的小隔间里,松云为符知祎擦药,还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衣服极为合身,还很舒服。 医馆只是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坐在前台那里低着头拨算盘。 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盯着隔间目不转睛的裴照,最后还是忍不住嗤笑一声,“吵架了?” 裴照没理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底一片混乱,拢在长袖里的手狠狠攥着。 疼痛让他回了几分神,他猛地低下头,闭了闭眼,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符知祎出来时只看见中年男人低头面色冷漠,察觉到她们出来后,头也不抬的说:“好了就走。” 符知祎转头看看松云,依旧是一脸懵。 松云倒是知道一点,拉着符知祎向那个中年男人认真道谢后就走。 离远了小医馆,回宫路上符知祎才问出口:“那个男的是谁啊?他好奇怪啊!” 松云低下头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才淡淡开口:“裴照,是……” “是四公主喜欢的人。” 闻言,符知祎顿住了,她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啊这……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松云继续说道:“裴副将和四公主两情相悦,殿下也是知道的。” 原来是过了明路的小情侣啊! “那……那他知道我……?”符知祎说话有些模糊,松云却听懂了。 她回答:“裴副将很了解四公主,应该是看出来了。” 或者说早就知道了。 符知祎迟疑着点头,再没说话,一路沉默的回了皇宫。 刚回长欢殿,还没进门就有小宫女急急忙忙跑过来行礼,“公主,三公主来了好半天,一直在等您。” 小宫女很害怕。 容澜在皇宫可是一个娇纵的主儿,一个不高兴就要处罚下人。 符知祎点点头表示知道,随后走了进去。 正堂上,容澜一身华丽服饰,脸色不耐烦的坐着,她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磕在桌子上,还没开口骂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 “三皇姐怎么了?我知道自己不该到处跑,害三皇姐等这么久,是妹妹的错,三皇姐就原谅妹妹这一次还不行吗?” 容澜气恼的神色一顿,她转头看过去,符知祎眉眼弯弯的走过来,笑容灿烂,眸底像是含了漫天星辰,漂亮至极。 容澜等待的不耐烦莫名消散了不少,都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不自然的咳了两声,“不,不怪你,是我过来时候没提前告诉你,本公主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一次又何妨。” 第104章 她们不一样 符知祎倒是没想到容澜这么好说话,当下便坐了过去。 容澜看着她笑眯眯的,若有所思的开口:“你这一失忆倒是爱笑了不少。” “不过,可比以前讨喜了不少。” 昏迷五六天的四公主醒来后失忆的事早就传遍了皇宫。 容澜哼笑一声,她毕竟只是十五六岁的孩子,还未及笄,平时也不和容音来往,只是想着容音失忆后忘了事,变得爱笑了。 就是看容音受了这么久的苦,自己好歹是她姐姐,不来看看她也说不过去。 这一来,倒是没想到有这样的收获。 符知祎心里年龄已经十八了,看容澜的目光就像是看小孩子,带着满满的母爱。 瞧这小公主,妥妥的刁蛮公主人设。 啧,长得真好看。 一想到这个,从她醒来后,后宫妃子过来送礼品,这两天见过的人,最好看的就数那个晚上见到的黑衣酷飒的大美人了! 见到这么多美人,她这辈子死!而!无!憾!了! 容澜看她发呆,不满的拍拍她脑袋,“你想什么呢!” 符知祎回过神,笑着说:“想三姐姐今日怎么这么好看。” 容澜被夸的脸一红,脸上带了笑。 符知祎小嘴是真的甜,她会说话,分寸掌握的极好,哄得容澜都忘了问她去哪里了。 * 裴照离开小医馆就去了公主府。 容辞病刚好,又喝了苦药,此时正恹恹地躺在凉亭里。 裴照来的时候,楼域坐在容辞旁边,指尖拨弄着琴弦,打出破碎的音调。 容辞稍一侧眸,就看到裴照失魂落魄的样子,和她之前有的一拼。 裴照坐在容辞对面,低着头没有说话。 楼域懒洋洋地抬眸瞥他一眼,指尖不紧不慢的拨出一曲。 琴声呜咽,似哀似怨,染着无尽悲哀。 正好映衬了裴照此时的心情。 裴照猛地一顿,缓慢的抬起头看着楼域。 隐约中,他似乎看到楼域眸底划过的恶劣。 裴照:“……” 什么狗屁玩意儿! 他察觉出一些不对劲,眯着眼看向颇为悠闲的容辞,嗓音沙哑,“殿下,这……?” 容辞没有看他,双手枕着脑袋,看向侧着身子的楼域,眸中划过一抹柔软。 她没有直接说,反而问道:“你看到她了?” 裴照沉痛的点了点头。 虽然两个人都是差不多的开朗明媚,但对他们这些熟悉容音的人,一眼都能看出不对劲。 符知祎没心没肺的,从内而外的都是开朗,没有什么心事,也不太懂什么心机,像是什么都不能打倒她,时时刻刻都是笑着的。 容音不一样,她心里藏着事,虽然经常笑,但并没有从心而笑,她是从深宫里长大的,心机什么的并不差,否则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好半晌,裴照才一字一顿的说着:“她们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没有人可以代替容音! 任何人都不行! 容辞笑了笑,风吹过来,带起她旁边的长发,伴随着芙蓉清香,她看到裴照的神情,嗓音放软了一些,“我当然知道。” 第106章 除了楼域 看她的服饰和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只知道她是京城的富贵人家。 反正买了不会有错。 容辞没有深问,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吃过饭,两人在宅子里晃了晃,天边彩霞布满,格外漂亮。 蝉鸣声渐渐消失,随后响起夜间蝈蝈的叫声。 楼域带着容辞去了花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以容辞的眼神还是可以看见四周开得艳丽的花朵,花朵交相辉映,只是夜间就已如此漂亮,白日里更是可想而知的绝美。 容辞低头一扫四周的花,突然双眸被站在身后的楼域捂住。 她也没有慌乱,唇角微微勾起,“干什么?” 楼域靠在她后背,脚尖抵在她脚跟,唇凑在她耳边,嗓音低沉悦耳,“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容辞静静等着,没过一会,楼域慢慢松开手。 她眼眸微眨,有些怔愣。 漆黑一片花园,此时被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占满,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萤火虫从花朵下面慢慢升起,飞舞在半空中。 无数萤火虫飞舞,在这样的光芒中,容辞甚至能够看到花园角落里的紫色小野花。 身后楼域含笑问道:“好看吗?喜欢吗?” 容辞微顿一下,眸底映着无数萤火,眉眼带着笑,轻声开口:“好看。” 她从来都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色。 也没有人能够为她做这些。 几乎是所有人都觉得容辞不是一个正常的姑娘,她冷漠嚣张,武艺高强,上过战场杀过人,她还自私自利,无情无义…… 没有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和她关系好的,无一不觉得她内心强大,根本没有将她当做女孩子。 没有人会用这种肉麻又浪漫的事情来惹她欢心。 除了楼域。 他总是这样,把她当做需要人呵护照顾的女孩子,时时刻刻都在逗她笑。 每次她一不开心,最先感受到的总是他。 他用这样无微不至又无孔不入的方式进入她的生活,让她避无可避,只能接受。 并且心甘情愿。 * 楼域走后,容辞在宅子里待了一会,便离去了。 没想到的是,在这里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文渊。 文渊站在一个门口,面色无奈地敲门,也不说话,就一直缓慢而有节奏的敲着。 容辞站在他背后,看他动作忍不住调侃了一声,“骚扰良民?” 文渊一顿,转身看到容辞有些诧异,还未开口说话身后便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可爱稚嫩的小姑娘探出一个脑袋,刻意放低了声音说道:“爹爹。” 文渊瞬间忘了要和容辞说什么,连忙转身蹲在顾晚面前,“诶,爹爹在。” 顾晚朝他笑了笑,歪着头看向他身后的人,眼光一亮,“漂亮姐姐!” 容辞看着这么可爱嘴甜的小姑娘,心下软了软,也对她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顾晚拉着文渊的手,小声说着:“爹爹,娘亲去洗澡了,你快进来。” 小姑娘单纯,只是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了。 但在容辞甚至是文渊耳里听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第107章 夏夏 文渊笑容僵了僵,背后顶着容辞颇为戏谑的眼光,他有些不自在。 他回头朝容辞歉意的笑笑,抱起顾晚就进了门。 容辞转回身继续往前走去。 倒是没想到顾夏在这里住着,真是巧了。 顾夏洗完澡出来就发现门外一大一小站得笔直。 她看着两人有些相似的眉眼,沉默了一下淡淡开口:“不是说过让你走吗?” 文渊抬手指了指矮他一半的小姑娘,“晚晚想——不,我想晚晚了。” 顾夏低眸看了看朝她笑得一脸讨好的顾晚,对着文渊嗤笑一声,她如何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想法。 当年只是一场意外,她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后来有了晚晚,她才偶尔想起这个男人。 但她并没有生出要找他的想法,当时夜黑风高,两人谁都没有看清谁,不了了之是最好的办法。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找了过来,还想着将她和晚晚带回家。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虽然谈话中文渊没有提到自己的身份,但她能够猜出来这个男人非富即贵,他所处的环境水深得很,不适合她和晚晚住下去。 可是晚晚又十分喜欢他! 她现在头疼的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看到两人相似的眉眼透露出浓浓的期待,心下微软,还是轻咳一声说道:“算了,你既然进来了,那便带晚晚去休息。” “别来找我了,晚晚今夜跟你睡。”说罢,她转身关上了房门。 这倒是个惊喜。 站着的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跑去了顾晚的房间。 顾晚乖乖巧巧的躺在文渊旁边,嗓音脆嫩,“爹爹,晚晚想听你讲故事。” 看着可可爱爱的女儿,文渊眉眼弯弯,笑着说起了他遇到的有趣的事。 结果一个故事还没讲完,顾晚已经睡着了。 文渊看着,笑得很开心。 他从未想过会出现这样的事。 他只是对当年的事念念不忘,毕竟他毁了一个女孩子的清白,最开始找顾夏只是想要补偿她,后来一直没有找到,就渐渐成为了一个执念。 再见面,竟然没想到顾夏不仅没有嫁人,还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虽然不是为他,但是他也很开心了。 他想对母女俩好,想把两人接回文国,给她们应有的尊荣。 他在容国耽误了太久了,他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日清早,文渊醒时顾晚还睡得很香。 他洗漱完后在餐桌上和顾夏相对而坐。 这是这么久来,第一次和顾夏和平的坐在一起。 吃完了一顿沉默的早膳后,顾夏让人上了茶水,准备和文渊仔细谈谈。 顾夏眯着眼看文渊,这个男人龙章凤姿,浑身气质上佳,谈吐不凡。 她回想起最开始遇到他的地方,又姓文,和文国皇室必然逃不开关系。 文渊瞧着她看自己的眼神渐渐复杂,忍不住开了口:“夏夏,你想问什么就问。” 听着亲昵的称呼,顾夏皱皱眉,想了想还是没有提这个,“你……全名叫什么?” “文渊。”他做得格外端正。 第108章 从小洁身自好 闻言,顾夏皱紧了眉。 她只是想着这个男人是文国皇室,没想到是太子这个的身份。 看着她有些抗拒不满的样子,文渊连忙开口:“你放心,我虽然是太子,但是从小洁身自好,没有妾室通房什么的。” 顾夏微愣了一下,而后瞪了他一眼,谁想的是这个!?! 被瞪了一眼,文渊讪讪一笑。 见他格外老实,顾夏心底有种奇异的感觉,她又说:“皇宫太危险,我不放心晚晚的安全。” 就差没直接说你护不住她们娘俩了! 文渊自然明白,他笑了笑,语气虽然平淡,眉目中的自信傲然是遮不住的。 “文国皇室人口简单,我掌握了许多大权,护住你们,绰绰有余。” “更何况,我父母比较尊重我的意愿,他们见到你和晚晚一定会很开心的。” 确实差不多,文国一向比较平和,国主尊重皇后,后宫嫔妃也少,子嗣也少,早早就立了太子,放权给文渊。 还有就是,文渊如今都二十几岁了,没有一个女人,皇上皇后都怕他是个断袖,生怕他哪天带回一个男人跑过来告诉他们这是太子妃! 到了现在,他们已经不求文渊找一个世家女子,只要不是个男的就行了。 顾夏还是很犹豫。 文渊没有逼她,只是淡淡笑着,“你也可以问问晚晚的意见,她已经不小了。” 问是一定要问的,这个顾夏自然明白,她颇为奇怪的看了看文渊,总觉得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像个太子。 * 容辞回到府中休息一夜后,兰芷第一时间送来了容音遇害的相关信息。 其实是有点难查的。 毕竟是皇宫。 那日容音玩到了御花园的池塘边上,她没有离水太近,只是在不远处看着池塘里绽放的荷花。 天气也有些炎热,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出来。 暗卫守在暗处,但是却在容音被推下水之前被引走。 当然不会全被引走,剩下两个暗卫被药放倒之后解决了。 就在容音四周没有任何人的时候,她被推下池塘,几近溺亡。 还是被引走的暗卫发现不对劲,连忙赶回来发现两个暗卫死了,容音落水。 救回来的容音只剩一口气。 没有人证物证,几乎只能认为容音不小心落水。 可是有人引出了容音体内的毒。 容辞最开始想的是容厉。 但第一时间就否认了,容厉还需要容音来控制自己,不可能杀她。 那还有谁知道容音中了皇室秘毒呢? 容辞又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信息,脑中飞速运转。 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 可能…… 不是同一个人。 推容音落水是一波人,而引出毒的可能是另一波人。 那又是谁想要害死容音呢? 容辞揉了揉额角,眼眸微闭,慢慢放下手中纸张。 容音只是一个公主,平日里又挺爱笑的,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到底是谁想要她死? 她若是死了之后,又是谁最得利? 又或者,容音死后谁最伤心? 谁会知道容音和自己的关系? 第109章 大约是太失望了吧 真是麻烦。 容辞轻叹一声,起身走到窗前,低眸看了看窗边的漠上花,轻轻拨弄一下它的小花瓣。 外面忽然响起一道清澈悦耳的声音。 “姐姐,姐姐,我来看你了!” 容辞手上一顿,眸中划过笑意,转身开了门,门外容述笑眯眯的跑过来,“姐姐。” 她淡淡颔首,靠在门旁边,“怎么了?” 容述朝她笑得格外讨好,有些犹豫的开口:“姐姐,我想去清风阁去玩玩。” “你能陪我去吗?” 容辞敛下眉眼,问道:“怎么要去清风阁?” 容述撒着娇,“我想去嘛,你陪陪我呗,我们都好几天都没见过了。” 他清澈明亮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期待,他也不是非要去清风阁,他只是想和容辞多待一会。 清风阁是容辞的地方,比其他地方安全很多。 对着他那双期待的眼睛,容辞实在是拒绝不了,只好答应。 在清风阁用过膳之后,两人没有着急回家,还在七楼待着。 正好容辞处理一些清风阁的事情。 容述在一旁玩他自己的。 容辞给了他一个玩意儿,是凌桑留下的小型机关盒。 容辞坐在桌前拿着书折看着,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你在亲王府怎么样?” 容述摸着机关的手顿住,他敛眸掩去暗光,语气平淡,“就那样呗。” “没有人欺负敢我的。” 闻言,容辞眉心微皱,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话。 容述这个混世小魔王的名声,和他父王的侧妃可脱不开关系。 他母妃早逝,那时他才两三岁,亲王后院也不少,即便容述是他唯一的嫡子,也没有多关心他,后院交给了侧妃管理。 这个侧妃也不是好玩意儿。 在亲王面前对容述好得不得了,暗地里就各种克扣。 他一个不受宠的小王爷,自然有人暗地里欺负他。 那次他被打得半死不活,冰天雪地里,浑身是伤的躺在那,令容辞动了恻隐之心。 容辞救下他之后,教他如何反击,如何应对。 才有了现在的混世小魔王。 可他还是得不到亲王的宠爱,在外面一发生什么事回去了就是亲王的责罚和打骂,从不问缘由。 实在是不像亲生父子。 不愧是容厉的亲兄弟,一个样子的凉薄无情。 容辞自然不是怕他被侧妃那帮人欺负,她是怕他被亲王责骂。 这个笨蛋,对着亲王向来是沉默不语。 大约是太失望了。 自己无论做什么,在自己父亲的眼里都是错的,换来的全是指责。 他一直渴望父亲的关心呵护,他隐忍乖巧却换来父亲的误会责骂,能不失望吗? 可对他来说,这是他的父亲,他的长辈,即便是再失望也不能顶撞。 容述不是心软,亲王毕竟是他父亲,百善孝为先,他不能下手对付亲王。 他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断绝关系,远走高飞,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更何况,他还有容辞这个姐姐呢。 容述看到她面色不虞,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 第110章 多么的善解人意啊! 容述看到她面色不虞,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他朝她笑着,“姐姐放心好了,我总不会吃亏的,我有分寸。” 容辞知道这个弟弟聪慧过人,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自己也不便插手了。 她有自己的事要忙。 在符知祎过来后,容辞就开始着手准备,招揽人才,扩大势力,只为和容厉争斗。 她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和容厉对上是迟早的事。 事情还没处理完,有人轻轻敲了门,“主子,江少东家来了,吵着要见您。” “不见,让他回去。”容辞头也不抬的说。 门外的人顿了下,又说:“不只是江少东家,还有祁世子和祁小姐。” 容辞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书折,她低眸看了眼自己的穿着,犹豫几下还是拒绝,“就说我有事忙,你们好好招待他们。” “是。” 掌柜得到吩咐后就下了大堂,客客气气的对江柏风开口,“江少东家,我家主子实在是太忙了,没空带你们好好转转这里,要不,您还是老样子,在这里用膳?” 掌柜面色礼貌说话,心中却在腹诽,也不知道这江少东家什么毛病,江南居也不差啊,老是往清风阁跑干什么!!? 这不是花冤枉钱吗?! 江柏风一听这话,眉头紧锁,“什么事忙成这样啊?我这个老朋友过来问候问候,他都不来找我聊聊天?!” 掌柜愈发恭敬,“实在对不住,主子忙什么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多问。” 至于他说的老朋友什么的,掌柜自动忽略,谁不知道这两人一见就针锋相对,话不投机半句多。 碍于身后还有两个人,江柏风没再多说,让掌柜准备好招牌菜,带着祁家兄妹去了他常待的包厢。 包厢里祁月如对着江柏风淡淡的笑着,“多谢江少东家。” 江柏风随意摆摆手,“这有什么,不过是一顿饭而已,祁小姐不必客气。” 祁月如轻轻点头。 祁衍卧在不远处的软椅上,闭着眼不说话。 一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祁月如知道两人要谈话,自觉走人。 江柏风见状心底更是柔软。 瞧瞧,多么的善解人意啊! 看着他掩饰不住的痴汉模样,祁衍嗤笑一声,眼尾上挑,桃花眸底染着深意。 江柏风听到他嗤笑,轻咳了一下,收敛神色瞪了他一眼。 江柏风忍了一会,还是说着:“怎么了,舍不得你这宝贝妹妹?” 祁衍瞥了他一眼,淡淡说着:“你什么时候见我宝贝她了?” 江柏风还有些懵。 祁衍又道:“看在你我交好的份上,本世子好心提醒你一下。” “离她远点。” 江柏风笑着,他觉得祁衍是不想让自己妹妹嫁给别人,这很正常。 祁衍见他不以为然,又是轻笑一声。 他可不是那种好哥哥…… * 没过一会,容辞便处理完事情,她抬头看了眼还未解出机关盒的容述,淡淡开口:“我该回去了,你也回府。” 她停顿一下,又说:“东西送你了,回去慢慢研究。” 容述这才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第111章 还记得我吗? 金秋十月,天高气爽,一年一度的赏菊宴在祝家举行。 最近皇帝身体欠佳,本来在皇宫举行的赏菊宴赐给了祝家。 祝家自然欣喜万分,四处搜集珍贵的品种。 下午,祝家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达官贵人,餐桌上的糕点全是与菊有关。 容辞想着皇帝对祝家有点不一般,便过来看看。 赏菊宴嘛,就一群人坐在那,上面是陆续端过来珍贵的各种各样的菊花供人观赏。 皇室子弟自然是坐在前面的,容辞对面就是容肃。 这么久没见面,容肃瘦了些,脸色还是有些差,眸底隐着阴郁。 要容辞来说,容肃养私兵那事,简直是…… 好歹也要准备充足啊,留下漱山寨那些不知情的人,就是个隐患。 现在好了,自食恶果。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她了。 没有容辞误打误撞发现后山的事,估计那些私兵会成为容肃一个大助力。 容辞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低眸饮酒。 容肃邻桌就是符知祎,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宴会,难免激动,她小幅度的左右看看赏菊宴上的人。 容肃右手晃着酒杯,一偏头就看到了符知祎睁着大眼睛看过来的样子。 估计是没想到容肃会看过来,符知祎微惊一下,下意识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 容肃一顿,双眸有些阴郁的看着她。 忽然,他唇角上扬,往符知祎那边探了探,“还记得我吗?” 符知祎一愣,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说话,想起他的问话,她犹豫着回答,“……王兄?” 其实很好猜的,皇室都坐在上面,面前这个人不是礼王就是肃王,要么是律王。 容肃轻笑一声,“还算不笨。” “记好了,本王是你肃王兄。”容肃盯着她,眸底划过一抹危险。 看到他暗藏的威胁,符知祎忙不迭点着头,表示知道,“记住了记住了,肃王兄。” 待容肃转回头,她才悄悄松一口气,一旁松云借住添茶的动作,在她手臂上迅速写下“离他远点。” 符知祎脊背一寒,不动声色的颔首。 她抬头看了看对面,容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她对上面菊花的介绍实在不感兴趣,听多了甚至有种在学校听老师讲课的感觉。 有亿、、困…… 符知祎眼眸闭了闭,她轻轻转身问松云,“我可以出去转转吗?” 松云看到她掩饰不住的困意,停顿一下点了头,叮嘱道:“早点回来,不要相信别人。” 这样的宴会自然是各种利用的机会,要多加小心。 符知祎知道这些,她抬头看了看,发现没多少人注意这里,蹑手蹑脚的离开宴会。 祝府家大业大,符知祎从宴会离开,顺着走廊往后走,从一个转角撞到一个柔软的身体。 符知祎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 被撞到的是个女子,红装素裹,眉眼娇俏,她笑声如银铃般好听,“四公主不必如此,是臣女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才是。” 第112章 一笑百媚生 符知祎有些无措的摸摸鼻尖,她下意识的以为这是现代…… “本就是我撞了人,道歉的应该是我,姑娘也不必如此。” 祝蝶儿笑着行礼,“公主真是有礼,臣女是祝府三小姐,公主可是觉得闷了?” 符知祎点点头。 祝蝶儿眉眼弯弯,“公主在外面转转,一会还有乐舞,公主可要回来看啊!” 符知祎这才注意到她穿的是舞服,她上下看了看,真心夸赞着:“你真好看,我一会就回去。” 面前漂亮的女子露出一个羞涩的笑,随后福身离开。 符知祎在外面随便逛了逛,然后回去时候就找不到路了。 这该死的资本! 没事建那么多的房子走廊干什么! 她在幽深的走廊里转了两圈,依旧没有找到路,她长叹了一声,在原地转了转。 她在走廊边上的长椅坐下,等了一会看到有人影闪过。 符知祎立马站起来,朝那边招了招手,“喂,那边谁啊?能带本公主回宴会吗?” 她搬出了身份,希望有人帮她一把。 不一会儿,有个小侍女从转角处走过来,“四公主,您怎么在这?” 符知祎尴尬的挠挠后脑勺,“我记不得路了,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回去?” 小侍女笑着点头,带着符知祎转了转,就回到了宴会。 听到前面传来的悦耳动听的丝竹声,她扭头想道谢来着。 结果一转身发现小侍女不见了。 她疑惑的左右看了看,迟疑着往宴会走去。 心里还在想着,这个小侍女好心急啊,她还没道谢就离开了。 松云在原位站着,时不时地往回看去,在看到符知祎时一口气松懈下来,她再不回来松云就要去找她了。 看到松云着急的神色,符知祎心底一暖,她坐回位置,拉过她的手安慰,“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我就是找不到回来的路,在那转了半天,最后还是一个侍女带我回来的。” 松云拍拍她的手,没有发现她有什么问题就站了回去。 符知祎坐好之后,一手支着下巴看面前的舞曲,淡蓝色的舞服,十多个女子旋转着,给人一种优美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里的舞蹈还挺好看的。 符知祎兴致勃勃的看着。 一曲舞结束,中场休息的时候,符知祎才发现对面的容辞回来了。 察觉到符知祎的目光,容辞抬眸看去,对面女孩子朝她露出软软的笑容,甜到能融化一样。 她轻顿一下,淡淡敛眉,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刚刚她在祝府中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事。 她低头想着,耳边悠扬的丝竹声又响了起来,这次的舞女穿着艳丽的红衣,长袖扬起。 数十个舞女舞姿翩翩,渐渐围城一个圈,慢慢赚着,最后如花苞成熟一般,从里面露出一个红衣女子,面容娇媚,身姿柔软。 一笑,百媚生。 一转,柔意显。 不少人被这舞姿吸引了去,目不转睛的看着。 后面的女妇人看着,满意的点点头。 第114章 无礼 江濯眸底无波无澜,抬脚跨进宴会大厅。 大厅吵吵闹闹,许多人被吓得不轻。 江濯冷眸一扫,一下子就安静不少。 正中间一大摊血迹,四周碎肉和血扩散,分散开来的发丝和碎骨,磕到桌子边缘的眼珠和牙齿…… 死者是尚书府三小姐,身份也算尊贵,死在赏菊宴上就事大了。 江濯黑色靴子从旁边绕开,避开血迹,但一开始众多舞女和宾客吓得四处奔走,已经破坏了犯罪现场。 他走到一处,手上戴着手套,蹲下身捡起一个眼珠。 只是轻轻一捏,眼珠就碎开了。 江濯神色微沉,稍一抬头,便对上容辞的视线。 视线交错只一瞬,江濯率先移开目光,而后站起身再一次环视四周。 死者炸开,仵作便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如今便要看四周人的反应了。 兹事体大,江濯第一时间派手下访问祝府的下人,问问有关祝蝶儿的事情。 打探祝蝶儿的为人,性格,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从祝府的下人和祝蝶儿的贴身婢女来看,祝蝶儿对待下人比较宽容,整日醉心舞艺,不怎么出门。 从知道赏菊宴要在祝府开设后,更加勤练舞艺,一直练的就是她死前跳的舞。 唯一奇怪的就是,祝蝶儿在跳舞前,遇见了容辞和沈望影,还有符知祎。 贴身婢女回答:“我家小姐向来不与外人交谈,平常见了只是打个招呼就走,但是跳舞前遇到长公主和沈二公子还有四公主,小姐同她们笑着聊了几句。” 赏菊宴出现这样的事,皇帝自然大怒,派江濯彻查此事。 于是第二日,江濯便前往了公主府。 容辞早就料到,命人规规矩矩的将江濯带了进来。 江濯一见到她就直言:“昨晚你干了什么?” 身后跟着的小侍卫眼皮一跳,暗自吸了一口气,少卿现在都这么狂了吗?敢对长公主这么说话了?! 就在小侍卫担惊受怕,怕自家少卿被容辞生气打出去,然后容辞再跟皇上告状时—— 只见容辞眉梢一挑,淡然回道:“宴会太无聊,中途我出去溜了一圈,遇见了沈望影,又和他在后花园遇见了祝蝶儿,说了几句话就分开,然后回了宴会。” 容辞这般配合且宽容的样子,让小侍卫迷茫了。 他才刚松一口气,就听到江濯又问:“为什么要在宴会中途出去?这不是太无礼了吗?又恰巧遇见沈望影?你们和祝蝶儿聊了什么?” 小侍卫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无礼? 谁能有你江少卿无礼?! 不惧权威,不愧是你。 容辞颇有些好笑的看了看他身后的小侍卫,没有计较江濯此时的态度。 她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语气平平淡淡,看着江濯的眸底闪过一抹笑意,“江少卿不参见宴会,可能不知道本殿下一向如此,随心而来。” “至于遇见沈望影,可能就是巧合,我们走到了后花园,碰到祝蝶儿。” “祝蝶儿先来和我们打招呼,向我行礼。” 第116章 因为喜欢 沈望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着说:“我淡定,是因为我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大惊失色,否则岂不是很没面子。” 江濯自然也不能因为他见到这样的场面没有害怕就怀疑他是凶手,他又提起之前的问题,“沈二公子怎么会遇见殿下?” 沈望影看着江濯,压低了声音,“我如实说,希望江少卿能替我保密。” 江濯眉头微皱,“本官看情况。” 沈望影也没有让他保证,只懒懒散散地将双手枕在脑后,淡淡开口:“自然是因为仰慕殿下,所以时时刻刻关注殿下的行踪,看到殿下出去,我就跟了上去。” 江濯眉头皱得更紧,他下意识的认为沈望影在胡说。 他眯着眼微微抬眸,只看到沈望影的侧脸。 他看到了沈望影眸底的复杂,还有…… 埋藏极深的爱恋。 或许他说的话有些夸张,但沈望影是主动去找容辞的。 因为喜欢,所以想见她。 江濯沉默了一会,直到小侍卫回来打破了有些僵硬的氛围,他才淡淡起身,对着沈望影说:“谢谢沈二公子的配合,二公子说的话本官答应了。” 沈望影枕着脑袋微微偏头,笑容深了深,“多谢江少卿。” 江濯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去了长欢殿。 符知祎虽然有些害怕江濯,但更主要的尴尬。 在她发现江濯看她非常平淡时,她悄悄松了一口气,面对江濯自然了一些。 