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有美人儿》 第一章 好戏快开场了 天元十五年秋,烁朝首都。 一个和煦又安稳的日子,盛京城里一片繁荣祥和, 朱雀街上的小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来来往往的车马与人亦络绎不绝。 这时,从街角的那家食全坊内,传出噼里哗啦的响声。 这让原本热闹繁华的朱雀街,寂静了那么几息。 之后摆摊的小贩纷纷开始熟练的收摊,逛街的人们亦是纷纷驻足不前,就连那原本准备驾着马向街角去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并往后退了几步。 不多时,以食全坊中心,方圆一里之内,人影儿全无,鸟兽尽散。 而一里之外,方才摆摊的小贩们熟练的搭起了桌椅,摆上了吃食。 整瑕以待,好似在等着什么精彩的戏码上演一般。 不明真相的外地人,也跟在人群中看起了热闹。 可是他左等右等,除了街角那家店里不是传出来的哀嚎。 根本就没瞧见,还有什么其他热闹要上演。 心中越发的迷惑了。 于是那外地来的男人,用手肘碰了碰自己左边的一位老大哥,好奇的问道:“大哥,你们都围在这,是在看什么呢?” 那位大哥听后回道:“自然是在准备着看好戏了。” 只是目光,却一直盯着人群中间的空地,似乎生怕错过什么好事儿一般。 这话一出,外乡人更加疑惑了。 他左看右看,横看竖看,这中间就一块空地,其他什么都没有啊。 这时外乡人右边的一位大姐见状,热络的问道:“外地来的?” 外乡人点了点头。 大姐了然:“外地来的,不知道也是正常,等着,好戏就快开场了。” 外乡人听后越发的好奇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好戏,还望大姐告知一二。” 大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瞧着他一脸求告知的模样,这才伸手指了指食全坊。 “食全坊瞧见了吗?” 外乡人顺着大姐指的方向看过去。 “瞧见了。” 大姐又道:“那食全坊里面,有个人影在动,你瞧见了吗?” 外乡人听罢,透过门缝确实能瞧见,里面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在动。 “我好似瞧见了一个红色的人影。”好像还是个女子。 “这就对了,那个红色的人影,是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眼下正在里面教训人呢。” 大姐说的十分笃定,想来应是见的多了。 外地人听后直接愣住了:嗯?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在教训人? 他没听错? 按道理来说,这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不是应该是温婉动人,知书达理吗? 怎的会这般凶悍? 突然‘哗啦’的一声,打断了这外地来的男人的思绪。 只见方才还完好的食全坊的大门,顷刻间便被四分五裂了。 紧接着从里面飞出好几个黑影儿砸在了地上。 外地来的那个男人,被这接二连三动静,吓得打了个哆嗦。 还下意识的用手肘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结果等动静消停之后,他却发现无论是自己左手边的大姐,还是右手边的大哥都淡定极了。 那大姐甚至,不知从哪儿还拿出了一块瓜来吃。 这显得的方才抱头的自己格外的蠢。 与此同时,礼部尚书府内 苏府管家得了信,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跑进府内。 “老爷,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又跟人打起来。” “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又跟人打起来。” “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又偷跑出去跟人打架了。” 苏府堂厅,苏易刚下朝回到府中,身上的官服还未脱下。 他坐在太师椅上,刚接过丫头端上来的茶,放到嘴边还未喝上一口 听到管家这几句话,手一抖杯中的热茶,撒了一手,烫的他直接将手中的杯盏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一个崭新的青瓷茶盏应声而碎。 苏易来不及心疼刚摔碎的茶盏,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烫伤,而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管家。 “你方才说什么?” 老管家来不及顺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大小姐又跟人打起来了。” 苏易一听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那小孽障,不是好好的跪在佛堂,抄女戒么?” 趁苏易说话的功夫,管家顺了两口气 “老爷,这事儿千真万确,是我家那口子出门买菜的时候亲眼撞见的。” 说完之后老管家观摩了一下苏易的表情,小心提醒道。 “只怕现在在佛堂抄书的人已经换成了二小姐了” 苏易一听,气的将袖子重重一甩。 “这个小兔崽子,皮又痒了。” 结果用力过猛,手撞在了桌角,痛的他头皮发麻。 但是碍于他老爷的威严又不能发作。 只得偷偷将手藏进了袖子里,紧紧的握住。 老管家看着苏易额头暴起的青筋,心想:老爷现在就气的这般狠。 若是知道大小姐打了谁,怕不是会气晕过去。 于是他先转移了一下苏易的注意力。 “老爷,要去请二小姐吗?” 苏易瞪了管家一眼,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去啊!还愣着干嘛?” “是。” 老管家说完走到厅前,对着守在门口的小厮道:“去佛堂将二小姐给叫过来。” 小厮领了命,便匆匆去请佛堂请人。 苏易趁着这个功夫,悄悄揉了揉自己方才撞疼了的地方。 眼角瞥见管家走进来了,干咳一声,佯装在整理自己的衣衫。 随后重新坐回到太师椅上,府里的丫鬟再一次为他奉上了茶。 他端着新的茶盏,打开茶盏的盖子。 “那个小孽障,这次又打了谁?” 说完便准备喝上一口新泡的云雾。 管家看这自家老爷的动作,合计了一下语言。 “老爷,要不您先喝口茶。” 苏易准备喝茶的动作一顿,看向管家的表情中有些许不满。 “让你说便说,怎得这般支支吾吾的?” 管家有口难言。 “那老爷您,要不先把茶盏放下?” 这一套青瓷茶盏,一共就六只。 眼下已经摔碎了五只,苏易手里的这是最后一只了,还是让它多留存些时日。 毕竟是花二十多两买的,这才过了半个月,就全没了也说不过去呀。 听了管家的话,苏易心中不满更胜,他将茶盏重重的往旁边的桌上一掷。 沉声道:“说。” 结果管家还没开口。 ‘咔’的一声,苏易放在桌上的茶盏底座碎成了两半。 管家面色一僵:得,这最后一个还是没保住。 苏易也有些尴尬,一柱香的功夫他就碎了两个茶盏,委实有些败家了。 于是他声音拔高了几分:“老爷我问你话呢!” 管家看了苏易一眼,面露难色,最终心一横,还是支支吾吾的开口了。 “听旁人说说是是太子太师家的大公子。” ———题外话——— 我的文基本都是主女主,然后文里的男主出场都比较晚哈。 莫催哈 第二章 盛京城里的异类 虽然后面几个字管家说的很快,但是前面的‘太子太师’几字,苏易听的十分清楚。 他只觉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卡在喉间差点吐了出来。 缓了好一会儿,他锤足顿胸道:“我苏易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这么个专门来气我的东西。” “造孽啊!造孽!” “爹爹。” 一道清澈动听的声音自厅外传来,接着便见一身着淡蓝色衣裙,体态轻盈的女子走进了堂厅。 “姐姐向来不会仗势欺人,定是那太师家的大公子,干了什么龌龊事儿,让姐姐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动的手,您呀,切莫着急上火。” 来人正是苏府二小姐—苏璃。 她丝毫没有自己做错事被抓包的觉悟,反而找了一个位置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甚至还拿起桌上摆着的小食往嘴里送,那姿态怡然自得的很哩。 苏易见苏璃这幅模样,冷哼一声。 苏璃替苏漠抄书的帐,苏易还同她没算呢。 现在居然还在这给她姐姐求情。 苏璃听到这一记冷哼,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灵动的双眸一转,有了计较。 苏易正准备开口兴师问罪,只是这口才将将张开,还未说出话来。 便被苏璃打断了。 她先是替苏漠委屈了一番。 “爹爹,姐姐这次出去,可是受了那安平公主的邀约,不去不行呢。” 接着便开始宽慰 “您啊,就且放宽心,天塌下来,安平公主在前面顶着呢。” 爹爹不就是听到姐姐打了太子太师家的大公子,当心他在朝堂上被太子太师穿小鞋么? 太子太师固然官职上比她家爹爹大了那么三级,但是和一个正受宠的公主相比。 孰轻孰重,她家爹爹自有掂量。 就说这几句话的功夫,苏璃已然走到苏易面前,她端起丫鬟送上来的第三杯茶,递到苏易面前。 “来,您老喝口茶,消消气。” 俗话说的好啊:伸手不打笑脸人。 苏易看了看苏璃手中端着的茶,又看了看苏璃。 瞧着她这乖巧的模样,毕竟不是她在外面惹的事儿。 苏易也不好将对大女儿的气,撒到小女儿的身上。 于是便伸手接过了苏璃手中的茶。 这茶一接,便代表苏璃在祠堂替她姐姐抄经书的事儿,算是揭过了。 见苏易接了茶,苏璃欢喜的说道:“爹爹先喝着茶,女儿这就出去将姐姐找回来。” 从苏璃进堂厅之后一系列,避重就轻的话语和轻车熟路的举动,便不难看出这些事这些年她应该没少干,她一惯把自家爹爹的脾气拿捏的很好。 苏易喝了茶,火气下去了大半,到底心里还是很不痛快。 每次都被这个小女儿三言两语给哄骗过去了,他这个做爹的真是一点尊严也没有。 “站住。” 苏璃提裙溜到门口的动作一顿,银牙轻咬。 缓缓转过身来,笑吟吟的看着自家老爹。 “爹爹,还有什么吩咐?” 苏易看着苏璃的笑脸,到嘴边的话变成了。 “那安平公主再受宠,那也只是个外姓公主,现在霍贵妃正得宠,你姐姐打了人家侄子,会是那般好相与的?” 瞧着苏易这别扭的模样,苏璃知道自家爹爹的火气基本已经消了。 于是继续哄道:“就算那安平公主不行,不是还有安亲王么?” “再不济还有七殿下,还有太子殿下。” “您呀,可不要小瞧了姐姐以武会友的能耐。” 听完自家二女儿的这一番解释,苏易点了点头。 “嗯…理倒是这么个…”理 只是这头点到一半。 不对啊! “那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还跟太子殿下比武了?” 那可是太子啊! 那小兔崽子也敢下手?! 苏璃一听心里一咯噔:完了,方才说顺溜了,一不小心给说漏嘴了。 好在她脑子转的很快,只听她干笑两声,牵强的解释道:“那哪能啊,这不是最近几月这七殿下和太子殿下不是走的很近么。” “自从上个月姐姐跟七殿下比了一场之后,这七殿下对姐姐的武功可谓是心服口服。” “于是这回去之后呢,就在太子殿下面前提了那么几句。” “然后太子殿下,就对姐姐十分好奇呀,后来在七殿下的安排下,两人一见如故,顿时成了好兄弟!” 管家听到自家大小姐又多了一个好兄弟的时候,差点一个趔趄。 这都是第几个好兄弟了?大小姐这样下去,以后还嫁的出去吗? 苏璃并不知道管家心中所想,继而说道:“再说了,太子殿下是什么人啊,一国储君,姐姐哪能跟他动手不是?” 编到这里,苏璃有点编不下去了。 “好了,爹爹你且喝着茶,我现在立即去将姐姐带回来,到时候您再好好出气。” 苏璃说完不等苏易反应过来,赶紧转身快速溜走。 直到双脚踏出了府门,她才停了下来。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长吐一口气。 “又成功躲过一劫。” 实际上她姐不仅跟太子殿下比了武,还下了重手。 让那太子殿下修养了好些时日。 这话她可不敢跟苏易说,她怕把苏易给气出个好歹来。 且来说说,这苏府大小姐—苏漠。 真乃盛京第一大异类是也。 从小便不爱女红爱武功。 要说这苏易是个武将,生出来的大女儿,偏爱武功什么的,倒也没什么。 可偏偏他是个文官… 礼部尚书… 主管朝廷中的礼仪、祭祀、宴餐、学院、科举和外事等活动的大臣呐。 这可是个大大的文官,家族往上追溯五代都是书生。 不知怎的,到了苏大小姐这里,她就反其道而行了。 这苏家大小姐,单字一个漠,碧玉年华,模样是没得说,当得上一句丰姿冶丽,国色天香。 但是架不住她彪悍! 她学武有成至今约五年,那可谓是打遍京城无敌手。 小弟都收了一大箩筐,这和她称兄道弟的就更别说了。 这样的女人,你长得倾国倾城,也是没人敢娶的。 毕竟容貌倒是其次,活着比什么都要紧。 只可惜,要不是苏漠这女娇娥的身份,这当朝武状元的名头,该是要落在她头上的。 不过也得亏这盛京城民风开放,不然就苏漠这一天天的抛头露面法。 早就被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了。 毕竟这苏家大小姐的名言可是:没有什么事,是一拳头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拳。 要说这苏漠如此能闯祸,竟能安安稳稳活到今日。 那也算是盛京城内的一大奇事了。 这当中除了有那些苏漠收的小弟的功劳之外。 居功至伟的,能让她迄今为止,没被自己老爹打死的第一大功臣,自然是自家妹妹——苏璃了。 第三章 这细胳膊细腿儿的。 苏璃—苏府二小姐,小苏漠两岁,生的体态轻盈,秀色可餐。 性子上与苏漠也是大不相同。 苏璃饱读诗书,头脑灵活。 最擅揣摩人心,平日里见谁都带着三分笑意,妥妥的笑面狐狸一只。 听说在盛京城里,享有盛名的食全坊就是她开的。 没错,食全坊就是那个东西好吃又贵,还经常没位要排队的食全坊。 也是今天苏漠教训太子太师儿子的那家客栈。 食全坊外,苏漠一身红衣,在人群中格外的惹眼。 只见她三下五除二的将太师家的仆人教训了一番,使的他们除了只能瞪大眼睛,愤恨的看着苏漠外,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教训完那些爪牙,苏漠缓缓的向太师家的大公子逼近。 太师姓霍,这霍大公子,从年龄上来说,比苏漠还要小上那么两三岁。 光看模样,也是个翩翩少年,就是脾气不大好。 他早就知道,苏家的大小姐是个硬茬了。 以前他都只当是别人吹嘘出来的,毕竟一个女子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女子。 所以今儿碰上,他并没有把苏漠太当回事儿,结果就变成了现下这幅光景。 霍公子一边后退,一边叫嚣着。 “苏漠,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爹是太子太师,我姑姑是贵妃!你敢动我?” 苏漠听后,有些不雅观的伸手摸了摸耳朵,她又不是被吓大的。 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揪住了霍公子的衣领。 接着便像是提着一只小鸡仔一样,把他霍公子提了起来。 巧了。 三品以下,横行霸市的官员家眷,她还不屑与那些人周旋这般久。 以免有人说她仗爹欺人。 霍大公子,喉间被衣领勒的十分难受,加之双脚悬空。 他不得不一边用手去掰苏漠的手指一边说。 “放手” “苏漠给本公子放手。” 霍大公子疯狂挣扎着,企图能让自己好受一些,结果反而越来越难受。 围观的百姓,在心地替霍大公子捏把汗的同时,暗自心惊苏漠居然单手便将这么大一个男人给提了起来? 这才几日? 苏大小姐的功夫似乎又变厉害了。 瞧着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到底那来的这么大的劲儿? 苏漠看着霍大公子的面色,从涨红慢慢开始泛白。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一松,霍公子一个不察。 直接摔倒,屁股着地。 突然灌进喉间的气,惹得他不断咳嗽,再加上屁股上的痛,他那双还算清澈的双眼,弥漫上了水雾。 霍大公子,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心中都要恨死苏漠了。 苏漠则转身三两步回到了食全坊的门口,并坐在了门口为等候吃饭的食客,准备的凳子上。 她一袭红裙,双手环抱着双臂,蔑视的看着那太师家的大公子。 在没人看到的角落,苏漠方才掐过霍公子的手,松了紧,紧了松。 “霍公子,自古无规矩不成方圆,这食全坊的规矩,立在盛京城也不是第一天了。” “怎么着仗着你爹昨儿刚升了太子太师,就想为所欲为?” 太子太师说好听点是一个从一品的官,说难听就是个闲散人。 他们的皇帝陛下是个疑心病极重的人,怎么可能一边在后宫宠信秦贵妃,一边在前朝给她哥哥加官进爵? 明升暗降罢了。 也就这霍大公子,少不知事。 以为自己姑姑得宠,爹又升了官,自己就可以横着走了。 霍公子被苏漠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当下也顾不得,喉咙不舒服和屁股疼,一股脑的便爬了起来。 他拿出别在腰间的折扇,对苏漠愤愤的说道:“苏漠,今日之事本就与你无关,本公子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苏漠听完轻蔑一笑。 “你不知道,本小姐在这盛京城里,最喜欢管闲事了吗?” 从苏府过来的苏璃,一走近便听到了苏漠这句话。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随后越过人群,走到了苏漠身边。 “怎么了,这是?” 苏漠一看到苏璃,立马收起自己不雅观的样子,变得规规矩矩的。 “小璃来了。” 苏璃看着苏漠,笑了笑。 “姐姐,你还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呢。” 苏漠面上挂起讨好的笑容。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事儿。” 苏璃看到了地上四分五裂的门。 “小事儿?” 苏漠顺着苏璃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有些无措。 她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然后故作轻松的说道 “就刚刚我跟安平来的时候,这霍大公子正在闹呢,我一看有架打。” “于是就干脆把他揪出来了,准备跟他过上两招。” “这不过程中,动静稍微有点大,然后这门就变成这样了。” 苏漠说的言之凿凿,说完之后还无害的笑了笑,看上去十分的真诚。 苏漠这画风转换的如此之快,让围观的路人不禁咂舌。 苏大小姐,您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打架? 过招? 放眼整个盛京,还有谁敢跟你打架?谁想跟你过招? 苏璃瞥了苏漠一眼,没有说话。 而是回头环顾一圈食全坊内的景象。 以往排列整齐的桌椅,眼下都变得横七竖八的,还有不少桌子和椅子缺了一角,有的甚至变成了好几块。 那地上被人掀翻的饭菜,更是数不胜数。 就连躲在柜台瑟瑟发抖的小二和掌柜的都没能幸免。 瞧,他们头上,到现在都还顶着残羹剩饭呢。 这哪里是过招,这分明是在砸店啊! 苏璃环视完店内的景象,转头看向了霍公子。 “这位公子,不知你是怎么得罪家姐的?” 这一开口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话说的不可谓不护短啊。 苏漠单方面的揍人,被苏璃强行说成是霍公子先得罪了苏漠。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虽然苏璃说的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 苏漠这人虽爱跟人切磋,但是从来不会自持自己的武艺高强,就随便欺压别人。 有时甚至还会路遇不平,出手相助。 这霍大公子,全名霍庆,是霍太师年近三十才得的一个儿子,自小便是在蜜罐里长大的。 霍家对这个儿子,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这打也舍不得,骂也舍不得,因此便被养的有些跋扈。 再加上最近他姑姑和他爹,一个升了贵妃位,一个升成了太子太师。 所以谁见了他,都会客客气气的。 因此这霍庆也就差变成螃蟹,横着走了。 也就碰上苏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敢这么不待见他。 其实这霍大公子也没干啥太大的坏事儿。 不过就是没有遵守食全坊的规矩。 第四章 名冠朝野的贵女 想插个队罢了。 这要碰上其他人,可能就将手中排的号让给他了。 之前霍庆好几次来食全坊吃饭,那些想巴结太师府的人都是这般做的。 但是今天非常不巧,那个被插队的人是苏漠。 这不就撞上了吗? 当然苏漠也不是一上来就教训人。 先礼后兵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但是霍庆偏要跟苏漠硬碰硬,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光景。 霍庆本以为苏璃来了,是来了个讲道理的。 结果苏璃这一开口,给他气的够呛了。 不愧是姐妹,一样的蛮不讲理! 于是他傲慢的冷哼了一声。 “享誉盛京的男人婆,有什么地方值得本公子的得罪的?” “你们苏府想替别人出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 苏漠听完这霍公子的话,觉得甚是好笑。 “身份?小女子可没什么身份。” “毕竟无论是我这尚书府大小姐的名头,还是你那太师府大公子的身份。” “到了安平公主面前,都是要矮上那么几头的。” 安平本来躲在食全坊内,静静的看戏,结果听到苏漠提起自己。 当下也明白,这戏怕是不能继续看下去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裙,随后莲步轻移来到了苏漠身边。 嗔怪道:“漠儿那里的话,你我姐妹之间,还谈什么身份?见外了不是?” 若有人仔细瞧,并不难看出安平看向苏漠时眼底的得意。 苏漠近几年名声虽不怎样,但是在多年前,也是名冠朝野的贵女。 如今却要借着她的名头行事,这让她如何不得意。 站在苏漠身后的苏璃,瞧着跟苏漠姐妹好的安平,眼中闪过一抹不知名情绪。 安平瞧着苏漠对她方才的说的话,露出感激的模样,心中的得意更盛了。 于是她转身对着霍庆摆出了,自己贵为公主的高姿态:“霍公子,本公主虽然只是皇上收的义女,但也是给了封号和封地的。” “所以今日本宫若要治你个仗势欺人,和对本宫大不敬的小罪,想来该是绰绰有余。” “霍公子,你要不要试试?” 霍庆一开始的目光都放在苏漠身上,所以压根就没注意到,苏漠身边还有个安平公主。 否则他也不会同苏漠,起这么大冲突。 眼下安平站了出来,霍庆心中起了退意。 可是他一抬头对上苏漠得意的眼神,怎么看都觉得很不爽。 气氛一下陷入了僵直。 苏漠估摸着这霍庆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了,于是便‘好心’的出声打破了僵局。 只是这话么 “霍太师为人光明磊落,在百姓中一直都有不错的名声,霍庆,你这个做儿子,怎么好的半点没学到,到是先学会了仗势欺人。” 苏漠说完还朝着自家妹妹带着点得意的口吻问道:“小璃,我刚刚的成语,没用错!” 苏璃浅浅一笑:“姐姐,最近成语看来没白学,竟一个也没用错。” 两姐妹还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丝毫不顾及她们老爹的面子。 好歹是礼部尚书府的嫡女,这当街若是用错了成语,你让你们爹爹的面子往那里搁? 霍庆看着这苏家姐妹一唱一和挤兑他,心中被气的个半死,但是面上还是要顾及到安平公主。 “你们…你们…”才仗势欺人! 霍庆的手来回颤抖着指着苏漠与苏璃二人,脸色因为敢怒不敢言而变得涨红,尤其是那一双剪水双瞳泛着水气,一看就是被欺负的很了。 苏漠内心轻啧一声,突然有点于心不忍了。 但是都到了这一步了,收手霍庆也不会拿她当好人,索性就恶到底。 “你们什么你们?怎的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霍公子你还结巴了不成?” 霍庆终于忍无可忍,他再也不顾安平公主在不在了。 愤愤的甩了一下衣袖。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这话说出口,霍庆心中舒服多了。 苏漠被他这个动作惹得,差点没笑出声:霍家的这个大公子,也太可爱了。 好在她反应很快,及时干咳了一声。 安平公主被霍庆这句话,惹得默默的在心里翻了几个白眼。 这个霍庆,自己还没开口说两句,就被苏漠三下五除二的,怼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真是个废物。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正准备开口。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竟这般热闹。” 随着这戏虐的声音一落,一位衣衫半敞的青衫公子,从围观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细瞧他的模样,竟比那花楼里的头牌清倌,还要俏上几分。 霍庆一看来人,像是看到了曙光。 直接飞扑到青衫公子身边,然后趁机躲到了他身后。 “七殿下,你可得为小人做主啊。” 霍庆这一嗓子,无异于直接道出了这青衫公子的身份。 七殿下,这盛京城璃只有一个七殿下。 那便是当今圣上的第七个儿子——萧煜。 盛京城里有名的纨绔。 别说,光看看他这半绾的青丝,半敞的衣襟,浑身上下透漏出的吊儿郎当的样,还真挺符合纨绔二字。 听说,七殿下这段时日帮皇上办成了好几件大事,最近圣恩正浓,风头正盛,就连太子都与他走的十分近。 可惜啊! 却是个没背景的。 说起来,霍家的贵妃膝下一直无子。 眼下霍公子这般直白的向七殿下求救,难不成霍家是想 霍公子的这个橄榄枝抛倒是极妙。 这下苏大小姐,怕是要有麻烦了。 七殿下只要是个聪明的,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此好亲近霍贵妃的机会,任谁都不会轻易放过? 结果 萧煜偏头看了一眼,从自己身后伸出半个脑袋来的霍庆,然后迈开腿向左边移了一大步。 就这样刚躲好的霍庆,又一次暴露在了苏漠眼前。 萧煜对上霍庆投过来的疑惑目光,十分无辜的说道:“霍公子,本殿就是路过此处的。” “而且论武功,本殿没有苏大小姐的武功高,论恩宠,也没有安平来的多,所以本殿下实在是帮不上你的忙。” 说完之后,萧煜看向苏漠的方向,目光对上了安平公主,坐低伏小。 “七哥就是路过,单纯路过,安平你不用给七哥面子,对于霍公子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安平微微欠身,浅浅的笑着,并未做出回答。 有心人,算是看出来了。 七殿下这是来收尾的。 短短一句话,便把当街逞凶的苏漠摘了出来,安在了安平公主头上。 而安平公主,却沉溺于萧煜对她的捧杀中,并未听明白其话中的深意。 萧煜一套行云流水的举动,直接让霍庆傻眼了。 第五章 谁离间都不好使 七殿下,这是做了多年的纨绔,脑子坏掉了? 一直在此逞凶的人,明明是苏漠,他怎么算到安平公主头上了? 苏漠不着痕迹的瞟了萧煜一眼,唇角微微一勾,摩拳擦掌的走向霍公子。 “霍公子,你准备好了吗?” 看着这样的苏漠,霍庆哪里还顾得上想其他的,害怕的连连退了好几步。 “你不要过来啊!” 苏璃见他这幅吓破胆的模样,好心的大声提醒道:“姐姐,你可下手轻点,我看这霍公子的小身板无甚斤两,怕是受不住你一拳。” 看着苏漠已经举起来的拳头,霍庆连自己带来的仆人都顾不上了,转身就跑。 刚跑了几步,身后又传来苏璃的声音:“霍公子,今日听食全坊的一切损失,回头我们会差人好好统计清算,回头若有账单送到贵府,还请贵府到时候务必赔偿。” “可莫要堕了太师在百姓中的名声。” 到了这个时候苏璃,还不忘给太师府带高帽。 实际上盛京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这霍太师究竟是何模样。 霍庆差点一个趔趄:爹,娘,苏家这两姐妹太可怕了,他以后再也不要出门了! 苏漠见人跑远,有些得意的笑了笑。 “瞧瞧这小短腿儿,跑的还挺快。” 一开始这霍庆强硬的要插队时,苏漠还以为又碰上一个仗势欺人的混蛋。 结果教训了一下才发现,这个霍庆应该就是单纯的被家里人,被身边的人给宠坏了,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坏的心思。 但是这人她都打了,总不能突然对霍庆说。 不好意思,霍公子,我搞错了,咱们重来。 于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她便决定口头上对霍庆进行一番教育,摆正一下他的三观。 希望今日之后,这霍公子能稍微收敛一些。 等到霍庆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苏漠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她一回头,便瞧见自家妹妹的脸色不是很好。 苏漠秒怂。 “小璃,咱回家?” 小璃出现在这里,想来是父亲已经知道她偷溜出家门之事了。 一想到,回到家后要面对老爹咆哮的面孔,苏漠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 苏璃没好气的睨了苏漠一眼,想开口说些什么。 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她转身走进了人群里。 苏漠连忙跟安平和萧煜打了个招呼,示意自己先走了。 随后赶紧跟了苏璃,一边追还一边解释道:“小璃,你慢点。” “小璃,今日之事可不怪我啊!” “小璃,今日之事真不怪我呀!” “你要相信我,是那霍庆自己撞上来的。” “真的,你要相信我。” 苏璃的步伐,丝毫没有停顿,看起来似乎并不相信苏漠的话。 与之前无条件站在苏漠这边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也算是苏家姐妹对待事务的一种处理方式了。 对待外患时,这姐妹二人永远都是站在一块的,谁离间都不好使。 但是这外患一消嘛,苏漠立即就怂了,她永远都被自家妹妹吃的死死的。 谁让她总是惹祸呢。 一直到苏璃,苏漠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今日这场因为插队而起的闹剧才彻底落了幕。 围观的人群,有序的散去,留那外地来的小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谁能告诉他方才发生了什么? 为何礼部尚书府的小姐,当街逞凶,大家都这般淡定。 萧煜瞧着人群都散去了,这才走到安平身边。 “安平啊,看来苏大小姐今日是没时间陪你了。” 安平看着萧煜,浅浅一笑。 “漠儿今日能来便已经很好,听说她正被苏大人关禁闭呢。” 关着禁闭还跑出来赴她的约,看来她对自己是一点都不设防啊! 听了安平的话,萧煜背在身后的活络的手一顿。 “不提她了,今日正好七哥有空,接下来的时间七哥陪你如何?” 安平福了福身子。 “那就麻烦七哥了。” 这若是放在以前,安平定是不会搭理萧煜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最近萧煜同太子走的很近,于她与太子搭上话十分有利。 “什么麻不麻烦的,同为父皇的孩子,用上麻烦二字,就太见外了不是?” 萧煜面上虽然在笑,但是眼底却是冷的。 “七哥教训的是,那么我的好七哥,带路。” “这就对了,不是七哥跟你吹,这盛京城,哪里最好玩,哪里的东西最好吃,七哥我可是门清儿。” 听到吃字,安平的肚子非常给力的叫了两声,惹得安平尴尬不已,脸上不自觉的爬上一层薄红。 萧煜像是没听到了一般。 “说起吃,七哥想起来了,这附近有家的阳春面,味道十分的地道,正好七哥我有些饿了,咱们先去瞧瞧?” 安平十分感激,低着头回应道:“全凭七哥做主。” “那便走着。” 萧煜率先走了出去,安平连忙跟上。 看着萧煜宽阔的背影,安平若有所思。 苏漠这边,走过拐角之后,她便追上了苏璃。 她还没开口,反倒是苏璃先开口了。 “姐,你又管闲事了!” 苏漠眉头一挑,没有否认。 苏璃偏头瞥了苏漠一眼,随后停下了脚步。 “姐!” 不等苏璃说出别的话来,苏漠连忙举双手投降。 “我错了!我错了!” “姐,你为何不按计划来?” 这不是她蓄谋已久的计划吗? 为何到了最后关头,她自己却先改变了主意? 苏漠双手置于身前,眼眸低垂。 “我只是瞧着那霍庆,只是被家里人宠坏了,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她伸手掐着霍庆的脖子时,瞧着他的脸色从白净到涨红,眼神从无畏到惊恐。 却独独少了狠厉,那一瞬间她便知道自己下不去手了。 苏璃瞧着苏漠眼神低垂,便明白自己多说也无意义。 最终她轻叹了一口气。 “回家。” 这个霍庆不行,只能下次再找别的机会了。 “好。” 苏府。 苏漠拉着苏璃的手,回到了府内。 一路上,她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溜达着往堂厅去,心情看上去似乎甚好。 被她拉着的苏璃,有些无奈,却也只能顺着她。 姐妹二人还未到汤厅,便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对话声。 苏漠和苏璃齐齐,停下了脚步。 苏漠往墙角靠了靠,苏璃一开始有些不赞同,最后还是乖乖加入了。 “老爷,我问你话呢,漠儿和璃呢?” 说话的人是苏府主母林惜,也是苏漠和苏璃两人的生母。 早年林惜曾育有一子,孩子长到四岁时意外落水后夭折。 从那以后,林惜的身体便开始每况愈下。 后来她又力排众议,冒险替苏易生下两个女儿,这身子也就彻底亏空了。 第六章 瞧着很适合你 因此她的情绪不能太过激动,否则会很容易出事。 所以这些年,林惜一直在自己的静芜苑里静养着。 平日里,都是苏漠姐妹和苏易主动去静芜苑看她,她甚少走出静芜苑,基本算是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因此对苏漠在外闯祸的那些事儿,也是一概不知。 面对林惜的询问,苏易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林惜的贴身丫鬟——锦衣身上。 锦衣被苏易的目光,盯着心里怯怯的。 她也知道夫人不能到前院来,可是她拦不住。 林惜见苏易不答,林惜心中一沉。 “老爷,你老实告诉我,漠儿和璃儿是不是跑出去闯祸了?” 苏漠,苏璃姐妹对视了一眼,知晓对方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府里这是有人开始不安分了! 平常除了节日之外,林惜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前院的。 今天却突然出现了,定是有人在林惜面前说了什么。 苏易面对自家夫人的追问,难为的紧。 他不愿骗林惜,但是考虑到林惜的身体情况,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 “是那个长舌头的下人,在夫人面前胡乱编排了?” “夫人放心,漠儿和璃儿都乖的很,从来不闯祸。” 管家听到从来不闯祸几个字,差点一个没忍住咳了出来。 林惜半信半疑的看着苏易。 “真的没有?” 苏易连连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那她们人呢?” 苏易语塞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便想好了说辞。 “出去逛街了。” 苏漠听见了这短暂的停顿,心中估摸着自家爹爹快要顶不住了。 于是微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苏璃。 两人心照不宣,同时从墙角站了起来。 抖了抖裙摆上沾着的泥土。 苏漠还从怀里掏了一盒胭脂丢给了苏璃。 苏璃接过之后,面色有些诧异。 “同安平逛的时候买的,瞧着颜色很适合你便买了。” 苏漠当时买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没想到眼下倒成了圆谎利器。 苏璃打开看了一眼,面上浮现了几分笑意,看来对苏漠挑的这盒胭脂很满意。 “谢谢。” “差不多便走。” 说着就要出去,苏璃连忙拉住了她。 “等一下。” 苏漠不解,苏璃看着她的衣袖努了努嘴。 苏漠垂眸一看,这才恍然。 随后伸手将自己为了打架方便而束好的袖子解开,苏璃则从自己头上取下了几朵簪花给苏漠簪上。 一番简单的拾掇后,苏漠俨然从一个‘假小子’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大家闺秀。 在苏易即将破防时,苏漠高喊了一声:“爹,我们回来了。” 这一声无疑让苏易松了一口气,他一贯不擅长撒谎。 苏漠的话音一落,姐妹二人便出现在了苏易和林惜面前。 苏璃一边把玩着手中胭脂,一边欢快的说道 “爹,您快来看姐姐方才给我挑的胭脂,您看好不好看,待会儿我们一起去静芜苑给” 苏璃的话还没说完,一抬头便看到了林惜,有些诧异。 “娘?” 林惜笑着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并招招手示意她们过过:“璃儿,漠儿,回来了,来,到娘身边来。” 苏漠见到自家娘亲朝自己招手,满脸欢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林惜面前,并伸出双手去抱着林惜的一只胳膊。 “娘,今儿怎么得空,到前院来了?” 苏璃也不甘示弱,跑过去抱住林惜的另一条胳膊。 “今儿天气这般好,娘出来透透气,也是极好的。” 林惜上下打量了姐妹二人一番,看着她们发丝未乱,衣着得体,仪态端正。 丝毫看不出来像时刚惹完事的模样。 悬着的心,这才微微放了下来。 她转向苏璃,和蔼的问道:“你方才要给你爹瞧什么来着?” “胭脂。” 苏璃说完便将手中的胭脂递到了林惜面前。 “来,让娘瞧瞧,这胭脂适不适合你。” “好啊。” 苏璃将手中的胭脂,放到了林惜手心。 林惜由于多年来身子一直不好,在装点打扮这方面极少下功夫。 但是女人对胭脂水粉一类的总是会偏爱的。 她瞧着胭脂上雕刻精细的花朵,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看得出来这盒胭脂是精心挑选的。 她由衷的赞叹道:“这胭脂上的雕花,雕的倒是极为精致。” 苏漠一听得意不已。 “那当然,这可是我精心帮小璃挑的呢。” 听着苏漠这邀功的语气,林惜将手中的胭脂还给了苏璃,转而宠溺的看向了苏漠。 “那你的呢?你可有买什么,也拿出来让娘亲瞧瞧?” 苏漠微微愣了一下,倒是忘记这一茬了。 她一向不爱胭脂水粉这类的玩意儿,更遑论主动去买了,眼下房里放的那些,都是爹爹或者小璃给她置办的。 “女儿原本也想买来着,可是胭脂铺新进的这一批货,没有一件适合女儿,所以女儿便什么也没买。” “再说了,女儿生的天生丽质,就算不用这些个胭脂水粉,也一样惊艳别人。” 苏璃瞬间觉得手中的胭脂,她不香了。 林惜被苏漠逗得“呵呵”大笑,结果动作太大,她开始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一瞬间,娘三齐乐融融的气氛被打破了。 苏易,苏漠,苏璃,父女三人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苏璃一边扶着林惜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边熟练的给林惜顺着气儿。 苏漠则不着痕迹的给林惜号着脉。 苏易站在林惜面前,脸上布满了担忧。 约莫过了半炷香时间,林惜终于止住了咳嗽。 她抬头对上父女三人担忧,关切的目光。 心中充满了愧疚,面上却是云淡风轻。 “我这也是在屋子里待的久了,见今儿天气不错所以出来走走,来看看你们。” “本以为休养了这么久,我这身子骨应该好了些的,没想到” 不过了大笑了几声,便止不住的咳起了。 “让你们担忧了。” 说到后面林惜变得自责起来,她们都被自己这身子骨拖累了。 苏易多懂林惜的人,虽然林惜没说,但是他却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样的林惜,让苏易心疼不已,藏在袖中的手也紧握成了拳。 “夫人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 “会互相担忧才是正常的,夫人你不必自责,亦不必觉得拖累了我。” 听到苏易这般说,林惜的内心更加愧疚了。 苏璃见了,轻声细雨的开解着林惜。 “娘,亲人之间本就是相互亏欠的。” 苏漠则趁着苏璃和苏易吸引着林惜目光的时候,走向了林惜的贴身婢女。 “锦衣,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锦衣瞧着苏漠满脸的严肃,想到苏漠在外的名声,心中突突的。 第七章 你倒是贴心 锦衣略微迟疑了一会儿,这才开口怯怯的说道:“是是小翠。” 苏漠眼神一凛:小翠?! “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是。” 小翠原是林惜院子里,扫水打杂的丫鬟。 今日林惜用完药后,在静芜苑的院子里晒晒太阳,透透气。 在院子里的打扫的小翠,突然说了一句:“今儿天气真好,夫人的精神头也好,若是二位小姐和老爷也在,就更好了。” 平日里没人提倒也还好,眼下经人这么一提起。 惹得林惜心思微动。 仔细算算日子,她确实有好些日子,没看到苏漠姐妹二人了。 于是便吩咐锦衣来请苏漠姐妹,结果这小翠却以锦衣要照顾林惜为由,抢了这差事。 锦衣也是个脾气好的,手底下的小丫头既然想露头,她给她这个机会便是。 结果这小翠去了两刻钟才回到静芜苑,还带回了苏漠在外面与人发生了冲突的消息。 等锦衣反应过来想去拦时,小翠已经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苏漠在林惜面前一直都是极为乖顺的,所以一开始小翠那般说林惜并未相信。 但是这小翠似乎时铁了心一般,直接无视了锦衣使给她的眼色。 诅咒发誓那一套都用上了。 小翠做到了这个地步,林惜的内心开始动摇了。 沉默了半晌后,她起了身。 “去前院瞧瞧。” 锦衣本来已将小翠拉到了一旁,准备教训她一番。 听到林惜说这句话,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小翠,小柳的。 留下以句:“你且先等着。”便去追林惜了。 静芜苑的仆人,在进静芜苑之前都被苏璃先行警告过。 夫人身体不好,不得在夫人面前搬弄是非。 所以她们一直都奉行着一条潜规则:“静芜苑之外的任何事,都不得在夫人面前主动提起,尤其是大小姐的事儿。 小翠今天这般做,明显是坏了静芜苑的规矩。 林惜出了静芜苑,锦衣原想上前去拦。 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一旦拦了,反而更可疑,于是便顺着林惜的意,让她来了前院。 这便是林惜出现在前院的前因后果。 苏漠听完之后沉吟了片刻。 “小翠人呢?” “奴婢和夫人离开静芜苑时,她还在院子里。” “我知道了。” 无论这小翠跑没跑,这人都留不得了。 有些事并不是苏易父女三人,铁了心要瞒林惜,而是有些真相,她们担心林惜知道了,会受不住。 苏漠问清了前因后果,苏璃这边也将林惜安抚的差不多了。 苏漠连在林惜发现之前,回到了她身边。 “娘,今日天气这般好,我和小璃陪着您去后花园走走,您最爱的秋海棠,近日正值花期,开的正艳呢。” 林惜微微摇了摇头。 “改日,娘有些累了,你们姐妹二人就直接送娘回静芜苑。” 她想到了先前在自己面前,搬弄是非的丫鬟,看上去倒是个老实。 没想到却是个乱嚼舌根的,回去之后得好好罚一罚才行。 “那便依娘的。” 姐妹二人,一左一右,扶着林惜往外走,苏易有心想跟上去了,结果瞧着这一左一右的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最终他只得转身去了书房。 既然不能送夫人回房,那他去处理公事还不行吗? 回静芜苑的路上,苏璃一直同林惜讲着一些,自己最近在管家期间遇到的棘手事。 林惜静静的听完之后,都会仔细的点拨上几句。 苏璃听后茅塞顿开,抱着林惜就是一顿撒娇,惹得林惜开心不已。 苏漠虽然没怎么开口,却也并不会觉得自己被排挤在外,相反她很享受这片刻的快乐时光。 虽然很大程度上,都是她和苏璃在作戏给林惜看。 苏璃从九岁开始接管苏家,到如今都快五个年头,府中上下无人不信服。 方才她说的那些问题,其实很早以前,就被苏璃得心应手的给处理掉了。 之所以会在林惜面前提这些,不过为了打消林惜的胡思乱想,她们在身体力行的告诉林惜。 无论何时,她们都很需要她,这个家也很需要她。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于林惜的身心修养,是十分有利的。 回到静芜苑后,苏漠姐妹又逗留了小半个时辰。 看着林惜睡下之后,这才起身离去。 姐妹二人刚离开不久,原本应该熟睡的林惜睁开了眼。 “锦衣。” 候在门外的锦衣,听到了动静,刚准备推门进去。 双手放在门环上时,又顿住了。 林惜连叫了几声,都没见锦衣出现,心中十分疑惑。 直到门外的锦衣,听到屋内窸窸窣窣的声音,估摸着林惜该是自己起来了,这才推门进去。 她一进去便瞧见林惜在自己穿鞋,连忙上前去从林惜手中接过鞋,放在一边。 然后扶着林惜先坐回了床上。 “夫人,怎的就醒了?” 一边说一边蹲下给林惜套鞋。 林惜看着忙碌的锦衣,出声问道:“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锦衣穿鞋的动作未停,从善如流的回道。 “小翠今日在夫人面前胡乱搬弄是非,奴婢方才已经做主将小翠发买了。” 然而事实却是,小翠在她们回静芜苑之前,便已经不见了。 锦衣之所以这般说,其实是在提苏漠姐妹遮掩。 静芜苑无缘无故不见一个人,林惜很难不起疑。 这疑心的种子一旦埋下,苏易父女三人多年来一直瞒着林惜做的事儿,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林惜方才假睡骗走苏漠姐妹,便是想自己悄悄处理了这个小翠。 她前面之所不在苏漠姐妹面前伸张小翠的事,因为心疼苏璃。 苏璃管着苏府的大小事物,已经十分费神了。 她哪里忍心,让苏璃再为区区一个小翠分神。 没想到锦衣竟与她想到一处去了,于是夸了锦衣一句。 “你倒是贴心。” 锦衣提林惜穿好鞋,立在床头,低眉顺眼的。 “夫人不怪奴婢僭越便好。” “什么僭越不僭越的,有你是我的福气。” 说罢林惜拉过锦衣的手,打量着她的清秀的容貌,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锦衣能碰上夫人以及老爷和两位小姐这样的东家,是锦衣的福气。” 锦衣虽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但是她很机灵,当初也正是因为她这股子机灵劲,苏璃才将她安排到林惜身边伺候的。 林惜心中那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最终还是被她自己给掐灭了。 只是这原本比较不错的心情,瞬间便消失了。 她松开了锦衣的手。 “好了,好了,别福气来福气去的了,说的我都有些乏了。” “奴婢伺候夫人休息。” 锦衣明显察觉到了林惜的情绪上的变化。 第八章 初九,过来。 一时间也拿不准夫人这是怎么了,以往林惜情绪起伏从未这样大过。 但是秉承着少说少错的信念,锦衣伺候林惜重新躺下后,便退出了林惜的卧房。 躺在床上的林惜,看着紧闭的门扉,回忆着自己之前荒诞的念头。 心中有些懊恼。 她居然冒出了,让锦衣给苏易做妾的想法。 苏易是个十分洁身自好的人,多年来都是雷打不动的歇在他林惜的房里。 府里除了林惜这个正房所出的两个嫡女,一个庶出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盛京可谓是十分少见的。 虽然苏易也确实有几房小妾,但是他一个都没碰过。 会留她们在府中,也不过是因为皇命难为,谁让她们都是皇上赏的。 因为这个缘由,曾经有一段时间,盛京都在传苏易不行。 甚至还有人在编排苏漠和苏璃两人,是否真的是苏易的孩子。 当时有不少同僚在背后取笑他。 可是苏易本人对这些谣言,却是一点都不在乎,他行不行他夫人知道就好了。 至于苏漠和苏璃是不他的孩子这一点,还用说吗? 自然是他的了! 这些人就是在嫉妒,嫉妒他的两个女儿生的貌美。 后来这个谣言,因为苏易本人对其置之不理的态度,不了了之了。 青竹院外,苏漠姐妹并肩走着,往青竹苑里面走便是苏易的书房。 她们路过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转身走向了青竹苑。 姐妹二人,刚走过青竹院的院门,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一旁跳了出来,吓坏了苏璃。 惹得苏漠十分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苏璃气及。 “苏漠!” “在呢,在呢,别叫那般大声,不过一只猫而已,瞧给你吓的。” 苏璃咬牙! “不准笑!” “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 苏漠话是这么说嘴角的弧度,却是丝毫没有落下来。 她甚至还蹲了下来,捂着肚子偷笑。 那只吓着苏璃的猫儿,见苏漠蹲下来了连忙凑了上去。 伸出舌头舔了舔苏漠的手心,苏漠顺势在她头上摸了一把。 “小花啊,小花,你看你给咱们二小姐吓的。” 小花歪着脑袋看着苏漠“喵”了一声,好似在说自己很无辜。 苏漠瞧着它这可爱的模样。 伸手又摸了两把,这才心满意足了。 苏漠伸手在小花圆润的肚子上拍了拍,示意它一边玩去。 小花走出去了两步,好似突然响起了什么一般,又折返回来围着苏漠转了一圈。 这才跳上了一旁的假山,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小花是只橘猫,虽然它看上去圆滚滚的,但是从它方才离去的速度,便可以看出是个身手矫健的猫。 目送走了小花,苏漠回过头正好对上苏璃不满的脸色。 她愣了一下。 “怎么了,这是?” 苏璃恼怒的看着一脸懵逼的苏漠。 “没有下次。” 说完便率先走了。 留下苏漠一人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没有下一次?什么意思啊?” 一抬头,瞧见苏璃越走越远,苏漠连忙追了上去。 “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好妹妹,你说清楚些可好?” 苏璃瞧着苏漠这不知所谓的模样,没再搭理她。 她一直向前走着,直到到了苏易的书房,都未再同她讲过一句话。 姐妹二人刚进苏易书房不久,一只鸽子从苏府后院飞出。 那放飞鸽子之人,在左右看了看,确认自己没被人发现之后,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一双眼睛看的分明。 那鸽子还没来的及飞过苏府的房顶,便被一个突然从房檐下窜出来的身影给捉住了。 仔细一看竟是一只狸花猫,鸽子被猫咬住了翅膀,拼命的扑腾着,想要逃离。 结果那猫儿一直不松口。 一猫一鸟斗了好一会儿,直到这鸽子不再动弹,狸花猫这才松了口。 结果方才还一动不动的鸽子,突然有了动作,正准备拖着受伤的翅膀飞走。 那狸花猫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咬住了鸽子的脖子,这一口下去,那鸽子再也动不了了。 狸花猫心满意足的叼着鸽子,从房顶跳到了院墙之上,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书房内,苏易关切的询问着,今日林惜突然跑到前院来的一些细节。 苏漠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苏易听后眸光一沉。 “那个小翠,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苏府的内务,在林惜身子不好之后,便先交给了管家暂代。 直到苏漠长到了十岁,这才转到了苏漠手中。 但是五年前苏漠出了意外,刚满十二岁的苏璃便接下了苏府的中馈,之后一直把持着。 这些年,无论是苏漠,还是苏璃,她们都做的很好。 因此府内的一切内务,苏易早就不过问了。 所以小翠这件事上,他自然是要询问一下这两个女儿的看法的。 苏璃看向了苏漠,表示这件事她全听苏漠的。 哪知苏漠却轻描淡写的说了三个字。 “她跑了。” 苏易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跑了? 这可不像他这个大女儿会出纰漏的事儿。 苏璃迟疑了一下。 “你是想” 除非有她姐姐的首肯,否则一个不会武功的丫鬟,定是逃不出去的。 苏漠勾唇一笑,缓缓吐出几个字。 “放长线,钓大鱼。” 这样的苏漠,哪里还是方才在外面那个莽莽撞撞,惹是生非的苏漠。 “喵~” 突如其来的猫叫声,打断了屋内的气氛。 声音是从书房外的窗下传来的。 苏璃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 一个黑影,快速的从缝隙中挤了进来。 定睛一瞧,居然是一只狸花猫,它的嘴里还叼着一只信鸽。 苏漠见状,立即蹲了下去,并在地上敲了敲几下,然后伸手对那梨花猫勾了勾。 “初九,过来。” 初九听见声音后,非常乖顺的迈着小步子,向着苏漠走了过去。 走到苏漠面前时,初九松了口,被它叼着的鸽子掉在了地上。 苏璃看着这鸽子紧闭的双眼,带着血迹的脖子和翅膀,估摸着应是断气了。 初九抬头仰视着苏漠,又“喵~”了一声,像是在邀功求赏一般。 苏漠伸手在它脑袋上摸了摸,它也伸着脑袋回蹭着苏漠。 因为觉得太舒服,还打起了呼噜。 苏璃走过去捡起来地上的信鸽,将鸽子腿上的信件取了下来。 苏漠则用另一只手,从一旁的书架上,拿出了事先备好的小鱼干喂给了初九,算是给它的奖励。 初九一边享受着苏漠的抚摸,一边欢快的吃着小鱼干, 连吃了好几条后,它才停下来。 吃饱后的初九,仰着脸蹭了蹭苏漠的手心。 见苏漠没反应后,直接往地上一躺。 第九章 苏璃,悟了。 初九露出自己吃的圆滚滚的肚皮。 那意思实在太明显了。 碰瓷! 不给它撸舒服了不准走。 苏漠微微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好笑,但是最后还是伸手在它肚子上摸了几下。 结果这小东西,居然开始靠卖萌耍赖。 苏漠的手刚想拿走,它便在地上打起了滚。 无奈之下,苏漠只得将它从地上抱了起来。 被苏漠抱在怀里的初九,趁机仰头在苏漠的下颌处亲了一下。 色猫! 偷袭成功的初九,在苏漠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又“喵~”了一声。 软软的喵喵声,圆圆的脸,再配上它圆碌碌的眼睛,显得格外可爱。 一下便歇了苏漠想要教育一下这个小色猫的心思。 苏璃这边打开信件,瞧清楚上面的内容后,眉头微微一皱。 苏易见了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是空的。” 她说完便将手中的信件翻转,双面都是空白的纸露在了苏漠和苏易面前。 苏漠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抱着初九来到窗前,低头亲了亲它的额头,初九很受用的回蹭了蹭苏漠的脸颊。 然后从苏漠怀里起来,跳到了窗外,没过多久便消失在了书房周围。 苏易瞧着她这一番动作,又看了看苏璃手中的信。 “漠儿,你可是瞧出了什么端倪?” “想钓大鱼的人不止我们。” 苏漠说罢便关上了窗。 只怕在放飞这鸽子之后,有人会在暗中观察,苏府是否会有人出手。 并以此来探一探苏府的虚实。 就是不知前头那小翠,和这放鸽子的是不是一伙的了。 苏璃听后眉头一皱:“难道是你被人瞧出什么端倪了?” 苏漠张口想说应该不会,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别这么早下结论为好。 便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谁知道呢?” “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苏漠通常说这句话的时候,便代表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苏漠看着地上鸽子,眼波流转,缓缓吐出两个字。 “炖了。” 苏璃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什么?” 苏漠指了指地上的鸽子。 “它既然已经死了,那便炖了,虽然信没能送成功,但是并不妨碍它展现最后的价值。” 成为她的盘中餐! 苏璃:… 她说的是鸽子吗? 最后苏漠竟然还笑嘻嘻的添了一句。 “记得哦,晚上我要喝鸽子汤。” 苏璃:… 苏易则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眼含宠溺的看着她们姐妹二人。 两个女儿都很懂事,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十分骄傲的。 苏璃瞧着苏漠笑意盈盈的脸,决定不在鸽子上,再跟苏漠胡乱掰扯。 “那个小翠,真的就让她这么跑了,不用派人去追?” 苏璃方才从静芜苑出来之后,便想吩咐静芜外的仆人,去将小翠给抓回来。 结果却被苏漠拦下了。 虽然当时苏璃满心疑虑,但是对上苏漠坚定的双眸时,她还是选择了听从。 眼下出了空纸条这个意外,让她不由的开始担忧起来。 苏府若是没有所动静,难免会让人起疑。 “她跑不掉的。” 谁能拒绝,可爱又温顺的猫猫呢? 苏璃见苏漠成竹在胸的模样,便也将自己的担忧慢慢放下了。 虽然自己这个姐姐,有时候有些不着道,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从不说大话。 既然她说小翠跑不了,那定然是跑不了的。 就是不知这一次,她又是用的什么方法。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苏璃脑中,她便瞧见苏漠伸手在自己的衣袖上扫了扫,接着一搓小小的猫毛掉在了地上。 苏漠弯腰捡起,感叹了一句。 “养猫什么都好,就是毛多了些。” 苏璃盯着苏漠手中的猫毛,想到她们前面刚进青竹苑时,突然跳出来的小花。 难道 仔细想想也是,初九都能逮鸽子给她了。 那个小花给它递个消息什么的,应该不是什么难的事儿? 只是她究竟怎么做到的? 苏璃心中充满了好奇。 她从来不怀疑苏漠的能力,因为她在这些奇奇怪怪的门道上,一向天赋异禀。 苏漠捻着初九的毛走到窗前,然后打开窗将拿着猫毛的手伸了出去。 眨眼间她手心的猫毛便被吹走了。 看到这一幕,苏璃瞬间醍醐灌顶。 是猫毛! 苏府精心圈养的猫只有初九一只,但是府内却远远不止一只猫。 因为这些猫的存在,府内少有老鼠和蛇的踪迹。 苏璃便也没有刻意安排下人,去驱逐过它们。 猫的活动范围很广,加之现在是它们换毛的季节,所以府内应该有很多地方都有猫毛的存在。 猫毛有很强的附着性,姐姐今日穿着云锦制成的衣物,尚且都沾上了。 那么穿着下人服的小翠,自然也是避免不了的。 可是就算小翠的衣物上沾上了猫毛,姐姐又该怎么找到她呢? 想到这里,苏璃突然想到前几日,苏漠突然吩咐府内的仆人大肆捉猫来着。 因为那阵子初九的身上突然长了虱子,她便直接捉来了府内所有的猫,并给每只猫身上撒上治虱子的药粉。 她记得那些药粉的味道有些重。 难道是那些药粉?! 不会是从那会儿起,姐姐就在布局了。 苏漠对上苏璃放光的双眸,淡淡解释道:“就是凑巧,你别把我想的那般神。” 她又不是神仙,哪里能预知到几日后的事儿,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 当初给它们治虱子,完全是为了自己。 初九虽然一向都野,但是到了夜里,都会乖乖的回到她的房间里睡觉。 若是她不让它进屋,它能锲而不舍的在她窗前叫上一夜。 久而久之,她每夜入睡之前,都会在窗户上留一道缝隙。 前阵子她总觉得自己浑身痒,手臂上还突然出现了一些红疙瘩。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是被人下毒了,结果再三检查都无中毒痕迹。 就在这个时候,她在自己的手腕上看到了一个黑点。 她一开始以为是泥土,结果用食指一捻,那小黑点居然能蹦。 苏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是长虱子。 可是尽管是在秋日,她也会两三日便沐浴一次。 所以这个问题定不是她自己身上。 正巧,这时候初九回来了。 它一回来,便往苏漠脚边一趟,露出了自己的肚皮,眼尖的苏漠一眼便看见了初九的毛发上,有自己方才看到的小黑点在动。 这便是她惹上虱子的源头了。 至于初九身上的虱子是从哪里惹来的,苏漠懒得继续去追究了。 所以她便下令将府内的猫儿都抓来,撒上除虱子的药粉。 杜绝一切源头,直接一网打尽。 然苏易听了苏漠的话,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第十章 话都白说了 “虽是歪打正着,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苏璃跟着附和。 “就是,就是。” 苏漠看着她们都这么般说,长叹一口气后,换上一副得意的表情。 “行,我就是这么的未卜先知,小璃你服不服?” 苏璃连连作揖。 “服服服,妹妹对姐姐从来都是心服口服!” 苏漠瞧着苏璃那样,没忍住笑了出来。 苏璃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最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易看她们笑的这般开心,也被感染到了,面上多了几丝笑意。 姐妹二人一番打诨插科之后,苏漠突然想起一桩事儿。 “爹,我记得再有半个月就是中秋了,今年的宫宴…” 以往她被关了“禁闭”,都是由苏璃一人进的宫。 今年她改变主意,想去瞧上一瞧了。 苏漠的话还没说完,苏易一下便明白了女儿的心思了。 “前几日,我已经吩咐下去给你们赶制华服了。” 苏漠不知道,其实华服每年苏易都会命人准备好双份,只是每年苏漠都没用上。 今年难得她主动想去,苏易决定回头要去叮嘱绣娘,让她们将花样绣的再精美些。 苏漠则有些诧异,这事儿一向不都是小璃操持的么? 今年爹爹居然想在了小璃前头了。 不过诧异归诧异,恩还是要感的。 只见苏漠单手抱拳,一句“谢谢爹。”就要说出口了。 苏璃见了及时干咳一声,苏漠这才讪讪的收回手。 改为微微福了福身。 苏易扶起了她,面上多了些严肃 “到时候记得克制点,你可别玩的太过。” 自己的女儿自己还不清楚? 那里是那种单纯想去凑热闹的性子。 苏漠唇角轻佻。 “放心,女儿有分寸。”。 只是那表情却甚是玩味,看上去毫无可信之处。 苏易觉着自己前面那句话,怕是白说了。 确定了中秋赴宴的一些事宜,苏漠突然想起,自己还忘了一桩事儿。 “小璃,今日食全坊的损失,回头记得好好算算,怎么着也得扒下太师府的一层皮,顺便给那霍大公子长点记性。” 虽然她没能对霍庆下去手,但是并不代表她就这么放过了他。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来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这个好人还没做到位呢。 “姐姐放心,妹妹明白。” 苏璃说完,姐妹俩相视一笑,给了彼此一个你懂的眼神。 苏易看着自己这两个女儿算计的小眼神,轻叹了一口气:都是自己养的,姑且纵着。 太师府。 被苏漠欺负狠了的霍庆,一回到府里,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卧房里。 就连在回房的路上,碰上他娘亲刘氏叫他,他都没应。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躲起来,躲起来,苏漠太可怕了。 刘氏察觉到自己的儿子明显很不对劲,立即让管家找来今日陪霍庆出府的那些护院。 前院里,今日陪着霍庆出门的那些护院,一个个都歪七扭八的站着。 刘氏光瞧着他们这副模样,面色便已十分难看了。 一旁的王管家见了连忙呵斥道:“你们一个个的,这样成何体统,还不快快站好。” 这些人都是太师府,花大价钱从外面请回来的看家护院,都是有些拳脚功夫的。 眼下一个个的,不是抱着肚子,就是捂着手臂的,委实是难看了些。 那些护院也是有苦说不出,那里是他们不想站好?而是他们身上到现在都还痛着呢! 那个苏漠邪性的,给他们一个个打成这样,却是一点外伤也没留。 王管家一番呵斥后,发现一点效果也没有,当下脸色也是难堪的紧。 这时,站在最边缘的,一个相对瘦一些的护院站了出来。 “夫人,王管家,不是我们想这般,而是…” 他们一大群男人,被一个女人教训成这样,说出去也忒丢人了。 刘氏一点都不关心他们经历了什么,在她眼里这些人的命,加起来都没有她的宝贝庆儿来的重要。 眼下有人站出来开了口,她也不继续沉默着了。 “大少爷,今日出门可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回夫人的话,少爷去食全坊用膳时,碰上了苏府的小姐。” 刘氏心一抖。 “那个苏府?哪个小姐?” 这个盛京叫的上名号的苏府,只有一家。 礼部尚书府。 虽然那苏易的官位,比她家老爷还低上几级。 但是却不是个能小觑的。 十几年前,那苏易不过才弱冠之年,便已官拜尚书令。 后来新皇登基,他被毫无征兆的直接从正二品,贬到了正三品做了礼部尚书。 这一做便是十多年。 她家老爷都从谏议大夫升到了太子太师,他还在礼部尚书这个职位上扎根。 这么多年,苏易不是没有建树,只是每一次皇上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亦或是将苏易的功劳,安插在别人身上。 以至于朝堂里下到九品的芝麻官都知道,皇上在刻意打压礼部尚书。 可是却没有人因此而轻视苏易半分。 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在皇上的刻意打压下,活上十多年。 再反观这个苏易,也是个奇人。 对于皇上的刻意打压,他统统当做看不见,乐乐呵呵的做着自己的礼部尚书。 也不知是该夸他心态好,还是脑子不好。 而这个苏府的那两位小姐,在她们这些官家家眷里的名声,都不太好。 大小姐苏漠,那模样虽生的不差,性子不招人喜欢,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厮混,谁知道她还是不是完璧之身。 二小姐苏璃,倒是贤良淑德,可是她有一个那样的姐姐,自然也是无好人家,敢上门去求娶的。 她的庆儿若是碰上的是那苏璃到不用太担心,就怕碰上的是那个喜欢惹是生非的苏漠。 “听旁人说,那女子是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 刘氏听罢,差点一下没站稳。 还真是那个苏漠! 刘氏沉默了半晌,这才挥了挥手,王管家连忙示意那些护院下去。 众人散去,王管家看着还没缓过神来的刘氏。 小声唤了几声:“夫人。” 刘氏这才缓过劲儿来。 “老爷在哪?” 王管家瞧着刘氏的样子,满心疑虑,面上却是丝毫没有怠慢。 “老爷还未回来。” 王管家的话音刚落,霍启明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霍启明年逾四十,身形看上去比较瘦弱,本来看上去该是个精明干练的小老头,但是被那深陷下的眼窝拖了后腿,硬生生的给他添了几分奸猾小人形象。 他踏进府内的步子十分轻快,再结合他面上久久没落下去的笑意。 想来前不久,又受人吹捧了。 这不,人还未到刘氏面前,声音已经先到了。 “夫人。” “夫人呐。” 第十一章 娶妻?好哇! 以往这种时候,刘氏早就迎上去了,今日因着霍庆的事儿,她着实没这个心情。 霍启明见刘氏不搭理自己,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刘氏面前。 “夫人,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怎的不应我?” 刘氏看着霍启明笑呵呵的脸,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向霍庆的院子走去。 今儿她的庆儿,定然在那苏漠手上吃了好些苦头。 霍启明第一次被自家夫人这么丢下,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 他看到站在一旁的王管家,出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大少爷今日出门,碰上尚书府的大小姐了。” 霍启明有些不解,碰上尚书府的大小姐怎么了? 看对眼了,要娶妻了? 娶妻好哇! 虽然庆儿现在的年龄,说娶妻小了点,但是可以先议亲,过两年再成亲也是极好的。 而且尚书府的门楣也不算低,只要不是礼部尚书府都好说。 霍启明的算盘打的啪啪响。 “王管家,是哪个尚书府的大小姐啊?” 王管家看着自家老爷脸上的笑容,比进门是更深了。 “是礼部尚书,苏大人的千金。” 霍启明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谁?” 这一次王管家介绍的更详细了。 “礼部尚书苏易,苏大人的嫡长女,苏漠!” 霍启明脸上的笑意,瞬间便没了。 沉声道:“庆儿在哪?” “大少爷回府之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 王管家的话刚说完,他便看到自家老爷火急火燎的,向大少爷的院子去了。 乘风院。 刘氏在霍庆的屋外,敲了好几次的门了,里面的霍庆就是死活不开门。 还拼命宽慰刘氏说:“娘,我没事儿,就是有些困了。” 若不是他d声音有些抖的,刘氏可能还真就信了。 霍庆一直不开门,可把刘氏给急坏了。 几次都想叫人把门撞开,但是又怕自己的宝贝儿子生气。 就在霍庆和刘氏,这母子俩僵持的时间里。 霍启明来了。 相较于刘氏的小心翼翼,霍启明的态度强硬的多。 “庆儿,开门。” “爹,有什么事儿吗?若是没有的话,儿子有些困了想先睡了。” 一向宠霍庆的霍启明,这一次没再向往常那般顺着他了,他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开门!” 这一嗓子,直接让刘氏,恼恨的看了他好几眼。 但是效果还不错,屋内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估摸着是霍庆起来了。 霍庆磨磨蹭蹭的打开了房门,一眼便看到刘氏满脸担忧的模样。 他低低的叫了一声:“娘。” 刘氏爱怜的走上前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霍庆一番。 发现他除了眼圈红红的,并无其他外伤,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跟刘氏打完招呼,霍庆看向了面无表情的霍启明。 每次霍启明这个表情的时候,就代表着他的心情欠佳。 霍庆的声音更低了。 “爹。” 霍启明在回来的路上,听到有百姓谈论,今日有一个莽撞的世家公子冲撞了安平公主,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路见不平来着。 当时他还幸灾乐祸的想,不知是那位大人家的傻儿子。 居然一下惹了盛京城里,最不能惹的两个女人。 安平公主就不必说了。 虽是外姓,但是一直深受皇上的宠爱。 朝堂上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因此当初她出现在盛京时,还有不少人在背地里猜测,她是皇上的私生女。 再有就是那个苏漠,这么多年一直混迹在市井,沾惹了一身市井之气,总以为自己是个侠士,十分的爱管闲事,因此很多人都不愿意主动招惹她。 结果没想到那个冲撞安平公主和苏漠的傻儿子,居然有可能是他家的? “你今日冲撞了安平公主?” 虽事实已是八九不离十了,但霍启明的心中仍然带着几分希冀。 刘氏听到自家老爷这么说,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跟苏漠起了冲突吗? 怎么又变成了冲撞到安平公主了? 霍庆有心想说没有,但是安平公主今日确确实实在场,那么多人瞧见了,他无从辩驳。 于是便低着头没有说话。 霍启明的心沉入了谷底。 “不说话,你这是默认了?” 霍庆平日里虽然被他们娇惯着,但是还没有跋扈到目中无人的境地。 安平公主他是识得的,为何要主动招惹? 霍庆的声音,声若蚊蝇:“孩儿,当时并不知道安平公主也在。” 霍启明置于身前的手紧了紧,总是觉得气不过,扬起了巴掌却迟迟下不去手。 什么叫他并不知道安平公主也在,这么说他是先招惹了那个苏漠了? 刘氏见状,连忙挡在了霍庆面前,呵斥霍启明。 “老爷,你这是想做什么?” 霍启明从小就没动过自己这个儿子一根手指头,今儿居然扬起了巴掌。 刘氏如何不急? 在她心里霍庆冲撞了公主,固然有错,可是他在那苏漠手上也受尽了委屈啊! 老爷怎么能继续这般责怪他呢? 霍启明扬着手,看了看霍庆,又看了看自己的发妻刘氏。 那一巴掌终是没打下去。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改为用手指着霍庆。 “我以前是不是就告诉过你,在路上碰到苏漠你就绕着走?为何要主动撞上去?” 那苏漠虽然在盛京城里名声不好,但是却从未听说过她主动惹过是非。 定是这小兔崽子,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 霍庆的头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孩儿,错了。” 爹确实跟他说过不要去招惹苏漠,可是却始终不肯跟他说明缘由。 所以这平白无故的,他为什么要绕着走。 刘氏希望自己的相公能安慰安慰儿子,结果从他来了到现在一直都在责怪儿子。 刘氏这心里更不爽快了。 儿子在外受了委屈,你这个当爹的一句安慰都没有就算了,言语间还尽是责怪。 于是一个没拿捏好,刘氏说出口的话,变得有些刻薄。 “不就是个苏漠么?怎么你还对那个林惜念念不忘呢?” 霍启明听到刘氏这般说,顿时就不高兴了。 说苏漠就说苏漠,扯她娘林惜做什么? “夫人,你说话之前注意着点分寸!” 林惜还没嫁给苏易之前,也是盛京城里名噪一时的美人儿。 当年有不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有句话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么爱美人之心自然就更盛爱美之心了。 所以霍启明也不例外。 可是他对林惜的那种喜欢,早就在林惜嫁给苏易之后他放下了。 否则他也不会娶刘氏为妻。 结果这刘氏居然今天旧事重提,还是当着孩子的面重提! 霍启明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语气的。 第十二章 得亏是苏漠。 而刘氏其实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心里便后悔了。 只不过碍于眼前这个情形,不愿意低头罢了。 霍庆看着自己的爹娘,因为自己闹得这般不愉快,心中产生了愧疚。 他向前走了两步。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噗通”一声,跪在了霍启明面前。 “爹,孩子知错,请爹爹责罚。” 这一跪是霍庆从懂事以来,第一次主动下跪。 可震惊坏了霍启明和刘氏,当下两人哪里还有心思再去计较其他。 霍启明连忙将儿子扶了起来。 责怪道:“你这是做什么。” “孩儿做错了事儿,理应该罚。” 见霍庆的认错如此态度诚恳,霍启明心中最后那点气也消了。 他语重心长的对霍庆说道:“庆儿,近日咱们家连逢喜事,虽是个好兆头,但是你须得知道,这人站的越高,就该越低调。” “得亏你今日遇上了苏漠,若是再任由你像之前那般,横行霸市下去,指不定捅出多大的篓子。” 虽然霍庆今日冲撞了安平公主,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安平公主只是一介女流,在前朝她插不上话。 所以就算霍庆今日的所作所为,被她捅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也只会当成是同龄孩子之间,互看不顺眼的闹剧,并不会太上心。 至于苏漠,虽然她的父亲是礼部尚书,但是苏易是个从不胡乱编排别人是非的人。 所以他并不用担心,在朝堂上苏易会以霍庆这件事来弹劾他。 若是今日碰上的其他人,那可就不好说了。 霍启明可不希望自己刚升了官,就给皇上落下了一个家风不严的印象。 刘氏没有霍启明想的那么深,因此一听霍启明这话,她就不乐意了。 “庆儿,被那苏漠欺负成这样,我们还要感激她不成?” 霍启明看了一眼自己目光短浅的夫人,体谅到她是在心疼儿子,决定不与她计较。 霍庆悄悄扯了扯刘氏的袖子。 “娘,你别说了。” 他都跪下了,娘怎的还一直惹爹生气,回头若是又将爹爹惹生气了,他不就白跪了? 刘氏看着自己儿子面上的祈求,这才收了继续跟霍启明较劲儿的心思。 霍启明见刘氏闭了嘴,留下一句:“最近这几日,你就好好在家呆着,哪里都不准去。” 说完之后他便离开了乘风院,向后院去了。 刘氏心中一凛,正想追上去,却被霍庆拦住了。 “你拦着娘做什么?难道没瞧见你爹往后院去了么,他定然是去找那几个小狐狸精去了!” 刘氏的眼中充满了愤怒,这让霍庆十分庆幸,得亏自己手快,拦下了她。 “娘,你现在追上去又有什么用,不过又是惹爹爹不开心罢了。” 听了霍庆的话,刘氏的眼里布满了不可置信。 “你到底是我儿子,还是那几个小狐狸精的儿子,你怎的帮着她们说话。” 说到最后,刘氏居然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似乎儿子替别人说话这个认知,比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去找别的女人这事儿,更让她伤心。 瞧着刘氏这般不依不饶,霍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转身回了房内,并重重的关上了门。 ‘嘭’的一声重响,吓了刘氏好大一跳。 她知道儿子这是又在使性子了,当下哪里还有心思管霍启明去找谁了。 “庆儿,娘错了,娘不去拦你爹,娘就陪着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霍庆不搭理她,刘氏又唤了几声。 “庆儿,乖,不生气了!” “庆儿,娘错了。” “庆儿,不生气了好不好。” 躲在被窝里的霍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瓮声瓮气的开口说道:“娘,我有些困了,想睡觉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 听到了霍庆的声音,刘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的庆儿还理她就好,那管是不是逐客令。 “好好好,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娘去厨房亲自下厨给你做你喜欢吃的。” “嗯。” 刘氏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乘风院,霍庆听到屋外没有动静了,一下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经过他爹娘闹了这么一遭,霍庆被苏漠吓狠的心绪,总算安定了下来。 他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些细节,恨不得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 仔细想想他除了刚开始被苏漠掐了脖子之外,好像后面苏漠也没有对他做什么其他的。 不过就几句话而已,自己怎的就被吓成那副模样了? 霍庆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丢人,真的丢人丢到家了。 就算爹不说让他不要出去,他近几日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不过 这个苏漠确实比盛京里的其他贵女特别些,模样也比其他贵女俏一些。 与此同时,正在院子里的苏漠,莫名的打了一个喷嚏。 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心想:定然又是哪个被她揍过的悲催货,在她背后骂她? 七日后,在家躲了好几日的霍庆,终于忍不住出门了。 他走在盛京的街道上时,心中既害怕遇上苏漠,又有些期待遇到苏漠。 近几日,闲来无事时,他总会想起苏漠,心中对苏漠由开始的怕,慢慢的多了一些其他的因素。 至于那多了因素是什么,霍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这不就上街来找答案了嘛! 霍庆路过一间茶楼时,突然从头顶上传来一声:“霍兄。” 霍庆抬头一看,居然是个老熟人。 户部尚书家的庶子——佟风。 佟风的年龄与霍庆差不多,模样算不得特别出色,也属于中上乘的长相。 平日里没啥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混迹在茶馆与市井之间,收罗一下最新的八卦。 “有事儿?” 霍庆的心中对嫡庶之分,虽不是特别在意,但是这般公然跟别人家的庶子混在了一起,他总归是要顾及一些的。 “最新的趣事儿,你听不听?” 一听有新八卦,霍庆还哪里还管什么嫡庶不嫡庶,顾及不顾及的。 “等着。” 说完霍庆便毫不犹豫的踏进了茶楼。 很快便出现在了佟风所在的包厢内。 他茶都来不及坐下喝,一进去便直截了当的问。 “说,什么趣事儿。” “霍兄别急,来坐下喝杯茶。” 佟风一边说一边给霍庆沏茶。 瞧着佟风这样,霍庆知道,今儿应该是要消遣在这了。 他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佟风立即将刚沏的一杯新茶推到了他的面前,示意他尝尝。 霍庆端起了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茶这玩意儿,给他喝了,他也分不出个好赖来。 但是对上佟风的目光时,霍庆还是淡淡的吐了两个字:“尚可。” 佟风一听喜滋滋的,霍庆说尚可应该就是满意的意思。 进来半天,坐也坐了,茶也喝了。 第十三章 传闻不可信 这个佟风怎的还不开说? 想到这里,霍庆忍不住轻啧一声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到底有什么趣事儿,赶紧说出来听听。” 佟风听罢,也不继续拿乔了,他靠近霍庆神神秘秘的说道:“程言要回来了。” 霍庆听后眉头轻皱,一脸茫然 “程言是谁?” 他认识这个人吗? 不然这佟风的语气,怎么讲的他好似跟这个程言很熟悉一般? 佟风看见霍庆表情如此茫然,忍不住有些诧异。 “你居然不知道吗?不能!” 不是和苏漠结梁子了吗?这事后都没去查一查苏漠的底细? 还是说没来的去及查? 霍庆越发的茫然了。 “我该知道他吗?” 程言一听就是个男人的名字,他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一个男人的名字? 很有名的才子吗? 他又不准备考取功名,记住这些做什么? 佟风急了:“程言啊,苏漠的前未婚夫,将军府的大少爷,你真不知道他?” “哦,我为什么要知道他。” 将军府大少爷怎么了?他还太师府的大少爷呢! 看着霍庆冷淡的样子,佟风有些拿不准了。 他以为,霍庆前阵子与苏漠结了梁子,听到这个消息应该高兴才是。 结果反应居然这么平淡? 不应该啊! 程言哎! 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让苏漠栽跟头的男人。 苏漠在盛京横行的这几年,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倾佩他的。 然而霍庆才不管什么程言,张言,李言的。 他的重点居然在于。 “为什么是前未婚夫?” 佟风正在喝茶听到霍庆这般问,差一点呛着。 他放下茶盏,对上霍庆的眼神,这才娓娓道来。 “苏漠和程言是从小定的亲,两人算是青梅竹马。” 霍庆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但是五年前,程言和苏漠之间有了龃龉,两人的婚约也因此作罢了。” 听到这里霍庆的瞳孔忍不住收缩了几分,只是他并未开口,而是静等着佟风的下文。 原因,他想知道程言解除婚约的原因。 结果佟风却说:“至于这其中的具体缘由,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霍庆竟忍不住有些失望。 “不过坊间有传闻,说是因为苏漠太过凶悍,程言无法忍受了,二人因此才解除的婚约。” 霍庆听罢,直接不屑的说了一声:“坊间传闻,又有几分可信度?” 这一句话怼的佟风一愣,随后连忙说道:“霍兄说的是” 霍庆不再说话,这让佟风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不然他怎么感觉这个霍大公子,方才是在替苏漠说话呢? 霍庆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有些不对劲,便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你所说的趣事儿,便是指这个吗?” 佟风不解:“难道这不算趣事儿吗?” 根据霍庆跟苏漠的恩怨,这该算的上是趣事儿了? 结果霍庆居然冷冷的回了他两个字:“无聊。” 这种事儿,哪里有趣了。 霍庆说完便起身往外走。 霍庆的态度摆明了,对程言这事儿没兴趣。 佟风便不也好多留,只好起身相送。 “霍兄慢走。” 直到霍庆走出去好久,佟风都在回味着霍庆那句无聊。 他始终想不明白,霍庆怎么会对这件事儿不感兴趣呢? 这可是他废了好大功夫,打听来的。 就为了能与霍庆说上话,拉近点关系。 结果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真是白废了他一番功夫。 与此同时苏府内。 苏漠正在院子里舞剑,她右手持剑,剑剑凌厉,气势如虹,可是还未舞几下,手中的剑便掉在了地上。 兵器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苏漠没有第一时间去捡,她呆呆的看着自己右手。 唇角勾起了一抹凉薄,五年过去了,终究还是没能过去那道坎儿! 苏璃从院外走进来的时候,苏漠已经将地上的剑捡了起来,换到了左手。 她看见苏漠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非常配合叫了一声好。 同时心中有些惋惜,她的姐姐原本是可以,双手一起挽出漂亮的剑花的。 苏漠收了动作,将剑背在身后,转向苏璃询问道:“是有什么新鲜事?” 平日这个时候,苏璃都在账房忙着呢,哪里有空来看她练剑。 苏璃也不多做什么铺垫,直接了当的说道:“老夫人病了。” 苏漠的身形微滞,看了苏璃一眼,随后从新开始舞起了剑。 苏璃知道,姐姐的心乱了。 她口中的老夫人,是将军府的老夫人,也就是程言的奶奶杨氏。 小时候,杨氏对苏漠很好,说她把苏漠当成自己的亲孙女都不为过。 可是从五年前苏漠和程言解除婚约之后,苏漠再也没有登过将军府的门。 眼见着中秋在即,这个节骨眼上,将军府传出老夫人病重的消息。 也不知是好是坏,是真是假。 瞧着苏漠剑锋凌厉的削开了几片落叶。 苏璃询问道:“你可要去瞧瞧?” 苏漠没有回答,她依旧舞着自己的剑,好似没听到一般。 “老夫人病重的消息,现在整个盛京都传的沸沸扬扬,据说她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恐怕不日皇上便会下旨,将程将军他们召回来了。” 苏漠听后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剑锋越发的凌厉了,看得人不禁胆寒。 不是苏璃想在苏漠的伤口上撒盐,只是有些事儿逃避了这么久,总得面对。 苏璃瞧着苏漠面色沉如水,心知不能继续说下去了。 便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看来今年的中秋宫宴,会有更多的好戏看了。” 回应她的只有“簌簌”的舞剑声。 苏璃有些自讨没趣儿,最终她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待苏璃走后,苏漠停止了舞剑。 她望向了院子里那棵又已经长得郁郁葱葱的棕榈。 稍加注意,便不难看出在它的树身上,有一个明显的手掌印。 程言! 苏璃预料的不错。 翌日朝廷便搬了旨,宣镇远大将军程远,携其子程言以及众家眷归朝侍疾。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盛京看热闹的人,一下便多了起来。 一时之间,平日里,了无人迹的礼部尚书府外,变得热闹无比起来。 总有那么些好事者在外头晃荡着,生怕错过什么好戏一般。 毕竟当年苏,程两家的关系,在这盛京里可是出了名的好,若不是五年前那桩事儿 不过,听说最初的时候,苏大人和程将军就是死对头来着。 二十多年前,盛京有一文一武两位公子,十分受盛京女子追捧。 文的是年纪轻轻官便拜尚书令的苏易,武的便是镇远候府的嫡长子程远。 程远从出生便是天子骄子,一直在盛京城一人独享着别人的追捧。 第十四章 说谁不正经? 结果半路上杀出个苏易,直接夺走了他的一半风头,这让当时还年轻气盛的程将军,如何受得了? 因此他一开始他怎么看苏易,怎么觉得不爽,因此经常在暗地里跟苏易较劲。 结果苏易竟是个佛系的,才懒得搭理他。 程将军既然爱跟他较劲,就让他自己个较劲去,他才懒得打理。 苏易这副模样,让程远怎么忍? 于是便在路上拦了苏易几次,一定要跟他较量,较量。 这一来二去的,程远看苏易是越看越顺眼,于是他便开始对苏易称兄道弟的。 时间久了,苏易发现这个程远也不坏,便认下了这个兄弟。 后来两人先后娶了妻,一个娶的是当时负有盛名的美人儿林惜,一个娶的邻国的公主上官菀。 婚后两家夫人先后怀孕,于是便约定生下的孩子,若是都是儿子就拜把子,当兄弟,若都是女儿就结金兰,做姐妹,若是一儿一女那就定娃娃亲,结儿女亲家。 第一胎两家生出来都是儿子。 两家聚在一起时,上官菀还在笑说:“看来他们俩注定了,要走各自爹的后路拜把子了。” 林惜应着:“多一个兄弟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好景不长,苏家的长子长到周岁时,却意外夭折了。 林惜因此大病了一场,大半年没有缓过来。 一年之后,刚从丧子之痛中缓过来的林惜,又一次怀孕了。 这胎便生下了苏漠。 按照约定,苏漠和程言定下了娃娃亲。 不过这虽是她们大人的意愿,但是也尊儿女的选择。 他们答应在苏漠和程言长大以后,给她们各自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若是双方都没有意见,那么等苏漠及笄之后,两人便完婚。 本来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两家人期待的方向发展着。 可是五年前,却出现了意外。 一直非苏漠不娶的程言,突然退了与苏漠的婚约。 当时的苏漠,在盛京城也是有名的才女,不过豆蔻之年,便已学识过人,长相过人。 因此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说:程言好福气啊,居然有一个这般出色的未婚妻。 程言也因为有这么一个未婚妻,一直引以为豪着。 所以退婚的消息一出,众人哗然,苏漠成了整个盛京城里的笑柄。 出生好,长相好,学识好又怎么样? 还不是一样被自己的青梅竹马给厌弃了? 以前有多少人在背后恭维她,退婚的事儿一出就有多少人在背后取笑她。 因为这件事,苏漠在家躲了好几个月没有出门。 也因为这件事,让原本亲密无间的苏程两家,至此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起初大家都以为程言悔婚,是因为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所以都静静的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结果好戏没等到,程大公子居然跟着他爹上战场了。 这哪有人戏唱一半就跑的,好生没意思! 而苏漠,当她重新回到大家的视野里时,她整个人的脾气禀性,都变的与之前大不相同。 以前的她,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后来的她不知轻重,行事乖张。 有人拿她被退婚的事儿,当面取笑她,得到的是她面带笑容的一套组合拳,打的那些人毫无还手之力。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知书达理的苏大小姐,竟然还武艺惊人。 在苏漠手上吃亏的人多了,之后便再也没人,敢拿她被退婚这事取笑她了。 是夜,苏漠刚刚睡下,突然躺在她床前的初九站起了起来。 苏漠察觉到之后,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来,躲到了房梁之上。 她屏着呼吸,将一柄精巧的匕首握在手里。 刚做好这一切,窗户那边传来轻微的响动。 初九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苏漠眼神微眯,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房间的窗户被撬开了,却迟迟不见有人影进来。 脑内灵光一闪,苏漠想到了什么。 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手腕翻转往后一插。 不过动了几寸,便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苏漠的身后传来:“乖徒儿,没这么久没见为师,一见面便要弑师吗?” 苏漠收了匕首,反手就是一掌。 “半夜偷闯徒弟的闺房,独孤宸你算哪门子正经师傅。” 独孤宸轻车熟路的,握住了苏漠打出来的那一掌的手腕。 手上微微一用力,将人往自己怀里拉。 苏漠虽然两招皆落败,并未因此认输。 她这几年的武功都是独孤宸教的,所以会接二连三的被他当下自己的招式,属实正常。 很快她便想好了下一招 苏漠由被动的被独孤宸拉进怀里,改为主动向他扑过去。 独孤宸愣了片刻,以往她都是逃离,这还是第一次主动靠近。 虽然两人从房梁上跌落了下来,但是对独孤宸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两人安稳落地之后,独孤宸在苏漠即将逃离的时候,又将人抓了回来。 他紧紧圈着苏漠的腰肢:“徒儿,这般心急火燎的投怀送抱,为师甚感欣慰。” 苏漠尝试了几次,觉察到挣脱不了后,举起了双手:“师傅太过厉害,徒儿认输了。” 这么快就认输了,可实在不像苏漠的风格,因此独孤宸并未相信。 他又收紧了几分手臂,使得苏漠靠他靠的更近了。 苏漠突然眼神一厉:就是现在! 右腿屈膝,一记断子绝孙腿就要命中独孤宸。 他察觉之后,立即松开了苏漠,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徒儿。为师教了你那么多的武功,你居然就学会了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招数,真让为师寒心。” 这是他教给她防别的男人的,没想到学会之后用上的第一人居然时自己。 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漠轻笑一声。 “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猫就是好猫,同样的道理,只要能对你有用,上不上的台面都不重要。” 对付独孤宸就得出其不意。 “女孩子家家的,还是斯文些好。” “师傅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我这做徒弟的会学歪,岂不是很正常?” 苏漠一边说,一边去点燃了房间里的烛火。 房间亮了起来,让人看清了独孤宸的模样,只见他约莫弱冠的年纪,一身红衣,懒散的坐在雕刻精美的塌上。 细致如瓷的肌肤,不浓不淡的剑眉,慵懒多情的眼眸,鼻若悬胆,唇色如樱,这一切组合在一起宛若一副绝美的画卷,可惜就是长了一张嘴。 苏漠不止一次觉得,独孤宸这长相也算是万里挑一了,身边却没个红粉知己,多半是因为他那张破嘴。 这不又开始。 只听独孤宸语重心长的喊了一声:“徒儿啊。” 苏漠分了他一个眼神。 第十五章 心头不舒服 “你说你个子也不矮,长得虽然比师傅我差了那么一点,但是也算的上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怎么就长了一张不讨喜的嘴呢?” 苏漠听完之后,瞬间面色一黑。 他还好意思说她长了一张不讨喜的嘴? 算了! 苏漠决定不再搭理他,毕竟论脸皮厚这一点,苏漠自知十个自己,都不是独孤宸的对手。 独孤宸瞧着苏漠居然不搭理自己了。 有些诧异! 今儿她还真是处处透着诡异。 生气了?看上去也不像! 那就是心中有事儿了! 他联想到自己今日得知的将军府的老夫人病重这个消息。 估摸着苏漠心中的事儿,应该与这件事儿脱不了干系。 “近来,可有好好练功?” 独孤宸不想她这般沉默着钻牛角尖,便想着找了个别的话题与她聊聊。 结果苏漠却并不领情。 “师傅,今夜前来可是又有什么任务要交代?” 这独孤宸虽然经常夜探她的香闺,但是每次来都是有目的,或者有任务给她的。 过去五年一直如此,从无例外,就连她身受重伤的时候,都不曾特殊过。 毕竟当初他救自己之后自己就答应过他,从今以后自己的命是他的。 听到苏漠这般说,独孤宸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很像个恶霸,但是很快他便将这个念头抛开了。 他斟酌着开了口:“将军府” 后面的话,独孤宸还未说出口,苏漠便抬眸与他的目光对视上了。 苏漠的眸中暗流涌动着。 “你要我去动将军府?” 语气虽然还算平静,但是却隐隐有了些许戾气。 独孤宸有些牙疼,他什么时候要她去动将军府了 难道说,是自己这几年放浪的有些狠了? 不然怎的在他的乖徒儿眼里,竟变成了这般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牙疼归牙疼,目的还是要说。 “将军府有为师要的东西,你且先去打探一番。” 独孤宸这话说完,苏漠悄悄握紧的拳头,松了几分:还好,只是打探消息。 只见她面不改色的问道:“不知师傅要徒儿去找什么?” “兵符。” 苏漠心中有些诧异:“师傅一个山野之人,要兵符做什么?” 独孤宸依旧那副慵懒的模样:“只要有人出的起价,区区兵符又算的了什么?” “徒儿明白了。” “那为师便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独孤宸说完,人影便消失在了屋内。 好似他走这一遭,真的就是为了给苏漠下达这个任务一般。 独孤宸走后,躲在角落的初九跑了出来,它跑到苏漠的脚边,蹭了蹭苏漠的腿。 陷入沉思的苏漠回过神来,看了它一眼。 初九直接跳进了她的怀里。 苏漠怀中抱着猫,眼睛看着忽明忽灭的烛火。 呢喃了一句:“将军府。” 独孤宸刚离开了苏府,躲在暗处的暗卫——银涯便现了身。 他恭敬的唤了独孤宸一句:“尊主。” 独孤宸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他。 “何事。” “下面刚传来消息,当年救您的女人已经找到了。” 听完这话,独孤宸这才施舍了银涯一个眼神。 “人,本尊五年前便找到了。” 从他救下苏漠那一刻起,当年救自己的人到底是谁,便已经不重要了。 银涯有些急,从独孤宸不容辩驳的语气中便可是听出他是认真的。 可是 “尊主,明知道苏姑娘她不是” 独孤宸这才转身对上银涯,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本尊说她是,她就是!” 那眼神带着十足的压迫性,银涯忍不住心头一抖。 立即垂头谢罪。 “属下知错。” “退下。” “是。” 银涯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仿佛他从来没来过一般。 时辰到了后半夜,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苏府里翻墙而出。 那黑影一出了苏府,便直奔将军府而去。 在黑影走后不久,一直守在暗处的独孤宸现了身。 方才从苏府出来的黑影,他再熟悉不过了,不是苏漠又是谁? 这般的心急火燎,他就知道苏漠是想去将军府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兵符,上将军府寻兵符什么的,不过是他给苏漠找的一个借口。 而苏漠正好需要这样一个正当的借口,来说服自己。 他倒是成全了苏漠,只是自己这心里好似有些不舒服了。 翌日清晨,从边关回盛京的官道上。 “驾…驾…驾” 几声清脆的驾马声,打破了这清晨的片刻宁静。 只见一名青衣女子,紧跟在一名蓝衣男子身后,策马狂奔着。 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出,隐隐约约还跟着数十人的队伍。 青衣女子追上蓝衣男子后,好奇的询问道:“哥哥,你如此心急赶路,可是想赶紧回京,去见你的心上人?” 蓝衣男子看了她一眼,笑着回道:“哥哥的心上人,五年前就死了。”他自己亲手杀死了的。 “你这丫头,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 从两人之间简短的对话,可以听出这名蓝衣男子,应该是在边关呆了五年的程言。 而这青衣女子名叫程诺,是前几年程家才接回身边的女儿。 边关五年,将程言本就风流倜傥的长相,磨练的愈发棱角分明。 身型也变得愈发坚忍刚毅。 只是有些东西,却不能随着时间而被慢慢消磨掉,那就是那个叫苏漠的女子。 苏漠,苏漠,苏漠。 这两个字,在过去五年的无数个深夜里,无数次的在他的心里,脑海里划过。 这个从小他看着长大,曾经他以为会成为他妻子的女子,一个他爱了十几年的女人。 盛京,苏府。 苏漠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喝着茶,脑子里回想着昨夜的事儿。 她潜入将军府一番搜寻无果,便准备离开,在路过了杨老夫人的院子时。 她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踏了进去。 杨老夫人确实病的不轻,整个人看上去瘦骨嶙峋的,面色也十分蜡黄,嘴唇还有些发青。 苏漠替她号了一下脉,没有中毒的迹象,就是人上了年纪,加上心中一直担忧着在边关的儿孙,才变得这般严重。 等程远他们回来了,杨老夫人的病情应该会有所好转。 确认了这些,苏漠转身准备离开。 床上的杨老夫人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呓语:“钰鄢。” 苏漠身形一顿,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 回首一看,却瞧见杨老夫人依旧紧闭着双眼。 仿佛她听到一声钰鄢,是她的错觉一般。 因为钰鄢是她的字。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那一瞬间,苏漠筑起来的一道心墙,有了一丝裂缝。 在她的内心即将破防之时,苏漠还是毫不犹豫的走了。 苏漠不知道是,在她走后,原本紧闭着双眼的杨老夫人。缓缓睁开了双眸。 第十六章 金家三公子 她的小钰鄢啊!终于还是忍不住来看她了! 苏璃忙完手中的事,路过凉亭时瞧见苏漠在盯着手中茶杯发呆。 想到自己刚得到的消息,她便走了上去。 在走进凉亭之前,她先叫了一声:“姐姐。” 吓的苏漠一个激灵,茶杯中的水险些洒落。 这声:“姐姐”。 让苏漠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走了神。 只见她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绪,佯装淡定的呡了一口茶。 随后故作自然的与苏璃打了招呼。 “今日这么快就忙完了?” 苏璃一边应着,一边走到苏漠对面坐了下来。 这时苏漠新斟了一杯茶给递与她, 苏璃接过尝了一口,惊讶道:“居然是闽中那边上好的正山小种。” 于是戏谑道:“又是金家那位小弟弟孝敬的!” 苏漠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璃口中的金家,是盛京城里的皇商。 也是整个烁朝的首富,家中生意涉猎很广,铺面更是遍布全国。 而她口中的金家小弟,正是金家的三公子,全名唤作金昭。 是个常年喜欢在外游历的家伙,而且每次游历回来,势必都会带些盛京城里少有的东西回来。 有时是器皿,有时是用具,有时还会有一些珍贵稀奇的珠宝首饰布匹那些。 由于他带回的东西数量少又稀奇,只要他每次一回盛京。 盛京城里,便都会掀起一波高价的炒货风波。 让他赚的是盆满钵满,因此眼红了不少人。同样的也引来诸多人的不满,其中包括他的那些胞兄。 三年前,金昭在盛京城外遇袭,碰巧被出城散心的苏漠救下了。 至此以后,金昭便以苏漠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每次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都会先给苏漠送一份过来。 从那以后,盛京城里那些贵女求而不得的东西,到了她姐姐这里就没有那么稀奇了。 而作为苏漠的妹妹,她自然也是沾了不少的光,那好东西就更不用说了。 单说那闻名盛京的食全坊。 可不就是她们姐妹俩伙同金小三公子一起开的。 金昭负责出点子,她们姐妹两负责出钱,出力。 而苏漠这边一直略低着头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氛有少许的尴尬。 苏璃喝完手里的茶,便重新找了一个话题。 “姐姐,还有五日便是中秋了,做好的华服你试过了嘛,若是有什么问题,还来的及让绣娘好好修改。” 苏漠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更别说抬眸来,她直接回道:“试过了,没什么问题。” 瞬间气氛又陷入了寂静,仿佛刚才苏璃的问题不曾存在过一般, 此时苏璃索性心一横,开口说道:“还有三日,他们就要进盛京了。” 迟早是要面对的,一直这么回避着也不是个办法。 苏漠捧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之后才轻应了一声。 “嗯。” 表示她知道了。 见苏漠的这般,苏璃心里也明白。 自家姐姐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她远没有自己表现的那样不在乎。 只是有些事情终究是回不去了。 “我知道你的心结是什么,当年之事或许有其他隐情,但是程言差点要了你一条命,这件事是不容置疑的。” “若你需要的是程言的忏悔,我可以替你出面告诉他一切真相” 你是我的亲姐姐,而我总归是希望为你好凡事都要向前看的。 后半段话,苏璃还没说完便被苏漠打断了。 “当年之事没什么好说的,我亦不需要他的忏悔。” 五年时间已经过去了,既然当初她选择了没有说开,那么如今她就更不会去提起。 当有个人在你过往的生命中,真实存在了十几年,岂是说割舍就能割舍掉的呢? 她很确定她现在已经不爱程言了,但是她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彻底和程言再无任何瓜葛的契机。 苏璃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你以后不会后悔吗?” 苏漠抬眸看向苏璃,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你见过我后悔吗?” 最终苏璃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叹气。 她知道自家姐姐的执拗,亦怕有一天她会后悔。‘ 但是见她,如此笃定的不留余地,便也明白有些事说多了也无济于事。 早晚她会想明白的 苏漠仰头饮尽了手里的茶,放下茶杯之后,方才所有的异样情绪统统消弭。 她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听说这次跟程将军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女儿程诺?” 苏璃一愣,未曾想苏漠居然突然提起了程言的妹妹。 见苏璃没有回,苏漠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她。 苏璃连忙回神答道。 “没错,程诺这次跟他们一起回来。” 程诺,她小时候恍然见过几次。 但是因为见过的次数不多,加上后来程诺被送走了。 她便也将这个人给遗忘了。 “说起来当初程诺是因为什么被送出盛京的?” “据说是因为小时候体弱多病,而被送出去寄养的。” “那倒是越发的有意思了。” 虽然她跟程诺见的次数不多,但是小时候她的身子可康健的很。 只见苏漠拿右手的食指沾了沾茶水,然后在桌上写下了程诺二字。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两个字,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苏璃眉头轻皱了一下,方才想起自己这边刚得到的信息。 “说来也奇怪,目前只知道,程诺是两年前自己回的将军府,之后将军府的所有人都很宠她;其他的一切,都被人为的抹去了,一点也查不出来。” 苏漠微微沉吟了一下。 “那就先这样,宫宴上总归是要遇上的。” “嗯。” 三日后的清晨,将军府一行人抵达盛京城外。程诺勒住马绳,远远的打量着这座盛京城,城墙比关外的好像还要高一些,厚实一些。 忽然她看到了城墙上站着的一名女子,因为她那一身红衣甚是抢眼,让她想不看到都不行。 她连忙叫道:“哥,哥,哥,你快看,那城楼上有一名穿着红衣的女子,这个时辰,她站那么高不会是想跳楼?” 