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之霸总的小花葵》 第1章 惊现小仙女 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外,一个侍女探着脑袋扒拉着门往缝隙里头瞧。 点燃的细长烟斗背面在撅起的臀上敲了一下。 “哎呦!” 一蹦老高,又磕在了门框上,发出一声低呼,侍女小桃立刻捂着脑袋转过身来,喏喏道:“南、南妈妈。” 收回了烟斗,一吞一吐,隔着烟雾,丰腴的女人眯着狭长的凤眼瞟了一眼她手上握着的铁锁,努了努嘴问,“画眉在里头呢?” “在呢。”小桃立刻点头,“眉姑娘正在给小姐描眉呢。” 南妈妈微翘丹蔻,吞云吐雾,没有说话。 小桃便又垂眸细细道,“奴婢可瞧见了,小姐今日比天仙还美呢。” 南妈妈似笑非笑得睨了她一眼,“呦,你还见过天仙呢?” “没见过,是奴婢自个儿想的,像妈妈这样就是天仙了。” 南妈妈闻言捏着帕子捂着嘴笑着嗔了一下,“莫贫嘴。” 小桃也跟着笑,就见女人眯着眼睛往长廊那看了一眼,扭着肥大的胯往外走,一边道:“虽说人是想开了,到底是矜贵小姐,守着清高,好生看着人,别死了。” “南妈妈!外面的人又在催了,吵着要见京城第一贵女。”又一个丫头从外头慌慌张张得跑了过来。 “急什么急。”南妈妈挑起细细的眉毛,红艳艳的唇一翘,语若嘲讽,“这些王孙贵贾啊,瞧着见摸不着才是最好的,就让他们慢慢等着!” 然后便一扭胯,千娇百媚得走上了长廊。 她微眯了眼睛,在烟圈中微微勾唇讽刺一笑,“谁料想这天说变就变了呢。” “眉姐姐。眉尾这里画偏了。” 握着眉笔的素白手指一顿,蹙着眉头的秀丽姑娘垂眸看向铜镜中的少女。 少女生得极美,发挽乌云,柳叶眉瓜子脸,樱桃小口一点红,最妙的是那双美目,盈盈如水,让人一眼便挪不开眼去。 尚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儿微微鼓着腮,她微翘着唇,含着笑意仰头看着自己。 画眉皱着眉头,轻叹着呢喃了一句,“胭儿。” 欲语还休,仿佛许多话都在这两个字中,道不尽的悲哀和无奈。 那双带笑的眼睛微微一闪,红唇微翘,“眉姐姐,快画!南妈妈要等急了。” 咚咚―― “眉姑娘,前厅着人来催了。” “醒的了,催什么催?”画眉柳眉一竖,扬声喝道。 听见外面没了声音,画眉又看了一眼垂眸的少女,眉心微蹙,唇动了动,终究是未发一言。 只是在离开前,拆了头上的发钗,放进了少女的手里,合拢了掌心,而后便转身离开。 姜幼胭把掌心摊开,是一枚点翠珠钗,针头磨得极利,能瞧见反光。 “这后日花魁大赛,这京里的王孙贵贾半数都会来。”姜幼胭回忆起那日柴房门推开,南妈妈逆光而来,眯着眼说的话,“死了一了百了,可活着才有希望。” 明明她还是那副脸上粉厚得几乎掉渣,唇抹得如喝了血的庸俗模样,可当时却让姜幼胭惊艳了。 她怔愣得想了一会儿,下意识得伸手去碰,一瞬间的疼痛,指尖立刻便沁出了血珠。 这疼痛却让她回过了神,抬起头便看进了铜镜。 可这一看却只觉得镜子里模模糊糊得什么也看不清。 微蹙着眉,又凑近了些,抚上镜子里的人影。 镜子里却更加模糊,人影重重,耳边又仿佛听见了许多嘈杂的声响。 姜幼胭只觉得脑袋晕沉沉的,头重脚经只想趴在桌子上安睡。 迷迷糊糊间隐约能瞧见冷白的月光穿透过窗户射了进来,照在那几块红褐的血斑上,血斑迅速扩散如同漩涡般极速旋转着。 原本坐在梳妆台前的人影便凭空消失了。 而这不过是瞬息的事。 “小姐,小姐?” 唤了好几声都没听见动静,门外的小桃脸色一白立刻便推了门进去。 又立刻慌慌张张得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叮铃铃铃――” “唔。” 姜幼胭在一阵奇怪的铃声中醒来,外面的声音很嘈杂。 她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得睁开眼便望进了一片苍白中。 身下的床榻格外硬实,猛然惊醒,骤然抓紧了手里的钗子,她立即支起了身子,受惊得环顾四周,却怔愣在原地。 很陌生。 一切的陈设都很陌生。 都是未曾见过的东西,却也让她断定这里必然不是青楼。 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姜幼胭握着钗子打量着周围。 忆起晕过去前的场景,那古怪的镜子和昏迷前恍惚间看见的镜子上的漩涡。 她似乎被镜子妖怪带到了其他的地方。 是妖怪的底盘吗? 姜幼胭捏着钗子苦笑了下,可即便是妖怪的地盘也比青楼好。 这才细细打量起周围来。 目光正对着得是一张很奇怪的窄的榻子,叠得整齐的被褥还有一个奇怪的枕头。 她侧头看过去,也是一张相似的榻子。 窄榻离地面很高,下面还摆了一张奇怪的书桌。 狭小的房间里只空出中间的区域来。 而她的身下也是这样的一张床,背后还靠着柔软的被褥。 她转过身去,被褥被叠得方方正正得,比她方才瞧见的那几个都要规矩。 而且还有一缕不曾闻过的好闻的香味。 可妖怪也要睡床榻吗? 鼻间特别的香味让姜幼胭忍不住低头凑近了些,轻轻嗅了嗅。 做完这个动作,自己便忍不住脸一红,她羞恼得咬了咬唇畔,轻斥自己,“怎么可以嗅别人的私密用品?” 待这份羞恼过去,才继续打量其他陈设,然后就瞧见了紧挨着墙面的帘幔,而其他三张床却是没有的,黑色的硬布料,她伸手摸了摸便撒开了手。 而床幔旁边便是一扇窗户,却能清晰得瞧见外头的光景,恰逢一只飞鸟掠过,她微愕,呢喃,“这是琉璃吗?” 琉璃这般贵重,他们竟是用来镶窗子。 “可若是琉璃,这里又怎么会这般狭小?” 她呆呆得坐在原地放空了一会儿,瞧见旁边的两张床中间空档的位置有张梯子。 然后就膝爬着往两张床中间的空档去,她小心翼翼得爬下了梯子。 地面很干净,还摆了一双很大的木屐,她提着裙摆露出自己的脚踝,用自己的绣花鞋比了一下,小上好多。 她下来的这张桌子上整整齐齐得摆着许多书籍,上面的字迹却并不是她熟悉的文字。 会睡床,穿鞋子,也有书……这里好像不是妖怪的地盘,也不是安国? 她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知道是有人的地方,姜幼胭又稍稍放心了些。 这张桌子上的东西很少,除了书还有一只像笔筒样的东西。 来到了陌生的地方,姜幼胭对一切都很新奇,可这张桌子却过于中规中矩,她很快便挪开了视线,然后就被身后的那张桌子所吸引。 那张桌子上东西很多,五颜六色的,摆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 “好漂亮的画。” 入眼的是色彩斑斓的人物小像,画着的是眉眼漂亮的姑娘,虽然衣着过于暴露了些,也不是她往常见到的那种画,却说不出的好看。 桌面上的架子上还摆了好几个精致的“小泥人”。她按耐着好奇,秉持着“非礼勿动”,没有伸手去碰,只用眼睛眼巴巴得瞧着。 然后就被另一副画所吸引。 “好细致生动啊,连头发丝都根根分明,就像活生生的一样。” 画上有四个短头发的公子,都生得十分俊秀,四个人勾肩搭背笑得极为爽朗,唯独站在右边的人看着便冷冰冰的,虽然生得最好看,却看着十分不好接近。 姜幼胭瞧着画,门外却传来了声响。 姜幼胭下意识退后了一步,握紧了钗子紧紧盯着门。 “咔嚓――” 警惕得一动不敢动的姜幼胭,漂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个小刺猬,尽管在他人看来弱小而毫无攻击力可言。 来人也同样怔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莫名其妙突兀得出现在房间里的人。 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得问了句:“小、小仙女?” 第2章 她是小偷? “哈~”“小什么仙女?小屿你怕是晒糊涂了?”伴随着哈欠声,又是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噗,就是,快热死我了,我先开风扇,老三赶快把空调打开。” 另外一道男声随后而至,赵瑚珊踏门进来下意识开了风扇,才往里走了一步就愣在了原地。 “小仙女!” 惊愕的声音传来,让裴金虎无语得吐槽道,“二哥你别学他。”然下一秒同样怔在了原地。 五官精致极了的小姑娘俏生生得站在中央,长发及腰,蓄着公主切,长发乌黑光泽,随着阳台进来的风轻轻拂动,一身古风长裙仙气十足,水灵灵的眸子望过来,又美又仙。 三人愣愣得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娇小玲珑的小仙女,把本就狭窄的门口堵得死死的。 “怎么了?都堵这里不进去?”一道低沉的嗓音穿了进来,席崎微皱着眉看向堵着门的三个人。 嘴巴一动一动的,有声音传来,可他们讲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姜幼胭抿了抿唇警惕得看着这三位衣着奇怪的公子,吃惊得发现与方才的画中人一一对上了。 画师画好像啊。 那最后一个应该就是那个冰块脸。 冰块脸的男人推开三个大男人,就看见了站在正中央的俏生生的小姑娘。 个子不高,只到自己的胸膛,漂亮精致得不可思议。 三个男人齐齐得看向他,期待他的表现,只见席崎皱了皱眉,在三人灼灼的目光下,冷淡得开口问:“小偷?” “……”小、小偷? “啊,不是,老大?”陆屿立刻夸张得长大了嘴巴,挠了挠头发,看了看女孩,又看向颇为一本正经的老大一脸无语,反驳道,“她哪里像小偷?小仙女还差不多。” “哎呦我去,这也太不解风情了。”赵瑚珊眼里划过好笑,挑了挑眉,摇头无奈。 “我就服你!”块头最大的男人裴金虎拍了拍掌心。 声音十分清脆,让一直盯着他们的姜幼胭捏紧了掌心,咬了咬下唇,又害怕又故作镇定得站着。 席崎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向着姜幼胭的方向走来。 姜幼胭退后了一步,双手握着钗子,锋利对着席崎,杏眼警惕得瞪着他,只要他有不规矩的动作就会刺了出去。 结果就见他绕过自己到了第一张桌子上,抽出椅子坐在了上面,拿起了那个白色的奇怪盒子。 滴―― 奇怪的响声,盯着他的姜幼胭受惊得一抖。 头皮一凉,头上冷风呜呜得吹了起来。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姜幼胭吓得的眼圈都红了。 手里冒着寒光的钗子尖尖也抖了抖。 “怎么像恶霸调戏小美女,小美女抵死不从的戏码?”裴金虎摸着下巴憨憨一乐。 几人都没把钗子当回事,只当是小姑娘的恶作剧,只是戏演得真了点儿。 除了席崎若有所思得看了眼那支点翠钗子上的暗纹。 “妹子别怕,这空调就是旧了点儿,噪音大了点儿,制冷还是很好的。”裴金虎坐在了进门的桌子旁。 随后是挂着戏谑的笑意的赵瑚珊,也坐在了位置上。 最后就是笑容温和阳光的陆屿,把门一关也座回了位置,也就是姜幼胭的另一边。 然后四人不约而同得面朝着姜幼胭的方向。 小姑娘很小,14,5岁的样子,四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初中生? 过于直白的目光把她盯得又是一颤,又羞又恼,登徒子! 勉强冷硬这一张红扑扑的脸,却不知道自己在其他几人看来,眼眶都湿了,又软又怂,真怕下一秒就哭了出来。 粗犷的汉子裴金虎看了看自己搭在椅背上的蒲扇般的大掌,蜷了蜷,又看了眼小姑娘。 一拳头下去,怕是要哭好久。 “噗。”一旁的狐狸眼少年赵瑚珊是瞧出了他的想法忍不住喷笑。 “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说话的是那个冰块脸,皱着眉头,看着好生吓人。 好像是在跟自己讲话?姜幼胭给自己打着气去瞧那个看着不好接近的冰块脸,小爪子把钗子抓得更紧。 皱着眉瞥了眼那尖锐的钗子,瞧见小姑娘的指尖有干涸的血迹,席崎冷着脸把钗子夺了过来。 吓!姜幼胭瞪圆了眼,几个人仿佛能看见小姑娘像猫一样整个人受惊得炸起了毛! 太独断了! 三人默默看了眼老大,而后又盯着小姑娘,好可怜,眼圈都红了,漂亮的眼睛里水光一闪一闪的。 姜幼胭退了一步,明明怕得要死,可父亲说过,气节不能丢,又挺了挺纤弱的腰板,“……?”我不怕你!你是谁?这是哪里? “……”一个字也没听懂,席崎怀疑看向其他三人,依旧冷着脸:“她说话了?” “说了?我瞧见她张嘴了。”陆屿瞪了瞪圆溜溜的猫眼,挠了挠头不确定得开口。 “不是老大,她说的哪国的语言?”裴金虎一脸懵逼。 “软软糯糯的,声音好听是好听,不过怎么没听见熟悉的腔调?”赵瑚珊眯了眯狐狸眼挑眉,“r国、h国也不像?” “穿的是古装没错。” “spy到我们寝室里来了?”赵瑚珊和裴金虎挤眉弄眼得交流着。 “小仙女你是在逗我们?”不懂就问,陆屿发挥良好的求知精神,举了举手,小心翼翼得问。 他们在说什么?姜幼胭懵懵懂懂,可猫眼的少年笑起来阳光又温柔,看着很亲切,她侧头看向他,眉头微蹙,满眼茫然,“……?”你们在说什么呀? 小仙女皱眉也好好看啊,陆屿先是一萌,瘪了瘪嘴立刻举手做投降状:“完啦老大,她不会讲普通话,我们沟通有障碍!” “怎么可能不会讲普通话?”裴金虎摇头,“你真信啊?”糙汉子虎着脸去看姜幼胭,然后就对上了那两团微鼓的婴儿肥,视线往上,是清澈如洗的乌溜溜水汪汪的杏核眼,根本不像是会骗人的人。脸一红,呐呐道:“我,我信了。” “回来的时候宿舍还是锁着的。”狐狸眼少年赵瑚珊望了望身后的玻璃窗挑眉:“而且这里可是五楼,嗯,外面也爬不上来,”他瞟了瞟小姑娘被长裙掩盖的小短腿。 “小仙女不会是穿越的?”陆屿睁大了猫眼猜测道。 “……”其他三人默默看向他,小说看多了? 不明所以的姜幼胭也跟着去瞧他。 被四双形状不一的眼睛盯着,尤其还有个漂亮的小姑娘,陆屿尴尬得挠了挠蓬松的头发,呐呐,“我就是胡乱一说,咳咳,想想也不可能,不可能的对,?” 最后一个字语调上扬得自己都底气不足。 “有可能。”说这话的却是席崎,捏着手里从小姑娘那夺过来的钗子,尖头锋利极了,皱了下眉便又漫不经心得开口。 “老老老大!”三人都不可思议得看向他。 大白天得见鬼了,老大都会开玩笑了? “结巴了?”席崎挑眉,冷淡得看他们一眼。 “寝室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能溜进来的。” “恶作剧也没那么大手笔。” 大手笔?三人立刻顺着他的话看向小仙女。 “她身上的衣服布料是丝绸绢纱,刺绣是纯手工的,很精细,她头上的红翡步摇也是真的,我手里的这支钗子虽然不清楚是哪朝那代的,却的确是古品。” 席崎把玩着钗子说着自己的结论,只是没说的是,没由来得他相信眼前的小姑娘,就像她的眼睛一样干净。 经过他这么一说,三人的眼睛齐刷刷得亮了起来,直勾勾得去瞧小姑娘“金闪闪”的行头。 “哇!” “刺绣唉,果然萝莉个个家里都有矿!” “带着古董就出门!” 四个人说话的时候,姜幼胭也在听着,谁说话她便看着谁,虽然一个字也听不懂,模样却认真极了,可那双清泠泠的眸子里迷茫过于真实。 软萌软萌得,可爱极了。 席崎眸中划过一抹笑意,忍不住站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被揉了头?吓!姜幼胭愣愣得看着他。 “哇,老大,我也要揉!” 陆屿立刻就跳了起来在小姑娘圆溜溜的眸子的倒映下目光温柔得顺了两下头发,“好顺好柔!” 再其后是一脸戏谑坦荡荡搓了两下的赵瑚珊,最后是红着脸的捏着大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的捏了两下的糙汉子裴金虎。 被摸完了脑袋,姜幼胭才受惊得抬起两只手护住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宽大的袖摆在空中划出了漂亮的弧度,金线的流光一闪而逝。 宽大的袖口下是一张慌张的不施粉黛带着婴儿肥的精致小脸,像受惊的红眼睛小兔子。 “好可爱!” “卡哇伊!” “被狙击的老夫的少女心!” 瞬间被戳中了萌点,几人都是一脸陶醉荡漾。 第3章 装13累吗? “咕咕――” “唔。”姜幼胭捂住了肚子,婴儿肥的脸上飞上了两抹红霞。 “饿了,是饿了!” “小仙女害羞了也好可爱~” 三个男人直勾勾得看着个子不到自己胸膛的少女,红着脸一脸荡漾,猥琐极了。 席崎不忍直视得扭过头,然后把自己拎回来的的饭打开递给了小仙女。 又忍不住瞥了眼捂着肚子脸红的小姑娘,咳咳,真的是很可爱了。 嗅嗅~是菜香。 皱了皱小鼻子,姜幼胭愣愣得看着被打开的色香味俱全的菜饭,又看向这个看着就不好接近的冰块脸。 好像是给自己吃的?脸红了红,然后低头:“~~”蟹蟹。 齐耳的公主切遮住了女孩红扑扑的脸颊。 是在道谢!道谢!虽然听不懂,但声音好软好甜!哇好可爱! 下一秒,三只捧着饭盒的手齐刷刷得递了过来,相互看了一眼,毫不退缩。 “她吃不下那么多。”席崎无语得看着三人。 “吃我的!”异口同声。 “我的好吃!”又是异口同声。 “炸酱面好吃。” “麻辣香锅好吃。” “炸鸡汉堡最香!” “诺,坐在这里吃。”席崎拉着她的衣摆带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连人带椅子面向书桌,淡淡道,“清淡点比较好。” 三个人看向他碗里的粉蒸肉、小青菜和蛋羹,一致点头。 席崎看了看自己喝了半瓶的矿泉水,皱了皱眉,然后回过头,言简意赅,“饮料。” “老大,去冰奶茶!”陆屿忙把自己桌子上的奶茶递了过来,蓬松的头发下眉眼弯弯,“女孩子最喜欢奶茶了。” “小姑娘家家还在长身体,牛奶就很好。”赵瑚珊把纯牛奶放在可桌面上,然后弯了弯狭长的狐狸眼,给了抬头看他的小姑娘一个微笑。 “可乐,呃、可乐……”裴金虎纠结得开口,杯子里不断发出气泡的声响,外面上还带着水汽,不时滚落几颗水珠。 “二哥,你的可乐是加冰的。”陆屿摇头提醒,“女孩子喝冰总不好的”。 “哦,我知道了。”裴金虎收回了可乐,一脸失落,然后认真得对姜幼胭安利,“下次,下次不加冰,可乐很好喝的!” 姜幼胭依旧什么也听不懂,可听着他们叽叽喳喳不停的对话和丰富的面部表情还有自己面前的食物和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也能感受到他们散发着的善意,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善意。 她露出了一个乖巧的微笑,婴儿肥的肉肉脸颊上还有两个小窝窝。 “有酒窝也,好可爱!” “卡哇伊!” “直狙老夫的少女心!” “你们够了。”席崎抚额,面对着这三个花痴很是不忍直视。 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轻轻拽了一下。 低头就看见女孩把米饭分了三分之一倒在盖子里,剩下的盒饭又推了回来。 白白嫩嫩的手指,粉润的指甲略显羞怯,仰着白白嫩嫩的小脸蛋看着他。 “给我吃?”席崎挑眉? “?”姜幼胭不解,却也看出他面上的表情,小脑袋点了点,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我一点点就够了。 席崎又揉了揉她的头,然后摇头,“我不饿。” 话落的同时是不安分闹抗议的肚皮,“咕咕~” 格外响亮。 这声响姜幼胭听得清清楚楚,其他三人自然也不会落下。 “噗――” “哈哈哈哈――” “老大,装逼累吗?” 三个人愣了一下,然后不留余力得笑着打趣,而其中最猖狂得莫过于裴金虎。 空气徒然一滞,冷飕飕的。 赵瑚珊和陆屿对视一眼,然后默默得挪后了半个屁股,笑眯眯得去瞧裴金虎,偏偏那厮还无知无觉。 笑得好生放荡不羁,他们是在说好笑的话吗?姜幼胭懵懵懂懂。 等笑了好半晌,发现没人搭理自己,裴金虎才愣愣得抬头,对上冷气制造机的眼睛,先是一僵,然后一秒便切换了表情讨好得看了眼席崎,捂着脑袋趴在椅背上恹恹道,“啊,今天天气好热,好难受,我好像中暑了。” “切~”陆屿翻了个白眼。 “怎么老这一招。”赵瑚珊笑眯眯得去瞅他抚额头佯装的表情。 从胳膊里抬起脑袋,裴金虎眨了眨眼睛,对着赵瑚珊咧嘴一笑。 “这周热水你包。”冷淡的语气。 “好的老大!老大真好!”一下子便精神了起来,狗腿程度让人无法不吐槽。 陆屿摇头不看他,去瞧一旁愣愣得盯着他们看的小姑娘,心想,她兴许也听不懂他们说的话,眼睛里像绕着一圈一圈的蚊香,懵懂又可怜,安安静静得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乖巧极了,便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弯唇一笑,露出了笑窝和两颗虎牙。 徒然对上他的目光,姜幼胭先是一呆,然后便是脖子到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像涂了胭脂,娇羞动人。 小仙女真的很可爱啊,还好爱害羞。 软乎乎俏生生的小姑娘让人生不起防备,只增好感,陆屿便悄咪咪得和她互动起来,挤眉弄眼,附带塞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给她,这还是昨天班里聚会发的,他随手便放进口袋里了。 “?”姜幼胭侧了侧脑袋,拿着糖轻轻嗅了嗅,香香的、甜甜的。 是糖?姜幼胭又看了他一眼。 “我给你剥哦。”陆屿被小姑娘的动作萌一脸,笑眯眯得从小姑娘的手里取回了糖果,把包装纸剥掉,拿着白生生的奶糖凑近小姑娘的嘴巴。 姜幼胭下意识得脑袋后仰,唇仍是碰到了薄薄的糖衣,沾在了水润润的唇上,她舔了舔,是甜的。 “啊~”陆屿张着嘴巴哄她。 姜幼胭便也跟着张嘴,含了奶糖,甜甜的奶味在口中化开,因为咀嚼脸颊包得鼓鼓的,原本可爱的婴儿肥愈发圆润。 “不得了,陆屿也会撩小姑娘了。”赵瑚珊笑嘻嘻得开口。 陆屿脸一红,瞄了一眼姜幼胭,见她懵懂的神情,才对着赵瑚珊然后翻了个白眼,“去去去,才多大,是小妹妹。” “饭前吃糖不好。”席崎留意到两人的互动,皱了下眉。 老大的威严重,陆屿立刻瘪嘴不说话了。 见他冷着脸皱眉,虽然知道他不是坏人,可姜幼胭还是有些怕他的。 席崎察觉到她眼中的怯意,微垂了眸子,然后把饭盒又推了过来,低声,“你吃。” 姜幼胭眨了眨眼睛,看了看饭,又摸了摸肚子,懵懵然,“……”我真的吃不下哦,这些就够了,你的肚子又要叫了哦。 席崎自然也听不懂她的话,可看小姑娘不肯拿回去,也知道她是不肯一个人吃的,只是方才拨出去的饭到底是凉了。 席崎弯腰从矮柜里拿出自己的专用碗,把小姑娘倒出的饭倒了进去,又从饭盒里扒拉了二分之一,把底下的热饭和大部分菜留给了小姑娘。 然后把奶茶和牛奶都插好吸管递给她。 也不再看小姑娘的神情,自顾自扒饭。 那边裴金虎又忍不住对着赵瑚珊挤眉弄眼:你瞧瞧老大,好生殷勤,怪吓人的。 “噗。”赵瑚珊掩嘴乐了,不过软萌萌的小姑娘真的很可爱啊。 第4章 午休和害羞 小仙女的吃相很好看,文文雅雅的,嘴里包着饭,脸颊一鼓一股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看着便让人觉得吃饭也是种艺术。 四人的吃相都是不难看的,即便是最为大大咧咧的裴金虎用饭也不是狼吞虎咽,但说到底,炸鸡汉堡也是没办法文雅起来的。 他艰难得把刚才大口咬着的汉堡咽了下去,只觉得自己过于糙了些。 他的想法全写在了脸上,赵瑚珊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发笑。 姜幼胭安安静静心无旁骛得吃着饭,眼里仿佛只有饭一般,模样认真极了。 让人看着便忍不住一软。 阳气旺盛的男生寝室突然多了个来历神秘小姑娘,没人会不注意她,席崎也是。 小姑娘的良好家教让他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四人用比平时慢了好几倍的速度吃饭,怕自己吃好饭就忍不住盯着小姑娘让她尴尬,尽管小姑娘也没注意他们的动静。 一边吃一边偷偷打量她,她的每一个举动都让人新奇极了。 活生生的古人呀。 等姜幼胭吃完了饭,不待她思考是不是要去洗碗就见一只手却是伸过来把饭盒拿了过去。 那只手她也不陌生,是先前抢她钗子,也是给她递饭的人很善良的冰块脸的。 他把饭盒直接扔进了脚边的桶里,其他三人手里不的“碗”也扔了进去。 他们吃过的碗是要放进那里的吗?等下也是有侍从收拾洗刷的吗? 姜幼胭正看着,那只手又伸了过来,只一下又离开了,桌面上却留下了两颗跟方才一模一样糖,上面还画着两只白色的小兔子。 “咦?” 语气词都是互通的。 小姑娘讶异的声音和萌萌哒的小表情,几个人看得分明。 席崎面无表情地与睁大眼睛的小姑娘对视,然后若无其事得移开了目光。 只耳朵颜色比别处要红了些。 他的糖也是班里发的,反正他也不喜欢。 “噗~”赵瑚珊捂嘴,然后对着冷着脸看过来的席崎眨了眨狭长的狐狸眼,满是戏谑。 席崎恍若未见,目不斜视地转过身拿着自己的专用饭盒去阳台的洗手池。 “小仙女。”陆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姜幼胭的胳膊,生怕把她戳疼了。 “要喝吗?”他拿起奶茶晃了晃,眉眼弯弯,笑得温柔。 他笑起来很好看,像盛了阳光,暖洋洋的,就像哥哥一样。 姜幼胭对他是有好感的,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张的,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看着他的眼睛,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小脑袋。 陆屿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我教你哦,是要吸的,像我这样――”陆屿做了个吸的动作。 姜幼胭侧头,嘟嘴,“吸――” 陆屿笑眯眯点头,“对哦。”然后把吸管放到小姑娘嘟起的嘴巴下。 “吸――” 然后就看见小姑娘的眼睛一亮,是甜水!微微弯起的眼睛是欢喜和满足。 他就说女孩子最喜欢奶茶了,看着乖巧的小仙女便伸出跃跃欲试的爪子轻轻抚了抚小姑娘的头发。 姜幼胭并不反感他的亲近。 席崎拿着饭盒回来便对上这温馨的一幕,看了眼毫不设防的小姑娘,又看了眼眉眼温和的陆屿,他微垂了眸子,若无其事地拿纸巾把碗筷擦干放回了柜子里。 姜幼胭的胃口不大,平时吃的也少,喝了几口便觉得有些撑了。 但这甜水是别人给的,便有些纠结,她的表情是写在脸上的。 陆屿离得近,便伸手把奶茶拿开放到了一边。 然后又给她剥了一块糖。 姜幼胭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又低声用软软糯糯的嗓音说了个词汇。 陆屿知道这是小仙女家乡话的谢谢了,也弯了眼睛。 席崎几人知道她害羞,也没盯着她不放,裴金虎放轻了嗓门低声和赵瑚珊说着话,只是会不时得偷偷瞄她一眼。 见陆屿拿奶糖哄小仙女开心,裴金虎想了想,把自己桌子上的手办拿了过来,乔巴是他手办里少有的可爱角色了。 赵瑚珊看着他略显不舍却利落的动作,眉头又是一挑。 一只古铜色的大手伸了过来,摊开便放了一个小泥人在桌子上。 是那个色彩鲜艳的小泥人,穿着衣服,像鹿又不像鹿,像人又不像人,眼睛大大的,看着可爱极了。 “给你玩哦。”裴金虎半蹲下身子,视线与小仙女齐平,明明块头最大,却没有任何压迫感,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温顺得就像憨厚的大狗狗。 见小仙女眼睛亮晶晶的露出欢喜的神情,他也咧嘴笑了。 然后就捏着两根手指轻之又轻得顺了顺小仙女的头发,微微眯着眼睛很是满足。 陆屿索性让开了位置,去收拾自己的桌子。 赵瑚珊把裴金虎叫了过去,知道他新奇小姑娘,但不能没眼色,没看见在他灼热的目光下小姑娘的脸在持续生温吗? 姜幼胭微微松了一口气,伸出白嫩嫩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小鹿公子的鹿角,然后又戳一下。 唇角微弯,脸颊上露出小小的窝。 卡哇伊!这句话裴金虎是用眼睛说出来的,捂着嘴生怕自己发出狼吼。 姜幼胭是有午休的习惯的,以往这个时候总会小睡一会儿,玩了一会儿于是便不免有些昏昏欲睡,尽管知道身处陌生,可遇到的四人都带着善意,她也生不出恶感,精神便松懈了许多,一双大眼睛努力得保持清醒还是忍不住上眼皮搭下眼皮。 席崎是注意到了的。 小姑娘的目光放空,眼皮一会垂下来,脑袋一点儿,又努力得睁大的模样可爱又可怜。 “困了?” 放低的嗓音凑近耳朵,姜幼胭抬着眼皮去看他,眼里已经雾蒙蒙的了。 赵瑚珊三人也听见了他的话,再看看已经迷糊的小仙女都是一乐。 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可他们也都愿意让小姑娘睡自己的床的。 “睡我那。” “小虎子,你那床上乱的能睡吗?”赵瑚珊嘲笑他。 裴金虎脸一红,他不爱叠被子,早上团团就放那了。 “那我那?”陆屿笑着接话。 赵瑚珊刚要反驳便听见最不可能说这话的人开了口。 “睡我那。” 无视三人讶异的目光,席崎走到小姑娘面前,揉了揉姜幼胭的小脑袋,知道她听不懂自己的话,也不多说,在她迷迷瞪瞪的眼神中伸手指了指上面的床榻。 “只有我那有床帘。”他对着三人解释道。 席崎睡觉时不喜光亮,开学时便装了床帘,黑压压的颜色,显得格外阴沉。 开始三人还以为是个孤僻不好相处的人,后来却隐隐有着唯他马首是瞻的意思。 床帘? “对,老大那最合适。”陆屿眼睛一亮,立刻附和着点头。 他们几个大大咧咧惯了,可小仙女到底是个小女孩,还是个古人,男女大防什么的……貌似程朱理学对女性就格外苛刻,不过他们也算同席吃了一顿饭,小仙女应该没那么严重。裴金虎回忆着被文言文支配的恐惧,也点了头。 赵瑚珊咽下原本要说的话,看着席崎挑了挑眉,合适是合适,不过,他记得陆屿是有轻微洁癖的,平日里也不大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想到这儿,赵瑚珊笑得玩味。 “陆屿,把你的抱枕拿过来。”陆屿有只枕头大小的熊猫玩偶,小姑娘应该会喜欢。 “艾,好!” 陆屿换了鞋翻上去打算把叠好的被子展平。 刚要拍枕头,就看见上面落了一根头发,黑压压的,很长。 是小姑娘的头发。 他愣了一下,然后默默把那根头发缠了缠收了起来。 又继续先前的动作把枕头拍了拍,又把小夜灯打开,这才拉上帘子。 那边陆屿怕小仙女迷迷糊糊爬梯子会掉下来,便拿湿巾给她擦了下脸,冰冰凉凉的纸巾碰到脸颊,姜幼胭打了个激灵,眨了眨眼睛。 陆屿还是温柔又阳光的笑,晃了晃手里的纸巾。 姜幼胭红了一下脸便接过纸巾擦了擦脸,像棉布,又比棉布轻薄吸水的布料。 席崎整理好跳了下来,落在姜幼胭眼前,带着小姑娘的袖子放到了栏杆上,低声,“上去。” 陆屿笑着闭着眼双手合十做了个睡觉的动作。 好理解极了。 姜幼胭自然也懂了。 慢慢爬上去,层层叠叠的裙摆如盛开的莲花,可红晕却顺着她的脸颊往脖子下面蔓延。 她先前便是睡了冰块脸的床,还不知羞的嗅了他的被子。 第5章 太犯规的喵 姜幼胭坐在床沿,看着自己的脚,脸一红,贝齿轻咬了下唇,思考了一下,就把这头的床帘也拉上了。 过了一会儿,仍注意着这里动静的四人,便看见一只微肉小小的手捏一双绣花鞋羞答答得探了出来,随着手伸长,宽大的袖摆落了下来,小巧精致的绣花鞋稳稳得放在了台子上。 小仙女堪堪露出微圆的腮和尖尖的下巴,灵动的眼睛飞快得瞥了他们一眼便受惊般收了回去,藏在颜色深沉的帘子后面。 像纤弱的含羞草,软绵绵娇滴滴怂答答,四人不自觉便弯了唇角,柔化了表情。 席崎冷清的五官柔和起来,愈发清俊。 裴金虎还捂着嘴巴怕自己笑出声来让小仙女更加羞怯。 真的太可爱了!裴金虎一双眼睛弯得只见缝了,古铜色的脸比姜幼胭红得还要厉害,瘪笑瘪的。 赵瑚珊也侧过头无声得轻笑了下。 陆屿白皙的面上带着薄红,看着手里的抱猫形抱枕,然后就往床头走去。 合着帘子,隔绝了目光,绷紧的神经松了些。 有些暗,但墙壁上发着光,姜幼胭飞快得看了眼小夜灯,猜测是夜明珠之类的东西,虽然造型奇怪,好奇心却不重。 姜幼胭抱着膝盖靠着墙壁,手里捏着裙子的布料,对于要不要躺下来睡觉还是有些小纠结, 安朝的男女大防并不严重,女子的约束并不严厉,女子可以与父兄同席、也可带着丫鬟上街,更有贵家小姐设宴约着同龄男女赏花、亦或者曲水流觞。 可只身与外男同处一室,睡异性的床榻还是很出格的。 姜幼胭父亲是太师,门生众多,为世家文人所尊崇,作为父亲的嫡女,姜幼胭是十分受关注的,每每世家小姐设宴必然会给姜幼胭递帖子,姜幼胭去的不多,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又为何得了“京城第一贵女”的称号。 姜幼胭是家中幺女,父兄多有宠溺,姜幼胭在他们面前也多有娇态。 可在外头也最是守矩,体态端庄、举止娴雅,这对她而言委实是个心跳挑战。 床帘被认为得轻轻晃了晃,姜幼胭稍稍拉开些许帘子,仅探出个小脑袋,低着头疑惑得看过去。 先入眼的是软软的布偶,然后再是微弯带笑的猫眼。 (寝室里的床离地175米,对于身高都超过一米八的四人而言不算高,坐在椅子上需要弯腰坐进去,但站着比床高出个脑袋来,而一米九的裴金虎更是能高出个肩膀。) 布偶在眼前晃了晃,有着长长的须和尖尖的耳朵还有双圆圆的和来人相似的眸子。 姜幼胭侧了侧脸,是猫?知道对方听不懂,姜幼胭张嘴学了了一声,“喵?” 太犯规了! 这是四人心中共同的呐喊! 直面小仙女颜值和萌态暴击的陆屿心跳都有一瞬间停止,然后剧烈得跳动了起来。 席崎轻咳了一下。 陆屿连忙把抱枕又往前送了些。 姜幼胭看向他,一根白嫩嫩的手指探了出来。 戳―― 不会叫。 再戳―― 软绵绵的。 张开小爪子揉了揉―― 软绵绵的好舒服。 陆屿看着小仙女可爱的小动作,目光温柔又宠溺。 是他想象中的妹妹! 果然妹妹什么的最可爱了! 陆屿举着公仔,示范着向两边拉,猫脸被拉得变形,手松开又恢复了原状。 “给你呦。”陆屿见她抓住了公仔,便退后一步,隔着刚刚好的距离,又侧着头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笑道,“睡。” 帘子被拉了回来。 姜幼胭抱着软绵绵的“猫”,新奇又格外认真地交替着手指按下去,又拍了拍“猫”的小脑袋,眉眼弯弯,酒窝浅浅。 又玩了一会儿,到底抵不住睡意,被生物钟支配的脑袋再分不出半分意识思考是否合规矩。 迷迷糊糊地躺了下来,枕头上好闻的清香包围着她,抱着“猫”便睡熟了。 过了十分钟左右,席崎轻掀起帘子一角,小姑娘抱着抱枕睡得正香,瞥见她没有盖上被子,从柜子里抽出条毛毯轻手轻脚得给小姑娘盖好。 然后又拿着遥控器把空调调高了几度。 而一向怕热总把屋子里调得总冷冰冰的三人也没什么意见。 席崎弯腰便垃圾袋提了起来,明显是要出门。 “咦?老大下午不是没课吗?”陆屿小声问,几个人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对对方的课程却是清楚的。 再说临近毕业,课更是少得要死。 席崎点头,“学生会那边交接说有点问题。” 末了,他又添了句,“最多一个半小时便好了。” “嗯嗯!”陆屿点头知道了。 赵瑚珊的那双狐狸眼却是又眯了起来:老大平时哪里会说得那么详细,顶多一句有事走了。 裴金虎已经点开了游戏,戴着耳机瞥了眼便又低头陷入争分夺秒的战场中,只不过平时老小声嘀咕的嘴巴闭得死死的,除了偶尔会露出眉头紧锁,咬牙切齿又因为顾忌着小仙女在睡觉,按耐住的表情。 赵瑚珊摇了摇头,看了眼笔记本电脑,又果断放弃,从书架上抽出素描本勾勾画画了起来。 规律得让人犯困的风扇声、偶尔略有噪音的旧空调声,窗外未停止过的背景声般人声……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过去,陆屿已经加入了裴金虎的游戏队伍,正躲着草丛中野联动,赵瑚珊还在勾画草图,不时停笔擦拭修改。 三人下意识地保持着安静,这些噪音渐渐远去,女孩子的呼吸声反倒愈发清晰了起来,习惯了这些声音,倒是有种岁月安好的感觉。 等席崎回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响也没惊动三人。 不过,与他一起回来的甜腻香味倒是让人忍不住看了过来。 陆屿和裴金虎还在打游戏,处于劣势,眉眼间有些凝重,只看了眼又投身于游戏之中。 “蛋糕?”赵瑚珊倒是回过头来对着席崎做了个口型。 席崎点头,把画着好看花纹和蝴蝶结的精致包装袋放到了桌子上。 赵瑚珊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拎了个超市购物袋。刚好手头的画稿初步完成,他便放了笔,凑过来去看,他总觉得里头的东西不会让他失望。 席崎也没拦着他,见他接过去,便转过身拧着把手把门关上了,这样关门才不会有大声响。 赵瑚珊从袋子里一样样往外头拿,都是他从未见席崎买过的东西:大白兔奶糖、、水果糖、qq糖和巧克力。 这是把糖都买回来了吗? 最底下竟然还有一条粉色的毛巾。 什么鬼? 赵瑚珊愕然过后连忙去看席崎的脸,然而老大面上还是一脸冷淡禁欲模样,光想象了一下席崎抱着这些东西去结算,赵瑚珊就忍不住想笑。 也知道那些糖老大估计(肯定)是打算投喂给小仙女的。 不过老大这也过分可爱了? 第6章 温水加勺蜜 姜幼胭的午休时长是固定的一个时辰。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没有噩梦惊醒,是姜府被抄,她囿于青楼以来,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虽然外面对她诸多夸赞,可姜府关上门,府中上下都知道姜家小姐是个爱娇的。 一旦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她便有些故态复萌。 姜幼胭的眼皮轻轻颤了颤,并没有睁开的意向,嘴里却是下意识撒起了娇。 原因嘛,自然是因为平时她午休醒来,贴身大丫鬟吟月便会把温热的蜜水递过来喂她,吟月长姜幼胭五岁,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情分非同一般,姜幼胭与她再亲近不过,平日里撒娇卖痴不在少数。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在寝室响起,即便这些撒娇话他们听不懂,也觉得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 停笔后便加入三排,结果被敌军虐得怀疑人生的赵瑚珊三人刚结束游戏,各自捧着水降火气,被这声音萌到,立刻就盯了过去,目光灼热得几乎穿透帘子。 火气什么的是啥? 离得最近的席崎第一时间便听见了,猜测她应该是想要什么,便放下了手头的书,离开位置站起来拉开了些许帘子。 姜幼胭微醺的粉面便落在了四人眼里,她是面朝外睡的,虽然帘子拉得不多,但也能看到猫枕的两只尖尖的耳朵。 完全可以想象出她两只小胳膊抱着猫枕的模样,又被戳中了萌点。 好!都行!都给你! 不是他们少见多怪,萌点易戳。 原谅这四个将近二十年没有妹妹,只能靠想象寄托一颗拳拳妹控心的四人在见到一个真实的,柔软的,会嘤嘤嘤(姜幼胭:不,你说谎,我没有。)的小萝莉时妹控之魂泛滥的心情。 更何况,这个萝莉来历神秘,独一无二。 因为没有立刻喝到蜂蜜水,姜幼胭秀气的眉头微蹙,粉嫩嫩的小嘴瘪了瘪,又呢喃着撒起了娇。 心都化了! 别皱眉,想要什么,都给你!这蹙着的纤细眉毛格外有感染力,几人只觉得心都酸酸涨涨的。 “水?”陆屿猜测着,忙从保温瓶里倒了杯温水。 占据着最好地理位置的席崎并没有让开的打算,陆屿便把杯子直接递给了他。 一只手托起小姑娘的脑袋,把杯子凑近小姑娘嘴巴。 仍闭着眼睛的小姑娘张了张嘴,小口喝了起来,显然是习惯了人伺候的。 席崎有些哑然失笑。 可小姑娘皱着的眉头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有更紧的趋势,脸颊也别了过去,咕囔了一句便不肯再喝。 “这是怎么了?”裴金虎挠了挠头不解得看着方才还喝着水的小仙女。 这一出声倒是让半梦半醒的姜幼胭惊吓着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看见扶着的水杯,还有那张好看的冰块脸。 吓! 小姑娘的眼睛都圆了。 低着头一直留意着姜幼胭的席崎将小姑娘的表情全收入眼中,眉毛轻轻跳了一下,手有些痒。 扶着小姑娘脑袋的手便轻轻地揉了一下。 只是一下下。 他便感受到了小姑娘立刻僵硬起来,原本睁得圆溜的眼睛瞬间又紧紧闭了起来。 以及小姑娘原本因为午睡而微醺的脸颊上红晕愈发重,贴着自己手腕的那只小耳朵像熟透了的樱桃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而这抹红还在往小姑娘的脖子下向下蔓延。 那只精致的小耳朵滚烫滚烫的,整个人都像冒起了热气。 像可怜兮兮的红眼睛的小粉兔子。 他的眼里飞快得划过一抹笑意。 逗弄心起。 又按耐住,怕把人吓得厉害了。 席崎抽回了手,把小姑娘的脑袋放回枕头上,拿着杯子后退一步,伸手顺便把窗帘又拉严实了,把空间还给了害羞的小姑娘。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绅士而风度,只,除了那只顺势又顺了顺毛的手。 帘子里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小夜灯下也没有影子坐起来的动作。 陆屿三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也没去叫害羞的小仙女。 姜幼胭在席崎把她放下来后便睁开了眼睛,又羞又恼,瘪得眼圈都红红的,手里抱着“猫”紧了又松,。 可一来自己寄人篱下;二则自己说话他们听不懂;三她更是不知道这里的风气…… 像与安朝接壤的大兴因为是游牧名族,风气远比安朝开放……扶她喂水又是好意。 她想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出来,偏偏被子又是冰块脸的。 捏着“猫”的耳朵揉啊揉。磨磨蹭蹭、蹭蹭磨磨。 时间仿佛格外得漫长起来。 姜幼胭慢慢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跪坐着试图按照记忆中的正方模样叠好,然后蹭到床尾。 掀开帘子一角,嗖的一下把绣花鞋拎了回去。 他们还听到她轻轻呼了口气。 噗,捂嘴,他们不笑。 好半晌,穿好鞋子又顺了顺头发的姜幼胭才舍得让帘子羞答答得展露床榻上的风景,小仙女的裙摆矜持得只露出无什么灰尘的绣花鞋鞋底。 完美着陆。 姜幼胭站在台子上,飞快得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往床上伸手,就把猫枕抱了出来。 “……”猫公子,给你。姜幼胭侧头看向陆屿。 陆屿含着笑摇着头上前接了过来。 “蟹蟹。”这两个字眼,几人都能听懂。 然后叫看见小仙女慢吞吞得扶着栏杆爬了下来。 再次完美着陆。 陆屿莞尔。 “水。”席崎把杯子递了过来。 姜幼胭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接过杯子,水温正好。 她刚要喝了一口,眼睛一亮。 甜甜的,蜂蜜水。 杯子底部粘稠的蜂蜜化开,荡起一圈圈细腻透明涟漪。 可他怎么会放蜂蜜呢? “?”姜幼胭仰着脑袋,睫毛轻颤,眨了眨眼。 席崎也在看她,原本柔顺服帖的头发微翘,懵懂又无害,眸子里还有些惊喜。 “喝。”席崎杯子往她嘴边推了一下。 知道她在疑惑什么,可她说话他听不懂,他解释也白搭,席崎只想把那几根不安分的头发给她抚平了。 这才把手里的手机收回口袋,还亮着的屏幕上:小女孩午休醒来喜欢喝什么样的水? 刚才姜幼胭还没下来时,席崎便用万能的搜索引擎搜了起来,有苏打水、盐水、柠檬水……蜂蜜水……看到蜂蜜水他才点头,小姑娘是喜欢糖的,蜂蜜水倒是有可能。 然后就征用了赵瑚珊的美容养颜的蜂蜜。 而实践证明,小姑娘的确是喜欢的。 第8章 跟我念哥哥 “老三,你说,小仙女那么可爱,名字一定也可爱极了。” “嗯哼。”陆屿点头,见小仙女嘴角上沾了奶油,随手便抽了张纸巾轻轻得擦拭干净。 虽然姿态过于亲密,可在他看来,小仙女已经是自家妹妹,照顾起来再自然不过。 姜幼胭怔愣得抬头,对上陆屿温和的笑眼,然后红晕便爬上了脸颊。 这是下意识的动作,陆屿见小仙女害羞的模样,突然想起古代女子的矜持守礼,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可想到小仙女也听不懂,便又摇了摇头,装作不知。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教小仙女说普通话,还有识字。”这么说着,裴金虎就掰着手提了几个建议: “儿童早教视频就很适合,网上能搜一些儿童读物、动画片什么的,小仙女肯定很喜欢。” “小仙女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儿童也没什么区别。”陆屿认可得点头,思索着有哪些适合的早教动画。 “对了,还有那什么‘爸爸的妈妈是奶奶、爸爸的爸爸是爷爷’那个洗脑歌曲。” 这时,认真听着的三个人显然没有t到裴金虎的用意。 “好想听小仙女叫哥哥啊!”裴金虎两只胳膊枕在脑后,感慨道。 席崎倒水的动作一滞。 陆屿扔餐巾纸的手一抖。 赵瑚珊眉尾一跳,纸张上的直线拐了个弯。 无视那三人怪异的神情,裴金虎撇了撇嘴,笑得坦坦荡荡,“我才不信你们不想听小仙女叫哥哥。” “咳、咳咳。” 三人对视一眼,不自在得别过头去。 耳根子不约而同得都红了,其实,其实也没有那么想的,不过叫哥哥果然很,荡漾啊~ “嘿嘿~”裴金虎看着三人明显神游的样子,笑得猥琐。 做人呢,就该像自己一样坦诚。 低头就便对上小仙女不明所以的澄澈眸子,晶亮的、不染一丝尘埃,清晰得映着他略显猥琐的脸。 我去,太丑了,不会吓到小仙女。 裴金虎一僵,立刻蹲下来,对着姜幼胭咧嘴一笑。 笑得憨傻,“妹子,别怕,我只是笑得有点丑。” 姜幼胭却下意识脑袋后仰了,表情变得好快! 裴金虎懊恼得开口,“我忘了你听不懂了。” 我在小仙女眼里的形象一定是毁了,她肯定认为我是又丑又猥琐的怪人了! 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气,驼着背,裴金虎的表情逐渐沮丧。 他的表情太过明显,沮丧的那头过于粗硬的头发都向是耷拉了下来,一脸丧气,就像自己以前自己被养的狗狗叼着带血的骨头欢快得冲过来时吓到,明明是想哄自己却总是弄巧成拙时,垂着脑袋眼巴巴望着自己委屈巴巴得呜咽时的无措模样。 姜幼胭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她抬手轻轻得揉了一下裴金虎的头发,动作小心翼翼的。 “?!” 裴金虎虎躯一震,眼睛瞪得圆溜,却一点儿也不吓人。 姜幼胭收回手,然后唇角微弯,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哇!治愈小仙女!我今天不洗头了!”裴金虎一脸荡漾:妹妹果然不怕我呢,她也一定会愿意叫我哥哥的。 想象了一下穿可爱的小裙子的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跟在自己身后乖乖巧巧得喊哥哥的模样。再也不用羡慕别人家的妹妹了,我的妹妹第一可爱! 那边的裴金虎陷入自己的美好想象,陆屿轻轻戳了戳酒窝浅浅的小仙女。 在姜幼胭看过来的时候。 “哥哥。”陆屿指了指自己。 “啊?”姜幼胭侧头,脸侧旁的短发扫过她的脸颊。 “哥哥。”陆屿的笑容不变,眉眼含笑又温柔。 他是在说自己的名字吗? 姜幼胭张了张嘴,在陆屿鼓励的眼神下,一个并不清晰的词汇,软软糯糯得回响在陆屿耳边。 “格、歌。” 在陆屿开口的时候,三个大男人就盯紧了这边的动静。 见他真的成功了,还第一个被小仙女叫哥哥。 顿时都是一阵羡慕嫉妒恨,咬牙切齿得瞪着陆屿,席崎的眸色也忍不住一暗。 “太犯规了!我也要!” 裴金虎说出了席崎和赵瑚珊的心声。 不明白他们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姜幼胭看了看三人,又看了看面前眉眼间都是温温柔柔的笑意的猫眼公子。 她微蹙秀眉,又了松开来。 他向自己介绍了名讳,她也该告诉对方名字的。 姜氏幼胭。 她迟疑得张了张嘴,说了父兄最常唤自己的乳名,声音又轻又细,“胭胭。” “嗯?”陆屿眼睛一亮,复述了一遍,“胭胭?” 是她的名字? 这两个字舌尖缠绕,席崎面色柔和。 “果然,妹妹的名字也超级可爱!”裴金虎是最佳捧哏。 赵瑚珊却没有错过小仙女方才的迟疑,胭胭并不像一个完整的名字。 是她那里的女子没有姓一说,还是她宁可说自己的乳名也不愿让自己的姓氏蒙羞。 赵瑚珊和席崎神色莫名地对视一眼,又轻拿轻放。 等小姑娘更信任他们,能流畅地沟通时再问。 “胭胭妹妹,我也,也叫我哥哥!”裴金虎又蹲在了姜幼胭面前,用那双狗狗眼湿漉漉地看着她。 “你的语速太快了。”陆屿抚额提醒他。 “哦、对对!”裴金虎咧嘴眯着眼挠了挠头发,这才看着小姑娘认真地一字一句:“哥哥。” 另外两人也走了过来,在适合的距离停下,然后齐齐看着姜幼胭,一脸期待。 “咦?”哥哥不是名字吗?姜幼胭奇怪,好像更像是一种称呼。 不仅仅是猫眼公子、狗狗眼公子,连那边的狐狸眼公子和冰块脸公子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好像很想听她说这两个字。 席崎低眉,看着目光疑惑,宽大的袖子交叠,浅薄的布料下纤弱的手指无措得绕啊绕的小姑娘,开口,一字一顿,“哥、哥。” 速度很慢,足以让姜幼胭看清他嘴巴的动作。 她看着席崎嘴巴的动作:张开的弧度、舌尖的位置,然后学着说出来:“哥哥?” 她这次说得更像了,发音都很准确,可由着她软软糯糯的小奶音说出来就像是在撒娇一般。 在她话落的一瞬间,席崎展颜一笑,近距离面对这颜值暴击的姜幼胭不由得怔然。 那张过于冷淡的脸又偏偏如冰山上的高贵不可侵犯的雪莲,极致的美在姜幼胭眼前绽放。 稍纵即逝。 “我终于有妹妹了!我一定把最好东西的都给她!”裴金虎手舞足蹈。 赵瑚珊也笑,忍不住刺他两句,“你的那些手办也给妹妹吗?”妹妹叫得再自然不过。 裴金虎僵了一下,立刻去看姜幼胭,然后沮丧着脸,“妹妹一定不喜欢的,那些手办一点儿也不可爱,还吓人。”裴金虎尽可能得口不对心得抹黑着自己的珍藏。 “万一妹妹喜欢呢?”赵瑚珊又笑。 “那,那,那就给、给她。”裴金虎哭丧着脸,“妹妹那么乖巧可爱善解人意,一定不会喜欢的;就算喜欢也不会收的;就算收下了,一定也不会弄坏的!” 赵瑚珊被他着一口气不停歇的话听得一愣,可看着他那一脸悲痛欲绝又不得不忍痛割爱的苦逼表情又被逗得一乐。“噗。” “没影子的事,逗你玩的。”赵瑚珊抬手拍了拍他的狗头,又忍不住腹诽,傻大个,长那么高干嘛。 第9章 去买小裙子 “妹妹需要梳子、毛巾、牙刷、自己的小脸盆、嗯,还有鞋子和小裙子。”裴金虎趴在桌子上一条一条往购买清单加。 陆屿则从旁补充,“还有发卡皮筋。” “女式的护肤品也要,”赵瑚珊看了看姜幼胭小巧的个子,和那张稚气的婴儿肥,又改口,“儿童面霜就可以了。” 裴金虎陆屿两人转头看向姜幼胭白嫩如剥壳的鸡蛋的脸蛋,点了点头,妹妹还小,用儿童面霜就可以啦。 “嗯,加上了。”裴金虎往纸上画得潦草。 这是他们的毛笔吗? 姜幼胭好奇得凑过去看,白色的纸张上的字迹线条纤细又锋利,虽然看不懂,却只觉得好神奇。 姜幼胭的眼睛很漂亮,看人时,目光认真又专注,此时盈着细碎的光,更是璀璨。 “胭胭的眼神好像是、崇拜?”见姜幼胭一直看着裴金虎(的字),陆屿迟疑得开口。 “小虎子的鬼画符估计只有他自己能看懂。”赵瑚珊瞅了眼裴金虎的字体,又看向眼睛亮晶晶的妹妹,心下一梗,“呵,也只能骗骗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再买几个公仔回来。”冷淡的声线,低沉的嗓音,再看向那张高贵冷艳的脸,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时带给人的违和。 见几个人愣住,裴金虎也没有动作,席崎皱了眉,便伸过手,拿走了裴金虎手里的水笔,他的字如行云流水却又棱角峻厉。 平日里三人也极羡慕他这手漂亮的字,不过这个时候,确定不是给妹妹看的? 这是三人共同的想法。 再看妹妹,果然眼睛更亮了! 虽然都不认识,可书法鉴赏能力姜幼胭还是有的,席崎的行楷和裴金虎草书高下立见。 死闷骚! 赵瑚珊再次腹诽。 老大,你人设崩了,你造吗?裴金虎只敢腹诽,不过再看看那一大袋子的糖果,老大的举动也不是那么奇怪了,早崩了。 裴金虎皱着脸看自己那被对比成渣渣的字迹,欲哭无泪。 几个人轮流看了下清单,暂时没发现有什么要补充的了。 “那目前就先这些。”席崎点头,寝室里到底不能明目张胆得改变,只有这些东西对小姑娘来说还是太简陋了,据说女孩子都该有个公主房,唔,还是需要尽快搬出去。 “那我们现在就出去,带妹妹出去逛街,附近还有抓娃娃机,妹妹一定会喜欢的,逛街我也可以给妹妹付钱拎东西……到点就可以和妹妹一起吃晚饭了。”一句也离不开妹妹,把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 裴金虎想得很美好,然而。 “胭胭现在还不能出门。”席崎冷淡地开口。 “啊?” “胭胭初来乍到的,对这里一无所知,风气对胭胭来说也开放了些,万一吓到胭胭……”陆屿接话给了裴金虎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姜幼胭能听懂“胭胭”两个字,他们是在聊自己吗?立刻去看他们。 陆屿对着她眨了眨眼睛,继续看裴金虎。 裴金虎了然,顿时不好了,“妹妹一定会对我的感官也不好的!” 陆屿给了他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席崎点头,“所以我们分配一下任务。” “两个人负责买东西,另外两人则留下来陪胭胭。” 陆屿补充,“留下的人可以先找简单的识字动画片给胭胭看。” “那我们谁去买东西?谁负责就在寝室陪妹妹。”裴金虎第一个举手发言,“我要留下来!” “我要留下来教胭胭普通话!” “我也留下来。” …… 几人毫不相让,力争留下来的机会。 “赵瑚珊去买,胭胭的尺寸只有你能看出来,你去最合适。” “对!二哥可是大设计师!”裴金虎笑眯了眼,第一个赞同,少一个是一个。 没有理由反驳的赵瑚珊无奈退出。 席崎从本子上扯下一张纸,分成三等,“我们抽签。”刚要写字。 “我来写!”陆屿弯着眼睛立刻道。 “嗯。”席崎没有阻拦。 一旁“观战”的赵瑚珊想翻白眼,揭穿两人的心思,“不说直接画圈就好了,你们猜拳也可以分组。” 陆屿只当没听见,认真得写着“去”和“留”。 黑压压的小脑袋凑了过来,姜幼胭看他的字,他的字与席崎的又不同,端端正正,锋芒内敛,严谨而克制。 陆屿弯了下唇角。 折成同等大下的纸团打乱放在了一起。 结果便是席崎和陆屿各执了一个“留”字。 裴金虎垂头丧气得趴在赵瑚珊肩上,“二哥,我们走。” 赵瑚珊瞥了他一眼,又似笑非笑得看向那两个面上一派淡定的家伙,纸那么薄,写“留”的笔画又多又重,只有裴金虎才会缺心眼地忽视了。 陆屿一脸温和带笑,关切地问,“想好给胭胭买什么样的小裙子了吗?”他的小动作也没想能瞒过另外两人,也就老三大大咧咧。 “小皮鞋,公主裙还有小皇冠。”裴金虎下意识开口。 意料之中的答案。 三人没有反驳,想象了下这样的妆扮,嗯,很可爱。 “胭胭很适合。”陆屿这样说。 被肯定,裴金虎更加热血起来,“二哥,我们走。” 雄赳赳气昂昂得出门,裴金虎拉着赵瑚珊在街上逛了一圈。 看着已经错过几次的女装店面,赵瑚珊忍不住开口,“你在找什么?” “童装店啊!”裴金虎不假思索得回答。 “你要给妹妹买童装?”赵瑚珊眉毛一跳,抚额。 “对呀,”裴金虎比了下姜幼胭的个子,小小一只,“妹妹才那么点儿。” 赵瑚珊抬眼看他,又默默退后一步,自己也有一米八,这家伙却不知道吃什么长得那么高,赵瑚珊想了想,“附近好像也没有童装店,童装要去商业街买。” “再说,妹妹穿童装也不至于,可爱点的衣服就好了。” “嗯嗯。”裴金虎点头,“专家”说的自然都对。“那妹妹的鞋码呢?” “鞋码,32。”赵瑚珊不确定,可能会更小点。 “那么小?”裴金虎自己的鞋子是46码。“有那么小的鞋子吗?” 赵瑚珊点头,“有个学妹在附近开了家小码鞋店,那里可以买到,也接受定制。” “那就好。”裴金虎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感慨,“幸好妹妹那里不绑小脚。” 赵瑚珊有些意外裴金虎想到这点,眸色一柔,点了点头。 “不然多疼啊。”裴金虎仍在想着,皱着一张脸,回忆了以前参观博物馆展出的“三寸金莲”,以及自己因为好奇从网上搜出来的图片,那畸形的审美,再想想妹妹纯真可爱的脸,打了个寒颤,十分庆幸。 买了鞋子,再去挑适合小姑娘的保守又可爱的裙子并不是难事。 裴金虎对那些蝴蝶结和波点泡泡袖的粉红公主裙情有独钟。 赵瑚珊也不拦着他,只是自己挑了条样式简洁却带着娃娃领和小心机的蕾丝花边的裙子。 但,裙子买好了,购买女性内衣却让人有些难为情。 裴金虎是万万不肯进来的,一个人站在店面外头,冲着赵瑚珊挤眉弄眼,捂着嘴乐。 赵瑚珊面上没什么,耳朵却早已经红得滴血。 好不容易从老板娘一脸打趣的目光中选好了衣服,匆匆付了钱就拽着裴金虎离开。 裴金虎是忍不住笑了,刚走了几步,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容粗犷猥琐让人侧目。 赵瑚珊的脸白了又黑,然后冲着他咧嘴一笑。 冷飕飕的,裴金虎摸了摸鼻子,讪讪然。 第10章 来学识字吧 那方负责买东西的挑战心跳。 这边留守陪妹妹的满心柔软。 姜幼胭坐在席崎的椅子上,席崎把平板打开。 屏幕一下子亮了起来,还不时有画面浮动(资讯推荐窗口)。 法术?还是神器? 可,姜幼胭刷得一下捂住了小脸,低下头,指缝露出的脸颊红扑扑的。 “咳咳。”席崎轻咳了一下。 “这就关掉!”陆屿立刻点叉,资讯上是娱乐八卦上的接吻照片,这点小尺度对他们来说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胭胭不一样。 两个人同时想到自己方才劝裴金虎外面风气会吓着胭胭,差点忘了,网上才可怕! 她不会认为他们是在耍流氓! 再看小姑娘,果然蜷成一团,不敢看他们。 “胭胭。”陆屿忙放了鼠标,蹲下来轻声唤她。 不动,小肩膀还抖了一下。 “胭胭~”陆屿声音愈柔。 姜幼胭还是捂着脸。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稚嫩的童声回响在寝室里。 “小兔子学打鼓呀,小兔子学打鼓。” 陆屿愕然看向屏幕,左边写着《幼儿园儿歌精选》,右边滚动着可爱的歌词。 姜幼胭果然被这声音吸引,从指缝里抬头往上看。 然后就见席崎移动鼠标又点了一下,原本只有字幕的屏幕一下子鲜亮起来,画面里是长耳朵红眼睛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得敲着红色小鼓。 会打鼓的兔子妖怪? 姜幼胭睁圆了眼睛。 话折子里的仙家有宝镜可以窥探别人的所在地和正在发生的事情,这是不是就是那种神器?可以看到兔子妖怪的地盘? 等一分钟左右的歌唱完,姜幼胭已经暂时忘了方才一闪而过的羞人画面。 两人暗松了一口气。 不给小姑娘想起的时间,席崎连忙又点开了一个教幼儿看图识字的动画。 “花~” “鱼~” “鸟~” “苹果~” …… 一时间寝室里都回响着这种温柔又略嗲的哄孩子的标准声音。 不习惯这个声音的席崎和陆屿都不由得一抖。 兔子妖怪不见了。 现在更像是启蒙课程,姜幼胭看着宝器里规律又缓慢得变幻着画面,出现一些常见的事物,而在这些事物旁,又配有声音和陌生的文字。 他们是在用宝器教她这里的语言和文字。 视频中的人一个字会放慢动作念上三遍,接着下个字时又会停顿几秒留给记忆。 她看得很专注认真,一边看一边跟着小声得复述,尽可能得吸收这些知识。 一集教的字并不多,不过十个,等画面彻底静止下来后,姜幼胭先是一愣,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到画面动起来,是宝镜的法力耗光了吗? 可她还想学更多,但这样是不是太贪心了。 法力一定很珍贵。 她无措地看向席崎两人,但那双如洗的眸太过干净澄澈,让人将她的愧疚和期待一览无余。 愧疚和期待? 她的心思并不难猜,陆屿一下子便想到了原因,安抚地笑了笑,便打算给她放下一集。 席崎摇头,拦住他的手指,把方才哪集又放了一边,只是这一次他点了静音。 然后他指着画面上的事物,倾下身,隔着恰好的距离,目光鼓励得看着她。 陆屿明白他的意思,也蹲下来,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姜幼胭看了看画中五彩斑斓的花朵,再看向他始终平静的眸子,以及一旁温暖的目光,先是忐忑得开口,然后就多了勇气,“花?” 席崎点了点头,眼睛微弯,又点下一个。 如此反复,姜幼胭从开始的不自在到愈发自然起来。 而当姜幼胭将这十个词汇准确无误得念出来时,席崎昙花一现的笑容又在她眼前绽放开来。 陆屿也点开下一集趁热打铁得教她。 如刚才一样,画面再次停滞之后,姜幼胭已经能立刻自然地看向他们。 陆屿地笑容愈发温柔起来,他知道胭胭对他们一点一点地褪去抵触。 …… 知道他们在教她识字说话后她无疑是感激的。 安朝重文,百姓皆以识文断字为豪,姜幼胭的父兄更是闻名的才子,即便姜幼胭在文学方面天资不如兄长,可耳濡目染之下,也是小才女一枚。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到这个世界来,可她想找到回去的办法,就一定要了解这里,文字和语言不可或缺的。 姜幼胭的学习能力很快,但两人也知道不可“填鸭式”教育,第五集过后,即便看到胭胭略带失望而不舍的目光,两人也果断关了视频。 播放器放着轻音乐。 姜幼胭新奇了一会儿,心思还是在“识字说话”上。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着本子的目光一亮,知道这是冰块脸哥哥的桌子,她仰头看着席崎。 席崎有些兴味又有些了然,轻轻点了点头。 姜幼胭便立刻拿过了本子。 她翻开其中一页,指着薄薄的纸,期待地盯着席崎的嘴巴。 席崎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纸。”席崎说得很慢。 姜幼胭复述了一遍,见他点头,唇角微弯,酒窝若隐若现。 白嫩的手指又指向下一个。 “笔。”这次是陆屿说的。 她转过头看陆屿,陆屿放慢动作又说了一遍。 “糖果。”陆屿把各种各样的糖都揽在一起,然后又分开介绍,“奶糖、巧克力……” 席崎直起身,看了陆屿一眼,揉了揉小姑娘柔软的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流的声音。 姜幼胭的目光突然被吸引过去,哒哒得跑过去,仰起头看着他正往嘴里送的杯子。 席崎低头垂眸,晃了晃手里杯子。 看了眼小姑娘因为仰起而露出的纤细脖颈,弯下腰。 “水。”他指了指清澈的水。 “杯子。”他屈指敲了敲透明的玻璃杯,发出清越的声音。 然后他走回自己的桌子,拿起姜幼胭先前喝的蜂蜜水,递给她后,示意她喝一口。 姜幼胭小抿了一口,便眼巴巴得又抬头盯着他。 席崎狭长的凤眼掠过一抹愉悦,瞥了陆屿一眼,才唇角微弯,“蜂蜜水。” 呵,男人。 陆屿笑容不减,与席崎对视着,面色温和地竖了根中指。 目光交汇,火花四射。 时间就在两人认真教字(划去)争夺妹妹目光中度过。 直到发现妹妹有些心不在焉,脸红扑扑的,羞涩尴尬又无措。 怎么了? 两人暂时休战,交换着猜测。 姜幼胭喝的水有些多,中午喝了半杯奶茶,醒来时又喝了蜂蜜水。 水喝多了,某个器官自然要搞事情。 姜幼胭便扭捏了起来。 一则,对外男说要如厕,对她而言尺度还是太大了些。 二则,她也不知道“如厕”、“出恭”、“茅房”这些词汇怎么说,她还没学到呢! 见小姑娘的脸愈发红,几欲滴血,甚至还带着羞愤和委屈。 席崎思索了一下,有些恍然,陆屿也想到了。 “……” “胭胭。” 姜幼胭脸红得抬头,漂亮的眼睛水盈盈的,像是要哭了。 “唉~”陆屿忍不住叹气,有些好笑,又有些怜惜。 他牵起姜幼胭的袖子,把人往卫生间带。 席崎连忙递了纸过去。 他们的寝室条件算是不错的,有阳台、小客厅也有单独的卫生间和浴室。 更庆幸的是,卫生间设计的是蹲厕,此时不至于尴尬。 简单得教了小姑娘怎么冲水、洗手池的使用方法,以及怎么关门锁门后,又把纸巾塞给小姑娘,陆屿便快步出去了。 和席崎对视一眼,默默得推开了玻璃门去阳台站着。 外面本就日头大,寝室一直吹着冷气,此时出来更是闷热得很。 先前只想着留下胭胭,考虑到了躲避查寝的问题,下意识忽略了洗澡和上厕所的日常问题。 尽管隔着墙,可这对姜幼胭而言,都太出格了。 好半晌,厕所那端才传来冲水声。 尽管刻意不去在意,可寝室里平白多了个女孩,两人耳朵都有些发红,尴尬得对视过后,两人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尽快搬出去。 姜幼胭洗好了手,连对可出水的水龙头好奇心都没那么大了,扭扭捏捏得走了出来,见那边两个人背对着自己站在透明的门外面。 才小小地呼出一口气,又有些感激。 …… 裴金虎和赵瑚珊买了最“难”的东西后,剩下的头绳发卡之类的东西便容易了许多。 除了进精品店时碰见正挑选着的女生,被对方用好奇和各种猜测的目光打量。 裴金虎便有意出声,“二哥,你看妹妹戴这个好不好看。” “……”倒是不傻。赵瑚珊点头,顺着他的话,“妹妹年纪小,应该会喜欢可爱点的饰品。” “嗯嗯!”裴金虎的大爪子连忙小心翼翼得去拿那些看着就很精致小巧的东西。 等两人买好东西出去,还能听见身后几个女生的对话。 “是给妹妹买的啊。” “好宠妹妹啊。” “好羡慕有这样的哥哥!我的哥哥一比简直是渣渣!” “好可惜,还以为会是旁边的好看男人一起,他们看着好搭。” 这遗憾的语气,什么鬼,脑洞太大了。 两人眼中划过一抹无奈,只觉得好笑。 去超市再买东西时,除了清单上的,原先忽略的女士洗发水护发素、还有水果味的儿童牙膏之类的东西也买好了,还下意识得买了些旺仔牛奶、乳酸菌饮之类的饮料,比清单只多不少。 第11章 换装小游戏 “老大和三哥陪着妹妹看动画片一定很有趣。”裴金虎拎着塞得鼓鼓当当的大袋子,大步流星,忍不住羡慕。 天气闷热,又穿着长袖,原本火气就旺盛,往外头走一圈,裴金虎的后背都汗湿了。 “嗯,肯定很有趣。”赵瑚珊一边附和,一边抬手把手里冰饮递给他。 裴金虎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才呼了口气,“活过来了。” 赵瑚珊的手里只提了衣服和饰品的袋子。 其他的都被裴金虎夺了过去,说是自己个子高力气大。 这话说得太过真诚,让赵瑚珊一点儿也不想拒绝。 “好神奇啊,才几个小时,我便梦想成真得真的有了个妹妹。”裴金虎忍不住笑,脸上是细密的汗珠,笑得又傻又憨,却格外真诚。 同样的话裴金虎已经说了五六遍,一个字也没变过。 赵瑚珊瞥了眼他透着傻气的笑脸,好笑得摇了摇头,糟蹋了这张硬朗的脸。 赵瑚珊没有说话,不过裴金虎也不需要他开口,只是自己感慨着。 “有个妹妹的感觉真的很神奇。” “想宠着她,带她出去玩,在妹妹眼里,哥哥一定是天一第一棒,会在哥哥踢球时喊666;会在哥哥打架时心疼地呼呼;会撒娇会卖萌会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你,崇拜着你!妹妹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天使了!” 姜幼胭的出现还不到半天。 却让四人产生了“惊愕、好奇、怜惜”等诸多情绪。 可真要说四个人对她接受得最快最真诚的,莫过于裴金虎了。 而其中,赵瑚珊也是最理解裴金虎对妹妹的执念的。 他们俩是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 那时院子里与他们同龄的几乎都是男孩,只有一个小男孩有个妹妹,于是大家都抢着和小妹妹玩。 裴金虎从小就长得皮实。男孩子的争宠方法又单一的紧,便是打架。 可最后裴金虎虽然打赢了,那个戴着小皇冠穿着公主裙的小妹却气呼呼得推倒了他,然后小皮鞋哒哒得跑回去抱着哥哥的胳膊,奶声奶气得哄着,“哥哥不疼、不疼、痛痛飞飞哦~” “哥哥是最棒的!” “他是坏人,我们不跟他玩儿。” 明明是个失败者却被院子里最受欢迎的小女孩花式吹捧着。 一向以小英雄自居的裴金虎自然受不了这委屈,哇得一下就哭了出来。 其声势浩大,尖锐刺耳非一般人能比。 于是“妹妹”就成了他最大的执念。 而赵瑚珊自己也是那时因为受不了他的鬼哭狼嚎递了一张纸,就被他给缠上的,这一缠就十几年。 短短几分钟的路,赵瑚珊无奈得听着他喋喋不休地花式夸妹妹,一个词语都不带重复的,比他那总是在及格边缘反复横跳的语文成绩好太多了。 他流得汗多,话也多,赵瑚珊还要给他递水喝。 …… 席崎和陆屿等那份尴尬过去,隔着磨砂的玻璃门看过来,,温度的骤然变幻,流汗虽不至于,闷热却是实打实的。 姜幼胭羞涩不与他们对视。 