江濯问的问题跟之前差不多。 符知祎也很困惑的挠挠后脑勺,如实回答了当时的情况,还有她和祝蝶儿的谈话。 “我当时迷路了,是一个小侍女带我回来的,我还没跟她道谢她就走了。” 这就有点可疑了。 江濯:“那你现在还能认出那个侍女吗?” 这个难不倒符知祎,她自信的点点头,“我可以。” 为了那个娇娇软软的小美人,她可以! 江濯正想准备带符知祎到祝府去一个个人侍女时,便见到她皱起了眉,有些疑惑。 “怎么?”江濯见此就问。 符知祎皱着眉,犹豫着说:“我在迷路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闪过,我以为就是那个带我回来的小侍女,现在突然想起来就有些奇怪,我怎么感觉……” “她们的身形好像有点对不上。” 江濯微顿一下,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带着符知祎去了祝府。 祝府的下人都是有记录的,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小侍女。 小侍女被找到的时候还很疑惑,还有些害怕。 江濯直接开问:“你是怎么找到四公主的?” 小侍女低着头,双肩颤抖着,声音很小,“奴婢不是在宴会跟前伺候的,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场景,就想过来看看,路上碰巧遇见了四公主,就带着四公主去了宴会。” “为什么不等四公主说话就擅自离开?” 小侍女抖得更厉害了,“因为,因为奴婢怕被人看到,被人看到奴婢就会受到责罚,所以奴婢才不打招呼的离开。” 第118章 有关 容辞自然也收到了宫里送过来的礼物,值得一提的是贤妃送的人参。 贤妃向来不问外事,平常这些事都是做个样子,这次居然送了百年人参。 百年人参可不是便宜药材。 还给符知祎和容肃送了。 容辞打开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为了保险,她还是吩咐属下去盯着贤妃。 她也在查这个案子,不过却没有什么头绪。 她想不出来这个案子到底是针对谁的,是她自己?还是符知祎?又或者是其他人? 最近真是事多,不过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文渊离开了。 还带着顾夏和顾晚。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让顾夏去玄国。 她在书房,坐在椅子上,指尖轻扣桌面,思绪偏移不过一瞬。 蓦地,她眉眼一肃,靠在椅背上往后仰,手也收了回来。 “咻!” 利箭划过,斜斜没入桌面,箭尾被白色纸条包住。 容辞没有再看这支箭,侧头看向箭射过来的方向。 暗卫已经去追了。 容辞等了一会,暗卫无功而返在她意料之中,能在青天白日里闯入公主府还不被发现,将箭射进书房。 此人武功极高。 却没有恶意。 容辞挥手示意暗卫退下,让其他人细查。 她目光放在了桌子上的利箭,伸手将上面的纸条拿了下来。 上面的字迹工整,非常规矩,只有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暗藏锋芒,被带得有些长。 “祝蝶儿炸死同容音有关”。 容辞眸光微沉。 什么意思? 现在在外人看来,容音就是符知祎,知道真相的人就那几个,不会有人猜到这么怪异的事。 而知道真相的人也不会做这件事。 凶手和符知祎有关? 或者是……凶手和音音落水毒发有关? 不管这个纸条是谁送过来的,她都一定要去查一查。 她将自己的猜测传给了江濯,江濯一连好几天都在四处探查,对于容辞传过来的消息是毫不犹豫的相信,立刻着手调查。 * 符知祎吃着桂花糕,还有外面流行的画本子看,过得格外潇洒。 小宫女快步走过来,低头福身,“公主,二公主来了。” 符知祎咽下桂花糕,这么多天了,她都没有见过这个二公主呢! 她连忙放下画本子,动手稍微收拾一下桌子上的东西,起身去迎容倾。 门外容倾一袭淡紫,眉眼温柔,唇角带笑,见到符知祎之后,眸底笑意渐深。 符知祎走过去,笑眯眯的开口:“二皇姐怎么来了?” 容倾对着她笑,“听闻四皇妹受惊,特地过来看看。”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容倾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符知祎,“这是二皇姐亲手做的口脂,还有对肌肤好的膏药,希望皇妹不要嫌弃才是。” 闻言,符知祎眼睛一亮,口红和护肤品啊! 瞧见她喜欢的样子,容倾笑意真实了几分,又道:“这是皇姐亲手做的,绝对没有什么危害。” 符知祎更喜欢了,纯天然无害的啊! 她朝容倾笑弯了眸,“谢谢皇姐!” 第119章 多少有点好奇 容倾笑着扫了一眼桌上东西,看到桂花糕倒是划过一抹疑惑,“皇妹喜欢吃桂花糕?” 符知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大大方方的点点头,“当然喜欢啊,桂花糕那么好吃!” 容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人失忆,口味也会变的啊。 她可记得,容音以前不喜欢吃桂花糕的。 不过她没有在意,又笑谈几句后离开了。 她走后没多久,松云就端着参汤过来了,符知祎一闻到那个香味,人就跳起来了,连忙接过参汤,喝之前还不忘问松云,“你要不要来一口?” 松云一愣,反应过来后摇摇头。 符知祎没有强求,她吹了吹汤,然后喝了一口。 美味。 符知祎禁不住啧了一声,这可是她在现代都搞不来的待遇啊! 看到她喝汤,像个小松鼠一样,眼睛眯起,享受的表情,这是松云从来没有体会到的。 对她来说,符知祎是朋友,容音是主子。 * 公主府。 霍枳缠着容辞,要她说宴会那日发生的事。 容辞不怎么想说,毕竟太可怕了,她怕吓到这个还没有上过战场的将门虎女。 霍枳自然不依,伸手抱住容辞的手臂,“殿下,你就说说嘛!我不会被吓到的,你相信我,我以后也会上战场的,怎么能被这点小事吓到呢?” 她说的也对,容辞稍微想想,就将那日的事说了出来,不过省略了一些细节。 霍枳一想到那个祝蝶儿是炸开的,脸色就白了几分,不过她没过一会儿就转移了注意力,“那找到凶手了吗?有什么线索吗?” 容辞淡淡摇头,“凶手还没找到,线索你要去问江濯。” 提到江濯,霍枳就抖了抖肩,表情十分复杂,“江濯那个死人脸我才不想看到呢!” 江濯常年待在大理寺,不怎么出门,肤色是那种病态的白,浑身气势逼人,眸中阴戾,让人不愿意和他接触。 忽略他的气势,江濯长相是极为好看的。 可惜没多少人敢直视他太久。 而且他凶名在外,霍枳也有些怕他。 霍枳松开容辞的手,坐到了她对面,双手捧住脸撑在桌子上,脸上浮现期待之色,“殿下,下个月就是容国的庆国日了,到时候肯定要在皇宫举行宴会。” 她想起了赏菊宴上发生的事,轻轻叹了一口气,“希望不会发生什么其他的事。”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容辞脸色沉了几分。 待她回过神,容辞已经恢复原样了,霍枳脸上带着笑,像是好奇般的开口问,“殿下,那个君少主你熟悉吗?” 容辞敛下眉眼,语气清清淡淡,“不熟。” “好,殿下和君少主一同去过玄国,我还以为殿下了解他一点呢!” 她语气里的失落有些明显,容辞轻抬眼睑,“怎么对他好奇起来了?” 霍枳依旧是那个姿势,神色自然地开口:“这不是没见过他吗?好歹也是个国师继承人,这么多年都没现过面,多少有点好奇。” 第121章 不满 “殿下,云世子好像要见您。”容泠在外面敲着门,语气带着一丝犹豫。 此时天刚亮,外面还是雾蒙蒙的。 容辞刚起床没多久,听着这话皱了皱眉,“说清楚。” “云世子在府门对面徘徊了半天,时不时地往这边看,属下猜测他应当是有事寻您。” 容辞打开门,眉眼平静,嗓音冷淡,“不用管他,随他去。” 容泠顿了下,随后点头应是。 云漠在公主府对面停驻许久瞒不了别人,可是在发现公主府不像平常一般开门时,不少人唏嘘和了然。 果然,长公主还是那般无情无义。 在出了皇后那一事之后,云王府势力大不如从前。 能保留现在的表面辉煌,谁不赞叹皇帝仁义? 只定皇后一人的罪,留下容辞和云王府,甚至没有立新后,将此事立为禁事,不允许任何人谈论。 当年的事,多少人称赞皇帝有情有义,为他对皇后的爱而感慨。 可怜的世人,被蒙蔽如此! 云漠等到日上高头,公主府也没有开门的打算,他眉头紧锁,没有再等下去,直接转身回府。 云老王爷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云漠回来,就知道此事没办成,那个小丫头还是那么固执。 云漠回府就看到老王爷坐在前厅,他快步走过去,低声说着:“爷爷,她没有见我。” 他隐瞒了公主府根本没有开门,只是不想让老王爷伤心。 老王爷拍了拍他的手,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去见她。” 云漠面色微变,“爷爷——” 老王爷抬头打断他的话,略显浑浊的眸光带了丝锐利,“不必多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 他微微沉默片刻,又开口,“小漠。” 云漠低着头,“孙儿在。” 老王爷转了转头,看着立在他身边的青年,长身玉立,眉宇冷峻而沉稳。 他眸中划过感慨,语重心长的说道:“爷爷希望你不要对容辞有意见。” 云漠顿了顿,没有说话。 他心底对容辞自然不满,不满她心狠手辣,不满她不尽孝道…… 可是在他心底,只要容辞肯认错,能知错就改,他会原谅她的,会像小时候一样对她好,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 云漠的沉默在老王爷意料之中,他并没有怪云漠,反而耐心开口:“爷爷知道,容辞做的事让你心寒,但是你要清楚,她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她做的事都是有原因的。” 云漠仍旧不能理解,他淡声开口问:“爷爷今早让孙儿去找她干什么?” 云漠在转移话题,云老王爷知道,可他这把老骨头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他已经六十多岁了,有些事必须要说清楚才行。 他拉着云漠,让他坐在他旁边,声音沧桑着,“你还记得你的姑姑吗?” 云漠顿了顿,他的姑姑,云清清,已逝皇后。 云清清死的时候他已经七八岁了,对于经常抱着容辞来王府玩的皇后自然有印象。 那时候的容辞聪明伶俐,还很顽皮。 第123章 小没良心的 容辞敛着眸子,一动不动。 云老王爷盯着他半晌,最终还是他先败下阵来,略带苦涩的笑骂一句,“小没良心的!” 容辞垂下来的长睫轻颤,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心尖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哑着嗓音轻声开口:“云老王爷。” 老王爷用拐杖杵了杵地,冷哼了一声,“这么多年过去连人都不会叫了?” 容辞低着眸,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出口:“……外公。” 话音刚落,老王爷就应了一声,眼底呈上了微微闪烁的泪光。 这一声外公,他等了十多年了,总算没白等。 他放在桌子下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的蜷起,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和这个外孙女相处。 容辞轻轻抬了抬眼睑,发现了对面老人眼角的泪光,顿了顿。 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顿了半晌,她有些磕磕绊绊的开口安慰,“外公,你,你别这样……” 看到她有些无措的样子,老王爷忍不住笑了一下,到底是活了六十多岁的精明老人,很快就收敛了失态,“臭丫头!谁让你十多年不联系外公,还不准外公哭一下了?!” 容辞自知理亏,微微低下头,“没有。” 两人只隔了一个窄小的桌子,老王爷抬手拂过她鬓发,最后落在她肩上,轻拍了两下,“好的很,我家的阿凝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大大方方,没有人敢看轻你,外公很欣慰。” 容辞轻轻握住他准备收回的手,哑声说着:“是母亲教得好。” 提起云清清,老王爷顿了下,轻叹一声,“阿凝,你动作太大了。” 这就是老王爷来找她的原因。 容辞暗地里的动作有些大,虽说现在别人感觉不到,可再过些时日,就瞒不住了。 老王爷能发现,也是因为他一直盯着容辞,连续盯了几个月才发现的。 当然也有容辞纵容的结果。 一处暗卫盯着容辞几个月不放手,容辞也不是吃素的,当然会发现。 “你都忍了十多年,再忍些时候不是更保险吗?怎么就沉不住气了?”老王爷苦口婆心的说着,生怕她一个不慎就被发现。 容辞知道老王爷的意思,但是不想再忍了,如今容音毒已解,容厉已经威胁不到她了,她不需要忍了。 可是老王爷不知道啊…… 甚至她身边很多人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为什么小小年纪就入军营,去边疆,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听皇帝的话,为什么替皇帝做事…… 她敛眸掩去眸底暗沉,只是淡淡说着:“外公,此事您不必在意,我自有我的道理,以后还是像以前一样就好了。” 老王爷眉头一皱,拐杖重重打在地上,“说的什么话!外公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和你划清界限!” 老王爷顿了下。 灿烂的金色阳光从未关紧的窗户照进来,几缕金光打在容辞的侧脸上,衬得她眉眼如画般精致。 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 第133章 这是什么人间绝味 容辞将香插进去,“母亲且宽心,他不敢欺负女儿的。” 说完,她便站了起来。 楼域跟着站起来,也没有松开牵住她的手。 容辞只是淡淡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带着他回了府。 这个墓是她建造的,而尸首…… 是她从乱葬岗找回来的。 那年她才五六岁,小小的身影在乱葬岗找了十几天才找到的。 找回来的尸首浑身焦黑,眼睛瞪得很大,像是死不瞑目。 她抱着尸体哭了半天,亲手刻了墓碑。 从母亲死的一刻起,容厉便不是她的父亲了。 若不是她偶然间得知云清清并没有葬在皇陵里,云清清就要抛尸荒野,无人问津了。 谁能想到容厉表面上一副慈悲为怀,大仁大义,嘴里说着就算皇后有错但如今死者为大,葬入皇陵给她一个体面,背地里却将尸体抛入乱葬岗! 云清清死的那一晚,就是庆国日。 在这个众人欢笑的一天,容辞总是想起那一晚的大火和蔓延的鲜血。 她一点都笑不出来。 察觉到她的情绪,楼域上前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容辞偎进他怀里,嗅着萦绕在鼻尖的浅香,心底的悲痛与恨意压下去了些。 片刻后,她退出几步,敛着眸子开口:“时间不早了,你去客房休息。” 谁料楼域上前一步,眸底带着熟悉的笑,“作为准夫君,我没有一个可以和你同睡一间房的机会吗?” 其实他想把那个“间房”改为“张床”。 不过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光是这样容辞就已经把他赶出去了。 楼域:“……” 他孤零零的站在门口,秋风吹过,有种莫名的萧索悲伤。 他又等了一会,发现容辞确实没有那个怜香惜玉的柔软心思,只能失落的去了客房睡觉。 容辞早上起床,直到练完剑吃早膳时都没有看见楼域。 这让她有些稀奇。 容辞坐在餐桌上,看着漂亮的早膳,动筷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楼域人呢?” 兰芷对着她笑了笑,“楼世子一大早就出去了,他让属下告诉您不用等他。” 闻言,楼域拿起筷子夹了她面前的虾饺。 兰芷隐晦的目光落在容辞的嘴上,在发现容辞咬了一口后表情有些僵硬她低下头笑了一下。 容辞又嚼了一下,确认这个虾饺是真的没熟之后她吐了出来,对着一边低着头的兰芷开口:“是柴火用完了还是本殿下给的月钱不够,这个虾饺怎么没熟?” 兰芷又笑了一下,憋住笑之后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能,殿下可以吃其他的,属下回头好好敲打下膳食房的人。” 对不起了,只能让膳食房的人背个锅了。 容辞没有再去碰这个虾饺,她端起鱼粥喝了一口。 刚入口她就呛住了。 一个字,咸。 咸得齁人。 还有些腥味。 这是什么人间绝味??! 容辞喝了好几口水才压下嘴里的咸,她又看向兰芷,语气有些不满,“怎么?今儿的厨子是手残了还是盐变便宜了?放这么多盐?” 第139章 祸国妖妃 容辞原本想着找机会给符知祎把毒解了,谁料容倾自告奋勇接了这个活,她也就懒得管了,乐得清闲。 当然,清闲不可能清闲下来的。 楼域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扯住容辞的衣角,小幅度的晃着,嗓音软软,拖着长腔,“阿凝~你理理我嘛~” 这谁受得了啊! 然而长公主殿下是个没心没肺且不为美色所惑的事业狂。 容辞眉眼无波,稳坐如山,笔下的字一如既往的好看,头也不抬的说:“嗯,理你了。” 楼域顿了两下,然后将头伸过去挡住容辞的视线,“殿下~” 容辞伸手拨开他的头,“你忙你的,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楼域啧了一声,起身坐到了她左手边,指尖撩起她一缕长发,不厌其烦的把玩着。 “阿凝可真是心狠,宁愿我一人伤心也不想来哄哄我。” 像极了祸国妖妃缠着君王求宠爱。 容辞笔下微顿,微侧了头,看向他的眸色一本正经,“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别人来哄了。” 楼*妖妃*域:“不嘛不嘛,就要你哄!” 容辞保持着“你尽管说听你的算我输”的样子,风雨不动地批阅书折。 楼域顿了顿,他沉默两下,随后微微起身,凑在容辞耳边落下轻柔一吻。 温热指尖拂过她精致的锁骨,不轻不重地落在一侧,随后稍微用力将她拉入自己怀里。 最后一心处理事务的君王还是逃不掉妖妃的挑逗,被拉入暧昧陷阱,丢了国事,失了神智。 妖妃完成自己的目标,笑得格外绝色魅惑。 * 容辞坐在铜镜前,看到锁骨边上有一道暧昧红痕,面色微红又有些气愤。 楼域似是感觉到她的心情,走到她身后,从铜镜里对上她的视线。 他笑了笑,随后伸手扯了下自己的衣襟,露出肩膀上一处印记,笑容嘚瑟,“你看看,这都是你的杰作,你要负责!!” 他这个欠揍的笑容和语言令容辞沉默下来。 容辞:“又没有发生什么。” 闻言,楼域瞪大眼睛,语气伤心还带着夸张的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她想白嫖! 容辞:“……” 太假了。 楼域:“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容辞敷衍地哄了他几句,然后继续去处理她的事情了。 楼域得到安慰后勉勉强强的不再作妖,安安分分的待在容辞旁边看着她。 容辞刚批完一份书折便淡淡开口:“用过午膳你便回去。” 她又不是没发现已经有好几个人来催他了。 再待下去,可能就要来找自己了。 楼域还没说话,又听到她说:“在玄国清风阁的人你随意使唤,他们都会听你差遣的。” 楼域愣了下,将口中的推拒换成了“那我多不好意思啊!” 容辞:“……” 容辞偏眸看他,眼神有些古怪,随后她侧回去,嗓音清淡,“反正你脸皮厚。” 楼域明白了刚刚那个眼神的意思,他摸了摸下巴,对容辞笑了一下,应下了这番好意。 第200章 莫名酸涩 楼域自然能听出来她语气里的小心虚,也跟着哼了一声。 相比这辆马车里的淡淡温馨,跟着远处的车里就是完全相反了。 君惊时虽然面色一如既往,但一凑近就能感受到他的冷意。 车外坐着的两个人面色也不是多好,其中有一个人更是龇牙咧嘴,面色痛苦。 突然,车轱辘压过一块石头,车被掂起,又落下。 一个人有些生无可恋地道:“我们放一点水,这不是在给里面那个人找麻烦,更是折磨我们自己啊!” “再过不久,我屁股都要磨破了,要是长痔疮就是你的锅!” 拿着绳子的男人也是面色狰狞,却无奈道:“主子的吩咐我们能怎么样,要是放水被发现了,到时候我们俩都倒霉!” 另一个男人只能狠狠叹一口气。 而车里的君惊时随着车的颠簸跟着晃了一下,他的手扶在车厢两边,稳着身形。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此事过后给楼域找点事。 这样想着,忽然又一个颠簸。 君惊时:“……” 等到饭点,楼域和容辞就是比较豪华的饭菜,而君惊时…… 面无表情的男人敲敲车厢,“主子说了君少主神通广大,吃的不需要他操心,就不为君少主准备食物了。” 君惊时面色冷着,没有说话。 他本来就没想着楼域能给他吃食,就是专门过来说这一番话就很令他生气。 他拉开车厢里的暗格,里面的糕点还好好的,没有变质。 君惊时看着少了几块的糕点,微顿了一下。 这是他专门为容辞准备的糕点,就怕她饿了时候没有垫肚子的。 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捻起一块已经冰冷的糕点,放入嘴里时候明明是很甜的感觉,却令他眼角莫名酸涩起来。 他只能看着他喜欢了十多年的殿下越走越远,慢慢和他毫无关系。 明明是他先遇见的殿下啊! 也是他先喜欢上的啊! 怎么就成别人的呢? 素来平静的面孔染上别样的情绪,心如磐石般坚硬的他第一次眼尾泛了红。 在知道容辞有喜欢之人时,他没有其它的情绪,在看到容辞和楼域一起同行时他也没有伤心,可是在感觉到容辞慢慢疏远自己时,他忍不住了。 君惊时向来心细,在天山之巅时,容辞和楼域出去捡柴回来后,他就感觉到了容辞似有若无的疏离。 他第一次这么难受。 就像是心被一只手攥紧,无法呼吸的难受。 他做了这么多事,好不容易跟容辞靠近了些,却被楼域几句话就毁了。 他是真的不甘心。 可又能如何? 他陷入了魔怔。 眸底的贪心爱意和爱而不得的复杂情绪疯狂交织,汇成一团浓墨,令人心惊。 君惊时缓缓阖上了双眸,长长的眼睫轻颤着,眼尾还泛着红,白玉般的面孔淡漠浮现,恍若无欲无求的谪仙。 再睁开眼时,所有的情绪通通消失,只剩下平淡。 他在摇摇晃晃的车中忽然想起了老国师的话。 关于他的劫。 第202章 没有资格 楼域略带探究的眸光落在对面的白衣男人身上,就算是闷不做声的干酒,男人的动作依旧很优雅,像是刻到了骨子里的礼仪,没有一丝一毫的忘记。 和君惊时对比起来,楼域就随便多了,端着酒杯的手还在晃着,一只脚已经抬到了长凳的另一边,显得他格外放浪不羁。 但是他的动作只让人感觉到洒脱大方,不显粗俗。 楼域摇了摇被子里的酒,随后喝下。 对于君惊时这个人,他有几分了解。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厉害的男人。 无论是他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的势力,都很强大。 能把自己的心思藏十多年,见到人也不露出半分情绪,这种自制力本就很令人心惊。 楼域看了一会就收回视线,他在心底算了一下时间,想着容辞应该泡完澡了,自己的计划也许可以拯救一下。 这样想着,他放下酒杯,把脚从长凳上放下来,对着不停喝酒的君惊时说:“你好好喝,想明白了就停下,本世子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话落,他起身就往楼上走。 君惊时喝了一些酒,但他十分清醒,听到楼域的话有一瞬间的怔愣,待他回神,已经没办法拉住楼域了。 他用手撑着脑袋,又倒了一杯酒,忽然想起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去拦住楼域。 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没有资格。 他失神地灌下一杯酒,不再往楼上看去。 楼域来到容辞门前,还特意扯了扯衣服,做完后才发现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皱了皱眉,脑袋往前凑了几分,贴近房门仔细听了一下。 是真的没有动静。 楼域直起腰,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 睡着了? 这么快? 他将手放在门上,内力发出,将里面的门栓搞开轻手轻脚地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一片整洁,床上被子叠的整齐,没有睡过的痕迹。 楼域偏眸,看向了屏风后面冒着的些许雾气。 他无奈地笑了笑,抬步往屏风走去。 即将转入屏风后面时,他突然顿住,容辞是睡着了,那他是喊还是不喊醒她? 喊醒,他又舍不得,毕竟最近坐马车那么辛苦,若不是太累也不至于在浴桶里睡着。 可不喊醒,该怎么把她带回床上? 楼域纠结了一会就没有再纠结了。 因为…… 容辞醒了。 就算累的睡着了,但她的警惕性是放在骨子里的,在楼域进来时她就醒了。 本来她还想看看楼域会怎么做,但他在屏风那站了一会,容辞就忍不住开口了。 水温已经凉了下来,有点冷。 “楼域,你出去。” 楼域一顿,有些可惜地问道:“阿凝你醒了啊?” 不等容辞说话,他又道:“不需要我来帮你拿些衣服什么的吗?” 容辞:“不需要,你快出去,我要穿衣服。”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耐烦,楼域猜测可能是水凉了,他只能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好。” 容辞听到开门关门声,才从浴桶里坐起来,穿上衣服之后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她撩着湿掉的头发,脚步一顿。 第203章 我只看了小小一下 她撩着湿掉的头发,脚步一顿。 微冷的眸光对上楼域含笑的眼眸。 他站在房屋正中间,一袭黑袍,衣角绣了神秘的银色花纹,烛光摇曳,把他的眉眼照得极柔。 蓝颜祸水。 容辞有片刻的失神,随后她抄起一边屏风上搭着的大氅甩了过去。 再好看不也不能忽略他没有出去的事实。 直冲面门,楼域伸手轻松接下,将黑色的大氅抱在怀里,半遮住他的脸,露出暧昧的眉眼,“阿凝放心,我只看了小小一下。” 更何况,还有屏风遮着,只能看到映在屏风上的身影。 不过…… 光是如此,他就有点受不住了。 掩在黑发下的耳背早已通红。 闻言,容辞又羞又气,恨自己身边没有一把匕首,当场划开他的嘴。 见到容辞的表情,楼域笑意更深,直接上前用黑色大氅将她整个人都裹住,再把她的头发撩出来,两人靠的很近,容辞能感受到他说话的气息打在自己额头上。 “天气还冷,你穿个中衣就出来真是能折腾,头发都还没干呢。” 容辞低头看了看裹得很严实的大氅,冷声开口:“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穿好衣服了,头发也会干。” 楼域自然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错,他把手放在容辞微凉的脑袋上。 内力运转时,一股暖洋洋的感觉袭上脑袋,随后冒出细细的白烟。 跟钻木取火半天冒烟了似的。 当然,楼域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他揽住纤细的腰肢,扣着往自己这边带。 然后用下巴蹭蹭容辞光洁白皙的额头,再低头吻了吻水润泛红的唇瓣。 最后深入。 容辞完全被动,人还有些迷糊。 放在她脑袋上的手上内力早已消失,缓缓下移到了后脑勺的位置。 早在看到容辞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形时他就想这么干了。 楼域忽然松开了她,发出一道略显惆怅的感慨。 到现在,他也只能对容辞做一些亲亲而已。 再多的就不行了。 容辞靠在他怀里,感受到他的幽怨,蓦地笑出了声。 很明显的幸灾乐祸。 楼域不满地抱紧了她,有些气恼又有些好笑的道:“你觉得真是到了那一天,谁比较难过?” 见到笑不出来的容辞,楼域唇角一勾,腰身一弯就将无话可说的容辞打横抱了起来。 容辞一惊,指尖下意识地捏住眼前的衣襟,“你干什么?” 楼域脚步一顿,低下的眼眸微暗,语气意味不明,“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容辞微微瞥向不远处的床榻,没有说话。 被抱起来的那一瞬她确实想到了某种事,但只是一瞬间而已。 虽然楼域……嗯……比较饥渴(?),但是没到成亲,他不会做出什么出礼之事的。 这是容辞对他的绝对信任。 楼域看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就知道她将自己的心思摸的透透的。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他往床榻那走去,把容辞放在床上,手上动作极快极轻地脱掉她的鞋。 第204章 有没有什么心上人 大氅解开的下一瞬就被楼域按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住了厚厚的被子。 容辞躺得好好的,楼域弯腰看了看她睡的位置,又将她往里面推了推才满意地躺下来。 他钻进被子里,身体一挪动,手上再一动就将容辞揽进了自己怀里。 楼域吻了吻她的额头,手在背后拍了两下,“好了好了,睡觉了。” 说完,他非常自觉的闭上眼睛,手上还紧了两分。 容辞:“……” 这是在哄她呢还是在哄自己? 楼域发现容辞没有什么动作,顿了两下闭着眼睛又道:“你是赶不走我的,今天我就要睡在这里!” 眼见着楼域还有说话的趋势,容辞连忙拍了拍他的胸口,嗓音冷沉,“好了闭嘴。” 楼域弯唇笑了笑,“好的睡觉。” 话落,他抬手挥灭燃着的蜡烛。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呼吸交缠间,不知不觉地入眠。 * 在回容国的半路上楼域回了玄国,一些黑衣人却没走,一路护送着容辞和君惊时回了京城。 容泠虽然很相信自家殿下的实力,但一两个月都不知道任何信息,多少有点担心。 看到容辞完好无损地回来,容泠就松了一口气。 刚回来休息半个时辰,云老爷子就发来消息,说想念自己的宝贝外孙女。 容辞虽然有些疲惫,但收到这个信息时还是有一点开心的。 她稍微收拾一下就去了清风阁的七楼。 云老爷子早就等着了,见到面色还算不错的容辞他松口气,连忙拉着她坐下。 “你去哪了?上元节都没参加,过这么久才回来,不知道外公会担心吗?也不知道给外公递个消息。” 老爷子带着担心的抱怨让容辞忍不住弯起眉眼,“我有事必须亲自去一趟,外公放心,没有受任何伤。” 云老爷子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他又拉着容辞说了一会话,最后才提出非常想问的问题,“阿凝啊,你……有没有什么心上人啊?” 容辞眸光露出疑惑。 云老爷子笑着说:“是这样的啊,我听说你是和君少主一起出京的,也是一起回来的,那你们这一个多月是在一起吗?” 容辞眉梢微挑,她就说嘛,外公怎么这么着急就把自己叫过来,原来是为这个啊。 她犹豫一下就点了点头。 云老爷子一下就急了,“你——” 他想起这样的反应太激烈了,收敛几分后才继续说:“你还小,不懂那些情情爱爱的。” “我承认,那个君少主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你们也没有认识多久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他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企图,那你不是很伤心吗?你也别怪外公话多,外公……就是,有点害怕。” 他过的这六十多年,手段非凡,将云王府提到之前那样一个辉煌的地位,怎么说也是一代传奇人物。 如今,响当当的大人物低声说着自己害怕。 最爱的女儿死于非命让他彻底有了惧意,也怕外孙女会和女儿一样。 第206章 名声太差 就容国和玄国这种暗地里针锋相对的情况,还有地界之争,迟早要打起来。 一山不容二虎,容国和玄国实力旗鼓相当,已经和平相处很多年了,现在两国之间的平衡已经快要被打破了,打仗是迟早的事。 就是不知道这一天会是哪一天了。 