程言心头一紧:红衣 目光紧随着程诺指的方向看去,却只见城墙上空荡荡的那有什么红衣女子,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 “大清早的你莫不是眼花了?哪里来的红衣女子?” 程诺一回头,看向自己方才看到红衣女子身影的方向,现在确确实实什么都没有了。 她喃喃道:“哎,可是我刚刚明明看到了啊,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程诺不死心,又四处张望了一番,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何况一个穿大红衣服的人,当下就有些拿不准了。 不由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是我眼花看错了?” 第十七章 要最烈的酒 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童景弋那家伙明明说过我眼神很好的,我不可能看错的。” 呸呸呸,为什么要想起那家伙。 快走开,快走开,童景弋你这个大坏蛋,快从我的脑子里走开! 城楼上,苏漠眼下正躲在城墙后面。 她没想到那程诺的眼力居然如此之好,这么远的距离都能被她发现,看来是一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这时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走了过来。 “苏小姐,您要办的事儿,办好了吗?待会儿巡逻的侍卫就要上来了。” 这个男人是城楼守卫军中的一个侍卫长,当初承了苏漠的恩情。 半个时辰前,苏漠来找他,说自己想上来城楼瞧瞧。 他权衡一番之后心想:她孤身一人到此,上下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应该不会节外生枝。 便带她上了城墙。 因为他知道,只要这苏家小姐愿意,她有的是办法上去。 之所以找上他,大约也是知道了轮到他当值,不愿给他惹麻烦。 苏漠礼貌回应着:“我这边事情已经办妥,多谢柳大哥的通融。” 而这时的苏漠,哪里还有平日半分嚣张跋扈的模样? 那位柳大哥见状,连忙摆手道:“苏小姐客气了。” 苏漠微微颔首道了一句:“告辞。” 柳侍卫拱手作揖,目送她离去。 “苏小姐,慢走。” 苏漠离开城楼时,将军府一行人的车驾刚好抵达城内。 而程言和程诺不知为何掉队没有跟上来,因此便错过了这一次与苏漠的碰面。 马车里的上官菀,掀开了马车帘,观望多年不见的盛京城时。 正好看到了街角处苏漠的背影。 虽然五年没见,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苏漠的身影。 到底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又怎会不认识。 她想开口叫住她。 但是一想到自己儿子做的那件糟心事儿。 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马车旁的程远,发现了自己的夫人异样,靠过去关切的问道:“夫人,怎么了?” 上官菀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提起她刚刚看见了谁。 苏漠走在大街上,现在的时辰还尚早,左右两边有许多的商铺还未开门。 一路走到街尾,苏漠在一排酒坊前停了下来。 她上前去叩响了其中一家酒坊的大门。 不多时里面传出一句瓮声瓮气的:“谁啊?” “苏漠。” 里面的人一听名字,虎躯一震,本来还有些混沌的脑子,马上便清醒了过来。 他连忙打开了酒坊的门,面上堆着笑意问道:“苏小姐,这大清早的有何吩咐啊?” 苏漠言简意骇的吐出了两个字:“买酒。” 酒坊伙计笑容一僵。 “那苏小姐,今儿要买什么酒?” “最烈的。” 酒坊的伙计,一边把苏漠迎了进去,一边心中疑狐。 这苏大小姐今儿的情绪不大对啊! 以往他若问苏漠有何吩咐,苏漠定会笑嘻嘻的说:你这问题问的好生没道理,你这是酒坊,我登你酒坊的门,你说我有什么吩咐? 而他若问她要买什么酒,她都会挑最贵的。 今儿居然一反常态。 看来是遇到了什么,连她苏大小姐都解决不了的烦心事了! 伙计面上的反应,苏漠瞧的分明。 心中苦笑:瞧自己这情绪外露的,随随便便一个普通人都看出来她现在心情很不好了。 很快伙计便为苏漠盛好了一壶酒。 苏漠给了银子接过酒,一掂量比平日里还多了二两。 苏漠也没多说什么,转而又从怀里掏出多余的酒钱,扔给了伙计。 伙计本想还在说点什么,结果苏漠扬了扬手中的酒壶。 道了一句:“多谢。” 然后转身便走了,动作之潇洒。 伙计本不是要多收苏漠酒钱的意思,但是他瞧着苏漠走的坚决。 便把快到嘴边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的话。 随即叮嘱了一句:“苏小姐,那酒烈的很,您可悠着点。” 苏漠背着他挥了挥手,然后踏出了酒坊。 盛京城里很多小商贩,多多少少都受过一点苏漠的恩惠。 因此每次苏漠找他们这些人买东西的时候。 大家都会给她多些斤两,或者少收钱。 但是每次苏漠都会分号不差的将少收的钱补回去。 他们这些人做的生意都是薄利,所以苏漠从来不占他们便宜。 出了酒坊,苏漠提着酒一下有些迷茫了。 自己接下来应该去哪儿 回家? 肯定是不行的,爹爹瞧见她喝酒,定然会狠狠的揍她一顿。 眼下既然时间还早,那就便随便走走,走到哪里算哪里。 决定好了以后,苏漠便打开了酒壶,喝了一口。 她顿时觉得从喉咙到胸口一道火辣辣的疼。 心道:这酒确实够烈! 半个时辰后,回过神来的苏漠。 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竟忍不住笑了出来了。 笑着笑着,眼角便有泪流了下来。 她手中的美酒还剩下大半壶,但是苏漠明显已经有些醉了。 她步伐阑珊的走到一颗柏树下,靠着它坐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里,她丢掉了半条命。 也是在这里,她被路过的独孤宸救下了。 五年前,苏家和程家还没决裂,她还是程言的未婚妻。 那是一个与今日天气差不多的秋日,她和程言出城游玩。 却在回城路上,突遭神秘黑衣人袭击。 苏漠和程言联合反抗,眼见着占据了上风,没想到那些黑衣人居然使了阴招。 她和程言双双中了招。 大约是她中招程度略轻,所以程言昏迷后,她的脑子依旧还保持着几分清醒。 她带着昏迷的程言,冒着事后右手可能会残废的风险,来换取了两人逃跑的机会。 跑到这里时,她身体的承受能力也到了极限,然黑衣人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很快便追了上来。 瞧着眼前的阵势,苏漠心知是跑不掉了。 不如拼一拼,没准儿还有生还的机会。 她偏头看了看靠着自己昏迷不醒的程言,一直带着他反击肯定是不行的。 她戒备的看着那些黑衣人,然后缓缓后退。 直到退到一颗树下,她放下程言。 然后用自己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拿起了剑,与黑衣人拼杀在一起。 她自小练剑,练的便是双手。 所以尽管自己现在右手受伤了,她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只不过就是武力值打了一些折扣。 到底双拳难敌四手,黑衣人的攻势越来越猛,仿佛今天不取她和程言性命誓不罢休。 很快苏漠便被打的节节败退,她的身上也多了很多道伤口。 反观程言除了全身沾上了些许血迹,连一跟头发丝都没少。 右肩很痛,身上也很痛,感觉她随时都会被人一刀了解了性命。 第十八章 想我救你吗? 可是她的脑子却十分清醒,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倒! 一定不能倒下,否则她和程言今日都会命丧于此。 她发了狠,也杀红了眼。 她虽从小出入将军府,也听多了杨老夫人,程远将军,给她讲的一些战场残酷与惨烈,但是以往那些都是纸上谈兵。 她安安稳稳的活了十四年,虽有一身武功,却从未杀过人。 那一天,是她第一次杀人。 她才知道原来鲜血从别人身上溅出来时是热的,她才知道原来鲜血的味道竟然这么腥,熏得她想作呕。 她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受了多少伤。 她只知道当她的眼前恢复清明时,围攻她的黑衣人已经,尽数被她斩杀。 苏漠有些恍然,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做到了,真的让她反败为胜了 地上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尸体,将周围的土地都染成了暗红色。 她原本就艳丽无比的红裙,变得更加鲜艳夺目,就像是刚刚又浸了一遍上好的染料。 她看着还安安稳稳靠在树下昏迷不醒的程言,想向他走了过去。 结果一抬脚,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她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疼了,她只感觉的身上好似有千斤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 苏漠挣扎了好几次想爬起来,结果都是徒劳。 当她身上最后一点气力耗尽,她终于失去了意识。 晕了过去。 等到苏漠再有微弱意识的时侯,她听到有人说:“公主,这树下的男子,还有那边那个女人她们都还活着。” “李梓,这种人都是亡命之徒,我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听完这话,苏漠心中刚刚燃起的一点小小的希望破灭了。 她尝试着动一动身子,结果连微微动一下手指都是奢望。 难道今日真的要命丧在这里了吗 苏漠好不甘心,她明明那么拼命,那么拼命的保下她和程言两人的性命了。 而这时那个叫李梓的好像发现了什么,轻咦了一声。 “公主,这个男人好像是将军府的嫡长子程言。” 李梓看着昏迷的程言,又看了看倒在不远处浑身是伤的苏漠。 心中有了计较,若他是程言的话,那么这个身受重伤的红裙女子,应该就是程言的未婚妻苏漠了。 听说她一向酷爱红衣。 “程言?” 公主轻声呢喃着,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过。 李梓连忙解释道:“苏漠,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那个艳冠盛京的苏钰鄢,程言便是她的未婚夫。” 听到李梓这般说,那公主便想起来了。 苏钰鄢啊! 她知道。 “那么我们便把程言带走。” 至于这苏大小姐就让她自求多福了。 能活下来算她运气好。 活不下来就算她命不好了。 反正不管最后苏漠如何,自己对程言有了救命之恩。 可就好玩多了。 没想到这还没到盛京,便碰上这等好事儿。 看来老天待我不薄啊! “是。” 李梓叫人过来抬走了程言,路过苏漠的时,他迟疑了一下。 “公主,那这个女人呢,咱们可否要一起救了?” “女人?本宫可没瞧见有什么女人,不是只有程大公子一人吗?” 李梓顿了一下,瞬间便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公主说的是,是属下眼花了。” 马车声渐行渐远,他们带走了程言,也带走了苏漠一丝生还的希望。 那位未曾谋面的公主一句没见过什么女人,无疑是直接给苏漠判了死刑。 苏漠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得罪过什么公主。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这里地处非常偏僻,平时本就少有人经过,能碰上那位公主的车队,已经是天大的运气。 除非她今日运气好能再碰上其他人经过此处,否则她必死无疑,甚至可能连尸身都会被野兽叼走,最后还要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让她清醒过来? 难道是老天爷觉得她以前的人生过的太顺遂,所以现在要惩罚她吗? 人越是在绝望的时候,意识也就越清醒。 渐渐的自暴自弃的苏漠,变得冷静起来。 她仔细回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心中有了一些大胆的猜测。 今日她和程言被黑衣人截杀。 恐怕不是意外,定是有人蓄意为之。 可是她和程言从不与人为恶,究竟是谁要杀她们? 还有那个公主,出现在这里的时间,也十分的奇怪。 第一,这里并不是什么宽阔的大路,一般车驾根本不会从这里经过。 第二,听口音她们也不像是外邦人,所以排除走错路的可能。 那么一个公主进京,为什么要驾马车走偏僻的树林? 还有公主抛下她,救走程言的这个举动。 她并没有觉得,那个公主必须要救她的。 但是那个公主在知道自己和程言身份之后,却依然坚定的只救走了程言。 是为了什么?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难道是为了让苏家和程家离心? 她今日是和程言是一起出的城,这事儿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结果最后程言昏迷被人救回去了,而她却不知所踪。 这让程言到时该如何跟苏家解释? 若她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爹爹和娘亲会怎么想程言? 倘若她今日真的死在了这里,这让本就体弱的娘亲该如何承受? 她能再次承受住丧子之痛吗? 不行! 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 站起来! 一定要站起来! 苏漠努力挣扎着,可是每一次都是徒劳。 她真的很累,累的恨不得现在就睡过去。 可是她不敢,她害怕! 害怕自己这一睡便醒不过来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天色越来越暗。 好似要下雨了一般。 就在苏漠即将再一次绝望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好久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受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挣扎着,保持着意识清醒,真看不出来,你以前居然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这简短的几句话,让苏漠原本已经快混沌的意识,恢复了几丝清明。 她艰难的动了动脑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入目的是一袭银衫,腰间系着一块璃龙玉佩。 他的个子很高,从苏漠的角度看过去,有些看不真切他的脸。 她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一个轮廓,皮肤白皙,棱角分明,想来应该是个样貌出众的世家公子。 那个慵懒声音的主人,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便再度开口。 “你想我救你吗?” 苏漠的嘴巴一张一合。 一个“想”字卡在喉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有些急了!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再一次尝试着出声。 第十九章 将这手砍掉? 结果还是无用功,她有些颓然的低下头。 “看来是说不出来的话了,那你究竟是想还是不想呢?” 苏漠感知到那道慵懒的声音,离自己又近了几分,一双银靴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她闻到了一丝清甜好闻的香气,脑子又恢复了几丝清明。 “救我”两字,声音小若蚊蝇。 却已经耗尽了苏漠的大半力气,接着她用自己仅剩的力气,抓住了那人的衣袍。 随后整个人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独孤宸轻皱着眉看着苏漠抓住自己衣袍的手。 他试着将自己衣角从苏漠手中扯出来,奈何苏漠抓的很紧,他试了几次都未成功。 他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好笑。 苏漠这手如柔荑,肤若凝脂。 世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的双手,竟以一己之力屠尽了,那些来截杀她的黑衣人 可是眼下也是这只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角,让他怎么也挣脱不了。 于是心中便合计了起来。 他是将这手砍掉呢? 还是砍掉呢? 还是砍掉呢? 他其实很早就来了,从苏漠逃到这里开始,或者说从苏漠和程言遇袭开始,他便在了。 本以为会看到一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画面,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两人不离不弃互相扶持的画面。 这让他的内心有片刻的扭曲。 于是他出了手,他弄晕了程言。 这一次,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要怎么选。 没曾想,苏漠居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带走了程言。 因此还肩中一剑。 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他从小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他也见惯了上一秒还对你笑脸相迎的人,下一秒对你刀剑相向。 他见多了人心的丑恶,人性的虚伪。 苏漠这样的,他第一次见。 他看着苏漠拼尽全力去救程言的模样,他没想到那样小小的身躯,居然有那般大的爆发力。 他几次都以为苏漠,会死在黑衣人的剑下,没想到最后她都挺了过来,还将那些黑衣人全都尽数诛杀。 而她的那副坚毅的模样,勾起了他有些久远的记忆。 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个女孩也为他做过类似的事儿。 若是那个女孩还活着的话,她应该也如这个女人这般大了。 想着想着,苏漠的身影,渐渐的和那个女孩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就在独孤宸思考着,要不要出手救苏漠的时候。 他听到了马车声。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给苏漠闻了闻解迷药的解药。 然后躲到了茂密的树干上,静待事情的发展。 真是没想到啊! 路过的那伙人的领头人,居然跟这个女人有仇。 救走了她的未婚夫,留下了她。 同时他也知道了她的名字。 苏漠! 是苏易那个老狐狸的女儿。 独孤宸心想,经历了这样的事儿,她总该死心认命了? 结果她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大小姐,竟如此的不服输。 他看着她一次次的尝试着爬起来,可是最终又重新跌了回去了。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尝试着,坚持着。 最终他一个没忍住,开了口。 然后便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光景。 独孤宸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动手砍下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后将里面的药粉撒在了苏漠身上。 很快苏漠原本还血流不止的肩膀,便不再往外流血。 他又简单的替苏漠止住了身上的血,随后打了一个呼哨,一匹黑色的骏马从密林深处跑了出来。 他将苏漠从地上抱了起来,移动的过程中牵动了伤口,痛的她眉头直皱。 这一个细微的表情无疑取悦了独孤宸。 前面瞧着她这般能忍,还以为是个不会痛的。 没想到昏迷了倒是漏露出了常态。 他将苏漠放到马背上,低头一看自己价值不菲的银袍,上染满了红色。 这样进城,恐怕是会被拦下来的。 于是他先将苏漠安置好在了马背上,随后走向黑衣人。 从袖中落出一柄精致的匕首,紧接着便听到“噗”“噗”“噗”的声响。 是匕首插进肉里的声音。 独孤宸竟然用那些黑衣人的血,将自己外袍全都染成了大红色。 染完之后,独孤宸发现这样艳丽的颜色,染在他的袍子上,让他穿着看上去似乎也还不错。 等等苏漠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七日之后。 她一睁眼,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自己闺房的床上。 不由得惊讶于自己居然还活着,她回想着自己最后的记忆,她好似抓住了一个人是衣摆,是那个人救的自己吗?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动了动自己的脖子。 一转头便瞧见,床头趴着蓬头垢面的苏璃,而床尾则靠着因为好些天没休息好,而苍老了好几岁的苏易。 她动了动嘴,喊了一句:“爹。” 嘶哑的声音一出,未把苏易和苏璃叫醒。 倒是一个穿着红衣的陌生男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独孤宸看着醒来的苏漠,面上挂着浅薄的笑意。 “你醒了。” 慵懒的声音,让苏漠一下便想起了他是谁,只是她没想到那个男人模样,竟是这般的出众。 “谢谢你救了我。” 苏漠的喉咙有些发干,说完话之后,还下意识的咽了好几次口水。 哪知独孤宸却带着几分凉薄说道:“你别谢的太早,救你我是有条件的。” 手上却是十分体贴的喂了苏漠一杯水。 苏漠喝完水,眼里对独孤宸多了几分感激。 “不知阁下的条件是什么?”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他于自己是救命之恩。 有条件,索要报酬都是正常的。 独孤宸放下茶盏,看着苏漠非常认真的说道:“我要你。” 苏漠一顿,刚想说:抱歉,我已有婚配。 便听到独孤宸又说:“我叫独孤宸,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师傅了,你是我救的,所以你的这条命便是我的,你明白了吗?” 苏漠愣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明白了。” 看上去竟然有些呆呆的,这副模样无疑取悦到了独孤宸。 惹得他面上多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苏漠见了,有些窘迫的动了动身子。 这不动还好,一动钻心疼向她袭来,一瞬间疼的她眼角都有了泪。 让她下意识的痛呼出了声。 这一举动,顿时让独孤宸将面上浅薄的笑意又收了回去。 一想到她这伤的由来,独孤宸心情变得有几分恶劣。 说出口的话也带着几分冷漠。 “你的右手废了。” 替苏漠治伤的时候,独孤宸便发现了。 苏漠全身最为严重的伤,便是右肩上那一处。 动手的那人若是再多几分力道,苏漠的整条手臂就被砍下来。 第二十章 下药于无形 虽然最后没有彻底断掉,但是几乎已与废了无异。 以后这只手再也不能舞刀弄枪,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可不就是废了么? 苏漠胸口一滞,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当她亲耳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轻笑了一声,故作轻松道:“看来,我再也不能用双手舞出漂亮的剑花了,好在我从小练的双手剑,也不至于从头再来。” 然独孤宸却并不给她自我安慰的机会:“你以后跟着我学武功,与从头再来无异。” 苏漠一噎,不禁苦笑了一下。 随后强装镇定的说了一句:“师傅说的有理。” 说完之后,她便闭上了双眸。 心底的苦涩蔓延,她害怕自己流泪的狼狈模样,给独孤宸瞧了去。 独孤宸瞧见了她眼角的泪,随后淡漠的移开了眼,心中并未起任何怜悯之心。 “虽然你的右手不能练武了,但是日常使用与常人并无区别,所以你也不必太过介怀。” 任何人在做任何一个决定之时,最后都要为自己的决定,所产生的后果负责。 从苏漠决心用右手换生机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现在这个局面。 更况且只是右手今后不能练武了,却让她换下了她和程言两条命,说到底她还是赚了。 独孤宸那话听着像是宽慰,实在不过进一步的让苏漠清楚。 自己右手废了,以后不能拿重物,不能提剑了。 这让从小就以自己使得双手剑为豪的苏漠,如何接受的了? 因为独孤宸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往自己伤口上撒盐的举动。 将苏漠本就强忍着不破防的内心,说的十分浮躁。 她不禁有些委屈,说到底不能练武的人不是独孤宸,所以他才能说的这般轻描淡写。 可是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一定要这样,一遍又一遍,一遍又遍的提起这事,来刺激她的伤口。 苏漠只觉的心口有一团火在烧,那团火迫切的想找到一个突破口宣泄出来。 最终苏漠亲手灭了心中的那团火。 克制的说道:“多谢师傅宽慰。” 之后她便一言不发,假装重新睡了过去 尽管她的内心十分想宣泄出来,但是她还是选择了隐忍。 因为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她没资格去怪任何人,这是她应该承担的后果。 若真要怪的话,她只能怪自己。 怪自己不够强大,怪自己太过天真。 所以才会遭了别人的道,并因此而失去了一只手。 反观独孤宸,他将苏漠的这些挣扎都看在眼里。 他对苏漠现在的这个反应很满意。 遇事先从自身找原因,不迁怒他人,不肆意责怪他人。 长此以往她终将变得强大。 这是独孤宸作为苏漠的师傅,给她上的第一课。 独孤宸不再去反复提及苏漠的伤口,转而说道:“你才刚醒,先好好歇着,其他的事儿不必想太多。” 说完独孤宸便准备走。 脚刚踏出去,他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到苏漠床前。 “对了,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下,在你昏迷期间,朝廷新封了一个公主,封号安平;很巧的是,这安平公主在上京受封的途中,救下了一个男人。” 听到公主二字,苏漠的眼睑微动。 安平公主,应该就是带走程言的那个公主。 独孤宸知苏漠一直以聪慧出名,定然是想到了他口中的公主和男人是谁,便也不继续绕弯子了。 “因此现在整个盛京都知道,安平公主在来盛京的途中,救下了被歹人追杀的将军府嫡子,不仅折损不少随队侍卫,自己还受了些伤。” 独孤宸说完之后。 暗自观察了一下苏漠的情绪,发现她居然除了一开始动了动眼睑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反应了。 这可奇了。 她就这般相信自己那个未婚夫吗? 要知道这可是救命之恩! 而且对方还是个公主! 这若搁在常人身上,怕是要谱写一段美救英雄,英雄以身相许的佳话的。 苏漠被独孤宸盯得久了,最终不得不睁开眼。 她看着独孤宸说道:“从她抛下了我,只救走程言开始,我便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安平公主会对外宣称她救了程言,苏漠一点都不意外,毕竟程言是将军的嫡长子。 将军府的人情,这可不是谁都拿的到的。 只不过相较于这个什么安平公主,她只是对程言深信不疑罢了。 她不信,和程言十几年朝夕相伴的情谊,是别人几日便能取代的了的。 独孤宸有些诧异。 “所以是你一点都担心?” 苏漠颔首:“他是我未婚夫,我自然是相信他的。” 独孤宸瞧着她面上的情绪,浅薄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苏漠天真,还是该说她蠢。 救命之恩,不比其他。他不相信这个所谓的安平公主,只是单纯的路过救下人这么简单。 无论那程言,后面会不会跟这个安平公主有什么交际,只要有这一次的舍身相救。 安平这个女人,对于程言来说,就终归与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她还是带着目的而救下的恩情! 保不齐她后面还有什么阴谋等着程家。 亦或是苏漠。 从她明知苏漠的身份却不救她开始,她约莫就在计划着下一步了。 要知道,这世上要让一个人变心,有很多种办法。 偏偏那个安平还是个属于不择手段的。 这些话独孤宸并不准备跟苏漠讲。 有些事儿亲历比耳听的效果好一千倍。 况且他并不觉得苏漠现在能听得进去。 于是他留下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 之后就离开了苏漠的房间。 独孤宸走后不久,苏璃和苏易便先后醒来。 苏漠看着两人,想到前面自己同独孤宸聊了这么久,他们都没有一丝动静。 不由得对独孤宸心中起了几分忌惮。 下药于无形。 这个男人很危险。 她以后要小心些。 苏璃看到清醒过来的苏漠,喜极而泣。 她本就通红的双眸,眼泪簌簌的便往下落,显得整个人都可怜兮兮的。 她带着哭腔控诉道:“姐姐,你可算醒了,你真的要吓死我和爹爹了。” 连续躺了七八日,一直不见醒。 她好几晚都做梦,梦到苏漠没醒过来。 她哭了好久。 苏漠见苏璃哭的这般伤心,知道她应该是吓狠了。 连忙轻声哄着:“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我这不是醒了吗?”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在哭可就不好看了。” 苏漠哄了苏璃好一阵,苏璃这才堪堪止住眼泪。 相较于情绪外露的苏璃,苏易便比较隐忍的多。 看到苏漠醒来,还会安慰人了。 第二十一章 别着急哭丧 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将自己眼中的担忧深藏,关切的问起了苏漠,遇袭那日的情况。 “那日你和程言出城踏青,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最后一个被安平公主救走,一个浑身是血被陌生男人抱了回来。 苏易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那日独孤宸敲响苏府的后门。 管家一开门,便瞧见一个俊俏的公子,抱着他家大小姐。 当时管家差一点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因为那俊俏公子明明一身银衣,外衫上却染满了红色。 加上苏漠紧闭着双眸,手无力的垂着。 管家第一个念头便以为苏漠去了,差点哭了出来。 结果还是独孤宸拦住了他。 “人还没死,别着急哭丧。” 管家已经到喉间的声音,硬生生的又憋了回去,憋的他满脸通红,一阵猛咳。 过了一会儿,管家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这才将独孤宸请进了门。 “公子,快快请进。” “快快请进。” 独孤宸抱着人进了门,四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的闲杂人。 便出言问道:“你家小姐院子在哪?” 他之所以抱着苏漠走后门,便是顾虑到苏漠的名声问题。 程言被公主带回这消息已经够人津津乐道一阵了。 苏漠再被一个男人抱回来,不消多想,接下来很一段时间各种版本的流言便会围绕着这二人展开。 他可不想被人深挖。 管家指明了方向,随后想了想,还是亲自带这位公子过去大小姐的院子比较好。 一路上越走越偏,独孤宸眉头一皱。 管家发现后连忙解释道:“这条路更近,而且不会经过夫人的院子,也不用担心被夫人,发现大小姐受了伤。” 独孤宸更加不解,他若猜的不错。 这个管家口中的夫人,应该是苏漠的生母。 为何要绕着苏漠母亲的院子走。 “我家夫人身体不好,所以一般我们老爷,小姐有个头疼脑热,身体不适,什么的都会避着夫人些,以免她知道了担心,从而影响了自身修养。” 经管家这般说,独孤宸想起了。 素闻苏易的妻子身子孱弱,看来并不是谣传。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瑾院外。 独孤宸战院门口站定,惹得管家一愣。 随后管家便听到独孤宸吩咐道:“你现在去请一个口风严,治外伤医术好的大夫回来。” 如此发号司令的模样,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仿佛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此时管家也没心思去想那么多,连连应下后,连院子都没进,又跑去安排人请大夫的请大夫,通知老爷和二小姐的。 等他把该做的事儿都安排妥当之后,回味着独孤宸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这里是苏府,他怎么就被一个外人指使了。 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瑾院,独孤宸刚将苏漠放到她的床上,得到消息的苏易和苏璃,便先后赶了过来。 听着他们紊乱的呼吸,这两人该是急急忙忙跑过来的。 苏易一丝不苟的发丝都些微乱了。 他们父女二人看了看床上昏迷着的苏漠,又看了看独孤宸。 苏易迟疑的问道:“这位公子,不知小女这是”怎么了? 苏漠的内伤,回来之前独孤宸已经帮她治过了。 外伤也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所以现在苏漠的伤口,看上去并没有刚开始那般骇人,但是也仅限于看上去。 “令爱之事,还是等她醒了之后,亲自说与你们听。” 独孤宸说罢,便转身往外走去。 多说也无意,苏易作为‘前朝尚书令’能安稳的活到今天,并稳坐自己礼部尚书的职位,也并非善茬,他心中也自然会有所顾忌。 独孤宸既然不愿说,苏易也未在再继续追问。 他对着独孤宸拱手作了一个揖。 感激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公子,今日小女的救命之恩,改日等小女恢复,苏某定当带着小女亲自上门答谢。” 半响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最后却是苏璃开口道:“爹爹,那人已经走了。” 苏易作揖的动作一僵,随后站直了身子,盯着已空无一人的院子。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方才那人的轮廓,他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而这时,管家叫人找来大夫刚好进门,打断了苏易的思绪 大夫姓郑,与苏家也是有些交情的。 平日苏府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也都是他上门问诊开的药。 郑大夫简单的与苏易打了个招呼,便走到苏漠的床前。 正准备给苏漠号脉的郑大夫。 无意之中瞧见苏漠右肩的不寻常之处,把脉的手迟疑了一下 然后便朝着苏漠肩上那处伸了手过去,刚一触及衣物,便摸到了一手粘稠。 行医多年,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郑大夫的面上多了些凝重,以他从医多年的经验来看,只怕是这处的伤势不轻。 处理的不及时,有可能会伤及性命 他回首看了苏易一眼,苏易顿时面色一僵。 苏璃见状便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关上了苏漠闺房的门。 等苏璃做完这一切,郑大夫这才开口说道。 “大小姐右肩上的伤势很重,恐怕以后会已伤了筋骨,以后恐怕” 郑大夫不敢轻易下决定,但是一个断句便能说明一切。 苏易的面色,已经可以用十分难看来形容。 苏璃却是满脸的不信。 她上前去放下床帏,隔开了苏易和郑大夫。 随后伸手解开了苏漠的衣衫。 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副惨不忍睹的画面 以往白皙光滑的肌肤上,此时却布满了各种刀伤剑伤,而右肩上的伤口跟苏大夫的猜测几乎一模一样,仔细一看都能看到里边的筋骨。 “怎么会这样!” 苏璃忍不住,留下了两行泪。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这些伤以后若是留了疤怎么办? 若是程言因为姐姐身上的疤,而厌弃她怎么办? 晌午出门时,人都还好好的,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在过去的几个时辰里,她姐姐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璃捂着嘴颤抖着手,杀人的心都有了。 但是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 眼下不是她哭的时候,给姐姐治伤才是最要紧的。 但是若让她知道是谁将她姐姐害成这样的,她一定不会让那个人好过。简短的哭过之后,苏璃整理好自己情绪。 她替苏漠整理好了衣衫,随后为她盖上被子。 之后便掀帘走了出去。 她脸上残留的泪痕,让郑大夫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苏璃走到一边,将自己方才的所见,都一一讲给了郑大夫听。 第二十二章 爹爹的秘密(更晚了,抱歉) 一旁的苏易,听后捏紧了双拳,好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一般。 听了苏璃的描述,郑大夫略思索了片刻。 最终为了稳妥起见,他又拿出了一根金线交给苏璃。 苏璃接过之后,什么也没多问,便又转身走到床帏里面。 她轻手轻脚的把这根金丝,绑在了苏漠的皓腕上。 素手触碰到苏漠手上的伤时,她的心也跟着抽痛了一下。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郑大夫号完脉后,确认了苏漠并没中毒,心中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外伤虽重,内里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最近这些时日,不能妄动内力。” 苏易听罢点了点头,眼下这种情况无性命之忧,便是好消息。 他开了药方给苏璃,又反复叮嘱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开苏家。 之后苏璃日日按照郑大夫开的药方,给苏漠内服加外用。 过了整整七日,她才堪堪醒过来。 面对苏易的提问,苏璃的满脸不解。 爹爹,好端端又提起那日做什么? 苏漠也并没有隐瞒,而是一五一十的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但是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得罪了什么人,才引来的杀身之祸,就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只是在提及她自己的一身伤时,却是故作轻松的几句话便带了过去。 说到程言,她便没了声音。 也不知道程言现在怎么样了。 苏易听了苏漠的一番解释之后,面色更沉了。 这几日,安平公主受伤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因此苏漠受伤这事儿并没有传开,再加上百姓都在编排着,安平公主和程言的绯色流言,就更加没人注意到尚书府这边了。 苏璃听完之后却有些气愤:“也就是说,明明是姐姐拼尽全力,救下的程言哥哥,最后却被那个安平公主半道劫了去。” 苏漠瞧着她那气呼呼的小脸,面上多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小璃,功不功劳的我并不在意。” “就算被那安平公主占去了也无妨,眼下要紧的是,要弄清楚究竟是谁,要对我们苏家和程家下手。” 救人这件事,那安平公主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最后人确实也是被她带走了,所以能算得上她救了程言。 因此就算她站出来,说自己才是那个救下程言性命的人也枉然。 因为世人并不是相信,甚至还可能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说她是因为嫉妒,所以才会说瞎话,抢别人的功劳之类的。 苏璃并未被苏漠这几句话宽慰到,反而更气了。 “难道姐姐便这么忍下了?” 苏璃想到了当时苏漠那一身的伤,那深可见骨的伤。 虽然现在大多数都好的七七八八了,但是痊愈之后可是会留疤的啊! 那么多道疤,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姐姐不说,等程言哥哥将来与她成了婚,看到了她那一身伤痕,他当真不会在意那些疤痕的存在吗? 苏漠刚醒精神头算不得很好,有些无奈不知该怎么跟苏璃解释下去。 苏易见状,及时出声替苏漠解了围。 “璃儿,之前你担心你姐姐,也有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眼下她醒了,你便去好好洗把脸,休息休息。” 苏璃见自己爹爹故意说话支开自己,本来就因为苏漠的不争的态度,而不满的内心更加郁闷了。 她大声质问道:“爹爹难道就一点都不心疼姐姐吗?” 苏易一听,面色一沉。 低吼了一声:“胡闹!” 他怎么会不心疼,这是他的女儿,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只是作为一个父亲,一个长辈,很多时候对待子女的关怀爱护,是不用说出口的! 况且漠儿说的对,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幕后之人。 然后弄清楚为何突然对他苏家发难。 而其它的事,都只能先放到一边缓缓再说。 苏璃被这么苏易一吼,瞬间便没了气焰。 瘪了瘪嘴,眼泪又掉了下来。 爹居然凶她! 爹从来没凶过她和姐姐。 今天居然凶她! 苏漠见状连忙装作伤口很痛的样子。 连连痛呼。 苏璃一听,当下也顾不得哭和不忿了。 连忙上前去抽抽搭搭的问苏漠:“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疼了?” 一边问还一边打哭嗝。 惹得苏漠忍俊不禁,不由得伸手挂了一下苏璃的鼻尖:“不哭了?” 苏璃嗔怪道:“姐姐!” 苏漠伸手擦了擦苏璃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你也应该很想知道,是谁将我伤成这样的对不对?” 苏璃点了点头。 要让她知道了,她一定要好好折磨那个人! 见苏璃不继续钻牛角尖了,苏漠趁热打铁道:“所以程言的事,还有那个安平公主的事儿,我们晚点再追究好不好?” 苏璃再次点头,应下一声:“好。” 见苏璃如此乖巧,苏漠伸手摸了摸苏璃的脑袋。 苏易自觉自己方才有些过激了,便拉下身段来说道:“璃儿,爹爹方才不应该吼你。” 苏璃也乖巧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是女儿无理取闹了。” 苏璃和苏易这个小小的矛盾解开之后, 苏漠趁势问道:“爹爹,对幕后之人,可有什么怀疑的对象?” 苏漠的心中有一种直觉,爹爹肯定知道些什么。 然苏易却是摇了摇头称:“暂时未有任何头绪。” 但是苏漠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苏易眼中那一闪而逝的不知名情绪。 既然爹爹不肯说,那她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了。 转而说道:“那咱们便静看那幕后之人,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动作罢。” “这次没能要了我的命,难不保那人还会再一次,对我们苏家其他人出手。” “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得有所提防才行。” “最近这些日子,爹爹你出门要万事小心。” “小璃虽然在常在府中,也不能掉以轻心。” “还有便是娘那边,我受伤的消息,娘应该还不知道?” 苏漠婆婆妈妈的说了一大堆,惹得苏璃忍俊不禁。 “我和爹爹对娘说,杨老夫人最近身体抱恙,你去将军府小住了,所以娘并不知道你受伤的事儿。” “姐姐你啊,就安安心心的养伤,爹爹和我都会多加小心的。” 姐妹俩说话的功夫,苏璃身后的苏易眼中闪过一抹迟疑。 这次苏漠出事儿,幕后之人是谁,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有些拿不准,那个人动手的契机是什么? 难不成是那件事被他知道了? 若真实如此,他会有所行动也是正常。。 但是很快他又否认了。 第二十三章 想挑拨离间 当年那件事,这世上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所以应该是他想多了? 最终苏易什么都没说,借口书房还有堆积的公务要处理,便转身离开了。 苏漠看着苏易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越发的肯定,爹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们。 爹爹不说自有他的原因,苏漠也不准备深挖。 她只是在思量爹爹瞒着的这事儿,会跟这一次她和程言被刺杀有关吗? 否则从不与人为恶的她和程言,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被盯上呢? 苏漠陷入了深思。 然而才不过片刻,她便被苏璃打断了。 “姐姐,大夫说你醒来之后应该好好修养,你这才刚醒,就别思虑过多了。” 说着便强制要求苏漠休息,苏漠拗不过她只得乖乖听话。 于是苏漠自醒来之后,在自己妹妹的强硬态度下,硬生生又躺了七天。 躺的她全身骨头都硬了。 七日后,她身上的伤口大多都已经结痂了,苏璃再没了制衡苏漠的借口,让她终于可以下床活动了。 只是她的右手 现在活动一下都难,更别说有力气提剑了。 这些时日,每每苏璃给她换药,看着她受伤严重的右手时,都会忍不住暗骂那幕后黑手一番。 起初苏漠本也有些伤感的,但是瞧着自己妹妹这么可爱的模样,那些伤感都被冲淡了。 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抚摸着自己右肩上的伤口时,心中会有些苦涩。 难得在最近灰蒙蒙的天气里,有一个晴天。 苏漠和苏璃两人在后院里坐着烹茶,享受着秋日的暖阳。 苏璃冲了一泡新茶,尝了一口。 有些惊喜的说道:“这茶还蛮好喝的哎,是什么茶?” 苏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程言拿过来的。” 程言喜欢找一些新奇的玩意儿送她。 说到程言,苏璃小嘴儿又是一瘪。 语气颇有些不爽:“说起来,他都好久没来府里了。” 苏漠品着茶,没有吭声。 苏璃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心直口快的立即说了出来:“他不会正跟那安平公主打的火热?” 苏漠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苏璃并未察觉,而是继续说着自己最近闲暇之余听到的一些消息。 “听说昨儿,他又登安平公主府的门,现在外面都在传他移情别恋了,要抛弃你另娶安平公主,成全一段佳话呢。” 以往恨不得一天往苏府跑十次的人,自从上次城外回来后,就再也没有登过苏家的门。 过分,真是过分! 那个公主,到底对程言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苏漠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有些五味杂陈,一时间觉得心口有些堵的慌。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普通女子。 程言这般冷落她,真让她心寒了几分。 越想心越堵,苏漠索性岔开了话题。 “不说他了,你最近接管府中事务,做的可还算顺手?” 苏璃也不继续在程言这事儿上多纠结,顺从的回道:“目前没有碰到什么比较棘手的事儿。” 她前面那些话都是实话实说。 她也不想嚼舌根,奈何现在嚼舌根的越来越多了。 连她都快相信了。 她不想自己姐姐蒙在鼓里,所以便说了那些话。 苏漠点了点头:“那便好。” 她本来还有些担心府外铺子里的那些人,看着苏璃还小的份儿上给她使绊子。 倒是她多虑了。 其实倒也算不得是苏漠多虑。 而是当初她九岁开始管家时,商铺那些人在她手上吃过苦头。 因此当他们在面对现在才十二岁的苏璃时。 想动歪心思的那些人,都会忆起了当初苏漠初掌家时的那些手段,因而多多少少心中都会顾产生虑。 再加上苏璃本就聪慧,做事又雷厉风行。 等那些人顾虑完想动手时,已错过最佳时机。 最主要的是,她还和苏漠不同。 苏漠御下的手段比较直接,该赏的赏,该罚的罚。 苏璃却是笑的天真无邪,就把人给忽悠过去了。 到最后那人还会乐乐呵呵的帮着她数钱。 这时候的苏璃,便已初步有了日后笑面狐狸的影子。 又过了几日。 接连几个晴日过去,这天的天气又变成了往常那样,有些阴沉和沉闷。 苏漠日常在府内散步透气。 最近因为受伤,不能习武活动身子,于是她便每日都会再府里走上一两圈。 今日刚散步到前院,迎面苏易向她走了过来。 瞧着面色不是很好,手中还死死的攥着一封信。 苏漠心生疑惑,走上前去。 “爹,这是怎么了?谁惹的您不开心了?” 苏易很少有情绪特别外露的时候,今日这种情况,苏漠从小到大都未曾见过几次。 苏易看了自己大女儿一眼,随后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他。 有些事,注定是躲不掉的了。 苏漠接过信件,看了两眼,眉头便紧皱了起来。 因为那封信上面,清清楚楚的讲诉了。 十几年前她大哥苏爵的死因,并且还附带了一些证据。 而这些证据,眼下正通通直指向了一个人。 程言的父亲程远。 苏漠看完信后之后,双眸一沉,看来是上次那个截杀她和程言不成的幕后之人又动手了! 这是截杀不成,开始离间了吗?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有一个哥哥的。 只不过在她还未出世之前便意外夭折了。 她母亲的身体也是因为这个哥哥的夭折,而埋下的病根。 这事儿都过去十几年了,眼下又被有心之人捅了出来,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就这么巧的,在她受伤之后,这封神秘信件就送到了父亲手上。 也就是这么巧的,信里的一切证据,还都直指程伯伯,就是当年杀害她哥哥的凶手。 可是程伯伯跟她爹一想亲如兄弟,为何要对她哥哥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下手? 换言之,倘若程伯伯真跟她爹有仇。 那么她出入将军府这么多年,程伯伯有无数次机会对她下手。 为何都不动手,反而还对她疼爱有加。 所以这封信件上的内容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苏漠看完信件的全部内容,再抬头时,看到爹爹越来越沉不住的脸色,有些迟疑的叫了一声:“爹?” 苏漠心中不解:难道爹爹是相信了信上所说的内容了? 随即她又否认了:不可能的! 爹爹跟程伯伯几十年的感情,他最清楚程伯伯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绝对不会因为这样一封来路不明的信件,而对自己几十年的兄弟产生怀疑。 难道说周围有其他人潜伏,爹爹这幅模样是故意做出给别人看的? 这么一想,苏漠便觉得合理的多,她抬眼佯装不经意的朝四周看了看。 第二十四章 要棒打鸳鸯 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同,究竟是对方隐藏的太深,还是她想的太多。 “爹。” 苏漠又叫了一声,苏易这才堪堪回神。 他看向苏漠的眼中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 苏漠见了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爹爹这番看着她到底是为何? “漠儿。” 苏漠低眉顺眼的应着。 “爹,您有什么吩咐,不妨对女儿直说。” 苏易语重心长,没头没尾的说道:“有句话你需得知道,这世上,有些是人,有些是鬼,有些则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坏东西。” 苏漠听后眉头一皱眉:爹爹,这是真的怀疑程伯伯了? 不对! 她自己爹什么脾气禀性,他多少都是知道一些。 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整天乐乐呵呵。 实际上他的心思比谁都深。 就算他心里怀疑程伯伯,也是不会这般外漏出来。 是做戏! 爹爹既然已经摆下了戏台,她何不趁机开演? 那背后的有心之人既然要刻意的挑唆,那他们便让那人称了心意。 苏漠乖巧的应着:“女儿会谨记爹爹的教诲,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女儿不知,爹爹接下来有何打算,这封信上的东西,女儿不相信。” “不相信程伯伯,会是信上所说的那样的人。” 瞧见苏漠满脸的不可置信,以及极力否认,怎么看都像是被真相打击很了的模样。 一瞬间,苏易还以为他这个的女儿,是信了信件上的内容。 但是很快他便瞧见了苏漠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 他就说嘛,他这个女儿一向聪明,怎么会轻易着道。 原来是在做戏! 苏漠见苏易没有说话,微微愣了一下。 心中有些不解,爹怎么还不接茬? 难道是她会错意了? 就在苏漠开始自我怀疑时,苏易终于看她了,眼神欲言又止。 苏漠见状连忙接茬:“既然爹爹心中有所怀疑,为何不亲自上门,去程府问个清楚。” “您与程伯伯多年的交情,切不要因为这来路不明的信件,就生分了。” 苏易听了苏漠的话,陷入了沉默。 似乎真的在认真思量要不要去问清楚。 苏漠见爹还不为所动,便祭出了杀手锏:“女儿与程言不久便会,再过几月我们可是要成为一家人的,爹爹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做出那棒打鸳鸯之事?” 苏易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苏漠,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他思索了片刻最终决定:“那便依你所言,为父上将军府去问问。” 苏漠见了立即又提醒道:“那爹爹,切记好同程伯伯说,莫要轻易动怒,女儿不想自己和程言的婚事有任何意外。” 苏漠话里话外都在说婚事,婚事,活脱脱一个被所谓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模样。 惹的苏易生出几分火气来。 他带着火气转身出了府,半道上碰上了一脸怒容,策马直奔苏府而来的程言。 苏易险些被程言的马撞了个正着。 惊的他出了一声冷汗。 程言却好似没有看到他一般,直奔苏府而去。 苏易瞧着如此横冲直撞的程言,心想到平日里程家这孩子,是断不会如此无礼的。 今日这是为何? 难道是程家那边也发生了什么意外? 是了,那人若真要动手,定不会只揪着他苏府一边动手的。 让本想着去将军府的苏易,碰见程言这个意外之后,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转身准备回府,去看看程言这孩子,急匆匆去他府上是想做什么。 然而这往回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他。 一回头,便看见程远和上官菀夫妇气喘吁吁的模样。 苏易本想开口问明缘由,想到那封信,又想到四周可能有那人的眼线。 他收起了自己关切的表情,神色有些不虞的看着程远。 程远当下一门心思在程言身上,并未注意到苏易的神色。 他甚至还一如既往的热络的跟苏易打着招呼:“易兄,这么巧。” 苏易面色冷峻:“不巧,也就命大,没被你儿子策马撞死。” 程远一噎:“易兄说笑了。” 今儿这一个二个是怎么了? 程言莫名其妙,气冲冲的要去找钰鄢要解释。 这苏易兄也阴阳怪气的。 苏漠这边,她刚从前院散步,散到后院。 苏璃便神色匆匆的奔着她而来。 一边跑一边说道:“姐姐,程言哥哥来了。” 这副匆忙样,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端庄的模样。 苏漠一听,脸上多了些欢喜之色。 但是转念想到,自己受伤这大半个月以来,他都不曾上门探望。 今日才来登门,她这么欢喜做什么? 于是面上的那点小小的欢喜,又被她生生压了回去。 她佯装不在意的回道:“来就来呗,你这么着急做甚,咋咋呼呼的样子,传到娘耳朵里,可又得说你了。” 苏璃瞧着自家姐姐的表情,知道她可能在跟程言哥哥置气。 但是今天的程言哥哥,好似有些不对劲。 “我方才远远的看见,程言哥哥满府的找你,闹的动静不小,而且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起来像很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 苏漠眉头一皱,满府找她?动静不小?脸色不是很好?看上去还很生气? 她跟程言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来不会这么在人前这么般失礼的。 今儿这是… 苏漠突然想到,今日爹爹收到的那封匿名的信件。 难道说,将军府也收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想到此处,苏漠对苏璃正色道:“走,我们去前面瞧瞧。” 她倒要看看,今日程言这般是所谓何事。 苏漠心中有了打算,便带着苏璃一起向前院走去。 结果一只脚才刚踏过院门,便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掌风向她袭来。 慌忙之中,苏漠连忙用右手推开了苏璃,自己也是险险的才避开。 方才情急之中动用了右手,一瞬间还没有彻底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 疼的她神色大变,豆大的汗珠出现在额角。 苏璃被推开站定之后,失声叫了一声:“姐姐。” 她看到了苏漠的异常,若她记的不错的话,方才姐姐是用右手推开她的。 程言一掌失败,接着又打出一掌。 苏漠来不及顾及其他,腰身向后一仰,一脚踢向了再次像自己袭来的手掌。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程言这一击,居然用上了十成的内力。 她身上的伤口虽然多数已愈合,可是内力却并没有完全恢复。 她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一掌。 只是到底不比全盛时期强悍,她被程言硬生生打退了数十步。 这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 身子站稳后,她闷哼了一声,一股腥甜从喉间溢了出来,只是最后又被她压了回去。 第二十五章 她负他在先(为了月票) 她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程言,双眸中满满的都是震惊。 她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直面程言的杀意! 程言刚刚居然对她起了杀心! 他竟然要杀她! 震惊之后,苏漠想到之前小璃儿跟她说的话,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就是她拼上半条命救回来的心上人。 她竟不知他如此恨她! 眼下竟迫不及待想要杀了她! 苏璃跑到苏漠身边,担忧的问道:“姐姐,你怎么样,没事儿?” 她虽然不习武,但是自小看着姐姐练武,所以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姐姐方才为了推开她,扯动了右手的伤,后来又硬着头皮接下程言那一掌,眼下身上和右肩的伤势,肯定又加重了! 苏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但是苏璃看到了自家姐姐带着血丝的嘴角,她的摇头毫无说服力。 她很肯定,姐姐定然是伤上加伤了。 本就还没痊愈,因为接下这一掌又加重了不说。 她好不容易给姐姐养的有些红润的脸色,眼下又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她愤怒的对着程言吼着:“程言!你在做什么?你疯了不成?你看清楚你方才是在对谁下手了?” 程言。 这是苏璃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叫他的全名。 她从来都是很亲热的,跟在她们身后,叫着程言哥哥,或者未来姐夫。 程言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方才苏漠接下的那一掌,从她那边反弹回来的力道,软绵无力。 让他有些疑惑。 他和苏漠的武功,都是他爹亲自教的。 所以彼此的的底细,他们互相都是很了解的。 就拿刚才那一掌来说。 虽然他用了十层的内力,但是以苏漠底蕴,不该接的这么狼狈才是。 他看向了苏漠,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模样。 程言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是一想到,那日在城外,他全力护着她,而她苏漠却在他昏迷后,抛下他独自逃了的事。 再加上今日,她又差使人,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安平公主痛下毒手的事儿。 程言心中的那点不舍与不忍,最终被愤怒所代替。 他讥讽出声:“我想做什么?” “应该问你这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的姐姐,到底想做什么才是!” 苏漠硬生生被程言这挖苦的语气逗笑了。 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他明明知道,她最讨厌这两个词了。 如今她却拿这两个词来羞辱她。 笑过之后,她仔细品味着程言的那番话。 她想做什么? 她现在这副样子,能做什么? 满心欢喜的期待,等来的却是一番质问。 苏漠有些心寒。 “程言,你不若就直说了,你那救命恩人,安平公主出什么事儿了?” 苏漠的面上挂着几分浅薄的笑意,她的眼底很冷的,冷的让人胆寒。 她思来想去,眼下能够惹得程言来跟她对峙的人,怕是只有那安平公主了。 他日日往公主府跑,她这个未婚妻知道了,因爱生妒,做出点什么恶毒的事儿,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那些话本子里都这么写,不是么? 她只是没想到程言的目光居然这般短浅。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数十年。 如今,他竟那般就轻信了,那些对她栽赃陷害的鬼话。 程言气急并未听懂苏漠的语气,脱口而出:“你也知道你自己做的好事。” 苏漠面上的笑容更深了。 “那你且说说,我都做了那些好事儿?” 她也开始好奇,那安平公主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般对安平公主的话,深信不疑。 尽管现在苏漠的内里已经翻江倒海,但是她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的不适,眼神永远那么的沉着冷静。 只是下意识的后退动作出卖了她,她不自觉的握紧了苏璃的手。 突如其来的大力,惹的苏璃轻呼了一声。 苏漠这才惊醒,收回了力气。 低声道了一句:“抱歉。” 苏璃微微摇头,要不是现在姐姐站不稳了,她早就上去将程言那个混蛋赶出去了。 她居然不信她姐姐,去信一个外人! 程言却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我就问你,当日我昏迷后,你是如何做的?” 苏璃瞪大了眼睛,那个安平公主又做什么妖了? 苏漠却并不着急解释。 “你所听到的,我是如何做的?” “你抛下我独自逃走,最后路过的安平公主,从歹人手中救下了我。” 苏漠轻笑了一声,随后说道:“是,没错我抛下了你。” 说完之后,苏漠竟忍不住了笑了出来。 苏璃几次想要开口,最后都被苏漠用眼神制止。 她心急如焚:解释啊! 姐姐为什么不解释? 反而还承认了程言所说的鬼话。 听了苏漠的话,再看着她的笑,程言的心中有了一丝动摇。 然苏漠并不给他多想的机会,追问道:“还有呢?我还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 “今日你又派人去加害安平公主,这事儿你认是不认?” 听完这些,苏漠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我抛下你独自逃走?” “我安排人加害安平公主?” “哈哈哈,程言我竟从来不知,你是这般的是非不分。” 苏璃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心急如焚来代替。 她亲耳听到另一个版本的事情的经过,变得怒火中烧。 那个安平公主,真是厚颜无耻。 居然不要脸到了这个地步! 她抢了姐姐的功劳不说,居然还颠倒黑白,栽赃陷害。 这让她如何能忍,直接破口大骂:“程言,你个心盲眼瞎的混蛋!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明明就是我姐姐”拼上了性命救下的你。 苏璃的话说了一半,硬生生被苏漠打断了。 “小璃,别说了。” 自己拼尽全力救回来的心上人,如今与自己这般离了心。 她道明了真相又如何? 他不会信的! 否则他不会这般怒不可遏的上门来质问 所以多说无益。 就算她真的解释了,程言恐怕也只会认为,她是在给自己开脱。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与程言会是这般光景。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在及笄之后嫁给程言,然后做他一对恩爱夫妻,神仙眷侣。 接过这个意外一出,什么都变了。 想到自己之前,在独孤宸面前信誓旦旦说的话。 眼下竟是这般的可笑。 可笑啊! 可笑至极! 程言先是被苏漠说自己是非不分,后又被苏璃骂眼盲心瞎,薄情寡义。 本就在气头上的他,更加的气愤。 明明就是她自己做错了,不知悔改不说,竟然还是这番态度。 他的心中不是没有过疑虑,他也怀疑过,思考过。 但是最后还是被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打败。 他所见到的,就是苏漠负他在先,他没有错。 第二十六章 我们退婚吧(为了月票) 他从昏迷中醒来,自己人在公主府这是事实。 公主府里,多了很多伤员是事实。 安平公主受了伤,这也是事实。 这些种种加在一起,让他如何不信? 如若苏漠没有害怕,而丢下他逃走。 为什么他醒来人在公主府。 为什么时间过去这么久,她从未上将军府去看过他? 他这半个月日日等,夜夜等,却始终没有等她。 这难道不是她心虚的表现吗?。 他心里清楚,任谁第一次碰上那样的场面,都会害怕,都会退缩,所以他不怪她。 可是他却忘了,苏漠从来都是一个迎难而上的人。 九岁接管苏府中馈,面对外面铺子里的那些豺狼虎豹,她都是自己独自面对,与他们周旋,然后拿捏住他们的。 他也忘了,当年程远给他和苏漠上的第一课讲的是什么。 讲的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绝不能退缩,要相信跟自己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队友,亦不能轻易抛下自己的队友。 这些话,苏漠一直铭记于心,从未忘却。 但是身为将军府嫡长子的程言,却忘得一干二净。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苏漠和他明明是一起被黑衣人包围的。 若苏漠真的抛下了他,他是如何完好无损的活下来的? 世上会有那么巧的事儿吗? 苏漠刚抛下他,安平公主便赶到救下了他。 明明这套说辞,处处都是漏洞。 可他却依然坚信自己所看到的,即是所谓的事实。 或许他都未曾深想过,那些不合理之处,究竟该如何解释。 程言气急,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不仪态了。 他走到苏漠面前。 “我是非不分?我再怎么是非不分,也架不住你心肠之歹毒。” “我就问你,你的侍女秋月呢?去哪里了?” 听到程言提到秋月,苏漠一下便想到了前面程言说过。 她安排了人,去加害那个安平公主。 方才她还在疑惑,程言怎么会如这般笃定的认为就是她做的。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那个被“她”安排去加害安平公主的人,是秋月啊! 难怪前些日子,秋月总是心神不宁,做事儿毛手毛脚的。 三日前,又突然跟她自请出府。 说什么母亲病重,需要她照料。 当时的自己并未多想,便应直接将她的卖身契还给了她,允了她出府。 现在看来,她是被人捏住了软肋,有人用她母亲威胁她了。 而当时的自己,只顾着养伤,并没有多问上一句,没想到不过才三日便发生了今日这种事。 不错,这个安平公主真是好算计。 未能顾及到其他地方,现在被人这般陷害,是她自己大意了,怪不得别人。 只是她有些好奇,一个刚进京的公主,是在如何清楚她的底细,还摸得这般清楚的。 那幕后之人,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居然能差使动一个公主? 程言见苏漠不说话,当她默认了。 “怎么?没办法解释了?还是没想好说词,不若我替你说如何?” 苏漠抬眸看向他,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樱唇轻启:“她母亲病重,需要人照料,三日前便自请出府了。” 程言听完之后,面上讥讽的笑意更盛:“你果然是要这般说的。” 那个秋月是个孤儿,根本就没有什么母亲。 她被公主府的人抓到之后,没过多久便什么都招了。 苏漠轻笑出了声,却没有开口反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和小璃儿,平日里都不喜婢女贴身伺候,很多事儿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的。 秋月虽然在她院子里,但是做的都是些,扫洒打杂的活计,所以算不得是她的亲信。 这一点程言一直都是知道的。 但是说来说去,这秋月终究还是她院子里的人。 所以她气急乱投医,吩咐秋月去做点了什么,也是说的过去的。 再说那安平公主,既然已经做好局要算计她,便会做的比较干净。 她相信短时间内,安平公主不会让程言,找到任何证据,证明不是她指使的秋月,因此她现在辩驳也没有用。 只是这并不妨碍她,用一种看着蠢货的目光看着程言。 苏璃亦是如此,如此赤裸裸的栽赃。 这程言也好意思上门对峙? 她以前还觉得他虽然是出身在簪缨世家,但是心思细腻,对姐姐又温柔体贴,是个顶好的郎君。 结果居然是她眼瞎看错了人! 她姐姐若真要害那安平公主,外头大把的江湖人可供差使。 她花点钱,买个凶就好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才十二岁的她都明白,更何况是她聪慧的姐姐 苏府的中馈,这几年一直都掌握在姐姐手里,她又不是拿不出那点买凶的钱,何须派自己身边的一个干杂活的婢女去? 况且那是公主府,又不是阿猫阿狗住的地方。 秋月一个不会武功的婢女,姐姐如何能保证秋月能进公主府的门,又如何能保证她一定能成事? 到时候秋月一旦暴露,不就是在对世人说。 我苏漠,要加害安平公主吗? 若是再惊动了皇上。 皇上一通追究下来,整个苏府都会跟着遭殃。 如此大的风险,这程言当她姐姐是蠢货吗? 苏漠想了想,还是说出了一那句一直想说的话:“程言,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听到姐姐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苏璃忍不住在心里鼓起来了掌。 程言这何止是蠢,简直是无可救药了! 程言见苏漠不为自己辩解,而是开口骂自己。 不由的面色一黑,觉得苏漠简直不知所谓! 这样的女人,他以前究竟是怎么会觉得她是世上最美好的? “苏漠,你才简直无可救药!” 失望攒够了,苏漠冷静开口:“我们退婚。” 此言一出,程言顿时愣在了当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声音。 “你方才说什么?” 他有些不确定。 他没听错? 就算是退婚,也该是他提。 如此善妒又恶毒的女人,她凭什么觉得他还会娶她? 苏漠不再去理程言,因为方才被她强行压下去的腥甜,眼下因为心绪不稳,又拥上了喉间。 苏漠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当着程言吐出血来,稳住自己的体面。 她转头看向苏璃。 语气有些虚弱:“小璃儿,我们回去!” 在程言看不见的角度,殷红的鲜血,还是控制不住的从苏漠嘴角流了出来。 苏璃顿时被吓得脸色一白,也不去管什么程言不程言的了。 连忙扶着苏漠,转身就走。 “苏漠,你站住!” 他今日来,本就是来找苏漠算账的。 结果她一句解释都都没有,还骂他,还嚷着要跟他退婚? 他怎么会这般轻易的就放她走了? 第二十七章 你算什么东西(为了月票) 苏漠姐妹二人对程言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着。 前面苏漠已经被他说的那般不堪。 若再让程言看到她现在这副吐血的狼狈模样,免不得又是一顿挖苦。 她何必上赶着给人糟践。 程言从小到大,没被她们姐妹二人这般无视过。 一时之间气血上头直接脱口而出:“苏漠,你不是要退婚?走这么快做什么?难道是想欲擒故纵?” “我告诉你,今日这婚必须退。” “但是你说了不算,你记清楚是我,程言不要你了!而不是你苏漠甩了我。” 这番话一出,苏漠和苏璃果然同时停了下来。 苏璃转身看向程言,表情里满满的都是离谱,她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要不是现在苏漠的身体状况不好,她就直接冲上去打他了。 这个王八蛋! 苏漠伸手缓缓擦掉了嘴角的血迹,随后转身看向程言。 和以往总是双眸含情看向他的目光不同,此时苏漠那双上挑的凤眸里,盛满了冰冷,看的程言心头陡然一凉。 他这才惊觉过来,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苏漠松开苏璃走向程言,嘴里一字一句认真的问道。 “你说让我记住,是你程言不要的我?” 程言语气一滞,忍不住想退缩。 然苏漠却并不准备就这么算了,今日她一忍再忍,眼下已忍无可忍了。 就在程言组织措辞时,苏漠扬起了左手,毫不犹豫的一耳光打在了程言俊秀的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退婚?” 其实退了婚也好! 经过今日之事,她与程言二人若是最后成了婚,那才叫荒唐。 他说她善妒她忍了,说她歹毒她忍了。 但是说她欲擒故纵,让她记清楚是她被甩了。 这下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所以最后她动手了。 去他的什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程言捂着自己被打的右脸,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震惊的看着苏漠,他没想到苏漠居然跟他动手。 姗姗赶回来的苏易,正好听到苏漠那句话。 心中本就对程言今日的行径有些不满,听到苏漠这话之后更是怒不可遏。 程言这混小子,要退他女儿的婚? 他怎么敢! 苏易气血上头,直接给程言的另一半脸来了一耳光。 “你有什么资格,退我女儿的婚事。” 狗东西! 他女儿为他受伤,这厮半月不登门不说,一登门就带着怒气来,还要退婚? 好!退婚就退婚! 他这么优秀的女儿! 程言这样的狗崽子根本就不配! 苏易这一举动,打蒙了程言不说。 跟在苏易身后来的程远夫妇也蒙了。 程言再有错那也是他程家的孩子,苏易这般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只见程远面色一沉:“苏兄,你这般做可就有些过分了。” 苏易当着他的面打他儿子,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苏易一向淡定从容的面上多了些急言厉色:“我过分?你听到漠儿刚才说什么了吗?你的好儿子要跟她退婚!” “他凭什么退婚!他有什么脸面开口,退我们家漠儿的婚?” “你以为你的好儿子,今日是怎么能好好的站在这跟她说话的?是我的女儿,是我女儿拼尽全力,弄了自己一身伤,才把他救下来的!” 苏易的话犹如抛下了一记重磅炸弹,炸的程家三人耳内嗡鸣。 过了好久,程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苏伯伯,你你方才说什么?” 就在苏易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苏璃突然一声惊呼。 “姐姐!” 苏漠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倒了下去。 苏易一边伸手去接住女儿,一边对苏璃说道:“璃儿,快去叫郑大夫。” 苏璃听后立即向府外跑去。 程言想伸手去接,却有人抢先一步,将苏漠捞走了。 苏易一眼便认出来,抢走自己女儿的人是前些日子,送女儿回来的那个男人。 程言则只觉眼前一片红影闪过,待他看清楚了那个捞走苏漠的人的容貌之后。 他下了这样的结论:模样很出挑。 在这盛京,恐怕再难找出,皮相比他更出挑的男人来了。 独孤宸捞走了苏漠,最后落在了院子里那颗很茂盛的棕榈树下。 随后抱着苏漠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他从善如流的掏出一个颗药丸给苏漠服下。 下一秒,苏漠便猛地吐出大口后鲜血来,将地面染得殷红。 接二连三的变故,惹得在场的众人,皆被吓得面上失去了血色。 好在苏漠吐过血后,面色好似恢复了几分。 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程言对上独孤宸,眼中满满的都是敌意。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 和苏漠是什么关系? 这是个男人会是苏漠半月不去看他的理由吗? 他迫切的想知道这一点。 但是他不敢妄动,因为他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武功在他之上。 独孤宸却是凉薄一笑,眼中懒懒散散的就像是个过客。 “程公子,你莫要拿那个眼神瞧着我,就在方才,苏小姐已经与你解除婚约了,你们俩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程言强压着心中的怒气,语气沉沉的问道:“你是谁?” 他不会和苏漠解除婚约的! 绝对不会! 方才说出那样的话来,不过是为了让苏漠留下的手段。 然独孤宸并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转而说道:“你不是很想知道,这过去的半个月里,她为什么没有登你将军府的门?现在我替她告诉你!” 程言刚想说你有什么资格替她,便看到独孤宸伸手掀起了苏漠的衣袖。 她手臂上一条条狰狞的疤痕露了出来,虽然已经结了痂,但是依旧看的人触目惊心。 若是方才苏易的话还让他们有疑虑,眼下看到苏漠手臂上的伤痕,便什么疑虑都没有了。 程夫人更是直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顺着她娇媚的脸颊流了下来。 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程言全身忽然像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他想到了自己之前对苏漠说的那些恶毒的话,想到苏漠昏迷前说的那些话。 愧疚之感油然而生。 明明有那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他为什么不多想想? 他为什么会不相信苏漠? 他明明曾经说过这辈子会永远相信她的。 独孤宸看到程言面上的后悔之色,心中只有满满的讽刺。 可是他并不准备就这么轻易的放过程言,他要让他永远活在愧疚之中。 “你知道被人一剑砍中肩骨,是什么滋味儿吗?” 独孤宸一边用自己空出来的,那一只手比划着了。 程家人见了齐齐变了脸色。 第二十八章 莫脏了苏府的地(为了月票) 苏易则别过了脸去,脑子里都是苏漠当日受伤的画面。 独孤宸估摸着自己喂给苏漠的药丸应该起效了。 见程言不说话,他也不再继续坐着了。 起身抱着苏漠就准备往她的槿院去。 程言见状立即上前去拦:“你要带她去哪儿?” 他想出手将苏漠从独孤宸手中抢过了,但是又担心会加重苏漠的伤势。 独孤宸眼神幽幽的看着程言,看的程言有些头皮发麻。 就在程言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之时。 独孤宸又变回了那一副慵懒的模样。 嘴上吊儿郎当的说着:“托程大公子你的福,本来我们小钰鄢为了救你,就差点搭上一条命。” “这好不容易静心修养半月,才堪堪养回了半条,结果你前面的两掌,又差一点要了她好不容易养回的半条命。” “所以区区在下不才,眼下要先带她去疗伤了。” 说完之后,独孤宸便越过了程言,向后院走去。 这轻车熟路的模样,好似他多次出入苏府一般。 程言的脑海不断回想着独孤宸的话。 为了救你搭上一条命。 好不容易养回半条,你的两掌又差点要了她的命。 以至于他连独孤宸刻意叫了苏漠的字来刺激他,都未曾主意到。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就是这只手出手打伤了她。 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程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他掏出了苏漠曾经送自己的匕首。 程远见了怒喝一声:“孽障,你要做什么。” 随后立即飞身来到程言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匕首。 这个逆子方才居然想自残! 程言抬头看向自己爹爹,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懊悔处。 程言哭着说道:“爹,漠漠她拼了命救下我,我却恩将仇报打伤了她!” 言语之中满满都是自责。 程远看着这样的儿子,有些痛心疾首。 将军府,人丁稀薄,没有那么多腌臜之事。 所以他从小都过的比较顺风顺水,从未经历过任何的阴谋算计。 所以这一次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他其实一早就在怀疑,安平公主救下程言这桩事的真实性。 明明是程言和钰鄢一起出的城。 怎么会那么巧的就遭遇了袭击,又那么巧的程言被路过的安平公主救下。 这个过程中,和程言一起出城的钰鄢呢? 钰鄢去哪了? 他清楚钰鄢的为人,是绝对不会做出丢下程言,独自逃这种事儿的。 只不过因为他一直没有证据,程言最近又经常不着家,他便也就没刻意在程言面前提及。 他担心万一真是他自己小人之心,岂不是让人寒了心。 结果便照成了现在的局面。 有道是养不教,父子过,程言今天会对钰鄢出手,他这个当爹的也有责任。 他未能尽到教导之责。 钰鄢救了程言的命,程言却恩将仇报。 于情理上将他自废一只手,也算说的过去。 但是眼下钰鄢昏迷不醒,程言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残,他自是要拦的。 “你这条命既是钰鄢救回来的,从今以后你的命便是她的。” “没有她的允许,你不准做任何伤害你自己的事。” “只要她同意,你自残也好,自尽也罢,我绝不拦着。” 程远说的严肃,上官菀听的心惊。 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夫君~” 把程言的命给钰鄢她没意见,但是儿子要自残,他怎么能这般说呢? 苏易却是冷哼一声:“程言,伤人是你,退婚是你,现在要自残的人还是你,你这条命我们家漠儿不稀罕,所以你要死,要自残都滚远些,莫要脏了我苏府的地。” 都说女婿是老丈人的天敌,苏易以前小时候看程言倒是蛮顺眼的。 长大之后他是越看越不顺眼,眼下程言做出这样的事儿,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气氛一下陷入了僵局。 这时,苏璃带着郑大夫回来了。 看到院子里没有苏漠的声音,便开口问道:“爹,姐姐呢?” 郑大夫是被苏璃一路拉着跑过来,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他连忙靠着一旁的顶梁柱子喘着粗气。 “回她自己院子里疗伤了。” 苏璃一愣,姐姐不是昏迷了吗? 怎么还能自己回院子。 转念一想不对啊,她都昏迷了怎么给自己疗伤。 苏璃一下联想到了姐姐昏迷那几日,日日都来给姐姐运功疗里内伤的红衣公子。 难道是他来了? 苏璃看向自己爹爹,向他求证。 只见苏易微微颔首,苏璃一只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有那个红衣公子在,姐姐肯定会没事儿的。 这个郑大夫就先让他喘会儿气。 苏璃的目光在院中一扫,发现程言还在,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还在这,我姐姐已经如你所愿,伤上加伤了,你还不满意吗?” 程言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小璃儿,我” 苏璃冷眼看着程言,无情的打断了他:“别叫我小璃儿,那是我姐姐叫的,你!不!配!!” 程夫人双手紧了紧,忍不住出声说道:“小璃,你程言哥哥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也是受人蒙蔽,也是受害者,你别这样好不好?算伯母求你了。” 苏璃耐心的听上官菀说完后,出声回道:“程伯母,我叫你一声伯母,是念及你是长辈,我应该尊重。” “但是程言,他对我姐姐做了那样的事儿,我爹会顾及跟程伯父的数十年的同僚之情,并不代表我会隐忍。” “我现在没拿扫帚赶他,已是给他尽了颜面了。” “所以!请你!现在!立即!马上!从我家滚出去。” 苏易看了程言一眼,出声叫住了苏璃。 “璃儿,我们去看看你姐姐怎么样了。” 言下之意便是,把程言交给苏漠处理。 苏璃冷冷的看了程言一眼,随后转头对已经缓过来的郑大夫,温和的说道:“郑大夫,请跟我来。” 苏璃的脸色转变的如此之快,让一旁的程远夫妇和程言都尴尬不已。 苏易和苏璃父女二人,不再去管程家三口,直接带着郑大夫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程家三人。 上官菀看向自己的夫君,等着他的决定,是离开还是跟上去。 只见程远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一起去看看。” 他和苏易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所以今日程言和钰鄢这桩事得有个了结。 况且程言还将苏漠打的重伤昏迷。 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在苏府等着苏漠醒来。 一家三口去槿院的一路,都很沉默。气氛有一点压抑。 上官菀对这种沉默有些受不了了,便忍不住开口问自己夫君:“真的要退婚?” 程远没有开口。 ———题外话——— 关于更新,之前是一天更新一章,目前是一天更新二章。 因为最近更新的剧情,都是五年前的回忆剧情,所以我有一点卡文。 感觉怎么写都不满意,所以经常改了又改,导致更新时间不太稳定。 等这段剧情结束了,我回尽量把更新时间,调整回早八或者晚八的样子。 最后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第二十九章 他来干嘛的?(为了月票)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此事无转圜的余地。 久未吭声的程言听后,神情激动的说道:“我不退!死都不退!” 苏漠是收了程家的聘书的,若是两家有一家不同退婚,这桩婚事儿便退不了。 程远冷冷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这可由不得你。” 若是程言没出手,一切都还好说。 可偏偏他动了手。 不仅动了手,还下了重手,还差点要了钰鄢的命,他有什么脸面赖着不退婚? 上官菀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出言规劝道:“夫君,要不咱们还是再试试,不然娘那边不好交代。” 程言的祖母,杨老夫人从小就很喜欢苏漠。 若是知道她知道程言和钰鄢退了婚,上官菀有些担心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上官菀搬出了杨老夫人,让程远不得不多了几丝顾虑。 说话间,他们到了槿院外。 苏漠是个喜欢一切从简的人,所以院子里并没有特别多花里胡哨的摆设。 院子里仅有一颗梨树和一簇绿竹,梨树与绿竹相隔的间隙间放着一套浅灰色花岗岩的一桌四凳。 苏漠平日闲暇时,或独自思考时便喜欢坐在那石桌上烹茶,简单的环境容易让她静下心。 程家人一走进槿院,便瞧见苏易,苏璃和郑大夫都还站在门外。 彼此心头皆是一抖,钰嫣莫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他们连忙走上前去。 只见苏漠闺房的窗户和门都对外敞开着。 透过窗户能看到屋内的美人榻上,方才救下苏漠的那个红衣男子,此时正在盘坐在苏漠身后,在运功给她疗伤。 程言见了连忙上前去。 他也有内力,他可以帮的上忙。 然刚到门口,便听到独孤宸说:“你想让她死,就尽管踏进来。” 本来多一个人给苏漠输送内力,是极好的选择。 但是以后苏漠是要跟着他学武功,所以她以前的习的内功心法便得废了。 她之前学的那本心法,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并不太适合她。 她在武学上本可以有更高的造诣,一本不好的心法局限了她的天赋。 眼下她内伤严重,是个极好的机会。 所以外人看来是他在运功给苏漠疗伤,实际上却是他将自己练了多年的真气,分出了一部分输给了苏漠。 这个过程中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敢冒险。 苏璃的声音也紧随其后:“程言,你又想做什么?” 那语气,好似他又要做出什么伤害苏漠的事儿一般。 程言的心头有些晦涩,抬起的脚,最终又不得不收了回去。 苏璃对他却并不放心,她走上前去,将程言从苏漠闺房的门前推开了。 “你站远些。” 她可不想她姐姐醒来之后,第一眼就看到程言来污眼。 苏璃对程言如此憎恨和抗拒,让程言的内心更加晦涩。 一步错,步步错。 他没资格怨,现在的境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当时若他深想一些,对苏漠的信任坚定一些。 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苏漠的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红,最后终于稳定了下来。 独孤宸额角的薄汗出了一次又一次,后背早就被汗水浸湿了一茬又一茬。 好几次他都差点没能接上力,好在最后都化险为夷了。 本来他大可不必,为了苏漠做到这个地步,但是他却做了。 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这般做了。 就当是他前面算计她的补偿!(程言会昏迷,有一定的原因是因为独孤宸,前面有写)独孤宸如是对自己说。 独孤宸睁开眼,瞧见苏璃站在门口。 对着她招了招手。 苏璃立即乖巧听话的走了进去。 这幅画面,无异是在程言的心口上重重的插了一刀。 曾几何时,苏璃在他面前也是这般乖巧的。 独孤宸给了她一个白瓷药瓶,随后吩咐道:“把里面的药丸拿出一粒,和水搅拌,之后拿过来喂你姐姐喝下。” 苏璃点了点头,转身去倒水,然后将一个黝黑的药丸丢进茶杯里。 她看着药丸一点点融化在水里,摸了摸茶杯不是很烫,应该可以喝了。 便端着混了药丸的水回到独孤宸面前。 此处独孤宸已经由盘坐改为坐在美人榻上了,苏漠失去他背后的助力,软软的倒了下去。 独孤宸看了一眼,再次伸手将人捞起来,让她靠在了自己肩上。 苏璃端着药水,看着苏漠的安静的靠在独孤宸肩上呼吸均匀。 一时间犯了难,这让她怎么喂? 独孤宸抬眸看了苏璃一眼,看清她面上的纠结之色后。 开了口:“给我。” “好。” 说完便伸手递倒了给了独孤宸。 独孤宸接过之后,一点点的喂苏漠吃下了药。 甚至在喂完之后还贴心的用袖子给苏漠擦了擦嘴,这惹得苏璃递手帕的手僵硬了片刻。 最后只得讪讪的收回去。 独孤宸旁若无人的做完这一切,这才起身将苏漠打横抱起了,将她放回到床上,并妥帖的为她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起,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只是走到门口时,又想起了什么,他折回到了苏璃身边。 掏出一个金色瓶子递给苏璃,并交代着她:“你待会儿,进去看看你姐姐右肩上的外伤。” 他到的时候苏漠已经推来苏璃,和程言已经打起来了,所以并未看到全貌。 他有些担心方才在和程言动手的时候,她扯到了肩上的伤。 苏璃这才恍然想起。 程言第一次袭击姐姐的时候,姐姐为了推开她,好似用的是右手。 于是连连点头,随后走进去放下了床帏。 独孤宸走出苏漠的闺房,带上房门的同时还用内力将窗子尽数关上了。 郑大夫看着现在这个光景,一时有些拿不准他究竟是来干嘛的? 他被苏璃火急火燎的拉过来,然后又在外面眼巴巴的站了两个时辰。 好不容易可以进去看外伤了,眼下门又关上了。 所以他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苏易和独孤宸眼神有一个短暂交汇。 随后苏易转头对一旁的郑大夫说道:“郑大夫,辛苦你跑一趟了。” 说完便掏出了几两碎银子递给了郑大夫。 郑大夫连忙推迟,他病都没看,哪里还好意思收银子。 最后在苏易的再三坚持下,郑大夫取了一块碎银子,便告辞了。 独孤宸踱步到院子里,在程府一家人的目光中。 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苏大人,在下又救了令千金一命,讨杯茶喝不为过?” 苏易转头示意在院子外面站着的管家,让他赶紧去沏一壶上好的茶来。 第三十章 挖你墙角?(来了,来了) 程言看着独孤宸在苏漠的院子里,宛若主人一般的姿态,心里恨得牙痒痒。 但是他做的桩桩件件,又都是为了苏漠,因此他想发作也没什么资格。 屋内,苏璃解开苏漠的衣衫,发现她右肩的伤口果然裂开了。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苏璃心中对程言又多恨上了几分。 但是很快她便收起了这份恨意,眼下给姐姐治伤要紧。 她稍加清理了一下苏漠的伤口,随后拿去桌边的烈酒喝了一口。 喷在苏漠的伤口上,郑大夫说这样可以有效防止伤口恶化。 这烈酒一洒上去,直接惹得昏迷的苏漠,痛哼了一声。 屋外,管家很快奉上了新茶。 独孤宸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沏了一杯,随后端起小酌了一口,便又放回了原处。 他转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那程言看他的目光更是想将他生吞活剥了。 他唇角勾了勾,回看向程言。 程看懂了独孤宸的挑衅,眼神微眯:“你其实一早就来了。” 不然他怎么知道他打了苏漠两掌。 独孤宸未置可否,但是他神情告诉程言。 他猜对了! “如此看来你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你和安平公主是一伙的?” 程言逼近了几分,似乎这样能让他有更强的气势一般。 结果独孤宸回应他的只是浅薄一笑。 “程大公子,追根究底那安平公主也算是救了你,你如此在背后说自己救命恩人,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独孤宸的语气听着温和,实际就差指着鼻子骂他忘恩负义了。 程言脸色一白,他总觉得这个红衣男人来路不明,担心他对苏漠别有所图。 程远看着自己儿子完全被这个红衣男人压制,忍不住上前去他解了围。 “阁下究竟是谁?” 说话的同时,还拿出了自己之前在军中处理奸细时的魄力来。 结果独孤宸丝毫不买账,他端起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这是儿子说不过,换老子出面了?” 程远面色一僵,审讯犯人他有的是手段,但是这个男人并不是犯人,所以他的那一套不能用在他身上。 程远父子,接连受挫。 苏易见了,终是没忍住,出面提他们解了围。 他对着独孤宸作了一揖:“公子三番两次救了小女的性命,老夫一直不知该如何感谢公子。” 经过几次照面,苏易虽然不能说很了解独孤宸,但是独孤宸的脾气秉性他也算是摸了个大概。 这个男人吃不吃软的他不确定,但是他绝对不怕别人对他来硬的。 独孤宸看了苏易一眼,最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在下复姓独孤,单名一个宸字。” 独孤宸。 此言一出,程言立即在脑海里思索着这个名字,结果毫无所获,别说叫独孤宸的了,就是复姓独孤的他也不认识。 苏易却觉得,独孤宸这个名字未必是真的。 其一他好似对盛京很熟悉,否则那一日也不会那般精准的,就找到他苏府的后门,就算他不是长居盛京,也至少不是第一次来盛京。 其二盛京的大户,苏易不说全都认识,但是大概姓什么他都知晓,从来就没有姓独孤的! 普通人家就更不可能了,那独孤宸身上的气度,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确认了自己不认识独孤宸。 程言正色问道:“你接近漠漠究竟有什么目的?” 苏伯伯前面了说了,这个独孤宸三番两次救了漠漠的命,那么他便可以猜想,在他被安平公主带走那日,这个男人是不是先带走了漠漠。 所以后来安平公主才会告诉他,她没有看到漠漠! 对,一定是这样。 这个男人先带走了漠漠,留下了昏迷的他,让他被安平公主救了去。 否则怎么会这般巧? 也只有这般解释,那些说不通的地方才说的通。 他和漠漠都被这个男人误导了! 独孤宸似乎洞悉了程言的想法。 戏谑开口:“目的?挖你墙角算不算?” 程言脸色又是一白:“你!” 独孤宸懒懒的笑着:“程言啊程言,事到如今你还在想着为自己找借口吗?” “从始至终,公主府就没有什么受伤的侍卫。” 这一点,他只消留个心眼便会察觉。 “那安平公主身上的伤也不过就是摔伤而已。” 而且还是在救走程言之前摔伤的,也就是说那安平公主身上的伤,跟程言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一点,他其实只需稍加查证便会知道。 可是他都没有! 他轻而易举地便相信了,安平公主的说词。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好骗呢?还是好骗呢?还是好骗呢? 而独孤宸会知道这些,也不过是因为,当初听到苏漠那般维护程言。 出于好奇,在离开苏府之后,便安排人去探了程言的去向。 公主府的那些侍卫的武功不算高强。 所以独孤宸手下的人,很容易便打探到了一切。 知道了安平公主的计划。 也就是说独孤宸一早就知道,安平公主要离间程言和苏漠。 他只是没想到这程言会对苏漠下重手。 不过如此也好,吃一见长一智。 经历过这一遭之后,看她以后还会不会这般相信别人。 听了独孤宸的话,程言只是沉默着,没有接茬。 他无法判断独孤宸说的是真是假。 独孤宸也不介意,继续说道:“你近半月来,是不是总是心绪不宁,心浮气躁?” 听了这话,方才还沉默着的程言,立即不再沉默,他眼神微眯着。 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近来确实总觉得,心绪不受控制,总是易燥易怒。 独孤宸无辜的回道:“字面意思?” “你” 程言被独孤宸几次拱火,拱的想同他动手,最后又因为苏漠有了一些顾及。 这个叫独孤宸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公主府的事儿,他会这般清楚? 就连他最近半月的状态,也了解的如此清楚! 起初程言以为独孤宸和那安平公主是一伙的,现在看他卖安平公主卖的如此干脆,心中的那点念头便又悄悄打消了。 “离心散,服下之后就会和心爱之人离心,离德,离情,与你现在的境遇是不是很像?” 独孤宸说的每一个字,都说在了程言的心上。 程言内心一凝:离心散吗? 若真是如此,那他是不是 独孤宸见程言居然信了,不由得惋惜道:“但是很可惜这么好的东西,这个世上早就失传了。” 离心散问世之后,因为它的药效,有悖人伦。 所以很快便被列为了禁药,因此在江湖上很早就失传了。 那安平公主给程言下的,就是一点迷魂药再辅以迷魂术。 第三十一章 我同意退婚(为了月票) 否则按照离心散的药效。 程言真下手杀了苏漠都有可能,怎么会这么快就清醒过来。 而他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当然是因为。 那些迷魂药和迷魂术,就是他派人卖给安平公主的。 只不过在卖之前,他控制好了剂量。 因此并不用担心,安平公主把程言变成一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傻子。 按照他配比的剂量,只要心志稍微坚定一点的人,都不会中招。 程言却深陷其中,这当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而独孤宸之所以这般做,不过就是想瞧瞧,这个程言的真心。 苏漠对程言的真心,他见识到了。 一腔热忱,毫无保留。 但是程言对苏漠的,他还未曾瞧见。 所以便想这么瞧上一瞧。 结果很可惜,程言让他失望了,还非常的失望。 在独孤宸看来,能被外力所扰的人,都是不值得托付的。 今日这程言,既然能被区区药物所掌控。 那便说明这个人,并没有他外表看上去,那么的坚定不移的爱着苏漠。 比药物更可怕的是人心。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时候明明是治病的良药。 只消放错一味药材,便会成为催命的毒药。 人心亦是如此。 稍加蛊惑,善良的人也会变成恶鬼。 听到独孤宸这般说,程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个男人耍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就要逼近独孤宸与他动手。 然而独孤宸接下来的一句话,则让他彻底停住了脚步。 “程言,承认,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你对苏漠的爱,不够坚定。” 否则他怎会那般轻易就中招了? 程言拼命摇头:不是的,他是真的爱苏漠的! 独孤宸却不管这些:“你知道她身上一共有多少条伤口吗?你们前面所看到的手臂上的伤,不过是她身上的冰山一角。” “这个位置。” 独孤宸指了指自己的右肩。 “只要那动手之人,再多添几分力,她的整条手臂就被砍下来了。” 苏漠全身,不算上肩骨的一剑,共计二十三条伤口。 整整二十四道疤,这是苏漠给程家所有人的交待。 程言呢喃出声,制止着独孤宸:“别说了。” 然独孤宸却恍若未闻。 “她最后剑都快拿不起了,依然记着护着你,她的眼睛都杀红了,还想着要保全你,程言你觉得你,配的上这份赤诚之心吗?” 要知道,那是苏漠第一次杀人,她从来没杀过人,更何况是那么多人。 鲜血侵染了她的衣裙,她犹如泣血的牡丹,在血泊中绽放。 热烈而灿烂,美丽而张扬,就像一幅绝美的画卷。 就是这样的苏漠,才略微牵动了一下,独孤宸早就消失的恻隐之心。 独孤宸的每一句,都让程言羞愧不已。 他轻声呢喃着:“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我叫你别说了!” 程言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让槿院的气氛寂静了那么几息。 只是听独孤宸的口述,他都已经能想象到,苏漠当时的境遇了。 而直面这些的苏漠,又该是多绝望?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 上官菀早已泣不成声,她的心都拧在了一起。 她的钰鄢,她的女儿。 竟然经历了这么大的苦难。 独孤宸依旧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他无谓的笑着。 对程言现在的表情很是满意,但是只到这里还不够。 “程言,你觉得对她大打出手,恶语相向的你,还配的上她吗?” 独孤宸的声音轻飘飘的,但是落在程家人的耳朵里,却是振聋发聩的。 过了良久,程言终于找会自己的声音。 他轻声说道:“我!同意!退婚!” 短短五个字,好似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来槿院之前,若他还想着不退婚,以后好好弥补苏漠。 现在听了独孤宸说的这些话之后,他便知道自己没资格了。 因为他不配! 他连以后,普通的呆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程言说完那句话之后,整个人犹如霜打后的茄子一般。 上官菀则捂着嘴,靠着自家夫君无声的哭着。 是她们程家福薄,受不起钰鄢的这份厚爱。 程远似乎早有预料,但是他灰败的脸色,亦说明了一切。 一切尘埃落定。 等苏璃替苏漠换好药从屋内走出来时,发现了院子里的气氛好似不太对劲。 但是因为年纪还小,也并没有想太多了。 她从怀中,掏出程家给苏漠的那封聘书,像丢垃圾一般,丢到了程言的手里。 “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我姐姐不想再见到你。” 这是姐姐刚才醒来之后,交代她拿出来交还给程言的。 程言紧紧握着聘书,就像是握着一根救命稻草,他抬起头,眼中含着泪看着苏璃。 一句:她醒了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有何脸面问她?有何颜面去见她? 最终他将婚书妥帖的揣进了怀里,转身离开了槿院,离开了苏府。 苏璃被程言的那眼中含泪的模样,吓了一跳。 这程言莫不是中邪了? 一会要杀人一会儿又含泪的! 程言走了,苏璃则重新回到了屋内。 程远这边本欲跟这程言一起离开。 但是在离去之前,她看了一眼,在一旁好半晌没有出过声的苏易。 最后选择走上前去,对着苏易抱拳行了一礼:“今日之事,是我们程家有错在先,程言的命即是苏家大小姐救回来的。” “从今以后他的命就是苏大小姐——苏漠的,待苏小姐醒后,她对程言要杀要剐,程家绝无怨言。” 程远从来叫苏漠都是钰鄢或者漠漠的,这么生分叫苏大小姐还是第一次。 然苏易却是侧过身,去并不接受程远这个礼。 “我女儿福薄,要不起他那条命,你们走,苏程两家从此恩断义绝。” 上官菀听后一惊,她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最后却收到了,自己夫君的一个眼神示意,她收回了她想说的话。 程远拉着夫人道了一句:“告辞。” 这才动身离开了苏府。 回去的路上,上官菀忍不住问程远:“老爷,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不让我说?” 程远和苏易多年的兄弟,今日因为钰鄢的的事儿,置气,生分一些时日,都情有可原。 可是为什么最后却是恩断义绝? 程言固然有错,可是归根究底,他也是被人蒙蔽的受害者啊! 苏易不该不知道,这次算计背后的暗涌才是。 程远听后并没有回答自己的夫人,他抬头看了看天阴沉沉的。 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要变天了。” 上官菀听后,抬头看了看,确实是一副快要下雨的样子。 程家人都走了,苏漠才在苏璃的搀扶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题外话------ 独孤宸是属于那种看着懒散,实则性格乖张的人,所以她并非传统定义上的好人。 第三十三章 你做的很对(为了月票) 最终还是苏漠先开了口。 她柔声问道:“爹爹要同我说什么?” 实在时苏易支走苏璃的动作太明显了,她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 而且在耐心上面,她自问现在的自己还不是爹爹的对手。 于是她很有自知之明的先开了口 苏易本想将那桩事透露一些给苏漠的。 转念一想到苏漠今日的这些遭遇,最终他还是没能说口。 于是改口问道:“你和程言的婚事” 苏易欲言又止,然苏漠却是神色如常。 她故作轻松的说道:“既已到了相看生厌的地步,就该早做了断;爹爹是觉得我太冲动了吗?” 她又何尝没有想过,程言恐是被人算计了才会那般对她的。 