陆屿伸手敲了两下门,吸引了胭胭的注意力后,便开始做鬼脸。 “啊?” 一张温柔阳光的少年脸,做着鬼脸也是不吓人的,反而让人觉得愈发亲近。 姜幼胭一下子便被逗笑了,露出洁白的贝齿,脸颊边的酒窝浅浅。 一笑开,两人才松了一口气,把门移开了。 阳台上陆屿有养一盆仙人球,远远看着毛绒绒、圆乎乎的,十分讨喜。 是姜幼胭不曾见过的。 她的目光太过专注明亮,一直看着她的席崎和陆屿自然注意到了,捧着便送了过来。 “不能碰。”席崎拦了她的手指,姜幼胭才发现那些毛绒绒都是小刺。 …… 而等裴金虎和赵瑚珊两人大包小包回来后。 又一个难题摆在了几人面前。 “……”她不会穿这些衣服唉。 姜幼胭看着眼前的衣服,束手无策。 她侧头看着他们身上稀奇古怪甚至可以说是有失体统的装束,抿了抿唇。 入乡随俗她懂的。 打鼓的小兔子也有穿这样的衣服。 可她不会的话,他们可以用法术“嗖”得一下变到她身上吗? 姜幼胭天真得想着。 几个大男人互看了一眼,又默默别过脑袋去,总不可能他们教她穿。 “老、”裴金虎吞吞吐吐。 不待他说出后面的字,赵瑚珊狭长的狐狸眼一瞪。 “二、二哥!”裴金虎立刻转口,笑嘻嘻地挠了挠头发,“客厅里的人体模特不是可以示范吗?” 不是多好的提议。 “你给模特穿?” 裴金虎想象了一下自己当着小仙女的面给模特穿衣服,打了个寒颤。 瞥了眼不明所以的小姑娘,赵瑚珊挑起一抹戏谑的笑,然后拉着姜幼胭的袖子往客厅带。 客厅被四个人分划清晰,角落里便摆着一个衣柜和两个人体模特,一男一女。 姜幼胭好奇得看着模特,像真人一样,眼睛和小嘴巴都张得圆圆的。 然后,赵瑚珊开始扒拉模特的衣服。 披肩刚离开模特的肩头。 姜幼胭的小爪子立刻捂住了眼睛,红晕十分熟练而上道得爬上她的脸颊。 “……”登徒子! “别脱了。”席崎看着满脸通红小姑娘和一脸戏谑的赵瑚珊。 “就这样示范。”边说着,席崎边半强硬地把小姑娘的手拿了下来,冲她晃了晃手里的衣服,然后抛给了赵瑚珊。 姜幼胭看向赵瑚珊,忍着羞涩看他们用傀儡教自己穿这里的服饰。 赵瑚珊拿着裙子抖开,比了一下,然后爱莫难助得摇头。 跟模特的标准身材比,这条裙子太过纤细小巧了些。 他也是早知道这点,才会变卦得特别快,总不可能真的当着小姑娘的面“耍流氓”。 等日后,妹妹了解他们这个世界,也了解他的职业后,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得让妹妹当自己的模特。 妹妹可真是他的灵感缪斯,赵瑚珊已经设想了好几个适合妹妹的设计。 裴金虎又提出了建议,“我记得二哥你那有个芭比娃娃对不对。” 也不是个太优秀的建议。 赵瑚珊嘴角一扯。 陆屿弯了眼睛。 “用芭比娃娃来示范给小仙女,不就可以了。”裴金虎挤眉弄眼。 “哦,我的芭比娃娃可从来不用穿内衣。”赵瑚珊挑眉,冲着他一咧嘴显得戏谑,露出森森白牙。 “那个,换装游戏?”陆屿小声地建议。 他说的自然不是网游里的时装系统,而是女生爱玩的那种养成类换装游戏。有简易的贴图版,也有氪金的华丽养女儿版。 裴金虎眼睛一亮,忙掏出手机搜索小游戏。 赵瑚珊却是直接把手机递了过来。 看着封面上粉色头发的治愈系少女,以及进去后闪亮的v15,席崎三人的表情一言难尽。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赵瑚珊! “看我干嘛?”赵瑚珊十分淡定,“数万服饰,亿种搭配,服装设计学值得拥有。” “咳咳。” “那个,胭胭,我教你!”陆屿拿过手机。 “你会吗?”赵瑚珊挑眉。 陆屿愕然,还,还真不会。 “呵。” “胭胭妹妹,看这里哦。”赵瑚珊开始了他的个人表演。 第12章 把妹妹养胖 他们有很多宝器,女孩子常玩的人偶被藏在了宝器里,只要动动手,人偶便被换了新衣裳。 姜幼胭看着赵瑚珊的动作,然后试探着自己伸手试着移动了一下。 小人儿的裙子立刻换了个样式。 “……”好神奇! 姜幼胭惊喜得睁大了眼睛。 换装游戏并不难上手,而追求美好是人的天性。 姜幼胭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个游戏。 姜幼胭去了浴室换衣服。 四个大男孩在客厅里等着,或坐或立,目光徘徊在浴室方向,目露期待。 裙子是裴金虎挑的那条蝴蝶结泡泡袖公主裙,顾忌着妹妹的接受程度,是到脚踝的长度,还有带花边的白袜和小皮鞋。 姜幼胭从浴室里探了个脑袋出来,脸上红晕未消,这儿的镜子把人照得太清晰了,她从未如此清楚地看过自己的身体,好羞人。 在几人鼓励的目光下,她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 手里抱着自己原本的裙裳,带着花边的袖口下,小手羞涩地捏着衣裳。 叠得整整齐齐,拢得严严实实里面应是还放着她的贴身衣物。 抱着的裙裳,遮住了她的腰迹,赵瑚珊便直接走了过来,把裙裳就这样抱了过去。 然后带着小姑娘转了一圈。 宽大的裙摆旋开,胳膊肘以及腰上的蝴蝶结丝带,划开好看的弧度。 “妹妹的腰好细。” 对衣着最在意的赵瑚珊留意到收腰处的空荡,以纤细贴身为卖点的裙子在姜幼胭的腰腹间仍是空了些。 席崎和陆屿点头,胭胭虽然面上有点儿婴儿肥,整体却是偏瘦的。 “妹妹好瘦啊。”裴金虎立刻就心疼了,“妹妹一定受了很多苦!” 尽管姜幼胭皮肤细腻,白白嫩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从言行举止透露出良好的家教,明眼一看就知道是金枝玉叶,被家里娇养出来的。 但另外三人也都没反驳。 “我要定个目标把妹妹养得胖胖的!”裴金虎兴致高昂! 赵瑚珊失笑。 不过这个目标被几人一致通过。 他们点头十分赞可,“是太瘦了,该多补补。” “我帮妹妹换个发型。”赵瑚珊拿起方才买的梳子和小饰品向着姜幼胭走去。 虽然姜幼胭是少女不盘发,她的发式原本就简单活泼,可与这件裙子还是有些许违和。 姜幼胭见她走过来,也没有后退,只是看着梳子,眼睛亮晶晶地问,“是?” “嗯?”赵瑚珊疑惑。 “梳子。”席崎出声,然后迎着小姑娘的目光,做着口型,嘴巴动得极慢。 赵瑚珊挑了挑眉毛,“这是你们教胭胭妹妹的方法?” “嗯。”席崎点头。 赵瑚珊了然,然后撩起姜幼胭的了一缕发,弯下腰与她平视,教她,“头发。” 他拿着梳子梳了两下,又说,“梳头发。” 姜幼胭一边跟着学发音,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赵瑚珊熟练又轻巧地给她拆发髻,梳顺。 打理好头发后,赵瑚珊把饰品在桌子上一字排开。 与她平素见着的金银玉器不同,这些饰品的材质也非木所雕刻成。 而这些饰品,方才的游戏里也都有出现。 她只将它们挪到小人儿的头发上,漂亮的小人儿便就会换了个发式。 可实际操作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发箍、发卡、还有不同花样的头绳。 “要学吗?”赵瑚珊垂下狐狸眼,去瞧她,笑着问她。 学这个字,姜幼胭也是听懂了的,那些动画片头都会有一句“跟我学。” “嗯!”她重重地点头。 发箍发卡类的使用方法很简单,但编发并不容易学,也没那么快上手。 姜幼胭看着自己编的那缕松紧不一歪歪扭扭的辫子,再看狐狸眼哥哥手里艺术品般的成品,微撅起了嘴。 “挺可爱的。”赵瑚珊瞧她眉眼间的灵动可爱,忍不住笑,然后把手里的小辫子盘了个花苞在耳朵上,用粉色蝴蝶结的小卡子固定住。 在小姑娘惊叹崇拜的目光中把那个乱糟糟的小辫子拆了重辨,再盘好,期间不过一分钟。 姜幼胭的小皮鞋是复古风的,她不会扣上面的铁扣子,便搭在了脚背上。 赵瑚珊也蹲下来给她扣好了。 带着花边的白色蕾丝袜和小皮鞋搭配很好。 “哇!妹妹真好看!” 让小姑娘欣赏了镜子里的小公主后,赵瑚珊便带着人往外走。 迫不及待得让那三人欣赏妹妹的美貌。 “很可爱。” 蝴蝶结繁琐的粉色裙子虽然是可爱风格,实际上却是难驾驭的。 但姜幼胭并不存在这个问题。 她本身太过灵气,五官略有稚嫩,却十分精致秀美,又一身通透的灵气逼人。 先前古装的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此刻穿了现代裙子便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贵族小公主。 “好想把妹妹带出去转上一圈,我能炫耀好久。” 赵瑚珊摇头,然后拿着剩下的裙子,把小姑娘又推回了浴室,“再试试其他的。” 每一件都让人眼前一亮,天生的衣服架子,不过这些衣服称妹妹到底有些廉价了。 赵瑚珊摸着下巴默默地想。 那边三个人已经不约而同得抱着手机,不断下划着。 等赵瑚珊从自己的想法里出来,便见着他们过于统一的动作。 凑过去一看,手机屏幕上无一不是某宝女装店铺。 “二哥,你看这件好不好看,妹妹穿起来一定更舒服。”裴金虎把屏幕递给他看一眼又飞快地收了回去继续点。 “这家汉服店的评价是最好的,比起现代服装,胭胭应该会更习惯些。”陆屿点开的都是汉服点。 而席崎的挑选方式最为简单,高级定制,“最贵的。” “……”赵瑚珊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同样打开了淘宝,搜索下单。他下单的不是衣服,而是面料和丝线自己珠子等装饰品。 以世界级设计师为目标的他,妹妹是他新的缪斯女神,也将会是他最好的模特。 …… 等衣服全试了一遍。 姜幼胭便穿着袜子踩着带着小兔子耳朵的拖鞋回到了卧室。 姜幼胭的记性很好,可这么一下午来,她也新认识了几十个词汇,也难免会有些混乱。 若是能写下来,自然会更方便记忆些。 陆屿见她对水笔好奇,便拉着她教了起来。 自然不会教她太难的字,便写了“花”,又在旁边画了一朵小花。 姜幼胭眨了眨眼睛,学着他握笔,跟着在纸上画。 她用惯了毛笔,是用硬笔写字便格外别扭。 弯弯曲曲的字在纸上与陆屿的字成鲜明对此,一点儿也不好看,让她羞愧。 不过,还是要写的。 姜幼胭在“花”的旁边写下了一个笔画繁琐的字,然后也画了一朵小花。 可可爱爱的。 陆屿便知道了这应该是胭胭那里的“花”字。 接下来的字,姜幼胭都是这样写的,记不住的便扯了扯陆屿的袖子给他看自己画的画。 “明天再去买套毛笔、墨水和几本字帖回来。”席崎打量着姜幼胭写下的字。 外面已是霞光漫天,从阳台照进来,将地面晕染得一片金黄,屋里已经有些暗了。 “啪嗒”一声,光亮一下子驱散了昏暗,灯光在姜幼胭的纸上跳跃着。 她回过头来,席崎收回手,走近,弯下腰,熟练地张嘴教她念“灯”。 姜幼胭觉得这便是他们这儿的灯笼,只是更明亮些,她低头在纸上画了个小灯笼。 席崎没有纠正她,只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们这些“哥哥”,很喜欢揉她的头!姜幼胭鼓了鼓肉肉的小腮。 还在想着,姜幼胭便听到一串歌声,抬头去看,是那个装着人偶的宝器唱起了歌。 “我们的外卖到了。”赵瑚珊晃了晃手机,“我下去拿。” 然后对着裴金虎眯着眼打趣,“走,小虎子,去打开水。” 第13章 第一个晚上 等用了晚饭。 姜幼胭把那些字都做好了笔记,便已经七点了。 尽管这一天见闻丰富多彩,到了点,姜幼胭的生物钟还是准时提醒。 她揉眼睛的动作过于呆萌。 陆屿拉着她,把新买的粉色盆子里归纳好的属于她洗漱用品递给她。还用视频播放了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又拿着水卡刷好了热水,一切准备就绪,这才把人推进了浴室。 赵瑚珊给姜幼胭准备的是两件式的睡衣,样式与寝衣相比虽然花哨了些,却也让姜幼胭十分习惯。 在她洗漱期间,席崎把小夜灯又开好了,接过陆屿递来的抱枕和裴金虎两人下午买的兔子玩偶,靠墙摆好。 “中介那边有电话了,让我们抽空去看下房子,装修好的,若是看中了,立刻便能搬进去。”陆屿挂了电话。 “嗯,明天下午我和老三去看房子。” “我和二哥会照顾好妹妹的。” 席崎点头。 等姜幼胭洗好澡回来,睡意已经消了大半,赵瑚珊接过毛巾把她的头发细细擦干,拿着吹风机开了小风细细吹着。 吹风机的声响把迷糊的姜幼胭又是吓了一跳,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地让他吹。 赵瑚珊轻笑,再半干的时候给她用精油按摩头皮,妹妹的头发又细又软,该好好打理。 而等赵瑚珊打理好,姜幼胭已经昏昏欲睡。 “胭胭。” 轻轻叫醒了小姑娘,然后胆战心惊地看着她爬上梯子,拉好帘子,四人才松了一口气。 相互对视一眼,席崎四人默默地出了门。 然后浴室里就看见四个大男人排排站着满手泡沫的认认真认地给小姑娘洗着新买的衣服。 不过这一幕也只有镜子能看到。 等轻手轻脚地搭好了衣服,听着规律的滴水声,四个人挤在阳台上都格外有成就感。 夜风带着些许闷热,四个人却自觉地选择了长袖长裤的睡衣。 对面的寝室楼都还亮着灯,听着耳畔不时传来的虫鸣声,席崎开口,“早点睡。” 赵瑚珊撑着胳膊离开栏杆,点了点头。 裴金虎挠了挠头发,抬脚,又放轻了步伐。 陆屿看了向席崎,微动了嘴,本想说让他和自己凑合挤着睡,最后什么也没说,微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眉眼。 席崎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一个进屋,小心地挪着门关上。 席崎的床由小姑娘睡着。 他本打算去客厅的小沙发上睡,却被赵瑚珊拦着了。 客厅是没空调的。 “你睡我那。”赵瑚珊拦着人,然后手肘捣了下一旁的裴金虎,“我跟你睡。” 席崎没有动。 裴金虎怔愣后便立刻点头,揽着赵瑚珊的脖子笑嘻嘻地小声跟着劝席崎,“嘻嘻老大,二哥睡我这就行,能挤下!” 席崎还是没动,眉头锁着。 “怎么,嫌弃我的床?”赵瑚珊抱着胳膊,冲他扬了扬眉,似笑非笑。 “小虎子,把你床上的那几个手办都收起来,当心晚上我给你压折了,我可不赔。” “收到!”裴金虎边笑着边往上爬,“这就收拾。” 赵瑚珊睨了席崎一眼,也不催他。 就靠在墙上看着裴金虎拿着盒子忙上忙下地宝贝他那些手办。 席崎默默地转身翻上了床铺。 赵瑚珊的床和席崎是共用一个梯子的。 陆屿见三人分配好了睡处,也就上去躺着了。 于是,姜幼胭只要掀开帘子便能看到对面的陆屿,而若是赶巧,便会和席崎争一个梯子。 而席崎侧过头便能看见裴金虎和赵瑚珊。 裴金虎虽然高却也不胖,赵瑚珊本身偏瘦,两人睡一张床倒也不挤。 “我关灯了。” 赵瑚珊伸手关了灯。 黑暗中裴金虎的手机屏幕亮着光,幽幽地照在他带着傻笑的脸上,他的屏保已经换成了妹妹穿着公主裙的模样。 赵瑚珊看了一眼,有些好笑。 席崎平躺着,望着天花板,眼中无多大睡意。 “嗡嗡――” 席崎皱眉,查看信息。 赵瑚珊:老大,床头的筐子里有一台小夜灯,不是很亮,你把它开着。 席崎有个不坏不好的习惯,需要有光亮才能睡着,与他相处了三年多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今天也是这三年来他们寝室熄灯最早的一次。 临睡前,席崎、陆屿和赵瑚珊到听到裴金虎小声地问:“等明早一觉醒来,妹妹不会突然消失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谁也不能保证姜幼胭会不会像突然出现这样又突然离开。 她的到来像是一场绮丽的美梦。 许久。 “不会。”异口同声。 裴金虎转了话题,“那我明早要给妹妹带早饭,妹妹会喜欢豆浆、粥、还是牛奶?” 他显然不是在询问他们的意见,“油条、烧卖、生煎、馄饨、小笼包、手抓饼、山东煎饼、鸡蛋灌饼……” “这是在报菜名吗?”赵瑚珊吐槽,“还让不让睡了?” “那个,我有点饿了。”裴金虎瓮声瓮气。 “呵,睡,梦里什么都有。”赵瑚珊一点也不想理他。 “嗤。”陆屿发出一声轻笑。 席崎也弯了弯唇。 第14章 早餐吃什么 姜幼胭是被一阵轻微的声响吵醒的,脚步声、细微的说话声、还有水流声。 声音只持续了一会儿,便又安静了下来。 姜幼胭皱了皱小眉头,意识朦胧只觉得被窝的味道不对,她被这种味道包围着,她在枕头上蹭了蹭,又嗅了嗅。 虽然是清爽好闻的香味,也有些熟悉,可还是不对。 疑惑地半睁着眼睛,不甚明亮的空间,白色的屋顶,还有脑袋底下软软的触感,不是她以往硬邦邦的枕头。 姜幼胭迷迷糊糊地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小脑袋茫然得不行,低头做沉思状,思考着永恒不变的人生哲理:她是谁,她在哪里? 小夜灯任劳任怨地发光发热,光晕在被子上跳跃,倒是吸引了姜幼胭的注意力,偏过脑袋一转脸便和一双红红的大眼睛相对。 吓! 长胡子、圆鼻子、三瓣嘴,镶嵌在圆圆的脑袋上,圆圆的脑袋上还有两只长长的耳朵。 是兔子? 还有昨天见过的猫公子。 戳―― 姜幼胭戳了戳猫公子的脸颊,又去捏兔子的长耳朵,毛茸茸、软乎乎,很舒服的触感。 她翘起了嘴角。 耳边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侧过头去看,这一幕也似成相识。 一只修长的手拉开了帘子,她一低头便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睡痕,低头看过来,长长的发略有些凌乱的散在身后,皮肤白生生的,唇红红的微翘着,带着浅浅的笑意。 色彩鲜明。 娇娇小小的,看着就软乎乎的。 脸颊上的小肉肉,想捏。 席崎也愣了一下,而后抿了抿唇,低声,“早。” “老大,妹妹还在对不对!”跟在他身后的裴金虎低着头捂着眼睛不敢看,就怕妹妹嗖得一下就消失了。 听见席崎开口,急切又小声地问,既怕妹妹不在,又怕妹妹还在吵着妹妹。 “她还在。”席崎肯定地点头,让开了些位置,又低声补充道,“她醒了。” 闻言,裴金虎立刻松开了捂着眼睛的手,凑上跟前,拉开了些帘子,对着姜幼胭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妹妹早啊!” 姜幼胭侧头,被这过于灿烂的笑容恍了一下神,“早!”这是日安的意思吗? 裴金虎比了下手指,古铜色的皮肤有着不明显的红晕,娇羞地开口,“妹妹能叫一声哥哥吗?” 然后就眼巴巴地期待地盯着姜幼胭。 姜幼胭好奇于他们对这个称呼的执念,而眼前拥有一双狗狗般眼神的公子尤甚。 “哥哥,早!”软软糯糯的嗓音一如既往地糖分超标! 裴金虎的眼睛刷得一下亮了起来,笑容愈发灿烂,“超开心!嘿嘿嘿~” “喝水吗?”席崎递了杯温水递给她。 “啊?”下意识地道谢,姜幼胭愣愣地接过抱着,刚刚好的温度。 席崎见她接过了水,便转身对着裴金虎,“走。” “好嘞!”裴金虎应声,对着姜幼胭摆手,“拜拜哦~” 看着他动作的姜幼胭学着挥了挥小爪子。 黑色的帘子被席崎放了下来。 裴金虎被萌了一脸血,打鸡血般立刻去问一旁的席崎,“老大我们买什么?牛奶、豆浆、还是粥?小笼包烧卖还是……” “停。”怕他继续报菜名,席崎叫了停,“看着买。” 裴金虎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如果买了的妹妹不喜欢怎么办?又或者妹妹喜欢的我忘了买多可惜呀?” “要不,都买一份?”裴金虎试探地问。 席崎额角跳了跳,“都买也行,只要你能吃完。” 在裴金虎试图反驳时又添了句,“浪费可耻。” 裴金虎一噎,但还是不放弃,“也,可以,我少买点儿,再努力一下下,应该、大概还是能吃完的?”越说越没底气,他沮丧地低下头。 跟说相声似的。 “噗。”赵瑚珊趴在床沿笑,“你买了然后带去请其他同学吃早饭不久可以了。” “对哦!”裴金虎眼睛一亮,“让妹妹挑,剩的请同学吃,我发群里说一声。” 啪啪啪地打好字,他松了一口气。 赵瑚珊打了个响指,“小虎子,帮我带份小米粥,再来两个鸡肉包。” 正在阳台上刷着牙的陆屿探个脑袋过来,“老大,我要豆浆和煎饼,加火腿和里脊!” 随着关门声,声音渐渐远去。 姜幼胭抱着杯子,抬了抬袖子,看着与以往寝衣样式不同的窄窄的收口的袖子。 手里的琉璃杯在举起的时候,泛着光泽的水波照映在手腕上,一圈一圈的,霎是好看。 她捧起杯子小抿了一口,下意识地便满足地弯了眼睛,呀,甜甜的! 还是好神奇啊,她真的到了一个奇特的地方,度过了第一个晚上。 而且,她还遇到了很好很好的人。 “胭胭?”有人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姜幼胭拉开帘子去看。 “胭胭要下来吗?” 陆屿对着她招手,笑容温暖而治愈。 姜幼胭重重地点点头。 陆屿便又指了指她手里的杯子,姜幼胭递了过去,他自然地伸手接过去。 姜幼胭从被窝里爬出来,把帘子彻底拉开,然后叠被子。 她做起来,有些笨拙,最后成型也歪歪扭扭地不如昨天她看到时的那般严谨整齐。 她鼓了鼓腮,有些不满。 “胭胭做的很棒哦。”陆屿扒在栏杆上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豆腐渣”被子,竖起的大拇指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姜幼胭又看了看他床上的整齐被子,以及另一边一丝不苟边边角角都透着纪律严明的被褥。 脸红了红,可,唇角还是微微翘了起来。 赵瑚珊好笑地看着他们互动。 见陆屿带着小丫头过来,便让开了位置把胭胭专属的粉色刷牙杯和牙刷递了过来。 接过杯子,看着镜子里自己和狐狸公子都是一嘴的泡沫,姜幼胭眼睛又弯了弯。 喝口水,咕噜咕噜再吐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洗漱呢。 洗漱过后,赵瑚珊按着姜幼胭坐好,然后拿着梳子给她梳头发。 姜幼胭亮晶晶地看着他的动作。 陆屿站在一边,也认认真真地瞧,然后从那摆着的一堆头绳里挑了一个,在手上绕着。 “想学?”赵瑚珊从镜子里瞥他,唇角微翘,似笑非笑。 “嗯嗯。”陆屿十分坦然,扬眉一笑,“给妹妹扎头发不是哥哥的必备技能吗?” 赵瑚珊在小辫子上打了个蝴蝶结,一边笑他,“这是在争宠?” 陆屿摊手,摇头晃脑,“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发光?” 等席崎和裴金虎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早餐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汤汤水水、米面粉饼,闻着便让人很有食欲。 等他俩全放下来,四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 姜幼胭的小嘴都张成了“o”形,他们这儿的人都吃那么多吗? 赵瑚珊啧了一声,“也是难为了老大这满手的油袋子。” “我还没买韭菜盒子呢。”裴金虎还是有些不满。 赵瑚珊瞥向席崎拧紧的眉,和他袖口上沾的油渍,忍笑拍了拍裴金虎的狗头,“妹妹肯定不会喜欢这个的。” “妹妹,你喜欢哪个?” “这些都是甜的,有黄金糕、奶黄包……” “还有这些是……” 裴金虎献宝似的一一展开给姜幼胭看,显然又忘了她是听不懂他们的话的。 赵瑚珊懒得听他耍宝似的长篇大论,伸手去拿自己的早餐,裴金虎本欲拦着,被他云淡风轻地一瞥,便讪讪地收回手。 陆屿也伸手去拿。被裴金虎抓住了手,有理有据。 “万一妹妹喜欢你的煎饼呢,让妹妹先挑。”他把煎饼又送到了姜幼胭面前。 “额。”陆屿无语。 姜幼胭是明白裴金虎的用意,心里一暖,可看着他不停歇的动作。 食物的香气在鼻尖不停地转换着,清甜的、油腻的,味道混在一起奇奇怪怪的。 她,她都有些撑了! 席崎一直留意着姜幼胭的表情,见她微皱起了鼻子,便又拦住了裴金虎,“好了。” “胭胭吃这个,”陆屿把小蜜蜂样式的奶黄包送了过来,“造型那么可爱,胭胭一定会喜欢。” 席崎的动作慢了一步,转了方向去拿了一杯热牛奶。 “长个子。” “噗。”赵瑚珊忍笑。 陆屿弯唇,十分认同。 裴金虎抬手比了比姜幼胭的个头,也跟着点头。 姜幼胭鼓了鼓腮,牛奶的味道她闻出来了,裴金虎的动作她也看懂了! 她才不矮!她还会长高的! 第15章 破洞绣老虎 小蜜蜂式的点心小而精致,可爱得让姜幼胭都不大舍得去吃。 还是裴金虎想和妹妹吃一样的早饭,“啊”的一口便吞了一个,毫无怜惜感。 姜幼胭目瞪口呆。 但看着,却让人格外有食欲。 姜幼胭戳了戳小蜜蜂的翅膀,然后便低头咬了一口,饱满的奶黄酱流出来,甜哒! 她弯着的眼睛仿佛带着糖,笑容极具感染力,轻易便能击中人内心的柔软。 席崎见她吃的开心,又皱眉有些难以忍受地瞥了眼袖子上的油渍,洗了手从柜子里重新挑了件衣服去了浴室换。 裴金虎撑着下巴看她因为甜食而露出的满足表情,有些纠结地撞了撞陆屿的胳膊,“胭胭那么爱吃甜的,万一蛀牙了怎么办?” “限量。”陆屿无奈。 “可,万一她冲我撒娇怎么办?”裴金虎举手,并不放过这个可能。 想象一下,胭胭仰着脸,拽着他的胳膊晃啊晃,一边用水汪汪的眼晴,软软地说着拜托拜托的样子,他根本拒绝不了。 有妹妹就这点不好呢。 裴金虎面上愈发纠结,可这样想着他的眉眼中的荡漾愈浓。 陆屿捂脸。 “那就给她。” 裴金虎忙不迭点头。 好像这样意志很不坚定,陆屿正色,“那就少点儿,一块,就一块。” 裴金虎还是点头。 “噗嗤。” 赵瑚珊听得明明白白,对这俩毫无原则的宠魅狂魔深表不屑。 听到胭胭两个字的姜幼胭知道他们是在聊和自己相关的事,含着食物鼓着腮仰头去看,圆圆的杏眼是纯然的疑惑。 “胭胭要不要尝尝这个糯米糕,很好吃哦~” 赵瑚珊立刻就忘了自己方才的鄙视,加入宠妹妹的一员。 呵,男人,你的名字叫善变!裴金虎和陆屿齐齐鄙视他。 席崎换好衣服出来挑选好自己的早饭,赵瑚珊便整理好其他的袋子,抬脚踢了踢裴金虎,“去把早饭送过去,等会就凉了。” “知道了!”裴金虎忙捏了个烧卖塞嘴里,便拎着大包小包的跑去一个一个寝室的送温暖去了。 席崎的早饭是杏仁红枣粥和小笼包,健康养生。 一如他平日里时常会保温杯里泡枸杞一般,像极了老人的作派。 姜幼胭看着他细嚼慢咽地喝粥,慢吞吞地喝着自己的牛奶。 席崎把自己的垃圾收拾好,见姜幼胭喝完牛奶,吸管里发出空响,再接过空了的瓶子,分好类拢到一旁。 等裴金虎回来,狼吞虎咽地吃了早点,接过席崎递来的垃圾袋,磨磨蹭蹭地根本不舍得出门。 “拜拜哦~”陆屿示意姜幼胭跟着他一起挥手。 更不想去学校了! 裴金虎苦着脸,他可以翘课吗? “带把伞,可能会下雨。” 虽然外面天色好的根本不像要有雨的样子,可这儿的天气一向变得极快。 赵瑚珊应了声,把裴金虎桌子上的两本书拿了过来,又从自己的桌子上顺了雨伞,这才拎着裴金虎的衣领把人拽了出去。 席崎和陆屿一会也要去学校,不过有两节课的空档,倒是能再陪姜幼胭多呆一会儿。 把开机密码解除,整个桌面整理干净只留下播放器,下好教学短视频。 只是集数一如既往地只有五集。 尽管姜幼胭再三申请增加也不行。 平板看久了对眼睛不好,这是官方的说法。 私心嘛,教妹妹说话认字实在是太开心的事了。这是由三人的代表裴金虎说的原话。 牙牙学语,会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你,目光专注又崇拜,特别满足哥哥的成就感。 剩下的操作简单,姜幼胭只要动手点开就能播放。 陆屿还定了闹钟,挑了首儿歌设置了铃声,示范了一下,告诉胭胭铃声响了,他们就会回来了。 “嗯嗯!”姜幼胭重重点头,明白了!宝器唱歌了,他们就会回来。 其实也不是席崎和陆屿非要去学校,只是一个要交接工作,一个正好有崇拜的学长返校代课,都不能推辞。 陪着胭胭看了三集动画,陆屿和席崎便准备去学校了。 陆屿拿着伞对着胭胭挥手,笑容灿烂。 席崎依旧高冷地插着口袋,只目光认真地看了过来。 看着门在眼前合上,姜幼胭有些失落感。 寝室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吵吵闹闹散去,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狭窄的空间也显得空旷许多。 如同雏鸟情节一般,初到陌生的地方,四个有着善意目光的男孩的存在让姜幼胭产生了依赖感。 他们的温柔和细心更是锦上添花。 姜幼胭呼了一口气,摇头晃去自己莫名的恐慌,给自己打气便认真地投入到学习中来。 学习使她快乐且富有。 但失去了两位认真负责的陪读老师,短短两集才十几分钟的视频根本不够看。 突然想到了什么,姜幼胭晃着脚,从椅子上蹦了下来。 蝴蝶结丝带随着公主裙蓬起又落下。 她想去看那株仙人球。 圆圆的,又刺呼呼的,明明看着吓人,偏偏又让人觉得可爱,是姜幼胭从未见过的,新奇得紧。 姜幼胭哒哒地跑过去推开阳台的门,顶着小花苞的发式,两边的公主切摇摇晃晃,可爱又俏皮。 她是不敢伸手去碰那些刺的,只抱着裙摆蹲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看着小仙人球,然后又哒哒地跑回去拿了一支笔碰了碰那一圈小刺。 这些小刺看着也软软的。 到底没忍住,姜幼胭小心翼翼地伸了手指去捧,刚碰到尖尖,便嗖得一下收回了手。 眼里划过讶异,只轻轻一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扎手和吓人。 带着对自己过于胆小的惊讶,嘴巴下意识便弯了起来,捂着嘴咯咯地嘲笑起自己来。 这个城市总是说风即雨,突如其来,且来势汹汹。 起先只是几滴小雨点,落在了姜幼胭的头上,她诧异地抬手去摸,几秒后便又是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雨点愈极,泅开在她的袖子上,颜色也比别处深沉。 不过几息,便阴沉沉地仿佛天都低矮了许多,狂风咆哮,电闪雷鸣,大雨如注。 姜幼胭连忙抱着仙人球躲开,把盆栽放在了洗手台上。 可雨势还是步步紧逼,斜斜得刮了进来,直接把阳台都打湿了。 姜幼胭看着头顶上的晾晒的衣服,连忙拿着晾衣杆去收。 一件一件地抱着往屋里送。 终于收好了衣服,把干的和没干的分开挂在床头上。 昨天自己试过的裙子也被洗好了挂着,是他们帮忙洗的吗?姜幼胭脸红了红。 “咦?” 姜幼胭拿起一条裤子。 和绸裤的样式很像,只是布料不比绸缎,粗糙结实许多。 不过这并不是姜幼胭惊讶的原因。 而是,这条裤子明显洗了很多次的样子。 而且,裤子上还有好几处明显的破洞。 姜幼胭伸手比了一下,这些洞比自己的拳头还大,都那么破了,他还在穿吗? 可,不是只有穷苦人家才会不舍得将那么破的衣服丢了,才会打上许多的补丁吗? 他们的生活很苦吗? 姜幼胭看着自己身上的新衣服,无措地捏了捏袖子,原本平整的袖子被捏得皱巴巴的。 又想起早上,狗狗眼公子从外面买回来的大包小包的点心。 桌上上现在还能看到的糖果、和甜甜的蜂蜜水……他们还给她买了好些东西。 那么苦还这么照顾着她。 实在是太善良了。 姜幼胭顿时就愧疚起来。 手上的破裤子烫手了起来。 那她能帮他们做些什么吗? 可她身上只带了很少的首饰,那支钗子如果当了应该能换几两银子?还有自己的玉佩,姜幼胭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玉佩。 等他们回来,就把这些给他们让他们却换些银两。 至于这条裤子。 姜幼胭摸着破洞,她记得昨天在客厅那张桌子上有看到针线。 她可以先把破洞补上。 绣些花样便会好看些。 可,绣些什么花样呢? 文人都爱绣些梅兰竹菊在身上,以示高雅清贵。 哥哥的衣袍上便有着竹子的暗纹、爹爹的则是墨菊。 京城里的达官贵族亦有喜绣些飞禽走兽在身上的,以示身份尊贵,威武霸气。 姜幼胭想了想,便从桌面上取了黄黑红三色,然后坐在桌子前,穿针引线,认真地绣了起来。 姜幼胭的针线活是跟着养嬷嬷学的,养嬷嬷还夸过她心灵手巧。 花样是姜幼胭常绣的,飞针走线很快, 不多时,姜幼胭展开焕然一新的裤子,看着将破洞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刺绣,眼睛完成了月牙,自己可真棒! 平板里定的闹钟适时地响起:“啦啦啦啦啦――快乐的一只小青蛙――” 姜幼胭眼睛一亮,立刻巴巴地看着门的方向,他们离开的时候说过,这个响了他们也就会回来了。 不多时,门锁的声音响起,随着开门声,裴金虎的声音第一个传了进来。 “妹妹!哥哥回来啦!” 姜幼胭立刻望了过来,眼里的笑意未散,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期待感,就像做了好事,急于讨赏的小朋友。 外面雨下得大,即便有赵瑚珊带了伞,裴金虎还是被淋了些,裴金虎笑嘻嘻地对着姜幼胭打了个招呼便从抽屉里抽出一条干毛巾胡乱地揉了一把头发。 赵瑚珊把雨伞收好,拎着午饭晚进来了一步,笑眯眯地去瞧姜幼胭背着的小手,“胭胭妹妹这是藏着什么呢?” 姜幼胭立刻把裤子展开给他们看。 一共三处的破洞被三只活灵活现的神气小老虎遮盖的严严实实。 赵瑚珊哭笑不得,打趣道,“小虎子,妹妹给你绣了小老虎呢。” 第16章 我们特别穷 裴金虎擦头发的手顿在了那里,从毛巾下低头去看,有些错愕地看着姜幼胭手里的裤子,是他的裤子没错。 小老虎真的很神气,头顶的王字尤为霸气,除了那两只圆溜溜带着憨态的眼睛。 本来酷boy风的牛仔裤子一下子变成了幼稚园小朋友春游的那种。 可,是妹妹绣的啊! 亲手绣的唉! “还怪好看的。” 裴金虎想着,便咧嘴笑了起来。 “傻样。”赵瑚珊抚额,反正只要和妹妹有关的,在小虎子看来都是美好的。 不过,的确,挺好看的。 赵瑚珊上前仔细打量着那三只小老虎,活灵活现的,威风又不失可爱。 姜幼胭把裤子放到了赵瑚珊的手里,然后又哒哒地往回跑。 诧异之下,赵瑚珊才接到手里,裴金虎立刻夺了过去。 “我的!”霸道状! “妹妹给我绣的!”傲娇状! “亲手绣的,嘿嘿!”花痴状! 姜幼胭是去把昨天后来席崎还给她并帮她收好在盒子里的钗子连带着自己的玉佩都拢了过来。 看着裤子到了裴金虎手里先是疑惑了一下。 又被裴金虎的傻笑想歪了。 多容易满足啊!破裤子补好了就那么开心,真是太善良了。 姜幼胭更愧疚了,连忙一股脑地把东西都塞给了赵瑚珊。 “这是怎么了?”赵瑚珊举起了玉佩,白如羊脂,灯光下尤为细腻,质地极好,赵瑚珊心下赞叹,又有些可惜雕工配不上这极品美玉,小小的花瓶状显得稚嫩青涩许多,却也显然是被人细细珍藏的。 想法不过是转瞬间,赵瑚珊疑惑姜幼胭为何会把玉给自己。 低头看着正仰着脸看着自己的姜幼胭,分明带着对玉佩的不舍,见自己看她,又坚定下来,一脸的急切。 姜幼胭想告诉他拿去当铺可以换银子,可语言不通,指手划脚又比划不好,急得小脸都红了起来。 突然想到了什么,姜幼胭把那条裤子又拿了回来,指着霸占了破洞位置的小老虎,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新衣服,泫然欲泣。 裤子都又旧又破了却还不舍得丢,却让自己穿着新衣服。 姜幼胭的小眉头皱着,眼里水光粼粼,她这样的小表情可怜极了。 裴金虎懵逼,不知道妹妹怎么突然间就要哭了,嘴巴张了张下意识便想去哄她开心,可想哄也无从哄起,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他挠了挠耳朵,皱着脸连忙恳求地看向赵瑚珊,示意他快点想办法。 赵瑚珊却是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刚要说话,身后的门又被推开了。 陆屿奇怪地看着他们三人如同对峙一般的站姿,最先是注意到了胭胭,忙放了手里的东西。 忽略了苦着脸像无头苍蝇的裴金虎,去问看着最靠谱的人,“这是怎么了?” 陆屿和席崎因为是去店里打包而回来的晚些。 这家菜的味道极好,排队也久些。 虽然价格也很可观。 席崎也看向姜幼胭,小姑娘单薄而瘦小,一副像是受了委屈的小模样,怪让人心疼的。 他皱了皱眉,瞥向赵瑚珊,无声地询问。 “好像,妹妹误会了什么。”赵瑚珊摊手,给他们一个无辜的眼神,然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有些好笑地摇头,语带调侃,“好像,妹妹以为我们特别穷呢。” “穷?” 裴金虎更茫然了。 陆屿很难想象穷这个字与自己挂钩,跟他们全身上下带着字母的衣服,更是一点儿也搭不上边。 胭胭是不认识这些牌子。 估计在她看来,也只是奇怪又不好看的花纹罢了。 可胭胭是从哪里看出他们穷的呢? 陆屿一边思索着,一边把买回来的奶盖插好吸管,递给了胭胭。 可姜幼胭却是不接。 她不可以那么自私的,明知道对方条件“简陋”,还接受的那么理顺当然。 虽然这杯糖水看着真的很好喝的样子。 姜幼胭挪开放在糖水上的眼神,把赵瑚珊推回来的东西又推了过去。 席崎看着那个眼熟的盒子,又看了看姜幼胭手里抱着的牛仔裤。 视线一扫便发现了明显多出来的东西。 “破洞裤?”席崎抬眉,了然,“她把洞补好了。” 赵瑚珊点头,轻轻地晃了晃手里的盒子,笑眯眯地猜测,“妹妹应该是让我们把这些拿去换钱。” 想了想又说了个冷段子,“有种补洞叫做妈妈觉得你冷,有种补洞叫妹妹觉得你穷。” “……”席崎拿过他手里的盒子和那枚小巧的玉佩。 “挺好看的。”走到姜幼胭跟前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先是夸了一下胭胭的绣工,然后把盒子还给了她。 动作虽然不显,态度上却能看出几分强硬来。 “啊?”胭胭听不懂他们的话,却也知道他们不打算要她的东西,更是根本没把她的担忧放在眼里。 在逞强吗?姜幼胭知道“爱面子”的,就像哥哥写错字被她发现的时候,就会一本正经地揉她的头发说自己是故意写错来考考她的记忆的。 想到这儿,姜幼胭握着玉佩的手更紧了,玉佩是哥哥第一次学雕刻给她刻的,花瓶和如意。 “愿我的妹妹胭胭平平安安,如意顺遂。” 她想哥哥了。 爹爹被带走了,哥哥,又在哪呢?他们可还安好? 她向来藏不住心事,心情的低落和悲伤流露分明,连最粗枝大叶的裴金虎也担忧了起来。 在胭胭妹妹小姑娘身上,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陆屿轻叹了一下,走近,轻轻地顺着胭胭的发。 他的善意和温柔透过指腹,浅浅的,如水一般轻柔地将姜幼胭包裹。 姜幼胭抬头,就望进了那双清润的眸子里,如阳光般和煦温暖,如平静的湖水一般内敛、包容。 姜幼胭无法将目光移开。 他的眼神仿佛有一种魔力,又仿佛藏匿了更深的暗沉。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 陆屿眨了眨眼睛,随着他睫毛的颤动,姜幼胭那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又消失了。 还是一如初见时的阳光明媚,不染阴霾。 “胭胭什么也不必担心。” 陆屿把奶盖再次放到了姜幼胭的手里,刚刚好的温度传递到掌心。 她澄澈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陆屿的身影,耳畔传来他温柔似叹息般的话语。 “有我们在就好。” “哥哥照顾妹妹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是我们一意孤行想让你当我们的妹妹的。” 明明是听不懂的,可那种温柔却让她的心下意识地便酸软起来。 第17章 破洞是时尚 陆屿的话极具安抚力。 姜幼胭看着他,又看了看同样带着微笑目光担忧地看着她的另外三个公子。 手里的糖水的温度仿佛渗透到了心里。 明明才认识一天。 可他们给她的感觉却像哥哥一样。 在陌生的世界,让她觉得自己被关心着,自己可以去信任,可以去依赖。 而这,她就更不能太贪心了,不能将别人的善意当作理所当然的给予。 善良值得被珍视。 姜幼胭更坚定了要典当玉佩的决心。 原本不舍得送出去的玉佩此刻再伸手却觉得容易多了。 玉佩是阿兄的心意,她答应过哥哥会好好珍惜。 而他们的心意,也同样珍贵。 即便是哥哥在这里,知道她把玉佩送出去也一定是十分赞同她的。 找个信誉极高的典当行,当活,她以后一定会努力赚钱,赎回来的。 不知道一眨眼的功夫便坚定了要典当的小姑娘的想法。 席崎看着又被推过来的东西,额角一跳,皱着眉,冷淡的脸色更加冷了,看着也更加不怒自威。 冷飕飕的怪吓人的。 可姜幼胭已经不怕他了。 不能死要面子强撑的,善意的也不行,一点儿也不好,最后会难受的。 穷会没有好看的衣服,还会饿肚子,吃不到好吃的,而且饿肚子一点儿也不舒服,她经历过的。 姜幼胭回忆起那几日被关在柴房不给吃的,又只给一碗水的日子。 胃抽搐痉挛,肚子咕咕叫得即便是睡着了也会被这声响吵醒! 她捂着胃,精致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 把东西又往前推了一下,想塞进席崎的手里。 那殷切的,苦大仇深的小表情,就好像,不收她的东西就好像他们是任性不听劝的别扭孩子。 别扭孩子? 这诡异的错觉。 席崎、陆屿和赵瑚珊被她这么一看都忍不住滴下一滴冷汗。 “妹妹真的好乖啊。”裴金虎的关注点一如既往地与众不同,把胳膊搭在了赵瑚珊肩膀上,欣慰又疼惜地感慨道,“明明就很喜欢,也很舍不得那个玉佩,可妹妹却还是要交出来,想要给我们贴补家用。” 的确。 心蓦的一软。 唇下意识地便弯了起来,陆屿和赵瑚珊轻笑着点头,“胭胭妹妹很好。” 席崎的目光愈发柔和起来。 可,“真的不用。” “还是要跟胭胭妹妹好好解释一下我们真的不穷,虽然被妹妹关爱很暖心,可一直担忧我们为她准备那么点东西,就不肯多吃,生怕我们会吃不饱穿不暖,却是大可不必了。” 赵瑚珊心痒手也痒,揉了一下姜幼胭的小脑袋,便直起身子摇头失笑退后了一步,“小虎子,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哦。” “妹妹要是不肯多吃,可是会瘦的哦。” 那可不行!他可是要把妹妹养胖的! 深知事情的严重性,裴金虎重重点头。 “老大你先收着东西,我来劝妹妹!” 裴金虎严肃状,弯下腰低着脑袋凑过来,先是试图用手势和言语让姜幼胭理解他们并不穷,那些破洞只是一种风格时尚。 可语言不通本就是一大难题。 裴金虎说了半天,可姜幼胭什么也没听懂,只当他们还在好面强撑。 啪―― 裴金虎重重地一拍脑袋。 在姜幼胭受惊而睁圆了眼睛的目光下,把屏幕暗下去的平板又打开了。 “妹妹看这里!”裴金虎搜索出一堆破洞牛仔裤的街拍短视频。 宝器里不同面容的人穿着破洞衣裳走来走去,他们面容整洁,走路交谈自然大方,偶尔流露出的笑容也真实又灿烂。 安贫乐道? 心态好好? 可好像他们又不大像是贫穷的样子。 姜幼胭侧着脑袋,疑惑更深,隐隐约约觉得这些破衣裳好像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贫困的表现。 宝镜里的画面转换到了一个像市集一样的地方,穿的整整齐齐的人抱着好多破洞衣服离开了,开心地跑到一个小屋子里,再出来就换了身破洞衣裳,扭来扭去不停地转换着姿势欣赏镜子里的自己。 一副很喜欢,觉得自己甚是貌美的样子。 姜幼胭先是被宝镜里的形形色色的人吓了一跳,又不由得被这份神奇所吸引,专注地看着他们的活动。 而且,似乎破洞越大,就更开心的样子? 莫非,这是他们这儿的流行? 就像安国也有摄政王好服紫,一国皆紫服的趣事,不过,紫服本就贵重,摄政王又不喜欢与人穿同样的衣服,这服紫又被禁止了。 姜幼胭似懂非懂,又不解,破洞哪里好看呢?自己最喜欢的那件裙裳破了一个小洞,自己都难过了好久。 赵瑚珊看她皱着眉,鼓着腮盯着破洞处,一副不大认同的表情,弯了弯唇。 知道她了解了,这才把玉佩放进盒子里又推了回来。 姜幼胭抱着盒子,还是不打算放弃典当的想法,她借住在他们这儿,理应付些银两才是。 等她学会了词汇,便自己去当铺换银子,姜幼胭暗自决定。 在她做决定这会儿,一条裤子被递了过来。 与那条破洞裤相似,除了颜色不同。 席崎指了指破洞处,又指了指裴金虎裤子上的小老虎,弯腰低头,看着姜幼胭低声,“帮我补。” “老大,你也想要小老虎?”裴金虎立刻就惊了。 赵瑚珊先是被席崎的话诧异了下,而后便被裴金虎给蠢到了,仰天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小老虎?呵呵。” 分明是吃妹妹的醋了。 老大一如既往的骚操作。 陆屿笑眯眯地看,也在思索自己的破洞裤放哪里了。 他让她帮忙缝补吗?可这不是他们的流行吗? 姜幼胭纤细的手指扣了扣裤子上的洞洞,他不喜欢这种破洞衣服吗? 席崎目光怪异地看了一眼小老虎,对着裴金虎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小姑娘,低头在手机上搜索起来。 “这个。”他把手机推了过去。 是很简单的云纹。 席崎一贯冷淡的表情,除了目光柔和了些,带着些许询问,能绣吗? 这个她会的!姜幼胭立刻笑眯眯地点头,眉眼弯弯。 又乖又软。 席崎便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麻烦胭胭了。” 旁观他与妹妹的互动的裴金虎还有些失落,试图安利,“小老虎还是挺好看的。” 赵瑚珊没有递破洞裤,而是把一件纯色的衬衫递了过来,附赠一张白鹤的图片。 高傲地瞥了另外恍然大悟的三人一眼,谁说只有破洞裤才能拿给妹妹补了? 这可是刺绣! 第18章 选房和搬走 席崎和陆屿下午看房子,当即便敲定了,办手续,签合同,即日便可入住。 而当时听见席崎的声音从宝器中传出来时,姜幼胭下意识地便四下张望着去寻找人的去处。 结果没看到人影,就从赵瑚珊递过来的小铁盒子里看到了缩水了的席崎。 姜幼胭顿时就惊恐了。 那个待她也极好的冰块脸公子被关进铁盒子了! 赵瑚珊笑着跟席崎打招呼,然后示意姜幼胭一起打招呼,又打趣这视频可吓着胭胭妹妹了,让席崎笑一下来缓和情绪。 当然是说笑,也没指望席崎真的笑一下。 不过,席崎看着小姑娘慌张又忧心的表情,知道她的担忧和害怕,倒是没拒绝赵瑚珊不靠谱的调侃。 唇角微扬了一下,面色一如既往的清冷淡然,那目光里的关切虽浅却是不作假的。 赵瑚珊没半点担忧,又见着陆屿同样微笑着出现在宝器中,对她打招呼。 知道他们没有危险。 姜幼胭高高提起的心一下子便安了下来。 这世道里的宝器里藏有可以换装的人偶,也可以将千里之外的光景展现于旁人眼前。 好生神奇! 往日里话本上的仙家仙器真实地出现在了姜幼胭的眼前,安下心的她只剩下了满心的好奇。 陆屿拿着手机向赵瑚珊展示周边环境和房间的布局,姜幼胭能听见那边冰块脸公子时不时传来的简短词汇。 看的房子有三处,一处周边过于繁华又是酒又是歌舞厅,便被席崎和陆屿否定了。 剩下的两处,安保设施都极好,一个离他们的小公司近些,是栋公寓楼,交通便捷,购物方便,但人也多;另一处便偏了些,是早些年建的别墅区,多是家庭居住,他们看的那套是栋三楼小别墅,占地不大,却小而精致。 原本住着的是对老夫妻,去了国外照看年幼的孙子,又不舍得卖了房子,便租了出去,有小泳池、露台花园,还有一个小型玻璃花房。 陆屿将摄像头对准玻璃花房时,里面的玫瑰花开得正娇艳。 刹那间,姜幼胭流露出的惊艳而欢喜的目光,是他们敲板定下来的关键原因。 虽然比起原先他们看的公寓楼地理位置更偏僻些,离公司也远点,不过路宽阔不堵车也是真的。 四人家境优越,专业不同原本是不会分在一个寝室的,只是恰好都在其他同学选好了住处才决定搬进来,便被分到了一块,相处下来倒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毕业在即,搬出去是迟早的事。而除了已有规划的席崎和赵瑚珊,陆屿和裴金虎对于未来还尚在观望。 在知晓席崎在创业后,三人便决定参资合作起来,不过是刚毕业,又都拧着一股气,想做出成绩来,创业初期时多聚在一块总是好的。四个男生原本对于住处是不挑的,也没想着要久住,不过是暂时的住处。 而姜幼胭的出现倒是让他们齐齐决定住在一块儿,妹妹是他们认定的,他们的妹妹本就该由他们来照顾的:教她识字,适应社会,看她长大,甚至是成家。 认下妹妹的那日,便决定了对她的人生负责,四个人不像是养妹妹,更像是养女儿一般,把她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如同神明腻歪了他们喋喋不休的念叨,将小仙女送到了他们的寝室,孤身一人、弱小无助、小心提防,如同雏鸟幼犬,初初睁眼,带着对未知的惶恐和期待,就这样落入他们的眼里。 不是他们天性善良、圣父心作祟,而是她的出现,填补了他们的梦境。 “如果我有个妹妹,我会宠她、爱她、护她。”幼时的他们都曾这般许愿过。 在作为小勇士却被孤立后;在独自面对空旷的房间时;在第一次直面死亡后;在无数个不知日夜的日子里,他们都曾这般许愿过,“假如我有一个妹妹,我将,不再独自一人。” ―― 搬家的日子定在了周末,留了一天半功夫重新置办了电器和家具。 裴金虎和赵瑚珊的房间在二楼,三楼则是席崎、陆屿和姜幼胭。 姜幼胭的卧室是最大的,阳台正对着楼下的玻璃花房,视线极佳,可以将下面的风景皆收入眼底。 虽然仓促了些,可席崎和陆屿还是好好装饰了一翻,参谋便是审美最好的赵瑚珊。 公主床、水晶灯、梳妆台、还有隔开的衣帽间…… 阳台上还摆了一个秋千椅。 房间里的玻璃花瓶插放着鲜艳欲滴的花束。 全是他们动手摆放的。 相较于他们自己房间的空荡荡只有一张桌子和床的简陋风,可以说是豪华极了。 周日那天,风和日丽。 这也是姜幼胭第一次出门。 这两天,姜幼胭已经学会了简短的常用语,也知道了“哥哥”这个称呼的意思。 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收获了四个哥哥。 用他们各自的方式温柔而耐心地化解去她的陌生和惶恐。 陆屿和席崎提前去了别墅安排搬家公司工作。 和自告奋勇留下来的裴金虎不同,赵瑚珊是一致同意留下负责领姜幼胭去住处的靠谱人选。 赵瑚珊瞥了一眼裴金虎,是知道他大肆炫耀自己有个可爱的无与伦比的妹妹的事迹的。 而得知今天妹妹在,他那些个球友们都来一睹为快了。 姜幼胭下楼前,赵瑚珊小声地安抚她,“见到女孩子就叫姐姐,男孩子就,”赵瑚珊把“哥哥”两个字咽了下去,挽起一抹笑,“只要笑就好了。”呵,他们的妹妹凭什么叫别人哥哥。 因为是周末,姜幼胭被牵着下楼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今日姜幼胭是偏复古的纱裙,长及腰迹的发散着,斜斜挽了小花苞点缀其间,就像个小花仙。 娇娇小小的,而她抬起轻颤的长睫,雾蒙蒙的杏眼看过来时,泛粉的脸颊,含羞带怯的,像一朵枝头含了露珠的鲜嫩的桃花。 “我去,这真是你的妹妹?!”穿着运动衫的男孩一把搂过裴金虎的脖子。 得益于裴金虎的强烈安利,他的同学都知道她有个可爱的妹妹,但用词太过夸张腻歪,对这个传说中可爱的无与伦比的妹妹,他们只是半信半疑。 百闻不如一见。 太可爱了! 给漫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女似的! “我们家妹妹那么可爱的吗?”另一个男孩冲着姜幼胭露出个善意的笑,笑嘻嘻地撞了一下一脸骄傲自豪的裴金虎。 “谁是你们家妹妹?我家的!”裴金虎不满地怼了他一下,对着姜幼胭憨憨一笑,便跑了过来揉了揉姜幼胭的头发。 姜幼胭乖乖巧巧地由着他揉,然后轻声喊哥哥。 “好可爱,好灵啊!”看着姜幼胭脸颊的浅浅的小窝窝,和怯怯又依赖性十足的动作,“妈呀,我的心都化了!” “凭什么是裴憨憨的妹妹!” “我太可了,妹妹等我!我等妹妹长大!”带虎牙的少年一脸荡漾,“果然,妹妹就是我单身那么多年的理由吗?” “呸!”男生们齐齐呸了他一脸,然后不约而同地退后一步,态度极为看戏和怜悯。 裴金虎脸黑得和墨水有一拼,捋着袖子,气势吓人! “怎么了你们?哎呦,别打!别打!我错了,哥!不,我叫你爹还不行吗!” 虎牙少年抱着脑袋缩成一团,裴金虎有分寸,下手不重,虎牙少年虽疼,可龇牙咧嘴却多是做戏,抽空还对着姜幼胭挤眉弄眼地逗趣。 让原本皱着眉头吓了一跳的姜幼胭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这一笑可不得了,百花齐放、万千星辰都不能形容这种惊艳。 “卧槽!” “阿伟死了!” “我真的可以等妹妹长大的!” 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都却想当我妹婿!裴金虎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骨节声更响了! 第19章 极光芒的人 姜幼胭第一次见到自己住着的地方的全貌。 又高又大的楼房,住着许多的人。 听四位哥哥说她是到了这儿的书院,他们都是这儿的学子,周围也是读书人。 安国盛京人也多,繁华热闹是非其他城所能比的,文人也多,却也没有这里随处可见的地步。 他们没有戴冠穿书生袍服,都与哥哥们一般短发,穿着类似短打的简便衣裳,布料花色鲜艳多彩,抱着书本或提着奇怪的包袱。 而他们面上的笑容也多是灿烂明媚,极具感染力。 裴金虎和运动衫少年赵涣走在前面,姜幼胭被赵瑚珊牵着,目光四下流转,明眸善睐,眼里全是好奇和欣赏。 有人偷偷打量她,与她视线对上了,她便回以一笑,浅浅的一弯弧度,却很真诚。 被这如水般的澄澈目光一看、一笑。 对方一愣,下意识便也跟着笑,眉眼间都明亮了许多。 “嘿,哥们,妹妹家教真好,好乖啊。” 赵涣一手揽着裴金虎的脖子,另一只手里则提着裴金虎甩过来的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单手背在背后,也不嫌重,笑嘻嘻地与裴金虎说笑。 见有人发愣,知道是妹妹引来的,便扭头去瞧姜幼胭,虽然也说笑过要等姜幼胭长大,可裴金虎知道他只是口花花,在自己家里的那位面前低声下气没一点儿地位,还美名其曰这是爱啊! 裴金虎乐呵呵地笑,下巴抬得老高,“那可不,是我家妹妹!”我家两个字是重点,让赵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走几步,姜幼胭便看见了一行挽着手结伴而行的姑娘家。 裙裳艳丽、妆容精致、神采飞扬,轻轻瞥过来,连红唇都泛着亮泽。 这儿的女子也可读书,无须分设学堂,可以同堂学习,相互竞技。 姜幼胭不禁想起了赏花宴上文人才女赋诗比才艺,争魁首的事,微仰着下巴侃侃而谈自信飞扬的模样。 都是极光芒的人。 姜幼胭眉眼一亮,灿烂的,如盛着许多星子。 赵瑚珊见她盯着那些女该才有的反应,打量了一下后,便只以为她是在关注他们的妆容,亮晶晶的眼影和艳丽的口红。 “学长好。”一个女生看见了他们几人,与陪同的女孩说了几句便跑了过来,五官精致,波浪卷,留着空气刘海,落落大方地对着赵瑚珊打招呼,可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和不加掩饰的欢喜,坦然地表现出了她对赵瑚珊的好感。 “是林学妹。”赵瑚珊眯着眼,然后笑了下,这笑容与他平日待姜幼胭不同,姜幼胭便抬头去看他,虽然一样是笑着,却客气疏离的多。 林学妹有些失落,却也习惯了他的冷淡,这才把目光放在赵瑚珊牵着的姜幼胭身上,立刻便赞美,“这位,是学长的妹妹吗?好可爱!” 姜幼胭知道可爱的意思,哥哥们也常夸她,她该道谢的。 “谢谢姐姐。”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像小孩子刚学会说话,认认真真的语气,带着稚拙的可爱。 原本只是避开尴尬随口夸赞,这下倒是真认真地打量着姜幼胭。 立刻便捂着心口,按耐着下意识便想出口的土拨鼠叫,真的是太萌了!像sd娃娃一样!她太可了! 赵瑚珊抬手揉了揉姜幼胭的小脑袋,然后道谢,“谢谢学妹,家妹内向,我们也有事,先走一步。” “嗯,那学长先忙。”林学妹有些失落,还是笑着退开了,知礼识趣、进退得当地让人心生好感。 她表现的太过明显,而姜幼胭虽然在这里被看做是初中生、未成年,可在她那儿也是可以为人、妻为人母的年纪了。 也曾与手帕交谈论过哪家公子容貌佚丽,掷果盈车足风流的姜幼胭,自然是能看出她心悦于狐狸眼哥哥的。 走远了几步,姜幼胭再回头去瞧,那个姑娘已经回到了同伴身边,却还是望着这里,见她看过去便是点头温柔地笑了笑。 似乎是被同伴打趣了,眉毛一扬,抬手作势要打,红唇带笑,被笼在阳光下,灿烂极了。 这儿的人,果然都是极光芒的人。 姜幼胭的目光落在她过于明媚的笑容上。 安国对女子的束缚虽不如前朝大,不必足不出户、无才即德,也有大才女褚香之与百名学子设台辩论,谈笑风生、引经据典,令学子拜服。 可笑不露齿仍是闺秀典范。 这般灿烂而笑、高调追求、果真是灿烂极了。 姜幼胭因为这个初见的姑娘,对这个世界好感更多了几分。 “怎么了?”赵瑚珊见她回头,低声询问。 “这儿,很美。”姜幼胭抬头对着他笑,唇角笑窝浅浅。 阳光下,明亮的光点跳跃在她的脸颊上,她弯唇的弧度比以往似乎更明媚了些。 赵瑚珊看着周边与平日没什么区别的风景和人群,摇头,也许。 他看惯了的风景在小姑娘看来,的确是新奇美丽的异世风情。 “妹妹!二哥,这里!” 两人一同望去,他们走的慢些,早已落在了身后,隔着人群,裴金虎人高马大的,一眼就能瞧见,他正卖力地招着手。 “是在买东西。”赵瑚珊眯着眼看他旁边摊位上的横幅,辨认出几个字。 “是糖炒栗子和山楂雪球。”他又说,见姜幼胭小脸上满是疑惑,摇头带着她快步走了过去。 熟悉的热气和甜腻腻的香气,姜幼胭恍然。 “啊――”裴金虎用牙签戳了一个送过来。 姜幼胭脸红了红,拿着带花边的袖子遮住了侧脸,低头咬了口。 她是不习惯在人群中吃东西的,不太雅观。 可她记着,在许久以前,烧了几日的哥哥病愈那天,突然就拉着她偷偷溜去了街市,买了一串糖葫芦给她,她咬了一口,又酸又涩得有些倒牙,外面的糖衣却是甜的。 哥哥看着她被酸得皱成一团的脸,捂着肚子笑得极为夸张,是她在一向温柔苍白的哥哥脸上从未见过的灿烂。 而那日回去后,哥哥见风又打了好几日的喷嚏才被爹爹同意放出了院子。 雪球裹的糖衣更厚,姜幼胭细白的牙齿一咬,只嗑下了山楂薄薄的果皮,未曾试出甜酸来。 “嗯,好,我这就回来了。” 声音像极了哥哥。 姜幼胭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人影交错,只瞧见一只握着铁盒子的手和短短的头发遮住了眉宇。 不是哥哥。 第20章 夸妹遇知音 哥哥不是这般短的发,不会这般行走如风,更不会出现在这里。 心中怅然,又想到哥哥的失踪,而自己又身处异世,其中的距离,遥不可及,涌上不可名状的伤感。 不再去看,姜幼胭回过脸来,裴金虎还捏着山楂雪球,“妹妹看到什么了?还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知道姜幼胭是没有认识的人的,裴金虎只往摊贩上去猜,一定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吸引了姜幼胭的注意力,她又不好意思开口。 “你的糖炒栗子!”板栗摊的生意很好,摊前站着好几个等着的人,便唤了一声裴金虎。 裴金虎立刻把牙签和纸袋子都递给了一旁的赵瑚珊,“拿好”。然后就转身去接,“谢谢大叔。” “酸吗?”赵瑚珊捏着牙签,弯下腰问姜幼胭。 姜幼胭摇了摇头,然后低头又咬了一口山楂,厚厚的糖衣下,是糖也不能掩去的酸涩。 赵瑚珊见状自己也捏了一个。 叮噔噔噔―― “老大!小屿。”赵瑚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见有人过路,便牵着姜幼胭往旁边避开了些,调整角度摄像头对准了一旁的姜幼胭,小姑娘娇娇俏俏地出现在了屏幕上。 看着小铁盒子里面再次出现两人的身影,姜幼胭已经习惯了,小铁盒子这种宝器在他们这儿几乎人手一台,连银子也被藏在里面,刚才四哥哥便是用它结账的。 姜幼胭咽下果肉,举起小爪子乖巧地打招呼,“大哥哥三哥哥好。” “胭胭好。”席崎颔首,陆屿微笑,看着赵瑚珊手里的纸袋,“胭胭在吃糖葫芦吗?酸吗?” 姜幼胭先点头,然后摇头否认,“甜的。” “嗯,那胭胭肯定会喜欢。”陆屿又笑。 这才和一旁似笑非笑的赵瑚珊说话,“二哥,我们这儿搬来的东西都归置好了,就等你们来了。” “小吃街这儿吃的多,注意着金虎别给胭胭喂太多吃的,待会过来就可以直接吃饭了。” “订餐的地方离住处也近,是家私人菜馆,环境挺好,我把定位发给你们,待会你们就先来这儿吃饭。庆祝我们的乔迁之喜。”陆屿交代着,看见裴金虎手里鼓鼓的板栗袋,忍不住叮嘱了一下。 “知道了。”赵瑚珊点头,瞟了一眼正剥了壳把板栗仁往胭胭嘴里送的裴金虎。 “我会看好他的。” “我也不是没数的。”裴金虎忍不住反驳,看着嘟着嘴巴鼓着腮,一动一动像只小仓鼠的姜幼胭,有些底气不足,“不过投喂真的很棒啦。” “哥们,我理解你啦。”赵涣其实也蛮想投喂试试的,不过蠢蠢欲动的手在对上赵瑚珊那眯着眼带着笑的冷艳狐狸眼时,又怂了。 等赵瑚珊他们叫的车到了,把裴金虎的包和手里的零食袋都递了过去,赵涣接了个电话,便笑嘻嘻地挥手,“我要去陪我家那位吃饭去了,哥们,赵哥还有可爱的妹妹,灰灰哦~” “灰灰?”姜幼胭侧着脸,抓着小爪子有些不解。 “荡漾样!”裴金虎笑着tui了他一下,“快滚去,回头请你吃饭。” “得嘞!”赵涣摆手,便风一般地穿过了人群。 “是挥手拜拜的意思。”赵瑚珊解释,虽然是用谐音梗卖萌,不过胭胭是不知道的。 “胭胭妹妹说再见就可以这样说哦。”赵瑚珊揉了揉她的头发。 姜幼胭点头,灰灰听起来比拜拜可爱许多,也亲近许多。 “上车。”赵瑚珊拉开后车门,让姜幼胭先进去,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裴金虎只好瘪瘪嘴,坐到了副驾驶座。 这是一个更大的铁盒子,姜幼胭知道这是他们的“马车”,用机关兽替代了原来的马匹。 “系好安全带。”司机提醒着。 已经系好的赵瑚珊道了谢,又弯腰询问了一下姜幼胭后便帮忙拉着安全带给她扣上了。 被弹力十足的安全带一扣,姜幼胭下意识地憋气。 “放松些。”赵瑚珊忍笑,“没事的。” 被绳子绑着,不像她想象中束缚而压迫,姜幼胭松了一口气。 姜幼胭是坐过马车的,也被哥哥带着策马奔腾难得的快意放肆了一次。 她将好奇和封闭的铁盒子的惊恐藏在了看似淡然的小脸下,除了一双小手将裙子上的布料捏得紧紧的。 车子开动的那一刹那,姜幼胭吓了好大一跳,可受到大惊吓时却是没有声音的。 被安全带带着往靠背上一撞,虽然不疼,整个人却懵懵的。 “噗。” 有些恶趣味想看胭胭妹妹可可爱爱的反应的赵瑚珊是故意没提醒她的。 不过他也注意着姜幼胭的情况,见她并没有初次坐车晕眩胸闷的反应,才弯着唇安慰,“不怕哦,胭胭妹妹看看窗外。” 姜幼胭便顺着他的话往外面看,隔着玻璃,清晰地看见周遭的事物飞快地掠过。 可身下的车却很稳,没有颠簸不适,她动了动脚,能触及的感觉让她有安全感。 她趴在玻璃上往外看,呼吸喷洒在玻璃上,玻璃上面立刻便出现了一小团雾气。 赵瑚珊伸手便在上面画了个笑脸。 弯弯的眼睛,弯弯的唇。 姜姜幼胭与之四目相对,因为车里来着冷气,雾气很快又散了。 想了一下,手指蠢蠢欲动,姜幼胭轻轻地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 然后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画了个同样的笑脸v。 “很可爱呢。”赵瑚珊轻笑。 “小姑娘很可爱。”司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是我妹妹。”裴金虎立刻就一脸骄傲地接话。 “是来学校看哥哥的吗,上几年级了?” 这个问题裴金虎不知道怎么回答。 “初二了。”赵瑚珊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接话。 “初二了,现在的小孩子初二忙呢。”司机搭话感慨,又去夸赞姜幼胭,“小姑娘文文静静又乖巧,成绩一定很好。” “嗯!妹妹可聪明了。”裴金虎又找到了接话口。 接下来这半个小时的路上就听见裴金虎的花式夸(划去)炫耀妹妹了。 司机也是有眼色会聊天的时不时附和一句。 等到了地方,裴金虎和司机师傅都是满面笑容。 “大哥,我给你百字五星好评了。” “大哥再见哦~” “他怎么那么高兴!”陆屿在餐厅门口迎接三人,看着裴金虎用力的打招呼,迎了上来,不解地问赵瑚珊。 “遇到知音了。”赵瑚珊挑眉轻笑。 “我家妹妹果然第一可爱,连第一次见面的司机大哥都很夸妹妹呢!”裴金虎忙跟着陆屿分享他的开心事。 陆屿听着他嘴不停的叙述,无语又好笑地瞟了眼低着头,小脸红扑扑的姜幼胭,胭胭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呢。 第21章 去逛超市吧 饭庄透着古韵,雕梁画栋、古色古香,服务员统一的汉服着装,她们上菜时提的食盒上繁琐的花纹,让人有种穿梭时空的感觉。 但头顶灯笼中更为明亮的电灯、身后吹着冷气的空调、处处可见的现代化便捷电器……又将人带回了现实。 她还在这里。 “胭胭尝尝这个莲藕。”陆屿用公筷夹了一块莲藕送过来,白莲酥烂,塘藕软糯,浇着金黄香甜的桂花蜜。 “这个糖醋里脊也是很好吃的。”裴金虎把盘子转到姜幼胭面前。 “酒酿小丸子甜度适中,喝着正好。”赵瑚珊盛了一小碗甜汤。 “拔丝地瓜不错。”席崎把小碟子推了过来。 四个人夹菜的动作不停,一盘盘的食物在减少,可他们自己的盘子里却不曾染上汤汁…… 姜幼胭握着筷子吃着碗里的食物,又看向满满当当的吃盘。 看着眼前的美食,色泽漂亮,喷香诱人,可她吃不下了! 而且,爹爹素来节俭,不兴铺张,常教诲自己与哥哥粮食可贵。 姜幼胭面色纠结地看着这些美食,悄悄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她会撑的,幼时曾因鱼儿吃食甚是可爱,一时欢喜便喂了许多,不多时那条锦鲤游动便艰难异常,时不时地翻起白肚皮,她才知错,害怕鱼儿死了。 又惊又怕,只剩下无用的哭泣。 是爹爹看见了把她抱起,擦拭着她的眼泪,笑她哭成了小花猫,问过了侍女后,才小声安抚,又着饲养锦鲤的下人前来料理,好在有惊无险,可姜幼胭却是不敢喂食了。 她也怕自己撑成了那条锦鲤。 可,浪费粮食又是不对的。 而且,这是哥哥们的心意。 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小眉头皱成了小峰,可人怜爱的模样,让人一下子就不忍了起来。 一时间,四个人都停下了筷子,看向姜幼胭。 离得最近的陆屿立刻就放下了筷子,忙问,“不对胃口吗?” 姜幼胭抬头看他,有些抱歉又有些委屈巴巴,“我吃不下了。” 可怜兮兮的语气让人心疼又好笑。 看向那堆成小山的食物,对视一眼,四人都有些尴尬。 看着小姑娘委屈又内疚的小表情,知道她不想否了他们的心意。 陆屿讪然一笑,安抚地开口,“是我们过了。” “这些胭胭也不用担心。”和姜幼胭吃过几次饭,知道她格外珍惜粮食,只要是夹到她碗里的,即便会有些撑了还是会吃下去。 虽然有着“喂胖妹妹的目标”但还是有尺寸的,今天因为是乔迁之喜,几个人又较着劲,一时之间过于得意忘形了。 见胭胭听到后不认同的模样,知道她想差了,便拿着筷子又夹回了自己碗里,“我们做错了,自然是要改错的。” 另一边的席崎也默默地夹了回来。 裴金虎和赵瑚珊有些距离,却也让陆屿把盘子放上了转桌,分了。 “可那是我的。”他们的动作太快,让姜幼胭来不及拦着,便有些羞涩。 “胭胭还没用过,无碍的。”陆屿笑着摇头,手痒的还是没忍住轻轻戳了一下胭胭浅浅的小梨窝。 结账的后,见胭胭正看着那些在长厅穿梭的服务员,赵瑚珊偏过头,“胭胭喜欢这些衣服吗?” “这些和我的很像。”姜幼胭抬着脸,问出自己的疑惑,“这里不都穿这样的吗?”她指了指自己身上和赵瑚珊身上的衣服,这样的衣裳更贴身,更显曲线,可比自己的长裙广袖,的确更为简洁方便些。 她也曾看见更为暴露一些的衣着,但穿的人和看到的人都坦坦荡荡,姜幼胭一开始的惊吓后便也习以为常。 这样的衣裳在酷暑季节比起纱裙会更加清爽。 现在看到这些长裙广袖,她却是有些不习惯了。 “是这饭庄的特色。”赵瑚珊先解释了这里。 姜幼胭了然地点头。 然后揉着姜幼胭的头发,“有些爱好者平日里也喜欢这样穿。” “胭胭喜欢的话平时也可以这样穿的。” “那我的裙裳?” “还是不了。”赵瑚珊摇头,古董穿在身上到处晃,万一磕了碰了,怎么都觉得有些暴殄天物了。 “我给胭胭买的汉服应该明天就会就到了。”陆屿接话,“地址还在学校那边,明天去学校就可以带回来。” “我给妹妹买的衣服明天也能到!”裴金虎笑嘻嘻地点头。 席崎也嗯了一声。 “那明天胭胭妹妹的衣帽间就不会那么空了。”赵瑚珊笑眯眯地开口。 “走。”席崎是开车来的,“待会去趟超市。” 第二次坐车姜幼胭已经没那么怕了,坐在后座,裴金虎和陆屿的中间。 陆屿解释,“补齐日常用品,还有买些菜,我们晚上可以吃火锅。” “火锅?”不懂便问,亮晶晶的眼里是满满的求知欲。 裴金虎搜出图片,“是这样的哦。” “暖锅?” “妹妹那里也有火锅吗?”裴金虎好奇。 “嗯,很像。”姜幼胭迟疑地点头,又指了指那一碟碟的菜,“东西没有那么多。” “我还以为古代是没火锅的呢。”裴金虎诧异地咕囔,有些遗憾不能给妹妹解释然后得到妹妹崇拜的眼神了。 “浪涌晴江雪,风翻晚照霞。”陆屿念了句诗。 姜幼胭目前字尚且听不全,更遑论诗句,半知半解却也觉得这意境美极。 “怎么突然念起诗来?”裴金虎皱眉,他的语文常是及格分来回试探,最不擅长的便是背诗,这两句他只觉得拗口。 陆屿是下意识便说的,没有卖弄的意思,只是突然想到了便是一提。 见裴金虎问起,又对上胭胭疑惑的目光,索性便直接开始了科普。 “南宋时代,在林洪所着的“山家清供”里所说的涮兔肉片。在大雪纷飞之寒冬中,与好友围聚一堂谈笑风生,随性取食,非常愉快,便为这种吃法取了个‘拨霞供’的美名,也是我们如今的火锅。” “火锅在我国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三国。” 