云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才问:“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容辞又是犹豫,以云老爷子掌握的信息,不可能不知道楼域。 可他这名声…… 容辞没有直接说出来他的身份,反而问着:“外公,你觉得我看人的眼光怎么样?” 云老爷子哼了一声,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容辞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说:“你的眼光自然极好,但是你要知道,这个情况要另当别论。” 云老爷子实在怕她被蒙蔽了双眼,干脆直接说了,“你看看你母亲,那么聪明的女子,看人的眼光也很好,但是看上了容厉那个狗贼,不还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说啊,看人,和看男人是不一样的,你挑夫君不能这么草率,你不跟外公说他的身份是因为外公听过那个人。” 容辞点了点头,又皱起眉头,有些难办。 这下想给楼域说好话都难了。 “他在玄国还是有点地位的,外公没说错?”云老爷子又问。 容辞点头。 “让外公猜猜,你瞒着不说是因为那个人的名声不太好,对吗?” 容辞继续点头。 云老爷子冷哼一声,“连自己名声都管理不好,也不过如此,你还是早早放手为好,找个靠谱的人。” 容辞无奈笑笑,“外公,你相信我,他对我真的很好,名声不过是他给外界的迷惑而已。” 云老爷子冷笑,“还要迷惑外人,看来他的处境也不好,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保不齐会非常危险,听外公的,该放手就放手,不要太过留恋,现在分开就只是伤心一阵子,要是真的成亲了,说不定就要一辈子伤心了。” 此时的云老爷子像极了一个感情大师。 感情大师又说:“你也说了,他对你很好,但是判断一个人的人品不是看他对你如何,要看他对别人如何。” “有的人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过久了他腻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就不会像以前一样对你了。” 容辞哭笑不得,“外公,我有判断能力的。” “他人品怎么样我最是清楚,他一直都很听我的话,他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他的处境是不好,可迟早有一日他会解决好所有事,给我安稳的生活。” “外公,我喜欢的只是他这个人,与他的身份处境都无关,我心甘情愿。” “换个角度,我的处境也不比他好,和我在一起他也会有危险。” 见云老爷子不满地还要说话,容辞连忙道:“好了外公,时间不早了,要到饭点了,我们先吃饭,吃完再说怎么样?” 云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复杂。 当年的云清清也是这么坚定。 第207章 他戴了面具 当年的云清清也是这么坚持。 云老爷子复杂无比的和容辞吃完了这顿饭,最后回到家发现容辞没有把她喜欢的人的名字告诉自己。 他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招人把云漠叫过来。 云漠听到祖父找自己,连忙放下手上的事情,前往云老爷子的寝卧。 “祖父。”云漠上前弯了弯腰。 云老爷子伸手摆摆,示意他坐下。 “你知道容辞跟谁走的近吗?” 云漠微顿,有些疑惑地看向云老爷子,他想了想,然后回答:“跟她走的近的,裴副将,还有霍家兄妹……” 云老爷子忙挥手,“不不不,其他人,男子。” 没等云漠说话,他又开口:“你不是和容辞一起去过玄国嘛,你在玄国有看到她特别关注一些人吗?” 云漠又是一顿,才是道:“在玄国没有看到,但是,在去玄国的路上她和一个男子走的很近。” 云老爷子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长什么样?气质如何?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云漠眨了眨眼,对云老爷子这样的反应实在惊讶,他想了想那个穿红衣和容辞很配的男人,说道:“他戴了面具,气势很甚,孙儿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云老爷子摸摸胡子,面上一番思索。 云漠忍不住问:“祖父问这些干什么?” 云老爷子叹息着,声音充满了忧愁,“还不是那个不省心的孩子,有了心上人,我问还不告诉我是谁!” 云漠有些怔愣,但他在看到那个男人时候就猜到了,如今对此也没多大感觉,就是云老爷子这难得的神情让他发愣,又有些好笑。 这个睿智一生的老人也会为这种事而担心着急。 * 容辞有些糟心地回到长乐院,回去后就听兰芷说符知祎要见自己。 她按了按眉心,让人带她进来。 前厅。 容辞坐了没一会就见符知祎一袭齐胸襦裙,身后跟着松云。 面容姣好,脸上带着暖暖的笑,边走还边低头跟松云说话。 容辞一阵恍惚。 这个样子,就好像是音音朝自己走过来。 一样的面孔。 她忽然低眸吸了一口气,想到音音还在这个世上,心情就没那么糟糕了。 虽然她不知道在哪,但是以音音的聪明劲,定能过得很好。 符知祎笑眯眯地走过来,屈膝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容辞指了指座位,“坐。” 符知祎点着头坐下,坐下后还看了一眼身边的松云。 松云朝她眨眨眼,以示鼓励。 符知祎看向首座上低垂着眉眼的酷飒美人,踌躇半晌才开口:“殿下……” 胆子还是有些小。 容辞得出这个结论,端起青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开口:“有话就说,别磨磨蹭蹭的。” 符知祎很喜欢容辞的颜,但磕颜归磕颜,她身上的气势自己还是挺害怕的。 听到这句话,符知祎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板,“是。” “就是,殿下啊,咱们这京城的治安是不是不太好啊??” 容辞:“???” 第209章 蹭饭 “您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爱您的您爱的帅气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绝世大美男,小的祝愿您以后工作顺利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数钱数到手软……” 符知祎的嘴跟个机关枪一样,叭叭叭地说个不停,语速还快。 容辞听得有些发愣,她有些听不懂符知祎的话,但还是能听出夸赞之词。 她想着,这可能是符知祎的家乡话。 她抬了抬手,听到符知祎没了声音才道:“好了你快回去,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至于你说的事,我尽量。” 符知祎微笑着道谢:“真是太感谢您了。” 在松云无声的催促下,符知祎只好不舍的离开。 其实她还想多看看容辞的颜。 这不比那电视上的明星好看?! 符知祎离开后容辞回了房间睡觉,直到傍晚才醒来。 刚好醒来,江濯也过来了。 容辞面对着一桌子好菜,抬眸看了看刚过来的江濯。 江濯面无表情地盯着容辞,看不出什么表情。 容辞轻嗤一声,时间掐的还挺准,“坐呗,江少卿,你来了我还能不给你饭吃吗?” 江濯依言坐下,不过面色缓和了一点点。 容辞冷冷瞥他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江濯眼馋自己家厨子做的饭好久了。 可惜挖不走人。 只能暗戳戳地过来蹭饭。 还不明说。 要不是几年前的那个案子牵扯到了自己,江濯总是过来找她。 她那段时间总感觉见到江濯总是在饭点,后来特意偷偷观察了一下。 江濯那个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自家厨子做的饭时,明显的和缓了一下。 从那时开始,她就知道了江濯居然喜欢吃美食。 容辞的厨子是云清清当年挖来的。 云清清也是个喜欢美食的,特地找到了这个大厨,从云清清死后,大厨就消失了。 后来容辞搬出宫住在公主府时,大厨找了过来,说还要给她做饭。 如今大厨已经四五十岁了。 不过手艺比以前还要好,也难怪江濯惦记那么多年。 在享用完一顿大餐后,江濯面上不显半分,但心底还是挺高兴的,还主动说起了话,“你找我来干什么?” 容辞慢悠悠地说着:“我最近都不在京城,听说京城发生了一些命案?” 江濯平淡地看了容辞一眼,“这你要来问我?” 容辞按在京城的势力有多深厚他可非常清楚,就这种事需要专门找自己来问一下? 容辞没说话,就是沉默地看着江濯。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江濯忽然眨眼,他想起了自己办案时候带了一个人。 容辞笑着问:“想到我要问什么了吗?” 江濯的面色难得有些不自然,他定了定神,然后说道:“四公主还挺有天赋的,她的观察力还可以。” 但是这不足以让他三番两次带符知祎出去办案。 理由有点牵强。 容辞:“但她是一个公主,她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你就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吗?” 江濯眉心微皱。 第212章 最讨厌的人就是容辞了 这么一说,符知祎就好奇起来了,“讨厌的人,谁啊?” 容澜面色有些不自然,看到符知祎亮晶晶的眼睛,很是好奇,她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最讨厌的人就是容辞了!” 符知祎睁大眼睛。 容澜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理所当然,“我以前还有些讨厌你,现在嘛……” 她延长了尾音,犹豫一下才说:“我现在不讨厌你了,你必须站在我这边,要是让我看到你和容辞走在一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最后一句,符知祎倒是问道:“要是我和容辞走在一起,你会怎么不客气呢?” 容澜突然眨眨眼,一脸凶狠地说:“那你就别怪我不和你玩了,没了本公主的庇护,你在皇宫可活得不会太好,还有,我会把给你的东西全部收回来!” 符知祎却没害怕,她一眼就看出了容澜的虚张声势,唬唬自己而已。 更何况,她没来之前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符知祎又问:“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容辞啊?她长得好看人也厉害。” 容澜瞪了她一眼,“问那么多干什么!!讨厌就是讨厌,哪来那么多理由!” 符知祎伸手晃了晃容澜的袖子,哀求道:“我想知道嘛,三姐姐你就告诉我呗,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符知祎在内心鄙视自己,都十八岁的人了,还冲十五六岁的小孩撒娇。 但是效果很管用,容澜的面色迟疑了。 在符知祎的糖衣炮弹之下,容澜还是别别扭扭地说了出来,“我小时候老是找她玩,她一直不和我玩,父皇还给她那么多特权,我看不惯她!” “明明我才是她的妹妹,她对霍家的那个嫡女那么好,又不是她亲妹妹,还带着那个嫡女一起玩。” 符知祎明白了,就是没有得到喜欢的姐姐的宠爱呗。 真是一个别扭的小姑娘。 符知祎偷偷笑了笑,然后说道:“殿下可能爱在心底口难开,她对我们不都一样吗?” 容澜疑惑了一瞬,“爱在心底口难开?” 她想起容辞对自己的态度,面色冷了一瞬,“胡说,她就是讨厌我!” “她对容倾那个女人都比对我好!” 容澜是真的生气,她想去了去年庆功宴的事,皱着眉说:“她讨厌的人可不止我,连自己亲表妹都能罚,她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坏女人!” 这个涉及到了符知祎的知识盲区,她好奇地问出口:“什么?亲表妹都能罚?” 容澜轻轻看她一眼,想起符知祎是失忆了的,她就稍微解释了一下去年庆功宴上的事情。 符知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是不怎么相信的,她觉得这件事有内情。 毕竟从接触容辞开始,她的性格才不是无情无义呢。 不过她也没打算说出去,她继续了之前的话题,“你说你有好几个讨厌的人,除了殿下还有谁啊?” 容澜想了一下便说:“霍家嫡女那个,我不喜欢她。” 符知祎了解的点点头,因为容辞对她好…… 第213章 天生犯冲 符知祎了解的点点头,因为容辞对她好…… 怎么办,这对姐妹cp她好想磕! 冷酷飒爽闷and傲娇嚣张可爱妹妹!! 符知祎脸上带了姨母笑,容澜奇怪的眼神看过来,“你在笑什么?你笑得好奇怪啊。” 符知祎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没有,你继续说,我不笑了。” 容澜哼了一声才继续说:“其实他们都不算是皇宫里面的,除了霍家嫡女,还有祝家的四小姐,许家的姐妹两人,李家的大小姐,傅家的三少爷……” 她说了好多人,符知祎都对不上号,只能知道其中几个人。 容澜掰着手指数着,数到最后停顿住,想了半天才道:“还有那个祁月如,就是祁王府的嫡女,虽然她一直生活在江南刚回来没多久,但是!” “我第一眼见她就很讨厌她!” 容澜想起之前几次宫宴上见到祁月如时就皱起了眉。 符知祎看她模样便有些疑惑,“为什么啊?你都没和她相处过,她是个好人你也会讨厌她吗?” 容澜眉心紧锁,“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讨厌她。” 她也说不清什么原因,之前列举的人都是有原因的。 要么是得罪了自己,要么是人品差,有的还是长得丑,还有人心机深重…… 各种各样的都有,但祁月如确实是头一个没有任何原因就很讨厌的。 容澜想了想说:“可能我们天生犯冲。” 她没有再纠结下去,又和符知祎闲扯了一会才想着回自己宫殿。 走之前她还特意嘱咐符知祎,“别老往宫外跑了,被人发现是要受罚的,就是父皇不罚你,那些谏官也会说你的。” 符知祎乖乖巧巧地点着头,却没应声。 容澜看她模样乖巧,以为她听进去了,便一脸欣慰地离开了。 待人走后符知祎才笑出声,不出去怎么可能。 皇宫这么无聊,外面世界那么精彩,她还有好多美食都没有吃到呢,怎么可能会放弃?! 这一闲聊就聊到了傍晚,符知祎吃着丰盛的晚餐,还招呼着松云也一起来。 松云早就习惯了她的样子,便也坐下吃起来。 饱餐一顿后,符知祎拉着松云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等到差不多亥时(现代九点到十一点),符知祎收拾好自己窝在了温暖的床上。 睡得昏昏沉沉时,符知祎还想着今天还挺开心的,应该不会再做噩梦了。 再醒来时,符知祎发现自己躺在了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符知祎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她从床上坐起来,扭头看了看房间。 这熟悉的房间…… 这不是她没穿过去时候的房间吗? 熟悉的大床,熟悉的电脑,熟悉的衣服…… 符知祎惊喜之余还有些不舍和失落,她的美食和美人啊! 还有松云那个小伙伴。 江濯那个机器人一样的上司。 符知祎在床上坐了半天,她在那待了不到一年,居然产生了归属感。 不过自己回来了,容音应该会回到那个身体。 第214章 无头女尸 符知祎突然觉得自己回来了也挺好,容音回到自己的身体,容辞和那个裴副将都会开心。 她坐了一会,门外突然想起敲门声,熟悉的嗓音传过来,“祎祎,还没起床吗?快十二点了,放假第一天也不能这么睡啊!” 符知祎蓦然回神,随后应到,“起了,我洗脸刷牙完就出去吃饭。” “快点啊!不然饭都凉了!” 熟悉的语气让符知祎鼻头酸涩起来,她吸了吸鼻子说道:“知道了!” 说完她从床上下来,去到卫生间刷牙,随着泡沫吐出,还有滴滴泪水落下。 符知祎忍着泪水刷牙,可是泪水就是忍不住,刷完牙眼睛都是红的。 她凑近镜子,看自己的眼睛。 恍惚间,她好像从自己的瞳孔中看到了很多人影。 先是松云,容音,容辞…… 好像是跟她穿过去时见到的人的先后顺序出现的。 她看到了江濯的身影,却只是一闪而过。 符知祎眨眨眼,像是一场梦,除了自己眼睛红了一点,什么异常都没有。 她开始用洗面奶洗脸。 洗的时候总感觉身后有点冷。 她闭着眼睛接水,还在想卫生间的窗户怎么没关。 拿着毛巾擦脸是,她转过了身。 符知祎手放在毛巾上,身形顿住。 她刚刚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冰冷的,柔软的。 符知祎顿了一会,又听到了水滴滴在地上的声音。 她彻底僵住了。 她早就把水龙头关了,哪来的水滴声呢?! 浓郁的血腥味袭来,符知祎的手颤抖起来,她觉得这是一场梦。 都是幻觉。 她咽了咽口水,慢慢挪开毛巾,只露出一个眼睛。 符知祎眯开一条缝。 眼前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她松了一口气,垂下肩膀将毛巾拿下来,都是自己吓自己。 说着她转身要把毛巾挂在一边。 转身毛巾却掉了下来。 符知祎人僵在一边,瞳孔骤缩,面色惨白。 镜子上面却全是红色,浓郁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镜子像是自成一个世界,一个黑黝黝的洞,四周全是暗红色的血,旁边躺着一个尸体。 无头女尸。 符知祎看到了女尸的手动了动。 她忍不住地后退,背上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湿润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符知祎僵硬地偏头看过去。 是一只惨白的手,手背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指甲全都被拔掉了,还流着血。 符知祎知道,这是那个无头女尸的手。 她呼吸一滞,感觉女尸越贴越近。 她脑海一片空白,在那只手抬起时符知祎尖叫着蹲下。 符知祎猛地睁开眼!! 呼吸急促,惊魂未定地从床上坐起来。 眸底还带着恐惧和无措。 符知祎缓了一会,看了看手底下的被子。 原来就只是一场梦啊…… 她还以为真的回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扭头却看见了一道黑影。 符知祎吓得心脏猛跳。 黑影没有动,符知祎只能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 符知祎面色发白地缩在被子里,慢慢地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不留一点缝隙。 第215章 她很想家 符知祎面色发白地缩在被子里,慢慢地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不留一点缝隙。 她秉持着自己看不见摸不着就不会害怕的原则缩成一团。 黑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见她的反应似乎顿了一下,随后扯了扯被角。 符知祎一下把被角扯回来,嘴里还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江濯:“……” 他愣了愣,又扯了一下,口中说道:“四公主?” 符知祎猛地一顿,这玩意儿还知道喊人? 怎么声音有一点点熟悉? 这么想着,她又听到来人说:“四公主,我是江濯。” 哦,江濯啊。 怪不得声音有些耳熟呢! 我艹! 符知祎浮上怒气,从被窝里坐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黑暗中的人,“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来干什么?!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江濯被骂得愣住,他张嘴,话还没说就听到符知祎说:“哦,你是不是又来找我陪你办案?!” “我能理解你想要找到凶手的迫切心情,但你也要考虑考虑我的承受能力!我一个弱女子,以前都没有看过死人,现在直接让我来找线索你做梦呢!” “我又不是你的下属,按照规定我不能接触你的这些案子,我承认我之前是好奇了一点,想去涨涨见识,但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案子,案子完结了我也不需要再接触这些了。” “但是你看看你!堂堂一个大理寺少卿,你缠着我这个什么经验的都没有女孩子干什么!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自从看到那个无头女尸,我每天都做梦梦到她,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又不是我杀的她,她来找我干什么?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啊!” 符知祎原本是很生气地把之前的怨气骂出来,但是说到最后就很委屈。 她忍不住哽咽起来。 她梦到了自己回去了,她很想家。 想爸爸妈妈。 这里再好也不是她的家。 江濯能听出符知祎嗓音里的怒气和委屈,包括后面的轻微抽泣。 他有些无措,但他从来都没有遇见这种情况,他只会干巴巴地说:“我不是来找你办案的,对不起……是我的疏忽,你……你别害怕了。” 符知祎骂了一顿就好受多了,虽然她眼泪还在流着,但是她想起了江濯的凶名,还有他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用凶巴巴的语气说:“我告诉你江濯,我叫你一声江少卿是给你脸,跟你去办案也是看得起你,我好歹也是一个公主,再这么对待我,那就别怪我跪下来求你了!” 江濯:“???” 江濯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微微弯下腰,嗓音有些轻,“不会的,我不会再让你去办案了。” 符知祎顿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她捶了捶坐着的腿,“真的吗?你不会诓我!?” “不诓你,我不会骗你的。” 符知祎一副被馅饼砸中了的样子,恍恍惚惚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第216章 一定会帮我吗? 符知祎吸了一下鼻子,又觉得有些丢脸,后来又想想,自己已经在他面前平地摔一次了,还能有比这更丢脸的吗?! 她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那你来这干什么?” 没等江濯说话,她又开口了,语气还带着惊讶,“不会不会,江少卿你还有半夜闯入女孩子闺房的癖好??” 江濯:“……” 江濯明白了,符知祎不报复回来心里就不平衡。 他点亮了一根蜡烛,光不算太亮,把坐在床上的人和床边站着的人都笼罩了进去。 就着烛光,符知祎看到了江濯的面色有些不对劲。 她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怎么了?” 江濯抿了抿唇瓣,眸色略有纠结。 符知祎就来了兴致,是什么东西能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江少卿陷入如此僵局呢? 她已经脑补出了许多粉红画面,最让她兴奋的就是江濯对一个人爱而不得,痛不欲生,来找她开导自己。 能让大名鼎鼎的江少卿爱而不得的女人是谁呢? 必然是极美的,不知道有没有殿下美了。 又或许,不一定是女人呢? 符知祎想了特别多,双腿盘起手肘撑着已经做好了吃瓜的准备。 “怎么了怎么了?你爱——不是,你遇到什么难题了,说出来让我八卦——让我给你想想对策。” 江濯拉了一个凳子过来坐,面色平淡无波地开口:“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他面色太严肃了,让符知祎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淡了一点,她试探地问了一句,“不是关于案件的事?” “不是。” 符知祎松了一口气,“那你问,我要是能帮到你我一定会帮你的。” 江濯:“……一定会帮我吗?” 神经大条的符知祎当然没有发现江濯语气里的期待,她想伸手拍拍江濯的肩膀,但两人离得太远了,她只能尴尬地拍了拍床沿,“当然。” 江濯眸色亮了一下,随即便说:“我最近好像有一点奇怪。” “是关于一个女孩子的。” “我总是会想起她,不管有没有案子我的脑海都会出现她的面孔,有时候她生气了我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看到她哭的时候我也会难受,我还想告诉她京城的一些美食,我想带她一起去吃。” 江濯顿了顿,有些迷茫的说:“我怎么了?” 符知祎忍不住露出姨母笑,“你这是喜欢上那个女孩子了,你是不是要追她?我帮你!” 她豪气冲天地拍拍床。 拍完之后她又有点后悔,好兄弟都有了心上人,自己的真命天子还在哪呢?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遥想她看过的各种言情小说,穿越女主都会拥有一个帅气强大的男主只爱她一个人。 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呢? 她深刻反省了一下,想清楚了自己为什么没有真命天子,因为自己穿过来后天天就想着吃和睡。 还这么怂! 一点都不符合穿越文里的女主。 江濯对她的一系列动作有些迷惑,但是听到她的回答还是怔愣住了。 第217章 走出深渊 是喜欢上她了吗? 江濯愣了好久。 符知祎疑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江濯?” 江濯猛地回神,看到离他很近的符知祎,眸色微顿,面上有些红,随后人一闪就离开了。 符知祎眨眨眼,没想明白这一顿操作是为何,她趟回床上安安稳稳地睡过去了。 后半夜倒是睡得很好,一个梦都没做。 符知祎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吃完饭居然收到了容辞的信。 符知祎拿着信纸在松云面前抖了抖,惊喜地说:“松云,殿下居然邀请我去吃饭唉!!” 那个又冷又酷又飒又美又…… 居然会请自己吃饭?! 真是不可思议。 这么一个抱大腿加看美人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她连忙收拾收拾就溜去了清风阁。 清风阁四楼。 江濯和容辞面对面坐着,容辞面带玩味,“你确定?” 江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麻烦你了。” “真是难得。”容辞笑说,又问:“我管不了太多,你确定你还想要这个位置吗?” 江濯明白她的意思,以现在的情况,为了平衡朝堂,皇帝是不会把公主嫁给自己的。 这个身份…… 大理寺跟朝堂的牵扯不大,但是却是个很重要的官位。 江濯垂了垂眼睫,嗓音很平静,“不急,等你的事情做完了,这些事情迎刃而解。” 他一直都知道容辞想要做什么。 容辞对皇位不感兴趣,况且若是她上位必定会极麻烦,所以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便是容礼。 届时朝堂必会大改,自己这些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再不行,他便卸下这身官服,做一个普通人。 总会有办法的。 江濯根本就没想过符知祎会不答应,他已经想好了所有的情况。 他起身走到隔壁厢房。 没过一会,符知祎便蹦蹦跳跳地过来了。 灿烂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笑容明媚没有一丝阴霾,像是从未经历过黑暗一样。 容辞眸中有一瞬恍惚,难怪江濯会喜欢上她。 久处深渊见不到光的人见到这么干净的女孩子,像是见到光明,不是拉她入深渊,就是被她拉出来。 又或是,自己走出深渊。 走向那道光。 江濯定是后者。 容辞回神,伸手示意符知祎坐好。 符知祎笑眯眯地坐在容辞对面,“殿下怎么会想着请我吃饭??” 容辞眸色颇淡,闻言微微弯唇,“想问你一些事罢了。” 符知祎一顿,她想起了昨晚上江濯跑过来问她的事,不会不会,江濯喜欢的人不会是容辞?! 她飞快地眨眨眼,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这俊男靓女的组合简直绝了。 不过…… 符知祎摸了摸下巴,江濯这个人,冷漠,直男,无情,不会怜香惜玉…… 符知祎皱着眉,江濯毛病太多了,怎么看也配不上这漂漂亮亮酷飒的美人殿下啊! 不过万一自己想错了呢? 说不定是个巧合。 符知祎好奇地问:“殿下想问什么?” 容辞漫不经心地倒了两杯茶,“不急,吃完饭再说。” 第219章 听到了什么 符知祎动作有些缓慢地点点头,等到容辞走了还坐在原位。 她歪着头,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身后的松云却是看出来了容辞的做法,她看着符知祎纠结,没有明说,“我们回去。” 符知祎回过神,摇了摇头,“不回去,出去玩玩。” “好。” 两人离开后,容辞和江濯从隔壁厢房走出,江濯看着符知祎离去的背影,嗓音微沉,“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他抬脚就跟上了前面两人。 容辞眉梢微挑,眸光流转到了另一个厢房,她稍一思索,转身便敲响了那个厢房的门。 里面却没反应。 容辞又敲了敲门。 这个时候里面才传来了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赤林讨好的笑容露出来,“主母……” 容辞略过赤林向厢房里面看过去,没在里面看到其他人,她重新看向赤林,面色无波,“听到什么了?” 这个厢房也是容辞吃饭的厢房的隔壁。 容辞吃饭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厢房太安静了。 一般情况下就算没有吵闹也会有一些声响,但是这个厢房一点声音都没有。 所以容辞就想着过来看看,倒是没想到看到了赤林。 这倒让她有些惊讶。 赤林笑容扩大,眸光略低,不敢抬眸看容辞,“嗯?主母在说什么?什么听到了多少?” 赤林摸了摸脑袋,“属下就是有些困了,跑过来睡了一觉,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主母。” “可惜主子没过来,不然见到主母一定会很开心的。” 赤林面上一副遗憾可惜的模样,看着倒是很真。 不过容辞一句都没信。 她唇角微弯,笑着问:“里面是谁?” 赤林忍不住往后瞟了一眼,然后说:“没人啊,这里就我一个,主母怎么这么问?” 见状,容辞轻笑一声,后退了一步,“你比起你的主子,差远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 赤林狠狠松了一口气,转身关上门。 藏在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一身葭灰色长袍,眉眼带笑,唇角玩味地勾起,手里一把折扇敲打着掌心,看到赤林这副样子嫌弃地皱了皱眉,“赤林,你也太没用了。” 赤林靠着门上,闻言叹了一口气,“谢公子,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主子对上主母都得怂,更别说属下了。” 谢公子哼笑一声,随后道:“你们主子那是情趣,你懂个屁!” 他摸了摸下巴,可惜地说:“不过本公子没看到那位长公主的容貌,不过听声音也是个妙人儿。” 赤林一下就警惕起来了,他盯着谢公子,“谢公子,朋友妻不可欺,您可别打什么坏心思。” 谢公子又是一笑,他指了指隔壁厢房,挑眉道:“唉?你也听到了那位长公主刚才说的什么话,她口中的人可不是楼域那货,指不定你们主子脑袋上已经戴上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赤林坚定不移地相信容辞,“不可能!” 