只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她可以接受,程言为了做戏与她动手;但是她无法接受,程言居然真的对她动杀心这个事实。 那是她青梅竹马数十载的男人;她甚至都已经做好准备要嫁给他了。 苏易听了苏漠的话。 立即否认:“不!你做的很对!” “退的好,得亏退掉了!” 说到这里,苏易还得感谢一下那个安平公主。 若不是她从中作梗。 漠儿,还看不清程言的嘴脸。 眼下在成亲之前发现了,怎样都好过成婚之后才发现。 到时候再后悔,一切就都晚了。 瞧着自己父亲这般模样,苏漠的面上多了几分笑意。 她笑吟吟的问苏易:“爹爹,独留下来就是要与我说这个?” “为父是担心你钻牛角尖,你妹妹在场,你不好意思流露出来,所以为父便支走了她。” 苏漠知道苏易实际想说的话,在临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她也不拆穿。 真心实意的说道:“谢谢爹,有你,有娘,还有妹妹在,我就会很好。” 苏易微微点头:“你能这样想便好。” 苏漠看上去,确实不像是钻牛角尖的样子,苏易这才微微放心了。 “你还受着伤,便好生歇着,为父去看看你娘。” 苏漠应着:“爹爹,慢走。” 送走院子里的最后一个人,苏漠起身回了闺房。 一路上没了苏璃的搀扶,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好像有一点奇怪。 不是她以前所熟悉的感觉,像是其中夹杂了什么其他的东西在里面。 不能说这种感觉很好,只能说这种感觉,目前对她来说没有威胁。 又是独孤宸帮了她? 想到这个男人,苏漠的眼眸沉了沉。 这个男人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很神秘,几次三番救她于水火。 按理说她不应该怀疑他别有目的的。 但是从她对这个男人的数次照面,留下的感觉来说。 他并不是那种好管闲事之人。 否则初遇那天,他不会问那一句:你想我救你吗? 那么他一而再,再而三接近她有什么目的呢? 会和爹爹隐瞒的事儿有关吗? 苏漠陷入了深思。 与此同时。 将军府内,气氛凝重。 杨老夫人年过半百,头上的银丝却不是很多,脸上的皱纹,也只有在笑时才会显现。 一双明亮的眼睛,看上去精气神儿特别好。 平日里,她的嘴角总是向上翘着,谁见了都会觉得她和蔼可亲。 此时杨老夫人端坐在堂厅的太师椅上,神情凝重,目光沉沉。 她看着面前跪着程言,一向和蔼的口吻,此时变得十分严厉。 “说,谁允许你去退的婚?” 杨老夫人本在院子里消食儿,结果看到自己的孙子,儿子,儿媳先后从门外进来,且个个面色都不是很好。 她当时也没往别处想,结果一问,差点没给她气背过气儿去。 一家三口出去一趟回来,她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孙媳妇,就这么没了? 这让她如何不气? 上官菀本想上去解释,结果被自己夫君拦了下来。 她有些不解的回望了一下自己的夫君。 只见程远微微对她摇了摇头。 娘,现在在气头上,谁现在上去说情,都只会适得其反,除非是钰鄢亲自来。 程言并不准备为自己辩解半分,他直挺挺的跪着。 铿锵有力的说道:“孙儿知错,请祖母责罚。” 杨氏见程言这股子倔劲儿,站了起来,她握紧了手中的拐杖,走到程言面前。 俯身说道:“你当真以为祖母不敢打你?” 程言没有吭声。 杨氏说罢便扬起了拐杖,上官菀连忙挣脱了自己夫君的束缚。 走上前去跪了下来。 唤了一声:“母亲。” 然还是晚了一步,她眼睁睁的看着,杨氏狠狠打了程言一棍。 杨氏年轻时,也是挥得动混金铛,舞得起长枪的妇人。 她打程言这一下,没留一丝余力。 疼的程言闷哼一声,指甲都快嵌进手心里了,这才没叫出声来。 他的脑海里,想到的却是独孤宸那一句:你知道被人一剑砍中肩骨是什么感受吗? 祖母这般年纪下,全力的一拐杖,就已经让他这般痛了。 漠漠之前被砍伤的时候,又该痛成何种模样? 她那样娇气的一个人,以前稍微磕到了,碰到了都会找他寻求安慰的。 程言不吭声,不解释,杨氏越看越生气。 越气下手便就越重,很快程言的脸色便苍白了起来。 上官菀再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上前去挡在程言面前。 “娘,言儿已经知道错了,儿媳求您停手” 她双眼紧闭,静等着杨氏那一棍打下来。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落在她身上。 她不由得睁眼看去。 只见程远截住了杨氏的拐杖,自己这才免于被打。 杨氏见自己儿子都站出来,那这教训的孙子事儿,便轮不到她做了。 她收回了拐杖,重新做回太师椅上。 “你自己的儿子,自己教训。” 这造的什么孽,再有几个月便要成亲了,却在这节骨眼上退婚。 将军府的名声到是其次,程言好歹是男儿,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是钰鄢不一样啊! 她一个女娃 要知道,之前整个盛京都知道苏,程两家是要结亲的。 眼下出了退婚这档子事儿,传出去让钰鄢的脸面往哪里搁? 这让杨氏如何不气? 当初让他从新选择的时候,是他自己选择的非钰鄢不娶的。 结果 程远看了程言一眼,随后对着杨氏说道:“退婚这事儿,程言虽有错,但并非全错。” 他的错,错在轻易相信他人,错在心志不够坚定。 杨氏横了程远一眼,她在责怪程远替程言开脱。 程远不再多做解释,直截了当单膝跪下。 “儿子,想让程言跟着一起上战场,请母亲大人应允。” 程言以前生活的圈子太过干净,军营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最适合历练他不过。 程远此言一出,杨氏和上官菀,面上都露出不同程度的诧异来。 第三十四章 你喜欢姐姐 但是很快,杨氏便反应了。 她大喝一声:“胡闹!” 简短两个字,表明了杨氏的态度。 对程言去军营这件事她不赞同。 上官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软软的叫了一句:“夫君。” 希望程远听了之后能三思。 这事儿若是放在半个月以前,上官菀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儿子长大了,知道继承他老子的衣钵了。 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行! 这才刚经历了别人的一场算计,心态还没调整过来。 夫君就把人安排上了战场,怎么看怎么危险。 那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他现在这个状态,真要去了,回头怎么出事儿的都不知道。 面对祖母和母亲的反对,作为主角的程言却反而答应留下来。 “程言,自请去军营历练,求母亲,祖母成全。” 说罢他还磕了一个头,态度摆的很正。 他这是铁了心,一定要去。 杨氏见程言态度这般坚决,心知多说无意。 如此也好,离开一个人。 回头那些嚼舌根的,少了一个抨击对象,不久便会消停。 上官菀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一瞧程言的神色。 便又吞了回去。 她面上杨氏征询道:“母亲,可以让言儿起来了么?” 杨老夫人没有说话,挥了挥手。 示意她可以带程言下去上药了。 “谢谢母亲。” 上官菀说罢,转头去扶程言,结果一小心牵动了他身上的伤。 疼的他龇牙咧嘴,上官菀没好气得睨了自己儿子一眼。 暗骂他一句:活该! 她不恨杨氏下重手,她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傻。 他本来是可以不挨这顿打的,是他自己上赶着找的打。 因为他心里头愧疚。 所以他故意上赶着惹怒他祖母。 只盼他挨了这顿打之后,心里头能好受些。 他对钰鄢动了手,固然有错。 可是他自己也是被人设计了才会那般的。 上官菀扶走了程言,堂厅里只剩下杨氏和程远母子。 杨氏想了想,动嘴问道:“你们准备何时出发?” 指出发去边关之事儿。 “明日早朝上奏皇上之后,再看皇上那边安排。” 杨氏听了冷哼一声:“他怕是巴不得,我程家满府都死在战场上。” 程远眉头一皱:“娘,当年父亲战死是为国尽忠,您不要一味的将爹的死,怪罪在皇上头上。” 杨氏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爹纵横沙场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怎么会死于区区匪患?” 程远父亲的死,一直都是杨氏的心结。 这多年来,她心里没有一天是不怪皇上的。 程远见罢不再争辩,连忙认错 “儿错了,儿错了!” 杨氏却并不买账,冷哼一声,便杵着拐杖离开了。 望着杨氏离去的背影,程远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短短半日,将军府退了尚书府婚事的事情,便在盛京传的沸沸扬扬。 众人一片哗然,不是还有数月就要办喜酒了吗? 怎的突然就退了婚? 难道程言真移情别恋,爱上安平公主了? 那苏大小姐也太惨了? 相较于外面的漫天流言,身为事件中心的两位主角却是淡然不已。 一个安然养伤,一个忙着打点行装。 安平公主得到消息时,正在院子里喂鱼。 她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她看着鱼池璃争相抢鱼食的鱼儿们。 轻笑了一声:“十年青梅竹马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独孤宸找到苏漠时,她已经背靠着大树,彻底醉了过去。 手边还有一个倒着的酒壶。 瞧着这光景,应该是半数都倒在了地上。 也就是说,苏漠并没有喝掉多少,便醉的这般不省人事。 独孤宸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酒量这般差,也敢一个人跑这么远来喝酒,也不怕被别人捡了去。” 但是当他看着苏漠,因为喝醉了而变得通红的小脸时。 意外的觉得,有些憨态可掬。 等他再看到苏漠面上的泪痕时,独孤宸那点微末的好心情,瞬间便消弭了。 “当年瞧着你放手的那般潇洒,我还觉得你洒脱;如今看来你竟是把爱恨都深藏了。” “不错,竟连本尊都给你骗过去了。” 一想到苏漠醉酒的原因。 独孤宸便只觉一股郁气从心底迅速升起。 让他开始有些燥郁! 这心情不好了,下手也就没个轻重了。 只见他走上前去,提起苏漠的衣领,然后拖到马匹旁边。 最后将人提起来,扔到了马背上。 这一窒息,一颠簸间,惹得苏漠直接抱着马脖子吐了起来。 独孤宸见了,心里有些嫌恶。 真想将人丢到水里去洗洗,但是方圆几里都没个池塘,想想便作罢了。 因此醉酒的苏漠,浑然不知自己逃过一劫。 苏漠抱着马脖子吐了好一会儿,吐到最后胃里一点东西也没了,这才停了下来。 迷迷糊糊间,她在那马的鬃毛上蹭了蹭,然后咂咂嘴。 脑袋换了个方向,安稳的睡过去了。 独孤宸直接凌乱在当场!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苏漠这么的随遇而安? 就这,她还是女人吗?一点仪态也没有。 他前面怎么会觉得她可爱的? 一定是他眼瞎了! 不过嫌恶归嫌恶,人都被他放到马背上了。 难道让他再将人从马上扔下去? 他懒得废那劲儿。 最终独孤宸选择了翻身上马,将抱着马脖子不松手的苏漠,捞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随后驱马,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盛京苏府,独孤宸抱着苏漠落在槿院时。 正好瞧见,苏璃正坐在苏漠的屋子里喝茶。 苏璃瞧见独孤宸怀中双颊通红的苏漠时,也是微怔了片刻。 随后立即起身,走到槿院门前,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人瞧见。 千万不能让爹爹看到姐姐这幅样子,不然又少不了一顿唠叨。 在确定了四下无人之后,苏璃关上了槿院的门。 此时,独孤宸已经将苏漠放在了她闺房的美人榻上。 苏璃关上院门之后,重回苏漠闺房前,她倚在门边双手抱臂,看着独孤宸。 出声询问道:“独孤公子,小女子实在很是好奇,你为什么每次都能,这般准确无误的找到我姐姐?” 过去五年,都数不清有多少次,姐姐是被这个男人抱回来的了。 说这两人有点什么,偏生五年过去了一点进展没有。 若说没点什么,又感觉说不过去。 独孤宸给苏漠盖毯子的动作微微一顿。 随即轻笑道:“当年我救回她时,她的命便是我的了;我对于自己的东西,有点掌控力很意外吗?” 苏璃却并不信独孤宸这套说辞。 她看着独孤宸,十分笃定的说道:“你,喜欢我姐姐。” 第三十五章 爹,人家错了啦(为了月票) 因为独孤宸现在看姐姐的眼神,和当年的程言很像。 不,他的眼神比当年的程言更炙热,更热烈。 只是他自己好似并未发觉。 独孤宸不以为然:“若这样想能让苏二小姐安心,那便就这么认为着。” 说罢还轻笑了一声。 喜欢? 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他不过就是觉得苏漠有些特别罢了。 独孤宸说罢准备离去,结果衣袖拂过苏漠的鼻尖。 惹得她有点痒,然后她伸手一抓,一扯。 独孤宸一个不察,硬生生给他扯了回来。 他差点摔在苏漠身上,但是临到真要摔上去时。 他腰身一扭,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调整了一下自己摔落的方向,最后改为了双手撑在苏漠的脸颊两边。 这一下,直接让独孤宸和苏漠靠的极近。 他能清晰的闻到,从苏漠身上传来的浅淡的味道,混着淡淡的酒香,让人有片刻的沉醉。 苏璃对于现在的这个状况,有些愕然。 姐姐莫不是听到她说话了? 不然怎么会怎么巧,做出这么暧昧的举动来。 那她要不要回避一下? 还是回避一下! 就在苏璃做好决定,准备回避的时候。 苏漠睁开了那双有些迷蒙的眼,她恍惚间,瞧着眼前的这张脸有些眼熟。 是谁来着? 苏漠搅动着自己醉的一塌糊涂的脑子,使劲儿的想啊想。 最后还真让她想起来了! 是独孤宸! 她那个便宜师傅! 只是他靠的这么近,是想做什么? 梦里也要占她便宜? 混蛋啊! 梦里都不放过他! 想到这里,苏漠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 心想:反正是梦里打他脸,他也不知道。 只是手在抬起的过程中,好像遇到了阻碍! 她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了。 苏漠正准备伸手去摸时,那个压着她的东西突然就消失了。 恩?消失了? 独孤宸站直了身子,瞧着苏漠就算醉倒了,还胡乱动的小手。 真恨不得给她捆起来。 很好! 喝醉了都没忘记,想打他这个想法。 看来,她是最近过的的太轻松了,需得好好虐上一虐了。 苏璃看着独孤宸愤然的甩袖离去。 又看了看美人榻上,醉的不省人事的苏漠。 最终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苏漠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晌午。 睁眼看到熟悉的闺房,她微微有些诧异。 自己最后的记忆是在郊外,醒来居然在自己房里。 是谁将她带回来的? 小璃? 还是说她喝醉了,也没忘记要回家? 苏漠一边想着,一边缓缓起身。 那酒还真不是一般的烈,她现在真是头痛欲裂。 苏漠伸手揉着自己发胀发痛的头,舒缓着醉酒后的症状。 这时,鼻尖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米香味儿,她的肚子非常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她闭着眼睛,循着味道闻过去。 “醒了?” 是苏璃的声音。 苏漠轻嗯了一声,一睁开眼。 正好看到苏易不虞的脸色,苏漠一愣,随即讨好的叫了一声:“爹。” 苏易没应。 苏漠一边从美人塌上爬起来,一边找着话题。 “爹爹,今儿这么早下朝啊!” 苏易依旧没有说话,就这么目光定定的看着她,苏漠被看的心头突突的。 心中则暗自懊恼:怎么就给爹抓住了呢? 苏璃一边搅拌着自己面前这碗香糯可口的小米粥。 一边出声提醒道:“姐姐,已经不早了,这都第二日晌午了。” 本来苏漠喝酒这事儿,是不会被发现的。 奈何苏漠这次选的酒烈,所以这后劲儿也就大了些。 让她这一醉,便醉了一天一夜。 她一觉睡到今日,就是苏璃有心遮掩,也是遮掩不下去了。 苏漠有稍许的尴尬,没想到自己居然醉了一天一夜。 只是事已成定局,再怎么懊恼也无用。 重要的是先平息一下爹爹的怒火。 只见她瞬间变脸,犹如做错事儿的小孩子一般。 走到苏易面前半蹲下,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家爹爹。 嘴上还不断说着:“爹,我错了。” “我真的错的。” 苏易看了她一眼,随后转动了一下身子不再去看她。 苏漠见状,连忙平移了过去,顺带还抓着苏易的袖子耍起了赖。 声音又嗲了几分。 “爹,女儿真的知错了啦。” 苏易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然后毫不留情的拂掉了苏漠的抓着自己衣袖的手。 看来是气的不轻。 苏漠无奈,转头向苏璃求救。 苏璃无辜的微微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能帮的她都帮了,眼下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帮的! 竟敢一个人在郊外醉倒,要不是独孤宸将她带了回来,她现在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苏漠见软的不行,索性便做起了戏。 她猛地一下起身,然后做出摇摇欲坠的样子。 之后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浮夸的说道:“啊,头好晕,小璃我看你都重影了,快,你快帮我把郑大夫叫来。” 苏漠越演越浮夸,苏璃有些没眼看,到最后苏易也有些绷不住了。 但是他还是一脸严肃的说道:“还不赶紧坐好,都多大个人了还没个正行。” 苏漠一听苏易说话了,嘿嘿一笑。 爹开口说话了,那就代表不气了。 于是也不继续演了,乖乖走到苏易旁边坐好。 苏璃顺手将自己刚晾好的小米粥,推到苏漠面前:“吃。” 苏漠接过勺子,舀了一勺喂进嘴里,甘甜的味道瞬间在嘴里弥漫开来。 苏漠忍不住大快朵颐,很快一碗小米粥便见了底儿。 饥饿的感觉得以缓解。 苏漠笑的很满足,捧着碗问苏璃:“还有吗?” 她差不多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滴米未尝,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所以一碗小米粥哪里够? 苏璃无奈,伸手拍了拍。 候在门外的婢女又端进来了一小锅。 苏璃指了指锅:“够了吗?” 苏漠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随后还不往恭维苏璃和苏易一句:“有你们真好。” 苏璃不自觉的抖了抖有些恶寒:“你还是赶紧吃,膳房的厨娘还等着洗完你这里的锅碗,去小憩片刻呢。” 苏璃话音刚落,苏漠刚盛的一碗粥又见了底儿。 看的苏璃目瞪口呆。 姐姐,你作为大家闺秀的仪态呢? 苏易则无奈的摇了摇头。 填饱了肚子,苏漠的头也不痛,腰也不酸了。 整个人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充满了力量。 确认了苏漠没事儿,胃口还这么好,苏易也不好继续再女儿闺房里待着。 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槿院。 送走了父亲,叫来婢女收走了苏漠屋内的锅碗。 自从五年前,苏漠被她院子里那个叫秋月的丫头,出卖了之后,她院子里便再也没新人进去伺候过。 ————别催啦———— 男主的正身,大概还有个七,八,十来章就出来了。 第三十六章 有些后悔了 苏漠此举颇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味道。 婢女收走了锅碗,苏璃再抬头时。 便瞧见了自己姐姐,站在院子里神采飞扬的活动筋骨。 这下,她一直担忧着的心,便也就放了回去。 看样子是真的没事儿。 老实说,昨儿她发现苏漠醉的那般狠,还真有些担心苏漠钻牛角尖了。 当初程言‘负气’离京,伤好后重新出现在人们视野的苏漠。 没过多久,便在安平公主有意无意的偶遇碰巧之下,结识到了这位公主。 那会儿苏璃忙着管家,并未注意到这些事情。 等她从管家的事务中抽身出来时,安平公主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初见安平时,苏璃并未将她,和那个挑拨了苏漠和程言的女人联想在一起。 因为她实在是长得太人畜无害了,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说话还娇娇柔柔的,看上去毫无心机。 是直到苏漠对她说:“小璃儿,这是安平公主。” 苏璃这才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长得人畜无害的女人。 竟是那个害的她姐姐,跟心上人离心的始作俑者。 因此她当时直接愣在了当场。 因为她不解,按照姐姐以往的性子,她怎么会这般和善的,和安平公主玩到一块儿? 姐姐的脾气最是嫉恶如仇不过。 安平那样害了她,她事后居然还能跟她玩的这般好。 是有什么谋划? 还是姐姐也被这个安平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 苏璃那会儿年纪还小,并不知道隐藏自己情绪,因此她的异样,很轻易的便被安平公主察觉到了。 安平指着苏璃的鼻子问苏漠:“漠姐姐,她是谁?” 苏璃眉头一皱,这般被人指着,让她好生不舒服。 但是为了不坏姐姐的事,她并没有发作。 苏漠对于安平的没教养行为,恍若未见,甚至还笑咪咪的回道:“这是我妹妹,苏璃。” 当时苏漠看安平的眼神,苏璃到现在都忘不了。 毫无防备,就像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安平抢占过她用命换来的功劳这事儿一般。 也是那一刻,苏璃知道她的姐姐变了。 当时苏璃心中虽有疑虑,面上也看上去是不动声色的,但其实并没有隐藏的很好。 安平察觉到了,这个苏璃对自己有敌意。 只是却并未多想。 外人都知道礼部尚书府的情况。 礼部尚书苏易大人是个专一的,虽有皇上赏的美人儿,却是一个个也未曾碰过。 因此他的膝下仅一双皆由正室所出的女儿。 既一母所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妹妹对姐姐会多依赖些,也属正常。 因此安平便觉得,应该是这苏璃拿她当假想敌了,以为她要抢走苏漠这个姐姐。 想想还觉得挺好笑。 “明日这般规划可以吗?” 苏漠的声音,将安平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看着对自己毫不设防的苏漠,安平心中有几分诡谲。 本来从安平的计划里,她和苏漠现在还没有这么亲近的。 大约是老天助她,攻克苏漠比她想象中要简单的多。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甚至还多番试探过。 但是苏漠好似对她说的,她救走程言那事儿的说辞,一直深信不疑。 几次之后她便打消了试探。 她改为旁敲侧击,苏漠和程远退婚的缘由。 结果苏漠只是淡淡的说:“感情淡了,自然就散了。” 这才让她暂时放下了心来。 其实若不是她背后那个人让她故意接近苏漠。 她还真没那个心思陪苏漠这么一直玩儿下去。 竟然轻而易举的,便被她设计掉了自己的婚事。 苏漠在安平公主眼里就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亦是她闲暇时的乐子。 反正盛京这么无聊,多一个人供她戏弄,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凌驾于苏漠之上的感觉。 当初安平明知道苏漠的身份,为什么没救走她。 此事便得牵扯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了。 安平公主进盛京之前的一个教养嬷嬷。 安平跟苏漠,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就是之前,还未进盛京之时,来到家里的教养嬷嬷,总拿苏漠给她做榜样。 那嬷嬷挂在嘴边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礼部尚书府的苏漠,苏钰嫣小姐多出色,多出色。 钰嫣小姐,几岁能做什么,能做好什么。 刚开始或许还会憧憬一下。 哇,真厉害。 但是时间久了便会厌恶上了,且这种厌恶会深入骨髓。 因为没有谁,会喜欢数年如一日的被拿出去比较。 偏偏还每次都比较不过。 换作是谁都会气的。 因此在城外安平碰上苏漠时,她才那么毫不犹豫的丢下了苏漠,只带走了程言。 虽然后面她,连同一众侍卫都受了罚,但是她并不后悔。 唯一让她有些不甘心的是,这个苏漠居然活着回来了。 受那么重的伤都还能活过来。 真是命大。 她突然有些后悔,走之前没有上前去补上两刀。 在苏府呆了小半个时辰,安平和苏漠敲定了,明日出城去玩的一些细节,便起身告辞了。 直到安平离开,苏璃脑子里一直绷着的弦,这才放松了下来。 她瞧着面色沉着的苏漠,有一点陌生。 于是便小声的喊了一句:“姐姐?” 苏漠听到了没应,而是悠悠的问道:“小璃儿,你尝过被捧杀的滋味吗?” 苏璃一愣,捧杀?捧杀什么?谁要被捧杀? 姐姐这话是何意,难道是指刚走的安平公主? 这是姐姐接近安平公主的目的? 苏漠却没再多说,而是转换话题夸奖她:“最近你管家都做的很好。” 苏璃仔细想了想,想不明白,便也不在去纠结什么,捧杀不捧杀的了。 听到苏漠夸她,她心里开心极了。 连忙奉承道:“都是姐姐教的好。” 虽然管家有方这话,父亲早就对她说过了。 但是在苏璃眼里,姐姐的认可,是大于父亲的认可的,所以她更开心。 因为母亲林惜身体不好,父亲又忙于朝廷中的事儿。 所以苏璃从断奶之后,她就是苏漠一手带大的。 在她不会走路,不会说话,不会吃饭的那些日子里。 苏漠除了没有奶喂给她,其他能为她做的都为她做过了。 喂她吃饭,给她换衣,带她走路,教她说话,哄她睡觉等等。 所以从苏璃记事起,姐姐在她的认知里,就是一个亦姐亦母的存在。 苏璃很听苏漠的话,也一直视苏漠为榜样。 喜欢苏漠所喜欢,讨厌苏漠所讨厌。 外人都说她的姐姐容貌过人,学识过人,是个有才有貌的贵女。 却不知道苏漠其实最讨厌的便是看书。 第三十七章 苏璃的回忆 经常拿着一本书,还没看上两页,便开始打盹儿,可是姐姐总能给她讲新奇的故事来逗她。 父亲也总夸姐姐御下有方,管家有方,是个心思细腻的好女儿。 却不知道,姐姐也经常一个账本要来来回回对上几遍,十几遍,反复确认了没问题之后,才会安心。 因此姐姐经常熬夜到很晚才能睡下。 可是姐姐从来不会忘记睡下之前,到她房里看一眼,确认一下她有没有盖好被子。 因为这些周全的照顾,所以苏璃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没有母亲,亦或是不讨母亲喜欢。 苏漠很大程度上弥补了,林惜因为身体不好而不能照顾苏璃的缺失。 也因为这些周全的照顾,所以苏璃从小就被教养的很好,懂事,知礼。 姐姐总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她不开心的理由。 从而开导她,给她讲故事,逗她开心。 姐姐从来不会轻易责怪她。 但是一旦她做了错事儿,便会被狠狠的责罚她。 因此,曾经有一段时间,苏璃非常的怕苏漠,一见她就怕,一见她就躲。 后来苏璃才知道,因为她总躲着。 苏漠察觉之后,还伤心了几日。 是直到后来,她路过账房,发现了苏漠管家的辛苦。 苏璃这才慢慢收起了对苏漠的畏惧之心。 姐姐也不过才大她两岁而已,却早早的就接过了管家的重任。 她不仅要一边管家,还要一边照看她,自己应该再懂事一些的。 后来,当苏璃再度路过账房时,她看到苏漠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着。 明明姐姐自己也不比书案桌高出多少。 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再坐在书案后面处理着家里的琐碎小事。 最终苏璃忍不住,悄悄的摸了进去。 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苏璃意外发现,自己竟对账本上的数字十分敏感。 之后她便经常摸进帐房,悄悄给苏漠打些下手。 苏漠一开始发现苏璃时,还以为她是在胡闹。 便让她先去别处玩儿。 慢慢的苏漠发现了苏璃的特别之处,便不再继续拦着了。 有时候甚至会在自己忙不过来时,主动拿一些薄一点的账本给苏璃看。 就是在这样的日积月累之下,让苏璃对管家算账这方面,也累积到了一些经验。 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在苏漠修养的几个月里,可以将苏府打理的有条不紊的原因。 眼下苏漠的既然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管家之权也应该交回到她手里了。 想到此处,苏璃开口诚恳的说道:“姐姐,你既然伤都养好了,今日之后管家之权,还是交还到姐姐手里。” 说罢便掏出库房钥匙,递给了苏漠。 苏漠见了,直接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那副敬而远之的态度,活像苏璃手中拿着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一般。 苏璃被苏漠这副动作搞得一愣。 姐姐这是做什么? 对上苏璃疑惑的目光,苏漠察觉到了自己失仪,干咳了一声,以此来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你既接下了这差事,便好生管着罢,什么还不还的,这苏府又不是只我一个大小姐。” 言下之意便是:你也是苏府的小姐,这个家你也是管得的。 苏易从书房出来碰巧路过这里,瞧见了这一幕。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在别的府里,管家之权都是妯娌之间,姐妹之间争来争去想要的。 怎的到了他的府上,他这两个女儿都这么慷慨,还互相谦让了起来。 那是管家的钥匙,又不是什么吃人的东西。 用的着这般推诿来,推诿去的么? 苏璃见苏漠一直不接手,不由得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苏漠对着她微微摇头,表示这库房钥匙她不要。 她现要重修武功,还要查这次截杀她的幕后黑手,还要与那安平公主周旋 实在分不出精力再去管府内的事儿了,正好现在小璃儿也已经十二了,可以开始接手管家了。 见苏漠这般,苏璃也不再继续伸着了,她收起了钥匙。 乖巧的应着:“那我便继续再替姐姐管上些时日,等那一日姐姐想重新执掌中馈了,便开口说一声。” 苏漠点了点头。 结果她让苏璃这一管,便管了五年。 这期间,苏漠连账房的门,都没踏过一次,更别说碰一页账本了。 苏璃忆完这段回忆后。 猛然想起了苏漠那句是似而非的“捧杀。” 结合前些日子,苏漠主动提出要去中秋宫宴的事儿。 这顿时让苏璃的心思微动了起来。 安平公主! 仔细算下来,姐姐陪着这安平公主周旋了,也有五年之久了。 难不成是不准备玩了,然后要动手?? 毕竟这安平公主最在意她的地位和名声了。 中秋宫宴大臣贵女,世家公子,全部云集,姐姐若真悄悄想对安平公主做些什么的话? 这次中秋宴是个极好的机会。 苏璃这个念头一起,顿时觉得自己应该是猜中了。 否则一向都不去宫宴的姐姐,今年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只是令她好奇的另外一个问题也来了。 姐姐故意捧着那安平公主这么多年,怎的突然就决定要对她动手了? 这中间是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吗? 心中没有头绪,她只得继续再往更深处想。 想着想着,思绪便拐到姐姐和安平公主最近一次的见面时间上来了。 姐姐每次出门都会跟她打一声招呼,因此是什么时候来着? 两天前!姐姐喝醉酒的前一天! 那天两人聊了什么,姐姐回来并没有提及。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却跑出去喝酒了。 因此苏璃断定,那安平定是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姐姐。 所以姐姐昨儿个才去买的醉。 心中有了决断,但是她又不敢那么直白的问出来,怎么办? 那就委婉点。 于是她便非常迂(直)回(白)的问道:“姐姐,你在宫宴上安排了什么好戏码?可否提前告知一二?” 面对苏璃的试探,苏漠并未接茬,转而问了一句:“昨儿是你找回的我?” 见苏漠回避,苏璃瘪了瘪嘴,觉得有些无趣。 有些不高兴的回道:“我倒是想,但是也得有人给我机会才行。” 苏漠心中有些诧异,居然不是小璃儿,那会是谁? “有人?” 苏璃诧异,姐姐不知道? “是你那个便宜师傅啊。” 苏漠听罢,轻笑了一声,带着些许嘲讽的味道。 “他居然没把我丢进河里?” 活久见啊! 苏璃一听乐了,自家姐姐对她那个便宜师傅的印象是有多差啊? 明明背地里救了那么多次,居然一次都没让姐姐知道过? 她真的是不知道该说那个独孤宸是个深藏功与名的好人? 第三十九章 爹爹你使诈 姐妹花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人百姓的目光。 只见姐姐苏漠,身穿淡蓝色的锦服,简单又不失优雅,妩媚又雍容。 平日里英气十足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 原本因常年习武而凌人的气势,竟因这梅花妆的缘故,褪怯了那一身迫人的气势,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原本就风姿卓越的容貌,加上今儿这一身打扮,倒是颇有几分像落入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 而妹妹苏璃,则是一头青丝编作三股,一股盘于后脑,簪着一支白玉簪。 另两股随意飘散在肩上,身着一袭淡青色锦绣华服,外罩一件雪绫袄青锻掐牙背心。 下系一条浅碧花绫裙,行步之间风流秀曼,顾盼生辉。 朱唇不点而赤,眉似蹙非蹙,凤眼漆黑,狡黠无双。 百姓们不得不感叹,这礼尚书府的苏大人,着实养了一双绝色倾城的好女儿。 苏易看着自己的这两个稍作打扮便这般出众的女儿,心中甚是满意,甚是骄傲。 他连连点头称赞:“不错,不错,为父替你们各自挑的这两匹绸缎,做出来的衣服,果然十分的称你们。” 苏璃盈盈一笑,恭维道:“爹爹的眼光,自是没得挑的!” 苏漠则不知谦虚为何物,十分骄傲的说:“可不,也不看我们两遗传了谁。” 苏易对这两个女儿一向都是疼到骨子里。 见她们这般,便宠溺的应着:“是,是,是,我苏易的女儿,怎么能丑了去?” 父女三人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互相吹捧,惹得围观群众直恶寒。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不要脸到一家去了。 父母三人其乐融融,苏璃抬头瞧着见天色不早了,开口提醒道:“爹爹,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发进宫,莫误了时辰。” “听你的,咱们这就出发。” 苏易说完便率先像马车走去,姐妹二人则仅随其后。 尚书府的马车不算很大,但是胜在精致。 规模虽小,苏璃置办时也是用了心的,里面五脏俱全。 苏漠一上马车便看到马车内摆着的一副棋盘,她立即嚷嚷着:“爹,好久没跟你下棋了,我们一起手谈一局,如何?” 外人一听:哟呵,这苏大小姐还知道手谈一词何意? 稀奇啊。 苏易也不推诿,直接坐到了棋盘前:“来,让爹爹看看,你最近棋艺可有长进。” 苏漠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的说道:“女儿最近长进了可不止一星半点,肯定可以赢过爹爹你。” 苏易呵呵一笑:“是吗?那便让爹好好瞧瞧,来,坐过来。” 苏漠听罢,立即爬上马车,急不可耐的坐到了苏易对面。 苏璃见了,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才不疾不徐的上了马车,然后坐在了苏漠旁边。 车夫看着父女三人都坐好了,放下车帘。 坐上马车,马鞭一挥,马车便缓缓的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不时从马车里传出苏漠的哀嚎 “爹,你耍诈啊!” “爹,我下错了,我要悔棋。” “小璃儿,你怎么能就在一旁看着我,一步步踏入爹设置好的陷阱里呢?” 苏璃扶额无奈的说道:“姐姐,观棋不语真君子;是你自己下不过爹爹,怎么能怪爹爹耍诈呢?“ 苏漠一时语塞:“你你你” 你了半晌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碍于面子放下一句狠话。 “等着!我一定让你们后悔!!” 这句之后,马车内便沉寂了起来,车轮滚滚地面的声音,盖住了下棋声。 又过了一炷香。 苏漠的声音再度传出:“爹!你又耍诈!太过分了!” 说完之后,苏漠开始耍赖:“不玩了,不玩了,不玩了,爹爹总使诈,我耍不过他。” 苏璃听后揶揄道:“明明是姐姐你技不如人。” 苏漠不服气,一口咬定:“明明就是爹爹使诈。” 苏璃说不过她,便转而询问苏易:“爹,姐姐说您使诈,您使诈了吗?” 苏易看了看自己大女儿,又看了看自己小女儿。 最终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使了,使了,那再来一局,这一局爹不使诈了,行不行?” 哪知苏漠却是十分傲娇的回道:“说不玩了,就不玩了。” 马车外路人听到父女三人的对话,啧啧称奇:今儿,这苏大小姐学聪明了呀。 明眼人一下便听出来,苏易是故意顺着苏漠的话说的。 苏易可是盛京有名的棋道高手,跟一个没什么脑子的苏漠下棋,还不是手到擒来? 果然苏漠,还是那个苏漠,虽然稍微打扮了一下,让人眼前一亮了,但是还是跟之前一样没什么区别。 然马车内却是,与外面截然不符的另外一片天地。 苏易看着棋盘上把自己杀的片甲不留白子。 又看了看在演戏的大女儿,心头十分的无奈。 他想再和苏漠下一局是真的,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居然这么傲娇,不肯下了。 于是他转头求助于自己的小女儿,结果苏璃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下棋。 这是姐姐右手受伤之后,唯一能让她静下心来的东西。 尤其是在修养右手的那段日子里,她经常通过自己跟自己对弈,来转移对右手的注意力。 她的棋技就是在那段时间里磨出来的。 见小女儿也不肯帮自己,苏易摇了摇头,只得端起手边的茶,自饮自酌起来。 正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马车内的苏漠眉头一皱,方才那一瞬间,她好像闻到了血腥气。 苏璃掀开车帘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马夫有些无奈的指着前面道上困在地上的牛说道:“不知是谁家的牛,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苏璃眉头微颦:这条小巷地处偏僻,少有人来往。 因为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从这条小巷出去之后,便是通往皇宫的官道。 平日里苏易去上朝都会经过这里,能节省不少时间。 不知今日,是谁居然放了一头牛在这里堵路。 苏璃吩咐道:“去将牛赶走。” 车夫听了吩咐,正准备下车。 却被苏璃又叫住了:“不用了,我们还是改道。” 这是方才姐姐在她耳边说的话。 苏漠确认了,自己闻到的血腥味的源头,便是那头牛。 应该是有人不想她们走这条道,所以便设了这头牛做路障。 只是不知道,安置这头牛在这里的人,只是单纯的不想苏府走这里,还是想试探其他的。 车夫听从命令调转了马头。 等她们改道来到皇宫门口时,已经有不少官家小姐到了。 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苏漠出声了问了一句:“就到了?” 第四十章 她们习惯了 车夫立即回道:“是的,大小姐。” “爹,我和小璃儿先下下去了。” 苏易点了点头。 苏漠一出马车,看到如长龙般的队伍,由衷的说了一句:“没想到还挺热闹。” 苏璃听后哭笑不得,这是天子宴请,怎会冷清了去? 那些官员家眷们,有序的排着队,接受着入宫前的一系列检查。 今日的场合十分重要,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安全,还是其他人的安全,大家都很配合。 苏漠和苏璃下了马车之后,便直奔一旁排着长队的宫门前。 她们一出现便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一是因为苏漠。 以往别说皇家宴会,就是其他大大小小的宴会,苏漠都是不出席的。 今年突然出席,自然是会引人注目的。 因此还有不少人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在心中猜测:她难道是听说程言回来了,所以才来参加宴会的? 毕竟当年苏漠和程言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虽然不知道最后两人为何退了婚。 但是毕竟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会藕断丝连也属正常。 就是不知道程言知道了这几年苏漠在盛京的事迹之后,能不能接受的了。 这第二嘛,自然是因为苏家姐妹容貌出色了。 今儿这场宫宴,各大世家公子都会出席,正是各位贵女相看中意的郎君的好机会。 所以她们自然是不希望有人比自己更出色的。 但是苏家姐妹除外,因为根本就没人敢娶她们。 不然她们也不会到现在,一个十七,一个十九都还孑然一身,连个上门说亲的人都没有。 因此还有不少人,在背后嘲笑她们是老姑娘。 对于这种被众人围观的目光,苏漠这些年事儿惹得多了,便也就习惯了。 她淡定自如的拉着苏璃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耐心排着队。 但是有些好事者,却并不放过这个能编排苏漠的机会。 于是苏漠便听到了一些人的窃窃私语。 “她不是整日跟在安平公主身后转悠?怎的今日这种场合,安平公主没直接带她进宫?” 说这话的人,是苏漠左前方的的浅绿色衣衫的女子。 瞧着应该是户部尚书家,大约二八年华,模样算不上特别出色,但也算小家碧玉,好像叫卜悦。 卜悦开了这个口子,她身边一个墨绿色衣裙的女子跟着出声:“居然还让她在这同我们一样排队,看来这两人之间关系,也没有外表看上去那般好嘛。” 这个说话的女子是户部侍郎之女。 户部侍郎和户部尚书算是连襟,所以他们的儿女从小便是一块儿玩的。 这个身穿墨绿色衣裙女子叫石敏,与卜悦的年纪不相上下,是卜悦的马前卒。 “安平公主是什么身份,她苏漠又是什么身份?安平公主与她来往,估计也是看她可怜罢了。” 最后开口这个浅粉色衣衫的女子,是吏部的侍郎家的叫王洁。 大约是臭味相投,这卜悦,石敏和王洁,三人平日里走的及近。 苏漠一边听着那些人嚼舌根,一边在苏璃耳边细数着她们的名字来历。 竟是一个也没错。 苏璃听的诧异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想笑 因为苏漠日常行事比较另类,所以盛京城里没有任何一家官家小姐,愿意与她来往。 也因为她另类的缘故,连带着苏璃也不招人待见。 她们姐妹妥妥的被孤立了。 不过这并没妨碍到她们什么。 那些官家的宴会都是些家长里短,互相攀比的戏码。 苏璃以前去过一次,最后觉得还不如,呆在家里看姐姐练剑来的精彩。 所以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参加什么名流宴会了。 苏漠和苏璃这边耐心的排着队。 那边程言领着自己的妹妹程诺远远走来,一走近他一眼便看到人群中,那个最显眼的那个身影。 五年了,她长高了,窈窕了,容貌也长开了。 一切较之五年前,更显得风姿灼灼,让人挪不开眼。 五年前的事,一直是他心中解不开的心结。 如果自己当时坚定一定,再坚定一点,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过去的五年,他不敢回京,不敢打听她的消息。 怕她过的不好,又怕她过的太好。 他给她写了无数封信,却没有送出过一封。 在战场上撑不下去时,是她的名字,她的身影,以及对她的愧疚,支撑着他活下来的。 爹说过,他的命只有苏漠能取,所以他不敢轻易去死,他要活着。 苏漠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 这两句话如同魔咒,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当初的苏漠有多委屈。 程诺察觉到了程言异样,便顺着程言的目光看过去。 一眼就看到了,那万花从中独树一帜的姐妹花。 相较于其他各家小姐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那两位小姐着实素净的有些抢眼了,偏生这两位容貌却是那群人中最拔尖的 有点意思! 程诺见自家哥哥一直盯着人群,便用手肘顶了顶程言。 好奇的问道:“哥哥,那边人群中有两位小姐可真好看,不知道哪位是你的心上人啊?” 程言听罢,下意识的要脱口而出:“那位”身穿浅蓝色锦服。 话说到一半,却被人打断了。 “程言?这么巧!” 安平公主惊喜的声音,从程言兄妹身后传来。 程言看向苏漠的目光,瞬间便被拉了回来。 他眸色一暗,转身朝安平公主施了一个礼:“给安平公主请安。” 程诺也收回了目光,转而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打扮的像花蝴蝶一样的公主,心里生出几分不喜来。 虽然她笑的很纯粹,但是她的眼神却并不单纯。 因此相较于面对这个公主,她倒是对那边那对姐妹十分的感兴趣。 程言行着礼,见程诺没有动静,便悄悄扯了扯程诺的袖子。 这是盛京不是江湖,不能这般随性。 程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面上堆起了假笑,不太走心的给安平行了一个礼。 “给安平公主请安。” 安平这才微微一笑,优雅大方的说道:“都起来,这么见外作甚。” 程诺听后忍不住白眼一翻,心里排腹:呵,还是个会装的。 真不见外,哥哥行了这么久的礼,也不见你叫人起来。 不过吐槽归吐槽,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谢安平公主。” 这边安平抬手招呼程诺起来。 苏漠这边的各家小姐,却突然躁动了起来。 排队的人群中,不知谁高呼了一声:“太子殿下跟七殿下来了。” 惹的各家千金,纷纷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衫和妆容,誓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给太子等人。 ————— 不好意思,更晚了,最近有点忙,晚点还有一章。 第四十二章 她忍就是了(为了月票) 这样的高傲,程诺有那么一瞬间,有点担心苏漠玩脱了。 这可是在皇宫门口,她这么猖狂真的不会出事儿吗? 接下来苏璃的话,直接让程诺直呼:好家伙! 苏璃瞧着自家姐姐的举动,心领神会的站了出来,挡在了苏漠和萧煜中间。 谦逊开口:“七殿下,男女有别,殿下您此举,怕是有些不妥当。” 用最温柔的话,做着最无情的拒绝,还偏生让人挑不出毛病。 程诺挑眉:这对姐妹花着实不错!不骄不躁,不矜不伐。 有机会她一定要结交一下。 而那些个贵女的态度更是表明了,她们对这俩姐妹会拒绝七皇子这个举动,一点也不意外。 甚至还觉得十分正常。 这让程诺更加觉得有点意思了! 回京这几日,贵女她也算是见了不少了。 什么温婉动人的张小姐,知书达理的李小姐,矫揉造作的刘小姐。 这些人加起来,都没这两位来的有意思。 她们姐妹与别的贵女之间,好似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 也就是说,看似是这些贵女不愿跟这俩姐妹玩儿,孤立她们。 实际上却是人家根本就不屑理你。 因为上官菀并没有对程诺提起过苏漠姐妹,所以程诺并不知道苏漠平日里的作风。 亦不会知道,苏漠虽然跟盛京里头许多世家子弟称兄道弟,但是她从来没有逾越过半分规矩,始终有着自己的底线。 所以有些人背地里,虽然看不上她的行事作风,却从来没人怀疑过她的人品。 萧煜被苏璃这般婉拒,还并不死心,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太子拦了下来。 “七弟,你就别难为苏家两位小姐了。” 萧煜微微一愣,随即拱手回道:“皇兄,教训的是,是臣弟逾矩了。” 太子温和的笑着说道:“那你以后可要注意了。” 萧煜点头:“臣弟明白。” 两人说话的功夫,安平公主带着程诺和程言向他们走了过来。 一靠近便天真无邪的开口叫道:“大皇兄,七哥,漠姐姐,小璃。” 被叫到的几人目光皆被吸引了过去。 安平接着说道:“我远远的就看到你们在这边了,你们在做什么呢?感觉好热闹呀。” 程诺在安平身后,听完她这说话的语气。 忍不住直翻白眼:大姐,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这装什么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啊。 给人家真正的小姑娘留点口碑。 苏漠和苏璃一见安平,立即福身向她行了个大礼:“臣女(苏漠)(苏璃)见过安平公主。” 安平连忙上去扶起她们,嗔怪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生疏了不是?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好姐妹,你们不用向我行礼的。” 程诺继续吐槽:大姐,做戏有个度,你明明早来了,一直在一旁看戏。 现在又跑来装姐妹情深,塑料袋都没你这么能装。 还有生不生疏的,你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 这两姐妹,之前见到太子殿下也就微微福了一下身子,以示诚意。 为什么见你偏偏对你行大礼,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啦? 苏漠将程诺的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心里觉得诧异的同时,竟还觉得这姑娘倒是挺灵动。 这就是长大后的程诺吗?倒是比幼时来的有趣些。 太子萧宣见安平来了,佯装清咳一声,这才亲昵的说道:“安平来了啊。” 安平对着太子微微福身,带着几分谄媚问道:“臣妹来了,不知道大皇兄有何吩咐?” 太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安平,老实说他对父皇认的这个义女并不熟。 平时见面也不过点头之交,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了,萧宣心中有几分不喜。 因为她的眼神太过功利。 虽然有稍作伪装,但是萧宣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比她走过的路都还多。 安平的那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萧宣的眼睛的。 不过眼下她主动送上门倒是正好。 前面苏家姐妹,以男女有别拒绝了萧煜的邀请,他也不好再继续开口。 他正巧找不到人带苏漠进宫,现在有了这个安平在,这事儿便就好办的多。 “方才你七哥,唐突了苏家两位小姐,本宫与你七哥皆是男子,大有不便;正巧你与苏家两位小姐相熟,那便就由你带着苏家两位小姐进宫,也好好替你七哥赔罪。” 听了萧宣的话,安平娇憨一笑:“原来是这事啊,其实就算大皇兄不开口,臣妹也是准备来找漠姐姐和小璃,跟臣妹一起进宫的;只不过方才在过来时,正好碰上了将军府的程诺小姐,这才略微耽搁了片刻。” 安平面上笑得开心,心底却是气的直咬牙。 这个苏漠,何时又悄悄搭上太子了? 程诺听完安平的话,顿时觉得天雷滚滚。 大姐,你可不可以讲讲道理。 我何时耽搁你了,明明是你自己主动凑上来的好伐! 你特么要立人设,也别拉踩别人啊! 程诺越想越气,几次都想发作。 一直悄悄看着苏漠的程言发现了自家妹妹的异样,连忙悄悄碰了碰她。 程诺看了过去,眼底带着怒气,程言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冷静。 程诺感觉自己心头有一大团火在烧,自己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以往都是她让别人憋屈。 但是一想到她回京前,娘再三交代的话:诺儿,盛京不比边关,你切莫依着性子行事。 程诺这才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她悄悄的吸气,呼气,排解着心口的郁闷。 心中还在不断念叨了:忍的忍中忍,方为忍上忍。 她忍就是了。 程诺从小因为身体不好,便被寄养在了江湖上一个姓董的医道世家。 董家的人皆醉心于医术,所以程诺从小便没被特别管教过,因此养成了自由散漫的性子。 后来武林盟的童盟主带着他儿子去董家治病,年少的童景弋认识了当时还是少女的的程诺。 并被她无邪的性子所吸引,对她青睐有佳。 有了这个后台在,程诺被纵的越发的无法无天。 因此,江湖上谁都知道武林盟脾气很好的少盟主童景戈,有一个心上人名叫程诺。 此女皎若秋月,明艳端庄,是童景戈的逆鳞所在。 武林中若有人想找童景戈比试,他不愿意时。 那些人就会心照不宣的去叨扰程诺。 但是往往那些人在程诺这里丝毫讨不到好处不说,还会被闻讯赶来的童景弋单方面切磋教育一番。 最后的落得的下场,便是这些人三月半年的都下不来床。 这些年武林中一直盛传着两句话。 你想死吗?那就去惹程诺。 童景弋会成全你的愿望。 你想活吗?那也去惹程诺。 董家人会满足你的愿望。 第四十三章 他没资格了 而这次,程诺之所以不远千里,跟着程远他们回盛京。 是因为,烁朝皇都与武林盟定下过规矩:凡属武林盟之人,非皇族传召不得进京。 所以她来盛京,是专门来躲童景弋的! 这男人太过分了,明明已经有了她,居然还去抱别家姑娘! 她一想这事儿就来气,一来气儿,便索性躲起来不见他了。 她要气死他,急死他,哼! 苏漠听着安平这一口一个漠姐姐,叫的很欢,心底却是凉薄一片。 “公主身份高贵,苏漠只是一介平民,万万担不起公主您的这一声声的姐姐;以后公主还是唤臣女为苏漠。” 五年时间不算短,安平公主的性子,她算是摸了个透彻。 她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如果苏漠猜的不错,安平此时这般。 定是见到太子对她另眼相待,所以准备借着她在太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可是她大约不知道,咱们这位太子殿下。 虽然外表看上去忠厚老实,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从安平公主自己进京五年,都未能拉近和太子之间的距离,就可以看出来了。 这个太子殿下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而太子萧宣之所以会对苏漠另眼相待,大约是因为从小被人捧的久了。 某一日碰上一个不愿意捧着他的,觉得稀奇便心生了几分兴趣。 这也是当初苏漠跟太子比试是,她真敢下手去揍他的原因。 她赢了,太子或许会不开心。 但是她若是输了,便一定会死。 因为萧宣,从小到大从来就不缺让着他,捧着他的人。 然安平对于苏漠名明晃晃的拒绝,却是佯装看不见。 她嗔怪道:“漠姐姐,你又同我开玩笑了不是?走啦,走啦,我这就带你们进宫去。” 这话活像在说不就是没带你进宫吗?不要无理取闹啦,我现在就带你进去。 完了之后,安平还填了一句:“小诺也跟着一起来。” 既然安平公主这么说,程诺也不多做推辞。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能不排队走捷径,她做什么还要傻乎乎的去排队? 当然是放弃一起尊严,走完捷径再说啦。 于是她直接拱手谢恩:“臣女谢公主恩典。” 安平对程诺的表现很满意,随即对着太子福了福身:“大皇兄,七哥,安平就先告退了。” 太子微微颔首示意她去。 “臣女(苏漠)(苏璃)(程诺),告退。” 做完这些苏漠,苏璃,程诺三人,便跟着心怀鬼胎的安平公主走了。 她们在一众女眷,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越过排队的队伍,直接走进了宫门。 之前瞧见苏漠排队,还在幸灾乐祸的那几位小姐,顿时脸都气绿了。 有时候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就像西北风。 等到苏漠等人的背影消失。 萧煜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被她们忘了。 将军府嫡子——程言。 程言和苏漠的恩怨,萧煜了解的不多。 但是从方才苏漠一次都没看过程言的表现来看。 这个人对她来说应该已经不重要了。 萧煜想了想,赶在太子开口之前,对着正若有所思的程言,出声说道:“程少将军,令妹被我们安平带走了,你要跟皇兄和本宫一起走吗?” 程言连忙回神谢恩:“多谢太子,七皇子恩典,末将却之不恭。” 小诺的脾气不好,他担心待会又有谁惹着她了,她若是发起脾气来就不好了。 程言一路跟在太子和萧煜身后,心中却一直想着苏漠。 方才他近距离的见到苏漠,见到了她眼底里的陌生,猛然便想起了妹妹程诺之前,戏谑开口说过的一句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却没有资格说我心悦你。 这句话是多么的贴切他现在的心境。 此次中秋宫宴,皇上设宴的地点名为摘星楼。 坐落于皇宫的东南方向,毗邻湖畔,虽不是皇宫的中心位置,却是整个皇宫里看景赏月的最佳去处。 摘星楼是当今皇帝登基之后,才开始动工兴建的,整个工程耗时半年。 虽然占地不广,却有六层之高。 门口牌匾上的摘星二字,亦是当今皇上亲自所题。 平日里皇上宴请百官的大大小小的宴会,皆在此处举行。 去摘星楼的路上,安平拉着苏漠并肩走着。 程诺和苏璃在她们身后并排走着。 一路上,程诺都在观察这安平公主与苏漠两人,之间的互动。 安平一直挽着苏漠的手臂,絮絮叨叨的聊着一些日常。 比如某某首饰坊进了新样式,改明儿一起去瞧瞧。 亦或是某某布行,进了新面料,到时候一起去做新衣裳。 远远的看过去,谁都会觉得这两人真亲昵啊。 感情定然很好。 但是走在她们身后的程诺,却是看的分明。 那安平虽然在笑着,但是眼里的笑意却从未达过眼底。 反倒是这苏漠的表现,让程诺有些摸不着头脑。 宫门前,这苏漠不是还在拼命的,在和这个安平公主划清界限? 怎么一离开,整个人就变了。 瞧着她那面上,眼底满满的笑意。 简直与宫门前判若两人。 好似真将这安平,当成了好姐妹一般。 好家伙,这人,人前人后还两副脸孔呢。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看来这趟盛京没白回。 肯定能看到不少好看的戏码。 看戏一直看到了摘星楼,程诺这才恍然想起来,她好像把自家哥哥给忘在宫门口。 安平公主将人带到摘星楼外,又同苏漠聊了几句,借口说要去给皇后请安便转身离开。 看到安平走远。 苏璃这才走到苏漠身边,她看着安平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姐姐,最终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苏漠说了一句:“我们进去。” 苏璃点了点头。 在苏漠进摘星楼之前,苏漠和程诺二人的目光有一个短暂的交汇,很快彼此便互相别开了眼。 程诺知道,苏漠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打量她,只是她还拿不准自己想做什么。 说起来也奇怪。 回京之后,娘陆陆续续也给她讲了一些要注意的贵女的资料。 怎么偏偏就是没有苏漠姐妹的? 苏漠姐妹进了摘星楼,程诺则在摘星楼外等着她哥程言。 没办法,她进去之后,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认识,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坐那。 为了将军府的颜面,她还是乖乖等着,免得闹出什么笑话来。 陆陆续续又很多别家的公子,贵女,官员家眷来了摘星楼。 她们看到门口站着的程诺时,心里都有些好奇。 这位姑娘是谁家的?瞧着眼生的很。 因为她是一张生面孔,但是容貌却比较出挑。 第四十四章 不会这么巧吧? 因为以前在盛京从未有人见过她,因此便惹得别人多看了她几眼。 这来来往往,看她的人越来越多了。 陡然让程诺生出一种自己,特别像个猴子,正在供人围观的错觉。 正在思索,要不自己先进去。 大不了去就跟苏漠姐妹套个近乎啥的。 结果这个决定刚下。 便听到一旁的司礼太监高喊:“太子殿下,七皇子到。” 声音之洪亮,吓了程诺一跳。 程诺下意识的拍了拍胸口,这才转头看去。 然后一眼便看到她那个跟在什么太子殿下和七皇子身后的哥哥。 程诺如获大赦,连忙奔向自己哥哥。 上去就直接一把抱住了程言的手臂,随后松了一口气般嘟囔道:“你可算来了。” 再不来,她就想遁了。 程言听到了自己妹妹不满的语气,有些无奈:“谁叫你跑的那般快的?” 他倒是想走快点来追程诺,但是他是跟太子和七殿下一路的,他也不敢催。 况且苏漠她们不跟太子等人一路,是因为她们姐妹皆是女子。 若单独和太子等人走一起,恐会招惹流言。 但是程诺不一样,她有程言这个哥哥在,只要不逾矩,便上升不到门风问题。 程诺对着程言做了一个鬼脸。 不满的说道:“明明就是你走太慢。” 谁让盛京那么多规矩的,她这不是怕自己不知不觉间逾矩了,给将军府丢人嘛。 程言连忙认错:“好,好,好,哥哥的错,哥哥的错。” 起先有人看到程诺飞扑程言,还以为她是程言的新欢,心想着今儿怕是有好戏看了。 结果听到程言自称哥哥,其他人这恍然,原是想岔两人。 只是将军府何时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因此探究程诺的人就越多了。 程诺无视着那些人的目光,听到程言主动揽下过错,这才放过了他。 用一副大发慈悲的口吻说道:“我原谅你了。” 程言连忙作揖:“多谢程二小姐原谅。” 程言这番动作,惹得程诺咯咯的直笑。 此举亦是惹了不少人潋羡。 真好啊!哪像她们自家的哥哥,就会欺负自己。 程言见罢问道:“那我们可以先进去了吗?程二小姐?” 程诺小手一挥,傲娇的发号司令:“走着。” 程诺随着程言踏入摘星楼,一下便被里面富丽堂皇所吸引。 雕梁石壁上绘着各种各样的鸟类图案,色彩斑斓,栩栩如生。 就连那照明的用灯,都是由一颗颗成年男人拳头般大的夜明珠所组成的。 不愧是当今世上权力最集中的地方。 区区一个宴请百官用的摘星楼,就修建的这般引人震撼。 其他地方又该是何等的精致出色。 这时,程诺的耳边传来苏璃絮絮叨叨的声音:“姐姐,今日宴会人多,你千万别乱跑;回头万一再冲撞了别人,可就不好了。” 苏漠有些不耐烦,嘴上便不以为意的回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念叨了我好些日子了。” 苏漠的话音一落,程诺便听到了几声轻笑。 大约是在嘲笑苏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让自己的妹妹为她操心。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程诺对苏漠的语气听的很明白,她猜苏漠肯定没往心里去! 姐妹俩这幅模样,大约又是在作秀。 想到此处,程诺便往苏漠那边瞧了去。 只见苏漠正在不断用手挠头,可以说毫无形象可言。 这幅模样,若是换个人,可能会让程诺觉得很憨。 可能因为苏漠的美貌加持,程诺竟觉得有几分可爱。 她一边看着苏漠,一遍用手肘捅了捅自己身后的哥哥。 “哥,听娘说你以前有过一个未婚妻,可惜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退婚了,这么多年也没再见你心悦别人。” 程诺的话惹得程言一愣,他下意识的便看向了苏漠。 正好瞧见了她的小动作,面上忍不住多了几分笑意。 他没有接程诺的话。 只是心中略有不解,自己妹妹好端端的怎么会提起这个。 刚好程诺也不准备打听,程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今儿宴会我发现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人,模样也很出挑。你如果以后若娶她做嫂子的话,我一定举双手赞成!” 程言有些诧异。 自己这个妹妹。 因为在江湖上长大,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一向眼高于顶。 盛京再有名的贵女,到她眼里都是不过如此。 要么说人太刻板,要么说人太跳脱。 今日居然还有她能看入眼的? 稀奇了! 于是程言便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你说的是哪位贵女?说来让哥哥瞧瞧?” 程诺朝着苏漠的方向努了努嘴:“喏,就那边,那个身穿淡蓝色华服的小姐,好像姓苏,叫苏漠?” 因为程诺一直是背对着程言的,所以并不知道程言在跟她说话之前,便一直在看着苏漠。 听完程诺的话,程言神色一僵,一时间竟没了说词。 程诺没能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心中疑惑:这苏姑娘性子活泼,模样出挑,难道哥哥还看不上? 于是便不由的回首看去,看见的却是自家哥哥一脸的苦涩。 一瞬间,一个有点荒唐的念头划过她的脑海。 这个苏漠,不会就她哥之前的未婚妻?! 不会这么巧。 过了好一会儿,程言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这个姑娘很好。”只是他配不上了。 之后再没了下文。 程诺心中了然:好!她猜对了。 这个苏漠还真是他哥前未婚妻的。 难怪娘故意略过这两姐妹,这就有点尴尬了不是? 她还想和苏漠交朋友呢! 这几日她见的贵女不是太守矩,就是太沉闷,让她觉得有些压力。 难得见到个这么真实的人儿,结果是自己哥哥的前未婚妻? 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儿吗? 说起来,当初两人是因为什么退婚的? 娘之前说起时,自己之前也没想着多问两句。 看来回头,有必要好好深挖一下,看看有没有补救的机会。 兄妹二人之间,一下子便陷入了沉默。 程言看着自己妹妹的神色,有心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当程言不知第几次,再度下意识向苏漠看过时。 正巧看到了苏漠对着苏璃狡黠的一笑。 程言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瞬间被点亮。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旦想干坏事儿了,便露出这个表情。 但是更以前不同的时,之前是娇憨可爱,现在是明艳动人。 他不禁感慨,不知不觉间,那个以前总是喜对着自己狡黠一笑的女孩,现如今已经长成了这般出色的模样。 苏漠苏漠苏漠 第四十六章 和某个人很像 那种熟悉,就好似眼前这个男人她见过。并且还见过不止一次。 可是苏漠搜刮完自己所有的记忆,却没有找到任何一点,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这般也是让她异常觉得莫名其妙。 按道理这个男人有这般出色的外貌,她见过肯定不会忘记。 可是记忆里却没有,所以她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男人。 那么这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难不成自己见色起意了? 苏漠心中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不应该的! 男人瞧着苏漠一直在打量着他,又一边在怀疑着自己,心中不由得觉得有几分想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一面? 心中忍不住起了想逗弄一下她的心思,于是便开口揶揄道:“苏小姐,我好看吗?” 苏漠嘴角一抖:是不是长得好的,都特别的自负? 男子瞧见了,却是带着浅笑,继续揶揄开口:“否则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白衣男子说都说的如此直白,苏漠就是想否认,她也否认不了。 于是敛了敛心绪,淡淡的回道:“公子的姿色,算得上倾国倾城,可以和某个人高下较量一番。” 成天自负自己是天下一等一的美男子,真该让他来见见这个男人,和他较个高下。 想到了独孤宸,苏漠又忍不住了多看了白衣男人两眼。 是不是长得好的,都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白衣公子听到苏漠提及别人,微微一愣:某个人? 苏漠甩开自己脑海里,这个男人的身影,后知后觉的回味着白衣男人,方才说的一句话。 他是叫了自己一声苏小姐。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是认识她的? 这个念头一起,苏漠瞬间便联想到了,方才引她来此出的琴音。 脱口而出:“方才是你在弹奏!” 若是如此,那便与她心中所料相同。 那个弹琴之人,的确是故意引她来此的。 至于目的为何,目前还不得而知了。 苏漠本以为,这个白衣男人会稍微狡辩一番。 没想到他居然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区区不才,希望没有污了苏小姐的耳。” 区区不才? 苏漠听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公子还真是自谦。” 从她听到琴音,到她来到此处,她前后约莫花了两柱香的时间。 按照她平日里的脚程,大约是五里左右的路程。 但是因为这是皇宫,到处都有巡逻和暗卫,她从速度上便打了些折扣。 但是仔细算下来,也有差不多三里左右的路程。 这个距离,这个白衣男人没被巡逻的禁军发现。 便说明那琴音除了她以外,别人根本就听不见。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用了传音入密。 故意将琴音送进她耳中,引她来此的。 有这般深厚的内力,却说自己叫区区不才? 这何止是自谦,简直是自谦过头了。 白衣男人浅淡一笑,依旧谦虚的说道:“苏小姐,谬赞了。” 他的确是故意引苏漠来此。 苏漠见他这般,便不再继续在他故意引她来此,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了。 转而问道:“不知公子,故如此大费周章的小女子来此,是有何指教?” 这个男人是怎么确定,一定会引来她的。 苏漠不打算问,因为问了,他也不见得会说。 索性便直奔了主题。 他既然引自己来此,定是有所图的。 本以为这男人依旧会毫不犹豫的说出目的。 没曾想他居然卖起了关子。 “并非是在下故意引苏小姐来此,而是天意使然,在下的琴音只有知音方可听到。” 这话也就是在说,苏漠是她的知音。 苏漠听了直想打人。 知音去他的知音。 她琴棋书画,最不善的就是琴。 算了,既然他不愿说,苏漠也不再深究。 中秋宴快开始了,她出来的已经够久了,再不回去恐怕就要被人发现了。 至于目的,苏漠相信早晚有一天这个男人会说的,她不急于这一时。 “既然公子不愿告知,小女子便先行告辞了。” 苏漠说罢抱拳一礼,随后利落转身,准备离去。 结果白衣男人却再次叫住了她:“苏小姐,稍等。” 苏漠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去:“公子还有何指教?” “萧栾,这是我的名字,我们还会再见的,苏漠。” 萧栾的语气十分笃定,说完之后还浅淡一笑,带着几分真意,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有些许蛊惑。 苏漠微微颔首:“拭目以待。” 随后漠然转头离去,然她的内心却并不平静。 萧栾。 先皇的儿子。 当今皇上的亲侄子,亦是先皇唯一活下来的血脉。 那个传说毁了容的废物亲王!!! 在盛京,这个萧栾的是身份最独特的,也是最神秘莫测的。 苏漠有一种直觉,自己若继续停留,恐会被卷入什么不太好的事件中去。 所以她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毕竟她的原则第一条是:永远不要去招惹不知对方深浅的人。 萧栾的武功在她之上,身份在她之上,心计恐也在她之上,所以还是离得远远的好些。 想到这里,苏漠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看到苏漠快速逃离的背影,萧栾觉得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 不过就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而已。 自己怎么就被她当成洪水猛兽了。 直到出了灵禧苑的范围很远。 苏漠脑子有关萧栾的一些信息始终挥之不去。 她有些懊恼,自己当时就不该好奇。 不然就不会发现,那传闻中毁了容的血亲王,不仅没毁容还生的出挑的很,这个秘密。 她早该想到的,当今圣上在盛京中已成年的儿子,她都见过。 没见过的定然身份不一般。 她方才才想起来灵禧苑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处院子是靠着皇宫外围建的,据说院中有一扇门直通皇宫,是先皇最宠爱的嫔妃俪妃,在宫外落脚的行宫。 那个俪妃身份十分神秘。 有人说她就是普通的民间女子,因为容貌出众,先皇对其一见倾心。 也有人说她是隐世大家族出来的小姐,先皇为了她背后的势力才纳的她。 总之无论是那种,现在先皇和俪妃皆已亡故,也无从查证了。 而灵禧苑,则是先皇当年特地为她修建的院子,当年俪妃没进宫之前就一直住在这灵禧苑里。 新皇登基之后,灵禧苑便被封了,改为了禁苑。 一起被封在灵禧苑的,还有先皇和俪妃的儿子萧栾。 说起来这萧栾能活到今天,也有很大的运气在里面。 当初萧栾出生,正逢政变。 先皇的所有孩子都死在了那场政变中。 萧栾则因为钦天监给他批命说:他的命格旺新皇。 这才堪堪保下了一条命。 第四十七章 迷路的老鼠(为了月票) 后来随着他日渐长大,到了可以封王的年纪。 新皇便给了他一个血王的封号。 此举明面上是说,为了赞誉他从尸山血海中坚强的活到了今日。 实际上是的真意,却是为了羞辱他罢了。 血字古往今来都是不祥的象征,偏生钦天监又给萧栾批命说他旺新帝。 如今新帝杀不了他,便想了这么个损招折辱他。 苏漠一边想着这些道听途说得到的消息,一边不紧不慢的走着。 突然她察觉到了什么,藏在袖中的匕首,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她的手上。 她一边速度不减继续向前走着,一边垂眸看向地面。 虽然周围没有点灯,但是天上月光皎皎,她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个人影,正悄无声息的跟在她的身后。 眼看着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天公作美,一片乌云短暂的遮住了天上的圆月,周围瞬间便暗了下来。 苏漠心一横,匕首出,她出其不意的向身后的那人袭去。 她今晚的行踪不能被人发现,否则她这几年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所以瞧见她的人,非常抱歉,她要送他去见阎王了! 两人经历过一番缠斗,最终,以苏漠将人按在了一旁的的宫墙上结束。 苏漠手中的匕首在离那人的脖子仅仅只有一寸,她只消再多用几分力便可以扎进去了。 结果因为五年前那场意外留下的旧伤,最终没能让苏漠如愿以偿。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层洒落大地,苏漠这才看清,尾随她的人的模样。 萧栾! 这人悄无声息的跟着自己,是想做什么? 萧栾被苏漠压着也不生气,甚至还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颇有一副良家美男惨遭美女恶霸调戏的模样。 苏漠的手紧了又紧,似乎陷入了纠结之中。 这时,萧栾却带着笑意开口问苏漠:“苏小姐,一向都是这么跟熟人打招呼的吗?” 最终苏漠收了匕首,后退了几步。 冷淡回到道:“我与九皇子不过一面之缘,何来熟人一说?” 苏漠的语气冷硬,说明她心情欠佳,任谁被人尾随了都不会开心的。 然萧栾却是认真的摇头否认道:“非也,非也,这已经是第二面了。” 一刻钟前他们刚见过不过是吗?那才是一面。 苏漠在心中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这人怎么的这般难缠? 面上却是恭顺温良的问道:“血王,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我,到底所求为何?” 听了苏漠这话,萧栾摆出一副无辜模样回道:“苏小姐此言差矣了,本王是去参加中秋宴的。” 潜台词便是:我压根就不是来找你的,而是我要去摘星楼,刚好和你顺路罢了。 “如此倒是我想多了,告辞。” 苏漠也不跟他多说废话,说完之后便足尖一点,飞身离去。 萧栾从来没出席过任何宫宴,今年却同她一样,突然选择了出席了也是稀奇。 也不知,今晚还会不会再生其他的变数。 萧栾看着苏漠再一次从自己面前“逃”走,不由的心生疑惑。 外人不是一直在传,这个苏漠纨绔归纨绔,但是是出名的圆滑世故吗? 据说横行盛京好几年,也没见她有什么仇家,就是因为她会做人,会交友。 为何她今日见自己两次,都只想着躲。 就没想着上赶着跟他交个朋友? 自己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她如此这般与传闻中相差的也太远了些。 这时,萧栾的暗卫,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身后。 恭敬的低声询问道:“主人,可需要属下去将苏小姐追回来?” 萧栾听后反问了一句:“你追的上吗?” 虽然他这暗卫的武功,相较于的老皇帝的暗卫,出色的不止一星半点。 但是面对苏漠的话,萧栾并不觉得他有什么胜算。 苏漠的武功可不俗,就这会儿功夫,怕是已经走了很远了。 暗卫面色一僵,立即跪下认错:“属下没用。” 是他太自不量力了,前头为了追上主人的步伐,他便已尽了全力了, 那会儿的苏小姐可没用全力。 萧栾没再多说什么,淡淡的吩咐道:“你退下。” 那苏漠的武功是有人精心教出来的,普通人比不上也是正常。 她今日跑了也无妨,最后她总归会是他的。 “属下告退。” 暗卫说完身形微动,眨眼间消失在了黑夜里。 暗卫一走,萧栾准备动身去摘星楼,既然话已经放出来了,他总归还是要做的。 免得回头苏漠觉得他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可就不好了。 突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往自己右手边的墙角看了过去。 躲在墙角后的女子,见了他这个动作,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防自己叫出声来。 她有些害怕,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 就在她准备趁着自己还没被抓住,悄悄逃走时。 萧栾出现在了她面前。 他一双潋滟的眸子里带着戏谑的笑意:“本王,好像发现了一只迷路的小老鼠。” 那名女子连忙摇头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求殿下放过我,求殿下放过我。” 她其实并不知道萧栾的身份,只是瞧着他的气度,不像是普通的世家子弟。 便用上了殿下这个称呼。 说完便跪下来给萧栾嗑起了头,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响亮无比。 然萧栾丝毫没有动容,他思考着,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让这个女人悄无声息的死去。 这个女人发现他倒不要紧,若是她看到了苏漠可就不好玩儿了。 不能让她坏事不是? 就在萧栾准备动手弄死那名女子时,方才那个暗卫再度现身。 “主人,今日是中秋宴,来了许多文武百官的家眷,若是意外死了一个贵女,恐怕”会有很麻烦。 后面的话,暗卫没说,但是意思很明显,他在求萧栾三思。 萧栾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全是冰冷。 暗卫背脊一凉,最终萧栾收起了自己的杀心。 中秋宴苏漠特意来赴宴,肯定是有别的谋划,自己还是别扰乱了她的计划。 要处理这个小老鼠,也并不是只有杀了这一条路可以走。 想到此处,他简单粗暴的伸手,捏住了那女子的下颌。 那名女子心跳的很快,她还不想死。 萧栾微微俯身用蛊惑的口吻说道:“来,看着我的眼睛。” 女子早就被萧栾身上的气势吓破了胆,听到萧栾如此说自然是乖乖的照做了。 眼前的男人容貌很出色,眼睛深邃,她不自觉便看的入迷了。 接着她的眼神开始涣散了,到最后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变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木偶。 第四十八章 还有这号人? 萧栾趁机俯身靠近她耳边低语道:“你只是心情不好出来散了个心,之后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脑袋。” 萧栾说罢,那女子便不自觉地跟着复述了起来:“我心情不好出来散心,之后不小心摔倒,磕到了脑袋。” “我心情不好出来散心,之后不小心摔倒,磕到了脑袋。” “我心情不好出来散心,之后不小心摔倒,磕到了脑袋。” 如此复述了三遍之后,萧栾甩开了她的下颌。 他看着自己手,有些嫌恶,要不是今日不宜杀人,他何须这般麻烦。 暗卫立即送上手帕给萧栾擦手,萧栾接过之后反复擦了好几遍才将手帕丢回给暗卫。 那名女子双眼一闭,整个人便立即软软的倒了下去。 等她再清醒过来是,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萧栾早已没了踪影。 她摸着自己有些发疼的额头,结果摸到了一些血迹。 暗骂了一句:“真倒霉,先是被程诺那个疯女人骂了一通,出来散个心又摔了一跤,还摔破了额头。” 程诺是,你且给我等着! 等到那名女子走远,一直在暗处藏着的暗卫现了身。 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主人的迷魂术奏效了,否则今日怕是麻烦了。 杀一个人很简单的,一刀抹了脖子便是。 但是杀了人之后要做的善后就有些麻烦了。 今日皇宫办宴,守卫森严,处理起来就更麻烦了。 苏漠这边,她回到摘星楼时,中秋宴还未开始,但是已经人陆陆续续到的差不多了。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放下了自己之前为了方便行动,而绑起来的袖子。 随后左右观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发现她从外面回来之后。 这才淡定的混入人群,之后便随着大流一起走进摘星楼内。 她悄悄的摸回了苏璃身边。 在摘星楼内,等的心急如焚的苏璃,见苏漠无恙归来,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她靠近苏漠小声问道:“你没事儿?” 苏漠想到了萧栾,但是最终没有提及,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左右之后再见着萧栾,她绕着点走就好了。 萧栾若是知道苏漠此时心中所想,怕是要气的吐血。 苏漠掩盖了萧栾之事,转而问苏璃:“我不在的时候可有发生什么事儿?” 苏漠这么一提,苏璃想起一炷香之前,故意引起骚乱的程诺。 若不是她的话一番举动,苏漠不在摘星楼这事儿,恐怕就要被人发现了。 也不知她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想到此处,苏璃还是如实对苏漠说了。 “在你回来之前,程诺闹了些动静出来。” 苏漠眉头一挑:程诺,闹出了一些动静? 苏漠想到之前一直在安平公主身后搞小动作,翻白眼之类的。 虽然她的性子跳脱了一些,但应该不是那种跳脱过头的性格。 否则她早就弄出大动静了。 想到这里,苏漠向程诺看去,正好对上程诺看向她的目光。 程诺发现苏漠的目光之后,还特意向她眨了一下眼睛,看上去有点像是在邀功。 苏漠心中有了数:她闹出动静,大约是为了掩盖她离开过的事实。 她心里早就有数,她的离去定然是没瞒过程诺,只是让苏漠意外的是,程诺居然会出手帮她。 她与程诺之间算不上有交情,她此举意欲何为? 想到此处苏漠好奇问道:“她闹了什么样的动静出来?” 苏璃微微一顿,想到程诺方才做的事儿。 老实说若不是正好碰上苏漠离开这个档口,苏璃也会觉得她有些过分。 “晏潇,不知你识不识得。” 苏漠点了点头:“太子太保家的嫡次女。” 苏璃颔首应着:“没错,就是那晏潇,想上前去和程言说两句话,结果还没开口,便被程诺三言两语给说哭了。” 当时那阵势,不少人在外围指指点点,说程诺是野蛮人,没有教养。 结果程诺听到之后,却是丝毫不惧,当场就回怼了回去。 “本姑娘确实是在乡下长大的野蛮人,也确实没人交过我教养,但是即使如此,本姑娘还是知道脸面为何物。” “今日这种场合,这位小姐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来同我哥哥期期艾艾的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哥哥将你怎么着了呢。” 这话一出,晏潇直接脸色一白,她就是有些憧憬少年将军,并无她意。 结果被人这么曲解,也是委屈的不行,顿时眼泪便簌簌落了下来。 后来实在觉得程诺说的有些难听,让自己太没脸面了。 便转头哭着便跑出了摘星楼。 苏璃说完之后,发现苏漠居然莫名的笑了。 苏璃有些诧异,姐姐从来就不是这种落井下石之人才是呀,现在怎么 她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姐姐,你这么幸灾乐祸,好像不太好?” 苏漠微微摇了摇头:“从某种角度来说,程诺算是救了那个晏潇。” 经苏漠这么提醒,苏璃想到了说是去给皇后请安,还未归的安平。 安平这个公主,对程言一直似乎都有着某种奇怪的执念。 不然当初,也不会那般费尽心机,离间姐姐和程言。 但是苏璃却觉得安平公主,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程言。 虽然安平总在姐姐面前提及,自己心悦程言;可是苏璃还是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再说今日宴会这种场合,人多嘴杂的。 晏潇若真的对程言说了些什么,做了点什么,事后肯定会传出去。 口口相传之间,某些方面定会被过分夸大。 没准等传到安平公主耳朵里时,已经变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另一个版本了。 就像当初,安平四处传她为了救程言折损了很多人一般。 因此安平公主若是听到了非事实的流言,指不定会对晏潇做出点什么事儿来。 按着她以往的形式手段,那晏潇未必能招架的住。 “经姐姐这般提点,那晏潇倒是真该好好谢谢程诺了。” 苏漠淡淡一笑,未再开口。 这时,门口的司礼太监突然高喊了一声:“血王到。” 此话一出,原本喧闹不止的宴会厅内,静止了片刻。 血王? 什么血王? 盛京里还有这号人? 哦,想起来了。 血王就是那个,一直被圈禁在灵禧苑里,先皇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孩子。 太子萧宣,原本坐在位置上,淡然品茶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怎么来了。 萧煜原本一边摇着折扇,一边调戏着身边的美人儿,听到这一声也是神色一僵。 没想到他那个封号不详的九哥,今日居然也出来凑热闹了。 今儿这场中秋宴,有意思了。 其他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了门外。 第四十九章 萧栾好看吗?(为了月票) 只见萧栾踏着月光而来,身上依旧穿着,苏漠方才见到的那身衣物。 只是因为此时他背着皎月,他的衣袍在月光的倾洒下,熠熠生辉。 显得整个人像极了从画里走出来的神只。 只可惜,他面上那个青苗獠牙的狰狞面具,破坏了他身上的一切的美感。 苏漠淡然的随着大流,好奇的看向萧栾,那目光好似她从未见过萧栾这个人一般。 她看到萧栾面上的青苗獠牙面具时,丝毫没觉得意外。 这萧栾既然放出了自己毁容的消息,想来便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容貌。 这会儿遮起来倒也实属正常了。 那么就有一个问题,让苏漠十分好奇了。 那就是萧栾先前为何要将他的容貌,露出来给她看到? 难不成是想找个理由杀她灭口?这般想倒也符合逻辑。 只是看他的做派好像并不准备杀她,不然她不会这般安然无恙的回来。 那么他到底因何而要那般做的? 苏漠想不明白,但是该说不说。 他那张脸若是露出来,少不得让盛京的那些贵女对她趋之若鹜。 萧栾察觉到了苏漠的目光之后,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小东西,在作戏方面的确是有一套的。 要不是他半刻钟前,真真实实的见过她,还被她压在了墙上,甚至差点被她一匕首贯了穿脖子。 他估计都要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萧栾在摘星楼内,众人探究的目光中,淡定的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萧栾一落座,萧煜便忍不住凑上去问道:“今日刮的什么风,竟把王兄你,从你的灵禧苑刮了出来。” 萧栾面具下的薄唇微勾:“中秋夜宴,佳人云集,王兄我在灵禧苑呆着实在无聊,便出来凑个热闹,七弟不会不欢迎王兄?” 萧煜听罢连连摆手:“王兄说笑了,臣弟哪能不欢迎啊;只是许久不见王兄便忍不住多问及几句。” 萧栾在灵禧苑,一呆就是二十年,每次父皇开宴都会留他的位置,但是他从来没有出面参加过。 私底下,萧煜见萧栾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所以他怎会不好奇? 听了萧煜的话,萧栾轻点了一下头。 回了一句:“也是,你说的话,也算不得数。” 萧煜听罢,脸色顿时一黑:这人今日是来找茬的? 太子萧宣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偏头看了萧栾一眼。 只见萧栾端起自己桌前的酒杯,对着太子微微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般倨傲的模样,程诺真怕他帅不过三秒。 之后太子,萧煜,萧栾三人都没再说话。 渐渐的,周围便响起了一些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有年纪小的姑娘,没听说过萧栾这人,忍不住问坐在自己身边的娘亲。 “娘亲,血王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他带着面具好吓人。” 结果得到却是自己娘亲一声:“嘘”。 示意她别多问。 如此忌讳的模样,好似萧栾是多恐怖的存在一般。 这时又有另外的议论声响起,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子开口好奇的说道:“血王,不是从来都不出席这些宫宴么?今儿怎么一反常态,突然来了?” 她话音刚落,一道刻薄的声音便接着响起。 “谁知道呢,真晦气。” 这时有人小声提醒道:“柳小姐,你别这么说,好歹人家也是个王爷。” 那被唤柳小姐的女子却是不依不饶,继续讥讽道:“王爷?也不过就是说出来名头好听罢了,其他什么都不是?你见过被圈禁在禁苑的王爷吗?” 言语中满满的都是不屑。 苏漠一直在偷偷打量着萧栾的,因为他带着面具所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是从他的肢体动作可以看出啊。 他对于那个柳小姐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但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苏漠不信! 苏璃发现自家姐姐,一直盯着人萧栾看,不由得凑过去问道:“血王好看嘛?” 苏漠下意识的想回一句:“尚可。” 但是临到嘴边,她反应了过来,回过头看向苏璃,装作没听到一般,反问道::“你方才想说什么?” 苏璃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姐姐什么耳力她是知道。 这么近的距离她肯定听到了。 于是便戏谑开口:“你不觉得好看,干嘛要一直盯着别人看?” 苏漠忍不住辩解道:“我只是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私语,正在观摩他的反应。” 以萧栾的武功,那个柳小姐的那几句话定然一字不落的,落入了他耳中,包括她现在说的话。 果不其然,下一刻萧栾的声音,便出现在她的耳朵里:“想知道你直接问我便是,何必亲自观摩,只要你问,我都告诉你。” 又是传音入密,苏漠没搭理萧栾。 这人还真实仗着自己的武功高,在这为所欲为,丝毫没把皇宫暗卫放在眼里。 但是转念一想,她之前不也没把皇宫的暗卫放在眼里吗? 她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苏璃听了苏漠的话之后,微微有些意外,因为她知道自己姐姐的好奇心,一向都不是很重的。 怎会这般上心一个不认识之人的事儿,姐姐和这个血王肯定认识! 于是便有些好奇的问道:“是什么私语,说来听听?” 苏漠也不含糊,靠近了苏璃几分:“那边有一个穿浅紫色衣裙的柳姓小姐,方才说血王晦气。” 苏璃悄悄的看了一眼,笑了笑回道:“她爷爷是三朝太师。” 官至一品,算得上和血王处于同级。 苏漠了然的点了点头:“难怪有这样的底气。”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血王作为先皇后代能安稳活到今日,又岂是那般好相与的? 这柳家的三朝元老,怕是要到头了。 姐妹二人说几句话的功夫,那些人议论的风向又变了。 有一个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女子,轻声问着自己旁边穿着橙色衣裙的姐妹:“血王,为什么着戴面具啊?这面具的样式看着好吓人!” 她姐妹听后凑过去小声回道:“听说是几年前被人毁了容,脸上留了好几道疤,所以才一直带着面具遮掩的。” 那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女子吃惊的捂着嘴。 “天哪,究竟是谁这么残忍。” 这时坐她另外一侧的青衣女子也凑了过去,一脸憧憬的说道:“血王以前可好看了,当时盛京里好多小姐,都想嫁给他呢。” 青衣女子一开口,立即又有一名身穿湖蓝色衣裙的女子附和:“是啊,是啊,可惜后来毁了容,加上他的身份又尴尬,所以一直到现在弱冠之年都没娶正妃呢。” “估计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封号。” 第五十章 又是萧栾 “可不嘛,毕竟带着一个血字,谁都会忌惮几分。”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的身份。” “对啊,对啊,谁让他是先皇的儿子呢。” “可不是嘛,又不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怎会不尴尬?”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跟着他有朝不保夕的危险在,现在圣上不动他,谁知道以后的那一天,圣上会不会,突然就要动他了?” “美人诚可贵,身份价更高,若为姓名故,两者皆可抛。” 随着这“可抛”二字的话音一落,外面再度响起司礼太监高亢的声音:“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贵妃娘娘到。” 这一声一出,原本吵吵闹闹的宴会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摘星楼内的众人,齐齐起身下跪叩头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首先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穿着赤黄色的常服,戴着折上头巾,腰佩九环带,脚踩六合靴,虽年逾五十,但看上去依旧精神抖擞,面上没带什么表情,看上去不怒自威。 此人便是当今圣上萧玉海。 在萧玉海的左侧的妇人,身穿着大红色的短身长袖衫,下身则是渐变色的百褶长裙,上面绣着祥云图案,看上去富贵又端庄,约莫三十六七岁左右年纪,容貌清秀,带着宜室宜家的温婉气质。 想来这位该是皇后洛氏了。 萧玉海的右侧的妇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身穿缟素衣裳,面上薄施粉黛,眉梢眼角皆带着娇俏春意,一双水汪汪的杏眸似笑非笑的扫过众人,最后在苏漠身上停了下来。 虽然只停留了一瞬,但是还被苏漠敏锐的察觉到了。 苏漠想,方才打量她的人,应该就是最近正得宠的霍贵妃了。 方才之所以瞧她,许是知道了她之前欺负霍庆之事了。 这霍贵妃进宫十年,尚未有子,因此她对她娘家的这个侄子,向来是疼爱有加。 萧玉海带着自己的皇后和爱妃,走过人群走向属于他的主位。 他看着这些跪着的人,心中很满意。 这时人群中唯一一个没有跪下的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萧玉海的眉心一拧:这人是谁?故弄玄虚的带着面具不说,见了他还不跪。 洛氏见了,附耳到萧玉海的耳边小声说道:“是萧栾。” 萧玉海的眼神微眯,虽然每次为了体现他的气度,都会让皇后安排萧栾的位置,但是他从来没安排人通知过萧栾。 因此这么多年来,大臣们都只当这萧栾是因为露怯,才没来参加宫里的任何宴会。 今年是谁通知了他? 萧玉海看向了洛氏,洛氏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做过这个安排。 萧玉海见事已成定局,再多做追究,也没什么意义。 索性便主动走上前去,热络的招呼道:“真是难得,栾儿今日也来了。” 萧栾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扬,从善如流的答着:“在别苑便听到这边热闹非凡,栾儿斗胆便来了,还望皇叔莫觉得栾儿多余。” 萧栾的语气,虽然恭谨又谦卑,但是从他的称呼和动作便可看出,一切不过都是假象。 没有行礼不说,就连恭敬的回皇上的话几个字都未曾说。 直接开口叫了皇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叔侄之间关系有多好呢。 萧栾做的更绝的是,拿萧玉海曾经传过的一道圣旨,来打萧玉海的脸。 当初萧玉海登位成功,先皇所有上到成年,下到几岁的孩子,统统都杀了。 结果就因为钦天监一句:萧栾的命格旺他。 便留下了萧栾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性命。 之后,萧玉海为了彰显自己虚假的宽厚和仁义,还特意搬了一道圣旨给了萧栾一系列的特权。 免跪便是其中一条。 说来也是相当的讽刺,萧玉海杀了萧栾的全家,最后又想用一点微末的特权,以此来粉饰太平。 更讽刺的是,当年先皇让位给萧玉海时。 萧玉海本来答应过先皇,只要先皇自愿赴死,他便不会动先皇任何一个家人。 结果先皇前脚刚死,后脚萧玉海便下令屠了宫。 鲜血染红了皇宫的土地,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夜里有没有做过噩梦。 跪的久了,有人忍不住悄悄偏头打量着萧栾。 见他没跪,也是心头一惊。 虽然皇上曾金口玉言说过你免跪,但是今日这种场合大家都跪下了,你一个先皇余孽不跪是何道理? 还有便是称呼,你当着众多文武百官的面,叫皇上皇叔就不说,做什么还刻意提到禁苑。 谁不知道你是被皇上圈禁在禁苑的,你是不是想搞事情? 想到圈禁一词,众人这才发现不对劲来。 血王不是一直被圈禁着吗? 今日怎么出来了? 谁放他出来的? 瞧着皇上今儿的反应,好像这事儿他事先并不知情啊? 萧玉海被萧栾连捅了几刀软刀子,心中十分不喜, 要不是留着他有用,他怎会让萧栾活到今日。 面上却带着几分柔和说道:“你能来朕很高兴。” 这话说完,皇上还特地呵呵笑了两声,似乎真的很高兴一般。 了解萧玉海便知道他此时一点都不开心,但愿今晚能平安的过去。 萧玉海笑完之后,便越过萧栾往主位上走去。 苏漠这边,她虽然一直垂着头,但是依旧能明显感觉到,方才那道目光又打量了她几次。 她心中了然:今夜这场宴席,她怕是吃不清净了了。 萧玉海带着自己的皇后和贵妃,到她们各自的位置上坐好之后。 这才大手一挥:“今日是中秋佳节,诸位爱卿不必如拘束,都起来。”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齐呼:“皇上圣明。” 实际上他们膝盖都跪的隐隐做痛了。 要不是这个萧栾,皇上早该叫他们起来。 无形之中,不少人因此恨上了萧栾。 萧玉海听着众人说他圣明,他十分享受这种恭维,连带着。 大臣以及女眷们陆陆续续起身,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好。 虽然皇上说了不必拘束,但是却没人敢乱动。 苏漠刚坐下不久,便察觉到了,又有一道目光在悄悄打量着她。 她佯装不经意间看了过去,正好看到霍庆猛地一下别开眼的动作。 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人打量她做什么?又想做什么妖? 霍庆则心跳如擂鼓,暗自有些懊恼。 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躲啊? 看都看了,再躲开不就显得他心虚了? 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要不再看回去? 对,要看回去了才行!他才不心虚。 这个念头一起,霍庆立即又看向了苏漠。 结果苏漠早已移开了目光,正在偏头和自己妹妹说悄悄话。 第五十一章 苏漠跳舞(一) 洛氏看着众人都一一落座了,微微抬起手,正准备示意门外一直候着的歌姬和乐师进来表演。 却被霍贵妃抢先一步拦了下来,她摆弄了一下自己今日的华服的裙摆。 妩媚开口:“姐姐~每次宫宴开头都是歌姬表演,不如今日换个花样怎么样?” 皇后洛氏目光微微一沉: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偏偏这会儿才开口,霍景珊(霍贵妃全名)这不是在打她的脸么? 看来皇上近日真的将这霍氏,宠的有些恃宠而骄了。 霍庆听到自己姑姑开口,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有些不解,姑姑今儿怎么转性了,她以往可从来不会正面跟皇后反着来的。 洛氏心中有气,面上却是十分的波澜不惊,她带着几分好奇问道:“哦?妹妹可是什么好的建议?” 苏漠背脊一挺,心中默念了一句:来了。 果不其然,霍贵妃的目光在众位贵女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苏漠身上。 她盈盈一笑,娇俏开口:“臣妾听闻,尚书府的大小姐苏漠,武艺高强,不如就让她舞一曲剑舞,为我们开个场助助兴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苏漠。 太子捧杯的动作一顿,萧煜的面色一沉,萧栾的眸光一利。 霍庆心中也有些着急,姑姑这是做什么?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针对苏漠? 开场助兴,这些一向都是皇宫里圈养的歌姬和乐师所做的事儿。 那苏漠再怎么不济,那也是朝中三品大员的家眷。 若是个庶出倒也罢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女! 霍贵妃此举怕是有些不妥当? 这已经不只是在当着文武百官及他们家里的那些女眷的面,把苏漠贬低为低贱的舞姬,羞辱她这么简单了。 往深处想,这落的可是皇上的颜面。 今日这宴会。若只是平日那些只有女眷的后宫宴会,霍贵妃此举做了也就做了,苏漠吃下这个哑巴亏也就吃了。 谁让她前些日子欺负了霍家的那个嫡长子,人家姑姑现在出来给他撑腰,也实属正常。 可偏偏今儿这是皇上办的宴会,苏漠的亲爹也还在呢。 霍贵妃此举怕是没那么简单能如愿。 没准儿最后还会惹上一身骚。 这些人心中的想法,霍景珊事先不是设想过。 她之所以,今日大着胆子做这件事,是因为她清楚,皇上不喜欢苏易,所以她才这般的有恃无恐。 苏易的部分同僚,将目光转向了坐在角落的苏易,这些目光中同情的有之,幸灾乐祸的亦有之。 然苏易依旧还是平常的那副模样,无论是对谁看过来的目光,都带着三分笑意,似乎被刁难的不是他的嫡女一般。 苏漠亦是神色如常,对于霍贵妃的刁难,并不接招,对于从各路看过来的目光,亦是泰然处之。 左右被人看看也不会掉几块肉,就让你们姑且先看着。 见苏漠没有动作,安平公主不嫌事大的也站了出来。 她一脸天真的拍手叫好。 “哇,贵妃娘娘好厉害。” “久居深宫中,居然对宫外的事儿了解的这么清楚,连漠姐姐武艺高强这事儿都知道的这般清楚!” 安平这话不但说了霍贵妃的耳目众多,还进一步佐证苏漠会武功的事实。 所以苏漠若后面想以不会武功来推脱,怕也是没办法推脱掉的。 毕竟盛京城,谁都知道安平公主与苏漠是好姐妹,自然是清楚她的底细的。 程诺直接给安平公主这套骚操作整服了,一句话得罪两个人,她是真的天赋异禀。 不过有一说一,塑料姐妹,做到安平公主这个地步的,也真的是没谁了。 她真想给安平扣几个666了。 程言瞧着自己的妹妹脸色很难看,连忙在桌下安抚她冷静,不可胡来 看到自己哥哥这般,程诺好像知道为什么当初苏漠会跟程言解除婚约了。 被刁难的是你的心上人,或者说是曾经的心上人。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无动于衷的。 虽然她并不觉的程言,应该站出来为苏漠做点什么。 但是怎么也不应该这么平静才是。 方才不是还表现的自己十分深爱苏漠吗? 这会儿怎么就没有表示了?你好歹皱一下眉,担忧一下也好啊! 这人要不是自己哥哥,程诺都想揍他了。 程诺很气,一气又想起童景弋来。 这个男人虽然有时候特别直,但是他从来不会让她受气,每次都会帮她几倍的讨回来 想着想着,她又想起了他抱了别的女人的事儿。 好家伙气又不打一处来了。 直接暗骂了一句:“男人果然都是薄情寡义的王八蛋!” 程言听后身形一僵。 霍贵妃和安平公主的的话,挑起了萧玉海的几丝兴趣。 “爱妃和安平的这个提议,似乎很有意思。” 这话一出便说明,皇上是赞同贵妃这般胡作非为了。 这下那些同情苏易的变得更加同情他了。 萧玉海说罢,目光转向文武百官这边,寻找着苏易的身影,结果找了一圈下来,都未找到他的影子。 不由的出声问道:“苏易何在?” 听到皇上叫自己的名字,苏易这才慢慢悠悠的从一个角落缓缓站起来。 “微臣在。” 萧玉海微微一愣,随后开口问道:“你怎么跑到那个角落去了?” 此话一出,坐在原本属于苏易位置的官员,瞬间如坐针毡。 他今日做这是得了霍贵妃身边的宫女授意的,皇上若是追究起来,霍贵妃保的住他吗? 皇后洛氏看着所在的位置也是眉头一皱,她不着痕迹的看了霍贵妃一眼。 果不其然,看到了她志得意满的笑容。 皇后洛氏心中冷笑:插手后宫之事也就算了,眼下居然把手伸到前朝了去了。 霍景珊啊,霍景珊,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聪明好? 还是蠢笨好! 面对萧玉海的问题,苏易老神在在的回道:“微臣来时,瞧着这位置近,便就坐在这里了。” 他没有拆穿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那个占了他位置的小官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萧玉海听罢面色一凝。 沉声说道:“胡闹!” 这中秋宴上,所有人的位置,都是根据国法礼制,按照官职大小安排的。 苏易身为礼部尚书,却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不是胡闹是什么? 听到萧玉海如是说,苏易立即跪了下来。 高呼:“微臣知罪。” 霍贵妃本还准备了后招在后面等着苏易,没想到苏易居然直接了当的把事儿抗下了。 这怎么行。 她安排小官占苏易的位置,便就是为了让苏易触怒圣颜,然后她再从中周旋。 到时候苏漠就是不想跳,她也得的跳了。 第五十二章 苏漠跳舞(二) 结果这苏易不按常理出牌,一瞬间便打乱了霍贵妃的部署。 眼见着让苏漠当舞姬跳开场舞这事儿,就要被苏易这般三两下的盖过去了。 霍贵妃娇软开口:“皇上~息怒,今儿中秋佳节,莫为了一些小事儿扫了兴。” 萧玉海听罢,将目光放回了自己的爱妃身上,静等着她的下文。 霍贵妃得到鼓励,继续开口:“不过,苏尚书此举也的确有些不和礼法。” “不若就让苏大小姐舞一支剑舞,若是精彩,您就放过苏大人如何?” 就这样,霍贵妃三言两语又将皇帝的目光拉回到苏漠身上。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此举,将目的显现的实在太过明显。 