裴金虎讪讪道,“那可真久。” 小说上不都写穿越者在古代发明火锅引领了美食热潮吗?怎么就有呢?看来在作为古代人的妹妹面前装逼也不容易。 下一秒裴金虎又兴奋起来,“不过,妹妹肯定没吃过这些丸子。” 姜幼胭的确没见过那么多造型和颜色不一的丸子,这也是可以涮的吗? “燕饺、鱼豆腐、牛肉丸、鱼丸、紫薯球、开花肠、虾卷、蟹棒……” “总之很好吃就是了。” 他又开始了报菜名。 赵瑚珊侧着头看他们,对上裴金虎那一脸求妹妹表扬的模样,tui了他一下,抚额好笑。 席崎透过后视镜看着小姑娘眼里一圈圈的蚊香和隐隐的期待,眼里划过笑意。 “胭胭妹妹可能对超市会更感兴趣。”赵瑚珊打击他的单一性。 “那么多商品和零食,你只看火锅丸子吗?” “对!零食妹妹肯定喜欢。”裴金虎一拍脑袋。 “面包、饼干、薯片、奶糖、巧克力、坚果、核桃、可乐、牛奶、冰激凌……” “行了。”赵瑚珊抚额,还真会打蛇棍上。 裴金虎还有些意犹未尽。 姜幼胭张着小嘴惊讶地看着他,好厉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说那么多,都不停的吗? “小虎子要不要喝口水。”赵瑚珊看懂了胭胭的惊讶,笑着打趣。 “要的!”裴金虎砸嘴,他的确有点儿渴了。 “噗。” 第22章 别怕我们在 结账在一楼,零食区在二楼,三楼是服装、四楼家居,他们是要乘电梯的,斜坡,很安全。 可姜幼胭却是不知道的。 她还没有坐过电梯。 传送带在滚动,而人就直接踏了上去。 好吓人。 裴金虎记得自己小时候第一次乘坐这样的电梯是不敢的,总觉得这是个怪兽,要把他送进肚子里吃掉。非要妈妈抱着才敢上去。 裴金虎连忙蹲下来对胭胭说,“妹妹别怕哦,电梯不会吃人的。” 吃人?赵瑚珊好笑,他是记得这家伙不肯上电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嚎着说有怪兽,会吃他然后缠着让阿姨抱的糗状的。 “电梯没有怪兽,也不会吃人的。”赵瑚珊安慰,也不忘打趣小虎子。 “怕吗?”陆屿也转了过来,猫眼明媚如盛着阳光,“别怕,哥哥们都在。” 姜幼胭点头,然后被陆屿牵着踩上电梯。 姜幼胭右脚收的慢些,陆屿握着她的力气大,稳稳当当地牵着她。 上电梯时,原本站在后面的陆屿和席崎先上了电梯,裴金虎和赵瑚珊站在后面围着姜幼胭呈保护姿势。 斜坡向上走着,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可随着海拔渐高,姜幼胭整个人慢慢僵硬起来。 “我们都在呢,胭胭身后是二哥和老四。”陆屿轻轻捏了她的手一下,示意她放松,声音温柔,“我在你的身边,老大也在前面,不用怕,我们会保护胭胭的。” 席崎侧过身,低头去观察小姑娘,看见她眉头微蹙。 姜幼胭随着他的话便去看四个人,裴金虎见姜幼胭看过来,还弯下腰,笑嘻嘻地咧嘴露出大白牙,“妹妹不用怕!哥哥保护你!” 他们搭乘的电梯另一侧有几个人从上面下来,健步如飞,很是淡然。 姜幼胭看了一眼,细白的牙齿轻轻地咬了一下唇畔,“嗯!” 是她胆子太小了。 可这样想,人也只是微微放松了点而已。 “这个抱着。”席崎想了一下抬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包薯片递给了她。 姜幼胭乖乖地接过抱着,目光便仰头看向了他。 大大的薯片被她抱着,显得人愈发娇小。 席崎垂眸,看着小姑娘盈盈如水的眸子,顿了一下,然后出声安抚,“很安全,不用怕。” 知道他在安慰自己,虽然那张脸一如既往的冷淡如冰块,姜幼胭仍被安慰到了,弯了唇,点头,“谢谢大哥哥。” 尽管,她在心里一直习惯叫他冰块脸哥哥。 见席崎的方法有效,其他三人也效仿,看着一旁的零食,挑挑拣拣递给姜幼胭,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多时,席崎拉着小姑娘的另一只手,带着人稳稳落地。 “好了,没事了。” 裴金虎看中了一旁的购物车,然后兴致一起,便低下头哄劝姜幼胭,“妹妹要不要坐进购物车里?” 她为什么要坐在里面? 姜幼胭疑惑地看着他,旁边有推着车过去的阿姨奶奶,推车里都是花花绿绿的袋子和蔬菜。 “我?”姜幼胭白白嫩嫩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菜,一脸的问好,她不是菜啦。 “也是可以坐人的。”裴金虎还在安利,“妹妹走路走累了。” 他看过好些购物车放女朋友秀恩爱的视频,秀女朋友算什么?他要秀妹妹!小仙女妹妹! “嗯嗯~”姜幼胭摇头,她不累哦。 语气软软糯糯的像撒娇,摇头晃脑的模样也很可爱,裴金虎更想把她放进购物车里了。 “女孩子坐在车里让男士推着走是一种绅士风度。”赵瑚珊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裴金虎,凑过来,屈指在把手上敲了敲,笑眯眯地跟着帮劝。 “绅士风度?”姜幼胭的读音念起来并不完全正确。 “君子之风。”赵瑚珊换了个姜幼胭理解的词汇,一本正经地解释。 姜幼胭格外有语言天赋,大多的字她是认不得的,可与她多聊些话,一来二去,她便会记下那些语调,也能像模像样地复述出来。 席崎他们发现后,那每日五十个字(其实更多)还是要学着写,但聊天也是固定的课程。 而这堂课程也是他们每天最喜欢的事。 而一些她好奇的词汇,聊天的时候也曾比比划划地问了出来,君子之风便是其中一个。 听起来格外有道理(会忽悠),裴金虎默默地竖起大拇指。 “胭胭妹妹这样走路,会让人觉得我们对胭胭一点儿也不好的。”看着大拇指挑了挑眉,赵瑚珊继续忽悠。 是吗?姜幼胭下意识地看向另一边的陆屿和席崎。 “是这样的。”陆屿温柔地笑。 席崎面无表情,在姜幼胭看过来的目光中,点了点头,虽然神色冷淡,却显得格外真诚。 姜幼胭恍然大悟,澄澈的杏眼微弯,潋滟生辉,颊边的小梨窝随之绽放。 “那我帮你抱进去?”陆屿看了看购物车对胭胭而言有些艰难的高度。 她乖巧地点头,就由着陆屿半扶半抱地把人放进了小车子里。 她生得娇小,坐进购物车里还显得空荡许多,眉眼又过于精致可爱,是个漂亮的小花仙。 乖乖地坐在购物车里,连购物车都显得可爱了起来。 裴金虎见人坐好了,立马乐悠悠地推着车,“出发!” 购物车动起来时,姜幼胭微抿着唇,抓着铁栏的手有些用力。 小小的一只,乖乖的坐姿,因为害怕上坡而一本正经地端着的小脸格外可爱。 席崎没忍住便揉了揉她的发上的小花苞。 身侧偶尔也会有人推着车过,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看到购物车里坐着大孩子,倒不会感到惊讶。 除了对上姜幼胭纯真乖巧的笑脸时,会下意识地回个微笑。 孩子的纯粹天真可爱最能打动人,而姜幼胭身上便有这种干净灵气的感觉。 姜幼胭在路上也看到了两个坐在购物车里的姑娘家,笑得娇羞或张扬与身后的公子说着话。 哥哥是没骗她的。 “那两位公子像哥哥一样绅士!”姜幼胭侧头看着那个弯着眼睛笑得甜蜜蜜的姑娘家。 姜幼胭说话得声音并不大,但几人距离不远,对方便听了清楚。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被可爱的小女孩这么一夸,那两个男孩都有些羞涩。 而那个张扬的女孩更是微微扬眉拍了拍羞涩的男朋友,“听见了,我的绅士先生。” 那个男孩是有些腼腆的,被女朋友这么一打趣,脸就更红了。 赵瑚珊看戏看得开心,低头顺了顺小姑娘的头发,“胭胭妹妹说的对。” 陆屿低头也笑。 席崎弯唇。 购物车错身而过,都不过是萍水相逢。 裴金虎只觉得,果然呐,那两个秀恩爱的,女朋友哪有自己的仙女妹妹可爱!妹妹超可爱! 今天也是小虎子“妹全一”(全世界第一可爱)的一天。 “这个要的,番茄口味,草莓味?妹妹喜欢哪一个?” “胭胭喜欢这个吗?甜的哦。” “蜂蜜。” “蜂蜜有好多种口味呢,胭胭妹妹喜欢哪一种?” “牛奶也要的。” “我又推了个车过来。”裴金虎把牛奶放进了新的车里。 赵瑚珊挑选着蜂蜜,陆屿则看着零食对比着成分含量,胭胭便被交接给了席崎。 席崎递了一包糖给她。 姜幼胭认得上面的小白兔。 “妈妈!那个姐姐好漂亮!”奶声奶气的童声。 姜幼胭看过去,是个很可爱的小男孩,戴着红色的小领结,嘟着嘴巴,见姜幼胭看过来,咧嘴一笑露出了个漏风的牙。 姜幼胭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是羞的。 却不是因为夸赞而害羞,而是那个小童坐在购物车里。 她方才看到的像小凳子一样的东西显然是给那么大的小孩子准备的。 她还坐在推车里,她才不是孩子呢! 第23章 超市熊孩子 “妈妈,漂亮姐姐和宝宝一样都喜欢坐在车车里。”小男孩拍了拍手,对于这一点很高兴。 姜幼胭的脸又红了些,手指在袖子上绕啊绕。 小男孩看着前面的玩具区,眼睛一亮,对着妈妈撒娇,“妈妈,我要那个小汽车。” “好。”年轻的母亲抱歉地对着姜幼胭笑了笑,推着车离开。 小男孩露出大大的笑容,对着姜幼胭挥手,“漂亮姐姐拜拜哦~” 等错身离开。 姜幼胭说什么也不愿再坐在购物车里了。 她仰着脸,两腮羞红,原本就清润的眸子更是水光潋滟,“我想下来。” 目光带着些许委屈,在控诉他们哄骗了她。 可声音软绵绵的,让人无端好笑。 虽然的确是他们的恶趣味。 席崎小弧度地弯了弯唇角,微微侧过脸点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戏谑。 点头。 席崎示意裴金虎过来抵着车,裴金虎还想劝说,可对着妹妹委屈的目光立刻就同意了。 席崎扶着小姑娘站起来,然后抱小孩子一样,稳稳地便把人抱了下来。 高大俊美的少年,小巧精致的女孩,扬起的发和裙摆在空中打了个漂亮的旋儿。 美好的像一幅画,落在了经过的人眼中。 姜幼胭看了看裴金虎推车的动作,跃跃欲试,“我可以吗?” “可以。”席崎颔首,把车子让给了小姑娘。 裴金虎推起来是极轻松的,购物车在他面前也显得娇小。 姜幼胭一开始便没用力,自然是没推动。 裴金虎憋不住笑。 姜幼胭立刻就鼓起了腮帮子,用力起来。 购物车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席崎大步一跨便将车按住了。 “很容易的。” 他又捏了捏小姑娘头上的小花苞,安慰,“胭胭不急。” 陆屿抱着东西回来时便看到了推着车裴金虎和跟在后面的席崎,车里已经没了乖乖坐着的胭胭,正要问,裴金虎拐了个弯去拿一旁的饼干,姜幼胭便出现在他面前。 一前一后,一高一矮,裴金虎将胭胭遮了个全。 “胭胭真棒。”陆屿夸她,把手里抱着的东西放进了胭胭推着的车里,也没全放,重的都随手搁在了裴金虎的车里。 姜幼胭立刻便弯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亮晶晶像是有小星星的眼睛分明说明了她是高兴的。 “三哥哥!” 小姑娘唤得很甜。 席崎微微抿了唇。虽然都是唤哥哥,可总会有所偏爱,陆屿最讨小姑娘喜欢是明眼见的事。 不过,爱笑、嘴甜、待人又温和的确更讨人喜欢。 不像自己常冷着脸。 一旁冲出来个推着车的小孩子,直直地撞了过来,离得最近的席崎连忙把小姑娘拉了过来。 陆屿也皱着眉抵住了那辆购物车,是辆小巧的儿童购物车。 小孩子其实也不小,八、九岁的样子,胖嘟嘟的很结实,力气也不小。 如果胭胭真被撞着了。陆屿眉头皱得更紧。 但小孩子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仅没道歉,还皱眉撅嘴很不满地瞪着陆屿。 陆屿拧着眉不想与他计较,松了手。 可见他放了手,小男孩嘻嘻一笑,拉回了车又撞了过来。 又急又凶。 方向仍是对着姜幼胭。 显然刚才也是故意的。 姜幼胭被吓了一跳,脸色发白。 席崎皱眉拦着了,脸一拉,面色更冷,仿佛空气凝固。 他冷着脸向来是吓人的。 连熊孩子也不例外。 收了两下没收动,又被席崎这样盯着,原本笑着的脸僵住,而后眼一耷、嘴巴一瘪,就要哭了出来。 可席崎冷着的脸太吓人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周身飕飕地放着冷气。 小儿止哭也是能做到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家孩子小,不懂事,你们别,”一个年龄打点儿的妇女忙过来,也没看,立刻便拽着小孩的胳膊道歉。 速度麻溜显然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而即便发生过许多次,对方也没放在心上,仍觉得只要意思意思地道歉就可以了,下次依旧会发生。 “知道不懂事就看好了。”陆屿却是没让她把话说完,那张一直带着笑的脸也冷了下来。 妇人一噎,面色也不好看起来,显然他们的态度不是她想要的。 “孩子小,你们,”妇人面色尴尬,还是重复着这句名言。 “家长也不懂事?”裴金虎也不高兴了,吐槽她,“孩子小,不懂事,翻来覆去就会这两句话,跟保命符似的。” 裴金虎最不喜欢这样的话了,以前自己的飞机模型就被同院子的小孩破坏过几次,明明没比自己小几岁,对方家长就老喜欢用这样的理由,屡犯屡错,道歉归道歉,屡错不改。 好在对方搬家了。 挑好了蜂蜜过来的赵瑚珊依旧笑眯眯的,可说的话却不好听,“孩子不懂事不要紧,家长懂事点就没事了。” 妇人面色难看,说话也不好听了,“几个大男人,心眼这么小。” “不好意思,心眼就那么小。”赵瑚珊依旧笑。 裴金虎笑了起来。 他们这停着堵着路,旁边已经围着了几个人,看着这边指指点点的,有知情的人给人复述。 也有人面色难看,方才也是被熊孩子撞过的。 妇人气堵着,见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的,心情愈发不顺,拽过小男孩,抡起胳膊啪啪地打了屁股。 小男孩显然不理解怎么就突然变了风向,自己被打,立马就哭嚎了起来,小孩的声音又尖又细,很是刺耳。 “叫你熊,叫你皮,不听话,非要别人吵你才开心是不是。”妇人咬牙切齿地打着小孩,训斥着。 “呵~”赵瑚珊讽刺一笑,“您教训孩子回家教训,没必要在这里指桑骂槐。” 姜幼胭被席崎拢着,话也听不全懂,可对方的泼辣模样和小孩的哭叫,让她抖了一下。 她还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姜幼胭生母早逝,父亲一直未再娶,家中无内宅阴私,偶尔赴宴,诰命在身的妇人也都是宅斗的行家里手,手段皆藏在谈笑风声的雍容面容下,而且以姜幼胭的身份,清贵也是众人巴结着的,所以连脾性蛮横的世家子弟那狠戾的一面也是少见。 更遑论被戏言的粗野妇人。 她被父兄保护的极好。 最不堪的时候也不过姜府被抄,她被关在青楼柴房不给吃喝的那三日。 席崎自然发现小姑娘的惊吓了。眼中划过了然,小姑娘雪肤花貌,懵懂单纯,习惯于被服侍照顾,气质清贵,一手毛笔字写得极好,显然家世优渥又是被娇宠着长大的,自然没见过这种场面。 赵瑚珊走到姜幼胭旁边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胭胭妹妹不怕。是别人不懂事,我们走。” 裴金虎推着车错开他,哼了一声,“我家妹妹也小呢,能经得起你家胖墩用力一撞吗?” 妹妹瘦瘦小小的,比起小胖墩要瘦好大一圈呢。 闻言,一旁围观的人下意识地看向了姜幼胭,纤细柔弱、娇小可爱。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来,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个妇人脸色更难看了,带着哭嚎的小胖墩快步走了出去。 第24章 冰块脸哥哥 好在这场闹剧并没有恼了他们的兴致。 零食区逛完后,一辆购物车也已经满了,另一辆也是半满。 五人便下电梯去买火锅食材。 超市自然是不缺冷冻食物的,尤其是海鲜被围在冰块堆里。 姜幼胭见到了许多冰块。 在盛京,夏日冰块不易存储,冰窖又多供于皇室官员,即便父兄疼爱她,姜幼胭也分不到许多。 “这是?”姜幼胭看着雾气腾腾的冰柜。 “冰块。”席崎习以为常地弯下腰,面对着她张嘴念着。 姜幼胭仰着脸看着眼前被她心里称为冰块脸哥哥的大哥哥一本正经地念着这两个字,不觉便有些好笑。 眼睛弯成了月牙,颊边笑窝浅浅,“冰块脸哥哥。” 席崎眉毛一抖,有一瞬间的僵硬,冰块脸哥哥吗? “噗嗤。”赵瑚珊拿了两盒牛肉卷,给胭胭比了个赞,戏谑地开口,“胭胭妹妹真聪明,现学现用很棒哦。” “冰块脸哥哥,很传神呢。”赵瑚珊又拿了两盒羊肉卷,“要知道老大的冷可是能起到小儿止哭的作用呢。” 因为自己冷脸的原因,小姑娘与他不比其他三人亲近,席崎不大喜欢这个称呼。 “呵。”席崎直起腰,完美的身高碾压,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好奇自己是什么吗?” “什么?”赵瑚珊把东西放进购物车,扬眉问他。 手指飞快地打字,然后把手机放到了姜幼胭面前,一只狐狸晃着大尾巴,斜着眼正看着镜头。 那双眼睛与赵瑚珊如出一辙。 “狐――狸――”在赵瑚珊僵滞的目光中慢悠悠地说了后缀,眼里染上笑意,“――精。” 姜幼胭没有念出来,可她看一眼狐狸又看一眼赵瑚珊的动作把自己的想法表露的明明白白。 狐狸精哥哥? 看着黑白分明的眸子,赵瑚珊忍不住骂了声操,“狐狸精个鬼!” “千年狐狸修炼成精可不就是狐狸精。”陆屿也笑,弯下腰,有些好奇地看着姜幼胭的眼睛,眉眼弯弯声音温柔,“有冰块,有狐狸,好想知道胭胭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 让人如沐春风的人,眼里盛满了温柔的阳光,却有着一双像猫儿一样灵动神秘的眼睛。 “喵?”小女孩侧着脸学着猫叫。 “唉?”她自己才更像小奶猫,陆屿瞪大了眼睛。 可这一瞪,胭胭却觉得更加像猫了,肯定地点头,“猫儿眼哥哥。” “那我呢,那我呢。”裴金虎蹲下身,眼巴巴地望着姜幼胭,像个温顺的求虎摸的巨型犬。 “汪汪。”小姑娘这下是小奶狗了。 陆屿被萌得弯了眼,赵瑚珊一挑眉,对这个形容十分认同。 所以是狗狗眼哥哥?裴金虎有些沮丧,“不该是大老虎吗?老虎多威风啊。” 重点不是这个,不过,赵瑚珊挑眉又扬起了笑,挑衅那个说自己是狐狸精的男人,“比起某个冰块,好歹我们还是个活物。” “呵。”席崎插兜,冷冷地吐出三个字,“狐狸精。” 赵瑚珊比了个中指,傲娇地一扭头,“小虎子推车过来,我们去那挑丸子,越冰越好。” “有这个说法吗?”裴金虎对着姜幼胭笑了笑,才站了起来,对赵瑚珊的话摸不着头脑。 “幼稚。” 不过,冰块,呵。 席崎有些不满,可比起另外三人,自己更加寡言冷脸是不争的事实。 但学陆屿温柔说话、学赵瑚珊八面玲珑;学裴金虎嗯,卖蠢。 他的确做不到。 论高冷如何成为小姑娘的四个哥哥中最受喜欢的那一个,席崎今天也很是苦恼。 手里下意识地便打了几个字。 如何在小姑娘的哥哥们中脱颖而出? 因为周末,这个点在网上冲浪的人尤其多。而席崎的这条又似乎格外有话题度。 收到的回复的又快又多。 同是天涯浪人:哥哥们,她有几个好哥哥? 走肾不走心:你爱上一匹野马,可惜家里没有草原。 最爱原谅色: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 什么鬼? 看着完全跑偏的话题,席崎果断换了个问题:如何讨小姑娘欢心? 类似的问题有许多,席崎便点开了热度最高的那条。 情圣超有钱:隔三差五小礼物、宝马奔驰来开路。总之一句话,有钱。 庸俗。 席崎划开另外一条。 帅哥即我:甜言蜜语不要钱,小鲜肉迷倒万千。颜值即正义。 肤浅。 席崎抿唇。 只走心:察言观色投其所好,关心她陪伴她给她安全感。 席崎点了个赞。 “哇!” 一旁的胭胭正看着鱼缸里的螃蟹和大龙虾,一旁还有好多触角的软绵绵的鱼,她看得新奇,陆屿低着头一一给她解说,时不时地便点头,然后仰着脸露出又软又甜的笑来,眼睛里的崇拜亮晶晶的十分晃眼。 席崎皱眉,手一翻又刷到了个话题:高冷和暖男谁更香? 被顶到第一的是当然暖男啊,暖男他不香吗?成熟稳重,知冷知热,还善解人意,让人如沐春风。高冷他爱谁谁,天天猜猜猜,老娘又不是脑筋急转弯,一张讨债脸,老娘不伺候了。 呵。 更气了。 “老大肉食都挑好了,我们去挑蔬菜,我记得你不吃胡萝卜和香菇,还有什么忌口吗?” 陆屿扬声,唇角挂着浅笑,手搭在购物车上,帮着小姑娘推着车。 席崎不记得自己有提到过不喜香菇,只有一次服务员上菜时不小心把香菇汤洒在了另一道菜上,席崎便没有再动过那道菜。 “我记得那道菜开始还是挺和你胃口的。”陆屿解释。 席崎想到了那条帖子下面紧跟着的回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如果还是个高富帅,不管是做男友还是做哥哥,简直是人间理想! 他的确是比不过陆屿的。 席崎有些许失落,尽管面上不显。 可赵瑚珊最善于观察,又有心打趣,抛过来一瓶冰饮,“我们的冰块哥哥怎么了?” 席崎把饮料放进了购物车里。 “没什么。” 看来是真被打击到了,赵瑚珊好笑,偏头看了眼胭胭,对着陆屿眨了眨眼睛。 艾?他明白了。 陆屿抿唇,轻咳了下掩饰笑意,然后弯下腰,一只手挡在胭胭的耳朵上。 手指的触碰让姜幼胭微微颤了一下。 “胭胭,冰块脸哥哥是醋了呢。” 醋?姜幼胭下意识看向裴金虎车子里的那瓶食用醋。 又偷偷地去打量一脸冷漠的大哥哥。 “胭胭的冰块脸哥哥是会化成水的。”小姑娘的小奶音带着甜。 什么? “胭胭知道冰块脸哥哥是很好的哥哥。” 姜幼胭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席崎的袖子。 然后抿唇露出羞涩又感激的笑容来,她一笑,世界仿佛都明亮了起来。 第25章 可爱的妹妹 因为是搬家第一次开火,裴金虎还买了两个真空包装的馒头。 在四人好奇的目光中,他架好锅,打火,放蒸笼,笑眯了一双眼睛,“搬新家要蒸馒头呀,蒸蒸日上,红红火火。” “锅里忘加水了。”赵瑚珊摇头把东西一一摆进冰箱。 “我也是想这么提醒的。”陆屿正将洗好的菜摆着盘。 端着饮料往沙发走去的席崎把牛奶杯递给了姜幼胭,瞥来了一记冷淡的目光。 裴金虎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添水,烧干的锅里滚出老高的白烟。 围着吃火锅是件很温馨的事情,热热闹闹的,在腾腾热气中,筷子作响,脸上醺红。或是提醒对方的肉、菜熟了,或是抢夺最后一块牛肉,让人觉得格外亲近。 夜晚,喝过牛奶,洗漱好的姜幼胭躺在柔软的公主床上。 粉红的玻璃茶几上,薰衣草散发着清香。 明明到了她的睡觉时间,睡意却很浅。 没了那四道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姜幼胭竟然有还有几分不习惯。 明明只是两天而已。 四位哥哥给了姜幼胭安全感,也许是雏鸟情节,又或者是对哥哥的移情作用。 在初来乍到时,听到他们的呼吸声,姜幼胭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安心。 知道自己不再是只身一人,这种安全感让人容易迷恋。 冰块哥哥、猫眼哥哥和狐狸哥哥睡觉都十分安静,只有狗狗眼哥哥,是会磨牙的。 磨牙声并不响,也只是偶尔。 像个贪吃的小老鼠。 有一回,姜幼胭是亲眼瞧见狐狸哥哥那了一根薯条往狗狗眼哥哥嘴里塞。 姜幼胭原本想劝的话被狐狸眼哥哥一挑眉,一眨眼再比了一个“嘘――”给制止了。 来,看好玩的―― 这是姜幼胭从狐狸眼哥哥的眼睛里看到的话。 那根薯条被睡着了的狗狗眼哥哥咬得卡兹卡兹作响,啃完了薯条,他还砸砸嘴,哼唧了两下。 惹得狐狸眼哥哥别过脸憋笑憋得厉害。 姜幼胭也忍不住捂嘴轻笑。 想着这两天的趣事,不知不觉中,姜幼胭便睡着了,梦里有温柔的花香。 …… 新房子自那天开火后,厨房便一直是用着的。 四人中,只有裴金虎是不会做饭的,赵瑚珊说这话时,裴金虎还不甘地反驳,“谁说的,我还是会煮速冻水饺的。” “其实,你也没煮熟。”陆屿有幸吃过一回,怪自己的肠胃不好,还闹了一宿的肚子。 “那我昨天的馒头是蒸熟了的!” “一开始还不是忘了加水。”陆屿再反驳。 “我,哼(ノ=Д=)ノ┻━┻。”裴金虎不甘地扑倒在沙发上。 那力度让坐在另外一头的姜幼胭都腾空了起来。 她飞起来了! 姜幼胭受惊地睁大了眼睛,惹得赵瑚珊吃吃地笑。 陆屿忙把人拉到了饭桌上。 “下午我要留校,老大和小屿也有事,胭胭妹妹可不能跟你吃那减肥特效的饺子。”赵瑚珊解下了围裙,然后把煎蛋和烤肠端到桌子上。 再把与其他的造型都不同的那朵可爱的小花给了姜幼胭,收到胭胭妹妹的一个惊讶的笑。 今天依旧很治愈。 “胭胭妹妹年纪小,还在长身体。”陆屿把烤肠切成相同的大小,再推到姜幼胭面前。 “点外卖。”席崎颔首,把热牛奶倒给了姜幼胭。 在姜幼胭嘴巴微微嘟起时,忍笑叮嘱,“要喝光。” “行了,过来吃饭。”赵瑚珊逗狗似的招了招手。 裴金虎神情沮丧地走过来,“好,知道了。” “四哥哥,喝。”姜幼胭推了一杯牛奶过来,然后试图去拿那杯最少的。 “谢谢妹妹(°?°)=3”裴金虎立刻满血复活,今天也是有妹妹关心的一天,超级棒! 看着小姑娘露出偷笑,席崎举着牛奶壶又给添满了,声音低沉,语气平淡,“能长高的。” 气! “噗嗤。” 这样的场景在入住后每天都会上演,可每次看胭胭为了少喝点儿牛奶和老大斗智斗勇都十分好笑。 “我们出门了!” “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灰灰~”胭胭举起小爪子,笑得又乖又甜,“胭胭会乖乖在家等哥哥们回家的。” “妹妹!大耳朵图图已经放了!”裴金虎喊了一嗓子。 “来了!”小姑娘哒哒哒的小跑过去,一眼也没有再看过来。 赵瑚珊摊手,陆屿无奈,席崎抿抿唇。 “我们还没有小屁孩魅力大呢。”赵瑚珊忍不住嗤笑。 “圆圆的脑袋,大大耳朵,笨手又笨脚,跑步像陀螺,一动小脑筋总是出错……爸爸说我是个,是个机灵鬼,妈妈摇头叫我,叫我淘气包!” 姜幼胭摇头晃脑地跟着动画片哼着歌。 裴金虎陪着她一起看动画片,听着图图幼稚可爱的问题,再看向一旁坐的端端正正的姜幼胭。 见她抿着唇笑,自己也忍不住弯唇,笑得又傻又憨。 圆了小时候他和妹妹一起看动画片的梦。 姜幼胭看得很认真,许多图图不懂的问题,她也迷糊。 裴金虎看了一集,见姜幼胭仍是先前的姿势,便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拿了纸笔趴在一边勾勾画画起来。 不时地抬头去瞧姜幼胭一眼,再低头继续画。 那是一本很厚的画本,有些旧了,已经画了三分之一。 与赵瑚珊一起长大的他也是学过几年画的,与他的大块头相反的是,他的画卡通可爱的多。 小时候他曾经照着自己的模样幻想过妹妹的样子,给自己画了两个小辫子。 结果被赵瑚珊哄着穿了一次女孩子的小裙子。 然后就被彼时高自己一头的赵瑚珊拍着脑袋喊了声,“小虎妹妹。” 明明他是想要个妹妹,而不是自己当妹妹。 可那时的自己却傻傻地乐颠颠地喊瑚珊哥哥,学的腔调都是院子里那个唯一的小女孩。 这导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赵瑚珊取笑。 而这段黑历史也有幸被拍照留了下来,所幸他小时候生的玉雪可爱,穿着小裙子也十分好看。 有一回自己忘了,从赵瑚珊那里见着了这张照片,还真以为自己有个双胞胎妹妹。 “这是我吗?”姜幼胭看着画上矮胖了许多的人。 可头发和她一样,衣服也和她一样,眉眼间也能瞧见几分相似来,为什么,脸颊更鼓了? 姜幼胭鼓着腮学画上的小人儿。 她没有那么胖。 “是妹妹。”裴金虎点头,又给她看一旁牵着她的人,“看,这是小虎哥哥。” 高高的人是小女孩的两倍。 可,“我哪有那么矮?”姜幼胭更加不开心。 “是妹妹更小的时候。”裴金虎动作很轻地揉了揉姜幼胭的头发,这个总是憨厚的少年总算露出了配得上他硬朗帅气的笑容来,“妹妹小时候一定这么可爱。” 第26章 另外的时空 “四哥哥又没见过我的小时候。”姜幼胭戳了戳画中人的脸颊,不满地咕囔,“我小时候也不会这般圆润。” 裴金虎恍然,打量了一下姜幼胭,挠了挠脑袋,认同地点头,“是哦。妹妹这么瘦小,小时候也一定很瘦。” 见他真信了,姜幼胭肯定地点头,脸颊上却飞起了红晕,转头看着电视机,眼神飘忽,十分心虚。 裴金虎看一眼画,又看一眼姜幼胭,咧嘴笑出大白牙,“不过,还是胖乎乎的更可爱些。” 虽然是夸奖,可胖乎乎才不是女儿家会喜欢的词,姜幼胭羞恼地看了他一眼,但那笑容过于灿烂真诚,真是生不出气来。 而且,几位哥哥似乎都极爱把她养胖。 她才不要呢。 记忆中曾有个少年郎,明明俊眉修目生了好样貌,说话却好生难听,那时她穿了白色狐裘,人人都夸她玉雪可爱,偏偏那个好看的少年郎张口一句,“好大一颗汤圆。” 想到了不好的回忆,姜幼胭鼓着腮暗自郁闷。 不知道妹妹为何突然生闷气,裴金虎摸不着头脑,可生气的妹妹也很可爱啊,摇了摇头,拿着笔在纸上又画了个圆乎乎鼓着腮看起来很好捏的小团子。 中午,两人自然是点了外卖的。 新房子又大又漂亮。 姜幼胭最喜欢的是那间玻璃花房,红色的花开的艳丽如火如荼。 红色,是哥哥最喜欢的颜色。 哥哥说过,那是生命的颜色。 哥哥性子平和,最擅种花,再娇贵难养的花,到了他那双神奇的手里,便能开得极好。也因此得了“惜花君子”的美誉。 姜幼胭那次从宝镜里第一次见到这花,便知道,哥哥一定会喜欢。 那双向来温润的眸子笑起来再温柔惊艳不过。 姜幼胭最喜欢呆在哥哥身边,看他浇花、画画、写字都是极好的享受。 而她也会故意在浇花时,把水洒到哥哥的手上,然后惹来他看一眼,弯着一双潋滟的秋水眸子,唇边笑意温柔,曲指欲敲她,最后也只化作一叹,嗔她:“顽皮。” 姜幼胭是知道哥哥不舍得“打”她的,没有人比哥哥更疼爱自己了。 哥哥这般好的人,是合该被上天眷爱着的。 即便知晓哥哥失踪,姜幼胭也相信,哥哥一定会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只是哥哥的身体向来单薄,若是哥哥知道自己不见了,又该是怎样担心。 他又怕苦,吃药总是要配着蜜饯,没自己劝着,不肯好好吃药,定又是忍着的。 ―― 窗外雨声淅沥,斜斜飞入窗棂。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搬过那株含泪的芍药,将它移进了屋子里。 不免袖口染了些雨水,天青色的布料渐渐晕开更显深沉。 “咳咳――”男子身形瘦削,轻咳时微弯的脊背,更显单薄易折。 自从知道小姐失踪后,公子便一直休息不好,往日的衣裳都宽松了许多。 “公子。”吟月连忙把端着的药放到桌上,拿了一旁放在架子上的薄衾为他披上。 又关了窗子挡去窗外细雨,回头皱眉劝道,“天气寒凉。” “我醒得的。”男子拢了拢薄衾,无奈摇头,转回了桌前,桌上的药盅热气袅袅,气味苦涩。 他端起药盅,看了一旁的蜜饯一眼,眉头微动,没有伸手去拿,只一仰头便将温热的汤药喝了。 吟月忙递了水过来给他漱口。 男子的声音温润,长眉微拧,“胭胭还未找到吗?” 便是失踪已久的姜暮笙。 吟月同样担心姜幼胭的,看了一眼那碟蜜饯,公子不畏苦,这蜜饯向来是给小姐备着的。 她抿了抿唇,“王爷已经加派人手在寻了。” 这是还未有消息了。 姜暮笙样貌极为出色,气质更是飘渺,像山间晨起的雾、穿而过林的一缕风、簌簌而落的一片雪花。 而这般美好却不似凡间所能拥有,才会这般单薄易碎。 见他蹙眉,吟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揉成了一团。 忙出声安慰,“小姐纯稚可爱,吉人天相,定然会安然无恙。” “咳咳――”姜暮笙掩唇又是一咳,怔然点头,语气坚定,似在劝说自己相信,“是了,胭胭这般好,旁人自然是不忍心伤她的。” 虽是这般说,他眉间的愁绪却是未减半分,视线落在那几枚蜜饯上,叹道,“她是最爱娇的,又嗜甜,若是午睡醒没了糖水该伤心了。” “可东奔西走,难免有所疏漏,胭胭若是冷了、饿了,该多难受。”他忍不住想,怕自己疼爱的小姑娘瘦了、冷了。 这般想,胸口郁结愈深,又是一阵咳意。 看着小姐长大的吟月又怎么会不知道胭胭的爱娇,听着公子的话不免心疼。 可公子这般咳,更是让她心都纠结到了一处,不知道该怎么劝,才能抚平他的眉心,话不由得一再放软。 “公子还是将身体好好养着才是,若是小姐回来,看着公子这般清瘦,定是要伤心的。” “是了,胭胭若是看见了,是会发脾气的。” 姜暮笙闻言,想起了往日,摇头失笑,声音温柔而宠溺,“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一点儿威慑力也没有,就像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 明明是这般温柔的话,却让人心疼极了。 吟月面上不忍,最后只得干巴巴地道,“公子,身体为重。” ―― “王爷,人还未有消息。”暗一躬身道。 坐在上首的摄政王正批写着奏折,闻言嗯了一下。 暗二便接着说,“经过这几日对被看坊的排查,当日未有可疑人物在场,楼中上下更无其他地道密室。” 奏折上北方旱情严重,虽调水有所预防,但农植仍多枯死,太守已开仓放粮接济百姓,请求减赋、拨款接济。 朱红笔批了个准字。 “各个城门都未发现可疑人物。” “灵犀阁也未曾收集到此类消息。” 男人把批好的奏折放到了一边,屈指轻敲了下桌面,声音如碎冰般,“这么说,人当真是凭空消失了。” “当真是怪力乱神,嗯?”尾音托得极长,带出了几分阴冷。 暗一和暗二俱不再说话。 摄政王便又翻开一本奏折,当下拧了眉头,文辞华藻,舞文弄墨,却一句实用也无。 批了个阅,便丢置一边。 李管事立刻斟了杯茶。 摄政王抿了一口后,再次开口,“寿王那边近日很是不消停。” 两人松了一口气。 “寿王与林将军和赵太傅私下都有所接触,有教唆小皇帝之嫌。” “太后身边的大宫女雯香正是寿王的人。” “京中新增了一小股势力,领头人和势力成员目前还在追查。” “呵。”男人一声冷笑,眉眼覆着寒霜。 第27章 胭胭的日记 夜晚,微风习习。 洗漱完毕的姜幼胭穿着柔软的睡裙,趴在她的小桌子上写日记。 日记是三哥哥教的。 这几日,她用这里的笔愈发好了,写的字虽然仍带着稚嫩,却不会弯弯曲曲的不成样子。 她直着腰,离桌子一拳头的距离,模样乖巧而认真。 灯光温柔地倾落,在她的发上、裙摆上跳跃。 转眼间她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一个星期。 虽然穿越前家逢突变,穿越也来的莫名其妙。 但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姜幼胭伤春悲秋,对于这个世界,她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除了电视机,她最感兴趣的便是这里的书本。 冰块脸哥哥他们都很爱读书,姜幼胭虽然看不懂,却也知道上面的文字不是同一种,不禁肃然起敬。 好厉害! “大德大才之人已作古,而他们的才学却得以流传。”爹爹最好古籍,得一残卷废寝忘食日夜品鉴之事常有。 哥哥亦能看懂未译的佛书。 姜幼胭不爱这个,只常常缠着哥哥讲解给她听,佛香萦绕中,她能嗅到哥哥身上微苦的药香,伴随着哥哥温柔的声音,只觉岁月安然。 有才华的人总是受人尊敬的。 四位哥哥的才华并不止这些,愈与四位哥哥相处,姜幼胭对他们的崇拜愈深。 大哥哥最为威严,是家中的大家长,三位哥哥都听他的话,也是家中最会赚钱的人; 在安朝,商人非末流,每逢灾害,组织捐款和主动上交大半家财放粮施粥的便是富商沈羡秋。爹爹和哥哥都曾赞他大德大善。 而在这里,商人的地位更高,姜幼胭摇摇头,她记错了,四位哥哥说这里是人人平等,不兴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该是“行行出状元”才是。 二哥哥是个设计师,据四哥哥说这种职业很受欢迎,在姜幼胭似懂非懂地点头,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裁缝。一如安国便有一绣娘,一件衣裳千金难求。 二哥哥的书也多,文字同样多样,却都是带着画的。 他的藏书上面的人总是穿着稀奇古怪的衣服,戴着形状不一的头饰和帽子,连身材都格外高挑瘦长。 这不,姜幼胭被那个大大的托到地上的帽子给惊住了。 “这样的,走路不累吗?”她忍不住嘀咕。 “这啊,是种时尚。”赵瑚珊这般说,面上却是不以为然。 姜幼胭知道时尚这个词,跟破洞衣裳一样。 “那二哥哥也是要设计这种衣裳吗?” “不啊,”赵瑚珊揉了揉姜幼胭的脑袋,“二哥哥要设计的,是美丽的衣裳而不是时尚。” “美丽?”姜幼胭仰着小脑袋询问。 “嗯,让人看着美丽,能让人欢喜,也能让人因为美丽而更爱自己的衣裳。”赵瑚珊抵着下巴,狭长的狐狸眼微弯,笑得矜贵优雅。 姜幼胭喜欢这样的衣裳。 “胭胭妹妹愿意当我的模特吗?”赵瑚珊看她露出了笑,伸手戳了戳她的小酒窝,然后直起身,弯腰,一个前倾,伸手发出真挚的邀请。 他赞美道,“胭胭妹妹这般好看,是最美的小公主,也是我最美的模特。” 姜幼胭脸红了一下,然后垫脚,提了一下裙摆,小手放在他的掌心,微微扬起小下巴,笑的矜持而骄傲。 “好呀。” 这是三哥哥教她的淑女礼仪。 “我的荣幸。” 四哥哥体能最好,打球跳舞凡是与运动有关的,他都玩的极好。初初听到跳舞时,姜幼胭还闹了笑话,她以为是那种软绵绵的舞蹈,想象着最魁梧健硕的四哥哥扭腰舞袖;汗毛直竖,肃然起敬!好,好厉害! 而直到看到四哥哥的舞蹈,姜幼胭捂着嘴惊叹不已。那是极有力度的舞蹈,像一团火一般,张扬热情。 而当四哥哥笑着望过来对她眨眼的时候,姜幼胭觉得,他脸上的汗水都漂亮的不可思议。 那是姜幼胭第一次觉得四哥哥也是个极俊朗的人。 至于三哥哥。 姜幼胭觉的他是个像迷一样的人,他会的东西很多,却要你一点点去发现。 他不会去刻意炫耀自己的才学,只那双暖阳般的眸子便能让人安心。“君子”便合该说的是二哥哥这般的人。 姜幼胭回忆起昨日她听到的琴声,默默地在手下的本子记下:三哥哥擅声乐;其他,等待惊艳。 她总觉得自己不会在这里待上许久,虽然这里百般好,比安朝都要好,可安朝才有她惦念的人。 她的爹爹、她的哥哥。 等回去了,她便能将这日记拿给父兄看,告诉他们她去了一个很神奇的世界,她在这儿认识了很好很好的人,他们待她如家人,对她很好很好,若爹爹和哥哥因此而醋了。 她便可以抱着他们的膝盖撒娇,虽然哥哥们待她很好,她最喜欢的,不,最爱的还是爹爹和哥哥。 写下爱这个字的时候,姜幼胭忍不住红了脸颊。 她用手背蹭了蹭脸,心里低呼,呀,好烫啊。 她又嘟了嘟嘴,盈盈水眸亮晶晶的愈发漂亮。 可三哥哥说,爱并没有什么好羞于齿口的,应该说出来,把真实的心意告诉他们。 爱,是会让人感到温暖的。 姜幼胭想,是的呀,没什么好羞涩的。 经此一离别,她觉得再没有爱能表达她对父兄的感激与思念了。 这是个很温暖,很美好的词。 对了,还有晚安这个词语。 “晚来思君,唯望君安。” 姜幼胭用笔捣了捣脸颊,在日记的末尾,写下结束语。 “爹爹,晚安。” “哥哥,晚安。” 咚咚―― 姜幼胭立刻放下笔,哒哒地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她方才写的四位哥哥。 站在最前面的是穿着两件式款式规矩颜色暗沉的睡衣的席崎。 他把牛奶递了过来,见小姑娘嘟着嘴接了下来,唇角笑意很浅,然后道,“晚安。” 接下来是穿着蓝色睡袍的赵瑚珊,狐狸眼弯弯,“胭胭妹妹总是那么可爱,晚安哦。” 然后是三哥哥,陆屿的家居服是灰色的,同样是两件式,他抬手顺了顺小姑娘的头发,满意地点头,“头发吹干了。胭胭,晚安。” 最后是裴金虎,他的睡衣是他觉得最舒服的运动t恤和短裤,踩着拖鞋的他蹲了下来。 他和姜幼胭说话时一向会蹲下来,生怕自己太高,让妹妹仰头累着了,他揉妹妹的头发时也总是小心翼翼,怕自己手劲太大,把细软的头发扯断了。 “妹妹,晚安好梦!” 笑得见牙不见眼。 “嗯!哥哥们晚安!”姜幼胭甜甜的笑,浅浅的酒窝灌着蜜。 粉色的房门再次合上。 灯灭了下来。 不一会儿,胭胭便陷入了梦乡。梦里,很香甜。 第29章 汤圆未婚夫 姜幼胭什么也不缺,即便是寻常姑娘家需要学的主持中馈她也没静下心去学过。 一来生母早逝,家中无主母;二则府中上下对她都是宠溺,也不会让她去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姜幼胭虽然会打算盘,可经营之道却是不擅长的。 刺绣能换钱,也是从身边的嬷嬷丫鬟那知道的。 虽然丫鬟们寄卖的绣品是换不了多少铜板的,也是因为布料和丝线不足,可若是用好的布料和丝线,加上绣法精湛,总是能多卖些铜钱的。 盛京的女儿家常去的绣坊,一方丝帕便是值一两银子以上的。 姜幼胭想,她的女红便是极好的,她还会好些针法。 而绣品若是大件的会更加昂贵些。 这样想着,姜幼胭便又生了底气,她也是可以赚钱的,跃跃欲试。 “我也会绣大件的屏风的。” 听到她还想绣大件的屏风,赵瑚珊连忙制止了她的这个想法,“胭胭妹妹有心就好。” 姜幼胭以为是这里不兴绣品了,诧异之余有些失望,“这些都不能赚钱吗?” 那她还会些什么呢?她纠结着。 “这倒不是。”刺绣是国粹,品质好的极具收藏价值,而新绣品的话,材质和规格还有画面布局都很有讲究,可这样一件绣品却是极耗时和伤眼的。 而且。 小姑娘实在是太小了。赵瑚珊看着她鼓着婴儿肥认真的模样。 “胭胭妹妹还是个小孩子,哥哥们照顾妹妹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胭胭妹妹不必为这些烦恼。” “胭胭才不是孩子,胭胭不小,胭胭快要及笈了。”姜幼胭不满,立刻反驳他。 她的思路因为这句“小孩子”一下子就跑偏了,马不停蹄的。 这是还没到15岁,正在整理姜幼胭的袖口的赵瑚珊面上一讪。 心中熨贴,“胭胭妹妹在这里还是在上初中的年纪,是个小孩子没错。” 袖口已经整理好,赵瑚珊拉着胭胭,笑着示意,“胭胭妹妹,转个圈看看。” 说罢,带着胭胭转了一圈,裙摆如花瓣般盛开。 姜幼胭原本欲再次反驳自己不小的话又咽了回去。 赵瑚珊上下打量着姜幼胭,不由得赞叹她的灵动美貌。 胭胭妹妹虽然稚气未脱,容貌精致,气质纯粹又仙又灵。 若是胭胭妹妹在这儿上初中身后一定会追着几条街的半大臭小子。 这样一想,便失落许多。 那些臭小子,哪里配得上自家可爱的无与伦比的胭胭妹妹。 明明还是没眼的事,他倒是提前体验了养女儿的自豪和忧虑。 赵瑚珊调侃着自己,又突然想到,在古代,女孩子及笈便是到了适婚的年龄,可以嫁人了。 眉头一挑,赵瑚珊突然兴起了调侃的趣味,逗她,“那便是可以说亲了。” 他方才还在感慨嫁女儿不舍又愤懑,这会儿调侃缺又十分自然,恶趣味地只想看胭胭被逗得脸红羞恼的小模样。 可对他这问题,姜幼胭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脸都没有红一下,倒是让赵瑚珊惊讶不已。 即便是现在的女孩被调侃交男朋友没,也难免有害羞的。 这种问题在胭胭妹妹看来,应该是更羞人才是。 结果却是落落大方,态度再自然不过。 姜幼胭不害羞的原因有二: 一则,平日里相处的手帕交有已成家的,她还曾去随过礼吃过“酒”的。 女儿家们虽然守着矜持端庄,可小姐妹间谈心也是不会太拘着了,盛京可还是有十大美男排行的花名薄的。 自家哥哥便是魁首,姜幼胭骄傲地想。 二则,姑娘家及笈订婚成家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就和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没什么要难为情的。 姜幼胭的爹爹是大儒,文人之首,桃李满天下,弟子往来青年才俊不乏品貌上佳的,又有仙人玉姿的哥哥在眼前。 赏美水平之高让姜幼胭至今仍情窦未开。 赵瑚珊觉得格外有趣,便又问她,“那胭胭妹妹可有未婚的夫婿?比如娃娃亲什么的。” “娃娃亲?” 这个问题倒把姜幼胭问住了。 她好像,的确有那么一个。 是那位“好大一颗汤圆。” 家世清贵,父兄宠爱,姜幼胭什么也不缺,没有养成骄横跋扈的性子已经是极好,但骄矜却也难免,而幼时的她也更加霸道些。 彼时她穿着雪白的狐裘,白白嫩嫩,见了她的人无一不赞她玉雪可爱。 她欢喜地跑去见哥哥,想得哥哥的夸赞。 却在哥哥的院子里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郎。 他生得极好,唇红齿白,面若好女,流光溢彩得如雍容华贵的牡丹花,是与哥哥不同的惊艳。 可好好的人却生了张嘴。 “好大一颗汤圆!” 这是小幼胭听着他说的第一句话。 可这刺耳的话由他说出来,声音带笑,唇也若笑,连挑起的眼角都艳丽的不可思议。 小幼胭霸道惯了,自然不高兴。 而她不高兴,便也需教人不高兴。 当即便炮弹似的冲了过去,拽了对方的衣角,将人生生拉着弯了腰低了头,然后“唧”一下把嘴巴印在了对方的面上。 还扯下了对方的玉佩,插着腰骄傲地宣布,“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了!”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出奇。 但这却不是少年郎没反应过来的原因,他未反应过来是因为面上湿漉漉的口水印,还带着蜂蜜枣泥糕的碎沫。 整个人都僵硬了。 而这把哥哥逗笑了,原本仙人般的人物笑得肆意畅怀一下子从天上降临了凡间。 奇怪的是,那个表情僵硬依旧好看的少年郎却是没夺回玉佩;更奇怪的是,他好像还默许了姜幼胭的话。 甚至连哥哥和爹爹也默许了。 小幼胭便多了个未婚夫,是她自己亲自定下的娃娃亲。 后来的日子里小幼胭也与他见过几次,虽然隔的远远的坐着,却也不避开小幼胭的靠近,还会把自己面前的甜点心推到她面前来。 只是再后来直到今日,她也没再见过那个少年郎了。 只是那时年纪太小,至今也有近十年。 她一时倒是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未婚夫。 ―― 胭胭妹妹想了许久。 赵瑚珊原本戏谑的表情不淡定了。 不会,胭胭妹妹真有一个未婚夫。 她还那么小! 面上淡定只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的赵瑚珊内心却有些抓狂了。 幸好胭胭妹妹穿越了,及笈就结婚、未婚夫什么的都见鬼去。 有他们四个哥哥在,绝对会对她的未来丈夫好好把关的,他在心里已经想好了刀山火海、九九八十一难的关卡。 自家的女鹅(妹妹)由他们守护! “我好像有个娃娃亲呀。” “什么?” 刚接完电话,过来寻他们的陆屿推开门便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肉肉的婴儿肥,和胭胭认真严肃的小表情。 他整个人也不好了。 第30章 未知的九月 “娃娃亲?!” 陆屿又问了一遍,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他的表情太过震惊,那双一向如暖阳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姜幼胭不禁疑惑,有娃娃亲,这很奇怪吗? 寻常的女儿家在及笈前便会相看人家了,女儿家的婚姻大事何其重要,自然是要千挑万选。 对女儿家来说,若是自小就定下的娃娃亲,多了相知的过程,不至于盲婚哑嫁。 她的手帕交便是和娃娃亲成亲了的,情谊深厚,后又随夫君去了外省上任。姜府中还未出事时,她还收到对方的报喜信呢。 再说,她的娃娃亲可是自己定下的,虽然好久没见着了,但他生得好,即便长大了,容貌也不会差。 这样想,姜幼胭觉得自己的娃娃亲对象也是挺好的。 到底是所处的环境和教育造成的认知也不同。 陆屿看着胭胭一副再自然不过的模样。 方才因为那通电话而升起的烦躁都一扫而空,满心只放在了教育引导小姑娘身上。 “胭胭和,”陆屿心中纠结,又难掩好奇,“和未婚夫相处得好吗?” “胭胭许久没见过他了,”姜幼胭摇头。 见两个哥哥实在好奇的很,便把自己的订“娃娃亲”的过程告诉了他们。 虽然有些好笑了些。 因为是哥哥,所以也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等听完了胭胭的“娃娃亲”,陆屿和赵瑚珊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便是“一吻定亲。”了。 还是自己家可可爱爱软绵绵的小妹妹霸王硬上弓,霸过来的。 而且,听胭胭妹妹的话里,那个少年郎似乎还是有些洁癖的,被湿漉漉的口水吻,还带着糕点渣。 赵瑚珊低头忍笑。 陆屿也弯了眼睛,掩唇轻咳了一下,“胭胭那时候多大啊?” “五岁了!”姜幼胭张开一只小手。 赵瑚珊挑眉,调笑,“胭胭原来还是个看脸的小花痴。” 姜幼胭嘟嘴不依,“这叫爱美之心人人有之。” 好在胭胭胭胭妹妹情窦未开,对那个未婚夫也没什么感情。 再则,胭胭来到这里,那个未婚夫更是没影子的事。 警报解除,两人松了一口气。 庆幸之余,又不免忧虑,胭胭虽然现在对这里还一知半解,可总要适应这里的。 再等过段时间,胭胭上学的事情也会提上日程。 可胭胭生得这般好,现在的小朋友们又早熟得很,说话做事都是一套一套的,甚至有些比他们还会“撩妹”。 胭胭若是没这个认知,被臭小子拐走了怎么办! 此时他的想法和赵瑚珊达到空前绝后的一致:保护妹妹,杜绝雄性追求! 赵瑚珊拉着小姑娘坐在小凳子上,和陆屿两人一起教(忽)育(悠)。 先给那个未婚夫再上剂眼药。 “胭胭妹妹还小,见过的人和事也还少,太早就定下婚约,虽然比旁人多了熟知的情谊,却难免束缚。” 他说话的语气太过温柔而严肃,和以往哥哥告诉自己不能以貌取人,人云亦云。 姜幼胭端正了腰板,听的很认真。 赵瑚珊眼里划过笑意,狐狸眼愈发动人,“这里女孩子的法定结婚年龄是20岁,入乡随俗,对胭胭妹妹而言,还是太久远的事。” 20岁?这里的姑娘家嫁得好晚啊。 不过,姜幼胭倒不会觉得会是老姑娘什么的。一些疼爱女孩的也会把女孩子留久些,到十七八岁才会嫁出去。 而姜幼胭情窦未开,对嫁娶之事也没什么憧憬。 她更喜欢待在姜府,被父兄宠爱。 “五年多的光景实在是很长的时间。” 姜幼胭点头,五年很漫长的。 “胭胭妹妹还有很多的地方没有游历;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没有经历过;很多人没有见到过。而经过这些后,眼界和想法便也会不同。” “就像胭胭妹妹能想到自己会来到这里,并认识我们四个哥哥吗?” 姜幼胭摇头,她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也不会想到会有四个很好的哥哥收留自己,照顾着自己。 她一摇头,耳边的发便跟着乱了,发尾扫在脸上,痒得让她想伸手去挠。 赵瑚珊便抬手给她顺好了,“所以呀,未来的一切都是不可知的。” “胭胭会遇到我们,也会遇到更多的人。” 后面的话,他便没说了,他可没有教自己的小妹妹早恋的想法。 所以那个娃娃亲未婚夫、还有校园里的臭小子什么的都见鬼去。 陆屿从他狭长的狐狸眼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些信息。 眉眼温柔带笑,转了话题,“胭胭觉得这里怎么样?” “很神奇。”姜幼胭回答得不假思索。 “这里对胭胭来说,有很多很神奇的东西,像我们的衣服,我手里会唱歌能通话的手机……”陆屿把手机拿出来,播放了音乐,是姜幼胭常看的动画片的主题曲。 在儿歌中,陆屿继续问她,“胭胭也是喜欢这里的学校的对?” “喜欢!”胭胭点头如捣蒜。 陆屿就笑,“胭胭也是该去上学,读初中了的。” “我也可以吗?”姜幼胭是喜欢这里的学校的,自从见到了那些发着光的姑娘家,她对这里的学校就更好奇了。 “对啊,可以的。” 姜幼胭惊喜,又失落地摇头,“可我好些都不懂,加减法也不好。” 她这几日已经开始学习加减法了,哥哥们结账算的很快。 但她好像没那么聪明,即便哥哥们给她准备了许多彩色的小棍子让她数数,可她还总是会算错。 在她看来已经不容易的加减法,不过是这里小学的知识,比她小许多的孩子都比她算的好。 这个小孩子是动画片里的图图的小伙伴。 初中,一定更难的。 姜幼胭沮丧极了。 “练得多了,胭胭就会了。”见胭胭还是沮丧,陆屿又加了一句,肯定道,“三哥哥小时候加减法也不好。”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赵瑚珊挑了一下眉,加减法不好吗? 他记得小屿一直有着“别人家的孩子”的别称。不,好像是天才儿童。 三岁唐诗、七岁便会简单地三国语言交流,还会钢琴绘画…… 小虎子那时候正被口算本支配,可没少骂电视里的小天才。 不过,他不打算拆穿他。 没看见胭胭妹妹眼睛都亮了起来吗? “真的吗?”不是她一个人这么笨啊。 姜幼胭亮晶晶地看着他,“会像二哥哥一样聪明吗?” “嗯,会!”陆屿点头很肯定。 “这段时间胭胭一直练习,等到九月份,胭胭就可以去上学了。” “到时候胭胭就可以背小书包去学校了。”赵瑚珊接着道,不过想到胭胭的小书包,他便有些忍不住笑。 那是个很可爱的小书包。 姜幼胭的小书包上面画着大耳朵图图,是她自己亲自挑的。 九月份? 姜幼胭先是为上学开心的不得了,可想到九月份,方才的兴奋又迅速褪去。 从现在到九月份,还有三个多月。 她来这里已经快半个月了,却没有任何回去的预兆,她不能回去了吗? 她实在是太藏不住心思。 “胭胭不喜欢这里吗?” “喜欢的。” 姜幼胭摇头,“可,胭胭也想爹爹和哥哥。若是他们能也来这里,就好了。” 陆屿不再说话,轻柔地顺着她的发安抚她。 尽管私心里他是不希望姜幼胭再回去的。 可如果是她希望的。 “总会有办法的。” 第31章 小帮手胭胭 赵瑚珊撑着下巴看着陆屿安抚姜幼胭。 眉眼温柔的少年蹲在低着头沉闷小女孩身边,给她顺头发,无声安慰。 很温馨的场景。 可他突然想起,胭胭妹妹自来到这里,便是不曾哭过的。 无论是开始时初见他们的惶恐提防,还是之后想念家人……即便红了眼眶,害怕和思念的不行,她都不曾哭过。 明明只是个孩子。 脆弱、任性、娇纵,她都可以有的。 不必那么坚强。 可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再乖巧不过,不会抱怨,也不会主动要求什么。 “胭胭妹妹。” 姜幼胭抬起来脸,看向他。 她的眼眶微红,还是没有哭。 而见他们都在看她,知道他们担心她,下意识便会露出软软的笑容来安抚他们,浅浅的酒窝晕开。 太乖了。 赵瑚珊心蓦然一软,“胭胭妹妹的爹爹和哥哥一定是很好的人。”才会教出这么可爱的胭胭妹妹来。 姜幼胭点头,脸颊边的发随之跳动。 她弯着眼,愉悦而骄傲,眼里有细碎的星光: 爹爹和哥哥是最好的人! 显然他的话让她很愉悦。 可,又有些嫉妒呢。 赵瑚珊心中一讪,倏而,狭长的狐狸眼一弯,流光溢彩,他轻轻地笑,赞美道,“胭胭妹妹这样很好。” “不过,”尾音一转,他蹙眉做捧心状,如泣如诉,“如果胭胭妹妹回去了的话,我们会很难过的。” 这句话说得一波三折,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胭胭妹妹一点儿也不留念我们吗?” 那双长眉微蹙,狭长的狐狸眼低垂,神伤的模样,整个人都黯然失色起来。 尽管他这套动作在陆屿看来表演痕迹过重,台词过于煽情,老套得像晚八点档的宫斗剧,还掩不住笑音。 可这对姜幼胭而言却是足够了的。 哥哥们待她很好的。 二哥哥很难过的样子。 她这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了。 姜幼胭的眉毛立刻就纠结成了一团,她咬了咬唇瓣,神色无措。 “哎,”赵瑚珊又不忍了。 他总喜欢逗胭胭,但又不忍真把人逗很了。 叹息了一下,他走过去戳了戳姜幼胭的脸颊,然后捧起她的脸,揉她的肉肉的腮帮子,“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么样,胭胭妹妹现在还在这里,对不对?” “嗯!”姜幼胭嘴巴鼓成了小金鱼。 手感很好,表情也很可爱,赵瑚珊手痒地又轻轻掐了一下,这才放开。 然后语气伤感又不乏释然地开口,“正因为不知道哪天这份亲近就成了回忆,我们更应该好好珍惜现在对不对,这样即便某天胭胭妹妹回想起来,也都是开心的。” “而我们在胭胭妹妹眼里也会是最好,最难忘的回忆。” 见狐狸眼哥哥不伤心了,姜幼胭微松了一口气,立刻表白心声,“哥哥们待胭胭本就是很好的。” 她没有说最字。 眉头一挑,赵瑚珊选择了忽视。 陆屿在旁边笑着看他们互动,被赵瑚珊眼尾一扫。 在姜幼胭看不到的角度,偷偷给赵瑚珊竖了中指,张嘴做口型,“戏精本精。” 赵瑚珊只当他是夸奖了,回了个漂亮的假笑。 陆屿摊手,直起身,然后伸手把姜幼胭也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低下头去问,“胭胭饿了吗?” “不饿的,”姜幼胭摇头,摸了摸肚子,肚子还是鼓鼓的,她仰起脸问,“是要做中饭了吗?” 大哥哥和四哥哥快回来了。 “嗯,是该去做饭了,老大和老四也快回来了,”陆屿肯定了她的想法,然后笑眯眯地问她,“胭胭帮我打下手好不好?” 姜幼胭当即点头。 “那太感谢胭胭了。” 他便露出感激的表情来,那模样仿佛胭胭能帮他许多忙似的。 让姜幼胭不由得抿唇笑,酒窝浅浅。 “二哥也来帮忙?”陆屿扭头又问。 赵瑚珊不置可否。 姜幼胭便打算把新衣裳换了。 赵瑚珊拦住她,“不用换了,下午是要带你出去玩的。” 陆屿也点头,“套上围裙就好了。” 其实他们也不会让胭胭帮什么难的忙,顶多是洗个菜。 而菜又都是洗好才放冰箱里的,拿出来冲一遍就好了。 让胭胭帮忙洗也不过是想给她找个事情做,好不让她觉得无聊罢了。 ―― 一进到厨房,姜幼胭便四下看着,迫不及待地想帮忙。 赵瑚珊拎起一旁改良过的小围裙,伸手招呼她。 “胭胭妹妹过来。” 哒哒地跑过去,先是抬脸甜甜一笑,再背过身,立正,手抬高! 乖乖巧巧的模样让赵瑚珊莞尔,一手撩起她散着的头发,拿着小围裙便套了下来。 然后侧身弯腰,给张着双手的胭胭妹妹,系好蝴蝶结。 姜幼胭的目光放在已经走到冰箱前的陆屿身上。 在她眼巴巴的目光下,陆屿拉开了冰箱,然后把娃娃菜和盆子递给她。 “胭胭把娃娃菜洗了。” 姜幼胭听到后立刻兴奋地应声,“好哒!” 赵瑚珊便又把她的袖子给卷了上去,这才开口,“好了,胭胭妹妹去忙。” “嗯呐!” 姜幼胭便跑去端着小盆接了水,放在地上,蹲下来洗菜,一片一片叶子的洗得很是认真。 长长的头发也逶迤一地。 陆屿看见了,便快步走上前抬了手把腕上的皮筋褪了下来,把她的头发扎了起来。 小皮筋上有个小草莓图案,可爱的紧。 姜幼胭被碰了头发,下意识回头,看见他便是一笑。 陆屿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赵瑚珊倚靠在冰箱上,瞥了眼他的手腕,似笑非笑,“小屿,需要我做什么?” “把里脊肉切成小肉丁状。” “收到。”赵瑚珊的刀法是极好的,切出来的大小几乎是一致的。 等陆屿淘好米,把饭煮上了,再看胭胭时,她还蹲在那里,抿着唇,一脸严肃。 摇头失笑,走向赵瑚珊,接过他手里的装盘的里脊肉,加入盐、料酒,用手抓匀,用调料腌制。 然后把削了皮的菠萝递给了赵瑚珊。“麻烦了二哥。” 赵瑚珊接过来同样切成等大的丁状。 陆屿是准备做菠萝咕咾肉的。 等过了几分钟,他刚敲了一个鸡蛋, 姜幼胭便抱着盆子过来,“三哥哥,我洗好了!” “胭胭真棒。” “那我还有什么能帮忙的吗?”姜幼胭的目光是放在他手里的鸡蛋上的。 “那胭胭帮忙搅拌鸡蛋。”陆屿示范了一下,然后递给了她。 “好的。” 一圈一圈。 生怕把鸡蛋洒了出来,她打的很慢,嘴里还念念有词。 “看来,还是先炒娃娃菜。”赵瑚珊洗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陆屿点头,无奈又好笑。 开火,热锅,倒油。 等娃娃菜炒好了,姜幼胭的鸡蛋也搅匀了。 “已经没有事情让胭胭帮忙了。”陆屿摊手,“胭胭做的很好了。” 姜幼胭有些失落。 “我记得,开心超人好像放了。”赵瑚珊突然说到。 姜幼胭眼睛一亮。 “我很想看呢,胭胭陪我一起看两集好不好?”赵瑚珊眨了眨眼睛。 “好啊!” 第32章 狐狸和动画 她回答的太快了。 姜幼胭脸一红。 她真的是想帮忙的。 看出她的羞恼,陆屿凑近她的耳边,小声地跟她咬耳朵,“胭胭陪着二哥哥去看电视好不好,二哥哥其实很喜欢动画片的,只是年龄大了,他一个人看动画片会不好意思的。” 赵瑚珊没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他听得见好不好,他哪里喜欢看动画片了?而且,他年龄大?好像只比他一岁。 姜幼胭却还是信的。 慵慵懒懒,优雅如狐狸的二哥哥喜欢看动画片吗?好不可思议,不过好像很可爱啊。 她偷偷地抬眼去瞧二哥哥,然后点了点头。 嗯!她陪二哥哥一起看,二哥哥就不会不好意思的,动画片真的很好看啊。 她试探地去牵二哥哥的手指。 “二哥哥,我们一起看哦。” 胭胭妹妹的手小小软软的,牵着他的两根手指,还晃了晃。 漂亮的眼睛弯弯,满目星河璀璨。 赵瑚珊立刻点头。 被牵着到沙发上坐下时,赵瑚珊熟练地打开电视,找到正在播放的频道。 片头曲起,姜幼胭跟着摇头晃脑地小声地唱着。 赵瑚珊便后仰调好舒适的位置,倒在沙发上,又从旁边捞了个抱枕递给她。 自己也抱了一个。 胭胭有很多优点,其中一个便是专注。 红色的小超人总是开心的模样,热心肠朝气蓬勃;绿色的小超人总爱抱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美貌,以至于被夸一句帅就轻易地把机甲借了出去,自己追着机甲跑得气喘吁吁。 吱―― 是车子的声音! 大哥哥和四哥哥回来啦! 姜幼胭的小耳朵一动,然后偏头就看见了抱着抱枕,看得聚精会神的二哥哥。 赵瑚珊有些近视,看东西便习惯微眯着眼去瞧。 电视看得认真,也就不知不觉中抱着抱枕身子前倾了些。 姜幼胭只觉得那双微眯的狐狸眼比平日多了几分懵懂可爱。 看来,二哥哥真的很喜欢动画片啊。 姜幼胭捂着嘴巴偷偷笑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地往跑去开门。 她身子太轻巧,沙发也无什么动静,以至于赵瑚珊真的没发现她离开了。 把两个哥哥的拖鞋拿出来摆在地上。 然后, 咔哒―― 门外是正准备输密码的席崎,低头念了句,“胭胭。” 从席崎身后探个脑袋出来的裴金虎刚欲喊,“妹妹!” “嘘――”姜幼胭侧着脸,竖起食指嘟着嘴巴,比了个嘘,声音小小的,尾音上翘而活泼,“二哥哥在很认真地看动画片哦。” 因为拖鞋摆好了,心中一暖,正欲换鞋的席崎面色有一瞬间的怪异。 裴金虎也愣在原地,表情呆的不可思议。 “二哥,在,很认真地看动画片?” 裴金虎复述着。 “对呀!” 姜幼胭没有觉得奇怪,依旧小小声,带着雀跃地分享自己的新发现,“二哥哥很喜欢看动画片的,只是不好意思看罢了。” 她说的很肯定,的确是那么坚信的。 “二哥哥很可爱艾。” 席崎的面色就更古怪了。 一旁的裴金虎已经快速换好鞋,轻巧又迅速地跑去了客厅。 他要看看很认真看动画片的二哥! 然而,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赵瑚珊端着一杯水,看他轻手轻脚如小偷般的作态,挑眉勾唇,打趣他,“怎么了?” 裴金虎偏头去看客厅的电视机,正放着广告词。 顿时失望极了。 赵瑚珊仿佛能看见他头上的瞬间耷拉下来的狗耳朵。 “你喜欢哪个超人?”清清冷冷的男声。 “花心超人。” 话一出口,赵瑚珊忍不住骂了句槽。 裴金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头上的狗耳朵一动一动的。 姜幼胭捂着嘴站在席崎身旁弯着眼睛偷偷地笑。 席崎唇角也几不可察地一弯,在赵瑚珊看过来时,唇一挑,无声道:狐狸精。 死闷骚!死腹黑! 第33章 小超人之争 “你们回来了。”陆屿听见动静关了火,从厨房走出来,“菜也炒好了,回来的时间刚刚好。” 一语双关。 “我方才好像听到二哥说喜欢‘花心超人’?”陆屿眼睛带笑,戴着围裙,神情温柔,“胭胭以后就多一个讨论剧情的小伙伴了。” 赵瑚珊一僵,他一直深信不疑,小屿是个白切黑。 二哥哥是不好意思了吗?姜幼胭看赵瑚珊的面色僵硬,忍不住帮他说话,“二哥哥也喜欢看动画片,是不用不好意思的。” “花心超人很可爱啊,胭胭也很喜欢。”睁着大眼睛,她认真地说着。 赵瑚珊低头,看进她bulbul的大眼睛,抚额,还是天然最致命。 咳咳,不过是爱看动画片,到底是个“年龄大”的人了,对这种事,他不该那么纠结。 看动画有什么不好? 这说明他童心未泯! “动画片多好看,既童真又美好。”想开了的赵瑚珊捻了一下颊边的碎发,狐狸眼看向席崎,戏谑,“某个冰块是不会理解这种纯真的?” 不巧,他这个冰块还真理解这种纯真。 “我喜欢小心超人。少说多做,小心谨慎。”席崎一张高岭之花的冷淡脸,语气是一本正经。 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中,十分淡定地把文件袋放到一旁的台子上,然后偏过脸,对上胭胭同样意外的脸,发出邀请,“下次我和胭胭一起看?” 粲然一笑,姜幼胭立刻点头,“好啊!” “我也要一起看!我最喜欢粗心超人!”裴金虎申请加入小分队! 陆屿也凑热闹,“我挺喜欢开心超人的。” 小超人们齐聚,一个念头起,狐狸眼流光一闪而逝,赵瑚珊唇一勾,“不知道我们的胭胭妹妹最喜欢哪个小超人?” 最喜欢? 在他们都认领了小超人后,这可不是一个单纯的问题。陆屿和席崎同时看向赵瑚珊,赵瑚珊给了他们一个k,这动作由他做起来,又邪又媚。 陆屿和席崎对视一眼,恍若不知,谁也没打算提醒胭胭,任由赵瑚珊挖坑。 不可否认,他们也很想知道答案。 裴金虎没觉得异样,不过也挺想听见胭胭说喜欢粗心超人的,不过他觉得妹妹也很有可能会说甜心超人啊。 粉色的,漂亮又可爱,和妹妹一样都是小甜甜。 那三个被“争宠”充斥的聪明脑瓜都忘了甜心超人这一茬了。 姜幼胭的确被问住了。 “一定要最喜欢吗?” 对于胭胭妹妹的期望脸,赵瑚珊不近人情,再次肯定,“对啊,要最喜欢的。” 红色开心超人、粉色的甜心超人、绿色的花心超人、蓝色的粗心超人、黑色的小心超人。 她都很喜欢啊。 姜幼胭掰着手指,念念有词,纠结。 而且,总觉得问题好像不那么简单? 姜幼胭小小地抬了一下头,偷偷地瞄了一眼他们,四个哥哥都很期待的样子。 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瞄一眼他们,又掰一下手指念念有词,嘟着嘴纠结的模样,实在是可爱的很。 小孩子才会做选择题,陆屿忍笑,给她解围,“胭胭都喜欢对不对?” “嗯嗯!”姜幼胭点头,“二哥哥像花心超人自信又张扬,四哥哥像粗心超人一样热心憨厚,大哥哥像小心超人沉默寡言却很细心。” 被点到名字的三个人都不由得失笑。 见胭胭没提到自己,陆屿好奇地问她,“那三哥哥呢?” 裴金虎猜测,“是像开心超人吗?” 姜幼胭先点头,又摇头,“开心超人总是笑着的,像个小太阳,热心但有时也会莽撞。但三哥哥就不会,三哥哥很细心的,而且三哥哥会的东西也很多。” “看来胭胭妹妹对小屿的评价是最高的~”赵瑚珊摸了摸下巴,不免吃醋。 姜幼胭立刻夸道,“二哥哥也是超级帅的。” 这是跟动画片里学的台词了。 赵瑚珊勉(非)为(常)其(愉)难(悦)地接受这个夸奖。 一旁三哥哥温柔地笑着,大哥哥虽然没说话盯着她却带着些许压力,而四哥哥最直白,整张脸上写着:“快夸我。” 姜幼胭十分上道,忙补充,“三个哥哥都很帅气!” 笑容甜蜜灿烂,还原地蹦了一下,耸了小肩膀,竖起两个大拇指比了个赞。 见四个哥哥都露出了笑容,姜幼胭悄悄松了一口气。 无奈地想,哥哥们好像在争宠哦。姜幼胭有些后知后觉。 “好了,别挤在这里了。”陆屿做总结,看向席崎和裴金虎,“去洗手,准备开饭了。” “胭胭帮我端菜好不好?” “好啊。” 跟着陆屿一起往厨房走,姜幼胭小声地嘀咕,“其实我最喜欢的是小小怪下士啦。” 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四人都能听见。 高岭之花的冰块更僵硬了。 带笑的狐狸眼一凝,目光发直。 流连走在胭胭身边的陆屿脚步都错了一下。 他们忘记还有别的选项了! 除了裴金虎没什么想法,甜心超人和小小怪在他看来都是可爱小巧的动画角色,没什么区别。妹妹喜欢都很正常啊。 这是天然的杀伤力吗? 陆屿低头去看姜幼胭。 姜幼胭一脸茫然无辜。 可在陆屿失笑笑自己多想,继续走路时,姜幼胭漂亮的杏眼里划过一抹狡黠,她就是故意哒,不过小小怪也是真的很可爱啦。 在两人走后,赵瑚珊没忍住噗嗤一乐。 席崎唇也一弯,笑意在他眼中晕开。 “洗手洗手!我超饿的!”裴金虎率先跑去洗手。 从保温柜里取出菜,色彩搭配艳丽诱人,香气扑鼻。 让姜幼胭忍不住嗅了嗅,二哥哥做饭是最好吃的了,还悄咪咪地咽了下口水,一副小馋猫的模样。 陆屿用筷子夹了一块,“胭胭帮我尝尝菜的味道好不好?” “好啊!” 筷子上夹着的肉肉愈来愈近。 “啊呜――”长大嘴巴。 “超好吃!” 眯着眼睛,嘴巴上扬,笑容漂亮得不可思议,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到的幸福感,胭胭简直是最佳捧场王。 洗好手急着帮忙的裴金虎有些眼红,“妹妹的表情超赞的。” “我也想学做菜了。”语气坚定。 “嗯?”赵瑚珊偏头,等他的下文。 裴金虎考虑了好久,才做了决定,“要不,我先从蛋炒饭学起?好像不是很难。” 果然不该对他抱有期待。 第35章 小虎子主场 到电玩城去路程也要半个小时。 