第220章 看好戏 赤林表情十分肯定,“谢公子不要挑拨离间,你这么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谢公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又从一边勾出一支笔,歪歪扭扭地坐着写字。 怎么说呢,不愧是楼域的狐朋狗友,坐姿都有些相似。 写出来的字格外潦草,还有些美感。 赤林好奇地问:“谢公子在写什么?” 谢公子勾唇笑得邪肆,“瞧他们这坚如磐石的感情,我看的不舒服,虽然不能把他们摧毁,但添点堵也是可以的。” 赤林瞪大了眼睛,身形一动就扑了过去,却被拦在桌子前。 他被暗卫钳制住,动弹不得,赤林生无可恋地道:“谢公子!!” 眼见着一张纸快要写满,赤林猛地往前窜,“谢公子,属下求求您了!你这信要是传过去属下这小命可就危险了!!” 谢公子换了一个位置继续写,口中还在不停地说:“不会的,你可是楼域的得力助手,死不掉。” “放心好了,我呢,也就是实话实说罢了。”谢公子心情颇好地将信装好,然后递给暗卫。 待暗卫离开后他笑着看向赤林,“行了,你就别装了,想看你主子的好戏还得本公子来。” 赤林讪讪地笑了,他心底确实存了这分心思,但他不太敢,更多的是楼域知道后自己很危险的感觉。 他毕竟是楼域的得力助手,怎么可能摆脱不了暗卫的钳制。 他若是真的不想那封信传过去,谢公子连信都写不完。 谢公子笑着倒在软榻上,歪头看着赤林,眸底含着戏谑的笑,“再留几日,看完好戏再走。” 赤林露出一个笑,坐在了椅子上。 * 符知祎出了清风阁就在街上瞎逛。 她心底有些复杂,却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抬眸便看见了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符知祎眼眸一亮,连忙跑过去买了一串。 松云不紧不慢地跟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吃便又低下头。 垂下的眸光斜侧了侧,又笑了笑。 符知祎咬着冰糖葫芦往前走,却没想到看见了一个许久没见的人。 街上人不算多,符知祎嘴里的冰糖葫芦还在嚼着,面上却有些尴尬。 三步之外是一袭藏青色长袍的男人,男人面色不算太好,眼底有些青黑,见到符知祎人也有些怔愣。 裴照一顿,随后后退一步,微微弯腰,双手覆在面前轻声道:“微臣见过四公主。” 周围人少,也没听到裴照在说什么,看他行礼也就好奇地看了两眼。 符知祎复杂地扯了扯嘴角,“裴副将平身。” 裴照直起腰身,朝着符知祎点点头便略过二人离开。 只不过背影多有失落。 符知祎咬着冰糖葫芦回头看了看,嗓音有些发涩,“松云,你说他是不是很难过啊?” 松云微顿,没有说话。 符知祎拍了拍脑袋,嘟囔着,“我在问废话,女朋友都没了怎么可能不伤心。” 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差点撞到一个人。 符知祎连忙侧身让过,还没来得及道歉却不小心踩到了裙角。 第222章 你在装傻 符知祎趴在桌子上很虚地说:“说,你找到了什么线索?” 江濯皱起眉。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符知祎的意思,忍不住一笑,“不是案子的事。” “嗯?”符知祎惊喜地从桌子上爬起来,她眨眨眼,又想到了昨晚上的事。 好像……心情更不美丽了。 她又趴回去了。 声音闷闷的,“那你要干什么?” 江濯顿了顿,却不是问自己的事,“你和裴照?” 符知祎扭过头看着江濯,“我和裴照怎么了?” “你怎么不和他多说两句话?” 符知祎一愣,直接开口:“我和他有什么好说——” 符知祎瞪大眼睛看着江濯,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知道些什么?” 符知祎不可置信的眸光下还有着吐槽松云的不靠谱。 不是说容音和裴照的事知道的就那几个人吗? 这么江濯也知道? 江濯抿抿唇角,冷着嗓音说:“该知道的都知道。” “你怎么不和他在一起了?” 闻言,符知祎面色变得一言难尽,勉强笑着说:“我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又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了,就……一拍两散呗。” 江濯眸光落在符知祎有些躲闪的眼神上,随后微微垂下眼睫。 他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但是没关系,就像她说的,一拍两散了,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江濯呼出一口气,表情淡然的说:“既然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尝尝京城的美食吗?” 符知祎面上浮现笑意,“当然可——”以? 她卡住了。 因为她想起了昨晚上昏黄的烛火下,江濯说的话。 “我还想告诉她京城的一些美食,我想带她一起去吃。” 符知祎瞳孔微缩,震惊地说:“你说什么?” 江濯耳后根红了红,面上不变地重复了一遍。 符知祎狐疑地仔细看了看江濯,发现他没有什么表情,又在心底想着自己可能是误会了,于是她问:“就只是去吃美食?” 江濯点点头,没等符知祎松口气他又摇了摇头。 在符知祎疑惑的眼神下,江濯开口:“你在装傻。” 他似乎有些无奈,“如果我说的不够准确,让你误会了,那我在细说一下。” “我喜欢你,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吃京城的美食吗?” 符知祎不可思议地开口:“你喜欢的不是殿下吗?” 她看着江濯的眸光变得意味深长,“你个渣男!” 渣男? 江濯没听过这句话,但是从符知祎的语气可以看出不是什么好的词语。 他解释着,“我从来就没说过我喜欢容辞。” 符知祎愣住了,仔细一想确实是。 容辞在和她说话时也没有说过她喜欢的人是江濯,只不过时间太接近,问的问题也相似,所以她误会了。 符知祎大彻大悟,“你跟殿下很熟。” 江濯点点头,又说:“这不重要,你不要转移话题。” “对于我刚才说的你有什么回答?” 符知祎眨眨眼,试探的说:“我谢谢你的喜欢?” 第223章 我想回家 符知祎眨眨眼,试探的说:“我谢谢你的喜欢?” 江濯:“……” “就这?” 符知祎笑容勉强,“咱们这身份也不合适啊,我配不上你。” 江濯微微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是公主,身份尊贵,怎么会配不上我?应该是我高攀了才对。” 可我,本来就不是公主啊…… 符知祎笑容渐渐落下,眼睫缓缓垂下,没有再说话。 对她来说,她始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没权没势,而江濯,就像一个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有地位有权势。 灰姑娘的故事怎么会在她身上发生呢?! 符知祎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她性子大大咧咧,也不聪明,活了十八年唯一一件大事就是穿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说到底,她就是自卑了。 就算她心底有些喜欢江濯,就算江濯对她表白。 那又如何? 她的感觉只是慌张无措。 还有她对于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回到以前的地方。 看到符知祎的面色不对劲,江濯皱着眉问:“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符知祎只是沉默地摇摇头,然后笑着说:“江少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公主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我的婚姻不由我做主。” 江濯一怔,还没有开口又听到她说:“更何况,我不喜欢你。” 她笑容很灿烂,语气也和以前一样,“江少卿,你说过不会再找我办案了,可别说话不算数。” 说着,她站起身,对着江濯颔首,“今日我就当没来过,江少卿这话就别再说第二遍了,祝江少卿早日找到真爱,告辞了。” 话落,符知祎转身就走。 江濯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 他眉心紧锁,嗓音有些沉,“你要和我撇清关系?” 这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让江濯呼吸一滞,心脏骤疼。 符知祎扭头笑着,“怎么能叫撇清关系呢?好歹也共事好几个月了,也算是朋友了。” 江濯面色冷沉,“我喜欢你,我不想当你的朋友。” 符知祎愣了愣,然后说:“不想当朋友啊?那也行,以后我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说着,她手上开始挣扎。 江濯没松,她装傻充愣的样子真是碍眼极了,偏偏自己又无可奈何。 他固执地不肯松手,一直看着符知祎,眼睛都不眨一下。 符知祎装了一会,最后败在江濯的视线下,她肩膀微垂,无奈道:“江濯,我们不可能的。” 江濯看着她,不愿意挪开视线,“有什么不可能的,所有的一切我都考虑到了,你只需要做你自己的,剩下的都交给我不好吗?” 符知祎眼睫微颤,缓缓道:“我想回家,你能做到吗?” 江濯皱着眉,“你说什么?” 符知祎笑了一下,却是道:“你做不到,你不知道这些事,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眼眶红了红,用力挣开了手,无视手腕上的红痕,她淡声说:“告辞。” 第224章 江濯的性子 符知祎挣扎的厉害,江濯怕弄伤了她,只好松手。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符知祎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动心,没想到喜欢上一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 江濯能感觉到她是有点喜欢自己的。 为什么会不同意呢? 向来断案如神的江少卿陷入了沉思,他是真的搞不明白,还有符知祎的那一句“我想回家”也让他迷惑。 想起符知祎那决绝的背影,江濯抿了抿唇,忽然露出一个阴冷的笑。 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他可不是沈望影那种人,自己喜欢的人,就算不喜欢自己也要抢在身边。 那么明媚的人,怎么能被其他人染指。 江濯在小房子里坐了好一会,最后去了公主府。 容辞对于江濯的失败没有多大意外,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她勾唇在宣纸上落笔,嗓音淡然,“来干什么?” 明知故问。 江濯冷着脸坐下,一言不发。 容辞写了几个字就说:“没事就走,要是被人发现你在这我可解释不了。” 江濯:“……” 他多多少少有点难以启齿。 犹豫半晌他才慢慢开口:“她好像有些事瞒着我,她说我们不可能。” 江濯一说容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符知祎心底,她始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没有归属感。 这个世界的一切对她都是陌生的,陌生的人,陌生的事,还有陌生的规则。 刚来这符知祎没有崩溃已经是她心态好了。 容辞眉眼微弯,红娘这种事她做一次就够了,多了就没意思了。 “你们的事我不掺和,她瞒着你是她的事,要想知道让她自己说去。” 江濯轻轻叹了一声,今天绝对是他话说的最多的一天了。 等江濯走后容辞才放下笔,对江濯离去的方向幽幽地看着。 别人的事她不便插手。 她还是希望江濯能走出封闭的心。 她和江濯认识很多年了,在母亲去世不到一年,她认识了江濯。 江濯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冰冰冷冷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据她了解,江濯就是被虐待着长大的,父母死后被大理寺卿捡回来了。 每天不说话,不哭也不闹。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才让皇帝选中他,让他来给自己送饭。 也许是相同的处境,让两个人渐渐熟悉了起来,最终成为至交。 身为最了解江濯的人,容辞也能直观的感受到江濯的变化。 在认识符知祎之后,他的变化最大。 他慢慢将符知祎纳入自己的领域,交织细细的网,围困住她,不留半分缝隙。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容辞颇为忧愁的叹了一口气,希望不要出什么变数。 没再想这些事后,容辞招来了兰芷,吩咐道:“知道楼域安排在京城的人住哪吗?” 兰芷老老实实地回了一个位置。 容辞坐在柔软的椅子上,白皙的指尖沾了沾墨水,在宣纸上划了两下,留下了显眼的痕迹。 她捻了捻指尖,眸色颇深,嗓音沉了沉,“让赤林过来。” 第227章 得罪了主母 容辞很可惜地开口:“那可真是遗憾了,这么美味的佳肴你错过了。” 谢之庭:“???” 只见容辞稍一抬手,偏眸笑意渐深。 蓦然出现了两个暗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谢之庭的穴位,架起他就走。 谢之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带到一个房间,房门上锁的声音令他一僵。 他如今还动弹不得,只能张着嘴喊:“唉!你们主子这什么意思啊?!” 门外的暗卫冷静回答:“主子说,她的戏没那么好看。” 谢之庭明白了,睚眦必报呗。 不就是偷偷传信想看个好戏吗?!还把他锁到这个房间! 容辞看着谢之庭被带走,从而看向闷头吃饭的赤林,缓声开口:“好吃吗?” 赤林冷不防地一颤,然后狠狠点头,“好吃,太好吃了!” 不过他也没说错,确实好吃。 他的反应令容辞笑了一下,随即便道:“行了你回去。” 赤林不可置信地反问:“真让属下回去?” 容辞眉梢挑着,“你想把这吃完?” 赤林摇摇头,内心感慨着主母人美心善。 不过,他回到住所就没这么想了。 他屁股还没挨到床,肚子就传来一阵疼痛,赤林面色一变,连忙窜到了茅房。 直到天际泛白,赤林脸色惨白地从茅房出来,找来了大夫。 大夫也是他们的人,他把了把赤林的脉,幸灾乐祸地说:“不严重,你这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万物相生相克,你吃的食物相克,才导致你拉肚子,不碍事,已经快好了。” 赤林面目恍惚地伏在桌子上,主母是真的狠啊!! 大夫好奇地问:“你这是不小心还是得罪了人啊?!” 赤林颓废道:“得罪了主母,她真的比主子还可怕!” 楼域向来是光明正大的惩罚,而容辞只会暗戳戳地下手。 大夫一脸惊讶,他也没见过容辞,但从许多人口中对容辞的评价他就有了一定的了解。 “你怎么得罪主母了?” 赤林生无可恋,摆摆手说:“不说了不说了,我得找个机会跟赤木换一下。” 好歹把这条命保下来。 而另一边的谢之庭,被关了两天。 两天,一粒米都没进。 在赤林的暗示下,谢之庭的一群属下以为自家主子又不靠谱地跑到了其他地方。 属下该吃吃,该喝喝,没有想到自家主子被关了两天,连口饭都吃不上。 谢之庭重见天日的那天,饿得恍恍惚惚,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出来了?你们居然也肯放我出来?” 容辞慢悠悠地晃过来,语气平平淡淡,“你要是想再关几天我也可以满足你。” 谢之庭面上划过一抹狰狞,咬牙切齿道:“不必了!” 容辞秉持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让人准备了饭菜,带谢之庭洗漱一番之后就开吃。 谢之庭是真的饿,这两天可不只是不给他吃饭,还有很多人端着极香的美食在门口放毒。 要是没有吃的也就算了,这群人还诱惑他! 第233章 眼熟的人头 祁月如脸色还有些白,点了点头就往外走去。 沈望影没急着走,他看了看被侍卫捧在手里的人头,对江濯说:“江少卿,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这话一出,不止江濯看过去,没走的容礼,容肃和霍家兄妹都看了过来。 容肃盯着沈望影看,然后笑说:“沈二公子怎么想着来接触这些事情了?” 沈望影穿着挼蓝色的锦衣,笑意温和,“好奇而已,肃王爷也好奇吗?” 容肃轻嗤一声,“本王对这些事毫无兴趣,今日已耽搁许久了,本王就先告辞了。” 容礼含笑点头,“肃王爷慢走。” 霍归看向霍枳,低声说道:“我们回去。” 霍枳的眸光在没走的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然后点点头,“好,我们快走,我去找殿下。” 霍归拉着霍枳和容礼告辞。 江濯看向沈望影,眉心微皱,“沈二公子,这里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让你接触也不合适,沈二公子还是先回。” 说着,他顿了一下,转眸看着容礼,又道:“礼王爷也请先回。” 沈望影挑着眉,面色遗憾,“好,我对这个案子还是挺好奇的,什么时候有结果了可以告知我一声吗?” 江濯面无表情地点头,“自然可以。” 沈望影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对容礼颔首,“礼王爷,微臣先行告退了。” 容礼眸光微闪,笑意依旧,“沈二公子,若是不介意,本王可与你同行。” “自然不介意。” 沈望影与容礼一同出了大门。 江濯看着两人出了门,随即便示意手下人去关门。 门关上后容辞从后院走过来,她皱着眉去看那颗眼睛睁得极大的脑袋,她对着走过来的江濯说:“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江濯看了一会,然后语气笃定地开口:“是傅三少爷,傅阳。” 户部侍郎的庶子。 江濯眉宇间透露不耐,死者身份不算小,后续极为麻烦,他敛下神情,对容辞说:“再跟我去看看每个房间。” 然后他又对站在一边的手下说:“你去查查傅阳的人际关系。” 容辞一愣,“我去?” 江濯也是一愣,他恍惚中以为符知祎还跟着自己办案,嘴里下意识地说了这句话。 如今容辞反问回来,他才反应过来,眉头紧锁着,眸底闪着不满。 容辞倒是想起了是怎么一回事,她后退几步,笑道:“这就不是本阁主该管的事,江少卿,之后的事就交给你一人负责了,本阁主还有事,有事先行告辞了,等着江少卿的好消息了。” 话落,她转身离开。 隐隐的笑意还留在江濯耳边,令他更加不耐烦。 他冷着脸,语气跟个冰似的,“还不再去仔细查查!” 离得不远的侍卫一溜烟就跑了,生怕被迁怒。 而一同离开的容礼二人慢悠悠地往回走着。 两人顺路,沈望影先开口:“王爷对这个案子有何想法?” 闻言,容礼笑意轻敛,他眸色微沉,眸底探究。 第234章 她怂了 “沈二公子对这个案子如此好奇,这是为何呢?” 沈望影面不改色地说:“自然是被这凶手吓到了,昨日如此热闹,偏偏在那个时辰下手,那不是破坏人的好心情吗?!” 容礼也没指望得到什么真实回答,他低声笑了笑:“原来如此。” 他正想再问些什么,余光突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来不及避开沈望影,他伸手拉住那人。 符知祎只感觉衣领一紧,人被拉在了原地。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是被发现了。 容礼皱着眉,将符知祎扯到面前,“你怎么出宫了?” 符知祎笑容僵硬,“这么巧啊,居然遇到了礼王兄,还有……” 这谁啊? 她的眸光转向了一边的沈望影,眼熟,就是不知道是谁。 沈望影眼眸轻轻眨着,看出了符知祎的尴尬,率先开口:“微臣沈相二子,沈望影,见过四公主。” 符知祎点点头,干巴巴地笑着,“你好你好。” 容礼对着沈望影笑了笑,“沈二公子稍等,本王同皇妹说几句话。” 符知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容礼带去了另一边,她忍不住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嘴里嘟囔着:“看着温润如玉,怎么动作这么粗鲁?!” 容礼一顿,伸手敲了敲符知祎的脑袋,“我听得到。” 符知祎眨了眨眼,讪讪笑了笑,“对不起。” 她又忘了这些人武功高强,听力很强。 容礼自然不会跟她计较这些,他皱着眉,语气不怎么好,“你私自出宫,要做什么?” 符知祎眼神躲闪,总不能直说自己是来看那个案子的! 这个时候又不得不怪自己腿贱了,听到有命案自己还没想清楚,人就出了宫,还没带松云。 出了宫也就自暴自弃了,人都出来了,还是去看看。 万一江濯漏了些线索怎么办? 那不得拖好长时间啊?! 想是这么想,当然不能这么说,“我在宫里待的无聊,出来玩玩。” 容礼:“你前几日才出来过,还和你大皇姐吃了饭。” 这都知道? 符知祎瞪大了眼睛。 容礼又问:“你出来到底要做什么?” 符知祎笑容讨好,“王兄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对不对?我又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王兄你放心好了!” 容礼顿了顿,随即低声道:“你以为我很想管你……” 他的声音太小,符知祎没听清,“你说什么?” 容礼收了口,神情严肃道:“清风阁发生命案,你不要在外面乱逛,等凶手抓住了你再出来,我送你回宫。” 符知祎还想再说话,然而对上容礼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嗓子眼就像是堵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突然变得好可怕啊! 她怂了。 对容礼笑得殷勤,“王兄说的对,皇妹都听王兄的。” 容礼满意的点点头,带着符知祎走到了沈望影身边,“沈二公子,本王要送皇妹回宫,就先离去了。” 沈望影笑了笑,对着二人俯了俯身。 第235章 凶手在挑衅 沈望影笑了笑,对着二人俯了俯身。 “王爷慢走。” 容礼微微颔首,看了符知祎一眼后转身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符知祎乖乖巧巧地跟在他身后。 沈望影没急着走,反而看着那两人远去。 容礼什么时候对四公主这么关心了? 京城之人谁不知道容礼待长公主殿下比自己亲妹妹三公主都好。 可惜长公主殿下冷心冷情,对于礼王的诸多好意视若不见,甚至恶语相向。 就为这个,贵妃娘娘同礼王谈过多次,均是不欢而散。 礼王也和贵妃娘娘的关系恶劣起来。 沈望影玩味地收回视线,慢悠悠地往回走。 * 容辞在清风阁耽误了一会,回到公主府时霍枳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霍枳嘟着嘴抱怨,“殿下干什么去了?我都等了好久了。” 容辞坐在霍枳对面,淡声问:“找我干什么?” 霍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往前凑了凑,“殿下,你知道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容辞自然知道,不过看霍枳这副样子,很是配合地开口:“发生什么了?” 霍枳见她不知道,兴致一下就高起来了,她得意地说:“昨天在清风阁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下死了两个人呢!” 容辞面色平淡,“知道了。” 这个反应不在霍枳的意料之中,她皱着眉想了一下,才闷闷不乐地开口:“殿下你早就知道。” 容辞低头笑了一下,抬手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霍枳面前,“略有耳闻罢了。” “后面的就不知道了,你可以说说。” 霍枳欣然接受这杯茶,喝了一口才说:“昨夜发生的命案,一男一女没了脑袋,江少卿检查完清风阁之后就放我们离开了。” “谁知道从祁世子那个位置居然能看到死者的眼睛!” 霍枳没有看到,但是一想到那个画面…… 不经意抬头,对上一只带血的绝望眼睛。 她抖了抖身子,继续说道:“殿下你是不知道啊,那个凶手真厉害,居然把死者的脑袋藏在清风阁后院的常青树里,只露出一个眼睛,还是固定的位置才能看到,要不是被祁世子他们发现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看到呢?!” 说着说着,霍枳就歪头挠了挠头,语气泛着疑惑,“唉?殿下,那个凶手明明可以把脑袋全部遮住,为什么要留一个孔啊?这不是让着人发现吗?” 闻言,容辞眼眸轻敛,手上翠绿的瓷杯与桌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凶手在挑衅。” 霍枳睁大眼睛,“挑衅?” “凶手想表达什么?”在大理寺里刚好检验完尸体的仵作发出问题。 江濯苍白的指尖略过额角,盯着验尸报告仔细看着。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凶手和之前的无头女尸案不是同一个。 他眸色沉沉,嗓音冷着,“凶手刻意留出那一个孔,摆出这一副挑衅的姿态。” “如果我们没有发现死者的脑袋,那凶手就会在背后嘲笑我们。” “这更会助长凶手的嚣张气焰。” 第236章 内心干净 “试想一下,如果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死者的脑袋,那凶手会不会用他的方式,来告诉我们。” “顺便告诉百姓,告诉在清风阁里的人,大理寺的无用之处,让我们处于风口浪尖上,承受一些人施来的压力。” “再久一些,就会让百姓不满容国的掌权者。” 仵作早就皱紧了眉,听到江濯最后一句话,他瞪大了眼睛,“少卿你不要命了!?这话你都敢说??” 江濯面不改色地瞥他一眼,“本少卿只是猜测凶手的意图,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对刚走过来的侍卫开口:“找到女尸的头了吗?” 侍卫摇摇头,“没有,翻遍了整个清风阁,除了死者所在的房间,其他地方没有任何血迹。” 江濯若有所思地看向仵作面前的尸体,缓缓开口:“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仵作一愣。 霍枳从容辞口里得到了回答,容辞没有说的太深,但显而易见,她的想法和江濯的想法不谋而合。 霍枳歪着脑袋扶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真是麻烦,希望凶手能快点抓到,不然老百姓知道了就要闹的人心惶惶了。” 说着,她猛地抬起头,亮晶晶地眸子盯着容辞,“殿下,你好聪明啊,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呢?” 容辞抬手摸了摸霍枳的脑袋,微微弯唇,“想不出也好,自己过得开心就行。” 想不到这些,说明她内心干净,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 容辞也希望她能一辈子都这么纯真。 霍枳笑嘻嘻地点点头。 清风阁这么出名的地方,发生命案自然瞒不住,江濯只能尽自己所能,封住这些消息,不让百姓惊慌。 如今只有些许消息流传。 清风阁死了两个人。 其余的事百姓一概不知。 容国的京城向来是繁荣之地,治安自是极好,命案也是发生的少,一些命案不过几天就处理好了。 所以这次在清风阁发生的命案并没有引起慌乱,不少百姓得知后就想着没过几天就会处理好的。 容述自己在家里玩得还挺好的,得知清风阁出事后就马上跑到容辞这来了。 他没有过多担心,想着自己去帮帮忙,还能多和容辞相处一会。 “姐姐!” 容述笑着跑到容辞身边,关切地问:“姐姐,清风阁没什么事?” 容辞刚送走霍枳没多久,还坐在亭子里,看到容述过来,便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坐对面去。” 容述接过茶杯,遗憾地从容辞边上起来,慢吞吞地做到对面。 “这件事与清风阁无关。” 容述只了解一点,闻言他松了一口气,将茶杯里的水一口闷完。 喝完水之后他缩了缩手,面色浮上一言难尽。 容辞瞥了他一眼,也不开口问他,只低眸看着自己手里的折子。 容述还等着容辞开口来问自己,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抬头一看发现容辞认认真真地批改着书折。 这一看,容述还能不知道容辞的想法,他叹了一口气。 第237章 这不重要 “姐姐。” 容辞头也不抬,笔下动作不顿,“有事就说,婆婆妈妈的算什么?我什么时候这么教你了?” 容述露出一个笑,有些勉强,他语气犹豫,“姐姐,我查到了寒蛊。” 容辞手上顿住,笔尖的墨水汇聚,不小心在书折上落下一道显眼的划痕。 这样的反应……容述盯着她的手,皱起了眉,“姐姐你早就知道?!” 他不满道:“那姐姐怎么不早点去南疆?” 容辞回过神,捏着毛笔的手指紧了紧,随即继续写着,“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复仇。 容述自然清楚她的意思,他眉头紧锁,往前凑了凑,“姐姐,我们去南疆好吗?我们把这个寒蛊解了,只剩下两年时间了,等你的计划完成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容辞放下笔,看向容述,“我没有时间去南疆了,我埋在暗处的势力已经行动起来,我已经没有机会收手了,我也不想收手,我等了很久了。” “可是……” 容辞开口打断他,她摇摇头,“没有可是,阿述,我等了太久了。” 容述很深的叹了口气,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容辞。 可是等一切完成后,容辞还能剩多长时间? 他皱着眉想了想,那个人能不能阻止呢? 容述还没想出什么,对面的容辞已经看透他了,冷声说道:“不许告诉楼域寒蛊的事。” 她的表情严肃,容述只好点点头。 之后不管容述说多少话,都不能动摇容辞的决定。 容述一脸无奈地回了家。 * 黑幕降临,容辞想起白日里容述说的话,头疼地捂住额头。 江濯悄悄过来了,在容辞门口敲了敲门,嗓音冷漠,“容辞。” 容辞收回手,走过去开门,“去书房。” 江濯面无表情地点着头跟在她身后。 到了书房,江濯把之前的猜测说出来,然后又道:“这种做法……” “如果他不那么血腥,我可能以为是凶手是你。” 容辞眉心微皱着看向他,“我是这种人??” 江濯面不改色地回看她,“目的和你很像。” 以他的直觉来看,凶手就是想挑起混乱。 容辞颇为无奈地收回视线,“那你有什么线索吗?” “线索没找到什么,但我有个计划,我打算将计就计,故意不找到女尸脑袋,我倒要看看凶手想怎么提示我。” “皇上今日召我了,要我五天之内找到凶手。” 容辞轻嗤一声,“他倒是会想,找不到凶手又能如何?” “不过这个案子对我还是挺有利的。” 如果凶手目的达成,就是最后被抓住,也在百姓心底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江濯眉头一皱,“你不要乱来。” 他怕容辞为了复仇,刻意阻拦他办案找凶手。 万一凶手想做一个连环杀人凶手,再加上容辞帮助,到时候就会多好几条人命了。 容辞冷哼了一声,“我没你想的那么狠毒,你好好查你的案子去。” 江濯面色微松,“我需要你的帮助。” 第238章 活得清醒 江濯来这容辞就知道是为的什么,她摆摆手,“要做什么你去和兰芷说。” 江濯满意地点头,似是想起什么了,他眼睫动了动,表情有些凝,“你是想扶持容礼上位?” 容辞微顿,而后抬了抬眸,“怎么了?” 江濯眉心微皱,“那贵妃你怎么处理?” 以容辞的性格,不可能会放过贵妃。 这么多年,贵妃明里暗里的对容辞下手,若不是容辞有实力,早就死了。 贵妃是容礼的母妃。 可是,容礼又十分护着容辞。 看在容礼的面子上,容辞暂时没动贵妃,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容辞弄死贵妃,瞒不过容礼,到时候两人该如何相待呢? 容辞早就想到这些事情,但她自有应对之策,她笑意微冷,不达眼底,“贵妃,必死无疑。” 江濯一顿,“你有你的决定就好,我走了。” 随着关门声的落下,容辞抿着唇,眉眼间略有不耐。 