惹的皇上心中有些不快。 身为贵妃,位列四妃之首。 居然公然这般,算计一个正三品大臣家的嫡女,你作为贵妃的仪态和气度呢? 萧玉海淡淡的看了霍贵妃一眼,转向苏易:“苏爱卿,方才霍贵妃所言,你可听到了?” 苏易如实回答:“微臣听见了。” “那你可有异议?” “微臣不敢。” 此言一出,众人呼吸一紧。 苏易这个不敢用的妙啊。 这不是在进一步体现,霍贵妃的德行有亏吗? 这句不敢,是在告诉皇上,告诉大家,我苏易不是没有异议,而是因为这个提议,是贵妃提出来的,作为臣子他不敢有异议。 霍贵妃面上刚攀上的几分笑意,瞬间便僵在了嘴角,连带着皇上的脸色也难堪了几分。 虽早知这苏易不会按常理出牌,但是这么公然打他的脸,是萧玉海始料未及的。 皇后洛氏心中快意了。 霍景珊,好一个无知的蠢货。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居然可以蠢到这般地步? 气氛一下陷入了僵直,有些人惊叹于苏易的胆子。 有些人静等着事情的发展,还有些人则在思考今儿这事要怎么收场。 就在这时,苏漠站了起来 高声说道:“臣女苏漠,愿意接受贵妃娘娘的提议,献上剑舞一支为皇上中秋祝兴。” “若回头皇上瞧着满意,还请免除臣女爹爹的处罚。” 这话一出,有些僵直着的气氛得到了缓解。 许多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人在心中直呼。 苏漠,大气。 有些不明其中真意的不禁有些好奇。 苏漠为什么要上赶着找羞辱? 你站出来不就如贵妃娘娘的意愿了吗? 那她爹爹前面的故意顶撞,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其实只消再往深处想一想,便会明白。 苏漠这会儿站出来的意义在哪儿。 她现在站起来,可与一开始就站出来的意义大不一样了。 被动献舞和主动献舞,两者之间可是天差地别。 她若是一开始站出来,蒙羞的就不止她一人了,到时候连带着整个礼部尚书府都会跟着蒙羞。 而现在么? 虽然依旧献舞的舞姬,但是她是出于孝道,为了她爹爹能免于处罚站出来的。 从本质上的性质就变了。 这样苏漠会得到一波同情不说。 文武百官,包括皇上和皇后对霍贵妃的感官上就会下降诸多好感。 他们会觉得霍景珊身为贵妃,心眼太小,德不配位。 也就是说,从表面上来看是霍贵妃胜了,实际上苏漠才是最大的赢家。 皇后对苏漠此举也十分满意。 虽然霍氏作死她乐见其成,但是今儿是中秋宴,她再让她这么作下去,丢的也是皇家的脸面。 苏漠主动站出来献舞,怎么都好过她后面生硬的转移话题。 洛氏了开口,言行得体的园着场面:“既然苏大小姐主动站了出来,那就有请苏大小姐为本宫还有皇上,以及在场的其他诸位,舞上一曲,如何?” 苏漠爽快的应下了:“臣女领命。” “只是” 应下之后她又有些迟疑。 洛氏眉头一挑:“只是什么,苏小姐但说无妨。” “只是这舞剑,舞剑,无曲这剑该如何舞?” 说完这话,苏漠的眼角扫了一眼安平。 我的好姐妹,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可别跑。 洛氏微微一笑:“这有何难,来人” 然话刚说到一半,便被人打断了。 只见萧煜,突然猛地站了起来。 对着萧玉海和皇后行了个礼,叫了一声:“父皇,母后。” 萧玉海看着萧煜面色不见喜怒,威严开口:“煜儿,是有何事?” 萧煜的额间冒起一层薄汗,他强压下自己有些慌乱的心跳。 这才开口回道:“回父皇,今日儿臣本来准备了压轴的表演,要献给父皇的,未成想贵妃娘娘如此慧眼,竟将儿臣的一点小心思抢先洞察了。” 萧煜说的言之凿凿,好似真有这事儿一般。 只是你早不站出来,晚不站出来,这会儿才站出来,还扯出这般生硬的借口。 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 七皇子这哪里是事先准备好了节目,这分明是站出来给苏漠解围的。 霍贵妃的一双媚眼,瞟了一眼萧煜,见他一副真像有那么一回事儿的模样。 嘴角轻扯起一个冷笑的弧,她倒是忘了。 听说这小贱蹄子一身武艺,惯会笼络人心,最近就连太子都与她走的极近。 看在这七皇子最近在皇上面前漏了几次脸,正得宠的份儿上,小贱蹄子且让你先得意一会儿。 然苏漠对萧煜此举却不十分赞同。 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她们二人,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 你一个皇子,公然站出来说与她走的极近,这是想干嘛? 准备要将她划到自己身边? 她不想和萧煜扯上这种关系。 萧煜的这一席话,亦是惹得皇帝心中十分不喜。 今日中秋宴的一个开头舞,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事端,惹得萧玉海内心十分不满,偏生作为皇帝他还不能发作。 于是面上装作饶有的兴趣问道:“竟有此事?” 萧煜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回父皇,半月前,儿臣便拜托苏大小姐,在今日的宴会上与儿臣一起表演一曲剑舞,给父皇助兴;儿臣此举就是想着,偶尔能让父皇看到不同的风景。” 萧煜三两句说的萧玉海内心,舒坦了几分。 不管是真是假,恭维的话谁都喜欢听。 便夸了萧煜一句:“吾儿有心了。” 萧煜知道萧玉海这是同意了,心中一喜:“那儿臣便献丑了。” 说完便准备动身去抚琴。 结果,萧栾懒懒散散的开口了:“七皇子且慢。” 就算需要人给苏漠合曲,怎么也轮不到他萧煜啊。 众人本以为今晚的变数都将过去了,结果萧栾又突然出来站出来说话了。 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血王又瞎凑什么热闹,是想做什么妖? 第五十三章 苏漠跳舞(三) 萧煜心中一沉,压住了心中不满,和善的看向萧栾。 温声问道:“血王,你有何话要说?” 萧栾温润开口:“七皇子你是男子,苏小姐是女子,你们二人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这般公然抚琴弄舞恐有不妥。” 萧栾的话一针见血,颇有责怪萧煜坏苏漠名声的意思。 萧煜被说的有些迟疑,方才一时情急,并未顾虑到这般多。 “不知血王有何高见?” 萧栾轻抿了一口酒,这才继续懒散开口:“本王前阵子才听闻,皇叔五年前认过一个义女,好像叫安平公主?”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就微妙起来了。 这个时候,血王提到安平公主是想做什么? 安平本一直等着看苏漠的好戏,结果听到萧栾提到自己,她眸光一沉: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血王,究竟想做什么? 萧煜愣了一下,随后应着:“确有此事。” 萧栾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本王还听说,这个安平公主是个德才兼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 话音一落,萧栾顿时听到了一些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安平公主的德才兼备,和琴棋书画,是不是跟苏漠比的?” “我觉得有可能!” “太好笑了。” 苏漠则不着痕迹的看了萧栾一眼,这个男人是在跟她示好? 萧栾这话让萧煜犯了难。 若是他说安平并非才女,皇家颜面上会难看。 若说是,他又有些难以启齿。 安平虽然也算是她的义妹,但是他始终觉得。 这个义妹心思不纯,手段也不太高明,左右跟他不是亲的,他也就没费心管教过。 这时,久未开口的霍贵妃开口说话了:“血王总提到安平公主,是何道理?” 她迫不及待的想看这苏漠像玩物一样,为众人表演,却总有人捣乱! 难免有几分心浮气躁,结果就这么上了萧栾的当了。 萧栾面具下的唇角勾了勾,有种得逞的味道。 “本王是想,今日苏小姐这支剑舞的曲,不若就让安平公主来为她抚。” 这话一出刚有人想反驳:堂堂公主怎么下场,为一届三品大员家的嫡女抚琴。 然还未来的及开口,便听到萧栾又开口了。 “素闻这安平公主与苏小姐是很好的朋友,想来两人之间,定是默契十足,一定可以为皇叔带来一场精彩的表演,皇叔,您说呢?” 萧栾的话说的十分冠冕堂皇,再加上安平公主平日里也经常和苏漠在盛京城里晃悠。 否认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萧玉海毕竟是皇上,也不会就这么被萧栾牵着鼻子走。 “没想到栾儿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对外面的事儿竟知道的这般清楚。” 萧栾笑了笑:“皇叔谬赞了,您认义女这事儿都已过去五年,栾儿可是最近才知道的。” 皇上指的是萧栾竟知安平与苏漠交好之事,然萧栾却故意曲解成皇上说的是他认义女之事。 萧玉海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个萧栾平日里都是恭顺谦卑的。 今日居然一反常态了! 说起来,当初安平这个公主,封的也是十分的没道理。 正常的敕封,是需受封之人于朝廷做出过极大的贡献,才会破例敕封为公主。 安平却是突然出现,突然敕封的。 若说她很得萧玉海的喜爱,倒也说的过去。 可是偏生从安平被敕封之后,萧玉海单独见她的次数都少的可怜。 这就更加让人好奇安平这个公主的来历。 也有人再背地里查过安平,却怎么查都查不出来。 最后细细想来,安平的信息该是被人刻意隐藏起来了。 之后便暂且作罢了。 程诺听了萧栾的一番话语,不禁在心中给萧栾疯狂鼓掌。 这个什么血王,还是李王的,可以啊。 三言两语的,便将安平公主那个塑料姐妹花拉下水了。 可喜可贺,看的她真过瘾。 她决定了,不是说这血王,还是李王的毁容了吗? 她晚点就给他送几罐义父,义兄,精进过玉骨去。 保证让他药到疤除,重新变回美男子。 今日她实在是被这个安平公主恶心狠了。 安平面色一沉,心中要恨死了先前提问的霍贵妃了。 好端端做什么要问?搞得现在她骑虎难下。 让她去给苏漠抚琴?开什么玩笑? 皇后看着萧玉海难看的脸色,直接在心中乐开了花。 皇上丢了面子,最后势必会拿一个人出气。 今日这霍景珊再三拱火,总做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儿出来。 自然是最佳的出气对象了。 这个念头一起,洛氏便看到萧玉海冷冷的看了霍贵妃一眼。 霍贵妃脸色一白,这才惊觉自己好似又说错话了! 萧栾见自己前面的提议没有得到回答,不由的出声询问洛氏:“皇婶儿,栾儿前面的提议如何。” 皇后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感觉自己有些乐极生悲了。 她若是同意恐会惹得皇上不高兴,若是不同意这萧栾指不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安平的一双粉拳捏的很紧,最终她也如同苏漠一般站了起来。 “父皇,母后,儿臣自请为苏小姐伴奏。” 这番举动倒是让人对她刮目相看了几分。 程诺还以为,按照这女人的性子,会龟缩起来当缩头乌龟呢。 她如此做倒是让她高看了几分。 一曲开场舞,一波三折,萧玉海早已没了耐性。 皇后见状洛氏纤纤玉手一挥:“准了。” 很快,摘星楼外候着的宫人们,便将乐器与剑搬了上来。 只是这剑的数目,似乎有些不对? 为何是两把? 苏漠见了眼波微转,一直波澜不惊的苏璃,心中却多了几分担忧。 双剑,姐姐的右手,能行吗? 苏漠与安平二人先后走上宴会厅中,临时搭建起用于表演的圆台。 上面铺着红色的地毯,踩上去十分的柔软。 两人一个照面,彼此微微点头示意。 安平公主先行落座于琴旁,苏漠则走到一旁拿起准备好的剑。 只是这左手一握,发觉手中的重量,比正常用来做剑舞的道具还要重上几分。 苏漠心中有了计较,为了让她出丑,安平和霍贵妃怕是都蓄谋已久了。 只不过就这种程度,恐怕要让她们失望了。 苏漠轻而易举的拿起了其中一柄,霍贵妃见了眉头微皱。 不应该这般轻易啊! 要知道那一柄剑,外形虽然和平常大家所见到的用来做剑舞道具的剑是一样的的;但里面却是灌了铅的。 重量比正常禁卫军用的铁剑,还要重上许多。 苏漠一个女子,怎么会这般轻易就拿起来了? 然安平却丝毫不意外。 苏漠那只左手,能将一个成年男子轻而易举的举起来。 第五十四章 苏漠跳舞(四) 那场面她见过不下十次,所以她压根就没指望,霍贵妃安排的那灌了铅的道具剑,能奈何的了苏漠分毫。 真正能奈何得了苏漠的,是另一柄剑,亦或者说是她的右手。 这些年,她跟苏漠接触时,总见她极力避免右手使力;想来应是五年前的那场刺杀,给她留下了什么隐疾隐患。 见苏漠准备拿着剑往回走,安平不由的出声。 “漠姐姐,你的双手剑舞一向都是一绝,不若今儿就表演双手舞剑。” 安平公主说话的语气很软,笑的也很甜,说是提议,实则与强制无异。 都说了她双手剑舞一绝了,她还能说自己不会不成? 到时候怪罪下来,会叛谁欺君呢? 这就相当于安平她活学活用,将萧栾用在她身上那套,又转嫁到苏漠身上了。 然苏漠却是唇角微勾,爽快的应下了。 “也好。” 苏璃心中升起了一抹担忧。 虽然姐姐平日里也偶尔用右手舞剑,但是与左手舞起来的流畅相比,右手始终差点火候。 今日明显是霍贵妃联合安平做局,等着姐姐往里跳。 想必那剑也是有人动了手脚的。 怎么办? 苏璃疯狂转动脑筋,想着破解之法。 这时苏漠的目光看了过来,她用眼神微微示意苏璃安心。 苏璃这才稍微冷静了几分,姐姐不是莽撞的性子,想来是有应对之法了。 程言听了安平那句,想到当年独孤宸说过的话,眉头直皱。 可是苏漠的话,又让他迟疑,难道当年独孤宸是骗他们的? 程诺在心底也为苏漠捏了一把汗。 虽然她不知道苏漠右手有疾,但是却十分清楚;既然那安平刻意提及了双手,准是没安好心的。 思索间,程诺察觉到程言面色有异,好奇的问道:“哥,你怎么了?” 程言看了看程诺,有些克制的说道:“五年前苏漠的右手受过伤。”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独孤宸所言。 程诺眉头微皱,一语中的:“是不是和你们当初退婚的事儿有关!” 程言轻轻点了点头。 程诺继而继续追问:“当初这个安平公主是不是也从中作梗了?” 程言再一次点了点头。 程诺捏紧了拳头! 安平公主! 这人是块狗皮膏药么? 怎么尽逮着一个人祸害! 其实这事儿,对程诺来说并不难猜。 自己这个哥哥的性子,两年相处下来她也摸了个大概。 一个字:直。 人是不蠢,但也没什么太大的心机。 别看他在军营里十分的严肃,也不拖泥带水,实际上是有些心软和优柔寡断的。 这个安平公主整个人就跟个绿茶婊似的。 经历过边关五年调教的程言,尚且能分辨出一二来。 五年的程言,约么就是很容易中她设好的圈套。 只是不知道,当初安平公主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又用了多久,才促成苏漠跟她哥哥退婚的。 这一点,看来回头她得好好深究,深究才行。 就着目前程言这个性子来看,程诺觉得他拿的应该是男二或者男三的剧本。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程言在苏漠这里,九层应该是没戏了。 看来之后得靠她自己了,但愿苏漠别爱屋及乌,也别恨屋及乌,不然她可就太冤了。 舞台上,安平拨弄了一下古筝的弦,试了试音色,声音很清脆,想来是事先调试好,检查过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确定了这一点,安平正准备开始弹奏。 苏漠却突然开口了:“公主,你前些日子不是琢磨出来了,阳春白雪和十面埋伏的古琴曲法?”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这苏漠莫不是在胡说? 那阳春白雪和十面埋伏,可都是有名的琵琶曲。 安平公主能将其改为琴曲? 胡说八道,绝对不可能! 这古往今来,多少琴艺大家,都尝试过,却一个都没能成功过。 安平公主能成功? 众人不信。 萧栾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扬:不错,活学活用。 安平用他的方法捧杀苏漠,苏漠亦用相同的办法回击。 两个字:绝妙。 安平扣在琴弦上的手一顿,她低垂着眼眸,眼底好似要喷出火来一般。 安平在心底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苏漠! 因为苏漠不晓音律。 她之前有几次把弄琴时,正巧苏漠来了,便问了她弹的是什么曲子。 她当时也没太在意,心想反正苏漠也不懂,就信口胡诌了,阳春白雪和十面埋伏这两个名字。 实际上她当时不过就是胡乱弹的一段而已。 没曾想,今日居然被苏漠当众说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 说自己不会?还是说苏漠记错了? 苏漠肯定会说:不对啊!我之前还听你弹过。 到时候父皇,母后怎么想?这些文武百官怎么想?文武百官的家眷又怎么想? 难不成让她承认,自己之前是信口胡诌的吗? 这条路亦是不行,她是公主,代表着天家颜面,怎可满口胡话? 想到此处,安平便止不住的恨上了,那个害她不得不出来弹奏的萧栾! 要不是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血王,她今日本可以安心看苏漠出丑的。 怎会变成现在这般骑虎难下的局面。 但是她转念一想,这苏漠平日里不过是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未必会舞什么剑舞。 有了对比,到时候便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曲了,如此这般,安平心头这才微微安心了些。 苏漠见安平始终没有作答,便继续征求着意见:“公主,不若今日我们就阳春白雪配剑舞,虽然十面埋伏的曲子可能和剑舞更配些,但是今儿是中秋宴,皇上与百官共庆,十面埋伏的寓意总归是不太好。” 其实只要安平坦白说上一句:我不会,你之前听岔了。 苏漠便不会继续逼迫于她,但是她偏生要为了所谓的面子死扛。 安平心里都要被苏漠气死了,面上却是挂着自信满满的笑意。 “都依你。” 剑舞是要配慷概激昂的曲子,舞起来才会有味道的。 苏漠却偏生要选节奏轻愉欢快的阳春白雪,真不知该说她自信,还是自寻死路。 苏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安平的手扣在了琴弦上,微微拨弄了起来。 随着一声脆响,耽搁了许久的开场舞,总算是要开始了。 众人顿时正襟危坐,准备好好观看这耽搁了已久的表演。 安平手下的旋律渐渐响起,苏漠提着剑跟着舞了起来。 有些人,本来都做好了看苏漠耍大刀的画面。 毕竟这几年他们所见到的,所听到的,都是苏漠又和谁家公子打起来的事儿,从未听闻过她还会跳舞。 结果苏漠手势一起,他们发现自己想多了。 第五十七章 他不可爱了! 因着先前失血过多,此时她的脸色有几分惨白。 随伺的宫女,趁机进言:“公主,您的脸色,瞧着不是很好,奴婢送您回去休息。” 方才上头传下话来,说不能再让安平公主回宴席上去。 安平看了一眼自己已包扎好的手,想到之前的失利。 此时她若躲起来,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心虚了。 她为何要心虚。 “扶本宫起来。” 一旁的宫女有些迟疑:这 见那宫女没动,安平偏过头看去。 “怎么?本宫说的话不管用?” “公主,您别为难我们这些奴婢。” 看到这些宫女全都这般,安平公主心了然,是有人不想让她回去。 这怎么行。 没有扶她是,那她就自己起来。 想罢,安平借着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的力气,一股脑的爬了起来。 宫女们见状,立即去拦。 今日让安平公主出了这个门,她们回头都得受罚。 安平看着这一个两个,拦着自己去路的宫女,怒目圆瞪。 “让开!” 一众宫女全都跪了下来。 “公主,求您别刁难我们这些奴婢了。” 安平公主怒气上头:“本宫若是执意要刁难呢?” “那就请公主,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说罢她们一个个便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安平冷笑一声:“你们当真以为本宫不敢?” 说罢便一脚踹在其中一个宫女身上,那宫女直接被她一脚踹到在了地上。 见漏出了一个空隙,安平公主不犹豫的抬脚踏出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待安平走远,一众宫女才回过神来。 连忙去扶那个被安平一脚踹到的宫女。 并七嘴八舌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儿?” 那宫女摇了摇头,安平公主的力气其实并不大,她是故意倒地的。 从上面传下话来开始她就知道,安平公主定然不会遵从。 为了免于其他人的皮肉之苦,她便演了这出苦肉计,回头在上头那边也好有个交代。 安平重回摘星楼时,苏漠已经退下了舞台,眼下正由皇后安排的舞姬和乐师在登场表演。 方才苏漠和程诺的舞,带动今夜宴会的气氛,许多人不再局限于各自的位置上,而是如同萧玉海一开始所言的那般不再拘礼。 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欣赏舞蹈,或谈论舞姬,亦或是聊些宴会之外的话题。 还有那欣赏彼此的公子与小姐,聚在一起述说着各自兴趣的。 程诺从下舞台之后,就一直跟着苏漠。 又不说话没就这么跟着,苏漠有些无奈,回头看了她一眼。 结果她立即就装作自己真喝醉了的模样,往苏漠身上靠。 苏漠刚准备闪躲,她和程诺之间便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没错,又是萧栾。 程诺见自己靠不成美女的香肩了,立即就恢复了正常。 她看着这个带面具的男人,瞬间觉得他不可爱了。 玉骨也不想给了怎么办。 萧栾又靠近苏漠了。 这让萧煜能忍?那绝对是不能的! 于是刚回自己位置上,坐下歇口气的萧煜,在太子诧异的目光中,又起身走向了苏漠。 太子顺着萧煜的行走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了苏漠身边站着的萧栾。 他的嘴角挂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安平越过众人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接着她便四下寻找着程言的身影,结果程言没看到,先看到了苏漠。 此时苏漠身边多了一个程诺不说,那个萧栾也在,不仅如此她七哥萧煜居然也在? 而且她还发现,在苏漠的周围不时又很多人在偷偷看她。 那些人的眼神再也不是从以前的那种瞧不上,看笑话的目光。 而是变成了满眼的炙热与憧憬,和当初教她教养的那个嬷嬷的眼神一样。 安平不由的心下疑狐,就在她不在的这会儿功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苏漠又做了什么? 为什么大家对她的都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呢?全都白费了? 她好不容易才通过日积月累的谣言,才将苏漠一点点从当初艳冠盛京的才女,变成了大家认知里的空有其表的废物。 怎么才不过才短短几柱香的时间,一切就都变了? 安平的心中涌现出了不甘,凭什么,她明明努力了那么久! 皇后本来瞧着渐入佳境的宴会,心中十分满意。 结果眼角扫到了安平的身影,她的眉头微微一皱。 她不是吩咐人给安平传过话,让她今夜不要再出现了吗? 为何这会儿她又出现了? 是嫌前面她自己,还不够丢人的吗? 若是没有苏漠后面的那惊艳一舞,这安平回来了也就回来了。 左右安平出了丑,苏漠也没见又多出色。 事后再稍加操作一番,今儿这事儿便也掀不起多大的水花。 偏生后面苏漠和萧栾配合,整个人就跟脱胎换骨了一般。 最后的笑柄就只有安平一人了。 这边安平还在疑狐她不在期间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耳朵里便听到了别人讨论她的声音。 “她还好意思回来?” “人家是公主呀,又有圣眷在。” “可不嘛,这要换做旁人,怕是早就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了。” “你们可别说了,回头若是让她听到了,可是要治罪的。” “怕什么,我们这般小声,她肯定听不到。” 这几人的对话,程诺和苏漠听了个清楚。 尤其是这最后一句,直接给程诺逗乐了。 果然无论在什么环境,八卦和背后编排都是天性。 苏漠察觉到安平好似听到那几人的对话了,这才装作刚发现了安平公主身影的模样,向她走去。 苏漠的面上,带着真诚的笑意,还瞧瞧跟她打着招呼,那模样好似有什么好消息要跟她分享一般。 苏漠的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成功阻止了安平去找那几个嘴碎的人麻烦的脚步。 苏漠眼见着就要走到安平公主面前了。 突然一个男人的身影,挡在了她和安平共公主中间。 苏漠脸上的笑意瞬间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来程诺的目光就放在苏漠身上,瞧着她向安平走去。 还在思索苏漠是不是担心,安平去找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小姐的麻烦,才走向她的。 她想看看苏漠走过去后,准备对安平说些什么。 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拦住了苏漠的去路。 这也就算了。 但是当程诺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之后,她直接在心中骂了一句:我操! 程言这个憨批,刚开始不凑热闹,这会儿瞎凑什么热闹? 苏漠和安平公主周旋了这么多年,难不成今日,她还能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动手杀了安平不成? 程言你的脑子呢?! 被驴踢坏了吗? 第五十九章 早干嘛去了?(为了月票) 她有些着急,忍不住在心里呐喊着:程言,你个二货,开口啊,你倒是开口说话啊! 开口说你不喜欢安平公主啊! 虽然这么做,并不能挽回他和苏漠的感情,但是至少他表明了自己立场。 这种时候他怎么可以沉默。 他知不知道他此时的沉默,无疑给了安平公主一种他默认了自己喜欢她这个事实? 听了苏漠的话,安平白皙的脸庞上染上几抹绯色。 有些娇羞的开口:“漠姐姐,你瞎说什么呢?” 这欲拒还迎的语气,让人听出来了,这安平公主对程言也是有意的。 只是这诡异的画面,还是震惊了不少人。 苏漠作为程言的前未婚妻,不仅没有记恨程言,反而还主动给程言和安平公主,二人的姻缘牵线搭桥? 他们没听错,没看错? 这苏漠的心态什么时候这么大度?这么好的? 要知道以往就算是有人小声说了她一句不是,半夜都会‘鬼’剃掉头发。 如此睚眦必报的脾气,与现在所见相差的也太远了。 这时,有人想起了,五年前苏漠和程言退婚不久后的,一桩不大不小的流言来。 当初程言离京之后不久,苏漠便和安平公主成为了手帕交。 两人还相约着去城外的寺庙上香,结果就在去寺庙的前一天夜里;安平公主落水了,并染上了风寒。 之后安平公主在公主府内蜗居了月余未曾出门。 后来据公主府的某个下人说:安贫公主之前落水,并不是染上了风寒。 而是被一根尖锐的石柱插入了腹部受了伤。 后来经太医诊断,得出结论:安平此次落水伤了身子,这辈子都不怀不上孩子了。 这事儿若是真的,那苏漠此举不就是想让程家绝后吗? 程言势必还不知情? 果然最毒还是妇人心啊! 他们就说嘛,苏漠怎会突然变得这般大方。 原是后面还有这么大一个坑等着程言跳呢。 苏漠和安平公主对话期间,正巧在表演的舞姬一曲舞毕,正值轮换之际。 因此两人的话,许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场面一度有一丝尴尬。 萧玉海偏头看了洛氏一眼,见她正在侧耳倾听着一旁的宫人说些什么,无暇顾及当前之事。 于是他便假意干咳两声,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今日生的事端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于是萧玉海清了清嗓子,语气洪亮的说道:“方才煜儿,栾儿与苏府的嫡长女以及” 皇帝不认识程诺,因此说及她时,有了片刻的迟疑。 程诺听罢对着萧玉海行了一礼,恭敬开口道:“回皇上,民女乃将军府嫡女程诺。” 说完之后程诺还反复思索了一番,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说错话,有没有给将军丢人。 萧玉海点了点头,对程诺如此醒目的举动很是满意。 “今日七皇子萧煜,血王萧栾与苏府嫡长女苏漠以及将军府的嫡女程诺,一起表演的舞曲,朕十分喜欢,赏,赏,赏,重重有赏!” 萧玉海连说三个赏,看起来像是真的十分满意。 但是这四人的表演不是已过去好一阵了吗? 皇上此举是方才从苏漠的表演中醒过来? 倒不是萧玉海真想提及之前苏漠跳的那支舞,实在是后面的才艺与苏漠他们那一对比,差距太大。 就算想睁眼说话,也委实难开口了些。 听了萧玉海的话,苏漠四人齐声谢了恩。 这一下,那些人哪里还去管什么,苏漠大度不大度的问题。 纷纷出声夸赞:“七皇子的音律过人。” “苏小姐,程小姐的舞技天下无双。” “苏小姐一舞倾城。” “七皇子一曲惊人。” 等等。 明明这场表演,是萧栾先引起的,他亦是那个起了最大作用之人。 可是这些人却丝毫不提及他的名字。 苏漠忍不住侧目看去,只见萧栾的眼神毫无波澜。 想来也是,因着他这特殊的身份,这种情况他应该早已习惯了。 在这一片恭贺声中,洛氏回过了神来。 她想起了今儿开宴之前,安平特地到她宫里,求她的事儿。 本来前面安平出了那样的笑话,洛氏是不准备提的。 眼下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便试着提上一提。 既然她前面应下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她都该提上一提的。 “苏家嫡长女,苏漠的舞技的确无双,这品行亦是顶好,这不,方才还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呢。” 洛氏此言带着几分揶揄,眼神亦是看向了安平。 安平的脸色顿时更红了,方才被众人抛于脑后的事儿,又从新回到了大家的脑海里。 瞧这架势,今儿程言是要抱的公主归了? 作为主角之一的程言,听到皇后如是说,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皇后娘娘口中有情人,难不成指的是他和安平? 他何时表现出了自己对安平有情的? 霍贵妃听了,难得和皇后站在统一阵线上,也趁机参言:“皇上,依臣妾看这程少将军与咱们安平公主可以说是郎有情,妾有意呢。” “正好今儿,又正值中秋佳节,是个顶好的日子,不若您就为他们这对有情人赐个婚,如何?” 虽然这次设计苏漠没有成功,安平提供的信息,亦是没排上什么用处。 瞧着她面都那般丢人了,还能再回来的份儿上。 霍贵妃还是决定,履行她对安平的承诺。 萧玉海听后面无表情,让人拿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 程言瞧着萧玉海正欲开口的模样,‘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慷慨激昂的说道:“皇上,微臣出身武将世家,从小便在祖宗牌位前立过誓:一日未建功立业,便一日不成家,请皇上三思,莫要耽误了公主殿下的大好年华。” 程诺此时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她觉得程言没有救了,早干嘛去了?! 一开始闷声不吭,现在又果断拒绝。 她倒不是希望程言娶了安平,而是你敢说的再委婉点吗? 程言这人的脑回路,她着实是有些跟不上了。 没回盛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怎么回盛京之后,感觉程言总是慢半拍? 程言的话,让安平公主的脸色顿时失了血色。 因为程言这拒婚的话,说的实在是太直白了。 眼下正值和平时期,边境虽偶有小摩擦,但是相对来说还算和平。 所以他上哪里建功立业去? 换句话说他是不是盼着烁朝跟别国开战呢? 再换句话说,若是你程言这辈子都碰不上打仗。 是不是这一辈子都建不了功,也立不了业? 那你就准备这么一辈子都不娶妻吗?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儿。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第六十章 萧栾求娶 若程言真的一直不成亲,单单一个孝字便可压倒他的脊骨。 其实说来说去,程言他就是不愿意娶安平公主罢了。 可你既不愿意,先却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安平公主又是何意? 你这不平白惹人误会吗? 萧玉海的脸上有了一层薄怒,他还未曾开口,竟被人堵了回来。 先不说他准不准备赐婚,就拿公然抗旨这一条来说。 还从未有人敢如同程言这般公然抗旨的。 程远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他程言是不是觉得,他不敢拿他们程家怎么样了? 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程言这般公然抗旨,这可是在给将军府惹火烧身啊。 程远则一直没有吭声,就算程言不跪下来抗旨,他亦是不会认安平公主这个儿媳,将军府容不得这等心思‘玲珑’之辈。 只是皇上真的是要给他赐婚吗?怕是不见得。 气氛再度陷入凝滞,所有的人心都悬着,纷纷猜测着皇上准备怎么处置,这意图抗旨的程言。 这时,作为今晚宴会的意外,萧栾又一次站了出来。 “皇叔,既然程大公子不愿要您这个赐婚的恩典,那将它给侄儿如何?” 萧玉海本没准备赐婚,苏漠发现了,萧栾也发现了,但是他还是刻意这般说了。 这下萧玉海这婚赐也得赐,不赐也得赐。 这是萧栾给他递的梯子,他要么顺梯而下了,要么就治程言的罪。 但是治了程言的罪,后续所要处理的问题,将会更多。 所以萧栾递的这个梯子,是最优的选择,端看萧玉海准备怎么选了。 也因萧栾的搅局,让因程言抗旨而紧绷的气氛,稍微缓和了那么几分。 萧玉海在心中衡量了一番,饶有兴趣的问萧栾。 “栾儿今儿是看上哪家小姐了?” 正常来说其实并不难猜。 萧栾今日接触过的女子仅两人,不是苏漠便是程诺。 但是这个狗崽子,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故此萧玉海便多问了一句。 萧栾看向了苏漠,眼中满是苏漠看不懂的情绪。 他缓缓开口:“回皇叔,栾儿想求娶的礼部尚书府的嫡长女苏漠。”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又是苏漠? 今晚这是绕不开苏漠这个人了吗? 能换个人吗? 他们承认苏漠相貌确实不差,才情因为方才的展示现下也有了。 一直都是一个人的话,看久了是真的会有些累的。 太子萧宣与萧煜握着酒杯的手皆是一顿。 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心里究竟在谋划着些什么。 程言还跪着,听到萧栾提及苏漠的名字时。 亦是眸光一闪,心里有了一丝慌乱。 他拒婚是因为自身不愿,并不是为了把苏漠推向别人。 霍庆也莫名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他承认,苏漠方才跳舞很迷人,但是她性格那般差。 这个血王没听说过吗?好端端的求娶啊,什么求娶? 苏璃本在安心看姐姐的表演,结果听到萧栾说要娶她姐姐。 也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才第一次认真,仔细打量起萧栾来。 萧栾的容貌被面具遮住了,苏璃只能通过面具看他露出来的眼睛和下颌。 这么细看之下,苏璃发现这双眼睛看上去竟有些熟悉。 苏璃想到了什么,嘴角挂起了一抹浅笑,有意思了。 程诺有些后知后觉,看了萧栾一眼:得,这是男主没跑了。 苏漠亦是有些意外,她原本是想瞧瞧今儿安平公主能不能得偿所愿。 结果没想到,才不过短短一瞬,话头突然就转到自己身上,也着实让她愣了好一会儿。 她忍不住看向萧栾,却因对方带着面具。 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具体表情,不过那眼神倒是认真的紧。 一时之间,苏漠脑子里千百回转。 萧玉海没有吭声,萧栾见状继而说道:“栾儿方才被苏小姐,倾城的舞姿所吸引,诚心想求娶她为妻,还请皇叔成全。” 萧栾说的言之凿凿,情真意切,好似自己对苏漠已然情根深种。 萧玉海微微颔首,亦是赞同的夸了苏漠一句:“苏小姐,确实是个可人儿。” 只是对赐婚一词绝口不提。 至于再夸苏漠,毕竟他前面金口玉言已经夸过苏漠一次,此时也不大适合出尔反尔。 他没再给萧栾开口的机会。 转而先问苏易:“苏爱卿,面对血王的求娶,你意下如何?” 嘴上是询问,萧玉海的私心还是希望苏易能拒绝。 但苏漠毕竟是苏易的女儿,人家亲爹在,他虽贵为天子也不好僭越。 虽然他一直看苏易很不爽,但他确实养了一个不错的女儿,有才有貌,甚至还有几分眼熟。 因此他不想就这般轻易的,便宜了萧栾这个狗崽子。 但是萧玉海的内心,又有几分希望苏易能答应了萧栾的求娶。 这样以后,他就可以借着发难萧栾,连同苏家一并除了去。 三番两次的被皇上点名,不少人在怀疑,苏易今晚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 什么事儿,绕来绕去,最后都绕到了他那个大女儿身上。 苏易悄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见她没有任何特别的动作。 心中有了计较,只见他拱手作揖,依旧老神在在的回道:“皇上,微臣的夫人很早之前就与微臣定有过约定。” “有关微臣两个女儿的婚事,全凭她们自己做主,所以这件事微臣做不了主。” 苏易的夫人的身体他们心里都是清楚的。 早年因为苏府长子的夭折,导致他夫人大病了一场,甚至身子每况愈下。 后来又强拖着病体,给苏易生下了两个可人的女儿,这身子也就彻底亏空了。 虽然最后林惜没能给苏易生下儿子,但是也是尽了自己的全力了。 据说当初苏夫人生小女儿苏璃时,还差一点没挺过来,可把苏易给吓坏了。 之后,苏易便一直都很宝贝自己的夫人,生怕她突然有个好歹。 因此苏易宠(怕)妻,在这盛京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亦是盛京很多官员夫人心中的好丈夫楷模。 不少人还嫉妒林惜命好,嫁了一个专情又长情的相公。 这要换到别家,只怕早就香消玉殒了,那还能活到今日? 因此苏易此言一出,并没有人去质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有一部分贵女开始忍不住羡慕起苏漠来。 自主择婿啊! 自古以来,她们这些女子的姻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是运气好,碰上个性子好的人家,还能与相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若是运气不好,碰上个性子不好的人家,没英年早逝,都算是她们命好了。 哪有什么自主择婿的权力? 第六十一章 苏漠没意见 如此这般,怎会不令人羡慕? 大约是林惜多年未在人前露脸,以至于她们都忽视了,林惜作为一个母亲。 怎么可能会那般放心,让苏漠和苏璃自主择婚呢? 也就是说苏易所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信口胡诌罢了。 苏易的潜台词其实是在说,你若想知道答案,自己找我女儿要答案去,找我是没用的。 这层意思萧玉海听懂了,心中思量着:这苏易恐怕是在踢皮球。 他若去问苏漠,苏漠又重新将问题踢回到了苏易身上,这不是跟闹着玩一样吗? 但是想归想,问还是得问。 萧玉海心中虽然及其不满,嘴上却是由衷的夸了苏易一句:“苏大人倒是宠女儿的很。” 说完之后,和蔼的问苏漠。 “那么苏漠,你本人觉得血王如何?” 萧玉海刻意咬中了血字,寻常女子听了怕是都会忌讳一二。 然苏漠的回答确实让萧玉海有些意外。 “回皇上的话,承蒙血王看的起,苏漠对于这桩婚事” 说到这里,苏漠停顿了一下,她看了萧栾一眼,瞧着他的眼神无甚变化。 这才说了后面三个字:“没意见。” 虽然苏漠的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的表情却很难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桩婚事。 然苏漠并未想那么多,她不过是根据眼下的情况做了的最省事的选择。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血王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跟他扯上关系,那就扯上关系。 左右她也不能一直这么躲着。 虽然她的原则有一条是:不知深浅的人不去招惹。 但是也有另外一条原则:找上门的麻烦,是不能一味回避的。 再加上前面,程言抗了一回旨,已经惹得萧玉海心有不快。 她若是再抗一次旨,只怕今日这中秋宴就不能善了了。 苏漠的乖顺,让萧玉海自然而然的有了台阶下。 当时他方才仅有一些糟糕的心情,变的越发的糟糕了。 苏漠答应了婚事不好吗? 好啊! 但是这就意味着,他又被萧栾那个狗崽子牵着鼻子走了。 很憋屈。 不过心中气不顺归气不顺,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萧玉海连说了三个好,甚至还夸了苏易一句:“苏爱卿,你养了个聪慧的女儿。” 对于萧玉海的夸奖,换做别人早就是诚惶诚恐的谢恩。 苏易却是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皇上谬赞了。” 那懒散的态度,活像他和他女儿被夸,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一般。 萧玉海已经习惯了苏易这副模样。 但是现在的苏易,对他来说就像是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又可惜。 让他无从下手。 最后萧玉海拍板:“这事便这么定下了,择日朕便下旨赐婚。” 众臣再度齐贺:“皇上圣明!” 在众臣的一片恭贺声中,安平公主心中的怒气,已经到达了顶点。 这本该是她跟程言赐婚的恩典,被人半道截胡了不说。 程言本人居然不乐意? 他凭什么不乐意? 有什么资格不乐意? 作为公主的她,都没挑剔程言的不是。 这程言居然反过来挑剔起了她来。 谁给他的胆子? 还有,她凭什么不愿意? 难道他的心里,还有苏漠那个贱人的身影不成? 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蠢女人而已,有什么值得他这般念念不忘的? 安平公主越想越恼恨, 咬牙切齿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叫着苏漠的名字。 苏漠! 又是苏漠! 哪里都有苏漠! 想到这里,她克制不住的狠狠蹬了苏漠一眼。 结果一抬头正巧对上苏漠带着浅浅笑意的眸子,似乎在感激安平帮她择了一个‘佳婿’。 安平公主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转而换上一副娇憨的模样,冲着苏漠‘情真意切’的道贺道:“恭喜漠姐姐了。” 心中明明气的要死,面上还要强扯着笑意,说的大约便是安平现在了。 不过,她一想到萧栾那尴尬的身份,内心的火气顿时下去了几分。 转而变得有些幸灾乐祸。 苏漠之后与这血王牵扯在了一起,说不准那天她就变成了寡妇。 运气再不好一点,没准儿命都要一起搭上。 她何必这般生气,她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苏漠,自己给自己选了一条死路走下去。 苏漠也不客气,微微颔首,回了一句。 “多谢。” 在苏漠开口答应的瞬间,程言只觉得周围嘈杂的声音都在慢慢远离。 此时他的脑子里,都是苏漠说那句:臣女没意见。 他虽没去看,但是就着记忆;他都能都勾勒出,苏漠说这话时,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 和记忆中那个聪慧狡黠的女子明明是同一人,却又实实在在的判若两人。 五年时间,到底是他离开的太久了。 他竟不知道,她已有了这般乖顺的一面。 曾经的她,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就算打断她的腿,她也不会低头半分。 现如今 她怕是心里对那血王,真真的喜欢的紧啊。 难怪,从血王来了之后,她偷偷看了血王好几次。 起初他本以为她是好奇,没到到最后竟是这般缘由。 想到这里程言笼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指甲镶进了肉里,也不觉得疼。 然苏漠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不过就是根据时势做了一个选择。 她亦没想到程言心中,居然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每一个人都在慢慢长大,也会在长大的过程中慢慢改变。 只要在这浮世红尘中行走,就不会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能做到一层不变。 这个道理,是她五年前用半条命和一只手换来的。 当然,这世上并不是真的就没有从头到尾一层不变之人。 其实也有的。 只是那种人很难融入世俗,久而久之的就会成了一个异类,受人排挤。 那些受不了被排挤的人,少数会自裁,多数会选择藏起来。 因此他们都有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的名字:隐士。 听上去十分的厉害和深不可测。 其实半数以上的人,都是因为不适应这复杂的红尘,而选择的隐居。 五年前那件事,程言虽受了安平公主蒙蔽,然最后的果都是她一人吃下的。 没找到幕后黑手不说,作为其中一环的安平公主,也不能轻易动了去。 因为她是公主。 本该是她和程言一起联手找出幕后真凶,可是作为受害者之一的程言一开始误会她,后来打伤她。 再之后又走的干干脆脆,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难道不恨吗? 她怎么可能不恨? 她恨死了! 她恨死那将她变成那副模样的幕后凶手,也恨死了想置她于死地的安平。 第六十二章 苏漠不能忍! 但是光恨没用,她还是太渺小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学会了藏锋,学会了虚与委蛇。 她以前最讨的便是这虚与委蛇之人。 她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活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可她终究没能敌过现实。 对于程言,她曾设想过很多种再次与他碰上面的情形。 一笑泯恩仇亦或者互不相干的陌路人。 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种。 这一次,她依旧什么都没做,他依旧坚定的站在了安平公主面前。 她被安平设计,逼她出来跳舞时,他未曾替她说过一句话。 而她不过就是那么寻常的走向安平,一丝杀意都不曾露,他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挡在了安平公主前面。 他依旧不信她,或者说他从来没信过她。 其实如此也好,她们之间,本来早就不是那种,该互相信任的关系。 她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因着萧栾提出求赐婚救场,萧玉海赦免了程言,让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莫再生事端。 程言叩谢了皇恩,便立即起身准备退下。 路过苏漠时,他迟疑了一瞬,最终什么都没说,便越过他走了。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眼下不是时候。 苏漠和萧栾二人亦是一同谢恩,各自退回了各自的位置上。 后续的表演不知是出现了意外,还是怎么回事儿,一直迟未上。 因此那些看了苏漠显露了才艺,而心中有些跃跃欲试的贵女站了出来。 向萧玉海和洛氏进言,想主动献艺。 洛氏看了萧玉海一眼,用眼神寻求萧玉海的决定。 然萧玉海因为有些累,正在捏着眉心,那请求献艺的贵女之言,亦未听清。 他对洛氏挥手,示意她自己拿主意。 洛氏便欣然允了,好多年没见过这样各世家小姐,各显神通,争奇斗艳的场景了。 让她忍不住有些怀念。 有了洛氏的首肯,不少贵女欢欢喜喜的退下,去精心准备了。 去晚了,乐器和舞衣可就没得挑了。 这是难得的展现自己的机会。 她们当然得好好表现了,争取能一举俘获意中人的心。 苏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有些翻涌的心绪逐渐冷静了下来。 苏璃悄悄的在桌子下握了握她的手,递给她一眼神,那眼神是询问亦是安抚。 苏漠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虽不懂那萧栾为什么要求娶自己。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 这婚事皇上虽然赐下了,但是最后能不能成亲,谁也说不准。 经历了五年前的事儿之后,她再也不会随意的妄下决断。 万一最后又打了自己的脸,那她岂不是很尴尬。 自己打自己的脸,还真的挺疼的。 但是,她一定会弄清楚,萧栾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这么做背后的深意是什么。 苏漠也不是没考虑过,萧栾可能对她有情,或者一见钟情什么的。 只是在她的认知里,就连十几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都靠不住,她就更不会信什么一见钟情了。 至于那程言,今日之后苏漠希望,他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否则她不介意报一报五年前那两掌之仇。 中秋宴还在继续,除了刚开始霍贵妃刻意刁难苏漠的插曲,之后都一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因着苏漠的起头,后面也多了些跃跃欲试的贵女主动献艺。 虽也有许多不错的表演,到底不如苏漠之前来的惊艳。 毕竟她一开始在众人的脑子里,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女人。 谁也没想到,她居然能跳出那样一支磅礴大气的舞来。 再加上后来她无缝切换,和程诺默契配合,以舞叙事,更是让人看的痴迷不已。 此番她真是狠狠打了,许多自负自己才艺俱佳之人的脸。 只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再提起苏漠来,脑子里都会想起她今日这支舞。 只是最后她怎么就和那个封号不详的血王定了亲呢? 她就一点不忌讳吗? 这样的可人儿,就这么便宜了那血王,真是可悲,可叹。 看见自家哥哥,第不知道多少次心不在焉。 程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低低的说了一句:“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别后悔,现在露出这副模样,又是想做给谁看?” 程诺现在很嫌弃他,她以前只是觉得他直,现在她觉得他蠢,还是那种蠢的无可救药的蠢! 程言心中有事儿,因此他只听到了程诺的声音,并未听清她说了什么。 于是程言茫然的看了程诺一眼。 疑惑的问道:“你方才说什么了吗?” 程诺看着程言这幅表情,没好气的问道:“你为何要那般做?” 为何要挡在苏漠和安平中间?若他真的对安平有意也就算了。 偏生没有,还当场拒婚。 既然没有,又为何要挡,想在苏漠面前刷存在感吗? 那苏漠不过就是,想过去跟安平说两句话而已。 虽然程诺并不知道,苏漠实际上要跟安平公主说什么。 但是她肯定绝对不是后面那样,当着众多人的面把程言推给安平的话。 程言以为程诺问的是为何要拒婚,也没多想。 “为何?哪有那么多为何。” 他不喜欢安平公主,自然就是不会娶她为妻的。 况且当初她还设计过自己,这就更不可能了。 虽然因着她曾经那点微末的救命之恩,他五年前最后没有选择与她计较。 但是这辈子安平公主,都进不了将军府的大门。 抛开他喜不喜欢这个问题,就仅仅是爹娘,和祖母那两关安平公主就很难过的去。 至于他明明不喜欢安平,为何站出去挡在苏漠面前这个问题。 其实程言自己也很想知道原因。 方才那一瞬间,他只感觉自己很不受控制。 明明没想插手的,但是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挡在了苏漠面前。 看来回头,他有必要叫程诺好好给他检查一番身体。 听到程言说哪有那么多为何,程诺瘪了瘪嘴。 得,就当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各位贵女的才艺表演还在继续,苏漠握着茶杯的手,忍不住青筋暴起。 好似下一秒就会将杯子捏碎一般。 但是最后关头,苏漠收了力。 她带着点情绪一口喝下杯中的茶,然后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另一只在桌下的手则紧紧握着。 这个霍庆有完没完了。 一直悄悄的打量她做什么? 看一次不够,还来来回回的看好几次,有什么好看的? 真想将他眼睛挖了! 还有那萧煜。 看够了吗? 要不要站到她面前来,凑近她,仔细的看看? 不理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若只是前面两位那个程度的,苏漠还能忍忍。 让她最不能忍的当属萧栾了。 第六十三章 孝贤皇后 你说你看就算了,还单手放在桌上支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 那眼神炙热的,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是吗? 要不给你在我身边添张凳子?坐过来? 早知道,她之前就该一狠心,直接一匕首扎进他的脖子里。 没准儿皇上还会赏赐于她。 或者皇上先前赐婚之时,就该直接了当的拒绝了他,让他丢个人现个眼。 虽然她一向被人围观的多了,早该已经习惯了这些。 可是那些人围观她的她都不认识,所以让他们看看就算了,反震她也不会掉块肉。 但是这三个人不一样,他们曾经都先后被她揍过,有了些许交集。 怎的,现在一个个的,又开始皮痒了,想找抽? 苏漠现在心情有些许暴躁,苏璃见了立即给她还没见底的茶杯里添了些茶。 美其名曰:“姐姐多喝点清茶,好去火。” 苏漠听罢转头看了苏璃一眼,看到她眼中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 眼神微微一眯,苏璃则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 她说的可是大实话,姐姐恼恨的看着她做什么? 同时在心里还在想着:得亏今日,金三少爷在外地没在盛京。 不然今晚怕是只会更热闹,没准儿还能看到金三少爷跟那血王抢人的场景,可惜了这血王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让他得逞了。 苏璃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苏漠的脸色顿时更黑了。 胳膊肘往外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她这妹妹绝对是第一人、 霍庆,萧煜,萧栾几人看向苏漠的目光,安平公主也瞧见了。 她看到一直心不在焉的程言,心中不免有些泛酸。 有些事骗自己骗的久了,也是会将自己骗过去的。 一开始安平公主,固然只是存了将程言,从苏漠身边离间开的心思。 后来她为了刺激和试探苏漠,安平公主又不断催眠自己,是真的喜欢程言。 久而久之,在她心底便把这种催眠,当成了真的喜欢。 听到程言要回京了,她是真的欣喜。 看到程言挡在自己面前,她也是真的开心。 后来苏漠负气说程言对她有情,她心底也是真的欢喜。 再后来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一起出力,让父皇给她赐婚,她也是真的以为自己能得偿所愿。 可是最后程言却在父皇没开口之前拒了婚。 刚开始她是真的生气,认为程言没有资格拒绝她,不该拒绝她。 出于公主的仪态,她没有发作。 可是冷静下来之后,她真的有些难过。 苏漠到底有什么好?可以引得他们一个二个的,对她趋之若鹜? 苏漠察觉到了安平公主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在安平的眼中,感受到了一丝除了恼恨和戏谑之外的其他情绪。 很意外,但是她并不认为安平此后会因此放过她。 这时,最后一个贵女的才艺表演完毕。 到了论功行赏的环节。 按照以往宴会的惯例,那些东西都是直接赏给,宴会表演的舞姬和乐师等人的。 今年因着多位贵女的加入,便多了一个名次排名。 其实往上追溯,在很早以前,烁朝的宴会是从来没有舞姬和乐师的。 这个历史就得追溯到,当初开国皇帝登基初期。 那会儿烁朝刚打完仗又加上天灾,不仅国库空虚,举国上下都没什么余钱。 正巧又碰上那年中秋,看着空空如也的国库,新皇很是发愁。 自己个儿刚登基的第一个中秋宴,到底是办好呢?还是不办好呢? 他是有心要办的,但是没钱,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要说不办!又丢面子! 身为新皇登基的第一个中秋宴不办,那些文武大臣,以及那些黎明百姓,会怎么想? 人家会不会觉得这新朝不行?这新皇也不行? 长此以往,人心涣散,那他费心打下来的这江山不就完了吗? 新皇为此愁的头发都快白了,却始终没能想好对策。 这时,新皇的皇后想到一个妙招。 她对新皇说:“皇上咱们今年的中秋宫宴,得办;不仅要办,还要办的漂漂亮亮的。” “因为这不仅仅是皇上您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宫宴,这还代表着皇上您的一个态度。” 那新皇就好奇了。 怎么办个宫宴,还牵扯到态度上了? 再说了,这一场宫宴办下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作为新登基的皇帝,天下百废待兴,他不更应该以身作则,勤俭节约么? 听到皇上如是说,皇后微微一笑。 这才娓娓道来。 在她小时候村子穷,大家都是在一口锅里吃饭的。 每日都是这家拿一点米出来,那家拿一点面的。 没米没面的就出力,切菜的,炒菜的,生火的各司其职。 皇上您不妨效仿一下。 就放出消息去:就说今年的中秋宫宴,您想体验一下民间风情,与民同乐,特邀盛京的百姓们,在玄武门前欢聚。 这样,一来能体现皇上您的亲民爱民,二来可以表明皇上您愿意跟百姓同甘共苦的决心。 之后然后咱再办个才艺比赛,邀请盛京所有适龄男子女子参加。 之后我们再挑拣几件上好的物什,用来奖励才艺表演出彩的那些人,这一下表演不就也有了吗? 皇上听完皇后的话,心中这么一合计似乎可行 虽然他不是穷苦出身,但也是见过人间疾苦的。 所以不就是与民同乐么? 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又不是没做过。 只不过这次人多了点而已。 此消息一传出,举国沸腾,还特地有外地人,从外地赶来盛京赴宴的。 要知道这可能是很多人,这一生中唯一一次可以面见皇帝的机会,回去可以吹好久的牛皮了。 不过为了避免中秋宴当日,有人上台表演胸口碎大石这种才艺。 在中秋之前,礼部还先行淘汰了一波表演才艺的人。 那阵子礼部那些人,一个个眼睛都快瞎了;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才艺,层出不穷,让人应接不暇。 他们在心里叫苦连天,纷纷在想,这真特么不是人干的事儿。 但是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喜人的。 那年的中秋宴,办的可以说是热闹非凡,空前绝后。 事后,黎明百姓都在传新登基的皇上好啊。 和百姓同席而食不说,还亲民,爱民,与民共欢,与同乐,是个难得的千古明君。 这事迹越传越开,老百姓心里欢喜啊。 有这么一个明君,他们何愁过不上好日子,于是这干起活来就更加卖力了。 第二年,各地收上来的赋税,相较于去年翻了几倍。 新皇高兴的几天几夜没合上嘴,赏了皇后好些东西不说,并赐了她一个孝贤皇后的号。 第六十五章 是臣女偷得 想到此处,霍贵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换了个风情万种的姿势。 “听说今年的头筹,是当年开国皇帝爷和孝贤皇后定情时,他老人家亲手打造的那支凤头钗,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支呢。” 霍贵妃的话没针对苏漠,但是东西的分量她已言明。 只盼这苏漠听明白之后,能想办法还回来。 然苏漠捏了捏自己手里的东西,一脸激动的问道:“贵妃娘娘这意思,是臣女必须得接下这顶偷东西的帽子了?” 苏漠的话让霍贵妃的脸色一白,眉头微皱,苏漠明知她不是这个意思。 “本宫只是在陈述一个故事罢了,苏小姐何故这般激动?” 现在霍贵妃是不准备栽赃苏漠了,然苏漠本人却不乐意了。 苏漠有些急了,语气颇为不悦。 “贵妃娘娘这话说得好生没道理,您明里暗里都在说东西是臣女偷的。” “莫不是这背后做局之人,便是贵妃娘娘您本人不成?” “不然您又如何能,仅凭这宫女的一面之词,就能断定一口是臣女所为了?” 此话一出,霍景珊脸色大变:她何时说过东西是苏漠偷的了? 她明明话里话外,丝毫没提及过苏漠半分。 霍贵妃是没暗指苏漠,但有那宫女指认在前。 霍贵妃开口前又没有撇清苏漠与此事的关系,就说了这么些话来。 这般怎么听都会让人觉得她是在指认苏漠。 苏漠并不管去霍贵妃的脸色,继续炮语连珠。 “臣女是个没脑子的,也不懂您们这些聪明人脑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 “但是从小爹爹就教导过臣女,做人要顶天立地,不是自己的东西莫要乱碰,不该往自己身上泼的脏水莫要乱接。”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苏璃在众目睽睽之下又递了一杯茶给苏漠。 苏漠还真敢接,接了不说还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了。 看来真是气狠了。 因为被人冤枉了,苏漠现在整个人都气呼呼的。 面色还带着点薄红,显得整个人又多艳丽了几分。 萧栾见了,觉得有趣的紧。 今儿这中秋宴没白来,他竟不知小东西私下,还有这么多面的。 瞧这一出又一出戏唱的,当真是精彩极了。 有人觉的这苏漠今儿奇怪的很,说起来话来,一套一套的。 一点都不像平时那般没有脑子,倒是多了几分她五年前的风采。 程诺也在回味着。 她回味着苏漠和霍贵妃的话,心想苏漠这又是唱的那一出? 细想之下,还真给她猜出了一个大概来。 霍贵妃约莫是觉得今日是陷害不了苏漠了,于是便不准备再继续下手了,结果给苏漠搞不乐意了。 你想害我就害,不想害我就不害? 有这么好的事儿? 想什么呢?做白日梦去。 你不想害了,我还偏不让;赶鸭子上架,也得给你赶上去。 也得亏她拿捏住了洛氏和萧玉海的心思。 这种口角之争,萧玉海身为皇帝,自然是不好插言的。 而洛氏则巴不得霍景珊将自己作死,权当是个乐子了了。 其实大多人都看出来,现在是苏漠占了上风,就端看霍贵妃准备怎么反击,亦或是收场了。 但有一个人偏偏看不出来。 “漠姐姐,这是御前你莫要放肆了;趁现在还有机会,你还是将你拿走的东西拿出来;我才好向父皇母后为你求情。” 安平公主不愧是朵盛世白莲。 瞧她这一句句的说的,直接就给苏漠定罪了。 她和苏漠好歹做了好几年的朋友,她一直就是这么坑苏漠?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苏漠满脸震惊的的看着安平,下一刻双眸中泛起了泪花,像是被安平伤心伤很了。 “公主你我相交多年,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最清楚才是,为什么?为什么?” 苏漠表演的情真意切,声情并茂,瞧着真像是被安平此举伤到了一般。 惹的程诺啧啧在心里称:牛皮! 安平见苏漠这般,立即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想去好好劝劝苏漠,然后移动了一下自己的步子。 嘴上还叫着:“父皇,母后…” 然后面的话还没来及说,便有人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安平公主身上掉了下来。 不由的出声:“那是什么?刚从安平公主身上掉下来的。” 随着这一句话,众人的目光顿时齐齐看向了安平。 此时她的裙边一支做工不算精细的凤钗,正安安静静的躺着。 可不就是丢失的那只金钗么? 跪着的那位宫女心中大骇:怎么会在安平公主身上?她不是放在了那位苏小姐身上了吗? 安平亦是瞳孔一缩,满脸的震惊: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从她身上掉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凤头钗从安平公主身上掉了下来,还有比这更戏剧的事儿吗? 苏漠也是一愣,但是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 连忙上前去将凤头钗捡起了,紧接着跪了下来,揽下了一切责任。 “凤头钗是臣女偷的,跟公主没关系。” 苏漠如此掩耳盗铃的模样,与先前安平公主的咄咄逼人相对比,有了稍许的讽刺。 苏漠她从刚刚的死不承认,到现在一口认下,前后不过几瞬的功夫。 在座的个个都是人精,其中深意彼此心知肚明。 再说了,就凭着刚刚苏漠那惊鸿的一支舞,头筹妥妥的是她的,她何必多次一举? 加之方才安平公主迫不及待的给苏漠定罪的态度,这其中的意思亦是不言而喻。 她们就说安平公主不是和苏漠一向交好么? 怎么会那么迫不及待,原来是想给自己找个替罪羊。 只可惜最后自己没藏好,当场被抓了个正着,也是丢人哦。 没想到啊,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安平公主,背地里居然这般恶毒。 见到这支凤头钗,程诺一下便明白苏漠之前为什么要向安平走去了。 毕竟一开始她看的清清楚楚,这簪子被那个跪着宫女塞到了苏漠身上。 她就说当时苏漠怎么没反应,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只是她没想到苏漠竟然这么狠心,连她哥哥都算计进去了。 不过说到底,是程言自己撞上去的,也怨不得苏漠心狠。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有点东西! 安平死死的盯着苏漠手上的凤头钗,她怎么也想不通。 为什么这只凤钗,会从自己身上掉下来。 因此一直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霍贵妃不是安排人将簪子放到了苏漠身上吗? 怎么会最后却到了她身上? 想到这里,安平死死地盯着苏漠,看着她面上情真意切的情绪。 她好似第一次才认识苏漠一般。 第六十六章 会哭的小娃娃 明明苏漠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但是安平心里十分清楚。 苏漠变了,亦或是她被苏漠耍了!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在耍着苏漠玩儿,其实这些年一直都是苏漠在耍着她玩。 其实安平不算笨,只是接二连三的胜过苏漠,加上苏漠的刻意示弱,让她生了骄傲之心。 因此才会对苏漠太过掉以轻心,这才导致了现在的这个局面。 毕竟当你接二连三的胜过同一个人时,便很容易生出优越感,且不会再把那人放在眼里。 只是安平不知道的是,她以为的自己胜过了苏漠。 其实都是独孤宸在背后出的谋,动的手。 独孤宸目的是为了离间苏漠和程言的感情,而她不过就是独孤宸放在明面上,一个给自己挡枪的靶子。 洛氏的脸色,在今夜终于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虽说她一向对这个外姓公主,算不上疼爱,到底也在自己眼前晃悠了五年,细枝末节的感情还是有一点的 只是让洛氏没想到的是,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人。 却在今日几次三番的,上赶着送去给人当枪使。 她平日在宫外玩些下三滥的手段,自己看不到也就算了,今儿居然耍到她办的宫宴上来了。 可真是她的好‘女儿’。 先前安平站出来说苏漠会武功,因为当时她也拉踩了霍景珊,所以洛氏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现下霍景珊都已向苏漠低了头,安平还跳出来说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洛氏这才反应过来。 可是安平跳出的结果是什么? 丢掉的东西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她自己个儿身上掉了下来。 这已经不止于关乎安平一个人颜面的事儿了, 安平是公主,眼下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这不是在打皇后的脸,打皇室的脸么? 洛氏看着安平满心的恨铁不成钢,她将目光移到了跪的笔直的苏漠身上。 这个苏漠,看上去倒不是个心思深的,可说出的话和做出去的事儿,却又与之所表现出的大相径庭。 就拿霍景珊来说,今日设计她的每一步都没能成功。 先有她爹喊不敢,后有出言萧栾搅局;再加上安平从中横插,所有针对苏漠去的局,最后都由别人吞了果。 不愧是苏易的女儿,这份心思的确了得;都说苏易的二女儿是笑面狐狸,现下瞧来这大女儿也不遑多让。 关于这凤头钗失窃后的种种,洛氏不准备深究下去。 她心知这桩事儿的罪魁祸首是霍贵妃,可就算她查明了所有,一切证据都指向了霍贵妃也没用。 因为她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是不能将霍贵妃怎么样的。 她也明白萧玉海心中,定然是希望这事儿能赶紧翻篇的。 所以就算她她追究到最后,这落面子的还是皇室。 这事儿难道就真的这么过去了吗?自然不是。 今日的所有帐,等到宴会结束之后,她再好好同霍景珊算。 眼下既然这个苏漠如此干脆的认下这桩事,那她便顺着这个势头来处理。 左右这事儿与她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处,洛氏正准备开口。 却被萧栾抢白了:“都说会哭的小娃娃招人疼,本王今儿总算是见识到了。” “只是没曾想本王的未婚妻,竟是这般的懂事,真是让人心疼。” 萧栾的这一句:会哭的小娃娃。 直指安平,只不过她都这么大个人,血王你还说别人小娃娃是不是有点羞辱人? 况且人家还没哭呢。 萧栾此话大抵是在暗讽,安平平日里怕是没少让苏漠给她背锅。 否则这苏漠的反应怎会这般快? 要知道这可是盗窃罪啊! 还是在皇宫中行窃,按照烁朝的律法,行窃是要进牢房的。 可是苏漠依旧没有丝毫的迟疑。 毫不犹豫就这么认下了。 大抵是平日里替安平公主背黑锅,背成习惯了。 现在仔细想来,好似每次苏漠惹事生非是,安平公主都在一旁看着呢。 安平听了萧栾的话,脸都气绿了。 很显然她也听明白了萧栾话中的真意。 只是此时她能开口为自己辩解吗? 她不能! 苏漠抢先认罪,抢占了先机。 她现在是多说多错,因此唯有沉默。 安平现下的这番境遇,倒与五年前她抢先散布了自己救了程言的消息,让苏漠这个真正的救命恩人无从开口的境遇有些相似。 只不过当年苏漠不开口,除了没人知道是她救了程言之外,于名声上倒没有太大的损失,现下安平却是名声尽毁了。 程诺古怪的看着萧栾,若他只是简单的开了个口,还不要紧。 但是萧栾这开口就直接封死了皇后的后路,是不是就有些过分了? 不过这么护短的萧栾,不愧是我大男主,着实有些牛皮。 她佩服! 托萧栾开口的福,现在整个摘星楼内死一般的寂静。 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 皇后无论从那方面来讲,都是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苏漠揽下这桩盗窃之事。 现在你萧栾这话一出,这还让皇后准备好的说辞,还怎么说出口? 苏漠亦是觉得很诧异,因为她没想到这一次,萧栾居然又站出来替她讲话了。 细数下来,其实不难发现,今晚萧栾说话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多数都是为了给她解围。 先是为她解了萧煜的合奏之围,后又逼安平上场给她合奏,让她有机会对安平下手,让安平公主难堪。 本以为合奏之后,他们之间或许可以试着坐下来好好聊聊。 结果他却在程言拒婚之后,开口求娶自己。 其实在她的心底,她是不愿。 但是迫于当时的形势,她最后还是应了。 她对萧栾这番举动,发自内心的有些不喜和芥蒂;连同方才因为合奏,而生的微末好感也跟着一起消弭了。 一是因为他这强迫意味太明显,她不喜欢被强迫,或者说这世上很少有谁会喜欢被人强迫。 二是曾经从程言身上得到的教训,现在还血淋淋的摆在她的面前,铭刻在她身上。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又有些动摇了。 这是萧栾第三次因为她开口说话,这一次他是为了替她开脱, 她其实在心底已经做了好担下这盗窃的罪名的准备,这般做虽然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嫌疑。 但是只有这样,这件盗窃之事才能最快的翻篇;只有这样,结局对她来说是才是最有利的。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是瞎子。 她虽应了罪名,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受害者。 安平就算说是她栽赃的又如何,她没有自己栽赃的证据。 霍贵妃虽然清楚东西原本应该在她身上,但是她为了明哲保身,不会出来指认她。 第六十七章 你掉东西了 因为霍贵妃一旦站出来,便是承认了苏漠前面所说的话。 这个局是她亲自设的,她会惹的一身骚。 那个亲自将凤头钗放在她身上的宫女,亦不会出声指认她,否则她见不到明儿的太阳。 因此为了活命,她势必什么都不会说。 所以最后的最后,她担下了盗窃的罪名又如何? 所有人都知道东西是安平偷的,她是站出来替安平顶罪的,安平她百口莫辩。 也就是说看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其实她就损了一个名头。 只是让苏漠没想到是,萧栾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就直接逆转了她设计好的结局。 安平不仅盗窃,还必须得自己接下这盗窃的罪名,这下她连名头都不用损了。 可是萧栾应该知道的,是她将凤头钗放到安平身上的。 他不但没有冷眼旁观,甚至还开口‘助纣为虐’。 为什么? 苏漠再次收刮了脑子里的所有记忆,亦是未曾想起与这萧栾,曾经究竟有过何种交集。 那么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到底是为何? 萧栾打断了洛氏的‘如意算盘;,最终还是萧玉海出言收拾了这残局。 他面上带着笑,带着点责怪的语气说道:“安平,你这孩子真是的,真喜欢这簪子就直接跟父皇和你母后讲便是,你母后还能不允你?何必做出这样的闹剧来?” 萧玉海这一开口,便直接将这件事的性质给调转了。 轻描淡写的将一个盗窃罪,说成了一起不懂事儿的小孩子的胡闹事儿。 众人心惊安平公主居然这般得宠的事实,又十分好奇安平公主究竟是如何能这般受宠的。 平日里,也没见她怎么在皇上面前露面,怎么会这般得皇上的偏心? 萧玉海出言揭过了这篇,洛氏自然也要站出来表示一二。 她一脸严肃的看着安平。 “安平,你这次委实胡闹的有些过头了,本宫要好好罚你,就罚你在公主府中闭门思过三月,你服是不服?” 安平不蠢,自是明白萧玉海和洛氏都在给她找台阶下。 她连忙跪下谢恩。 “儿臣知错,儿臣认罚,谢父皇,母后恩典。” 皇后嘴上说的是,罚她闭门思过三个月,实则是为了让她府中避着,静等这次这事儿的风头过去。 想到要被关三个月,安平就忍不住的想到了,将自己害到这般境遇的苏漠。 今日姑且算她输了,但是路还长。 苏漠,你且等着! 苏漠感受到了安平公主身上的怨念,唇角微勾。 陪她演了五年的戏,今日终于要终结了,细细想来还真有些舍不得。 毕竟有时候看着安平眼底那蔑视她的倨傲,也挺有意思的。 洛氏见安平不再继续犯蠢,心中对她的不满少了几分。 她目光转向还跪着,双手托着凤头钗的苏漠。 温柔开口:“苏大小姐。” “臣女在。” “你与安平既是好友,亦是愿共甘苦的姐妹,这支凤头钗本宫现下要将她赏给安平,你可有异议?” 既然皇上都说了那凤头钗是安平想要的,甚至还不惜藏了起来。 她自然不能再将那凤头钗赏给别人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姑娘家首饰这些,一惯不是臣女喜欢的物件,这凤头钗既然公主喜欢,将它赏给公主,也算是众望所归,相信它在公主手里,比在臣女手里会更有意义。” 苏漠的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冠冕堂皇,听上去还像是顺道把安平公主拎出来恭维了一番。 然此中真意,却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因‘盗’而赏下的物件,给安平确实是众望所归。 毕竟赏给了其他人,背地里都会觉得有些晦气。 给了安平这意义可不也比在苏漠或是其他人,手中的意义更大嘛。 因为之后谁看到这钗,都会想起今天安平公主‘胡闹’之事。 这就相当于是个污点,会一直跟着安平公主,偏生她还不能丢掉。 因为这是她费尽心思,不惜藏起来,都要得到的饰物。 她若是丢掉了就说明她心虚了,她心虚便代表她是真的盗了。 除非她能找出最后的真凶来。 可是她若是真找出了真凶,不就证明皇上皇后错怪她了吗? 皇后娘年错没错姑且先不论。 就单说皇上,你能说皇上犯错了吗? 不能! 因此这就是一道无解的迷。 安平不仅不能丢了这个凤头钗,还得时不时的拿出来带带,以示自己对它的‘喜爱’。 对此,程诺只想对造成安平现在这幅模样的萧栾说一句:夺笋啊! 安平今日不但设计苏漠没成,自己还反背上了‘污名’。 萧栾太笋了! 霍贵妃见凤头钗之事翻篇了,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觉得有些对不起安平,但是眼下这种时候保全了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之前,在她跟前搬弄跟她苏漠是非,让她出手替侄子报仇的长嫂,霍景珊的心中有了些许膈应。 若不是今日刘氏染了风寒没来,霍景珊在宴会之后,定要找来刘氏好好说道,说道。 盗窃危机解除,洛氏让苏漠和安平,以及之前指认苏漠的那个宫女都起来。 苏漠恭顺起身,双手忍不住的伸手去揉了揉,自己跪的有些发疼的膝盖。 就在她双手揉膝盖这个动作间,有一样东西轻飘飘的从她的袖子中滚出来,落在了地上。 苏漠对此恍然未觉,揉罢膝盖,就准备往回走。 这一走,那从她袖中掉出来的东西便留在了原地。 有人瞧见了立即出声提醒道:“苏小姐,你的手‘娟’掉了。” 苏漠一顿,有些茫然回头。 “嗯?” 提醒她的那人指了指地面,面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苏漠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那手绢上还有几条绳,苏漠的面色顿时有一些薄红。 她回身去将自己掉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之后便匆匆的回到了苏璃身边。 看清苏漠掉的什么东西的女子,纷纷偏头过头,面上染了几分薄红,带着几丝尴尬,低低的笑着。 苏漠的这个笑话闹的也太大了。 众多人中唯有霍贵妃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苏漠身上落下来的那东西看似是块长条手帕,实则却是一条长条绢布,是女子来葵水之时,必用之物。 别人或许不识这私密物件,但是霍景珊却瞧的很清楚。 因为苏漠落下的那东西,原本应该在她宫中,由她的贴身宫女妥帖放着的东西。 眼下却到了苏漠手上,不仅如此她还在众目睽睽还掉了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安平公主掉东西,苏漠也掉东西。 掉的还是跟她相关的东西。 第七十八章 两位祖宗求放过 这只小野猫的死,虽然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但还是让苏漠忍不住唏嘘。 世事无常。 那阵子因为独孤宸的阴晴不定,苏漠在习武上被他折腾的狠了,就萌生了退缩的心思。 是这只小野猫的死,给了她一些刺激。 弱肉强食才是这世上的真理。 当初的自己,若不是因为独孤宸偶然的出现。 自己当时的下场只怕便与这小野猫的下场无异了。 经历了那样的事儿,手都差点废了,最后她都挺了过来。 眼下面对独孤宸的刁难,自己怎就变得这么的不堪一击。 这个念头一起,苏漠顿时觉得好生羞愧。 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刚好碰上有人可以救她的。 那天之后,苏漠再一次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变强的决心。 “喵~” 初九的叫声,把苏漠有些跑偏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低头看去,初九又在蹭她小腿了。 苏漠蹲下将初九抱起来,轻轻的揪了揪它的耳朵。 嗔怪道:“你还知道出来。” 回应苏漠的只有一声“喵~”好似在说:是呀!我当然知道呀! 苏璃听到初九这一叫声后,笑着说道:“你瞧初九都看不下去了。” “我” 苏漠抱着初九看着苏璃,我了半晌愣是没我出后面的话来。 最终苏漠收回了自己想说的话,并安慰自己。 行,妹妹这么好看,说什么都是对的! 一旁的暗卫听着苏氏姐妹二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 他们顿时觉得,他们家王爷好似有一点多余,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这苏氏姐妹二人的感情,还真有些难得。 在这盛京城里的后院深宅里,能有几家姐妹之间,有苏氏姐妹二人这般感情深厚,又和睦的。 可以说是极少数,别家姐妹之间不互掐,互相设计陷害就不错了。 萧栾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有一点不太好。 于是便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想提醒她们一下,他这个大活人还站在这里呢,你们别这么视若无睹。 结果苏璃听到后,竟毫不客气的回道:“别咳了,我姐姐人还在这呢,飞不走。” 萧栾:…… 这苏二小姐,当真是牙尖嘴利的很。 他何时是担心苏漠不见了? 他明明是 苏漠听后也补了一刀:“咱们出去,不管他了,他既喜欢我这个院子,便让他在这待着,好好欣赏我这院子里的风景。” 左右他这副模样,也是不可能跟着她们上夜市去招摇过市的。 毕竟他现在还被皇上圈禁在灵禧宫,多少还是要顾及点的。 所以他既爱她这院子,就在这院子里待着便待着。 大不了晚点回来后,她去跟小璃儿挤一夜。 苏漠说罢抱着初九的双手一松,初九直接从她怀中滑落。 在半空中扑腾了两下,随后安稳落地。 落地后的初九半蹲在地上,抬头望着苏漠又喵了一声,好似在抗议。 你怎么能突然松手?你要是我摔着了怎么办? 苏漠蔑视的看了它一眼,大有一副你若不爽就来咬我的意思。 之后她便抛下萧栾,和苏璃出门了。 看着苏漠渐行渐远的背影,萧栾微微摇头:得,这未婚妻也不遑多让。 三炷香后,苏漠,苏璃姐妹二人来到了市集上。 虽然现在已是戌时三刻,但这市集上仍有不少人在闲逛。 因着今儿中秋,今日宵禁的时辰比以往都要晚上许多。 所以这会儿的市集,正是热闹的时候。 苏璃一上市集,望了一眼来来往往的人群,便拉着苏漠直奔猜谜的摊子。 这是每年中秋,苏璃最爱消遣的地儿。 那猜谜摊的小贩,一见苏璃出现,立即就有一种收摊回家的冲动。 像他这种摊子猜谜,定价基本都是二十文一轮。 猜中几个谜便会根据猜中的谜,获得相应的奖励。 若是一个不差,全中就会有一个很大的奖项在后面。 但同时一但所有谜题的谜底都揭晓了,他今晚也就可以回去跟家人过中秋了。 寻常人花个二十文,至多就猜中两三个。 对应的奖励也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灯笼,纸,笔那些。 但是这苏璃一出现,那就没得玩了。 每次都是全中,他都快能亲眼瞧见自己荷包里的东西在往外跑的画面了。 真是怕了,怕了。 加上他今儿才刚出摊。 一个子儿都没进账,这位小姐就来了。 他若此时不走,待何时再走? 苏漠见状,连忙上前去拦住了他:“王掌柜别着急收摊啊。” 她家妹妹平日里除了算账,也就只有猜谜这一个爱好了。 这市集这么多猜谜摊,就这个摊的谜,能让小璃儿有几分兴趣。 因此苏漠怎会轻易放掌柜的离去? 王掌柜一看苏漠,面色一垮,开始叫屈:“哎哟,苏家的二位祖宗哎,我这就小本生意,您们就高抬贵手放过小的。” 苏漠面色一愣,这话说的,她怎么的就成欺压人的‘恶霸’了? 不就是几两碎银子么,她给就是了。 苏漠想到此处,将手伸进怀里准备摸银子。 旁边突然出现了一道温润男声:“王掌柜,虽然咱们的苏大小姐在旁人眼里名声不是很好,但是在你们这些小摊小贩里,她可是你们的再生父母,苏大小姐何时让你们吃过亏了?” 当初若不是苏漠看到户部下面官吏欺压摊贩,替他们出头,现在这些人哪能这般安然的摆摊,七皇子萧煜便是也是因为这事儿,在皇上面前露的脸,得的宠。 那温润男声的话音一落,下一刻三两银子便落在了王掌柜的摊位上。 男人根据这来来往往的人流合计过了。 这个王掌柜所在的摊位不是中流位置,瞧着他来的这会儿,除了已驻足的苏家姐妹,其他便再无一人停留,由此可知他今儿约莫还没开张。 加上猜谜这种附庸风雅的东西,也不是普通人家会来消遣的。 加上今夜有些酒肆和花楼都会举办猜谜活动,那些稍微有点身份的都会选择去那边,因此今夜这王掌柜的生意更加会大打折扣,所以这三两银子对王掌柜来说只多不少。 王掌柜一瞧见这银两,两眼放光,这三两银子可是能他们家俩月的开支了。 但是很快王掌柜便将眼底情绪藏了起来,既然这位公子出手这么阔绰,那他是不是可以再多要点? 想到此处王掌柜的眸光一转,心中打起了小九九。 就在王掌柜算计的这空挡,苏漠转头向声源看过去。 突然出现在她身旁的男人,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头乌发束着青色丝带。 一身白青相间的绸缎,腰间束着一条青绫长穗绦。 第七十九章 把钱给我 那穗绦上系一块成色及好的碧玉,外罩白色圆领窄袖短袍,眉长飞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英气的鼻梁,白皙健康的皮肤。 啧,这模样在盛京也算的上是十分出挑的,只是千万别被他温润的声音,和温和的外表给骗了。 这人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苏璃越过苏漠的身影,瞧清来人的容貌时。 有些惊喜的叫了一声:“金三少爷。” 没错,方才替苏漠给银钱的人。 正是一个时辰前,刚进盛京城的金家三少爷——金昭。 他回家见完父母之后,就直接上这市集来了。 虽然前面错过了中秋宴,但索性这中秋夜市他赶上了。 就在他刚准备大海捞针一般,在这茫茫人海里找苏漠姐妹时。 便瞧见苏漠姐妹正在猜谜摊前。 走过来时,又正好听到王掌柜对苏漠说那句:两位祖宗,给他留口汤喝。 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便出手扔下了三两碎银子。 听到苏璃叫他金三少爷,金昭眼含笑意的看向苏璃。 有些嗔怪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叫我金昭或者金大哥就行,怎的每次都叫金三少爷,听着可太生疏了!” 苏璃听后眸光一转,戏谑出声。 “那要不我以后就叫你金哥哥或者昭哥哥?” 苏璃本以为金昭会拒绝推诿,哪知金昭却是爽快应下了。 甚至还拍了板:“你以后就叫我昭哥哥,听明白了吗?小璃儿。” 金昭的最后一句小璃儿三个字尾音拖得很长,在这昏黄的夜市氛围中,苏璃的面色悄然一红。 苏漠看着越过他旁若无人聊天的两位,一下便沦为了旁观者。 她默默的从苏璃和金昭之间,慢慢退后了几步,这下彻底沦为了旁观者。 她看着苏璃面上的薄红和金昭眼底的认真。 心中添了几分笑意,要不说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 这金昭每次给她送东西,哪里是真给她送的。 分明就是借她的手给小璃儿送的。 只不过这小璃儿因着她对金昭的救命之恩,先入为主了。 见苏璃没吭声,金昭却不准备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去。 好不容易打开了缺口不是,哪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来,小璃儿,快叫声昭哥哥听听。” 苏璃听罢没好气的横了金昭一眼,这人怎的分不清玩笑还是认真呢? 随后苏璃转身直接就走了,这谜语也不猜了。 看在苏漠眼里颇像是落荒而逃了。 看着苏璃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金昭微微一楞。 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玩笑开过头了些,因此将小璃儿给惹生气了。 若真是如此,那他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苏漠双手环抱于胸前,看着落荒而逃的苏璃,又看了看愣在一旁的金昭。 出声提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追?” 再不追人可就跑不见了,他好不容易的迈出一步,可就又回到原点了。 经苏漠这一提醒,金昭这才回过神,他瞧着苏漠面上有些玩味的表情。 联想到了什么,随后立即快步追了上去。 瞧着金昭也走了,王掌柜一愣。 怎么就几句话的功夫,苏二小姐跑了不说,那个看上去很好骗的公子也跑了? 苏漠转身看向王掌柜,伸出自己葱白的小手。 意思很明显,把先前金昭给他的三两银子交出来。 王掌柜死死捂着银两:“这是那位公子给的。” 苏漠淡淡的回了一句:“我知道。” 见苏漠如是说,王掌柜松了一口气,只是他看着苏漠依旧伸着的手。 忍不住问道:“那苏大小姐你伸手的意思是?” 苏漠淡淡的重复了一遍:“把钱给我。” 王掌柜: 你不是知道这钱是别人给的么? 既然知道还要,这不是在赤裸裸的明抢吗? 见王掌柜没动,苏漠微微挑眉。 最终王掌柜屈服于苏漠的淫威,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到手的三两银子给了苏漠。 苏漠接过之后,将一锭五两的银块,放回了王掌柜的手心。 看到手中的银两,王掌柜有些难以置信的抬眼看向苏漠。 五两换三两,这是个什么换法? 还有人在吗? 他想试试这五两能不能再换十两回来。 苏漠淡淡的说道:“时间不早了,收摊回去陪你媳妇儿。” “这五两银子,你拿去给你媳妇儿买点好吃的回去,毕竟人家昨儿才耗了半条命,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 王掌柜喜得麟儿这事儿是今儿一早,听来府里送菜的陈大娘跟苏府厨娘说的。 陈大娘和王掌柜两家是邻居,住在一个巷子里,平日里也是常有走动。 因着昨儿苏府里的菜,不是那个陈大娘亲自送去的。 所以今早府里的厨娘,便多嘴问了一句陈大娘昨儿怎么没亲自送菜来。 陈大娘喜上眉梢的跟府里厨娘说:“昨儿王掌柜家的娘子,生娃碰上难产,我去帮忙了,好在最后母子平安。” 事后王掌柜对陈大娘好一顿感激,还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 因为是好事儿,陈大娘说的很大声。 正好被路过的苏漠给听见了,故而有了现在这一幕。 王掌柜收了钱,连忙跪下给苏漠磕头。 “多谢苏大小姐。” 同时他为自己方才心中的那点算计,心中生了愧疚。 苏漠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起来。” 随后把金昭的银两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准备之后拿去还给他。 虽然她知道金昭不缺钱,但是一码归一码。 几两碎银子而已,苏府还是拿的出来的。 殊不知她此举,看在别人的眼里,却又是另一层意思。 苏漠拿了银子本来想走了,结果想到了什么便又折了回来。 她看着还没起来的王掌柜,淡淡说道:“方才在你眼里看上去很好骗的那个公子,是烁朝的,皇商金家的三公子,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头。” 王掌柜心中大惊,他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 居然让苏漠看的这么透彻,不由得羞愧难当。 一想到那位公子是金家人,王掌柜一阵后怕,金家人在商被号称铁算盘。 他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想着算计金家人。 想到此处,他连忙又对苏漠鞠了几个躬。 “谢苏大小姐,谢苏大小姐。谢苏大小姐。” 王掌柜连说了好几个谢,这才缓缓起身。 等他再去寻找苏漠的身影时,苏漠的背影已经淹没在了人群里了。 他将那五两银子,拿起来放进怀里妥贴的揣好,随后便动手开始收拾起自己的摊位来。 收着收着,他只觉头顶一暗,有个人影映在了他的摊位上。 王掌柜没有抬头,直接回答:“不好意思,这位客官,今儿收摊了。” 第八十章 不就一句昭哥哥? 下一刻,一柄利剑的剑柄,便出现在了王掌柜眼前,剑柄制住了王掌柜收摊的动作。 惹得王掌柜心头一抖:这是来着不善?还是说他方才漏了财,现在是遇上公然打劫的了! 王掌柜权衡了一二,双手举起,有些僵硬的缓缓抬头看去。 只见此时站在他摊位前的,是一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而他没拿剑的那只手上,正拿着十两银子。 王掌柜咽了咽口水,想到自己前面在心里说的话,这是真的要实现了? 那个拿剑的男人,见王掌柜看了过去。 便把自己拿着银子的那手往前一推。 王掌柜见状,有些僵硬的从自己怀中掏出还没放热乎的五两银子,然后双手递了上去。 那个拿剑的男人将手中的十两银子,往王掌柜的摊位上一丢。 随后伸手从王掌柜手中,拿过苏漠方才给的那五两银子。 再之后便在王掌柜的眨眼间,消失在了这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等着那拿剑的男人走了好一会儿,王掌柜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看着自己小摊上,静静摆着的十两银子,有些恍然。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用牙咬了咬,结果这一口下去。 嘶,牙差点给他崩掉了。 王掌柜一边用手扶着自己牙疼的那边脸颊,一边看着另一只手上的十两银子。 他不是在做梦。 这世上还真有人愿意用十两换五两,五两换三两的。 今儿啥也没做,净赚十两银子。 王掌柜心中很是高兴。 不过他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没继续奢求能再出现一人,愿意拿二十两换他十两的事儿。 王掌柜一边继续收摊,一边哼着小曲儿心里美滋滋。 不禁感叹:自个儿今儿这运气也太好些,肯定是他昨儿刚出生的儿子旺他! 他决定了,他儿子的小名儿就叫:旺叠(旺爹) 想到这里,王掌柜加快了自己收摊的动作。 原因无他,他着急回家跟他娘子和儿子一起过中秋节。 苏漠这边离开猜谜摊后,并没有着急去找苏璃的身影。 苏璃那边既然金昭跟过去了,她便先不去打扰她们了。 以往那金昭想见小璃儿时,总拿着给她送东西的借口来见小璃儿。 所以苏漠总能见到,在小璃儿拿着金昭送来的东西,满脸欣喜开心的时,金昭眼底的那快抑制不住的笑意。 苏漠作为一个过来人,金昭眼底藏着的是什么,她自然是瞧的分明的。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苏漠便知道;金昭给她送东西,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约是因为金家的糟心事儿太多,所以金昭一直不敢对苏璃表白。 苏漠瞧着苏璃对金昭好像也不是很讨厌,还总戏称金昭为金三公子,便默认了金昭拿她做筏子这事儿。 只不过好像金昭有些用力过猛了,以至于连小璃儿都以为金昭对她有情了。 今儿两人之间好像有点意外突破,那便姑且让她们独处一会儿好了。 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苏漠如是想着。 但是这个念头只让苏漠犹豫了一瞬,之后便自己一个人闲逛了起来。 既然小璃儿和金昭之间有了新突破,就索性让她们趁这个机会说开好了,她就不去凑热闹了。 苏漠一个人无聊,便辗转在夜市的各个摊位前。 一会儿拿起这个首饰摊上的发簪瞧瞧,一会儿又拿起那个耳饰看看。 偶尔会对着自己比划一二,但是每次都是在她看完,和比划完之后又将其放一一放了回去,一件也没买。 因为她出门就带了五两银子,已经拿来换了金昭的三两钱了。 也就是说此时她身上除了金昭那三两钱,没有多余的银子了。 小璃儿身上倒是有,但是她不是下定决心先不去打扰他们么。 所以就这么逛逛,过过眼瘾,反正摸一摸,比划比划,也不需要钱不是? 因着夜市上人来人往的人太多,所以苏漠并未发现在她的身后。 一直有个男人花钱买下了,她所有拿起来把玩过的物件儿。 弯弯护城河,环绕盛京城。 护城河边,平日里这里都鲜少有人来,除了偶有盛京城里巡逻侍卫的踪迹之外,旁人都鲜少靠近这里。 但是今儿这里却是人头济济,熙熙攘攘。 因着今儿时中秋佳节,故而不少人聚集于此。 放河灯,点天灯,藏心意,寄相思。 苏璃从猜谜摊离开之后,顺着人流不知不觉间便也跑到了这里。 金昭的那句:小璃儿,来叫声昭哥哥听听。 一直在她脑海里不断回响。 苏璃一停下,便感觉到自己面上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红潮,又悄悄爬了上来。 她有一些懊恼:不就一句昭哥哥么? 叫就叫呀,她做什么要跑出来。 这下让她回去,怎么跟姐姐还有金三公子解释,自己方才的那番动作的缘由? 想到这里,苏璃忍不住剁了跺脚。 哎呀,她后悔极了。 金昭随着人流找到苏璃时,正好看到她一个人站在护城河边,又懊恼,又跺脚的模样。 金昭心中方才因为苏璃突然跑开而起的担忧,在见到苏璃身影的那一刻悄然放下了。 他瞧着苏璃这番模样,俊秀的面上多了几分真心笑意。 没想到小璃儿害起羞来,竟是这般模样,如此这般她与普通女子倒也没什么区别。 金昭难得见到,苏璃有和同龄女子这般像的时候,不由的心情大好。 苏家的两姐妹怎么说呢? 大小姐苏漠虽然救过她,但这也不妨碍他觉得苏漠是个刺头。 因为她总做一切有违常理的事儿来,在别的姑娘在家绣花练琴时,她却跑到街上寻衅滋事,与男人称兄道弟。 若不是她从来没有想过隐藏自己的女儿身,怕是不会有人能发现她其实是个女子的。 别人顶多只会觉得,她不过就是生的比普通男子好看了几分罢了,毕竟她那脾气秉性太像个男人了。 而这苏家二小姐。 却是与那大小姐苏漠,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子。 虽然她的年纪不大,但是看上去总是十分沉着冷静。 金昭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苏璃那天。 他在城外被苏漠救下,但是受了一点伤,他不敢就那般回家,便被苏漠带回了苏府。 那时候的苏璃不过十五岁,刚及笄,该是性子最活泼的年纪。 但是金昭却在苏璃身上看到了一份不符合她的成熟,除此之外他看到了一份岁月静好的沉静。 那会儿他已有弱冠,刚过完二十一岁生辰。 可是他一见到苏璃,便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一直无处安放的那颗心。 突然就静了下来,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告诉他:就是她了。 第八十一章 入赘苏家(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投点月票吧!) 他从束发之年开始,便常年在外游荡,时至今日也有个五六载了。 他见识过全国各地不少的风土人情。 更见识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或事物。 好看的,不好看的,单纯的,善良的,泼辣的,什么都有。 可是从来没有那个人能像苏璃那样,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静静的站在那里。 便可以让他这烦躁不已的内心,逐渐趋于平和。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但是金昭自己心里很清楚,现下自己在金家的处境。 若是他不能拿下家族下一任家主的位置,他就压不住二哥那一房。 那么他便永远都不敢跟苏璃表明自己的心意。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早早的跟苏璃表明自己的心意。 无论苏璃答应与否,对于他来说,都不会有任何实质的损失。 但是他不想这般。 他不想将苏璃的安危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冒不起整个险。 他的二哥金漕,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疯子,什么事情他都做的出来。 这不是他想要的。 再没有见到苏璃之前的那些年,金昭一直过的浑浑噩噩,不知所云。 其实他最初经常在外四处游历,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喜欢游历,谁会喜欢颠沛流离的生活呢? 但是为了远离家族的争斗,为了所谓的血缘情谊,他不跟人争,不跟人抢。 只要他们不冒犯到他眼前,他都可以当作看不见。 在城外被苏漠救起的那一刻,他其实有想过,要不就这么失踪,隐姓埋名当一个普通人也挺好的。 他不要什么钱,也不要什么利,这种尔虞我诈的日子,他真的累了。 可是当他第一次见到苏漓时,金昭第一次有了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冲动。 在金家钱和权才是最真的东西,有些人为了钱和权,甚至会连自己亲生儿子的死活都可以不顾。 多以当他看到苏璃和苏漠两人姐妹和睦时,天知道他有多羡慕。 这是他一直渴求,却始终求而不得的东西。 他一共在苏家住了两日,见过苏璃很多面,开心的,严肃的,威严的,睿智的。 这更加坚定了他对苏璃的心思,之前因为多年被兄长迫害,而起的退缩心思瞬间荡然无存,他势必要那与金漕争上一争。 金昭这般想了,便也这般做了。 这些年来,他之所以和苏漠走的近。 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有理由可以正大光明的接近苏璃。 更主要的是有苏漠整个武功高强的人在前面做靶子,他二哥金漕就算想做什么小动作,也得先掂量掂量后果如何。 金昭的这点小心思,他本就没有想过要瞒着苏漠。 因此苏漠轻易便看出了他心意。 甚至在知道其中真意后,还默许了自己这般利用他,给他创造一些与苏璃相处的机会。 对此他的苏漠一直心存感激。 关于做靶子这一点上,也算得上是苏漠和金昭之间的一个默契所在。 苏漠和金昭一样,都希望苏璃这一生能平安顺遂,少有波澜。 其实对于苏漠对自己的认可,金昭还是挺意外的。 他以为就着平日里,苏漠对自己这个妹妹的在意劲儿,在得知他对苏璃的心思后,会威胁他打消念头的。 毕竟金家对旁人来说,实在太复杂了。 殊不知苏漠在知道金昭心意后,是经过再三权衡的。 金昭此人无论从家世,样貌,秉性,还是人品来说,都是个极为不错的少年郎。 在盛京这群上层的公子哥里面,也是算是能排进前几个的人物。 再有就是,苏璃心中到底对金昭是什么想法,苏漠虽然从未过问过,但是从她总揶揄金昭来看,应该是不讨厌的。 别家的姑娘未及笄之前,就会有媒人上门说亲,而苏璃却被她的名声所累,一直孑然一身。 所以这好不容出现个各方面给还不错的,又真心心悦苏璃的,苏漠自然是没有从中阻拦干涉的道理。 不过苏漠还是和金昭做了一个约定。 若金昭一日没有处理好自己家族里的那些破事儿,那他便一日不能与苏璃表明心迹,以免惹来是非。 金家是皇商,本就家大业大,家族里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还偏生人多的很,这人一但多了,随之而来的是非也就多了。 就拿当初苏漠救下金昭来说,虽然只是个意外,但是那一次也让苏漠看清了金昭在家族的的处境。 这人都到家门口了,还被人截杀了,可见其在家族里地位。 他定是威胁或者触及到,他们家族里某些人的利益,所以才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暗杀。 这种大家族之争,向来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金昭挡了某些人的道,被他挡道的人自然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因此若当时金昭就跟小璃儿表明了心迹,恐怕小璃儿就难有安稳小日子可过了。 因此苏漠才提了,让金昭处理好自己的家族之事,再来表心意的要求。 当然她也只提了那一个要求,至于其他家主之位什么的,金昭若真有那个本事,想去争便去争,她既不会强求,也不会拦着。 苏漠这番提议,归根究底还是为了苏璃的安危。 虽然她自己武艺高强,但是她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着苏璃。 是个人都会打盹,她总有顾及不到,或者不在的时候。 因此她不想在自己不再期间,让苏璃莫名涉险,亦不想她被卷入别的家族的内讧中去。 其次她苏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只要这金三公子愿意,小璃儿愿意。 金三公子以后就是入赘了苏家,苏家也是养的起的。 好在三年时间过去,金昭在金家的地位日渐稳固。 前些日子,还出手解决了金家生存危机。 金漕那一房也因此彻底被金昭给压了下去。 此事之后,金昭便日日盼着能早些回京,因为他迫不及待的想与苏璃表明心意了。 三年时间够久了,他不想在等下去了。 可惜他一路上紧赶慢赶,最后还是耽搁了,误了进京的时辰。 因此便也没能参加上什么中秋宴,否则没准儿今夜萧栾的赐婚恩典,怕是要被金昭截去了。 幸好他最后还是赶在了中秋过去之前,见到了苏璃。 金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苏璃的背影,瞧着她这会儿不恼怒了,便抬腿向苏璃走去。 在路过一旁卖河灯的小摊时,还顺手买了一盏画着红眼兔子的河灯。 可是等金昭付完钱,再抬头向苏璃看去时,苏璃却失去了踪迹, 金昭面色一变,四处望了望,依旧没有苏璃的影子。 他二话不说,直接丢下一两碎银子。 第八十二章 我心悦的是你啊! 还不等摊主给他找零,金昭便提着河灯往苏璃方才站着的位置跑去。 等他挤过人群,来到苏璃方才站过的位置时才发现。 苏璃不是不见了,而是蹲了下来被来来往往的人流给挡住了。 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缓缓放了回去。 原是方才苏璃正在懊恼自己不该跑的时候。 听到了一个小孩的哭声。 她转头循着声源看去,离她几尺远的地方,有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在抹眼泪。 瞧着那个小孩身上穿着的衣物样式,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却是上好的料子,想来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此时他正独自一人站在路边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抹着眼泪。 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中,却没有一个人因为他的哭声而停下脚步的。 苏璃是第一个向他投去目光的。 看着这个小孩苏璃心中猜测,估摸着是跟自己爹娘上街来玩的。 后来因着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便被迫和自己的爹娘挤散了。 当下苏璃也顾不上什么金昭还是昭哥哥了,走上前去关切的询问道。 “你是和爹娘走散了吗?” 那个小孩依旧在捂着眼睛在哭,没有搭理苏璃。 苏璃也不恼,蹲下来继续耐着性子问道:“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 这一次苏璃说完之后,伸手碰了碰那个小孩的胳膊,此举是在告诉那个孩子,她是在跟他说话。 一直哭泣的小孩,因着苏璃这个轻柔的动作,暂时停了下来。 他有些怯怯的看向苏璃,一双黑溜溜的眸子布满的委屈。 苏璃见他没有吭声,继续问道:“你会说话吗?” 这一次,那个小孩终于给了点回应。 他声若蚊蝇的回道:“会。” 