姜幼胭抱着赵瑚珊的手机玩着换装小游戏。 少女心爆棚的欢快背景音乐在狭小的空间回响。 而这个游戏是有过关要求的,姜幼胭对于一些词汇,例如朋克、摇滚、中世纪,她是不理解的。 而这个时候,赵瑚珊便是她最佳的帮手。 陆屿的审美同样不差。 “这个是什么风格?”姜幼胭指了指一条白色的长裙。 “优雅淑女风。”赵瑚珊看了一眼,摇头,“你需要的不是这个。” “那这个呢?” “这个可以。” 姜幼胭嘟嘴,遗憾,“分数还是不够。” 陆屿点开头饰,划拉了一个猫耳朵的发箍给小女孩戴上了。 姜幼胭惊呼,“数值变高了!” 车后座两个人指点妹妹的声音不时地传进裴金虎的耳朵里,他扒拉着作为扭过头去瞧,忍不住撇嘴。 和妹妹一起玩游戏真的很棒啊。 羡慕又无奈,谁让他的审美一团糟糕,只会浪费体力值。甚至还不如什么都不懂的姜幼胭,他本来想帮忙过关的热情瞬间消耗一空。 席崎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小姑娘脸颊边的发随着她不时的摇头点头,一晃一晃的,凤眸微弯。 但旁边裴金虎的坐姿实在是别扭又搞笑,出声提醒,“坐好。” “艾!”裴金虎点头恋恋不舍地收回脑袋。 低头想了一会儿,他踌躇得问席崎,“老大,你说我有什么是你们比不过的?” “嗯?”他问的突然,席崎微皱了下眉,又松开,然后语气平淡地开口,“个子。” “啊?”裴金虎一噎,忙摇头,“不是,要妹妹喜欢的,只有我会,但你们不会的。” 语气愈发不肯定。 除了个子,他真的有比老大他们还优秀的地方吗? 他们都比他聪明,总是拿奖学金。四个人里面,他是最平庸的。 他嘀咕了句,“好像挺难想到的,应该没有。” 坐在后排的赵瑚珊长眉微拧了一下,抬头看向那个被椅背遮住只露出个后脑勺的人,这个笨蛋又自我打击了? “你是体育全能,而且,我们游戏机没你玩的好。”赵瑚珊说的很突然。 裴金虎一抬头就能看见后视镜里的正正望着镜子的赵瑚珊。 他下意识便笑,然后灿烂的笑容又收敛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后视镜,急切地想得到肯定,“妹妹会喜欢吗?” 叫到她的名字了。 姜幼胭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她喜欢什么?她拉了拉赵瑚珊的袖子。 赵瑚珊垂眸,拍了拍她的脑袋,肯定地回答,“胭胭妹妹会喜欢的。” “嗯嗯!”姜幼胭点头,二哥哥说她会喜欢,她应该便会喜欢的。 裴金虎得到姜幼胭的肯定回答后,唇彻底咧开,笑容大得晃人眼睛,“那等会就是我的主场了!” “投篮、跳舞机、还有抓娃娃,我都超在行的!”裴金虎想着那些游戏设施,尤其是娃娃机,妹妹一定喜欢,他没看过老大抓娃娃,所以老大肯定也没他厉害! 见他又恢复元气。 笨蛋。 赵瑚珊掀起眼皮,嗤笑。 席崎眉头拧了一下,又迅速抚平,他开口,“快到了。” “嗯!” ―― “是时候展现我真正的技术了!”裴金虎大刀立马,大拇指抹了一下鼻子。 药别停。 “别挡道,”赵瑚珊抚额,拽过挡着大门口的裴金虎,“走,去兑游戏币。” 这里有很多人,也有很多奇怪的声响。 姜幼胭往左前方看去,那里有个戴着奇怪的头盔和眼镜的人,他的手里还握着像竹筒一样的东西。 他走到一个柜子前,举起“竹筒”。 突突突―― 吓! 姜幼胭立刻就地往陆屿身后躲去。 陆屿给她顺毛,“不怕啊。” “我们买好了!”裴金虎喊,“妹妹走,我们去抓娃娃!” “妹妹,你要哪一个?”裴金虎是极自信的。 玻璃柜里关着许多粉色的小猪,还穿着小裙子。 “是要把它们抓出来吗?” “操控这个夹子夹起它然后掉入这个洞口,就可以拿到了。”陆屿解释。 “所以近的会好抓些。” 见陆屿点头,姜幼胭指了一个离洞口近的。 投币,摇晃把手,裴金虎一脸严肃。 妹妹可在一旁看着呢。他要一击必中!不能丢脸! 左边移动,再向右边,再向后挪。 啪叽,裴金虎按下按钮。 银色的铁爪子下落,抓住了小猪的脑袋,摇摇晃晃地往边上移动。 裴金虎直直地盯着银爪子,表情过于严肃,连带着姜幼胭都紧张了起来。 姜幼胭握起小拳头,忍不住低呼,“加油!” 粉色小猪落在洞口的边缘,摇摇晃晃。 砰―― 掉啦! 裴金虎原本的严肃脸立刻换成了憨笑,连忙弯下身去捞自己的战利品。 “妹妹,给你。” 接过小猪的姜幼胭很上道,弯着一双杏眼,“四哥哥棒棒哒!” …… 接下来正如裴金虎所说的,是他的主场了。 不一会儿,姜幼胭手里就抱了好几个娃娃。 看他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赵瑚珊拉过他,“够多了,别只顾得自己秀技术,应该让胭胭妹妹自己也试试看。” “我忘了!”裴金虎挠头。 “妹妹我教你!” 裴金虎挑了一个看着很好抓的,但姜幼胭毕竟是新手,小心谨慎太过,反而超了时间。 摇摇晃晃的爪子只拎到了小鸭子的尾巴,啪叽就掉落在一堆相同的小伙伴里面。 “妹妹已经做的很好了。”裴金虎夸得很真心。 姜幼胭在抓娃娃上实在没什么天赋,可裴金虎却是最佳捧场王。 直把姜幼胭夸的脸红红的,头低地几乎要埋进操作台里了。 “噗。”赵瑚珊忍笑。 “快超记录了!” 不远处发出欢呼声,是几个小青年围着投篮。 赵瑚珊撞了撞裴金虎的胳膊,“有人要刷新你的记录了哦。” “要不要去pk一下?” 裴金虎是想的,可他看了一眼,已经试了十次还没抓到娃娃的妹妹,迟疑,“我还没教妹妹抓到。” 姜幼胭的脸更红了。 “我和老大在就可以了。”陆屿连忙帮腔,揉了揉姜幼胭的小脑袋,顺便夸一波裴金虎,“虽然没你6,却也是不错的。” “嘿嘿,你们也是厉害的。”裴金虎承认得极快。 还挺会打蛇上棍,赵瑚珊连忙拽着他走,“好啦,走,就麻烦老大和小屿了。” 姜幼胭听见二哥哥的带笑的声音,“我们四个pk一下?” 她看过去,蹲在原地的四哥哥一直保持着蓄势待发的状态,手臂绷起的肌肉线条流畅,跃动的,向上的表情自信而张扬。 而他每一次投篮都会引来一阵欢呼。 漂亮得不可思议。 是和第一次见到四哥哥的舞蹈一样地让她惊艳。 第36章 射击小怪物 “四哥哥很帅气对不对?” 姜幼胭回头,重重点头,“超级帅气!” “胭胭还玩吗?” “我抓不到。”姜幼胭看着那个被她抓了好几次反而离洞口越来越远的布娃娃,无奈又委屈,“它不喜欢我。” “其实不难的,像这样,”陆屿示范着,然后―― 看着被牢牢抓住,然后正中红心掉落的娃娃,陆屿不说话了。 胭胭的表情更委屈了,看,它果然不喜欢我。 “它只是不舍得小伙伴而已,嗯和胭胭相处久了它就会喜欢胭胭了。” 陆屿忍笑,把小鸭子递给了姜幼胭,“那我们不玩这个了,胭胭还想玩什么?” 嗡嗡―― 陆屿低头,他的手机一向是没有铃声的。 没有来电显示,只是一串数字,然而陆屿却是皱起了眉。 他摁掉后,正欲跟姜幼胭说话,对方又再次打来。 嗡嗡的震动声像恼人的蚊子。 三哥哥不接吗? 陆屿一向如暖阳的目光微敛,神情中明显流露出了冷漠和不耐。 姜幼胭看着被他握着的手机,想一定是三哥哥不喜欢的人打来的。 三哥哥这般好,那么一定是对方太讨人厌了,姜幼胭下意识便对未曾蒙面的人不喜欢起来。 一直站在一旁如雕塑般沉默着的席崎开了口,“我带着胭胭玩。” 陆屿收回手机点头,“好。” 姜幼胭看着他向门外走去,背影却莫名得让她感觉到了阴郁和冷肃。 与嘈杂的游戏厅格格不入。 “三哥哥。”姜幼胭忍不住低唤。 一贯的不响亮。 陆屿却是听到了,回过头来,晃了晃手机,笑了一下,“胭胭跟着大哥好好玩。” 他逆着光姜幼胭看不大清他的神色,只听到笑音,但还是乖乖地点头,“好。” 席崎收回看向陆屿的目光,轻轻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然后拉起她的手,“走。” 他带她去的方向并不是少女心爆棚的游戏区。 姜幼胭看着眼前的头盔和那个奇怪的木筒。 在耳边突突突的声响中,席崎把其中一把递给了她。 姜幼胭愣愣地接过,她其实见过这个“木筒”,在开心宝贝里,好像是木仓? 会发射光束的那种。 席崎晃了晃手里的头盔,垂眸问她,“玩吗?” 姜幼胭抬头小小地瞄着屏幕,上面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怪兽爬过。 跟旁边的人打的脸上有疤还会发出“嗬嗬”声响的僵尸比,并不吓人。 姜幼胭观察着那些小怪物,和开心宝贝里面大大怪将军蠢萌蠢萌的怪物手下很像。 怪有趣的。 “任务是打倒那些小怪物,保护屋子里的人。”席崎指了指小怪物,拿起了另一把,眯着眼对准瞄准器,示范了一下动作。 明明和刚刚看到的那个人是一样的动作,可由大哥哥做出来却帅气很多。 “会了吗?”席崎把玩具木仓放了下来,侧过脸,问她。 姜·哥哥们最帅·幼胭连忙点头。 席崎看懂了她的夸赞,把木仓放回了位置,邀请她,“我和你一起玩。” 姜幼胭又点点头,看着屏幕,小手在玩具木仓上扣了几下,抿唇小声地开头,“我很笨的。” 小姑娘是想玩的。 “不难的。” 席崎眼里划过笑意,刚才他就看到小姑娘虽然被突突突的声响吓了一跳,目光却好奇极了。 “瞄准他们,就好了。”席崎一边说着,一边把头盔给她戴上了,“我也会帮你。” 动感又亢奋的音乐立刻在耳边响起,让人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是她不曾接触的音乐,倒有些像战鼓。 还在听音乐时,席崎一弯腰便把她抱起来。 这动作让姜幼胭吓了一跳,立马就抓住了席崎胸前的衣裳。 稳稳地把小姑娘放到了座位上,席崎并没有立刻离开,看见小姑娘呆呆的表情,手痒得没忍住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大哥哥的脸离得很近。 唇上挂着极浅的笑,线条流畅的下巴泛着冷白的光,鼻梁又高又挺。 睫毛又密又长。 大哥哥的眼型很完美,凤眸狭长,眼尾优雅地微微上翘,明明是该天生带笑的眼总是覆着一层寒霜,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姜幼胭一直是觉得大哥哥是四个哥哥中长得最好的,是高贵不可侵犯的冰山雪莲。 可这么近距离地看,姜幼胭却觉得竟然有种可以媲美二哥哥的妖媚感。 是她想差了。 咔哒―― 席崎并不知道小姑娘的想法,手很快离开发呆的小姑娘,倾身把卡扣给她扣上了。 姜幼胭回过神舌尖抵了抵被捏的腮,嘟了嘟嘴巴,不痛。 席崎然后自己也戴好了耳机,坐在了小姑娘旁边的位置上。 双人游戏,椅座自然也是双人的。 投币的声音格外清脆,席崎问,“准备好了吗?” 小奶音带着坚定,“准备好了!” 席崎扭头看着小姑娘抱着木仓,眯着眼,对准瞄准器,严肃着一张小肉脸,蓄势待发的模样,席崎微挑眉宇,声音淡定带着笑意,“那么,开火。” 除了木仓声、小怪物奇奇怪怪的呼喊声,还有可可爱爱的小奶音发着“biubiubiu~”的声响。 席崎侧过脸看了一下。 小姑娘小声地嘀咕着,表情也很丰富有趣,打中时会笑,没击中便会下意识地鼓腮…… 可爱得很。他弯着眼睛把小姑娘遗漏的快要接近的小怪物打倒,听见小姑娘长松了一口气。 噗嗤。 若是姜幼胭看见了,肯定不会再觉得是自己想差了这朵高岭之花。 冰块化成了水,上挑的眼尾撩人得很。 ―― 等赵瑚珊和打了好几局都赢得轻松漂亮的裴金虎回来找两人时,在娃娃机间穿梭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两人。 两人愣是没往不远处的木仓击区去找。 “老大和三哥带着胭胭去哪了?”裴金虎在打地鼠的机器面前晃了好几圈了。 “赢啦!” “咦?”他好像听到妹妹的声音了。 赵瑚珊眯着眼去瞧,然后就发现了席崎背影,坐姿端正,仅仅是个背影也比旁人优越许多。 那旁边那个被椅背遮住只露出小脑袋的人,就是胭胭妹妹? 他们在玩射击? 狐狸眼都圆了一下,惊愕过后,赵瑚珊失笑。 谁说妹妹只能玩甜甜可爱的游戏的? 带头盔玩射击的妹妹一定也很有趣。 要不要哪天,带妹妹去射击场玩玩看? 赵瑚珊摸了摸尖尖的下巴。 “走,老大和胭胭妹妹在那里。”他拍了一下裴金虎的背。 “唉,”裴金虎立刻看了过去,同样睁大了眼睛,“咦?” 等走上前真见到了射击的妹妹,裴金虎接受得特别快,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的想法就更简单了。 这样的妹妹超级酷! 他玩这些也超在行的! 第37章 陆屿的电话 “哇,妹妹玩得超级棒的。”裴金虎看着屏幕上的分数,脸不红心不跳地夸赞,“比老大利害多了!” 赵瑚珊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上面醒目的评分,32:268。 32的是姜幼胭。 “嗯,妹妹的确比冰块脸厉害多了。”赵瑚珊同样偏袒胭胭。 席崎不在意,摘了头盔,下了座位,点头十分认同,“胭胭很厉害。” 都是妹第一的人,谁也别说谁偏心。 “妹妹还要玩吗?我可以和妹妹一起玩的!”裴金虎强烈安利自己,“打僵尸也超好玩的。” 赵瑚珊一讪,他真的以为胭胭妹妹是喜欢射击吗?也不看看胭胭妹妹听到僵尸两个字小脸都白了一下。 老大和胭胭妹妹打的小怪物一点都不吓人好不好,被消灭了也只是化作碎片消散,没见一点血、腥,还有种美感。 果然憨憨就是憨憨,赵瑚珊抚额。 “就玩这个。”席崎看了一眼小姑娘,把头盔递给裴金虎,“适合新手。” “行!”裴金虎往椅子上一跃,太欢快的动作让坐在椅子上的姜幼胭跟着一晃。 还没戴上头盔的裴金虎扭头对着她一咧嘴,亮白的牙,笑眯了的眼,哪还有方才投篮时姜幼胭看到的英武帅气,“妹妹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直击人心的纯粹灿烂。 姜幼胭也弯了一双盈盈水眸,重重地点头。“嗯,我相信四哥哥!” 随着投币的脆响,新一局拉开帷幕。 跟裴金虎玩游戏可没有席崎那般安静。 除了胭胭小小声的“biubiu”,裴金虎也会不时地提醒指挥:“妹妹当心左边!” “妹妹别怕,怪物被我打倒了!” …… 热闹活泼极了,让姜幼胭的游戏体验更加愉快。 看着两人聚精会神地射击,赵瑚珊问道,“小屿呢?”他方才就注意到小屿不在两人身边。 “去接电话了。”席崎双手插兜,目光落在小姑娘不时晃动的头顶。 出去接电话?知道小屿的电话人不多,平时也没什么人打来,而今天就收到了两通。 赵瑚珊突然想起自己这几天刷微博时看到的热搜,知名导演将拍《憾生》,已有心宜男主人选,疑是七年前被誉为明日巨星的天才少年。 而后一篇科普向的文章“仲永为何泯然众人矣”,更是居于榜首,播尽了眼球,占足了噱头。 那对雍容华贵恩爱楷模的夫妻照片更是给了个大特写,对这件事情的回复更是模棱两可。 这么一想,这两通电话是谁打过来的不难猜出来。 想到此处,赵瑚珊的眉头狠狠拧了一下,低咒了一句“真是一堆吸血虫”。 听清他的话的席崎,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赵瑚珊偏头,没头没脑地问了席崎一句,“小屿他,当真要放弃?” 席崎却是听懂了,眉间微蹙,微敛的眸中划过暗沉,然后摇头,“不清楚”。 赵瑚珊向出口处望去,门口处人影交错,没有看到小屿的身影,“可是小屿他,” 席崎等待着他的下文。 赵瑚珊垂眸,不无惋惜,“如果就此沉寂,太可惜了”。 席崎看向门外,入眼的是熟悉的蓝色衬衫,低声道,“他回来了。” 薄云散开,光影交错,仿佛一刹那间,所有的光芒都落在陆屿一人身上,他逆光而来。 同样的逆光而行,在姜幼胭和他们眼中是不同的感觉。 “他不是仲永。”席崎淡淡地开口,神色一贯的清冷。 赵瑚珊诧异地回望,然后抿唇不由得笑了起来,低声嘲笑,“你还真不是合格的冰块。” 狐狸眼流光溢彩,尾音无端撩人。 “嗤。”席崎嗤笑。 “呀!”身后的姜幼胭发出小小的惊呼。 这才注意到妹妹那边情况危险的裴金虎连忙低吼,“怪物快来打我,别打妹妹,妹妹我来了!” 席崎回过身,姜幼胭操控着的小人不知何时挤到了最角落,那个说会保护妹妹的人正在另一头大杀特杀。 “笨蛋。” 赵瑚珊忍不住低骂。 姜幼胭操作的小人原地盛放了一束礼花后便成了灰白不可操控状态。 “我,我对不起妹妹!”裴金虎哭丧着脸,他刚才太得意忘形了! “四哥哥,小心左边!”姜幼胭的小奶音连忙提醒这个还一脸懊恼的幸存者。 “啊!对对对!”裴金虎连忙瞄着龇牙咧嘴的小怪物就是一木仓,“妹妹,等我给你报仇哈!我把胜利的奖杯送给你!” “在你右边!还有后面!”姜幼胭鼓着腮帮子,操碎了一颗心。 还不忘鼓励打气,“四哥哥加油!” “真是的。”赵瑚珊忍笑抚额。 ―― 得益于席崎和赵瑚珊两人优越的海拔和长相,身边不时有女生看过来,又顾忌着身边的人矜持神色。 陆屿倒是一眼就看到两人,胭胭和裴金虎在哪儿可想而知。 “老大,二哥。”陆屿面上依旧带笑,神色如常地跟着两人打招呼后,便去看向他们身后的裴金虎和姜幼胭。 裴金虎是爱刺、激的,喜欢突围,他周围的一圈小怪物把赤橙黄绿青蓝紫都集齐了。 而胭胭吗,抱着玩具木仓,戴着头盔,目光紧紧地关注着屏幕上的战况,比那个处境危险的人严肃紧张多了。 只是,胭胭握着玩具木仓的手指都发白了。 陆屿无奈摇头,轻轻地掰开胭胭牢牢扣着的手。 “咦?”紧绷着神色的姜幼胭被一碰便下意识一颤,手把玩具木仓抓得更紧,却是直接抓住了一只温热的手。 肯定是哥哥们的。 潜意识里知道哥哥们都在的姜幼胭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只是奇怪了一下哥哥为什么要拿她的玩具? 咦? 视线一偏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笑眯眯的三哥哥。 “三哥哥!”姜幼胭眼睛一亮,欢喜地唤道。 含糖量颇高! 陆屿点头,然后举起手机按了一下快门。 咔嚓―― 胭胭抱着木仓,戴着头盔,一脸欢喜的模样就定格在了手机里。 可爱比英气多。 “三哥哥回来啦!”这句话说得很小声,她还侧过脸,一只手遮住了嘴巴,怕惊扰了艰(游)难(刃)抗(有)战(余)的四哥哥。 陆屿戳了戳她的小酒窝,然后脑袋凑了过去,也小小声地问她,“怎么就四哥哥在玩,胭胭输了吗?” “胭胭太笨啦,”姜幼胭点头,然后弯了弯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开心地说,“四哥哥说要为胭胭报仇把奖杯拿给胭胭的!” 第38章 同样是演戏 她纯粹而明媚的笑容如水晶一般干净。 听见她这么稚气的话,陆屿只觉得方才因为那通电话而产生的阴郁都消散了不少。 眼底的笑容愈发真实起来,瞥了一眼沉醉在游戏的快、感中的裴金虎,恶作剧感徒起,陆屿继续小小声地提议, “让四哥哥给胭胭打奖杯,我们偷偷去玩别的游戏好不好?” “啊?”姜幼胭下意识地看了看还聚精会神打着游戏的四哥哥,神色纠结,然后摇了摇小脑袋,“我还要给四哥哥加油的。” 说完,她还眨巴了眨巴水汪汪的眼睛,四哥哥没有听见。 裴金虎当然没听见,还哈哈一乐,“愚蠢的小怪物,看我的,嘟嘟嘟――” 搞怪极了。 “噗嗤~”陆屿捂嘴笑了一下,对着姜幼胭眨眼,“你瞧,他这么厉害,没有胭胭加油也可以的。” 见姜幼胭有所动摇,陆屿没有继续劝说,而是, 那双明媚的猫眼微微一敛,长睫落下形成半圆的阴影,目光都变得可怜兮兮的。 这是一个很慢过程,每一帧都能清晰得让你感受到他逐渐饱满的情绪。 比起二哥哥西子捧心的表情和动作,他只一个眼神便能让人心疼极了。 尤其是之后像是叹息又像哀求的呢喃,“这么久,三哥哥还没有玩游戏呢,胭胭陪三哥哥一起好不好?” 最后的尾音起,他抬眼看着姜幼胭,眼里有浅浅晶亮的光,摇摇欲坠、单薄而易碎。 而她的一句拒绝的话便能让那抹光亮熄灭。 被他这么一看,姜幼胭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起了一小角,眉心立刻拢成了小丘。 她不答应的话,三哥哥会很失落,很伤心的。 “三哥哥,四哥哥很厉害的,我们去玩其他的。” “真的!”那双眼睛如她想象的一般,瞬间迸发出璀璨绚丽的光。 姜幼胭原本为不能给四哥哥加油的愧疚又淡化了。 她重重地点头,还照顾着三哥哥的情绪,“是胭胭想玩其他的了。” 姜幼胭把木仓放了下来,然后摘下头盔,放到位置上。 座椅离地面是有些距离的。 姜幼胭刚要搭上扶手想从座椅上跳下来。 陆屿便上前把人给抱了下来,先前有席崎打样,姜幼胭也不觉得奇怪。 “谢谢三哥哥!”姜幼胭甜甜地笑,落地后便十分主动地抓住了陆屿的手指,晃了晃,“胭胭想玩其他的游戏,可胭胭不懂,三哥哥推荐给胭胭好不好。” “好。”陆屿抬起空着的另一只手给胭胭顺了顺被头盔打乱的发。 教科书般的演技。 一旁的赵瑚珊已经看呆了。 陆屿牵着胭胭,对着席崎笑了笑,“老大,二哥。” “大哥哥,二哥哥拜拜。” 席崎颔首,然后微垂眸看向一旁的赵瑚珊。 嗤。 呆若木鸡的狐狸。 表情真傻。 许久在裴金虎又一阵欢呼中,赵瑚珊回过神,不忍直视地看了一眼玩游戏如打鸡血的小虎子,低低唤道,“老大!” 席崎看向被光点遮全的屏幕,发出一声鼻音,“嗯?” 赵瑚珊长叹了一下,语气深沉,“小屿,我是真的服气的。” “嗯。”席崎点头,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带动着手跟着震颤。 是封邮件。 英文字母开头。 席崎看了一眼然后很赵瑚珊打了个招呼便向一旁的休息区走去。 等裴金虎从游戏的胜利中出来,连忙欢呼地看向一边,“妹妹!我赢……咦?” “人走啦。”赵瑚珊上前屈指敲了敲他戴着头盔的狗头,发出两声脆响,“不是说保护好妹妹,带妹妹飞,怎么就顾着自己玩得欢快。” 一玩到兴头上就忘了自己是和妹妹一起玩的了。 “我忘了,”小麦色的脸深了些,裴金虎挠了挠头,“妹妹是跟老大去玩了吗?” 虽然刚才的确亲眼看到老大带着妹妹玩得挺开心的,不过他还是不认为老大能带妹妹好好玩,毕竟那么忙。 要不要去找他们?这次他保证不只顾着自己了! 赵瑚珊拍了他的脖子,打消了他眼里的跃跃欲试,“小屿回来了。” 三哥回来了? 他最会哄妹妹了,裴金虎虽然嫉妒却也不得不承认胭胭的确是更亲近三哥的。 “哦。”裴金虎点头,放弃去找,又问他,“那老大呢?” 赵瑚珊向休息区抬了抬下巴示意,“有事忙,去休息区了。” 果然,他就说老大日理万机,肯定没时间陪妹妹玩。 他却忘了刚才和姜幼胭一起打游戏,席崎把人护得好好的,他自己却是独占鳌头,大放光彩。 “那我们还去找三哥和妹妹吗?” “不了,”赵瑚珊摇头,小屿这会儿心情应该不大好,让胭胭妹妹陪着他挺好的。 至于这个精力旺盛的小老虎,他抬手指了指另一边的游戏机,“走,我陪你去打僵尸。” “行!” ―― 陆屿牵着胭胭去服务台又换了一堆游戏币。 “要玩什么呢?”陆屿低下头看着乖乖地仰头看着自己的胭胭,想起方才看到胭胭打小怪物的模样,摸了摸下巴,建议,“呐,胭胭要不要试试开摩托?” “摩托?”姜幼胭听过这个,她学着发出摩托的轰鸣声“呜呜呜~” 毫无气势,奶味十足。 原本脑海里酷酷的摩托形象一下子就变成了小孩子的碰碰车,陆屿笑眯眯地点头,“对,就是这个。” 很酷的! 姜幼胭眼睛一亮,“好啊。” 不过,她肯定玩得很差,会扫三哥哥的兴。 “不难的,转转盘就可以了。”陆屿说得格外简单。 这句话姜幼胭很耳熟。 射击小怪物前,大哥哥也是轻描淡写地说,“不难的。瞄准它们就好了。” 所以一定也不难! 姜幼胭立刻就生了底气。 一副胸有成竹,气势汹汹的模样。陆屿忍笑,“那,胭胭,我们出发!” “出发!”姜幼胭又摆出了那个奥特曼冲向太空的标准姿势。 陆屿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看着小姑娘鼓着腮不明所以的模样,牵住她的手向后摇,另一只手同样往胸前一横。 “出发!” 人来人往的人群中,两人的动静不可谓不引人注目,诧异地回望,却是瘦瘦高高的帅气哥哥牵着精致可爱的妹妹跑动的样子。 同样明媚灿烂的笑容。 温馨得让人会心一笑。 ―― “给,”男人把咖啡递给了戴着深色墨镜的女人,然后坐上驾驶座。 素白的玉手接过纸杯,十指丹蔻鲜艳如血,红唇微扬道了声谢后便低头把咖啡往嘴里送。 描画精致的红唇刚覆上纸杯,便听见男人有些迟疑的声音,“我刚才好像看到小屿了。” 女人握着纸杯的手一滞,偏过头看向他,墨镜遮住了她的神情,只能看见她因为惊讶而微张的殷红的唇。 她喃喃问,“小屿?”音色微微沙哑,入耳酥麻,极为撩人。 第39章 陆屿陆青瓷 哒哒哒,小皮鞋在地面上敲出轻快的声响,穿着西装的小绅士追着前面的戴着公主皇冠的小女孩,“小瓷!” “啪!” 刚碰到对方的手就被猛然打开,发出一声脆响,过于白皙娇嫩的皮肤一下子就红了一大片,火辣辣的。 嘶―― 好疼,小绅士忍着泪,紧紧抱着自己的手。 被这声音惊到,小女孩的步伐停顿了下来,却还是没有回头。 可看到小女孩停了下来,小绅士就连忙快步跑到女孩面前,仰着头扬起笑望着她,大大的猫眼水汪汪的惹人怜爱,是破碎的美丽。 “小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原谅你了哦。”说着小绅士便想去拉小女孩的手。 像许多人称赞的:安然一滴泪,天上一颗星。 可这样子更让她厌恶,原本的愧疚一闪而逝,小女孩瞥了一眼那只红得刺眼的手,见他还想拉自己,忙避开,冷声呵斥,“别碰我。” 穿着小西装的小绅士并不理解为什么一向与她亲近的女孩会突然吼他,眉眼锋利,厌恶分明。 “小瓷。”他无措地收回手,脸皱成了一团,呢喃着,想要跟上她。 小女孩却是掠过他,语气冷淡,“滚开,别跟着我。” 他怔在原地,看着小女孩消失在门口。 可小女孩最后的那句话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陆屿,你真让我恶心。” ―― “他原来也在这个城市吗。”女人放下纸杯,洁白的杯沿多了一抹红色,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很快晕成了一团。 她半靠在椅背上,单手支着下巴,长发倾泻遮住她的半张脸,只露出那只秀挺的鼻梁和鼻尖上一颗小小的痣。 男人本还欲说过,手机铃声适时地响起,他看了一眼还在沉思的女人,点头,“江导,对,青瓷刚下了飞机,已经在附近了,嗯,三点钟,能准时到的。” 等他挂了电话,收了手机,他看向一旁支着下巴的女人,“青瓷,要等他吗?” “不必了。”陆青瓷摇头,“走。” 她摘下眼镜,闭上眼假寐,眼下的青色在冷白皮肤上格外明显,她已经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男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默默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 “陆屿。”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她看向身量几乎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 面上婴儿肥未褪去的青涩少年如同雕塑一般沉默地拎着自己的箱子,未打理的发有些长了,低着头,显得格外蓬松柔软。 一旁戴着眼镜,神色冷漠的青年见到来人,立刻堆起了笑容,“青瓷小姐,您回来了。” 陆青瓷只看着那个低着头的少年,忍不住问,“你,” “青瓷小姐放心,陆少爷交给我们您该放心的,少爷他很快就能和正常人一样,我们,” “闭嘴!”女人冷斥,“陆屿再正常不过。” 青年面色僵硬了一下,很快又堆起笑容,谄媚地开口,“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青瓷小姐,陆少爷很正常。” 这般难听的话,可少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也不曾抬头看她一眼。 陆青瓷皱着眉,红唇抿成直线,也不说话。 受不了这种沉闷的青年忍不住开口,拽了一把陆屿,“那青瓷小姐,我们先走了。” 原本没有动静的少年拎着箱子往门外走去。 不待陆青瓷去追,身后的佣人已经拉住了她,“小姐,造型师已经在化妆间等着了,先生和夫人嘱咐过让您盛装打扮,下午二点的颁奖典礼……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我知道了。”陆青瓷拧眉,往回走,途中经过餐厅,看见桌上在收拾的残羹冷炙,“他吃了吗?” “啊?”女佣愣了一下,继而,摇头,“少爷没怎么动。” 陆青瓷脚步一滞,克制住往外望的想法,继而神色如常得往化妆间走。 ―― 那是许久以前的故事了。 眼皮下眼球轻轻滚动,显然陆青瓷并不如面上这般平静。 “江导。” 有些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与左手边的戴眼镜的斯文男人正说着话,见她进来连忙招呼了下,“小瓷啊,来,一起看这些演员。” “好。”陆青瓷向着唯一的空位也就是江澜导演的右手边的男主饰演者庄司身边的位置坐下。 两人打了个招呼。 一旁的助理在收到导演的话后便出去招呼。 不多时便有五官精致,衣着打扮往仙里扮的女演员一一进场试镜。 《南柯梦》由ip改编的仙侠剧,讲述俗世皇族四皇子因兄弟阋墙沦为夺嫡之争的牺牲品,却意外得仙人指点,入了正气门,因为资质低劣而放逐外门,机缘巧合下搅入一场正魔两道的阴谋。 而陆青瓷扮演的女主与男主并无感情戏,而是分别代表了正气门的守旧派和改革派。 对立的立场下并无绝对是非的判断,两人对手戏极多。 陆青瓷和庄司今日便是陪同江导面试“流萤”一角。 这一角色可以说是全文唯一的感情戏,男主的初心白月光小仙女。 具备了气质脱尘、纯粹善良、红颜薄命等一切白月光必备因素。 虽然戏份不多,仅存在于男主的回忆中,人气却居高不下,不仅是男主的白月光,同样是所有书粉的白月光。 近乎完美无瑕的角色极具争议,也因此,追求完美吹毛求疵的江导始终未将这一角色定下。 导致这部戏也迟迟未能开拍。 这场试镜也如往日一样,最终还是没有定下人选。 聚餐过后,微醺的陆青瓷被经纪人扶着坐进车里。 霓虹灯闪烁,城市的夜晚总是热闹喧嚣得多。 窗外风景不时掠过,面上因为醉酒而染上几抹薄红的她握着手机,看着上面的那串熟记于心的数字,素白的手指隔空停顿了许久,始终没有点下拨打键。 当车子的方向逐渐远离繁华,耳边的喧嚣逐渐归于沉寂。 陆青瓷发出一声自嘲,僵硬的手指就要落下时。 原本安静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不断闪烁的三个字,陆夫人。 “晚上好,陆夫人。” “小瓷啊,怎么那么见外,你一直是我们的女儿……”拉家常套近乎的话对方总是十分擅长。 陆青瓷的眼中划过一丝凉薄不耐。 在她不冷不淡的应和下,对方终于切入正题。 “小瓷啊,你最近在s市拍戏,小屿啊,他就和你在一个城市,最近的消息你应该有关注,关于张导演的那部戏……” 等电话挂断,陆青瓷只记得对方说的最后一句话:“你去劝一下小屿,毕竟你以前是他最依赖的人。” 怅然的情绪最后只化作了一声自嘲―― 第40章 黄头发少年 在陆屿的示范下,姜幼胭握住摩托车把手歪歪扭扭地开着, 在轻易又迅速地输了两局后,才歪歪扭扭地正式开始了比赛。 她在开摩托上并没什么天赋,但不妨碍她玩的很开心。 躲避障碍物、拐弯道、加速超车…… 可是真紧张呀,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姜幼胭忍不住发出低呼。 “呀,要撞了!” “唔,好可怕!” “还好还好!”她一边控制着方向歪歪扭扭地躲避,一边小声嘀咕,声音又奶又萌。 偏偏又是板着小肉脸,表情是一本正经的严肃。 让人忍俊不禁。 “噗。” 姜幼胭旁边玩游戏的少年听见声音偏过头看了一眼。 屏幕上歪歪扭扭每次都险险避开的小摩托,稳稳得保持着吊车尾的位置。 而屏幕前的小女孩穿得粉粉嫩嫩的,趴在摩托上小巧可爱,严肃着一张萌到不行的脸。 没忍住,少年啪嗒一声笑趴在了方向盘上,游戏屏幕上的赛车猛得一打滑直接撞在了墙上,接着一暗,跳出了gaover的字样。 男生却没在意,而是想着,她玩得这么不好,要不要教教她,这样想着便要从座位上下来。 隔着姜幼胭,站在离摩托车半个手臂距离的陆屿抬眼看过去,弯着一双猫儿般的眼睛,修长的食指抵在了唇边: “嘘――” 了解了解!对方点头,笑嘻嘻地收回脚,不吭声了,是哥哥带着妹妹玩呢,那么可爱的妹妹谁不想宠着呢,不像自己家的臭小子。 说啥来啥。 “嘿,老哥!”背被猛得拍了一下,男生瞪过去,果然是自己家不着调的弟弟,下手没轻没重。 嘶―― 染了一头黄毛戴着耳钉打扮潮流的少年咧嘴露出大白牙,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明显开心得很。 “就知道你在这儿,老哥,我今天去报名明日巨星了,你猜怎么着?” 少年眉眼俊秀是时下的小鲜肉形象,带着些痞气,便也能压下这身略显杀马特的打扮。 看他笑就知道有好事,不过男生才不顺着他,“被刷下了呗。” 听这话可不乐意了,少年语气得意,“别瞧不起人,我这嗓音,这歌喉,评委还夸我是个好苗子呢。” “就你,”男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撇嘴,“那我可真怀疑这选秀水平了。” 可虽然是在怼他,面上笑意却十分真诚,“海选进了就好好加油,别第一轮就被刷下去。” “那当然!”傲娇地一哼后,少年看上了他的屏幕。 忍不住吐槽,“唉,哥,你好菜啊,才那么点分。” “我,” “嘿嘿,我帮你玩。”说着就推他下来自己一抬腿跨坐了上去。 “呀!”姜幼胭捂脸,惊呼了一声。 男生立刻去看,果然可爱的小女孩的那辆车歪歪斜斜得倒在地上,与轨道偏了十万八千里。 “噗――” “好菜哦~”黄毛少年先是看了屏幕,忍不住嘀咕了句。 可视线一偏,对上小妹妹水汪汪的眼睛和粉粉的脸颊,脸一红,咳了一声,“对女生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姜幼胭脸一红,对着陌生的有着奇怪发色的少年抿唇笑了笑。 公主切,月牙眼,她还有小酒窝。 黄毛少年一下子就娇羞了,真的好可爱啊,好可爱(w\)。 陆屿皱眉,看着那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又看了眼乖乖巧巧的胭胭,默不作声地上前一步遮住了对方的视线。 是个会拐走妹妹的讨厌的,还不好看(瞎说)的雄性。 陆屿忙抬头安慰姜幼胭,“第一次开摩托,胭胭已经很厉害了,瞧,哥哥还没胭胭厉害了。”陆屿指了指自己的游戏机。 分数不及胭胭。 而事实上,在他亲自示范教了胭胭怎么转和躲之后,见姜幼胭上手后便没再玩了。 而是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以防胭胭掌控不了摩托的摆动晃了下来,能第一时间把人接住护好。 一心沉迷新游戏的姜幼胭自然是不清楚的。 “胭胭这么厉害会不会看不起三哥哥?”陆屿一低头,半长的发遮住了眉眼带出了几分伤心郁闷。 大摩托本离地就有些高的,姜幼胭坐在上面便比陆屿高出了一些来,从这个角度,再加上想起先前陆屿的那个让姜幼胭眼神心疼的眼神。 姜幼胭的心又被揪了起来,三哥哥很温柔,可心也是很柔软的,是要哄的。 姜幼胭连忙摇头,柔顺的鸦发轻轻晃动,很是认真地开口:“不会的,三哥哥超级厉害的,胭胭玩的好也是三哥哥教的,胭胭不会看不起三哥哥。” 陆屿抬头佯装怀疑地求证般认真地看了她几秒钟,这才点头,又复笑开,“嗯,胭胭最好了。” 旁观了一切的男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么明显做作的对话估计也只有单纯的小妹妹才会相信。 不过小妹妹真可爱。 一旁的黄毛少年也是同样的想法。 看着粉嫩嫩萌萌哒的小姑娘张开双臂被那个眉目清隽的哥哥从大摩托上抱了下去。 还甜甜地仰头道谢。 会心一击的同时,黄毛少年偏过头看自己长得着急了些的哥哥,一噎,好不幸啊,自己怎么就有个哥哥不是妹妹呢,妹妹多可爱。 好不巧,那个被亲弟弟腹诽长相着急的男生看着染着黄毛打耳钉杀马特贵族风的弟弟,同样十分嫌弃。 见哄好了内心柔软的三哥哥,姜幼胭小小地呼出一口气,又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游戏机,怕三哥哥睹物伤情,连忙拉着他的手,晃啊晃,“三哥哥,我们去玩别的游戏好不好?” “好啊。”陆屿点头,“胭胭想玩什么?” 成功打发了一个不良,陆屿给自己点了个赞。 可其实黄毛少年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这个妹妹很可爱,要是能拐走,额,成为自己的妹妹就更好了。 叫自己哥哥也一定软软糯糯的好听极了。 看着两个人走远,黄毛少年还有些遗憾。 不过缘分总是那么其妙,他此刻还不知道在不久之后,他会再次从别人那听到关于这个一面之缘的小妹妹的事。 并且借着对方的光得了一声自己心心念念的哥哥。 …… 陆屿又带着姜幼胭玩了几个小游戏,收获了几个小吊坠,陶瓷娃娃后两人便往回走。 “再来个,再来个!”另一边的欢呼声传了过来。 借着人影错开,姜幼胭看到了人群中那个身影,惊呼,“是四哥哥!” “四哥哥在跳舞!” 身高优势,陆屿比姜幼胭先看到人,看着场中肆意挥洒汗水发着光的人,不由得挑了挑眉。 第41章 大白兔奶糖 在人群的欢呼起哄中,裴金虎再次上了小舞台。 在音乐开始前,他向着抱臂慵懒得靠在一边观望的赵瑚珊眨了下眼,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容。 而当音乐起,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起来,双脚并拢,背部微微弯曲,两只手自然下垂,耳朵专注的倾听着音游机里传来的乐声,如矫健的猎豹,沉稳蛰伏蓄势待发。 音乐起初是悠扬舒缓的,并不适合激烈的街舞动作。 裴金虎缓缓的动了起来,他的脚步不快,动作也不花俏,但是举手投足间节奏感极强,踩点极准,动感十足。 而当音乐加快,他的动作也随之更加明快,神采飞扬,他一连两个侧手翻,华丽转身后,又是几个绚丽的舞步。 明明有好几个人在舞动,却仿佛天上有一道光,穿透屋顶,直接照耀到裴金虎的身上,他整个身体都在熠熠发光。 让姜幼胭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一舞结束,人群中爆发出热烈掌声。 裴金虎抬手抓了抓湿漉漉如浸水的头发,笑容灿烂,神采飞扬。 赵瑚珊眯着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注视着场中身量格外修长的裴金虎,笑容不带一丝促狭或刻意的妩媚,纯粹地愉悦,干净而明媚,与有荣焉。 可一看见姜幼胭,裴金虎立刻褪去了刚才酷帅屌炸天的气势,一双微圆的眼一亮,瞬间化作憨厚忠诚的狗狗。 陆屿自觉地退后一步,和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的赵瑚珊站在一块,不打扰裴金虎向胭胭讨赏,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又好笑。 “嘿嘿,妹妹刚才看到了吗?我超帅的!” 他蹲在姜幼胭身前,仰着脸看着她,不仅眼睛亮晶晶的,布满汗水的脸庞也亮晶晶的。 一向不服输的头发此刻湿答答的,多了些服帖,汗水顺着发丝滴落到眼皮上,又顺势滑下,浸到他的眼睛里。 蛰得裴金虎挤了下眼睛,龇牙咧嘴,表情实在滑稽的厉害。 他忙抬手去挠眼睛。 “唉!”姜幼胭连忙拦着他。 那边的赵瑚珊已经递过来一包纸巾,摊开一张糊在他的脸上,面上带笑,语气嫌弃,“自己擦擦汗。” 裴金虎憨憨笑了两下,便自己胡乱揉了两下,不仅汗水没擦干净,手上也没轻没重,留了几星纸屑在面上,还不自知地继续睁着明亮的眼睛跟姜幼胭讨夸奖。 姜幼胭觉得自己都能从他眼睛里看到“快夸我!快夸我!”。 完全没有刚才的帅气模样。 反而滑稽极了。 却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姜幼胭忍不住笑,即便这儿的纸巾很方便,姜幼胭却是习惯了带手帕的,拿了手帕帮他细细擦了鬓角的汗,还有那几星好笑的纸屑。 一边真诚地夸赞,“四哥哥超帅的。” 方才那些人都是为了四哥哥的才华所吸引,他们看着四哥哥,如同看一个发光体,耀眼夺目而璀璨。 他们欣赏四哥哥,喜欢着四哥哥。 裴金虎向来是喜欢被表扬的人,尤其爱被赵瑚珊和妹妹夸奖。 前者打击比夸奖多,以稀为贵;后者软软萌萌让人心暖洋洋的,是他从小到大的梦。 被妹妹一夸,裴金虎的“尾巴”都能翘上天,赵瑚珊可看不惯他那傻乎乎的样子,踢了一下他的脚。 “快去洗洗,一头一脸的汗。” “嘿嘿,好,我这就去!”裴金虎也不在意,“那妹妹等我回来哦~” 在裴金虎走后,姜幼胭从赵瑚珊身后探了探,没看见大哥哥。 好奇地问二哥哥,“大哥哥呢?” “处理事情了。” 姜幼胭点头,大哥哥很忙,虽然手机的功能很多,可大哥哥的手机里却有忙不完的工作。 二哥哥说这是能者多劳。 “不过现在应该处理好了。”赵瑚珊顺了顺姜幼胭的头发,她方才是去玩什么了?原本绑紧的头发有些松了,不过还是很可爱。 等裴金虎回来,几人都觉得玩得差不多了,便打算离开,这个点正好可以去逛逛附近的美食城。 姜幼胭立刻举手,“那我们去找大哥哥。” 有些人总是像发光体一般轻而易举地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比如赵瑚珊一行,又比如席崎。 他坐在双人桌旁,垂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原本如冰山雪莲、高岭之花的气质在此刻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肩宽腰窄,眉眼俊逸秀美如水墨,只背影就能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因而,他的周围的位置上围坐了好几个双颊泛粉的少女,时不时地瞥来含羞带怯的一眼。 奈何美男虽美,太过高冷,气场如冰,生人勿近。 因而始终无人上前叨扰。 “是大哥哥!” 赵瑚珊和陆屿看到了席崎后,反而停下了脚步。 姜幼胭没发现,小短腿还是轻快地往他的方向小跑去。 “唉?”裴金虎诧异地看向自己被赵瑚珊拽住的胳膊。 赵瑚珊冲着他摇了摇头。 虽然不解,裴金虎仍是停了步伐,和赵瑚珊陆屿站在一块观望。 ―― 席崎的邮件并没有处理多久,邮件内容千篇一律,言辞简洁,公事公办,亲疏有别。 甚至不如推销广告来得热情。 他回得同样简短,不过是两个单词:lknow,化成中文是四个字,我知道了,又或者可以更简单些:阅。 太久没有触碰的手机屏幕已归于黑暗。 他坐在椅子上,脑袋放空,目光没有焦虑。 周围一片喧嚣嘈杂。 周身一片冷寂的他显得格格不入。 “大哥哥!” 唉?大哥哥不理她,是没有听见吗? 姜幼胭连忙跑了过来,小手在席崎面前挥了挥,小手扒在桌沿上,仰着脸然后扬起唇甜甜得又唤了一声:“大哥哥!” 席崎垂眸,目光自然而然得落在小姑娘的脸上。 白白嫩嫩的脸颊上泛着粉,笑容如浸了糖。 刚才应该是玩得很开心。 见他还是不说话只看着自己,姜幼胭忍不住嘟起了嘴,“大哥哥在发呆吗?” 小姑娘的潜台词是怎么都不理胭胭。 抵在手臂上的下巴微扬,腮鼓着,小姑娘是要哄的。 “胭胭。” 席崎轻声念了小姑娘的名字,然后伸手轻轻揉了揉小姑娘很好摸的发,那被梳理得漂亮的发型到底受不了这一天戴头盔、左摇右晃还要被不时得顺毛的行为。 理所当然地毛毛躁躁乱成一团了。 乱了,不好看。 虽然还是很可爱,却是配不上小姑娘的。 在小姑娘诧异的目光中,席崎顺手解开了小姑娘的头发。 可,他并不会扎。 席崎看着手里的粉色发绳,冷淡的脸上划过茫然无措。 然后又故作自然地抬手顺了顺。 嗯,理顺了就好。 姜幼胭的小包里是有面小镜子的,她举着小镜子照了照,嘴一瘪,不好看了。 席崎的眼里划过心虚。 然后摸了摸口袋,摊手,露出一颗大白兔奶糖。 咦? 姜幼胭愣了一下。 可就这一秒的功夫,席崎皱了下眉,剥了大白兔奶糖送到姜幼胭嘴边。 糖衣化开,奶糖的甜味晕开。 姜幼胭舌尖抵着奶糖动了下,就看见大哥哥摸了摸口袋,又拿出了一颗水果糖,然后是一颗巧克力。 咦?大哥哥藏了糖吗? 姜幼胭是真好奇了。 她含着糖,鼓着腮看着席崎的口袋。 席崎怔了怔,面上露出了几分尴尬,然后微侧过头,轻咳了一下,“没有了,就三颗。” 第42章 放开肚子吃 “三颗?” 姜幼胭把小镜子收回包包里,疑惑得重复着,摇摇小脑袋,她没有在问糖哦。 只是好奇大哥哥的口袋里会装了糖,和大哥哥一点也不搭哦。 姜幼胭眨巴了下眼睛,舌尖又顶了一下奶糖,包在嘴里滚了滚。 然后白白嫩嫩的小手一把抓住了席崎的大掌,想要拉他起来,语调不甚清晰地开口,“大哥哥,我们要走喽。” “哥哥们在等我们呢。”姜幼胭扭过脸,对着那边的三人挥了挥小爪子。 陆屿温柔地笑了笑,挥了挥手。 赵瑚珊一手插兜,一手小弧度地招了招。 最给情绪的是裴金虎,两个手都伸了出来,大弧度地摆手,附带一个热情洋溢的笑。 姜幼胭抿唇笑了一下,又去拉了一下席崎,仰起脸,目光温软乖巧,见席崎还坐在原地,便侧了一下小脑袋,咦?大哥哥怎么还不起来吗? “二哥哥说先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家?” 小姑娘的手柔软而温热,体温清晰得传递过来。 而她的目光单纯亲近与信赖,让人心生熨贴。 席崎愣了一下后便反握住了小姑娘的手,然后把包装纸和手机一并收回了口袋里,站起身来。 “好。” 席崎的步伐向来干净利落,顾忌着小姑娘,便下意识地放慢。 小姑娘除了初见时的拘束疏离,如今和他们相处愈发自然,走路也不再是小碎步,不拘泥于鞋不露出裙摆。 带着小小的跳脱,像个懵懂好奇又一点一点试探的小兔子。 他看着小姑娘不时晃动的发旋,目光一再温软。 嗯,是家。 有弟弟,也有妹妹。 “胭胭,喜欢我们、家吗?”席崎不大习惯地说这个字,太过温暖了。 睫毛轻颤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捏了下小姑娘的手心。 姜幼胭没在意,只顾得点头,甜甜地笑着开口,“喜欢啊,有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还有胭胭。” “嗯,我也喜欢我们家。”席崎这次说得更加自然,他喜欢这个词汇,唇角轻轻地、几不可察得翘了一下。 而那双凌厉华贵的凤眼也多了几分纯粹。 小兔子·姜幼胭悄咪咪地得回头看了一眼大哥哥,暗自松了一口气,给自己点了个赞:大哥哥的心情变好了。 她方才远远就看到大哥哥一个人坐在这里,生人勿近,冷冰冰的,可她觉得大哥哥却是在伤心。 尽管大哥哥很聪明很厉害,可大哥哥也是需要被哄的。 她不会安慰人,可哥哥们都很喜欢她撒娇卖萌,她一卖萌,哥哥们就会笑。 大哥哥应该也会? 幸好,大哥哥也是吃这一套的,总算又笑了。 忍不住抿唇偷偷笑了。 大哥哥笑起来果然最好看了,嗯,就,就比哥哥差那么一丢丢,一丢丢哦。 姜幼胭雀跃地想,脚下的步伐愈发轻快。 不远处的三人各自挂着微笑看着两人走近。 “我把大哥哥带回来了哦。”我也哄好了大哥哥哦。 姜幼胭自然而然地松开了席崎的手,带着快夸我的小骄傲。 “胭胭真棒!” “妹妹真棒!”裴金虎的声音一下子就盖过了陆屿的声音,陆屿无奈地笑了笑。 赵瑚珊则是看着席崎面上极浅的笑,微扬了一下唇角。 席崎低头看了一眼松开的手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然后插回兜里,不过,指尖触碰到口袋里的发绳,上的小草莓装饰品。 他又低头看了眼散着头发只卡了两个小卡子的姜幼胭,想了想还是没把发绳还过去。 “呦,胭胭妹妹的发型还挺别致的,”赵瑚珊留意着席崎的小动作,不忘调侃,“就是发卡戴歪了,得亏胭胭妹妹底子好。” 姜幼胭十分认同二哥哥的话,不过,不能打击大哥哥,大哥哥的心情才刚刚好起来。 要夸的! “大哥哥已经很棒了,头发梳得很顺。”一边说,一边极具信服力地点头。 “噗嗤。”赵瑚珊嘴角翘得更厉害,把姜幼胭的发卡正了正。 “嗯,梳得不错。”赵瑚珊忍笑点头,见席崎认真地看自己的动作,莞尔,狐狸眼一弯,“冰块脸,要不要给我学扎头发?” “嗯。”席崎颔首,面上云淡风轻,声音是一如既往得冷淡。 “我也要!要给妹妹扎小辫子!”裴金虎申请加入扎头发学习群,不会给妹妹扎小辫子的哥哥不是合格的哥哥! 赵瑚珊乐了,踹他,哪都有你。 陆屿但笑不语,反正他早决定要跟着学了的,胭胭的小草莓发绳还是自己扎的。 嗯,不过小草莓被席崎揣兜里了。 他那里还有小樱桃、小葡萄、小西瓜……草莓还是要补一个。 “走,”赵瑚珊摇头,“我们该去美食城了。” “美食城很远吗?”姜幼胭发出疑问,美食城听起来就很远的样子。 “不远的。”陆屿摇头,给她解释,“并不是城市的意思。只是一个称呼,美食城比较夸张的说法,是美食店面聚集的一个室内场所。” “在室内营造出了一个小城市,每一层楼都有各种各样的美食,小到关东煮烤串,大到顶楼餐厅。” “总之,胭胭一定会喜欢的。”陆屿肯定道。 “哇。”想象了一下,姜幼胭忍不住欢喜惊呼,可是,她戳了戳自己手上的小肉窝,她最近都胖了。 她最近吃了好多,自己的胃口好像都被养大了些。 小仙女是不会承认自己的胃口大的。 才不是她自己嘴馋,是哥哥们养胖的。 可要不要不吃呢? 她皱着小脸沉思着,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说出来了。 陆屿忙摇头,“胭胭太瘦了。” 席崎也附和,“还在长身体。” 裴金虎不乐意,“胖胖的多可爱。” 真不会说话! 四人齐齐看向他,遏制住踹他的动作,赵瑚珊向天翻了个白眼。 “胭胭妹妹不打算尝尝看吗?有很多胭胭妹妹没有吃过的美食哦~” 心动! “不吃就太可惜了。” 点头! “还是胭胭妹妹想干坐着就看我们吃呢?” 不要!姜幼胭忙摇头。 “美食那么多,胭胭妹妹一定想吃对不对?” firstblood 嗯,想吃! “胭胭妹妹还在长身体,吃多了也不会胖,而是会被身体吸收,会长高哦。” doublekill?! 有星星在脑袋里绕啊绕,二哥哥说得很有道理。 “而且,胭胭的胃口小,吃得一点儿也不多。” triblekill! 嗯,她吃得一点也不多。 “胭胭还是那么瘦,”说着,他又捏了一下姜幼胭的脸颊,唔,手感真好。 胖了,会更好捏。 “不过,我发现胭胭妹妹最近好像长高了呢。” 所以,胭胭妹妹,放开肚子吃哦。 adrakill?! 长高了! 姜幼胭眼睛一亮。 “没有胭胭妹妹陪我们一起吃,饭菜都不香了,我们也会吃不下的,胭胭妹妹忍心我们饿肚子吗?” pentakill! ace! 姜幼胭立刻摇头,语气坚定,“胭胭要和哥哥们一起吃!” 大忽悠!陆屿的中指很痒。 狡猾的狐狸!席崎敛眉。 “二哥好会说话!”裴金虎眼冒星星崇拜地看着赵瑚珊。 第45章 收留流浪猫 美食城位于高楼林立的闹市区,夜幕降临时,霓虹灯闪烁…… 身后是嘈杂喧闹的室内,暖黄色的灯光和缭绕的烟火。 身前是大片的空旷,齐齐整整地停着一排车辆。 在灯牌的照耀下,从天而落的淅淅沥沥的雨如银色丝线,密密麻麻地在半空中缠绕。 姜幼胭本是和席崎在门口等人的,屋檐宽敞,雨幕下的霓虹灯夜景格外瑰丽。 仿佛一伸手就能接住一捧斑斓的色彩。 事实上,姜幼胭也怎么做了。 席崎偏过头看着小姑娘新奇地伸出手去接雨水,落在她的掌心中,形成一颗颗流光溢彩的水珠,轻轻滚动后又凝成一团。 斑斓的光落在她的脸上,只觉得岁月静好。 “喵呜~” 咦?姜幼胭的耳朵轻轻颤了一下,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不过太细微如同错觉。 “喵呜~” 这次更清晰了些,顺着声音看过去,姜幼胭徒然睁大了眼睛,在一辆车底下蜷缩着一团小小的、灰白的身影。 “是喵喵?”姜幼胭呢喃。 它脚下还有一团奇怪的红色,是血吗? 它又发出了细弱的猫叫声,轻不可闻。 姜幼胭愣了一下,连忙跑了过去。 “胭胭!” 席崎不明所以地看着姜幼胭跑入雨幕中,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昏暗的角落,小小的颤抖的一团。 姜幼胭慢慢走近,原本蜷缩着的小猫立刻警觉地看过来,是一只看不清猫色的小奶猫,只有巴掌大小,近看更是瘦弱地可怜,毛发被打湿紧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 姜幼胭却是松了口气,小奶猫身下的那一小滩红色不是血,而是别人丢弃的番茄酱,泛着酸甜的味道。 不过,不排除还有别的伤口,姜幼胭继续打量小奶猫,试图接近它就近观察。 小奶猫虽小,却很警觉。 它一瞬不瞬地盯着姜幼胭,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呼噜声,是在警告她不要靠近。 只有一双湛蓝的眼睛亮得惊人。 “好漂亮!”姜幼胭眼里划过惊艳。 小奶猫尖锐而警惕的模样却因为弱小而显得格外可爱惹人怜。 姜幼胭放慢步伐,试探着小心靠近近,三步,两步,一步。 姜幼胭蹲在了距离车底两步的距离。 雨打湿了她的发,地上的水迹混着泥尘浸透了她的裙摆。 身后的席崎已经注意到那只脏兮兮小奶猫,看着姜幼胭被雨水不断打湿,还有试图亲近小猫的行为,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微皱了下眉毛,停在不远处观望。 “小猫猫,别怕哦,”姜幼胭本身音色便软,现在更是软得像一样。 “你好像受伤了,我能看看你吗?” “我不会伤害你的哦~” 她蹲在原地,不冒进,看着原本弓着背炸毛的小团子渐渐放松了,才试探性地伸出手。 小猫一爪子便落在了姜幼胭的手背上。 席崎眸中瞬间划过锋利,抬腿便要走过来。 姜幼胭的小奶音再次传了过来,“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低头看着眼前的小猫儿,无视手背被挠,动作轻柔地用另一只手去抚它的小脑袋。 席崎眉头褶皱更深,还是停了步,目光留意着姜幼胭的手背,没有出血。 她的亲和力到底起了作用,那只小奶猫在受惊地炸毛,瞪着竖瞳过后,缓缓安静了下来。 然后从车底完全走了出来,眯着眼,乖巧地蹭着姜幼胭抚它的手。 在姜幼胭试图将她抱起来的时候,也不再惧怕,而是轻轻舔舐她的手背。 “我不疼哦。”姜幼胭小心翼翼地把小奶猫笼在怀里,怀里的温度会更暖和,湿答答的小猫立刻泅湿了她的衣裳。 许是温度传递给了小奶猫,又或者是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小奶猫乖巧极了,窝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 姜幼胭仔细地检查着小猫,见它身上真没有伤痕,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垂眸看着小猫,认真地开口,“我要站起来了,不要怕哦。” “喵~” 席崎这才走了过来,第一件事便是抓起姜幼胭的手仔细检查了一下。 姜幼胭按住因为见着席崎再次要炸毛的小猫,忙安抚担心的大哥哥,“胭胭没有受伤,小猫的爪子一点儿也不锋利,软软的。” 席崎恍若未微,抬起来仔细看过发现没有红肿后这才放心地把她的手放下。 然后便抬起那只手给姜幼胭挡雨,一边目光冷淡地瞥向她怀里湿漉漉的小猫,皱了下眉,胭胭的衣服湿了。 “大哥哥,我们养着它好不好。”一说完,姜幼胭就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他的脸色。 说话间,小奶猫舔了一下姜幼胭的掌心,软软的倒刺让她生了痒意,抿唇轻轻地笑了。 小姑娘的笑容向来干净纯粹,眼里有揉碎的星子,流光溢彩。 她一头黑发被雨水浸湿,贴粘在一块,沿着她的脸颊滑落。 席崎皱着眉道了声“好。”便拉着小姑娘回屋檐下避雨。 等到了屋檐下,便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拿出纸巾给小姑娘擦头顶和肩上的水。 又忙打了电话给陆屿,让他再带条毛巾过来。 “我们去里面。”屋里的温度是比外面高的。 姜幼胭却是摇头,然后指了指一旁的小告示,“宠物不得入内”。 她摇头,很是认真地开口,“小猫不能进去的。” “那我抱着它,你进去。”席崎想伸手接过猫。 姜幼胭连忙阻止,“还是大哥哥进去,胭胭不冷的,胭胭可以陪着猫猫。” 席崎无奈,“我陪着胭胭。” “为你取什么名字好呢?”姜幼胭捏着怀里的小猫的爪子,给它擦着毛发,秀气的眉头微蹙,十分苦手的模样。 “喵?”小猫喵了一下。 “小咪?”姜幼胭试探地询问怀里的小猫,然后又摇头,“唉,好像太普通了。” “喵~” “那,甜甜?”姜幼胭想了想又问…… 席崎看着一人一猫的互动交流,眸中笑意轻浅,半弯着腰掬着小姑娘的头发,用纸巾认真地给小姑娘汲着发上的雨水。 姜幼胭实在不擅长取名字的,怀里的小奶猫到底太小了,精力不足,睡眼迷糊。 “好乖啊!啊,就叫小乖。” “喵~”软绵绵的一声轻唤,姜幼胭便当它认可了。 “小乖,小乖,小乖哦。”姜幼胭又轻轻地唤了几遍,“我是姐姐胭胭,旁边的就是大哥哥,还有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没来……” “不过哥哥们都是很好的人,他们收留了胭胭,也收留了小乖,胭胭很喜欢哥哥们,小乖也一定会喜欢哥哥们的。” 听着小姑娘絮絮叨叨地跟着怀里的小猫说着话,给她擦拭着头发的席崎的笑意也愈发浓。 “小乖很可爱的对不对?” 尽管没瞧见小姑娘怀里那灰扑扑哪里可爱了,席崎还是在小姑娘期待的目光中点头,“嗯,很可爱。” “太好了,小乖那么可爱,哥哥们也一定会喜欢的。”姜幼胭立刻挂起了放松的笑。 他们站在屋檐下的风景美好得像一幅画。 而这幅画便定格在了附近的一个守在阳台上本是要拍“雨中夜幕下的美食城”的人的相机里,同时还有姜幼胭先前哄小猫和席崎上前给她遮雨的画面。 每一张照片都让她爱不释手,最后没忍住发了微博,人美心善的小仙女和哥哥。 因为是个小有名气的美食博主,关注她的人不少,传播速度很快,因为两人颜值太高、构图和打光都太美,又很快被人画了手绘…… 最后竟然上了两个热搜:神颜哥哥和妹妹、让你一眼惊艳的小仙女。 第47章 一圈奶胡子 小乖是只很活跃的猫。 一开始见到的乖巧可人大概只是太幼小的缘故,进入新家后很快就适应了拥有四个哥哥和一个姐姐的生活。 迈着踉跄不失优雅的猫步,逡巡着自己的领地,这里蹭蹭那里嗅嗅。 不过几人出门前便多了一项工作,检查衣服上有没有小公主的赠送的礼物,嗯,小乖就是那个小公主。 不过,只是胭胭单方面的认为。 在四个哥哥眼里,只有姜幼胭才是小公主,小乖只是爱屋及乌。 虽然猫很小,可它的便便却格外霸道。 而每次空气中突然多了“生化武器的味道”,几个人面上便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连陆屿也维持不了温柔的笑容。 瞬间,小客厅原本围坐的人便挪到了阳台上。 “真是,太厉害了。” 陆屿抚额,然后戏谑得看向一旁捏着鼻子的赵瑚珊,“今天是二哥负责清理小乖哦。” “……”赵瑚珊翻了个白眼,然后颇为悲壮地走了过去,拿起小铲子开始任劳任怨地当一个铲屎官。 小乖眯着眼睛舔着爪子颇为冷艳高贵接地睨了他一眼。 “喵~”讨好地去蹭他的裤脚。 “别介,都是毛毛。”赵瑚珊十动然拒,屈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小猫的小脑瓜。 穿着小睡衣洗得白白净净的姜幼胭刚下楼就闻到了空气中未散的特别的味道。 水盈盈的杏眼立刻去寻小乖的身影。 然后就见毛茸茸的看着格外乖巧可爱的小乖晃悠悠地走过来蹭了蹭她的脚踝,一边喵呜喵呜地唤着。 刚严肃起来的表情立刻变成忍俊不禁,“嘻嘻,小乖别闹,好痒。” “嘀――” 听到开门的声响的姜幼胭立刻往大门口看去。 “四哥哥!” 以往最闲的人如今成了最忙碌的,裴金虎总是早出晚归,以至于姜幼胭有时候早餐起晚了都不能看见他。 裴金虎与林美华签了合约,多了两个同门师兄弟,一个是徐言谨;另一个是在网上小有名气的音乐主播朴克。 三人成功入围海选,并成功脱颖而出成了即将出现在银幕上被众人所知并pk的120位选手之一。 因为节目组是边录边播,半个月后就要开始录第一期。 留给裴金虎他们训练磨合的时间十分紧迫。 “训练那么晚?”赵瑚珊洗净了手一边往沙发走一边问他。 裴金虎摊在沙发上,被赵瑚珊嫌弃地推了推,“一身的臭汗,都蹭到沙发上了,不去洗澡?” “那是男人味!”裴金虎小声反驳。 “呵呵,怎么没冲个澡再回来?” 他忘了带换洗衣服了。 裴金虎是擅长于从他不好听的话里听出安慰的。 “二哥,我躺一会儿就去洗澡。” “给!”陆屿走过来把顺手从冰箱里拿的运动饮料递给了他。 “谢谢三哥!” 姜幼胭抱着小乖小跑过来,“四哥哥好啊,这是胭胭今天第一次跟四哥哥打招呼。” 裴金虎笑眯眯地开口,“见到妹妹,瞬间疲劳都消失了。” 他是想抬手摸摸姜幼胭的小脑袋的,不过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看了看姜幼胭洗干净清清爽爽带着香味的头发,到底没伸手糟蹋。 “啊?对了!”姜幼胭连忙跑去储物间。 见陆屿和赵瑚珊笑着看着他,有预感是好事情的裴金虎不自觉也挂起了笑意,但还是问了句,“怎么?” “是胭胭给你准备的礼物哦。” “这是按摩仪,还有泡脚神器,养生去湿……是对缓解疲劳很有作用的,胭胭今天也试了,很厉害的。” 随着姜幼胭一句一句地补充,裴金虎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尾巴翘上天了。”赵瑚珊瞥他,唇角微掀。 “嘻嘻~就是好开心啊~” “四哥哥你要不要现在试试?很舒服的。”姜幼胭把小乖放到一旁,然后蹲下来,“我有学会怎么操作哦~” “好,唉?”下意识同意的裴金虎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一秒脸一红从沙发上立刻跳了起来。 “不,不用了,我先去洗澡!” “四哥哥不愿意吗?”姜幼胭拆着中药包的手一顿,不解。 “你四哥哥害羞了。”赵瑚珊戏谑。 “因为啊,他脚臭~” “我才才不臭呢!就是流汗太多了!”裴金虎虎着脸粗着嗓门,“早知道就冲好澡再回来了。” “切~” 听到楼下吵闹声的席崎穿着再正经不过的深灰色睡衣,端着个咖啡杯。 他是下来倒咖啡的。 伴随着咖啡机的轻微规律的运作声,他问道,“小四回来了?” “回来了。” 随着烹煮,浓郁的醇香渐渐晕开。 姜幼胭喜欢咖啡的香味但并不大喜欢它的味道。 而席崎一向是喜欢浓郁的黑咖啡,微酸苦的味道让嗜甜的她就更不喜欢了,像甜甜的卡布奇诺她便是喜欢的,尤其是三哥哥还会一手漂亮的拉花。 “快十点了。”席崎又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睡觉时间快到了。 说着话的同时,他从冰箱里倒了一杯牛奶出来,然后又加了一勺蜂蜜,然后放入微波炉加热。 知道小姑娘是在等裴金虎回来,不过,席崎抿了口咖啡,原本微拧的眉头松开了些许。“别熬太久。” “大哥哥也不要熬太久。”姜幼胭知道咖啡是提神的,这几天大哥哥几乎每天都是要熬夜处理工作的。 来到现代一个多月,虽然生物钟严谨,但姜幼胭也有一两次想要看动画片而熬夜了的,然后就被大哥哥严肃地教育,“熬夜会长不高的。” 虽然大哥哥是为了工作,虽然大哥哥已经够高了,而且呀大概也许是不会再长高了…… 她想了想,“熬夜就不帅气了。” “嗯。”席崎抿了抿唇,露出清浅的笑意来。 叮―― “牛奶好了。”姜幼胭哒哒哒地跑过来,熟练地接过自己长高大计不可或缺的牛奶。 二哥哥在墙上划的刻度尺,她有长高一厘米哦。 “那,胭胭晚安了。”席崎抬手顺了顺小姑娘的头发,嗯这次有吹干。 “大哥哥晚安!”顶着奶胡子,姜幼胭弯着一双眼睛,甜甜的开口。 哥哥们都忙的情况下,晚安是要预支的。 满满的奶香味。 席崎摇头无奈失笑,然后抽过料理台上的湿纸巾给她揩去奶胡子。 第48章 久违的电话 赵瑚珊闲的没事便会刷刷微博,也有刷到“神颜哥哥和妹妹”这个热搜话题。 看到话题的第一时间,颇为自恋地想这不就是在说他们家吗?一溜的神仙哥哥和小仙女妹妹。 话题置顶图片是一个大触画的席崎给姜幼胭擦头发的场景,因为滤镜和背景的重新构图,神韵还在,不过,第一时间却是看不大出来是两人。 赵瑚珊翻看了两下,便就退了话题。 《憾生》将拍之日遥遥无期指尖在话题上停顿了两下,赵瑚珊没有点开,随意得扫了一眼下面紧跟的一条同是剧组拍摄的话题便关了微博。 那条微博的内容是: 《南柯梦》流萤一角迟迟未定,谁是你心中最适合的初心白月光? 娱乐圈中有颜值气质仙气的小花被提了一圈,多有反驳。 我欲得道:流萤才15岁好不好,那些小花却演一个单纯懵懂的小女孩也太违和了。 流萤我爱:流萤那么纯粹的眼神她们可演不出来。 佳佳小尾巴:我家女鹅才16岁,演技颜值双在线,球球导演关注一下苏佳佳这个绝世小可爱! 这句话下倒是有很多赞同。 不跟风:苏佳佳颜值是在线,可跟想象中的小仙女还是有差距…… :那么苛刻,哪有那么灵动仙气的小可爱…… :也是,希望江导演快点确定角色,男女主的选角都超级棒的,我等这个剧好久了! ―― “好,卡!这条过了。” 在几次ng重拍后,江导终于满意得喊了停。 这句话后,工作人员这才将威亚上放了下来,上前给她解开威压。 “都去吃饭。”江导满意得放行,然后夸了下揉着胳膊的陆青瓷,“小瓷啊,这段很好。” “谢谢江导。” “青瓷姐,我去给你领饭。”陆青瓷颔首。 这是江导第一次由大银幕转电视剧的拍摄,不喜冗长拖沓,集数定在50集内。 因为是边拍边播的方式,时间紧迫。 而耽搁时间越久,后续花费便也越多,场地的租赁时间也有限。 虽然对于流萤一角没有选好,有些意难平,江导还是选择了先拍摄其他人的场景。 “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就叫苏佳佳来演,网上对她的认同感还是挺高的。” 吃饭的时候,副导给江导倒了杯茶,建议着,江导皱了皱眉。 “你也别太吹毛求疵,到底戏份不多,这又是你从大银幕转小荧屏的第一部戏,虽然现在没到她的戏,不过也没几集了,总不能开天窗?”副导演知道他的性子,摇头无奈。 江导演到底是同意了。 “我吃饭的时候最喜欢看这位美食主播的短视频了,可下饭了。” “艾?这个小姑娘好灵啊。这四个哥哥我慕了,都是帅哥唉。” “你那审美,看谁不是帅哥?” “不是啊,你看风格各异,都超级帅的,好羡慕这个妹妹!” 从旁边经过的江导随意瞥了一眼,然后就怔在原地,“流萤。” “唉?”副导演一愣。 “那个小姑娘合适流萤。” 副导演诧异,自己这位老搭档近日选角选得都有些魔障了,谁知道他主角选得容易,结果在一个配角上纠结那么久。 “手机我看看。” “江导!”几个临时演员一愣连忙手忙脚乱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看,这个小姑娘合适?”江导面上带着轻松的笑,忙拿给一旁的副导看。 视频时长不到十几秒,画面也不甚清晰,不过好在背景色彩好,几个男孩颜值也高,都是白皙高挑的身材,而中间的小姑娘却还是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清汤寡水的打扮,但浑身的灵气不掩,一笑便是扑面而来的甜蜜感。 “是流萤。”副导演点头,形象上是很符合了。 “不过,她肯定没有演戏经历的。” “这个角色不就是要这中天然的,带着匠气可不是我要的。” “这倒是。”副导演摇头,“这下,你的心事解决了。” 一下午,江导的心情格外好,一贯以严苛出名这几天又格外严肃的人,在个别ng多次而拖延了拍摄进度不仅没有发脾气,还笑眯眯地请大家晚上一起聚餐。 “江导,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庄司和江导合作过几次,问话也不突兀。 “嗯,找到适合流萤的人选了。” 还没有接触到当事人问过意见,江导便已经肯定了结果。 副导失笑,举着酒杯和一旁的男二碰了下杯。 “能知道是哪个演员吗?”庄司有些好奇,他是陪着导演一起面试过的,自己同门的师妹也有来试镜的,最后也没入选。 “看看这个。” 被团团宠爱的女孩的确很引人注意,不过,陆青瓷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却是给女孩包着头发的男生。 他比她五年前最后一次见到他时,长高了许多,比自己高了。 最后一次见面中冷漠孤僻的少年再次展露了笑容,温暖的,不带任何阴翳,一如映像中幼时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 她唇角清浅的笑意无法维持。 坐在她身旁的是饰演女二的唐如,因为探身去看视频忽视了手里的筷子,不小心便将油渍溅到了一旁的陆青瓷身上。 “唉,青瓷姐,对不起我。”她连忙抱歉拿纸巾去擦拭。 “没事,”陆青瓷拦着她的手摇了摇头,因为拍完戏妆容还未卸去,她原本艳丽张扬的五官被勾勒得更加冷淡严肃。 此刻收敛了笑容,更像是剧古板迂腐极重刑法的仙尊,让唐如有些畏惧。 陆青瓷去了洗手间。 唐如有些惴惴不安,忍不住询发了信息询问自己的经纪人:大纪,我会不会惹恼了青瓷姐,我会不会被封杀啊?我才刚演戏唉我。 经纪人一愣,连忙回她:你怎么得罪她了?她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的。 家世好,演技出类拔萃,性子清高女明星间的争奇斗艳不主动挑事到她身上都是不在意的。 