她真的压了许多事。 母亲的死,她的复仇,贵妃和容礼的事,寒蛊的事…… 一道清浅的叹息声响起。 * 礼王府。 竹沥将查到的详情说给容礼,说完之后,竹沥有些犹豫地开口:“王爷,这会不会是殿下……” 容礼扣在桌子上的手顿住,嗓音有些冷,“不是她。” 竹沥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容礼继续敲着桌子,嗓音缓了缓,“她不是这样的人。” 他看着容辞长大,就算是母后身死,她失踪大半年后回来整个人都变了样…… 他都没在容辞的眼底看到迷失。 她活得清醒。 就算仇恨缠身,她也未曾迷失自我。 容礼看着她从一点点小长到现在英姿飒爽人人畏惧的长公主,心底感慨万千。 他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又是因为知道了她的处境经历,对她更为关心。 连容澜都比不上她。 容礼从未掩饰过自己对容辞的关心,不止贵妃和他争吵几次,就连皇帝也找过他。 而他…… 虽然面上一副恭敬爱戴的样子,可他的心底对容厉的厌恶并不小。 这个道貌岸然的皇帝,掌控欲极强,他算是个好皇帝,却不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 容礼微微阖了眼,遮住眸底的暗沉,对竹沥吩咐道:“好好查查这件事,越快越好。” 竹沥能这么想,别人也会这么想。 能早点找到凶手也能让容辞早点脱离嫌疑,脱离危险。 容礼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御书房内,容厉悠远的眸光落在奏折上,眸底渐渐泛起阴狠。 他对着御书房内的另一个人说:“你说,朕是不是太宽容她了?” 大总管并没有说话,而是弯了弯腰。 容厉也不需要他回答,又开口:“养虎为患,朕下了那么多次手都没有让她死掉,还让她搞出这样的命案来。” 他轻轻笑了笑,自言自语,“还是要早点处理掉她为好,这次是动摇民心,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了?” 他的声音小了些,大总管没有听到,直到半夜大总管才慢慢退了出去。 第239章 你知道的太多了 符知祎还是溜出来了。 她边走边骂自己,是皇宫不安全吗? 非要作死跑大理寺去! 如今已是命案发生第三天了,她听说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 她换了一身男装,在大理寺门口看了看,最后想了想还是跑去了清风阁。 清风阁已经被查封了,只有查案的人才能进去。 符知祎想起以前来这时那人多的啊,她啧啧感叹。 太倒霉了。 她在清风阁门口站了站,要想进去看还得去找江濯。 她叹了一口气,转身步下台阶。 刚下去就遇到一个用扁担挑着两个箩筐的中年汉子,那汉子看到符知祎笑着问了一句,“小伙子是来清风阁玩的啊?” 符知祎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对啊,我前几天被关在家里,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了想来这吃个饭,怎么没开门啊?!” 汉子放下箩筐,靠近了些,声音很小,“小伙子不知道前几天发生的事?” “就前几天,清风阁死了两个人,头都找不到了,听说到现在就找到一个头,还有一个都不知道在哪呢!” 符知祎啊了一声,她眼眸睁大了几许,“还没找到啊?” 汉子点点头,面上带了几分不满,“就是啊!这大理寺办案也太慢了,到现在连个线索都不知道,啧啧啧!” 符知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太慢了,要是我去找线索早就找到了,唉大哥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那汉子叹了口气,“唉!我家儿子生了病,平时搬货什么的完全不够药钱,这不想着出来卖点东西吗?” 符知祎看着面前男人皮肤粗糙,肤色黝黑,脸上的伤心难过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摸了摸腰间,只有一些碎银子,她动作顿了顿,然后把碎银子拿了出来,递到汉子面前,“大哥,我这有点钱,钱也不多,拿去给孩子看病。” 汉子瞪大了眼睛,连忙推脱,“不行不行,小伙子,这钱我不能收,你自个儿拿好。” 符知祎坚持把钱给他,口中还在说:“没事的,我家里有钱,这点钱给孩子看个病怎么了,也算是积个德。” 她停了一下,又说:“大哥拿去,我也是不希望大哥走错了路。” 汉子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推脱的手往后缩了缩,头微微往下低,声音也小了一些,“你……” 符知祎盯着他看,“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汉子沉默地点点头。 符知祎笑了一下,她转头看了看清风阁的门,“其实很简单,这个街道很繁华,但不会有人在这卖菜。” 她指了指那箩筐里的绿色蔬菜。 卖菜的人会去专门的地方,向这种繁华的街段卖的都是小吃零食化妆品什么东西。 “还有一个……”符知祎看着汉子望过来的眼神,“你知道的太多了。” 她一个时时关注案子的公主都不知道只找到一个人头,一个老百姓怎么会知道这些? 汉子低下了头,很是心虚,“我实在是没钱了……” 第240章 你是来查案的? “我儿子得了重病,家里钱根本就不够,那个人刚找来的时候我没打算答应,但那个人他,他把我儿子的腿打断了,我没办法……” “他说我不做这件事的话就直接掐死我儿子,我就这一个儿子啊!” 汉子流下了浑浊的眼泪,从他的面色来看就知道他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 符知祎递了一个手绢过去,汉子没接,直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我知道你很难,但你知不知道你按照那个人说的做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以凶手的手段来看,传播这些话的人,可能会被秘密处理掉。 就算没被处理掉,也会被官府的人抓去。 祸乱民心,可不是小罪。 汉子只是一个普通人,书读的少,也不知道自己这些话会有什么影响,他听到符知祎这么说,整个人都愣住了。 符知祎见他发愣,朝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人之后又问:“那个人还让你做了什么?” “你别怕,你的孩子交给我,我给你钱。”符知祎又补充了一句。 汉子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他让我四处说这些话,在清风阁门口找个人,把这个人往对面上引。” 符知祎皱了皱眉,“谁都可以?” 汉子点点头,又说:“算是,但是他让我不要找认识的人。” “他就让我做这些,做完这些回到家就可以了。” 符知祎若有所思地侧眸看向了清风阁对面的店铺。 是一家卖了很久胭脂水粉的店。 能在这个街道上拥有店面还开了这么长时间,自然生意很好。 里面还有一些人。 汉子看着符知祎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声地问:“小伙子,你是来查案的?” 符知祎转回头,露出笑容,“差不多了,大哥你按照那个人说的做,等快天黑了再回家。” 汉子有些踌躇害怕,“不会被发现吗?” “不会的,你就按原来计划的去做,别怕,等抓到那个人之后,我就送你儿子去找大夫,钱都有我来包。” 汉子连连诶着,看着符知祎走进了卖胭脂的店之后才挑着箩筐离开。 才走了二十几步,汉子就被一个面容普通眼神阴冷的人拦住。 汉子停下,有些不解,“这位……” 那人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和刚才那个人说了什么?” 汉子一下就明白了这个人是谁派来的,他脸色白了白,害怕地说:“就按照那个人说的做了,你,你找我干什么?” 那人阴冷的眼神盯着他,“那他怎么还给你钱了?你又为什么哭了?” 汉子有些紧张地捏着扁担,“他问我怎么到这来,我说我儿子生了病,来这边卖东西,那个小伙子是个好心人,他给了我点碎银子,我一想起我儿子就伤心,他才五六岁,怎么就得了重病,和他说了几句就忍不住落泪……” 那人仔细地盯着汉子的神色,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 “你们真的会给我钱吗?那钱够治我儿子吗?”汉子又问。 第298章 在关心我 “什么是主母?” 刚走过来的赤林听到这一句便问出了声。 那两人对赤林俯了俯身,笑着将刚才的事说了出来。 赤林笑着开口:“你们倒是好运!” 楼域没管别人怎么想,他拿着信就走进了书房,小心翼翼地将信在桌子上展开。 逐字逐句地看完后,他面上早就笑开了。 啊,阿凝在关心我。 他想了想,拿起桌子上的笔就在纸上写起来。 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纸。 半个时辰后,楼域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自己写的,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用信封装了起来。 “赤林。” 话落,待在外面的赤林应了一声,推门进了书房。 看到楼域递过来的信,他心底冒出果然如此的想法。 交代好之后楼域拿起容辞写的信,又笑着看了一遍之后才放进信封里。 他从身后书架里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 在书桌上打开,里面放着许多信。 楼域珍而重之地将桌子上的信放进了那个盒子。 再细心地合上,放进暗格。 显而易见,那个盒子里装的全是容辞写的信。 虽然容辞不怎么想写信,但楼域总是找人催她,容辞嫌烦,就顺着楼域的意思写了信。 她也没有想到,这么久下来,能有这么多的信。 * 裴照来找容辞,见到的就是靠在软榻上昏昏欲睡的人。 他看到容辞脸色苍白,面色蓦然一变,连忙走了过去,“殿下,你怎么了?” 他声音有点大,容辞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嫌弃着开口:“受了点伤,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瞥见她不满的眼神,裴照下意识地闭上了嘴,等坐到她对面时候才又开口:“不是,殿下你怎么受的伤啊?重不重啊?” 好歹也是关心自己的,容辞虽然嫌弃他,但还是回答着,“小伤而已,你觉得能在京城让我受伤的是谁?” 裴照沉默了一下,答案很显然了。 他叹了一口气,“那殿下你这伤什么时候能好?” 容辞面不改色地说:“一二十天就痊愈了。” 闻言,裴照松了一口气,那还好,伤得不算重。 但一想到自己的来意,他又皱起了眉头,嗓音很沉重,“殿下,听说玄国那边有动静。” 容辞睡意消散,抬眸看着他不说话。 裴照继续说:“是我爹说的,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消息,说是玄国那边有意打破如今的平衡。” 如今,容国,玄国,文国,三国鼎立,互相制衡。 容国和玄国的摩擦比较大,但也都是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 文国隔的比较远,他们也很少参与这些,和其他两国的关系都很好。 若是玄国有意打破这种平衡,那势必要动干戈,打仗了。 裴照来也是想说这个,“殿下,若是真打起来了,皇上肯定会派你去的。” 这么好的机会,容厉又怎么会错过。 派容辞去,打败了,她会被皇帝名正言顺地处罚,还会被百姓谩骂。 打胜了…… 第300章 只要好吃 他有些意味不明地开口:“这么巧啊!” 符知祎没敢抬头,她就觉得这真t巧,怎么老是遇到沈望影?! 江濯倒是面不改色,还应了一声,“是挺巧。” 沈望影叫的面还没到,他便撑着下巴看隔壁桌的人,唇角微微勾起,眉眼带了些雅致,“四公主竟也喜欢这里的吃食?” 这真的是个平平无奇的小铺子,没什么人,还比较偏。 但是味道还可以,不然江濯也不会带符知祎过来了。 符知祎咬断嘴里的面条,抬起头挺认真的说:“只要好吃,我都喜欢。” 她可没有那种身份尊贵就要吃昂贵的饭菜的想法,对于她来说,价钱无所谓,重要的是好吃。 当然,贵也有贵的道理,毕竟是真好吃。 但这些也不差啊! 这么想着,她又嗦了一口面。 余光还看了看不远处的沈望影。 像沈望影那样的贵公子,来这种地方才是奇怪。 毕竟这里的环境和他的穿着还有举手投足见流露出的气质真的一点都比匹配。 好歹她和江濯穿的比较低调。 “沈二公子怎么会来这?”一边的江濯淡淡敲了敲桌子,看到符知祎安安分分不再乱瞟之后才问道。 沈望影看向江濯,眉眼很精致,又有些不明显的笑意,“路过,看到这里坐的两个人有些眼熟便过来了。” 闻言,符知祎又一次在心底感慨沈望影这人的眼神是真的好。 之后沈望影的面就来了,江濯也就没再开口了。 不料沈望影却只是轻轻挑了挑面,拿着卷子说:“江少卿,案子结束前皇上找你们说了什么?” 江濯一顿,眸色有些怪异,他看着沈望影说:“事关皇上,本少卿不能说。” 这怎么能随便问? 他和沈望影又不是至交好友,怎么可能会说? 再说了,就算是至交好友也不一定会说出来。 沈望影会不清楚这个? 他当然知道,但是听到江濯的回答他反而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连长公主殿下也不能说?” 这话一出,符知祎吃面的动作一停,不由自主地咬住了筷子。 江濯自然不会忽略符知祎的动作,他眉头一皱,这个沈望影,是想挑拨两人的关系? 可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这么拙劣的手法连符知祎都看了出来。 她伸手拍了拍江濯,示意自己没有多想。 江濯下意识地攥住符知祎伸过来的手,对着沈望影冷声开口:“与殿下又有何关系?” 他之前去找容辞就想跟她说这些的,但是容辞受了伤,没见他,这件事他也就忘在了脑后。 如今想想,已是隔了好些天了。 江濯想了想,最近他都和符知祎在一起,忘了要和容辞说这些,不过沈望影如今提醒了,他也不能再拖了。 当下就决定和符知祎吃过面之后就去找容辞。 沈望影没从江濯脸上看到别的表情,他有些失望地扭回了头,低头慢吞吞地挑着面吃起来。 才吃几口就听到隔壁桌发出凳子挪动的声音。 第301章 谈恋爱 才吃几口就听到隔壁桌发出凳子挪动的声音,然后就是江濯那冷冰冰的嗓音响起,“沈二公子慢吃,本少卿还有事要忙,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沈望影抬头,拉着符知祎转身就走。 等沈望影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时,只看到了两人远去的背影。 他眯着眸子看了半晌,最后轻笑一声,将手里拿着的筷子扔在了桌子上。 一直躲在大锅后面的摊主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一抖,他站了出来,走到了沈望影身边,低着脑袋开口:“主子……” 是面不合口味吗? 可是吃过他下的面的人都说好吃啊,就是有点贵。 沈望影稍稍偏眸,莫测的眸光落在了隔壁桌子上那两人吃过后留下的碗筷上,“那两个人是第一次来?” 摊主摇摇头,语气十分恭敬,“那个男人来了好几次了,女孩子是第一次来。” 闻言,沈望影修长如玉的手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最后手指抬了抬,示意摊主可以下去了。 他慢悠悠地重新拿起一双筷子,继续吃着面。 他对江濯说的话也没有假,他确实是路过这里,看到江濯和符知祎还很惊讶,想着便走了过来。 不过如今,他没空想那两人了。 不知道殿下伤的重不重? 主要是他也见不到容辞,这就很麻烦了。 沈望影叹了一口气,挑了一筷子面塞进嘴里。 走远的符知祎扯着江濯的衣袖,噘着嘴有些不解,“怎么到哪都能遇见那个沈……什么,沈二公子啊?” 江濯安抚地碰了碰符知祎的脑袋,低声开口:“没事,以后避着些就好了。” 避着? 缘分这种事谁能说得准? 符知祎刚想放下这件事,忽然又想起了更重要的事,她停下了脚步,眸色有些呆愣,过后就是担忧,她对上江濯看过来的眸子,皱着眉说:“那他是不是知道了我们谈恋爱?他会不会跟别人说啊?他会和皇上告状吗??” 江濯没听过“谈恋爱”这三个字,但还是能猜出来是什么意思,他顿了一下,而后开口道:“不会的,他不会告诉别人的。” 符知祎一愣,江濯笃定的语气令她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江濯拉着符知祎继续走,闻言耐心回答:“因为我知道他的一个秘密。” “他让我保密,如果他把我们的事说出去,我也就不必在守这个承诺了。” “而且,他把我们的事说出去对他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对他不利。” 江濯知道沈望影喜欢容辞,或许他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但他一定会在意容辞的想法。 别的不说,容辞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若是知道沈望影喜欢自己,她定会不动声色地疏远沈望影。 而江濯和容辞关系好,沈望影若是把他和符知祎的事捅到皇帝那边,容辞帮的人只会是江濯,甚至还会对沈望影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可不是沈望影想要的。 符知祎听的迷迷糊糊的,很是不解。 第302章 没有经历过单身的痛苦 符知祎疑惑地开口:“你知道他什么秘密?” 江濯犹豫了一下。 见状,符知祎眨了下眼,忽然想起他答应过沈望影不告诉别人,随即连忙摆手,“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看她的反应,江濯唇角不易察觉地弯起,淡然开口:“告诉你也无妨。” “沈望影有个喜欢的人。” 符知祎眼眸一亮,下意识地问:“男的女的?” 江濯:“……” 不是女的还能是什么? “当然是女的。” 符知祎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就刚才江濯那个反应,她还以为是个男人呢! 有个喜欢的人怎么了? 又不是犯法? 怎么还要保密? 这一瞬间,符知祎想起了小说里的套路,她兴致又是一起,“难不成,那个沈二公子是个女孩子?” 江濯:“???” 这又是怎么想到的? 他眉心微微皱起,眸光有些怀疑,“你从哪看出来沈望影是个女孩子了?” 符知祎又是遗憾说道:“不是啊……” 居然不是小说女主配置诶! “那你们这么这个样子啊?”符知祎发出了靓女疑惑。 她皱着眉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样子真的很可爱,江濯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因为他不想让那个人知道,他不想那个人疏远自己。” 江濯到底还是没有把容辞的名字说出来,不动声色地转移了符知祎的注意力之后便往公主府走去。 符知祎那次在公主府逛了好久都没有逛完,但是被人吓到了,也不敢乱逛了。 在进去前符知祎拉了拉江濯的衣袖,“哎,就殿下身边那个人还在吗?” 她上次来就是匆匆一眼,哪知道楼域还在不在。 讲真的,她有点害怕。 江濯想了想,而后道:“应该不在。” 虽然这句话有点不肯定,但符知祎还是松了一口气,当然,她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毕竟身边还有个男朋友。 其实后来她仔细想了想,那个男人就是吓吓她,她就不信,当着容辞的面那人能杀了自己? 不说她和容辞的交情,光是她占的这副身体,容辞也不能让那人杀了自己啊! 这也都是后来想的,但该怂的时候还是怂的。 一路走进公主府,兰芷带路,走到了一个小亭子里。 如今天热起来了,亭子那处被大树遮住,阴凉照着,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池塘,凉风缓缓吹过来,倒也是个好地方。 小亭子里坐着一个红衣美人,墨发披拂,只用了一支簪子固定,侧着的脸,唇瓣微微抿着,显得美人格外疏离。 江濯面色不改,倒是符知祎一脸痴汉样。 这等美人,她看一辈子都看不腻啊! 江濯察觉到异样,他侧眸看过去,眉头皱了下,伸出手拍了拍符知祎脑袋,“你在想什么?” 符知祎被拍的一回神,她下意识地捂住脑袋,不满地看着江濯,“女朋友是能随便打的吗?” “我看你是没有经历过单身的痛苦!” 江濯:“……” 江濯:“???” 奇奇怪怪的话语。 第303章 学会吃醋了 江濯没管这些,他又碰了碰符知祎的脑袋,嗓音含着不明显的笑意,“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去?” 远看美人哪有近看好啊,符知祎拉着江濯就往亭子里走。 “殿下。”符知祎笑眯眯地跟容辞打招呼。 江濯总觉得有些奇怪。 可他又说不上来哪奇怪,他怎么感觉,符知祎对容辞比对他热络很多? 容辞正在看书,亭子里放了一个软榻,她斜卧在上面,听到符知祎的话也就是微微抬眸,用下巴轻轻点了点对面的椅子,“坐。” 离得近了,符知祎才发现容辞穿得有点多,这天都热起来了,怎么还穿那么多啊? 她心里疑惑,但她不敢问。 就坐那吃糕点。 殿下家的东西就是好吃!!! 容辞看了一眼符知祎,又看向江濯,“找我干什么?” 她的嗓音有些低,还有些哑 江濯眉心微动,压下心底的疑虑道:“说说那个案子的事。” “皇上不相信凶手是容肃,但先前百姓议论纷纷,民心有些动荡,必须先结案,皇上把罪名按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同时派暗卫去查了。” 这件事容辞也有插手,毕竟是她把凶手引到容肃身上的。 江濯是想提醒她小心一点。 容辞明白他的意思,她笑了一下,淡然开口:“急什么?他要查,先不说他能不能查到,就算查到了,先查出来的肯定不是我,容律这个凶手可逃不了。” “再说了,他就算查到我身上又能怎么样,他可不能凭这个把罪名按在我真是。” 话落,她端起面前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语气间满是傲然,像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符知祎甚至连点心都忘了嚼,她愣愣地看着,眼底浮现着容辞自信淡定的样子。 好飒的姐姐!! 她爱了! 符知祎此刻恨自己不是个男人。 余光一直注意着符知祎的江濯:“……” 又来了又来了,这倒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轻轻敲着桌子,很轻微的声音令符知祎回过神,她扭头看着江濯,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江濯没说话,他悄悄拉住符知祎的手,对容辞说:“她之前还没将公主府看完,我带她出去玩玩。” 两人的小动作容辞看的一清二楚,她忍不住笑了笑,“去。” 闻言,江濯牵着符知祎就走出了亭子。 容辞微微偏头,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眸底划过一抹笑意。 江濯真的变了好多…… 还学会吃醋了。 一想到这个,容辞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出现江濯刚刚那副样子,还是挺有趣的。 刚走过来的兰芷也忍不住开口说:“殿下,江少卿和符小姐关系真好。” 两个人并肩走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很是般配。 容辞捏了一块糕点慢条斯理地吃着,吃完之后,她才轻笑,“挺好的。” 能有个陪着江濯的人,真的挺好的。 她拿起手帕擦了擦指尖,慢吞吞地道:“让膳食房多准备些饭菜,江濯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第304章 这么任性 符知祎也是个爱吃的,倒是和江濯一样了。 兰芷微微俯身,应下之后又说:“殿下,您出来的够久了,要不回去休息休息?” 容辞体寒,陆华行还特意叮嘱过,不要吹冷风,否则受寒了会更麻烦。 虽然天热了,但总要注意些。 容辞将医书放在身上,没有看了,“我在这睡会儿,不用回房间。” 兰芷皱起了眉,不赞同道:“殿下要睡还是回房间睡,在这睡觉会冷的。” 容辞已经闭上了眼睛,嗓音低了点,“不想回去,就睡一会,被江濯发现了不太好。” 确实,刚刚还好好坐在这的,没过多久就回房间睡觉了总会有些奇怪的。 她不太想让江濯担心。 兰芷拗不过她,这一瞬间她甚至想把楼域叫过来管着容辞。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她轻叹一声,去拿了个小毯子过来盖在容辞身上。 容辞还没睡着,她睁开了一条缝,看着兰芷关心温柔的神色,顿了顿,然后轻声开口:“谢谢小兰芷。” 兰芷动作一顿,随即哼了一声,嘟囔了一句,“要是真想谢还不如去房间里睡。” 容辞就当什么都没听到,闭上眼安安分分地睡下。 兰芷后退几步,站在原地待了一会,随即换了一个位置,站到了容辞斜上方。 风轻轻吹来,将小池塘的水吹皱,兰芷身侧的秀发也被吹起。 她又叹了一口气,眉眼间很是无奈。 怎么就这么任性呢? 想是这么想,人还是站得稳稳当当一点也不动弹。 江濯也不清楚公主府的布局,找了一个小侍女来带路。 小侍女有点怵江濯,但是符知祎很热情,她和小侍女有讲有笑的,没一会小侍女就忽略了江濯,兴致勃勃地给符知祎介绍起来。 最后停在了一个小池塘旁边。 池水清澈见底,有荷叶搭在上面,池水中有许多小鱼。 多是在大石头旁边待着,还有一群小鱼游来游去。 领头的是一条巴掌大的红鲤鱼。 一会窜到这头,一会又溜到那头。 看的符知祎好奇,她和小侍女凑到了池塘边上,恰好那群小鱼溜到了跟前。 一群鱼,挤来挤去的着实好笑。 符知祎惊讶道:“它们不怕人诶!” 小侍女站在一边,见状笑着开口:“殿下养这鱼就是为了好看,一般都是我们这些属下来喂,喂久了见到人也就不怕了。” 符知祎蹲了下来,伸出了手,碰到了那条红鲤鱼,神奇的是,红鲤鱼还拱了拱她的指尖。 她扭过了头,去看站在一边的江濯,兴奋道:“江濯江濯,你看到了吗?那红鲤鱼还碰我的手,它们好可爱啊!” 本来想跟她说小心点的江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算了,她开心就好。 他点了点头,“嗯,看到了。” 符知祎扭回了头,眼眸发亮地盯着水里的鱼,时不时地用手去碰那些鱼。 只不过片刻,红鲤鱼带头离开了。 然后剩下的一群鱼也跑了。 符知祎一脸懵,怎么都游走了? 第305章 这只手也有点冷 红鲤鱼:快走快走,这人没有吃的,她想白嫖,不能让她得逞了! 小侍女见状,笑着说:“大概是公主没有拿鱼食,小鱼没有吃的就离开了。” 符知祎眼眸瞪大几许,她看了看游走的小鱼,语气有些不可思议,“它们这么聪明吗?” “许是属下每次过来时都带着鱼食,喂久了才会这样。” 符知祎略有些遗憾的看了两眼,最后站了起来,“那走。” 摸不到可爱的小鱼鱼了。 她还在可惜着,忽然手被碰了一下,随后一只暖暖的手握住她的手。 源源不断的暖意传过来,符知祎笑眯眯地偏头看了看不动声色看着前面的江濯。 池塘里的水都是很冷的,她刚刚玩了好一会,手都是冰凉的。 没想到被江濯注意到了。 符知祎笑着把另一只手也放过去,挨在他身上说:“这只手也有点冷。” 江濯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她那只手攥住。 身后的小侍女非常有眼色地低下头,不发一言。 没过多久,兰芷走了过来,“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江少卿和公主要留下来吃晚膳吗?” 符知祎有些犹豫,没想到兰芷刚说完江濯就应了下来,“带路。” 兰芷笑了笑,转身带两人走去。 到了房间,符知祎才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桌子的美食在等着他们。 符知祎眨眨眼,看了看兰芷,“小姐姐,殿下不来吃吗?” 兰芷笑意不变,回答着:“殿下处理事情有些累了,如今还在睡觉,公主不必担心,膳食房有备着饭菜,等殿下醒了就可以吃。” 符知祎了然的点点头,随即被江濯拉着坐下,江濯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小排骨,“尝尝,很好吃。” 看到吃的,符知祎就没想那么多了,她下意识地咬了一口。 符知祎:“!!!” 为什么会这么好吃!!! 她也就在这里吃过一次,那一次被恐吓了,吃的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居然错过了如此美食! 看到她满足的样子,江濯弯了弯唇角,眸底带了些许的笑意。 * 容辞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整个房间陷入黑暗,只有她一个人很轻很轻的呼吸声。 她睁着眼,眸底很暗,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海,莫测不明。 过了许久,她缓缓阖上眼眸,长长的眼睫轻颤。 像是从未醒过。 第二日一大早,兰芷敲了敲容辞的门,小声开口:“殿下?” 在床上躺着的容辞睁开眸子,无半分迷蒙,她轻轻应了一声。 外面的兰芷松了一口气,昨天晚上容辞没醒,饭也没吃,她有些担心,又怕吵了容辞睡觉,一直忍到现在才敲门问。 “殿下,要起来用膳吗?” 房间一片寂静,容辞半晌没有说话。 许久,她才眨了眨眼,眸底看不出情绪,嗓音微微哑,“起。” 她不怎么想吃饭,没有胃口。 但要是不吃,又要让她们担心了。 门外兰芷应下,“那殿下,属下进来了?” 第306章 及笄礼 容辞从床上坐起来,手撑着额头,微叹出一口气,“进来。” 兰芷推门进来,看到容辞坐起来了,便去衣柜拿出衣服放在床边,“殿下动作慢点,不要扯到伤口。” 容辞弯起唇角,慢慢伸手捏着衣服,尾音有些拖长,“知道了,管家婆……” 兰芷也忍不住笑了,“殿下换衣服,属下去膳食房看看。” 人走后容辞才看了看衣服,依旧是红色的,衣摆绣了银色的花纹。 她看了半晌,最后将手放在腰间,把穿着的里衣解下。 没有白皙细腻的肌肤,只能看到白色纱布围了一圈又一圈,几乎没有露出什么肌肤。 她动作实在是慢,过了半炷香才把衣服套上去。 又过了一炷香才洗漱完走出来。 等吃完早膳又过了一炷香。 兰芷什么事都不让她做,把平时容辞该做的事全部包揽,积极的不行。 怕容辞吹到冷风受寒,都不让容辞出房间。 不过好在,容辞也是能坐的住的。 她拿了一本游记看。 看着看着又睡着了。 容辞:“……” * 容辞收到楼域传过来的信还有些惊讶。 这么快就过来了? 想是这么想,她手上的动作还没停,直接拆了信封就看了起来。 有三张纸,全都写得满满的。 开头就写了她写信给自己,自己特别开心,之后絮絮叨叨的,还说了一些琐事,挑的都是有趣的事说。 最后抱怨自己的事情太多,不能来看她。 结尾问着她什么时候再写信给自己。 容辞唇角微扬,眸底含了细碎的笑意,白皙的指尖轻轻点着最后一行字。 这个问题…… 她怎么回答都是一样的。 就这一封信,容辞最近几天都比较高兴,饭都多吃了一点。 一众属下恨不得把楼域绑过来。 可惜没这个胆,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 就过了几天好日子,兰芷拿着请帖满面愁容,“殿下,再过半个月是祁小姐的及笄礼,祁王府势力还不小,不去很容易得罪人的。” 容辞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所以,去还是不去?” 兰芷捏着请帖,皱着眉,她也纠结得不行,去,殿下这身体还没好,不去,容易被人骂。 啊啊啊!烦死了! 怎么非要在这时候及笄!?! 容辞伸手接过请帖,翻开看了一眼,思索着开口:“挑一个贵重一些的礼物送过去,人就不去了,得罪就得罪。” 宴席上她又不能喝酒,身上又疼,去遭这个罪干什么?! 兰芷拿过请帖,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半个月后容辞行动自如倒不是什么问题了,只要动作不太大,不牵扯到伤口就行了。 但还是疼着的。 容辞这个样子去参加及笄礼容易被人看出来,到时候就会很麻烦了。 