苏璃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开口了。 “你是和你爹娘走散了吗?” 那个小孩点了点头。 苏璃了然,和自己设想的一样。 之后便继续问道:“你叫什么?” 小孩抽抽噎噎的回道:“宋韫。” 苏璃柔和一笑:“那小宋韫,你知道你家在哪里吗?” “知道。” 听到宋韫说知道,苏璃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记得。 不然就得去府衙了。 今晚大家都在外过中秋,府衙还未必有人。 到时候磨磨蹭蹭,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 现在他既然知道,就好办了。 苏璃继续耐心得说道:“那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这话不知哪里刺激到了小宋韫,他竟又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苏璃无奈,只得继续哄了。 谁能想到她一个大家闺秀,竟在中秋夜的街头,毫无形象到的做着各种鬼脸哄,只为哄一个陌生的小孩开心。 哄小宋韫的过程,让苏璃暂时忘掉了金昭。 可是等她刚把小宋韫再次哄不哭了之后。 不经意间一抬头,正好看到了金昭惊魂未定的模样。 苏璃神色一僵,心中的第一个反应是:他方才应该没有看到她的丑态? 之后便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 但是很快苏璃心中过的窘迫便被诧异所代替。 金昭在苏璃眼里,一直都是泰山崩于顶,脸色也不会有多大变化的人。 她曾经偷偷见过金昭和他家族里那些,被外人称老狐狸的长辈谈判的模样。 他是那么的气定神闲,游刃有余,就算那些人的威逼到了他的面前,他也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所以方才他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吓得的这般变了脸色? 这个念头刚在苏璃脑海里冒出,还不待苏璃想出答案。 下一刻苏璃便被金昭一把揽进了怀里。 感受到人结结实实的自己怀里,金昭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然而苏璃这下却是彻底懵了。 她有些僵硬的被金昭抱着,一双水眸,忽闪忽闪着。 里面满满的都迷惑。 那个有人吗谁能告诉她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金金三少爷为什么要把她抱在怀里? 然这个念头还没找到答案,苏璃便感受到了金昭的手臂还在不断收紧,他好似要将她的腰折断一般。 苏璃忍不住嘤咛出声:“疼” 苏璃是真疼,但是落在金昭耳朵里确实这样的:疼~ 娇娇柔柔的,好似在跟他撒娇。 金昭听后连忙松开了苏璃,并上下大量了苏璃一番。 随后有些手足无措的关切问她:“你你没事儿?” 说完之后,金昭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怀中还有苏璃的温度和体香,金昭的面上爬上了一层不自然的薄红。 苏璃现在脑子有些乱,神情也有些呆呆愣愣的。 她有些的僵硬的看着金昭,随后木讷的摇了摇头。 “我没事” 但是她看向金昭的眼神里,却丝毫不像没事儿的样子。 她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奇怪。 她似乎很不理解,金昭为什么会突然对她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来。 金昭不是应该喜欢着她姐姐的么?他刚刚为什么要抱自己? 金昭看着苏璃的眼神,一颗因拥她入怀激动的狂跳的心,瞬间便凉了半截。 他知道苏璃定是误会了什么,想到这么多年他总是借口给苏漠送礼物给她送东西。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原因? 想到这里,金昭对着有些木讷的苏璃脱口而出:“我没有心悦你姐姐。” “啊?” 苏璃听后,更懵了。 没有心悦姐姐是什么意思? 不心悦姐姐,那他为什么给姐姐送那么多好东西? 姐姐都说不要了,金昭还往姐姐那边送。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把自己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都给对方吗? 他送了姐姐那么多好东西,不是心悦又是什么? 金昭瞧着苏璃的反应,心中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他的心意明明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 结果因为过去几年自己的刻意引导,让苏璃也认为他心悦苏漠了。 笑的是:苏漠这副呆呆愣愣的着实太可爱了些。 平日里明明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到了自己的感情上,就变的这般迟钝了。 我心悦的是你啊! 这句话都到了金昭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他看着苏璃这般懵懂的模样,一时间让这个在商一向无往不利的金三公子,不知是该开口好,还是不该开口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因此有些许的尴尬。 苏璃就不明白了,怎么好好的心悦就变成了不心悦了?而且自己的内心好像还隐隐有一些开心。 这时,小宋韫开口叫了苏璃。 “姐姐” 随着这稚嫩声声音一出,金昭和苏璃之间的尴尬被打破了。 苏璃不再去管金昭,她低头看向小宋韫。 柔声问道:“怎么了,姐姐,在呢。” 方才她可是答应了小宋韫,要帮他找到他爹娘的。 第九十二章 只管撩,不管灭(为了月票) 童景弋委屈巴巴的看的程诺,那模样好似自己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怜极了。 瞧着童景弋这模样,程诺心想他这幅样子若是流露出去。 谁能想到他是江湖第一组织——武林盟,那威风凛凛的少盟主? 更加悲催的是,她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邪念。 眼下因为童景弋的一声姐姐,又有了萌生的趋势。 这让她不得不在心里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然念了好几遍,都没什么效果。 要不是她意志够坚定,她怕是就扑上去了。 试问谁不喜欢软萌,又奶的年下小奶狗呢。 而且长得又帅,身材又好。 哇,光想想就有些安耐不住。 偏生现在这样的人还在她面前,面带红意的瞧着她,一副任她予取予求的模样。 这让她如何把持的住? 要不是她觉得现在的童景弋还小,程诺真准备直接把人给扑了。 快点来个人收了童景弋这妖孽 程诺在心中叫嚣了一番,最终还是于事无补。 她只得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在心中默念着,想点别的,赶紧想点别的。 如此默念了几遍之后,程诺还真想到了一个自己忽视掉的一个问题。 她瞧着童景弋正色道:“你是怎么进的盛京?” 武林盟和朝廷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吗? 童景弋的画像早就传到皇宫里。 他若是正大光明的来,能进的了盛京城? 若不是,盛京城墙那般高,还有那么多巡逻的人。 想来他进来这趟应该也很不容易。 童景弋眸光一闪,随后故作轻松的说道:“就这么走进来的啊。”他真是走进来的,真的。 然程诺却是眼神微眯,明显不相信童景弋这幅说辞。 不过一想到他这般,是为了见自己。 程诺心中是又甜又酸。 甜的是:他为了见自己,不惜以身涉险。 酸的是:自己都这般作了,他怎的还是这么一副任她欺负的脾气。 趁着程诺心中感慨的功夫,童景弋上前去一把抱住程诺。 乞求道:“姐姐,你就帮帮我。” 程诺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巴掌。 程诺一巴掌拍在童景弋光洁的额头上。 毫不客气的吐出三个字:“你做梦。” 童景弋心中委屈,明明是姐姐先招惹他的,结果只管撩,不管灭,好过分。 瞧着童景弋这般,程诺猛地一下想到了一个好东西。 是董家的哥哥们研制的一种药。 名叫清心散,药如其名,可静心性。 她想此时她需要一剂,童景弋也需要一剂。 好像离开董家时,哥哥们把清心散放在她的包袱里,她得去找找。 想到此处,程诺拍了拍童景弋的手。 示意他:“松开。” 童景弋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程诺眉头一皱,大有一副你不松手,我就要生气了的模样。 童景弋瘪了瘪嘴:“好。” 这才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脱离了童景弋,程诺三两步来到自己的衣柜前,仔细翻找了起来。 童景弋瞧着背对着自己的程诺,瞧着她曼妙的身躯,长吐一口气:又失败了。 但是好像也没有完全失败,至少姐姐主动吻他了,嘿嘿。 也算是又点长进了,但是每次都这般,也是真的很磨人。 仔细算算这么多年,好像他给程诺准备的聘礼也差不多了。 看来是时候把下聘这件事儿提上日程。 等这次外面的事了之后,便他得跟好好跟爹商量一下去董家下聘之事。 江湖人按江湖身份来,程诺在江湖上的身份,是董家的义女。 所以这下聘自然是要去董家下的。 童景弋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声:“少盟主,我们家爷说了,您该出城了。” 童景弋轻啧一声,最终深深的看了还在翻找东西的程诺一眼。 便悄无声息的从未关的窗户前,翻窗离去。 等程诺找到清心散,准备拿给童景弋时。 回头瞧去,房间里哪里还有童景弋的身影。 这人还真是来去如风。 程诺的心中,涌现出了一股失落,还以为他能陪自己多呆一会儿呢。 结果这么快就走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担忧。 他鲜少会有跟她不辞而别的情况,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苏府,苏漠姐妹从静芜院出来时,已经子时过半了。 苏易今晚则留宿在了静芜院内。 在姐妹二人一道回院子的路上。 苏漠开口道:“过几日,你寻个借口,将锦衣从娘的静芜院调出来。” 苏璃眉头微挑,最后还是乖乖应下:“好。” 没问任何缘由。 瞧着她这般默契,想来从静芜院调人走这种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苏漠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 “这次不是锦衣的问题。” 苏璃点了点头:“我晓得了。” 那锦衣怎么瞧着是个老实的,做事儿的眼力见也有,脾气秉性也还不错。 按理说,由她伺候娘,应是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不过姐姐既然说调离,那便调。 苏璃心中估摸着是应该是她娘,对这锦衣起了什么别样的疑心。 其实也不怪林惜多想。 之前她身边就出现过好几起;趁着她睡下了,趁着苏易在她院子里留宿时。 身边丫鬟故意去勾引苏易的事儿,只不过最后那些丫鬟都没能成功。 事发之后,那些想爬苏易床的丫鬟无一例外的,指着林惜骂她占着茅坑不拉屎。 自己占着苏府大夫人的名头,却没为能为苏府延续香火,绵延子嗣。 是为大不孝。 虽然最后那写丫鬟都被苏府赶了出去,但是她们的话却在林惜心里烙了印儿。 其实这些年,林惜心中一直有一块心病。 那就是自从苏易的大儿子死后,她没能再给苏易生下一个儿子,来绵延苏家的香火。 虽然苏易对她说过:无论她生儿生女,只要是她生的他都喜欢。 但是林惜始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在这个看中传宗接代,子嗣绵延的环境里,没能生出儿子给苏家延续香火。 这就是她的罪过,林惜一直这般自责。 这也是明明林惜一直静养了这么多年,身子骨却一直没见好的原因。 身子亏空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心头藏着事儿才是主要原因。 她一边希望有人能得到苏易青睐,然后为苏易生下一个儿子。 这样等苏易老了以后,也好有颜面下地底下,见苏家的列祖列宗。 一边心里又排斥苏易身上沾染上别的女人的味道,或是在他身侧出现了别的女人,为她被看添香。 那幅画面,林惜光只是想想就已经让她很难过了。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真心希望有别人的女儿来和自己共享一个相公的。 第九十四章 强人所难又如何? 这般细想下来,没想到还真让童景弋想到了一个人选。 他没见过,但是她是唯一一个,让童景弋稍微有印象与独孤宸有些挂钩的女子。 那便是五年前,独孤宸突然收的那个女徒弟。 也不知他当年是从那里捡回来去,一直宝贝的不行。 这么多年,他们这些与独孤宸相识的人,都听说过独孤宸收了一个女徒弟,他一直拿她当个宝贝。 因为他们从未有人,得见过他那女徒弟的真容。 只是模模糊糊的从旁了解到,独孤宸的那个女徒弟,好像是盛京城里的一个贵女。 想到这个女徒弟,童景弋心思活络了起来。 独孤宸的心上人,那个打独孤宸的人。 不会就是独孤宸那个十分神秘的女徒弟? 这个念头一起,童景弋又反复打量起了独孤宸嘴角的淤青,做起了分析。 嘴角淤青的地方不大,说明打他的那个人的手比较小,女徒弟完全符合。 再瞧瞧淤青的颜色,很深。 这便说明打他的那个人,武功应该不俗。 独孤宸亲自教出来的徒弟,能差到哪里去? 所以女徒弟依旧符合。 结合综上所想,童景弋确定:独孤宸的那个神秘心上人,应该就是他那个神秘的女徒弟无疑了。 虽然听着有点草率,但是回想起当年,独孤宸为他那女徒弟做的那些事儿。 就会发现不仅不草率,还早走征兆。 五年前,不知独孤宸的那个女徒弟,是出了什么事儿。 惹得独孤宸直接上董家,求了一大批的玉骨给她。 那一批的分量,都可以在盛京开一个脂粉铺子了。 因此他还不惜答应董家,自己以身试药,来换去祛疤效果更好的药。 现在江湖上,让董家人名声大噪的玉肌膏。 就是在那段时间里,独孤宸的逼迫下,董家新一代的几兄弟一起,熬了半个月的夜才精进出来的。 本来董家人平日里出手救人。 通常要么是收取钱财,要么是收取珍惜的药材。 但是唯独到了独孤宸这里就有了例外。 分文不取不说,独孤宸想要什么他们都会满足。 董家人对独孤宸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让独孤宸帮他试药。 以往董家人怎么求着独孤宸试药,他都不肯点头。 好不容易碰上一次,独孤宸主动要求试药,董家人怎会这般轻易的放过这个机会。 连续两个月,独孤宸替董家人试了不下三十剂药方。 最后成了二十剂,失败了十剂。 那阵子童景弋每次见独孤宸,他都不一样,不是说容貌不一样。 而是他身上的精气神,面貌不一样。 好几次童景弋都担心独孤宸突然没了。 可是一但到了第二日,他整个人便又会恢复正常。 那时候,童景弋才明白,董家人为什么会求着独孤宸为他们试药了。 因为独孤宸的体质特殊,董家人在他身上试药时,不用担心一个剂量不对,就给人试没了。 按照诺诺的话来说,那便是独孤宸自身的代谢非常快。 所以他才会怎么快就恢复正常了。 那时候董家的几位兄弟,加上他还有诺诺都十分的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独孤宸为她付出这么多。 可是每次提及,独孤宸都是淡漠的扫过他们的脸庞,嘴巴严的跟个河蚌似的。 就是不说。 独孤宸在他们的认知里,一直都是比较冷情的存在,行事乖张,不分善恶,最主要的是他还腹黑。 就拿这次独孤宸助他进盛京,这件事儿来说。 这人居然让他拿童家的心法来换。 虽然最后他没给,但也被独孤宸坑了不少。 转念一想,为了见诺诺,值得。 当初那玉肌膏事件之后,童景弋本以为又会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独孤宸了。 因为这家伙总是这样,想出现就出现,不想出现谁都找不到。 谁知没过多久,童景弋便在流光派所在泗水镇见到了他。 童景弋会出现在那里,原是因为流光派向武林盟求助说:有一武功高强的歹人,上流光派挑衅。 童景弋的爹爹便派了童景弋来处理这件事。 谁知流光派口中的歹人,竟是独孤宸。 童景弋顿时哭笑不得,但是此时他代表的是武林盟,因此不能表现出他跟独孤宸相熟的模样。 于是便上前,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这位兄台,不知你驾临流光派,是想做什么?” 有句话不是叫先礼后兵么? 他总要弄清独孤宸的目的,才好动手不是? 虽然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独孤宸瞧着童景弋,淡淡的说道:“借流光派入门心法一观。” 童景弋: 大哥,你这就难为人了不是? 人家流光派的入门心法,是他们门派机密所在。 你一个外人,说借就借?说观就观? 那他们岂不是很没面子? 而且别人不借你,你就准备动手强抢? 这处事的手段,你是跟谁学的? 再说了这流光派就一个这一两年,才新起的小门派,连根基都还不是很稳呢。 就你那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流光派的入门心法,怕是对你没有丝毫的用处。 你用的着搞出这么大的阵势来? 不过童景弋心中无语归无语,活儿还是要继续做的。 他是此就是专门来解决独孤宸这件事儿,可不能眼睁睁的瞧着独孤宸真把这流光派给掀了。 于是童景弋站在流光派门前,正面对上独孤宸,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独孤宸。 “入门心法乃是一个门派的根基所在,这位兄台你恐怕是在,强人所难了。” 童景弋话音一落,流光派众人连连点头附和。 “就是,就是,欺人太甚。” 独孤宸听罢之后,却是轻笑了一声。 他可不就是为了强人所难,才站在这里的么,不然他早走了。 独孤宸浅淡开口:“是么?本尊今日就是强人所难了又如何?” 说罢便准备动起手来。 童景弋瞧见他笑的时候,心中就明了了,这人来真的。 心头有了些许凝重,独孤宸若真的要动手抢,他还未必真拦的住。 但是此时的他代表的是武林盟,不是和独孤宸相熟的童景弋。 所以虽是不愿,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出了手。 两人你来我往,从天上打到地下。 掀翻了不少房顶,连周围的建筑都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童景弋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啊。 再这么打下去,他们两个估计能把整个泗水镇都给掀了。 他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屠”镇的。 想到此处,童景弋边打边退,慢慢的将独孤宸到了泗水镇外。 流光派的人见童景弋只身将独孤宸引走了。 连连大呼:“少盟主威武,少盟主大气。” 第九十五章 吃一堑长一智嘛 留下的武林盟其他的人,则开始着手处理泗水镇的善后事宜。 瞧他们这轻车熟路的模样,想来是早已习惯了这套流程。 跟着童景弋已经打远了的独孤宸,瞧着周遭的环境,好似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童景弋引开了。 他一掌挥出,正欲折身回道泗水镇。 童景弋瞧着四下无人,直接大呼了一声。 “站住。” 独孤宸折身的动作一顿,抬眸淡淡的看着童景弋,似乎在等着童景弋的下文。 童景弋施展轻功,落到身侧的一棵树的树干上,背靠着树喘了会儿气。 这才接着开口道:“我带你回武林盟,你想要什么心法,去我家找;这不比你去抢流光派的靠谱? 独孤宸眼眸深处闪过暗光,但是他瞧着童景弋时,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当真?” 听到这两个字,童景弋微微愣了一下。 这才反应过来。 这独孤宸 其实一开始,打的就是他们武林盟的主意! 否则从流光派传消息到武林盟,再到他来到泗水镇。 这前后也有五日了。 他若真心想要夺那流光派的入门心法,早就动手得逞了。 又何须等到今日,等到他都来? 想道这里,童景弋用手指了指独孤宸,恍然大悟道:“你算计我!” 独孤宸被拆穿也不否认,甚至还真心的夸了童景弋一句:“反应不错。” 不枉他在这个小镇,耗了这么些日子。 独孤宸当然知道武林盟,是整个武林收藏武功心法最多的地方。 但是前阵子他给董家人试药,试得的有些多了。 导致他最近的功力,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 但是他那不省心的小徒弟却是等不及了。 右手还没好,就开始不消停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出来给她找适合她的心法。 但是武林盟高手如云,自己还未恢复,若是就这般贸然前往,恐会失手。 于是独孤宸便好好合计了一番,既然硬来不行,那便只有智取了。 然后他便在这泗水镇,一个离武林盟不远不近的小镇子上。 找了流光派这么一个软柿子来捏。 其主要目的,自然就是为了引童景弋上钩了。 这些年,童盟主为了让自己这个儿子多经历一些世事,以后能好好的继承自己的衣钵。 便经常将童景弋外派出来,处理门派与门派之间的各种纠纷。 独孤宸就是算计好了这一点,才一直在泗水镇这般耗着的。 其实本来独孤宸就只想着,套路到了童景弋,让他拿几本基本功法给他了,这事儿就成了。 至于好坏,等他到手了,再好好挑拣,挑拣;挑出适合他那乖徒儿的。 结果他没想到童景弋居然这般大方,竟让他亲自去登武林盟的门,亲自去挑? 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有了这第一次的先河,下一次上门还会远吗? 童景弋瞧着独孤宸面上波澜不惊的神色。 回想起了他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总感觉自己引狼入室了。 他现在就是想后悔,也已经晚矣。 算了,算了,算他倒霉。 常年玩鹰,最后却被鹰啄了眼。 大约说的就是现在的他了。 以前可从来都只有他童景弋,算计别人的份儿。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给算计了。 但是一想到算计他的人是独孤宸,童景弋又觉得这波他输得不冤。 毕竟独孤宸这家伙,从小是在阴谋诡计的浸泡中中长大的;所以他的那颗心,掏出来怕也只能瞧见黑色了。 因此这次被他算计,童景弋自觉不亏! 再说了吃一堑长一智嘛。 有了这一次下次就不会再上当了。 平复好自己被算计的心情的,童景弋支身将独孤宸带回了武林盟。 这一路上童景弋都在忍不住在想。 就着他和独孤宸的交情。 他若问自己要一本功法,自己肯定然是会给的。 既如此,独孤宸为何要大费周章的算计他一次? 很快独孤宸便给出了童景弋答案。 他卷走了童景弋家中藏书阁里,五分之一的内功心法。 童景弋站在那原本放着满满当当一架子内功心法的架子前。 有片刻的茫然,因为此时此刻那架子上空空如也。 一本心法都没有了。 童景弋望着那空了的架子,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大哥,说好的只要一本呢?你直接卷走了上百本是什么意思? 等等 好像独孤宸从始至终就没说过只要一本。 是因为他去抢流光派的心法。 因此才被童景弋默认为是只要一本的。 想到这一层,童景弋才惊觉,竟是连环套。 他忍不住低吼了一句:“独孤宸!” 然童景弋本以为已经卷着心法走远的独孤宸。 却是懒懒的回应道:“在呢,你等着我卷着你家秘笈跑了之后,再咆哮也不迟。” 童景弋听见后循着声音找过去。 只见独孤宸正站在藏书阁的窗前,而他的身旁放着一张长条的桌子。 此时原本应该空空如也的桌子上面,摆满了独孤宸方才从架子上收刮下来的内功心法。 童景弋若是没记错的话。 那张桌子一开始,应该不是摆在那个位置的。 所以这又是独孤宸什么时候干好事的? 独孤宸感受到了童景弋正在自己身后怨念的盯着自己。 出声回应道:“等我找到了我想要的,我会将这些全部复原。” 他可是准备常来的,因此怎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儿,就开罪童景弋呢? 回头若是他不给自己开后门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到独孤宸这般说了,童景弋心中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藏书阁里的书,一本两本被独孤宸带走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武林盟的藏书库里,藏了这么多的书,爹爹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少了哪一本。 童景弋走上前去,翻看着独孤宸拿过来堆着的书籍。 大多都是一些很初级和入门的内功心法。 这些对独孤宸来说,就算是他全都看完了,好像也 也也不能说完全没用,只能说用处不大,不值得他废那么多心思。 想到此处,童景弋忍不住问道:“你突然翻看这么多初级的内功心法,是想做什么?” 独孤宸没有抬头,继续一目十行的看着。 但他还是抽空回了童景弋两个字:“你猜?” 童景弋: 他这辈子的无语,都用在独孤宸身上了。 回完童景弋之后,独孤宸继续看着书。 很快他便看完了一本,童景弋有些诧异。 这么快? 他都看了些啥,那本书不说很厚,好歹也有一百来页,三柱香有没有,他就看完了。 这是要干嘛? 童景弋只见独孤宸合上了书,接着便开始闭目养神。 第九十六章 对她从来就不是一见钟情。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独孤宸睁开了眼,接着翻看着下一本。 如此反复。 三天! 只用了三天! 独孤宸将他从架子上拿下来的功法全都翻了一个遍。 事后他如同自己一开始说的那样,将所有的书都还原了位置,一本都未曾带走。 童景弋没有看错,是真的一本都没有带走! 当时童景弋还忍不住在心中想着,他这是把内容全都记在脑子里了? 不可能! 童景弋自己也算是武诣高超的人了。 那些功法他顶多一次性,记个十本左右的内容。 独孤宸可是一次性拿了上百本的! 怎么可能全都记住? 直到后来童景弋才知道。 独孤宸当时为什么没有带走那些秘笈。 因为他在自己研读秘笈的过程中,进行了一个提炼。 也就是说独孤宸并没有花费精力去记那些书上的内容。 而是选择了去其槽粕,取其精华。 之后再根据自己提炼出来的精华,进行融合;自创出了一门新的内外兼用的心法。 难怪当他后来再见到独孤宸的时候。 他总觉得独孤宸好像又变强了,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不过不得不说,独孤宸对他那个小徒弟,还真是没得说。 他不仅以身试药来换药,还专门为她独创了一门适合她练的功法。 试问这世上有几人能做到他这般。 回忆到这里,童景弋才反应过来 其实早在五年前,独孤宸心里有人了的苗头,就涌现出来了。 不过当时他们就诧异了一下,并没有往这上面想。 思及此处,童景弋不由得念叨了一句:“你藏的真够深的。” 独孤宸听后,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初为苏漠做的种种,他一直归咎于弥补。 没错是弥补,不是愧疚。 若不是自己一时兴起,弄晕了程言,她本可不遭那些罪。 因此他从未想过,自己对苏漠竟然还会有别的情愫。 直到那天他把醉酒的苏漠送回了苏府。 苏璃戏谑的跟他说:你喜欢我姐姐。 那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些年相处下来,他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对苏漠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但是倘若有人问他,若是时光能重来,他当初还会不会那般做? 独孤宸的回答依旧是:会! 因为他对苏漠从来就不是一见钟情。 正在这时,在童景弋和独孤宸的西南方,传出一声奇异的哨响。 声音是由独孤宸养的暗卫发出的。 童景弋听见后,站了起来对独孤宸拱手道别:“相聚有时,后会有期。” 独孤宸微微颔首示意他听见了,童景弋转身欲走,突然想到什么又迟疑了一瞬。 独孤宸见罢,淡淡的说道:“我会帮你留意着程诺的,不会让她出事。” “多谢了。” 既然独孤宸这么说了,他就可以放心了。 “客气。” 直到童景弋的身影彻底从独孤宸的视线里消失,独孤宸才折身回了盛京城。 童景弋今儿能进盛京城,多亏了独孤宸的协助。 但是在武林盟那边却无一人知道,他今儿进了盛京城这事儿。 因为他是瞒着武林盟众人,在独孤宸的掩护下偷偷进的城。 而方才独孤宸的暗卫打出的信号,所代表意思便是:武林盟的人,循着他的踪迹找过来。 因此他才会连招呼都来不及跟程诺打,便在独孤宸的掩护下匆匆出了城。 毕竟他是武林盟的少盟主,对于盟约不能堂而皇之的不遵守。 但是这个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人为了她不顾一切。 童景弋与独孤宸分别后,轻功跃出很远。 才落在官道上,他望了望这来去接寂静的道路,确认无人后,转头扎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刚刚摸索至此的武林盟众人,一见他的身影纷纷现了身。 跪下恭敬的齐呼了童景弋一声:“少盟主。” 童景弋没有解释自己的去向,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走。” “是。” 没人去追问童景弋的去向,或者说没有人准备去追问他的动向。 他们就这么跟在童景弋的身后,缓缓消失在密林深处。 虽然答案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但是谁没年轻过? 谁没年少轻狂过? 他们都是过来人,都懂! 盛京,皇城,琉璃宫。 被喂下定神药的霍贵妃,因药效退去而突然醒了过来。 她猛地一下睁开了眼,差点将还守在床头等着她的秋萍吓晕过去。 秋萍平复好自己的心绪,连忙上前关切的问道:“娘娘,您没事儿?” 霍贵妃微微摇了摇头,随即看向自己的肚子。 虽没开口,但是意思却十分明显。 秋萍见状,面带笑意,凑到霍景珊跟前说道:“娘娘放心,奴婢跟杜太医确认过了,孩子没事儿。” 霍贵妃的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其实从今晚霍景珊设计苏漠开始,就是一个幌子,她的目的是为了惹萧玉海不开心。 在中秋宴的前几日,霍景珊经太医诊断出自己怀孕了。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霍景珊是十分高兴的。 这个孩子,她想了很多年,盼了很多年,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她怎能不高兴? 但是高兴之后,又是无边的恐惧。 霍景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在这后宫中,每隔一段时间就怀孕的女人还少吗? 但是又有几个孩子,是能平安降生下来的? 因此一开始霍景珊想着,先瞒着自己怀孕的这个消息。 等胎儿稳定了,再公布于众。 但是很快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萧玉海是一个很喜欢跟她寻求刺激的人,她担心自己胎儿还未稳住,已经先被萧玉海给玩死了。 所以不能瞒。 因此她便想了一个比较冒险的法子。 激怒萧玉海,让自己失宠,惹他动手。 然后她再趁机联合太医,做出自己孩子好不容易怀上了,又流产了的假象。 但是寻常的可以惹怒,肯定是行不通的;萧玉海不傻,皇后也不傻,肯定能看出端倪。 这时候,霍庆的母亲刘氏,她的大嫂进宫了。 并且跟她讲了,霍庆在街上被苏漠欺负的事儿。 听到大嫂提起苏漠这个名字,霍景珊有几分浅薄的印象。 苏易的嫡长女,听说前几年受了些刺激,导致脾气秉性皆变了。 除此之外,便是前几年皇上封的那个安平公主,跟她走的还极近。 本来听到刘氏提及苏漠时,霍景珊心思活络了几分;她想着在苏漠身上做做文章。 毕竟盛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她一向很疼爱霍庆,她很疼她这个唯一的侄儿。 但是一想到安平公主,霍贵妃又有些迟疑了。 那安平瞧着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她不准备这般轻易便开罪了。 第九十七章 去打猎吗? 结果霍景珊没想到,刘氏前脚刚走,后脚安平公主便来拜访她了。 当时的霍贵妃本以为,安平是听闻刘氏来看她了。 才匆匆赶过来,是要警告她不要对苏漠出手的。 没曾想她不仅丝毫不过问刘氏的事儿,还主动与她攀谈了起来。 甚至在有意无意之间,透露一些苏漠的信息给她。 瞧着安平这副磨样,霍景珊心地明白了。 这安平公主这是在鼓动她去动苏漠。 没了安平公主这一层关系在,霍贵妃自然不再顾及。 于是便有了宫宴上,那一幕又一幕浅显的设计。 虽然最后设计苏漠给霍庆出气儿没能成功,但是激怒萧玉海的目的她达到了。 也就是说从别人的角度瞧上去,她没设计到苏漠,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骚,输的也是够彻底的,实际上却是她赢了。 秋萍扶着霍贵妃坐了起来,随后在她的身后放了几个靠枕。 做完这一切霍景珊正色问道:“本宫流产的消息,传出去了吗?” 秋萍连连点头:“娘娘放心,现在整个后宫都知道了。” 后宫那些人,不仅知道了霍景珊流产。 就连她失去孩子,差点疯魔了的样子,秋萍也没有掩盖。 或者说没‘来得及’的掩盖。 现在在这后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嘲笑着她们家娘娘。 霍景珊微微挑眉,问了一句:“皇上也知道了?” 秋萍向来办事利落,霍贵妃一向放心。 听了霍贵妃这话,秋萍有片刻的迟疑。 “许是也知道了。” 若皇上在皇后娘娘宫里,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才是。 毕竟一开始,霍贵妃放出这个消息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皇知道。 霍景珊神色如常,问了一句:“皇上可有再来过?” 她的孩子流产了。 皇上若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情谊,都应该会来看她一眼的。 虽然从理智上来说,她不应该盼着皇上来的。 秋萍微微摇了摇头:“未曾。” 娘娘,不是希望自己能失宠,然后趁此保下孩子么? 如今这般,究竟是希望皇上来过?还是不希望皇上来过? 霍景珊听罢,苦涩一笑: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果真是没错的。 苦笑只有一瞬,之后霍贵妃淡淡吩咐秋萍:“时候也不早了,你守了本宫这么久,幸苦了,便先下去歇着。” 秋萍恭顺的应着:“守着娘娘,奴婢不苦。” “奴婢就睡在外殿,娘娘若有什么事儿便叫出声奴婢。” 秋萍说罢,便准备上前去扶着霍贵妃重新躺下。 霍贵妃却是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 “你先去歇着。” “是。” 秋萍退下后,霍贵妃有些脱力一般靠在了身后的靠枕上。 她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床尾的灯,好似陷入了深思。 过了良久,她突然诡异的笑了出来。 最后喃喃说道:“没来,也好。” “也好。” 冗长的一夜,终于安稳的过去了。 翌日,苏漠醒来时,秋日的暖阳已经照进了她的房间里。 房间里依旧没瞧见初九的身影,不知它是又跑那里野去了,还是昨夜根本就没回来。 苏漠起身洗漱了一番,随后穿戴好自己的衣物。 然后从闺房走到院子里,她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习惯性的转动了一下脖子,身上的骨头随着她的动作,咯咯作响。 做完这一切,刚醒的懵懂一扫而空。 心中正在合计着,今日去做什么。 然下一刻 “你醒了。” 一道男声从苏漠的左边身侧传来的,惹的苏漠心头一跳。 她院子里居然有人? 最重要的时,自己还丝毫没有发现! 这要换做是她的仇家,就这么会儿功夫,她怕是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苏漠循声看去,只见一身深蓝色长袍的萧栾,没带面具,就这么大剌剌的坐在她院子里的石桌前,老神在在的品茶。 那惬意自如的模样,好似这槿院就是他的家一般。 望着这样的萧栾,苏漠忍不住想着:他来多久了? 为何自己丝毫没有发觉。 她那武功莫测的师傅,都做不到这般,这个萧栾的武功在他师傅之上? 萧栾瞧着苏漠面上的情绪,猜到了苏漠心中所想,淡淡回道:“我刚来半个时辰?” 刚来 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你自己都不确定? ? 还有自己睡得有这般死么? 院子里来了人,枯坐了半个来时辰,她竟没有丝毫察觉。 此时此刻,苏漠想到的不是崇拜,而是后怕。 若是有一天萧栾想杀她,她势必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萧栾手下。 这让她如何不怕? 还有便是这个萧栾,他武功既然这般厉害;又怎会一直被皇上圈禁在灵禧苑里? 他究竟有什么图谋? 苏漠本还在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萧栾给,这青天白日的他就这么明晃晃的坐在她的院子里,恐有不妥。 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反正也没人见过他的真容。 只不过就是传出去,可能会有些好笑。 自己给自己带了一顶绿帽子。 这么想着,苏漠压下了自己心中的万千思绪,唇角多了几分浅薄的笑意。 这时苏漠瞧见了萧栾嘴角的淤青,虽然痕迹不是很明显,但是印记还在,就是她昨夜动手打的那处。 想到这个淤青的来由。 苏漠甩了甩头,算了,算了,看着他昨晚挨了自己一拳的份儿上。 她就别想那么多了,反正他来都来了,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她就不要再去深究了,这样也没有任何意义。 想到这里,苏漠调整好思绪,恢复了她惯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不知道王爷今日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 萧栾眼眸含笑的瞧着苏漠,出声问道:“去打猎吗?” 苏漠想都没想,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去!” 苏漠想到了昨夜的两场意外。 都是跟萧栾独处时发生了的。 鬼才要跟他独处。 鬼才要跟他去打猎呢。 又不熟,独什么处,打什么猎。 不去!坚决不去! 苏漠全身都写满了拒绝。 萧栾的眸中闪过一丝暗光,嘴角却是挂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苏漠的拒绝而气恼。 苏漠拒绝了萧栾,想到了那两个意外,最终决定不跟萧栾同处一个空间。 想到此处,她正准备去找苏璃。 结果便听到萧栾又说:“你妹妹去城外的庄子了。” 潜台词便是:就算你现在去找苏璃,也找不到人,她已经去了城外,不在盛京城里。 苏漠准备抬脚的动作一顿,偏头有些不爽的看向萧栾。 这人怎么回事儿? 自以为自己的很了解她吗? 第九十八章 和你培养感情? 萧栾被苏漠这么一瞪,立即表示出自己有些无辜。 他也不想的,但是实在时苏漠太好猜了。 虽然在苏漠哪里,她以自己和萧栾只认识了一天,可是在萧栾这里可是结结实实的五年。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他怎会不了解她? 萧栾自觉自己今日确实什么都没做,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苏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想来她是不想被人看的这般透彻。 之后他得注意点才是。 苏漠深吸一口气,抛开了苏璃怎么去了城外,以及萧栾怎么知道苏璃去了城外这件事儿。 来到萧栾,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她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杏眸,难得认真的直视着萧栾,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栾眼波流转,带着昨晚和苏漠说取悦她的那个调调。 回道:“和你培养感情?” 苏漠听后面色一黑:培养感情? 还带着些疑惑来跟她培养感情? 培养个鬼啊! 他明知道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苏漠心头压下去的不爽又涌现了起来,突然她眼神微眯着,带着点危险的意味瞧着萧栾。 “耍我好玩吗?” 瞧着苏漠这表情,这语气,萧栾不由得心头一紧:难道自己被独孤宸的身份被苏漠发现了? 何时漏的馅儿?怎么漏的馅儿? 虽然萧栾心中慌得一批,面上却是十分淡定的反问一句:“什么?” 那模样好似真的没听清,苏漠方才说什么一般。 苏漠又沉着声复述了一遍:“你耍着我好玩吗?” 这人怎的,一天到晚尽装疯卖傻? 萧栾听后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回着:“你瞧着我像是在耍着你玩?” 他明明表现的那么真诚,为什么苏漠却始终不相信他? 瞧着萧栾这一副要踢皮球的模样,苏漠被萧栾给整无奈了。 她发现自己好似拿这个萧栾,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是因为她对萧栾知道的太少了,让她无从下手。 二是他武功在自己之上,若是动手,又打不过。 好气啊! 见苏漠没有回答,萧栾心中明白了:苏漠是认定了他在耍她。 可是若自己是在耍她,他何须废那么多精力? 想到之前他手底下的人,向他进言时说的那般言之凿凿。 说什么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不喜欢温柔多金,善解人意的男子。 结果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 如此瞧来,也并不是所有人喜欢温柔多金的男子,至少苏漠她就不吃这套。 看来他之后得换个其他的方式才行。 否则就这么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煮,他什么时候才能苏漠煮熟? 这过程中她若爱上了别人,他倒是可以将那个她爱上的男人杀了。 但是他能忍心下手将苏漠杀了吗?他不能。 其实也不怪苏漠对萧栾怀有戒心。 说到底还是当年程言事件,给她留下的后遗症。 她曾经全心全意相信的男人,最后都那般对她。 她又怎会再那般轻易的相信,一个突然出现,突然对她各种示好的男人? 苏漠问不出萧栾的真心话,转而将话题转到了苏璃身上。 “你怎么知道小璃儿出城了。” 小璃儿一般不会独自出城,若真有什么事儿,也会提前跟她打招呼。 通常都是她陪着一起去的。 今儿小璃儿却是招呼都未打,便独自出了城? 苏漠原是不信的,但是架不住萧栾说的认真,因此她便将信将疑的问了这么一句。 萧栾先是沏了一杯茶给苏漠,这才缓缓开口:“今儿一早得到的消息,盛京城外一直又一帮流寇,不知道你是否知晓?” 苏漠点了点头,她当然知晓,就在丰青山上。 “小璃儿出城和这个有关?” “昨夜那丰青山上的流寇,趁着中秋夜袭击了城外好几处庄子,你们苏家的庄子正好在列,据说还伤了几个人。” 本来一早萧栾得到这个消息,想直接派人去处理的。 但是临到了嘴边他又将话收了回来。 苏家人不是软柿子,苏易不是,苏漠和苏璃也不是。 因此他若贸然出手,苏漠未必会承他这个情不说,没准还会不喜他手伸的太长。 于是他便派人将这个消息送给了苏璃。 苏漠本来瞧着萧栾递过来的茶,颜色清透,准备尝尝是什么茶。 结果听到萧栾说到这里,她哪里还坐的住。 “你不早说。” 说罢放下茶杯起身,准备夺门而出。 “你先别着急,我派了些人跟着她的一起去的,苏璃不会有事儿。” 虽然他一向不管闲事,但是苏璃怎么着以后也是他的小姨子了。 苏漠又是一个将家人看的极重的人,所以他怎么会让苏璃和苏易出事儿? 自然是早早的,就安排了人在暗地里保护着她们了。 苏漠脚步一顿,随后对着萧栾真心实意的道了一句:“多谢。” 之后还是出了槿院儿,因为她依旧有些不放心。 她不是在怀疑萧栾身边的人的能力。 而是她要自己去瞧着才安心。 那些流寇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她就苏璃这么一个妹妹,还不会武功。 眼下又独自跑到流寇横行过的地方,苏漠怎会安心? 看着苏漠急匆匆的背影,萧栾突然有些嫉妒苏璃。 嫉妒她能被苏漠看的这般重要。 不过转念一想,为了家人可以不顾一切的苏漠。 这不也正是自己会喜欢上苏漠的原因之一吗? 苏漠来到苏府马厩,吩咐马夫牵出自己常骑的那匹马。 随后她拉着马来到苏府后门,刚打开后门苏漠便瞧见有一匹高大威猛的黑马,正堵在了她家的后门门口。 苏漠牵出来的马是那种寻常的棕马,虽然平日里也是被苏府的马夫细致的饲养着的。 但是因为本身品相就不是太出众的缘故,此时跟门外的黑马一比较,苏漠牵着的这匹顿时有点像老弱病残。 苏漠眼下却是没闲心研究这些,正欲开口将门后的黑马驱逐走。 萧栾从黑马的另一侧走了出来。 他来到苏漠面前,将手中的缰绳交到了苏漠手中:“临时叫人牵过来的,这马脚程会比你手中的那匹快一些,你骑这一匹去。” 这种时候苏漠也没怎么含糊,在稍微权衡了一下之后。 便将自己手中棕马的缰绳递给了萧栾,拱手道了一句:“多谢,有劳了。” 说罢便走到黑马面前,利落的翻身上马,策马向城外奔去。 瞧着苏漠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萧栾看了看手中的缰绳笑了笑,随后转身进了苏府。 准备将这马儿还给了苏府的马夫。 躲在一旁的暗卫,瞧着这发展的趋势好似不大对劲啊。 王爷不是应该跟着苏姑娘一起出城的吗? 第一百零四章 你应是喜欢的 忍不住嘴角又是一阵抽搐。 什么她觉得如何? 这会儿倒是想起来征询她的意见了。 你一开始可不是这样做的,兄弟。 还有这人,难道丝毫没察觉自己方才说出来的话,要是叫旁人听了去,他可是会有大祸临头的吗? 萧栾可是被当今皇上囚禁在禁苑里的,若没有皇令怎能轻易离开盛京? 当今皇上萧玉海看上去对萧栾颇好,实际上他对一个人越好,便代表他对这个人越是猜忌。 萧栾的身份又是先皇遗孤,萧玉海自是会对他更多几分戒心和猜忌。 而萧栾之所以能安稳的活到现在。 一是因为当年钦天批的那个旺萧玉海的命数。 二是因为他一直活在皇帝萧玉海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萧栾这要离开的话,若是让萧玉海知道了,只怕今晚灵禧苑便要遭一场灭顶之灾了。 因为萧玉海绝对不会让萧栾这个隐患,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你与我讲这些,不怕我出卖你么?” 本着有一说一的态度,苏漠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和萧栾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牢固和互相信任了。 他居然连这种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事,都能这般轻瞄淡些当着她面与她说了来。 到底真心实意,还是想试探于她? 哪知萧栾却是浅淡一笑,看着苏漠的眼睛,满满的都是认真:“我相信你;倘若是有朝一日,我是死在你手里的,倒也是极好的。” 只不过到时候,恐怕我得拉着你给我殉葬了。 毕竟我怎么能放心你,让你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呢? 萧栾说的十分轻松,苏漠却听的暗自心惊。 她瞧着萧栾这副模样,此时已经没心思再去怀疑萧栾说的真假了。 我相信你。 多么简单的四个字。 对苏漠来说,内心却是不平静的。 之前与程言之事虽已过去了五年。 在外人瞧来,好似与苏漠没有任何影响,实际上却是在她的心底留下一道疤。 从她的院子里不再留下任何人开始,便能瞧的出来当年之事对她的影响。 那种被身边的人,亲近的人,信任的人的背叛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这几年她瞧着与不少人都关系甚好,但是她真正交了心的有几人,只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对她说,我相信你这几个字。 只不过那些人说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像萧栾说的这般认真。 最后苏漠收回了自己跑远的思绪,唇角勾起了一抹浅薄的笑意。 “今日是要去那里狩猎?” 皇家狩猎每年都在举行,但是苏漠一直都甚少参加,能不去就不去。 因为她觉得,去狩猎那些圈养起的动物,很残忍也很无趣。 皇家猎场圈养野兽,卸掉它们的锋芒,磨去它们的爪牙。 最后还要驱使着一群人去猎杀它们。 这种做法,让她想起了那些家养的家禽。 虽是物竞天择,但实在无趣。 这与将那些野兽直接送到王公贵族们面前,让他们直接用箭插有什么区别? 如果萧栾这次安排的狩猎场,跟之前的皇家猎场一般,拿她还不如不去。 “这次准备带你去西山。” 听到又是西山。 苏漠的眉头一皱,刚想说:那便不去了,没什么意思。 便听到萧栾又说:“西山那边再往南走一些,有一片未圈禁起来的山林,里面有不少野生的野兽,都幼时从皇家狩猎场里跑出来的,想来你应该是喜欢的。” 萧栾唇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苏漠前面问他去哪里狩猎,便代表着她答应了和萧栾一起去打猎的邀请。 这和苏漠之前一直拒绝着萧栾的态度相比较下来。 这次是个极为不错的开端,不是么? 因此他自然是开心的。 苏漠听后有些小傲娇的回了一句:“尚可。” 萧栾口中所描述的那个地方,苏漠是早有耳闻的。 早几年前,还从那上山跑下来了一只老虎,伤了不少家禽,还伤了人。 因此,朝廷还特地派兵去除了虎患,结果官兵到了哪里,连老虎的一根毛发都没瞧见,更别说找到老虎了。 最后朝廷官员为了解决这虎患一事,对上说老虎已除,对下则勒令报案的百姓改口,以熄民愤。 知州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苏漠当初听说这件事儿后,便一直想着去瞧瞧,这号称丛林之王的野生老虎到底有多强。 结果这几年刻苦练武,一直没找到机会去,没曾想今儿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马车内的苏璃将二人之间的对话,尽数都听了进去,她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尚可啊! 姐姐还真是,明明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嘴上却故意要端着。 不过这倒是个好的开端! 萧栾得偿所愿,指日可待啊! 虽是在外人瞧来苏璃依旧是一副认真看着书的模样,但是她手上那为翻阅过的书页,便彰显着她的心思早就不在书上了。 这时苏漠掀开车帘,重新回到了马车内。 她瞧着自家妹妹面带浅笑,凑上去问道:“小璃儿,你在想什么呢?笑得这般开心。” 苏璃抬头望向苏漠,眼底的笑意更是藏不住了。 好似在说:姐姐,你的小心思我都懂哦。 苏漠一下便明白苏璃在笑什么了。 她在笑她假装傲娇。 连忙说道:“打住!不准笑!” 这下苏璃更乐了,直接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漠面色一黑:有什么好笑的! 她不久故意傲娇了一点么? 怎么就让小璃儿笑的这般畅快了。 苏漠有些负气的从新躺了回去,她端看这小璃儿能笑到几时。 苏璃见罢,立即抿着嘴不笑了。 有个词叫幸灾乐祸,她懂。 萧栾那人心眼小的很,若是听到她这般笑话姐姐,回头自己怕是会被‘记恨’。 因此她在心里偷着笑就好了,不必这般流于表面。 苏漠刚躺下,瞧着苏璃止住了笑意,眉头一挑:“不笑了?” 苏璃连连摇头:“不笑了。” 苏漠心中有些许诧异。 不应该啊! 正常苏璃会笑话她好久的,今儿怎得这么快便不笑了? 马车重新上路了,车身摇摇晃晃了起来,苏漠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好似没睡醒,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躺姿,准备睡个回笼觉。 躺下后苏漠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苏璃闲聊了起来。 “我们今儿准备去打猎,你方才应是听到了。” 苏璃点了点头:“听着了。” 他们两人说话,又没背着她,她自然是听到了。 “那你没意见?” 方才自己答应萧栾,答应的太快,忘记了小璃儿不善骑射。 第一百零八章 我会杀了你 苏漠的笑声,听在这马儿的耳朵里,只觉得分外刺耳。 最后让它竟忍不住有些泄气了。 马儿觉得这个一直趴在它背上的女子,胆子真是大极了。 以前它还没被现在的主人,从天山上带下来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长相美艳的亦或是长相凶悍的女子想要驯服它。 可是那些人要么就是连它的鬃毛都没摸到,要么便是被它从马背上甩下来,之后那些人便打了退堂鼓。 虽然这些做法,往往会让它皮开肉绽,但是它扞卫了自己的尊严。 直到遇到独孤宸那个男人,他用自己的强大征服了它。 之后它便跟着萧栾下了天山。 本来以为它这辈子都将追随独孤宸了,没曾想今日竟让它又碰上了苏漠,这个像疯子一样的女人。 其实仔细想来,这个女人其实还挺不赖的。 虽然她的身板瞧着瘦小,但是至少没有被它几颠就吓得哭哭啼啼的,也没有被借助旁人的力量来让它就范。 她其实应该知道的! 知道它有主,知道它的主人是萧栾。 它虽然是牲畜,但是它光瞧着主人看这个女人的眼神,它就知道这女人对主人来说是不一样的。 明明只需要她回头都主人说一声:我想要它。 主人一声令下,就算是它不乐意,它也会屈服的。 可是她没有,她选择跟它死磕。 而它可并没有因为这个女人对主人来说是特别的,就对她手下留情。 它可是卯足了劲儿的想将这个女人甩下来的。 只不过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难缠了,让它怎么尝试都没能成功。 趴着马背上的苏漠,明显感觉到身下的这家伙速度好像慢了下来。 刚开始她还有些不确定。 直到她瞧着身旁的树木能从一开始的虚,看到实影了。 她这才试着缓缓让自己的上身离开马背。 一直趴着的她终于可以坐直身躯了,然而她刚坐好,身下的马又突然加快了速度。 苏漠被冲击,身子忍不住向后倒去,差一点就被它甩下去。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待重新坐稳后,苏漠忍不住伸手在马脖子上轻轻的拍了一巴掌。 “没想到你这牲畜,还挺有心机的。” 马儿听罢仰头嘶鸣一声,好似在回答着苏漠:是啊!我就是这么心机! 苏漠轻笑一声:“呵,果真是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坐骑。” 苏漠这边骑着马在绕庄园一圈。 萧栾站在原地望着那破败的门,等着苏漠回来。 此时的萧栾,眼眸黝黑而深邃,就像是一滩化不开的墨汁。 苏璃缓缓走到他的身侧,淡淡开口说道:“我姐姐的眼光真不错呢,竟一眼就相中了王爷的坐骑。” 萧栾听后眼睛都没眨一下的回道:“只要她喜欢,那便就是她。” 苏璃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也是。” 价值连城的马车,都拿出来给她姐姐用的,何况是区区一匹马? “说起来苏璃有一个问题一直都十分的好奇,不知王爷可否解惑?” “但说无妨。” “您是如何让我姐姐的认不出您来的?” 她在来的路上在心里说过的,她会在再一次和独孤宸独处的时候,问清这项缘由。 若是那法子于姐姐有害,那她可不答应。 结果独孤宸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踢了一下皮球。 “你猜。” 其实很简单,一是因为易容术。 二是他在中秋宴那日,一开始引苏漠去灵禧苑弹得那首曲子,其实带着一点迷魂曲的作用。 加上后面他不断与苏漠产生交集,这给了他机会加深了对苏漠的暗示。 虽然中间被那程言横插了一脚,但是最后的结果让他还算满意。 这就是为什么每次一到了关键时刻,苏漠就会忽略掉萧栾和独孤宸两人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的原因。 苏璃偏头看了独孤宸一眼,她若是能猜得出来,她会来问独孤宸? 于是她半开玩笑道:“你就不担心我将此事,捅到姐姐面前去?” 苏璃指的独孤宸就是萧栾这件事儿。 哪知萧栾听后却是嗤笑了一声,十分笃定的说道:“你不会。” 苏璃有些惊讶:“你为何如此笃定?” “第一:你希望苏漠开心,第二:我会杀了你。” 他能感受到苏漠这几日的真情绪,相信苏璃也能感受的出来。 正因如此,苏璃才会答应暂时帮他隐瞒,不是么? 另外杀是不可能他杀的,苏漠那么在意这个妹妹,他若真的亲手杀了苏璃,恐怕之后的路更难走。 他是可以强迫苏漠,但是最后的结果定是她与自己鱼死网破,对他来说得不偿失。 但是苏璃若真的一意孤行,非要揭穿他,那他也不是不可能不对她动手。 毕竟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他未必需要亲自动手。 虽然萧栾是笑着说那两句话的,但是苏璃相信他肯定做的出来。 这让苏璃的面色有些难看:“你难不成,准备瞒她一辈子?” 这一瞬间,她忽然间有些明白。 姐姐之前为什么在知道,自己是独孤宸救回去的时候,会是那样的反应了。 虽然她前面替独孤宸隐瞒了身份,但是眼下独孤宸的态度不是她想要的, 她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答应的太过草率了。 萧栾许是反应过来自己的言语之间有过激了,便出声为自己辩解一句。 “她会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只是不是现在,我不会害她的。” 曾经因为一时兴起,已经害过一回了,之后不会了。 听到萧栾这般说,苏璃松了一口气。 “如此甚好。” “不过王爷您还得听苏璃一句劝,我这姐姐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实际上心思细腻又敏感。” “王爷往后可莫要再做出什么让我姐姐伤心的事来,毕竟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 独孤宸虽不是什么善茬,但他也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小人。 眼下他既说自己不会害苏漠,那便是真的不会害。 这一点,苏璃赌的起,苏漠也赌的起。 “本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从他迈出这一步开始,他可就没准备走程言的旧路,所以他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虽然他也不希望自己只有萧栾这一面,能被苏漠所接受。 但是无奈,前面因为身为独孤宸时,对苏漠太过严苛,让他在不知不觉中造了不少孽。 以至于让现在的苏漠,对他独孤宸的那个身份成见颇深。 所以不得已之下,他便想出来用萧栾这个身份。 如果可以,萧栾希望自己一辈子都是独孤宸,而非什么血王萧栾。 但是他若用独孤宸的身份,突如其来的对苏漠百般好,苏漠估计会觉得他的脑子出了问题。 第一百一十章 大猫,过来 能吃到苏漠亲自料理的晚膳吗? 他好像已经开始有些期待了。 苏璃刚牵到自己的小棕马,正好听到苏漠这句:谁输了,谁就料理晚膳。 顿时有些后悔,中午的时候没有多吃一些了。 萧栾的手艺,她就不提了;没尝过,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但是苏漠的手艺,她是实在不敢恭维。 虽然她是苏漠的妹妹,虽然她们一向都是一致对外。 但是这种关乎自己身家性命之事,她还真不能睁眼乱来。 因为她这个姐姐完全就是个厨艺傻瓜。 曾经最辉煌的成就,便是她在一个月之内烧了苏府厨房四次。 现在厨房的那些厨娘,一见她靠近厨房心里就害怕,生怕她再一把火又把厨房给烧了。 苏漠见萧栾竟没有回答,忍不住带着一些疑惑轻嗯了一声。 心想:萧栾这难道是不愿意?还是说他也觉得君子应该远庖厨? 萧栾这才回神对上苏漠疑惑的目光,淡笑着回道:“却之不恭。” 萧栾的欣然接受,瞬间激起了苏漠蓬勃的战意。 这两日她抽空了解了一番萧栾。 发现在萧栾没传出破相这个消息之前,他在盛京城里各方面的名望还都挺高。 什么容貌出色啦,通晓音律呀,满腹才华啊,等等。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六七年前萧栾就是那种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 只不过那时候的苏漠一心都在程言身上,因此甚少留意盛京城里,除了程言之外的其他男人。 因此她才会对曾经的萧栾没什么听闻。 等到后来苏漠与程言有了嫌隙闹翻了,萧栾也早因破相之事而沉寂了起来。 因此她才会一直未曾有机会与萧栾正面对上。 在苏漠了解到萧栾各方面都很拔尖之后, 第一时间她想到的不是自己捡了一个不错的夫婿,而是忍不住起了和他比拼一番的心思。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武艺不及萧栾,但是并不代表她在别的方面也不如萧栾不是? 之前她那个便宜师傅,可还曾夸赞过她的骑射很拔尖,少有对手的。 那个男人一向难得说几句夸赞她的话,唯独在她的骑射上他从不吝啬夸她,因此还算有信心。 萧栾猜到了苏漠心中的小九九,忍不住在心里长吐一口气:说来这小东西的骑射技艺一流,他还真未必能胜过她。 郝伯提前为她们准备好了一切。 因此苏漠与萧栾装点完之后,带着各自的弓箭,翻身上了马。 一场骑射比试,蓄势待发。 苏璃不准备参与打猎,因此便成了苏漠萧栾两人之间的判官。 随着苏璃的一声令下。 两人身下的绝影和踏雪,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进了这西山的山林之中。 苏璃则骑着小棕马带着人,悠哉悠哉的跟在她们二人的后面,收缴统计着她们打下的猎物。 山林之中,萧栾出手射中一只兔子,苏漠便紧随其后射中一只山鸡,两人你来我往,对峙了几个回合,都不相上下。 虽然萧栾见过苏漠很多次射箭,但是每一次他都还是会忍不住为苏漠的准头叫好。 到目前为止,苏漠一共射出十六箭,没有一箭是落空的。 而他虽然也未曾空过,但是准头和苏漠的相比,还是逊色了一些。 两人渐行到树林深处,苏璃已经被她们二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这时,绝影和踏雪先后停了下来,开始忍不住在原地打圈。 苏漠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周围竟已变得如此寂静;除了偶有的鸟鸣声,便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响,这种环境显然十分的不正常。 这时苏漠听到了萧栾的左手侧传来异响,她立即搭箭拉满弓,一脸戒备的模样。 萧栾回头看着苏漠,刚想说点什么。 下一瞬,一声巨啸响起,一个庞大的身影从一旁的灌木中跳了出来。 吓得绝影和踏雪纷纷扬蹄嘶鸣,苏漠和萧栾都被迫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待苏漠二人稳住身形之后,便瞧见绝影和踏雪这俩家伙,直接丢下她和萧栾跑进了山林深处。 苏漠嘴角抽了抽,这一遇危险便丢下主人,逃跑的两个坏家伙。 因着苏漠是被绝影直接从马背上甩来的,这便导致了苏漠手中的箭脱离了方向。 因此方才那一箭脱手后射进了一旁的树干里。 一切尘埃落定。 苏漠瞧着眼前这个对着她和萧栾虎视眈眈的大家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来之前还想着能不能碰上老虎,没想到眼下竟还真的给她碰上了。 动手还是不动手? 苏漠在心里权衡着。 她瞧着在原地看着她和萧栾打转的老虎,决定先摒住呼吸戒备着。 敌不动,我不动。 此时的她,心中有的不是害怕,而是有些跃跃欲试。 不行你瞧,她握着弓的手紧了又紧,分明是在准备着随时应对着老虎扑过来。 与苏漠的戒备不同,萧栾全程都表现的很波澜不惊。 最后他还做了一个让苏漠出乎意料的举动。 只见萧栾居然主动的向那老虎走了过去。 然后在苏漠诧异的目光中对着老虎伸手说道:“大猫,过来。” 苏漠听后,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大大猫? 呵呵呵呵这这猫还真是大猫哈。 萧栾和这只老虎相熟,这个认知让苏漠觉得前面一直戒备着的自己,有些呆 那老虎听懂了萧栾的话,缓缓的向萧栾走了过去。 只是在它走到萧栾面前时,它对着萧栾张开血盆大口,大嚎了一声,随后一跃把萧栾扑到在地。 一开始它好似准备伸出舌头舔一舔萧栾,结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改为了用脑袋蹭萧栾,萧栾则伸手回摸了它那颗硕大的脑袋。 然后这大猫就当着苏漠的面,倒在了萧栾旁边,露出了自己圆圆的肚皮。 萧栾伸手去摸,它还在那摇尾巴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感觉它好似惬意的不行。 一人一虎,互动的随意。 苏漠在一旁看的却是有些心惊肉跳,毕竟这老虎是野畜,因此她生怕下一刻,萧栾便被这老虎给一口吞了。 萧栾陪着大猫玩了一会儿,回头瞧着苏漠有些木讷的眼神。 出声问道:“它很乖的,你要试试摸摸它么?” 听到萧栾这么说,苏漠认真的看了一眼大猫,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初九来。 说起来老虎和猫,很久很久以前是近亲? 它们除了大小不一样,毛色不一样,其他方面还真挺像的。 喜欢亲近的人摸脑袋和肚皮,舒服的时候都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还喜欢摇尾巴。 想到这里,苏漠发现这个大猫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她丢下了手中的弓缓缓走到萧栾身边。 第一百一十二章 萧栾失忆 他生怕来人察觉到了这笼子有异。 这几日一直看着萧栾的那些人,都已经习惯了萧栾每日都会来这畜牲这里看着它这个举动。 他们甚至还有萧栾背后,嘲笑他跟魔怔了一样天天对着一个动物 因此他们只要找不到萧栾的人,便会直接来老虎笼子这里找他,今日也不例外。 因为今日萧玉海准备回盛京了。 他们大约是担心萧栾不见之事被萧玉海察觉,因此便只派了一个太监来偷偷的找萧栾。 萧栾这边才刚走近那个来找他的太监,脑袋便直接被那人狠狠的打了一下。 “小杂种,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准乱跑,不准乱跑。” 这一下,那人用了十成的力气,打的萧栾耳朵嗡嗡作响。 萧栾心中的戾气被激发了出来,他忍不住握紧了双拳想要反抗。 但是当他看到笼子里的大猫时,他又带着些顾虑忍了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准备着往回走。 这时,原本在笼子里好好关着的大猫,却突然从笼子里冲了出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那个打了萧栾的太监,还没来的及有所反应,便被大猫一口咬成了两截。 鲜血洒了萧栾一脸。 这一下,直接把萧栾吓的跌倒了在了地上。 不是因为大猫咬了人,而是因为他这才发现。 一直趴在笼子里的大猫,居然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大猫一口咬死了打萧栾的那人后,忍不住想伸舌头去舔一舔萧栾。 因着它的嘴边带着血,这可把年幼的萧栾给吓得不轻,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萧栾这一退,顿时让大猫的眼里有了几分受伤。 它看这人一直都在欺负萧栾,它张口才咬他的。 没想到却把萧栾给吓着了。 来皇家猎场这么久,萧栾是唯一一个给它打开笼子的人,因此年幼的萧栾对现在的它来说很重要。 因此当它再看到这人打萧栾的时候,大猫才忍不住直接冲出笼子咬死了它。 过了几息,萧栾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瞧着地上被咬成两截的尸体,心中有了计较。 对着大猫说道:“趁现在,你快走。” “快走。” “快走。” 萧栾一边说,一边去赶它。 因为它咬死了人,萧栾担心待会儿别人找过来。 瞧见了这一幕,它就走不了,甚至还有可能活不了了。 大猫被萧栾赶得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明白了萧栾的意思。 它转身一步一回头的看着萧栾,直到最后它再也看不到萧栾的影子。 这次彻底转身,逃出了皇家猎场。 一出猎场,大猫久违的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 它一头扎进丛林里,放肆的狂奔着。 一路上惊扰了不少,一直生活在这丛林里的飞禽走兽。 它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不知过了多久,它跑到了一座山头上,这才停下了脚步。 它转身望着已经看不到丝毫影子的猎场,嘶吼了一声又一声。 好似在向天地宣告,它自由了! 萧栾这边,在大猫走后。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一旁的柱子。 一狠心,他直接一头撞在柱子上,昏死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自己已经回到灵禧苑的卧房里。 之前一直在他身边看守着他的人,也全都换了新面孔。 据说那天因为萧栾失踪,萧玉海直接派人把整个猎场掀了个底朝天。 后来找到他时,发现他身边有一个被咬成了两截的尸体,大家都以为他也死了。 萧玉海更是当场下令,让禁卫军把平日里一直‘伺候’萧栾的那些太监,脑袋给砍了下来。 最后还是一个小姑娘站出来说的。 “他还没死。” 萧栾这才被人七手八脚的给救回来的。 这些事,最后萧栾把它当成了一个别人的故事听了进去。 他那天先后脑袋遭受了重击,直接失去了那一次猎场行的记忆。 虽然萧栾忘记了自己曾经救过一只老虎的事儿。 但是大猫多年来却一直都记着,是一个年幼的人类,让它恢复了自由,回归山野。 因此它一直都记着萧栾的味道。 所以当它再次遇上萧栾时,虽然萧栾身上原本的味道已经被血腥味所掩盖,但是最后它还是凭着那微末的一点熟悉感,将萧栾认了出来,从而简介救了自己。 听了萧栾这句喃喃自语。 苏漠忍不住疑惑的嗯了一声,她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大猫救过萧栾? 正常来说像老虎这种野兽遇上人时,不主动攻击,已经算是那人运气好了。 萧栾这运气是好到逆天了呀? 听到苏漠充满疑惑的声音,萧栾正色道:“没什么。” 被一只老虎救了,虽然算的上是奇遇。 但是在苏漠面前,他得维持着自己的强大。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不想让苏漠知道自己曾经那么弱鸡,才不是因为好面子! 见萧栾不愿意多说,苏漠也不再继续追问。 毕竟他们二人还没到那种对彼此必须坦诚相待的地步。 这时,原本在惬意的享受着萧栾和苏漠两人抚摸的大猫。 突然从地上翻身而起。 锋利的爪子差一点伤到苏漠漂亮的脸蛋,好在苏漠反应够快躲了开了。 她和萧栾一起退到一旁,离大猫有了一些距离。 “大猫怎么了?”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惊站而起了,是有什么危险接近了? 毕竟动物感知危险的能力,远比他们这些人强。 大猫又常年生活在这山林里,对周围危险的感知,怕是只会更强。 萧栾没有为苏漠解惑,而是直接打了一个呼哨。 不多时苏漠便听到了‘哒哒哒哒’的马蹄声,是逃跑的绝影带着踏雪一起回来了。 此时的它们,再面对大猫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恐惧。 它们俩来到了苏漠面前,萧栾则走到一旁,弯腰捡起了苏漠方才丢在地上的弓,并交还给了她。 苏漠接过弓,又看了看萧栾。 他依旧没有开口,甚至还不知从哪里掏出了自己常带的那个青面獠牙面具,附于面上。 萧栾做到了这一步,苏漠心中明了了。 是有麻烦来了。 她先是想到了苏璃,转念一想到苏璃身边有萧栾的手下跟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闪失。 两人一起告别了大猫,随后翻身上马。 虽然这个时候她们可以走个回头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他们却是十分有默契的驱马继续向前走了去。 两人又前行了数里,载着她们的绝影和踏雪突然就不走了,甚至还在原地打起圈来。 周围时不时传来一些悉悉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某种动物踩在干草上面发出的。 这时一只野兔,从苏漠和萧栾的前方飞速跳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漠漠武力值爆表 两人立即同时搭弓拉箭,就在她们即将松手将箭射向那只兔子时。 苏漠和萧栾的箭头同时改变了方向。 她们瞄准彼此,然后立即松手射出。 两只箭均从两人的耳畔擦过,带着破风的声响,接着她们便听见了两声闷闷的哼唧声。 不多时从她们二人的身侧,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噗通”声。 苏漠坐在马背上,眼中一闪而逝了一份惊讶。 她没想到自己与萧栾,竟能有这般的默契。 不过眼底惊讶归惊讶,面上的表情却是分外的凉薄。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浅薄的笑容:“王爷,您今儿这运气可不太好啊。” 苏漠这般明显像是被人扰了雅兴的恼怒,萧栾瞧在眼里。 面色不变,从善如流的说道:“今儿这场是本王输了,叨扰了小漠儿的兴致,本王先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 苏漠听后嗤笑了一声:“赔罪的话,王爷还是晚一点再说。” 就这么一句说话的功夫,苏漠径直扑向萧栾。 直接来了个投怀送抱,这才堪堪带着萧栾躲过了从一旁发出的暗器。 绝影和踏雪二马极通灵性,在苏漠和萧栾从它们背上跳下之后,马蹄一扬发出一声嘶鸣,再一次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萧栾怀抱着苏漠,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有片刻的恍惚。 美人在怀,馨香袭人。 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若是周围没有了那些碍事儿的人在,此情此景倒是极好的。 在两人倒地的瞬间,从他们的四周涌现出一群黑衣人,将两人团团围了起来。 萧栾单手搂着苏漠的腰肢,另外一只手,往地上一拍。 一股内劲,支撑着两人从地上腾空而起。 苏漠感受到了萧栾身上的气势,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周围涌动的气劲而有些许的熟悉,但是细究之下又觉得仿佛是自己的错觉。 她想抬头看看萧栾发生了什么。 却被萧栾温柔的制止了:“漠儿,别看。” 此时的萧栾,一身肃杀。 一双星眸,猩红又妖冶。 半面面具未遮住的下巴,出现道道狰狞的血丝。 看上去骇人的紧。 苏漠明显感受到了萧栾抱着自己的手有些颤抖,又似乎是在兴奋着, 她察觉到萧栾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但是眼下的情况,并不允许她去深究这么多。 她从萧栾怀中退了出去,闭着眼用双耳感知着四周的的动静,随后飞快的从袖子上扯下一块布,遮住自己的眼睛。 张扬又骄傲的朝着萧栾的方向说道:“我苏漠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护着,你不愿让我看,我便不看。你且歇着,便是不用眼睛看,这些小喽啰也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一落,苏漠左手一挥一条软鞭灵活的如同一条蛇一般出现。 她精准的勾住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脖子。 苏漠软鞭的末端带着倒钩,一瞬间殷红的鲜血喷洒而出,再细瞧去那黑衣人的头与身子已然分了家。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苏漠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待那些黑衣人从苏漠一招,就了结了一人性命的这个认知里反应过来时。 苏漠已经悄无声息的又放倒了三个,那些人在临死之前,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来不及发出,便已经丢掉了性命。 萧栾瞧着蒙着眼与黑衣人厮杀成一团的苏漠,想到了五年前初见苏漠那一次。 当时的她也是如现在这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姿态。 原来她当初竭尽全力去救程言,并不只是因为程言与她关系亲近。 瞧,就算是现在自己与她这般,看似亲近,实则却并不怎么亲昵的关系。 她也依旧会竭尽全力去救。 他看上的姑娘啊,还是那么的璀璨夺目。 他当然知道现如今的她,是不需要任何人护着的。 而他也不是谁都会护的,从始至终他就只是想护着她一人罢了。 在苏漠连续放到七人之后,她手中的鞭子也终于被人一把抓住了。 那人抓着苏漠鞭子上的倒钩,竟毫发无伤。 苏漠一下便明了,这人应该手上应是练过铁砂掌一样的武功。 鞭子被人抓住,苏漠的动作被迫慢了下来。 她尝试着拉回自己的鞭子,但是几次都失败了,两人在力量上的角逐,僵持着。 就在那拉着鞭子另一头的男人,再度用力时;苏漠突然像是力竭了一般,卸了手臂上的气力。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那群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见她这般,心中同时想着:机会来了。 一瞬间十几把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刀对准了她。 只待苏漠的身躯一靠近,他们便齐齐出手,要将她碎尸万断,好替他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黑衣人们一个个的双眸瞪得极大,好似他们已经瞧见了苏漠被碎尸的场景。 苏漠与黑衣人之间,眼见着只剩下三尺的距离。 苏漠动了,她将自己柔软的身子强行在空中逆转了一圈,刀锋擦着她的鬓角而过。 逆转身子的同时,苏漠用右手连续甩出十几柄飞刀。 这甩出的飞刀上都裹着苏漠雄厚的内力。 这么近的距离,那些人再想去抵挡已经失去了反应的机会。 他们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飞刀飞向自己,无情的扎进了他们的脖子里。 十几柄飞刀,无一虚发,瞬间解决掉了十几人,且刀刀毙命。 一时间,苏漠的周围到处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剩下的那些黑衣人,瞧着这样的苏漠,都心生了退意。 前后不过两柱香时间,这女人便解决了他们二十多个兄弟。 这让他们如何不怕? 虽然他们本就是做的杀人越货的买卖。 可是过往他们碰到那么多硬茬子,却从来没有那个人有苏漠这般凶残的。 蒙着眼连杀他们二十多个兄弟,连粗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女人,这如何让人不胆寒? 有人瞧着苏漠解决他们兄弟的速度和招式,不禁让他们联想到了一个人。 江湖杀手榜的传奇——漠一。 苏漠一下解决了数十人,震惊了那些杀手的同时也惹得萧栾不禁侧目。 他的小漠儿,好似一直在藏拙啊! 老实说若是苏漠跟他对上,用上这种凶狠的打法,他也未必招架的住。 他的姑娘,还真是时时都会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呢。 周围人的震惊,苏漠却并没有去关注那么多。 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杀人,杀的这般畅快过了。 真是怀念这种感觉呢! 感觉到周围的其他人都没动。 苏漠也不继续乘胜追击,她气定神闲的当着那些黑衣人的面。 去将自己方才甩出去的十几柄飞刀,一一从那些已经死去的黑衣人身上拔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苏漠,告辞 出发前,郝伯再三交代了。 这是未来主母的亲妹妹,他们一定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结果她却先行被人擒住了。 因此他们一个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当时苏璃的反应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她被人拿着锋利的匕首抵着脖子挟持,丝毫不显慌张不说。 甚至后来她还趁着那挟持她的那人分神的一瞬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没入了那人心口,挟持她的人当场毙了命。 而在她动手拔出匕首带出的鲜血溅了自己一脸时,她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甚至在他们这些人,动手处理完剩余的那些流寇之后。 苏璃淡然的问他们。 “有清水吗?” 惹得他们皆是一愣。 本以为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家小姐,没曾想杀起人来居然这般的淡定。 结果在苏璃问出这句话后,还真有人拿出了装满了水的水壶给她。 苏璃倒出水壶里的水,慢条斯理的洗干净了自己面上,身上方才溅上去的血迹。 随后冲洗了一下自己那把带着血迹的匕首,然后掏出手帕擦干净上面的水渍。 将匕首妥帖的收了起来,这可是姐姐亲手做给她的。 等这些事儿一一做完,苏璃才开口说道:“我们继续往前走。” 全程她的举止,神态都十分的淡然。 好似方才利落的杀掉一个土匪的人不是她一般。 这个时候他们对苏璃剩下的只有佩服,自然对她是言听计从了。 苏漠听完苏璃的话,眸光又是一沉:丰青山,又是丰青山。 昨日袭击她们苏府庄子的土匪是丰青山上的。 今日打猎小璃儿碰上的流寇又是丰青山上的。 看来最近丰青山上的人,对她们苏家还真是格外的偏爱哈! 想到此处,苏漠轻笑道:“想来最近这丰青山上的日子,让他们太无聊,竟开始下山找消遣了。” 苏漠完这话的时候,眼底涌动着精光,她忍不住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随后漏出一个狂妄又嗜血的笑容。 许是先前一人对抗那么多杀手时,苏漠体内的好战因子被激发了出来。 看着这样的苏漠,苏璃有些不安的叫了她一声:“姐姐…” 苏璃有些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对于苏璃的担忧,苏漠恍若未闻。 这会儿的她,一瞧见苏璃面上的伤,心中便戾气横生。 虽然她也清楚,苏璃面上的伤势不重,回去之后用玉骨涂上几日便会好了。 但是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那股血戾之气, 苏漠转头看向萧栾:“血王,看来今夜这顿晚膳,苏漠是吃不上了;眼下家妹受了伤,我们姐妹二人便先行告辞了。” 此时的苏漠,对萧栾的态度淡漠又疏离。 好似方才跟萧栾同骑一马的人不是她一般。 萧栾明白苏璃受伤这事,激起了她心中的火气,怕是动了真怒了。 当下也不能再装柔弱了,俨然变成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今日之事,是本王思虑不周;害二小姐受伤之事,本王难辞其咎;小漠儿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是这么说,萧栾的心中却是有些惋惜。 好不容易通过打猎的方式与苏漠拉近了些距离。 结果眼下却又因苏璃受伤之事,将两人的距离又拉回了原点。 然而对于萧栾的承诺,苏漠既没点头说好,也没摇头说不好。 而是直接道了一句:“苏漠,告辞。” 今日截杀她和萧栾的黑衣人与小璃儿这边遇上的丰青山的人,可能是一伙的。 一开始苏漠本以为那些黑衣人是冲着萧栾去的。 毕竟这若放在昨儿,她可是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今时今日会出现在这里的。 但是后来见到小璃儿这边也遇袭了;苏漠便推翻了这个想法,有了另外一种猜测。 黑衣杀手或许一开始就是冲着她去的。 否则若一开始萧栾就暴露了自己要出城的踪迹,他是一定出不了盛京城的。 毕竟他还被萧玉海圈禁在灵禧苑。 不管他私底下如何高调,但是明面上他是一定会藏好自己的行踪的。 因此不是萧栾暴露了,那便只有她被什么人盯上了,这个解释才最合理。 看来她得好好回想一向,自己最近做的那些事儿了,或许从中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苏漠翻身上马,与苏璃二人一起骑马离去,很快她们的背影便消失在了树林里。 苏漠姐妹一离开,无论是暗处的暗影,还是明处的仆人。 他们都明显感觉到,自己周身的气氛有些沉重。 没人敢轻举妄动,他们都在战战兢兢的等着萧栾开口。 然而萧栾却像是铁了心,要考验他们的承受力一般,始终没有开口。 气氛陷入了僵局,除萧栾外的所有人,大气儿都不敢出。 此时此刻的萧栾,周身裹着浓烈的肃杀之气。 丝毫没有了方才被苏漠带回来时,那气弱游丝的模样。 一炷香,两柱香,时间缓缓的过去。 在这沉闷的气氛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只见一个有些瘦挑的黑衣蒙面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萧栾面前,毕恭毕敬的请着罪:“属下失职,还请主子饶命。” 王爷这次出行,一路上的安全和障碍清扫都是由他负责的。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确实难辞其咎。 可是他明明记得很清楚,周围的一切他不仅派人探查过了,自己还亲自去探查了一番。 最后怎么还是有这么多人混进来了? 关于这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 不过错了就是错了,失职就是失职。 只要不丢命,主子给什么处罚他都接受。 萧栾淡漠的瞧了他一眼。 “本王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属下,请求主子给属下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说罢跪着的那人,头垂的愈发的低了。 最终萧栾留下一句:“这事你若解决不了,便不用回来了。” 今日他已经杀了不少人了,瞧着这人认错态度还算诚恳,那他便再给这人一次机会。 说罢便翻身上了踏雪,驱马离去。 “属下,多谢主子不杀之恩。” 萧栾走了,但是他的脑子里,还再不断思索着,今日冲着小漠儿来的那些的人幕后指使者会是谁呢? 家人是小漠儿的死穴所在。 笼统知道小漠儿死穴的人就那么几个人。 而那盛京城里有能力做这件事,又忌讳他与小漠儿关系的人,也就那么两三个。 程言昨儿刚被苏漠言语上刺激了一番,只怕这会儿都还没缓过,因此便可以先排除他去。 那么剩下的就是太子与老七,这两兄弟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心悦一个人 苏漠这后半句的真实含义,其实是想对苏璃说:话本里的那些一旦有了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的桥段都是假的! 结果苏璃却误以为自己一不小心触及了苏漠的伤心往事。 连忙道歉:“姐姐,对不住,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苏漠见罢,忍不住乐了。 “这有什么好对不住的?程言现在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从眼前飘过的一缕烟,什么也不是。” 瞧着苏漠这洒脱的模样,苏璃半信半疑。 “真的?” 苏漠见苏璃居然怀疑自己还惦记着程言。 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还有什么真的假的。 被这么误会,苏漠能忍?那肯定是忍不了的! 于是便脱口而出:“是萧栾的身份不够尊贵,还是独孤宸长得不够出众?我为什么要在程言那颗歪脖子树上吊死自己?” 她又不是没见过身世好,容貌出众的男人。 为什么一定要一直惦记一个,让自己遍体鳞伤的男人? 别的不说,就单说独孤宸和萧栾这俩。 任何一个拎出去。 随随便便都能摘得一个天下第一美男的佳冠。 她是痴了?还是傻了? 非要一直惦记着程言。 听了苏漠这句话,苏璃信她是真的放下程言了。 只是一想到她拿萧栾和独孤宸作比较,惹得苏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差一点就想提醒苏漠:好姐姐,这俩是同一个人。 好在话到了嘴边,她反应了过来便又收了回去。 浅笑着应道:“姐姐能这般想,自然是极好的!” 她眼下可不能随意扰栾萧栾的计划。 而让苏漠和苏璃都没想到的是。 苏漠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让还没走远的独孤宸听了正着。 虽说小漠儿还没发觉他和萧栾是同一个人。 但是听到两个身份的自己在苏漠眼里都比程言强一些,这就让无论是身为萧栾的自己,还是身为独孤宸的自己都很满意。 感觉自己这漫漫追妻路,好像有了那么一星半点的曙光了。 苏漠也是说完之后,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 她连忙干咳一声言归正传。 “你方才说金昭同你表明了心意。” 苏璃点了点头。 “然后呢?” “啊?” 苏漠的这个然后呢,让苏璃有片刻的茫然。 然后什么? “你对金昭是有意还是无意?” 难得有机会,让苏漠把那晚因为萧栾‘捣乱’而漏掉的内容补回来。 她怎么会轻易放过? 听到苏漠如是说,苏璃放在桌上的双手,有些不安的摆弄了起来。 过了半晌她吐出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苏漠微微一愣。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璃儿这我不知道四个字,直接给苏漠整懵了。 这哪有人会不知道自己心意的? “就是不知道的意思。” 苏璃越说越没底气,若不是苏漠耳力过人,还真没听见她这句话。 不过这话听了也等于她没说。 老实说金昭那晚突然跟自己表明心意,确实让苏璃十分意外。 毕竟一直以来,金昭在苏璃的认知里,都是喜欢着自己姐姐苏漠的。 所以,尽管当时的苏璃内心有那么一丝丝的开心和激动,最后也都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于是她对金昭说了五个字:你让我想想。 这便是那晚苏璃对于金昭跟自己表明心意,苏璃给他的答案。 之后苏璃便拉着宋韫去找他的父母了。 这两日,苏璃总是时不时的她回忆起过去几年,自己和金昭有交集的那些记忆。 可是这忆完之后,她还是有些拿不准。 拿不准自己对金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说不心悦? 好像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好感。 但是若要说很心悦? 好像又够不上。 话本里那些心悦彼此的男女,都是爱的死去活来,至死不渝。 可是她没有这样的感受,因此她拿不准。 瞧着这样的苏璃,苏漠突然说道:“所以你昨日没告诉我和爹爹,金漕羞辱了你的事儿,是因为你顾虑到了金昭?” 从目前小璃儿的只字片语,配上昨儿小璃儿故意隐瞒的事儿。 这是苏漠能串联起来最合理的解释。 小璃儿在除了担心她和爹爹知道后会气极之外。 还在担心自己知道后,万一一上头,下手没个轻重,去把金漕给打成了废人,可就不好了。 因此她才选择了先隐瞒着。 小璃儿此举,倒不是为了讨好金家人,而是为了金昭。 这些年外面的人都知道,金昭跟她的关系有些暧昧。 小璃儿是在担心,回头金漕若是被她废了,又没办法来找她报仇。 可能会把对自己的气,洒到金昭身上。 给金昭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她在权衡了一番之后,选择了只字不提。 听了苏漠的话,这让苏璃微微沉默了片刻。 随后心底莫名升起一种被察觉了小心思的心虚。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她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就是下意识的不想让姐姐和爹爹担心。 哪有顾及到金昭,才没有! 苏漠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底气不足。 于是乘胜追击:“我这是猜中了?” 苏璃顿时有了些许的不自然,但是很快她便调整了过来。 苏璃一口咬定。 “我没说,就是因为担心你和爹爹知道了会气极。” “你瞧现在,你就不会想着去揍金漕,而是一直揪着我没告诉你这件事不放。” 瞧着苏璃这语无伦次的模样,苏漠确定自己是真的猜中了。 见小璃儿不承认,她起了逗一逗小璃儿的心思。 故意说道:“谁告诉你,我不准备去揍金漕了?” 苏璃一听面色立即垮了。 “你还去啊!” 事情是昨儿发生了的,今日才去找人算账,这是不是有点晚了? 苏漠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当然去啊!他那般羞辱你,我气不过。” “越想越气,我现在就去。” 苏漠说罢就要起身。 见苏漠一副铁了心的模样,苏璃连忙上前拉住她。 “姐姐,还是别去了,我昨儿已经狠狠的骂过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苏漠回身睨了苏璃一眼:“真的?” 苏璃连连点头,表示比真金还真。 “那就不去?” 苏璃连连应着:“嗯嗯,别去了。” 听到苏璃如是说,苏漠还真重新坐了回来。 看到今日的姐姐居然这般好说话。 苏璃呆住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又被姐姐套路了。 苏漠从新坐回石凳上,瞧着发愣的苏璃,出声说道:“小璃儿,你知道心悦一个人会有什么样的习惯吗?” 苏璃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她从小到大就没心悦过别人。 因此怎么会知道这个呢? 本来曾经她瞧着苏漠和程言那般甜蜜。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是见色起意之人? 苏璃以为姐姐和程言那样的感情。 应该就是话本里写的那种互相心悦,厮守一生,至死不渝的爱情。 可是后来,姐姐重伤的那次意外,把她以前的所有认知都推翻了。 她不懂,程言和姐姐明明曾经那么信任彼此。 为什么会在一个安平公主出现之后,经她挑唆了几句就什么都变了。 程言的理智不在,对姐姐的爱慕不在,最后剩下的只有对姐姐歇斯底里的质问。 这让本就对爱这个字懵懵懂懂的苏璃,越发的看不懂了。 她不懂心悦一个人,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也不懂,怎样的感情才算是心悦一个人。 苏漠瞧着茫然的苏璃,淡淡一笑:“小璃儿,你知道吗?当你心悦一个人时,你会下意识的开始为那个人着想。” 就像这次,若出言调戏她的人不是金漕。 苏璃是定不会隐瞒着她的,就她平日里那性子,怎么会觉得自己不痛不痒的骂了那人几句,就能让她解气的。 苏璃听后有些似懂非懂:“所以姐姐你的意思是说,我其实是对金昭藏着很深的心思?” 苏漠瞧着她那依旧茫然的模样,笑容不减:“很深的心思那倒也不至于,但是应该会比你想象中要更深一些。” 听着姐姐这般头头是道的分析着自己跟金昭之间的感情。 苏璃古灵精怪的转动了一下她那双星眸。 “那姐姐你对萧栾是存的什么心思?” 苏璃这突然一问,直接把苏漠问给愣住了。 不是讨论你和金昭的感情吗? 你怎的不按常理来,还反问起她和萧栾来了? 见苏漠没答,苏璃忍不住眼放精光,她连忙唤了苏漠一声:“姐姐?” 苏漠回过神来瞧着一脸探究的苏璃。 坦荡的回道:“我能有什么心思?我和他不过才相识三日而已,你觉得我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吗?” 苏璃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漠,好似在认真思索着,苏漠那句你觉得我是那种见色起意之人的真实性。 苏漠被苏璃看的头皮发麻,忍不住开口:“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在怀疑我?”苏漠这个探究的眼神,瞧的她好生别扭。 苏璃听罢无害的表示:“我没有啊。” 然而在她的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看来在姐姐的心底,也没有自己面上表现的那般坦荡嘛。 这时,一直窝在苏漠怀中的初九,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接过连带着苏漠也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呵欠。 瞧着天色不早了,苏漠有了几分困意。 “时辰也不早了,我有些困了,就先回去睡了。” 苏璃连忙摆手:“姐姐,慢走。” 瞧着姐姐抱着初九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苏璃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去的路上,她不禁想到了苏漠的那句:心悦一个人时,会下意识的为对方着想。 不禁呢喃了一句:“会为别人着想,便是心悦么?” 苏漠这边,回到槿院之后。 她先是将初九放回了它平日里睡觉的地方,许是今日它的前腿受伤了,所以它一直表现的时候乖巧。 因此,苏漠将他放下后,它又继续睡了。 等自己安置好初九,苏漠这才着手给自己洗漱了一番。 等到她做完一切,躺在床上灭了灯之后。 方才突然袭来的一阵阵的睡意反而都消失了。 一时间睡不着,苏漠忍不住回想着这两日发生的一些事儿。 每当她想到萧栾时。 苏漠便会下意识的就跳过了那些关于萧栾的记忆。 毕竟都是自己受制的记忆,着实没什么好回忆的。 最后苏漠的思绪定格在了,昨日丰青山的流寇袭击了苏家城外的庄子,以及今日丰青山的土匪袭击了小璃儿这两桩事上。 她怎么想都觉得。 这两件事儿不像是冲着苏家来的,反而更像是冲着她来的。 那么会是谁呢? 苏漠脑子里飞速运转着,一个又一个筛选过滤着她觉得可疑的人选。 然而她想到了好一阵,都没有太大的头绪。 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的思绪也弄混沌了。 于是她便索性甩了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甩出了脑子,亦不再去想什么见鬼的幕后主使。 她把目光聚焦在了丰青山这三个字上。 既是你们丰青山动的手,那便先拿你们来开刀好了。 等到你们这些棋子都折了。 她还怕纠不出来幕后主使么? 打定了这个主意。 苏漠便开始认真的谋划了后面的事情来。 丰青山这事儿应该怎么处理,什么方式可以将苏家的利益最大化等等。 然后谋划着,谋划着,谋划着,她便把自己给谋划睡着了。 等她次日醒来时,已经日上了三杆。 她拾掇好自己,来到前院时。 正好瞧见,身着官服的苏易,笑呵呵的从府外回来。 苏漠见罢有些好奇的问道:“爹,是有什么好事儿,让您老这么开心?” 苏易乐呵呵的说道:“前儿咱们家城外的庄子,给流寇袭击了这事儿你知道?” 苏漠点了点头:“知道的,爹爹开心和这事儿有关?” “那可不!今早朝有人把这事儿,参到了皇上面前。” “说丰青山的流寇,这几日四处扰民,糟蹋了不少的田地,皇上听后勃然大怒,责令程家三日内必须剿匪成功。” 其实萧玉海会生气也是情有可原,毕竟盛京是烁朝的皇都。 你们一帮流寇在盛京城外四处扰民,这跟在皇宫宫门前撒尿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明晃晃的没把朝廷放在了眼里。 而苏易之所以会乐呵,是因为苏家在流寇身上吃的亏,朝廷要他们报仇了,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苏漠听后却是忍不住眉头一皱。 居她所知,这两日那丰青山的流寇,除了前日扰了她们苏府的庄子后,便再没惊扰过别人,所以何来四处扰民一说? 想到这里是苏漠忍不住问了一句:“是何人参的本?” “钟诚。” 正五品的谏议大夫,人如其名,是个忠臣义士,平常就是个敢说敢做的,萧玉海很青睐他,对他口中说出的话,向来都是相信的。 因为这个原因,太子在暗地里一直都想拉拢他。 可惜这人油盐不进,软硬皆不吃,让太子一直都没能如愿。 瞧着自己这大女儿深思的模样,苏易不解的问道:“你是觉得这事儿是有什么问题?” 苏漠连忙摇了摇头:“没有。” 苏易深以为然。 “皇上把这趟差事交给了程家,是程将军亲自去?” “非也,程远向皇上推举了他那个儿子。” 苏易没有直接叫程言的名字,而是用了一句他那个儿子,看来是当年的事儿他还没能释怀。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并在林惜和苏易出现之前,退回了自己的卧房里待着。 她还记得锦衣姐姐离开时的叮嘱:老爷来静芜苑的时候,千万不要去夫人和老爷面前晃悠,夫人会不喜。 苏易瞧着院子里摆好的茶水和糕点,忍不住想说:夫人这新来的婢女,倒是很贴心。 但是他一想到这话自己若是说出口了,林惜恐怕又会不开心甚至多想。 于是这话都到了嘴边,他又给收了回去。 林惜这边,感觉到自己面上的燥热降了下去,这才出声问道:“老爷,今儿过来可是有什么好事儿要跟我分享?” 苏易从进她卧房时面上便一直带着笑意,甚至到了这会儿,她也依稀能感觉到苏易的心情很不错。 因此便猜测他是不是碰上了什么好事儿。 苏易听后,却是先扶着林惜到院子里坐下。 然后才开口:“夫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 林惜瞧着他这幅模样,愈发的好奇连忙催促道:“快别卖关子了,说来听听,是什么开心事儿,能让你开心成这样。” 苏易也不再继续拿乔,直接开口道:“夫人不是一直担忧着咱们漠儿的婚事么。” 林惜听罢,喜上眉梢。 “这是有着落了?” “皇上亲自赐的婚。” 听到是萧玉海赐的婚,林惜面上的笑容立即就收了回去。 这萧玉海一肚子的坏水,他赐的婚能好到那里去? 于是便冷冰冰的问道:“赐给了谁?” 苏易神色一僵:“夫人,咱们的重点不是应该放在,咱们女儿有主了这上面么?” 这不是应该高兴的事儿吗? 夫人怎的听到是赐婚,面色变得这样难看? 林惜一双杏眸死死的盯着苏易,再次沉声问道:“到底赐给了谁?” 苏易见林惜这是动了真怒,这才缓缓吐出了血王的名字。 “萧栾。” 林惜双眸微沉:“萧玉海的儿子?” 苏易立即否认道:“不是。” 这让林惜有些蒙了,姓萧不是萧玉海的儿子。 难道 林惜一下想到了萧栾的身份,随后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苏易,你是不是疯了!” 不是萧玉海的儿子,难道是萧玉京的儿子? 而萧玉京的儿子里,活到现在的,不就只剩下那个被囚在灵禧苑的? 这算哪门子的好事? 亏他还笑的出来。 这一声你是不不是疯了,是自打林惜住进静芜苑以来,第一次这般高声的说话。 在屋内没敢出去的小林,听到了夫人这一声怒吼,懵了片刻。 随后担忧的想着:夫人那孱弱的身子,能发的了这么大的火吗? 这个念头刚在小林脑海里出现,她便听到院子里的林惜剧烈咳嗽了起来。 苏易原本被林惜吼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但是一听到她咳嗽。 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去给林惜顺气儿。 一边顺着一边宽慰道:“这是漠儿自己的选择,咱们做父母的也只能顺着她来了不是?” “再说了那是皇上金口玉言赐的婚,漠儿还真能给拒了不成?” “夫人,萧玉海可不是当年的玉京,会由着咱们苏家胡来。” 听了苏易的一席话,林惜虽然不再咳了,但是这心里怎么都有些气不顺。 她带着点质问的语气问苏易:“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瞧准了那萧栾给你做女婿?” 若苏易若不想漠儿嫁个萧栾,他会没招?林惜不信。 “夫人,你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了。” “早几年咱们漠儿可是有未婚夫的,只不过是程远家那个混球太气人,并没有好好珍惜我们女儿,所以最后两人便退婚了。” “我若是早就看准了那萧栾,当初会答应漠儿和程远家那个混球的婚事?” 听到苏易如是说,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林惜渐渐的收回了心中的疑虑,板着脸说了一句:“你没有便好。” 苏易连忙发誓:“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 他其实到现在也都有些没想通,漠儿为什么会应下这场婚事。 “璃儿呢?” 苏漠的事已经成了定局,林惜也不准备再继续深究,转而问起了小女儿的事儿来。 苏易想到了苏漠出府前说的话,最终他选择先不明说,免得林惜白高兴一场。 “璃儿,目前还没什么特别的苗头。” 林惜将信将疑:“真的?” 若是真没有,他方才停顿那一瞬做什么? “真的!” 说完之后他便对上了林惜探究的目光。 苏易连忙借口还有公事要处理,然后喝掉手中的茶,放下茶杯便走了。 等到苏易走远,小林这才探头探脑的从自己房间里伸出她的小脑袋来。 她瞧着林惜还坐在院子里,好似在沉思着什么。 心中正合计着要不要上前去,便听到了林惜叫她。 她连忙应着:“奴婢在这。” 说完便小跑到了林惜面前。 苏漠从萧府出来时,正好瞧见苏璃从马车上下来。 姐妹二人的视线,短暂的对视了一下,便会心的笑了。 两人在府门口相遇。 苏漠瞧着苏璃今儿精心打扮了一番的模样。 揶揄道:“你今儿瞧着与以往格外的不一样。” 苏璃面色一红,囫囵道:“哪有什么不一样。” 苏漠正色道:“当然有,你今儿可是格外的漂亮。” 女为悦己者容嘛,懂的都懂。 苏璃忍不住垮了脸色:“你又取笑我了。” 怎么的自从她和金昭有那么一点关系后,姐姐总是取笑她? 明明以前都是自己取笑姐姐的。 苏漠连忙说道:“好好好,不取笑,不取笑了。” 再逗下去她估计要恼火了。 苏璃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苏璃心中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苏漠又说:“那么你能实话告诉我,你和金昭准备” 说道这里,苏漠给了苏璃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嗯?你脸皮薄我就不说出来了,乖乖如实招来。” 瞧着苏漠这般,苏璃选择了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了。” 便逃似得跑进了府里。 瞧着小璃儿这落荒而逃的背影,苏漠心中已猜出了个大概了。 看来金昭只要再多努努力,不作死,就很有机会可以抱得美人归。 翌日一早,程言便带着昨儿下午钦点好的五百兵马,来到了丰青山的山脚下。 他本以为自己会碰上全副武装的丰青山的土匪,结果一直到了丰青山的山寨大门,都没有碰到一个拦路的。 这让他心中不禁疑惑的同时,越发的提防了起来。 他瞧着摆在自己眼前寨门大敞的大门,颇有一种请君入瓮的架势。 他站在寨门口观望了一阵,本着小心行事的谨慎态度,最后他选择了责令自己带来的五百兵马在原地休整。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事儿我擅长啊! 听到程诺这般说,苏漠笑了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呢。 于是苏漠便毫无保留的全部交代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一是他们前儿袭击我家在城外的庄子;二是他们寨子里有人划伤了我妹妹的脸。” 程诺听着苏漠云淡风轻的语气,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还叫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群山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仅毁女主的钱财,还伤女主的姊妹? 