自己家这个小菜芽是怎么把她惹毛的,自己怎么没看出来她还有这能力? 唐如便哆哆嗦嗦地发了过去:我就是不小心把菜汤溅到青瓷姐身上了,她的面色很冷我…… 经纪人松了口气:那没事,你想多了,好好吃你的饭,半个小时后我去接你。 这时清理好衣袖的陆青瓷也出来了,唐如瞥了一眼,忙打字回复:好。 青瓷姐的脸色好像好了许多唉,她应该没放在心上。 “江导,已经联系到了流萤吗?”陆青瓷捏着酒杯,唇角又恢复了笑意。 “唉,这没有。” “我大概能联系到。” “唉?小瓷认识这个女孩?” 陆青瓷摇头,“我认识其中一个男孩。” “这太好了,那就麻烦小瓷了!” ―― 唐如出门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那位站在车外,肚子十分显眼的经纪人,而是青瓷姐那位西装革履眉眼冷峻颜值能立刻出道的经纪人。 “死丫头,你在看什么?”被唐如心里嫌弃的李经纪上前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唐如连忙眼疾脚快地避开,“李哥,你说大家都是经纪人,你身材管理怎么就那么……” “我怎么?” “没,我是说李哥看着就是有福的。” “呵呵。” “青瓷姐,那我先走了拜拜。” 陆青瓷点头,“嗯,拜拜” 黑色宾利在夜幕中行驶。 陆青瓷终究是拨出了那通一直存在手机里的电话。 嘟嘟―― 陆青瓷没有出声,对方也是。 通话中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已经洗去丹蔻的指甲在掌心轻轻扣着,许久, “陆屿,我是,” “我知道,小瓷。” 第49章 约好的见面 电话接通了。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陆青瓷有些出神,这五年,陆屿换了城市,却是没有换了电话。 而她自己,陆陆续续换了好几部手机,这串电话也是一直存着的。 存着一串她没有拨打过,甚至自己也觉得可能打不通了的电话。 电话那段是清浅的呼吸声,她能听见女孩子逗猫的声音,还有些微的猫叫。 陆屿一手遮住了手机,把手里的逗猫棒递给了姜幼胭,“胭胭你先陪着小乖玩,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的声音很温柔,一如她映像中的小少年。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也是这般温柔开口,“你是小瓷吗?我是小屿,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他伸来的手很白、很小,指甲粉嫩干净,与她粗糙,甚至指甲里带着灰的手完全不同。 她不敢伸出手,自己的手太脏了。 也不敢在自己身上干净的裙子上擦拭,这是她穿得最新也是最贵的衣裳。 可小男孩侧了侧脑袋,又把手伸了过来,牵住了她的手,很温暖,带着魔力,瞬间驱散了她的惶恐不安,带着她走进那个在她看来无比辉煌华丽的庭院。 “小瓷,要小心台阶哦。” 明明是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 那时的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的,他是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远比那对华丽的夫妻流于表面的温柔来得真诚珍贵。 陆青瓷听着他的脚步声,然后是夜晚的风声。 车外风景不断更迭,有刺眼的光照射进来,又远离。 指甲在掌心留下了几个月牙印,她垂了垂眸,开口,“陆屿,是我,我是,” “我知道。”陆屿打断了她的自我介绍,波光粼粼的游泳池面,皎洁的月亮轻轻晃着。 他倚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看着屋里的胭胭举着逗猫棒引小乖跳着去够。 “小瓷。” 一如多年前的轻唤。 陆青瓷的掌心徒然捏紧,眼圈竟然开始泛红。 你原谅我了吗? 又或者是,对不起。 陆青瓷垂着头,手抵在额上,踢了鞋子坐在后座上,一手圈着膝,如瀑的发落在了膝盖上。 她没有说话,电话那端也不曾催促。 她迟疑地开口,“我,我是想问,” 问什么呢? 问那个女孩愿不愿意出演流萤? 问陆屿要不要去演憾生? “明天,明天我能见你一面吗?”陆青瓷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忐忑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好。” 她松了一口气。 “地址是xx路xx号。” 电话什么时候挂的,陆青瓷已经不记得了。 她抱着手机,脸上不自觉得带上了微笑。 经纪人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眉心渐渐抚平,唇角溢出一个温软的笑意来。 她想分享这个消息,“禹舟哥,小屿答应和我见面了。” “嗯,我听到了。”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听出他的笑音的陆青瓷一滞,原本面上升起的纯然的笑意散去,她抿了抿红艳的唇,然后看向窗外,玻璃窗上映着她的模样,她伸出手指勾了勾上面的影子,嘟了嘟唇,“我其实没那么高兴的。” “嗯,我知道。”禹舟点头,目光直视着前方。 “我就是觉得自己一直欠他一句抱歉,我应该方面说的。”陆青瓷勾了勾自己颊边的一缕发,在指尖绕啊绕。 “嗯,我知道。” 陆青瓷不满他的敷衍,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继续道,“我那时太极端了。” 禹舟的笑意更深,点了点头,“嗯,我,” “我知道你知道了!”陆青瓷恼羞成怒地打断他的话。 “哼,我就是抱怨一下,发个牢骚。” “嗯,我在听。”禹舟的脾气很好,任由她发着牢骚。 “我,”陆青瓷还想再说,可对方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她很是恼怒,瞪了他一眼,“我要吃夜宵!” “啊?”不是才吃过。 后视镜的美颜女人柳眉倒竖瞪着他,一副我就是饿就是无理取闹的模样。 禹舟无奈失笑,“好,想吃什么?” “火锅!” 禹舟摇头,在岔口处拐了个弯,去了家保密性挺好的火锅店。 ―― 陆屿收回手机,弯了弯唇,眸中并无什么情感。 “三哥哥,小乖过去了哦。”姜幼胭焦急地喊。 陆屿回过头,先感受到的便是脚边暖烘烘的触感,一低头,原本猫着步往泳池走的小乖立刻停了下来,然后喵呜喵呜地蹭着他的裤脚,乖觉得很。 他离泳池站得近,门又没关紧,留了缝,原本就是液体出名的小猫自然钻出来得轻易。 “怎么会那么喜欢水呢?” 无奈,一弯腰把小猫举了起来,将玻璃门关上,往回走。 陆屿把小乖放在沙发上,伸手去揉她的发,安抚地拍了拍,“好了,胭胭不担心,小乖安全带回。” “小乖一点都不乖!明天要减你的粮食!”姜幼胭鼓着腮,一脸严肃地插腰一手指做茶壶状指着沙发上乖巧坐姿的小乖教育。 这是跟哪个动画片学的? 陆屿抚额,笑眯眯地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可爱互动。 “喵呜~”小乖抬起头眯着蓝眼睛,喵了一下。 姜幼胭气势渐弱。 “喵呜~”小乖歪头杀,蓝色眼睛圆溜溜的。 姜幼胭嘴抿了抿。 小乖便上前舔了舔她的指尖,漂亮得如同蓝宝石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软绵绵的可怜可爱。 瞬间偃旗息鼓。 姜幼胭揉了揉小乖圆圆的脸颊,动作轻之又轻。 “好了,大可爱小可爱,长身体时间到。” 陆屿起身去给姜幼胭加热牛奶和给小乖准备需要的按比例冲兑的羊奶。 ―― 等裴金虎回来,四人例行跟姜幼胭晚安道别后,陆屿回到房间。 手机点开相册,解开加密相册。 眉眼精致的小女孩和一旁矮一头的小男孩,对着镜头笑。 女孩很腼腆,抿着唇笑容羞涩。 那时候,小瓷门牙刚换,一笑便会漏风,她便总习惯抿唇。 小男孩笑得很开心,紧紧牵着小女孩的手。 那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他拥有了可以依赖的姐姐。 自从小瓷到来后,他不再需要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畏惧黑暗的到来,不会再胡思乱想一屋子的妖魔鬼怪围绕着他,让他惶恐不安。 他是喜欢姐姐的,也想被姐姐喜欢。 他以为她看见自己靠近她,和她一样发光,她会开心的,可她, 陆屿看着照片,唇角的笑意渐渐化苦涩。 “陆屿,你真让我恶心。” 可她,更不高兴了。 第50章 陆青瓷到访 “喂?禹舟哥我们现在去小屿那?” “……现在几点?”禹舟拿开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拧了拧眉心,“还不到五点。” “不是,我们还要去买些东西,总不能空着手。”陆青瓷有些尴尬,然后胡诌个理由,说完觉得自己说得极对。 “太早了,店铺都没开门。”禹舟无奈。 “可,等我化好妆了出门,人家就开了啊。”陆青瓷翘着脚,穿上拖鞋,然后往化妆台走。 “……”陆青瓷要画多久妆?禹舟的眉毛又皱了皱,无奈,“好,我这就” “啊!” 在耳边突响的尖锐叫声机会刺穿他的耳膜,把手机挪远了,却仿佛依旧能听见余震。 “怎么了?”他忙问,“出什么事了?” “我下巴上长了个痘!”带着哭腔的沙哑的嗓音依旧撩人。 谁让你昨晚点了特辣,禹舟维持不住好脾性,翻了个白眼。 “消痘贴!我的痘痘贴――”悉悉索索和瓶瓶罐罐碰撞的清脆声响,可以想象那边是怎样混乱的场景。 禹舟叹了口气,“你先忙,我这就起床去买早点,待会就到你那去。”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复,禹舟摇头笑了笑,然后关了手机,从被窝里钻出来。 踩着拖鞋去拉开帘子。 此时窗外还未大亮。 一推窗潮湿的冷气直往身上涌来,鸡皮疙瘩立了起来。 抖了个激灵,禹舟弯了弯唇,终是笑出声来。 陆青瓷来的时候,恰好只有姜幼胭在客厅待着,听见有人按了大门的门铃。 哥哥们都是有录入指纹的,那就是陌生人了。 还没有客人来过这里,姜幼胭抱着小乖哒哒地开了监控。 大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站在旁边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还有个戴着墨镜的女人,皮肤很白,红唇鲜艳。 她单手拿下了墨镜,柳眉凤眼,高贵冷艳。 是个没见过的漂亮姐姐。 不对,姜幼胭先是疑惑,然后抿唇思考,她好像是见到过的。 在哪里呢? 姜幼胭恍然,嘴巴张成o形,哦!对了,是在广告上! 哥哥说过这是明星。 可明星怎么会来他们家呢? 哥哥们说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可门外的人万一认识哥哥们呢? 姜幼胭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门铃又响了起来。 伴随着微沙的女声:“你好,我是来找陆屿的。” 三哥哥! 姜幼胭点了开门键。 大门在眼前向两侧撤去,陆青瓷一挑眉便抬步走了进去,高跟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别墅的门已经开了。 穿着休闲长裙的小姑娘抱着猫儿站在那里。 这应该就是是陆屿口中的胭胭。 “三哥哥不在家哦。”姜幼胭仰头看着这个陌生的漂亮姐姐,小声地说。 声音是甜甜的小奶音,说话字正腔圆,发音认真得可爱。 三哥哥?是小屿? “唉?你就是胭胭。卡哇伊!” 陆青瓷偏高挑,有一米七四的个子,不到一米五的胭胭站在她面前就更显娇小了。 微圆的婴儿肥,懵懂如出生稚儿的清澈眼神。 抱着米白色的小奶猫,最让人羡慕的是她那一头又黑又密的长发。 陆青瓷对这个小姑娘一下子就升起了好感。 她立刻半屈膝弯了下来,伸手就摸上小姑娘的婴儿肥。 “唉?” 姜幼胭的杏眼更圆了。 原本冷艳高贵的漂亮女人变成了怪姐姐,这样很不礼貌哦。 姜幼胭眼神控诉着。 陆青瓷身后的禹舟无奈地看着她的动作,手里拎的袋子里装着精致的早餐还有女孩子喜欢的玩偶。 “家里来客人了?”赵瑚珊从楼梯上下来,宽松舒适的睡袍,端着一杯温开水,眯着眼,微卷的发带着几分慵懒,懒洋洋地开口,“不过,胭胭妹妹可不习惯这么热情的招呼。” 虽然是笑眯眯的,可让人很轻意地就能看出他的不喜,他毫无掩饰。 陆青瓷皱了下眉然后松手,直起身来,微弯了唇角,露出在大众面前一贯的官方笑容。 赵瑚珊对着姜幼胭招了招手,跟他逗小乖时是一模一样的,依旧眯着眼去瞧这个不速之客大明星。 “二哥哥,漂亮姐姐,是四哥哥的朋友哦。”姜幼胭哒哒地跑了回去。 还是软绵绵的小姑娘讨人喜欢。 这是赵瑚珊和陆青瓷共同闪过的想法。 二哥哥?陆青瓷不作声打量着这个长相妖气的男人,尤其那双眼睛,狐狸精。 赵瑚珊拍了拍姜幼胭的小脑袋,然后看向那两人。 “陆青瓷?”赵瑚珊颔首,“陆大小姐和禹先生进来坐,拖鞋在左边柜子最下面一栏,小屿晨练应该快回来了。” 没有自我介绍,态度冷淡。 并没有寻常人见到大明星的热络或者惊奇,对她的到来没有意外,面上客气,语气却玩味嫌弃。 也不像是别的厌恶她的黑子,反倒像是知道些内幕,在为小屿打抱不平。 陆青瓷面上的笑容依旧官方,身后的禹舟皱起了眉。 可说完话,赵瑚珊就牵着小姑娘转了身。 “那打扰了。”陆青瓷点头,然后弯腰拿了鞋子,两个人换过后,跟在他们后面进门。 陆青瓷打量了一下屋子的装饰和陈设,无论是脚下的毛毯、沙发上的靠垫、还有陈设架上的玩偶,还有角落的猫爬架,整体感觉很温馨。 是小屿会喜欢的风格。 赵瑚珊拉着胭胭坐到餐桌上,便准备伸手去拿一旁的围裙。 “你们应该还没吃早饭。”禹舟上前一步,把餐盒一一摆好,“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赵瑚珊瞟了一眼码得整整齐齐种类繁多造型精致的茶点,似笑非笑:“那感情好,倒是不用自己准备早饭了。” 这下,姜幼胭也听出了二哥哥对这个漂亮姐姐的不喜。 怎么了呢?姜幼胭自以为小心地看一下赵瑚珊又看了下始终挂着得体的笑的漂亮姐姐,虽然动作幅度很小,但并不逃过在场三人的眼里。 赵瑚珊眼里划过笑意,然后转身拿了盘子出来。 “胭胭妹妹尝尝这个虾饺,来,啊――” 姜幼胭抬头看了要弯着一双狐狸眼的二哥哥,在他过于刺眼的笑容中,张开嘴咬了一口。 “这个腊味萝卜糕也是不错的。” 腊肠本身的甜与鲜,恰到好处的润泽口感,一口咬下去幸福感倍增,姜幼胭是真的喜欢这个味道的,很快就被美食俘虏了心神。 胭胭妹妹的吃东西时的认真模样,总让人格外有食欲。 赵瑚珊专心致志地给姜幼胭投食,将两人无视得彻底。 不过陆青瓷和禹舟的脾性也极好,面上依旧带笑,落落大方,毫无尴尬不适。 禹舟自若地从一堆茶店中挑出了给陆青瓷准备的香片,自己的普洱,看着那对兄妹投喂的温馨场景,两人神色再自然不过。 “二哥,停在门口的车是?” 是陆屿的声音。 陆青瓷背脊一僵,顷刻间又放松了下来,她回头,再自如不过的神情,唇上的笑容得体。 未想好开口,便听见那已长成温雅模样的少年开了口。 “小瓷。”陆屿冲着她点了点头。 第52章 她的保护壳 陆青瓷在人前向来是用盔甲将自己层层伪装,伪装得刀枪不入。 高贵的家世、美艳的容貌,审美好品味高,演技更是甩旁的女明星们一大条街。 媒体对她褒贬不一,喜欢的夸她是高贵女王,讨厌她的骂她假清高真虚伪。 可她不在乎。 许是因为拥有的太少,她便渴求得更多,想要掌声、想要赞美,想要更多人知道她,看她光彩照人,看她荣耀璀璨。 与赵瑚珊对视,看着他完美地微笑着,那双妖媚的狐狸眼中的锐利锋芒直直射来。 陆青瓷微弯了凤眼,唇角的笑弧同样完美。 即便对方的话格外刺耳,她的笑容却是愈发得体。 她感到抱歉的只是陆屿而已,与旁人何干;更何况,她也并非要得到原谅。 道歉,安自己的心。 她便是这般的虚伪。 “陆屿自然是我的弟弟。” 无论是否被她遗忘了五年,不曾见面不曾问候,不可否认,他都是她的弟弟。 听明白她的话中含意的赵瑚珊,唇角轻挑了下,显而易见的讽刺。 恍若未见的,陆青瓷挽起红唇,手轻落在桌上,纤细的手指交叉握着,指甲是健康的粉,声音一贯的微沙撩人,“不过,这次来,我的确不仅仅是为了他。” 不是为了小屿? 赵瑚珊拧起了眉。 他们这儿还有人与她相识?赵瑚珊否决这个猜想?难道是小虎子?他认识的人他大多也知道,难道是这几天训练时接触过? 陆青瓷是有自己的工作室的,是想签他? “你认识,”赵瑚珊下意识想询问。 “三哥哥!”姜幼胭跳下椅子,哒哒哒地跑去楼梯口。 二哥哥和陆姐姐的对话火气味好大,明明两位才是第一次见面,两人的印象都挺糟糕的。 姜幼胭一直安安静静地吃着瓜,听得一知半解,嘴里的食物也不香了,总觉得两个人这样说话很不好。 可一个是二哥哥,一个是三哥哥的姐姐,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劝。 幸好三哥哥来了。 三哥哥肯定是想和陆姐姐说话的。 爹爹说过,家人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便应该坐下来敞开了说,全委屈在肚子里藏着不说才会伤了感情。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并不像她想的这样。 陆屿揉了揉姜幼胭的发,好笑地看着她略委屈又庆幸的小表情。 不过,客厅里气氛的确怪僵持的。 席崎落后陆屿几步,一弯腰,屈指便弹了弹姜幼胭的额头,有些小声响,下手却并不重。 唇微抿了抿,小没良心的只看见了她的三哥哥。 姜幼胭忙抬手捂住小脑袋,杏眼睁得圆溜溜的,也不敢呼疼控诉,只讨好地笑笑,然后小声地唤,“大哥哥。” 席崎便一伸手,小姑娘立刻乖巧地把手放了上去。 然后软软糯糯的小奶音起,“大哥哥、三哥哥我们去吃饭。胭胭方才吃的虾饺和萝卜糕都可好吃了。” 席崎看了她一眼,凤眼又温软了几分,抬腿跟着小姑娘的小步伐向饭桌走去。 旁观着这一幕的陆屿失笑,今天也是争宠的一天。 饭桌那边,赵瑚珊和陆青瓷已经没在说话了。 一个带着笑,撑着下巴看过来。 一个又低下了眉,在看自己的指甲。 不是她说要和自己见一面的吗? 陆屿脚步一顿,他的位置原本就是陆青瓷现在坐的,微垂了眸换了个方向,重新落座。 坐好后,他随意地问赵瑚珊,“二哥你们在聊些什么?” 目光却是看向陆青瓷的。 她仍没有看过来。 陆屿有些失落。 赵瑚珊眉间划过戾气,被席崎不动声色地按了手腕,然后端了一碗杏仁甜粥放到姜幼胭面前。 这对姐弟,禹舟心中轻叹了一下,开口,“先吃了饭再说。” “我和青瓷已经吃过了,就在客厅里等你们。” 说完,便拉着心不在焉的陆青瓷起身。 一顿饭除了姜幼胭和席崎吃得很自然外,赵瑚珊和陆屿吃得都颇不是滋味。 一个一肚子憋气,另一个则是心不在焉。 席崎端了小姑娘吃完的盘子和自己的往赵瑚珊的盘子上一摞。 席崎眼尾轻挑,“我记得今日是你值日。” “麻烦二哥了。”陆屿把自己的盘子也放了上来。 “二哥哥辛苦了。”姜幼胭连忙道谢。 原本就憋着气只能更憋着了,哼。 “我知道了。”乘着低着头收拾桌子的功夫,赵瑚珊翻了个白眼。 ―― 手机震动了一下,陆青瓷拿过手机。 yuz:你不和小屿说话了? 明明就坐在她旁边,却要发短信,陆青瓷无语,飞快地戳了几下。 qci:说什么? 禹舟瞥了她一眼。 yuz:不是你要和他见一面的吗? 的确是她说要和小屿见面的。陆青瓷握着手机,无意识地咬了咬唇,好久。 qci:我不知道说什么。 陆青瓷的确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是近乡情怯吗? 明明没见面前,她抱着那十几秒的视频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他的镜头更少,也看不大清细致的五官,只瞧皮肤白皙,轮廓分明,动作很温柔,如网上许多人夸的一定是个如暖阳的体贴哥哥。 她还把那些夸他的话换了小号都赞了一遍。 她想了许久,想小屿如今长高了许多,是个大人了;想他与自己曾想象的长大后的模样没什么差别,只更加优秀了。 愧疚着的同时,她也为自己有这样优秀的弟弟而自豪着的。 可一见面。 一见面,她却什么也说不出。 甚至于,连看他的勇气也无。 他的确很优秀。 而如果,他不曾离开那里,他应该更加优秀的。 禹舟看着那七个字,忍不住回头去看她,看她垂着眸抱着手机,盔甲又一层一层地将自己包裹,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他陪着陆青瓷已经十五个年头了,看着她从什么都不懂的土里土气的用倔强保护自己的胆怯小姑娘,长成如今可以独当一面的明艳丽人。 她有多尖锐,又有多怯懦,他都是知道的。 越在意的,她反而会将对方推得越远。 尽管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对的,可她依然会选择这样做。 人心都是偏的,比起小屿,他自然是偏袒陆青瓷的。 她纠结着,不知如何是好,想退缩又缩回自己的保护壳里,就缩回去。 第61章 小狗圆舞曲 姜幼胭的眉宇间满是坚韧。 可陆屿并不喜欢她的这个表情,让他觉得她离他很遥远。 胭胭该是快乐的。 “好了,我们出去。” 他拉过姜幼胭的手,声音温柔地转移着话题,“胭胭想听我弹钢琴吗?” “要的!”姜幼胭连忙点头,回拽了陆屿的手,“最喜欢听三哥哥弹钢琴了!” 陆屿莞尔,“可真荣幸,我有好多胭胭的最喜欢。” 姜幼胭抿唇笑,“因为三哥哥真的很好啊。” “我这么好啊?”耳朵轻动,隐隐听见脚步声的陆屿挑了挑眉,眼里划过狡黠,认真地问。 得到姜幼胭毫不迟疑的回答。 “对!!” “可真让人嫉妒~”拉长的腔调,似笑非笑的狐狸眼。 赵瑚珊没骨头似的趴在料理台上对着姜幼胭眨眼睛,一旁的席崎正一个一个地摆着盘子。 自然也听见了。 姜幼胭抿唇,连忙讨好地弥补,“二哥哥和大哥哥也很好的。” 一旦被cue到这个问题,她的答案总是情商在线,谁也不得罪。 平日里,几人也不会去追问哪里也好,听到这个结果,也都放过她了。 不过,席崎敛眉,凤眸微敛,看着小姑娘,轻吐了两个字,“比如?” 冷淡的脸上,隐隐有着期待的光。 “哎?” 大哥哥怎么突然较真了起来,姜幼胭看着席崎冷淡的漂亮脸蛋,那几个字在舌尖滚啊滚,欲言又止,憋了又憋,最后一闭眼睛,双手紧紧地抓着陆屿的手,“大哥哥是最漂亮的!” 席崎的脸色一下子古怪了起来。 “噗~哈哈哈哈~”忍了又忍,赵瑚珊捂着脸笑得极为夸张。 “噗嗤。”陆屿掩唇,眉眼弯弯。 “呐呐,胭胭妹妹好可爱,是想不到老大的优点了吗?噗,”赵瑚珊忍不住笑,“莫非,在胭胭妹妹眼里老大的形象是个花瓶?” 花瓶? 席崎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虽说是事实,不过被说漂亮,席崎自然是不满的。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的姜幼胭小心翼翼地去瞅席崎的脸色。 虽然不满被说漂亮,但席崎向来不会对小姑娘生气,只叹了口气,“可以换个说法的。” 一双深邃的凤眼,眼尾轻轻上扬,一叹息,眉眼愈发绚烂。 无怪乎姜幼胭说他漂亮。 不过,平日里哪里会有人关注他的眉眼,冻人的厉害,也只有姜幼胭能自在地在他面前说笑。 姜幼胭十分上道,“大哥哥是最帅的!” “啊,那我呢?”赵瑚珊偏头,狭长的狐狸眼眨了眨,想知道胭胭妹妹还会有什么语出惊人。 “二哥哥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姜幼胭比了个小心心。 得到赵瑚珊心满意足的笑容。 小乖恰好这个时候喝完了水跑过来,喵呜地蹭着姜幼胭的鞋子。 姜幼胭弯下腰把小乖抱了起来,然后轻叹,“方才三哥哥还说我小臭美,哥哥们才是大臭美。” 听见小姑娘小大人似的叹气,三人对视一眼,又侧过脸去,嗤,谁也不承认自己臭美。 哥哥们好幼稚啊,姜幼胭捂着嘴笑,又拽了把陆屿,“三哥哥,胭胭要听你弹钢琴。” “二哥哥要一起吗?” 赵瑚珊摇头,从一旁捞了个小勺子,晃了晃摇头,“虽然我也很想去听,不过,今天厨房才是我的主场。” “你最,帅气的大哥哥也要留下来给我打下手哦。”不待姜幼胭询问席崎,赵瑚珊便将手往席崎肩上一搭,摇头代他拒绝。 狐狸眼笑眯眯地看着陆屿和姜幼胭两人。 那笑容过于腻歪了呀? 好奇怪? 姜幼胭看着二哥哥的笑容,怎么觉得有些猥琐啊? 陆屿也皱眉,虽然觉得怪异,倒也没放在心上。 等看着两人走远,赵瑚珊收回手,看着陆屿的背影,眉眼间的笑容淡去。 成年人似乎总比孩子更擅长伪装,又或者只是一种习惯,低沉的情绪在他们身上不会持续太久,因为生活还在继续,因为他们习惯了保护自己。 席崎把最后一个盘子放好,“我相信胭胭。” “啊,我也相信。”赵瑚珊颔首,低眉顺目,难得的正经神色,眼中怅然。 “中午吃什么?”席崎打开冰箱,问他。 “唉?老大真要给我打下手?” “不可以?”席崎刚要说话,手机却传来阵阵震动。 低头看了一眼,席崎举起手机,然后瞥他一眼,唇一掀,“不可以。” 说罢,刚开的冰箱又给合上了。 赵瑚珊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的两个字,“江导”。 狐狸眼眨了眨,流光一闪,“你真想让胭胭妹妹去演戏啊。” 席崎没否认,点头,“那个角色挺好的。” 看着席崎拿着手机向客厅走去,赵瑚珊只觉得玄幻异常,不过转而一想,若是胭胭妹妹去演戏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家里,只有陆屿是能帮到胭胭妹妹的。 家里,赵瑚珊莞尔,真是太动人的词。 而当他在把菜丢进油锅被油点溅到胳膊时,立刻又皱了眉,“除了做菜。” 虽是这样说,可,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名为温柔的笑。 ―― 玫瑰花房的角落是一片空地,摆放着一张小桌子,些许空花盆、花锄和一些花肥。 不过对于这片空地而言,这些东西占据的范围还是小了许多。 而在添置了钢琴后,便不显空荡。 钢琴是粉色的,比起电视上姜幼胭看到的庄重典雅的黑又或者是简洁大方的白。 粉色,显得温柔浪漫得多。 姜幼胭第一次听到这架钢琴的歌声,是一首再简单不过的《小星星》。 陆屿坐在钢琴前,眉眼温柔地弹着她最为熟悉的音乐。 而她也能跟着轻轻哼唱起来。 姜幼胭看过很多视频,或慷慨激昂,或柔情百转…… 三哥哥不是不会复杂的曲子,也不是不会手速快得眼花缭乱让人目不暇接。 可这架钢琴,他弹的最多的曲子便是再简单不过的儿歌,都是她朗朗上口的曲子。 这是三哥哥最直白的温柔。 姜幼胭捧着下巴抚着猫,坐在一旁的秋千椅上看着三哥哥弹琴。 小乖是闲不住的,它是只喜欢红玫瑰的小猫,被姜幼胭抱着,就忍不住去够身后的那盆玫瑰。 可它太小了,自然要借住姜幼胭的肩膀。 姜幼胭一边拦着它,一边忍不住吐槽,“小乖,你一点也不乖。” 陆屿瞧见了,手下一转,活泼欢快,诙谐而生动的琴声流转。 姜幼胭刚拦了小乖去咬那瓣花瓣,诧异地回望,就看见他指尖如花,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阳光斑驳陆离,满室花香,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轻快的舞蹈,绽开一路玫瑰色的风景。 “《小狗圆舞曲》。”陆屿弯唇冲着她扬眉轻轻一笑。 第62章 她决定出演 席崎闪烁的是微信聊天信息,对方显然很急切,除了第一句是打字发来的“我是江澜。”四个字。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语音信息。 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回复。 细细看下来,有六七条。 短到五秒钟,长至1分钟。 见对方终于停了刷屏的行为,席崎这才准备先点开那段五秒钟的语音。 不待他点开,对方一个语音电话又打了过来。 叮叮叮叮―― 这个导演果然如传说中的一般风风火火。 席崎愕然。 “喂?” “你是那个流萤的哥哥?” 对面的声音很嘈杂,应该是还在片场,他听见了许多古式的吆喝声,还有什么灵珠,灵币的词汇。 流萤?是那个角色的名字,席崎眉宇轻跳了一下,反驳,“我是胭胭的哥哥。” “胭胭?对!多可爱的名字!”对方连忙改口,然后是一连串的夸赞,“小姑娘很有灵气,真的不考虑让她来演戏吗?” “不用担心这个角色,是很好的人设,很适合她,我相信也不会给她带来黑点。” 见他没回答,江澜又想到了姜幼胭这个年龄最重要的事,补充, “小姑娘应该还在上学,我们拍摄很快的,不会耽误学习,以小姑娘的学习为先!” 对方的语速快得惊人,也热情得惊人,热情得像个……骗子。 席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对方。 好在,对面也有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换了个冷静理智的谈话人选,“席先生,你好,我是《南柯梦》的副导演余伟。” “余导你好。” 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姓氏,那个叫禹舟的人是位优秀的商人。 “我相信,你愿意留下联系方式,应该是对于胭胭饰演流萤一角色是有转圜的余地的。”对方一针见血。 席崎不否认,“嗯。” “我们的剧组就在影视城,交通也很方便,如果感兴趣的话,希望你能带着那个小姑娘来探探班,即便最后没有合作,也会是个很好的旅游景点。” 余导开了个玩笑,语气很轻松,“影视城这边也有很多打卡点,小姑娘应该会喜欢的。” “谢谢提议,”席崎颔首,“我会带胭胭去的。” 席崎话刚落下,那边又换了个声音,热情的语调,“胭胭他哥记得一定要把流萤带来啊。” 看来是真的满意极了胭胭演流萤的。 席崎接完了通话,那边赵瑚珊就知道了,虽然好奇,见他走回来,却没有第一时间询问,手里拿着铲子,戴着围裙,显得格外居家。 “有什么要帮忙?”席崎一边净手,一边询问。 赵瑚珊翻了两下锅,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一眼,“番茄已经烫好了,把皮去一下,然后切块。” 席崎当下就去剥皮,弯腰低头,手腕间肌肉微微浮动,手里的菜刀有着自己的律动。 格外沉得住气。 赵瑚珊接过他装盘的番茄,倒进锅里的牛肉一起炖,然后轻咳了两下,“咳咳,对方说了什么?” 席崎洗了手,“过两天我们去影视城采风。” “小虎子后天有假。”赵瑚珊了然,“那胭胭妹妹那边?” “还是要看她喜不喜欢。”席崎拿了冰饮喝了一口。 “当然。”赵瑚珊点头。 锅里咕噜咕噜的声响,隐隐约约能听见玻璃花房传来的钢琴声。 先前的轻快流畅变成了迟疑的缓慢。 “应该是胭胭妹妹在学琴。”两声琴键落响的间隔有些长,赵瑚珊挑眉。 “除了演戏,小屿还有很多可能。”席崎握着空的饮料瓶,看了眼厨房的垃圾桶,然后把瓶子放到了料理台上。 “可那始终会是他的遗憾。”赵瑚珊抬眸,直视着席崎的眼睛。 拿过他放到料理台上的空瓶子,客厅的垃圾桶摆在茶几的旁边,他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才直直抛了过去。 塑料瓶落洞的声音格外清脆。 正中红心。 赵瑚珊忍不住给自己点赞,不吹不黑自己果然是最棒的。 “垃圾分类,还是错了。” 席崎看着他眼角眉梢泛起的得意,唇动了动,还是说了打击他的话。 “这不是干垃圾。” “……” 拿还是不拿? 面子还是面子? 但,今天的垃圾也归他倒的,赵瑚珊垮脸,“我去回收出来。” 席崎摇头,掀开锅盖,把切好的小葱碎撒了上去然后盛盘出锅。 赵瑚珊把瓶子收进角落的盒子里。 席崎把盘子放在桌上,垂眸开口,“那则报导和你无关。” “他或许真的放弃演戏,可被动和主动是有区别的。” 赵瑚珊抿唇,溢出一抹苦笑。 “他可以是厌倦,可以是高数不胜寒的自负骄傲……不该那么狼狈。”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 陆屿教姜幼胭学钢琴自然不会是从小狗圆舞曲学起,而是最简单的小星星。 那是和古琴很不一样的音色个触感。 原本按压琴弦捻揉的习惯一时之间是无法适应垂直落下弹击琴键的。 也因此,姜幼胭落指的轻重一直掌握不好。 而这一点,教她的老师陆屿自然也看的明白。 讶异之后是了然。 他倒是忘了,琴棋书画是名门闺秀的标配,胭胭应该也是会古琴的。 “用古琴也可以弹小星星的,胭胭应该会更习惯些。” 姜幼胭试想了一下点头,“我可以的。”说完她露出了骄傲的小表情来,“我的琴技还是很厉害的。” 抬着下巴的小表情实在可爱,陆屿莞尔,“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当胭胭的第一个听众?” “我允了!”姜幼胭挺起小胸膛,一派气势。 喵呜喵呜―― 被两人放在一旁的小乖正糟蹋着那朵被胭胭用花瓣拼凑而成的新玫瑰。 几乎每一片上都有着它的齿痕。 陆屿把它捞了起来,从小乖的嘴边的胡子上捻下一小片花瓣。 “是饿了,连花都吃得那么欢实。” “我觉得给它的名字真的取错了。”姜幼胭屈指点着小乖的额头,哼哼。 看着她鼓着的包子脸,陆屿忍笑,“就当这个名字是胭胭对它的期望。” “那不就更证明小乖缺乖巧吗?” 小乖讨好往姜幼胭那里拱,陆屿索性放了手,一跃,一接,一人一猫配合的稳当默契。 “可胭胭真希望它乖巧吗?”小乖被抱起来时还是乖巧的,尤其亲近胭胭,现在就在胭胭的怀里拱啊拱,一副讨好的模样。 胭胭也是享受它的亲近的。 果然,姜幼胭摇头,“小乖这样就很好啊。” 玻璃花房里满是花香。 而一走出去,便能问道了口的菜香,有自己家的,也有好手艺的邻居的。 在姜幼胭抱着小乖一边数落一边逗它的时候,陆屿弯了弯眸,“胭胭想尝试一下当演员吗?” 第64章 剧组一日游 胭胭为什么不愿透露自己的姓氏? 她儒慕自己的父兄,为他们而骄傲,为自己是爹爹的女儿,哥哥的妹妹而自豪。 而这般喜欢他们的胭胭又怎么会不愿用自己的姓氏? 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觉得自己让姓氏蒙羞了。 陆屿的潜台词三人自然能听出来。 赵瑚珊看着赵胭胭三个字,抿了抿唇,“我是想留下胭胭妹妹的。” 胭胭妹妹以为是自己依赖他们,除了他们自己一无所有。 实际上,他们同样依赖着她。 如果胭胭不曾出现,也许他们四个依旧会因为性格和友谊而合作,会住在一起彼此帮衬。 可远远不会像现在这么亲密。 更不会,把这里当成“家”。 胭胭妹妹的出现让这里多了烟火气,不再只是一栋房子一个居身之所,而是一个家。 是他们依赖胭胭。 随着席崎和陆屿先后离开客厅,赵瑚珊身子一侧,原本坐着的姿势便成了躺在沙发上,大长腿憋屈地翘在沙发外,头枕在双臂上,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他是想留下胭胭妹妹。 可如何留下,他也毫无把握。 ―― 等裴金虎练习结束乘月而归,家里一片灯火通明。 裴金虎喜欢这种灯火。 在他第一离家在外求学时,总是格外想念家里,而记忆最多的便是家里的灯。 “我回来了!” 裴金虎推开门,笑得见牙不见眼,眉宇中的疲倦也散去了许多。 沙发上四个人排排坐着,老大他们一如既往地陪着胭胭看他们看来幼稚不已的动画片。 童趣的动画片的声音是这个家最温馨的日常。 然后是妹妹可可爱爱的小奶音。 “四哥哥晚上好啊。” 超级治愈,裴金虎一脸荡漾。 “妹妹晚上好!” 裴金虎换了鞋子,拎着自己的背包走过来,趴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连忙笑,“我今天回来的早哦,第一集还没有放完。” “啧啧,回来了就回来了。”赵瑚珊翻了个白眼,然后指给他厨房,“厨房有给你热的粥。” “是肉粥吗?” 裴金虎是个无肉不欢的 “鸡丝肉粥!” “嘿嘿,谢谢二哥!”裴金虎当然知道今天是赵瑚珊值日。 因为他要去上课,家里就免了他的值日,不过,以前没去练习时,他也是不用做饭的,因为谁也不想一天三顿吃他那过于简单的蛋炒饭,每到他的值日,他就是最好的杂工。 裴金虎个头大,胃口也不小,一天下来,早就饥肠辘辘,夜宵是他的救命良药。 把背包里的脏衣服送到浴室,再去厨房盛粥。 而等他吃好,动画片也到了尾声。 他一边洗着碗,一边奇怪,今天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对了! 裴金虎看向钟,同样是九点多,可今天老大没有催妹妹去睡觉唉。 “吃好了?” 裴金虎点头。 “过来。”赵瑚珊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沙发发出的声音有些沉闷。 他本来就是要过去的,不过这么提一句,倒是让他心里有些慌,裴金虎提了一口气。 “胭胭妹妹有话想告诉我们。”赵瑚珊解释。 看样子是严肃的事,妹妹的秘密也只有她的身世了。 裴金虎松了一口气,这是好事啊,说明妹妹更信任他们了。 他的想法不难猜,面上的轻松很有感染力。 赵瑚珊心头的紧绷也松快了不少。 “坐。” “这是妹妹的身份证?”裴金虎第一眼看到的是茶几上的身份证。 “赵胭胭。” 裴金虎羡慕又嫉妒,“裴胭胭也是很好听的。” “真是让二哥检着便宜了。”还是没忍住嫉妒。 “吃人嘴短。”赵瑚珊拍他的手,把身份证拿了过来。 裴金虎松手得很快,摇头傲娇,“哼哼,反正又不会连名带姓地叫妹妹,什么都好,只是一张卡,妹妹还是妹妹。” 妹妹还是妹妹。 这话一出,几人的神情都松了不少。 不管胭胭姓什么,那个姓氏的背后又背负了什么,她始终是她。 “我想去演戏。”姜幼胭想起来站到另一边,好显得严肃点,但被席崎给拦住了,只好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裴金虎诧异,“演戏?” 赵瑚珊颔首,“嗯,有个大导演的戏想让胭胭出演一个角色,流萤。” “这本小说我看过的!”裴金虎连忙举手,然后看了一眼胭胭,忙笑,“妹妹超级适合的!是小仙女本仙女!” “这个角色空了好久了,听说是导演对选角不满意,你们今天出去了吗?因为妹妹的惊人美貌被星探找着了?” 惊人美貌? 三人失笑,姜幼胭脸红彤彤的。 见他们一再摇头,裴金虎对妹妹的奇遇好奇极了,怎么就今天一天,就有个大新闻出来,导演怎么看到胭胭的呀? “不过,这个角色很悲的。” “嗯?” “小仙女很好,尽管不能修炼却一直带给人温暖和欢笑,也是读者的白月光,可她小说里是死了呀。” 裴金虎挠头,眉毛纠结着,眼里全是对姜幼胭的担忧,“妹妹演这个角色会不会难过?” 他的关注点总是不一样,却也总是最让人温暖。 而这一点,却他们三个忽略了的地方。 席崎眸光一闪,陆屿温柔地笑,而赵瑚珊则是挑了挑眉,目光柔和了下来。 嗯嗯嗯~ 姜幼胭摇头,“四哥哥不要担心哦,胭胭会分清戏和现实的。” “嗯,有我们一直在胭胭身边的!”裴金虎这才松开眉头,灿烂地笑。 “这话说的不错。”赵瑚珊满意地笑。 “嘿嘿。” “我还有别的事要说。”姜幼胭深呼吸,挺直了胸膛。 重头戏来了。 四人不约而同地端正了坐姿,可他们这么严阵以待的样子,让姜幼胭更紧张了,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我,” “放松些,吓着胭胭了。”陆屿无奈抚额,尽管他也是严肃的一员。 裴金虎一下子跨了肩膀,呼呼~ “爹爹满腹经纶,博古通今,有盖世之才,风华绝代,桃李天下,为天下文人之首。” “先帝恩宠,加授太师之衔。” 姜幼胭谈及自己父亲时,面上的骄傲与自豪绚烂得不可思议。 胭胭很少谈到爹爹,但她纯稚可爱,聪颖好学,不难想象她的爹爹是怎样优秀的人,才会教育出如此慧质兰心的胭胭。 又有她先前一番类似仲永的故事,她父亲的形象在席崎和赵瑚珊心中愈发明朗。 可也正以为这般风华,接下来胭胭的话也让人心生唏嘘。 “可在我到这里的前三日,突生变故。” “那日爹爹还未下朝,便有内侍带了一队人马来宣旨,不过转瞬,府中上下悉入牢狱。” “而我也被送入教坊司。” 第69章 梦中的镜子 姜幼胭抱着被子醒来,脑袋里空空的一片茫然。 她似乎做了个梦。 可梦到了什么呢? 姜幼胭抱着被子呆坐了好久,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手指轻轻拿起一旁的平板,五点半。 这不是她的生物钟,但她已经没了睡意,她好像梦到了很重要的东西。 她晃了晃脑袋,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趿拉着拖鞋往浴室走,用水冰一下脸醒神,然后挤牙膏,刷牙。 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眼前的镜子上。 握着牙刷满嘴泡沫的女孩的动作仿佛在瞬间定格。 镜子,镜子。 电光火石间,梦里的一切悉数想起。 那是她穿到这个世界前看到的场景,镜子和漩涡。 那个让她熟悉的嘈杂声所在的地方,就是教坊司。 那那道声音是谁? 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人没找到,应该说的便是她。 这场梦预示了什么? 又或者,这真的只是梦吗? 那双眼睛,格外的熟悉,她应该是见过的…… 她握着牙刷,心不在焉地刷牙,可直到洗漱完毕,仍是始终无法想起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那双眼睛。 ―― “将那日的事事无巨细地复述一遍。”年轻的摄政王坐在上位,握着茶杯轻轻磕了两下桌子,不怒自威。 下方跪着三人,其中一个体态丰腴浓妆艳抹,是南妈妈;一个清丽温婉,正是画眉姑娘,还有一个则是侍女小桃。 小桃已经瑟瑟发抖起来,摄政王虽然貌美,却是最阴险毒辣,手下亡魂千万。 画眉亦是心中惶恐,而最淡然自若的反倒是南妈妈。 涂得艳红的唇轻启,“那日是胭脂姑娘的登台之日。” 她话刚一出,摄政王就拧起了眉头,纠正她,“是姜家小姐。” “世人都知姜家小姐在摄政王府中,被看坊这儿只有胭脂姑娘。” 在姜幼胭失踪当日,不过是前后脚,摄政王便带着人来到了被看坊,然后领着姜太师的女儿回了府上,这是路人皆知的。 倒是极有眼色,摄政王轻嗤一笑。 南妈妈神色未动,“酉时我来寻她时还在屋里,小桃趴在门缝往里偷看着,画眉正在在里面给描眉。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我就离开了,再之后便是丫头来报,人不见了。” “屋里只有画眉?” 画眉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这才道,“是,那日我给她上了妆,画完眉便离开了。” 她话一落,小桃就抖如糠筛忙辩解,“我,我一直在门外的,小姐,不,姑娘她不曾出过门的,眉姑娘离开没一会儿我,我就进去了,人已经不见了。” 指关节轻轻在桌面上敲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着整个房间。 小桃的心里已经开始不断循环着她往日里听得关于摄政王的传闻。 七年前火烧皇宫如今还能闻到焦臭味'''',一夜倾覆的以张氏为首的富硕豪门,护城河的水都红了三日三夜…… 摄政王挥了挥手,一旁的侍卫便将人都撵了出去。 他向来是不信怪力乱神之说的,若是有,那些个求神拜佛恨不得饮他血啖他肉的,早该如愿了。 “把这里封了。” “是!” 摄政王本欲直接离开,眉头微紧,目光却是直直射向一个方向。 是一面铜镜。 普普通通的铜镜,连雕花都不甚精心。 只是,却有被注视的感觉,似乎有人在另一端打量着他。 摄政王站在门外看着门在眼前合上,落上封条。 然后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吁――”马车骤停。 “何事?”摄政王冷声询问。 “王爷,是个道人突然闯了过来。”车夫连忙回禀。 摄政王微拧眉头,“若无事就将人打发了。” 那老道却是直接跳上了摄政王的马车上,掀开了帘子。 摄政王出行简约,架车者亦是好手,却是连老道的衣角都不曾摸到就让人直接窜了过去。 不仅如此,一时间连动作都仿佛停滞。 只有摄政王清楚地见老道人在自己面前掐指一算,皱眉思索,摇头晃脑,“天命所归,贵极煞极,祸也福也。” 不待摄政王反应,对方又摇头晃脑翩然而去。 只留下一句,“时也、命也、缘也。求而不得,求不得。” 车夫看着摄政王拽着帘幔,不由得询问,“王爷,是否继续行路?” “嗯。”摄政王抖落帘子。 直至回到府中。 “去查查那个老道。” 暗一和暗二对视一眼,皆是不解。暗一不由得询问,“哪个老道?” “今日拦马车的那个。”摄政王眉头紧拧,“怎问如此蠢笨问题?” “今日不曾有人拦了马车。”暗一抱拳惶恐。 摄政王观察暗二的神色,同样是茫然。 瞳孔一缩。 白日里确有老道拦了马车,说了通奇怪的话。 暗一暗二一直候在他左右,怎会不知。 摄政王淡然问询,“我今日去了哪?” 诧异之余仍是作答,“被看坊,查姜小姐失踪一事。” 垂眸,“可有怪异之处?” 俱是摇头,“不曾。” 故弄玄虚。 摄政王不信鬼神,对苗疆有异人善驱蛊,行摄魂一事有所耳闻,府中亦有门客通此道。 那道人莫非也是行催眠一事? “请司弈来。” “是!” 不过片刻,一灰袍不修边幅的人便到了书房。 “拜见王爷。” 摄政王挥手,“查探一下暗一暗二可曾被中蛊或是被摄魂?” 司弈脸色一变忙上前查探,眉皱了又皱,而后摇头作揖,“不曾。” 摄政王眸色微深,将手伸了过去,“将本王也查探一番。” 司弈面上疑惑,眉头拧得更深,终是摇头,“亦是不曾。” “下去。” “喏!” 摄政王眸色变幻,提笔,暗一立刻研墨。 笔走蛇龙,不过片刻,一须发皆白的灰袍道人便跃然纸上。 只是,对于那双眸子,摄政王迟迟未能落笔。 是怎样一双眼?幽深浑浊亦是清亮洞察人心?摄政王始终无法想起来。 他挥了挥手,“罢了。下去。” 暗一瞥了一眼画上已有雏形的道人,低头应是。 那是何人?道士? 将道士的画丢掷一边,摄政王拧眉,在纸上又写写八字:贵极煞极,求而不得。 只觉触目惊心,正欲撕碎,终究是与那张道士画拢在一处卷起,未干的墨迹在纸上斑驳狼藉。 将画卷丢入筒中,发出一声嗤笑,他此间求而不得之事,可曾少过? 只是应了那声煞罢。 第73章 江导是清流 听出余伟话中的嘲笑意味的江导回头看向姜幼胭,她的迷茫太过真实,江导不甘不愿地承认自己似乎真把人吓到了。 那该怎么办?小姑娘会不会被吓跑了? 江导用眼神问着余导。 余导直接出声,摊手,“那我哪知道,自己做的恶自己买单。” “而且先前我还差点就把人给劝来了。” 真的假的? 江导一脸懊恼。 余导则是抱手格外幸灾乐祸,他不担心?他当然不担心。 通过那天的电话,对面的这几位对江疯子的性子应该已经初步了解了,人还来,就说明对这个角色还是有意愿试一试的。 至于小姑娘,虽然被吓到了。 但的确对他们的拍戏还是挺感兴趣的,一开始也是有认真听江疯子的小作文的,只是他语速太快太热情,才让小姑娘惊着了。 “拿出你平时的风范来?” “平时的风范?”江导的脑回路有时就是那么清奇,“那不是会把小姑娘训哭?” “不是,人还没演,你就想把人训哭?”余伟无语,“到底想不想让人演你的戏了?” “正经点就好,嗯就拿出发布会上的气势。” 发布会?高冷大师范!太公式化了,江导挪着小碎步。 江导纵横影视圈多年,脾气其实并不好,属于易燃易爆的那种,能将一个人骂哭,也能将人夸得天花乱坠。 不过,对这个小姑娘,却难真暴脾气。 这种情况,也只有他在面对小孩子时才会出现这种无措。 不过,小姑娘的眼睛的确太干净清亮了。 “那个,小姑娘是叫胭胭对不对。” 姜幼胭点头,“是叫胭胭。” “听说过我没?” 摇头。 江导有些失望又问, “那看过我拍的戏吗?” 看过吗?姜幼胭回头去看陆屿,她陪哥哥们看的电影里有吗? 陆屿对着她点头。 姜幼胭也跟着点头,那这位奇怪的叔叔拍的是哪一部呢?是白雪公主?世界末日?还是…… “那喜欢吗?”江导一脸希冀。 “喜欢的。” 这些影视作品在姜幼胭看来都是神奇的。 这个喜欢其实并没什么太大的含金量。 因为,5毛特效在她看来都新鲜得很。 可江导不知道啊,只觉得稳了,笑逐颜开,“喜欢就好,看来我的电影还是受小姑娘喜欢的。” 也是很美好的误会了。 余伟在一旁给他使眼色,作口型:参观剧组。 江导演点头,“胭胭想看看拍摄场吗?” “嗯!”他们来就是为了探望剧组的。 剧组的工作人员很多。 扛设备的、服化组的、道具组的、群演和配角们……来来往往。 五人的到来因为本身的颜值加上是跟着正副两位导演一起说说笑笑着出现,更是尤为瞩目。 一时间,许多目光都落在几人身上。 姜幼胭是不习惯被打量的,安朝的人大多含蓄内敛,而这里的太坦然磊落,让她很不自在。 陆屿握紧了胭胭的手,席崎也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们胭胭妹妹漂亮可爱,当然会招人喜欢。”赵瑚珊带笑的声音传来,也是为了安抚打消她的不适应。 裴金虎应声,“妹妹不要怕。” 五人的兄妹情重落在江导和余导的眼中:不像是一家人却更胜一家人,而这种表现的原因则是五人是以小姑娘为中心。 两人不是没有好奇,只是上了年纪的人不会将这种好奇表露得太过明显。 剧组里自然是有熟人的。 长发高束,一身飘逸白裙,仙风道骨。 正是陆青瓷。 与两位华丽古装打扮的人坐在大厅中,被三台摄影机环绕着。 “是陆姐姐。”姜幼胭小声地表示惊讶。 今天的陆姐姐和那日见到的不一样,不仅仅是妆容,更是气质上,要更冷漠更严肃。 就像,姜幼胭思索着措辞,对了,就像闺孰师父! “小姑娘喜欢陆姐姐?”江导留意着她的目光,想起那日就是陆青瓷去做说客的。 “嗯!”姜幼胭点头,看向一边的陆屿,认真地开口,“喜欢陆姐姐。” “留在这就可以跟陆姐姐一起拍戏哦。流萤和她的对手戏可不少。”江导见缝插针,适时地安利。 “江导,余导,您们回来了。” 江导招呼着姜幼胭,“小姑娘也来监控器这边看。” 得到陆屿的同意后姜幼胭便拉着人一起站到了江导身边。 “开始。” “第十场二镜一次开始――” 『俗世皇宫中亦有仙门大能担任国师一职。 而仙门君无涯此行则是因门中长老掐算到俗世中紫微星式微,群星闪烁,俗世将迎来一场百年动荡,战火四起,民声哀悼。 起因便是燕国夺嫡之祸致使原本的大国四分五裂,四国鼎立之势被打破,群雄逐鹿,狼烟四起,只为成天下之主。 但这场动荡并非无可避免。 君无涯便是奉命在夺嫡中扶持天命之人登上皇位。』 燕国皇帝病重,太子禁足,如今燕国事宜都由二皇子暂为执政,仙人到访自然也由他接待。 “父皇病重,不知仙人可否赠予仙丹。” “生老病死自有命数。”陆青瓷饰演的君无涯眉宇未动,冷声。 二皇子尴尬一笑,眼中却划过阴翳。 三皇子见状立刻圆场:“仙人一路劳顿,该是早些休息。” 君无涯的眉头却是突然间一皱,指尖微动,听他这么一说君无涯当即便起身向外走去。 见她离去,二皇子立刻砸了杯子发作起来,“什么仙门大能,竟这般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二皇兄莫气,不值当。”三皇子闻言笑声附和,垂眸却是百般不屑。 凡夫俗子与仙人可能相比,愚蠢至极。 卡―― 扮演二皇子和三皇子的虽不是老戏骨,演技却也是在线的。 几人的台词功底都很好。 在现场静默集中关注在他们身上时,他们的表演和台词给了人一种信念感,让观看的人相信他们的确身处皇宫,是那个时代背景下的人。 不过姜幼胭这边看到的主机位是看不到特写的,也就看不到在场三人格外有火花的眼神。 姜幼胭只觉得,陆姐姐真的不一样了。 “演绎出另外一个人,另外一种性格,另一种人生,最重要的是,它给了你这种信念感,让你相信,这是真实的。” 江导看着小姑娘发亮的目光,“是不是觉得陆姐姐和你那天见到的不一样了?” 第75章 解锁新身份 “赵胭胭。” 一个狐狸眼狡猾。 一个杏核眼纯稚。 姜幼胭和赵瑚珊从面上看,实在看不出哪里相像,若是非要找出一点来,那大概就是同样是高颜值。 “陆大影后好像对于我是胭胭妹妹的哥哥不是很满意?”赵瑚珊放了笔,将合同折好收进怀里,笑眯眯地询问陆青瓷。 对于看不惯的人他向来热衷于找茬的。 陆青瓷虽说是不爱挑事的,不过也只是旁人不主动招惹的情况下。 “是没想到。”陆青瓷恰到好处的微笑,“单纯可爱的妹妹有这么、一个呃,哥哥,也许是互补?” 赵瑚珊不恼,依旧笑,“互补是好事,至少比插刀来得好。”后一句说得很轻,几乎贴着陆青瓷的耳朵。 陆青瓷皱眉,下意识看向陆屿。 陆屿没有听见赵瑚珊的话,不过却是有看着陆青瓷。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现场看小瓷拍戏,这个造型很适合她。 “青瓷姐,那件云裳已经改好了,我们去试试看。” 陆青瓷的助理原先是在跟服化组交流的,跑过来请示她。 陆青瓷应声后,跟着导演说一声便过去了。 男主也被喊去补妆,随后离开了。 原地便剩下了导演编剧和席崎五人。 “几位都是胭胭的哥哥?”一旁的蔚然一直在观察着他们几人,忍不住询问。 虽然那个冷冰冰的男人看着不大像是会愿意演戏的人。 写出辉煌霸气修仙流的作者却是个腼腆的小年轻,被人看久了还会脸红。 着实有趣。 “大编剧莫非是想找我们拍戏?”赵瑚珊挑眉问他。 蔚然脸一红,解释,“那个,仙门大比时,是有一些才俊,几位的气度很合适。” 作为编剧,一些小角色他还是有做主权的,虽然文中以男主为重,可那些才俊却也不差的,气度风仪不凡,在文中最初,他们才是男主对修仙的向往。 自己的作品拍成剧集,他总是希望能更符合自己的设想的。 更何况,那些才俊里还有他构思的下一部作品的男主。 在这里,虽只露上一面,他也希望是个惊才绝艳的人。 “大编剧很有眼光。”听到对方口中的才俊两字,赵瑚珊摸了摸下巴,很是满意。 江导知道这个,原先他们几人来,他便以为是余伟找的那几个配角,如今定下了流萤的角色,心放了大半,看这几人越看越是满意。 才俊嘛,的确要是人中龙凤才是。 这四个就很不错。 他现在倒忘了一开始见到他们四个自己怕这几人夺了男主光彩的事。 “和妹妹一起拍戏吗?”裴金虎很感兴趣,不由得询问。 “呃?嗯!”有人回应他了,蔚然感激一笑点头,“那场大比流萤的确是在场的。” “我知道是哪一场了。”裴金虎举手,“是男主入外门后见识到的第一场大比。” 见对方眼睛发亮,裴金虎摸了摸脑袋,“楚狂客,我是你的粉丝,虽然不是黄金盟,也是看正版的。” “没有,你看我的书,我已经很高兴了。”蔚然腼腆一笑。 “那我可以演吗?”裴金虎咧嘴一笑。 健壮却憨厚的虎族有了。 蔚然看向江导和余导,见两人点头,忙应下,“当然可以!” 又暗藏期待地看向另外三人,狡猾的狐仙一族、温润如玉的人族,他其实最感兴趣的就是那个冷冰冰的人,天妒奇才,堕仙成魔,是他一直的设想。 赵瑚珊也没拒绝,“和胭胭妹妹一起演戏,一定很有意思。” 席崎对演戏的确是不感兴趣的,不过,目光一下,便对上了胭胭期待的目光。 水盈盈的,在放着光。 显然小姑娘是希望他们能答应的。 原本的拒绝在舌间一滚,“可以的。” 至于陆屿,微笑着没有说话。 也就是拒绝了。 席崎几人是知道他的心结的,也没有多劝。 陆屿摸了摸姜幼胭的小脑袋,“我会每天送胭胭来剧组的。” 蔚然失落了一下,不过有三个答应了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 “这么一来,原本是我们陪胭胭来探剧组,倒变成集体来试镜了。”赵瑚珊好笑地又签了张合同。 姜幼胭抿唇,漂亮的杏眼里全是开心,能和哥哥们在一起再好不过了。 “流萤既然定下了,原先的服装也应该改良一下,还有靴子这方面,好像要改小。” 江导一向以严苛精益求精出名的,服化也都是亲自监督了的,姜幼胭的身材他一眼就能看出七七八八,原先定制的裙裳就有些偏大了。 “那我带着胭胭去量一下尺寸。”蔚然提议,“还有三位也可以去看看到时要穿的衣裳。” 因为导演还要监督下一场戏,也就没有反驳。 服化组的衣服很多,尤其是流萤的,虽然出场不多,在剧中的衣裳却有许多套,也大多明媚活泼。 相比之下,严谨守矩的君无涯作为一峰之主衣裳是最少的,日常服、大比时的正式仙袍和除魔时的战甲总共不过三套。 姜幼胭一行来时,陆青瓷也在,刚好换了身英气的银甲,与一旁的工作人员商量着,“肩膀这里应该再贴些,有些臃肿了。” “胭胭你们也来了。”陆青瓷看向他们。 “来改良服装。”蔚然解释。 “这位便是将饰演流萤的胭胭。”蔚然跟服化组交涉,“原本的服装都偏大了。” “还有这三位的宗门衣服,型号应该是再大些。” “他们也要参演吗?” 听到后一句的陆青瓷诧异地看向他们,尤其是陆屿。 “只有我们三个,没有小屿哦。”赵瑚珊眯着狐狸眼笑着打消了她的期待,“让你失望了。” 二哥哥又在怼陆姐姐了,姜幼胭忙转移话题夸道,“陆姐姐这身衣裳好看,像个女将军。” 她不曾见过女子穿甲胄,甲胄只有将士才能穿的,姜幼胭倒是穿过骑装,总是不及甲胄来得英气。 陆青瓷长发高束,眉眼凌厉,想来若是女将军应该便是这般模样。 姜幼胭眼里带着艳羡。 “流萤没有这样的衣裳。”看出她的艳羡目光的蔚然有些愧疚。 流萤体弱,天生经脉堵塞,与修仙无缘,又被断言不能长寿,自然是不能穿盔甲斩妖除魔的。 剧中她应该也曾这般艳羡地看着旁人穿战衣的模样。 突然想到了什么,蔚然一击掌,笑逐颜开,可以给流萤加一幕这样地戏。 在周围有人的情况下,这句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不过,他已经想好了和导演商量的事。 剧本本就在完善当中。小说拍成剧集,虽还是以主角为主,可原本小说中一笔略过的人物总是要着墨丰满起来的。 流萤这个角色作为前期正气门上下的宠儿,后期男主逐渐强大后心尖上唯一的柔软,原本在与导演的交涉后,便是最该补充细化的人物。 姜幼胭也就不知道,因为自己一个眼神,成就了剧中最受心疼的十大经典镜头之一。 第79章 被哥哥们或背或抱已经成了常事。 在被抱起的一瞬间姜幼胭自然而然地便抱住了陆屿的肩膀,哥哥的怀抱安稳又温暖,就像幼时被奶嬷嬷抱着轻晃的怀抱。 姜幼胭刚刚温过清醒了几分的精神又惫懒起来,恢复了一副睡眼惺忪,昏昏欲睡的状态。 让陆屿忍不住好笑,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 推了门,把人放在屋里的小沙发上坐着。 因为姜幼胭是古代闺秀的原因,自从姜幼胭住进房里后,陆屿他们便不曾到姜幼胭的房里,大多只是在门外道声晚安。 虽然胭胭的房间是自己布置的,却是在胭胭住进来后第一次进,知道胭胭的多年养成的习惯,尽管胭胭迷迷糊糊的,他也没有随意打量房间的布局。 只是有些不可避免。 比如,浴缸边缘上排排坐的小黄鸭。 还是一捏就会响的那种。 陆屿莞尔,轻捏了一个。 把浴缸的水放好,又滴了解乏的精油,把小黄鸭一个个放进水面。 “鸭妈妈带着鸭宝宝。”陆屿失笑。 想了想,又怕她在浴缸里睡着了,出门又去拿了好几个小闹钟定好了时间,放进浴室的台子上后,这才用凉水沾湿了毛巾给她冰冰脸。 “好了,胭胭去洗洗。” 等姜幼胭洗得迷糊的时候,一连三个闹钟嗡嗡作响,原本的瞌睡虫一下子就被震飞了起来。 姜幼胭懵了好一会儿,才把三个闹钟一一关了。 不放心而看好了时间等在门外的席崎等人在门外都听见了闹钟的轰炸。 赵瑚珊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给陆屿点了个赞,“绝了。” 连席崎都没忍住如远山的眉轻跳了跳。 裴金虎把胭胭送给自己的按摩仪也拿了过来,学着就行的段子腔调夸他,“是个高手。” 陆屿莞尔,轻敲了两下门。 不多时,穿着粉粉的睡裙的姜幼胭趿拉着拖鞋跑来开门。 一开门,姜幼胭便是委屈着一张脸,“三哥哥!” 虽然知道三哥哥怕她睡过去溺水了,可三个闹钟也太过分了,她的脑袋现在还嗡嗡嗡的。 “抱歉啦,胭胭。”陆屿连忙伏低做小状,把手里的温开水捧起,“给胭胭准备了蜂蜜水哦。” “妹妹,也要记得用按摩仪。”裴金虎献宝地把按摩仪递给她,然后又掏出照片献宝的递给姜幼胭。 这是他白天用拍立得照的照片。 因为每张都很好看,偏偏又拍的少,姜幼胭先前要他还不舍得,这才挑好了几张送给姜幼胭。 看着色彩鲜明的照片,姜幼胭有些不满足。 陆屿弯唇,然后凑近胭胭的耳朵,说起了悄悄话。 然后三人就看见姜幼胭立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还伸出了小拇指和陆屿拉勾勾。 一一道别晚安后,席崎三人看着陆屿,陆屿但笑不语。 头发吹得半干,姜幼胭趴在小桌子上例行写着自己的日记,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 今天见到映像最深的是剧组的拍摄,还有下午与哥哥们各种poss的照片。 她还知道了一种相机的名字,拍立得。 那个呀,便是超级厉害的画师哦,能将人分毫不差地成画。 姜幼胭鼓着腮,翻着自己被分到的几张照片和唯一的合照。 因为都很好看,四哥哥不舍得分给她。 不过,明天她还可以找三哥哥再要一些照片。 ―― 因为知道今天要和三哥哥一起洗照片,姜幼胭从早上起床就一直在期待着。 可陆屿却是气定神闲极了。 “胭胭要吃颗小番茄吗?”他把洗好的小番茄递给胭胭一颗,红红的很鲜艳。 姜幼胭嘟着嘴,啊呜一口咬住,委屈地想,三哥哥是不是不记得了呀? 陆屿垂头继续用篮子控着水,弯唇无声笑了一下。 胭胭很好骗啊。 另一边赵瑚珊和席崎坐在位置上等早餐,看着围着陆屿打转,不说话小脸上却透露着委屈生闷气的姜幼胭。 “瞧,小屿又在逗胭胭妹妹了。”赵瑚珊趴在桌子上拿着咖啡杯和席崎撞了一下。 杯里的咖啡轻轻晃动,席崎眉宇未动,瞥了他一眼,抿了口咖啡。 “啧啧,真让人嫉妒啊。”赵瑚珊嫌苦又往咖啡杯里加了两块糖。 “胭胭帮我把小番茄抱过去?” “好的。” “二哥,有吃的吗?”裴金虎搭着背包跑了下来。 “四哥哥早安!”姜幼胭把盘子放好立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妹妹早!” “喏,接着。”赵瑚珊挑眉从盘子里抓了个小番茄抛了过去。 稳稳的接住,看着不够塞牙缝的小番茄,裴金虎委屈巴巴。 “今天的是早餐是牛油果番茄奶酪明治和热牛奶。”陆屿端着盘子摇头好笑,“你要坐下来一起吃还是路上吃?” “我今天起晚了,下一班车快到了。”!裴金虎挠了挠脑袋,“三哥,你帮我打包。” “我刚好要出门,送你?”闻言,席崎放下咖啡杯,问他。 “那敢情好!谢了老大。”裴金虎立刻放下包坐在了赵瑚珊旁边。 一伸手便拿起自己那份咬了一大口。 吃饭的时候,姜幼胭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在陆屿身上打转。 连席崎都不由得好奇起来,是有什么有趣的事让胭胭这般念念不忘? “喝口牛奶。” 看着她啃一口三明治看自己一眼,都不曾喝牛奶,知道她急了,陆屿失笑,把牛奶杯推给了她。 声音温柔带笑,“没忘呢,吃完饭我就带你去。” “嗯嗯!”姜幼胭立刻笑了起来,连牛奶都愈发香甜起来。 “是什么秘密?” “不是秘密。”虽然这么说着,可姜幼胭却眨了眨眼睛没有点到正题。 她不能说哦,她还要给哥哥们洗照片的。 小别墅里最多的便是房间,虽然大多都被归置了用处。 比如三楼席崎书房,姜幼胭的试衣间,二楼属于裴金虎的健身房和赵瑚珊的设计室。 陆屿同样有间属于自己的用作兴趣的房间的。 是一间暗房,用来洗照片的。 “在没有进入暗房以前,还不算完全懂得运用摄影技术。暗房是赋予照片生命的地方。” 这是他曾在一本摄影书中看到的话,在一刹那直击他内心的柔软。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格外迷恋享受在光线昏暗的狭小房间将照片一点一点洗出来的感觉。 他曾拍摄过凌晨安静盛开的优昙花;拍摄过广袤无垠的沙漠上方几乎触手可及的星空;也曾见证过从海平面冉冉升起的太阳…… 而这些记载在摄像机里的画面由他亲手洗出来在他看来是件再温柔浪漫不过的事。 “哇哦~”暗房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褪去了一开始对光线呢不适应,姜幼胭很快被这份神秘安静所吸引。 不太好的光线,简洁的工作台摆放着的机器和药水。 而最让她期待和欣喜的则是看着三哥哥洗照片。 是一种温柔而强大的感染力。 陆屿熟练地操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道道工序,然后看着照片上的胭胭明媚的笑容在显影液下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 第85章 从药房里出来,席崎捧着杯子,接过裴金虎递来的药片,一边听他絮絮叨叨地叮嘱。 倒不觉得呱躁,只是觉得有点像爷爷。 躺在摇椅上,听着评书,晃着蒲扇,每见他一回总要念叨许久的爷爷。 微蹙的眉宇松开,就着裴金虎的热水咽下微苦的药。 “好些了吗?” “好些了。” “哪有那么快。”裴金虎无语。 “不要告诉胭胭。”席崎的唇色有些黯淡,语气依旧冷,却没了以往的威严。 “知道了,知道了。”裴金虎摆手,目光仍是担忧着的,虽然老大看着最靠谱,可对自己却是最苛刻的。 那时他们四个还不大熟络,自己和二哥玩得最好,三哥看着温和却隐隐约约隔着些什么,一脸冰霜的老大又总是早出晚归。 要不是发现一向忙碌的人趴在座位上许久,他们也不会发现那人早已经冷汗淋漓,已经昏厥过去。 三人匆忙把人送了医院,在医生的叮嘱下,他们三个一致决定担任起了监督他按时吃饭的事,也是那次拉进了他们彼此的关系。 他这边回忆着那时的情景,一旁的席崎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略显苍白的面色使得一向覆着寒霜精致五官柔化开来,原本梳理得格外规整的发型也散落下来,带出了原有的俊逸美好。 连看惯了席崎这张高岭之花完美脸蛋的裴金虎都有一瞬间的惊艳。 老大不愧是最好看的。 “看着体体面面,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裴金虎探了口气,把后座的薄毯拿来给席崎盖上了。 然后脑袋后仰换了闲适舒服的坐姿,闭目养神,开始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复盘今天的练习内容。 离进组那天越来越近了,除了紧张更多的是期待和兴奋。 狭小的车内空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三人的呼吸声。 李助理看了一眼后视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弯,玻璃窗调整成了不透光的状态,车内的灯光变得柔和起来。 狭小的车内空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三人的呼吸声。 窗外如流水般穿行的车辆,闪烁的霓虹灯斑斓地落在玻璃窗上。 结束了一天忙碌而将疲倦挂在脸上的工作者;又或者跃跃欲试掩不住兴奋期待的人群。 安静与嘈杂并存,构成一幅幅富有烟火气息的缤纷多彩的画卷。 九点多的夜晚,许多人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 陆屿在和席崎发短信的时候,姜幼胭就坐在他的身边,抱着平板看着先前陆屿上传的视频。 “是在给大哥哥和四哥哥发短信吗?”姜幼胭从平板里探出小脑袋看他的手机。 坐在姜幼胭另一边的赵瑚珊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垂眸继续看平板,换了个文件,并更名为:“可爱暴击”。 “嗯。”陆屿把屏幕往她那边推了推,更方便她看聊天记录。 余光里看见赵瑚珊在播放那段同手同脚的视频,猫眼完成月牙,忍俊不禁,声音愈发温柔,“老大很快就回来了,也提醒了胭胭要喝牛奶哦。” 见她先是听见快回来了笑而后听见牛奶两个字又瘪嘴,陆屿莞尔,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喝牛奶才能长高高哦,呐,胭胭和二哥继续看,我去给胭胭热牛奶。” 说完起身向厨房走去,能听见身后胭胭的小奶音严肃地控诉,“二哥哥!你在笑我!” “没有,噗嗤,胭胭妹妹好可爱!噗嗤~哈哈哈~” 陆屿摇头失笑。 平板上的两段视频是之前姜幼胭在陆屿和赵瑚珊的引导下尝试表演的剧本中的一个段落。 一个小时前: 《南柯梦》的剧本关于流萤的部分已经发过来的,内容并不厚,满打满算不过十张纸的内容。 其中大半又是男主的心理活动。 流萤的存在是一种梦幻的,在原本的小说中虽然贯穿全文也只是活在旁人的记忆和言语中。 拍摄成电视剧也只有五集的内容。 姜幼胭看的内容便是流萤第一次见到慕容长空的情形。 赵瑚珊用荧光笔已经把和流萤有关的内容都标记了出来。 【流萤在小白兔的腿上打了个蝴蝶结,安抚地摸着它的脑袋,道“乖啊,不疼了哦。” 马匹的嘶鸣凄哀绵长,流萤把兔子小心地放进自己的背篓里,起身从草丛中走出,向着声音的发源地走去。 流萤看见溪水边的血人和卧在一侧的白马,白马的背脊上还插着几支羽箭,它却只卧在血人身侧,舔舐着血人的伤口,发出哀鸣。 流萤伸手探了探血人的鼻息,松了一口气,然后便从背篓中取出了金疮药给他疗伤包扎。 而后安抚一旁的白马,“放心了,他没事的,我帮你包扎一下好不好?” 