不说别的,光是云王府的人知道之后容辞就不好解释。 更别说那些敌视容辞的人了。 好不容易逮着人受伤,不得派人过来暗杀啊!? 那要到时候都凑到一块去了,容辞哪还能躲得掉。 第307章 谁告诉你的 那要到时候都凑到一块去了,容辞哪还能躲得掉。 倒不如不去,一劳永逸。 兰芷拿着请帖走了出去。 容辞在床上斜靠着,微微偏眸,看着兰芷烦躁的背影消失,忍不住笑了笑。 没过一会,陆华行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容辞脸上的笑意,他挑了挑眉,“乐什么呢?” 容辞心情还算可以,她动作不变,把刚才的事说了一下。 陆华行略显无语,“……所以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容辞看向他,嗓音含着笑,“这怎么能算痛苦呢?” “就是有点好笑而已。” 陆华行也不跟她瞎掰扯,他伸出手,眸色很淡,“手伸出来我看看。” “还行,不过还是不能到处晃,多待在房间里养养,偶尔去院子里转转也行。” 容辞收回了手,“我也会医,不用你多说了。” 陆华行嗤了一声,“你那都是纸上谈兵,我要是不多说你指定得天天在外面晃悠。” “你说说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在外面睡觉,你自己身体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吗?感了风寒你还想好吗?” 容辞动作一顿,“谁跟你说的?” 陆华行摆摆手,“你别管这些,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我可不管你身份那些事,就待在府里,那也不要乱走。” 容辞没管这句话,指尖慢吞吞地拂过衣袖,眸底微深,“兰芷?” 陆华行:“……” 他眉头一皱,指骨敲在床沿上,声音有些肃,“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容辞微微颔首,笃定道:“那就是她了。” 陆华行:“……” 他叹了一口气,“你少操那些闲心,别管那么多了。” “你这一点都不配合,伤得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闻言,容辞抬起眸子,似笑非笑,“我还不算配合?” 陆华行顿住,她也没说错,她这算是配合的比较好了。 以前受伤想起了才换个药。 就入嘴的药怎么劝也不喝,有时候还会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偷偷倒掉。 为了不喝药她真的付出了太多了。 什么手段都用。 这要不是他配的药都是顶好的,就容辞这态度,早被暗伤给拖死了。 陆华行“……你自己的身体你要好好珍惜。” 看到容辞敷衍地点点头,陆华行叹了一口气,这搁军营里就一刺头。 偏偏还是那种特别厉害又舍不得退掉的。 陆华行管不住她,正想起身离开时,忽然想起了很早以前,在公主府里见到的那个人。 想起那时候容辞的态度,陆华行若有所思地盯了她片刻。 “你受这么重的伤那个人没来看你?” “谁?”容辞下意识问了一句。 问完之后就想起来他说的是谁,她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没告诉他。” 又不是好不了了,告诉他也没什么用,反而会浪费他的时间,让他担心。 陆华行眉头拧着,“你这算是什么事啊?!你瞒着人家不告诉他,那他以后知道了你俩不得吵架啊?!” 第308章 听我的 容辞沉思了一下,说:“不止是他,好多人我都没有说,我不想让他担心。” 陆华行摇了摇头,眸底带着不赞同,“你这就不对了,那他能和别人比吗?你也不想想,你以前那些脑子都去哪了,这么现在犯蠢?” “你有把握他能一辈子不知道这件事吗?” 容辞眉心蹙着,颇为诚实地摇头。 别说是一辈子了,就她受伤期间都不一定能瞒住。 陆华行一敲床沿,“对啊,你又瞒不住人家,这要是被他发现,肯定会有矛盾的啊!” “他肯定会想,你受伤了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把我放在心里,你肯定是不喜欢我了……” 容辞:“……???” 这都是些什么魔鬼? 陆华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等陆华行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容辞才面无表情地问着:“你很有经验?” 陆华行咳了一声,他也发现自己说的有点多,但是在理啊! “经验倒是没有,但我比你大好些岁,你在这方面一看就不太懂,我还是能提一些建议的。” 陆华行这辈子没什么亲近的人,容辞算是一个,他遇见容辞的时候她才十一二岁,那时候陆华行都二十岁了,也算是投缘,不然也不会帮她那么多。 这么久来,他一直把容辞当个小辈。 照顾那么多年,都当的上半个女儿了。 能有这么多感慨也是因为他以前遇见的一对小夫妻。 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陆华行啧了一声,看着容辞道:“听我的,早些坦白为好。” 容辞很平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可否认,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但是,她有很多事楼域都不知道。 还有寒蛊这个大麻烦。 见容辞听进去了,陆华行颇为欣慰,他在这待的也够久了,没打扰容辞思考,悄悄离开了。 吃过晚膳后,容辞慢吞吞地叫住了兰芷,“兰芷,那张纸和笔过来。” 她决定先探探口风。 反正也过了好几天,回个信也好。 对于容辞的信,楼域那些手下向来都是加急传送的。 两天左右就送到楼域手上了。 楼域拆开信仔细看了看,眉头慢慢皱起。 容辞可从来没有问过他忙不忙。 主动传信也有些奇怪。 就这字迹…… 以前容辞写的信,字迹是有些潦草,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笔锋锐利。 楼域拿出了她上次写的信。 笔迹算是比较工整的。 之前楼域没多想,以为容辞是第一次主动写信找他闲聊,特意写的比较工整。 楼域捏着信纸,垂眸思考着。 * 祁月如的及笄礼很快就到了。 身为祁王府唯一的嫡女,身份尊贵,祁月如这个及笄礼办的格外隆重。 江柏风是想见一见祁月如的,但这样不好,有碍名声,便先去找了祁衍。 祁衍还待在自己院子里,正厅的喧哗吵不到他,他安安稳稳地躺在榻上,有些百无聊赖。 院子外面忽然响起江柏风的声音,“祁衍。” 祁衍没动弹,守在门外的侍卫走出去。 第309章 及笄礼 “江少东家,世子不喜欢吵,您小点声。” 江柏风还是了解祁衍的,他就喊一声,看到侍卫便挑眉,“那还不带本少主进去?” “请。” 江柏风一进门就看到祁衍躺在软榻上,他皱起了眉,有些不解,“你妹妹及笄,你怎么还在这偷懒?” 祁衍懒洋洋地开口:“她及笄关我什么事,我就露个面就行了。” 江柏风坐在了他身旁,“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不关心你妹妹了?你们吵架了?” 祁衍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蓦然嗤笑了一下,“我什么时候关心过她。” 他可没有那样的妹妹。 江柏风挠挠头,“你们可是亲兄妹,怎么变成这样了?” 祁衍却不说话了,他双手枕着后脑勺,懒懒散散地闭上眸子,表情格外寡淡。 他这个样子,江柏风不太敢说话了,就默默坐在旁边想着。 他是小时候认识的祁月如。 在江南。 祁月如身体不好,从小送去江南养身体,最近才回到京城。 江柏风的本家就在江南,他先认识的是祁衍,那时候跟祁衍玩得好,祁月如送去江南,祁衍还特意跟他打招呼让他多照顾一下祁月如。 不要让祁月如受欺负了。 江柏风应下了,见到祁月如时他还想着,果然是身体不好。 祁月如小时候长得很可爱,就是常常生病。 江柏风就经常给她带着好玩的,但和她相处的比较少,一般都是把那些东西交给祁月如的长辈,还说一声是祁衍吩咐的。 只在一些宴会上和祁月如说过几句话。 那时候他就觉得祁月如是个很乖很温柔的女孩。 后来就喜欢上她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粗神经,意识到自己喜欢上祁月如的时候还很忐忑,怕自己是个商贾之流,祁月如看不上自己。 他又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思,就偷偷关注着祁月如。 江柏风陷入沉思,所以祁月如和祁衍到底是怎么了呢? 又过了一会,时间要到了,祁衍睁开眼,看到江柏风那副蠢样,抬脚踹了他一下,“走了。” 江柏风猛地回神,也没计较那一下,“走走走。” 他现在就想着祁月如会穿什么衣服。 肯定会特别漂亮。 乐礼响起,祁王和祁王妃面对着前来的宾客致辞。 结束后就是赞者为祁月如梳发。 赞者一般是笄者的好友或姐妹,而此次的赞者是她的手帕交,许家大小姐。 然后就正宾念祝词,正宾一般是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担任。 祁老夫人还健在,她担任了正宾,步伐缓慢地走到祁月如面前,朗声开口:“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祁老夫人念完后便在祁月如面前跪坐下,为她梳头加笄。 祁月如低了低头,放在腰前的手微微收紧。 等祁老夫人加过笄之后,许家大小姐为她正笄。 祁月如优雅地站起身,眸光不经意间扫过坐在不远处的白色身影。 她微顿一下,又低下头。 第310章 担心她啊 她转身回到东房,换了一身素色襦裙。梳妆时,祁月如好像并没有那么高兴。 贴身侍女小心翼翼地替她打理着衣摆,小声说道:“小姐今日真漂亮,当的上是京城第一美人了。” 祁月如淡淡应了一声,眉眼不动半分。 心底不由嗤笑一声,再漂亮又如何,他还不是没看自己。 她微微扯唇,柔嫩的指尖拂过头上的发饰,面上已经带了完美的笑容。 沈望影坐在下面,对祁月如不怎么感兴趣,他不动声色地在来的一群宾客里看着。 没有。 沈望影眉头微微皱起,眸底有些晦涩。 等一系列流程走完之后,祁王才招呼众人吃好喝好。 云漠早就坐不住了,他来的有些晚,没看到容辞来就想去找祁衍问问。 但时间已经不够了,只能等结束之后问问了。 好不容易等待现在,云漠看到祁衍起身就要走,连忙走了过去。 “祁衍。” 听到云漠的声音,祁衍停下步子,转身看到云漠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由地挑眉,“怎么了?” 他眼尾微微上挑,染着些许邪气。 这个向来面色冷峻的云漠是遇到什么事了? 云漠在他面前停下,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容辞有来吗?” 祁衍向来不关心这些,他直接让侍卫去查。 云漠不知道容辞受伤,但是这样的礼宴她没有过来,肯定是有些问题的。 两人远离了宴席,在走廊拐角停下。 祁衍唇角微微勾起,眼眸很深邃,他看着云漠,笑问:“担心她啊?” 两人关系还算可以,祁衍是知道云漠的性子的,以前他闭口不谈容辞,祁衍也不了解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们一起去了趟玄国,祁衍就明白了一些。 云漠心里别扭,关心容辞又不想表现出来,容辞又不愿意理他们。 这就导致了两个人相处十分僵硬。 去玄国的那一路,两个人说过的话不超过一只手。 闻言,云漠不说话。 祁衍笑了一声,又道:“就一次宴会没来,不至于那么紧张?” 云漠心里清楚,容辞这次没来可能是有事来不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家里还有一大堆人瞅着呢,他要是不搞清楚,云老爷子肯定会怪他的。 过了一会,侍卫回来了,“回世子,长公主确实没来,但是送了礼过来,比较贵重。” 得到这个消息云漠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他跟祁衍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祁衍啧了一声,没管那么多,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没过一会,沈望影悠悠走过来,想起刚才两人说的话,不由地皱起眉。 伤的很重吗? 他坐在了走廊旁边的长椅上,一只手打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正准备站起来时,忽然听到了轻缓的脚步声。 沈望影好整以暇地坐着,头微微偏着,眸子对着脚步声传过来的方向。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道淡雅的蓝色锦衣出现在沈望影眼底,沈望影眉梢挑着,站起了身。 第311章 来找人 一道淡雅的蓝色锦衣出现在沈望影眼底,沈望影眉梢挑着,站起了身。 “礼王。” 容礼温润的眸光落在沈望影身上,唇边笑意浅淡,“原来是沈二公子。” 沈望影对着他俯身,“王爷怎么到这来了?” 容礼眸光微动,笑道:“来找人。” “找人?” 容礼颔首,问:“沈二公子可有见到长公主?本王找她有事。” 沈望影顿了顿,抬起眼眸,露出惊讶的神情,眉心微皱着开口:“王爷找殿下?我听说殿下没有来,但是送了一件挺贵重的礼物。” 容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谢:“多谢二公子告知。” “王爷客气。” 等容礼转身离开后,沈望影才恢复懒散的模样,他有些深邃的眸子微微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 宴礼结束后,云漠回到云王府将发现的事如实禀告给云老爷子。 云老爷子听完后有些担心,派人去公主府询问。 容礼就不一样了,他宴会还没结束就去了公主府。 他站在很偏的医馆门口,对着那个在台子后面慢吞吞地拨算盘的中年男人说:“让我进去。” 中年男人对此置之不理,头也不带抬的,“对不住,没有殿下的吩咐您不能进去。” 容礼眉头皱着,“她是不是受的伤很重?” 否则也不会把他拦在这里。 中年男人漫不经心的开口:“小伤,已经好了,殿下不在府里,你去了也看不到。” 容礼眉头紧锁,“受伤了还不好好养伤,她去做什么了?” 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抬起头,感情他说的伤已经好了容礼根本就没听进去。 “礼王,殿下的伤已经好了,她有很重要的事去处理,所以没有去参加及笄礼,王爷不用那么担心,殿下自己的身体自己会照顾好的。” 容礼半信半疑,看了那男人一眼。 心知自己是进不去了。 也罢,进去也见不到人。 容礼担忧地进来,担忧地出去,还有些失落。 中年男人的话当然是一半真一半假了,他也不太清楚容辞的伤是怎么样的,这些吩咐是兰芷过来让他说的。 至于云老爷子派来的人得到的是一样的话,哦,还多了一句。 “你要是不信也可以进去看看。” 那人见男人一脸面无表情,吓得一个激灵,赶忙摇着头跑了。 回去照实跟云老爷子说了。 云老爷子思考了一会,摆摆手让他离开,将中年男人的话信了九分。 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容辞遇到什么事,打算明日亲自去看看。 容辞确实不在府上,她去了清风阁。 案子结束清风阁就继续开了,如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不过今日人少了些,那些贵公子都去了祁王府,哪有空来这玩乐。 清风阁有一个很出名的戏班子,每月都会在清风阁演出两次。 这戏班子里最有名的优伶有两人,一男一女。 深受京城众人追捧。 如今正是空闲时候,容辞便去戏班子经常练唱的地方看了看。 第312章 不能动手 悠扬婉转的戏腔此起彼伏,水袖轻扬,腰肢纤细…… 容辞站在二楼一个房间的窗户边上,默不作声地看着。 此时台上站着的是一个女子,嗓音娇媚柔软,身姿翩翩。 不愧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莲雪姑娘,这戏,唱的确实好。 三四十岁的戏班子班主正在台下仔细看着,有人小跑着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声。 班主面色微变,又抬眸看了看莲雪,悄悄离开。 容辞目睹一切,想着那班主可能是来找自己的。 果然,没过一会,房门被轻轻敲着。 容辞将窗户关了一些,淡淡转身,“进来。” 班主推门走进来,低着头恭敬开口:“小的见过阁主。” 容辞应了一声。 班主这才抬起头,看了容辞一眼。 他们这个戏班子原本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戏班,只有几个人,后来实在开不下去了,就准备解散时被人找到了。 有钱拿,还能唱戏,还有出名的机会,不答应真的太亏了。 底下一群唱戏的优伶,都是清风阁的人招来的,就两三年的时间,他们这个戏班子在京城出了名。 这几年,班主都没见过容辞过来,一般都是掌柜过来安排。 阁主在外面很神秘,一向不参与各种纷争,连容貌都很少透露出去。 班主连这个阁主多少岁了都不知道。 如今听声音感觉还挺年轻。 容辞戴了面具,她又往外看了一眼,问班主,“典玉呢?” 典玉是那个很有名的男优伶。 楼下那么大的地方,又很多人练习,就是没看到典玉。 班主低下了头,“典玉在房间里休息,听人说,他有些不舒服。” 容辞指骨敲了敲窗沿,发出清脆的声音,半晌后,她开口:“让典玉和莲雪去顶楼。” 班主一愣,而后猛地反应过来,容辞口中的顶楼是七楼,没有允许不让任何人去的顶楼。 他一喜,连忙应下,“是,请阁主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知莲雪和典玉。” 班主走后,容辞慢吞吞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然后躲过众人视线,往顶楼走去。 忽地,她停下脚步,耳边有极轻极轻的风声吹过,还有枝叶交错摩擦的声音。 一道白影闪过。 容辞偏过眸子,看向了左侧不算高的墙头。 她指尖蜷了蜷,又等了一会,最后指尖松开,继续往前走着。 啧,不能动手。 戏班子园和清风阁就几步路的距离,容辞从后门进了清风阁,宁四在后门等着,看到容辞连忙迎了上去,他伸出手想要扶着容辞,却被容辞一个眼神挡住。 容辞见他收回了手才慢悠悠地开口:“行了,又不是废了,用不着你们扶。” 宁四一脸认真,“那殿下走慢些。” 容辞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等走到顶楼时已经过了一炷香了,容辞叫的两个人早就等着了。 莲雪看着房间里的陈设,眸底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这些都是很贵的东西,典玉你看,那个珠子要好几万两,阁主真的好有钱啊。” 第313章 要一个房子 她只敢坐在板凳上左顾右看,不敢上手去摸。 半晌,她感慨一声,“什么时候我也能这么有钱呢?!” 典玉坐在她旁边,只低着头,面色有些苍白,沉默着不说话。 见状,莲雪也不开口说话了。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莲雪神情一紧,已经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典玉精神不太好,他耷拉着眼睑,眼尾有些许的红,慢慢抬起头。 门从外面被推开,率先入眼的是一个个子不算高的男人,带着面具,露出的眼睛很好看,眸底幽深不可测,唇瓣削薄微红。 后面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容貌很普通。 典玉站了起来,和莲雪一同弯腰,“见过阁主。” 容辞走到两人对面的柔软椅子上坐下,“不必多礼,坐。” 她沉静的眸光扫过对面坐着的两个人。 能这么出名的优伶,容貌必然惊人,莲雪容辞已经见过了。 典玉…… 身为男优伶,他身上并没有丝毫女气,反而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如空谷幽兰,淡雅温和。 不过现在看着有些萎靡不振,脸色有些苍白,眸光涣散。 果真是生病了。 容辞的眸光在典玉身上停留一瞬,随后撇开,慢吞吞地靠在椅背上,压低了嗓音,“知道本阁主叫你们来干什么吗?” 莲雪有些怵容辞身上的气势,闻言怯怯道:“莲雪不知。” 典玉低着脑袋,头有些发昏,却还是努力思考着,他咳了一声,“阁主是想看看小的两人的能力?” 倒是有些聪明。 容辞微微颔首,指尖点着擦的干净的桌面,“差不多,本阁主想问问,两位有什么愿望吗?” “说出来,也许本阁主可以帮你们实现。” 闻言,莲雪眼前一亮,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有些担心,她小声开口:“阁主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本阁主从不食言。” 莲雪眨眨眼,勾起唇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阁主,莲雪可以跟在掌柜身边做事吗?” 容辞有些讶异地看向她,倒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莲雪是个名伶,每月只需上场两次即可,平时生活也就是练唱练跳,跟在掌柜身边…… 她图什么呢? 莲雪笑了笑,声音有些惆怅,“莲雪这辈子都是在唱戏,虽说如今有了点名声,但别的都没有尝试过,多少有些遗憾,跟在掌柜身边,莲雪能涨好多见识呢!” 看着倒是挺情真意切的,容辞眉梢微微挑着,“本阁主允了,但你不能一直跟在掌柜身边做事,你还要登台演唱,本阁主允许你每月有五天时间跟在掌柜身边做事,你觉得呢?” 莲雪露出颇为灿烂的笑容,她点点头,“可以可以,谢谢阁主!” 她说完了,就该到典玉了,容辞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呢?” 典玉像是还在思索,他拧着眉,好半晌才开口:“典玉想要一个房子,等我老了,还能在那住着养老。” 容辞指尖一点,“可以。” 第314章 属下多嘴 典玉笑着道谢。 以站在容辞身后的宁四来看,莲雪要的是经验和人脉,而典玉要的只是财物。 毕竟清风阁不是一个小地方,莲雪跟在掌柜身边做事,能认识到不少达官贵人。 这么一看,莲雪还挺聪明的。 容辞又看了看两个人,最后将手从桌子上拿下来,对着典玉开口:“你,过来些。” 莲雪一顿,下意识地扭头看典玉。 典玉站起来走到容辞面前,头微微低下,“阁主有何吩咐?” 容辞眉梢轻佻,“手伸出来。” 典玉微顿,犹豫了一下才将手拿出来。 手指修长,指尖干净,指骨分明。 容辞将手搭在典玉手腕上,不过片刻便拿了下来,嗓音清淡,“小风寒,记得去吃药,你们可算是清风阁的招牌,可不能病倒了。” 典玉后退几步,俯下身道谢,“多谢阁主关心。” 莲雪惊讶的眼神落在容辞身上,忍不住说:“阁主好厉害,还会医术呢!” 容辞倒是不在意地抬了抬手,“行了,你们回去。” 闻言,两人离去。 宁四面无表情地开口:“殿下,您出来已经够久了,该回去休息了。” 容辞就当做没听到,安安稳稳地坐在了椅子上,端起一杯茶慢慢抿着。 离开的莲雪二人正在下楼梯,莲雪扭头跟典玉说话,“没想到阁主还挺年轻的,人也好,竟然都同意了。” 典玉低着眼眸看一层一层的楼梯,听到莲雪的话他长睫轻轻颤了颤,低低应了一声,“嗯。” 莲雪早就习惯他的话少了,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突然感受到一道锐利的视线。 她偏了偏头,在楼梯的一个转角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男人。 那人有些面无表情的,眉眼冷着,眸底似有黑雾盘踞,唇瓣抿着,下颚线微微绷着,身子颀长。 第一眼,莲雪被惊艳到了。 再一眼,莲雪就被吓到了。 那人略带杀意的眼神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莲雪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没过一会,这道眼神消失,典玉抬眸看了一眼,见那个人走到旁边,让了路,便轻声道:“走了。” 说着,他率先往下走起来。 反应过来的莲雪连忙跟了上去。 楼域待在原地不动,像是在发呆。 跟在身后的暗卫等了一会,发现楼域还不走,就壮着胆子开口:“主子……还不走吗?” 刚说完就被楼域冷冷瞥了一眼,“用你多说?!” 见状,暗卫低下头,“属下多嘴。” 楼域哼了一声,一甩袖,“知道就好。” 话落,楼域抬脚走着。 走到门前,楼域停下,抬起手想敲门却有些不敢敲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忽然怔住了。 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开口时,门从里面被打开,楼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唇瓣微微弯起。 宁四还在想着外面是什么人呢,怎么一时半会不进来,就先过来开门了。 见到楼域他就是一惊,扭头看了一眼歪在软榻上刚睡着的容辞。 第315章 她有些怂了 见到楼域他就是一惊,扭头看了一眼歪在软榻上刚睡着的容辞。 宁四对着楼域一笑,无声道:“楼世子,殿下身上有伤,刚刚睡着了。” 见到楼域过来宁四就知道容辞的伤瞒不住了,索性直接告诉他。 闻言,楼域面色一沉,微冷的眸光扫过宁四。 宁四低了低头,脚步极轻地让开,等楼域进去后走出来轻声关上门,和楼域的暗卫去了对面的房间。 这可不能打扰了他们。 楼域一进门就看到了斜靠在软榻上的人,柔软的墨发轻轻搭在肩上,眉尖微蹙,双眸闭着,唇色很浅,脸色微微泛白。 一眼就能看出有问题。 楼域过来时本来想骂她两句的,但是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心疼,别说骂了,安慰都还来不及。 他步调又轻又缓,慢慢坐在了容辞旁边。 她还没有醒。 楼域很清楚,容辞有多警惕,平时有人在房门口走动她都会发现,如今他都走到了旁边坐下,容辞还没有醒。 他皱着眉,将容辞慢慢搂到了怀里。 容辞眉头动了动,像是要醒,背上忽然传来轻柔的力道,鼻尖萦绕着浅浅的冷香,又陷入更深处的沉睡。 容辞醒的时候天还没黑,她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还窝在一个温暖的怀里。 她愣了一下,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含着细微血丝的眼眸。 楼域见她醒了,冷笑一声,语气阴阳怪气,“醒了啊?” 容辞:“……” 她眨了下眼眸,睫毛颤了颤,慢慢退出楼域的怀抱,想要坐起来。 腰上缠过来一只手,将她稳稳扶起。 容辞坐了起来,双腿慢慢盘起,靠在墙上,低眸笑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楼域双手枕着脑袋,微微偏头,“不就是担心你嘛!” 容辞沉默下来。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楼域说,刚试探一下就被发现了。 楼域盯着她,嗓音很淡,“为什么不告诉我?” 容辞眉梢轻动,如今倒是淡定起来了,反正已经被发现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怕你担心。” “那你是怕我担心还是怕我生气?” 都有点怕。 平常楼域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总是不着调,那个时候容辞敢对他冷脸。 换了现在,容辞就有些怂了。 她没有回答,楼域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 容辞将手从袖口中探出,指尖慢慢搭上楼域的衣角,轻轻扯了一下,“所以……你生气了?” 这还不明显吗? 但是…… 楼域垂了垂眼睑,遮住眸底的情绪。 不管他有多生气,多郁结,好像面前这人对他笑一下,说几句话,他就说不出一点重话。 他偏了偏头,呼出一口气,“……没有。” 闻言,容辞轻抿唇角,忍不住笑了,落在他衣角的指尖慢慢爬到了他手腕,轻轻握住,“我有些饿了,去用膳?” 气可以等会生,现在还是用膳比较重要。 楼域从床上起来,站在床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正盘腿坐着抬眸看自己的容辞。 第316章 不问了 他对着容辞伸出手,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容辞沉默一瞬,慢慢伸展双腿,搭上楼域伸过来的手。 楼域小心翼翼地将她横着抱起,放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好好坐着不要动,我去拿饭菜。” 倒也不必如此。 容辞想告诉他自己能走动,可以下去吃。 但是一抬眸就看到了楼域平静的眉眼,她又说不出口了。 只能点一下头。 容辞只在椅子上待了一会,楼域就端着饭菜进来了。 两菜两素一汤。 她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盛的满满当当的米饭,陷入纠结。 她真的吃不完啊。 楼域见她不动,拿起筷子就塞到她手里,“吃饭。” 说着他就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碗里。 容辞眼睁睁地看着菜里的葱掉了一点在桌面上。 她终于开了口,“我……吃不完。” 她那段时间心情比较好的时候也就只吃了半碗饭,如今这满满一碗…… 说实话,她做不到。 楼域微抬眼睑,眸色淡淡,“你确定?” 容辞:“……” 他威胁自己!! 就那一副你不吃完就死定了的样子,令容辞慢吞吞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楼域颇为满意地笑了一下。 然后他就又给容辞夹了一筷子菜。 容辞:“……” 现在的楼域有点危险,她不太敢惹。 吃到最后,容辞面色都变了,就那种难以下咽的感觉,和当初吃楼域第一次做的早膳差不多。 一言难尽。 后来还是楼域看不下去了,拿过还剩小半碗饭的碗,抽走筷子,“不吃了。” 容辞松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楼域端着吃剩下的饭菜走出去,若有所思地下楼梯。 他想起来吃饭前宁四说的话。 “殿下的伤有些重,大夫配的药让殿下最近很嗜睡,饭也吃的少,世子多担待些,别对殿下生气了。” “世子先前送信过来,殿下都多吃了点饭,可见殿下是把世子放心里的,世子如何对殿下,我们这些属下也是看在眼里的,也希望世子和殿下好好的。” “殿下不容易,希望世子不要揭殿下的伤疤。” 楼域将东西放下,碰在实木的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眸底思虑万千。 他在原地站了半晌,最后转身上楼。 楼域推开门,发现容辞还坐在原位,他脚步微顿了一下,随即走过去将她抱起,放在软榻上,顺势坐在她旁边,横在她腰间的手没有放下,凑在她耳边轻问,“跟那两个人说了什么?” 容辞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两个人是莲雪和典玉。 她歪在楼域怀里,将之前见那两人说的话简述了一遍。 最后她笑了一下,突然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受伤的事呢。” 楼域歪了歪脑袋,脸颊蹭了蹭她的头顶,嗓音有些哑,“不问了。” “但是你以后受伤了必须要跟我说。” “不能瞒着我,知道吗?” 容辞顿了顿,而后眸底染上细碎的微光,笑意满满,答应道:“好,以后若是受了伤,一定告诉你。” 第318章 明知故问 容辞:“……” 倒也不必这么小心。 她感受到了久违的饿意,等到了公主府,已经快要到用午膳的时间了。 从暗道走进去,看到旁边等着的兰芷,容辞松了一口气。 兰芷俯首,“殿下,时辰不早了,是用午膳还是……用早膳?” 早膳准备许久了,等了半个时辰都没有见到人影,兰芷又让膳食房准备午膳。 容辞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用午膳。” 这个时间用早膳实在是不合适。 