他们难道不知道,毁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而这女子的脸,更是比他们命还要金贵的东西吗? 做了这般伤天害理之事;他们居然才这般静静的跪着,这个惩罚着实是有些轻了。 但是没关系。 折磨人这种事儿;她在行,放着她来就对了。 一想到走之前董家哥哥们给她用来防身的礼物,程诺就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 想罢程诺便准备撸起袖子,开始干活了。 但是仔细一想,好像她出门的时候太着急,东西都给她放在家里了。 不急,不急,就算不用董家哥哥们给的礼物,她也刻意折磨他们折磨的死去活来。 但是得先让她好好思量思量,该怎么折磨他们才好。 程言的目光,本来就一直在通过追随着程诺的身影,从而达到自己悄悄的打量苏漠的目的。 当他看到自己妹妹,跟苏漠居然如同亲姐妹一般亲昵相处,这多少都让他有些意外。 小诺的性子,跳脱归跳脱;但是很多时候,她都带着点演的成分在里面。 也就是外人瞧着,她好似跟那人关系十分亲近,但实际上却并不是那般。 别人瞧见的亲昵,都是她装出来想让别人瞧见的。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对盛京城里其他家的大小姐,万般看不上眼的妹妹;居然会对苏漠这般的另眼相待。 中秋夜那晚,苏漠那些不带感情的话,还一直在程言耳边回想。 以至于这几日,他都一直宅在家里,醉生梦死,未曾迈出过房门一步。 若不是爹昨日,给他找来了这趟剿匪的差事。 连程言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还会待在家里颓废多久。 老实说,他都还没做好短时间内,会再见到苏漠的准备。 结果却在今日,这样的情况下和她再次相见了。 瞧着跟没事儿人一样的苏漠,再想想过去几日的自己。 果真是他一人在拘泥于着过去。 真逊啊,程言。 程言这悲伤春秋的思绪,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他便将思绪放到了苏漠说的话上了。 这丰青山上的流匪,不仅袭击了苏家城外的庄子,还伤了苏璃? 他也嗅到了这件事儿的诡异之处。 苏家在盛京城外的那处庄子他是知道的。 离此处有数十里的距离。 就算丰青山上的流寇要袭击富贵人家,来改善山寨的生活,也应该是就近袭击。 苏家庄子所在的那一片都是官宦人家的地,一个不好他们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跑那么远,专程去袭击一个苏家的庄子呢? 这不赤裸裸的在说,我丰青山的山匪就是要跟你苏家过不去。 我们就在想找死了么? 另外便是伤人这桩事儿,他们伤谁不好,偏偏伤苏璃。 苏漠对自己亲近的人一贯都护的紧,说会为她们豁出性命去也不为过。 可是苏漠方才居然直接忍住。 居然没有想着先血洗一下这丰青山寨,想来应是苏璃的伤势不算严重。 程诺这边,已经在脑海里制定了好几套,折磨这些流匪的点子。 从轻到重,从简单到繁琐,各种选择都有。 于是她便多嘴问了苏漠一句:“你家城外的庄子损失如何?苏二小姐脸上的伤势严不严重?” “正好我手头上,还有些玉肌膏,是目前江湖上祛疤效果最好的膏药,回头我拿给你一些。” 前面那句是为了衡量自己应该下手轻点,还是重点。 后面那句纯粹是为了献宝;因为她是真心拿苏漠当朋友,所以并没想着要藏着掖着。 她却不知,自己口中这玉肌膏三字一出,代表着什么。 那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医药世家---董家独有的祛疤圣药,多少人万金难求。 这个程二小姐身上居然有一些? 苏漠听后则微微有些诧异。 玉肌膏这个词她是第一次听,但是玉骨膏这个东西她很熟悉。 毕竟是她用了好几年的东西。 她身上的那些刀伤能全都不留疤,还多亏了独孤宸寻来的这玉骨膏。 这两者之间只有一字只差,会有什么区别吗? 苏漠不禁心中这般想到。 面上确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说。 “庄子上损坏的作物和财物虽是不少,但是我方才走了一圈,瞧了瞧,拿这丰青山上的东西相抵,到也勉强够了。” “至于我妹妹脸上的伤,倒也无甚大碍,一条红痕而已,用了你说的那个什么玉肌膏,约莫几日便能好;不然他们也不能就这么好好的在这跪着了。” 苏漠说的随意,丰青山山寨的大寨主柳城却是听的十分心惊。 合着他们全寨二百多口人,全都被迫在这规规矩矩的跪着。 仅仅是因为他们寨中的谁,不小心给一个世家小姐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还有什么袭击了她们家城外的庄子? 柳城收刮了自己这几日的记忆,他都没想到一件和苏漠所说的两件事相关的。 因此他不禁怀疑,他们有做苏漠口中说的那两件事吗? 虽然他这人一向记性不算太好。 但是近几日发生的事儿,他可都一一记着呢。 他可不记得他们什么下过山。 袭击过什么庄子。 还伤了什么官家小姐。 虽然他们是土匪,但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他们可不干! 不然朝廷不会留他们到现在。 听了苏漠的话,程诺忍不住用指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庄子上损坏的东西,可以拿寨子里的抵,妹妹受的上玉肌膏也能治。 这么细算下来,这些人好像也没犯什么大错。 既然如此,不若她就 程诺想到这里脱口而出:“咱们便将这山寨一把火烧了,哥哥以为呢?” 程言刚想说:别闹,他是来剿匪的,不是来放火烧山寨的。 结果却被程诺抢先了一步:“嗯,哥哥没意见。” 程言:给他说话的机会了吗? 程诺说罢便将自己靠在苏漠肩上的手挪开。 然后一个人屁颠屁颠的去找火把了,瞧她这般是要将这要放火烧山寨的架势给做足了。 柳城见程诺来真的,连忙对苏漠说道:“这位小姐,我想我们山寨和您之间,可能会有什么误会。” 苏漠听了柳城的话,忍不住身子向前倾了几分,感受到了轻微的拉扯力。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是你先招惹我的 “你是在说我受了人蒙蔽?” 说罢,苏漠偏头看向了正用右手食指绞着她的一缕秀发的萧栾。 这人玩了自己这么久的头发了。 还没玩腻不说,反而越玩越上瘾了? 萧栾冷不丁的被的苏漠这么一瞧。 顿时把绞在自己手上,属于苏漠的青丝乖乖取了下来,然后松手让它回到了苏漠身边。 那双星眼里则盛满了无辜,好似在说我方才什么都没做。 苏漠心中轻叹一口气,随后收回了看向萧栾的目光,转而看向了柳城。 这让原本举着火把,以为自己要吃一口粮的程诺,顿时松了一口气。 男主敢秀,她就敢放火烧他! 柳城被苏漠一句受人蒙蔽,给噎住了。 说是,好像也不绝对。 说不是,但他们也的确冤枉。 想来想去,他只得回苏漠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柳大寨主,你是什么意思?” 听到苏漠叫自己柳大寨主,柳城有些意外。 “你认得我?” 苏漠微微一笑,这个答案显而易见不是么? 就算一开始她不认得,在来之前她也该调查清楚才是。 柳城声音一沉:“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 苏漠淡笑道:“那也是因为你丰青山先招惹了我。” 柳城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苏漠误会。 心中一急,高声说道:“你说的那两件事,我丰青山一件也没做过,若有假话,天打雷劈。” 苏漠神色不变:“柳寨主自己没做,也能保证自己手底下其他人都没做么?” 根据苏漠查的资料,柳城是个真性情的人。 早年本是从军的,就因为他这真性情,导致他开罪了不少人,最后不得已才落草为了寇。 自打他当了丰青山的寨主之后,便带着这山寨里的人全都改邪归正。 并过上了清贫的生活。 因着之后他们再没扰过民,朝廷便也就放任他们留到了现在。 但是柳城吃的了苦,便代表其他人都吃的了苦么? 苏漠会浪费时间跟他们消磨这么久,从始至终都是带着目的。 虽然她心里清楚,惹她家的那两桩事儿未必是丰青山的土匪做的。 但是这丰青山里肯定有他们的内应,她想将那个人找出来。 只是让苏漠没想到的是,这人伪装的本事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到现在她都没能将那人找出来。 经苏漠这么一提醒,柳城细想之下,还真让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老三! 他山寨里的三当家--刘义。 这几日,他一直都神神秘秘,早出晚归的。 几次碰上问他去干什么了,都一直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当时他几度以为是这小子背着他们找了个女人。 现如今看来却是做别的事儿去了么? 苏漠瞧着柳城的神色,知晓了他心中已有人选了。 只是约莫顾及到兄弟情分,并没有出卖那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能另行他法了。 苏漠看向了一旁的程诺,给了她一个眼神。 程诺立即会意,抄起一旁的酒坛;砸向了校场一旁的武器架,随后又将手中的火也给扔了过去。 有了酒的加持,武器架上的火势瞬间被扩大。 靠武器架近的人,顿时觉得半边脸颊一热,靠的近的都能闻到自己头发烧焦的味道。 他们连忙费劲儿往远处挪,生怕自己被飞溅出来的火星波及受伤。 甚至有些靠武器架近,抢不过别人,胆子又小的人;已经忍不住开始尿裤子了。 周围现场顿时弥漫起了一股子轻微的尿骚味。 柳城看着自己狼狈不已的兄弟,目眦欲裂。 他心中明白,那个女人这么做是为了逼他就犯。 想让他说出老三的名字来。 可是他没有证据能证明,那两件事与老三有关。 因此就算其他兄弟受难,他也不会为了保住他们去诬陷老三。 瞧着柳城这般能忍耐,苏漠眉头微挑。 到真实个重情谊的汉子。 这时,程诺的鼻子里串进去一股怪味儿,她为了弄清楚具体是什么发出的怪味儿,便多闻到了两次。 知道真相的她险些吐了出来。 稳住自己的心绪之后,程诺忍不住向起火那边看去,企图找出那个尿裤子的人,来暴揍一顿 然而尿裤子的土匪她没找到,程诺却意外瞧见了一个特别的人。 与别人都在拼命逃离燃烧着的武器架的惊慌失措不同,他显得格外的淡定。 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挪动过位置,这让程诺忍不住惊咦了一声。 “居然还有一个不怕死的?” 苏漠本来在观察现场除柳城之后,神色有异之人。 结果听到了程诺这一声,她顺着程诺的目光看过去。 只瞧见那人,虽是被迫跪着的,整个人的脊骨却是一直挺得很直。 虽然穿着一身粗麻布衣,面色也十分的蜡黄,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十分的波澜不惊。 此人心性不错。 没想到这丰青山寨里,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随后苏漠在萧栾略微不满的目光中,起身走到那人面前,弯腰与他平视。 “你是何人。” “潼清。” 叫潼清的男子没有藏着掖着,干脆利落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抬眸看向苏漠,眼神清冷,声音沙哑,表情寡淡。 在身旁骇人火光的衬托下,他这般模样委实显得平静过了头。 苏漠见罢低头瞧了瞧他的腿。 这才发现了怪异之处,他的左腿呈不规则的弯曲状,原来是行动不便啊。 看到这里,苏漠对上潼清枯井无波的眸子说道:“你求求我,我便救你。” 潼清的双眸里一闪而逝了一抹慌乱,但是很快他便又恢复如常了。 “姑娘,原本就没打算将我们全都杀了,我又何必求?” 那有人会在杀人之前,虚张声势搞这么多有的没的? 苏漠微微一愣,虽事实如此,但是被潼清这般笃定的说出来,还是让她稍微讶异了一下。 讶异之后她低低的笑了几声,并夸了潼清一句:“你倒是个聪明的。” 声音虽然很低,但是萧栾耳力过人,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眼中的不满,顿时转成了暗芒。 “不表现的聪明点,怎么能让你另眼相看?” 程诺不知何时走到苏漠身后,说话这句话后,便从苏漠身后勾住了她的脖子。 之后整个人就像是突然没了骨头一般,全身重量都压在了苏漠的身上。 苏漠虽然先前被程诺搭肩,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反感。 但是眼下她又这般勾着自己,着实让苏漠有了些轻微不适。 这不禁让她联想到了一类人。 “程二小姐,莫不是有点特殊癖好?” 感受着程诺对自己的这股子亲昵劲儿,苏漠莫名有一种的如芒刺在背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章 他压力好大 苏漠诧异的看向程诺。 笑着问道:“这又是你凑巧猜到的?” 她怎么觉得自己在这个程诺面前,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一点小秘密也没有? 自己和食全坊有关系,可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流露过。 她每次过去,都是以一个普通的食客身份过去的。 因此她和食全坊的关系,就连之前和她一直走的很近的安平公主都不知道。 这个程诺,这才刚进盛京几日,便将她摸的这般清楚,看来背后没少下功夫。 听到苏漠这般问,程诺心想完了。 她连忙手忙脚乱的解释道:“啊?对对啊!” “我我听说你在盛京城里人脉可广了,所以便猜测你跟那食全放的楼主,应该是相识的?” “所以是相识的?” 程诺越说越没有底气。 心中暗自懊恼,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又说错话了。 怎么办,怎么办? 苏漠肯定会多想? 瞧着程诺急得抓耳挠腮懊恼的模样。 和一般人突然漏了口风不同。 程诺的反应过于真实了。 她的着急,不是那种自己不小心泄了底的想补救的惊慌。 而是因为自己说错话的懊恼。 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是有备而来,后者是无心之失。 当然若是程诺实在太能装,就当她上面所想都是废话,但是苏漠更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 于是她淡笑着吐出三个字:“然后呢?” “啊?” 程诺一下懵了 然后?什么然后? 苏漠这个三个字,让程诺有片刻的茫然。 不过很她便反应过来了。 所以苏漠这是承认了,自己和食全坊楼主相识? 也就是说苏漠没有怀疑她别有用心。 太好了! 程诺喜笑颜开。 “然后不知今儿我有没有口福,能吃上食全坊的菜肴哇。” 食全坊的菜肴,她可都垂涎了好久。 从进京起就听旁人在说它的名号。 但是无奈,她每次去都晚了。 每次都排着好长的队,她偏生又是一个没耐心了,以至于到现在她也没能吃上。 眼下有机会走后门了,她说什么也得让自己如愿不是? 苏漠应的很干脆:“依你。” 来而不往非礼也。 程诺将潼清留下的这份礼,她怎么着也得回上一份才行? 既然她想要满足口腹之欲,那她便满足她好了。 瞧着自己就要得偿所愿了,程诺开心的抱着苏漠的手臂。 对她的脸颊又是亲,又是蹭的,亲昵极了。 苏漠有些‘嫌恶’的想抽回自己的手臂,但是无奈程诺抱的太紧,她怎么也挣脱不了。 程诺此举,直接惹得萧栾盯着程诺的脑袋和抱着苏漠的双手,思量了好久。 他突然有些后悔,答应童景弋会看着程诺了。 他现在极其希望程诺能在盛京惹点事儿出来,然后让程远赶紧将人送出盛京,送到董家去。 而程言则微微觉得有些羞人:一顿饭而已,瞧她开心的那个样子。 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家缺她吃喝了呢。 程诺开心好一阵去,情绪才平静下来。 瞧着这样的程诺,苏漠微微摇了摇头。 一顿饭也能让她开心这么久,这样的人心思能深到那里去? 见程诺情绪稳定了,程言掏出信号发射了出去。 在山寨外原地休整的将士,瞧见后。 立即起身整队,亮出武器向山上发起了进攻。 口中还大喊着:“杀啊!” 呐喊声从山寨门口传到了山寨里。 程诺听到后忍不住说了一句:“哥哥,你点的这些士兵,中气挺足的哈!” 程言瞥了她一眼。 真是没大没小,连哥哥都挖苦了。 山寨门口的几百将士,一路向上冲,都没瞧见什么敌人,不由得心中有些茫然。 这山寨的土匪,哪里去了? 不是剿匪吗? 匪呢? 他们来错地方了? 当将士们从寨门前冲到校场时。 发现所有的土匪都集中在这里,还个个都软趴趴的倒在地上,个个都被五花大绑着。 不由的更加茫然。 他们的程少将军,这么厉害的吗? 一个人放到这么多土匪,还将他们一个个都好好的绑了起来? 这 程诺,苏漠和萧栾三人,则在将士们即将冲上校场的时候,从另一边先行下山去了。 不过程诺在临走之前。 担心程言一个人,看不过来这么多土匪;又为了防止他们回头被擒后乱说话。 便给他们全都下了点药,没有彻底剥夺他们的行动力,但是也让他们没了逃跑的气力。 并且还忽悠他们说,她下的药是剧毒,各位记得管住嘴哦。 那些人被吓得要死。 有几个瞧上去是硬骨头的人,苏漠则动手给他们点了哑穴。 程言和几百士兵面面相觑几瞬后,他没有做多余的解释。 在干咳一声后,神色如常的吩咐他们:“将他们全部带走。” 众将士这才机械般的回过神来,上前去将一个个土匪架了起来。 本应浩浩荡荡的剿匪,他们这些人连武器都没碰到人,就这么风平浪静的结束了? 没有腥风血雨,没有铁血厮杀,就这么平淡的结束了? 直到他们重回了山下,瞧着他们押下来的二百多号人。 这些将士这才有了一些真实感。 此时当他们再去看穿着一身银甲的程言时,眼神之中的崇拜之情都已经溢满了。 一瞬间程少将军的形象,在他们的心中变得高大无比。 要知道这程少将军可是以一人之力,收服了丰青山的二百多名恶匪啊。 这是怎样雄厚的实力? 此举又如何能让人不信服? 程言虽然骑着马走在前面,但是身后的那一双双眼睛里崇拜,他感受的分明。 心中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今儿他可真是出了好大一个风头。 但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这些士兵的嘴倒是很好堵。 回去跟皇上复命时,他又该如何说? 看来并不是他一个人想着给对方使绊子。 血王,当真给他出了好大一个难题。 后面回盛京的路程。 程言极力放缓了速度,寻了各式各样的理由休息和拖延时间。 但他还是在未时三刻,到了盛京城外。 他抬头望着盛京城几字,程言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希望他们的口风能严一些! 想到这里,程言这才驱马走进了盛京城。 原来在和那些士兵分开时,程言担心今日丰青山上之事传的太开,会有人去细究。 便严肃的叮嘱了今日跟他一同去的士兵。 今日丰青山上的事,一句不得向旁人提及。 那些人原本就是程远的部下,眼下又因为丰青山之事。 对程言有了近乎盲目的狂热崇拜,这让他们现在对程言的话。 可以说是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虽然他们心中也很好奇,为什么不能对外提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好久不见,小太监 但是程言不说,他们也不好多问。 只是齐声回了一句:“是,程将军!” 听到他们改了对自己的称呼,程言瞬间有点压力大! 他们从一开始唤他程少将军,到现在变成了程将军。 说明今日起,他们对他是打心眼里诚服的。 但是程言是知晓自己的斤两的,就连别人唤他程少将军都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 他又哪里但得起这一声程将军? 进了城,程言便不能再拖延时间了,他快马驶向皇宫。 萧玉海这边刚批复完折子放下笔。 便听到门外的太监走进来说:“皇上,程少将军回来了。” 萧玉海心中有些诧异。 他若记得不错的话,那程言是今儿一早出发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想到此处,萧玉海问了一旁贴身近侍:“小氏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氏子听后谦卑的回道:“回皇上,刚刚未时过半。” 萧玉海沉吟了一番,吩咐那传话的太监。 “宣他进来。” “诺。” 不多时,一身银甲的程言便从殿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一见萧玉海便立即抱拳跪下行礼。 “末将程言,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栾一边打量着程言,一边叫他:“平身。” “谢皇上。” 待程言起身,萧玉海瞧着程言,除了发丝微乱,身上其他都如常;就连衣角连泥土都没有沾上多少。 这一切,都不禁让萧玉海怀疑,程言到底有没有奉旨去剿匪。 难道说是半路遇到了什么阻碍? 思及此处,萧玉海询问道:“剿匪之事,进展如何?” 程言没有丝毫的迟疑,高声回到:“回皇上,剿匪之事已成!” 这高亢的模样,惹得萧玉海不由的一愣。 剿匪之事已成? 丰青山离盛京城有二十多里的路程。 就算程言带着几百将士急行军,路上都要花上一个多时辰。 算上来回也就是需要三个时辰。 程言是卯时三刻出发的,现在是未时过半,除去路上的三个时辰,以及休息整军的时间。 也就是说程言用来剿匪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个时辰左右。 那丰青山的山匪头子,是个骁勇的。 这程言虽然也跟着他爹程远在边关呆了几年。 但是想一个时辰拿下风青山,怕也是够呛。 因此怎会是剿匪已成? 程言见萧玉海没有开口,便知道他在算计着。 他也不开口打断,而是一直悄悄的观察着萧玉海的神色。 见他疑虑越来越重。 便立即又高声说道:“末将到达风青山的时,风青山的山匪已经全都聚集在了丰青山山寨前,表示他们自愿充军发配。” 听到程言这般说,不只是萧玉海,就连萧玉海身边的小氏子都瞪大了眼睛。 萧玉海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的脸上写着他很好骗几个字吗? 不战而降? 这个理由拿去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瞧着萧玉海已经变了脸色。 程言依旧神色不变,并表示:“末将也知道这个说法很离奇,一开始还以为是风青寨的阴谋诡计。” “可是末将和将士们都将他们给五花大绑后,他们依旧没有反抗;末将这才相信这件事的真的。” “因此微臣斗胆猜测,他们定是臣服于了皇上您的天威。” 之后的一炷香内,程言把自己脑子里所能想到的夸奖词汇,全都用在了萧玉海身上。 夸的一旁的小氏子都有点没耳朵听了。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这程将军的儿子,居然是这么的能言善辩? 但是偏生萧玉海真吃这一套。 尤其是在听到程言说,他就是什么天选之子的时候。 萧玉海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难看,变成了浅笑。 瞧见他这个笑容,程言心中明了。 无论皇上信没信他的说词,至少他的脑袋保住了。 程言说完,在心里悄悄为自己抹了一把虚汗。 萧玉海则是龙颜大悦。 “不愧是程家的种,好!好!。” 程言听后,心有戚戚。 他爹若是知道了他今日的所作所为,怕是会打断他的腿? 赞赏完程言,其他的话萧玉海便没在多说。 “程爱卿,剿匪幸苦了,便先行回去休息。” 程言本也没想着赏赐的事儿,他现在就想快点离开皇宫。 既然皇上都让他告退了,那他还不赶紧溜? “末将,告退。” “去。” 程言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直到他离开御书房很远的距离,程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侥幸逃过一劫。 待到到程言退下后,萧玉海面上的笑容,瞬间便沉了下来。 “小氏子。” “奴才在。” “去查查,今日丰青山上,在程言之前,还有谁去过。” 小氏子忍不住有些迟疑:“皇上是”觉得程少将军欺君? 萧玉海淡淡的扫了小氏子一眼,小氏子连忙闭嘴。 “奴才这就是去安排。” 说罢也躬身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只剩下了萧玉海,他瞧着桌上写着程远二字的折子,眼神忍不住微眯了起来。 丰青山的匪患,来源已久。 几年前,朝廷不止一次出兵去围剿过,但是每次都是失败而归。 后来丰青山消停下来了,朝廷便也没再一直揪着他们不放。 结果现在就是这巧。 程言去了,不废一兵一卒,丰青山就主动降了。 自愿充军了! 老东西,你最好不要让朕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 御书房外隐蔽处,小氏子刚吩咐完暗卫,皇上交代的事儿。 一转身便瞧见一个黑衣人男人,正站在阴影里瞧着他。 小氏子的心头忍不住一抖。 这个男人,他认得。 就在亥公公死的那晚。 这个男人刚走没多久,亥公公便死了。 因为当时小氏子瞧着他的那双眸子太过冰冷,出于害怕在后来禁卫军例行询问之时。 他下意识的便隐瞒了这个男人的存在。 眼下这个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是什么意思? 是要杀了他么? 小氏子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一些。 结果一不小心踩空,差点摔倒。 最后还是这个黑衣男人,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重新站稳后,小氏子忍不住向后看起,瞧见身后是凹凸不平的假山时。 心中对这个黑衣男人充满了感激。 若不是这个男人及时拉住他,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字还没说出口。 那个黑衣男人便当着小氏子的面消失了,和皇上的那些暗卫一样。 小氏子愣了片刻,随后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发现之后。 他这才摊开自己的手心, 手心里赫然躺着一个纸团。 这是方才黑衣男人拉他时,交到他手里的。 小氏子打开纸团,上面只有行云流水的四个字:保住程言。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青天白日的不好吧? 小氏子心中一凛。 看来今日程言剿匪之事,果真另有隐情。 但是这个黑衣男人凭什么会觉得他会保下程言? 他说保就保? 呵,做梦! 但是转念一想,他想到了那个黑衣男人,那双冰冷的双眸。 这晴天白日的,他便敢摸到御书房来,还不被发现周围巡逻的侍卫发现。 可见他武艺之高强。 若是他不照这个黑衣男人说的做,想必他这小命怕是难保了。 想到这里,小氏子心里刚激起的一丢丢逆反心理,最后又被他偷偷的给收了回去。 不管如何,还是小命要紧! 若回头事情真的有异,他暗自救下程言,还可以得个将军府的一个人情。 何乐而不为? 想罢,小氏子将那纸团,重新团成一团,刚想放进袖子里,结果脑子里突然想到什么。 他的动作一顿,然后将那纸团吃进了嘴里。 并狠狠的嚼了几下,如此这般就像是他在嚼那个黑衣男人身上的肉一般。 最终那纸团被小氏子嚼完,并咽进了肚子里。 秘密什么的,当然要自己吃进肚子才能安心。 躲在暗处并没有走远的黑衣男人,将小氏子的每个动作都瞧在了眼里。 包括他的那点纠结和小算计。 别说这般瞧着倒还挺顺眼。 尤其是在他见到小氏子,最后将纸团吃下去这个动作后。 黑衣男人那双常年都盛满了冰冷的双眸里,漫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这让他生出一个念头,那晚幸好没有杀他。 其实在黑衣男人奉命去杀掉亥公公当晚。 在这个小太监瞧见他的身影之后。 为了不暴露自己以至于牵扯到主子,他当时就应该一刀利落的杀掉这个小太监才是。 但是最终因为这个小太监二十出头的年纪,以及他那双看上去还算澄澈的眼睛。 黑衣男人并没有对他下手。 他淡漠的撇了这个小太监一眼之后便离开了。 只不过他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隐匿着自己的气息,暗中观察着。 只要这个小太监,说出一句不利于他的话来,他手中的暗器就会毫不犹豫的要了这个小太监的性命。 最后这个小氏子,并将没有供出他来。 他当时便想着,这是个有眼力见儿的。 于是当他收到主子传信来说,让他保下程言时。 黑衣男人第一时间,便想起这个小太监来。 听说那个亥公公死后,他就成了萧玉海的心腹。 有这么好用的一颗棋子在萧玉海身边,他如何能不用? 于是黑衣男人并没再做多想,直接找上了小氏子。 最后这小太监果然再一次不负他所望的选择了帮忙。 其实说到底,小氏子会再次决定帮黑衣男人。 还是因为这个黑衣男人杀了亥公公。 若不是这黑衣杀手除掉了亥公公。 小氏子在萧玉海面前,不会有今天这般稳固的地位。 在亥公公死后。 萧玉海身边伺候他最久,能让萧玉海最信任的人,就只剩下小氏子一个了。 因此他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大内总管。 别瞧着他年纪小,但是他惩置人的手段却是尽的亥公公真传。 亥公公早年私底下在后宫作威作福,小氏子便是众多受害者之一。 只不过他一向能忍,性子又十分的乖巧懂事。 再加上他生的那双眼睛,当他一动不动的认真瞧着一个人时。 总会让人觉得他单纯的紧,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让人的对他放下戒心。 因此他能在萧玉海面前得脸,背着亥公公爬上去,都是托了他双瞧着十分无害的眼睛的福气。 其实那晚,若是那个黑衣男人先动手,杀了亥公公。 小氏子也不准备让亥公公继续这么猖狂下去了。 那个后宫有太多恨他的人,只消他稍微打开一个缺口,便会有大把的宫女太监冲上去,将亥公公撕的粉碎。 他都谋划好了,怎么让亥公公死,怎么消除痕迹,找谁来顶包。 一切他都计划了,只可惜他还没来的及实施,便被这黑衣人抢了先。 他真的怕那个黑衣男人杀了他吗? 真的怕!面对死亡谁不怕? 但是真有他表现出来怕的那么狠吗? 那倒未必! 等程言换下一身铠甲,甩掉尾随他的人。 来到食全坊时,已经是酉时了。 此时的食全坊外,坐满了等候的食客。 程言还没走到门口,便有一个小二迎面走来。 热络的问道:“客官,你几位?” “我朋友已经里面了。” 程言说罢便要继续往里面走,小二却是锲而不舍的跟着他继续问道:“不知客官的朋友,在几号桌,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因为来食全坊用膳的人比较多。 因此食全坊给店内的每张桌子,都进行了一个编号。 这些小二来上工的第一天,便被要求一定要熟记这些桌号。 此举按照掌柜的话说,就是为了能更好的,为来用膳的食客服务。 方便食客晚到的友人,精准的找到自己朋友所在的位置。 然程言刚想提苏漠的名字,转念一想,想到了自己和苏漠现在的关系。 若他现在当众将苏漠的名字说了出来。 就着这里人多嘴杂的场景,怕是不用等到明儿。 整个盛京城都会是他和苏漠之间的风言风语。 比如旧情复燃比如藕断丝连。 于是出于对苏漠名声的考虑,程言回绝了小二。 “多谢小哥,不过不用了,你先去忙,我自行去找便可。” 说罢便要继续往里走。 这小二还想再说些什么。 这时,从店内走出一个资历看上去比较老一些的小二来。 他对一开始接待程言的小二说道:“阿风,你先去忙别的,这里我来就好。” 瞧这架势应该是认识程言。 被叫阿风的小二便也不再一直纠缠。 “好的,杰哥。” 说罢阿风便离开,去招待别的食客了。 被叫杰哥的小二,上下打量了一下程言问了一句。 “公子可叫程言?” 程言微微颔首:“是我。” 掌柜交代过碰到一个叫程言的男人,直接带到楼上去。 想罢杰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程公子,请随小的来。” 程言拱手道了一句:“有劳,小二哥了。” 说罢程言跟着这个叫杰哥的小二,两人一前一后的踏进了食全坊。 程言一踏进食全坊,入目的都是人。 吃饭的客人,上菜的小哥,沏茶的小二以及收拾碗筷的大娘。 这些人的组成,让整个食全坊一楼都显得生气勃勃,热闹不已。 瞧着眼前这样的景象。 程言虽还没吃到食全坊的菜,但是此时他对于食全坊的好感已经完全拉满。 难怪生意这般好,能让这么多人选择在这里用膳,想来手艺应该是很不错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本王的好漠儿 小二一边领着程言往里走,一边给他做着简单的介绍。 “咱们食全坊,是盛京城里独一家只做吃食,不做住宿的客栈。” 程言听后微微有些诧异。 只食不宿。 这个想法到是挺别致,是个不错的噱头。 “整个食全坊内一共有三层;一层大厅,就是公子你现在所在的地方,这里一般接待的都是些普通的,亦或是不怎么讲究的客人。” “往上走的二楼,是用屏风隔出来的隔间,那里一般给不想跟别人一同在大厅里用餐,亦或是稍微有点地位的食客使用。” “再往上的三楼,则是我们店里的雅间,因为雅间比较稀少,所以一般客人都需要提前预约才有位置,今儿程公子的朋友就在三楼雅间用膳。” “下次程公子会友,可来我们食全坊的雅间用膳,只不过记得提前预约就行。” 程言听后微笑颔首。 只是心中的诧异更甚了。 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店铺把客人分成三六九等。 分成三六九等不说,这店铺的生意还这么旺?当真是奇了! 这就让程言不禁的有些好奇。 “你们一般怎么区分客官的身份的?” 阿杰听罢微微一愣。 区分客官身份?他们为什么要区分客官身份? 突然想到了自己方才说道这一楼,二楼,三楼的划分。 阿杰瞬间明白了过来,应该是这位公子想岔了。 不过这公子也不是第一个想岔的人了。 连忙解释道:“程公子误会。” “我们设立大厅和隔间,是为了给不同的客官,提供不同的便利,并不是为了区分客官身份才设立的。” “客官是在大厅用膳,还是隔间用膳,都是由客官来用膳时自行选择的,而并非由我们小店自行安排的。” “然后我们三层楼的菜单都是同一份的,价格自然也是;只不过会根据楼层的不同收取部分的其他费用,当然这些都在合理之中,来这里的客官都是接受的。” 听到了阿杰这番解释。 程诺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 心中不禁唏嘘:他这想岔的有些远呐。 好在就在两人说话这会儿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了三楼。 程言瞧着面前挂着山海二字的雅间,想来苏漠应该就在这雅间里面了。 果然下一刻,程言便瞧见阿杰去敲响了山海雅间的门。 “里面的客官,程公子到了。” 这话一出,程言便立即听到从里面的发出来的,程诺兴奋的声音。 “我哥来了?” “我哥怎么才来?” 接着便是萧栾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出来。 “进。” 简短的一个字。 阿杰听到了后,立即伸手打开了山海雅间的门。 随后他站到一旁对程言说道:“程公子,请。” 全程他的眼睛都没有向屋内瞧过。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会选择来食全坊了。 程言习惯性的到了一句:“多谢。” 这才抬腿走进雅间内。 待程言进去后,阿杰便立即带上了山海雅间的门,自觉退了下去。 程言一进雅间,便瞧见程诺此时喝的醉醺醺的;正一只手勾着苏漠的肩,另一只手拿着酒杯。 嘴里还嚷嚷着。 “来,来,来。” “小漠儿。” “再干一个。” “再来一杯!” 而此时的苏漠显然已经喝醉了。 只见她双眼紧闭,面色坨红,整个人无力的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显然是醉的有些狠了。 望着这一屋子,横七竖八的酒壶,程言不禁咂舌,她们是喝了多少酒。 然当他继续看下去的时候,他的面色有了些许的不自然。 此时的萧栾坐在苏漠的另一侧,之间他单手箍着苏漠的腰肢。 好似提防程诺的动作太大,将苏漠给摔了。 虽然苏漠醉了,但是这样的画面,还是让程言心中升起一抹晦涩。 当下那还有坐下用膳的心思。 他走上前去伸手将程诺,勾着苏漠的肩的那只手,拿了过来搭在了自己肩上。 随后略带歉意的对萧栾说道:“家妹今日贪杯,喝的有些多了,让王爷见笑了。” 程诺虽然一贯贪杯,但是一直都克己自律。 喝成今天这样,程言倒是少见;想来她今日的心情,当真是很不错的。 萧栾看了程诺一眼,这才将目光转向程言。 他冷冷清清的回道:“我家漠儿不胜酒力,还望少将军回去之后,好好与令妹说道说道,下次可莫要再缠着我家漠儿饮酒了。” 萧栾说完还将苏漠的头往自己肩上靠了几分。 这幅宣誓主权的动作,直接彻底刺痛了程言的眼。 他隐忍着想落荒而逃的冲动,恭敬的对萧栾做了个辑。 “程言,记下了。” 之后才动手准备抱起程诺离开。 程诺这边被迫面向了程言。 她瞧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属于哥哥的脸。 嘿嘿的傻笑了两声。 随后开口说道:“哥,你怎么来啦。” 瞧着程诺这般,程言有些晦涩的心情,只剩下无奈了。 他的伸手拧了拧程诺的脸蛋,强扯出几分笑意。 “我若不来,谁带你回家?” 结果程诺回应他的,又是嘿嘿的两声笑。 随后才断断续续说道:“谢谢,哥哥。” “哥哥,最好了。” 在程诺的数番折腾之后,程言终于成功将她给带走了。 待程言和程诺离开后,雅间里的气氛便的静谧的紧。 萧栾端起手边的茶,轻珉了一口。 “这几年,这个程言倒是长进了不少,你说是不是?本王的好漠儿。” 随着萧栾这一声漠儿叫罢。 原本闭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苏漠。 睁开一双凤眸。 此时的她,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喝醉了模样。 她睨了萧栾一眼,带着点轻讽的语气:“王爷这般喜欢计较,莫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不成?” 苏漠没再继续她装醉,一时因为没必要了。 二是 想到此处,苏漠瞥了一眼还放在自己腰肢上的那只手。 忍不住有一种想剁了他的冲动。 她先前装醉,一是招架不住程诺这一杯又一杯的酒。 因为她本就不是善饮酒的性子。 照着程诺那般喝法喝下去,她哪里招架的住。 为了防止自己丢人,不得已之下她想到了假醉这一招。 另外一个装醉的原因,则是因为程言。 在丰青山上觉得没啥,是因为她人还清醒,还可以分析局势。 眼下喝了酒,脑袋跟一团浆糊似的。 她哪里还能那么冷静的分析,所以为了防止自己趁着喝了点酒,对程言做出些什么事儿来。 她便索性就装醉,装个彻底。 只是让苏漠没想到的时。 萧栾这厮居然趁她装醉,占她便宜! 一想到这里,苏漠就忍不住有种想磨牙的冲动。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跟一个酒鬼解释什么? 于是她便带着几分真意回了一句。 “希望真是如此。” 萧栾觉得有点好笑,便走到她面前,伸手在她头顶拍了拍。 “你这小脑袋瓜,别一天到晚都这般紧绷着,偶尔也让它休息一下。” 苏漠抬眸看了萧栾一眼,没有说话。 程诺这边,程言抱着她一路穿过小巷,向将军府走去。 这一路过来,程诺都有些不安分。 好几次都差点从程言的怀中摔下来。 得亏程言这几年把基本功给练扎实了,这才几次让程诺有惊无险。 程言抱着程诺连走穿过两条街后,出现了一些力竭,终于他瞧见了将军府的大门。 咬了咬牙,心想着再坚持一下就要到了。 这时,原本应该醉的昏天黑地的程诺,却突然清醒了过来。 她双手勾住程言的脖子,眼底清明,语气沉着。 “哥,放我下来。” 这一声,惹得程言微微一愣。 他低头瞧去,这会儿的程诺,哪里还有先前在食全坊里,那醉醺醺的模样? 他一边放下程诺,一边想着程诺方才难道是在作戏? 程诺站稳后,转头对上有些呆愣的程言。 出声说道:“一路过来辛苦哥哥了。” 程言瞧着眼前好似又生龙活虎的程诺,半晌吐出三个字:“你没醉?” 程诺头一偏有些俏皮的说道:“如你所见。” “你那刚刚” 后面几个字程言没说,但是意思很明显。 为什么要装醉? 程诺本想说苏漠何尝不是。 但是转念一想,她回了七个字。 “闲来无事,装着玩。” 这话一出,直接得了程言一个大大的白眼。 装着玩。 让他辛辛苦苦的抱着她走了这么远的路。 程诺见罢干笑了两声,连忙上前去讨好着程言。 “你是我哥哥嘛,就当我在跟你撒娇咯。” 程言不为所动, 程诺连忙抓着他手臂晃了几下。 “好不好嘛!” 瞧着程诺面上真真切切的讨好。 程言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瞧着程言不气了,程诺连忙转移了话题。 “哥,你跟皇上复命的时候,是如何说的?” 她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今儿这场剿匪,按照常规进度,好像着实是有些快了。 不知道皇上那边,哥哥究竟是如何说的。 被程诺这么一问,程言身形一顿。 他回想起,自己下午那面见皇上时,有些丢人的生涩表演,一时间竟不知改如何开口。 见程言没答,这让程诺不由的更加好奇了。 “哥哥?” 怎么还不理人了呢? 程言睨了程诺一眼,这才有些僵硬的回道:“就实话实说的啊!” 程诺一听蒙了。 “哈?” 实话实说? 那苏漠和萧栾不是要有麻烦了? 想到这里,程诺来不及跟程言说什么;连忙转身就准备去找苏漠。 提醒她注意些。 程言见程诺突然毫无征兆的转身就走。 以为她弄错方向了,连忙提醒道:“小诺,家门在这边,你走反了。” 程诺没多解释,留下一句:“我要去找苏漠。” 说完还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程言听罢又是一愣。 不是才刚跟苏漠分开,怎的又要回去找她? 这时,程言才猛地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 实话实话。 小诺一定想岔了。 想到这里,程言连忙追上去拦住了程诺的去路。 解释道:“我没有提苏漠和萧栾。” 这点脑子,他还是有的。 提了苏漠和萧栾只会把事情复杂化不说,还后患无穷,不如一开始就不说。 至于皇上细究起来的后续问题。 这个就是萧栾应该去考虑的问题了。 程诺听后眉头一皱,语气中有些的不满。 “那你方才还说自己是实话实说的?” 一会儿说实话实说了,一会儿又说没有提她们。 到底那句是真的? 程言耐着性子解释道:“是实话实说了,但是并没有提及他们两人。” 说完后,程言还三言两语概述了自己在皇上面前的说辞。 程诺听后,有些不相信的皱眉问了一句:“真的?” 程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哥哥,何时骗过你?” 程诺这才满意了。 “那便好。” 这话说完,程诺整个人便软软的倒向了程言。 程言连忙手忙脚乱的接住她。 望着又醉过去程诺,程言眉心一皱 先前不是瞧着挺正常的么? 眼下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所以说他先前其实是跟一个醉鬼,在这解释了半晌? 最终程言长叹了一口气,再次将程诺打横抱起,抱回了将军府。 程言这边刚抱着程诺进将军府的大门。 便瞧见了自己的爹娘的身影。 他想着爹娘瞧见了,肯定要说教了。 于是他抱着程诺,想趁着没被发现前,赶紧溜走。 结果刚转身,便听到上官菀中气十足的说:“站住!” 程言转身的动作一顿。 然后好似这才发现上官菀和程言一般转过身。 讪讪的叫了一声:“爹,娘。” 上官菀来到程言面前,瞧着他怀里醉过去程诺。 出声问程言道:“诺儿是怎么回事儿?” 程言避重就轻的回道:“妹妹,贪嘴多饮了几杯。” 听了程言的解释,上官菀的面色沉了下来。 “你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知道拦一拦?” 居然还任由自己妹妹喝这么多酒。 程言心中一凛:他倒是想拦。 可关键的时等他他去的时候,人已经喝醉了,这让他怎么拦? 而且他到现在都还没吃上一口热乎的呢。 娘怎么不关心,关心他? 心里想归心里想,程言面上却是十分干脆的背下了这个锅。 “孩儿知错了。” 上官菀见罢还想数落程言两句。 一旁的程远开口了。 “夫人,先让他将诺儿送回房;诺儿这般被他抱着想来定是十分难受的。” 程诺像是听到了程远的话一般。 等上官菀再瞧过去时,她十分配合的皱起了眉。 上官菀见罢,连忙督促程言:“还不把赶紧把你妹妹抱回去安顿好。” 程言面上堆着笑。 “孩儿告退。” 说罢便抱着程诺向她的落枫院走去。 上官菀则转身去了厨房,吩咐下人给程诺熬点醒酒汤,等她醒了便喝,省的明儿醒来之后头疼。 去落枫院的路上,程言瞧着在自己怀中酣然入睡的程诺。 心中又一次长叹了一口气:自打这个妹妹回来后,自己在家中的地位真的是日渐低下了。 不过谁让你比我小呢? 从小又不在爹娘身边,活该我得让着你。 一刻钟后,程言终于将程诺给安顿好了,他提程诺掩好被角。 确认她能安然入睡后,这才吹灭了程诺卧房里的灯。 然后往外走去,然而他才刚走到门口。 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哥哥,有人不想我们程苏两家交好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王爷这嘴抹蜜了? 随即解释道:“这当中也有妹妹和漠漠的功劳。” 程远眸色深沉的瞧着程言。 “怕是不止。” 诺儿和漠儿二人虽然都有些身手,但是想制服这么多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所以现场肯定还有第四个人亦或是有更多人在。 那个被程言隐瞒起来的人会是谁呢? 程言被自己父亲这般逼的有些紧。 险些就把萧栾给供了出来。 然而最终话到了他的嘴边,却变成了一声质问。 “父亲,想着让孩儿知无不言,自己又可曾做到过坦诚以待?” 听到程言这有些大逆不道的语言。 程远的脸色没有愤怒,而是变得有些震惊。 坦诚以待,这小子是知晓了什么? 苏漠这边,从食全坊三楼下后。 选择了从后门离开,然而她刚踏出食全放的后门。 瞧见了门外一辆外表十分朴素的马车在等着了。 这辆马车,苏漠识得,毕竟前日她还坐过。 并在上面睡了好几个时辰。 果不其然下一刻,马车的布帘被掀起,萧栾带着银色面具的脸漏了出来。 他言简意骇的说道:“上来,我送送你。” 苏漠的内心是想要拒绝。 只是这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停了下来,她瞧了一眼萧栾的眼色。 心想:这会儿自己若是拒绝了,这人定是会下车来将她抱上车去的。 本来平日里,自己就是不是他的对手,眼下自己还喝了点酒,怕是更不是对手。 所以为了给自己留点颜面,她选择了乖乖听话。 苏漠爬上马车,刚坐下来。 便忍不住当着萧栾的面,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萧栾见罢关切的问道:“可是染了风寒?” 现在是秋日,苏漠还穿着薄衫,很容易便染上风寒的。 苏漠听罢连忙摆了摆手:“大抵是有人又在背后我骂我了。” 虽然这几日,自己是消停了不少,但是架不住以前得罪的人多。 因此被人背地里骂上几句,对她来说也实属正常。 听到苏漠这句玩笑话,萧栾的神情一顿。 他突然想起,下午苏漠留下的那个叫潼清的男人。 于是闷闷的问了一句:“那个潼清,你准备如何处置?” 他不喜欢苏漠身边,有除了他以外的其他男子。 十分不喜。 苏漠若是敢将人留在身边,他会让那个男人后悔下了丰青山。 苏漠不疑有他,随意的回答着:“不知道,这个要看小璃儿的安排。” 她会留下那个人,只是觉得那人心性不错,是个可用之人。 其他的却未曾想那么多,毕竟苏家内里的人员分配与事务安排,都是小璃儿在做的。 她从不僭越。 听到苏漠这般说,萧栾有些吃味的心绪,逐渐收了起来。 “你们姐妹俩倒是分工明确。” 只要苏漠不将人留在自己身边,其他的他便不跟她计较那么多了。 毕竟他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完全忘记方才自己醋意横飞了。 苏漠单手把玩着自己身前桌上的茶杯,吊儿郎当的回道:“毕竟我是个没脑子的,这种脑力活儿还是得我们家小璃儿来做。” 萧栾见她这幅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无妨,就算你是个傻子,我也喜欢。” 苏漠神情微微一顿:呵,这是又在调戏她? 想到此处苏漠单手支着脑袋,唇角淬着浅笑;上下打量起萧栾来。 瞧着萧栾有些不自然了,苏漠这才娇俏的开口:“王爷这嘴,是不是日日都抹了蜜?说出口的话怎么的都这般好听?” 若不是有程言那个前车之鉴,光萧栾这些话都快给她说的有些动心了。 对上苏漠那漫着迷蒙的眸子,萧栾觉得此时的她,眼眸里带着些许蛊惑。 他意外觉得苏漠有练就摄魂术的天赋,至少在蛊惑他这事儿上,她不用摄魂术也可轻易做到。 苏漠就这么淡淡的瞧着自己,便让萧栾忍不住生出靠近她几分的心思。 他心里这般想,便也这般做了。 “小漠儿,若是喜欢这些话,我以后日日都说与你听,可好?” 萧栾呼出的气喷洒在苏漠的面上,裹着紫檀木的香气,让苏漠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甜。 此时此刻,苏漠萧栾之间的距离,挨得极近,近的苏漠眨下眼,便能碰到萧栾的睫毛。 两人呼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马车里逐渐弥漫出一种名叫暧昧的情愫。 苏漠望着这近在咫尺的银色面具,眼下却是莫名觉得它有些碍眼了。 于是便伸手将它给揭了下来,扔在了一边。 之后她支着脑袋的那手,改为撑着自己的下巴。 她目不转睛的,仔仔细细打量起萧栾这张俊美无双的脸颊来。 许是因为他这张脸长年不见光,眼下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他的面色有些许苍白。 但却丝毫不显病态。 再有便是他这双眸子,狭长而潋滟。 难怪能练就摄魂术,就这么一双含情眼,不用摄魂术都已然这般勾人了。 若是再再辅以摄魂术,又有几人能招架的住? 再看他这英挺的鼻梁,以及带着些淡漠的薄唇。 整个人真真儿的,那哪都好看。 啧,这般好看的人,该是有许多人对他趋之若鹜才是。 怎么就这么喜欢没脸没皮的纠缠着自己呢? 车厢内一时之间,无甚响动。 空气中那种名叫暧昧的情愫,日渐浓郁。 别看萧栾瞧着面色镇定自若,实则心如擂鼓。 瞧着苏漠这醉意盎然的双眸,以及那鲜艳欲滴的樱唇。 萧栾在心中叹息着:这小东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有多诱人。 竟然还和他靠的这般近,当真就对他如此放心? 刚想到这里,萧栾又一次闻到了,从苏漠身上传过来的淡淡馨香,夹杂着些许酒香味儿,让他更加的难以自持。 就在萧栾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想吻下去时。 “爷,苏小姐,地方到了。” 马车外的车夫,非常敬业提醒着两人到地方了。 这话一传进马车内的瞬间。 这马车里方才还暧昧十足的氛围,被破坏的干干净净。 苏漠如梦初醒一般后退了些;萧栾则是眸光一闪,心中有些许的惋惜。 该早些下手的。 苏漠起身准备下马车。 这脚下还没踏出去一步,不知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折身立即回来瞧着萧栾。 然后在萧栾诧异的目光中,弯腰伸手挑起了萧栾的下巴。 轻佻而娇软的说了一句:“王爷,苏漠告退。” 说罢便收回手,转身立即抽身离去。 苏漠撩完就想跑,这可让萧栾有些不乐意。 小东西刚在老虎嘴边拔毛,他绝不能就这般轻易的放过她去。 于是他眼疾手快的抓住苏漠准备撤走的小手。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漠儿,我在 这不扰民的借口一出,就连朝廷都出动了。 只是最后若真的打起来了,那丰青山不就玩完了? 那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就该苏漠的未婚夫萧栾出场了,作为了一个尴尬身份的先皇遗子。 萧栾能活到今天,单靠钦天监一个旺皇上的命数,是远远不够的。 程诺猜想:萧栾绝对是个深不可测的大boss。 果然这未婚夫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了。 这人大手笔的直接将人全部捆起来,使他们丧失战斗力;然后再将人全部打包送到了她哥手上。 这么细细想下来,好像之前的事儿就都是别人做的。 这让苏漠没办法服众怎么办? 这不她今儿就来了么! 先是故意示弱一番,引一些好色之徒上钩。 然后再用杀鸡敬猴,以暴制暴的手段,震慑住一众土匪。 再之后便是攻心。 在她这一番残暴的重压之下。 哪些人能堪大任,哪些人不能用,瞬间就清晰明了。 再之后许以奖惩,能堪大任的就予以希望,那些不堪用,则予以重罚。 爹爹调教出来的昌平军的威名,在烁朝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亦是不少烁朝男儿的心之所向,能进昌平军是多少烁朝男儿的愿望。 若是最后他们没进成也没什么关系,这不是还帮他们洗白了身份吗? 以后别人见到他们再不能叫他们土匪了。 而是应该尊称他们一声军爷。 这声军爷一叫,这不比在山上当土匪来的安逸又舒服? 也就是说进他们能不能进昌平军与否,从来不是苏漠的目的。 苏漠的目的从来都是为了笼络这批人,让他们欠下自己的人情。 而那些不想被笼络,或者说不会被笼络的。 就有些惨了。 他们一旦去了矿场,这辈子也别想逃出来。 这样苏漠在背地里做的这些事,自然也不用担心会传出去了。 想到这里,程诺再次忍不住有些咂舌。 就这么心思,她觉得自己能玩死。 想到之前,自己还在担心,苏漠真将这些人都杀了。 因此还故意说出充军这样的话。 结果无论她出不出手,苏漠都是会想办法让哥哥收下这些土匪的嘛。 自己居然就这么白白的,送上去给苏漠利用。 嗨呀!这波真的是太大意了。 只是一路都这么顺遂过来,之后会一直这么顺遂下去吗?程诺心底并不这么认为。 柳城本是抱着自己今日必须死的决心站出来的;没曾想,眼下事情居然峰回路转了。 他活下来了。 先前苏漠连杀他丰青山两位当家。 柳城以为苏漠是为了将他也逼死;才丢出一句:自裁。 和一把匕首,想让他自我了结,以此来换取其他人的性命的。 因为只要他们三个当家都死了,丰青山就会一盘散沙。 然后满满消散,直至不复存在;结果竟是他给想岔了么? 侥幸活下来的柳城,忍不住看了苏漠一眼。 才发现本来应该仇视苏漠的自己;此时此刻,对于这个亲手杀了他两个兄弟,最后又救下他的女人。 他的心中居然涌出了几分感激,感激她拦下了自己要自裁的匕首。 想到这里,柳城苦笑了一声。 果然人只要能活着,其他什么都是过眼云烟,活着比什么都好。 想到此处,柳城准备跟苏漠道一句多谢。 就在柳城走上前准备开口时,一个黑影借着柳城要苏漠的空档。 从他的身后窜出,对着苏漠发起偷袭。 那人的眼中带着要和苏漠同归于尽的杀意。 结果才刚近苏漠身边半尺,他便只瞧见眼前银光一闪。 等那偷袭之人再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身首异处,脸上还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他到死都没看清,苏漠究竟是怎么出手的。 苏漠一下了断了偷袭者,偷袭者身上的血,直接溅了柳城一脸。 让他原本准备对着苏漠道谢的动作一顿,整个人更是直接僵在了当场。 苏漠握在手上的匕首,是方才他准备用来自裁的那一把。 此时精美的刀柄上染满了鲜血,是刚刚苏漠杀掉的那个偷袭者的。 刀柄上雕刻着的图样在染上了鲜艳的红色,仿佛如一朵朵绽放的美艳花朵,鲜血就是它最好的养料。 又一次杀完人的苏漠。 眼神暮然间变得十分冰冷,身体忍不住有些发冷,眼前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涣散。 她望着丰青山上的一众土匪,轻抿的嘴角微微上扬。 带着诡异腔调开口说道:“看来你们都把我当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一旁看着的程诺,又一次都被苏漠这一刀了断的狠厉手段给惊到了。 就更别说那些直面着苏漠的土匪了,好不容易的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心中要恨死那个偷袭的人了! 程言瞧了瞧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又瞧了瞧瞧苏漠。 他瞧着苏漠,虽然只是拿着一柄小小的匕首,却散发出了一种准备以一挡百的姿态。 她的周身都带着厚重的戾气;好似下一瞬,就会大开杀戒一般。 她的身板很纤细,纤细的在这样萧瑟的秋日里显得更加单薄。 过去五年,他没参与的那五年。 苏漠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才会聚集出这一身的戾气。 过了一会儿,程诺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苏漠的不对劲。 她刚准备悄悄去跟程言说一说:别轻举妄动。 苏漠这个状态,程言若是靠过去了,指不定会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可不认为程言可以打的过这个状态下的苏漠,除非童景弋那家伙或者那个有点变态的家伙在还差不多。 程诺这个念头刚落下。 萧栾便不知道突然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他直接飞身靠近苏漠,从身后将人搂进怀里。 柔声在她耳边说道:“小漠儿,我在。” “我在。” 短短的几个字,带着无尽的温情。 程言刚伸出手,准备上前,在萧栾出现之后,便只能就这么僵在这半空。 程诺看着突然出现的萧栾的身影,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满心的不可置信。 我靠!我靠!我靠! 她没看错! 外围那些守着的人都死了吗? 这么一个大个活人,就这么气定神闲的进来了? 他们都没看不到? 就这么让人进来了? 萧栾一边在苏漠耳边柔声低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 “我在。” 手上也没闲着。 他一手揽过苏漠,另一只手则疯狂催动着自己的内力传进了苏漠的体力。 约莫过了一炷香,苏漠眼前有些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原本有些发冷的身子,开始慢慢回暖。 情绪稳定下来的苏漠,低头看了看手中带血的匕首,又看了看倒在自己脚边的尸体。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他接了个寂寞 不过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 虽然漠一的态度不好,但是他却不能跟漠一撕破脸不是? 于是朗盛便展现了一下自己的圆滑世故。 “如此倒是我说错话了,还请见谅。” 漠一再没接茬。 这让朗盛愈发有点尴尬了。 最终不得不在心中宽慰自己。 武林高手都是有脾气个性的;他没必要一直死揪着,如此只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眼下既然接上头,那便开始赶路;后面的行程不能再耽搁了,也耽搁不起了。 “启程。” 朗盛说完,便驱马走在前面开路。 漠一没有骑马过来,因此便足尖一点飞身上了马车,坐到了那个驾马的车夫身旁。 三日后,酉时刚到。 一大波杀手便提前聚集在了大榕树下,之后又四散开来埋伏了起来。 这些人中有纯粹看热闹的,有跟漠一结仇的,也有想取漠一而代之的。 然而他们一直耐心等侯到了戌时末;仍未见到漠一的人影不说,周围连只鸟都没有。 这时,才有苦守的人反应过来;他们大概率是上了妙衣当了。 那天妙衣的话,应该就是故意说给门外偷听的人听的。 漠一估计早就接应上他的雇主启程出发了。 他娘的,居然被妙衣那女人摆了一道。 好气! 因为不能动她。 若是动了妙衣,回头漠一回来之后,得知此事。 挨个找上门,他们谁招架的住? 谁都招架不住,因此算了! 半月后,漠一跟着朗盛他们来到了沧州城附近。 漠一离开盛京的时候,明明还是秋日,到了沧州却发现这地界已经进入了冬天。 他们一直在往北走。 坐在马车上的漠一,身上裹着一件厚重的披风。 望着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忍不住伸出手接着这漫天飞舞的白雪。 结果因为她手心温度极高,白雪入手即化。 因此他接了好一阵,接了个寂寞。 地上积雪皑皑,马车和马从上面行过,发出‘咯吱,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是这半日以来,他们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之外,唯一的声响了。 漠一向极目眺去,隐隐能瞧见前方的一块界碑。 过去的半个月,一路走来都是些小打小闹。 每次当漠一想出手时,那些意外都会尽数被朗盛等人解决掉。 也就是过去半月,他一次手都没动过。 这不由得让漠一怀疑,朗盛背后的那个公子花那么大价钱,雇自己前来。 莫不是因为钱太多了,骚的慌。 因此在七日前。 漠一曾一度提出,要终止这场交易;最后又被朗盛好言好语给说服了回来。 这次任务,真是他做杀手这多年,接到过的让他觉得最无聊的任务了。 远比当年第一次接下的那个帮农夫找鸡任务,更让他觉得无聊。 马车行至界碑前便停了下来。 朗盛翻身下马,来到界碑前。 伸手扫掉界碑上堆积的白雪,苍劲有力的沧州界三个字漏了出来。 漠一看了看被朗盛扫干净的沧州界碑,又望了望前方的去路,下意识的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怎么,觉得冷了?” 说话的人,是这半个月一直坐在漠一身旁的车夫,名叫器成。 人如其名,看上去就有点大器晚成。 这一路走来,朗盛这一行人除了那个一直没露面的公子外。 其他几人,漠一对他们的脾气秉性都有些熟悉了。 管事的人叫朗盛,是一行人中最稳重的一个,但是他的年龄却是最小的。 其他四人,有两个个子高一些。 白一点比较壮硕的人叫阿定,是朗盛之外第二稳重的,年纪也是五人里面最大的。 黑一点身形消瘦的那个叫安国;平时比较沉默,但是遇事绝不含糊。 之前和漠一对暗号的那个人便是安国。 另外两个,个子稍微矮一点的。 性子活泼一些的叫阿爽,人如其名,快人快语,小孩心性。 大器晚成的器成有些内向,但是做事比较稳妥。 这一路过来都是他驾的马车,一直都是四平八稳的。 有时候漠一若是不集中精神,还会因为器成驾驶的马车太安稳而忍不住打起瞌睡。 另外让漠一稍微有些意外的是,阿定和阿爽这两人居然是一对亲兄弟。 因为这两人根本不想,性子也是天差地别。 据说这兄弟二人,所习的功法都是相辅相成的。 因为一路走来,未起过太大的波折。 因此倒也没能让漠一见识到,究竟是怎么个相辅相成法。 另外便是安国,别看他面黄肌瘦,眼圈泛黑。 一副普通的不能在再普通的普通人模样。 但是在机关暗器上面,他却有着极高的造诣。 而大器晚成的器成,则是用毒方面,是个个中高手。 至于那朗盛。 没什么可细说的,内力是五人中最雄厚的,武功定然也是最高的。 做事妥帖细心,这一路上,车里那位一直素未蒙面的雇主的吃喝拉撒。 都是由朗盛一手包办的;这以至于漠一至今没见过,他这个雇主究竟是何种模样。 当初也是因为了解到了这些情况,漠一才动了结束任务的心思。 齐聚了这么多能人异士的队伍,还要花重金雇他来。 车内那位公子,怕是真的钱多的没处使了。 漠一听到器成关切的话语,想开口说:拢披风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并不是因为冷了。 可是转念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因此便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器成的说法。 漠一没开口,另一道有点幸灾乐祸的声音插了进来:“器成,你又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了。” 是阿爽。 听了阿爽的话,漠一心想。 若是朗盛安排这个阿爽去挑拨离间的活,他一定能十分出色的完成这个任务。 因此漠一并没有搭理他,但是器成被阿爽这么一说面色却变得有些红。 他其实心里清楚,知道自己身边这位大名鼎鼎的杀手 本就是个性子就是偏冷,因此不理他也属实正常的。 但是听到阿爽说他热脸贴冷屁股什么,器成还是莫名觉得自己很尴尬。 因此他并未回嘴。 这下好了,漠一不理他,器成也不理他。 这两人的态度,让阿爽心里有些不爽了。 最终冷哼一声走开了。 不过因着他的性子有些小孩心性,这点不爽很快便又被他给抛到了脑后。 因为他找到了新乐子,他学着朗盛翻身下了马;脚踩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 阿爽觉得很有意思。 瞧着自己这一脚踩下去,留下的深坑和没过小腿的积雪。 阿爽想到了什么,他忍不住助跑了几步,然后跳起来。 “噗通”一声,阿爽将自己重重的摔进了积雪里。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真不是故意的 在这无垠的雪地里留下他的身影。 阿定见他笑得这般欢,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阿爽这爱玩儿的性子一旦上来了,谁都拦不住。 因此便由着他去。 很快阿爽便在雪地里接连留下了三个人形。 他还是乐此不疲。 当他想跳起来留下第四个的时,坐在马车上的漠一动了。 器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漠一快速来到阿爽面前,伸手将阿爽强硬的抓了回来。 阿爽被漠一揪住了后领,有些不满的问道:“你干嘛!”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咻”“咻”“咻”的几声。 数只弩箭破空而来,直接插在了阿爽的脚边,吓得阿爽顿时面色一白。 若不是漠一拉住了自己,他现在怕是就被这些箭矢扎成筛子了。 漠一身后的朗盛一行人,齐齐变了脸色。 因为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杀气。 漠一松开阿爽,回首瞧着戒备着的三人。 出声道:“不是埋伏。” 他算是个顶尖的杀手。 经历过很多的生死一瞬间的场面。 因此对于别人的埋伏和陷阱,早已生出了一种本能的直觉。 这种直觉数次帮他度过了危机。 因此,他能察觉到雪地里只有暗器,周围并没有人。 但是若说这些暗器是埋伏的话。 于情于理又说不通。 虽然这种方式,确实能趁其不备达到一定的杀伤的效果,但是却只能伤极个别的人。 因此漠一更侧重于藏在雪中的这些暗器,作用更多的应该是威慑。 威慑路过的人,不要进入沧州城。 至于为什么要威慑路人不进入沧洲城。 想来想去都只有那么一个解释了。 沧州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城内的父母官,或者掌权者并不想泄露出去,亦不想外人进入, 因此才设下这些暗器进行威慑。 听到漠一说不是埋伏,朗盛直接松了一口气。 阿定来到阿爽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儿?” 阿爽摇了摇头。 确认了阿爽无事,阿定对着漠一抱拳一礼,十分感激:“多谢阁下,出手相救。” 漠一一如既往的冷酷。 “不用。” 说完便看着朗盛,认真的对他说道:“沧州城里可能出什么事了,你们是否要绕道?” 他这句话只是稍加提醒一下,最终结果如何其实他并不关心。 他猜测这个叫朗盛的男人,恐怕早就心里有数了。 朗盛迟疑了一番,随即转身去请示了一下车内的那位公子。 然后对着漠一说道:“有劳阁下清个道。” 漠一看了朗盛身后的马车一眼,没多说什么。 点了点安国。 “你来帮一下忙。” 因为前面说了,机括类的东西是安国的强项。 安国看了朗盛一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只见朗盛微微颔首,安国这才上前去。 漠一却并没有去管那么多,他点了安国的名之后。 便转身来了阿爽方才站过位置。 内力聚于掌心,在安国走到他身边的一瞬间。 漠一聚集在手心内力尽数打了出去。 这一掌,直接将地上的积雪轰了一丈高,两里远。 朗盛,阿定,阿爽器成四人眼中先是齐齐划过一丝震惊。 接着便先后变了脸色,朗盛最先反应过来,他来到马车旁防守着。 阿定阿爽紧随其后。 因为他们心中都十分担心,漠一这一掌会直接触发所有的暗器。 结果等一切尘埃落定,雪地里除了出现了数十把弓弩之外。 朗盛等人心中所担忧的漫天箭雨,却并没有出现。 时间静止了那么几瞬,见意外依旧没有来临。 戒备着的几人,同时送了一口气。 阿爽更是直接跑到漠一身边,十分激动的说道。 “我去!我去!我去!这就是你的实力嘛?” “我以为你之前的那些事迹,都是别人编的故事,或者说吹嘘的成分占多数,没想到竟是我目光短浅了。” “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看着还没我大,但是我却感觉三个我,可能都打不过一个你。” “你师傅是那个世外高人?还收不收徒?” “能不能瞧上我这样的资质?” 阿爽劈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最后还是被阿定拉开了,这才堪堪闭上了嘴。 阿定带着些歉意对漠一说道:“抱歉,我这弟弟性子就是如此,你别太介意。” 但是眼底却比以往多了些什么。 是敬重。 漠一想了想回了一句:“不会。” 这边安国正在闷声拆着暗器。 漠一在阿爽被阿定拉开之后,对上了朗盛的目光。 朗盛的目光,震惊是有,但是更多的却是打量。 这是这么就以来,漠一第一次在朗盛眼里,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打量。 漠一微微耸了一下肩,然后重新回到马车上坐好。 之后器成有些诧异的目光,磕上了双眸。 方才那一手,他好像锋芒露的有些过于尖锐了。 因着最近一直没有机会动手,憋了好久没活动筋骨的他,内心有些疲乏。 眼下碰上这样的机会,他一下力道没控制好,便演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手生了 三柱香后,安国便把进沧州城的道路给清了出来。 器成驾着马车缓缓行过。 待到所有人都过去之后,朗盛又吩咐安国将那些弓弩全部复原。 安国没有吭声,依言照做了不说;最后还稍微改动了一下,使其杀伤力更惊人了。 然后漠一被迫将他亲手轰散的雪,又重新盖了回去。 他 昨晚这一切,一行七人人朝着沧州城慢慢驶去。 漠一背靠着马车,瞧着越来越近的沧州城。 心想:顺利了这么久了,之后路程怕是会变得更加有趣了。 一刻钟后,他们一行七人来到沧州城城楼下。 在这漫天大雪纷飞的环境中,这座孤零零的沧州城显得格外萧瑟。 瞧着紧闭的城门,朗盛眉头一皱, 这个时辰快接近午时了,就算没有过路的旅人,城门也不该一直紧闭着才是。 想到此处,朗盛吩咐道:“阿定,你上去瞧瞧。” 阿定也察觉到了异常,没多说什么。 下马来到城门前,用力的拍了拍城门。 过了良久,里面才传出来一道有些许戒备的声音。 “什么人?” 阿定听到后,凑到门缝边道:“官爷,我们是从江州来的商人,路过贵宝地;这一路走来我们马车上备着的干粮差不多耗尽了,因此想进城采买一番,还望官爷行个方便。” 许是阿定的话,让里面的人产生了信服。 只见紧闭着的城门。打开了一个缝隙,从里面漏出一双精明的眼睛。 阿定一瞧,便知进城有戏。 连忙说道:“官爷,您看能给行个方便不?” 第一百六十七章 活像个老妈子 “小二哥,劳烦四间客房。” 这一次阿定的声音,拔高了几分;直接将在柜台后面昏昏沉沉的二人吓得一个机灵。 两人齐刷刷的睁开眼,待看清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男人之后。 看上去比较精明的那个小二,眼底迅速恢复清明。 他连忙换上了一副笑脸:“不好意思,客官,您方才说的有些没听清,可否有劳您再说一次有?” 阿定看了他一眼,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边:“劳烦给我四间客房。” 一听要四间客房,那个精明一点的小二,眼珠子一转,面上的笑容变成了谄媚。 “嘚呢,客官您跟我来。” 说罢便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另一个有些慢半拍的,一看就不太聪明的小二。 则转身去掀起隔着后厨的帘子,大声嚷嚷道:“老板娘,来客人了。” 不多时,帘子后面便传出一个女声应道:“你们先招呼着,老娘等会就来。” 再那女人说话的同时,里面还传出一阵阵‘咚,咚,咚’的声音;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剁着什么东西。 阿定,阿爽,器成,安国四人跟在小二身后,先行上了楼。 朗盛则一直在马车周围留守。 漠一因为坐的有些久了,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活动了一番自己的筋骨,之后便走到一旁靠着门口站着。 这过程中,朗盛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虽然很淡但是漠一还是察觉到了。 他不禁在心头叹了一口,却并没有去拆穿朗盛。 待阿定几人将楼上的一切都布置妥当了,阿爽从楼上跑了来。 “盛哥,公子住的房间,已经打扫好了。” “屋内的炭火也烧起来,公子现在可以直接下马车,去上楼休息了。” 朗盛听罢微微颔首,随即转身来到马车跟前。 对着里面的人,恭敬的问道:“公子,您要现在上楼去歇息吗?” 朗盛的话说完,马车里第一时间却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就在漠一想着:不会有人不喜欢宽敞的房间,舒服的床,反而喜欢呆在狭小的马车里的? 马车内部便传出两声有节奏的敲击声。 朗盛听后上前去掀开车帘。 漠一见罢,有些散漫的心思,也收了起来。 目光看向了马车的防线。 这么久了,他终于可以见见他的雇主的庐山真面目了。 车帘掀起,里面最先伸出的是一只苍白的近乎有些透明的手。 紧接着一个身着素衣,披着厚重狐狸披风的单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头上戴着斗笠,因此让人真切他的模样。 只能瞧见他的身子,便能看出来他真的很弱,若不是朗盛扶着他,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朗盛扶着那位公子路过漠一时,漠一闻到了那个公子身上带着的某种味道。 不是很好闻,但是却是一种让他略感熟悉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想起来了。 进城之时,突然窜进他的鼻尖里的,就是这个味道。 当时的味道是从车里散出来的? 若真是这般,那倒也能解释器成为什么闻不到了。 因为他习惯了。 只不过当时的味道真的是从身后的马车里传来的么? 这个念头只在漠一脑海里存在了一瞬,便被他搁浅了。 因为外面太冷了。 刚才一阵风吹过来,他一个不查打了个寒颤,连忙走进了同乐客栈。 漠一上楼,楼上的四间房基本上已经分配完毕,除了最近里面那间没有人。 其他的房间都安排上了人。 阿定与阿爽两兄弟在外间,器成与安国两人一间,挨着他们兄弟。 许是因着那位公子身子实在太赢弱,怕他一人独住时出什么意外。 朗盛便与他的公子住在了一间;最后倒是漠一一个人享受到了一个人住一间的待遇。 因着他的职责是保护那个公子;他的房间与那个公子的房间倒也挨的极近。 一走进房间,因为阿定他们先前打扫过,房间里并没有那种陈旧的味道。 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炭火的味道,很好闻也很静气宁神。 慢慢的倦意涌了上来。 好想现在就躺倒床上去,睡他个昏天黑地。 这个念头一冒出。 漠一立即来到窗前,打开了窗;待冷风灌进来之后,屋内的静气宁神的味道被尽数冲散。 他的脑袋也清醒了过来。 漠一这才满意的关上了窗,之后他便直接坐到靠着隔壁房间这堵墙,摆放的美人塌上打起了坐。 直到天黑之后,楼下的小二上来敲门,叫他们下楼用晚膳,漠一才睁开眼。 路过朗盛所在的房间时,他瞧见那个素衣公子此时正坐在美人塌前品茶。 身边摆着两个火盆不说,身上还裹着厚重的被子;容貌被他披散的青丝遮住了,因此漠一只瞧见了一个有点翘的鼻尖。 看着自己的雇主这般模样,漠一有些不解:身子既然这么弱,为什么一定要来沧州城走这一遭? 自讨苦吃? 朗盛从屋内出来,一眼就瞧见漠一一直在打量着他家公子。 连忙上前挡在了漠一和他们家公子之间。 视线被挡,漠一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两人相顾无言,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阿定他们早就在餐桌上坐好了。 朗盛下楼之后却是径直走进了后厨。 漠一见后有些诧异。 这是? 阿定解释道:“公子身体不好,不吃经外人手的东西。” 漠一挑了一下眉。 原来如此。 他现在会变成这样子,恐怕跟当初吃了外人做的东西脱不了干系。 这时阿爽有些不爽的声音传来。 “我说你们俩有完没完了,怎的还不动筷子,我都要饿死了。” 漠一听罢这才拿起筷子,望着慢慢的一桌子饭菜。 他最后选择夹了一筷子青菜。 和阿定几人一起吃的这顿晚膳吃了小半个时辰。 这期间阿爽为了一块东坡肉差点跟器成打了起来。 看的漠一也是苦笑不得。 值得一提的是,这家客栈的厨子,做出的饭菜味道倒是挺好的。 让他忍不住都多吃了几口。 吃饱喝足后,漠一准备回房就寝。 路过朗盛的房间时,发现那个公子已经不在美人塌上了。 但是朗盛却还在忙进忙出的,活像个老妈子。 说起来朗盛好像到目前为止,都还未用膳? 想到此处,漠一不知怎的竟又转身下了楼,来到了后厨。 他记得晚上的饭菜,有好几个菜他们都没动过筷子。 运气好的话,应该还在后厨里。 一进后厨,漠一便瞧见了那把立在砧板上的斩骨刀。 刀身很宽,刀锋很利,一看就是经常打磨的。 他忍不住想到了下午听到的‘咚,咚,咚’声。 十有八九就是这把刀发出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小璃儿~好妹妹~ 当时戏班的青衣,再也无法再忍受这戏班清苦的日子。 便离开朗班主去了别的戏班过活,虽然依旧唱的是青衣,但是背地里却多了些别的勾当。 走掉的那个青衣,是郎班主多年来一直用心培养的苗子。 也是一个跟了朗班主许久的老人了,更是这个戏班子的台柱子。 她冷不丁这么一走,郎班主犹如被人折去了一臂。 因此大伤元气,从而病了一场。 戏班少了青衣,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顶上,这个节骨眼上班主又病了。 这让本就不是很富裕的戏班,更是雪上加霜。 一时间整个戏班里的人,大家的情绪都非常低靡。 后来朗班主身子好一点,准备趁着戏班里还有点钱,分给大家之后便解散戏班。 让他们去各谋生路。 这个时候,郎笙站了出来,他走到床前对郎班主怯生生的说道:“班主,我想试试青衣。” 他从小就是野孩子,小乞丐。 没遇到郎班主之前,一直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 当年要是不是班主将他从火海里救出来,他早就死在五年前的那场大火里了。 他不忍见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家就这么散了;他希望大家能开开心心在一起更久了一些。 因此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郎班主看着面前这个半大的孩子,自是知道他的用意的。 心中不禁唏嘘几年不注意,他的个子已经窜得这般高了。 因着他还小,加上戏班的日子比较清苦,他的身形还比较瘦弱。 所以外形来看,他想唱青衣到也是可行的。 不过他一直都是一个做杂活的杂工。 他想唱青衣,哪有那么容易? 想到此处,躺在床上的朗班主。 伸出手抓住了郎笙的小手和蔼的说道:“阿笙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青衣不是那么容易的。” “戏班会走到今天这都是命,你也不必勉强自己做这些;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会有你一口饭吃。” 朗笙一听,连忙摇头:“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 “真的,班主,一点都不勉强!” “您让我试试,我可以的。” “我真的可以的,不信我现在就唱一段儿给您听听。” 郎笙很急切的说着,说完之后还不等郎班主的下一秒反应。 郎笙便开了嗓,咿咿呀呀的唱着。 因着先前并没有没有正儿八经的练过,所以唱的有些磕磕绊绊。 不算很好,倒也可取。 不过朗班主当时并没有直接应下来,后来朗笙又求了朗班主几次。 朗班主这才堪堪点了头,让他试试。 青衣的角儿有了新的人选,戏班子也跟着活了过来。 那段时间,朗笙是日也练,夜也练。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半年后,他终于得到了郎班主的认可。 之后便开始了第一次登台演出。 那一场的反响还不错,就是第一次上台,看着底下坐着黑压压的一片人。 朗笙有点紧张,不过随着戏如高潮,那点紧张被朗笙抛到了九霄云外。 最终收官还算完美。 清苦了半年的戏班子,在那天也终于有了一些收入。 之后随着朗笙上台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得心应手,这名声也越来越响了。 许多达官显贵都知道,犄角旮旯出来的一个草台班子里有一个叫朗笙的人。 青衣唱的极好,身段也极好。 因此有不少达官贵人瞧上了他,但是因着有郎班主一路护着。 郎笙虽一直被人觊觎,倒也没有出太大的问题。 郎班主的心态很好:这座城若是混不下去,大不了就换城;天下之大,总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只可惜奔波数年之后,郎班主终究还是老了… 阿定记得很清楚,郎笙遇到公子那天,是个绿意盎然的春天。 公子在回京途中,碰上了衣衫不整的郎笙,被丢弃在路边的草丛里。 当时的阿定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力量在支撑着郎笙。 支撑着他从地上爬起来,拖着一副遍体鳞伤的身子。 来到公子的马车前,请求公子收留他。 阿定只记得,他们向来寡情的公子,坐在马车里淡淡的吩咐了一声:“带他下去医治。” 之后便不曾再看他一眼。 后来被治好的郎笙,怎么都不愿意离开公子身边。 他一个无一点武艺在身的人,妄想留在公子身边自是行不通的。 不过好在他在戏班里呆过,身体的底子和柔韧劲儿都是有的。 于是他便从头开始学,一点,一点,一步,一步。 踩过无数人的尸体走到了公子身边,成了公子的近身侍卫。 听着阿定讲完朗盛的故事,阿爽嘴巴张了半天没合拢。 “哇塞,没想到盛哥居然这么厉害。” 朗盛听到了他们在讨论自己。 这让他不禁有些恍惚。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去想过,过去的事儿了。 如今听阿定这般说出来,他恍然以为那是别人的故事。 朗盛低垂着眸子,目光深远。 恍惚间他想起,多年前的沧州城,他也是来过的。 与此同时,盛京城里,好不热闹 街头巷尾都在传,苏家大小姐又在家作妖了。 刚被关了半个月禁闭,昨儿才放出来。 今儿一早,又一次喜闻乐见的被她亲爹罚去关禁闭,继续抄经书了。 要说为啥用喜闻乐见这个词? 那是自然是因为这苏家大小姐,被关禁闭就跟她隔三差五就出街揍人闯祸一样。 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禁闭关了百八十回,经文也抄了百八十回。 结果依旧死性不改。 可以说是冥顽不灵。 苏府苏家祠堂。 已经被关进祠堂的苏漠,努力的拍打着门。 苦苦哀求道:“妹妹,好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就放我出去。” “你前面刚关了我半个月,昨晚才将我放出来,怎的今儿又将我关回来了?” 苏璃一听冷哼一声:“既然你不知道为什么,那就好好的在里面反省,直到你自己知道为止。” 听到苏璃这么说,苏漠不依了。 “哪有你这样的?你不能仗着你管家,就胡乱行驶权力呀。” “妹妹?” “好妹妹?” “你就把我放出去。” 门外的苏璃在说完前面那句话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去,直接无视了身后祠堂里苏漠的苦苦哀求。 瞧着她一路风风火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的模样,在她身后苏府的下人都不禁噤了声。 虽然苏璃平日里见谁都是三分笑意,但是她到底是掌管着整个尚书府后院的女人。 此时人又在气头上,面上带着一层薄怒。 还是挺骇人的。 因此吓得的她身后的一干小厮都战战兢兢的。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到了正在气头上的苏璃。 第一百七十七章 藏得够深的 吴兴也知道现在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他再次挥动了自己手中的鞭子。 而且还是连挥了三次。 以往一听到他这鞭子声,就被吓得瑟缩不已的人,居然无视了他。 纵使他将手中的鞭子挥的再虎虎生风,也无济于事。 洞穴里的那些,原本怕他怕的要死的人。 眼下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不搭理他了。 好啊! 看来他们最近真的时苦头吃少了。 想到这里,吴兴愤然转身。 洞穴里的人,自是不知道这些。 因为他们当下再也无心去关注这些。 毕竟现在他们面前的和尚,可是传说中过的朝然大师啊! 神仙一般的存在,天下第一寺清泉寺里最年轻的大师。 佛缘与威望远超清泉寺主持方丈的大师。 据说他在很小的时候,便习得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占卜术。 他说明儿会下雨,那就绝对不会天晴。 他说你今儿会踩进坑里,那么你就绝对不会踩狗屎。 当然这些虽然都是玩笑话;倒也能说明,这个朝然大师确实是有些真本事的。 只是几年前,朝然大师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没了音信。 清泉寺的方丈对外宣称他出门云游四方去了。 没想到居然云游到了沧州城。 有朝然大师在,这是不是说明他们的苦日子就要到头来? 他们可以离开这该死的地穴了? 只不过还有一桩事儿,让他们觉得有些奇怪。 以前明明都在盛传朝然大师不仅佛法精妙,那一副容貌更是天人之资精致的紧。 但是眼前的这个和尚,就算洗干净了也只能算得上眉清目秀? 何来天人之资一说? 莫不是那个说他是朝然大师的人认错了? 漠一这边,他扶着那素衣公子,在沧州城的南门处,寻到了一方久未有人居住的僻静的小院,将人安顿了下来。 当他为那个素衣公子,腾出一方干净的天地让他坐下时。 漠一突然顿住了,忍不住眉头一挑:往生咒? 这周围还有其他人在? 还是个和尚? 很快漠一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在将素衣公子安顿到这里之前,他已经多方探查过了。 方圆五里之内,没有一个活人的踪迹。 所以周围有人这个想法排除。 那就是有人故意将往生咒传出来,然后碰巧被他给听到了? 若是这般,倒也说的通。 只是有这等实力的,想必也是功力深厚的高人。 他大费周章的做出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漠一忍不住在心里合计了一番。 之后抬眸看了那素衣公子一眼。 最后什么也没说,走出去在院中摆弄了一番。 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 之后便足尖一点,使出轻功寻着往生咒的声音而去。 待漠一走远,那孱弱的素衣公子,揭下了头上的斗笠。 露出一张妖孽般的脸来,只见他唇角轻扬,目光微闪:往生咒?小八安排的这人有点意思了! 此时的素衣公子,不是独孤宸又是谁? 漠一这边,他一路寻着声音在沧州城内飞檐走壁。 不由得心下更加差异。 从昨儿进城开始,除了那守城门的那些衙役和客栈里的两个小二。 便再不曾再见过其他人。 那么这诺大的一个沧州城,城内的几千号人到底都去了哪? 漠一心中想着事,未曾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待他停下脚步之时,再望四周。 这才发现,似乎从半盏茶前开始,他就一直在这个地方原地打转。 漠一忍不住想到:是误闯进了什么迷阵里么? 之后举目举目望去,东南西北四边都是一模一样的巷子。 有点意思! 漠一围绕着这些巷子走了几圈,最终都无一例外的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这几圈走下来虽然还未彻底走出去,但是这个阵法的一些情况。 他大概还是有了一些了解。 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未更深入便发现了其中异样。 不然自己若是入阵太深,可就有点棘手了。 毕竟他的雇主,还在等着他回去呢。 他不能耽搁太久。 这的确是一个迷阵,但是迷阵的核心却是一个杀阵。 纵使他身手了得,若是太过深入,想要脱身怕也是会稍许有些棘手的。 现在嘛… 自然是小菜一碟了。 漠一破阵的方法,十分的简单粗暴。 面对阵法,眼睛所见到的未必是真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目光所见的,不过是幻境。 于是他闭上眼,封锁了自己的视觉,嗅觉,触觉,味觉。 然后再凭借着自己深厚的内力,不断去加强自己唯一仅剩的五感之一听觉。 这番动作之下,再怎么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大约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 漠一闭着眼,一直一个方向前进。 然而前进的尽头却是一堵墙。 眼见着他就要笔直的撞墙上了,未曾想最后他竟是一下钻进了墙里。 漠一在穿过墙的一瞬间,便恢复了自己身上的其他四感。 等他再一睁眼时,入目的便是一座景色宜人的院子。 然后此时漠一却是无心欣赏。 他垂下眸,眼神看向了自己的西南方。 “如此宜人的景色,公子不如还是出来与在下一起欣赏。” “这趴在别人家的墙头,实在是不太雅观。” 漠一话音一落。 便见那素衣公子,施施然的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因带着斗笠,漠一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想来他并不会有被发觉的之后的尴尬。 漠一虽然面上不显,心中却是猛地一惊。 可别小瞧了他随意摆在院中的那几块石头。 那些可不是那么不中用的东西。 没曾想她才离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素衣公子便追上来了。 想到他这一路走来,一直都呆在马车里,未曾下过马车所扮出来的孱弱墨阳。 这位素衣公子,藏的倒也是有够深的。 “走。” 素衣公子走到漠一跟前,再次拉过漠一的手在他的手心缓缓写道。 漠一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想了想刚刚在自己手心里写字的那只手。 最终他无视掉心底的那股异样,冷淡的开口:“跟紧我。” 不是他不想继续深究,而是继续深究没有任何意义。 况且他本就是雇来保护这人的。 眼下自己私自行动,雇主没有责怪他,都已然算是雇主大度了。 不过么 就算雇主责怪,离开这件事儿自己也会去做的。 毕竟他也不算不负责任的擅自离开。 地穴这边,朝然和尚诵经的往生经,已然接近尾声。 周围其他那些原本麻木不已,浮躁不安的人,此时此刻皆已安静了下来。 吴兴看着方才还吵闹不已,兴奋不已的刁民。 此时此刻都安静了下来,便抬手手一挥。 第一百七十八章 狗屁大师 顿时从他身后走出了七八个,拿着鞭子的小工头。 他们走上前去,没有过多的废话。 十分简单粗暴的上手推人,强硬的要轰他们赶紧去干活。 结果尴尬了不是? 他们居然纹丝不动,还一直看着诵经的朝然,好似在朝圣。 待最后一句经文诵完,朝然双手合十。 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之后整个人便如同坐化了一般,不再动了。 围观诵经的众人见罢,亦是十分虔诚的回应了一句:“阿弥陀佛。” 之后围观的人群才开始有了一些松动。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 众人相继从朝然身边离去,然后回到自己应该呆的位置上。 站在洞口的吴兴,见罢面上总算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神色。 而且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儿? 他总感觉,这地穴里好似没先前那股阴冷之感了。 再三确认之后,吴兴心中对朝然不禁有了几分认可。 这个臭和尚好像的确有点真本事。 想到此处,吴兴便来到了朝然面前,他伸手拍了拍朝然的肩。 用一副大发慈悲的口吻夸赞了一句:“臭和尚,没看出来啊,你确实有那一星半点的真本事。” 这臭和尚经文这么一念,不仅这地穴不阴森了。 那些平日里看着要死不活的人,也跟着精神了许多。 不错!不错! 毕竟这干活的人要是有精神啊。 就代表着他们可以干更多的活儿,更重的的活儿了。 想到这里,吴兴对着朝然慷慨说道:“和尚,今后你就不用干活了。” 结果朝然的眼皮都未曾动一下。 吴兴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且继续说道:“从今以后,你每日就跟着老爷我,一起在这些地穴里巡视巡视,偶尔诵诵经,念念咒,驱驱这地穴里诡谲之气什么的。” 吴兴说完,朝然依旧没有开口,他双手合十。 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兴等到好半晌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不由的看过去,只见朝然如雕塑般坐着。 好似压根就没打算不搭理自己。 这下吴兴的暴脾气,马上就上来了。 这臭和尚,难道是想敬酒不吃迟罚酒? 这个念头刚在吴兴脑海里冒出。 他便瞧见朝然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看样子应该算是应下吴兴说的这桩差事了。 吴兴心中的那口气儿都奔的嗓子眼。 结果瞧见朝然这般,最终不得不哑火,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憋回去之后。 吴兴看着朝然,怎么看都有些不顺眼。 他想起了方才还有人叫他大师。 朝然大师! 心中不禁有些嗤之以鼻。 就这样的还是大师? 狗屁的大师! 但是吴兴转念想又想。 在外赫赫有名的大师。 此时此刻不得不在他手底下讨生活。 吴兴就不禁有些飘飘然。 姑且就认可了你这狗屁大师的身份! 他乐呵呵的说了一句:“算你识相。” 吴兴的狗腿子们。 听到吴兴这话到没有特别的感觉。 但是当他们看到吴兴脸上的笑容时。 便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了。 头儿,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笑起来了? 魔怔了? 漠一这边,朝然的诵经声一断。 漠一本能的第一反应便是立马停下来。 他这么冷不丁的突然停下脚步,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素衣公子一个不察,斗笠直接撞在了漠一的脊骨上。 漠一身体的第一反应,便是用内力震开,但是他突然想起后面跟着的人是自己的雇主。 于是又连忙收回了自己的内力。 只是那素衣公子,还是被漠一未释放出的内力的余威,给震得往后倒退了数几步。 漠一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便转身瞧去;正好瞧见那素衣公子倒退几步,就要跌倒的狼狈模样。 漠一当下也来不及多想,眼疾手快的上前去拉住对方的手。 素衣公子借助漠一手上的力气,这才堪堪稳住了自己身型没有摔下去。 漠一瞧着被自己握着的这只手,心中微微有些诧异。 不过当下并不是容他细想这些的时候。 还是先站稳了再说。 这般想着,漠一手上便多使了几分气力,想着将这公子拉起来让他站稳。 结果 那素衣公子,居然趁着漠一使劲的空挡,趁势钻进了他的怀里。 直接将漠一抱了个满怀。 腰肢突然被人箍着,漠一有些被动。 因为对方的斗笠还横在他们之间。 这迫使着漠一不得不上半身向后仰去。 如此姿势之下,他的腰身和那素衣公子便就得贴的更紧了。 这一下,被动的那人就换成他了。 漠一被搂住得一瞬间便愣住了。 心中不禁有片刻茫然。 方才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怎么眨眼之间他和这素衣公子的角色就换过来了? 还有这素衣公子抱着他的腰是想做什么? 虽然在心里漠一很想无视这种自己被人占便宜的感觉。 然而现实却是真真实实的已经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而且那人似乎并没有准备好要放手的模样。 这不禁让漠一脑子里,闪过了一个稍许可能会有点荒谬的念头。 这位素衣公子。 他的雇主。 莫不是有龙阳癖?! 正当漠一这般想时。 漠一感觉到了那素衣公子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素衣公子的一只手攀上了漠一的脊骨,随后便是一阵摸索 漠一心中一滞,这调戏的意图,也太明显了! 漠一刚想要发作,结果却发现,对方好似在写字?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写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还特地留了一个疑问。 虽然这素衣公子做的是一本正经,但是漠一还是坚信自己一开始的猜测。 这人一开始肯定不是这般想的。 味道什么的,明显就是托词! 想到此处,漠一决定先行挣脱他再说。 本以为自己会稍微费点力气,没曾想对方又一次颠覆了漠一的认知。 他松手了!又一次非常爽快的就松手了! 好似这般,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方才绝对没有别的心思一般。 但是这一次,漠一不会再去怀疑自己的判断。 自己就是明晃晃的被眼前这人给耍了。 同样的当,他上一次就够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耍自己? 因为自己之前晾了一年他的任务? 所以现在想着要从别处讨回来? 漠一正这般想着时。 一阵风吹来,一股奇怪的味道,涌入了他的鼻腔。 这股奇怪的味道。 和昨日进城时,他闻到的一模一样!甚至更浓郁。 漠一想到对方方才写下的,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指的就是这个味道! 想到这里,漠一不由的与这素衣公子保持了两尺开的距离。 第一百八十章 拿人试药? 说道这里程诺顿了一下,性别和取向说完了,接下来应该说什么了? 年龄!对,年龄! “年龄” 额程诺年纪多大来着? 她尽记着自己的年纪了。 “额” 这个时代,不应该说年龄而应该说芳龄? 想到这里程诺连忙改口:“不对,应该说芳龄,芳龄应该有二十了?” 她记得程诺好像比童景弋大三岁来着。 童景弋今年十七。 十七加三,二十没错! “对!今年已经二十了!” 这么说起来,程诺还比苏漠大来着。 嘿!回头可以让她叫自己几声姐姐听听,听着肯定很爽! “然后平日里也没什么太大的爱好,就是喜欢当个米虫,睡个懒觉啥的。” 米虫这个词,苏璃能听懂吗? 应该听的懂? 不管了,她听不听的懂都不重要。 “以上就是我个人的基本信息了。” 程诺说话间一直笑盈盈的看着苏璃。 看着她从最初的淡笑,到后面的疑惑,再到最后的表情龟裂。 看着她一脸: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的模样。 程诺忍不住笑了,且笑的越发得意了。 嘿。 好歹比你多吃几年米,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小样!跟我玩腹黑! 苏璃见程诺笑得特别欢实的模样,一时间有些莫名。 苏璃不明白程诺这好端端的,到底怎么了。 上来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什么爹爹是程远,哥哥是程言。 性别女,爱好男。 芳龄二十。 喜欢当米虫,和爱睡懒觉。 程诺说跟她这些,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吗?她有知道这些事的必要么? 苏璃看着程诺笑得越发诡异,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程二小姐。” 听到苏璃叫自己。 程诺一下从自己想象中的世界抽离出来,她看着对面一脸莫名的苏璃。 丝毫没觉得尴尬,有道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所以这种时候她怎么能怂呢? 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叫我了?” 没错,方才程诺所看到的;一脸疑惑,满脸问号的苏璃。 根本不存在,那些画面都是程诺自己想象出来的。 苏璃微微颔首:“不知你在笑些什么,不如分享一二,一起乐乐?” 苏璃说罢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这让程诺微微一顿:“分享?” 苏璃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嗯,可否分享一二?” 程诺眼波一转:“也好,不若叫你姐姐一起出来听?” 程诺说完便看向了苏璃身后苏家的祠堂。 虽然自己前面一番自言自语,在苏璃看来她表现的十分奇怪,但是最后的结果程诺是满意的。 那就是引苏璃开口的这个目的她达到了。 苏璃亦是回眸看了一眼身后,门扉紧闭的祠堂。 然后淡笑回应道:“家姐现在正被关着紧闭呢。” “放出来不合适,你在这里说,祠堂里面的家姐也是听得见的。” 程诺听后,自信一笑,靠近了苏璃几分,低声说道:“苏二小姐,苏漠现下不在盛京城!” 正是因为苏漠不在盛京,所以苏家才会一直关她禁闭! 因为怕被人瞧出端倪。 虽然正常一个三品大员的家眷离京,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是苏漠现在身份不一样! 她是血王的未婚妻。 血王眼下都被皇上囚禁在灵禧苑里,身为他未婚妻的苏漠,又岂能轻易离开盛京城? 沧州城这边。 漠一与那素衣公子,在这片茂密的竹林中循着那股奇怪味道,行走了近三柱香,还未到头。 只是越往深处走,那股奇怪的味道便越重,也就越发的难闻。 万般无奈之下,漠一直接动手封闭了自己与一旁的素衣公子的嗅觉。 他们这才感觉轻松多了。 又走了半刻钟。 他们二人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行进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 终于让他们找到了那股奇怪的味道的源头。 但是却又被面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在他们身前三尺的地方。 有一个深坑。 因为最近下过去雪,所以并不能确认这个坑是什么时候挖的。 单说此时,坑中横七竖八的丢着数十具尸体,虽然被积雪掩盖了一部分。 但是还是能看出个大概来。 坑中的每一具尸体上都呈现出了不正常的尸斑。 看样子已经死去最晚的那一个,也至少有一天了。 但是半数以上的尸体,都已经出现不同程度的发胀和腐烂。 说明这坑中堆积的尸体,死去最久的应该已经有十日以上了。 也就是说这个坑在这里至少已经有半个月了。 当然这只是漠一的保守估计。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人死后三到七之内,就会发生膨胀和腐烂。 但是因为沧州城最近的天气并不是很好,昨日又下了一场大雪。 因此很大程度上减缓了尸体腐败的速度。 所以漠一才保守估计死去最久的应该是有十日以上。 这时,漠一瞧见了深坑周围泥土的颜色好似有点奇怪, 会比寻常的泥土颜色更深些。 想到此处,漠一走上前去,用脚扫开了深坑周围还未化取得积雪。 瞧着裸露出来的土地,漠一弯腰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后他又看向了坑中的尸体。 这一瞬间,他好像知道。 为什么这片竹林的竹子,会生长的这般葱郁了。 像这个这样的深坑,在这片竹林里只怕并不这一个,只不过这个还没来的及掩埋。 想到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 漠一硬生生的压下了自己想作呕的冲动。 饶是他入世这么多年,杀了无数的人。 但是一想到有百人,甚至千人,被埋在自己现在所踏足的这片土地上。 甚至他现在就可能踏在别人的尸骨上,他便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然而,这种令他头皮发麻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 便被人打断了。 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干呕的声。 紧接着素衣公子颤抖的声音传来:“是…药人…” 漠一听后微微一怔,随即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去。 他说什么?药人? 结果正好看到素衣公子的脚边的土地里,露出的半截手指。 漠一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其他反应,便见那素衣公子突然弯腰剧烈的咳了起来。 漠一见罢也顾不得其它了,立即上前去一把揽过人。 随即便架着他催动轻功飞离了这片竹林。 眼下这雇主这个情况,还是离那些尸体远些的好。 经久不埋,他身子又虚弱。 若是染病了就不好了! 在漠一寻找落脚处的间隙,素衣公子继续用颤抖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漠一有些震惊的话语。 “有人在…这座城里…拿人试药…方才是那些尸体…就是试药失败所导致的。” 拿人试药?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这样显得我很呆 那个八皇子据说从小就是个病秧子。 身上的病根还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但是从一出生就十分的萧玉海的喜爱。 因着身子不好,便一直养在深宫后院之中。 后来随着新一个有一个健康的新孩子出生;这个身子骨不好的八皇子的消息就越来越少。 不少人都以为这个孩子该是早夭折了。 没成想不仅没早夭,还活到了现在;虽然身子骨弱了些,但是其他方面都挺好的。 只不过,别的孩子十六七岁都已养成一副沉稳的样子。 这个八皇子想来是因为身子骨不好的缘故,并没受过太多约束。 因此从外到里依旧还是一副稚子的模样。 但是漠一觉得。 这人如稚子般的性子,假装的可能性反倒更大一些。 萧涉察觉到了手中一空,顿觉更加委屈的紧。 低下脑袋嗡声翁气的回道:“是…是有人告诉我的。” 仿佛下一刻便要哭出来了。 漠一却没有去管这些,他听到有人二字之后,眸光微微一闪。 萧涉继续说道:“有人跟我说,这沧州城里有些猫腻,然后让我一定要雇到你,也是那个人告诉我的;那个人跟我说,如果有你在的话,一切都会很顺利;找到董家人也会方便许多。” 萧涉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已经有了哭腔了。 好似自己收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然而漠一听到萧涉说到这里,却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拿到董家人的人情! 见漠一没吭声,萧涉猛地扬起头看向了他,眼中蓄满的泪水开始滑落。 “我没骗你!” “真的!” “我只是去想活着而已。” “而所以一定要进沧州城,也是因为不想我父亲再造冤孽了。” “你信我!” 听着萧涉最后这些话说的声情并茂。 漠一忍不住沉吟了片刻。 这才道了一句:“姑且信你。” 姑且信你个大头鬼啊! 小小年纪嘴里没一句真话! 但是漠一不说信又能怎么办?听这人继续往下编故事吗? 算了! ]大家都挺忙的! 他要有那功夫,在这听这小子编故事。 还不如想想肚子饿了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漠一心中的这个念头刚起。 对面萧涉的肚子,就十分配合的‘咕咕’的叫了两声。 一瞬间,萧涉有些病态白的面容上,便染上了一层薄红。 漠一一见。 哟呵,稀奇了。 还以为这人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脸皮该是已经厚到一定程度了。 结果还是挺薄的嘛! 果然人是铁,饭是钢。 为了照顾自己这个雇主的自尊心,漠一佯装没看到萧涉的窘迫。 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走!” 说完便率先走出了茅草屋,萧涉见罢连忙跟了上去。 盛京城,苏府。 程诺在说完那句苏漠不在盛京城了这话之后。 本以为苏璃会跟她辩驳上两句的。 结果苏璃却是直接回了“嗯哼”二字,算是默认了程诺的说法。 苏璃这么直白,一下给程诺整不会了。 不是,你苏府既然在瞒,那你好歹也狡辩一两句呀? 