】 剧本上的内容是主观的,细节什么的也全部掩去,留下的形容词汇也不过,皱眉、安抚之类的词汇。 远没有原着上描写得详细清楚。 赵瑚珊和陆屿还买了实体书来作详细对比,进行情节补充更方便姜幼胭理解内容。 而表演这种事对非院校出身的人而言本来就不容易理解,更何况自家人知道自家人情况,刚熟悉这里的文字的姜幼胭对一些词汇的意思更是一知半解。 所幸有赵瑚珊和陆屿在,给姜幼胭做起了实时的翻译官,听着她童趣的问题,为她解惑。 两人乐在其中。 而在表演方面,陆屿无疑是个好老师,对这方面无师自通的学习能力强的赵瑚珊也是半个老师半个观众,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大概地讲解后,陆屿便拿着相机给她录像,“我们先模拟一次?” “胭胭现在是流萤,小乖就是那只受伤的小兔子,胭胭要给小兔子包扎。” 陆屿弯唇问她,“可以吗?” “可以。”底气不足地应声。 陆屿调整镜头的手一顿,弯唇。 而支着下巴趴在茶几上的赵瑚珊同样失笑。 语气更温柔,陆屿感受,“那好,我们先尝试一下。” “开始。” 对于演戏,姜幼胭好奇心重,尝试的心理也有,可在人前表演时,还是有些腼腆。 被镜头一对,姜幼胭下意识便紧张了起来,微笑都有几分僵硬,同手同脚起来。 坐在沙发上的赵瑚珊撑着下巴看着,狐狸眼一弯。 陆屿下意识弯唇,忍住笑意,又重放了一遍胭胭同手同脚走来的视频,没舍得删除。 按停了拍摄,从摄像机后探出脸给她打气,“胭胭不要紧张,放松一下,来深呼吸,吸气,呼气。” “不用害怕镜头,当它不存在就好,像我们刚刚说的那样就好了,只是模拟一下哦。” 小乖是受伤的“小兔子”一角,卡通背包是背篓,装了绷带。 姜幼胭坐在地上,放松自己。 “吸――” “呼――” 姜幼胭握拳给自己打气,碎碎念,“加油,胭胭可以的!” 两人莞尔失笑。 陆屿喊开始―― 姜幼胭低着头有模有样地给小乖包扎着脚聊。 “喵~喵呜~”小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懵懵地被抱在怀里,四脚朝天,尖尖的下巴喵呜喵呜地冲着姜幼胭唤着。 姜幼胭充耳不闻。 先是摸了摸小耳朵,“乖啊~” 她做事一向是认真的,便真的相信自己是在给受伤的小乖包扎伤口了,包扎时不忘安抚小动物的情绪,“乖哦,嗯,不怕,很快就不疼了。” 软软糯糯的腔调,温柔而爱怜的眉眼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末尾她扎了一个蝴蝶结,松了一口气,对着小乖下意识地露出轻快鼓励的笑容来。 一镜到底。 “卡――” 两人下意识鼓掌起来。 “喵喵~” 姜幼胭脸红得连忙抱着小乖站了起来。 表演虽然青涩稚嫩,倒也十分有灵气,最关键的是,她的表演能给人信念感,让人相信她就是这个身份。 并不仅仅是因为姜幼胭自带的气质。 赵瑚珊和陆屿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胭胭胭胭妹妹很认真。 她不懂表演,可她真诚,相信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一嗔一笑皆是灵动。 第102章 把翩翩和黑猫送回家后,温茹也开车回了家,热闹与嘈杂逐渐变得遥远。 温茹把车停入车库,往巷子里走,两边的几盏路灯的光格外微弱,好似下一秒便会熄灭,但温茹知道这是错觉,这几盏灯已经坚持了许久,之后也一样。 楼道口的垃圾桶里有几道黑影,又倏地窜走,不见踪影。 温茹提着包,神色自然。 温茹住的小区没有电梯,楼道里的灯在脚步声中逐渐亮起。 温茹开了门,进了屋,放下包,脱了鞋子,肩膀才放松了下来。 趿拉着拖鞋,温茹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走回了房间。 温茹把那两张照片和日记本拿了出来。 翻开笔记本的时候,掉出来一张纸条,是肖华给房东留的那张抱歉信,温茹也向她要了过来,也是因此才得知肖华怕她的房子不好租出去,又补了两个月的房租。 信上的内容远比听到的复述要来得体贴,信并不长。 他写道:我没有什么遗憾,没有感情纠葛也没有阳谋陷害,也许这只是一个懦弱者的逃避或者解脱,我想着把自己藏起来才不会吓着别人,可最后发现也只有出租房能放下自己。很抱歉因为自己的私心脏了您的地方,添了忌讳。 这是一个心怀温暖的人。 看到的时候,温茹心中滋味莫名。 就像翩翩,只是与肖华说过两句话,便会在意自责于自己当时若是多劝了一句,对方是不是就会有了生的念头。 那温茹呢? 她看了他的画许久,与他说过话,甚至也看出了他放弃生命的想法。 可她没有挽留。 只是问他一句,你想好了吗? 说理智太过苍白,近乎冷漠。 温茹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迫切地喝了好几口水,才勉强平静了下来,她眨了眨眼睛,才翻开日记本。 本子并不厚,说是日记也有些勉强,上面的日期并不紧凑,只是偶尔记录一些。起初只是一些生活琐事的记载,初出校门的忧心和热血;租房时茫然和纠结;找到工作时的雀跃和偶尔的吐槽。 用句很是生动有趣,远没有那张抱歉信上的那么温和周到。 温茹认真得翻看着,那个一面之缘的人的形象通过这些文字一点点填充,这是早年的肖华。 而后某一天,日记成了日记,他的日记里开始频繁得出现了一只黑猫。 3月4日,晴。 我在蛋糕店外看到了一只猫,黑色的,很小一只,眼睛很亮,我想带走它,只是想想。 3月5日,晴。 它吃了我给的面包,怯怯得靠近,冲我喵了一下,声音很软。我想带走它,只是想想。 3月6日,多云。 它躲在角落里,我赶走了扔石头的小孩,它走了出来,冲着我叫,好乖。我想带走它,只能想想。 3月7日,雨。 我撑了伞去找它,它果然还在那里,缩成小小的一团,瑟瑟发抖。我想给它一个家。 它很乖,让人心都化了。 3月8日,晴。 上班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它,回家的时候一开门它便靠了过来,蹭我的裤脚,作为一个不是很爱洗刷的的男人,嗯,温柔的负担。 它真的很乖。 温茹可以想象到彼时的青年与猫相依为命的情形,可以说是他给了黑猫一个家,也可以说是黑猫给了他一个家,在匆忙的城市里,他们彼此依偎,相互取暖,将无处安放的心渐渐落下。 接下来的日记,他每天都会夸一下软软,他给它取名软软。软软会玩毛球,会撒娇,也会龇着小牙吓唬他……每一个小举动都会让他喜悦自豪不已。 轻松的记录让人会心一笑,温茹的神情在翻阅的过程中渐渐放松,面部肌肉线条柔和,唇角的弧度温暖。 然后,轻松的氛围戛然而止。 3月20日,晴。 还是被发现了。房东勒令我送走它,或者一起离开。 …… 我是个懦夫。 3月21日,多云。 我给软软搭了一个小棚子,可以遮雨,我和它约好每天都会去看它。它蹭了蹭我的掌心,喵呜了下,很乖。 3月22日,晴。 它在等我,它能辨别我的脚步声,这让我很惊喜。它也许懂得我在生活和它的面前选择舍弃了它,可它依旧待我很亲密,它很乖。 3月25日,晴。 我渐渐习惯了家、猫、公司三天一线的生活,休息的时候我会带它去公园里转转,它很乖。 温茹翻到下一页,然后愣了一下,又往回翻,日期没有变动,间隔了三天,只有四个字。 3月26日,暴雨。 软软很乖。 我没家了。 这几个字迹很模糊,像是被水泅开,晕染。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温茹怔然,想起那天突兀的对话: “你喜欢猫吗?” “喜欢但不想养。” “嗯,如果不能好好照顾它便不要养它。”他怔然了一下,然后点头,声音很轻。 温茹那时只当是是个爱猫人的劝告。 而现在看,软软大概是出了意外。 那张他和黑猫的照片后面摘取了艾米莉狄金森的一首诗: 假如我没有见过太阳, 我也许会忍受黑暗, 可如今,太阳把我的寂寞 照耀得更加荒凉。 温茹摩挲着这段话,心中滋味有些难以名状。 而在那篇日记之后,肖华便没有再在上面写过日记。 这本本子后面都是空白的。 可当温茹合上日记的时候,无意中翻开了最后一页的时候,目光停滞了一下。 那里写了一段话:请不要自责,也无需遗憾,这对我来说,不是一时兴起,更像是一场蛰伏。 温茹怔愣,日记本有些旧了,白皙的纸张边角处有些淡黄,可这段话的字迹很新,比起前面的文字颜色要亮一些。 显然写下时日期很近。 她摩挲着这些文字,恍惚于这是写给她的吗? 他知道她心有遗憾,知道她会去他的住处,也知道她会带回这本日记吗? 温茹突然升起了想要了解一个人的念头,并且,止也止不住。 去看看他的住处、工作环境,了解他的过往。 这样想着,温茹突然轻笑了下,似叹非叹:“一个疯子。” 是在说谁呢? 温茹做事向来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 既然宋君与她三个月的合约并未到期,尚有一个月,她也是要将工作完善。 比如宋君的记忆。 宋君记忆里的梦在一年半前尚且居住在这座城市里,23岁,做着文员工作。 “你知道她长什么样吗?” 第105章 吃饭的时候,迟西的脸一直是红彤彤的。 等吃完了饭,江驰希拉着迟西在客厅里兜圈圈。 迟西不喜欢外出,江驰希便由着她,客厅里散步消食也是可以的。 迟西和江驰希窝在沙发上看综艺,迟西被逗得捧腹大笑。 江驰希虽然也笑,目光却多是温柔得看着迟西,她的笑容远比综艺更能引起他共鸣。 见她笑得夸张后仰,江驰希无奈失笑之余,便忍不住揽过她,时不时地给她揉肚子怕她笑太过最后肚子疼。 她是有前科的。 肚子疼得时候眼泪汪汪让人心疼又好笑,可江驰希是不愿她疼的,她最孩子气也最怕疼了。 身后的胸膛温热,虽然略单薄了些却让人格外安心。 迟西拍了拍江驰希放在肚子上的手,点着头夸奖一副与有荣焉:“我家阿希真是顶顶的好男友!我眼光真好!” 江驰希被逗笑:“哪有你这样自卖自夸。” 迟西不服地向后一转脑袋瞪大眼睛看他,龇牙咧嘴,“那你说呢?”大有一副你不认同就咬你的架势。 笑意更浓,江驰希环紧迟西,不留空隙,低着头去蹭她的脸,直到她被痒得大笑伸手推拒。 迟西的掌心有道疤,车祸后的遗留品,径直地割破她的掌心,隔断了生命线、爱情线与事业线。 缝了二十二针,又因为没有好好养着,留下了明显的疤痕,凹凸不平,很是狰狞。 江驰希抬手握着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掌心的疤,低头轻啄了两下,小心翼翼如视珍宝。 他叹息地呢喃,“是我眼光好。” 迟西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生得最好,眼型狭长,眼尾微微下垂,他认真地看着她的掌心,眉心微蹙,目光怜惜心疼,让人心生酸软。 迟西的眼眶克制不住地发酸、泛红。 这样的目光迟西很熟悉,在那场车祸车身翻倒的时候、在她躺在担架上被急着推着入手术室时。 她的眼里划过一丝思念和恐慌。 她不喜欢他这样的目光。 迟西忍住泪意连忙后仰避开他的视线,抽回手做颐指气使状:“小希子,为哀家拿包薯片。” 江驰希怔愣后,把她从怀里抱下来,然后下了沙发,俯身弯腰,拍了拍不存在的袖口,笑着弯身后退:“喳。” 突然离开温暖的怀抱,迟西有一瞬间地想立刻拉住他,然后又被担心取代,“阿希,放心椅子!” 江驰希轻巧地避开了椅子,冲她扬眉,“唉,谢小主担心。” 便转身去拿了薯片, 在薯片清脆的咔嚓咔嚓声中,两人看完了引人发笑的综艺节目。 而因为迟西开心地投怀送抱加主动献吻,期间被江驰希吃了不少嫩豆腐。 江驰希恋恋不舍地抬起头,然后在迟西脸蛋红扑扑,眼睛水汪汪的目光下,砸了下嘴,轻笑道,“烤肉味的。” “混蛋阿希!”迟西羞恼,欲抬手拍他。 “走喽~”江驰希却是一弯腰把人整个打横抱了起来,“去洗澡了~” 730,江驰希催着西去洗漱,以免她的拖延症拖到10点多。 江驰希走向茶几,没有立刻拿手机,而是先看了上面的时钟。 时针指向8点。 一如既往地准时。 他的眉毛轻轻皱了一下,然后就听着铃声到结束。 但,不间断的,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他依旧没有接,也没有主动挂断。 而是听着铃声再唱一遍,仿佛很喜欢这段铃声一般。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这世界,哗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倦的时候有个人陪,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宝贝,要你知道你最美。” 打电话的人很有耐心,铃声催了好几遍。 江驰希这才接起了电话,没有出声,神情冷漠地看着时钟。 电话另一端是个温柔慈祥的女人,见江驰希不说话,也不恼,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语气小心翼翼。 “阿希啊,今天有好好吃饭了吗?” 预料中的没有得到回答。 女人自顾自地继续说话:“你在外面,不然,你就回家。我和你爸都担心,” 江驰希垂眸看着手机,拒绝:“我很好。” 这样的对话上演过许多次,女人的叹息声很轻,又仿佛忍住哽咽,她苦口婆心地劝,“阿希,妈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是,阿希你” 终是忍不住叹了口长气,“你一个人在外面,而且还出了那种事。” 江驰希面上依旧冷漠,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些,语气却是轻松带笑,“我很好。” “没别的事,我挂了,我。”江驰希不想继续话题,准备结束对话。 “唉,别,阿希,还有一件事,”女人试探地开口,声音愈发小心翼翼。 听到这句话时的江驰希眉头皱得愈发深了,她接下来讲的话,一定是他不喜的话题。 果然。 “阿希,妈给你相了个对象,你要不,去看看,也许,” 江驰希一口否决,“我有对象。” “可阿希,她” 她一向是不太喜欢小西的,尤其在那场车祸后,因为受伤严重,他昏迷抢救了许久,后又留院观察前前后后近半年的时间。 她总觉得是小西的错才会出了车祸,就更不喜欢小西了。 而小西,也知道。 江驰希不满母亲的偏见,而对于这种婆媳的不合更是无力感,“我有分寸,您别说了。我挂了。” 嘟嘟―― 空旷的客厅里,这声挂断的声音格外清晰。 江驰希这才发现浴室里的声响已经停了。 他转过身,迟西站在阴影处,一脚刚踏出浴室。 显然她听见了刚才的电话。 池西摇了摇手里的毛巾,冲着他扬起了笑,笑容一如既往地明媚,“我洗好了,想叫你去洗来着。” 两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方才的话题,都是不想让对方难为。 江驰希点头,应和,“我这就去了。” “好啊,热水器我没用多少,还是有热水的。”迟西拿着毛巾包住自己的发尾,但因为拿得太低,又抬高了手,这才擦拭起头发来。 她忘了她才理短了些头发的。 “我去拿衣服。”江驰希的视线从她的发上飘过,然后抬步经过她的身边。 迟西不自然地擦着头发。 江驰希从床上拿好睡衣。 经过迟西身边的时候,捏了捏她的脸颊。 手感偏瘦。 比起之前,小西也瘦了许多。 迟西抬头笑了笑。 江驰希推门、关门。 打开花洒。 浴室门外迟西轻轻地靠在门上,原本擦拭头发上的手松了下来,她垂着头,水滴顺着头发滴落在衣领上,一片片润湿。 而门内的江驰希并没有去洗澡,而是穿着衣服站在浴帘外。 一门之隔,抬指勾勒迟西的身影。 过了几分钟,迟西才又拿起毛巾重新擦拭着头发走远。 “小西。”江驰希呢喃着。 站在花洒下,雾气氤氲中他撑着墙,低下了头,慢慢滑坐在地上。 第108章 “你不是说了惊喜要藏好?”陆屿油盐不进,笑得怡然自得。 我不气。 赵瑚珊抿唇。 哗啦啦的水流声,陆屿拿过他的杯子给他接水,轻笑,“你等着就好。” 陆屿把接好的水递给他,赵瑚珊瞥了一眼,不接了。 “三哥哥!”姜幼胭哒哒地跑下楼梯,立刻然到陆屿身边,拉了拉陆屿的衣角,眨了眨眼睛,藏好啦。 绯璃暂时安家在堂前的荷花池。 小沙弥们发现七妄小师叔来的频率比以往多了许多。 了空:“是莲花开的更妍丽了吗?” 了然:“我可没发现花和往日有什么不同。” 了能:“莲花池好像多了一条受伤的锦鲤。” 了见:“七妄小师叔才不爱养鱼呢,他总爱读写经文。” 了空:“那小师叔是为什么呢?不过,小师叔一向要稳重得多。” 合:“唉,小师叔和我们就是不同。” “噗嗤。” “谁?”了空连忙回头,然后垂下头,十分恭敬:“优昙法师。” “优昙法师安好。” “安好。” 优昙笑了笑,看着七妄僵木木的小脸,揉了揉七妄的发:“小老头。” “师父!”七妄红着脸低下头。 “罢了,为师去找明德师兄下棋罢。”优昙又是一声轻笑,转身离去,暗金色的袈裟在阳光下烨烨生辉。 小沙弥们纷纷围在莲花池两边,对七妄好奇又怯怯。 了空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七妄小师叔,你是来看鱼的吗?” “嗯。”七妄点了点头,便转身探头去看莲花下的锦鲤,绯璃的伤未好,游动也比其它的鱼要来得缓慢。见七妄来,绯璃游近了些。 变回鱼身的绯璃是说不了话的,七妄看着她,念了会儿经文,是静心咒,绯璃小弧度地扭了扭鱼尾,似乎是在抗议。 七妄蹲下身小声地解释:“师父说,静心咒对你的伤有益。”说着,七妄拿出小瓷瓶,向绯璃身上洒去。 绯璃有些躲闪,动作依旧很小,七妄便已经连忙解释:“别怕,不疼的,这个药粉的药性没有上次的烈,是师父特意调的。” 七妄小心地洒在鱼身上,动作轻柔细致,嘴上却忍不住抱怨:“笨绯璃,那么怕疼还要去挡。” “还不是担心你,哼。”锦鲤傲娇地扭过身去,眼睛却看向七妄。 “谢谢你,绯璃,所以要快些好起来。”七妄也不恼,眉眼弯弯地看着绯璃:“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采莲蓬。” 七妄弯着腰,又凑近了绯璃一点儿,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说,“绯璃,七妄不介意你是妖,师父说了,妖也有好妖。绯璃对七妄来说,是最重要的朋友。” “七妄也是绯璃最重要的朋友。”锦鲤迅速红了眼睛,泪珠滚进水里,鱼尾轻轻一摆钻到莲花下。 绯璃心道:“笨七妄,绯璃才不是妖,绯璃是鲛人,很厉害的鲛人。” “哎?绯璃,你别游远了,还有药粉要洒在水里。”七妄忙小声喊,“师父说这样鱼鳞就会很快好了。”说着伸手拨动了下水,涟漪一圈圈泛开,七妄的笑脸和荷花映在涟漪中。 绯璃只能摇晃着尾巴回来。 小沙弥门围在两边看着七妄倒药粉和锦鲤聊天,都瞪圆了眼睛,捂住了嘴巴。 “咦?”了然惊讶地低呼,七妄回头去看,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地放轻动作离开。 了然:“小师叔在和锦鲤聊天唉。” 了见:“小师叔也会那么幼稚啊!” 了能点头:“我以为小师叔只喜欢念经文呢。” 了空点头,又摇了摇头:“这样的小师叔更好亲近了呢。” “嗯嗯!”几人认同得点头。 了见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七妄又看了看了空几人:“那我们以后下山买糖果要叫上小师叔吗?” 了能皱眉:“哎?小师叔是因为害羞,平日里才不好意思和我们在一起玩的。” 了空低着头,转了两个圈儿,然后右手握拳在左掌上一拍,恍然大悟道:“我们以后偷偷地把糖给小师叔就行了!” 了然笑:“是个好办法。” 然后七妄在几个小沙弥心里的印象从一个少年老成,稳重自持的七妄师叔变成了害羞内敛的可亲的小师叔。 这般印象不提,七妄此后更是常常能在桌子上,水瓢中,甚至衣服里发现包裹完好的糖果,却迟迟找不到赠送人,当然这些糖果只有几颗被小沙弥敬爱着的小师叔吃掉,其余的都落在了绯璃肚子里。这是后话。 七妄常常来莲花池寻绯璃,绯璃毕竟是爱玩爱闹的性子,虽然七妄常常念各种各样的经文,寻常聊天屈指可数,但也让绯璃十分开心。这说明七妄是真的在意着他的,哪怕已经知道他不是人类。 莲花一天比一天绚烂,朝开夕合,花开花败。绯璃游遍了莲花池的每个角落,连里面的小虾米家中有几口人他都一清二楚了,终于伤在优昙法师的药疗下愈合,不仅如此,绯璃还发现自己的法术精进了不少。许是寺庙养人,又或许是七妄念经文念得勤奋认真。 反正绯璃是不会承认是优昙法师的药调的好。 而优昙正执着瓢浇着院子里的枯树。 而它显然没有枯木逢春,死而复生的能力,只是也未曾被虫蚁啃噬,被霉菌覆盖。 七妄看着师父浇水,心思却飘到了外面的莲花池。 师父说了,绯璃这两天就可以化形了。今日星辰满天,月辉皎皎,绯璃他该是可以化形了。 要和绯璃说什么呢?谢谢还是好久不见?或者责怪他让他下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那么冲动? “罢了,妄儿,去看她。”优昙把瓢放回水缸:“你的心思都飘远了。” 七妄一下子红了脸,低头喏喏:“师父。” “莲蓬也熟了。”优昙放下挽着的袖子,轻笑。 “啊?师父,七妄告退。”七妄的脸愈发红润。低着头告退,待到门口,便忍不住小跑起来。 “七妄。”优昙看着他的背影,低念了句,便转身推门进入。 窗棂倒映着优昙跪坐敲木鱼的身影。 —————— “绯璃!” 七妄小跑到莲花池边,弯下腰,轻轻地喘息。 锦鲤在荷花下一跃而起,水珠溅在七妄的脸上。月光落在锦鲤身上,伴随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容,绯璃点在水上,长发飞舞,红衣飘飘,他左手拿着一株莲蓬,右手正往嘴里丢,笑着:“七妄!这莲蓬好甜!”一边向七妄递来。 正如初见时,他掬一捧泉水,眉眼弯弯:“七妄,这里的水好甜。” “笨绯璃!”七妄忍不住笑,却接过了绯璃递来的莲蓬。 何必纠结说什么呢?绯璃啊,他总是不按套路啊。 两人坐在莲花池边沐浴着月光,吃着莲蓬,岁月安好。 第204章 一方落了同心锁的匣子。钥匙则挂在了锁的边缘。七妄不曾思索便开了匣子,匣子里满满当当,一张张宣纸铺得平展,字迹娟秀飘逸,只扫了一眼,七妄便知晓是那位女施主的笔迹。与宣纸同时放着的还有一枚断了的长笛,不消多想,七妄便将那枚香囊放了进去,落锁。将匣子埋回,将土铺上。 不多时,不远处却是向着身边却是涌起了点点萤火。 无数只萤火虫一闪一闪地飞来,忽前忽后、时高时低、那么轻悄、飘忽,宛如一串串、一排排彩灯,织成无数条纵横交错的彩带,照亮了身前绿莹莹的草地。 “啊,是流萤!”绯璃站起了身子,伸出手,点点萤火停留在她的手上。 流萤并不怕生,反而愈发飞近环绕在绯璃身侧,萤火照亮她的眼睛,比星光更璀璨。 “好美!” 七妄站在绯璃身边,微笑着点头。 点点银白的、灵动的光,在草丛中飘浮,像是从天上洒下点点繁星。 天上繁星,地上流萤。 “年龄大了,总爱回忆些,不知七妄师父可愿听老夫讲个故事。”杨老爷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未曾听闻三年这二字一般。 他的眼混沌,却看得清明,行事坦荡。 七妄点头,“承蒙老爷不弃。” “老夫年轻时遇见安儿的娘亲,我的夫人。她并不甚美丽,却十分温柔。”老爷缓缓一笑,眸中光彩夺目,仿佛见着了那场初遇:“也十分倔强。” 那时他年少四处行商,跋涉至苗疆。少女一头银饰充满异域风情,她捧一碗茶端至自己面前,见自己看她,讶然后弯唇,清浅一笑:“公子一行劳途奔波,不如喝碗茶解渴。” 许是茶过于清甜,那笑容让他红了脸。 “显少人知晓夫人并非本土人士,而是苗疆女子,当初与我互表情意之后,她便毅然背井离乡随我回来,十分果断。感念深情,我也十里红妆相迎,琴瑟在御,岁月莫不静好。只是”,杨老爷轻轻一叹:“年少狂妄,不懂相守不易。” 七妄闭了下眼,容易被忽视的常常是身边的人,因为太熟悉,太过习惯,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离开,理所当然地忽视和伤害,连愧疚都格外云淡风轻。而当恍然醒悟时,大多已不可挽回。 这样的事,七妄见着听着的太多,而他自己又何尝没有做过。 杨老爷仍在叙述,带着悔恨和怅然,“舞榭歌台,得意忘形,留恋花所。夫人多次劝阻,最终放弃,带孕幽闭南院,不肯与我相见。直到夫人发动,生下安儿,夫人的身体便落下病根,不过几月,便香消玉殒了。” 七妄轻叹:“阿弥陀佛。” “安儿不曾生过大病,却不曾有人知道,安儿出世时,呼吸停了半个时辰,身体也已凉透。是夫人苦苦哀求才将安儿留下安置在夫人房门。那一夜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而第二日安儿却已能低低哀泣,幼猫叫的声音,却让我一下子泣不成声,安儿活了过来。也正因为如此,我对安儿多了愧疚与爱怜。” 杨老爷说到动情处,眼里已有些润湿,顿了顿才继续道:“如今想来,却是夫人动用此法,而我垂危时,怕也是夫人所救。” 七妄看向杨老爷,思及杨安的“死而复生”,恍然:“杨老爷可是在夫人怀孕期间出的事。” “是,行商遇匪,镖师护送回来后便一直陷入昏睡,听管家说,大夫已让人准备后事。后来却是出乎意料的好转了,我醒后,下人禀告夫人一直守着我,却是在我将醒时离去,不肯再相见。” 七妄低了头,轻轻一叹:“此阵并不完善,布置也甚费时日,夫人救老爷时,应是以命换命,换取老爷一线生机。自己的生机则如灯油耗尽,所以杨安公子才会夭折。而之后杨安公子多年蕴养才得以死而复生。” “这样,竟是这样。”杨老爷的背脊仿佛一下子被压弯,似喜似悲,周身弥漫的沉重甚至压的七妄有些喘不过气来。 七妄安静地推门出去,复又合上,留给杨老爷一个人的空间。 直到下午,杨老爷才推门出来,步伐沉重,眉眼却已恢复沉静:“七妄师父将阵法毁了。” 七妄本也有意向,但到底关乎杨老爷和杨安的性命。 “安儿并不知此事,府中也惶惶多时。将此法毁去,也免得被有心人利用。”杨老爷叹了口气:“不知,安儿,安儿他,” “阿弥陀佛。”七妄知道他的担忧,看向杨老爷,“公子的身体经过灵气多年补给,已经稳定,而昏迷不醒也只是在调养生息,不日便会醒来,只是,” “这我也便放心了。”虽仍有遗憾,杨老爷缓缓一笑。 毁去阵法后,七妄和了空二人,便向杨老爷告辞请去。 杨老爷欲留,在七妄的坚定下,也不多劝,只是恭敬得向七妄道谢,并让人备好干粮相送。 “相守不易,错过方知遗憾终是徒劳无功,不如相惜。” 后记 扬安在七妄二人离开后第二日便醒过来。杨老爷高兴之余仍是请了诸多大夫,确定是健康后,才彻底放了心。 杨老爷虽年岁并不高,却是曾受过致命伤,再加上杨老爷对病魇的不做为,到底是在第二年开春的时候去了。 那日之前,他只叮嘱了杨安照顾好自己,便让他离去。第二日侍者来请才发现老爷已经去了,带着笑意安详离去,没有了平日疾病缠身的疼痛隐忍。 杨老爷的决定并未隐瞒而杨安,而杨安对此也颇为豁达,这些年于他已经是偷来的。醒来后更是与人为善,广积善缘。在第三年也逝去了。 地府 “相约活到九十九,到底,你没遵守,而我也不愿在守。”杨老爷微笑伸手,对面的女子温婉回眸,将手放入杨老爷掌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恩爱不渝,相惜相守,不弃不离。 门外的等候吩咐的侍女们鱼贯而入。 服侍姜幼胭到屏风后换了衣裳,净面漱口,梳妆打扮。 而这期间,他始终挂着清浅的笑意如欣赏艺术品般看着姜幼胭的一举一动,没有一丝不耐。 姜幼胭在侍女微红的面颊上过了一眼,又瞥了一眼今日醒来便奇奇怪怪的男人。 男人对着她莞尔一笑。 姜幼胭收回目光,敛眸提起裙摆向门外走去。 雕花大门在眼前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光亮。 第212章 七妄扫了一眼,复又垂眸,伸手抚平书本,迟疑了一下,开口,“绯璃,今日我要温书。” “七妄今日不去吗?那七妄明日有空吗?”绯璃闻言失落,脚不再乱晃,撑着下巴,眨巴着眼睛再次询问。 眼里的星光黯淡。 七妄摇头,抿了抿唇,微低下头,“这几日,我都要温书。” “啊?可是,过些日子,莲花就败了。”双脚落在地上,绯璃摊着伸长手臂,下巴有气无力地瞌在桌子上,微微抬眸看着七妄,一脸叹惋,希望七妄能改变计划,“真的不去吗,错过了会好可惜~” 绯璃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怜巴巴道。以往,即便七妄不大同意只要她多缠会儿,劝着劝着便也会同意了,这次兴许也能改变注意。 可七妄依旧拒绝得坚定:“抱歉,绯璃。” 七妄垂眸,翻页的声音格外清晰。 绯璃嘟嘴,看了七妄半晌,又趴回了桌子:“好,那七妄,我陪你一起温!” 明明她不喜读书枯燥,却执意要留在这里。 七妄别扭起来,“绯璃不想去赏花摘莲蓬了吗?” “想啊。”绯璃点头,回答得十分肯定。 七妄抿唇,“不如问问了见他们,他们许是想去的。” 绯璃瘪嘴摇头,“和了见他们有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和七妄一起嘛~” “……不会无聊吗?”七妄顿了一下,而后轻声叹息,“绯璃明明不喜欢读书,看了一会儿便会神游太虚,不如多出去走走,会自在许多。” 绯璃笑眯眯地看着七妄,“当然不会啦!绯璃最喜欢七妄啦!只要七妄在,怎么都不会无聊的。” 最喜欢七妄啦,这句话绯璃说过了许多次,明明都这么明显,他却以为她如同自己一般为多一个亲人而欢喜。 可这是不该的。 他从未想过出家以外的选择,更没有想过会与绯璃在一起,若是绯璃喜欢他,这一番痴情注定将会被辜负。 七妄怔然,而后轻声道:“绯璃,我想剃度了。” “什么?”笑容未消,绯璃愕然地看着七妄:“怎么那么突然?明明你先前还说过要带着我出去历练一番,坚韧心智,好让优昙认可,愿意为你剃度。怎么那么突然?” 她以为还有时间,只要七妄一日不剃度,她便有打动七妄的一日。若是七妄真的剃度了,便会像燕离那样,永远消失了。 的确,他先前想过师父迟迟不肯为他剃度,必然是因为他还未达到师父的标准,虽然饱读经书,未曾历练到底是纸上谈兵,想着外出游历几年,带上绯璃,她那么爱玩,带上她,许会开心,他的游历也会多些乐趣。 可,那只是绯璃真当他是哥哥的情况下,七妄看向绯璃的眼睛,目光坚定,认真道:“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剃度。” 是的,她知道,绯璃试图反驳,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可,可是。” 七妄又道:“到年底我便是弱冠之年了,以往师父总说我还小,经历太少,未曾考虑清楚。” “那你考虑清楚了吗?” “自然,初心不改,绯璃,我想成为师父那样的人。” 优昙那样的人? 潇洒肆意,会放声大笑会快意喝酒的燕离和光着头眼睁睁看着夭儿姐姐消逝的优昙? 绯璃眼前浮现那盛极的桃花,怅然与痛恨齐现。 不,怎么可以! “不行!怎么能成为他那样的人?” 绯璃立刻反驳柳眉倒竖,言语中很是嫌弃。 那样的人?怎样的人? 这是什么话! 七妄立刻便皱起眉头。 师父光风霁月,德高望重,即便绯璃不喜欢师父也不该这般污蔑师父! “绯璃!”七妄喝止。 她这样用词,七妄那么敬爱他的师父,他当然会生气。 可她没错,夭儿姐姐都消失了,都是你敬爱的师父害的,绯璃瘪嘴,委屈巴巴地看了七妄一眼便扭过头去,拒不认错。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虽是扭过头,却仍会偷偷瞄七妄。 七妄叹了口气,放下书册,缓和了语气,“绯璃,你为何这么不喜师父?”七妄记得第一次见师父时,绯璃便很是别扭,那么多年来她见师父也不似其他师叔那般尊敬,诸多疏远,可这样说师父到底是过分了。 当然不喜他,负心人!胆小鬼!现在竟然还要将你教成第二个他! 绯璃仍在气恼,瞪了七妄一眼,哼了一声,“他又不是香饽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要什么理由。” 七妄呵斥:“胡言!绯璃!” 绯璃看着七妄,他的眼中染上了薄怒,嘴角抿着,眉头紧皱,看着她的目光不仅仅是生气,还有失望。绯璃不喜欢这目光,却又不愿认错,抿了抿唇,固执地回瞪着七妄。 向来都是她见师父不礼貌,师父一直包容。 七妄只当她年幼爱别扭,毕竟如师父所言,并非所有人都崇敬僧佛,可绯璃她只是针对师父,现在还这般冲。 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比自己还要生气还要委屈,简直不可理喻!七妄也来了脾气,重新拿起了书,冷声道:“罢了,我要温书,不喜打扰。” “七妄!” 七妄转过身去,“女施主不如离去。” “女施主?混蛋!哼,七妄我不要理你了!”绯璃扭头,甩门离去。 “臭七妄,坏七妄,七妄大笨蛋!” “七妄,今日我们去游船赏花好不好,原来,李员外不仅载了桃花,还种了一大塘的莲花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绯璃推门而入,声音欢快得像枝头的喜鹊。 “是想吃莲蓬了。”七妄下意识如往常那般热络,指尖蓦地捏紧了书页,纸张泛起细微的褶皱。 他不该与绯璃太过亲密,绯璃非人类,不通人情世故又好奇尘世,可平日里呆在他身边时日又太长,成日里活动在寺庙周围,鲜少见外男,依赖甚至依恋他很正常。 七妄安慰自己,可这是不该的。他本就是要剃度终身侍佛之人,绯璃也是知晓的,绯璃是他的妹妹,他不愿失去绯璃这个妹妹,那么将她的感情拨回正轨便好。 “嘻嘻,就知道七妄你懂我了!去嘛去嘛!”绯璃吐舌承认得坦然,笑嘻嘻地趴在七妄的桌前,将半身的重量压在了上面,离地的脚丫一晃一晃的,欢快地撒着娇。 她一如往日活泼,七妄平日里最喜欢听绯璃说话,她性子天真,讲话时手舞足蹈,一颦一笑生动有趣。 提到莲蓬眼里便泛着光,亮晶晶的,想来,她定是很欢喜赏花摘莲蓬。 第214章 等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灯牌闪烁,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整个城市渲染得热闹繁华而又喧嚣。 宋君把签署好的文件交给了宋君,然后如常得往家里走。 “宋君,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梦悄悄握起了他的手。 在流光溢彩的树灯下,她的笑容美得不真实。 梦陪着宋君去手机店挑了一副白色的耳机,耳机上有个小小的黑色猫爪。 她听宋君说起梦到她的事,也从宋君得知温茹是他唯一的朋友,便想要去温茹的咨询室看看,见见那个特别的心理医生。 那天下着雨。 尽管宋君知道她碰不到任何东西,也不会被雨淋湿,但他还是下意识得把伞让了大半给她,任由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 她走在宋君的身侧,对小巷的一切都很新奇。 她喜欢雨打在青石板路上的声响、也喜欢墙上入秋变得橘黄的爬山虎,风和雨打在上面声音很清脆。 她喜欢那个那家花店,里面的老板娘和老板看起来很恩爱;喜欢那个打发时间的咖啡厅,尽管没进去,可听名字就很是喜欢;她喜欢那家蛋糕店,闻着就很香,可惜没有开门,不然就可以离开的时候带上一些回去。 她在宋君的耳边叽叽喳喳得说着看到的一切。 宋君安静得听着,偶尔点头迎合。 “青石板路每走一步便会溅起水花,可惜我踩不到。” 听她可惜,宋君便放重了步伐,水花混着泥点溅到了黑色的西装裤脚,惹得她笑得梨窝深陷。 温茹诧异于他肩上的湿润,因为那把黑伞看起来很大。 温茹看不到梦。 宋君并不意外,只是有些遗憾,他觉得温茹会喜欢梦,就像梦一见到温茹便很喜欢她一样。 梦说温茹长得很好看,声音很温柔,笑起来很动人。 宋君弯了唇,他很高兴梦喜欢自己的朋友。 宋君注意到温茹今天喝的是果茶,空气中散发着柚子和蜂蜜的甜香,他想,梦会喜欢这种茶。 再看梦时,她果然眼巴巴得看着温茹的杯子。 于是在温茹问他想喝些什么的时候,他指了指果茶。 温茹去为他泡茶。 梦就问他翩翩是谁?是那个画廊的老板。宋君轻声告诉她。 等温茹端着茶回来,宋君便和她闲聊了起来。 可梦并不老实,她跑到了温茹身边,对他眨了眨眼睛,仗着温茹看不见,轻轻得亲了一下温茹。 这个时候温茹却突然提到了梦。 梦?不,温茹问的是是否还继续做梦。 “没有再做梦。”他摇了摇头,那边的梦捂着嘴乐不可支得偷笑。 他的神思不属被温茹察觉到了,她疑惑自己为什么盯着她的右边。 他眼神发飘编了一个借口,“有灰,脸颊这边有些脏了。” 温茹信了,她抹两下他便说干净了。 梦笑得更开心了,她嘲笑他借口太蠢,表演又太过僵硬。 他尴尬极了,却又觉得好笑,心间涌上的欢喜让那丝深埋的疼痛变得淡化。 梦不记得自己的住址,他也不能补充给温茹更详细的信息。 而梦对他们的谈话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她的注意力都在果茶上面。 宋君明白她是想自己尝试去diy。 “温茹,你知道这是怎么制作的吗?” “我不是很清楚,翩翩会的。” 宋君想,网上应该会有制作方法。 看出了他的想法,梦连忙建议,“去翩翩的画廊,翩翩这个名字很好听,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之后他们便去了画廊。 宋君看到了一幅画,是温茹画的并蒂花。 他第一眼便被画所吸引,无论是黑暗的深渊还是白色的迷雾,又或者是那如血的同枝同脉的两朵花。 温茹说画没有故事。 不是这样的。 心底有声音反驳着,宋君看到她沉静面容下的冷漠和晦涩。 那幅画,该是有着很沉重的故事。 “花开并蒂,她画的是姐妹。”梦摸着下巴仰望着画。 姐妹吗? 宋君看着画,他恍惚间看见一袭红裙旋转着展开,两张同样模样的脸笑着牵着彼此的手,跳着舞蹈,亲密无间。 在翩翩故事追问中,温茹转移了话题,她询问翩翩蜂蜜柚子茶的做法。 翩翩轻而易举得被转了思绪。 宋君观察着温茹,她的冷漠并未因此而消退。 而等翩翩离开后,“比如,幻想出一个人出现之类的。” 她问的是梦。 是了,他表现出了很多漏洞。宋君默不作声得盯着温茹,想看清她问这话时的神情。 她会觉得自己是神经病吗?不,温茹的性子并不会让她过于刻薄,她是想劝他配合治疗的。 尽管知道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能看见梦,温茹也一样。 可他还是有些受伤和不满。 甚至委屈。 他觉得温茹是不该排斥梦的存在的毕竟她们是那么相像。 当梦出现在他眼前时,他便觉得梦像极了温茹,又或者温茹像极了梦,就像她画里的并蒂花。 “温小姐应该是看错了。” 他不叫她温茹了,在温茹惊讶又坚定的想要劝说他的目光中,他无声得拒绝与她交流,也拒绝她的靠近。 离开的时候,他忍不住问她是否相信有灵魂的存在。 不是幻觉构思出来的虚拟体,而是生动的、活着的,真实存在的。 可以相信,可以靠近,也可以被接纳的存在。 他把伞向右倾斜,伸手虚扶在了梦的腰迹。 他把自己的另类暴露在了她的面前,也把梦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我相信的。” …… 方禹并没有把他和温茹的通话对宋君隐瞒,而是一字不落得全部告诉了他,包括他对温茹的不敬。 宋君看着办公桌前弯着腰低着头却站姿坚定,固执己见的方禹。 他只是说:“我知道了。” 没有如方禹所说的惩罚他的自作主张,也没有答应他说的选择另外的心理医生。 方禹没有多劝,而是安静得离开了办公室。 宋君沉默了很久。 期间梦也没有说任何话,而是一直安静得陪着他。 宋君拿起了手机,屏幕亮起又暗淡,如此反复。 看着那串熟记于心的数字,却没有拨打出去。 等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灯牌闪烁,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整个城市渲染得热闹繁华而又喧嚣。 宋君把签署好的文件交给了宋君,然后如常得往家里走。 “宋君,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梦悄悄握起了他的手。 在流光溢彩的树灯下,她的笑容美得不真实。 第218章 下班后宋君拒绝了方禹要送他的行为,“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 宋君往家走。 “呐,你的助理有在后面跟着你哦。”女孩飘到了宋君身边,倒退着走,一边看那可身影,一边侧过身跟宋君咬耳朵。 “在马路上不要倒着走,很危险。”宋君便担心得开口提醒她。 他戴着耳机,说话并不会被旁人诧异观望,身边的路人只当他在和女朋友煲电话粥,露出会意的笑。 “安啦,我可是魂体也,他们都看不到我,也伤不到我!”女孩摆摆手毫不在意! “我知道,”宋君皱着的眉未曾松开,“可还是会下意识得担心。” 女孩见他真的紧张,立刻便摆正好态度,端正走姿,抓着他的手臂,“好啦,我听话。” 两人自动忽视了身后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方禹。 方禹看着宋君跟随人群过马路,拐入蛋糕店买了他不爱吃的甜品,看着他在奶茶店外纠结了一下,然后进去买了一杯奶茶,而在之前某次工作休息时方禹买来分给宋君,被拒绝的同时还点评,“劣质奶精、糖精,高脂肪、易发胖。” 而现在,宋君虽然皱着眉却仍喝进了嘴里。 诸多的观察之下,方禹的心一点点下沉。 “温医生,总裁的幻觉应该怎么治疗?” “宋先生的情况还算早,不过仍该采取药物治疗,而且需要足够长的一段时间。” “对身体有危害吗?”方禹立刻问她。 温茹沉默了一下,点头,“是药三分毒是不争的事实。” “更重要的,是如何说服宋先生配合治疗。” 温茹剖析着情况,“宋先生很相信他的幻想,他能看见、听见、甚至接触对方。” “他构建了一个绝对丰满的、真实的存在并对此坚信不疑。”温茹愈发严肃,“这是一种精神疾病。” “温医生!”方禹打断温茹的话。 “总裁他没有病。”方禹的声音带着冷漠和厌恶,他明确得表达出了对温茹的话的不满,“总裁他没有任何精神疾病。” “我把总裁交托给温医生,不是为了让温医生确定总裁有病,最初,我也只是为了让温医生解决总裁的失眠问题而已。” “现在,她不仅仅对总裁的梦造成了困扰,还困扰了总裁的现实生活。” “温医生,你很失责。” 方禹的声音冷如冰渣,而更冻人的是他话中的内容。 这并不是温茹熟悉的、她认知里的待人和气,可以打趣的方助理。 “从一开始,我便不信任温医生。无论是你的履历还是几次治疗表现能力都不足以让我认可,在我眼里,心理医生,你是不合格的。” “是总裁在众多备选中选择了你。我尊重总裁的选择,也不会去反驳总裁的选择。” “事实证明,温医生,如我想象中的,你很不合格。” 温茹的心在他愈发犀利冰冷的话语中逐渐冷却下来。 她可以清晰得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震耳发聩。 那边方禹的话还在继续。 “总裁需要更专业的心理医生。” “距离半年的合约到期只剩下一个月,我没有资格为总裁决定取消温医生的合约,但我希望,温医生能不再主动打扰总裁。” 通话什么时候结束的,温茹已经记不得了。 她站在原地维持着握着手机的动作,许久,露出一抹嘲讽的轻笑。 她记得自己给方禹的答复,“我答应你。” 宋君最近都是一个人上下班,只有外出办公的时候才需要方禹开车接送。 宋君最近会戴着一副白色的耳机,偶尔会开口说一些话,虽然话不多,言辞却很亲近。 这也是方禹一开始猜测宋君网恋的原因。 可温茹告诉他,宋君可能出现了幻觉。 方禹震惊之余对宋君格外关注起来,他是不愿意相信的。 可细致得观察便发现了许多漏洞。 譬如上电梯时,宋君会迟疑几秒才踏入电梯;譬如他会尝试一些以往少吃的甜点和零食;开会时他偶尔会走神对着空气露出无奈而又宠溺的表情…… 也譬如,那本该在通话的耳机,耳机线并没有插在手机上,而宋君使用的并不是蓝牙耳机。 他要相信灵魂的存在吗? 比起灵魂,方禹更相信,总裁可能真的出现了幻觉。 方禹把文件递给了宋君,“总裁,这些是要您过目并签字的。” 宋君接过,方禹却没有离开,他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在宋君想问他还有什么事情的时候。 他鼓起勇气看着宋君问,“总裁,梦小姐是在您身边对吗?” 宋君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敛眉沉默地注视着他。 在宋君的注视下,方禹忍住遁走的欲望,他张了张嘴,“总裁,我想问梦小姐有什么需要吗?我可以帮您去买。” “不必了。”宋君翻开了文件,扫视着,他摇头,“你看不见她。” “我,”方禹还想再劝说些什么。 “我没疯。” 宋君的声音很轻,他在文件下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相信她是存在的。” “出去。” 在宋君的拒绝下,方禹离开了办公室。 “你还好吗?”梦从一旁跳到了宋君身边,“他只是看不到我罢了。” 她弯着腰靠近宋君,轻声得安慰,“他们都看不到我,只有你能看见,所以才会怀疑你。” “我知道。”宋君点头,把签好的那份文件合上,然后给她宽心,“我没伤心。” “唉,你说不伤心,可我能感觉到,你有点儿难过,”她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然后无奈得笑了下,“毕竟灵魂这种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嘛。” “你能看到我,本身就很特别了。”她趴在宋君的办公桌前,用手撑着脸颊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笑眯眯得问,“你说我们是不是特有缘分呀?” “嗯,很有缘。”宋君看着她卖萌,便跟着露出了微笑,“今天想吃什么?” “抹茶蛋糕!”女孩立刻便笑了起来,脸颊有个小小的酒窝,“还有巧克力、水果软糖……” “都是甜的。”宋君有些不赞同。 “没关系啦,反正不会蛀牙。”女孩便摆了摆手,然后又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好不好嘛,答应我啦~” “你也吃不到。”宋君陈述着事实。 “可是能看到,能闻到我就很开心啦。”女孩继续撒娇。 “浪费粮食。”宋君反驳。 “你帮我把它们吃掉就好啦,好不好嘛,哥哥?宋君?小君君?”她换了好几个称呼,又双手作揖一副求求你的模样。 宋君被她闹得静不下心来看文件,又不是真的想拒绝她,便顺着她,“好。” 第307章 “天定,又是天定。” 声音低沉阴翳,压抑着诸多情绪,愤懑而不甘。 “天命怎会如此不公?恶人活得长长久久,好人连活着都是奢望?” 君无涯听见他的低语,脚步停顿了一下,而后平静地离开,那一刹的迟疑犹豫恍若只是错觉。 “若命运不公,你该如何,又能如何?” 这一声极阴冷凉薄,嘲讽意味极浓,恶意扑面而来,音色低沉沙哑,却是似曾耳闻。 慕容长空猛然抬起低垂的头,环视着君无涯远去的身影。 “你是谁?” 绯璃拽过七妄抬腿向身后树上一蹬,一个侧身闪开毒液,与矫健的身姿不同,声音有些呐呐,“七妄,我瞒了你些事,七妄我,我还会些法术。” 七妄愣了一下,开口,“这是好事。”绯璃会法术?他究竟是什么人? 念头不过转瞬,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绯璃,我已经通知了师父,”七妄运气抬手用石头将毒液打偏又避开紧跟其后的蛇尾攻击。“我们需要努力争取半柱香的时间,一味躲避已不是办法。” “我们需将它向空地上引,这里到处是树,躲避范围也多有拘束。”绯璃接口。 “嗯,攻击它的创口!” 七妄和绯璃对视了一眼,便齐齐运气挥手向那创口打去,伤口本就未愈合,这般又是渗出血来,也激怒了大蛇,尖锐的叫声后,攻击愈发猛烈,两棵树便向两人砸来,灰尘四起,蛇尾来势汹汹。“撤!”七妄和绯璃立刻向后疾驰退去。大蛇穷追不舍,所到之处皆是狼藉。 “无知小儿!”阴毒的语气。蛇尾便向两人卷去,速度与方才完全不同。两人只能分开躲避,侥幸避开,衣衫已破裂大半,摇摇欲坠地掩在身上,宛若破布,裸露的肌肤上全是渗着血丝的大片乌紫。 “砰”的一声,七妄忙向绯璃看去,绯璃被尾风甩到树上,忙运功接住绯璃,一个转身避开毒液,却也重重摔落在地。“七妄!”七妄皱眉,现在这般已无法避开,便是转身环住绯璃,运气猛一拍地,带着绯璃勉强闪身。蛇尾重重落在七妄背上,蛇鳞撕扯下大片皮肉。七妄猛哼一声,伏在绯璃肩上喷出一口血来,绯璃木纳地侧头去看绯璃,脸颊上的血迹烫的生疼,瞳仁一下子变得通红,气势爆涨。 七妄没有发现这一点,紧紧盯着眼前的大蛇,抬手抹去嘴上的血,拽着绯璃后撤。“绯璃,我感觉到师父的气息了。” “嗯,”绯璃的声音有些低,“七妄,如果,我,我不”我不是人呢? “什么?”七妄观察着眼前的地形,“空地就在眼前了。” “七妄!” 七妄猛地被推了出去,落地的一瞬只看见蛇头向绯璃咬去。 “绯璃!” “唵、嘛、呢、叭、咪、吽。”伴随着六字真言,一袭白色袈裟飞向绯璃,将其迅速卷起又飞回来,优昙抬步接住,扫了一眼昏迷的绯璃,只见她脸上红鳞若隐若现,优昙拧眉又念了一句经文,金色的佛光在绯璃身上绕了一圈后消散,若隐若现的红鳞恢复皮肤的细嫩,优昙把她交给七妄。 便飞身与大蛇缠斗起来,不过转瞬,大蛇便被优昙收入钵中,一手执佛珠,一手结印,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尖锐叫声,大蛇便化作烟雾消散。 七妄接过绯璃也关注优昙的动向,满眼都是信任与敬佩。见优昙伏妖后,不是度化却是直接往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优昙却是明白他的意思般直接开口,“杀戮深重,无需度化,不如往生。” “阿弥陀佛。”优昙的姿态从容,一身白色僧袍如雪,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之雅,亦有宽容一切的慈悲,佛香幽幽。 七妄似懂非懂,紧了紧抱着绯璃的手,虽然知道师父必然会保护绯璃无恙,仍有些担心。 而怀里却是泛出红光,七妄低头去看,变化不过转瞬,怀里便是一轻,只有一尾半尺长的红鲤躺在怀里,鱼身鳞片斑驳渗着血丝,呼吸微弱,让人心生不忍。 “师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七妄一时有些接受无能,却仍是紧紧抱住。 “如你所见,她是妖。”优昙抬手递钵,七妄却是想到方才师父往生蛇妖的场景,下意识地抱着红鲤退了一步,“不能,他。” 优昙摇了摇头,有些好笑,“妄儿,她需要水。”七妄仔细看,碗口大的钵较之刚才大了一圈,钵中水波粼粼。 “嗯。”七妄有些脸红,自己竟这般揣度师父,闷声点头,把绯璃小心翼翼地放入钵中,见他依旧微弱的呼吸,手足无措地看着优昙,在七妄的眼里,师父是无所不能的。 优昙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念了几句咒语,从袖中拿出一枚瓷瓶,轻轻撒在鱼身,伴随着焦灼的味道,红鲤剧烈地颤了颤。 “师父,能再轻一点,”七妄皱着眉头,十分担忧,“他很疼。”然他苦着的脸似乎比绯璃还要疼。 “药性太烈,却十分有效。” 优昙把剩余药粉撒在七妄背上,在七妄闷哼忍痛中撕下一片里衣为他包扎,随即捡起被遗忘在地上的袈裟披在身上,袈裟依旧洁白如新。“你身上的伤也需要治疗。” “师父,绯璃他”受伤重不重,还要不要再看看! “被蛇尾重创,又被毒牙感染。”优昙不紧不慢地开口,“需静养三个月。” 七妄想到当时绯璃挡在自己身前的场景,竟生出了一种蛇妖死有余辜的感觉,颇为震惊,自己怎这般恶毒,不禁默念了句“阿弥陀佛”。可看着呼吸薄弱的红鲤,七妄仍是愤懑难平。 心不静,优昙看了七妄一眼,双手合十,微微俯身念起了静心咒,满身萦绕着圣洁光明的气息,清冷的声线不带一丝情绪却让七妄渐渐静下心来。 “师父,我,绯璃他”七妄捧着钵跟在优昙身后有些踌躇。 “嗯?”低低的回应,优昙的步伐不紧不慢,不染纤尘的袈裟行走间,隐隐有莲花显现,却又如水漪般晕开,山里渐渐又听见虫鸣鸟叫。 “师父。”七妄愣了一下,却见师父不再开口,愈发忐忑,“我,师父,可以把绯璃带到寺里吗?” “无碍。”优昙揉了揉七妄的发“寺里灵气充沛适合她静养。” “把她放入堂前的莲花池。” 第309章 “大哥哥也会弹琴吗?”姜幼胭好奇地问。 “会一点。”席崎颔首。 姜幼胭还未说话,就听见一旁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咳咳――”裴金虎捂着嘴咳得厉害,他方才在喝水,听到席崎的话便是一噎,然后便呛住了。 赵瑚珊见他颗得难受,也放了手机倾身过去帮他拍背。 一边低嘲,“怎么那么毛躁?” “咳,咳,我也不想哒~”裴金虎还有些委屈。 “老大说得一点才最吓人了好不好!”他控诉又怨愤。 赵瑚珊和陆屿却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幕。 “陆同学,三缺一来吗?”裴金虎把着扑克牌笑嘻嘻地搭了胳膊在席崎的椅背上,无视他抱着的那本全英文原版财经书籍。 “好。” “会打吗?” “会一点儿。” 入我心魔境者必受心魔考验,我竟是看不透你的心魔,可即便如此,我也知晓你是轻易不会受伤,更何况如此之重的伤。 境由心生,魔由心造,世人皆有心魔,入心魔境者,无一不受心魔所困。 你的心魔,是什么? 他的心魔,是什么? “你长得真好看,就像我看着话本里写的‘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真是笨狐狸,随随便便躺在别人身边,原因只是因为对方好看;尚未化作人形,却开口说人话,也不怕别人把她当做妖怪,不,她本就是一个小妖。 燕离忍不住重重点了点小狐狸的小脑袋。 小狐狸一个仰倒,“唧唧”表示不满,炸毛的小样十分可爱。 燕离也不理她,兀自将她提起来,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让她安静赏舞,看似粗鲁,燕离手下的动作却十分温柔。 小狐狸眯着眼,乖巧地任由燕离顺毛,让燕离认真看舞的唇角轻轻勾了勾。 优昙看着眼前蹦哒着小短腿扑蝶,结果却和蝴蝶大眼瞪小眼的小红狐狸,忍不住轻轻笑了。 小狐狸却是闻声瞪眼看过来,毛茸茸的脑袋毫无威慑力。 优昙抬步走向前,这才发现自己暗红色的僧袍不知何时已变作了白衣。 “人都有名字的,你叫什么?” “燕离。”少年轻轻开口,本是笑着的脸却是沉静了下来。 “是琉璃的璃吗?” “不,是分离的离。”少年的声音很轻,目光遥遥地看着溪水对岸的花树。 “哎?分离的离吗?”小狐狸挠了挠燕离的衣袍,燕离安静地低下头看她,小狐狸睁大了滴溜溜的大眼,认真的开口:“不,应该是不离不弃的离,我,我一定不会离开燕离的。” 明明是认真到煽情的话,却是由毛茸茸的小狐狸开口,小狐狸尖尖的嘴角边还留着水果的残渣,真的是,燕离一下子笑出声来,“笨狐狸。” 在小狐狸快要炸毛的表情下,温柔的拭去果屑。 小狐狸又是呆呆地看着他,满眼痴迷。 “狐狸都是极美的,作为最美的我,当然要最美的名字,你说我要叫什么名字啊?”小狐狸趴在燕离怀里,期待地看着燕离。 “叫倾颜,倾城的容颜,喜欢吗?”少年轻柔地为小狐狸顺毛。 “倾颜?嗯!这个名字我喜欢。”小狐狸眯着眼,开心的点着小脑袋。 “燕离,夭儿的舞很美对不对。”小狐狸化成了人形,美的不可方物。 “为什么突然换了白衣?”燕离奇怪,她向来是最喜欢的红色的,而红色也极衬她。 “燕离,倾颜穿白衣一定会比红衣更好看。”美丽的少女笑得娇俏。 “燕离,燕离。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少女回头一笑,明眸皓齿,端得是明媚无双。 “我,”少年皱了皱眉,微张的口却是被少女打断。 “燕离,我要修行去了。我会成仙的。”少女一脸认真,自以为自己笑得开心,眼里却早已升起雾霾。 “不,我,”少年在少女转身之际张了张口,声音轻的让人无法听清,微微探出的手一瞬间便收回。 眼睁睁看着少女即将离开自己的视线。 优昙感觉自己被困在在少年的身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幕再次上演。 移步换景,转眼间便看见落英缤纷的美丽盛宴。 “燕离,我的名讳。” “我,桃,妖。” “桃夭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很配你。”黑发的女子清丽无双,眉心点缀的桃花花钿,为她更添了几分风华。 说着的话却是单纯至极。 是株桃花妖,美丽如仙子的妖。燕离只一眼便看出了,却仍是笑,念着,“桃夭。” 她的舞很美,步伐空灵,随心而动。 “燕离,你在画些什么?”黑发女子看着树下画画的少年,低头凑近,长长的发搭在少年的肩上,与少年的发缠在一起。 “像吗?”少年扬起手中的画,冲着桃夭笑。 “嗯,很像。”桃夭的唇角弯起小小的弧度,弯起的眼睛里仿佛盛满星光。 那画里的美人却是不及她三分。 燕离轻轻地笑:美人在骨不在皮,区区薄纸描绘不出她的至纯至真。 “可以教我吗?”桃夭轻轻开口,歪头期待地看着他,“我也想画燕离。” “好。”燕离回首对桃夭一笑。 长笛和舞,被看添香。 “你要剃度了。”女子站在大殿外,看着里面肃穆场景。 少年跪坐着不发一言,头上的乌发一缕缕落下。 女子也不离去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场剃度礼。 直到方丈放下剃刀,焚香净手,少年抱着师父的僧袍尾随其后,在经过女子身旁的时候。女子看着少年开口:“燕离,你放弃了吗?” 少年只是沉默,在女子黯然转身的瞬间,少年向前踏了一步,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抱着师傅的袈裟。 那天,少年站到了天黑,佛殿外僧来僧往,直到钟声响起,少年才似惊醒般,跑着,跪在师父门外,他以为,师父会答应,也许会答应,师父一向那么纵容他,可是第二天,听到的却是师父要闭关圆寂的消息。 他终于放弃。 那天,虚空寺安静到极点,满城稿素。 师父寂灭。 两粒舍利子被供在佛祖身前。 他披上了师父赠予的暗金色的袈裟,在众僧人的诵经声中走进佛殿,跪拜。 第310章 初见时的安静温婉;包扎伤口时的细心体贴;见到君无涯时的活泼跳脱;以及那份不能修炼的稍纵即逝地怅然―― “妹妹演得真好。”裴金虎喃喃。他是在现场看过姜幼胭表演的,现场嘈杂的环境,不古不现的搭配尽管表演中的人再出色,依旧能分了观看的人的注意力。 裴金虎虽然常听江导夸赞妹妹,自己也深以为然。 可从屏幕上看,是不一样的。 营造的氛围,画面的修饰,镜头的运转,每一桢画面都极为生动,更加的丰满。 屏幕上的妹妹,美得不可思议。 裴金虎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江导会说妹妹就是流萤了。 他也觉得再没有人比妹妹很适合这个角色。 可是。 “妹妹不是流萤。” 七妄有了新朋友,同往日般做着早课,诵经挑水,日复一日生活,七妄并未因此觉得无聊,只是心中莫名有了期待――期待着绯璃的到来。 “七妄,七妄我们去赏花,桃林的花开了,好美啊。”李员外种了三里桃林,如今正是盛开的理解,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来赏花,大片大片的花林就像粉色的云霞,美不胜收。一身绯衣的绯璃穿梭其中,带着灿烂的天容,红扑扑的脸颊愈发显得可爱。 七妄本来只是踱着小碎步,又担心他被人潮撞着,只得小跑着跟上绯璃的步伐,等跑到绯璃面前的时候,便见他狡黠一笑,不待七妄反应过来便是落了一场桃花雨,在他惊愕的表情中纷纷扬扬落下。他只能看见他愈发灿烂的眸子,“七妄,你这样好傻啊!” 桃花落了两人满身,也幸而李员外的桃花林不是为了结桃子。 “七妄,七妄你每天都呆在寺里不无聊吗?”绯璃捧着脸颊趴在石桌上看七妄诵经,看他灰蓝色的僧衣低着头挺拔着背,忍不住掰着指头算七妄念了几个时辰。七妄不无聊,可他无聊了啊,小声嘀咕着却也不敢打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盯着七妄,一边嘴里碎碎念不停,然后看着看着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七妄听着他的嘀咕也不烦恼,待诵完这一章抬头时却发现他早已睡着。风拂起他脸颊旁的发,扰得他皱了皱鼻子,七妄好笑地帮他把把头发别在耳后,模糊听见他嘟喃,侧耳去听,却是一句撒娇“七妄陪我玩嘛”。指尖顿了一下,复又将僧袍披在他身上。继续诵经,只是声音放轻了许多。 “哇!快来,快来,七妄你看小兔子的腿伤好了!”他回头冲着七妄扬起大大的笑容,又慢慢淡了下来,浅淡的眉毛拧成一团,“可是七妄,它就要回家了,以后就见不到它了。” 七妄低头揉了揉被绯璃抱在怀里的兔子,捏了快胡萝卜喂它,才轻声哄他“它家就在后山,你想它了就能去看它。” “可是后山那么大,我们要怎么找到它。”绯璃皱了皱眉,“七妄,我们留下它好不好。” “啊?不不不,绯璃它要回家的。”七妄慌乱,之前留下它是要给它治伤,伤好了怎么可以强留下它。 “不不不,我就要留下它。”闻言,绯璃挑眉,眼珠子转了转,低着头紧了紧抱着兔子的手,藏住嘴里的笑。 “唉,出家人,这,”七妄拧眉思考措辞想要再劝就听见绯璃突然的大笑“笨七妄,逗你的,我们送它回家。” 雪白的兔子在前面奔跑,红衣的小公子拉着灰蓝僧衣的少年在后面一蹦一跳地追,阳光正暖,岁月静好。 绯璃每个月总有那么十天不来,其余的日子便是来虚空寺给七妄当小尾巴,有时是突发奇想地各处游玩,有时是去街市以送药为名解馋,有时便是在后山也能待上一整天…… 七妄也曾问过绯璃的住处,绯璃总是东指指西指指,然后故作高深地捋着不存在的胡子,一本正经地说,“四海为家。”对此七妄自然是不信的,那样娇气的小人儿又怎会是四海为家养成的呢。 绯璃也曾去过七妄的住处,看七妄的房间简单,每次来便总会带些小玩意,被七妄劝说后,便也不再常带,只是偶尔还会送些东西,如今看七妄的房间,已不再是单调,而是多了些与年龄相符的孩子起。 床头的桌子上摆着绯璃的小泥人、绯璃亲手用后山的野草扎的蚂蚱、墙上挂着绯璃心血来潮时和七妄一起糊的风筝……抽屉里还有一盒给绯璃准备的糖果。每一处都是绯璃相处的点滴,历历在目。 哦,那个盒子的盒身是七妄央师父教着刻的,盒面上歪歪扭扭的小鱼和光头的小和尚则是绯璃的手笔。师父一如既往地待人亲和,让人心生儒慕,只是绯璃却是不大喜欢亲近师父,每次看见师父,她便要扭过头去,然后又偷偷地看师父,眼里的神色像儒慕又像恼恨,更多的则是七妄看不懂的复杂神色,七妄想大概绯璃只是别扭,毕竟那么好的师父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时间在两人的相处中不断流逝,成长着的不仅仅是两人的年龄,还有七妄的修为。七妄与初识绯璃时不过十岁,当时只觉得绯璃生的精致又灵气。过了三年,便发现他的不同――绯璃不是人类。 那天如往常般绯璃跟着七妄背着背篓去后山深处采药。后山深处有不少药植,任性生长,七妄每每采药便有种挖宝的乐趣。约莫是离虚空寺近,后山深处并无妖物,只有许多生了灵智的小动物,大多柔软乖巧。每有僧人来时便会围在不远处,一旦听见诵经声便如人般端坐,七妄见过几次,师父说万物皆有灵,它们与佛门亦是有缘。 “师父。” “嗯。” “大小姐她,她的病当真不能治好,宗门那么多药材灵植,还有许多传说中的灵药……” 在君无涯平静的目光中,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希望一点一点破灭,如黑夜里的唯一灯火,倏忽间沉寂。 君无涯从他的身上收回目光,平视着前方,这条小径上花团锦簇,一派欣欣向荣之色。 “阿萤天生无灵根,灵气堵塞,又浸于药植多年,如今药植于她疗效甚微。” 在慕容长空怔愣间,君无涯道出一个又一个残忍的事实。 “且,近来,她的身体愈发荏弱,即便是掌门师兄也无济于事。” “她的时日不多了。” “一切天定。” 慕容长空垂下了眸子,肉眼可见的整个人阴翳了下来。 君无涯却是无心关注他的变化,径直离去。 第314章 “喵~” 毛茸茸的小乖蹭了蹭赵瑚珊的脚踝,有些痒。 赵瑚珊低下头去看,小乖歪了歪脑袋,湛蓝色的圆乎乎的眼睛望着他,“喵~” 然后又蹭了蹭他的脚踝。 一只撒娇喵。 想起某个同样爱撒娇的人,赵瑚珊莞尔,倾身将它抱了起来,失笑,“忘了,还有你呢。” “喵喵。”小乖仿佛在附和般软乎乎的叫着。 阳光倾泻,一道道光影投落,赵瑚珊倚在沙发上翻看杂志,小乖趴在他的膝盖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小师父,狐娘娘让我们送来。”小妖递过蔬果,打量着两人,眼里是藏不住的好奇。 “谢谢。”优昙轻笑。 小妖摆摆手,蹦跳着远去。七妄依稀听见她们说,“两位师父身上的味道好让人亲近。” 回头,优昙已经打好井水,拧好帕子递给了七妄。 待用了倾颜让小妖送来的蔬果,七妄和优昙便向倾颜筑走去。 倾颜自变回原形,便不曾掩去妖形。七妄和优昙到时便看见她坐在院子里,斜倚在一张红色的软榻上,艳色的七尾在身后摇曳,一头红色长发未束尽数散在身后,仰着洁白的小脸,望着头顶的盛开的桃花,听到优昙他们的脚步声也不起身,懒懒的动了动毛茸茸的耳朵,轻声笑了起来:“当年,我可是很嫉妒她呢,同为妖修,她看着却比我多些纯净灵动,绕是同穿红衣,也比我穿着让人惊艳,又是跳的一手好舞,还比我先认识了那时的你。” 七妄和优昙止步。 说到这,她唇角勾起的弧度上扬了许多,“因不想被她比了下去,我便不再着红衣,每每都是幻化了白裙,又赌气地想着,白裙可是比她更和你的白袍相配。” 倾颜侧过脸来,抬起纤长的指将散在脸边的发抚到耳后,桃花落在石桌上,她低眸看着,“燕离,你说,人和妖相恋是不是注定不得长久,你和她是,我又是如此。”倾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像是询问,反倒像是在喃喃自语。 七妄看着她,本该说人妖殊途,人和妖是不该相恋的,可看着她明明是笑着却让人觉得她很难过的脸,怎么也开不了口,甚至觉得人和妖似乎没什么不对,佛渡世人,众生平等,佛祖会包容的。 绯璃她,这个名字出现不过一刹那,七妄心跳骤停,又极速跳动,他的脸色瞬间发白,慌忙低下头,在心里默念了几句“信徒一时糊涂,佛祖莫怪。” 然这个念头却在他心里扎下了根,尽管细小,假以时日,必然会长成参天大树。 “倾颜,”优昙见她这般,想要开口劝说。 “罢了,何必强求。”却是倾颜站起身,看了眼优昙欲言又止的神色,轻启红唇:“燕离,哪怕消逝,她也应是不曾后悔过。” 优昙握着佛珠的手,捻了几下。 “我又怎会后悔呢。”倾颜展颜一笑,不是淡雅浅笑,也不是艳丽妩媚的娇笑,而是笑得张扬,笑得释然。 这是七妄这两天第一次见着她这样笑。 优昙闻言看她,她的样子渐渐与记忆重合。 “阿弥陀佛。”优昙开口,“你素来通透。” 倾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艳色的七尾悠闲地摆动。 “若我不曾记错,四十年前,你已修到九尾,并隐隐有渡劫飞升之相。” “如今你失去两尾,”优昙摇头叹息,“修行不易,如今倒是可惜了。” “是吗?”倾颜扫了眼身后的尾巴,笑得毫不在意,余光却尾随优昙,“不过是渡劫罢了。” “情劫?”七妄低念。 “是了”倾颜抬手撑着颊看着七妄,宽大的袖口滑落至肘处,端的是皓腕凝霜雪。“无论,人或是妖,飞升都是要渡情劫的。”她看着七妄,眼尾却扫过优昙。 “渡不过,会,如何?”七妄握紧了手。 “轻则毁了修为,重则身陨。” “这样。”七妄低头,手上青筋已露,可见用力之重。 “你既知晓情劫的严重,”优昙拍了拍七妄的肩,看向倾颜,面色严肃,“九尾本是逆天修行,容不得半点差失。” “自然,若想渡过这劫,还得与他了断,因果,因果,这果该收了。”倾颜也正色起来,看向优昙的眼神却是晦暗不明。 桃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洒在她的白裙上,相得益彰。 “他也该到了。”优昙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去。 优昙话刚落,便听到远远传来几声风啸。 是谁?七妄不解,仍注意着师父的动作。 优昙抬步离开,七妄跟在优昙身后,才走了几步,便隐约听到倾颜轻声说了句,“来了。” ―― “你来了。”倾颜平静的看着来人,红发飞舞,衣袂飘飘,桃花飞舞,宛若仙人。 “是,我来了。”青年看着倾颜的妖形也不惊讶,眼下的乌青是温和的笑意也掩饰不了的疲惫,风吹过,他宽大的衣袍下是遮不住的清瘦。 正是刘金科。 倾颜看着他的脸打量了下,皱眉仍只是笑,“是来寻你的儿子?怎么不怕只能带回碎骨。” “我知道你不会。”青年笑了笑,眉目舒朗,清辉流转,这一笑使得原本温文儒雅的面容更加出色。 “嗯,他还活着。”倾颜挥手,袖口拂过石桌,开口“坐。” 刘金科也不推迟,安静地坐下。 倾颜撤去茶具,换了酒壶,斟酒后,白皙的手推去。 粉色色泽的佳酿伴着醉人的酒香。 他执起酒杯,看了倾颜一眼,垂眸轻嗅,“是桃花酿。” “嗯,已经酿好了。”