兰芷点了点头,“好,殿下先去房间,午膳马上就好。” 话落,楼域便牵着容辞慢吞吞地往房间里走。 看到容辞面无表情的,楼域下意识地笑了笑,微微低了脑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角,“阿凝怎么了?” 明知故问。 容辞哼了一声,这个男人实在是小气,明明昨天还说着不生气,今天却故意走那么慢。 打着照顾她身体的由头,把马车驾这么慢,特意绕那么远的路。 明明马车暗格里有点吃的,还偏偏说这些东西不能吃,已经放了许久的,早就该扔了。 暗格还不关紧,留出一道缝,食物的香味一直往她鼻尖上绕,真的很馋人。 她前半路上是一直再找理由想吃暗格里的食物,最后被楼域一句“这些食物不能吃了,我准备下午就把这些东西喂给街边的狗吃”彻底堵住。 后半路上她面无表情。 楼域看她表情,伸手勾住她的腰肢,往自己身上带了带,“阿凝?” 容辞偏了偏头,不想理他。 楼域又低了低头,在她耳边笑了一声,压着嗓音说:“阿凝,以后要多吃点,你瘦了好多。” 说着,楼域的指尖还在她腰上绕了一下。 昨天见到容辞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明显的瘦了,又经过宁四一说,楼域就知道是她这段时间吃的少导致的。 容辞打掉楼域的手,又往旁边挪了挪,以此来阻止楼域的耍流氓。 楼域看着手背上浅浅的红痕,没再靠近,在离容辞一步远的距离跟着。 走到房间,饭菜已经摆好了。 楼域给容辞盛了小半碗饭,放在容辞面前时还说了一句,“这是第一碗。” 容辞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这意思还有第二碗? 她抬了抬眸子,盯着楼域的动作。 楼域盛好饭坐下来,对着容辞笑,“等你吃完我再给你盛。” 容辞收回视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也不是吃不下,两个小半碗的饭还盛不到一碗。 就是有些没料到楼域的做法。 她收回思绪,夹着面前的菜。 楼域说到做到,他看着容辞碗里的饭空了,连忙拿起来盛了小半碗饭。 又说:“阿凝不要浪费。” 容辞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盛饭就盛饭,说什么话。 楼域对容辞的面色视若不见,他甚至还笑了笑,将椅子挪在了容辞旁边,“要吃哪个,我帮你夹。” 容辞轻抬下巴,眸光落在离她有些远的虾上面,“那个。” 楼域依言夹过来。 第319章 真的不行吗 还非常细心地将虾壳剥掉。 容辞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地夹起来吃。 刚吃完饭,兰芷就走过来了,“殿下,礼王爷来了。” 容辞也猜到了,她看向坐在一旁的楼域,默不作声。 楼域一顿,他睁了睁眸子,嗓音很是不可置信,“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容辞沉默一瞬,她的眼神挺一言难尽的,看傻子一样的看了他一会,然后站了起来,口音淡淡,“你在这待着,我去见他。” 她露出了那种“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的神情,令楼域有些受伤。 他下意识地扯住了容辞的衣袖,眼睫颤了两下,“不能带我一起去见他吗?” 容辞低着眸子,“所以你以什么身份去见他呢?” 容礼那个人,看着温润如玉很好说话的模样,这心肝不知道有多黑。 更何况,容礼对她很好,把她看的很重,从小到大都没变过,还为了她跟贵妃吵架。 楼域要是跟她去见容礼,估计容礼表面上不会说些什么,背地里就会把楼域查个底朝天,再暗戳戳地给他添堵。 平心而论,容辞并不想让楼域和容礼对上。 闻言,楼域抬着眸子看她,露出乖巧的笑容,“好朋友。” 骗鬼呢! 容辞才不会相信他的话,现在说的好好的,等会见到容礼就会表现出似有若无的亲昵。 但是,不带楼域去见容礼也算是她的不对。 但是见了人之后就更可怕了。 容辞眉尖微蹙,低声道:“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楼域的神情一下就落寞了下来,变得很委屈,“阿凝,真的不行吗??” 容辞微微弯下腰,唇角轻轻落在他额上,嗓音有些轻柔,“以后再见,他这人有点阴,我不想让你受伤。” 就这一下,楼域所有的情绪全然转化为跳的有些快的心跳声,占据他所有的心神。 楼域慢慢垂下眼睑,唇角勾起,“那好,阿凝早些回来。” 容辞笑了一下,直起腰身转身去见容礼。 容礼等了好一会,容辞还没过来。 在他忍不住要走出去找容辞时,外面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容礼脚步一顿,随即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眸光淡淡地看向大开的门口。 容辞脚步有些慢,眉眼微微低垂,唇瓣轻抿,抬脚跨过门槛。 她抬了抬眼眸,随后就看到了坐在离门口很近的椅子上的容礼。 “礼王兄来这做什么?” 容辞走到前面的首座上,眉眼有些平淡。 容礼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指尖动了动,随即开口:“来看看你,你伤势如何?” 容辞动作慢悠悠的,“好了。” 她神情很淡,面色也还行,跟平常差不多,容礼提着的心放下来些许,又问:“你昨日去了哪里?祁王府里的人对你有些不满。” 容礼说的还算比较委婉,祁王府的人何止是不满啊,就祁老夫人,她一个一品诰命夫人,能来的都来了,就容辞一个,送个礼就走了,还不是亲自来的。 第320章 名不虚传 这妥妥的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容礼微微皱眉,看着容辞的眸光有些担忧。 容辞只是轻嗤一声,说出的话微微刺耳,“管那么多干什么?我有很重要的事去不了,这你也要管?” 容礼无奈地笑了一下,“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他到底是看着容辞长大的,虽然没有和她一起长大,但还是知道容辞有些别扭的性子。 他放下心,站了起来,“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行事小心一些,我先回去了。” 容辞没有站起来,只是懒懒散散地靠着,下颚微抬,“那就不远送了。” 容礼只是纵容的弯了下唇,顺手理了下衣袖,转身离开。 等人走远了,容辞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往自己房间走。 刚走一半就迎上了楼域,见到容辞,他快步走过去揽住她的腰,低声开口:“回去睡会?” 容辞靠在楼域身上,闷声应了下来。 * 三日后,就是清风阁的戏班子每月出演的日子。 容辞如今闲着没事,就想过去看。 她没想带着楼域的。 楼域好像很忙,每天都要收到很多信,然后仔细处理。 现在变成了楼域处理事情,容辞待在旁边没事干。 楼域这么忙,容辞不想打扰他,就想着自己一个人去看。 但是楼域的粘人程度非常高,宁愿把东西带到清风阁也要和容辞在一起。 就是有点麻烦。 每次戏班子登台,二三楼的雅间都是爆,楼下大堂人挤人。 男的女的都有。 可见清风阁的戏班子的名声有多大。 四楼也有人,都是一些身份比较贵重的人,开着房门,隔着屏风,只听不看。 容辞占了一间,楼域对这些不感兴趣,就坐着处理事情,容辞坐在了屏风前,听戏。 莲雪和典玉出场都是压轴,倒数第二场是典玉,最后一个是莲雪。 京城名角,果然名不虚传。 到了典玉时,场下的掌声明显大了很多。 他的嗓音不算细,有些轻哑,有一种独特的意味,很有特色。 接着就是莲雪,她的嗓音更加柔媚,一发出嗓音就令人酥了半边身子。 她比典玉更出名。 容辞听的很认真,认真到楼域莫名其妙的吃醋。 莲雪的戏还没唱完,容辞被楼域一把捞在了怀里。 容辞愣了两下,抬着的眸子有些疑惑,“你干嘛?” 楼域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下去了,他顿了顿,而后开口:“你坐稳点,别摔倒了。” 容辞眉心拧了拧,她刚刚明明做的很正啊。 她推开楼域的手,眸子落在屏风上,“你回你自己位置去,别烦我。” 楼域噎了一下,看她表情又不忍心说,他顿了顿,微叹一声,“行,你好好看,我不烦你了。” 没良心的。 楼域想,要不是他知道自己在容辞心里占了不少地位,他还以为容辞不喜欢自己了呢! 容辞偏了偏眸,挺认真的开口:“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听。” 楼域看了看桌子上堆的东西,无奈说:“算了,你自己听,我还有事要做。” 第321章 养了一个小东西 他说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不再打扰容辞。 一曲终了,莲雪轻轻弯下柔软的腰肢,行了一礼,慢慢退下台。 静寂了片刻,随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这一场戏,唱了一炷香,没有一个人移开视线。 典玉在唱完戏之后便去了一个包间,他卸下浓厚的妆容,露出淡雅出尘的面孔,姿态清浅。 他颔了颔首,嗓音微低,“沈二公子。” 沈望影收回往台上看的视线,对典玉笑了一下,“进来坐。” 他和典玉,也算的上是好朋友了。 他看上的是典玉出淤泥而不染的出尘气质,还有那份不急不躁安然自若的性格,和这样的人交朋友,相处起来就很愉快。 典玉把沈望影当做朋友,是因为沈望影没有看贬过他。 毕竟伶人,在这个世上的地位很卑贱。 沈望影看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是很平淡的,没有轻视。 等莲雪唱完,沈望影才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典玉,笑容温和,“真不想走?” 典玉笑了一下,低了低眸,“不走。” 他是个孤儿,没有家,唱戏,是他唯一感兴趣的事,若是离了清风阁的戏班子,他也就失去了目标,会感到无尽的茫然。 他不愿意这样虚度,如此相比,还是唱戏比较合他心意。 等老了唱不动了,就待在院子里,种种菜,养养花,晓看天色暮看云,也算得上是一件美事。 典玉微微弯唇,想起前段日子捡到的小东西,他嗓音含笑,“养了一只小东西,挺可爱的。” 沈望影轻轻挑了下眉,难得看到他有点兴趣,便问:“养了什么?这么得你的心?” 典玉眸底染上几分笑,“是一只小狐狸。” 话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它见到生人便会躲开,如今只亲近我一人。” 沈望影忍不住靠在椅背上,无奈道:“又不抢你的,这么防备做什么?” 看来,典玉是真把那只小狐狸放心上了。 典玉眉梢微动,转移了话题,“前几日,那个宁阁主见了我和莲雪。” 如他所料,沈望影知道这是在转移自己的话题,却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哦?你觉得宁阁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风是一个比较神秘的人,他们这个达官贵人基本见不到他。 和他齐名的江柏风倒是常见。 不过听说,这江柏风和宁风是宿敌了。 沈望影还是对宁风比较感兴趣。 典玉想起那日见到容辞时的场景,慢慢道:“依我看来,宁阁主长相定然不差,气势较强……不过,他好像不算高。” 沈望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略有耳闻,听江柏风说过,宁风个子不高。” 他还没有见过那个宁风,倒是想知道他的真面目。 片刻后,有小厮走过来,轻声开口:“二公子,典玉公子,班主要回去了,派小的来寻你。” 闻言,典玉站起身,对着沈望影笑了笑,俯首低了低眉,“二公子,我先行告辞了。” 第322章 陆大神医 沈望影也站了起身,微微颔首,“好。” 人走后,他慢慢坐了回去,指尖拂过苍翠的茶杯,轻抿一口。 待放下茶杯后,他抬起手,身边落下一道黑影,他眼睑微抬,眸底有些幽深,“去查长公主最近的行程。” “是。” * 楼域听那戏一停,便抬眸看着容辞,“唱完了,我们回去,这太不方便了。” 不方便什么? 容辞略带疑惑地看了看他,到底还是没问出口,反正戏已经唱完了,回去也无妨。 容辞点了下头。 楼域顿时弯了弯眼眸,将桌上的东西一推,走到容辞边上,“行,现在就回。” 他牵起容辞的手就走。 容辞至今还未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莫名其妙。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她还是很纵容地任由楼域牵住自己的手,随着他回了公主府。 回到公主府,却见陆华行坐在凉亭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路过。 容辞往那边看了一眼,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就把他忽视,目不斜视地路过。 连容辞都当做看不见了,楼域自然不可能违逆她,也目不斜视地牵着容辞路过。 陆华行:“……” 就搁这存心气他!? 他忍不住坐直了身子,面容一肃,扬了扬声,“容辞。” 都这样了,容辞也不能当做没听见,惹毛了陆华行,以后喝的药都要苦上好几分。 她停下步子,拉住楼域,微微偏头,眸光落在凉亭里的陆华行,露出了一个很虚假的笑,“陆大神医,有什么事吗?” 陆华行冷哼了一声,手指搭在微凉的石桌上,嗓音很严肃,“容辞,你是忘了自己伤很重吗?” 楼域收到了他颇为谴责的眼神,随即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这没办法,他根本拒绝不了容辞。 容辞轻叹一口气,有些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回答着:“我知道。” 陆华行一拍桌子,有些气急,“你知道你还——” 容辞打断他的话,嗓音很平淡,“我去看个戏,没有牵扯到任何伤口,身体恢复的也很好,你别担心,你也可以来把个脉,检查一下。” 她眉梢动了动,直视着陆华行。 陆华行顿住,他知道容辞的性子,若是出门指不定惹出什么事端,这出事不要紧,主要是这伤,又加重了该怎么办? 所以他一直不让容辞出门。 可他算漏了一个楼域。 有楼域在容辞身边,容辞什么事都不用做,还会收敛一点,自然不会有什么事。 他叹了一口气,对着容辞抬起手,“行,你过来,我给你把脉看看。” 闻言,容辞还没有动作,楼域率先牵着容辞走过去。 直到容辞露出手腕放在陆华行面前,楼域才抬起眼眸,神情比较正经,“快看看。” 他不会医,容辞全身都是伤,如今虽是好了一点,能走动了,但容辞惯会掩饰,要是哪里牵扯到了,她也不会说出来。 楼域对容辞的要强算是了解个透彻。 早就知道了。 第325章 愈演愈烈 有这时间她还不如多吃点东西呢! 搁现代,典玉就是妥妥的明星,还是有演技的,粉丝众多。 爱豆都没了,这粉丝还不得伤心死啊! 符知祎是这么想的,但谁知道这些人里真正喜欢典玉的有几个呢? 这个时间的尊卑等级这么严苛,典玉的身份就处于低端。 说的好听叫优伶,说的不好听就是戏子。 不过是死了一个戏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符知祎情绪低落了一会,随即又想着,一定要找出凶手,让典玉瞑目。 过了一日,这件事愈演愈烈,江濯还没有找到凶手,不少平民老百姓就有些恐慌。 慢慢地就演变成了,凶手是一个有钱有势的人,江濯查到了凶手,被皇帝警告,这个人不能动。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百姓纷纷不满。 能变成这样,背后定有推手。 皇帝将手中的折子狠狠摔在地上,怒视刑部尚书,“还不赶快查查背后的人是谁!!” 刑部尚书低着头,连连应道:“是是是,微臣知晓,定会竭尽全力查明凶手。” 皇帝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坐在了龙椅上,他点了点头,“出去。” 刑部尚书低着头,不敢惹怒皇帝,慢慢退了出去。等见到外面的阳光时,刑部尚书才直起腰身,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轻轻垂下肩膀,松了一口气。 最近几年,皇帝越来越容易动怒了。 听说江濯没有查到凶手,容辞就腾出一点时间去了那个戏班子一趟。 戏班子还是之前的样子,就是没有多少人在外面走动。 毕竟前两天才死了一个人,谁敢在外面晃啊! 容辞戴了一个面具,就在戏班子园里到处走。 身后跟在恭恭敬敬的班主。 有人看到这一幕,带着思量的走回房间。 走到了典玉的房间,容辞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没有进去,就在外面看了看,继续往前走着。 又走到了离典玉房间有些远的莲雪住的地方,容辞想起她那娇滴滴的漂亮模样,想着万一凶手瞄准了她,到底是有些危险。 这样想着,她便抬手敲了敲莲雪的门。 没过一会,房间里想起轻轻的脚步声,随即门被推开,露出莲雪的脸,她看到站在门口的容辞,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整理好表情,笑了笑,“阁主?您怎么来了莲雪的住处?” 话落,她对着容辞福身,又对着班主打了个招呼。 容辞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她往后退了一步,没往莲雪房间里看,只是淡淡回答:“嗯,过来看看。” 莲雪知道容辞过来看看的原因,无非是怕她也出事,她面上笑容渐渐消失,染上忧虑,“阁主,不知道典玉的事情怎么样了,凶手……找到了吗?” 身后站着的班主低下头摇了摇,叹了一声。 容辞嗓音很淡,“没找到,你保护好自己,尽量和同伴一起。” 莲雪抿着唇点了点头,表示清楚。 容辞对着她颔首,转身离开。 第326章 京城这么危险 莲雪见她离开,就关上了房门。 容辞将整个戏班子园逛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慢慢走到了戏班子园的门口,班主站在门口弯下腰,“阁主慢走。” 容辞最后看了一眼整个园子,转身。 忽然,一道白影蹿了出来。 直直地冲向容辞。 容辞察觉到,速度极快地偏过身子。 白影没有碰到人,急急地停在容辞身前,爪子在地上发出刺啦的声响,格外刺耳。 容辞低着眸子看过去,随即眸底便浮上浓浓的诧异。 班主看到这一幕,连忙走过去,想要伸手捡起那个小东西,却被它亮出的爪子吓退。 班主对着容辞讪笑几声,“阁主,这是典玉前段时间捡到的小东西,养了一个月,典玉对它极好,就是一只小畜生,没什么坏的,阁主大人有大量,原谅这小畜生一次……” 容辞没搭理班主的话,她眸底的诧异褪去,眸子上映的是那只白色的小狐狸的身影。 浑身雪白,小巧灵动,眼睛又黑又圆,很是漂亮。 这不就是她在天山之巅见到的小雪狐吗? 怎么到这里来了? 容辞想了想,对着班主开口:“既然是典玉留下来的,那便给本阁主养着。” 班主顿了顿,刚想说那只小狐狸只让典玉摸,不让其他人碰,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挠一爪子。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蹲在他身后的小狐狸一跃而起,往容辞怀里跳。 容辞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它。 班主咽下到嘴边的话,改口道:“阁主养着也好,也算是为典玉做了一件事。” 容辞淡淡应了一声,便抬脚离开。 回到了清风阁顶层,容辞将小雪狐放在了桌子上,随手拂了拂身上沾上的灰尘,看着乖巧坐在桌子上的小雪狐问:“你怎么跑这来了?” 这个地方根本不适合小雪狐生活。 人多,还热。 以小雪狐这浑身是宝的样子,要是被哪些个识货的人看到了,能不能有命在还说不准。 还好是被典玉捡到了。 也算是好好对待它。 不过可惜的是,典玉死了。 小雪狐听到了容辞的话,叽叽叫了两声,容辞没听懂。 小雪狐抬起爪子勾了勾容辞的衣角,叫声很委屈。 它又拉了两下。 容辞顿了顿,也没计较小雪狐将自己衣服弄脏,有些恍惚地问:“你是跟着我来的?” 小雪狐看着明显高兴了一下,点了点小脑袋。 锋利的爪子被藏在茸毛下,可爱的小脚在容辞衣角上踩了两下,它又抬头冲着容辞叫了叫。 容辞莫名其妙地听懂了,她顿住,“你是……来找我的?” 看着小雪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她陷入恍惚之中。 只相处了两三天,何至如此? 更何况,是她先用药捉住的小雪狐,也不是什么多友好的开端,怎么就把她看那么重呢?! 见到容辞失神,小雪狐又软软地叫了一声,格外可爱。 容辞蓦然回神,抬手将小雪狐揽到怀里,嗓音有些闷,“京城这么危险……” 第327章 世风日下 容辞蓦然回神,抬手将小雪狐揽到怀里,嗓音有些闷,“京城这么危险……” 你不该过来的。 她将最后一句话念在心里,低眸看着小雪狐,忽然叹了口气,罢了,来都来了,让它回去也不现实。 她想了想,便开口:“你既然过来找我,那你以后就住在这个地方?” “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小雪?” 正在点头的小雪狐猛地摇摇头。 容辞看着她,有些疑惑,“你是雪狐,叫你小雪……很好啊。” 她觉得挺形象的。 刚开始见到小雪狐就在雪里,不动都看不出来雪里有东西。 小雪狐还是在摇头,看得出来,它很嫌弃这个名字。 容辞想起典玉养过它一段时间,试探地问着:“你有名字了?” 小雪狐点点头,跳到了摆放纸笔的那个桌子,爪子沾了点墨水,在纸上写出了歪歪扭扭的两个字。 容辞走过去看着,好半晌才迟疑地说出了两个字,“白弦?” 好正经的名字。 容辞看着它爪子上的墨水,内心有些可惜,小雪多好一个名字啊,好听又好记。 算了,有名字就有了。 容辞后退了一步,“那你就叫白弦,以后住在公主府,没事不要出府,容易被人抓到,现在,把爪子洗干净再来找我。” 白弦歪了歪小脑袋,抬起那个写字的爪子看了一眼,有些委屈地放了下来。 嫌弃了呗! 它提着那只爪子,用三条腿走路,蹦着出去,看着就像那只爪子没有了一样。 白弦走到外面,就放下了爪子,在外面窜着,没一会就窜到了一个小池塘边上,它在上面看了两眼,犹豫了一会,然后一下就跳了下去。 “扑通!” 白弦钻进水里,片刻后浮上来,嘴里还咬着一条红鲤鱼。 红鲤鱼挺倒霉的,就在白弦嘴里挣扎。 白弦下意识地想咬下去,又想起这是容辞的底盘,顿了一下,很遗憾地松开嘴,任由红鲤鱼溜走。 有个小侍女过来喂鱼,见到这一幕,鱼都没喂,跑到小池塘边蹲下,眼睛发亮地看着泡在水里的白弦。 “小狐狸??!” 这里怎么会有狐狸? 白弦见了人也不怕,慢悠悠地游了过去,在距离小侍女一寸左右的距离停下,黝黑黝黑的眼睛看着她。 小侍女见到这等萌物,哪还能抵挡得住? 她对着白弦露出灿烂的笑容,微微伸出手,“小狐狸,你怎么在这?你身上都湿了,我带你去把毛擦干净好不好??” 白弦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即往前游了一下,正好碰到小侍女的手。 小侍女小心翼翼地把白弦抱了出来,也没有嫌弃它身上的水,直接抱在怀里,低下头温柔地开口:“别怕,我是个好人,不会害你,我帮你把毛擦干净就放你走。” 说着,小侍女转身就走。 带来的鱼食掉在了池塘边。 红鲤鱼带着一群鱼在池塘里幽幽地看着。 好了,人跑了,吃的也不放下来。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第329章 查到什么了? 闻言,容辞眉梢微挑,看了一眼白弦。 跳下去?? 胆子还挺大。 容辞和小侍女又说了几句话便让她走了。 她想起白弦算是个灵物,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杀死典玉的凶手。 随即她便问出了口:“你知道杀死典玉的凶手是谁吗?” 提到典玉,白弦微微低下了脑袋,看着就很伤心的样子。 那个对它很好的人类,在它心里,典玉的地位,只比容辞低一点。 容辞是它见到的第一个人类,长得又好看,还喂自己吃鱼。 它当时就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类了。 它要跟着她。 可是后来容辞让它回家,不要出天山。 它在天山之巅待了好久,觉得太无聊了,很想容辞,就顺着他们走过的路,闻着气息来到了这个地方。 它不敢去找容辞。 因为容辞好像不想要它。 后来遇见了典玉,他对自己很好,吃的喝的都给自己,可是它还是想容辞。 前段时间见到了容辞,她和以前一样,弱弱的。 典玉死了。 它又没有人要了。 可是今天,容辞过来了,待了好久,它没忍住,就冲了出去。 好在,她没有不要自己。 白弦情绪低落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凶手。 它没有看到凶手是如何杀的典玉,但是它能闻出房间的味道,多了两个陌生人的味道。 其中一个,也是戏班子里的人。 见它点头,容辞伸手摸了摸白弦的下巴,安抚了一下,“是谁?” 白弦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它能带容辞去见那个人。 容辞点了点它的脑袋,没有着急去。 她让人叫来了江濯,想和他说一下。 案子的事,江濯向来关心,他不仅自己过来,还带着符知祎。 真的是一刻都离不了对方。 符知祎进门见到了白弦,和之前那个小侍女一样,睁大了眼睛跑过去。 这也太萌了!!! 江濯只看了白弦一眼,便偏头看向容辞,眸光上下扫过容辞,嗓音很低,“伤怎么样了?” 容辞没和江濯说过自己的伤,但江濯能猜到,她的伤不会轻。 容辞往椅背上靠了靠,表情淡然,“好多了。” 江濯放下心来,就去看符知祎和白弦。 他指了指白弦,问容辞:“你什么时候养的狐狸?” 以前也没见容辞对哪些动物很感兴趣,怎么现在就养了? 容辞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看到了符知祎想要摸白弦却被白弦躲开,她笑了笑,“刚养的,它之前在典玉身边待过一个月。” 江濯眉心微皱,“你查到什么了?” 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容辞也不会让他过来。 容辞用下巴点了点白弦的方向,“那个小狐狸,它知道凶手。” 似是听到容辞说到它,白弦扭过头看容辞,对着她呲了一下牙,有些不满。 小狐狸看起来很通人性,江濯眸光也有些兴意,难得问道:“它在做什么?” 容辞偏过头,有些无奈,但她很纵容白弦,回答道:“它在提醒我,它有名字。” 第330章 泛泛之交 “它叫白弦,典玉给它起的名字。” 提到这个,容辞就皱了皱眉头,很是不解,“这个名字很好,可是小雪不好吗?很简单容易记住,还很符合它的形象,可它看起来很嫌弃。” 江濯看了容辞一眼,语气非常直白,“很土。” 容辞:“……” 你懂个屁! 她不想再看江濯,转而看向白弦,她对着符知祎开口:“别玩了,都过来。” 半天了,符知祎一下都没有碰到白弦,很是遗憾地坐在了江濯身边。 白弦慢悠悠地跳到了容辞怀里。 容辞下意识地顺着白弦的毛摸着。 看的符知祎眼红极了。 江濯看的很疑惑,他之前听班主说的,典玉养了这只小狐狸一个月,除了典玉谁都不让碰。 怎么这只小狐狸看起来和容辞很熟?? “你怎么遇到白弦的?” 容辞还在顺着白弦的毛,不紧不慢地开口:“很早之前,比典玉还早认识白弦,今天去戏班子看看的时候才发现典玉养了它。” “它……能听懂我们说话?” 容辞点点头,白弦这个灵物,智商大概像八九岁的孩子的智商一样,它很聪明。 连字都会写。 就是写的太丑了。 应当是典玉在白弦面前写过这两个字,白弦便记住了,就是记的不太好。 江濯若有所思地看着白弦,“所以,凶手是谁?” 容辞低了低眸,“还不知道,白弦可以带我们去。” 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去。 容辞抱着白弦,一路来到了清风阁。 三个人一起去,容易打草惊蛇。 容辞受了伤,不能动武,符知祎不会武,只能由江濯一个人跟在白弦去找凶手。 容辞和符知祎待在清风阁的三楼雅间,等着江濯回来。 没过一会,率先窜回来的是白弦,身后紧跟着江濯。 白弦不会说话,它只管带着江濯去找凶手。 江濯淡淡瞥了一眼白弦,然后开口说出凶手的名字,“是莲雪。” 白弦见到莲雪一个人坐在梳妆台边上时,上来就要一爪子抓花她的脸,被江濯一把拦住。 等离远一点了江濯才说了两句话。 白弦不情不愿地回来了。 听到莲雪的名字,符知祎瞪大了眼睛,惊讶出声,“怎么会是莲雪??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怎么能悄无声息地杀了典玉?” “而且,他们又没有什么仇,杀了典玉她能得到什么??” 符知祎还是挺喜欢莲雪的,毕竟是一个长得漂亮,跳舞也好,唱戏牛逼,身材更绝的女孩子,这样的美女谁不爱?? 谁知道她是个杀人犯??! 人生真是处处充满惊喜!! 容辞若有所思,指尖慢慢地点在白弦的脑袋上,“所以,她还有帮手。” 符知祎说在点上了,莲雪只是一个柔软的女孩子,没有武功,典玉好歹也是个大男人,要是莲雪想要下手,他肯定会有所防备。 典玉和莲雪只是泛泛之交罢了,不可能会不防备着莲雪。 可若是莲雪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帮手,情况就不一样了。 第331章 很有灵性 可若是莲雪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帮手,情况就不一样了。 可谁会帮助莲雪呢? 符知祎百思不得其解。 她也想不出莲雪要杀典玉的动机是什么? 容辞想起典玉和莲雪在戏班子里的地位,看向符知祎的眼神意味深长,“人的嫉妒心有多厉害你是想不出来的。” 典玉很有独特性,人也很好,地位仅次于莲雪,还和沈望影交好,加之他练唱努力,地位超过莲雪是有很大的希望的。 这让莲雪有了危机感。 为了保证自己地位稳固,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典玉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这只是容辞的猜测罢了,至于背后真相,还需要再查探一番。 “查查莲雪最近和哪些人走的近。” * 半日后,江濯拿到了一份名单。 符知祎接过来看了看,嘴边不由自主地念出来,“江柏风,祁衍,祁月如,霍归,霍枳……” 也不算是来往密切,就是在莲雪上台唱完戏之后,和他们见了几面,后面还有一些人符知祎没念出来。 这也不好找啊。 符知祎微皱着眉看向江濯,用眼神询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江濯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思量着说:“先去找典玉最近见过的人。” 不能先找名单上的人,容易打草惊蛇。 那个帮助莲雪的人,到底是和典玉有仇,还是和莲雪有其他的关系? 符知祎想了想,道:“那就先去找……沈望影?” 江濯唇角微微翘了一下,“走。” 沈望影穿了一件墨色的衣袍,站在窗边,手上拿了一把折扇,看到江濯过来也没有放下,只是转过身来淡淡地看着他们。 这个案子也算是沈望影报的,江濯他们到丞相府的时候就直接说了。 “凶手是莲雪,她还有个帮手。” 以沈望影的实力,要查到那个帮手,也许会简单一些。 闻言,沈望影瞳孔骤缩,折扇一把打在手心,发出沉闷的声响。 莲雪?! 他直直地看向江濯,“江少卿说的可有假?” 虽是询问,但他已经信了八分。 江濯眉眼不动,眸光有些淡,“你知道典玉身边养了一只小狐狸吗?” 沈望影微顿,随即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还记得先前典玉护着那只小狐狸时的话语。 “那只小狐狸怎么了?” “它知道凶手是谁。” 沈望影蓦然深了眸色,看着江濯,“一只动物而已,也不会说话,你又怎么能保证你的猜测是对的呢?” 只是一只小狐狸,无非是见到莲雪很激动,或者想要挠她,可江濯又是怎么确认,小狐狸是看到了凶手,而不是两者之前有什么过节呢? 江濯也不意外沈望影问这样的问题,他神色很淡定,“那小狐狸有灵性,懂的也不少,被长公主殿下捡到了,如今被养在了公主府。” 闻言,沈望影顿住,眸底有些思虑,他知道,江濯这句话的重心其实在最后一句上。 江濯无非是想告诉他,这件事有容辞插手,凶手是莲雪跑不了了。 