不然程诺总觉得先前上窜下跳,爬上爬下的自己。 很呆!! 这个苏二小姐,真是的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苏璃见程诺一副好像很不爽的样子,心中明白自己先前的回答,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过了片刻,苏璃再次开口‘火上浇油’的问了一句:“程二小姐还有什么其他想知道的?” 程诺一听连忙追问:“我问你就答?” 有这么好的事儿? 程诺有些迟疑。 但是一想到先前干脆的苏璃,她想也不是不可能。 苏璃听罢微微颔首。 表示当然答! 但是是不是程诺想知道的,或者喜欢知道的,苏璃就不能保证了。 但是很显然,程诺一时间还没有想到这层。 于是上来第一个问题便是问:“苏漠去哪里了。” 苏璃也干脆,言简意核的回了两个字:“不知。” 程诺面色不改,继续问道:“那苏漠离京做什么?” 苏璃依旧十分干脆的回了两个字:“不知。” 程诺深吸了一口气。 行,前面两个问题算是涉及了私密,苏璃不说情有可原。 但是这最后一个,她总能说了? 程诺问:“苏漠什么时候回来?” 结果 苏璃依旧是简单粗暴的两个字:“不知。” 程诺直接靓女无语。 自己连问了三个问题,苏璃连答三个不知。 她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先前就不该对苏璃抱有希望。 早知是这样,她还不如就以为在苏漠被关紧闭了呢。 搞得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不上不下的。 想到这里,程诺在心中长舒一口气。 看来自己这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以后还真得改改了。 不然她以后能给苏家两姐妹玩死。 程诺一想到苏漠不在盛京了,顿时感觉之后的日子要更加无聊了。 若是天天在家待着。 肯定会被娘亲耳提面命的叮嘱这,叮嘱那的。 程诺想想都觉得有些可怕。 当然,她不是说她娘可怕。 而是觉得她娘唠叨起来太可怕了。 此时,沧州府衙后堂。 朗盛等人在府衙后院里,已经待了快两个时辰了。 身旁的茶续了一杯又一杯,仍不见那徐坤的影子。 也不知他上套了没。 阿爽本来就是坐不住的人,因为任务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时辰了不说。 他隐隐还有了几丝尿意,肯定是方才茶喝多了。 更让阿爽觉得有些不自在的是,此时门口还有好几个衙役守着。 总感觉像是把他们当成犯人看守起来了。 于是颇有些不耐的问道:“盛哥,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公子这都失踪了快两个时辰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回头该如何交代?我不等了,我要出去找公子。” 阿爽说这些话的时,不断的在给朗盛使眼色。 好似在询问他,他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虽然阿爽心里清楚,在府衙乖乖待着,就是他们的全部任务了。 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难道就真的就一直在这里干等着? 万一那徐坤不上当怎么办? 那前面他们做的一切,不就是无用功了? 然而朗盛只是淡淡的看了阿定一眼。 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 也不知是默认了阿爽想做的事儿。 还是其他的意思。 然而不管朗盛现在是个什么意思,阿爽还是决定先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想罢,阿爽便起身往门口走去。 阿定见罢,本欲上前拦着阿爽的。 但是他习惯性的瞧了一眼不动如山的朗盛。 最终又将自己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搞事情不如逗徒儿 徐坤和江管事瞧清楚独孤宸的容貌时,皆是愣了片刻。 因为他作为一个男人,生的实在是太好看了些。 比曾经的沧州城第一名妓都要好看几分。 也不知独孤宸知道。 这两人拿他跟名妓作比会有何感想。 最后还是江路率先反应了过来。 他连忙大叫起来:“来人!” “快来人!” “快来人啊!” 外面守着的那些人呢? 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么大一个大活人闯进了,他们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一个个的全都是饭桶么? 然而江管事连叫了好几声,外面皆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江路不由得心中大骇,难不成 想到这里,江管事抬头看向了独孤宸;好似在等着他给出一个答案。 只见独孤宸有些不雅观的掏了掏耳朵,随后才懒洋洋的说道:“别白费力气,他们都死了。” “你聒噪的让本尊有些脑仁儿疼。” 江路一听,刚想说“你”休要猖狂。 便见独孤宸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屈,江路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奋力挣扎的,结果却只能发出来一些“嗯…嗯…嗯…嗯”的声音来。 少了江管事大呼小叫的声音,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独孤宸对这份静谧,内心表示很满意。 若不是这沧州城,背后牵扯的事儿有点深。 还牵扯到了他那什么都不知的乖徒儿。 独孤宸还真不想跋山涉水的来躺这趟浑水。 待在盛京城里,偶尔潜进他乖徒儿的闺房里,戏弄她一番。 瞧着她羞愤的表情,不比在这天寒地冻的地界,动手收拾这些杂碎来的有意思的多? 想到这里,独孤宸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当他瞥见旁边还一个人等着处理时。 这心情就更加不爽快了。 这心情一不爽,他就想虐人。 想到此处。 独孤宸将自己的目光,放倒了一旁的徐坤身上;他也不开口就这么盯着他,偶尔再施加一点压迫感。 徐坤被独孤宸看着背脊一凉。 其实早在独孤宸开始收拾江管事的时候,徐坤就开始有些慌了。 眼下瞧着江管事被独孤宸莫名其妙的封了口,更是吓得额间冷汗直流。 那双腿也控制不住的,一直打着哆嗦。 独孤宸一直不开口,就这般居高临下的望着徐坤。 这个角度从徐坤这边看过去,所能感受到的压迫感,是比正常平视时更为厚重的。 这个男人隔着差不多九尺的距离,就是那么微微屈了屈手。 就让江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拥有这等的高超的手段,他还是个人吗? 全然不知,在江湖上有一门秘法名叫隔空点穴。 两柱香过去了,徐坤终是忍不住的双膝一屈,‘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他大声求饶道:“神仙,饶命啊!” “神仙,饶命!” “饶命!” 独孤宸听罢他这个称呼,嘴角勾了勾。 神仙? 这家伙倒是比前面那个更识时务一些,但是光识时务还不行呐! 想活命,就得拿出诚意来;尽喊空口号,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独孤宸轻笑出声:“想让本尊饶了你,倒也不是不行。” 徐坤一听,连忙跪着向前爬了几步,然后叩头道:“多谢,活神仙。” “多谢,活神仙。” 那模样,好似真把独孤宸当成仙人了。 但是 独孤宸瞧着他那贪生怕死的模样,语气凉薄。 “别谢的太早。” 徐坤听罢微微一愣。 心中明白了:这个男人是有备而来的!轻易糊弄不过去! 想到这里,徐坤的脑子飞快的运转了起来。 虽然徐坤低着头,但是他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没能逃过独孤宸的眼睛。 独孤宸不得不夸徐坤一句:这个人能在沧州城,坐稳知府的位置,确实是带着几分脑子的。 只可惜,没用在正途上。 他不会真的以为,他们在背后做的那些事儿;真的可以瞒天过海,不为人知? 那可真是太天真了。 徐坤心中很快便有了决断。 他跪在独孤宸,面前十分谦卑的说道。 “活神仙,您想知道什么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坤身后的江管事听到他这话,顿时睁大了双眼眼睛。 徐坤这老小子,要背叛公子? 他想上前去制止徐坤,但是独孤宸先前封他哑穴时,还点了别的穴道。 因此江路现在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坤。 然而独孤宸听完徐坤的话后,却是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本尊现在并不想听,这可如何是好?” 徐坤听后心头莫名慌了一下。 难道这个男人,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了? 徐坤这半年明目张胆帮着公子办的事儿,若是捅出来都足够诛他徐家百八十次的九族的了。 因此他怎会这么轻易的就范了。 在来这里之前,他也是考虑到了公子的事儿会有暴露的风险。 所以才迂回了一些,先来找了江管事,而不是直接去找卫弥。 想到此处,徐坤收起了自己害怕的表情。 一脸正色的问独孤宸。 “要怎样做,公子才肯放过我?” 结果独孤宸却是问了一句:“怎得,不叫活神仙了?” 徐坤听后语气一噎。 先前徐坤叫独孤宸活神仙,其实是为了麻痹独孤宸。 想给独孤宸一种自己贪生怕死的形象。 但是徐坤忽视了一点。 有个词叫过犹不及。 若不是徐坤前面表现的太过浮夸。 独孤宸未必会是用现在这般的语气与他说话。 没准就称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了。 顺着他设计的往下演了;毕竟逗狗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但是偏偏徐坤叫了独孤宸一声神仙。 这一声前面差点没惹得独孤宸笑出来。 盛京城 程诺从苏府出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在这过去的两个时辰里,程诺是使了浑身解数,都没能从苏璃口中套出半分关于苏漠的消息。 就好像苏璃是真的不知道苏漠的行踪一般。 于是程诺不得不在苏璃面前败下阵来,就此颓然离开。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败下阵来。 程诺走后,苏璃回想着程诺离开之前说的话。 “再过些时日,安平公主的闭门思过可就要结束了,苏二小姐,可得仔细些。” 经程诺这一一提醒。 苏璃猛然想起这茬来,安平公主确实是个极大的隐患所在。 以前姐姐跟她没撕破脸时。 安平公主听到姐姐被关紧闭,倒是不会上门做什么。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中秋宴上。 姐姐虽然明面上依旧没跟安平公主撕破脸皮,但是私底下到底还是生了嫌隙。 安平公主之前看不清眼前事儿,是被姐姐一直以来的刻意示弱给麻痹住了。 眼下经过这一个月的闭门不出,静心思过。 第一百八十五章 乖徒儿,你要欺师 等安平公主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一下过去五年的种种。 很快就能发现之前的一些猫腻所在。 到时候,她解禁若是再听到姐姐被关了禁闭。 势必会依此大作文章。 那时姐姐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 苏璃忍不住在心中祈祷着。 祈祷着苏漠能尽快的,平安的回来。 沧州城。 漠一带着萧涉从竹林小院出来之后。 一时之间没了方向,因为现在现在诺大个沧州城,基本都是空城了。 这让他忍不住有些犯了难。 一时之间,不知该上哪里去找吃的好些。 生食肯定随便进一家都能找到,只是一想到自己被这人套路,还要动手给他做饭吃。 漠一从心理上就有些不乐意。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后悔早晨离开客栈时,忘了一并带些干粮出来。 萧涉见罢,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我们往这边走。” 是西北方向。 漠一偏头看了萧涉一眼,只见他眼底一片澄澈。 最终漠一什么也没说,按照萧涉指的方向走去。 萧涉既然会指,那便说明那边必定有人。 至于时同伙还是敌人,漠一没问,也懒得问。 所以多说无意,就算萧涉实话实说了,自己也未必信。 不是他多疑,而是被萧涉糊弄的多了,自然不会再轻易相信于他。 两人一路无言的向西走去。 一刻半钟后。 漠一突然停了下来。 紧跟他身后的萧涉,眼见着又要撞再漠一身上了。 连忙停了下来稳住了自己,此时他的鼻尖离漠一的后背不到一指的距离。 见漠一不走了,萧涉后退了一步,随后忍不住伸出问道:“怎么了?” 漠一偏头看了萧涉一眼。 心想着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无论那种,漠一都出声说了两个字:“有人。” 萧涉一听,连忙躲到了漠一身后。 随后从漠一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戒备的四下张望,嘴上还不忘问漠一。 “人在哪?” 结果漠一却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死了。” 萧涉面色一白,好似又想起了竹林里的那些尸体。 漠一还好心跟萧涉解释了一番:“这次他们是被人杀的。” 还是用他所熟悉的手法杀掉的,他果然也来了这里。 萧涉听后面色又是一白。 过了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会保护我的,对?” 漠一瞧着萧涉那入戏颇深的模样。 冷笑了一声:“八皇子,何出此言?杀他们的人,不是跟您是一伙的么?” 萧涉身型一顿,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漠一。 “你此话何意?” 漠一听后眸光一冷:“何意?这话该是我问八皇子您,这一路走来诸多隐瞒,究竟何意。” 随着漠一这话说出口,他和萧涉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僵直中。 这时,一道轻佻的声音从院墙的另一头传了出来:“乖徒儿别这么大的气性,回头给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多得不偿失?” 这轻佻的话音刚落,漠一的眼前闪过一抹红色。 紧接着漠一瞧见了一张在他看来,十分欠揍的脸。 独孤宸! 漠一瞧着独孤宸这姣好的面容,越看手越痒。 最后一个没忍住便真的他动起了手来。 他就说早上那人,在自己手上写字的时候。 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被人调戏的感觉。 原来那时候的萧涉,是独孤宸假扮的。 如此便也就说的通,为什么后面她才刚走出迷阵。 便碰到了从后面跟上来的萧涉。 因为萧涉从一开始,就在那个小院里等着他去呢! 漠一越想心中气性越大。 手上的招式,也变得越发的凌厉了起来。 独孤宸瞧着漠一居然来真的。 当下也不得不变收起自己吊儿郎当的心思,变得十分认真起来。 当漠一是的苏漠的时候。 她因为有所顾虑,可能会打不过他。 但是当苏漠披上漠一这个杀手皮的时候。 他还真不能将她这么小瞧了去。 瞧瞧这一招一式,透漏出来的狠厉劲。 他若稍有一个不慎脸蛋就得开花。 那多不划算! 萧涉见两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还想上前夹在中间阻止一二。 结果他见苏漠下手竟然这么狠。 好似要将独孤宸撕碎一般,当下还是决定站远一些。 以免自己被无辜波及。 就他这小身板,怕是受不住漠一一招。 独孤宸这边,刚接下苏漠全力打下来的一拳,手臂被震的微微有些发麻。 心中轻啧一声。 半月没过招,她的拳头又重了。 嘴上却依旧一副没正形的模样:“乖徒儿,下手别这么狠呀,师傅我快招架不住了,你这是要欺师?” 苏漠听后没有吭声,只是眸光变的越来越锐利。 独孤宸见罢,暗道不好! 一不小心,玩过火了,这小东西又戾气上头了。 当下独孤宸也顾不上和苏漠继续玩闹了。 当苏漠再一次向独孤宸攻击过去时,只见独孤宸巧妙的运用了以柔克刚的招式。 化解了苏漠的攻势;随后他脚下微动,来到苏漠身后。 抬手一掌,劈在了苏漠的后颈。 苏漠只觉眼前一黑,陡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更是直直的像地面扑去。 独孤宸见罢眼疾手快的将人捞了回来;独孤宸刚将人接住,还没来的及抱起。 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鼓掌声,是萧涉。 只听萧涉带着几分笑意揶揄说道:“没想到,我向来生人勿近,心狠手辣的九哥,也会有下不去手的时候。” 独孤宸抱紧了苏漠,瞧着萧涉的面色。 全然没了先前在苏漠面前的轻佻模样,他言语中充满了不满。 “萧涉,你把她牵扯进来的账,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你现在少在一旁说那些风凉话。” 萧涉一听,顿时十分无辜的回道:“九哥,你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最初不是您说,让我务必雇来漠一的么?为此我可是花了整整一年的功夫等待,这才好不容易雇到她呢,怎得现在就变成了是我将她牵扯进来了?” 独孤宸听罢面色一滞。 一开始确实是他跟萧涉的说,让他上屠戮阁雇来漠一。 因为无论从那个角度讲漠一,都是一个极好的棋子。 有他相护一路,萧涉的性命便会多几分保障。 再不济,到了紧要关头漠一还能运功,替萧涉稳住身上的旧疾什么的。 但是那是在他不知道,漠一就是苏漠的情况下。 后来当独孤宸得知了漠一就是苏漠这个消息之后。 心头也是震惊了许久。 没想到他那在盛京城里纨绔不已的小徒儿,背地里还有这样一面。 诧异和兴奋之余,他便告诉了萧涉让他取消掉雇佣漠一计划。 第一百九十章 九爷有问必答 他就说公子为什么非要,等这个漠一等上一年。 结果竟是因为九爷的缘故? 之前是他肤浅了。 没想到九爷竟然好男风。 阿爽这边,因为自己肚子实在太饿,便直接找来了膳房。 正好看到阿定在膳房里一惊一乍,神色古怪的模样。 心头一惊,连忙上前去。 关切的问道:“哥,你怎么了?” “哥,你别吓我啊!” 阿定听到自己的弟弟的声音。 连忙敛住自己的心神,佯装无事发生的模样问道:“你怎么来了?” 阿爽听罢忍不住了抱怨道:“你一直没回来,我太饿了,就自己找过来了。” 说完之后,阿爽便看到阿定身后灶台上的大铁锅里剩下的残汤。 追问道:“哥,我的面呢?” 一句:被九爷拿走了。 就要脱口而出,但是到了嘴边之后。 又被阿定给咽了回去。 九爷的事儿,还是不要胡乱编排的好。 而且瞧着当时漠一的模样,好像也不像跟九爷有什么特别关系的模样。 万一是他理解错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 回头岂不是大家都尴尬? “先前有别人用膳房,我现在就给你做。” 说罢阿定转身重回了灶台前。 阿爽看着阿定收拾着锅里的剩汤,忙碌的身影。 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了。 别人?那个别人? 那锅里剩下的汤,不就是他哥做好面剩下的么? 明明已经把面都做好了,现在又要重做不说,还骗他是别人做的。 他的面呢?去哪里了? 他哥在外面有人了? 苏漠这边吃饱喝足后,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似乎有点意犹未尽。 没看出来阿定平日里看着像会下厨的样子。 这煮面的手艺,竟十分不错。 面条十分劲道不说,高汤也浓淡皆宜。 不错! 萧栾瞧着苏漠对面条十分的模样,心中微微觉得有些好笑。 他一边伸手给苏漠擦掉唇角残留的汤汁,一边解释道:“阿定没跟萧涉之前,家里是开酒楼做生意的;只不过好景不长,他爹娘死在了一场意外中;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落魄的阿定便被萧涉收留了。” 苏漠点了点头,表示原来如此。 刚开始苏漠本把萧栾这番话放在心上。 毕竟她和阿定他们的交际。 在这一次之后,就算再碰上也是另一种光景了。 到时候相见不相识的,所以也没必要了解的这么太透彻。 但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个机会么? 从旁侧击的好机会,于是苏漠便挑出了萧栾话中的一个关键点。 打开了话题:“阿定和阿爽不是兄弟么?” 一直以来,无论是朗盛也好,安国也好,还是器成也罢。 在苏漠面前说的都是阿定和阿爽两人是亲兄弟,再加上这两人的面相也颇为相似。 因此,苏漠从来没有产生过怀疑,结果竟然不是么? 萧栾笑了笑:“是也不是。” 苏漠:? 阿爽是阿定捡回来的。 在阿爽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的时期。 那时候,阿定的年龄也不大,大概七八岁样子。 爹娘刚刚过世,尸骨还未寒。 他那些平日里和善的亲戚,嘴脸顿时原形必露。 将阿定爹娘这些年攒下的家财,全都给分了个干干净净。 最后就留了一间有些漏风的破房子给阿定。 如此这也不知,是该说他们良心被狗吃了,还是良心未泯。 说被狗吃了,最后还给阿定留了一片遮雨的地方。 说没被狗吃,阿定爹娘给他留下那么多遗产,最后却只留给了他一片遮雨的地方。 不对对于那会儿的阿定来说,有没有遮雨的地方已经不重要了。 爹娘死了,家里的叔叔,伯伯,婶婶全都换了衣服嘴脸。 拿了他爹娘的钱,却又嫌他是个累赘。 就连跟他同龄的哥哥,姐姐也都欺负他。 几番打击之下,阿定终于撑不住了。 他选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走进了河里。 本想就此随着自己的爹娘一块儿去了。 但是在河水即将淹没,他的脖子时。 他听到了一个小孩的哭声,也是这个小孩的哭声将他惊醒。 爹娘临死之前都希望他好好活着。 而他此时竟想着要了断自己。 他这般做,对得起九泉下的爹娘么? 他就这般死了,不就趁了他那些叔叔伯伯,婶婶的意了么? 想到这里,阿定上了岸。 循着哭声,看到了一个襁褓中的小孩。 那个小孩就是阿爽。 听了萧栾的这番叙述。 苏漠不禁有些许的疑惑:“你为什么会对萧涉身边的人的底细这般清楚?” 萧涉和萧栾,一个是得皇帝恩宠的病弱皇子,一个是被囚的禁苑的先皇遗子。 怎么着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两人。 但是从下午两人说话的语气来看,这两人可不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对于苏漠的问题,萧栾开启了有问必答模式。 “我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听了萧栾这话,苏漠不禁更加诧异了。 从小一起长大? 就萧栾这尴尬的身份。 萧涉若是能和他一起长大。 那是不是便说明,曾经盛传的八皇子受宠,只是外人看来的一个假象? 这个念头一起。 不知怎得,苏漠就想到了今日竹林里,那些还没来的及掩埋的尸体。 她想到了萧涉的话:他是为了我才做这种事儿的。 萧栾瞧着苏漠的这个反应,便知她联想到了。 唇角忍不住微微勾了勾: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反应很快,一点就透。 苏漠想到那里,有些迟疑的开口。 “萧涉,难不成是最初的”药人? 后面两个字,苏漠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从小生活在父慈母爱姊妹恭环境里的苏漠。 实在想象不出来,萧玉海是以怎样的心情,做下这件事儿的。 萧栾对于苏漠的话,未置可否;但是从他微妙的表情,苏漠知道自己猜对了。 苏漠还准备往下问时。 萧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九哥,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哦。” 紧接着苏漠便瞧见,萧涉从暗处走了出来。 且只有他一人,那个像他贴身‘丫鬟’的朗盛竟然不在,苏漠忍不住眸光一闪。 萧涉不请自来的走到了萧栾身侧坐下。 然后笑着对着苏漠打招呼。 “漠一兄,你总算是醒了。” 苏漠想到自己昏迷前听到的话,这人应该已经猜出她的身份了。 结果还在这里装疯买傻。 在陪着他继续演,还是直接了当的拆穿之间,苏漠毅然选择了后者。 演的有些累了,因此她不想再在明白人面前装糊涂继续演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希望你回盛京去 苏漠虽还未靠近萧栾的胸口,耳边便已传来了萧栾强有力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让人觉得分外安心。 苏漠被萧栾这般抱着,飞檐走壁了好一阵子也不见他停下;便忍不住转头看去,发现此时她们已经快接近城门了。 然而萧栾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瞧他这架势,是准备带她出城去看初日了? 时间缓缓而过,半个时辰后萧栾终于沧州城外最高的一处山巅停了下来。 苏漠从萧栾怀中下来,脚尖才将将沾地。 破晓的晨光便照映在了苏漠的身上。 苏漠站稳后,转头瞧去。 一眼望到的是绵延的群山,无垠的云海。 只此一眼,苏漠便觉心间豁然开朗了不少。 瞧着这云卷云舒的云海,大气而磅礴。 苏漠猛然间升起一种,曾经蹉跎了岁月的感觉。 只见云海的尽头,一轮旭日冉冉升起。 虽然才仅仅露出了小小的一角;便已然划破了无边的黑夜,照亮了苍穹。 旭日辉映着晨霞尽染无余,周围漫卷轻舒的流云,好似身披金装的美人儿,正随着旭日的高升悄然起舞。 在苏漠目不转睛的看着旭日时,萧栾转头瞧向了身边的佳人。 佳人看着天边的风景,殊不知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看着晨光裹身的苏漠。 萧栾莫名想到了曾经听到的一个传说。 传说一起看过初日的两人,会得到天神的祝福。 虽然他以前从来不信这些鬼话,但是此时此刻他依然还是想到了这句话。 如果可以,萧栾希望这一刻能停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然而现实却是与之相违的。 旭日终究还是跳出东边的界限,迸发出的万丈光芒,让苏漠不得不收回自己眺望的目光。 她收回自己远眺的目光,转眸时正好与萧栾看向自己的目光相撞。 苏漠忍不住微微偏过头看向了萧栾。 有些迟疑的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萧栾听罢,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那你做什么要这般看着我?” 许是萧栾的目光暗含了太多的东西,苏漠心理上有轻微的无所适从。 “因为你好看。” 萧栾说这话时,面色十分的正经;苏漠听罢嘴角却是忍不住抽了抽。 但是最后出于教养,她还是笑着回了一句:“谢谢。” 美人夸自己美,谁又能拒绝呢? 萧栾见她这般笑了笑,回了一句:“不客气,而且从礼尚往来的角度讲,你应该回夸我一句的。” 苏漠身形一顿,随即面上露出了一抹假笑回了一句:“你也很好看。” 这模样任谁都能听出她话中的勉强,然而萧栾却是丝毫的不在意。 他换上了独孤宸那没脸没皮的调调,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苏漠的夸奖。 “这是自然。” 苏漠听罢面色一僵,随后长吐一口浊气,决定不跟这人一般见识。 眼下天色也亮了,初日也看了。 该干活了。 虽然萧涉戒备她,不让她插手他们要做的事儿。 但是她可以自己查,昨日她听到的那个诵经声,不就可以作为线索查上一查么? 想罢,苏漠便转身准备下山。 同时苏漠的心中,方才因为和他一起看旭日,而升起的一些微末好感。 又被萧栾两句不正经的话,毁两个干净。 去他娘的安心,这世上就没有比他更坑的人。 萧栾见苏漠愤然转了身,不由得神色诧异连忙追问道:“你做什么去?” 回城二字,都到了嘴边,苏漠却突然停顿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萧栾,心中不禁有些疑狐。 萧栾带着自己跑了这么远的路,攀了这么高一座山;真的只是为了带她来简简单单的看个初日么? 萧栾被苏漠这探究的目光,看的有些莫名。 “你这般盯着我作甚?” 苏漠走回萧栾的面前,带着点迟疑问道:“你真的只是带我来看初日的吗?” 萧栾眸光微闪。 还真不是。 虽然萧栾眼中的情绪一闪而逝消失的很快,但是苏漠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她看着萧栾身后深不见底的山崖,抬脚来到山崖边,从上往下看去。 因着云雾未散,崖底的风光看不太真切。 还反被从崖底吹上来的劲风,吹乱了青丝,掀起了衣摆。 看了半晌没看出个所以然,苏漠回过头看向萧栾,出声问道:“那座矿,就在这山崖底下?” 这周遭到处都是人迹罕至的山脉,若是那座矿真的在这下面,倒是个极为隐蔽的藏身处。 结果萧栾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是。 苏漠见罢忍不住有些诧异:“竟然不在这?” 萧栾微微颔首表示不在,随后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着对面的群山说道:“在那座山后面。” 苏漠顺着萧栾指的方向看去了,一眼望见的全是山。 所以萧栾口中的那座山,究竟是哪座? 见苏漠没懂,萧栾出声解释了一句:“最不起眼的那座。” 苏漠听后还真在这层峦叠嶂的群山中,看到了夹缝中存身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山尖的小山。 苏漠忍不住眉头一挑。 一句: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的话,出现了她的心间。 她的心思忍不住跟着活络了起来。 “所以你带我究竟是想?” 想做什么? 想她跟他一起去探探虚实? 这个念头刚在苏漠脑海中升起,便被苏漠给否决了。 不对! 探虚实这种事。 萧栾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完全没有带上她的必要。 那就是要动手了? 毕竟他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可是如此一来,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这于他们的计划,怕是会十分的不利? 还是说打草惊蛇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就在苏漠思绪万千之际,萧栾这才开口:“就带你来看看。” 苏漠:…… 就六个字而已,你用的着酝酿停顿这般久? 还有什么叫就带她来看看? 怎么就是带她来看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 这句话是字面意思?还是有别的深意? 苏漠总觉得今日的萧栾有些怪异,但是又说不上到底怪异在哪里。 在苏漠满脸的看给你闲的情绪中,萧栾再次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目的:“我带你来看过之后,希望你能今日就启程回盛京去。” “为什么?” 苏漠脱口而出。 什么叫看过之后,希望你能回盛京去? 这是在赶她走了? 萧栾看着苏漠变的有些难看的神色出声解释道:“安平公主的闭门思过就要结束了,而这里的事儿却不知何时才能了结。”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希望你能先回盛京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何必自己讨没趣 对于第一句。 萧栾虽然已经跟她解释了,是因为担忧安平公主出禁闭后搞事。 可苏漠总觉得,事情没萧栾所说的那般简单。 再有就是第二句。 她不知道萧栾究竟是抱着何种目的,才说出的那句话。 但是自己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分了神;并让萧栾抓住机会加以利用一掌劈晕了自己。 这委实也太不像自己了。 苏漠也知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当下也不应该去细究这些。 但是只要一想到萧栾的这番作为,苏漠便忍不住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直接杀回沧州城去。 揪着萧栾的衣领,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但是偏偏眼下她是头重脚轻,四肢无力;完全一副受制于人的模样。 不必多说,自己现如今这副模样,特定也跟萧栾脱不了太大的干系。 否则这个外间的这个叫童什么弋的,怎的一点事儿也没有? 萧栾就那么不想让自己回沧州城去? 为什么?苏漠想不明白! 看着苏漠这神色深沉,闭口不说话的模样;童景弋觉得她越发的像独孤宸了。 独孤宸不说话的时候也是这般,仅仅冷着一张脸就会让人忍不住背脊发凉。 因此童景弋完全没想到,因为他的一个无心壮举,最后却被苏漠给算在了独孤宸头上。 若是知道了,怕他也是会直接叫上一声好的;让独孤宸那家伙隔三岔五仗着自己年长欺负于他! 不过也因着这熏香的事儿。 童景弋现在在面对苏漠的时候,心头忍不住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与底气不足。 他之所以会背脊发凉便是来源于此。 但是天地为鉴,他真的不是故意要给小嫂子下药的。 他之所以会用飘飘然做熏香。 一是因为当时身边也没有什么其他,他用的比较趁手的香薰。 二是童景弋自己中招多了,便已经完全免疫了这个飘飘然。 因此他才会从根源上去忽略掉,这个飘飘然在味道好闻的同时,还有让人骨头发软失去气力这个功效。 骨头发软这个状态,虽然并不会很痛苦,但是却能让人一个非常的难受。 在苏漠昏迷的间隙,童景弋其实已经想起来香有问题了,并且也早早的准备好了解药。 但是因着苏漠当时还在昏迷着,他便才没有轻举妄动。 眼下苏漠既然清醒了,那他是不是也该给她吃解药了。 想到这里,童景弋将手伸进了自己怀里,准备将先前准备好的解药掏出来给苏漠。 只是当他的手摸到解药时。 独孤宸那句:别让她回沧州城。 又在童景弋耳边想起,于是童景弋忍不住开始迟疑了。 他瞧着苏漠眼下这个苗头。 不禁想着:自己若是给小嫂子吃了解药,那在小嫂子恢复之后,她会不会再次寻找机会逃走? 毕竟先前不就跟他玩了一轮捉迷藏了么? 换言之,若是小嫂子一心想回沧州城。 那他到底是拦还是不拦? 拦?好像未必拦的住,毕竟小嫂子是个女子,自己身为男人有诸多限制。 不拦?那自己先前答应独孤宸的事儿不就做不到了么?回头少不得又要被独孤宸嘲讽了。 所以自己这解药还能给么? 苏漠瞧着童景弋这番停顿半晌的动作,一下便猜到他究竟在顾虑着什么了。 “你不必担心,既然他一心赶我走,我也不是那般自讨没趣的人。” 萧栾‘费尽了心思’,不惜将她打晕也要将她送出沧州城。 她也不是那般不识趣硬要留下的人。 所以回盛京便回盛京咯。 回去也好,自己这么长时间,没跟小璃儿联络,她应该也担心坏了。 可是对于苏漠的这番话,童景弋听后不但没觉得安心反而更加的不安心了。 小嫂子莫不是在套路自己?自己要不要试着信一下?这解药要不就给她算了? 三问之后,童景弋也想起来以往他若是惹了诺诺生气。 诺诺也会用这个调调跟自己说话来着。 那也就是说小嫂子现在这般是在跟独孤宸置气。 因此才故意说出这些气话来。 既然说的是气话,那他自然是不能信的。 于是权衡再三之后。 童景弋眸中带着些许的歉意看着苏漠说了一句:“抱歉,小嫂子,还得再委屈你几日。” 说罢便立即放下了车帘,不再给苏漠任何辩解的机会。 望着这放下来的厚重的帘子,苏漠忍不住呆住了。 这年头,她这是说了真话都没人会相信了? 她何时这般不不着调了? 三日后,童景弋驾着马车已经行进了过半的路程,最多再有三日他们便能到达盛京城。 此时,行驶在林间的童景弋忽然听到了溪流涌动的声音。 随后他便驾着马车循着水声而去过去。 不多时,一条清澈舒缓的河流便出现在了童景弋的眼前,他用力勒紧了缰绳停下了马车。 随后跳下马车来到河边,从河里拘起了一捧水扑到了脸上。 被这冰凉的河水一浇。 童景弋只觉这一路走来的疲累,顿时消散了不少。 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了几分。 自打三日前,他在沧州城附近的城镇里换上了一辆更大,更舒适的马车之后。 这几日他都未曾在再进城镇停留过,吃住都在马车上。 饿了就猎野味果腹,渴了就摘野果解渴,困了就靠着马车休憩。 好在他年轻气盛,这般折腾下来,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不适。 而童景弋之所以这般着急的赶路。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能早日将苏漠给送到盛京城去。 让童景弋稍微有些在意的是,这几日不知怎么的。 他的右眼总是时不时的狂跳一番,就好像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童景弋这边心中想着事儿,未曾留意到周围的其他动静。 等他做出反应时,他已经被人一脚给踹进了河里。 好在他眼下就在岸边,河水并不是很深只淹没过了他的大腿。 童景弋在河中站稳了身子,回过头才发现原本应该待在马车里的苏漠,此时竟然好好的站在岸边还背对着他。 他刚想问苏漠此举何意。 便留意到苏漠正左手持着鞭,右手的指缝间夹着一枚暗器。 俨然一副防备的姿态。 这让原本还比较轻松惬意的氛围,顿时多了几分肃杀感。 连带着童景弋到嘴边质问的话,也尽数吞了回去。 他微微偏头越过苏漠的身躯,向树林的方向看去。 不知何时,他们的马车周围,已经落下了数十位黑衣蒙面人。 只消这一眼,童景弋便看出他们个个都训练有素,不是善茬。 今日怕是要在这耗上些时日了。 第二百零二章 童景弋还不能动 当时身为管理者的祥叔,就私底下跟她谈过。 希望她能在他百年之后,接手屠戮阁。 当时的苏漠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祥叔的提议,表示绝对不可能。 虽然屠戮阁是个亦正亦邪的组织,在这江湖上也算是杀手这一脉的老大哥了。 但是有些东西,不该碰的就是不能碰。 她也明白有了屠戮阁在手,对她来说会有诸多便利。 比如消息,比如在杀手这一行她可以横着走。 但是她不需要。 她从头到尾都很清醒,也十分的清楚,自己拒绝掉了什么的。 就像她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般。 因此就算屠戮阁是一座价值连城的金库,对她来说不是她需要的那就不要。 毕竟一开始她闯屠戮阁也好,屠榜也好,做杀手也罢,都只是她的一时兴起。 她做这些,都是为了来检验自己的武学,是否有较大的进步。 因此她连名字都未曾取。 现在用的名字,还是江湖上那些人因着她的武学习惯而给她冠的名。 所以她是绝对不会接手屠戮阁,把自己永远的和屠戮阁绑在一起的。 许是因此她当时的态度实在太过坚决。 在那一次聊过之后,祥叔都没再跟她当面提及过,要她接手屠戮阁的事儿。 这么多年过去,苏漠以为祥叔早已放弃这个念头了。 没曾想,最后她还是让祥叔给摆了一道。 薪火令! 对于这个东西,她曾经也是有过耳闻。 据说是屠戮阁创建之初便存在的,但是多年来都不曾发出过几次。 几次发出都是因为屠戮阁内讧严重,管事的召回隐姓埋名的杀手回来安顿局面。 像发给她这种授命的,还是屠戮阁史上第一次。 她怎么就忽略了这一茬呢? 苏漠忍不住有些懊恼。 由于接手屠戮阁这个消息,对苏漠来说实在是太突然。 这让她消化了许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很快她便抓住了这次事件中的疑点所在。 祥叔坐镇屠戮阁数十年,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明枪暗箭。 那一次,不都是有惊无险的活了下来? 怎的这一次就能被刺杀成功? 还被刺杀身故? 苏漠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处处透漏着诡异。 祥叔的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苏漠仔细想了想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索性便不想了。 她瞧着李召这一干人等还跪着,便出声道了一句:“都起来。” “谢阁主!” 起身之后的李召等人,变得像一根根木桩一般不动也不动,好似在等着苏漠的下一步命令。 别看他们表面镇静,其实内心也虚的很。 在屠戮阁里,刺杀管事和谋杀阁主是可是大罪;轻者罚,重者死;没有任何理由可讲。 虽然他们是因为接了任务,要从从武林盟少盟主手里抢到宝贝。 因此才和阁主对上的,但是和阁主交手了就是交手了,这是事实。 虽然他们也是无心的。 虽然他们也没占上风。 但是他们心里还是怕啊。 万一阁主想要追究他们,他们冤也得受着。 李召这群人,多多少少都是听说过漠一的威名的。 他们都知晓他的手段,也清楚他的厉害。 现在也明白,方才交手阁主是留了余地的。 若是不留手,他们哪里还能好好的在这里站着,就只是负了些伤。 这也是为什么,在李召喊出漠一这个名字后,他们都齐齐停手的缘故。 因为无论漠一是不是阁主,他们都惹不起! 作为‘受害者’他们还要担忧一下自己的安危。 这憋屈么? 憋屈啊! 但是这有问题么? 当然是没有问题! 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 苏漠见他们一个个的还站着,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一个个的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伤口在流血,自己都感受不到么? 不知道疼? 童景弋见罢,再次靠近苏漠,小声说道:“他们在等你下命令,让他们离开。” 苏漠听后看了童景弋一眼,随后说道:“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俨然一副没准备追究的态度。 然而李召等人听完这话,却是忍不住有些迟疑,他们看了看苏漠身旁的童景弋。 他们眼下该做的,就是从武林盟少盟主手中抢走他护着的宝贝。 但是现在瞧来这个宝贝还有他们阁主看护着。 那他们这个任务还能继续么? 苏漠看懂他们的眼中的含义。 补了一句:“童景弋,还不能动!” 她眼下还有很多事要问童景弋,因此他得先留着。 嘶,阁主竟然还直呼了武林盟少盟主的名字,看来二人关系匪浅。 于是众人又是齐喝一声:“是。” 阁主都开口说不能动了。 那他们便只能宣告这个任务失败了。 苏漠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是。” 她现在需要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 这半路上杀出的这个薪火令的事儿,她该怎么解决。 她是清楚不接令的后果的。 虽然她并不惧怕被刺杀,但是风险太大。 一个不合适她的身份就会暴露,到时候腹背受敌不说。 爹娘还有小璃儿也会受到牵连。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其他的黑衣人,都陆陆续续的先行离去处理伤口了。 李召这边走出两步之后,又折身回到了苏漠面前。 苏漠见罢,挑眉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儿?” 李召也不含糊,直接问出了自己心中想问的话:“阁主准备何时回屠戮阁主持大局?” 祥叔死前颁布这样一条薪火令不说。 作为受令者的漠一还不见了踪迹。 眼下的屠戮阁,都快乱成了一锅粥了。 甚至还有不少人,背地里开始蠢蠢欲动了。 若是漠一一直不作为阁主出现,等待屠戮阁将是分崩离析,到时候可就要出大事了。 一大群穷凶极恶的杀手,没有了人去约束。 会发生了什么事儿,李召不敢深想。 苏漠看了李召一眼,淡淡的回了两个字。 “不知。” 她不喜欢被别人强迫着做事,除非是她自己强迫自己的。 而眼下接管屠戮阁这桩事,祥叔的强迫意味太过明显,因此她打心眼里是不准备接手的。 李召见罢,真心实意的规劝着苏漠。 “最近屠戮阁处于多事之秋,还望阁主早做打算。” 言下之意:便是希望苏漠能早日回到屠戮阁主持大局。 “你退下。” 见苏漠没有正面表态。 李召又说了一句:“接手屠戮阁,对阁主来说未必是坏事。” 说完也不等苏漠的反应,便道了一声告退。 苏漠面罩下的嘴角微微一扯:未必是坏事? 确实未必是坏事。 但是却是一个很大的麻烦事儿。 第二百零三章 我全都要! 若她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人。 一个屠戮阁而已,接手就接手了,偏生她不是! 她不仅是漠一,她还是苏漠;朝廷三品大员礼部尚书府的嫡长女。 原本杀手这个身份也不该出现在她身上,但是因着这是她随时都能舍弃的一部分。 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干系。 只要她不再做漠一。 有朝廷和武林盟的盟约在,就不会有人发现这件事。 但是一旦她做了屠戮阁的阁主就不一样了。 首先屠戮阁的阁主,不能如漠一这个身份这般,能轻易全身而退。 其次,三年这个时间,对苏漠来说实在是太长了。 没有任何人能保证在这个过程中,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倘若在这过程中她暴露了,就相当于她把爹爹,把苏家推上了风口浪尖。 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府,竟敢在背后圈养一个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组织。 这个消息一旦传开。 皇上会怎么想?世人会怎么想? 他们不会单方面的认为,这是她苏漠一己之力能做到的。 他们会想礼部尚书府这是想做什么?或者说礼部尚书府一直在谋划着什么? 即是杀手距离的组织,那么圈养起来自然是为了暗杀别人了。 他们想暗杀谁?皇上?还是太子?亦或是苏易瞧瞧计划着造反? 因此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苏漠手中会增多一个实力强劲的底牌这么简单。 也不是苏漠只要隐藏好她漠一这个身份,一切就能迎刃而解的问题。 也别说什么富贵险中求,人要敢于冒险。 这些话都是虚的。 家人的平安康健才是真的。 因此现在的屠戮阁,对苏漠来说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不接也烫手,接下也烫手。 因此她怎能不好好计较,好好思量一番? 然而苏漠想的自己头都大了。 也没想出个什么比较好的解决方案来。 反而让她联想到了萧栾。 想到他一定要安排她回盛京城的理由上去了。 萧栾是不是事先就得知了薪火令的事儿。 毕竟萧栾的另一个身份独孤宸,在江湖上也是享有一定地位的。 所以知道点什么江湖上的风吹草动,也属实是正常的。 他也是想明白了屠戮阁和她之间的厉害关系,所以才会在她还没被人发现之前,做出这样的安排么? 想到这一点,苏漠忍不住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童景弋。 这个人应该是知道点什么内情的? 要不要询问一下他,看看萧栾有没有给他留什么话? 童景弋的双眸在和苏漠看过来的目光对上的那一瞬。 便立即洞悉了苏漠心中所想,他立即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清白。 “这事儿,我事先真的不知情!” 虽然作为武林盟的少盟主,他是知道屠戮阁最近的异状的。 他也知道很多人都在找漠一。 但是独孤宸那厮,根本就没跟他表明过苏漠的身份。 一想到这里,童景弋便忍不住有一个‘干”字想送给独孤宸! 要不是这伙黑衣人跳出来说他小嫂子就是漠一。 他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呢! 难怪他最近右眼总是狂跳,竟是因为小嫂子的事儿。 江湖上那个赫赫有名的杀手漠一,是个女人已经让他大开眼界了。 偏偏还是独孤宸的心上人,是他未来的小嫂子。 因此在震惊之余,童景弋不禁在心中感叹一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凶残 … 与此同时,沧州城外的深山密林里。 萧涉瞧着眼前因为塌陷而留下的巨大坑洞目眦欲裂,忽而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神色淡然的萧栾。 冲上去厉声质问道:“萧栾,你疯了!” 半个时辰前,萧涉与萧栾二人带着朗盛几人来到矿洞这里。 萧涉本来还在心中斟酌着,朗盛和阿定二人由谁下去探一探虚实。 结果萧栾却先站出来说:“我去。” 萧涉见状,不疑有他。 此事若由萧栾出手,自是比朗盛等人来的事半功倍的多。 因此他自然是乐意的。 然而萧栾刚下去还不到半刻钟,便从矿洞里面出来了。 萧涉心中不禁有些疑狐。 虽然他心里知道,萧栾出手会比朗盛他们快上许多。 但是竟然还不到一刻钟,这是萧涉所没想到的。 萧涉瞧着走向自己的萧栾,连忙迎上去想问:情况怎么样? 话还没说出口,便是“轰”的一声,惊飞了一篇藏在这林中冬眠的飞禽。 接着便是一阵昏天黑地的地动山摇,差一点就将萧涉震倒在地。 好在他身旁就有一棵粗壮的松柏,萧涉连忙靠了过去,借着那颗松柏粗壮的树干这才稳住了身形,避免了摔倒的狼狈。 这阵地动山摇,要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过几息便停止了,等一切尘埃落定。 萧涉眼前所能看到的,便是一个巨大的坑洞,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硝烟味儿。 因此方才的那番震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已经不言而喻了! 萧涉的面色忍不住有些铁青。 “一开始我们说好的,可不是这样的!” “明明说好,只是偷一些矿石出来;以此来达到打草惊蛇的目的,让萧玉海坐立难安一番!” 结果萧栾这个疯子,居然直接用炸药连人带矿一起给炸了! 疯子!疯子!疯子! 萧栾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疯子! 那下面可是有成百上千名烁朝的百姓。 他居然眼睛都不眨的,就点燃了炸药直接炸毁了这里。 萧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萧栾是如此的陌生过。 虽然他还没看到矿洞里的尸体,但是他已经能想象到。 等这些石头掀开,那下面是怎么样的人间炼狱了。 萧栾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做到这么淡然的就杀掉那么多人。 对,没错,这些人都是萧栾杀的! 都是萧栾杀的! 跟他没关系!没关系! 萧栾听了萧涉的这一番质问,浅淡一笑,语气薄凉。 “打草惊蛇?那不是一直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么?” 他从头到尾可是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萧玉海他要威胁,这座矿他也要! 萧涉见萧栾这般态度,忍不住低吼了一声:“萧栾!” 萧涉以为自己和萧栾应该是很好兄弟。 现在才发现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可利用的工具!一个笑话! 面对盛怒的萧涉,萧栾却是无畏的笑了笑:“你别这么大的火气,回头你的身子骨又该经不住了。” 萧涉为何这么大的火气,萧栾心中其实门清儿。 萧涉会怒气满满,其实并不是因为萧栾炸了矿。 第二百零五章 九爷都安排好了 可若是他们不炸矿洞,不出手相救。 这些人之后也是活不成的。 等到这矿洞里的矿石被挖空的那一天,他们也难逃被坑杀的命运。 因为他们的存在就是一个又一个活的证据,用来让幕后黑手认罪伏法的利器。 朝然见银崖眉头皱着,洞悉了银崖心中的迟疑与纠结。 淡淡的吐出来三个字:“沧州城。” 银崖一听,眸子顿时一亮。 对呀! 他怎么把沧州城给忘了? 沧州城在这次事件散布开之后,就会彻底沦为一座空城。 朝廷为了平息这次事件,势必要处置一大票相关人员。 这首当其冲的,便是沧州府衙的那些人。 只要那些人被捕,谁又能认得出他们这些活下来的受难者呢? 而且沧州城虽然地处北方,气候偏寒,但也是烁朝的要塞之地。 朝廷不会一直让这座城这么空着,为了让沧州城尽快恢复民生。 朝廷势必会减轻这里的赋税,并给来沧州城贸易经商的商人们提供诸多便利。 最迟等到来年开春。 沧州城就会重新‘活’过来。 可别小看这小小的减轻赋税,以及提供的经商便利;脑子稍微转的快一点的都会知道,这中间可图的利益很大了。 因此不用许久,沧州城就会涌进一批又一批的寻找生计的百姓。 到时候他们这些死里逃生的人,只需要混在来此寻找新生计的人群中,就能重回沧州城。 不然这么大一群难民,还真让银崖觉得有些难办呢。 一来人太多目标太大,二来嘴太杂风险也大。 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后患无穷。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朝廷不是吃饱了撑着了么? 先前还在背地里压榨百姓,等到事成之后还要弄死所有参与者。 怎得之后又要将其重建? 是觉得国库太充裕了? 还是皇上的钱,多的没地儿花了? 非要搞这么一出,推到又重建,劳民又伤财的戏码来。 实则非也。 其实并非是朝廷想这么做,而是朝廷不得不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一开始实施暴政,将这么些人诓进地穴;都是私底下的行为。 没人发现,也没人知道,所以最后杀了,也就杀了。 之后再悄悄的就近迁一些百姓过来,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但是现在不行了。 萧栾炸山毁矿,将这事儿的动静搞得太大了。 萧栾都做到了这一步,又怎会不煽风点火一番将事情闹得更大一些? 这不是白白的浪费了他先前的一番设计么? 因此朝廷其实是骑虎难下。 得了朝然的指点,银崖心中豁然开朗,连带着对着朝然也愈发多了几分恭敬。 “多谢朝然大师指点迷津。” 然而朝然却是一如既往的宠辱不惊,双手合十,神色淡然。 “施主不必多谢,贫僧只望独孤施主答应贫僧的事儿能说到做到。” “这是自然。” 银崖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微不可查的愣了一瞬。 说到做到?主子是和朝然大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交易? 沧州城。 萧涉等人从城外回到沧州府衙时,萧栾已打点好自己的一切。 颇有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萧涉见罢,心中漫起了些许疑惑,面上则是笑着问道:“九哥,这是要去做什么?” “还剩最后一程。” 只消将萧涉成功送到了董家的地盘。 之后他便可以丢下萧涉,自行回盛京去了。 此后他和萧涉这个人也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 萧栾之所以着急回盛京,是因为萧玉海已经下了圣旨,下月初八让他他和苏漠完婚。 虽然事情最后可能不会如他所愿,也不会如萧玉海所愿。 但是他还是必须得,赶在下月初八到来之前回到盛京去。 因为他给苏漠的聘礼还没下到苏府! 萧涉瞧着萧栾这迫不及待的要和他撇清关系的模样。 心中顿时升起诸多不满。 这些年,萧栾对自己的态度日渐疏远,萧涉是知道的。 这一次的同行,这是这几年以来久未的亲近,但是好像从头到位都是他一头热。 想想当初,萧栾突然告诉他,他会亲自送他去求药。 但是条件是取消下给漠一的任务。 当时的萧涉开心坏了,以至于后面那句根本就没听进去。 因此等他想起来时,漠一已经接下了护送他的任务。 那个时候的萧涉,跟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心中还想着:漠一既然接了就接了,多一个人保护他九哥应该也不会介意的。 虽然他自己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这不是还有他九哥么? 九哥每年在他生辰送的礼物都价值连城,区区黄金万两自然也是小意思。 没曾想竟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萧栾想着将他送回目的地后,就抛下他不管回盛京? 想都别想! 想到这里,萧涉直接开口说道:“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暂不启程。” 说罢便要越过萧栾,往他身后的沧州府衙走去。 萧栾对他自是不会过多惯着的,因为他知道越惯这人越蹬鼻子上脸。 于是直接迈开腿,向着沧州城门的方向走去。 再萧栾看来,无论萧涉今日是启程还是不启程。 他都动身定了,谁也拦不住。 萧涉愿意动身自是最好的。 若是不愿意他便直接回盛京去。 这可真是为他省下了不少的时间。 让他有时间在给苏漠的聘礼上,再多下些功夫。 见萧栾竟然无视他说的话,直接往外走。 萧涉顿时便被气的直跺脚。 大声道:“萧栾!” “你别忘了!沧州城眼下还是诸多事宜要善后,你就这么走了就不担心他们将你供出来?” 言语中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然而萧栾却是丝毫没有停留。 朗盛见罢,走到萧涉跟前小声说道:“公子,您说的这些事儿,其实在一早出沧州城的时候,九爷便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矿场的那一些管事的和守卫都被关进了知府大牢。 其余几个见过九爷和他们的真容的人,也全都被扰乱了记忆关进了死牢。 萧涉神色一滞。 他倒是忘了,这人做事儿也好,杀人也好都是滴水不漏的。 可是他越这么想,心中越气。 “眼下沧州城里连个能在外行走的人都没有了,这不就相当于他们是在大牢里等死了么?” “等到时候朝廷派人来,一瞧不就露馅了么?” 听了这话,朗盛看向了一旁的阿定等人。 只见阿爽神色有些尴尬的走上前来。 “不知公子,还记不记得我们一开始进沧州城入驻的那间客栈。”以及那个素未谋面的的老板娘? 第两百零八章 他根本就没得选 这位公子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了,徐坤已然明白自己是没得选了。 如果他不加入这个公子的阵营,那么等着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死了不要紧。 要紧的是他死了之后,这位公子想做的事儿依旧会做下去。 那他就等于白死了。 因此心里再三合计之后,徐坤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的面色有些紧绷,这说出口的语气自然也不是很好。 “敢问,公子准备如何行事?” 对于徐坤的上道,公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徐大人,早这般说不就对了?” 公子的话音一落,架在徐坤脖子上的刀便撤走了。 “公子教训的是。” “不过你问本宫准备怎么做,这个问题还真是难倒本宫了,徐大人有什么比较好的建议?” “恕徐某愚钝,想不出来什么好主意。” “徐大人真是自谦。” 徐坤没再接茬,同时一个不好的预感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下一瞬,他便听到屏风后的那个公子问他:“徐大人觉得这沧州城这么样?” 徐坤忍不住拳头一紧。 这是要动整个沧州城的人? 公子见徐坤没有回答,轻嗯了一声。 同时徐坤身侧那个带着刀的侍卫,手中的刀再次抽出了些许。 威胁之意,已然十分明了。 无奈之下,徐坤只得说了贬低的话。 “民风刁悍,貊乡鼠壤。” 希望那公子,能打消那个可怕的念头。 然而 只听那公子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这样啊!那正好!” “就将这些貊乡鼠壤的人都送进矿场,好好劳作教诲一番,徐大人以为如何?” 徐坤听罢忍不住神色一僵。 随即心中明了,即使他说了真话。 沧州城的这些人,也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想到这里,徐坤的拳头忍不住又一次紧了又紧。 内心挣扎了许久,他还是想搏一搏,尽管他可能改变不了什么。 “徐某以为”此举尚有风险 然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那公子无情的打断了。 “徐大人不必再说了,本宫知道了;徐大人定然是要说没问题。” 徐坤的神色再次一僵。 尽管他早就知道这个公子,根本就没准备让他拿主意。 也明白这人是早就打算好的。 询问他的意见什么的,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他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决定权! 想通了这一点,徐坤不再纠结。 改为主动攀谈。 “既然公子已拿定了主意,徐某也不再多言,一切全听公子吩咐。” “徐大人,果真是栋梁之才。” 此话捧他的意义太过明显,徐坤听罢并未往心里去。 而是继续了攀谈:“公子可是准备常驻沧州城?” “怎得,徐大人有所安排?” 徐坤拱手作揖,态度十分的谦卑:“公子言重了,徐某只是在想,公子若是要常驻,自是不能一直就这么住在客栈的;眼下正好靠近西城门有一处院落空了出来,公子若是要常驻沧州城,那一处院子倒是一个风水极好的地方;那边靠近西城门离矿场也比较近,有利于公子督促他们。” 徐坤表现的十分谄媚,好似再一瞬间便醍醐灌了顶,知道自己眼下该抱着谁的大腿。 屏风后的男人把他的这副模样看在了眼里,心中却是划过了一丝淡淡的讥讽。 “徐大人有心了,不过可惜,本宫不准备在此地常驻,怕是要辜负徐大人的一番安排了。” 听到公子这么说,徐坤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个公子若是不在就好办的多。 想到这里,徐坤忍不住打起别的算盘来。 然而现实再一次告诉他,做人别太天真。 “不过” 听那公子说不过这个词。 徐坤的背脊忍不住又是一僵。 见那公子半晌不说后面的话,徐坤讪笑着问道:“公子,不过什么?” “不过卫弥会留下。” 公子的话音一路,徐坤旁边的带刀侍卫,上前走了一步。 这是在向徐坤表示他就是卫弥。 徐坤偏头看了卫弥一眼,随后对着他点头微笑了一番。 亲切的表达着自己的友善。 然而这个叫卫弥的男人,却是眼比天高。 对于徐坤表示出的友善,没有丝毫的表示不说。 甚至还抬高了下巴,俯视着徐坤。 眼中的不屑,已经弥漫开来。 徐坤忍不住有几分尴尬,不过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这点尴尬很快便被他抛在了脑后。 徐坤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敢问公子,日后行事,由谁是主事?” 徐坤自然是想主事权拿捏在自己手里的,但是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 很难。 谁知那公子竟毫不犹豫的说道:“自然是徐大人你了。” 徐坤忍不住有些许迟疑:“那这叫卫弥的小公子是?” “自然是协助徐大人你的。” 徐坤心中明了。 这个卫弥的职责虽名为协助,实则就是为了留下监督他行事的。 多说无意,徐坤选择了闭嘴。 公子在吩咐完徐坤之后的事宜,留下卫弥,便动身离开了沧州城。 这个公子虽然走了,但是徐坤并没有天真的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过去了。 他必须想办法将这个卫弥也弄走了,他才有机会打破现在的局面。 因此在公子走后。 徐坤接连几日都只是在沧州城内瞎晃悠,并没有真的着手去办公子吩咐下来的事儿。 直到三日后。 徐坤路过同乐客栈时,发现卫弥正在店里坐着,万芝就在他跟前,甚至笑着和他说着些什么。 徐坤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但还是不断在心里宽慰着自己。 巧合,都是巧合。 他只要再拖一拖,朝廷一定会派救兵来的。 一定会的! 徐坤这边刚稳定好自己的心绪,等他抬头看去时,正好对上了卫弥看过来的目光。 徐坤心头一惊,正准备佯装自己没瞧见卫弥一般,挪开目光。 结果卫弥却在他挪开目光之前,冲着他咧嘴一笑。 徐坤心中顿时明了。 卫弥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 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和万芝的关系。 最终徐坤还是离开了,虽然他强装着镇定,但是心底早就已经慌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衙的,只知道等他清醒过来时,笔杆子已经握在了他的手里。 徐坤这厢还没来及落笔,他所在的房间的门,便被人大力的从外面踹开。 徐坤吓的手一抖。 笔尖的墨汁,便滴落到了宣纸上晕染了一大片。 他抬头看去,正好看见卫弥,腰间别着刀从门外走了进来。 第二百一十章 他早就没有退路了 他瞧着万芝欲言又止的模样,徐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心中不断的思考着,万芝若是问起,他该如何回答。 然而最终万芝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问便径直走开了。 这不禁让徐坤再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 晚上在万芝睡下之后,徐坤忍不住去找了卫弥。 想与他商量一下最近消停一些,否则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儿。 结果卫弥只是对着他微微一笑:“徐大人,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公子顶着呢,你只管心放回肚子里,专心为公子办事就行了。” 虽然卫弥的话是这么说,但是徐坤心中明白。 这事儿一旦被捅破了,这首当其中被杀的就是他。 但是已经了这一步,他还能退缩吗? 自然是不能的! 他早就没有退路了! 见卫弥这里说不通。 徐坤便只能悄悄的在别的地方想法子了。 谁知,到了第二日沧州城内,那些老幼妇孺也开始失踪了。 尤其是最先找上了县衙的那一批,徐坤忍不住开始慌了! 那个矿洞,他自己亲自去过。 强壮的男人在里面待上一阵子,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若是老幼妇孺也进去,她们怕是撑不了多久。 那里面的矿石,一块块的又大又重。 女子和老人挖不动也搬不动,抓进去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还会徒增事端。 为此徐坤再度找上卫弥,质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与杀人有什么区别?” 结果卫弥依旧是淡淡一笑:“徐大人,慌什么?这人又不是你杀的,别这么激动,您的这双手到现在都还干干净净的呢!” 徐坤听后并没有丝毫宽慰的心情。 他的手的确不曾沾惹血腥,但是这些人若真的都是死了,那全都是因他而死。 这算那门子的干干净净。 于是徐坤听后忍不住,再度跟卫弥动了手。 结果他的拳头在离卫弥的脸,还有三寸的距离时被卫弥单手拦了下来。 卫弥一手拦下徐坤打过去的拳头,一手掐住了徐坤的脖子。 冷声说道:“徐大人,都是一条船上的,怎能自相残杀呢?您说是?” 卫弥说完便像丢破抹布一样丢开了徐坤。 徐坤跌坐在了地上,在清楚自己得救后他忍不住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 过了好一阵子,才堪堪缓过劲儿来。 方才卫弥的话虽是说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但是他的眼神却在告诉徐坤。 若是再有下次,他不介意送徐坤去见阎王。 直到后来,徐坤才知道,那些老幼妇孺并不是被抓去挖矿了而是被人捉去试药了。 只是那时候,他已经无力回天。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座沧州城一直腐烂溃败下去,然后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其实徐坤从始至终,都知道万芝在背后的那点小动作。 有时候他甚至还会帮万芝掩护,随着他后期越来越麻木的。 卫弥已经对他放下了戒心。 因此他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万芝做那些事儿。 人这一辈子,真的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也不行,否则就再无回头之日。 监牢里,万芝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徐坤,心中不禁泛起了丝丝的寒意。 她忍着哭腔,再度冷静的开口问徐坤:“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徐坤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开了口:“万芝,是我对不起你。” “至于你肚子里那个孩子,打掉也好,怎样都好,就是不要生下来。” 他不想万芝以后一个人受累,也不希望那个孩子以后受到欺辱。 万芝听到徐坤轻描淡写的说让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一时间也是震惊不已。 过了良久,万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骂了徐坤一句:“你娘的混蛋!!!” 他怎么可以轻飘飘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是他们的孩子啊!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万芝在骂完这句话之后,再也受不了了,她哭着跑出了监牢。 一路上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好在最后都有惊无险。 万芝没瞧见的是,在她转身之后徐坤回头。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满脸的痛楚。 万芝跑出了监牢,被迎面而来的冷风一吹,激动的情绪陡然一凉,她冷静了下来。 徐坤叫她打掉孩子的话语还在她耳边回响。 这一次,万芝听到的不是绝情而是死志。 他现在是在一心等死! 虽然徐坤自己进的死牢,但是万芝对他依旧存着希冀。 心中一直期盼着,徐坤将自己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没准就能换回一线生机。 没准儿就能和她团聚。 直到刚刚万芝才反应过来,从徐坤自己走进死牢开始,他就没有准备活着出来。 想到了这一点,眼泪再一次控制不住的,从她的眼眶里溢出。 这个时候她好像能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对她说那样的话了。 可纵使当初徐坤不是自愿的,但是他迫害了这一城的百姓是事实。 就算主错不在他,侥幸活了下来。 他的后半身也将一直活在愧疚里,因此还不如以死谢罪。 想到这里,万芝哭着哭着又忍不住笑了。 她在笑徐坤敢作敢当,在笑自己没看错人。 很快,沧州城的事儿,便席卷了整个烁朝。 一时间之间朝野震惊。 萧玉海在得到整个消息的时候,更是当场晕了过去。 一时间,朝堂乱成了一团。 也是在消息传回盛京的这一天,苏漠安然无恙的回到盛京城。 盛京,苏府。 苏璃原本在祠堂外等着程诺。 因为这阵子程诺总是隔三岔五的翻墙来她苏府的祠堂。 她明明都已知晓祠堂里的人不是苏漠了,还一心想扒出祠堂里苏漠的替身究竟是谁扮的。 为此,苏璃不得不一直和她斗智斗勇下去。 今日,阴沉了好几日的盛京,终于瞧见了暖阳。 苏璃忙完自己手头的事儿后,便坐在祠堂的院子里磕着瓜子。 数了数日子,程诺今日该来了。 结果苏璃没把程诺没等到,却等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闯了进来。 这番直接惹得苏璃嗑瓜子的动作僵住了。 跪了好一会儿,苏璃回过神来,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再三确认之后,苏璃放下手中的瓜子。 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上前抱着那个从外面走进来的熟悉身影。 在确认了自己抱着的人是真的,是如假包换的之后。 苏璃忍不住嗔怪了一句:“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同时她最近一直悬着心也放了回去。 苏漠被苏璃抱了个满怀也是微微一顿。 随即唇角挂起了浅淡的笑容。 第二百一十二章 磨人的小妖精 苏璃这个做妹妹的,怎得能这般直呼她长姐的名讳? 被苏璃这般直呼了闺名,苏漠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毕竟以前和小璃儿做戏的时候,苏璃也曾叫过不少次她的全名。 只是当苏漠瞧着程诺的得意僵在她的嘴角时,也忍不住有几分莞尔。 不过有些玩笑,适当的开开就好了。 再继续下去怕是就要过头了。 于是苏漠便出声叫了苏璃一声:“小璃儿。” 这其中敲打之意,不言而喻。 苏璃听罢,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规矩规矩的叫了程诺一声:“诺姐姐。” 这声诺姐姐的叫的,程诺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方才被苏璃挤兑而产生的微末尴尬,顿时消弭了。 然苏璃叫完一声诺姐姐之后还不算完,她十分认真的为自己辩解道:“诺姐姐,方才我同你开玩笑哩,你可别太往心里去。” 态度之诚恳,瞧的程诺直咂舌。 苏漠这御妹之术可以呀! 瞧瞧一句小璃儿,方才还张牙舞爪的苏璃,顿时就变得规规矩矩的。 这不禁让她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看那些小说。 那里面的那些姐妹,斗得那个凶,掐的那叫一个狠。 每每看到那种情节,程诺都在庆幸:幸好她家穷,没什么好争的。 眼下瞧着苏漠和苏璃这般相处的模式。 她总算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 本故事纯属虚构! 想到这里,程诺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苏璃真乖,不过这声姐姐,也不让你白叫,来给你点好东西。” 说罢程诺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瓷瓶来递给苏璃。 苏璃看了苏漠一眼,见苏漠微微颔首同意了。 这才走上前去接过。 苏璃将瓷瓶拿在手中反复打量着,她瞧着瓷瓶上面也没个字样,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便忍不住好奇的问程诺:“诺姐姐,这里装的是什么?” 说完之后,苏璃还上下晃了晃,发现里面好像是装着什么水一类的东西。 程诺听罢莫测一笑,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香水。” 苏璃反复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随后问道:“是薰香的一种?” 程诺面上的莫测顿时就僵住了,她的嘴角也不自然的抽搐了一番。 囫囵的说道:“算是。” 心中则在想着:这个小苏璃要不要这么聪明?这样会搞的她真的很没成就感的! 苏璃长长的“哦。”了一声,她将手中的瓷瓶拿到鼻尖闻了闻,味道很清淡闻着也很舒服。 是个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想到这里,苏璃眸光一转,一个模糊的想法出现在了她心底。 之后她便拿着程诺给的香水,到一旁去好好研究了。 然而走出两步后,苏璃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对着程诺笑道:“谢谢,诺姐姐了。” 程诺回之一笑。 “不客气。” 待苏璃走远。 程诺忽然才想起了,苏漠方才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来着,然而自己却光顾着逗苏璃去了。 想到这里程诺连忙追问。 “苏漠,你方才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程诺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一开始是自己打断了苏漠的。 然苏漠也没搞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直截了当的回到:“有人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程诺眉头一皱:“有人?” 这个有人是谁?她和苏漠,何时有过共同认识的人了? 瞧着程诺满脸不解的模样,苏漠也不继续卖关子。 原封不动的,将童景弋让她代为转述的话说了出来。 “他让我跟你说:我想你了,姐姐。” 最后的姐姐两个字,苏漠音节咬的很重。 程诺听后先是一顿,随后面色在苏漠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涨红了起来。 程诺的记忆被苏漠的那句姐姐一下被拉回了中秋那晚,童景弋缠着她的模样。 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了,虽然她们什么都没做。 但是这么想来,程诺还是觉得有些面红耳赤。 然后从中秋夜开始细数下来,程诺发现她跟童景弋竟有月余未见了。 这搁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 最主要的是,自己最近这半月还总梦到童景弋。 在梦里 一想到自己的梦,程诺的面色止不住更加红了。 要死了,要死了;童景弋这家伙搞什么啊? 这种话怎么能让别人转述呢? 完全忽略掉了,苏漠怎么会认识童景弋这个问题。 苏漠瞧着程诺的表情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也是觉得好玩的紧。 她知程诺定是想起了自己和童景弋的种种了,然后苏漠竟也忍不住的想起了萧栾来。 说起来,她还不知到沧州城那边现在如何了。 萧栾他们得偿所愿了没有。 虎口夺食啊!一定很有趣的? 若不是出了屠戮阁那档子事儿,想必她也是可以参与的。 程诺从自己的羞愤中回过神来时,发现苏漠竟也眼神幽深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没有去打断苏漠,而是抬头瞧了瞧天色。 自己也出来了一些时辰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本来她今日前来,是想跟苏璃商量,明日安平公主就要解除紧闭的事儿的。 因着苏漠一直未归,之后安平公主若是上门,程诺担心苏璃没办法应对自如。 结果苏漠竟然擦着安平公主解禁的前一日回了盛京。 那她就可以放宽心了。 说起来,她也在盛京呆了很长一段时日了。 自己是不是该回董家去看看了;不然董家的那些哥哥们,回头又该说她没良心了。 有了亲爹,亲娘,亲哥,就忘了他们了。 还有就是童景弋。 若是没听到苏漠说那句话还好。 眼下这听完之后,程诺还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他了。 啊! 爱情这东西,果然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程诺刚想到了这里,便发现苏漠已然回神了。 她见罢立即起身告辞。 “你既然安全回来了,那我也可放宽心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便不再多叨扰了,告辞。” 程诺说完抱拳一礼,用的是江湖礼仪。 苏漠见罢回之一礼,真心实意的道了一句:“多谢。” 这多谢二字,暗含多重意思。 既是谢程诺保守她不在盛京的秘密,也是谢程诺这些日子对苏璃的关照。 程诺听后淡淡一笑。 “客气了。” 她也不是见谁都帮的。 之所以会一直出手帮苏式姐妹。 一是:因为这姐妹二人脾气秉性着实合她胃口。 二是:她在这盛京城待的着实有些无聊。 与她们姐妹相处,斗智斗勇一番,也给她的生活添了不少的乐趣。 因此苏漠跟她说多谢什么的,着实是太客气了些。 而且这姐妹二人,也并未没有因为她是程家人,而对她有所牵怒。 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吃什么长大的 “你还好意思说爹爹奇怪?我瞧着你好似也没怎么震惊啊!” 除了一开始被瓜子皮卡住了吼,后面苏璃一直都淡定不已。 听到她说到了屠戮阁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 爹爹知不知道屠戮阁的名头,苏漠不清楚。 但是小璃儿肯定是知道的,苏家的情报基本都会先过她手的。 听到苏漠这般说,苏璃的眼神闪躲了片刻,随即梗着脖子说道:“我哪里不震惊了?我明明都震惊的被瓜子皮卡住了喉好么?这还叫不震惊了?我都震惊坏了!” 苏璃的话虽这么说,但她言语中欲盖弥彰的味道实在太明显了,以至于苏漠一下便听出来了。 还有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情绪。 虽然消失的很快,但是苏漠的洞察能力是拔尖的,自然也是瞧的分明。 心中忍不住一叹:自己的这个好妹妹,看来也瞒了她不少事儿。 盛京东城区,安平公主府便坐落在这里。 被关在府中一月都未曾出府的安平公主。 此时正在她府中的院子里写写画画着什么。 她一想到,明儿她的一月禁闭便解除了,她也终于可以出门去了。 心中便止不住的一阵开心。 被关禁闭的这一个月里,她可是十分怀念那些她经常光顾的布庄和脂铺,以及她最最亲爱的漠姐姐。 想到这里,安平公主手上的写写画画的力气,不禁加重了几分。 瞧着安平认真的磨样,忍不住凑过去瞧了瞧。 只见那桌面上摊开的那宣旨,模模糊糊的能瞧出来是一张画像。 至于这宣纸上究竟画的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因着安平公主,在那画像的容貌上涂满了黑色墨汁。 因此早已看不出来她的本来面目,只是跟着画像上的服饰猜测,应该是个女人。 在过去的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里,安平公主涂鸦了不下一百张这样的画像。 然而每次涂鸦完之后,她心中所留下的感觉并不是解气。 甚至在这日积月累之下,她心中的戾气滋养的更为严重。 苏漠!苏漠!苏漠! 一想到这个名字,安平便忍不住想将她拨皮拆骨,喝血吃肉。 这个苏漠,竟然把她当猴子一样戏耍了五年! 整整五年啊! 若不是这次中秋宫宴,多方设计下苏漠漏了馅;自己恐怕还会被她继续戏耍下去! 一想到这里,这叫安平如何不气?叫她怎能不恨? 想着苏漠那张脸,安平便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笔杆;随着‘啪’的一声,一支上好的狼毫应声而断。 望着手中断掉的狼毫,她微微伸开了,狼毫从她手心滑落。 最后在了宣纸上,那断掉的狼毫缺口更是直接将桌上瞧不清人样的宣纸给戳破了。 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而这缺口正好在画像的脖颈处。 这般瞧着就像是画中的人被砍了脑袋。 瞧见了这一幕,安平公主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时,一个神色匆匆的婢女从院子外面跑了进来。 她没行任何礼,便直接来到安平公主面前开口道:“皇上召你现在入宫。” 听到皇上二字,安平公主方才还带着笑意的嘴角,顿时就沉了下去。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抗惧(就是这个惧不是错别字)。 然而拒绝的话还没来的及说出口,她便被突然出现的一个黑衣人擒住并打晕带走了。 翌日,苏漠在苏府静等了安平公主一整日。 也没见她登门拜访。 心中不禁有些诧异,依着苏漠对安平的脾气秉性的了解。 她现在只怕是已经恨死了自己了,万万不会这么沉得住气的。 然而一直等到日落西山,苏漠没等来安平。 苏漠心中虽然诧异,但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心中甚至在合计着,夜里要不要去公主府探上一探。 同时还在猜忌着:安平公主是不是故意不出现,就等着她夜里上钩的。 苏漠这边还没拿定主意,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来了。 苏漠没等来安平公主,但是却等来了程诺。 瞧着今日再度登门的程诺。 苏漠心中闪过一丝诧异。 昨儿刚登门,今儿又再度登门;她这来苏府来的是不是太勤快了些? 而且她如果没瞧错的话,程诺的身后还背着一个包袱? 程诺来到苏漠面前,还没来的及开口。 便听到苏漠抢先一步问道:“你要离开盛京了?” 程诺的一句‘我要离开盛京一些时日’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忍不住有些好奇,自己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这都还没开口呢!苏漠怎得就说出来了? 当下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苏漠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背在背后的包袱。 程诺偏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 对哦,都把这忘了。 于是连忙取下身上的包袱,一边取还一边说道:“这个包袱里面的东西,是给你们姐妹的。” 程诺说完就要将手中的包袱放在苏漠面前的桌上。 苏漠见状连忙伸手拦住了她。 这番举动直接惹得程诺神色一顿,她看了看苏漠,面露不解之色。 只听苏漠缓缓开口解释道:“无功不受禄。” 虽然和程诺之间,现在姑且也算的上是朋友了。 但是程诺这三天两头的给她送东西,也委实让苏漠有些羞于接手。 毕竟礼尚往来。 她好像除了替程诺杀杀人之外,也给不了她其他什么东西。 程诺若是缺钱,她有程家和董家做后盾。 若是缺人,她还有童景戈和武林盟。 这般细数下来,连替程诺杀人这种事儿,也轮不到她头上了。 因此她如何好意思,几次三番的再收程诺的东西? 程诺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随后长长的‘哦’了一声。 好似听进了苏漠的话,结果却是在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将苏漠拦截的手,压低了几分。 她这暴脾气,苏漠既然说不要,她还偏就要送了。 耶稣来了也拦不住。 她说的! 结果程诺才刚刚压下去三分,便又被苏漠抬手给顶了回来。 之后无论程诺再怎么用力,就是撼动不了苏漠分毫。 苏漠的手掌,就像是定在那里的一根木桩一般。 程诺心中有些负气,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说苏漠,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怎么能这么大? 平日里,程诺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够大了。 每次她不经意间,拍她董家那些哥哥们一下,他们一个个的都疼的呲牙咧嘴的。 一副受伤颇重的模样, 现在她碰上苏漠,两人之间这么一比较,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嘛! 第二百一十七章 怎么感觉橘里橘气的 苏漠原本对程诺手上的力气也是有些惊讶的。 因为她是苏漠这么多年交手过的女人当中,力气数最大的那一个。 然而这份诧异还没维持多久,便听见了程诺突然蹦出这句话,当下也是直接愣了住了。 随后她不解的问程诺:“什么叫吃什么长大的?” 不都是从小五谷杂粮么? 程诺瞧着苏漠这呆愣的的模样,有片刻的想笑,但是她忍住了。 她趁着苏漠分神的这一瞬间的功夫手腕翻转,手中的包袱被她安安稳稳的放在了苏漠面前的桌上。 苏漠见这般,才惊觉自己被程诺套路了。 她垂眸看了一眼桌上包袱,瞧见了从里面露出的一些瓶瓶罐罐。 这让她忍不住想到了程诺的另一个身份。 董家养女。 刚想开口点什么,却被程诺一个三连无情打断。 “不需要。” 不需要你给钱。 “用不着。” 也用不着你说多谢 “我就喜欢给。” 我就是吃饱了撑的,就是喜欢当散财童子,所以你别推三阻四。 苏漠见程诺态度如此坚决,当下便收回了自己即将说出口的推诿话语。 真心实意的跟她道了一句:“多谢。” 程诺见罢忍不住撇了撇嘴。 嗔怪道:“我都说了用不着了;你这人怎的就这么的不识趣?非要说这么见外的话。” “再说了,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调着玩的小玩意儿,根本不值什么钱。” “你也知道的。在董家可能其他东西会比较稀缺,但唯独这钱和药材是最不缺的。” “因此在你看来。可能比较贵重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稀松平常的物件;所以下次别再说什么多谢了,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拿你当朋友,你再这般见外我可生气。” 程诺说完双手往怀里一揣,脑袋一偏,骄蛮的哼了一声。 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要生气了一般。 苏漠见罢浅淡一笑:“知道了,知道了;我收回我方才的话,就是了。” 虽然程诺前面那句:董家可能其他东西会比较稀缺;但唯独这钱和药材是最不缺。 听着有点像是是炫耀,但是谁让她就是有这炫耀的资本呢。 不过苏漠前面想推辞倒是真的。 然而程诺都做到和说道这一步,她若还是一直推辞就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见苏漠这般说,程诺脸上佯装出来的恼怒,这才收了回去。 她嘻笑一声:“这就对了嘛;咱俩谁跟谁啊!” “而且你武艺这般高强,说不准以后我还要仰仗着你救我呢,你就当我是提前在收买你好了。” 听着程诺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苏漠只得微笑应对,她明白程诺的用意。 她在担心她心头会不舒服,所以才故意说出那样的话来。 程诺瞧着苏漠应该没多想,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这人有时候做事儿就喜欢脑袋一热,做完之后细想起来就会觉得自己有点冲动。 就像今天。 她是在今日收拾行李的时候,才看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有这么多的瓶瓶罐罐,都是回盛京之后,太闲了弄出来的。 她如果就这么放着,估计后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了,也不见的会动一下。 于是她便想起了苏漠。 程诺估摸着这些东西都是苏漠可以用的上的,再不济苏璃用也是可以的。 于是她便拿了块布,把这些瓶瓶罐罐的往布里一收,装了满满的一大包,然后就扛着来找苏漠了。 于是就有了先前那一出。 “我跟你讲讲这些东西的妙用。” 说罢程诺来到了苏漠面前,献宝似的拆开自己带来的包袱,一一给苏漠讲解着每一瓶药的功效。 这么近的距离,苏漠这才发现自己竟比程诺高出了半个头。 她看着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程诺,眼中漫出几分笑意。 实不相瞒,程诺一开始贴上来的时候,苏漠确实对她带着几分猜忌。 若不是萧栾当时的提议,她或许并不会这么快对程诺放下成见。 当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程诺虽然并不在程家,但是谁叫她姓程呢? 自然是少不得被迁怒一二的。 可是几番相处试探下来,苏漠发现这个姑娘好像是真的没什么坏心思。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屑于藏着什么坏心思,这才对她放下了戒心。 很快程诺便将包袱里的那些药的药效讲述完毕。 随着她口中的最后一个字落下,程诺转头看向了苏漠想问她,她方才说的都记住了没有。 结果一转头,正好对上苏漠看着自己,那淬满了笑意的眸子。 程诺眉头一挑,心中一个咯噔。 她们之间,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上苏漠用这含笑的眼神看着自己。 程诺感觉,怎么突然好像有一点橘里橘气的? 以至于她说出口的话,都有了些许舌头打结。 “我刚才说的那些你都记住了吗?” 橘里橘气的,这个词从出现在程诺脑子里后。 便再也挥之不去。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脸,莫名老脸一红。 苏漠听到程诺的问题,回想了一下程诺先前说的那番话。 保守的说道:“七七八八?” 带着点疑惑的尾音,让程诺莫名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于是她拿起其中一瓶淡粉色的瓷瓶问苏漠。 “这瓶的功效是什么?” “调情。” 苏漠答得很快,只是她答完之后,程诺和苏漠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是苏漠答错了,而是这个词太暧昧了。 程诺瞧着苏漠面上强装出的稀松平常,心中忍不住有了那么一丝小小的尴尬。 她今日将这些药装进包袱的的时候没注意,当时就想着苏漠估摸着都用的上,就一股脑全都装进来了。 现在想想,她将带着调情功效的药,带给了一个还未出阁的闺阁女子。 是不时有点太不妥当? 就好像在明明白白的跟苏漠说,你在我心里就不是个正经人。 还有啊! 她随随便便就摸出一瓶带着调情效果的药,苏漠会怎么想她? 会不会觉得她不正经? 想到这里,程诺懊悔不已,她现在想把这玩意儿收回去还来的及么? 苏漠在说完‘调情;之后,也自觉这话说的有些露骨,心中也有了微末的不自然。 她倒不是觉得程诺调制出这东西有不正经。 毕竟做杀手的时候见多了,倒也没觉得什么。 只是眼下是她和程诺在,两人还均是为未出阁的女子。 就在此大剌剌的这讨论这个,传出去是不是有些 苏漠这边察觉到了程诺尴尬的情绪。 当下也顾不得再去想其他的,她伸手从程诺手中拿过那个粉色的瓷瓶。 第二百一十九章 和好妹妹联络感情 虽然苏璃原本就猜到程诺应该会同意他的提议。 但是她没想到程诺居然成答应了的如此之快。 一点都不带犹豫以下的。 当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自己姐姐一眼。 好似在问:姐姐,我不是在做梦? 苏漠见状嘴角微勾,算是给苏璃吃下了一记定心丸。 得了苏漠的鼓励,苏璃这才安下心来。 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想法来。 苏璃先后叙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讲完了自己的初步构思好的计划,之后她有些忐忑的等着程诺的反应。 然程诺听完苏璃的计划,下意识的伸手用大拇子的指腹,摩擦着自己的下颌。 沉吟片刻后,她才开口说了三个字:“四六。” 方才苏璃在阐述完自己的想法后,提到了关于分红的问题。 苏璃说的是五五。 程诺想了想现在烁朝的一个行情,苏璃说五五分,她其实也不吃亏。 但是约莫是因为自己比苏璃年长的缘故,再加之她对银子这个东西也没什么概念。 以及让苏璃惊喜的香水配方,也只是后世最常见的香水;并不完全是她研究出来的。 因此她有点羞于接受这个五五分成的提议,便想着多让了苏璃一成。 苏璃听后也爽快,一锤定音:“可以我四,你六。” 其实一开始苏璃说出五五分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有点没底。 在苏璃心中,最优的结果是三七;她三,程诺七。 毕竟香水的配什么的,都在程诺手上。 有秘方在手就是资本。 因此程诺占比高一些也实属正常。 结果没想到,程诺居然说四六分。 那她岂有不应着的道理! 这可是白捡的大便宜。 哪知程诺听了她的话后,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苏璃又是一阵愕然。 诺姐姐这摇头是什么意思?后悔了? 下一瞬程诺便给了苏璃答案。 “非也,非也,不是你是四我六,而是你六我四。” 这话一出,苏璃彻底就蒙圈了。 她从未碰上过这样做生意的人。 放着大头不要,偏生要占着小头。 苏漠也没想到程诺居然这么大方,瞧着苏璃还准备跟程诺继续理论一二的时候。 她直接站了出来一锤定音:“就五五,每月对一次帐,年底再分红。” 程诺不想占小璃儿的便宜,苏漠明白了;但是小璃儿也不是那种对谁都唯利是图的人。 因此这俩人若是为了说服对方,互相纠缠起来,可就有的一顿争论推诿了。 因此苏漠才站出来‘主持公道’。 总盈利的五五均成。 这样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程诺还想跟苏漠理论:你别因为她是你妹你就欺负她呀。 结果对上苏漠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之后,她还是乖乖的没有开口。 行,五五就五五呗。 回头她在配方上多下点功夫。 争取不被别的香料铺子给模仿了去,让小璃儿一家独大。 这样盈利之后她也可以分到好多小钱钱,她自己赚的小钱钱! 苏璃看了一眼苏漠又看了一眼程诺;最终后退一步对着二人微微福身。 “小璃在此,就先行谢过二位姐姐的关照了。” 苏璃这话除了道谢之外,还暗含这一层意思。 那就是从今以后,苏璃对程诺也会像对待自己的亲姐姐一样。 程诺听懂了这层意思后。 高兴坏了。 无论是在程家,还是在董家她永远都是最小的那一个。 因此她也一直是被让着的那个。 就算后面遇上的童景弋,年岁上比她小上了几岁。 但是因着他的家世,他也早早的就成熟了起来。 程诺还是被宠着的那一个。 周围的人总拿他当小孩,童景弋也只有在想套路她的时候喊她姐姐。 因此很多时候,明明实际年龄比他们都大出好多的程诺都十分的郁闷。 现在好了,终于有一个比自己小的,真心实意的叫自己姐姐的人出现了。 于是程诺决定,暂时打消回董家的想法。 她要跟她的新妹妹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苏漠看着手拉手,一起说说笑笑不停的程诺和苏璃二人。 莫名的感觉自己的存在好像有一点多余。 想罢便准备就此转身离去。 然在去在转身的时候,视线不经意落在了程诺带来的那些瓶瓶罐罐上面。 苏漠走上前去,从中拿起一个黑色的瓷瓶,瓷瓶的大小跟苏漠的手长差不多,这使苏漠藏起来也十分的顺手。 她一边反复把玩着这个黑色瓷瓶,一边仔细回想着程诺先前说的这瓶药的功效。 是什么来了? “这瓶药可以用来伪装伤口,最适合整蛊别人的时候用了;不过过量了假伤口也会变成真伤口,因此你以后在用的时候注意些,别过量啦;平日整蛊别人就用这么一点点就好了。” 说到这里,程诺还比划了一下。 最后约莫使怕她觉得效果不好,还特地添了一句:”“别看量小,我告诉你效果可是很拔群的!” 想到这里,苏漠重新将目光聚焦在了瓷瓶上面。 微微沉吟:伪装伤口么? 是夜,苏漠穿着一身夜行衣,如同灵活的猫儿一样,轻车熟路的翻过了安平公主西南面的院墙。 明明日子已经到了九月下旬,按理说天上的明月也应该变为下弦月才是,但是今儿却出奇的又圆回去了几分。 以至于着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地上,给今夜悄然出行的苏漠凭添了几分难度。 这不苏漠刚翻墙进入了安平公主府,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躲进了月华照不进的阴影里。 便听到有巡逻的侍卫大喊一声:“什么人?!” 苏漠的心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 自己这是被人发现了么?可是不应该啊! 进来之前,她就探过了。 这面墙那些巡夜的人,刚巡完离开了一炷香的功夫。 因此他们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回来的。 想到这里,突然出现的一个人给了苏漠答案。 只见在与苏漠相隔差不多三丈远的屋顶上,一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一闪而过。 不多时,苏漠便听到一些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紧接着她藏身的这处屋角下,有一支二十人的巡逻卫队匆匆跑过。 没人注意到在自己的头顶上,还藏着另外一个夜行者。 因为他们的眼钟,只有方才那个一闪而逝的黑衣人。 苏漠不由的摒住了呼吸。 待等到最后一个人侍卫跑过去,苏漠这才稍微松了一口。 她反复确认了周围再没其他人之后,苏漠这才轻手轻脚的准备从屋角跳下去。 只是在准备下跳的前一息,苏漠微微顿了一下。 不对!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是吓死猫了! 她见萧栾还不准备撒手,便忍不住开口了。 “你准备抱到什么时候?” “地老天荒。” 她感觉自己若不找个借口让萧栾松手,这人恐怕还真能就这么一直抱下去。 “我有些累了。” 因为萧栾勒的太紧,她是真的腰酸。 而且他们一直这么倦怠缠绵,一开始苏漠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时间久了她就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了。 姑娘家的,毕竟脸皮薄一些。 哪知萧栾听后,却是用商量的口吻回道:“再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好不好?” 原本从萧栾的口中听到的这样口吻的话语,苏漠是一点都不意外。 但是一想到萧栾的这层皮下还有一个独孤宸。 她便忍不住有一点点的轻微愕然,没想道独孤宸也会有跟她撒娇的一天。 想归想。 苏漠还是做出了轻微的妥协,她想着萧栾有些疲累的眼圈。 淡淡开口:“一炷香。”就让你再让抱一炷香。 本以为萧栾会独孤宸上身,耍一下赖皮。 结果他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好。” 瞧着答应的这么爽快的萧栾。 苏漠心中有亿点微妙。 没错,只有亿点微妙! 亿点! 绝对不是失望!绝对不是!绝对没有! 一炷香的功夫,转瞬即逝。 萧栾遵守了约定,十分痛快的松开了苏漠。 苏漠再次看向萧栾时,发现他眼底的疲惫竟已一扫而光;莫名便想起了萧栾先前的情话:一回来瞧见你就站在在院中,突然之间就不那么疲累了。 萧栾说的时候苏漠道没怎么往心里去,现如今瞧着神采奕奕的萧栾。 苏漠的耳尖便忍不住发起烫来。 萧栾没察觉到苏漠异样,而是假借整理自己的衣衫的动作,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苏漠此时若是仔细去看萧栾的眼睛,不难发现他的眼底藏着一团火;一团足以将她吞噬,名为欲望的火焰。 萧栾压下心中过的欲望,回首瞧着依旧默不作声的苏漠。 开口询问道:“这么晚了竟然穿着夜行衣四处瞎逛,这是又做什么好事儿去了?” 苏漠暂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不由得化被动为主动道:“那你呢?这么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要办?” 萧栾听罢折腰凑到苏漠眼前,正经的撩拨着。 “自然是着急回来给你下聘礼了。” 说完萧栾的唇角微微勾起。 苏漠发现这人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时,笑起来简直可以用风华绝代四个字来形容。 就像现在,她望着萧栾展露出来的笑颜,竟觉得有片刻的晃眼。 想到这里苏漠忍不住在心底轻‘啧’一声。 萧栾这边他见苏漠听到‘聘礼’二字,竟没任何多余的表示。 甚至还发起了呆,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小小的挫败感。 果然还是觉得操之过急了么? 这个念头刚在萧栾脑中闪过。 苏漠回过神来立即嘴硬道:“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萧栾一见。忍不住莞尔:“我只是说了聘礼,何时说过夫人要嫁与我了?” 苏漠听后一顿,萧栾的话中确实并未娶亲二字。 自己的反应,好似有些过激了。 想到这里,苏漠便忍不住有些懊恼:自己明明应该更淡定一些才是。 瞧见苏漠面上的眼底的懊恼,萧栾本就畅快的心情愈发的畅快了。 他见苏漠一副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的模样,便开口替她圆着场:“夫人的话也没说错,毕竟皇上的圣旨都下了,时间就定在下月初八;为夫怎能抗旨呢?” 苏漠听后表示,自己并没有被萧栾的这番话安慰。 不过碍于面子,她还是硬撑着:“眼下沧州城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个节骨眼上成亲,血王是想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么?” 说完之后,苏漠细细一想若是以此为借口,拖延一下婚事,倒还真是个可行的法子。 沧州城一事,算是国难,找点冠冕堂皇的理由,确实可以拖上一拖的。 只是对面这男人会答应了么? 听了苏漠的话,萧栾却是眸光一转,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这天下是萧玉海的天下,跟我萧栾有什么关系?” 言下之意:便是这亲得成。 苏漠忍不住撇了撇嘴:果然! 瞧着苏漠眼底一闪而逝的不爽小情绪,萧栾又添了一句:“夫人你,我娶定了!” 直到瞧见萧栾眼底熟悉的戏谑,苏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人给耍了。 原本苏漠还有很多话想问萧栾。 结果瞧见他这般调戏她,便冷哼了一声,佯装有些生气。 “那就要看王爷给的聘礼丰厚不丰厚了。” “时辰不早了,苏漠告辞了。” 说罢,苏漠不给萧栾任何的反应的时间,直接抽身离去。 一边跑还在一边吐着长气,颇有点落荒而逃得味道。 直到苏漠走了许久,萧栾还在回味着苏漠那两句话。 聘礼丰不丰厚。 这潜台词便是同意下嫁了? 既然同意,她后面跑那么快做什么? 难道是自己做的有点过火了?将她惹生气了? 其实萧栾一早便知道,苏漠不会这么轻易与他成亲的。 因此他前面的那些话,除了最后那句娶定你了,其他的都是他故意说出来逗苏漠的。 一是为了试探苏漠的态度;二是为了观摩苏漠的反应。 结果一不小心试探的有些许过火了。 这让她该如何是好? 以前给她一套功法就能将她哄开心,不知现在这招还可行么? 想到这里,萧栾便动身向书房走去。 苏漠这边,离开萧栾的府邸之后。 一回到自己的槿院便一头扎进了闺房的被子里,这番举动直接将偷偷摸摸爬到她床上困觉的初九吓了一跳。 初九大叫一声“喵~”,随后飞快的从苏漠的床上窜了下去,躲到了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它才从角落里探头探脑的伸出自己的小脑袋来。 它发现自己的主人,居然还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被子里,便忍不住走了上去。 想看看她有事儿没,别回头给自己捂死了;它就要变成没人疼,没人爱的的小可怜了。 然而它才刚走到苏漠的脚边,苏漠便大动作的掀开了盖在自己脑袋上的被子。 突然出现的劲风吓得的初九,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稳住身子后它一脸戒备的看着苏漠。 最后它发现苏漠又不动了。 这次初九学乖了,它不靠过去了。 而是歪着脑袋,观摩着今晚这个出去一趟回来,就开始有点不正常的主人。 好似在努力的思考着:她到底受什么刺激了,怎么一惊一乍的。 真是吓死猫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看谁敢! 再三确认了屋内没有任何危险之后,初九这才跃上了窗户,重新回到了房间内。 苏漠见罢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瞧你那怂样。” 初九好似听懂了她在说什么,便抗议的凶了苏漠一下。 好似在说:我不怂,都是你吓得! 苏漠见罢眉梢染上了笑意,她将窗户关好后俯下将自已的魔爪伸向了初九。 