倾颜低头饮下,“手法生涩,味道却是不错的。” 一人一妖安静的相对坐着,无话却是十分默契和谐。 待他放下杯子,眉眼舒展,看向倾颜。 桃花朔朔而落,她依旧如以往一般。 他看着她的眉眼,唇角的笑意浅浅,她今日较之往常也开心许多。 裴金虎先把链接分享给了陆屿,然后就把手机递给赵瑚珊。 “你看看,我长得也可好看了,底下可都在夸我呢。”裴金虎递来的那篇是个合集,有高清的构图唯美的照片,也有衍生的同人手绘,也的确如他说的,评论里对四个哥哥的评价大多是awsl,国欠哥系列,虽然裴金虎的评论不是最多,却也不少,阳光健气,一笑露出白亮的牙齿来,灿烂得晃人眼睛。 凭借这个笑容,便是最招眼的。 置顶最上方的正是江导一眼确定流萤一角非姜幼胭不可的那段十几秒的短视频。 因为构图和灯光,即便不甚清晰也能看出几人的好颜色。 第316章 新年特别番(狐假虎威cp) (待替换) 在录制前一天,姚鸽见到了那两个小朋友,五岁的哥哥牵着三岁的妹妹,五官精致,都是极好看的孩子。 哥哥穿着小西装打着蝴蝶结,像个小绅士,可小绅士秀气的小眉头微微皱着,表情也酷酷的,很高冷,看着不大好接近。 妹妹则是一身粉色的蛋糕裙子,微卷的长发,戴着小皇冠,打扮得就像个小公主,小公主含着一根棒棒糖,见着她便冲她甜甜的一笑。 会心一击,姚鸽面上镇定,心里的小人儿眼里冒着桃心,可可爱爱!白嫩嫩的小脸肉肉的,让人手痒痒很想捏。 “这是哥哥,五岁,屿安,小名小雨点。”林慧先介绍了酷酷的小绅士,然后便拉着小公主的手,“这是妹妹,芸月,三岁,小云朵。” “小雨点和小云朵。”姚鸽点头,由衷得夸赞道,“名字很可爱。” 屿安闻言抬头看向姚鸽,因为一直注意着他们,姚鸽下意识便想给他一个微笑,可不待姚鸽弯唇,便看见屿安又立刻低下了头。 姚鸽有些尴尬,小雨点看起来不大喜欢自己啊。 尴尬一闪而逝,姚鸽注意到一旁被屿安牵着手的小云朵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得瞧着自己。 “小云朵和小雨点,这位便是,”介绍完小朋友,便是把姚鸽介绍给他们。 “我知道,是妈妈!”还未等导演说完,小云朵便放开了哥哥的手,棕色的小皮鞋啪嗒啪嗒得跑了过来,然后紧紧得抱住了姚鸽的腿。 姚鸽被她的动作怔愣了一下,低下头去看她,便见她仰着头冲着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姚鸽感觉衣角被轻轻拽了一下,她下意识得弯下腰去看她。 “么嘛~”脸颊上蓦的一软。 小女孩香香软软的吻落在了脸上,她儒慕又欢喜的目光晶亮得看着她。 随之而来的是甜甜的小奶音,“我喜欢妈妈。” 姚鸽的心一下子便化成了水,她伸手抚上了脸,刚要回应她,“我,” “小云朵。”小雨点走上来拉开了小云朵,隔开了姚鸽和她的距离,一本正经得教育小云朵,“不能乱亲人。” 礼貌而规矩,可姚鸽从他的小脸上却分明得看到了些许警惕和防备。 他不喜欢她。 这个认知让姚鸽有些失落,她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姚鸽自然不会自信到旁人都喜欢她,只是接下来和两个小朋友会有将近三个月的相处时间,小朋友长得可爱又讨喜,她看着也很喜欢,自然希望和他们打好关系。 可一开始便被那么可爱的小朋友讨厌,她总是有些失落的。 “妈妈,哥哥不讨厌妈妈哦,哥哥只是害羞啦。”小奶音软萌软萌,看出了姚鸽的失落,小云朵从屿安的身后探出小脑袋,咬着棒棒糖笑眯眯得安慰。 “哥哥也喜欢妈妈哦。”小姑娘又补充道。 姚鸽愣了一下,下意识去瞧小雨点,只看到一个黑压压的小脑袋,抿了抿唇点头,笑着说,“我也喜欢你们哦。” “骗子。” 声音很轻,恍若错觉。 姚鸽怔愣得望向发声地。 小雨点的小脑袋依旧低着,安静得仿佛从未出过声。 明明说了尖锐的话,却让姚鸽觉得他在委屈。 很奇怪的感觉,姚鸽便出了神。 “姚鸽。” “啊?”姚鸽回神,看着曲杰,愣了一下,应声,“嗯,曲姐。” “在想什么呢?”曲杰并非真的要问,低头看着两个小朋友,然后把两个造型可爱玩偶递给了他们。 曲姐弯下腰,声音放缓放柔,生怕吓着两个小朋友,“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姚鸽妈妈的家,那里也会是接下来你们住的地方。” “看一下布置的房间,不喜欢的的尽管跟姚鸽妈妈提,让她帮你们改哦。” “真的吗?”小云朵仰着头,一脸期待。 “当然喽。”姚鸽笑眯眯得点头,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根本让人不忍心拒绝,“小云朵喜欢什么样的就什么样的。” “妈妈真好!”小云朵又踮起脚尖奉上一个香香甜甜的吻。 “姚鸽,牵着小朋友上车。” “嗯呐。” 小云朵已经把软软的小手递了过来,抓着席安的三根手指。 另一边的小雨点没什么动静,直愣愣得看着姚鸽递过来的手,抿着唇,秀气的眉头皱着,好半晌,才把手伸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姚鸽总觉得小雨点握得很紧,就像是怕她会消失一般。 可怎么会呢?姚鸽瞟了一眼小雨点依然冷冰冰的表情,抿了抿唇,舔了下嘴唇,小雨点可能是紧张了。 保姆车的底盘有点高,对于两个小朋友来言,无疑是困难的,曲姐却细心得带了小凳子,放在车门边上。 “妈妈抱抱!”小云朵拉了拉姚鸽的手指,撒着娇。 姚鸽下意识侧头看向小雨点,她要抱小雨点的话,是要松开手的。 小雨点也正好抬头看着她,目光灼灼,见她看过来,唇又抿紧了些,然后把手从姚鸽的手里抽了出来,动作很慢,让姚鸽下意识得握紧了些。 如果松开手,他会对她失望的。 也许是她自作多情,可她总觉得小雨点不舍得她,是不想她松开手的,明明神情冷淡,却仿佛包含了许多委屈。 小雨点眼睛一亮,又立刻黯淡了下来,他疑惑得看着姚鸽,不理解她为什么没有放开自己,明明她不喜欢自己。 “小雨点,需要妈妈抱吗?”姚鸽蹲下来,眉眼弯弯,轻声问小雨点。 小云朵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先问的,可妈妈却不理自己先问哥哥。撅了撅嘴,眨巴眨巴了眼睛,看着哥哥和妈妈。 “不用,”小雨点摇头,然后看着凳子。“我自己可以。” 握着自己的手离开,小雨点的唇又抿紧了些,刚迈着小短腿往凳子走去。 下一秒整个人却被抱了起来。 他诧异得仰着脑袋看着姚鸽,可眼里有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亮光,亮晶晶的,满是欢喜。 他揽着姚鸽的脖子,别扭得开口,“我没有想让你抱。” 姚鸽低下头,温柔得笑着,眉眼带着些许狡黠,“嗯,是我自己想抱小雨点。” 小雨点不重,姚鸽甚至觉得他有些瘦,如果再胖些,肉肉的会更可爱。 姚鸽抱着他,然后对小云朵道,“小云朵,妈妈先抱哥哥,然后在抱小云朵好不好。” “好呀!”小姑娘甜甜脆脆得应声,然后冲着哥哥眨了眨眼睛。 小绅士的脸立刻红彤彤的。 第157章 不坦诚的人 老友? 席崎下意识握紧了掌心,心下震颤,他知道那个老友是外公。 “小琦呀,喜欢这镜子吗?”席老先生对老友送来的巴掌大的古镜爱不释手,笑呵地看着自家外孙。 “男孩子不喜欢镜子。”年幼的席崎摇了摇头,字正腔圆说得一本正经,可那双圆圆的凤眼分明是盯着铜镜的,显然喜欢得紧。 而这,席老先生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这有什么,男孩子怎么就不能喜欢镜子,”席老先生笑了起来,“镜子呀,是好东西,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明得失?”小席崎重复着老人的话语。 “这镜子送给你了,好好拿着。”说完席老先生就把铜镜塞到了席崎怀里,背着手离开了。 彼时年幼的席崎似懂非懂,他抱着镜子,低着头看着里头不大明朗黄澄澄的自己,唇角翘起小小的弧度,一双凤眼亮晶晶的,对于那面铜镜他分明是喜欢的。 而后来长大逐渐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他便用这枚铜镜警醒自己,虽不是时时戴在身侧,但却也被装进了行李箱放在定居之处。 因而在他上大学时,铜镜便也带到了宿舍。 对于席崎的神游,姜沐笙恍若未见般依旧道,“她穿过来,应该与那面镜子有所关联。” 应该有关联?席崎在心中摇头,不,是必然有关。 席崎记得胭胭初来乍到那日,自己曾在上铺捡到一根长发,胭胭矜持懂事,并不是会乱动旁人东西的性格,因而,她的落点便应是在那里。 那枚铜镜,彼时便放在床头的收纳盒里。 所以,那枚铜镜便是穿越的关键。 只是不知铜镜之所以能承载人穿越有什么条件? “如果,”席崎薄唇未抿,对于那面铜镜欲言又止。 “小崎,你相信缘分吗?”姜沐笙又问。 “什么?”话题一下子跳转,席崎不明所以。 “小丫头能来到这里,我能去小丫头的时空,都是太缘分的事情不是吗?”姜沐笙笑了一下,把那枚一直贴身放着的镜子拿了出来,巴掌大小,上面雕刻细致,纹路优美,喜鹊眸光清亮栩栩如生。 的确是那枚铜镜。 席崎攒紧了掌心。 他承认,自己并不坦诚,他不想交出铜镜。 姜沐笙看着铜镜中轮廓并不明朗的自己,弯唇叹息,“来,不可测;去,亦不可测。” 一语成缄。 耳边隐隐约约有琴声的琴声,因为隔了些距离,本就是自娱的琴声入耳便不那么清晰。 绕开陷入沉默的席崎,姜沐笙寻着琴声向外走去。 隔着玻璃花房他看见,小丫头坐姿端正,眉目怡然,抬手拨弦抹复挑,一举一动俱是优雅流畅,飘然若仙。 手下的曲调活泼,是古琴版的小狗圆舞曲。 他记得姜暮笙初次教小丫头学琴时,教的也是一首欢快的曲子,稚子扑蝶。 他仿佛透过她看到了那个少年执着小丫头的手,手把手地教导模样,看到小丫头仰着脸鼓着腮撒着娇说了累,又偏偏每日都会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板凳上对着琴练上许久。 只因为那是她哥哥喜欢的琴。 姜沐笙莞尔,脚跟一动,靠在了身后的树上,欣赏着里面的少女的一举一动。 少女纤长窈窕初见的身姿,纤细优雅的手指,如云的鸦发…… 他想到了早时从舅舅那听到的赞美,灵气逼人;想到了弹幕里热度最高的评论,小仙女。 见到小丫头后一直处在不可思议又欢喜如梦的状态中,实际上,连小丫头的五官都未曾细细打量,而是被记忆占了上风。 现在隔着玻璃观望,方才静下心来。 也被她惊艳着。 既是精致的五官,也是动人的气质:宜喜宜嗔宜静宜动。 这是一个无论在何时何地出现,都让人会为之惊艳喜爱的少女。 那些错过的时间里,年幼的小团子渐渐抽长。 而这段岁月里,尽管他不曾参与,他也知道小丫头会很好,很好地成长着,因为,有那个少年用生命在关爱着她。 已逾十数年,那些记忆算不得太长,许多零碎的他早记不清。 但记忆中姜暮笙的隐忍,欢喜,对小丫头的疼爱和依恋,却历历在目。 那个少年不曾说出口的事。 即便是如今,他也不会对小丫头说出口的事。 小丫头,总该回去的。 他们,赌不起。 ——古今分隔符—— 哗啦——年轻的帝王俯身挥袖将案台上的奏折全打了下去。 “逆臣!” “陛下息怒。”长奉连忙跪伏在地。 “息什么怒。朕是天子,天下之主,怎么,连处置一个乱臣贼子都不可?”年轻的帝王怒发冲冠,瞪视着那一地奏折,青涩未褪的眉眼全是一股狠戾晦涩。 抬手间又是将砚台砸了下去,朱红的墨水洒了长奉,兜头兜脸。 长奉跪伏在地上,不敢再劝。 军情政策全由摄政王一手把持,平日里送来的奏折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次可好,全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分明是挑衅! 逆臣,逆臣,全是逆臣! 他瞪视着奏折却是毫无办法,权利,他如今不过是个空壳子。 地上一本本凌乱的奏折构成了那人漠然雍容的脸,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明明只是个贱种。 年轻的帝王拂袖而去。 长奉伏在地上收拢着奏折,尽管不敢去瞧那奏折上的文字,他也知道那些奏折上无非是同一个诉求:恳请陛下还太师清白。 作为太后调到新皇身边的心腹,他知得更多。 姜太师历经三朝,门人弟子无数,大殿之上亦有近半数受过太师教诲,而太师为人更是无可指摘,先皇曾赞其兼济天下,有不世之材,而太师却从不拉帮结派,玉蕴珠藏,是为清流,这样的人,无疑是拉拢最好。 可惜,长奉心下暗叹,先皇驾崩那日,最后见着的便是姜太师。 那日先皇有什么遗嘱,只有太师知道。 只这一点便教人忌惮。 又因着素闻姜太师之子姜暮笙与摄政王相交甚笃,年初时,太后曾私下向太师提亲,意欲将姜家次女迎接入宫册封为后,却被太师以小女已有婚配为名拒了,太后还曾叹一句可惜。 竟是不知这婚配对象就是摄政王。 长奉想着那日帝王得知后盛怒之下杖杀数十名宫女内侍一事,头低得更深。 第160章 更深的秘密 “学长哥哥去哪里?”穿戴好的姜幼胭疑惑地看着姜沐笙匆忙离开的身影。 “也许是有急事。”陆屿收回目光,敛去眸中的疑惑,他弯下腰为姜幼胭整理好耳侧的碎发。 “流萤,慕容长空,准备。”远处场务举着喇叭喊人。 “加油。”陆屿轻笑着伸出手握了拳头。 姜幼胭点头,也握着小拳头和陆屿轻轻碰了一下,“加油!” 学长他,是发现什么了吗? 陆屿对那枚镜子的穿越功能也十分信服,对胭胭的离开也做好准备,又或者是不得不接受:总会离开的。 胭胭在那个时空有在意的人和事,有她必须完成的责任,他们没有权利去为她做任何决定,能做的只有成全,这是陆屿早就给自己确定的定位。 正在思考着身后传来声音,“陆先生你在这里。” 陆屿回眸,问,“怎么了吗?” “胭胭会多一场戏要跟您说一下。”蔚然记下自己突来的灵感后就发现方才讨论的两人已经离开了。 不过给那个谪仙公子多写一场戏,姜幼胭必然也多一场戏,他思索了一下,便先过来跟陆屿说了。 “嗯?是什么样的戏?”陆屿猜测应该是学长要了一场戏,有些好奇。 “是一场教授学琴的戏,那位先生饰演的是流萤的表哥。” “表哥?”陆屿讶然而后轻叹,“真是让人嫉妒的角色。” “诶?陆先生在说什么?”他的叹息太轻,蔚然没有听清。 “没什么,”陆屿摇头,“我会跟胭胭说的,胭胭应该会很开心,谢谢编剧。” “不客气。”蔚然莞尔,“哦,对了,陆先生和胭胭认识那位先生对吗?” “嗯,认识的。”陆屿颔首,“是我们的学长。” “是这样,对了,一直没有问过您,你们学校是影校吗?” “怎么这么问?”陆屿失笑。 “你们的颜值都很高,不在影校很可惜。”蔚然赞叹,“而且,不知怎么,总觉得陆先生很眼熟。” “眼熟?”陆屿问。 “对,就是很亲切的感觉,还有就是有种遗憾,啊对不起,我只是,” “没关系。”陆屿摇头,轻轻的笑了一下,他的五官在眼前突然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了起来,若是那个少年长大,应该就是这个样子,蔚然下意识地唤了出来。 “安安。”这两个字仿佛给了他勇气,他是见证过那段时日的人,尽管不曾参与制定那些成长计划,但他的期待是不是也曾伤害到那个孩子? “陆先生,我们欠你一句抱歉。”蔚然抱着笔记本,郑重地道歉,“我们的喜欢成为你的负担。” 他的声音很轻,并不想让旁人听到,打扰了这份平静。 陆屿脚步未停。 —— 姜沐笙离开影视基地后,突然就有些茫然,他要去做什么?去拿回那两块铜镜吗?铜镜合起来就能穿越吗? 他茫然地站在入口处,突然就失去了动力。 他只是突然间窥探到了秘密,一个更深的比他知道的秘密还要更深的秘密。 在十四岁之前,他还穿越过一次。 姜沐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段记忆。 姜暮笙不喜热闹,鲜少庆贺生辰,他拥有的记忆是自小丫头问过那句“哥哥不过生辰吗?”姜暮笙才开始庆贺生辰。 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是缺失的,不,确切的说是自己穿越的记忆,以及拥有的姜暮笙的记忆都是缺失的。 姜暮笙的年龄极有可能是假的。 “父亲,这是妹妹吗?”姜暮笙推着轮椅出来,望着姜问之手中的襁褓, 姜问之将遮掩婴儿的襁褓拉下来了一些,他俯下身送给姜暮笙看,“嗯,是妹妹。” 婴儿很小,五官也很小,皮肤很嫩,红彤彤的一小团,看不出多漂亮,但在姜暮笙眼里,没有比她更可爱的了。 姜暮笙小心翼翼地压着一点点布料,看那个婴儿,婴儿睡得很香,握着小拳头,只在领口露出一点点来。 姜沐笙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小拳头,软软的,滑滑的,他不舍得移开目光,只是小声地问父亲,“妹妹有名字吗?” 姜问之慈爱地看着他的动作,摇头,声音也放轻了许多,“还没有起。” “胭胭,叫胭胭好不好?” “为什么叫胭胭?”姜问之不免好奇。 “妹妹红彤彤的,就像娘亲的胭脂。”姜暮笙浅浅地笑了。 姜问之愣了一下,也笑,“可以,阿笙会照顾好妹妹吗?” “会的!”穿着规矩的少年回答得毫不迟疑,他仰着脸,一脸期待地问,“父亲我可以抱抱妹妹吗?” 姜问之闻言轻笑,将襁褓送了过去,“当然可以。” 那是姜暮笙第一次见到姜幼胭的场景,那时众人口中的他是十岁。 姜沐笙回忆着,不对,姜沐笙摇头,娘亲,娘亲? 姜问之之妻何氏,商户之女,自幼体弱,不宜见风,因而长居府中,从未出席宴会。而姜暮笙出生时更是生时难产,不足月而出,因而姜暮笙的病弱从未有过质疑。 而在十年后生产姜幼胭时更是难产离世。姜问之俊美博学,未及不惑,仍是许多闺秀的夫君人选,但姜问之伉俪情深,不愿再娶,圣上感怀,赞其情深。 但,这个人若是不存在呢? 即便姜沐笙拥有姜暮笙的记忆,记忆中也从未出现过一个娘亲的角色,百善孝为先,即便病重,也不该不曾见过才是。 这是姜沐笙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他突然发现自己拥有的姜暮笙的记忆是不完整的。 他记忆中便是幼时姜暮笙病弱,常年坐在轮椅上活动,少有朋友;而在姜幼胭到来后,少年仿佛重新燃起了希望,每日例行的药浴,可以代餐的汤药,还有姜父的陪同练习,他渐渐可以下地行走,体质虽弱,才华却已在京中独占鳌头。 可拥有姜暮笙记忆的他却是知道那些并非强身健体的药,而是解毒药。 他原本以为那姜问之和姜暮笙守护的秘密是姜幼胭,她并不是姜家的孩子,姜沐笙记忆中她是姜父那日从府外抱回来的。 而姜暮笙的娘亲、姜暮笙的年龄,还有他体内带着的毒,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姜暮笙,你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第161章 时间不多了 一点多的时候,姜沐笙回来了。 “我们已经吃过午饭了,”姜幼胭秀气的眉微蹙,“学长哥哥回来晚了,午饭都收走了。” “别担心,我已经吃过了。”姜沐笙心暖了一下,笑着将手里提着的纸袋拎起,“还带了果茶,店长说这款最受女孩子欢迎,你应该为会喜欢。” 姜沐笙剥开吸管包装插好了递给姜幼胭。 “还有小屿的。”姜沐笙没有落下陆屿,不过陆屿可就没有这么服务到家的待遇了。 姜沐笙递过来的果茶十分漂亮,缤纷多彩的水果彩虹般有序地排列,盖子顶上还放着一只长耳朵的小兔子。 接过果茶的姜幼胭立刻就抿了一口,目光亮晶晶的。“甜哒。” “我很喜欢,谢谢学长哥哥,”姜幼胭抱着果茶,一只手拨弄着小兔子的耳朵,有些好奇地看着姜沐笙,“学长哥哥先前是有什么急事吗?” 当时她瞧见学长哥哥脚步匆忙,心事重重的模样,是有什么急事。 “嗯,有点小事。”姜沐笙莞尔,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虽然知道学长哥哥是在哄她,不过姜幼胭还是抿了抿唇,点头浅浅地笑了笑。 学长哥哥不说,便是不希望她知道的,探究太过反而不好。 姜沐笙笑意更深,招人疼的小丫头。 “怎么了,小屿怎么一直盯着我?”姜沐笙偏头,桃花眼一弯,看了眼陆屿手里没动过的果茶,笑眯眯地看着他问,“这个口味不喜欢吗?” “没什么。”陆屿摇头,一张笑脸没有泄露任何情绪,陆屿看不出什么,也不收回目光,只与他对视,“谢谢学长。” “不客气。”姜沐笙莞尔又低下头与姜幼胭说话,哄小孩子的软软语调,“对了,小丫头,我要和你一起拍戏了,开心吗?” “真哒?”见姜沐笙点头,姜幼胭立刻弯了眼睛,笑吟吟的,“开心,大哥哥二哥哥还有四哥哥也都和胭胭一起拍过戏呢。” “这样的话,就差小屿了呢。”闻言,姜沐笙颔首看向陆屿,意有所指,“小丫头的哥哥们都和小丫头一起拍过戏了,会留下很美好的记忆呢。” 留下美好的记忆?学长是在隐喻什么?陆屿当下皱眉,“学长?” “怎么了小屿?”姜沐笙仍是笑着,明知故问。 姜沐笙心中道歉,原本想着顺其自然的他,要开始布局找到送胭胭回去的方式。 他无法想象那个如玉温雅的男子日渐枯萎,如果世间有他在意的,也只有小丫头了。 他的时间不多了。 待场务整理好来唤人,姜幼胭挥着小手哒哒地跑过去,姜沐笙便坐在了陆屿身侧与他一同遥遥关注着小丫头的拍摄进程。 耳濡目染,又是半个艺术圈的人,姜沐笙对影视并不陌生,对身侧这个少年的往事,他也略知一二。 各个领域总不乏人才,天才却是寥寥,他身旁的这位却算得上一个。 “小屿不打算回来吗?”姜沐笙单手托着下巴偏过脸去瞧他,桃花眼不笑亦是含情。 今天的学长总在有意无意地引他说话。 “学长想说什么?”陆屿收回目光与他对视,一双琉璃瞳目光幽幽。 姜沐笙看着他的眼睛,瞳色偏浅,澄澈而通透,可这样的眼睛最容易看出情绪,也最容易隐藏情绪,他温声仿若呢喃,“在意着又厌恶着,小屿也很矛盾呢。” 却是明白了他这番没头脑的话般,陆屿摇头,“也许只是软弱。” “哦?”姜沐笙眉峰轻挑,等待他的下文。 陆屿不答反问,“学长觉得什么是演戏呢?” 姜沐笙笑着摊手,“比起我,小屿不是更清楚吗?” 陆屿紧追不舍,“学长的天赋更甚。” “哈?”姜沐笙大笑,笑得花枝乱颤般,“小屿真会夸人。” 铜墙铁壁,油盐不进,陆屿放弃打哑谜,直接开诚布公地询问,“学长,你发现了什么?又或者,你在隐藏什么?” 姜沐笙低笑,同样不答反问,“小丫头对小屿而言,是什么呢?” “光,”陆屿不假思索,又强调了一遍,“是光。” 并非是救赎是空洞麻木世界中的唯一的光,这样太过沉重,陆屿也不认为自己这般脆弱一蹶不振。只是恰好姜幼胭的出现,像一缕微光,温暖柔和,让他觉得开始有了期待。 “光吗?很特别的评价。”姜沐笙看着他,展颜而笑,语气淡然,“对于姜暮笙而言,小丫头也是光。” 光,他唯一的光。 同样是光,而重要的程度却不同,姜沐笙说得平淡带笑,陆屿仍是听出了那份沉重。 他口中的姜暮笙,自然是胭胭的亲哥哥,直觉告诉他,姜暮笙应该就是学长隐藏的秘密,陆屿等待他的下文。 “小屿,他的时间不多了。” 陆屿愕然。 姜沐笙的表情很严肃,他没必要在这方面说谎。 陆屿看向拍摄中姜幼胭,是一场喜戏,她正笑得灿烂,脸上没有半分阴霾,他问,“胭胭知道吗?” 问出去后他已经猜到,胭胭多半是不知的。 “她不知。”印证了他的猜测,姜沐笙摇头,目光温柔,“那是他们所有人守护着的秘密。” 他们? 陆屿皱眉。“我能做什么?” “什么也不需要做。”姜沐笙摇头,“我们谁也不知道契机是什么,什么也不需要去做。” “镜子能将小丫头送过来,便能将她带回去。”姜沐笙看向场中的小丫头,灵动朝气,轻易地便夺去所有人的目光,他突然开口,“谢谢。” 谢什么?陆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胭胭明媚的笑容,他立刻明白了姜沐笙道谢的缘由,只是,他蹙眉,“我们也是胭胭的哥哥。” 这理所当然的哥哥语气真让人不爽。 姜沐笙看懂了他的不满,弯唇浅笑,“的确。” “要是胭胭在这里长大,我应该会更愿意把她交付给你。” “学长!”这句话实在是不着调。 “小崎太冷,小三和小虎成双入对,而你,刚刚好,你在意小丫头,即便你不爱她,也会将她照顾得很好。”姜沐笙反而思考了起来,顺便点评上了。 “不爱?”陆屿摇头,“若是这样,我不配。” “胭胭值得爱她的人,值得真挚的感情。” “你说得对,”姜沐笙失笑,抚掌赞道,“你这么说,我更看好你了呢。” 七夕特别篇:狐假虎威1 “wuwu~wu——幸运遇见你,是你给了我莫大勇气……” 铃声刚唱了一句,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给抓了起来关了。 “唔——”瓮声瓮气地一道抱怨伴随着莎莎声响,顷刻间床上便鼓起了一个鼓包。 裴金虎把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侧过脸看着把自己整个脑袋都埋进被子里的人,咧了咧嘴角,笑得有些憨。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然后轻巧地关门。 不多时楼下便传来了细微的哐当声。 即便是过了几年,裴金虎的厨艺依旧没什么长进,不过简单的煎蛋炒饭之类的却是得心应手了起来。 把热牛奶和煎蛋蒸包放进保温柜里。裴金虎又上了楼。 “该起来了。”裴金虎俯身拍了拍鼓包,粗犷的嗓音柔和了八度。 鼓包没有动静,裴金虎便又拍了拍。 被子底下便踢出来一只白皙的脚,正踢到裴金虎的腿上,力道不轻不重像是在撒娇,裴金虎便熟练地伸手捏了捏那只脚掌,脚弓弧度美好,与他的大手契合,脚掌纤瘦白皙泛着玉泽。 手心里的脚挣了挣,裴金虎又捏了一下,叹道,“已经八点半了。” “吵死了。”一只手臂伸了出来,揪住了裴金虎的衣角。 裴金虎便又沉了下身子,压了上去,然后一只手把被子拉了下来,看着被子里长眉紧锁,眯着眼睛神色不耐的男人。 长发有些凌乱,贴附在脸上,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形状优美狭长的狐狸眼和尖尖的下巴。 面上睡得一团红晕,即便蹙眉的模样,看起来也很是可口。 这么想着,裴金虎便在对方的脸上唧了一口,心满意足地伏低做小,“二哥,真的该起了。” 看着偷香成功精神气很好的青年,再对比自己的浑身酸软,头脑发胀,本就没散的起床气让心头更郁,赵瑚珊一扬下巴然后一口咬住了对方线条轮廓都很是生硬的下巴,磨了磨牙。 力道依旧是不清不重,像是在撒娇。 若是赵瑚珊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大概一定会加大力气咬出血印子来。 “这怪谁?”裴金虎的份量不轻,赵瑚珊曲膝顶了顶身上的男人,“起开点。” “哦,”裴金虎乖巧地移开,仍坐在床边,然后就看着青年撑着胳膊从被窝里探出了半个身子,露出的半个胸膛上红粉一片。 “嘶——”长眉一拧。 “我错了。” 裴金虎认错得很快,低眉顺眼,“我不该胡闹的。” 闻言一噎,赵瑚珊哼了一声,转过脸去拿叠好放在床头柜上的衣服,只是耳朵根也红了,纵容他胡闹的自己算是帮凶。 刚套上长袖,一回头就看见那个大个子在傻笑,赵瑚珊一挑眉,刚要问他。 “二哥真好看。”裴金虎伸手将人一捞一带,刚离开枕头不久的赵瑚珊又倒在了枕头上,然后又是唧一口,稳稳地落在赵瑚珊微丰的唇上。 “我还没穿好衣服。”赵瑚珊抚额,推了推他,可被他这么一闹,眉眼间也全染上了笑意。 “二哥嫌弃我!”裴金虎立刻皱眉委屈巴巴。 谁该嫌弃谁呀,他还没刷牙。 赵瑚珊又是无语,可对着裴金虎嘟着嘴巴一脸索吻的期待脸,无奈,直接揽着脖子亲了上去,尽管下一秒就被某个肉食动物反客为主,占尽上风。 一个绵长的吻后,赵瑚珊有些气息不稳,拍了拍傻狗的脑袋,“行了。” “嗯嗯!我去给二哥挤牙膏!”裴金虎笑得一脸甜蜜。 看着他离开房间,赵瑚珊才伸手揉了揉腰,可真是甜蜜的负担。 昨天实在是太胡闹了些。 不过。 那是三天前,他陪小虎子回家过年。 也是他们在国外领证后第一次正式地见家长。 赵瑚珊是和裴金虎牵着手敲响得门,听见屋里的脚步声,赵瑚珊挣扎了一下,被裴金虎握得很紧。 “二哥,信我。” 对上那双圆而清亮的眸子,赵瑚珊停止了挣扎,尽管是他先告白,可实际上一直是小虎子更有勇气,承担了更多的蜚语。 阿姨和叔叔穿得很喜庆,大红的衣服和门上的红福相应,脸上也都是一派热情洋溢。 他们没有太多诧异,接过两人手里拎着的礼物,像以往一般热情地招呼着赵瑚珊。 是熟悉的房屋布局,沙发上的抱枕还是他和小虎子一起挑着买的,阿姨给他倒水的杯子也是他在这个家里的专用杯子。 只是赵瑚珊有一点点不自在。 像是个小偷,面对失主的局促不安,还有对两位一向善良的老人的不忍心。 “那个,小珊,阿姨可以有个不情之请吗?” “嗯,可以。”赵瑚珊垂眸,手无意识地握了起来,还是要来了吗? “可以叫我声妈吗?” “诶!” “这臭小子总算做了件值得夸奖的事,我可一直想要个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儿子好久了,那臭小子就随他爸,一点也没继承我的美貌!” “小珊,小虎子要是欺负你了一定要跟妈说,妈帮你揍他,叫上你爸一起揍他!” “嗯,我帮你揍他!” 出乎意料的,阿姨和叔叔都接受得很好。 “嘿嘿我就说了,我们家人都可好了,别怕,我一直在。”裴金虎站在赵瑚珊身后抱着他把下巴抵在赵瑚珊的头上,轻轻蹭着。 不远处的烟火绚丽,还有邻居的孩子嬉笑着追逐着,一盏盏孔明灯升起。 伴随着午夜的钟声,裴金虎的声音像是庄严地宣誓,“二哥,新年快乐。” “小虎子,把家里的烟花也放了。” “来啦!”裴金虎笑嘻嘻地然后拿了厚实的外套给赵瑚珊罩好便拽着人下楼,“二哥,我们放个大的,把他们的都比下去!” …… “不再多留几天吗?那么早就回去,孩子他爸还有好些拿手好菜没有做呢。” 他与裴金虎一起在家住了三天,作为内人陪小虎子一起接待来访的亲戚还有提着东西跟着小虎子一起去走亲访友,每一个亲戚也都亲切地招呼他,至少面上都没有嫌弃疏远。 每一天都很温馨,让他舍不得离开。 这样好的情绪一直包围着他,因为要矜持不敢在老家胡闹,以至于,昨晚兴奋得过分。 除了那个肉食动物一贯的好精力,也不乏他刻意撩拨的原因。 没有任何方式会比这更让他觉得彼此贴近。 “二哥!过来刷牙!” 裴金虎端着杯子冲他喊,笑容灿烂得晃人眼睛。 “嗯,来了。”赵瑚珊趿上拖鞋。 吃过早饭,赵瑚珊拿着墨镜口罩围巾给人包得严严实实,裴金虎低着脑袋任他打扮。 又忍不住环了二哥纤瘦的腰迹,撒娇,“好麻烦啊~” 赵瑚珊曲指给他弹了个脑瓜崩,“不想上热搜就包好,就算你想,也要注意着别让小屿和胭胭妹妹他们被发现了。” “一定不会被发现!”裴金虎忙正了脸色,“二哥,你说妹妹怀得是小外甥还是外甥女啊?” “都挺好的。” “是都挺好的,嘿嘿,老大和妹妹的脸都那么绝,随谁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行了,东西都拿好了吗?” “拿好了,那几套衣服都郑重地放好了,绝对没有碰到一根线!” “噗,别耍宝了。” “wuwu~wu——幸运遇见你,是你给了我莫大勇气,想和你在一起,分享所有喜怒哀乐情绪……” 铃声响起,赵瑚珊瞥了眼开车的裴金虎,弯了了眉眼,“嗯,我们在路上了。” 最深情不过摇滚歌手唱情歌。 第162章 戏中的表哥 练习生鲜少能碰手机,裴金虎他们基本上过上了与世隔绝的修炼生活,平日里除了练习便是练习,停下来的时候也累得只想补觉,不过偶尔能看些电视,《南柯梦》大热,又与大厂节目在一个平台首发,倒是成了练习生们的放松节目。 裴金虎倒是能看到姜幼胭的戏,只是,“怎么那么少!都不够看的!啊啊啊!妹妹出场好少啊!” “妹妹真的好精致啊,小仙女本仙,我粉啦粉啦!”跳跳捧着下巴,一边拿着脑袋在裴金虎肩膀蹭啊蹭,一边跟裴金虎打着商量,“嘿,虎子哥,别忘了帮我要妹妹的签名啊!” “一边去,谁是你妹妹,是我的妹妹!”裴金虎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 “不要那么小气嘛,你看,网上好多人都这么叫妹妹的!”看着迎面来的蒲扇大掌,跳跳抱着脑袋躲着,“啊咧!别动手啊!扑克,扑克救命啊!” 扑克笑而不语,拒绝掺和他们的打闹。 柯齐听着他们的对话,和这几日看着不好相处起来真诚又总是安利妹妹的裴金虎,抿了抿唇,走上前去,在两人压抑的目光中难得红了脸,小心翼翼地对着黑着脸的裴金虎也讨要一张签名,打闹着的两人一愣,跳跳先笑了起来。 而这段故事也在几天后的台前幕后花絮中也有播出,先前还觉得裴金虎这个酷哥有点眼熟的观众恍然大悟,又掀起了寻找小仙女四个哥哥的热潮。 姜沐笙受江导邀请想和姜幼胭一起拍戏的事,因为本就是蔚蓝设想的戏份,草稿也不曾删除,灵感找回得快,下笔如有神助,两天就把改好的剧本提交给了江导,大概是7分钟的戏份。 而闵闻之这个丰满的人设,和先前席崎他们友情出演的角色都有关联,也可以说是南柯梦的前传,在南柯梦中慕容长空不曾出世时,修仙门派的诸位天之骄子,种族不同门派心法亦是不同。 因为一场上古秘境卷入一场灭世的阴谋,天下沦为棋盘,各个门派为棋子,而其中正派之间的构陷,妖族和魔族的争夺,在数十年中诸多门派淹没于历史长河,而妖族、兽族、人族之间的隔阂也愈发严重,后演变于异族被召回,各界界壁不再互通。 姜沐笙饰演的闵闻之正气们的天才之一,是流萤的表兄,早年多次游历秘境为流萤寻找上古神药,而因为误入锻魔之渊神魂受到损伤而闭关修炼,却在出关当日得知自小宠溺着的表妹剖丹献祭而受到打击,此前不曾调养好的神魂再度动摇,而后堕魔,后带领诸魔退离修真界。 流萤与姜沐笙的剧情分为三段:一段是闵闻之教授流萤习琴;一段是闵闻之闭关前与流萤约好等他出来带她去游玩;一段便是出关时只看见流萤陨身的一幕。 姜沐笙戴好发套,一身素白长袍,衣襟袖口衣摆处都绣着浅色的竹纹,细节精美,而姜沐笙通身温润气质,端的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姜幼胭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姜沐笙,眸子渐渐湿润,仿佛穿越了时空长河,看见哥哥噙着笑向自己走近,目光总是包容而宠溺着,而自己永远不需要担心,不会有后顾之忧。 “哥哥。” “傻丫头,难过什么?”姜沐笙曲指点了点她的就能回去了。 “小笙这气派,可真像书本里走出来的世家公子。”余副导站在江导身边,笑着赞美。 江导一脸与有荣焉,再看与他站在一处的姜幼胭,不禁赞叹,小笙和小胭丫头都有特殊的气质,站在那里便比旁人多了默契,气场相融,活脱脱的古人,没有违和感。 “那是,也不看看是睡得外甥,都说外甥像舅,也是我这个舅舅优秀。”江导一甩头,那叫一个骄傲。 “老不要脸的。”余导失笑,“小笙可比你年轻那会帅气多了。” “第七十九场第三幕,开拍——” 竹林下清风徐徐,芳草萋萋,于天地间流萤与闵闻之席地而坐,只一把琴,一桌好茶,茶香袅袅。 “手要这般放,像方才那般,手指便要受伤了。”闵闻之一身素衣广袖,抬了抬流萤的手指点着动作。 “嗯,流萤记得了。”流萤点头,仰着脸,目光孺慕而崇拜。 闵闻之端着药膏汤盆放在一旁的石台上,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今日阿萤已经练了许久,且放下来休息会儿。” 流萤摇了摇头,头顶的步摇跟着晃动,“可是,流萤今日的琴还没有学会。” 闵闻之叹了口气,看向她的手背,“没有可是,我瞧瞧,手都磨红了,” 不待她再次反驳便握着她的手浸进了水中,温和地叮嘱,“先用水泡一会儿,涂些膏药,今天便就练到这里。” 流萤没有挣开手,只是仍小声地反驳着,“三天后便是哥哥的生辰,流萤想为哥哥弹一首完整的曲子。” “那也不必这么心急,阿萤已经练得很好了,我很开心。”闵闻之叹息地笑了,目光温柔宠溺,带着拿她没办法的宠溺。 “他们给人的感觉就像真的兄妹,气氛好好啊。” “画面感真的好强,好想让小流萤用亮晶晶的目光看着我啊,这个目光让人心都化了,被她这么看我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唉。” 席崎、陆屿、赵瑚珊或站在一旁、或抱着胳膊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听着耳边的评价,下意识开始了哥哥的较量:哼,谁还没被妹妹用这么崇拜的眼睛看过? 陆屿目光温和,“胭胭以往便是这样和哥哥相处的。” 胭胭的眼睛里不仅仅是孺慕和崇拜,还有着思念和追忆。 姜沐笙这身最肖胭胭的哥哥,他记得方才姜学长穿着这身戏服走出来时,胭胭眼中的震惊和汹涌的思念。 姜暮笙手把手地教她练琴、写字、为她讲故事,教她明辨是非,看着她一天天地长大。胭胭和他的哥哥,无法割舍也无法取代的一部分。 还在心中咬牙的赵瑚珊面上一讪,是的,无法割舍,亲情,真是神奇的纽带,将人紧密地牵连在一块。 尤其是在胭胭妹妹的父亲和哥哥都处在困难的时候。 第163章 换地图预告 姜幼胭的离开和她的到来一样猝不及防悄无声息。 那是在裴金虎获得冠军的那一刻,戴着王冠的他张扬地笑着,去看向妹妹的身影,入目的便是姜幼胭璀璨的笑容,人群因为他的举动关注纷纷站了起来,姜幼胭站在中间,愈发显得娇小,他们挥舞的手臂,高举的灯牌,闪烁的荧光棒,挥舞着,掩埋住了她的身影。 席崎、陆屿和赵瑚珊与她坐得很近,可即便这样近,也被人潮隔绝。 而就那么突然的,她不见了。 自那日姜沐笙提到后便一直被席崎装在口袋里随身携带的镜子突然发烫,惊讶之余,还未低头查看,余光便看见两步外的姜幼胭被人潮推远,还未来得及伸手,姜幼胭便消失了,没有任何预兆或者光晕特效,只是突然地消失了。 赵瑚珊和陆屿也看到了这一幕,而临近的陆屿更像是突然被定格一般,无法做出任何举动。 他们呼喊着,推搡着试图在姜幼胭消失的地方寻找,毫无头绪,只是口袋里的镜子不再发烫。 人群还在为演出欢呼呐喊,将他们的惶恐全部掩埋在汹涌的人潮中。 他们这才发现与姜幼胭同时不见的,还有姜沐笙。 —— 裴金虎的练习生出乎意料地顺利,用赵瑚珊的话说,便是他合该吃这碗饭。 原本的黑皮略显粗犷,瘦了白了的裴金虎就像是打磨的璞玉,愈发莹润光泽,夺人眼球。有着少年的朝气阳光,也有着青年的冷静理智;偶尔与人相处时的迷糊孩子气则让人会心一笑。 舞台上每一次的认真态度,呈现出来的日益进步逐渐完美的演出,表现的张力和感染力无疑让他成为瞩目的那一个;而台下与室友笑闹,一副重兄弟情义又偏偏高冷的神态,还有一个天然憨的妹控属性,与台上的他反差极大。 而这些追星女孩们给他取了个外号,雪橇三傻中的阿拉斯加,比二哈要高大秀气些,沙雕程度却不相上下。 而这个外号常常被赵瑚珊拿来调侃他,尽管他常常反驳自己是威猛霸气虎。 裴金虎走进决赛并不意外,场外投票截止时,他的场内投票和场外投票都是一骑绝尘,只要决赛没有太大意外前三名是稳的。 决赛前裴金虎早就托刘美华把入场券交给了席崎他们,而因为此时的《南柯梦》热播,流萤的谢幕更是让《南柯梦》的热度达到了顶峰,几乎包揽了前排热搜,流萤的献祭更是赚了一波眼泪,流萤红得如火如荼,更有娱乐节目以《流萤你的名字叫作红》为一期解说,分析流萤火的必然趋势。 而因为裴金虎是流萤的哥哥之一,也让很多人猜到流萤会来到决赛现场。 成团之夜。 席崎他们便放弃了那个能将整个舞台尽收眼底的最佳观看席位,只让赵瑚珊做在那里分散注意,而席崎和陆屿则陪着低调变装的姜幼胭坐在了稍后些的位置。 来现场的人很多,他们手里拿着个样发光的横幅和灯牌,为自己所喜欢的人而努力发光发热。 而舞台之上,年轻帅气风采迥异的20个少年,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发着光。 姜幼胭从未见过这么多人,仿佛将整个城市的人都聚集在了一块儿,他们满含期待,迎接着这个夏天,最受瞩目的男团的成立。 她也看到了四哥哥的应援色和灯牌,是炽热的大红色,热烈灼木,代表着热血朝气,蓬勃向上。 而在五彩斑斓的灯海里,红色占据了绝大的多数。 姜幼胭的手上也拿着红色的灯牌,头上戴了老虎的耳朵。 “胭胭,紧张吗?”陆屿低头问她,目光好笑地看了眼她攥紧的手,嗯,只看了一眼,多了怕她羞。 姜幼胭没有举着灯牌的那只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裙摆,一条条褶皱显示出了她的紧张,不是对人群的害怕,而是期待。 裴金虎的每一期节目她都有看,也有跟着投票打榜。 她见证了四哥哥的每一次进步,看着他因为跟不上团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队伍而彻夜练习;脚崴了依旧撑着表演完节目才发现肿了老高走都走不了;被队友误解产生摩擦的委屈;明明在安慰想家的队友自己也跟着猛男落泪;名次面临垫底的失落和反思;得到赞扬后亮晶晶的眼和别过脸后却红了眼 她期待着这个年轻的男团的产生,和所有喜欢他们的人一样期待着。 在决赛当天,裴金虎选了一首摇滚原创,这是冒险的举动,但他做到了,整个演唱厅都被他燃了起来,观众从心地被他带动着呐喊尖叫,掌声如雷,而裴金虎也得到了他的偶像薄辛的一直以来最高的评价。 卫冕称王不外如是。 “他,是这个夏天最特别的黑马,像一团火,让酷热的夏天更加燥热,每一次舞台他都全力以赴,以真诚而又执拗的姿态,不断地进步着,从最初的c一路冲到了最高峰的冠军之座。冠军,他当之无愧,他就是——裴金虎!” 薄辛接过助理端上来的王冠,看着面前满脸汗水的年轻人,他轻轻笑了笑。 “那年我19岁,他们说我是明日巨星;22岁,我离开舞台,转去荧幕,他们说我不务正业;26岁,我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是一张专辑和一个小金人。” “明日巨星,19岁桀骜的我觉得合该如此。38岁的我现在看你,也觉得合该如此。”薄辛平淡地讲述着,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话,“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薄辛!” “薄辛!” 裴金虎瞪大了眼睛,他茫然了半晌,最后也只是失语般尖叫了起来,这是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巨星!巨星” 人群欢呼着站了起来,他们尖叫着,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喧嚣着他们的热情,姜幼胭被人群感染,跟着站起来,呼喊着,挥舞着。 突变便在此刻而生。 周身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姜幼胭看到大哥哥和二哥哥焦急地向着自己跑来,看到他们面上的彷徨惊恐,可是她却做不到任何回应,身体仿佛受到什么牵引,来自遥远的召唤迫使她离开,而她并未觉得恐惧,那个牵引很熟悉。 她知道,她要回去了。 “很高兴能遇到你们,但是,要说再见了。” “再见了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还有哥哥。” “别怕。”温和清润的嗓音,带着熟悉的宠溺和安抚。 姜幼胭一怔,她惊讶地看去,是学长哥哥! 第1章 我是你的未婚夫 “咳咳。” 咳嗽声并不响亮却是将门外的小桃吓了一跳,手里端着的茶盏晃得洒了一片,她慌忙得去瞧那个屋子,门外的大锁没有动过,还牢牢地别着,可她的的确确听到了声响,就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她不敢乱想,慌忙跑去找南妈妈。 “南妈妈,画眉今天不能上台了。”画眉掩唇轻咳,即便面上带着妆,也粉饰不了病态。 画眉模样清丽温婉,擅长一手琵琶唱南方小调。 “听出来了,这嗓子要登台岂不是把人都吓跑了。”南妈妈皱眉看着她,摆摆手,“去去去,好生在屋里呆着,养好了嗓子,不然小心你这身皮子。” “谢南妈妈体谅。”画眉温温柔柔地道了谢这才离开,她知道南妈妈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南妈妈正要转身就瞧见小桃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南妈妈!那间屋子里有动静!” 那间屋子,画眉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 画眉给姜幼胭塞了簪子的事却是没有瞒过南妈妈的,她那日没有在摄政王面前说,今日也不会,她摆手让停了脚步的画眉离开,“好好休息去。” “是。”画眉福了福身退下,眉心微蹙有散开,那日只是她一点善心起,姜幼胭与她们是不同的,知道她本会无事,她也曾后悔过,如今便是不相干。若是回来了是再好不过的事。 “动静?”南妈妈皱眉轻斥着小桃,“稳重点,大惊小怪得像什么话。”, 小桃缩了缩脖子,这才回话,“是,我刚刚出来端茶,听到有声音,可门上落的锁还没取下。” 说到这里,她颤颤巍巍地问,“是不是胭姑娘回来了?” 南妈妈愣了一下,立刻蹙眉,瞪了她一眼,叮嘱,“叫楼里的人都绕开那里,远着些,别想别的,忘了楼里还有王爷的人,这会该得了消息,那边该是要来人了。” “是。”小桃连忙低头,她可不要再见着那个杀神。 如南妈妈说言,摄政王当下便收到了消息,那间房被封,锁之后,一直有人暗中盯着,有没有可以进去或是凭空出现,他再清楚不过。 得到消息后,立马便赶向了教坊司。 轻微的晕眩过后,姜幼胭感觉到自己的脚接触了地面,有不实的落差感。 空气中弥漫着粉尘,呛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掩唇压抑着咳意,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是教坊,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她回来了。 她站着的位置迎着那面雕刻着精美图案的铜镜,镜面布满了灰尘,,还带着些许裂痕,这些裂痕蜿蜒并不狰狞,而是构成了恰好的图形,就像学长哥哥他们所持有的镜子那般。 而这在她离开前是没有的,察觉到这点后,姜幼胭惊讶地伸手去碰,触摸到一手的灰尘,洁白的掌心立刻黑了一片。 裂痕处没有割裂感,如同本性如此。 抬手间袖口扬起又落下,上面的细小的花朵是二哥哥亲自绣的,绣线精致繁琐。 姜幼胭慌忙去摸身上的包,二哥哥给她做的背包还在,里面还有哥哥们准备的一包纸巾,一面镜子一把梳子,一包糖果,还有黑屏的手机。 姜幼胭突然就红了眼睛,她意识到自己也许再也见不到哥哥们了,那些仅仅相处了四个月,却对她全然信任宠爱着的哥哥们,她的家人。 姜幼胭听到取锁的声响,她还未来得及躲藏,就与走进来的人看个正着。 房间骤然迎入光亮,久不见光的粉尘在空中飞舞。 来人优越得身高划下具有压迫性的阴影。 他的目光阴翳冷漠,像深夜中眼泛着幽幽绿光的狼。 姜幼胭没被他的目光吓到却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的人与大哥哥的五官逐渐重合起来,他竟然和大哥哥长得一样! 少女穿着一身怪异的装束,样式特别,与时下的服装相比更为修身,也更为活泼。 “姜幼胭?” 声音很冷,虽然音色与大哥哥相同,语气却截然不同,不会让人混淆。 屋子里到处是灰尘,他先前走进来时留下了脚印,而少女所在却只有那一小片。 就如她突然消失那般,她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子不语乱神,摄政王向来不信鬼神,却也知道这没办法解释。 摄政王低头打量着眼前的豆蔻少女,她看着自己一幅熟悉又震惊的模样,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就像他幼时养的猫儿。 她的模样自己并不陌生,她消失的那段时间,以往害怕她容貌流出名誉受损的事再顾不得,姜暮笙画了许多她的画像,自己也留着一份。 少女容貌精致秀美,软糯可爱,笑死来有小小的酒窝。 是他期待中那个小团子会长成的模样,也是姜暮笙谈话中那个灵动的女孩。 突然间涌起的熟稔,让摄政王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姜暮笙,他在我那里。” 哥哥!远游的哥哥回来了! 姜幼胭一震,她突然想起消失前自己看到的学长哥哥,她打量着周围,没有,学长哥哥不在这里。 对了,学长哥哥说过那次他是在哥哥体内,这次是不是也一样? 姜幼胭焦急之下慌忙上前抓住了眼前人的手臂。 手上突然的温度让摄政王一怔,他不习惯与人身体接触,眼前的女孩的神情却让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挥开。 摄政王低头看向姜幼胭,那双阴冷的眸子中有些惊讶,却又觉得理应如此。 毕竟这个少女在还是孩童时就拽下他的玉佩大放厥词“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了”的人。 她本便该是与他最亲近的人,不过是拉下手臂而已。 摄政王这样告诉自己。 “他在我那。”知道少女的焦急,想到她这点时间许是颠沛流离,心蓦然一软,他又复述了一遍,声音较方才要温和了些许,只是几乎不可察觉。 但若是叫他的门生部下见了,许会大吃一惊。 王爷不仅没有拒绝接触,还会温言细语?什么时候他家王爷也会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姜幼胭向来对旁人的情绪敏感,他语气的变化,与他站得很近的姜幼胭自然能感受到。 与大哥哥几乎是一个模样刻出来的容貌让她放松了警惕,下意识的亲近想要相信。 但眼前人乍见时的阴翳冷漠的印象与大哥哥的冷却是不同,大哥哥的冷是没有攻击性的,只是拒人之外;而眼前的人带着杀伐之气。 但此刻,他释放出来的信号的确是友善的,而他的话也让人不由得信服。 如他所言,哥哥在他那里。 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还抓着对方,姜幼胭松开了握着他的手臂,脸上红晕微起,却又按耐着这份尴尬羞意,她抬起脸打量着他。 手臂上温度的离开让摄政王有些叹息,他注意到少女的打量,低着脸与她对视。 他是谁?姜幼胭疑惑地打量他,一个猜测在脑海中成形。 “你是谁?摄政王?” “我是你的未婚夫。” 第3章 一柱香前(上) 一柱香前。 彼时摄政王和司未正要去姜暮笙所在院子里看望,商量事宜,刚走到院子里,身后便有了动静,是个面容平庸放到人群里便找不出来的,睚从暗处走到那人面前,摄政王记得那是自己安排在教坊司的暗卫。 他停了步伐。 睚走近摄政王附耳道,“教坊司有了动静,许是姜小姐她,” 摄政王颔首,看了眼近在眼前的院子便转身向外走去。 “走。” 他的目光在司未面上顿了一瞬,司未察觉立刻了悟,“属下定瞒着姜少爷。” 姜少爷忧思过重,身体每况愈下,若是找到姜小姐自然是大好事,没找到岂不是让姜少爷失望积郁更甚。 但姜暮笙岂是好瞒的,原本这个时辰就是摄政王与司未商量今年科举入仕的士子取可用之人,留京下派外放等事宜。 人到了院外还未打招呼便又离开,这本就是无礼的事,而站在摄政王身前的人虽然面容和气息具是平庸,识人于过目不忘的姜暮笙而言却不是难事。 当下便有了猜测。 见司未走近,面容平静对于摄政王去向只道有急事需要亲自处理,更是坚定了这个结论。 “找到胭胭了?”姜暮笙问道,一向温和的面容带了急色,不似往日平静。 这般聪慧的人要如何瞒住?司未一噎,没有再瞒,也不敢妄下定论让其失望。 “只说教坊司有了动静,那间屋子到底被王爷下令封了的,又严加看管,今日有动静,便猜测许是姜小姐回来了。” “一定是胭胭回来了!”姜暮笙却是笃定。 姜幼胭消失了近四个月,那日发生的事情早就里里外外打探不下数十次,汉语意外全是一样的结论,即便是有人掳走了姜幼胭也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线索,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门窗具是严锁。 最不可能的便是唯一的可能,这些状况只证明,姜幼胭就是突然消失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却只有鬼神之说才能解释清楚。 姜暮笙只坚信,胭胭会好好的。 “一定是她回来了!”姜暮笙慌乱地向外跑去,仙姿玉容的面上欢喜却少,只张皇无措更多。 他已经笃定是胭胭回来了,但不曾看到姜幼胭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他哪里能安下心来。 毕竟,是近四个月,彼时还未夏至,如今却是天气始肃,桂花初绽于枝头。 这些日子,胭胭去了哪里?她过得好不好?可曾温饱?有没有饿了瘦了?会不会受委屈了?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胭胭会不会怪自己? 平日里不敢多想怕徒增伤心,此刻一下子涌了上来,只觉自己委实没用自责不已。 司未是见过他这般失态的,那日他奉王爷之命暗中找到远游求医的姜暮笙,得知姜府被抄后神态还算镇定,却是在得知姜幼胭不知去向后立刻慌了神。 姜暮笙是王爷的好友,不显山不露水只得雅名惜花君子,司未却是知道这人是心计无双算无遗策的谋士,王爷摄政至今也有他的痕迹。 焚寂方丈赞其集天地之灵,又怜其慧极必伤,但姜暮笙的胸怀之宽广却让人无不叹服。 只除了一人,在他心尖尖上,可用命护之。 司未忘不了那日姜暮笙的眼神,空寂而又狠绝。 消失了,找不到了。这个消息想来于当时才是最好的。 “咳咳。”姜暮笙的身体到底不好,这几日天气转凉,他本就大病初愈,忧思过重又见了风,此刻心头急躁便是抑制不住的咳嗽。 第4章 一柱香前(下) 吟月本是去小厨房为姜暮笙端了药汤,听见动静慌忙过来,放了药碗便拿了披风过来为姜暮笙披上。 听见两人的谈话后忙劝,“公子的病才好些,夜间风大,多披件衣裳,若是小姐回来了也是不愿看到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 吟月的声音唤回了司未的思绪。 他忙跟着劝,“是了,姜少爷还是多顾惜自己,姜小姐若是看见了定会焦心。” “王爷已经去了,若是,”他咽下了这个词,“王爷见了姜小姐,必然会把人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了,姜少爷不用担心。” 见姜暮笙神情微有动容,司未又跑去把吟月放在桌子上的药碗端了过来。 “姜少爷还是先喝药,药凉了药效可就不好,姜小姐若是见了姜少爷咳嗽不止,也是不好。” “对,别染给了胭胭,胭胭向来娇弱。”姜暮笙认同地点头,接过药碗抬手便欲灌下。 “别,还这般烫。”吟月忙拦着了。 姜暮笙放下药汤,突然殷切地看向司未,“司先生可否代姜某前去打点?备辆低调些的马车行快些前往。” “吟月,拿件披风来,还有毯子,晚间风大,对了,还有些干粮点心,也不知道胭胭会不会饿着。” “胭胭最嗜甜,吃甜食便会心情好些,还要些蜜饯。” “唉,是,奴家这就去拿。”知道公子是要给小姐准备的,吟月忙去里间拿。 她也不多想这次找到小姐会不会也是一场空欢喜。 只往屋里去找,都不是太难找的东西,公子平日便会备着小姐爱吃的点心在屋里,如往常还在姜府那般,只要小姐来就会有她喜欢的吃食。 吟月手脚麻利地装了食盒,又拿了包裹装了披风毯子递给了司未。 “我知道了。”听完了他这番细心叮咛,知道他的忧切,司未接过食盒,颔首,“这就去,行快些。” “多谢司先生了。”姜暮笙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 司未走远了些还听见那边的说话声。 “公子,小厨房里要不要开火备些甜汤。” “嗯,让人准备些,胭胭许会饿了。” “好的。奴这就去吩咐备着。” 司未看着怀里的包裹食盒,很轻的份量,却重逾千金。 他往马房走去,“要匹快马,外观低调点的马车,嗯,那辆就好。” “不必了,我自己架车就好。”司未把包裹郑重地放进车厢,便架着马车快速向教坊司跑去。 王爷为人果断,行事不失稳重妥帖,但情急之下,定是骑了马去的,姜小姐并坐马上可就不美,还是马车稳妥些。 司未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想到两个月前姜暮笙少爷与王爷不欢而散的事。 虽然已经过了两个月,那内容他却没忘。 要知道他还算是王爷身边的亲信,怎么也略知一二。 好像是姜少爷不认可姜小姐和王爷的亲事。 虽然对外宣布姜小姐是王爷的未婚妻早在姜府被抄第二日便接进了王府,但他们还以为这只是权宜之计。 毕竟,啧啧,王爷那可止小儿夜啼的风评,虽然脸生得极好可是没有他的行情好的。 瞧瞧,即便是王爷的好友姜少爷都不乐意姜小姐嫁给王爷。 说来,姜小姐几岁来着,及笄了吗?比王爷要小上七八岁?啧啧,如花似玉的小王妃呀。 此时还在不停脑补的司未哪里知道一柱香后,自己就站在了吃瓜前线。 第5章 三个月又十七天 车厢里还算宽敞,只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个包裹还有食盒。 摄政王倒是不记得司未有这般贴心。 司未先笑着解释了,“食盒里有点心,小王妃若是饿了可以用些,都是姜少爷准备的。” 他又指了指包裹,有些懊恼地挠了挠脸,“包裹里是毯子和斗篷,方才我倒是忘了拿下去,夜间风大,披上暖和些。” 这人太过孟浪,又喊得是王妃,只是姜幼胭还来不及羞恼,便听见了他口中的哥哥。 是哥哥准备的,姜幼胭眼眶微湿。 司未已经换去骑了马,赶车的是寡言的暗卫。 烛火偶有晃动,方才还觉得尚算宽敞的马车此刻却显得有些逼兀了,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姜幼胭有些尴尬,并不多,在现代时男女平等的思想多少对她有了影像,不会像新时代女性那般落落大方,却也能坦然面对共处一室,只是略显尴尬。 好在帷帽也遮住了她的面色。 她伸手将毛毯盖在了自己身上,没有用点心,因为还不饿。 摄政王安然自若地靠在塌上,只当不知对面豆蔻少女的尴尬,她已经比他认知中的闺秀要大方许多。 幼时骄傲不可一世的孩子,长大后变得内敛稳妥的不在少数,三岁看到老这个老话在变化莫测的生活轨迹面前总算不上数。 正如,他自己。 早年乖张,飞扬跋扈仗着长辈的宠爱没少在京里闹得鸡飞狗跳;任谁也想不到会成了如今一副冷若冰霜阴翳模样。 也因而,眼前这个少女在他的记忆中愈发明朗,浓墨重彩,鲜艳得不的了。 若是她变得娇娇弱弱羞羞怯怯,又或者被教条管束与其他从不行差就错的闺秀相同,他定会失望些。 但,她没太大变化。 她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和那些事迹的,见到自己的目光有惊讶,却无惧怕,也无谄媚。 若说能救姜府的,定然是只有自己,讨好自己并不会落俗,而是审时度势。 摄政王的目光很平淡,似在打量又似在走神。 姜幼胭长睫轻颤,垂眸目光只落在自己的膝上的毛毯,毛茸茸的那一块温度很快便暖和了起来。 夜间风冷她已经感受到了,鼻尖有木犀花的清香,是属于秋季时令的香气。 似乎时间流逝与她在现代并无不同,如学长哥哥所言,都是一样的流速? 她在现代停留了三个月又十七天,从立夏到处暑,经历最热闹的盛夏。 姜幼胭想起不久自己前亲身参与的那场演唱会,全民票选的男团的诞生之夜,她还不曾和哥哥们好好的告白就离开了。 好在,她看到了四哥哥成为冠军的那一刻。 四哥哥会越来越好的,她相信。 大哥哥、二哥哥还有不提及自己梦想的三哥哥,大家都会越来越好的。 即使相隔两个时空,他们都会越来越好。 姜幼胭小小地呼出一口气,回来了,她便应该把重心放在这里,爹爹还有哥哥。 不知她离开了多久,爹爹与哥哥可还安好? 姜幼胭稍作思索,便开口问道,语气恭敬,“王爷,民女有些疑惑。” 不知王爷可否解答?习惯了现代时有话说话的简单明了,转变问话的方式倒有些一时没转过来。 但眼前的人显然不喜欢文绉绉地措辞,一个略显冷酷的“说”便打断了她的话。 “说。”摄政王撩着眼皮,轻飘飘地看向她,目光清冷。 她抬起头目光专注地对着他,这也让摄政王更近地观察她,尽管,先前在教坊司便已经观察到了。 真冷!姜幼胭不可察地鼓了下腮,声音依旧带着礼貌恭敬,“哥哥和爹爹还好吗?”姜幼胭问道。 她细微的动作没有躲过摄政王的眼睛,只是不喜欢她的语气中的疏远与恭敬,仿佛他是他生生比她高出一个辈分般。 摄政王微微皱眉才作答,“都无事,姜尚书人还在狱中,但到底是帝师,谋逆之事更是无稽之谈,虽无证据却也轮不到他处置。” 他的音色与大哥哥极其相似,即便专注于他口中父兄是否安好,姜幼胭也难免走神,毕竟不久前自己还听过这个音色的温柔叮咛。 摄政王的话不少,不像大哥哥寡言。 他口中的他是当今皇帝?语气中毫无恭敬成分,倒是与传言中蔑视皇权并无不同。 姜幼胭微微愕然,却也没有觉得他大逆不道什么的,只是意外于他在自己面前的不避讳。 当然,在他眼中皇帝尚且如此,自己在他眼中许是同蝼蚁,无需忌讳。 知道爹爹安好,姜幼胭松了一口气,又问,“如今是什么时节?” 与那边的时间是否相同? 摄政王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要问什么,目光中仍有些疑惑不解,凭空消失莫非只能用鬼神之论解释? “三个月又十七日。” 他又补充了一句,“自你消失后,我和你哥哥便一直在寻找你。” 姜幼胭面容白皙红润,手指为白皙细腻没有做粗活的粗糙,他在看到她第一眼就注意到姜幼胭的精神气看起来都很好,显然,消失的这段时间,她也过得很好,没有受到伤害。 摄政王本不打算问她这些时日的境况,究竟是神秘消失还是他们没有发现的人为设计。 三个月没有消息是事实,不管她有没有安然无恙,这对于一个姑娘家绝不是好名声。 而他于姜幼胭而言,只有一个“未婚夫”的名头,她对他并不熟悉,还没有亲昵到可以打探的地步。 只有姜尚书和姜暮笙最适合询问,而后续则是他是否在他们可以信任倾诉的范围内。 对于发生过的事情摄政王并不在意,他只在意眼下,还有将来。 他并不想放弃眼前的少女,他不懂姜暮笙的顾虑,无论是因为他的脾性,还是他的图谋,他都不认为这会是自己的劣势。 他甚至可以认为自己是唯一能包容保护眼前的少女的人。 即便,他不能给予她爱情。 想到“爱情”这两个字,摄政王眉眼阴翳,唇角掀起凉薄的讽刺,周身都冷了下来。 三个月又十七天,那里是一样的。 姜幼胭眉心若蹙,手指下意识地捏了捏袖口。 只有两人的空间,再细微的情绪都不难瞒过对方,尤其是在摄政王本身气场便十分强大具有侵略性的情况下。 姜幼胭诧异地观察他,怎么无端端地气场便变了?他似乎很暴躁而又按耐着。 第175章 占据身体的少年 “什么?”姜暮笙惊诧不已。 姜沐笙曾占据过他的身体,比之十六岁那年的生辰要更早些,那时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胭胭。 ———— 一个陌生的灵魂突然来到了他的身上,他原本注意点都在胭胭身上不曾察觉,只是那个灵魂发出了声音。 “好奇怪,是在做梦吗?可是我看过这种电视剧吗?” 年少的姜暮笙疑惑地看着不曾开口只慈爱又无措地看着怀里婴儿的父亲,还有睡得正香握着小拳头的胭胭,声音是从自己脑海里传出来的。 在他惊讶之时,那个声音又开了口,他也看到了胭胭,“咦,是个小婴儿?是在上演托孤的戏码吗?” “好真实,哈哈哈,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会穿越了?哈哈哈哈,这可比现代有意思多了,那些穿越前辈我可看了不少,看小爷混得风生水起。” “嘿嘿,我是要去学秘籍拜个扫地僧师父当个武林盟主,还是文治天下,混个宰相?或者武治天下,要不要当个皇帝玩玩呢?” 大逆不道,谋逆之事,这会害了父亲和妹妹的,不可以!不可以做这种事! “要不要看看这个身体的记忆,小说里都会接受原主记忆的。” 不可以! 察觉到这个莫名出现的灵魂要窥探自己的记忆,姜暮笙心头涌出了恐惧,不可以,他在心里厉声呵斥着,“滚开,从我的身体里滚开!” 似乎他的排斥起到了作用,那个灵魂消失了,如他莫名地出现一般又莫名地消失了。 姜暮笙却捕捉到了对方的记忆,零星的画面闪过,车水马龙,高楼大厦,西装革履灯红酒绿的宴会舞厅。 姜暮笙知道了那个灵魂来自不一样的时代。 之后很多天姜暮笙终于确认那个灵魂的确是消失了,他这才又放心了下来,与父亲和胭胭相处,看着妹妹纯粹的笑脸。 日复一日的药浴;一日三餐的汤药;密密麻麻不间断的锥心之痛。 他曾不止一次想过就此死去,可望着父亲期待而又慈爱的目光,父亲是那样地希望他活着。 他坚持了下来,只是活着于他却仿佛成了一种煎熬。 但胭胭出现的那一刻,不谙世事的她冲着自己笑。 往日的看不见光明的天仿佛裂开了缝隙,有光透了进来。 他想要努力一些,从轮椅上站起来。 他想以后抱着妹妹举高高的游戏;牵着妹妹在石子路上散步……他想变得优秀,足以成为妹妹的避风港,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 …… 那个声音再出现,是在几年后,胭胭从小婴儿长成了爱笑爱闹的小团子。 他也背着胭胭走过了府上的每一块土地。 那个声音依旧出现得很突然,甚至更突然地占据了自己的身体,而自己只能封尘在灵魂深处。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他看见了那个灵魂,是个少年,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五官和自己长得很像,除了那双眼睛,要更加地神采飞扬,而不像他。 那个灵魂不记得见过他的事,他依旧以为自己是第一次“穿越”,姜暮笙连蒙带猜理解就这个词汇。 姜暮笙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便只能在深处看少年占据自己的身体行动自如。 那个少年获得了自己的记忆。 在他获取的同时,姜暮笙也接受了他的记忆,来不及消化着庞大而丰富多彩的记忆,姜暮笙连忙封闭自己的秘密把记忆藏在了最深处,他成功了,许是因为这是他身体的原因。 那匹白马可真俊,他明明是喜欢的,为什么不要? “姜沐笙”这么想着,向高座上的父亲走去,他开口打破了一室寂静。 “父亲,我想要那匹马。” 这是不擅骑射的惜花君子不会做出来的事。 “姜沐笙”没去打量旁人惊讶的眼神,只望着他的父亲,目光期待而渴望。 姜暮笙看着他的举动,从心而为,他没有开口,只是跟着他一起看向父亲,他从父亲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神。 那份渴望也许不仅仅是少年的。 父亲不出意外地同意了,他很少拒绝自己的提议,只是自己从不会开口去要,因为他知道,骑射、刀剑都不适合自己。 姜暮笙也想从心一次。 “骑马有什么难的,多摔几次就会了。”姜暮笙听见他说,他有些想笑,这个少年获得过少年马术冠军,但他口中的没什么难的却当不得真。 少年最初看着高头大马直叫着酷,只草草听了教练的叮嘱,便急吼吼地要去骑马。 结果却是被摔得腿软,少年却又不肯服气和语言不通的大马辩论了好久,不得同意坐上俊马的贵臀,只好伏低做小地喂了半个月草料刷好感才得以骑马。 “姜沐笙”摸了摸鼻子掩饰心虚,迈着阔步向马圈走,方向却不是马圈。 姜暮笙以为他对记忆不熟是走错了。 “嘿,小爷还有个妹妹呢,骑马那么帅气的事可不能让妹妹错过了,欣赏了我的帅气一定会更崇拜我的。” 胭胭?姜暮笙失笑于少年高涨的自信。 恰好,胭胭来寻他。 “哥哥?你要去哪儿?”穿着水红色襦裙的胭胭梳着双丫髻,提着裙子迈着小短腿往他这边啪嗒啪嗒地跑着。 圆圆的脸,圆圆的杏眼,还有鼓鼓的腮因为跑步而一片粉红。粉嫩嫩的, “小爷的妹妹可真可爱。” 姜暮笙听到了他的心语,认同不已。 “跑慢点儿,小丫头。”少年一把捞起了胭胭,拿手戳着她的酒窝,语气得瑟,急于炫耀,“小丫头,我们去看白马。” 胭胭慌乱地抱着他的脖子,仰着脸懵懂又好奇,“哥哥怎么叫胭胭小丫头呀?” 姜暮笙从来不会这样叫胭胭,却觉得这个称呼也格外可爱。 少年摸了摸鼻子,倒也不心虚,语气飞扬,低眉轻笑着问胭胭,“那要叫什么?小可爱?小甜心?小宝贝?” 孟浪的登徒子! 姜暮笙被他的话也是一片燥意。 小丫头脸立刻红扑扑的,把肉肉的小脸埋进了他的颈弯。 “小丫头是哥哥如珠似玉的大宝贝啊。” 胭胭当然是他如珍似宝的大宝贝。姜暮笙心道。 第176章 他有没有穿过来 “哥哥带你去兜风好不好?”他听见他这样邀请胭胭。 不可以!不行! 他的心疾根本没办法保护好胭胭! 姜暮笙抗拒着,他惊慌极了,他恼怒于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莽撞的行为,他愤怒极了想要像以前那般把他赶出自己的身体。 可是不行。 那个少年却是感觉到了他。 “是原主的意识吗?他还在这具身体里?”少年疑惑地扪心自问。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复,惶恐,惊惧、怒不可遏。 那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保护。 少年安抚他,“不用担心,我的马术很好,不会出事的,” 就算他的马速再好,可万一呢!他不是胭胭的亲哥哥!他不会用生命去保护胭胭! 姜暮笙愈发愤怒,但却拿他没办法,他无法重新掌控身体,也无法让那个声音听从自己。 他还是带着胭胭去骑了马。 那实在是太漂亮的马,皎洁若白雪,流光溢彩。 骑马是什么感觉?