第332章 背后帮手 可是容辞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呢? 只是因为那只小狐狸吗? 沈望影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只能相信江濯的话。 走出丞相府的时候,符知祎还有些懵,她还以为要把白弦叫过来给沈望影演示一番他才能相信呢! 这么简单? 符知祎不禁问出了声,“他那么容易就相信了?还同意要帮我们查案?” 江濯低头看了看她,耐心回答:“因为他和典玉交好,典玉的死他不可能不管,不管我们说的是真是假,他相信一次又何妨,总不会亏了。” 符知祎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江濯这话说的也对,可她总觉得哪有些不对劲……? 见她皱眉,江濯伸手搭在她肩膀上,往自己这边揽了揽,低声问着:“等这个案子完了,你想要去哪里,我陪着你?” 提到这个,符知祎瞬间就忘了自己刚才纠结什么,想着该去哪里。 见状,江濯满意地抬起头继续往前走着。 * 等江濯他们走了之后,容辞低头点了点白弦的小脑袋,“别冲动,那个女人,迟早会偿命。” 白弦还是有些不满意,它想给那个女人脸色挠个几爪子,让她还怎么出去见人! 容辞笑了笑,好像明白它的意思,便开口:“没事,等找到证据了,让你出气。” 闻言,白弦才满意地点点头,乖乖卧在容辞怀里。 自从容辞养了白弦之后,这个消息不到一个下午就传遍了整个公主府,然后容辞院子里的人都多了不少,都是找机会来看白弦的。 容辞实在是有些烦,就把白弦丢到外面去,让它跟那些小侍女们玩。 这么做了之后,院子里的人少了不少,总算是清净许多了。 容辞揉了揉额角,轻轻吐出一口气。 兰芷见状,便走过来帮她按着额头,“殿下要是嫌烦,不如将白弦交给那些属下去喂,这样也省事许多。” 容辞无奈地开口:“白弦喜欢热闹,但它又不喜欢陌生人碰它,搁那些人去喂白弦,要不了几天白弦就会跑回来了。” 可能是在天山之巅的时候,都是容辞烤鱼喂给白弦吃的,到了这来,白弦一律不吃膳食房做的食物,就吃她烤的鱼。 明明味道一般般,可白弦就是很爱吃。 可是容辞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烤鱼,最后和白弦协商一番,白弦退后一步,可以吃膳食房的食物,但是必须要容辞来喂。 容辞能有什么意见? 她不喂白弦就不吃。 于是也只能纵着白弦了。 * 翌日,江濯把沈望影查到的消息传给了容辞。 容辞指间夹这张薄薄的纸,眸光染上惊讶,“是祁月如?”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背后帮手是祁月如? 容辞还记得那个祁月如,她小时候见过的,那小时候祁月如小脸苍白,瘦的不行,根本不能出门到处玩。 在江南养了十多年,倒是好了不少。 兰芷也有些惊讶,典玉和祁月如毫无关系,沾不上半点,怎么会扯上她??? 第333章 莲雪姑娘 而且…… 兰芷在清风阁撞见过祁月如一次,她还记得祁月如待在阴影出,看着台上演出的莲雪,眸光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既然看不上莲雪,又怎么会帮助莲雪杀了典玉? 兰芷想不通,便说给了容辞听。 容辞眉心微微皱着,但是她也想不出来,便开口:“这江濯他们的事,我们管不着。” 兰芷点点头,将手从容辞脑袋上放下,“好。” 说着,她从容辞身后走出来,看了看容辞桌子上一堆的东西,上前整理了一番,才转身离开。 * 夜色浓重,半轮明月在空中挂着,没一会就被飘过来的乌云遮住。 莲雪看着桌子上的小纸条,沉默了一下,随即穿上外衣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走到了整个大院的角落处。 那里站了两个人,一个带着白色帷帽,遮住身形面貌,但很明显,这是个女孩子。 身旁站着的是一个黑衣人,用面巾遮住脸,看不清神色。 莲雪走到那两人身前,声音很小,“祁小姐,有什么事吗?” 带着白色帷帽的女孩子像是背对着她的,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嗓音很轻淡,“莲雪姑娘,你好像没有收好尾巴呢!” 这一声“莲雪姑娘”,令莲雪微微低下头,心底蔓延出一股很浅的妒忌,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她装出了很淡定的表情,“不可能,我和典玉的交集向来很少,他出事了之后我只是表现出了惋惜,也没有刻意去打听他的消息。” 祁月如没有转身,莲雪只能看到她轻轻动了一下,又听到了她的声音,“可是,我听说大理寺那边在查你呢!” 闻言,莲雪面色微变,她咬了咬唇,又说:“不可能,典玉死的那一晚,我和你的暗卫都在,你说好了要帮我隐藏踪迹,若是被发现什么,那也是你的暗卫的问题。” “大理寺那边只是查我而已,又不是定了我是凶手,说不定只是因为我的地位比典玉高,多加关注我一下罢了。” 闻言,又是一道嗤笑传过来。 这一声像极了嘲笑,或许,它就是嘲笑。 “莲雪姑娘,你这是小瞧了大理寺吗?大理寺少卿江大人可不是吃醋的,他既然查到了你的头上,你的麻烦可不少了。” 莲雪呼吸一滞,心底蔓延上无法言喻的慌乱与恐惧。 忽然,她面前的白色身影突然转过身,将头上的帷帽摘了下来。 莲雪本来只是淡淡地看过去。 她知道这个祁小姐面容生的极好,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无人能及。 可当她抬眸看过去时,却猛地顿住。 莲雪眼眸睁大些许,天上的弯月露出云层,在地上投出些微的月光。 月光之下,莲雪瞪大的眸子映出一张带着灿烂笑容的脸。 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声音微微颤抖,“你……你不是祁月如……!!!” 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偏头看向一边站着动都不动的黑衣人。 那这个人也不是帮她处理事情的了?!! 第334章 嫉妒心 扮做祁月如的符知祎颠了颠手里的帷帽,眯着眼睛在偏黑的环境下看莲雪的神情,她扬了扬手里的帷帽,笑得格外灿烂,“没想到,莲雪姑娘,我可不是什么祁月如。” 莲雪看向符知祎,不动声色地慢慢后退着,口中还在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祁小姐?” 她现在只能祈祷,面前这个人,和大理寺没有任何关系。 若是想用这个事情来威胁自己,她也认了! 符知祎自然也能发现她的小动作,轻笑一声,“动什么?你还以为你能跑得掉?” 闻言,莲雪刚退出半步的脚僵住。 她看向符知祎的眼神透着些微的狠色,又有一种很慌很慌的感觉。 她犹豫了一瞬,抬起脚转身就跑。 可就在她刚转身的那一瞬间,四周突然亮了起来。 莲雪一转身就对上了无数双眼睛。 好多好多都是她非常熟悉的。 有对她很好的班主,用满脸失望和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 还有一直服侍着她的小丫鬟,和她交好的女孩子…… 他们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莲雪的脸色一寸一寸白了下来。 怪不得,她觉得今夜非常安静。 路过班主房间不小心碰到一个东西发出声响也没见班主出来看看。 明明班主睡眠很浅的。 都是在这等着她呢!! 江濯从人群后面走出来,旁边还带着两个侍卫。 江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微微抬手,朝前动了一下。 那两名侍卫上前扣住已经无法思考呆在原地的莲雪,拖着她就走。 江濯走到符知祎身边,看了看身边已经扯下面巾的黑衣人。 他是大理寺的一个能人,他能模仿各种人的声音,不管男女。 所以,刚刚祁月如的声音,都是这个黑衣人发出来的。 符知祎微微昂起头,看着江濯笑:“走,回去看看莲雪是怎么说的。” “嗯。” 如容辞所猜测,女人的嫉妒心真的可怕。 但是有些出入。 因为莲雪喜欢沈望影,喜欢了五六年,在没当优伶的时候就芳心暗许。 可是沈望影看不上莲雪,反而和典玉走的很近。 最开始,莲雪是想要和典玉交好的,想要通过典玉接近沈望影。 可是典玉根本就不怎么搭理她,看着说话挺温和的,但莲雪连典玉的房间都没有进去过。 后来莲雪就没有想着通过典玉来接近沈望影了。 但是后来,莲雪听到了一个说法,说沈望影看上了典玉,想替典玉赎身,把典玉养在自己的院子…… 那个时候,莲雪看典玉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有一种说不出的鄙夷和愤恨。 这件事不知怎么的被祁月如知道了,祁月如就偷偷找到了莲雪。 说她可以替莲雪解决掉典玉,但是要莲雪在清风阁做个眼线。 莲雪只犹豫了一会,便同意了。 最近典玉的地位隐隐快要超过她的趋势,莲雪总是想起典玉和沈望影的事。 最后干脆就杀掉典玉好了,伪装成典玉自杀的样子。 第335章 皇权 符知祎微微皱眉,很是疑惑,“祁月如为什么要在清风阁安眼线啊?难道她认识清风阁的高层?” 有仇吗? 江濯若有所思,随即将证词放到桌子上,没有说话。 第二日清早。 莲雪入狱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江濯正准备带着叶枫去祁王府找祁月如时,从皇宫里下来的圣旨到达了大理寺。 江濯盯着那明黄的圣旨,眸光很暗,等拿着圣旨的太监走到面前时,江濯才慢悠悠地跪下来。 太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江濯,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开口。 刚开始是夸赞江濯查案查的好,还快,就说这个案子影响不好,要好好处理。 说到最后,江濯面色更冷,太监的声音抖了一下,然后把最后几个字说完,拿着圣旨往前递了递。 “江少卿,接……” 太监的话说到一半,江濯没有扣头,直接从地上起来,伸手拿过圣旨转身就离开。 江濯都这个样子,叶枫还能多顺着那个太监吗?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太监一眼,跟着江濯离开。 皇帝传圣旨的意思,无非就是让江濯把这个案子结了。 不能在纠察下去。 皇帝已经下令了,江濯再查下去,也无济于事了。 祁月如抓不到了。 叶枫看着江濯回到大理寺的房间,看着他面色变回原样。 他就有些搞不懂了。 刚刚江濯那个样子,就是那种正直无私的人,遇到了走后门这种事情,表现出强烈的不满。 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叶枫忍不住偏了下头,看着江濯的眼睛,“江少卿?” 江濯看向他,眉眼很平静,他知道叶枫在想什么,便开口:“这样的事情很常见,你要习惯。” 他当上大理寺少卿已经五六年了,遇到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刚开始他很不理解,也不想遵守,但渐渐地,他就明白了。 皇权,无法动摇。 这是传承了几千年的规定,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是皇帝。 容国律令,都在皇权之下。 看到叶枫眸中流露出不忿,江濯将手搭在了桌子上,“我们无法违背皇令,但是……” “本少卿总有办法送那些人进大理寺。” 叶枫狠狠怔住。 ** 沈望影靠在桌子旁边,听着暗卫的汇报,眉眼压着,很是不虞。 凭莲雪一个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杀了典玉?! 江濯怎么回事,就这么结案了?! 沈望影皱着眉,直起腰身想要去找江濯问个清楚。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他单膝跪在沈望影面前,恭敬开口:“主子,刚刚查到,皇帝下了圣旨在大理寺。” 沈望影顿住,忽然明白了几分。 他在原地顿了许久,才缓缓抬脚,走出房门。 大理寺。 江濯看着皱着眉头的沈望影,将放在手边的证词递了过去。 沈望影接过,低头看了起来。 “皇帝已经下令了,这个案子不能再查下去了。” 十几张纸,沈望影几乎是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第336章 直接搞死 沈望影皱着眉,听到江濯的话,将手中的纸甩在桌子上,眸底隐隐有戾气闪过。 既然皇帝都这样了…… 那他直接搞死祁月如,也不会有人知道啊。 江濯抬眸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要是动手,我会直接锁定你,死查。” 到那时候,沈望影背后的势力可就瞒不住了。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势力,但是江濯查到了,皇帝也会发现的。 那个时候,沈望影就会被皇帝盯住。 皇帝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沈望影这般深不可测,他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沈望影顿住,眸底暗着,有些莫测。 * 派去宣读圣旨的太监回了皇宫,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江濯的态度,皇帝反而不怒,只是面色平和地让那太监出去。 太监一头雾水,江濯这般藐视皇威,皇上竟然没有什么表示。 毕竟是能去读圣旨有一定地位的太监,即便是心存疑惑也不会表露出来,反应也不差,直接退出了御书房。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正在御书房门口,小太监出来站在了大太监旁边,抬头看了看四周,凑近大太监小声开了口:“师傅,皇上这是……?” 太监是大太监一手带出来的,最为清楚他的性子,脑子有时候转不过弯来,但还算机灵。 大太监如今已经是五十多岁了,一直跟在皇帝身边,太监的未竟之语他自然清楚,他脸上的皱纹动了几下,便开口:“江少卿是个有原则的,这么多年也没有放下心底那份赤忱之心,若他毫无波澜地接受了皇上的旨意,那他心性便不坚定了,这样的人,最容易背叛了。” 大理寺不比其他地方,看似无关朝堂政治,在其中的地位却举足轻重。 皇帝也不会总这样,他知道孰轻孰重,也算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自然不会计较江濯的这点小态度。 在他眼里,江濯是一把很好的刀,效忠朝堂,为百姓做事。 江濯对谁都是一个态度,也没有加入任何党派。 这也是皇帝对江濯很放心的原因之一。 不过最近,江濯倒是和容音那孽种走得近了些。 还是要好好观察一番才是。 皇帝还没想到到底该怎么做时,大太监走了过来,对着他行了一礼后便道:“皇上,那祁小姐该如何处置?” 祁王还等着结果呢。 虽说如今莲雪入狱,皇帝也下了命令,可祁月如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这可算是个变数,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人把祁月如拉出来。 还是早些结束为好。 提到祁月如,皇帝并无波澜,他轻轻摆手,口气很平淡,“不过是死了一个戏子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就让她禁足三月,摘抄经文即可。” 大太监低了低头,“是。” 这样的消息传到祁王府,祁月如松下一口气,抬眸看着祁王揉着额头一脸疲倦的样子,她顿了一下,微微曲膝,“父亲为女儿忙了一上午,也没有休息好,如今时辰还早,父亲回去休息休息。” 第337章 不会后悔 她只字不提自己做过的事。 祁王慢慢放下揉着额头的手,眸色很复杂,他看着祁月如很平静的脸,张了张嘴。 你到底有没有悔过之心? 这句话在他嘴边绕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很沉重地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你……你先回去。” 话音刚落,祁月如微微俯身,转身离开。 她离开的背影像从前一样,姿态优雅,仪态大方。 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祁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怔愣。 什么时候,他宠爱的女儿变成了这个样子? 杀了人被发现之后也毫无慌张之意。 像是习以为常。 祁王慢慢垂下了头,有种莫名的惆怅。 祁月如出了祁王的书房,脸上带着些许笑意,莲步轻移,遇到她的侍女侍卫均弯腰行礼。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贴身服侍的婢女迎上来,祁月如还没开口,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暗紫色身影。 身姿颀长,俊逸挺拔,侧着脸,下颚微抬,似是听到了声响,他淡淡偏头,直视着祁月如。 祁月如微顿,随即脸上带了笑,往祁衍那边走了两步,嗓音很浅,“哥哥怎么过来了?” “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喝杯茶。” 祁衍负着手,眸底幽深,眼尾轻佻,像是在笑却又让人看不透,他盯着祁月如,拒绝道:“不了。” 他盯着祁月如,半晌没有说话。 祁月如脸上的笑渐渐挂不住了,她笑意变得僵硬,不自在地抬手将一缕发丝往脑后别了别,“怎么这么看我?是我脸上有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祁衍便沉着嗓音开口:“典玉和你有什么仇?” 祁月如顿住,随即笑了一下,“哥哥在说什么?我能和典玉有什么仇?” 祁衍微微移开视线,唇角勾起,带着浓浓的嘲讽,“你还在装什么?父亲去求了皇上两次,我还会不知道吗?” “你这件事根本兜不住,就算皇上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降罪于你,你的名声也没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祁月如面色白了白,她如何能不知道这个,但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祁衍脚步微动,垂着眸子去看她,“一个和你没有任何交集的人,你也下的去手,还真是心狠手辣。” 他偏了偏脑袋,错开祁月如往外面走去。 待走到院门处,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嗓音很淡,“沈望影和典玉交好,你是幕后凶手可瞒不住沈望影,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他。” 祁月如在原地站了半晌,最后是婢女看着天色已晚,才犹豫着走到祁月如身边,小声提醒着,“小姐……” 听到声音,祁月如偏眸,眸底的冷色和狠厉使婢女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呼吸都停滞了两下。 见到是熟悉的婢女,祁月如才缓缓收敛了神色,微微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行了,去准备晚膳。” 婢女福了福身,连忙退了出去。 祁月如回到了房间,看着镜子里面色微微发白的面孔,顿了两下。 随即镜子里的貌美少女便扬起清浅的笑意,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格外清丽漂亮。 她才不会后悔。 第338章 一炷香 莲雪入狱的第二日晚上,吊死在狱中。 江濯眉头微拧,没急着去看莲雪的尸体,他第一时间派人去查了沈望影的踪迹。 派去的人还没回来,沈望影就到了大理寺门口。 江濯诧异一瞬,让人把沈望影带进来,顺便再叫人把之前派去的人叫回来。 沈望影一袭青黛色长袍,腰间挂了一块白玉佩,眉眼温温和和的,像是心情不差。 他见到江濯后,弯唇笑了一下,抬脚跨入房间,“江少卿,好久不见。” 江濯顿了下,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他们昨日还见过面。 昨日还是一副想干掉祁月如的样子,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他眸光直直地看向好整以暇地坐在不远处的沈望影,语气微沉,直截了当,“莲雪的死是你做的?” 沈望影笑意不变,轻轻理了理袖子,嗓音漫不经心,“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江濯眉心微皱,“以典玉的名声,给莲雪定死罪不算难,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虽说刑罚是按照罪行来论,但在这个权势为上的世道,这些都不重要了。 沈望影笑意敛了敛,眸内冷色渐起,“没办法,我忍不住。” 一想到典玉死在那个女人手里…… 江濯随手拿起放在桌子底下的绳子,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看来是承认了,那就好办了。” 看着江濯手里提着的拇指般粗的绳子,沈望影微顿一下,眸底惊诧,“不是,江少卿,我们也算是知根知底的朋友了,怎么还这么对待我?” 知根知底? 江濯面色不变,见沈望影没有任何反抗的样子,便上前将绳子捆在他手腕上,语气很平静,“算不上什么知根知底的朋友,不过是泛泛之交,沈二公子犯了律法,我身为大理寺少卿,不能知情不捕。” 他打了个特殊的绳结,直起腰身开口:“行了,劳烦沈二公子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沈望影很是配合地站了起来,跟在江濯去了大理寺关押犯人的地牢。 路上遇到的人不算多,见到江濯是又敬又怕,看到他亲自领着人到地牢,便好奇地看向沈望影。 很少见到被抓到地牢的犯人如此淡然,衣着气质都不凡。 很多人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下去了。 这不是他们该好奇的事了。 一路走到地牢入口,地牢守卫打开门,江濯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身后没有声响。 一回头,发现沈望影站在原地没有动。 见到江濯回头,沈望影对着他笑了笑,束在身前的双手微微往外一张,绳子直接被崩断。 江濯只是眉头动了动,他早就知道,这绳子根本绑不住沈望影。 他倒是淡定,地牢的守卫就没有那么淡定了,犯人挣脱绳索,想必内力不浅…… 两个守卫眼神警惕,但是见江濯没什么动作,他们便也按兵不动。 江濯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绳子,直白道:“你逃不出去。” 闻言,沈望影眉梢轻挑,他转了转手腕,嗓音含着笑,“我没想着跑。” “算算时间,你们还有一炷香的救人时间。” 第339章 我能去看看那只小狐狸吗 江濯眉头微微皱起,将这句话在心底念了两遍。 下一瞬,他抬起眸子,眸光有些厉,“莲雪没死!” 说着,他直接转过身,去了放置莲雪“尸体”的地方。 见状,沈望影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绳子,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片刻后,江濯来到了那个房间,正巧,仵作也在房间里,刚掀开盖在莲雪身上的白布,仔细地看着。 江濯走了进去,仵作收回目光,看向江濯,皱着眉开口:“好像有些不对劲。” 闻言,江濯走上前,低下头看着。 莲雪面色极白,没有呼吸起伏地躺在那里。 他看了片刻,伸出两指摸上莲雪的脖颈。 仵作见他收回手,面色微微沉着,不由开口问道:“少卿,怎么了?” 江濯眉心微拧,随即道:“沈望影说莲雪没死。” 仵作瞪大了眼睛,低头看向莲雪,用手扒了扒她的眼皮,又掰开她的嘴,检查了一会,才有些震惊地点点头,“确实是假死。” 仵作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细微的笑意,“那还不快救人?时间可不多了,再不救人可就真的死了。” 江濯看了看仵作,示意仵作救人。 他走出了房间,站在沈望影面前。 他心里清楚,沈望影要是想离开早就离开了,不会跟到这里来,如今还留在大理寺,必然是有别的目的。 “杀人未遂,关你几年不是问题。” 即使莲雪是杀人犯,即便她被判了死刑,那也是一条人命。 闻言,沈望影唇角微微挑起,带了些许玩味,“我父亲自会捞我出来。” 江濯在原地站了半晌,直到房间里仵作一声如释重负的声音响起,他才轻动一下。 “终于好了。” 他抬眸看了沈望影一眼,眸色微沉。 随即便转过身回到房间去看看情况。 在跨过门槛那一瞬间,江濯听到了身后有些微哑略带犹豫的嗓音响起。 “我能去……看看那只小狐狸吗?” * 容辞知道白弦这只小雪狐找人喜欢,但没想到连沈望影都招过来了。 想起典玉,容辞揉了揉额角。 她眸光微低,落在了躲在书桌低下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小雪狐身上,片刻后笑了一下,伸手将小雪狐捞了起来,抱在怀里,“走,带你去见见人。” 白弦还有些懵,被抱起来时下意识地抱住了容辞的手腕,稳住身子,小小地叫了一声。 正厅里,沈望影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翠绿的茶杯,眸光落在茶水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细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他蓦然回神,将茶杯放下,抬眸看向了门外。 一袭黑红交错的容辞怀里抱着一个雪白的团子,很是显眼。 沈望影站起身,对着容辞微微俯了下身,“见过殿下。” 容辞点了点头,抱着白弦坐在首位上,“沈二公子不必多礼,请坐。” 沈望影依言坐下,眸光落在窝在容辞怀里的白弦身上,踌躇片刻,缓缓开口:“这便是典玉先前养的小狐狸?” 第340章 不打个招呼 这算是句废话了,不过看他刚失去好友,格外伤心的样子,容辞还是很给面子的应了一声,“嗯,它叫白弦。” 白弦支棱着耳朵,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沈望影看了看,没一会就失去了兴趣,扭着身体背对着沈望影。 容辞伸手抚了抚白弦的脑袋,对它说:“这是沈望影,是典玉的朋友。” 闻言,白弦愣了愣,随后转过身体,重新盯着沈望影看了起来。 它记性不错,听典玉提过沈望影好几次。 沈望影…… 典玉之前还说过,等自己不唱戏了,就买个宅子,请沈望影来喝茶呢。 想起典玉,白弦就有些伤心,趴在桌子上也不在看沈望影了。 见状,容辞伸手勾了下它的尾巴,“不打个招呼?” 白弦顺势动了下尾巴,不怎么想理容辞。 沈望影倒是颇有兴趣地看着一人一狐,雪白的狐狸耷拉着耳朵,没精打采的样子着实可爱。 身着黑红交错衣裳的少女眉眼艳丽,低垂着眸子,长睫微卷,带了一丝笑意。 沈望影愣神了片刻,在容辞看过来时收敛神色,有些温和地笑了一下,“看也看过了,就不打扰殿下了。” 他站起来,随手理了理微皱的长袍,对容辞拱手俯身,“告辞。” 说完也不等容辞点头,转身就离开了,脚步还有些匆忙。 容辞一把捞起白弦,盯着沈望影离去的背影看了片刻,随即收回目光,在白弦耳朵上摸了两下。 与她无关的事就不用管。 没过多久江濯就带着符知祎过来了,顺便把沈望影给莲雪下假死药的事说了出来。 符知祎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捏着糕点的手顿住,眸底很疑惑,“那他是图什么呢?” 江濯倒是知道一点,不过他没打算说出来,只是递了一条手帕过去,“图个痛快。” 就想报复一下,偏偏又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符知祎狐疑地看了看江濯,伸手接下手帕。 怎么觉得理由有点牵强呢? 不过她也没想那么多,仔仔细细地擦了手之后便看向容辞,“殿下家里的糕点真好吃。” 好想挖回去天天做给自己吃啊! 容辞微微挑眉,眸光在符知祎和江濯身上转了两圈,看来两人能走到一起也是有原因的。 都爱吃美食。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面对容辞投过来的含着一丝戏谑的眸光,符知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想说句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姐姐……?” 符知祎顺着声音看过去。 是一个小少年,不过十五六岁,从院门那里探出一个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这边。 倒是一个钟灵毓秀的少年。 符知祎不认识,就看向江濯,小声开口:“谁呀?” 江濯跟在压低声音,“亲王府的小王爷,殿下的堂弟。” 符知祎了然的点点头。 他俩声音再小容述也能听得到,他站了出来,略带好奇的眸光落在符知祎身上。 江濯武功可不低,不可能不知道。 如此这般,也算是配合符知祎。 第341章 看到了那个人 什么时候容音和江濯有了感情?? 不对啊,容音不是和裴照在一起的吗? 他不就几个月没回来,怎么都变样了呢? 容述不解地摸着后脑勺,突然发觉容辞看向自己,他对着容辞下意识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容辞:“……” 一般这个时候,容述就是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容述跑到容辞身边,喊了一声姐姐,随后看向江濯和符知祎。 江濯拉住符知祎的手,“走。” 符知祎有些可惜地看着桌子上已经空了的糕点盘子,叹了一口气念念不舍地跟在江濯身后。 人走没影后,容述才坐在了容辞对面,有些犹豫地开口,“我……去了南疆一趟……” 容述话音刚落就感受到容辞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变得不友好起来。 他连忙举起手,“我没进去!姐姐放心,我一点事都没有!” 容辞轻轻拍了拍白弦的脑袋,冷笑一声,“是进不去。” 容述笑得很勉强。 白弦叫了一声,从容辞怀里跳下去,窜了出去。 容述早就看到了这只小狐狸,神情很是稀奇,“姐姐怎么想着要养狐狸了?” 容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容述连忙摆手,“好好好,我不问了,不问了。” 随即他趴在了桌子上,声音很小,“就是,我在南疆附近……看到了,嗯,看到了那个人。” “也不对,我还看到了另一个人。” 他的话有些奇奇怪怪的,容辞微微蹙眉,“你到底看到了谁?” 容述抬眸看了看容辞,“我看到了那个国师继承人君惊时,还有那个人。” 他神色有些飘忽。 容辞顿了顿,“楼域?” 容述点了点头。 容辞:“……” 容辞眉心皱得更紧。 这下不太妙了。 容述去南疆,必然是为了她,去了肯定是打探寒蛊的消息。 君惊时…… 如果没猜错,他去南疆也是为了寒蛊。 这么巧容述就碰见了楼域? 如果楼域也碰见了君惊时…… 容辞伸手按了按额角,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楼域说自己身中寒蛊的事,或者该怎么说出来。 现在好了,楼域知道了这件事,还不是从她口中知道的。 容辞想起来之前自己答应过他的事。 受伤了要告诉他…… 不能瞒着他…… 顿时头更疼了。 当然这是往最坏的方向想的,万一楼域没遇见君惊时,也没有那么好奇去查容述去南疆的事…… 楼域去南疆干什么?? 容辞微微闭了闭眼,看到容述那张乖巧的脸,她手上微顿,“行了行了,你先回去。” 容述眸光有些担忧,他看见容辞脸色有些苍白,“姐姐你怎么了?” 他刚回到京城就来找容辞了,也不知道容辞受伤的事。 容辞也没想着告诉他,随意地摆了摆手,“没事,最近事情多,没怎么休息好,你回去,没什么事别来找我。” 容述站了起来,神情还是担忧的,“那姐姐多休息休息,别总忙这些事情,一些事交给兰芷就行了。” 刚走过来的兰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