姜沐笙姿态娴熟帅气地上了马,俯身便把胭胭捞了上来,温温地抱在了怀里。 “坐稳了,我们出发!” 姜暮笙透过胭胭的眸子看到了自己的表情,欢喜热情洋溢,是他从未有过的肆意潇洒。 他是想骑马的。 那些人提起骑射时看向他惋惜的表情,不该是他对骑马的第一映像。 他可以笑着劝慰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胭胭,说旁人的作态影响不到他半分。 可当真如此吗? 姜暮笙看着急驰而过的风景,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甚至有些刺痛的风,他感受着这份新奇。 “山上的风景更好,小兜山上定是个赏月的最好去处,虽然月亮还只是个月牙,星星却很美。” “星辰满天,这可是我那个时代鲜少能见到的情形了。” 少年心语,与他对着话,他没有给反应,只是为这一刻的震撼,胸腔都为之共鸣。 白马风弛,月下如流光飞逝,从山脚一路向山顶奔去。 风直往脸上扑,往胸腔里灌着,心跳兴奋地跳着…… 有心疾的他很快就有一种憋闷感。 可他只觉得畅快,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肆意自由地呼吸着。 他的心跳,也在诉说着他的畅快。 他能感觉到那一刻不仅仅是只有“少年”在纵马,握着缰绳的还有他。 “小丫头到了,你瞧,这里赏月是最佳位置。” 山顶上的风景的确很好,仿佛离天穹很近,近到伸手就仿佛能摘下星辰,一眼望过去,满目星河映在眼底。 姜暮笙从未见过那么瑰丽的场景,连剧烈跳动的心都忽视了去,他想告诉胭胭。 这么想着他便忍不住开了口。 “胭胭快看,今天的夜色很漂亮。”姜暮笙发现自己能发出了声音。 可早已严重负荷的心脏已经开始抗议。 不能吓到胭胭,他想,要带着胭胭下马,不能惊了马。 他勉力控制着缰绳,却力不从心。 “我会保护好她的。” 少年重新控制了身体,他带着胭胭下马,步伐却不稳地向下栽去。 在栽倒的那一刻他紧紧地将胭胭护在怀里,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声音温柔,“别怕。” 小丫头哭得好凶。 姜暮笙听到少年无奈的心声,如自己一般宠溺,是了,他有着自己的记忆,也会如自己一般疼爱胭胭,毕竟胭胭那么值得。 这一刻,他们的灵魂开始接纳彼此,记忆更清晰了。 “别怕。” 远处马蹄声在安静的夜晚很清亮,许是父亲的人找来了。 他们同时松了一口气。 少年从未经历过心悸发作,好像自己体内的毒也在伺机而动,他的意识再不稳。 姜暮笙又掌控了身体的主动权,他说出了少年未来得及说的话。 “别怕,夜色那么好看,胭胭别怕。” 姜暮笙抱紧了胭胭,想冲着她安抚地笑,却是再撑不住意识昏沉。 …… 那天他闹出的动静很大,整个姜府都兵荒马乱的,第二天满嘴苦涩烟味的姜暮笙醒来却突然想笑,尽管这种情绪不大好。 他素来律己,从不行差就错,难得放纵。虽愧疚于让父亲妹妹和府上众人担心慌乱,却也难得有这种经历,新奇之余,觉得不赖。 他抱起睡在一旁小眉头微蹙脸上全是泪痕睡得脸红彤彤的胭胭,轻手轻脚地去整理洗漱,自己这一嘴地药味,可想而知形象差到极点。 铜镜远不及少年记忆中的水银镜子清晰,却也能窥见他乱糟糟的发,面色不好,精神气却是不错。 收整完毕他才从新躺回了床上,抱着胭胭,昨天应该是把她吓坏了。 哭得那么凶。 姜暮笙这么想着,又有些想笑,自己好像也学坏了。 ———— 姜暮笙回忆着那次的经历。 他看向着急的胭胭,感受着灵魂深处,而后在胭胭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我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 姜幼胭咬着唇畔,神色纠结,她没有看错,那时学长哥哥的确和自己一起消失了。 学长哥哥说过他之前来这里是“魂穿”,可是怎么会不在哥哥身上呢?那他会去哪里? 姜幼胭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学长哥哥会真的消失吗?!这可怎么办! 胭胭的表情实在凝重,姜暮笙搜索着记忆,那些少年曾看过的穿越的话本之类,他摒弃时空错乱,磁场混乱将人吸入漩涡的可怕猜测。 他猜到,“他或许没有来倒这里。” 没有来吗?姜幼胭抿唇,神情纠结,又立刻认可了这种猜测。 她想是不是镜子的法力不够,不能带两个人一起回来,学长哥哥还留在现代?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哥哥!” “胭胭。” 姜暮笙看她紧张急切的神情,桃花目微松,他想,胭胭和自己应该想到了一个地方。 “胭胭先说。” “那面铜镜!学长哥哥说过它是穿越的媒介,铜镜或许,不,铜镜一定能帮我们找到学长哥哥!”姜幼胭连忙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也是。”姜暮笙轻笑,“我这就去去找王爷请求帮忙。” “我也去!”姜幼胭忙喊。 姜暮笙伸手牵住了姜幼胭,“嗯,走,一起。” 他原本便没打算留胭胭一个人,亲自前去胭胭才会放心。 而且他有一个猜测,或许,那个少爷也来到了这里,不再是魂穿,而是与胭胭一样,是身穿。 第178章 奇怪的双生下属 “司弈与司未是双生,精通术法。”姜暮笙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解释。 司弈看了铜镜一眼,目光突然发亮,两步并坐一步向铜镜走去,见上面灰尘极厚,又有裂痕,当下便拿着袖子擦拭起铜镜起来。 铜镜被擦拭干净后,边缘的花纹却是清晰了,边缘处还刻有杜鹃花,色泽暗红。 素来有花中西施美名寓意繁荣,又有啼血不详之意。 “这铜镜,奇妙,奇妙。”司弈眸光愈发亮了,围着铜镜转了许久,突然在姜幼胭惊诧的目光中抬手一口咬破了手指,细小的伤口血一涌而出,他却是抬手就把血抹了上去。 这番动作行云流水让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电光一闪间,姜幼胭徒然想到自己穿越那日的场景还有那场奇怪的梦,梦里,一滴血落在镜面上,像水面一样晕开一圈一圈的涟漪,向漩涡一样极速运转起来。 脑海中画面清晰得姜幼胭几乎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惊呼出来。 眼前的铜镜却没有任何反应。 司弈却是没有气馁,拿着那只还在流血的手指在镜面上画起了符文。 符文繁琐像字也像画。 “成了!”一声惊呵。 几人连忙看去,铜镜中的裂痕仿佛吸食鲜血的怪物,符文上的血液渐渐隐去,那些裂痕却是在消失不见。 须臾之间,铜镜就光滑平整了起来。而铜镜边缘的杜鹃花的色泽也浓郁了起来,色泽如血。 吓!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觉不会信这诡异之事,但破镜重圆之事当真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幻术。”司弈恍然,“是镜子上的障眼法,这些裂痕是为了遮挡铜镜伤的杜鹃花。” “怎么说?”摄政王眉头拧紧,他向来不信鬼神,但眼前却切切实实。 “这花上的颜色不是寻常颜料,而是由蛊虫研磨而成,有致幻的效果。” 司弈虽然这么开口,眉头却仍是紧锁,目光紧盯着铜镜,神情困惑不已,似被难住。 那不修边幅的衣着斗显出了几分仙风道骨的神秘感来。 “致幻?”姜幼胭喃喃,而后摇头否定,“不是的,那些不是幻觉,铜镜的确带我穿越到了现代,我不可能会幻想出一个莫须有的世界来。” “穿越?现代?”司弈惊异地望向姜幼胭,目光亮得惊人,口中喃喃“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说着便一抬手手伸进了衣襟掏出一本厚本子和一只毛笔来,黑色的毛笔尖在嘴巴里沾了沾就立刻笔走蛇龙起来。 嘴里还不忘催促,“你说铜镜带你穿越了?穿越是什么?现代是什么地方?莫须有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 若非姜暮笙将姜幼胭往后一拦,司弈便要冲了过来拉住了姜幼胭。 姜幼胭被他眼中的炙热吓了一跳。 “司弈!”摄政王冷斥。 “王爷?”仿佛被惊醒一般,司弈连忙正经了脸色,挺胸抬背。 “这面铜镜属下看不透!” 这句话说得何其理直气壮! “属下能看透铜镜周边是蛊虫所遮盖,却看不透铜镜!铜镜另有玄机,但属下学浅,未能看出这是何术法,属下惭愧。” 认错也认得极快。 “王爷不若把铜镜交给属下,属下必定潜心研究,夜以继日,假以时日一定能推敲出其中秘辛,王爷,您就把铜镜交付给属下,属下一定会好好对它的!绝不会让它伤了痛了半分!属下万万离不开她!” 咚! 这一声响磕得摄政王牙疼,舌尖抵着腮,望着那猛得跪了下来,背挺得笔直,语气如泣如诉就差举手发誓的司弈。 司弈跪在了地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摄政王,一副请求托付的诚恳模样。 这越说越离谱,求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姜幼胭没见过这般脾性的人,盯了他好一会儿,只觉得佩服不已。 姜暮笙和摄政王却是习惯了他着“人来疯”的性子,对于自己专研的东西极微上心,穿衣打扮不拘束,行事更是看心情,但为人忠心,认错极快。 摄政王和姜暮笙相视,俱是抚额。 “把司未带过来!” “是!” 一阵风起,不肖片刻,抱着碗筷一嘴油,满脸茫然的司未便被带了进来。 司未咬着青菜一脸茫然地环市室内众人,然后吸溜把青菜嚼巴嚼巴。 抱着碗走到司弈面前,侧过身子,蹲了下来,“哥,行了行了,别闹了,走,跟我回去。” 一边说话一边不忘往嘴里塞饭。 “幸好我夹了好多菜,吸溜。” “你吃的什么?” “哦,猪肉炒小青菜,红烧狮子头,红烧肉……” “都是猪肉。凡猪肉久食,令人少子精,发宿病。豚肉久食,令人遍体筋肉碎痛乏气。” “哦,”司未大口咬了一口狮子头,色泽红艳诱人,酱汁四溅。 “还有个鸡腿,我娘子做的,你吃吗?” 司弈盯着他的碗半天,咽了咽口水,还被呛了一下,“吃。” 司未低头,从碗里扒拉个鸡腿递给他,“鸡腿给你。” 司弈立马接过,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你跟王爷又要啥了?”司未一边咀嚼一边问。 司弈咬着肉,“那个铜镜,有蛊术,还有术法,不知道是什么法器,漂亮极了,我整个人都心旌荡漾。” “上次那个风水盘你也是这么说的。”司未翻了个白眼。 姜幼胭看着那两人的互动早就嘴巴圆张。这两个人都好奇怪呀! 丢人!摄政王脸一黑再黑。 “司未!把他带回去!”摄政王闷声喝道。 铜镜的玄机没讨论出来,气氛却是给足了。 “噗嗤。”姜幼胭抿着唇,眉眼弯弯地笑了。 笑脸皎若白月,眸中如星子闪烁。 被看了笑话,摄政王脸更黑了,他转过身对着姜暮笙和姜幼胭道,“找人的事本王记下了,让人画了姜沐笙的像便在城中暗中寻探。”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去休息。” “太师那边已经交代好,明日不会有人拦你们。” 摄政王冷声说着话,姜幼胭却觉得没什么气势,语气里全是羞恼,好似一恼,说话的语速都会快了起来。 原本对这人冷漠的印象都消减了不少。 “谢谢王爷。”姜幼胭弯着唇又是一笑,颊边酒窝浅浅,又添了句,“王爷大恩。” 姜暮笙也笑,偏过头看着姜幼胭消息更深,“小促狭。” 嘿。姜幼胭吐舌,她本就是被娇宠大的,脾气性子都说不上太好,最擅长就是插科打诨蹬鼻子上脸,知道对方心好,就忍不住得寸进尺起来。 眼前这个和大哥哥生得极像的人,原本就有一分好感,现在更是有了三分。 第179章 晚来思君望君安 司弈被司未拽着往外走时,嘴里叼着半只鸡腿,虽然听出了摄政王的恼怒,眼里心里却是没忘记铜镜,呐呐求诉,“那铜镜!” “好好研究!”摄政王冷着脸。 “谢王爷!”司弈立刻就笑了,连忙转过脸来叮嘱自己的弟弟,“明个记得搬我那去,小心着些,别磕着碰着了。” 司未一边避开他油乎乎的嘴,一边应了。他可是注意到了摄政王的冷面,连忙拽着哥哥告退,“王爷安,姜少爷安,小王妃安。” 这个称呼实在恼人。 姜幼胭鼓起来腮。 姜暮笙的笑意淡了几分。 而摄政王无知无觉,恍若未闻。 “小王妃?”司弈听见了,却是疑惑不已,而后打量姜幼胭,目光认真极了,他方才进来只草草扫了几眼,只记得是个模样精致的少女,但红颜粉黛皆虚相,还不及铜镜在他眼中貌美诱人。 此番一瞧却是下意识地定了眸子,目光在摄政王与她的身上流转,袖子里的手不断掐算着,宽大的袖口摆动,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的。 在姜幼胭几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司弈跟着不着调的司未统一了称呼,直道,“小王妃安。” 又是这不着调的称呼,虽然从哥哥那知道了自己被摄政王以未婚妻之名护在府上。 姜幼胭瞠目,这人真的也好不着调呀。 姜暮笙原本就淡了的笑这下已经没了笑脸,而且,他敛眉看向喜笑颜开的司弈,这人卜算的能力不差,他的话,胭胭和阿崎果然同父亲说的一般,是天定吗? 天定之人,宿命姻缘。 但,胭胭的命数……姜暮笙想起父亲说的阿崎与胭胭,此世间只得存一。 阿崎既是胭胭的生机,也是胭胭的劫数。 “咳咳,”姜暮笙这般想着,气息便有些急。 “哥哥!”姜幼胭连忙为他顺气。 摄政王也骤然看向他,眉宇间全是关切。 司未暗中掐了一把司弈,在他投过来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挤眉弄眼。 忘了,王爷还没搞定小王妃呢,小王妃的哥哥姜少爷也没同意呢!这下大发了,把人气着了! 司弈手下掐算更快,又缘就是有缘。 司未连忙拉着人离开,一边挤眉弄眼。 嘿,他要是有个这么软糯的妹妹,也要多藏几年呀。 那边两人互动没人理会。 姜暮笙掩唇轻咳平复了情绪,他伸手握紧了姜幼胭的手,又看向摄政王,安抚地笑了了笑,“王爷,我和胭胭也退下了。” “嗯。”摄政王颔首,目送两人离开。 姜幼胭扶着姜暮笙小声地道着歉,“这个时间哥哥早该休息了的,是我不好,缠着哥哥过来。” 继而是青年含着笑安抚的语气,“胭胭的事便是哥哥的事,只是一时呛着了,并无大碍。” “真的?” “当然是真的,哥哥不会欺瞒胭胭。” 那两人的话渐渐远去。 摄政王走向了那面并不出彩的铜镜,目光凝视片刻。 他本不信神神鬼鬼之事,但姜幼胭和姜暮笙所言,司弈的卜算还有那日恍若不曾出现的灰袍道人……这些一一摆在他面前,倒是让他不得不信了。 除了此世间,还有另一个时空吗? 那个世界,又是何等模样? 他伸手抚上镜面,触手冰凉,也与寻常铜镜并无不同。 铜镜并无波动,摄政王看了许久,嗤笑了一下,寄幻想于未知的世界,是他愚昧了。 无论那方世界如何,他在这里。 他的野望和报复,也全在这里。 “睚。” “王爷。” “暗中在京城及周边城镇寻找与姜暮笙相同样貌的男子,找到后便将人带过来。” “是!” —— 姜暮笙是等着人洗漱完毕又钻进了被窝才进来的。 他看着被被子裹成一小团,脸上还带着水汽的小丫头,这才有了实感,胭胭是真的回来了。 他给人掩了掩被角,便要告别。 “哥哥。” 姜暮笙看向她,眉眼一片温柔,语气如水,“怎么了?” 姜幼胭忽而起身在姜暮笙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一个响亮而温热的吻。 在姜暮笙瞳孔张大,惊讶的目光中,姜幼胭笑意盈盈,“哥哥们说落在额头上的吻是珍惜的意思。” “胭胭很珍惜哥哥。” 这是姜幼胭下意识的动作,她忘记了这个行为在这里无疑是唐突的,再亲近之人也鲜少这般亲昵地表达情绪,即便是父女兄妹间也要避嫌。 但姜幼胭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表达自己的“情”。 思念、眷恋、仰慕与久别重逢的喜悦。 灼热而珍惜。 姜暮笙的确感受到了。 “哥哥也珍惜胭胭。”姜暮笙迟疑地开口,目光温柔,却是问了另一句,“那些哥哥也这般唐突,珍惜过胭胭吗?” 那些个登徒子都教了胭胭什么! 语气依旧如沐春风,姜幼胭望着哥哥那如秋水般的眸子,却觉得冷飕飕的,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哥哥的身后好像有黑气,像极了动画片里黑色的大魔王。 糟糕,哥哥生气了! 姜幼胭钻进了被子,爪子抓着被子,只露出个小脑袋来,带着婴儿肥的脸白皙,添了粉色愈发莹润,睁圆了眼睛,目光清亮,佯装不懂,神情无辜得不能再无辜。 对视片刻,姜暮笙先败下阵来,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又忍不住曲指轻轻地弹了她的额头。 姜幼胭故作吃痛地眯了眼睛,又悄咪,咪地去瞧哥哥。 姜暮笙好笑地看着她动作,不由得失笑,“睡。” “哥哥晚安!”姜幼胭忽而钻出被子,两只小手拽着被子,圆圆的眼弯成了月牙。 “嗯?” “晚安是晚来思君,唯望君安的意思。哥哥晚安哦。” 软糯糯甜丝丝的语气,就像晚间胭胭吃的那碗酒酿圆子。 暖暖的涌上胸腔,酸软而又满涨,姜暮笙下意识地便笑了,目光落在姜幼胭的额头,许久,却是一笑,伸手为她把发掩在耳后,语气轻而温柔,再宠溺不过,“胭胭也晚安。” 晚来思君,也望君安。 如那一百零九个夜晚,他曾遥望月亮,心中祈愿,不知月亮可否寄托他的思念,让孤身在他乡的胭胭能安然无恙,喜乐安康。 第180章 霉运附身姜沐笙 “大哥哥!阿兄唤我来叫你,饭已经做好了!” “汪!” 还没看到人便先听见了声音,小孩子的嗓门大而清亮。 穿着不大合身的布衣短打的青年闻声望了过去,左手里拎着根草绳拴着的鲫鱼,还活蹦乱跳的。 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看见他手里拎着的鲫鱼惊喜地捂住了嘴巴,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 身后跟着的大黄狗也欢快地摇着尾巴。 “呀!好大的鱼啊。”小丫头伸手去戳鱼的嘴巴,却是一副口水都要留下来的模样。 “晚上可以加个菜。”青年笑着看她快要流出口水的模样,刮了刮她的鼻子,“走,小馋猫。” “大黄也馋嘴呢!”小妮摸了摸鼻子嘟囔。 听见自己名字的大黄狗看了看她又摇着尾巴对着鲫鱼流口水。 “唉,大哥哥,你脚好些了吗?我扶着你。”说着,小妮便搀扶住了青年,个子小小搀扶着高的,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 “那就麻烦小妮了。”青年却是由着这不甚舒服的姿势,一步步往前走着,仔细看便能发现青年的一只腿有些坡。 “不麻烦,小妮力气可大了。”小妮的肤色不白,还有些黑,被夸了脸红红的,但小孩子,大多都是可爱的。 她仰着头看着青年嘴边噙着的笑,大哥哥可真好看。 两人一狗向着村子走去。 “姜公子回来了。”说话的是个青年,同样是布衣短打,面容被生活所迫,略显沧桑,眉眼间一派和煦温和,手里拿着个篮子装着些草药。 “江大哥莫叫我公子了。”青年摇头,“李哥唤我沐笙便好。” 青年正是姜幼胭遍寻不到的姜沐笙,那日他与姜幼胭从铜镜中一同穿越,降落地却不是教坊司,而是一处偏远的密林。 又是傍晚时分,只有零星月光透过密林,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姜沐笙的体力算是好的,原先参加过赛马锦标赛也玩过射击,只是这两年忙了也没放下过健身,看起来瘦身上也有肌肉的。 只是本就看不清路又人生地不熟,走了许久难免疲倦。 所幸密林里并无庞然野兽,只是草丛难免有蛇虫攀爬,姜沐笙捡了树枝小心避开了,一时没注意脚下,踩到了陷阱里,捕兽夹踩个正着。 “嘶——”姜沐笙是真没受过这份痛的,咬着牙掰开了捕兽夹,脚踝早已经鲜血淋漓,到底没忍住了国骂,“艹。” 头发被冷汗湿成了一片,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全是灰土,没了往日的温润如玉的雅致。 “真是写实的穿越。” 他唏嘘着,却也知道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只得跛着脚一瘸一拐地找出路,疼到后面也麻木了。 他也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才看见了灯火,是村庄里点的火把,还未走近就听见了狗吠声。 狗闻见了生人冲了过来,黑夜里眼睛绿得吓人。 “还真是艹!” 被狗追不能跑,越跑越追!姜沐笙记得这句话,可是该死的他根本不想被咬,姜沐笙跛着脚走着。 手里的木棍才多细,古代可没有破伤风! 被大狗扑倒的一瞬间姜沐笙听到了喊声。 “大黄!” 宛如天籁。 “阿爹,有个陌生的大哥哥!” 得救了!这狗应该是不会咬自己了。 脑袋绷紧的弦一松,姜沐笙晕了过去。 ——回忆—— “大黄别闹!” “你也喜欢大哥哥,大哥哥长得真好看!” 姜沐笙迷迷糊糊间听见人声,还有脸上的湿濡。 “咳咳,相公你回来了。”妇人的声音很轻带着病弱。 “嗯,我摘了些草药。”青年的声音很温柔,“那位公子可醒了。” “还不曾,小妮在里头看着呢。” “这丫头。” 姜沐笙醒来。 “吓!” “大黄,你又把人吓着了!”女孩连忙抱住了兴奋的大黄狗的脑袋。 “阿爹阿爹!大哥哥醒了!” —— 大黄跟在姜沐笙身后摇着尾巴,口水流一地,傻大憨的模样,想到了那日醒来看到狗头的惊吓,姜沐笙拍了拍大黄的脑袋,拎着鱼跟着李哥向后院走。 后院里摆着不少的木架子,晾晒着李哥采来的草药,还有个少年正翻着草药。 少年江平是江大哥的长子,模样清秀腼腆,“笙哥。” 江大哥是个郎中,平日里给乡亲看病,偶尔会起早贪黑走去镇上,家里虽不富足却也小康。 嫂夫人身体不好,常年病卧在床,小妮还是个孩子,平日里都是少年做饭操持家务。 “阿娘阿娘!大哥哥捉了好大条鱼呢!” 饭间小妮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姜沐笙含笑听着,却注意到江大哥的兴致不高,眉间有掩不住的忧郁之色。 饭后,江平下午还要去村里的老秀才那听课,小妮人小觉多玩闹了半日难免困乏。 姜沐笙回房要经过江大哥夫妇的院子,姜沐笙迟疑了片刻,还是去听了墙角。 “咳,相公,怎么脸色这般差?” “我今日去镇上听说又要征兵了。” “正是国泰民安,怎么会征兵?”嫂夫人肺不好,一急便忍不住咳意,“咳咳。” “莫急,莫急。”江大哥连忙安抚,“不知,是那衙差得了消息,还未传过来。” “可是。” 江大哥的声音也带着不解,“若是征兵,家中有两位男子总要出去一个的,阿平年纪还小,战场无眼,便是我该去的。” “相公——” “我若是去了,又恐家中,阿平和小妮还小,不能照顾好你——” “咳咳,都怪妾身身体不好。”嫂夫人愧疚,“这些年是我拖累了你。” “傻,我都是愿意的。” 姜沐笙轻手轻脚地回了房,他沉思着。 他是拥有姜暮笙前十几年记忆的,这个时代四国鼎立,有诸多附属小国,大国与国之间相互制衡。 安国最为富硕,祥和太平,与周边鲜少有战。 先帝在位时,安国武有镇国将军慕容战战神之名威慑在外;文有姜问之治国安邦,桃李满天下。 安国隐隐有四国鳌首之相。 他也从胭胭那询问过安国现状:镇国将军战死,先帝故去,安国新帝登基不久,倒到底有摄政王——镇国将军与已故长公主之子奉先帝之令协新帝辅佐朝政。 摄政王心计与手段俱是上乘,其治国与行军同样震慑内外。 安国,的确无战事才是。 但那是在新帝不蠢又甘于名声在其之下的情况下。 姜太师入狱,文武百官上书无用。 安国,将有一场内战。而另外三国,也是想分一杯羹的。 即便拥有姜暮笙十几年的记忆,姜沐笙对安国也无归属感,但胭胭和姜暮笙都是安国人,他们都在这里。 思及此,姜沐笙想到江大哥忧虑之事,暗自做了个决定。 第181章 他决定替人从军 那日江大哥夫妇的谈话并没有说出来,担忧了几日,也不见有征兵的消息传出来,江大哥一直高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姜沐笙也只当不曾偷听过这事,却也没像江大哥这般早早放下心。 征兵,定然是要征兵的。 只是不知这征兵,是为谁征的兵,是哪方的人。 姜沐笙想。 果然,江大哥放早了心。 自那日又过了半个月,姜沐笙的脚也几乎好全,脚踝处只留下狰狞的疤。 征兵的文书下放到了村里,人心惶惶,都为出壮丁的事忧心不已。 江大哥家中江平前两个月满15,符合征兵的年纪,家中有两位青壮年,须出一人,又或者重金贿赂。 但江大哥虽然是个郎中,可嫂夫人的病用药昂贵开销不小,家中除了温饱却也没有闲钱。 用钱避征的事到底行不通。 而在江大哥苦闷之时,姜沐笙却是在江大哥独自时,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 “什么?你要替阿平征兵!”江大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惊讶之余打翻了手边的药筐,却顾不得去捡。 还是姜沐笙扶了起来,语气平静而自然,仿佛在说着再寻常不过的话,“是,阿平年幼,嫂夫人和小妮还需江大哥看顾。” “我就不一样了,我并无后顾之忧。”姜沐笙语气轻松。 “这不可,”江大哥眉头紧锁,“沐笙你不是还要去京中寻亲?” “我与亲人别离久矣,她并不知我在寻她。”姜沐笙摇头,“我到底无牵无挂。” “村里并没有我的户籍,三个男丁也是出一人,把我记到江大哥这,我也姓姜,虽然不是同字,却也同音,也不难瞒些。” 自己和阿平不用上战场,娘子小妮也也可以好好看顾,江大哥是动容的,可到底有着良善,“可战场无眼,朝不保夕,怎能让沐笙你代我们去……” “如今正是国泰民安,这战不一定会打起来不是吗?”姜沐笙反过来劝慰,“即便若是,” 说到这里,姜沐笙却是摇头轻笑,语气轻松,“那也是命。” 想到自己这两次穿越的奇遇,自己遇到的像是异世界的自己般的少年姜暮笙,还有何其幸运遇到的妹妹胭胭。 姜暮笙莞尔,“而且,她不知我尚在此间,即便我不在了了,她也不会难过失意。” “不行,沐笙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可我们不能同意此事,这是挟恩图报!”江大哥果断拒绝。 江大哥到底是善良的,虽然面对这种建议无法不动心自私一回,但他还是不能接受让别人替自己生死。 他劝慰着姜沐笙,“你且去寻亲,总会找到的,你就知道阖家团圆再好不过了。” 姜沐笙欣慰,却是愈发坚定,“江大哥,我意已决!即便你不同意,我也会去参军的!” 怎么会有人想不开要替人去死的!江大哥嘴笨,气急,“你这痴儿,蠢笨之极!” 江大哥是个郎中,平日里给乡亲看病显少收钱,草药都是山上采的,只意思意思地收个鸡蛋青菜便是药钱,所以虽然看病的不少,进账却多是走山路去镇上赚的卖药材钱和看病钱。 自己把这温吞的老好人郎中气到骂人了,姜沐笙好笑,“江大哥,沐笙并非莽撞之人,即便入了军营也绝不会是无脑往前冲的。” 他这番话里有做逃兵的意思,不大好听。但在江大哥他们听来却没什么问题,他们只是寻常百姓,所求不过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活着比什么都强,他们不会嫌弃姜沐笙害怕做逃兵,若是真到了那时候,做了逃兵能活下来更好。 见江大哥有动容,姜沐笙缓和了语气,再劝,“我读过几年书,对兵法尚有研究,我或许能当个参谋便不会是身先士卒之辈。” “江大哥,这战不一定会打下来。可若是打下来,我有想要护佑的人,即便力微,我也想护着她些。” “活着最好不过,若是不成,她也永远不会知道此事。”姜沐笙明明在说着沉重难过的话,神情却是轻松明媚,语气庆幸,“这样最好不过。” 姜沐笙活泼了语气,“而且江大哥,我这人向来运气好,参军对我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我就扬名立万了呢。” 江大哥到底没拗过他,可心里却是愧疚,自己到底自私了,他不想离开妻儿。 村里有交了许多钱贿赂官兵的,也有买人替人出征的,也没为了这事为难嫉妒江大哥,只偶尔也会说酸话说他捡了大运,挡了死劫。 姜沐笙跟着村民离开的那日,连日下了三天雨的天终于放晴。 他穿来的那身白衣虽然是好布料但到底不合这个时代也没带着,只带上了个香囊。 还是在现代时,因为得知胭胭为那四个争宠的哥哥绣了东西,也讨要了个香囊。 那日他穿来时铜镜消失了,不知是没跟着穿过来,还是穿过来时回到了这个时空的铜镜那,他不知缘由,却也不愿多猜测。 姜沐笙有时候也对于自己当下现代跟着胭胭穿过来的事感到匪夷所思,却不后悔。 只是自己的妈妈知道了,恐怕会觉得自己还不如生个叉烧。 漂亮妈和那个古板爸的年纪也不算大,还能赶上二胎。 他想,自己的这个想法真是太欠揍了,他亏心地摸了摸高挺的鼻子。 不过,漂亮妈和古板爸应该也猜不到自己穿越了。 自己消失得事就交给那四个臭小子处理,难为一下他们,不过自己也交代了后续,说自己跑去深山老林旅游了,也能瞒个几年。 兴许,自己还能穿回去呢。 姜沐笙想着自己的奇遇,毕竟穿越这种事可不是人人都能碰到的,还是魂穿和身穿都经历过,自己可能是个天选之人来着。 这种存在在小说里可是个主角待遇来着。 自己总不会早死的。 虽然自己现在是在去找死的路上了。 他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的中二时期还没有过,倒是应了第一次穿越时自己想当个大将军的天真想法,当将军嘛,第一步可不就得当兵。 江大哥追着人送出了村外,才走了回来,心中愈发愧疚。 江夫人被江平和小妮扶着也走了出来,担忧地看着他。 江平和小妮年岁小却也知道了生死,都眼眶红红的。 “大哥哥他……” “小妮会祈祷大哥哥安康的。” “嗯嗯!大哥哥是我们的恩人,我和小妮一起为笙哥祈福。” “好孩子,我们一起祈福。”江大哥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揽着妻子。 沐笙弟,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第196章 一双儿女是为好 定亲后的生活与往日并无不同,只是姜府上的应酬愈发多了,无关于他们需要讨好摄政王,只是摄政王身份在那儿,便规矩如此,多了些迎来送往。 世族勋贵家的小姐都是学过管理府中中馈,主持人情往来的。姜府虽未有女主人,对姜幼胭也是请了放出宫的嬷嬷教学的。 原先姜幼胭也常会接些小姊妹间的花帖,因而,应付起来,姜幼胭并不苦手。 姜幼胭本是不喜应酬的,姜问之和姜暮笙自然也不会拘着她去应酬。 但她已经知道了人脉的重要性。 姜幼胭便知道自己被爹爹和哥哥保护得太好了,自己不能仗着他们的偏爱有恃无恐。 她原先总想着天塌下来爹爹和哥哥会护她无恙,故而有恃无恐地骄傲着,而先前爹爹出事,哥哥游学在外后,她便像个无头苍蝇般无着落,什么也帮不上忙。 她也想保护爹爹和哥哥。 她会的不多,但筹码也不少。 姜幼胭看着递来的一张张宴会请帖,抿了抿唇。 这些都是人脉。 摄政王亦是她的后盾。 众人惧于摄政王威名,而这威名便是护姜府无恙的平安符。 虽然这么说,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 姜幼胭嘟着嘴,捧着腮看着吟月从外门接来的一张又一张的请帖。 姜问之见她蹙眉,以为她是不愿意去应酬,想来她这些日子赶趟似的东一家西一家地赏花对诗…… 以为她是倦了,也难得她这般耐下性子,姜问之怜惜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若是不愿,便拒了。” 广结好友,为人温和宽广,从不与人交恶的姜问之说出这般话来,也是难得的孩子气了。 管家看着老爷这般说话,只是无奈地一笑,顾自给老爷添了茶。 “才不呢。”姜幼胭诧异地看向爹爹,像是不解他为何这般说,然后才轻快地开口,“我才不是不愿呢,只是周家姐姐要赏菊,闻人家的姐姐要办诗社,李家四姐姐要采风……” “虽然都很有意思,但去了就没什么空闲和爹爹说话了……” 包子脸皱成一团,眉头皱着,嘴巴也嘟了起来,腮也鼓鼓的,模样看起来的确纠结极了。 姜问之又哪里不知道她是在哄自己,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却仍接了她的话。 心中欣慰又怜爱,不禁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瓜,“你啊,就爱说甜话哄我。” 佯装呼疼,姜幼胭这才笑嘻嘻地抱住了爹爹的手,问,“爹爹不喜欢吗~” 两颊的酒窝端得是甜的腻人。 “欢喜。”真是小促狭。 姜问之无奈又宠溺,有那神奇的经历后,胭儿的性子愈发活泼了,情感也愈发外放,喜欢之类的词也挂在嘴边。 若是旁人许会严肃教育,但在姜问之看来,这也极好。 倒与她,也十分相似。 姜问之轻笑了一下,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开得正盛,柔媚多姿的海棠花,目光温柔宁静。 管家在姜问之身后低眸浅笑。 “又打趣父亲了。”姜暮笙一身青袍长身玉立,只太过消瘦了些,五官愈发立体起来。 他眉眼俱弯,笑吟吟地看着姜幼胭撒娇的痴态。 “哪有~爹爹和哥哥这般凤仪万千文采斐然,胭胭当然欢喜钦佩,那些什么花儿,诗的哪有和爹爹哥哥说话有意思。” 姜幼胭直接转过脸捧着脸颊满眼星星地望着姜暮笙,直白的目光直把人看得脸红。 姜暮笙亦是耳尖微红,咳了一下,想,胭胭愈发会说甜话了。 “顽皮。”姜暮笙莞尔,伸手也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动作却是轻之又轻。 “哥哥和爹爹都要把胭胭弹傻了。”姜幼胭鼓着脸不满。 “那便给你揉揉。”姜暮笙又笑,指腹随手又揉上了连个红印子也无的白净的脑壳。 “哼~”姜幼胭撅嘴以示不满,却也没避开揉脑袋的手。 她看到哥哥手中的信件,想来哥哥有事要与爹爹商量。 “好啦,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哥哥啦,哥哥有事要和爹爹商量,胭胭就先走啦。”说罢就起福礼告退,再一摆手,裙摆摇曳,路出珍珠的绣鞋一角,端得是一派潇洒。 这般活泼作态让三人又是好笑。 “吟月姐姐,我们去花园挑盆花,明日还要去评鉴一番呢。”远了还能听见姜幼胭与吟月的商讨声。 姜暮笙听得好笑,摇了摇头将手里的信件递给了父亲。 “这是闻将军送来的信件。” 姜问之颔首,信件展开,并不避讳一旁的姜暮笙。 姜问之年少时也曾入军当过参谋,共同抵御过蛮夷,是生死之交。 时下风气文臣武将相互敌对,两人亦少有往来。 “信上说边疆招兵愈发多了,今年便招了三次,参差不齐,平日里训练亦是泛泛。” 不用作他想,姜暮笙肯定道,“新帝要动作了。” 姜问之没有回答。 安国久无战事,庞大的军队本就是国库最大的开销,自新帝登基后,宫殿盖了不下十座,苛捐杂税亦是沉重,百姓苦矣。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国库空虚的情况下,庞大的军队只是负担。 但少帝这般做,是铁了心了要与阿崎争。 帝王想要实权,不被摄政王把持,这本是应该。 但少帝,委实不能昧着良心说一声明君,又有太后在后出谋划策。 姜暮笙只叹了一口气,“苦了百姓了。” 姜问之轻轻颔首,神色亦是肃穆,但开口却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惊诧,姜暮笙震惊地望着父亲,迟疑地开口,“父亲的意思是?”长眉拧成了麻花,“……要乱?” “阿蛮,契约若是重视才是契约,若是不重视,便只是一张废纸罢了。” 姜问之的语气实在平淡极了。 但姜暮笙却听出了其中的惊涛骇浪,他怔然看向父亲,最终只是苦笑。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那纸百年和平协议说到底也只是一张纸罢了。 心跳徒然震颤,本就薄弱少有情绪起伏的心跌宕不已。而这也让姜暮不禁呼吸基础起来,心口甚至开始泛疼。 “阿蛮,”姜问之招了招手,拍了拍姜暮笙的手背,安抚,“勿忧。” “安国,龙气尤盛。” “这天下,散得太久了。” 望进父亲那双平静深邃的眸中,原本心绪紊乱的姜暮笙也渐渐平复了心跳,安静下来,那鼓蠢蠢欲动的疼痛也渐渐压了下去。 泛紫的唇色又渐渐红润,只余面色略显苍白。 看着姜暮笙慢着步伐远去,姜问之原本的温柔目光渐渐染上了哀伤。 “老爷。”管家上前心中叹乐口气,他不知如何劝慰,目光落在姜暮笙的背影上,也全是怜惜。 “阿蛮幼时便能忍疼,若非痛极,寻常看不出来。” 姜问之方才拍他的手背时,徒然爆起的青筋血管,凉到生寒的温度…… 他不说,只是与姜暮笙心照不宣罢了。 阿蛮的身体愈发差了。 像表面完美无瑕的玉器,可内胆皲裂,细纹密密麻麻,只稍稍一碰,便会碎了。 那日周大夫的叹息声还凝在耳边。 姜问之徒然一叹。 “也许于阿蛮,是好事……倒也……”余音散入风中再不耳闻。 第197章 道士铜镜 席崎 “怎么那么快就开学了,我还没有玩够呢。” “要熬夜补作业了!可怕!悔不当初啊!” “选秀误我!《南柯梦》误我!” “话说fff5和南柯梦主演登台“开学第一课。”进行开场表演。” “啊啊啊!太棒了!不知道流萤会不会出现,我又期待开学了!” “切!” “席总。”没有听到回复的李特助又唤了一声,从后视镜看过去愣了一下,boss竟然走神了。 席崎将目光从窗外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学生们身上收回来。 “兴扬科技那边继续跟进,再降一个百分点。” 李特助点头,绿灯跳转,他从窗外看了一眼,都是学生,没什么特别的。 boss还是住在那个小别墅里,只不过,他去过几次发现那儿的气氛远没有当初轻松了。 是因为,少了那个小姑娘。 因为《南柯梦》大热的缘故,那个如水晶美好的少女流萤深入人心。 即便是不追剧的李助理也在女友的安利下看过几集。 他倒是问起过,赵瑚珊眯着一双狐狸眼,说妹妹去封闭学校念书了。 李助理本来还想问去哪个学校了的。 boss原先还让他考察过附近的学校,说要将小姑娘安排入学的。 但赵瑚珊说那话时表情很是冷淡,让他愣了好一会儿,之前不是可宠那个小女孩了吗?怎么那么冷淡。 而这种“冷淡”不仅仅发生在赵瑚珊身上,包括已经成为新生爱豆的裴金虎、重新演戏的陆屿以及自己的boss身上。 小姑娘仿佛成了忌讳,他们避而不谈,而这种忌讳不是因为不喜,而是太在乎。 李助理不是没有眼色的人,纵然有许多猜测,却也没再询问过。 他来着车从车流中穿过,逐渐远离那所自己原本为小姑娘看好的学校。 他想,boss是在想那个小姑娘。 席崎收回目光落在自己的指上,手下的平板邮件写了大半,他停顿了一会,又继续写了起来。 席崎想着方才那些学生口中提到的“流萤”。 南柯梦还未大结局,但流萤一角已经谢幕,她的登场惊艳了无数的目光,谢幕也引来无数泪水。 胭胭已经离开两个月了。 他还记得那时小姑娘听到自己可以上学时的欢喜雀跃,记得她目光落在学生身上时的艳羡。 他们原本已经规划好了小姑娘的未来,看着她适应这个时代。 但,她不属于这里。 他们的不舍和思念无法成为将她留在这里的牵绊。 他们也无法去想象胭胭在自己时代的生活,不知道她有没有洗清冤屈;不知道她有没有见到她的父兄……甚至,不知道她是否活着。 有时候他觉得胭胭的出现是不是只是一场梦,所以才会出现又离开,然而,所有人的记忆中都有她的存在。 于是,“胭胭”成了禁忌,成了不可言说,他们避而不谈。 哧—— 突然的急刹车让席崎一个后仰,慌忙捞起掉落的电脑,眉头一皱,“怎么了?” 李助理平时再沉稳不过,这是第一次出现事故。 “突然有人冲过来。”李助理的神情很不平静。 那个人是突然出现的,明明之前路上没有任何人的。 “撞上了吗?送去医院。” 说话间两人下车,席崎已经看到了他口中的人。 一个道士? 穿着灰褐色的道袍黑色布鞋,作道士打扮。 只是没有束发,头发很短,像刺猬一样竖起来,甚至还染了个时髦的灰蓝色。 还挺潮? 不是个正经道士。 李助理下着评论,愕然地看着那人手脚麻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又上下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儿,然后才哎呦哎呦地喊疼起来。 碰瓷? 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行为让李助理不禁抖了抖嘴唇,有些可乐。 “那个,大叔,我们这是有行车记录仪的。” “哎呦,我的波棱盖啊,哎呦,我的尾巴根啊,世风日下,不敬老人啊。”一头蓝毛的道士一会抱着膝盖,一会扶着老腰,看不来受了伤,只觉得诙谐。 这么看,是没撞上了。 李助理松了一口气,他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这人冲上来得太快他也没个心理准备。 “别闹,大叔,我这就打120。”李助理只能庆幸现在是下班时间,boss没有会议耽搁。 不过,这大叔也太敬业了,李助理无奈,语重心长地劝慰,“大叔,我要没及时刹车,你可就折这里了,钱哪有命重要。” 席崎抿了抿唇,冷峻的面上愈发严肃,散发着冷气,显然对道士这种轻视生命的行为不满。 无视席崎释放冷气,道士反倒眼睛一亮。 “哎呦,我的肚子,” 得,又多了一个疼的了。 “哎呦,老道都三天没吃饭了,饿死老道了。”一边说话一边还往席崎身上使眼色,想法显而易见。 李助理忙看向席崎。 席崎点了点头。 “走,大叔,先去医院拍个片,再带你去吃饭。”李助理拉开车门,扶着道士上车。 “小伙子,坐啊,好久没见着这么盘正条顺的年轻人了。” 李助理腹诽,怎么他长得就不好了?好歹也是一帅哥。 “就不去医院了,老道的身体老道知道健康得很,还是先去吃饭,去吃饭。” “大叔,拍个片很快的。” “我又不讹你们,老道就想吃饭。” 咕噜噜—— “听听,你家老板肚子也饿了,还不去吃饭。” 李助理想到席崎中午没什么胃口,下午又一直在开会。 席崎面上有些窘迫,别开脸去。 一道光斑落在窗户上,席崎侧眸看了过去,大惊失色,连忙问,“你这是哪来的?” 尽管只是一晃而过,席崎确信自己看到的是那枚能穿越时空的镜子,虽然要小巧得多,但杜鹃松枝的花纹却是一样的。 他看道士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 他知道什么? “她在哪里?她还好吗?”席崎立刻就抓住了道士的手。 “哎呦,小伙子,别急,老道饿得说不出话。” “老头子我不喜欢西餐。” “诤言,去寻味斋。”席崎很上道,连忙吩咐。 李助理有些疑惑,但他从不会质疑席崎的决定,“是。” “大闸蟹、芙蓉蛋、荷叶鸡、五香肘子……” 耐着性子等道士点完了菜,席崎立刻开口,“你,” “小伙子,食不言。”老道士却一展方巾,笑得慈祥。 席崎只能按耐住焦急,食不知味地用完这顿饭。 李助理在隔壁用膳,好奇心爆棚却也无他法。 他记得以前boss是没有宗教信仰的,不过前段时间倒开始找道教佛教类的质料……连那位赵瑚珊也是。 “前辈用茶。”见道士终于放下筷子,席崎忙递了茶过去。 老道士这次没有难为他,接过茶。 “她自然在自己该在的地方。一切安好。” 这是在回答先前席崎的问题。 席崎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为什么她会来到这里,又离开?” “缘分未到,自然该离开。”道士轻笑,依旧是蓝发长袍不伦不类的打扮,现在看却仙风道骨。 “那她,”还会回来吗? “嘘——不可说。” 席崎愣了一下,眨眼间,眼前已经没了道士的身影。 “前辈?前辈?” “席总。”李助理疑惑道士怎么没有出来,是走了吗?他出来得早,道士走得更早吗? “走。”席崎没有为他解惑,只是手里握紧了那枚铜镜,不过半个手掌大小,很是精致。 道士消失了,却留下了令席崎感到熟悉的镜子。 他不知铜镜有何用处,但下意识却贴身放置。 回到小洋楼时,月亮已经高挂,陆屿昨日去了剧组,裴金虎去了外省,赵瑚珊也在前几日便办了出国手续。 席崎不喜欢外人打扰这里清静,却也请了保姆照顾小乖。保姆向席崎道别,席崎俯身将在脚边磨蹭的小乖抱了起来,神情温柔。 惟愿她在异世安好。 第198章 姜幼胭入宫落水 当今皇室单薄,皇帝已满十六岁,早到了适婚的年纪,但不知是被人遗忘了,还是被故意耽搁,总之无人提点,至今后宫空虚。 因而摄政王的婚事是内务府和钦天监难得的大事。 姜幼胭从新走进上流贵族的视线,即便太后被姜问之和摄政王拦了几次,但到底防不胜防。 这日,姜问之上朝未归,姜暮笙赴了友人邀约。 “姜姑娘,素闻姜小姐蕙质兰心,太后有请姑娘入宫一聚。” 管家上前担忧地注视着姜幼胭,若是她不愿,抗旨不遵也是要阻拦的。 但姜幼胭微怔过后福礼接旨“谨遵太后懿旨”。 总是避不开的。 起身后便给了管家一个安心的眼神,姜幼胭并未带吟月入宫,跟随的是摄政王送来的会武的丫头竹沁。 管家注视着轿子离开,立马差人分作两头分别去寻了太师和摄政王。 姜幼胭并未进过后宫,以往先皇在世时,她曾跟随父亲参加过国宴,那时她也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印象并不深刻。 穿过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的御花园,姜幼胭见到了那位太后娘娘。 她应是三十出头的年岁,因为保养得益,看着不过二十多岁,一张貌美的脸上慈眉善目对着姜幼胭很是温和。 但,姜幼胭感觉不到她的善意。 那双漂亮的眼睛像被蛇盯上一般,阴冷让人生寒。 “哀家瞧瞧,这小模样生得真好,小小巧巧的,只是太瘦了。”太后轻轻地拍了着她的手背,“现在的小姑娘就是太在意身材,这也不敢吃那也不敢吃,可不能学前朝后宫,为了细腰饿晕了。” 她保养得宜的手抚过自己手背时,姜幼胭控制不了地浮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不喜欢自己。 “都说哀家那侄儿冷情,哀家看他倒是痴情,这不迫不及待地就要将你定下了,太师拍要伤心了,谁家这么大的姑娘不多留几年,不过也不怪那侄儿孟浪,这般可爱的小姑娘哀家看着也喜欢。” 姜幼胭抿唇,面上仍带着羞怯乖巧的笑听着太后看似推心置腹的话。 似乎是说得累了,太后的语气渐缓,眉间也染了倦色,嬷嬷适时地走出来劝告。 “娘娘喜欢姜姑娘,日后再请姜姑娘进宫相伴,哪里急在这一时了。” 姜幼胭面上含羞应是,“是臣女的福气。” “罢罢,哀家这身骨到底老了,不及年轻人康健,顾嬷嬷带小姑娘去转转,哀家记得昨日花园还呈了蟹爪菊和三色菊,胭丫头可喜欢?” “娘娘惦念,臣女喜不胜收。”姜幼胭又是福礼,太后面上慈爱更甚看着小姑娘在嬷嬷侍女的带领下离开。 “可瞧出来什么?”太后从榻上起身。 “单纯柔弱。”大宫女扶着太后的玉手,垂眸道。 “呵,要真是柔弱可欺可不能活着从教坊司出来,”太后嘲讽一笑,偏瘦的脸上愈发刻薄,“到底是脸皮厚的。” “娘娘说得极是。”大宫女附和。 从教坊司出来的谁知道还干不干净,要真是清清白白的贵女当一头撞死以证清白才是。 太后勾着唇,描绘鲜艳的红唇如血,她对姜府的人都抱着极大恶意,尤其是姜问之的子女,“把小允子唤过来,昨日那列女传还没念完呢。” “喏。”大宫女躬身,侧身吩咐侍女。 另一边,在顾嬷嬷的带领下,姜幼胭又来到了先前一眼略过的御花园。 不愧是集天下之贵重的地方,无一处不精细,即便只是落脚的地面也是由玉石铺就而成。 姜幼胭记得爹爹先前提到过宫中盛行奢靡之风,如此可见一斑。 “姜姑娘,前几日从济州贡了几尾白点凤尾鱼,可要去瞧瞧。” “劳嬷嬷带路了。”姜幼胭抿唇笑了笑,依旧是含羞带怯的模样。 顾嬷嬷用那双皱纹纵横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一闪而过的轻蔑。 早闻姜大姑娘娴雅,礼仪得体,深得姜太师宠爱。 如今看虽然貌美却是一团孩子气,礼仪虽挑不出错处却也无大家之风倒有些小家子气。 应是旁人夸大了,这般的没前没后的小丫头片子哪里能得摄政王的欢心,无非是看在姜太师的面子上。 也就一张脸能看了,顾嬷嬷冷笑。 姜太师也是拎不清的。 顾嬷嬷是跟在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太后待字闺中时她便侍女左右,深知太后心结。 太后及笄时,京中盛行榜下捉婿,林尚书派去的家丁捉了彼时拔得状元头名的姜问之,扬声问道对方是否娶亲。 这无非是心知肚明的事,青云之路就在这一句话中。 然而这人却拎不清得很,当下便拒了,说心中只有功名无心成家。 林尚书还要再劝,这人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当时太后恰躲在屏风后观望。 姜问之如今依旧清隽的模样当年更是风流倜傥可以掷果盈车的青年才俊。 小姐春心萌动亦理所当然。 然而等小姐放下矜持娇娇怯怯地说自己不在意对方白身,愿意为其守后宅,却依旧被拒。 好说歹说终是不愿,只对方不曾娶亲,小姐便也僵持着,盼望着有朝一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如此三年,突然的,这口口声声无心成家的人便迎了一位女子入府,不到三月,小儿啼哭。 何其荒谬。 小姐只觉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而即便这般仍放下脸面去求了他可愿平妻相迎。 顾嬷嬷心中叹气。 那日下了瓢泼大雨,小姐浑身湿透地回了轿子,当夜便发了热,甚至无了生志。 老爷和夫人劝了很久才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待小姐清醒后第一句话便是“我要进宫。” 当时圣上已是不惑之年,而小姐不过将将十六岁,后宫嫔妃无数,金枝玉叶的小姐何须入宫? 奈何劝不住小姐,最终只能将人送进宫去当了嫔妃。 一入宫门深似海,不仅仅如此,圣上更是披着人皮的魔鬼,在床榻之间暴戾荒淫。 小姐一步一步爬上后位,脚下是尸山血海,顾嬷嬷知道,这全是凭着一腔恨意。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可姜问之这人根本是臭茅坑里的石头。 油盐不进,不知死活。 顾嬷嬷恨得咬牙。 姜问之入狱的事是诬陷,并不高明的诬陷,但这又怎样,太后能松快些就好。 恨屋及屋,太后不喜欢的人,顾嬷嬷也不喜欢,她看着身前娇俏的少女,眉眼间阴毒冰冷。 身后的恶意再明显不过,姜幼胭皱了皱眉,刚要说话,突然一鼓大力从身后袭来。 噗通——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第199章 宇文崎出手相救 “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失重的那刻姜幼胭看到了顾嬷嬷未收回去的手。 寻常闺秀是不会浮水的,原先的姜幼胭也不会,但从现代回来的姜幼胭在哥哥们的担忧中是学会了游泳的,简单的闭气也会一些。 她并不担忧自己会溺亡,只是不知对方的目的。 她不急着游上来,一边佯装慌乱在水里挣扎浮沉,一边默默向远处游去。 避开些总是好的。 竹沁在进太后的寿康宫后便被拦着了,之后出来时姜幼胭身后有顾嬷嬷和四个宫女,如今其他人被打发去拿点心茶水和鱼食去了,岸上的人除了顾嬷嬷便只有以为宫女。 许是以为她不会水,两人盯得不仔细,还不曾注意她的动作。 顾嬷嬷的背后之人是太后。 那么,太后是要害死她吗?姜幼胭疑惑,可若她死在宫中,这绝对不是百害无一利,不消说他是姜问之的女儿,再则与摄政王的婚事也不到百日了。 那又是为何? 直到她听到一串脚步声,与宫女轻巧的脚步声不同,来人的脚步声沉重,兵甲相撞的声音尖锐而冰冷。 姜幼胭瞳孔徒然睁大。 这是要毁了她。 清白。无论是这个时代还是现代都对女人最大的利器。 姜幼胭更不敢游上来了,她下意识沉下去,这样更不容易被发现,她往更远处游去。 岸上苍老的女声依旧尖利,“快,快下水去救人,这可是太师的女儿。” 太师的女儿。 姜幼胭眸中染上冷意。 女子若是落水,不叫健妇,不优先喊会水的宫女,而是让侍卫上前。 姜幼胭今日穿的衣裳并不透,落水之后虽然看不到肤色,但浸水的布料紧贴在身上,曲线必现。 被救途中少不了肢体接触,更甚至肌肤相亲。 若是她在今日被外男从水中救了上去,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湿身与人搂抱。 她与摄政王的婚事必然是要退的。 即便她与摄政王有婚约在身,但比起死在宫中,显然救人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即便摄政王怪罪也情有可原,更何况姜太师会会感恩,更有可能将她许配给恩人。 姜府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姜幼胭抿唇,初秋的池水冷凉,皮肤遇冷早已泛起鸡皮疙瘩,而此刻心中更冷。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向更远处游争取时间,但愿管家寻的人能来得更早些。 噗通,隐约能听见几声下水的声音。 姜幼胭深呼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向荷叶丛里靠近。 她就是绞了头发作姑子去也不会顺了太后的意。 所幸皇家的池塘很大。 “没有发现姜小姐。” “这边也没有。” “会不会出了事?” “快向别处找去。”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忽远忽近,躲进荷叶丛里姜幼胭握着一支荷叶将自己遮掩得更密些,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初秋的池水带着凉意,她本就不曾热过身,先前因为紧张暂时性忘了,而现在已经感到刺骨的凉意,但她脸上却紧张地出汗了。 因为距离岸边远,那些人还不曾找到荷叶丛里,但她知道自己藏不了太久的,被发现不过时间问题。 “出什么事了?” 姜幼胭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恍若天籁,她知道自己等的人到了。 “是摄政王!”岸上慌乱了起来,战战兢兢的请安声。 “王爷!” “王爷,是小姐,小姐落水了。”早被顾嬷嬷的人牵制住的竹沁挣脱了牵掣,跪在宇文崎面前,“求王爷救救小姐。” 宇文崎看向跟下饺子似的的池塘,剑眉拧紧,太后安的什么心他如何看不出来,冷声呵道,“把人都给拎上来。”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池塘,人下去的不少,但一直未将姜幼胭救上来,不是出了事,便是姜幼胭有心避让,他更相信是后者。 如此,他略松了一口气,小姑娘很果断。 他刚要抬脚亲自下水,顾嬷嬷跪倒在宇文崎身前。 “王爷,”这个老妪婆,宇文崎当下瞪过去,目光足以将她千刀万剐。 顾嬷嬷呛了一下,在对方眼中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撑着,跪在宇文崎面前苦口婆心地劝说,“王爷啊,事情有轻重缓急,就让侍卫去寻,人多一些才有保障,保住姜小姐性命才是重中之重啊。” 这话说的,狗屁! 宇文崎冷笑了一下,抬脚踹了过去,“滚。” 顾嬷嬷足足飞了两米远,咳了一口血出来,趴起来还要再拦就被宇文崎带的人制服了。 下饺子似的侍卫也被人一一拎了出来,一个个贼眉鼠眼身无二两肉的,哪里有禁军的威风?显然也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看得让宇文崎皱成了川字,“好得很。” “转过去。”宇文崎带的人齐刷刷地背过身去。 宇文崎看了一下池塘,说完便下水去寻。 姜幼胭直到池塘里的人空了才小声喊道,抬手晃了晃手里的荷叶,“我,咳,我在这里。” 太冷了,她感到骨头都僵硬了,姜幼胭已经撑不住了,她本就不是太会游泳的人,能坚持那么久已经是极限,水冷得她感到腿都刺痛,许是抽筋了,嘶——她额角皱了起来。 在视线彻底暗下去前,姜幼胭看到了紫色的衣袍一角,上面的金线耀眼。 她松了一口气,露出轻快的笑容来。 她本身肤色就白,但原本的肤色白里透红,处处透着朝气和生机,让人看了就喜欢。 而现在皮肤是苍白的,没有什么血色,原本粉嫩的唇也失了血色,那张小巧的脸蛋愈发小了。像名贵又娇弱的花,轻易一碰就折了。 此刻她弯起唇露出笑意来惊艳的同时更加脆弱让人怜惜,若是宇文崎在现代待过,或许会知道这个词叫做“破碎感。” 宇文崎被她面上的笑容惊艳后是怜惜和愤怒,好个太后。 宇文崎在姜幼胭沉入水中前将人抱入怀里,很冷。 湿透的布料紧紧贴在她身上,传递过来的体温没什么热度,冷得让人心颤,宇文崎抿了抿唇,将人收得更紧,下意识地运功让自己暖和起来。 “小姐!王爷!”竹沁紧张地看着两人走近,松了一口气之余,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了,在宇文崎上岸时递了过去。 宇文崎接过把姜幼胭包得紧些。 “王爷,水已经送到昌宁宫里了。” 听到昌宁宫三字,宇文崎下意识拧眉,唇线下沉,眼里深恶痛绝,他刚要出口拒绝,想到而昌宁红离这里是最近的宫殿。 他将人紧紧抱着向昌宁宫走去,那是宇文崎生母昌宁公主生前的宫殿,一直被先皇妥善保留着。 第200章 昌宁宫的长公主 姜幼胭途中便醒来一次,只是被摄政王抱在怀里,湿透的衣裳相贴,体温传递,太尴尬了,她便紧闭着眼睛不肯苏醒,不知不觉中又睡了过去。 摄政王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她素来元气满满的模样此刻苍白着一张脸,粉嫩的唇畔也暗淡极了。 眉头皱成一团,可怜兮兮的。 还只是个孩子,娇生惯养的,姜太师和姜暮笙把她护得很紧,那些阴私不曾舞到她的面前过,现在这遭,怕是害怕极了。 摄政王运功将体温升了些,怀里的人紧锁的眉头也松了些。 身边偶有宫人经过,摄政王目不斜视,只是离昌宁宫愈发近,心头愈发沉重。 怀里的人很轻。 可即便这样轻,这样短的路程走到昌宁宫,依旧觉得步伐沉重。 竹沁服侍姜幼胭洗漱完毕,换了整洁的衣裳,便唤女医进来了。 风寒不可避免,又怕她伤了身子,女医让人煮了姜茶开了些暖宫的药。 姜幼胭这才有空打量起宫殿来,是女子的闺房,墙上装饰了一些画作,山川花鸟皆有;一旁的梳妆台上还摆着一把梳子,维持着随手放置的状态;美人靠边上的小几还有本倒翻着的的书卷,封面写着《游曳先生游记其一》,上有女子纤细的字迹批注…… 姜幼胭曾拜读过这本书,描绘了万里河山人情风貌,并不粉饰经历中的险恶也不避讳百姓疾苦官场腐败……笔风洒脱而不失悲悯,爹爹曾赞言是真正心系天下的大家所作。 而在女子的闺房中出现这样的读物,可见主人是钟灵毓秀又心有沟壑的女子。 姜幼胭打量片刻便知道这是在何处,昌宁公主的闺房,也是摄政王生母生前的住处。 她幼时听闻过这位公主,少有美名,仪容肃恭、德行出众,才华横溢,不下男儿。 而在公主嫁予宇文将军后,与将军伉俪情深,并肩作战,巾帼不让须眉。而将军战死后,追随而去。 小姐妹间谈到将军夫妇时也多为羡慕向往。 那时她也是这般认为。 但想来,于彼时未及十岁便没了双亲的独子,纵然他们是大英雄,也未免残忍。 而到了这里,难免触景生情。 姜幼胭抿了抿唇,向外走去,不期然便看到了院子里负手而立的摄政王。 他低着头专注的看着面前的石桌。 背影却是茕茕孑立,遗世而独立。 这让姜幼胭不禁想到那次在游戏中心看到的大哥哥,他那时也是这般,明明站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却像是两个世界般遥不可及。 姜幼胭压下了脱口而出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打扰。 良久,她才听见他道,醒了。 宇文崎已经转过身来,凤眸看着她。 姜幼胭抿了抿唇,上前福礼,“多谢王爷相救。” “宇文崎。” 姜幼胭微怔,宇文崎低头对上她问询的目光,“成婚在即,你可以唤我宇文崎。” 他们是未婚夫妻,互相唤名字,并没有什么过界。 姜幼胭稍作迟疑,脸上微红,仍是点头应了,眼前的人会是与她相伴一生的人。 “好。” 宇文崎唇角微扬了一下,姜幼胭没有错过这道风景,一向沉稳的摄政王笑起来也颇有少年感。 她忽而记起摄政王比哥哥还要小两岁呢。 宇文崎颔首,“这是长公主的住处。” 姜幼胭顿了一下,有些违和,长公主,摄政王不唤她母亲吗? 宇文崎看出了她的疑惑,但并没有要解释的打算,目光落在远处的宫墙上。 姜幼胭则看到了先前他注视着的石桌,石桌上似乎刻着棋盘。 她隐约仿佛间能看见一袭宫装的少女坐在这里,手执棋子托着下巴或抓耳挠腮,或运筹帷幄的模样。 姜幼胭看了一会儿,忽而又听见了摄政王的声音。 “走,”他从宫墙上收回目光,道,“我送你回去。” 她抿了抿唇,抬步跟上。 她再次与他坐在同一辆马车中,空间并不狭小,气氛却格外的沉默。 眼前的人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中,或者说他放任自己沉入这种思绪,并不避讳姜幼胭。 沉默着,冷淡而又忧郁。 姜幼胭心里有很多疑问,有些但是直到马车停在江府门外,她也没有问,摄政王也不曾开口。 “今日之事,我会妥善处理。” 她信,姜幼胭点了点头,刚下车,便见到了父亲和哥哥的身影。 摄政王不曾下马车,只是掀开了窗帘,对着太师和姜暮笙两人点了点头,而后马车便没了踪迹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姜幼胭看着马车一溜烟没了踪迹,她想到以往见到的摄政王,阴冷,强大,无畏,而今日的摄政王,却似乎寂寥了很多。 而这些她有一种直觉都与昌宁宫有关,与那位长公主有关。 姜幼胭沉贝齿下意识咬着唇畔。 “胭胭在想什么?”姜暮笙拍了拍她的肩膀,目露担忧和怜惜,“今日的事,我和父亲已经听说了,可受惊了。” 听着哥哥温柔的安抚,姜幼胭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转过身把脑袋埋进了哥哥的怀里。 那些强撑的后怕和惶恐涌了上来。 落水的失重高,被太后设计步步紧逼的紧张和无措…… 她只是一直压着。 摄政王的到来让她松了一口气,但哥哥和爹爹则让她安心,还有委屈。 姜暮笙抱着她,怀里的人轻轻颤抖着,不过是个小姑娘,怎么会不害怕。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感觉到衣裳被泪水浸湿,姜暮笙眸中怜惜更盛,晦涩的目光看向父亲,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 姜暮笙向来温和,仿佛根本不会生气动怒,他每次情绪的起落大多是因为姜幼胭。 他的怨姜问之如何感受不到,姜问之看着一双儿女,叹了一口气,“是我的错。” 他们护着胭胭,却总会有不周全的地方,而胭胭,是被他们牵连。 姜幼胭摇头,“不是爹爹的错,是太、”君臣君臣,姜幼胭没办法当着爹爹的面指着太后,她揪着哥哥的衣襟,抿着唇,“是坏人的错。” “不会再有了。”姜问之摇头,语气很轻,却格外珍重。 姜暮笙看了他一眼,沉默。 第35章 全一片君臣之情 <\/b> 夜间,姜问之的书房依旧大亮,对于姜暮笙的到来他并不意外。 他问,“胭儿睡了吗?” 姜暮笙点头。 姜问之颔首,敲了敲桌子招呼姜暮笙过来。“阿蛮。” 蜡烛剪了又剪,姜问之这才结束了谈话,他拍了拍姜暮笙的肩头,慈爱地打趣,“去休息,若是胭儿知道我留你那么久怕是要恼我了。” 姜暮笙的面上却挂不上笑,唇抿成一线,他问,“父亲明知,为何还?” 姜问之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慈爱,轻道,“回去。” 看着姜暮笙沉重的步伐远去,姜问之轻笑了一下。 “阿蛮和胭儿都长大了。” 老管家站在姜问之身后看着老爷一脸欣慰的模样,掩去眸中哀伤,“太晚了,老爷也该休息了。” “是晚了。”姜问之抬头看着月亮,一边向书房外走去。 老管家提着灯笼跟在他身后,暖黄烛光晕染着眼前的青石板。 姜问之与他聊天,“一转眼,胭儿都已经是要出嫁的年纪了。” “当心,”老管家把灯笼往前送了些,“老爷不舍得可以把小姐多留些日子,小姐还小呢。” “疏清啊,我不年轻了。”姜问之摇了摇头,目光放远,落在远处的松树上,他的语气惆怅又无奈,“孩子大了,总要离家的。” 老管家定定地看着老爷,语气认真,“怎么会,老爷不过不惑之年。” “疏清啊,你跟着我快三十年了。” “老爷,是三十年又七个月。” “半生都过去了,人生有几个三十年。” “疏清,若是有一日,我和阿蛮去了,照顾好胭儿。” 灯笼晃了一下,烛光照亮地地方轻轻颤动着。 老管家没有答话,他自到老爷跟前,他便决心一直跟随老爷的。 姜问之知道他的忠心,但他不想让疏清因为他的私心而死,他提了声音又说了一遍。 老管家这才低头应了声是,声音哽咽,轻得几不可闻。 —— 姜幼胭恢复得很快,因为喝了姜汤,幸运的是没受了风寒。 第二日依旧元气满满地缠在哥哥和爹爹身边。 府上的人也跟着欢快了起来。 只是姜暮笙又生病了。 姜幼胭端着药碗,心疼之余,忍不住说他,“哥哥怎么又受了风寒?” “我听文秋说哥哥昨夜又站在窗边吹了好一会儿的风。”姜幼胭抿着唇,皱着眉头,模样有些凶,语气也凶巴巴的,“哥哥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 姜暮笙很乖地低头听训,但仍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昨夜的月光很好,就没忍住。” 文秋站在姜幼胭身后撅了下嘴,月亮哪里好了,和平日里都没什么区别。 少爷就是该训。 姜幼胭也是这么觉得,昨夜的月亮还不及前日好看,但一想到温柔的哥哥,又低了语气,“那也不能就站在风口,而且要穿厚实些,晚上风多冷啊。” 姜暮笙喏喏点头,伸手拽了拽姜幼胭的袖口,“哥哥知道了,药端得累不累?我这就喝了。” 姜幼胭叹了一口气,未褪的婴儿肥颇有些装大人的模样。 姜暮笙眼里带着笑意。 见姜暮笙还要坐起来,姜幼胭把人给按下了,“今天哥哥你就老老实实地养病。” 真凶。 姜暮笙笑她,却没反驳,只是皱了眉,一脸哀怨,“那我能看看书吗?” 姜幼胭对着哥哥的目光,十分冷酷地摇头,“不行,费眼睛又费精力。” “嗐,”姜暮笙叹了一口气,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姜幼胭,委屈的语气像是撒娇,“可我休息了那么久,可睡不着。” 姜幼胭想了想,让文秋把哥哥平日里爱看的书取过来,自己坐在一旁拿了书为哥哥念书,“那我给哥哥念好了。” 姜暮笙欣然,“好啊。” 姜问之散值回来便往姜暮笙的院子走,女儿家柔和的声线不急不缓地念着书。 他走近,姜幼胭回过头来,看见是爹爹,弯着眼睛一笑,然后又竖着手指抵到唇边,“嘘,哥哥睡着了。” 姜问之点头,眉眼含笑,原本朝上的不满也散了去。 昨日姜幼胭在宫中落水之事虽然摄政王下令隐瞒,仍泄露了出去。 太后的计谋,龙椅上的少年帝王亦是知情人,有暗中推波助澜,由于未能成事,心情甚差。 更因为昨日摄政王十分不给面子,将那些侍卫一一带回去审问打了板子逐出宫外,太后和少帝培养的人手也多被剪除。明明已经是他掌权,这人的手依旧伸这么长,这叫他恨极了摄政王。 今日在朝上便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话,和姜问之立场不对的人变也暗讽了几句。 姜问之对于少年帝王的行事说不上太失望,虽是他的弟子,他也用心教了,但人心欲壑难平,少年帝王的脾性却一直锱铢必较,为人阴毒,他无力改变,只当人性如此。 他与高祖是忘年之交,蒙高祖爱重,让他当了太子与诸位皇子的教导师父,彼时他较先皇还要小上八岁。 先皇并非高祖最属意的继承人,太子早逝,先皇继位。 而先皇在位期间事必躬亲,然天资如此,无功无过,但——姜问之叹息,若非他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先皇的不堪。 先皇的遗诏,唯有姜问之与宇文崎是知情人,也因此,少年帝王和太后恨极了他,他们不知为何先皇要在少帝头上压下一座山——封宇文崎为摄政王。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防摄政王谋取皇位。 他们的猜忌并无错,若非宇文崎不愿,并对先皇冷言,“若不想你的江山在我手中覆灭,大可给我。” 这才是皇位归属少帝的原因。 太后和少帝唯恐宇文崎覆了尉迟的天下改换宇文。 但,只有姜问之知道,这江山不会改姓。 姜问之所忠之君,是高祖,所忠之国,亦是高祖的天下。 他从来想全的只有与高祖的君臣之心。 而宇文崎,是再正统不过的人选。 姜问之对着姜幼胭点了点头,没有进去,而是转身走向了院子里的石亭。 与姜幼胭院落中的石亭不同,姜暮笙所在院落的亭子四周围着厚厚的帷幔,少有透风。 姜问之叹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