只见方才还立着耳朵凶巴巴的初九,在苏漠的手即将靠近它的脑袋的时候,耳朵立即就趴了下去。 十分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苏漠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将初九抱了起来。 初九被‘抓’整个猫就乖乖的缩在苏漠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苏漠忍不住腾出一只手,点了点它的鼻子。 揶揄道:“你说你长得虎背熊腰的,跟个小猪仔似的,怎的就这么怂?” 初九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随后讨好般的舔了舔苏漠的指尖。 苏漠的指尖接触到初九舌苔上的倒刺,有点痒痒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笑你了就是了。” 初九听后满意的在苏漠怀里蹭了蹭,苏漠见罢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翌日,天才刚亮,苏漠便挣开了眼。 她难的起了一个大,于是在起床穿好衣衫后,忍不住到院子活动了一下身子骨。 当她流畅的打了一套拳法后,身上已经汗流浃背。 她打完拳法的最后一式,收招气沉丹田,准备一会儿去洗个澡。 结果便瞧见苏璃从外面走了进来,面上还带着些许的严肃。 苏漠只得先将洗澡的事儿放到一边。 她收完招便走到一旁的桌前,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水。 一边倒一边问:“怎么了这是?一大早的神情便这般的严肃。” 苏漠倒完水,将其中一杯递给了苏璃,另一杯则自己端着一饮而尽。 苏璃接过茶,语气有些慎重:“有两件事。” 苏漠轻点了一下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第一件事:皇上昨儿夜里醒了。” 苏漠眉头一挑:果然! 安平公主的昏迷和皇上脱不了干系。 “继续。” “第二件事:安平公主的左手断了。” 听到这个消息,苏漠目光一顿,上扬的嘴角忍不住僵硬了片刻。 程诺给的药,后劲这么足?加剧伤口竟能将骨头完好的手加剧断掉? 她昨天可仔细瞧了,安公主手腕上的伤口虽长,但是腕骨却还是完好的。 她以为程诺给的那药,至多只是让安平公主手腕上的伤恶化一些时日。 结果最后竟然让她的手直接断掉了么? 这世上真有这等迅猛的药? 还是说那根本不是什么伪装伤口的药,而是传说中的化尸散?程诺要害她? 若真是这样,那苏漠只能说程诺的心思太深了。 苏璃在说完两件事之后,便一直观摩起了自己姐姐的情绪;她瞧着苏漠的神情中并无太多的异样,甚至还陷入了沉思 笃定开口:“安平公主的手跟你有关系!” 苏漠听罢想了想,有些不确定说了两个字:“大概?” 虽然脑子里一闪而过程诺要谋害自己的念头,但是最终苏漠却又将这个念头给打了回去。 因为不可能,也没必要;程诺没必要废这个大的周折。 苏璃听了苏漠的回答,忍不住面色一黑。 什么叫大概?!! 是不是她自己做的,自己心中还没底? 苏漠瞧着苏璃的表情解释道:“大概的意思,便是你该知道的我;要么是直接一刀结果了别人,要么就是不动手;所以你说安平手断了这事儿,是不是我做的,我还真不能确定。”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整蛊?’别人,没什么经验。 苏璃长叹一气:“无论你确定与否,安平公主都已向大理寺报案,一口咬定她的手是你弄断的。” 苏璃自然是清楚苏漠的作风的。 因此在出了这件事儿之后,她也并没往苏漠身上联想。 直到外面的人传来安平公主向大理寺报案。 说昨晚是苏漠夜闯了公主府打伤了她,打断了她的手。 苏璃这才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昨儿夜里,苏璃其实曾经来槿苑找过苏漠,只不过那时候苏漠当时并不在房内。 那会儿苏璃便在猜测。 昨儿安平公主没上苏府,姐姐极有可能去公主府,一探究竟了。 因此苏璃现在一脸严肃的来找苏漠,也是在担心苏漠会不会不经意间,在公主府里遗落什么东西。 因此安平公主才会底气那么足的上大理寺报案。 听到苏璃提到大理寺,苏漠明白自己应该是真的中了安平公主的什么圈套了。 否者她不会就这个跟她撕破脸皮。 难怪昨儿夜里,她在放夜行衣的时候,心中会有那么一丝的迟疑。 最后也是因着这一份迟疑,她将自己用了多年的夜行衣给毁了个干净。 至于鞋子。 因着她一向夜行时,都会刻意穿着比自己的脚还大几分的男靴,所以她丝毫不担心自己在某一处留下脚印的问题。 想到这里苏漠开口气定神闲的问道:“大理寺的人到那里了?” “天还未亮,捉人的官差便到府里来了。”“是爹爹,将他们尽数给拦在了外院。” 毕竟事关公主,大理寺的官差也不敢多耽搁。 接到安平公主的报案后,便迅速出动官差来到苏府捉人。 他们在敲开苏府的府门之后,便急匆匆要闯苏漠的后院。 最后还是苏易披着一件外袍出面,将他们尽数拦了下来。 苏璃赶到时,正好看到苏易站在前院往后院的必经之路上。 以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强行拦着那些官差的去路。 苏璃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威风凛凛的爹爹。 在她的印象中,爹爹的脾气总是很好,平日里见谁都带着三分笑意,没跟谁红过脸,也没跟谁闹过矛盾,在官场上就是妥妥的老好人一个。 但是今儿一早,在面对来势汹汹的官差时。 苏璃第一次在自家爹爹的身上瞧见了一股属于上位者的威仪。 明明苏易一句话都没说,但苏璃就是从他身上看到‘我看谁敢!’几个字。 听到官差早已上门了。 苏漠长叹一气,早知道有这一出,她先前就不打拳了。 现在搞的自己一身的汗不说,还要去大理寺接受寻问,光这么想想她都觉得有些难受。 之后她更是说出了让苏璃大跌眼镜的话来。 苏漠说:“小璃儿,要不你去跟爹爹说,让他再顶一会儿?我想先洗个澡,拾掇拾掇;方才刚打完了拳,眼下一身的汗,有些难受。” 苏璃听到苏漠如是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第二百二十七章 贴心小宝贝。 萧栾抬手握住苏漠纤柔的小手,随后放到唇边亲了亲,尔后开口道。 “我不是在担心你的安危,我只是想告诉你;今日你去大理寺,他们若是惹你不开心,你便是拆了那大理寺也无妨,左右那大理寺也建了有些年头了,是时候该修整修整了。” 苏漠听出来萧栾话中撑腰的意思,浅淡的笑了笑。 纵使萧栾不说这话,她也是不准备让自己受委屈的。 苏璃则表示她就知道她不该留下的。 明明是三个人的场景,她总觉得自己十分的多余。 之后萧栾又叮嘱了苏漠几句,这才放手让苏漠和苏璃离去。 姐妹二人走后,萧栾也准备动身回去。 结果却在转身的间隙,他的眼角瞥见一抹黑色,萧栾转头定睛看去发现原是一块黑色的布料。 瞧着布料的质地还隐隐有些眼熟。 仔细一想,这不是昨儿夜里,小漠儿穿在身上的夜行衣么? 眼下怎的有一角布料安安静静的躺在她衣柜的柜脚边? 而且那黑色的布料上,似乎还有些荧荧反光的东西,让萧栾看的不太真切。 思极此处,萧栾缓缓向衣柜走过去,他在衣柜前站定,弯下腰正准备将那块黑色的布料给捡起来。 这时,一只足尖带着点雪白的猫爪从苏漠的衣柜下面伸了出来,按住了黑色布料的另一侧。 萧栾一眼就瞧出了这只白白嫩嫩的小爪子是属于初九的,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将那块黑色的布料给拿走了。 这个举动可急坏了初九,只见它一骨碌的从衣柜底下窜出来。 然后便一直围着萧栾在原地直转圈,还时不时的喵喵叫两声。 好似在说:你快把它还给我。 萧栾却并没有去搭理它,拿着那快布料反复观摩了一下,随后又放到自己的鼻尖闻了闻。 他的五感,因着之前经常试药因此有些敏感,这一闻还真让他问出了一点淡淡的味道来。 像是某种草药的味道,草药的名字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但是这草药的味道是真的不好闻。 瞧着布料,萧栾想到了苏漠昨晚夜里阴差阳错跑到他的府邸的事儿。 看她当时的情况,很明显是刚从外面回来。 因为他府邸的后院挨着她的院子,加上她好似有些走神的缘故才落错了位置。 结合一下今儿安平公主状告她的事情。 萧栾一下便猜出昨儿夜里苏漠的去向。 定然是安平公主府。 算算日子,昨儿是安平公主的解禁的日子。 安平公主应是因着某些原因,没上苏府。 小漠儿心中有些好奇,便去夜探了安平公主。 而这块布料上沾染的东西,怕就是去安平公主府的时候染上的。 同时也是今日她会去状告苏漠的依仗。 只是眼下这块布料在,那这件夜行衣的其他部分去那里了? 想到这里,萧栾低头看了看围在自己脚边,急得抓耳挠腮的初九。 浅淡一笑:“小初九,你可真是你主人的贴心小宝贝。” 他方才观摩着布料上的荧粉时,便已发现这块布料是被利器划掉的。 再结合自己现在身处的地盘。 其实不难猜出是谁动的手,至于苏漠为什么要用利器划烂自己的夜行衣。 不必多想,自然是她察觉了什么,想毁尸灭迹。 但是初九这个小东西却并不这个想。 它约莫觉得这布料好玩,便趁着苏漠不注意,叼走了一块儿;还好巧不巧是这块带着荧粉的布料。 若不是他先前无意间瞥见了。 回头大理寺的人前来搜查查出了这块布料,事情可就会变得有些棘手了。 初九没太听懂萧栾的意思,偏着脑袋喵了一声。 萧栾听罢忍不住了想拍一拍初九这小脑袋瓜的冲动,转而在苏漠的闺房里寻找她昨儿夜里穿的那双鞋来。 那块布料,有一侧卷着边,应该是衣摆处的布料。 那么她昨儿夜里穿的靴子,势必也沾染上了。 因此他须得得确认那双靴子小漠儿是否也一并处理掉了。 虽然没跟苏漠打招呼便这般做,非君子所为也十的不妥当。 但是第一他从来就不是君子。 第二眼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还是小漠儿的安危比较重要,其他都先放上一放。 他必须在大理寺的官差来之前,将一切不利于苏漠的东西都处理干净。 对于安平公主口中那副苏漠折断了她的手的说辞。 萧栾自始至终都未曾信一个字。 因为他清楚,若真是苏漠动的手,她有诸多的办法能让安平公主永远的闭上嘴。 又何苦平白惹出让安平公主有嘴去状告她的事端来? 苏漠这边姗姗来到前院时,正好瞧见大理寺的官差要推到她爹往后院里面冲了。 她立即盈盈开口,叫了一声:“爹爹。” 那声音乖巧甜腻的,让苏易忍不住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谁在叫他? 他那不省心的大女儿?声音很像但是语气不对。 他肯定是听错了。 苏漠一声爹爹,惹得苏易分了神,连带着手上的力气也因为分神弱了几分。 大理寺的那些官差本以为苏大人拦了这么久,苏大小姐早就逃跑了。 眼下既然出现了,他们连忙趁着苏易卸力的间隙,越过苏易来到苏漠身边将其团团围住。 这个阵仗,若是普通的女子见了,怕是会吓得连连后退。 但是很显然苏漠不是普通女子,她就站在原地笑盈盈的等着这些官差将她围了起来。 那些官差看着苏漠一副准备束手就擒的模样。 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准了。 本来因着安平公主状告,加上苏漠以前的张扬的行事风格,他们还特地多来了几个人。 就是以防万一碰上苏漠拘捕,他们人少了打不过,抓不回去人太丢脸。 结果这苏漠根本就没准备反抗啊!那先前苏大人拦他们那么般久是为何? 苏漠见他们将自己微微严严实实,生怕她跑了的模样。 便带着些许歉意开口i道:“各位官爷,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这人比较贪睡,平日不到日晒三竿都起不来。” 苏漠此一言一出,直接震惊了那些官差。 虽然一早就听说,这苏家嫡长女素来行事乖张,但是作为一个在盛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平日里都睡到日晒三杆,这像话吗? 还有先前苏大人一副誓死都要拦下他们的目的,合着不是为了给这苏大小姐争取逃脱时间。 而是为了给这苏大小姐争取睡觉的时间?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二百二十八章 用跑的,跑快点! 因着苏漠的一席话,苏家人与大理寺的官差两方人马,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终还是大理寺的那些官差中,一个身形偏瘦弱的官爷先行回过神来。 只见那人干咳一声,随后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开口道:“苏大小姐,在下卓容,是这样的有人上大理寺状告您恶意伤人,因此还凡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卓容的这个“有人“和“凡请”二词用的很妙,既不显得他卑微,也不会在言语上开罪于苏漠。 卓容这番话的言下之意便是:苏小姐是这样的,因为有人上大理寺状告了您,我们才走的这一遭。 您看您要不配合一下?别让我们这些跑腿的太过为难。 苏漠听了卓容这番话后,心中微微有些诧异;她到没想到大理寺的人会如此谦逊温和。 瞧着他们一上来就将她团团围住的架势,苏漠还以为他们准备强拘呢。 手心的内力都裹好了。 结果这个叫什么卓什么容的,竟说出这样一番的话来,这样到显得戒备十足的她有些小人之心了。 不过苏漠心中的愕然也仅持续了一瞬,很快她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 只见她微微一笑,和煦十足。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恶意伤人之说,究竟是从何而来,但是几位官爷既然都上门了,那我自然也该是要跟着你们走上一遭的,正巧我也想见见这个被我伤了的人,到底伤势如何了。” 苏漠这番话说的大方又得体,俨然一副我也不知究竟发什么了的模样。 颇有一副人在家坐,锅从天上来的意思。 见苏漠这般说了。 那些来捉人的官差,也忍不住心中开始狐疑了。 这苏大小姐,虽然之前的名声一直不是很好,但是也是出了名的敢做敢当。 若真是她做过的事儿,她可是从来就没否认过。 而且瞧着她的样子,好似真的不知情。 难道这次之事,真的另有隐情? 可是那安平公主的手,也确确实实的是断了呀。 若真不是苏大小姐做的,那安平公主又何故跟以前的好姐妹反目成仇? 想不通,着实让人想不通了。 算了既然想不通,还是先将人带回去罢。 到时候两人当面对峙一番,总能见分晓的。 这时那个叫卓容的官差伸出手,道了一句:“苏大小姐请。” 卓容的话音刚落,那些围着苏漠的官差便自动让开了道。 这番让苏漠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眉头。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叫卓容的身板虽然瘦弱,但是在这些官差里的威信可不低啊。 嘴上功夫也是有几分的,是个机灵的好苗子。 想到这里,苏漠对着那一直与她对话的卓容,微微颔首。 “有劳。” 说完之后便率先踏了出去。 路过苏易时,对上自家爹爹藏在眼底的担忧;苏漠淡淡的笑了笑,示意她爹爹安心。 她不会有事儿的。 然而接收到苏漠示意的苏易,并没有因此而松口气。 他反而更加担忧了。 不是在担忧苏漠上大理寺受委屈,而是在担忧苏漠上大理寺捅娄子。 那大庭广众之下的,万一她玩过火了,可不好收场。 想到这里,苏易连忙想示意苏漠悠着点,结果苏漠已经越过他走了。 苏易: 瞧着苏漠走在一干大理寺官差的前头,苏易怎么看都觉得他这大女儿不像是要去接受盘问的,而像带着人去找茬的。 这一定是他的错觉,错觉! 苏璃来到苏易身旁时,正好看到自己爹爹愁眉苦脸的模样。 私以为他是在担忧苏漠的安危,连忙出声宽慰道:“爹爹放心,姐姐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听了这话,苏易转头看向自己的二女儿:“你瞧着为父像是在担忧你姐姐?” 苏璃有些莫名:“难道不是?” 姐姐去的可是大理寺,于情于理爹爹都是会担忧一二的? 然苏易却并未回应这句,而是上下打量了苏璃一番,然后开口问了一句让苏璃一头雾水的话。 “你今儿有什么安排吗?” 被苏易这一问,苏璃忍不住有些茫然;但是最后还是规规矩矩的回了一句。 “并无”什么大事儿,就是晚些时候要出去瞧瞧铺面。 她最近不是准备做香水生意么,她准备双管其下,一边和诺姐姐研制香水,一边找一找合适的铺面。 争取早日将香水铺子开起来。 然苏璃的话还没说完,苏易便打断了她。 “正好,你也跟着去,最好是能看着她一点。” 苏璃心中的茫然更甚了。 哈?爹爹让她去哪?又要她看着谁? 然而苏易并不给苏璃过多思考的时间,直接上手将苏璃给推了出去。 苏璃一个趔趄被迫向前走了两步,等她稳住身形正好看到即将踏出大门的姐姐。 她好像明白她爹的意思了。 感情她爹不是怕她姐姐吃亏,而是怕她姐姐把大理寺给掀过来了。 想到这里,苏璃忍不住想到了先前萧栾说过的话。 那大理寺也有些年头了,是时候修整一番了。 这话若是让她爹知道了。 他老人家怕是得气晕过去。 大女儿不省心,找个大女婿也不是善茬。 见苏璃不站在原地不动,苏易连忙催促道:“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啊。” 苏璃有些无奈,只得应道:“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说完便莲步轻移的像着苏漠的方向走去。 这才刚走出不到两步,便听到自家爹爹在后面说道:“你走什么?” 苏璃:不是您老人家让我走的? “用跑的,跑快点!” 苏璃:她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她好歹手中把握着苏家的生计,但是为什么她还是感觉自己活在最底层? 苏漠这边,她前脚刚迈出苏府的大门。 便瞧见苏府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老百姓。 想来安平公主状告她之事已经被传开了。 这些人都聚集在苏府门口,定是来瞧她的热闹,亦或是笑话的。 瞧着这黑压压的人头苏漠忍不住轻啧一声;另一只脚也跟着迈了出来。 然苏漠两只脚刚踏出苏府,便耳尖的听到有人低喊。 “快看,苏漠出来了,苏漠出来了。” 这话一处,立即有人附和。 “哪呢?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这人话音一落,立即有第三道身影开口:“那个随着素白衣裙走在最前头的女子,可不就是苏漠么。” 接着第四道。 “她今儿换了一副打扮,我还真没认出来。” 前面第三道声音,连忙跟了一句。 “别说了,我一开始也没瞧出来;是直到她彻底从苏府里面走出来了,这才瞧清楚的。” 最先开口的那人附和着。 “你还别说,这才短短一月未见,这苏大小姐的真是大变样了!” 苏漠今日的打扮与她往日的尽显张扬有些许的不同。 往日里,她总是喜欢穿着大红色的衣衫,束着一头青丝就差加个冠了;再加上她面上的那对柳眉总是被她描的细长又锐利,整个人看上去攻击性十足。 但是今儿,她却破天荒的穿了一身素白的裙衫,裙面上用银色丝线绣着一朵又一朵的小花,在朴素中增添了几分精致。 一头及腰的青丝一改往日束起的模样,只用一根银色的发带简单的绑着垂于身前。 平日里那总是画的细长的柳眉,今儿许是因着时间紧迫的缘故还没来的及描,便维持着它本来的形状,整个人看上去温柔了不少。 尤其是那双总是带着坚毅的剪水双瞳,今儿竟也破天荒的变得柔和起来;整个人这么打眼瞧上去,用一个词语概括那就是我见犹怜。 看着这样的苏漠,围观的百姓实在很难将她和伤害安平公主的人联系在一起。 一时间竟也让他们完全忘记了,苏漠曾经那打遍京城无敌手的英勇事迹。 这时不知又是谁竟起头问了一句。 “我说你们真的相信,苏漠会伤害安平公主吗?” 说完之后许是为了表明什么态度,便跟了一句:“说实话之前我是有点怀疑的,毕竟苏大小姐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事儿不可信!” 这话一处,连忙有人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我也感觉这事儿哪里怪怪的。” “就是,苏大小姐傻么?深更半夜的跑去公主府谋害公主,虽然她有那个实力,但是我觉得她应该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听到有人说她蠢,苏漠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以前只是大大咧咧好么? 何时蠢了?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这时又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加入,神神秘秘的开口道:“你们还不知道?安平公主最近一个月都没有出门。” “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苏大小姐被关了禁闭,这个是总所周知的,那安平公主没出门是为何?” “因为她在中秋宴上偷了东西。” 此话一出,吃瓜群众哗然。 “不是?她是公主哎。” “公主还会偷东西?” “这事儿千真万确,她不仅偷东西,还想栽赃给苏大小姐;结果最后没栽赃成,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最后还是苏大小姐出面揽下了责任,而作为偷窃者的安平公主最近竟只被罚关了一个月禁闭。” “真的假的,皇上皇后这么偏爱她?” “这还有假?” 听着那说话的人好似自己亲眼瞧见的一般,苏漠忍不住有些想笑。 但是听到这里,她也听出一些端倪来了。 这些围观的百姓,话里话外都是向着她在说话。 这事儿若说后面没有推手,苏漠是不信额。 那么这个推手会是谁呢? 萧栾? 应该不是。 瞧着他一早火急火燎的冲进她的院子,应该没来的及做这种事儿。 那么除了萧栾会是谁呢? 想到这里,苏漠忍不住四下张望了片刻。 结果还真让她瞧见了,不远处的巷子里那个一闪而逝的身影。 程诺! 看来是她没跑了。 只是她躲什么? 就算程家和苏家不和,但是这种情况她出现,别人也最多以为她是来落井下石,而不会联想程诺会跟她有交情的事上去。 就苏漠一会儿没细听的功夫,这些百姓议论的更远了。 “栽赃这有什么稀奇的?以前安平公主不是还一直拿苏大小姐当打手使么?我都撞见好几次,当时还在心里想着这苏大小姐可真够单纯的,被人卖了还在乐呵呵的在帮着人数钱呢。” 这人话一说出口便立即有人发问:“这么说来,这些年苏大小姐的得罪的人,其实都是因为安平公主才得罪的?” “这还有问,肯定的!” “可是这两人之前不是好姐妹么?” 说到好姐妹这里,只听又一个用一种过来的人的口吻回道。 “这年头因为男人反目成仇的好姐妹还少么?” “你是说安平公主也喜欢血王?” “你想什么呢?人家说的是程言,程大将军的嫡子!” “程言是谁?” “苏大小姐的前未婚夫。” “当年两人会退亲,可少不了这安平公主从中撺掇,只是可惜安平公主机关算尽,人家程大公子就是不喜欢她,听说这次中秋宴上,程大公子还拒了皇上赐下的他和安平公主的婚事,因为这最后才成全了血王和苏大小姐。” “听你这么一说,我莫名觉得那安平公主有些可怜是怎么回事儿?” “她可怜?她有什么好可怜的?应该可怜的不应该是这苏大小姐么?” “当然,苏大小姐也很可怜。” 听到有人说她可怜,苏漠忍不住在心里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但是不得不说,程诺找来的这些流言蜚语引导者,能力还是很突出。 现在百姓之间的舆情,基本上呈向她一面倒的趋势,回头她可得好好感谢程诺一番。 等到苏漠和大理寺的那些官差走远。 程诺这才悄悄的从街角的巷子后面的探出一个脑袋来,她望着苏漠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你来都来了,现在又躲什么呢?” 只听程诺的身后传出来一道很熟悉的声音:“她未必想见到我。” 这声音的主人不是程言又是谁。 “我觉得苏漠刚才应该看见我。” “无妨,她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不会联想到我的头上,就这样也挺好的。” 程诺听罢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刚想说:你这又是何必呢?费劲心思安排了这么多,最后却想要深藏功与名。 然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有人在叫她:“诺姐姐?” 是苏璃。 程诺的神色一僵,藏在她身后的程言亦是如此。 第二百二十九章 苏漠和安平公主打起了 很快程言便反应了过来,只见他足尖轻点,在一旁的墙上几个借力便跃上了房顶,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此等苏璃来到程诺所在的巷子前时,程诺的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苏璃的眉梢微动,压下了心中疑惑,笑着和程诺打着招呼。 “诺姐姐,早啊。” 绝口不提方才她听到有人跟程诺说话之事。 程诺见苏璃没追问,心中忍不住悄悄松了一口气。 大大方方的应着。 “早。”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程言隐瞒,但是程言既然不想让苏漠知道,那她姑且便先帮忙瞒着。 此时围在苏府门口的百姓,已经随着苏漠的离开,而散的七七八八了。 因此倒也没人注意到苏璃这边和程诺走的极近。 其实就算他们瞧见了也无妨,程诺才回盛京月余,平日里又深居简出的。 除了盛京官场上的那些官家的公子小姐对她有那么一丁点的印象,其他的普通老百姓还真没几个识的她的。 因此苏璃现在这般公然和她走的如此近,倒也无伤大雅。 两人简单的寒暄之后,苏璃提议:“诺姐姐要一起去大理寺看看热闹么?” 程诺听罢面露为难之色:“我出现不好?” 毕竟苏家和成程家眼下还交着恶呢。 苏璃知她在顾虑什么,宽慰道:“其实无妨的,你与我站远些,那些认识的你的人最多会以为你是来落井下石的,不会往别处多想的。” 程诺听罢心中犹如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去他的落井下石,就是因为她知道会被人这般想,所以她才不高兴去的。 不过在听到苏璃的提议之后,她还是再度思量了一番。 最终还是微微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去了。” 其实被人误会她去落井下也并没什么。 她更顾虑的,其实是自己到时候看安平公主那个作精演戏,入戏太深。 万一自己到时候一个控制不住,直接就冲大理寺和安平公主当场来个1v1并把她给ko了。 那这祸事儿就闯的有点大了。 毕竟她不是苏漠,没有金身不破的buff。 见程诺还是拒绝,苏璃挑了挑眉,也不再继续规劝,有些惋惜的说道:“好,那我就自己去了,诺姐姐回见了。” 苏璃说完便动身离去。 见苏璃就这么走了,站在原地程诺。 一瞬间觉得自己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 她方才被苏璃那惋惜的情绪这么一撩拨,本就不坚定的内心就加动摇了。 要不她还是去看看。 在家等消息哪有自己亲眼去瞧来的快? 而且她也很好奇,面对身份比自己高的权贵,苏漠准备如何应对。 去,去。 她尽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安平公主就好了。 想到这里,程诺连忙高喊一声:“你等等我。” 虽然没叫苏璃的名字,但是苏璃却秒懂了程诺的意思。 她先前便是瞧出来了程诺的眼神有些不坚定,因此才没有过多规劝。 故意惋惜般的说完那句话后转身就走。 她就猜到她诺姐姐一定会叫住她。 就诺姐姐平日里那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性子。 真能不去围观姐姐和安平公主的这事儿差才稀奇了呢。 程诺这边叫住苏璃后很快便追上了去。 当她来到苏璃身边,看到苏璃面上还没来得及褪下去的得逞的笑意。 不禁恍然大悟,苏璃先前是故意用惋惜的口吻撩拨她的! 明白了这一点,程诺忍不住轻啧一,顺带摇了摇头。 果真是城市套路深。 苏漠这边,她‘带’着大理寺一众官差招摇过市;惹了不少不明真相的百姓围观。 那些人都在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对于苏漠,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用一句粗俗话的话讲就是:盛京城内几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上到纨绔子弟,下到地痞流氓。 被苏漠揍过,教训过的不在少数。 因此他们想不识得苏漠都不行。 只是以往苏漠在对付那些地痞纨绔时,无论对方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她都是自己一人单打独斗,最多偶尔再加一个只会看戏的安平公主。 今儿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苏漠瞧着一副要去找人打架的架势,身后还跟着一群官差,对方难道是军中的? 看到有人满头雾水。 有知晓真相的人,连忙凑上去卖弄。 “你们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听罢连忙回头看了过去。 “大哥若是知道些什么,有劳告知一二。” 瞧着这些不明真相的人,满眼的求知若渴。 那个知晓一些内情的男人,内心的格外的得意。 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就喜欢这种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感觉。 只听他乐呵呵的说道:“这事儿说来也好笑的很,那安平公主上大理寺把苏漠状告了;那些跟在苏漠身后的官差,不是跟她去打架的而是押着她去大理寺的。” 这个男人的话音一落,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皆是面面相觑。 ???是他听错了吗? 那苏漠明明像个领头人一样,带着自己的一干小弟走在人群的最前面。 对面这人竟然说他们是在押解苏漠去大理寺受审?你家官差押人是这么押的? 还有安平公主将苏漠状告了是什么意思?以前这俩人不是一直都是关系极好的姐妹么? 怎的突然就反目成仇了? 不可能! 这人特定是在胡说八道! 那个知晓一些内情的人,见他们居然满脸的不相信。 心中顿时有些不开心。 “你们不信?” 那些人看了彼此一眼,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但是他们面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不太相信。 那人多了一些火气。 “既然你们不信,就去大理寺去看呀;不过你们可得跑快点,安平公主和苏漠反目之事已经传开了,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见这人说的如此笃定。 那些不太相信的人,内心有些许的动摇。 左右他们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儿,那就去瞧瞧? 想到这里,几人再次互相对视了一番,看来是达成一致了。 他们拱手对着那个透露消息的道了一句。 “多谢。” 随即一同转身,向着大理寺方向走去。 路上碰见熟人打招呼问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他们皆统一回复道:“去大理寺看看,听说苏漠和安平公主掐起来了。” 此话一出,短时震惊了不少人,之后这话更是一传十,十传百。 传到最后就就变成了:快去大理寺看好戏了,苏漠和安平公主打起了。 于是,手头上没有什么特别要事的老百姓,都向着大理寺涌去。 因此,等到苏漠来到大理寺时。 大理寺的外围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苏漠粗略的看了一眼,估算了一下少说也有五百多人。 瞧着这些百姓的这阵势。 苏漠莫名觉得自己不是进大理寺来自证清白的。 反而莫名有了一种自己即将慷慨赴死的错觉。 更让苏漠无语的是。 那些百姓察觉她来了,自发的向两边退去。 在中间的位置留出一个两寸宽的路直通大理寺的正门。 这即将英勇就义的既视感就更重了。 苏漠甩了甩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思绪,长吐了一口浊气,这才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越过人群,跨过大门。 历时几个时辰,苏漠终于站在了大理寺的公堂上。 而安平公主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她瞧着苏漠施施然的从衙门外走进来,眼中的怒火喷涌而出。 若不是这公堂之上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怕她早就冲上去抓花苏漠的脸了。 而这个别的人,不是其他陌生的人,都是苏漠老朋友。 太子萧宣和七皇子萧煜。 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一个人存在。 就是那霍庆。 苏漠也不知道这霍庆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也跟着来凑热闹了。 苏漠掩心中的诧异,目光在他们的面上一一扫过。 随后上前一步,对着太子微微福身。 “苏漠,见过太子殿下。” 萧宣虽然已在此等候了一些时辰,面上却不见任何火气。 他见苏漠对自己行礼,立即温和的说道:“起来,不必多礼。” 苏漠再度微微屈身谢恩后才起身。 她才刚站直身子,便对上了萧煜瞧过来的关切目光。 苏漠目光清澈,在对上萧煜关切的目光也是十分的坦然。 只见她对着萧煜微微颔首,随后叫了一声:“七殿下。” 如此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萧煜的一腔热忱,就这么被苏漠一句冷冷淡淡的七殿下给浇了个透心凉。 先后与萧宣和萧煜打完招呼,最后还剩一个霍庆。 苏漠想了想自己和霍庆之间,并无过多交集。 因此当她看过去时,也仅仅只是对着霍庆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连口都懒得开。 这让霍庆原本到嘴边的话,只得又悻悻的收了回去。 瞧着自己的待遇好像比霍庆好上了那么些许,萧煜原本有些郁结的心绪好了几分。 安平公主的面色则有几分黑。 她在这大理寺等了苏漠好几个时辰不说,从一个时辰前便陆陆续续来了霍庆,萧煜以及太子。 起初她以为霍庆是来看苏漠好戏的,毕竟一个月前,这两人还有过节。 结果直到瞧见霍庆对自己不善的眼神,安平公主明白是她想多了。 后面接踵而至的萧煜和太子更不用说,这两人对苏漠一向都比对她亲厚。 也就是今儿这公堂上,她除了她自己一个依靠都没有。 而苏漠却有好几个靠山。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她苏漠凭什么! 想到这里,安平恨不得苏漠能赶紧立刻去死掉!! 感受到了安平嫉恨的目光,苏漠却选择了刻意去忽视她。 因为她知道,自己越无视安平,她便会越急躁。 因此苏漠在与太子等人打完招呼之后,对上了大理寺卿的目光。 只听她谦逊的说道:“见过陆大人。” 大理寺卿姓陆名东星。 三十岁出头便爬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算得上能力突出。 模样长得也周正,一眼瞧过去虽没有多惊艳,倒也能让人一下便记住。 然而此时能力突出的大理寺卿陆东星,陆大人。 却是想哭的心都有了,瞧着苏漠如此谦逊,他握在手中的惊堂木,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本来因着苏漠迟迟不来,他的心中对于苏漠已经有了些许的不满。 他从未见这盛京城中,有谁在面对大理寺的传唤能迟迟不到。 但是后来先是霍太师家的嫡子来了,接着便是七皇子来了,最后太子也来了。 越往后来,的人分量越重,陆东星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因此苏漠还没到。 前面两个他也不是太在意,但是到了太子这里,他想不在意都不行。 连个疑犯都拘不回来了,太子殿下会如何想他? 会不会怀疑他办事能力不行? 可是能怎么办呢? 那苏易就死死的挡在他派去拘人的官差面前。 他一直没下令让他们硬闯,一是因为曾经他也受了不少苏易的照顾,其二那毕竟是苏易的后院,而苏漠也还只是疑犯不是罪犯,因此万一硬闯了,最后查出来苏漠无罪,那他不是笑话闹大了么? 因着太子的到来,陆东星思索着要不要吩咐直接硬闯时。 太子却开口说了一句:“本宫今儿,没什么事儿,多久都可以等得。” 这让陆东星刚冒起来了的念头又缩了回去;继续等待的功夫陆东星忍不住揣摩起了太子这话的意思。 一个女子,能让一国储君甘心等待。 为什么? 有爱慕之情? 不太像。 否则苏漠就不会在中秋夜被许配给血王。 那么撇开爱慕之情,所求的便是其他的东西了? 难道是苏易? 可是苏易现在就只是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 这么多年又规规矩矩的,不拉邦不结派。 就算是与旁人相交也仅仅是片面的交情,饭桌上的酒肉朋友而已。 在他身上能有什么好图? 路东星越想越狐疑,忽然他脑子灵光一闪。 想到了一些比较久远的事儿,那会儿他的年纪还比较小的。 往回推算,大约在二十年前。 那时候的苏易官拜尚书令并身兼户部尚书一职。 是整个烁朝历史上,第二个坐上尚书令位置的人。 至于这第一人,便是开创了烁朝历史的开国皇帝——萧统。 开国皇帝萧统未登基之前,在原来的朝廷便坐到了尚书令的位置。 后来实在因为那时候的朝廷太过腐败,他这才造了反。 开国皇帝登基后,除了改了朝代的名字,修正了一些不好的制度,其他的一切都延续了前朝。 包括朝廷官职品级的划分。 第二百三十一章 也是情有可原 公堂上,太子,萧煜,霍庆三人神情各异。 太子在瞧见苏漠的这个举措后,微不可察的轻皱了一下眉头。 她这突如起来的胡闹,委实有些过头了。 虽然萧宣坐在这里,就是为了来给苏漠撑腰的。 但是眼下苏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伤人的事儿来。 这让纵使身为太子的萧宣,最后也不好保她了。 萧煜则是有些不解。 安平状告苏漠一事,萧煜心里清楚,这事儿是半真参着半假。 但是他不解的是,苏漠先前已经将局势转到了她这边来。 眼下这个举动一出,不就直接将她先前的所有举动都逆转了么? 霍庆则一直乐呵呵的看着戏。 甚至在看到苏漠扭断了安平公主的手后,眼中还闪过了一丝兴奋,嘴上甚至悄悄的说了一句:“厉害呀。” 他丝毫没有觉得,苏漠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毕竟他很清楚,自己的分量还不够。 也就只能来看看戏,左右不了什么结局。 虽然今日的苏漠穿着很朴素,但是在霍庆眼里丝毫不影响她的风华。 尤其是在她教训人的时候,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公堂之外。 苏璃瞧着苏漠的这个举动忍不住眉头一皱。 她这姐姐平日虽然瞧着是个脾气爆的,但是实际上很多事儿都是她事先设计好的。 她向来都不是冲动的性子。 今儿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冲动了? 当场打伤安平公主,这不是给人留下话柄么? 这般一一看下来,全场神情最为淡定的当属程诺了。 她瞧着苏漠单手制着安平公主的模样,忍不住轻“啧”了两声。 这苏漠心可真够黑的,断又没断就是要让你痛。 程诺作为一个常年在医药世家混迹的人,虽然她不学医,但是她耳濡目染的对人体的构造也是很清楚的。 因此苏漠方才那一下,虽然骨头移位的声音够响,也够唬人。 但实际上苏漠也就让安平公主,疼到头皮发麻的程度罢了。 对于这种多疼疼也就能习惯了。 若安平公主知道了程诺眼下的心中所想,怕是的气的吐血。 定会咆哮一句:你来疼一个,习惯一下试试! 视线回到苏漠这边。 她在面对陆东星的质问,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紧握住了安平公主的手腕,不让她有缩回去的机会。 苏漠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因为疼痛而将身子蜷缩到一起的安平,无视着周围一众不解的目光以及将她团团围住的官差。 她面上带着浅薄的笑意问安平:“公主殿下,请问我是用这样的方式,伤的你另一只手么?” 听到苏漠脚自己公主殿下,安平公主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 手腕上传来的痛感遍布她的全身,但是在这样的的情况下她还是明白了苏漠为什么突然这么做的用意。 苏漠这是在威胁她!赤裸裸的威胁她! 若她说是,苏漠势必会跟陆东星说验伤。 若她说不是,苏漠定会用别的方式再度折磨她。 众目睽睽之下,苏漠突然为什么要这么做? 肯定是她先前的哪句话说到了苏漠的痛脚上。 因此她开始慌了,所以才做出来这么慌不择路的举动来。 想到这里,安平公主强忍着身上的疼痛。 想对苏漠说些什么,然而她才刚张开口。 便听到苏漠说:“看来不是了。” 苏漠根本不给安平公主开口机会,于是在她说完看来不是那句话后,苏漠再次动手了。 同时安平公主惨叫声,再一次响彻。 短短一柱香内,安平公主手上的同一个位置,被苏漠折了两次。 安平怒火中山,围在苏漠周身的官差提着刀又靠近了几分。 俨然已经将苏漠当成了犯人,只要陆东星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扑上去拿人。 此时此刻,陆东星的脸色黑沉如锅底。 他办了这么多年的案,从未见过如此猖狂的人。 还是个女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次又一次的伤人。 这个苏漠的眼中还有王法吗? 想到这里,陆东星就要下令让官差动手,将苏漠抓起来下大狱。 安平公主因疼痛不已,而发出的哀嚎突然停住了。 方才还让安平公主头皮发麻的疼痛突然就消失了。 这时苏漠松开了安平公主的手,只见安平公主动手活络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完好如初,没有任何异常。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苏漠方才扭她手的那一下,动作虽然很大,声音也很响亮。 但是还远远没到断掉的范畴,只是轻微的脱臼,稍微整一下骨头就没事儿。 同时还说明,苏漠是故意当着盛京众多百姓,戏耍于她,让她出丑的。 安平公主在疼痛消失了之后不是没想过继续装下去,但是先前的疼太刻骨了。 她不敢也不想再体验一次,因此她选择了乖乖收声。 同时苏漠方才的举动,更在向太子,向陆东星,向公堂之外诸多百姓说明。 她苏漠若真想动手伤安平公主,一定会跟之前教训那些纨绔子弟一样。 不会去在意什么时间场合和方式的,更不会做这种深夜伤人的事儿来。 因为犯不着,当然下药整蛊这个不算。 “陆大人,苏漠无意伤人,方才的举措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听到苏漠这么说,陆东星的嘴角抽了抽。 玩笑!你这小女子还挺会玩的啊! 当堂伤人!最后轻描淡写的一句玩笑略过。 陆东星私心是想追究的,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太子就坐在那,被开玩笑的还是他的义妹,就连太子都没有开口说什么,那他还能追究这件事吗? 他倒是想,证据呢? 她先前倒是亲手送上了。 但是结果呢? 虚惊一场。 安平公主的手没断,也没有任何不适。 顶多追究她一个恐吓和扰乱公堂秩序的罪名。 作为此次事件最核心的伤人事件,依旧没有头绪。 其实陆东星也能明白,苏漠方才那般做是想表明什么。 不过就是想表达,她苏漠若真要折断安平公主的手,是断不会留到深夜再动手的。 更何况苏漠与这安平公主已经月余未见,那便更犯不着在安平公主刚解禁的当晚,便上门去寻衅滋事。 想到这里,陆东星伸手示意那些围着苏漠的官差退下了。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 除非安平公主能拿出来更有利的证据来;否则她诬告苏漠之事便已经板上定钉了。 那么苏漠因此气愤不已,便动手将她的手弄脱臼又复员,折腾捉弄安平公主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 安平公主瞧着陆东星这么简单就将事情翻篇了,忍不住眼神微微一眯。 现在的情况对她很不利。 但是苏漠当真以为,她拿不出更有利的证据来了么? 陆东星这边在心里仔细合计了一番。 想趁着事情没有变得更加不可收拾之前,让这件事儿就此息事宁人,彻底终结这场闹剧。 然他还没来的及开口。 安平公主便抢先一步开口说了一句。 “本宫还有佐证,证明苏漠昨晚确实夜访了公主府。” 陆东星一下便想到了,安平公主先前提供的那个不靠谱的鞋印。 想委婉的提醒一下安平公主,不要继续闹下去了;再闹下去也不一定讨得道好处不说,也改变不了这是一场闹剧的结果。 就且不说太子在不在这个问题,就说安平公主的从进大理寺开始说的那些说辞。 什么苏漠嫉妒她,因此半夜潜进公主府打伤了她。 乍一听这那些说辞很合理,但是她却忽略了一个很重的东西。 动机! 苏漠因为嫉妒她而伤她的动机是什么? 苏漠嫉妒她什么? 地位? 这苏漠的地位也不低了,且爹娘建在,父母慈,姐妹爱的。 而她安平除了一个公主的名头有什么? 又有什么? 而且她们一开始不是很好的姐妹么?中秋夜苏漠还替安平公主揽了罪名。 作为一个手帕交,苏漠这个姐妹已经做的十分到位了。 想到这里,陆东星脑内灵光一闪。 安平公主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对苏漠心生了怨怼。 毕竟中秋夜那晚,苏漠虽然替安平公主揽了罪名。 但是最后安平公主还是被罚了关禁闭一个月,名声因此也变得差了许多。 相反的苏漠因为她替手帕交顶罪这件事儿,收获了不少好感。 以往说她不好的那些言论都消失了不少。 难道安平公主因此心生不满,想将苏漠的名声也搞臭,才搞出今天这一出? 想到这里,陆东星觉得自己应该离真相很近了;毕竟这种看对方不瞬间就要毁了对方名声这事儿,在那些后院深宅里经常出现。 若真是这样,那他更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闹下去了,得及时止损。 结果陆东星还没来的及开口,便听到苏漠说:“洗耳恭听。” 语句虽然简短,但挑衅意味十足。 陆东星: 苏漠这女子也是,怎的不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呢? 若真将这安平公主得罪狠了,回头她上皇上面前一告状,这不是在给她爹苏易揽祸事么? 对于陆东星的顾虑,苏漠自然也是想到了。 只不过眼下她更坚信安平公主是不会去跟皇上告状。 因为她手腕上的那道伤还在。 短时间内,她心中对皇上皇后的芥蒂是打不开了。 因为安平公主才会在被刺激后告到大理寺,而不是直接去告御状。 对于苏漠的挑衅,安平公主并没有上当。 她一直瞧着陆东星意思十分明显,她要单独跟陆东星说。 陆东星见罢有些迟疑,正在想着要不要吩咐人过去听听时。 一直没开口的太子出声了:“安平,既是证据,又有何见不得光的?” 言下之意便是让安平公主别卖关子了,耽误大家的时间。 安平公主瞧了太子一眼,见他面上是一副不容质疑的态度。 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口说了两个字:“荧粉。” 听到安平公主说到这个词,苏漠的眉梢微挑:荧粉? 她想到了自己昨儿夜里,准备放夜行衣时,心中涌现出的那片刻迟疑。 竟是因为这个么? 若是只沾在了衣服上倒还好说。 她昨夜穿的夜行衣已经被她处理了。 但是鞋子还在。 既然衣服上都沾上了,那么鞋子多多少少也会沾上一些。 若真是这样,那她可就有点危险了,鞋子她还没处理呢! 陆东星听到荧粉二字,也是微微一愣。 他听了安平公主的语气,下意识的观察了一下苏漠。 发现她竟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当下忍不住轻‘啧’一声。 “还请公主细细道来。” “本宫丢在房间里的那些画” 说到这里,安平公主停顿了一下。 路东星想到那些被涂掉了脑袋的画像,心中忍不住有几分膈应。 女人之间的战争,果然不是他们这些男人能理解的。 “那些画像背面都撒过荧粉。” 安平公主在作画时,一直都有一个小小的习惯。 那便是她喜欢在艳丽的颜色里加上荧粉;这样可以使画成之后,在太阳的照耀下折射出光芒来。 她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其实这事儿说来也巧了。 在她禁闭即将结束的前一天,伺候她的贴身丫鬟不小心的将整罐荧粉都撒了。 虽然最后那丫鬟也仔细收拾了一番,但是荧粉这东西又细又小。 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打扫不干净,因此她的房间里还有不少的残留。 “因为宣纸的背面是白色,荧粉也比较细微寻常人很察觉到;因此苏大小姐到底有没有去过本宫的公主府,大人派人去苏大小姐的闺房搜寻一番便知。” 这番话说完,安平公主看向苏漠的眼神有些得意。 虽然没能如安平公主所愿的,直接打苏漠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眼下这个情况,就算苏璃能安排人将苏漠的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从时间上来说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前面说了荧粉这东西很细微,沾过就会留下痕迹。 听着安平说的言之凿凿,苏璃一时间有些拿不准。 安平公主到底是故意诈她们,想让她们自乱阵脚。 还是真有此事。 想到这里,她压下心中的担忧看向了苏漠。 只见苏漠依旧神色如常,这让苏璃有些担忧的心,顿时平静了不少。 然而这时,程诺却凑到苏璃身边问了她一句:“我觉得安平公主不像是在说假话,你觉得呢?” 苏璃这刚放下的担忧又提了起来,她转头有些没好气的看了程诺一眼。 会不会说话呀,这个节骨眼上还吓她。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要怂,就是干! 程诺得了苏璃一记白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心中思索着自己方才有说什么吗话吗? 这边公堂之上,陆东星对于安平公主的这个提议。 一时间有些犯了难。 那苏漠好歹是一个堂堂三品大员家的嫡女,没有任何铁证岂是说搜就能搜的? 回头他大理寺若是真在那苏漠闺房里,搜出来点什么东西到还好说。 若是什么都没搜出来,那不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么? 更何况太子还在这里坐着呢。 想到这里了,陆东星决定先把手中的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 “苏大小姐,请问你对于安平公主的指控,可有什么话说?” 陆东星只见苏漠轻笑了一声。 她并没有没做多余的解释,而是言简意骇的说了四个字:“无中生有。” 连‘简直’二字都省了,可见她的自信。 公堂之外的老百姓,听了苏漠这话,这才察觉出来。 今儿这个苏大小姐可谓是成语频出啊。 方才他们都顾着,去看苏大小姐和安平公主互相争执了。 以至于都是忽视了苏大小姐说出口的那些成语。 看来这过去一个月的经书,苏大小姐没白抄。 眼下安平公主和苏漠,两人各执一词陆东星心中有点为难。 虽然他有心想和稀泥,但是他瞧着那安平公主那幅模样,定会不依不饶。 心中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果真是宁惹小人,勿惹女人。 最终陆东星将目光放在了太子萧宣的身上。 他出声求助道:“太子,您看?” 言下之意便是:这事儿要怎么处理,您给个准话呗。 萧宣听罢,先是撇了陆东星一眼,随后才老神在在的回了一句:“既然双方各执一词,那为消大家疑虑,这搜查势必是要进行一番的。” 冠冕堂皇的话话语说到这里。 萧宣看向了苏漠,出声询问道:“苏漠,对此你可有意见?” 苏漠也不含糊,听后直接了当的回了四个字:“臣女不敢!” 苏漠用了一个不敢,而不是没有。 如此便说明,苏漠对大理寺要安排人去搜她闺房一事,有意见,不仅有还意见大的。 但是因为您是太子,所以我不敢! 这说起来苏漠会有很大的意见也是正常的,苏府在盛京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 苏漠又是苏家的嫡长女,代表着苏家对外的门面。 今儿若是这么简单就被大理寺给搜了闺房。 无论最后查没查出什么,回头于苏漠也好,于苏家的颜面也好,都是不利的。 因此苏漠会是如此态度,并不单单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保全苏府的面子。 萧宣对于苏漠的冲撞,并未有任何的恼怒。 反而温和的说道:“本宫知你心中不愿,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总要有个了结不是?” “不若这样,回头若是什么都没搜出来,本宫便替安平给你赔不是如何?” 萧宣此言一出,顿时震惊四座。 没搜出任何东西,太子就要替安平公主给苏漠赔不是? 这若是传了出去,以后苏大小姐在这盛京城不得横着走? 太子都向其低过头,这还有谁敢惹? 若说先前大理寺的搜查会让苏府跌份儿,然后盛京沦落成茶余饭后的笑柄。 那么回头太子赔的这个不是,无疑就是在给苏府长威风。 你想想啊。 未来储君都对苏家客客气气的,你们其他人还敢轻易招惹么? 不想要脑袋了? 陆东星听到太子要给苏家赔不是,也是不由得一惊。 萧宣是一国储君,代表着烁朝皇家的脸面;他亲自下场给苏漠赔不是,那可是天大的恩宠。 只是陆东星想不通,太子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 那他直接勒令安平公主,不要再胡闹了便是。 结果他不仅没有制止,还准备向苏府赔不是。 为了什么?苏府到底有什么值得太子所图的? 想到这里,陆东星忍不住想到很久之前就听说过的一个秘闻。 先前因为苏漠的到来给打断了。 眼下因着太子的这一出,陆东星又给想了起来。 二十多年前,先皇萧玉京在位时,正值烁朝国力昌盛,国库充盈的顶峰时期。 当时的皇上居安思危,便从国库里转移走了一批现银将其藏了起来,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 据说数目高达千万两,还是黄金! 而当时担任埋藏这批宝藏的负责人,就是当时还身为尚书令的苏易。 在那宝藏埋好之后,所有的参与者除了苏易之外全都离奇失踪了。 有传闻说他们留在了宝藏埋藏地方一直看守宝藏。 也有人说他们为了能守住藏宝地秘密,在藏宝完成之后他们便自刎殉国了。 无论背后真相如何都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便是如果那个藏宝传闻是真的。 那么这世上除了苏易,便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晓宝藏的地点了。 若是结合这个传闻,陆东星好像就能明白,太子为什么要这么亲近苏府了。 如此也能解释这么多年。 皇上明明一直看苏易不顺眼。 却也仅仅只是将苏易降了职,收他了权。 除了偶尔打压一下不给他升官之外,便再也没有动过他分毫。 苏漠没想到萧宣居然会说出,若是搜不出东西,他就替安平公主给她赔不是的话来。 她突然间有些搞不懂,这萧宣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了。 但是苏漠坚信。 萧宣这么做,虽然明面上是偏袒安平公主,但是实际上一定另有所图。 那么他究竟在图什么呢? 萧宣见苏漠没有回答,便又好脾气的追问了一句。 “苏大小姐以为如何?” 苏漠不动声色的整理好自己的心绪,淡然的回道:“太子殿下的话都说道这份上了,苏漠若是再推诿,就会让人觉得心里有鬼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搜上了一番,能打消安平公主的心中的疑虑,那陆大人尽管派人去搜便是;只不过” 说到这里,苏漠停顿了一下,看向了一旁的安平公主。 她瞧见了。 安平公主在听到她说可以搜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一抹志在必得。 这就不禁让苏漠有些期待,到时候什若是么都没搜出来。 安平公主又会是何种表情。 瞧着苏漠在说完一句只不过后,便将目光转到了安平公主的身上。 萧宣的眉头一挑。 心想这苏漠防备的倒是够深的,竟不肯承他的情。 也罢,苏漠既然不愿,那他也不好强求,以免徒惹猜疑他别有用心。 于是萧宣便顺着苏漠的话头问了一句:“只不过什么?” 苏漠唇角微勾:“只不过,回头若是什么都没查出来,我要求安平公主亲自向我赔罪,直到我原谅她为止。” 苏漠这话一出,萧宣忍不住心生了迟疑。 他迟疑的不是让安平给苏漠赔罪的问题,而是苏漠后面那句直到她原谅为止。 按照苏漠那话中的意思便是只要她一天不原谅安平,那安平就得一直给她赔罪下去。 这若换了旁人,萧宣也就允了;但是事关安平便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不是他做不了主,而是萧宣有别的顾虑。 他的父皇萧玉海。 一直以来父皇对安平好像一直都是另眼相待的。 虽然并不是很亲昵,但是关键时刻总是会偏心于她。 所以苏漠现在对他来说固然重要的,但是父皇的偏爱也很重要。 见萧宣没有说话,苏漠并不意外。 她一直都很清楚,萧宣对她的好都是在损害他人了利益情况下的好。 所以对于他此时的沉默,苏漠早有预料。 安平公主这边,她听了苏漠那话粥,心中忍不住警铃大作。 若是以前的苏漠,自信满满的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安平定是不会多想的。 甚至还会兴致勃勃的跟她对赌。 但是现在今时今日,苏漠已经跟她原来的认知里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让安平心中一时,也有些没低了,应还是不应? 苏漠好似察觉到安平公主的纠结,并不准备给她多想的机会。 只见她再次追问道:“安平公主,意下如何?” 随着苏漠的话音一落,门外的旁观百姓顿时跟着应和了起来。 “跟她赌!”“快点应啊!” “磨磨蹭蹭的,今儿还能不能出个结果了?” 程诺更是趁乱,换了一种声音煽风点火道:“安平公主,您先前举证时不是还言之凿凿,语气笃定么?眼下怎得面对苏漠的挑衅又变得迟疑起来了?” 短短几十个字,既是程诺的激将法。 亦是在告诉别人安平公主肯定心虚了,所以才不敢应。 要知道,先前安平公主跟大理寺说要搜苏漠的闺房时,可是半点没迟疑呢。 你既然那般笃定,人家苏漠昨儿夜里去了你公主府。 那你就该爽快的应下不是? 旁人听了程诺挑唆的话语,连连附和:“就是,就是,别怂!”“千万不要怂。” 附和声还在继续,安平公主的额头上有了一层薄汗,此时的她就是那拉了满弓的箭,既已上弦便不得不发。 陆东星见局面越来越失控,连忙拿起惊堂木拍了拍。 大喝几声:“肃静!”“肃静!” 直到“威武~”声再次响起。 公堂外吵吵嚷嚷的声音,这才又安静了下来。 陆东星看着安平公主亦是追问道:“安平公主,对于苏大小姐的提议,您意下如何?” 不是他陆东星想落井下石。 而是这事儿今儿势必得有个了结,否则他就不能结案。 这不结案就一直挂着,倒也没什么。 那万一到时候别家千金也纷纷效仿安平公主,上大理寺来状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他这不是给自己徒增事务么?要不得,要不得! 这事儿必须得有个了解。 对于陆东星的追问,安平公主终于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好”字儿来。 安平公主这好字一出,便说明今儿这桩闹剧,将止步于这次搜查之后。 见安平公主终于应了,陆东星心中松了一口气。 “你们二人既然已达成一致,那么本官这就派人前去搜查,至多半个时辰,就会有结果出来。” 说罢陆东星便招来大理寺的女捕头。 在她耳边吩咐几句之后,一直在一旁做记录的师爷,及时送上加盖了大理寺官印的搜查令。 陆东星看了那搜查令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 不多时,女捕头便带着几个女捕快从大理寺出去向苏府的方向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女捕头终于带着人回来。 算算时间,刚好三刻钟,比陆东星预计的半个时辰还快了一刻钟。 安平公主见她们回来还带着一个黑色包袱回来。 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眼神微眯:苏漠,这一次端看你怎么狡辩。 程诺瞧着大理寺的人,还真的带回了东西,心中不由一顿。 真给查出证据来了?不能! 苏璃的心再次跟着提了起来。 很快她又在心里宽慰自己:不会的!姐姐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女捕快们带回来的黑色包袱上,然而苏漠神情却依然淡定如斯。 丝毫没把女捕快们带回来的包裹放在眼里。 陆东星亦是瞧见她们带回来的黑色包袱。 连忙追问道:“可是有什么收获?” 女捕头看了安平公主一眼,这一眼看的安平公主心头一跳。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但是她们明明带东西回来了,为什么会有不好的预感呢? 接着安平公主便听到女捕头说道:“回大人,苏大小姐的闺房,什么也没有。”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苏璃提起的心终于又放回了原处。 只是既然什么都搜到你们带回来的包袱里又是什么? 安平公主听后,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女衙役手中的包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不是带包袱回来了么?既然什么都没有你们带回来的包袱里又是什么?” 见安平公主主动提到到她们带回来的包袱,女铺头微微对着手下的人示意。 那人便立即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包袱放在了地上,然后打开了结。 包袱中的东西,出现在众人面前。 赫然是一双黑色的靴子,鞋底还占着不少荧粉。 和安平公主之前说的刻可以作为证物的鞋子十分吻合,只是 安平公主一见那鞋子,便立即高声说道:“就是这双靴子,就是这双靴子!” “这双靴子的鞋底,和我一早交给陆大人你的那副画像背后的脚印是一模一样,这就是苏漠的靴子。” 第二百三十三章 硬着头皮继续上 听到安平公主如是说,周遭的人瞧着她的眼神都变得格外的诡异起来。 且不说其他的了。 就单说那靴子的尺寸,那明显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脚,才能有尺寸。 一般女子穿上那靴,别说飞檐走壁了;就单单是普通的行走都怕是会有些困难的? 所以你就算要陷害人,也选个靠谱点的陷害好? 就这? 跟闹着玩似的。 然而对于安平公主的一系列指控,苏漠全程没有开口。 她只使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双靴子,心中便有了数。 虽说这些靴子确实和她的那双很像,但是细微之处还是有些许的区别。 比如鞋底。 这双靴子,虽然被刻意做成了她那双靴子的样式。 但是这鞋底的磨损程度与她那双还是有细微差别的。 除非安平公主手中有一个特别清晰的脚印。 然后大理寺的人,再在一寸寸的认真做对比,否则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陆东星这厢听了安平公主这话。 立即吩咐衙役,将安平公主一开始递上来作为证据的画卷拿了出来。 画卷摊开,女捕快将手中的靴子拿过去跟画卷上的鞋印一对比。 完全吻合! 陆东星见鞋印吻合,并未有太大的欢喜。 因为这只能说明鞋印是真的,不是安平公主捏造的。 更不能证明鞋子是苏漠的,因为尺寸不符。 而且先前她们也说了并未从苏漠的闺房亦或是苏府搜出任何东西。 安平公主却并没有想这么多,她见鞋印吻合顿时喜出望外。 “本宫就说是一模一样。” 说完之后还对着苏漠得意一笑。 好似她已经能预见苏漠的结局了。 然而苏漠对上她的挑衅却只是回了她一个浅淡的微笑。 瞧着现在的安平公主。 苏漠竟然意外的觉得她有些可爱。 当然不仅苏漠觉得她可爱,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觉得她过分可爱了些。 安平一心只想着弄死苏漠,完全忽略了秋月方才说出口的别的话语。 这时有眼尖的的人,瞧见画卷上的人像被恶意的涂掉整张脸。 他们看着安平公主的眼神,顿时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这画像上的女子跟这安平公主究竟有多大的仇? 好好的一个人,一幅画,脸竟被涂成那个鬼样子,真吓人。 安平公主笑着笑着,发现那女捕快竟用着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 当下便收敛住了面上的笑意。 出声质问道:“你用那种眼神,瞧着本宫作甚?” 女捕快听罢对着安平公主抱拳一礼,温和的回道:“回公主的话,这双靴子并不是从苏大小姐的闺房,或者苏府搜出来的。” 这女捕快意在提醒,然而安平公主听后却是轻蔑一笑,并未深想。 直接便回了一句:“这不是很正常?” 傻子才会将这种能作为证据的东西留在身边呢。 见安平公主如此态度,女捕快忍不住继续暗示道:“公主难道就不好奇,我等是从何处得来的?” 听了那女捕快这话,安平心中有些许的不悦。 只见她眉心微皱,斥责道:“何处得来的,与本宫何干?” 这又不是她的东西! 面对安平公主不悦的语气,女捕快并未恼怒而是好脾气的继续说道:“公主先前不是一口咬定这鞋子是苏大小姐的么?” 心想这下应该够明显了? 这可是您口中所谓的证物啊,眼下怎么的又与你无关了呢? 听到女捕快如是说,安平公主心中的不悦更盛。 “难道不是么?” 这个女捕快拐弯抹角的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表达什么? 女捕快听罢长叹一气。 “安平公主,这双靴子还真不是苏大小姐的。” 她已经拐弯抹脚的对这安平公主诸多暗示了。 这安平公主怎的就是听不明白呢? 她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让苏大小姐进大牢? 就算如此,也不能栽赃陷害啊! 听了女捕快这话,安平公主顿时就不淡定了,脱口而出:“不是苏漠的还是能是谁的?” 这话一说出口后。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安平公主的心中产生。 她瞧着一旁的苏漠,瞧着她那双含笑的双眸,心中一个咯噔。 陆东星这边,他早已被女捕快和安平公主这一问一答,惹得失去了耐性。 因此便直接开口叫了女捕快的名字:“东芝。” 女捕快一听陆东星叫自己,连忙转过身去。 恭敬地叫了一声:“大人。” “你们带回来的靴子究竟从何而来,便不要再卖关子了。” 东芝听到陆东星如是说,当下也明白这是遮掩不住了,当下也不在拐弯抹角。 直接回道:“回大人的话,我等是从一个丫鬟手中所得。” 她们一去苏府便直奔苏漠的闺房,在里面进行了一番认真的搜索。 结果什么都没找到不说,还沾惹了一身的猫毛。 在回大理寺的路上,路过公主府所在的那条街的巷口时。 瞧见了一个丫鬟抱着一个包裹鬼鬼祟祟的。 她们当时便留了个心眼,悄悄跟在那丫鬟身后,七弯八拐的跟了许久。 那丫鬟大约以为是安全了,便把手中的包裹丢在了一个隐秘的角落。 事后还左右看了看确认了没人瞧见她才离去。 丫鬟离去之后,她们上前打开包裹一看,里面赫然一双靴子。 鞋底沾了许多的荧粉,与安平公主口中描述的极为相似。 看到这里,她们便立即将那丫鬟抓了起来。 连着这个黑色的包裹一起带了回来。 路东星听到丫鬟二字,忍不住一顿:“什么样的丫鬟?” 那苏家的两位小姐,进进出出的好似从未见过有丫鬟随身。 “是公主府的丫鬟。” 在抓了人之后,她们便进行了简单的盘问,之后还特地上公主府确认了一番。 东芝此话一出,再次满堂哗然。 安平听罢立即否认道:“你胡说八道。” 虽然这个叫东芝的女捕快,并没有直接点名是安平公主府,但是在场的众人又不是傻子,究竟是那个公主府,心中都明明白白的。 这会儿,他们才幡然醒悟过来,原来这叫东芝的女捕快,先前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废话。 竟是为了给安平公主暗示。 结果这安平公主也是有意思的很。 她没听懂别人的暗示就算了,还出声斥责别人。 妥妥的把别人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她还真是蠢得可爱。 这时从后面挤上前的一个好事者。 瞧着眼前的情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忍不住追问道:“先前那安平公主不是说那双靴子是苏漠的么?怎的最后却出现在了安平公主府的一个丫鬟手上?” 旁边的人一听,轻嗤一声回答道:“这还用问?定然是栽赃不成了反被擒了。” 事情到了现在这步。 陆东星纵使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场闹剧就这么糊弄过去,却也是不能了。 他其实打从一开始就希望东芝等人带不回来任何东西。 这样便可以早早的结束一切。 结果东芝她们不仅带回了,还带回的是于安平公主不利的证据。 这就让陆东星有些头疼了。 公堂外围观的那群百姓又不是傻子。 他若是偏袒了那安平公主半分,回头街头巷尾的指不定怎么议论他,议论大理寺呢。 到时候他丢脸事小,大理寺失了公正才是大事儿。 想到这里,陆东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上。 “丫鬟何在?” 东芝听后回首挥了挥。 “将那丫鬟带上来。” 话音一落,两个女差役便架着一个名女子从公堂外走了上来。 在那女子的身影出现的一瞬间。 苏璃还以为自己亦是眼花看错了,直到她瞧见自家姐姐眼中一闪而逝的诧异;以及她一闪而逝的戾气。 苏漠再去仔细瞧了瞧那丫鬟的背影,这才确定下来。 还真不是她眼花了。 只是一想到那对安平不利的证据是她递上的,苏璃的心中就有点微妙。 安平公主这边,看她到被女差役架上来的这个丫鬟时。 只觉得十分眼熟,但是一时间她却又想不起究竟在那里见过。 那丫鬟一上堂,两名女差役便将她松开,退了下去。 那丫鬟得了自由,立即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 “民女见过大人。” 瞧着那丫鬟胆小如鼠的模样。 陆东星原本到嘴边,有些冷硬的话语不禁软了几分。 “抬起头回话。” 瞧着她这般胆小,回头若是吓出来好歹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路东星的话音一落,那丫鬟便怯怯诺诺的抬起头,回了一句:“谢大人。” 一瞬间一张清秀可人的小脸,便暴露在了堂上众人的面前。 苏漠再次瞧了一眼这张脸后,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 连带着她周身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萧煜明显发现苏漠的心情好似变得有些不开心。 这让他不禁也打量起这个丫鬟的来,因为他很确定苏漠的情绪是在见到这个丫鬟之后,变的不好的。 萧煜仔细打量了这丫鬟一番,瞧着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年纪不算太大,约莫二十出头,长相不算出众,丢进人群中很难找出来的那种。 唯一让人能记住的便是她那双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手,许是因为常年做糙活的缘故她的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茧。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丫鬟,苏漠为何会因她而变得心情不好呢? 要知道先前安平那般跟她对峙,苏漠都一直带着浅笑着的。 那神情好似十分的享受,惬意的就像是在逗她养的那些小猫。 陆东星见那丫鬟一直抖,便给了她一定的适应时间。 瞧着她好似冷静下来,不再继续发抖后。 便开始例常询问:“堂下所跪何人?” “民女秋月。” 听到秋月二字,安平公主才从自己久远的记忆中,找出了她的身份来。 秋月! 五年前苏漠的贴身婢女。 可是这女人不是应该早就已经死了吗? 安平公主看着这活生生跪着的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起了她来。 因为她记的清清楚楚。 五年前,秋月陷害苏漠成功后,她就命人将秋月给杀了,并抛尸道了乱葬岗。 如今她怎会好端端的跪在这里? 她究竟是人是鬼? “是何身份?” “安平公主府的粗使丫鬟。” 听到秋月自称安平公主府的丫鬟。 安平公主也不管她究竟是人还是鬼了,立即出声打断了她。 “本宫可不记得,本宫府中何时有过你这样一个丫鬟。” 对于安平公主的否认,秋月并不着急而是不急不徐的温和开口:“公主您是金枝玉叶,不记得奴婢这个低贱的浣洗丫鬟也是正常的。” 安平公主顿时便感觉自己被这贱胚子不软不硬的一句话顶撞到了。 “你” 陆东星见安平公主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连忙出声打断了她。 “安平公主,本官问话时,还请您不要打断。” 陆东星这话虽然说的很含蓄,但是基本也与打安平公主的脸无异了。 什么样的人才喜欢打断别人说话? 那自然是没什么教养的人。 因此陆东星那话基本就是再说:安平公主,你身为公主打断别人问讯,真的很没教养。 安平公主被陆东星这话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但同时也还是学乖了,她闭上了嘴没再开口。 安平公主不再作妖,便陆东星继续了自己的问话。 “嫌犯秋月,你眼前的那双靴子,你可识得?” 秋月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民女识得,靴子是民女亲手丢的。” “那你为何要丢掉这双靴子?” 听了陆东星这个问题,秋月没有向先前一样,立即回答。 而是瞧着安平公主的方向,忍不住有些迟疑。 安平公主见这秋月竟然看向了自己,好似那靴子与她有什么大干系一般。 顿时瞪大了眼睛,刚想开口呵斥她不要胡说八道。 结果陆东星先前的话语,出现在了安平公主脑海里。 她这才不得不将到嘴边的话忍了回去。 陆东星察觉到了秋月的顾虑,心想势必与那安平公主有关。 便出声安抚道:“但说无妨。” 秋月听罢,认真回忆起了发现那双靴子的经过。 随后才娓娓道来:“那双靴子是今儿裹在公主的衣物里送到浣衣房。” 安平公主的衣物里夹杂着那双能作为证据的靴子? “民女当时将衣服放进盆里时发现有些不对劲,便将衣物掀开瞧见了那双靴子。” 不对,重点不是作为证据的靴子。 而是这双靴子是一双男人的靴子。 那么一双男人的靴子,因何会出现在公主的衣物里呢?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真的没想过退婚 茶本身的品尝起来的味道,比寻常的普洱要重一些。 一些喜欢喝浓茶的人,应该会十分钟爱这种陈普。 一杯香茗被苏漠两口喝完,她放下茶杯时,正好对上了萧栾瞧过来的眼神。 于是便淡淡的回了三个字:“还不错。”然后便没了别的说辞。 这简单的三个字,直接给一旁的跪着萧涉逗乐了。 这个苏漠一看就不会品茶。 既然不会,又何必装呢? 品茶一共有三程序审茶、观茶、品茶;亦可用备、洗、取、沏、端、饮、斟、清八个字来简要概括。 品茶,品茶,讲究的就是品味茶水的过程,同时也是盛京城那些官家小姐所追捧的优雅艺术。 品茶通常都是先从杯沿吸吮一小口,然后使茶水通过舌尖扩展到舌苔直接刺激味蕾,然后再细微品鉴。 像苏漠这种直接两口直接喝下肚的。 萧涉还是第一次见,真是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仪态都没有。 就这样的女人,他真想不明白萧栾究竟看上她那里了。 对于萧涉的无声嘲笑(因为被点了哑穴)。 苏漠察觉了,但她也只是是淡淡的看了萧涉一眼,并没有将萧涉的嘲笑放在心上。 她知道萧涉在笑她什么,只是她懒得计较。 品茶怎么品,苏漠真的不懂吗? 她懂!只是她懒得用上那套来卖弄自己。 何必呢? 这里就那么几个人。 她做出那些娇柔造作的仪态来给谁看? 给萧栾?回头可能萧栾没恶心,她自己先恶心了。 因此没有必要。 萧栾这头自然也察觉到了萧涉的小动作,于是他伸手挥了挥,示意影卫将萧涉给先带下去。 他晚点再跟萧涉算账。 萧栾此举,一是嫌萧涉留在这里碍眼苏漠的眼。 二是他猜测苏漠既然会来这里找他,定是有什么要事儿要与他讲。 不多时,整个花园里。 就只剩下了苏漠和萧栾二人,就连一直躲在暗处的影卫都退的远远的。 将花园的空间留给了他们的两位主子。 周围一下都清静了。 萧栾温柔的瞧着苏漠,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事儿要与我说?” 苏漠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是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回答。 她只是定定的瞧着萧栾,眼神深幽的让萧栾的一颗心‘砰’‘砰’‘砰’直跳,同时心中有了一丝小小的慌乱。 第一次,萧栾有些拿不准,苏漠那个眼神中所暗含意思。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好。 但是既然苏漠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那他也不着急;他等就是了,对于苏漠他一向都很有耐心。 之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约莫半炷香后。 苏漠整理好自己的措辞开口问道:“萧栾,我们的婚事会延后的,对?” 苏漠的语气很轻柔,若是仔细听不难听出她话语中的小心翼翼。 听到苏漠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萧栾微愣了片刻。 虽然在他心中早有预料他和苏漠成婚的事儿,不会太顺畅。 但是他没想到造成不婚事不顺畅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苏漠。 这不由的让萧栾心口一滞。 婚事会会延后的,对? 虽然苏漠是在用求证的语气与他说话。 但是这句话又何尝不是苏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呢? 苏漠不愿意跟他成婚么? 这个认知,让萧栾不由得有些难过。 但是很快他又坦然,这桩婚事本就是他用手段谋划来的,苏漠不愿其实也很正常。 他只不过是因为先前,苏漠拆穿了他的两个身份后,并没有迁怒于他,甚至还主动亲了他。 这两厢结合,让萧栾误以为苏漠对自己也是有意的,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回了原型。 果然怀柔战术是没用,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得硬来啊? 苏漠说完那句话之后,见萧栾陷入了沉默也不着急催促。 她学着萧栾先前那般一直耐心的等着,直到一炷香后。 萧栾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问她。 “缘由。” 你想婚事延后的缘由。 苏漠也不含糊其辞,直接了当的回答:“我需要好好想想。”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好的不好,理清了的,还没理清的。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以至于让她有了些许的顾虑。 还有就是屠戮阁的事儿,她也还没理顺。 因此这个节骨眼上,她哪有什么心思成亲? 萧栾听后接着追问:“想什么?” 不是他想逼苏漠太紧,而是先前听了苏漠那句话之后,他完全没办法保持冷静。 像眼下这般做出不伤害苏漠的事儿,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苏漠还不知道,此时的萧栾身体中潜藏着一个发了狂巨兽。 只要萧栾稍微一晃神,就会直接了当的将她扑倒并吃下去。 苏漠是他的,只是能他的,谁都不能抢走! 谁都不能! 苏漠瞧着萧栾幽暗深邃的眸子,十分认真的说道:“想你。”“想我。”“想我们的这段关系。” 短短一个月,萧栾从她那个惹人厌的师傅转换成诸事都顺着她的未婚夫。 这个身份上的转变,看似对苏漠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其实在苏漠的心里,还是触动颇深的。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其实到现在,苏漠都不清楚自己对萧栾到底是抱以什么样的感情。 只知道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变得很依赖他了。 没错,依赖! 虽然苏漠很不想承认,但是过去五年自己对独孤宸无疑是十分依赖的。 虽然独孤宸总是坑她,调戏她,丢下她;但是每一次她遇上什么危险,独孤宸总会在最紧要的关头出现救下她。 一如她们初见时,她遍体鳞伤;这个人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犹如谪仙一样,从天而降。 问她:“你想我救你么?” 听到苏漠说要想想,而这要想想的事情中还涵盖了自己。 萧栾内心潜藏着的那只凶兽,好似瞬间被撸顺了毛,变得格外的温顺了。 拢在萧栾心头的阴霾散去。 他追问着苏漠:“你要想多久?” 苏漠微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苏漠也知道,自己说不知道这三个字有些略显无理。 但是这却是她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唯一能说出口的答案。 瞧着苏漠这不似托词的话语,萧栾应下了她这个略显无理的要求。 “好,我给你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慢慢想,直到你想通。” 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后面半句话萧栾没说,他怕自己这话说出口后会惹得苏漠不快。 苏漠见萧栾答应的如此爽快,立即对他说了一句:“多谢。” 随即展颜一笑。 她在多谢萧栾成全自己这个有些无理的要求。 古往今来,就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的婚事;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更何况她跟萧栾这还是皇上赐下的婚事。 那让他们成婚的圣旨都公布的天下皆知,更是不能轻易转圜。 可是萧栾还是答应了她这无礼的要求。 这让她如何不心生感激。 萧栾浅淡的笑着,随后便偏过了脑袋不再去瞧苏漠。 他怕。 怕自己如果一直瞧着苏漠,会后悔自己放下刚下的决定。 时间在呼吸间流逝。 当萧栾彻底稳定好自己的心绪,准备去找一招萧涉的晦气宣泄一番。 结果一转头,发现苏漠还坐在他的对面,眼中一闪而逝过一抹惊讶。 “你…” 苏漠见罢微微挑眉:“怎么?以为我早就走了?” 萧栾没有吭声,但是面上的情绪说明了一切。 苏漠见状连忙开口为自己辩解。 “萧栾,我想我需要跟你解释一下,我所说的婚期延后。就是是单纯的延后,并没有想过要跟你退婚。” 听到退婚二字,萧栾一句“你敢!”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苏漠和萧栾齐齐一愣。 苏漠虽然被萧栾吼了这么一下,但是心中却有一种格外怪异的感觉。 不是抗拒。 而是隐隐觉得有些想笑。 然后还觉得,这样的萧栾有些许的幼稚。 萧栾瞧着苏漠想笑又强忍着的模样,面色一黑开口威胁道:“不准笑。” 苏漠抿了抿唇,微微点头,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是一点没落下。 萧栾见罢,愤恨的看了她一眼:“你再笑,我就亲你了。” 苏漠听罢,连忙收敛了笑意。 这个举动不由得惹的萧栾一顿。 面色更黑了:苏漠就这么抗拒被自己亲? 很显然苏漠也想到了这一茬,连忙开口转移话题,别扭解释。 “我是真的没想过退婚。” 才怪!一开始赐婚的时候,她就想着以后肯定会退婚的! “我知道。” 知道你不是没想过,只是最近太忙,还没来的及想。 苏漠见状连连点头。 “嗯嗯。” 似乎如此,便能加深她前面那句没想退婚的可信度。 萧栾见罢,内心长叹一气。 不准备继续在这退不退婚的事上纠结。 左右回头心情郁结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所以他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于是便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你来找我,除了这件事儿,可还有别的事儿要与我说?” 苏漠听罢,斩钉截铁的说:“有。”当然有!还是不止一件! “说来听听。” 听着萧栾如此问,这不禁让苏漠陷入了沉思。 该从那件事儿开始问起好呢? 实在是她想问萧栾的事儿太多了。 眼下真要开口问了,反倒不知该从那里开始了。 见苏漠眉头紧皱着,好似自己之前那句话说来听听,给苏漠带来了多大的难题一般。 萧栾不禁莞尔揶揄:“需要我帮你开个头么?” 苏漠听后看了他一眼,随后轻哼了一声,回绝了他。 “不用。” 瞧着这样的苏漠,萧栾意外觉得她十分可爱,他的心也跟着忍不住柔软了几分。 思索良久,苏漠决定从今日开始发生的事儿开始问起。 “秋月是你安排的,对?” 萧栾点点头,承认的很干脆。 “是。” “你是怎么知道她还活着的?” 按照正常的逻辑,安平公主当年利用完秋月之后,应该立即就将她处理了的。 不说下令杀了她,至少也会让她离盛京远远的。 而不是一直留她在身边做个隐患。 对于苏漠这个问题,萧栾并没有正面去回应。 而是从侧面的角度回了苏漠三个字:“她命大。” 当年安平公主利用完秋月,确实是下了令要杀了秋月。 但是秋月运气不错。 之前无意间,帮了安平公主府的一个管事;而那管事也正好是接了这个处置秋月任务的人。 因此那个管事便瞒着安平公主,留了秋月一命。 并将人藏进平日里没什么人会去的浣衣房,这一藏便是五年。 见萧栾不愿意正面回答,苏漠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哼。 随后便换了一个问题:“今日安平公主状告我之事,是不是跟萧涉有关?” 萧涉平日里对萧栾还是比较尊崇的。 因此苏漠便直接排除了,萧涉会做出些什么损害萧栾利益的事来。 接着她便想到了,萧涉先前看自己品茶时的模样。 尽管那时萧涉是跪着的,但他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了对她讽刺。 很明显在萧涉眼里,自己跟萧栾是不相配的。 因此,在得知了她即将要和萧栾成亲的消息后。 萧涉会不会做点什么来? 自然是会的! 所以他会找上安平,再搬弄一些事非,不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儿? 毕竟这个节骨眼上,无论是她风评变差,还是她被安平状告成功下了大狱。 撇开尚书府不谈,最直接受影响的便是她和萧栾的婚事了。 见苏漠猜到了今日之事跟萧涉有关,萧栾并没有遮掩直接轻嗯了一声。 算是肯定了苏漠的猜测,只是这声嗯之后,他便再没有更多的言语了。 苏漠瞧着这样的萧栾,追问了一个让萧栾有些诧异的问题。 “当年安平公主落水,导致她留下病根的那件事,是不是你做?” 这么多年,苏漠一直都在找那个帮她出气,教训了安平公主的人。 可是那个人做的实在事太干净,苏漠一直没有什么眉目。 而她之所以会在今日联想到萧栾的头上。 还多亏了萧涉去找了安平,搬弄了事非。 这一波,直接惹得安平直接失去了理智,跑到大理寺去不由分说的状告她。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儿。 能有比知道并确认了,那个害的自己最后不能生育的凶手;原来一直都在自己身边,这更能让人心态崩溃的呢? 因此以这一点为依据,苏漠便继续往下开始揣摩。 萧涉一个病怏怏的羸弱皇子,能知道安平这个不为大家所熟知的秘密。 第二百四十章 过重的杀孽 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萧涉的病弱形象,是装他的。 对于这一点,作为近距离接触过萧涉的苏漠表示。 这不可能! 之前在沧州城的竹林,若不是她出手;萧涉约莫就废了。 那么剩下的就是其二了。 那便是当初那件导致安平不能生育那件事儿,是萧涉身边的人做的。 想到这一点,苏漠便可以进一步推断出,当年一手毁了安平公主一生的那个始作俑者应该是萧栾。 听到苏漠如是问,萧栾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倒是没想到苏漠竟然这么快便猜到了他头上。 不过最后,萧栾还是没有任何言辞闪躲的直接承认了。 “是我做的。” 虽然当初为了拆散苏漠和程言,他从中做了不少手脚;但是从头到位他都没想过让苏漠再受重创。 因此,后来面对让苏漠再次重伤的安平和程言,萧栾用自己的方式给予了他们教训。 而程言,若不是因为他跟着他爹上了战场,跑的太快;只怕今时今日,他也未必能如此的完好无损。 虽然答案如自己所料,但是萧栾的干脆还是让苏漠,微微有些诧异。 “那这些年被我教训过的那些人” 那些人,一个个的都嚷嚷着说要回去找他们的老爹,去御史台参她爹一本。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没有一个人为此付诸过行动。 甚至那些人在第二次再见到她时。 还对她表现的毕恭毕敬的。 活像她的一番教训,让他们学会了重新做人一般。 一开始苏漠其实也十分的莫名。 她就没见过这么善变的。 前几日还嚷着要跟你没完没了的人,不过短短几日就换了一副面孔。 她想这种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会觉得莫名其妙? 为此苏漠还特地暗中查探了一番,结果却显示一切正常,她纠不出一丁点他们突然变成那副模样的缘由。 久而久之,苏漠索性也就不查了,任由他们去了。 现在安平的事儿得了萧栾的亲口承认。 苏漠猜想:那这些事儿的背后恐怕也和萧栾脱不了干系。 见苏漠的话只说了一半。 萧栾带着些疑惑的神色轻“恩?”了一声,好似在询问她口中的那些人是哪些人? 苏漠见罢索性说的直白些。 “那些被我教育过的公子哥,后来没有再找我爹麻烦,是不是也是你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不然没道理,那些人会突然想通。 瞧着苏漠如此认真的神色,萧栾眉头一挑,随后解释道:“我只是制止了他们想撺掇他们的父亲,去参奏岳父大人的决心;至于后来他们对你的毕恭毕敬,这可真与我无关。” 对于苏漠说的那件事,萧栾确实有在当中插手。 但是却又不完全是因为他。 至少有一半的原因,与他那个岳父大人多年前广结善缘有关。 二十年前,苏易名声最盛之时。 这有天下半数以上的名流文士是他的追随者。 甚至还有不少人是受了他当年的一篇家国天下论,才走上的入士道路。 对于这一点,既然他那未来岳丈没准备声张。 那他这个做女婿的也不好太过逾越。 听着萧栾如此避重就轻的回答,苏漠心中有了数。 想着接连好几件她猜测的都自己有关的事儿,都得到了萧栾的亲口印证。 那么后面的那些疑惑,她也无需再过多追问。 只萧栾这日渐熟练的一口一个岳父大人,还是让苏漠微微有些不适应。 尽管这不是萧栾第一次叫,也不是苏漠第一次听了;但她就是十分的不习惯。 (当然你们也可以理解为她再有些害羞) 于是便有些略显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那个安平公主,到底是什么身份。” 对于这个问题,她虽然也已有了猜测,但还是想着求证一番,才不是为了转移话题。 绝对不是! 萧栾听着苏漠直接跳到安平公主的问题上,心中不免也有些许的诧异。 这个话题跳的,真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直到他瞥见苏漠有些泛红的耳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原来是听到自己叫她爹,岳父大人而有些害羞了。 真可爱啊! 有了这个认知,萧栾顿时感觉心情大好。 苏漠见他没回答,便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好似在说:我问你话呢,你倒是回答一下呀! 萧栾见罢,佯装干咳一声,随即开口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潜台词便是:既然猜中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苏漠被这句话顶撞的面色有些泛红。 但是为了表示她绝对不是故意转移话题,便还强撑着用不可置信的语气确认着。 “还真是药人?” 萧栾瞧着她这副模样没去拆穿,只是忍不住支起一只手挡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随后煞有其事的微微点了点头。 “只不过这次之后,她基本已经是弃子一枚了。” 安平公主之所以会被萧玉海封为公主,便是她身上所流淌着的血,那是萧玉海救命的药。 这一切都还得从二十年前开始说起。 萧玉海篡位后不久,就感觉自己身体上有诸多的不适。 为此他招来皇宫中的所有太医,结果那些太医瞧过后皆没什么眉目。 被恶疾缠身的萧玉海不得已之下,便只得在背地里寻访天下名医。 但是因为有朝廷和武林盟,井水不犯河水的协议在。 作为名医之首的董家并没有出手帮萧玉海。 因此萧玉海的这番寻觅,并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但是却让他意外得到了一记偏方。 本着死马当着活马医的心态,萧玉海用了那剂偏方。 没曾想那偏方一用,萧玉海顿时便感觉身上的所有不适感都消失了。 然而这一切才只是开始。 因为那个偏方只能遏制他的病情一时,并不能彻底根治他。 因此在不久之后,萧玉海便再度病发了。 病情甚至恶化了。 那一次的病情来势汹汹,直接让萧玉海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等他醒来后,还心有余悸。 这时,一个游历四方的方士,主动找上了萧玉海。 并告诉他,他会得这病,全因他在夺位时,违背了自己的誓言,造了过重的杀孽;以至于被戾气反噬了自身的龙气,故生了此疾。 想要根治却是不可能,不过他手中有一副药效强劲的药方,可以遏制他得病情。 只是这味药还需要药引子,那就是童男童女。 以童男童女为器,再辅以他药方上的草药,便可练出能压制他隐疾的药方。 安平就是药方中得童女,她从小时候开始就在各种草药下被摧残,被滋养。 她所吃的那些苦,便是为了将她的血凝练成药引,以此来压制萧玉海身上的隐疾。 此法虽然简单,但其过程却是极为惨无人道。 因为那药方中的草药,不仅有治病的奇药,还有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么多年,萧玉海前前后后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去培养童男童女来做药人,给自己续命。 但是最后真正成功的却只有寥寥几人。 过去十多年,其他的药人先后为了给萧玉海续命都命丧了黄泉。 安平公主则是这世上残存的最后一个药人。 这一次,萧栾会动手炸了沧州城,本就是冲着萧玉海的隐疾去的。 过去的五年,在别人所不知的背地里。 安平公主前后给萧玉海换了数次血,随着换血的次数越来越多;安平公主血液里的药效,对萧玉海身上的病的压制效果,已经变得微乎其微。 这也是为什么以往,萧玉海换了血,翌日就能神采熠熠,这次却还多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的缘由。 当年在培养出几个药人之后,萧玉海便终止了那个万恶的药人计划。 但是因着现在安平的血,对他隐疾的压制越来越低。 萧玉海便开始了重操药人培养的计划。 这次的地方就定在了沧州城。 因此萧玉海在听到沧州城被炸了才会气极晕倒。 因此他从头到位担忧的都不是那座矿,而是那些能给他续命的药人最后如何了。 结果因为安平的血药效变差,抑制不住他身体里的隐疾,因此他才晕了过去。 听到萧栾如是说,苏漠的身形微微一顿。 弃子么 她想到了安平公主手上那刺目的伤口。 被换了一次血,就直接成了弃子么? 皇家人果然生性薄凉啊。 一个时辰后,一道圣旨从皇宫里发出来,宣旨的公公一路从皇宫里疾步而出,出了宫门便直奔安平公主府。 此时的安平公主,刚重新处理完自己手上的伤口;在清理伤口的过程中,因为药效的消失。 安平公主整个人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回想起自己今日的所做所为。 心中顿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今儿丢脸丢大了不说。 她还上了别人的当了! 那个半夜潜进公主府来,告诉自己五年前的事儿与苏漠有关的人,明显就是把她拿来枪使了。 而她当时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全然没想过背后的深意。 回想起今日自己在大理寺的所作所为,安平公主银牙紧咬。 诬告苏漠的事儿,其实说大也不大。 最要命的是,那个已经死去的秋月说出了五年前的那件事儿。 这让她本就不太好的名声,将越发变得一落千丈,这样下去可不行。 想到这里,安平努力思索着可否有挽回的办法。 结果脑子里刚拿定主意,准备进宫去主动请罪时。 公主府的一个婢女便跑来告诉她:“公主,宫里来圣旨了。” 听到圣旨二字,安平公主心中顿时一个‘咯噔’。 之后又立即在心中宽慰自己。 不要自己吓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 事情或许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想到这里,安平公主连忙整理好自己的心绪,问那个婢女。 “传旨公公,现在何处?” 婢女看了安平公主一眼,随即往一旁挪了一步,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方才站在的位置。 安平这才发现,这个婢女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正是萧玉海最近的新宠小氏子(第一百三十一章出现过的那个小太监。) 因着小氏子相貌比较年轻,安平先前才会直接忽视他的存在。 眼下知道了小氏子的身份,安平公主可不敢再怠慢于他。 面上流露出些许的歉意,伏低做小:“十分抱歉,我方才眼拙没能认出公公来,还望公公不要往心里去。” 小氏子听后,淡笑回应着:“无妨。” 左右他被人无视也不是第一回了,他早已经习惯了。 见小氏子如此好说话,安平公主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公公不仅看着和善,脾气也是个好的。 这一点可比以前那个亥公公好的多了。 两人闲话了两句,安平公主这才上前一步,屈膝跪了下去。 “安平接旨。” 小氏子见罢,从袖中拿出一卷黄金卷轴,缓缓打开。 随后才高声诵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平公主,心胸狭隘,善妒成性,德行有亏,即日起褫(chi)夺封号贬为庶民,逐出盛京,永生不得踏足,钦此。” 小氏子公公的语速不紧不慢。 但这道圣旨的短短几十字,却无一不在彰显着皇家的无情。 想当初皇上册封安平公主时,才用了一个称赞的词汇,如今褫夺时却用了数个。 真是有些讽刺。 更讽刺的时今日之前,这安平公主还了救过皇上一命。 眼下因为这位闯了祸。 皇上就要剥夺她的一切,将其贬为庶民。 这不禁让小氏子想到了一句话。 狡兔死,走狗烹。 说的大抵就是现在的安平公主了。 安平这边在听完小氏子宣读完圣旨后。 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 在这圣旨下达之前,她其实已经在脑海里想过了很多种皇上会给到她的惩罚了。 禁闭,大狱,或者上刑。 却独独没想到,会是直接剥夺她的一切,让她不能再踏足盛京城。 为什么? 在今日面对苏漠的这件事上,她承认她冲动了。 可是在其他地方,她是有那一点没做好么? 五年前,苏漠和程言的婚事是她毁了的;一直如同连襟的程府和苏府的关系,是她动手破坏的。 她当时做下那些事儿之事,萧玉海明明还夸她聪慧懂事了。 现如今却用心胸狭隘,善妒成性,德行有亏来讽刺她? 就算如此,这么多年,她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不仅多次以自身的血肉救回了萧玉海的命。 还十分出色的完成了萧玉海给她的每一个任务。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走错一步之后。 萧玉海就要这样对她? 第二百六十章 苦中作乐 被叫老大的人。 从外表看上去比较粗犷,因为夜色比较朦胧的原因,他的容貌看的不太真切。 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在这样的夜里,却显得十分的明亮,就像是一头贪婪的狼,还是更像一头随时随地准备咬死别人的恶狼。 那老大骑在马背上,阴翳的看了看四周。 然后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没了马,那娘们儿肯定跑不远,找找看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是!” 老大一声令下,数十名的小弟齐刷刷的下马;他们拿着火把以旭戈为中心,四下摸索了起来。 终于在一刻钟后,他们找到了程诺留下的一个模糊的脚印,便汇报给了老大。 老大听后却是眉头一皱:那个方向已经与万物谷所在的方向偏离了。 到底是陷阱?还是那娘门儿真的迷路了? 程诺这边,她跟着天上的北斗所指引的方向,继续向前行进着。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多久。 只知道自己眼下又累又饿。 可就是不敢轻易停下来。 现在支撑着她一直向前跑,不停下的动力;就是那些护卫一双又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想着他们到死都没能闭上的双眸,程诺的眼泪终于有些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那些护卫的名字。 每念完一个名字就会在后面跟上一句对不起。 都怪她,都怨她。 若不是她一直让他们的赶路,让他们疲惫不堪;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人杀死。 那么现在所有人都还活着的,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程诺一边自责着,一边继续向前跑着。 此时的她已经无暇去顾及天上北斗的方位,以至于自己已经离北斗所指的方向,越来越远都未曾察觉。 突然程诺一个没注意,被脚下突起的树根绊倒在地。 突然摔倒在地,这让本就有些狼狈的她显得更加的狼狈不堪。 之后过了好一阵,都不见程诺有爬起来的迹象。 这不由的让人担忧起她的安危来。 就在这时,一声又一声低低的抽噎声,出现在了林子里。 给这原本就十分寂静的树林,增添了几份诡异之感。 循着这诡异的低泣声找过去,发现发出那样抽噎声的人正是程诺本人。 于是定睛细瞧之下,不难发现程诺的肩膀一直微微耸动着。 想她穿来这个世界十几载,日子一直都过的十分安稳。 她虽然从小就被董家保护的很好,也被童景弋保护的很好。 以至于无论她走到哪里,身旁都有一大帮人跟着。 明处的护卫也好,暗处的暗卫也罢,这些配置从来就没少过。 可她饶是被这般娇宠着,也并没有养成刁蛮任性的脾气。 也从不仗着自己后台硬,就处处刁难别人。 反倒一直行侠仗义,与人为善;像今日这样被追杀这种事。 是程诺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遇上。 第一次被人追杀,第一次这么狼狈,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力。 程诺原本不是轻易流眼泪的性子,但是一想到那些因为她而死的护卫。 程诺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在摔倒在地的这一刻彻底破防了。 那些人都是跟了她多年的‘老’人了。 却在今日,瞬息之间尽数被人诛杀在了她的眼前 到底是谁?跟她有这么大的仇怨。 丧心病狂到的派出了这多杀手,来致她于死地。 是谁?究竟是谁? 程诺百思不得其解。 就这么低低的哭了好一会儿,程诺想明白了,自己这么一直趴在这里哭也不是个事儿。 回头若是因为她的悲伤春秋,导致她自己被哪些杀手给追上;那先前那些为了保护她而死的人就白白牺牲了 想到这里,程诺缓缓止住了自己的眼泪;不过托刚才哭了一会儿的福,此时的程诺感觉自己好多了。 通过流泪,发泄了一通的她,心情不复先前的压抑。 只见她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伸手拍干净自己身上沾惹的尘土。 再抬头时,程诺的眼神中充满了复仇的火焰。 她发誓:等她回到董家,一定会查出来这些截杀自己的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到时候她也要让那人尝尝亲近之人被当面诛杀的感觉。 也要让她尝尝被数十名杀手追赶的滋味。 还有那些为了保护她而死去的人。 她一定会让那些动手的杀了他们的人,全都下去给他们殉葬。 她以自己的性命起誓:一定!!! 东方逐渐破晓,当第一束晨光洒向大地之时;逃了整整一夜的程诺,来到了一条小溪边。 她停下脚步后,整个人直接趴下,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潺潺流动的溪流里。 眼下在正值初冬,溪流里的水有些冰冷。 程诺经过这冰冷的溪水一番洗礼,混混沌沌的意识顿时清醒了不少。 过了好一会儿,程诺感觉到自己有些胸闷气短,便从溪流里探出了自己的脑袋。 透过溪水的倒影,程诺发现自己的脸颊上有一些泥点,应该是昨夜摔倒后留下的。 她立即由趴改蹲,就着这清澈的溪水,好好的给自己洗了一把脸。 之后看着水中自己的素白小脸;程诺强扯出一抹微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现在的程诺,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恣意妄为;整个人从头到脚看上去都格外的丧。 因为赶了一夜的路,曾合过一下眼,她现在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疲惫。 再加上长时间的奔跑逃亡,让她未能进一粒米与一口水。 以至于她现在的嘴非常干,嘴唇上都已经有些起皮。 程诺忍不住伸手,摸着自己发干开裂的嘴唇,看着溪流中潺潺流动的水流。 然后将双手伸进小溪里,拘起一捧水放到了嘴边,有些贪婪的喝了起来。 以前她在电视剧喝电影里,看到有人直接从溪水里舀水喝。 当时还在幼稚的想着,这得有多少细菌。 今时今日,当自己遇到相同的境遇,她才明白;在活命面前,喝溪水什么的都是轻的。 溪水入口味道比较清甜,并没有想象中的奇怪味道,这使得程诺忍不住多喝了几捧。 解完渴后,程诺眼尖的瞧见了一条黑色的鱼在自己眼前晃悠。 程诺的肚子也在这个时候,十分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她看看了溪中静止不动的黑鱼,就好像是老天爷刻意送给她的吃食一般。 然而程诺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在先填饱肚子还是继续躲避身后的杀手,两个选项之间徘徊。 最终饥饿战胜了一切,程诺决定先动手抓鱼。 虽然她还没想好这鱼抓到了改怎么吃,但是眼下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先抓上来再说,总不能就这么一直饿下去。 逃命固然重要,补给也很重要。 心中有了决定。 程诺动手脱掉了自己的鞋子,然后挽起已经变得脏兮兮的裙摆和衣袖。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程诺便准备下水。 只是下水之前,程诺出于谨慎,还是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确认自己现在短暂安全之后,这才将自己的目光,重新放回了溪流中的黑鱼身上。 只见程诺先伸出一只脚踏进溪流里探了探路,在确认自己的动作没有惊扰到那鱼之后。 这才小心翼翼的让另一只脚也踏进了进去。 双脚入水的瞬间有些轻微刺骨的寒意通过脚踝传遍程诺全身;她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 待适应小溪里的环境之后,程诺找准时机一下扑向了那条黑鱼。 一击即中,程诺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的就抓住了那条黑鱼。 忍不住露出了这几日以来,唯一的一个开心笑容。 然而这个笑容还没维持几息。 被程诺抓住的鱼,便从她的手中溜走了;程诺的笑容顿时便僵在了嘴角。 然而这还不算完,那黑鱼从程诺手中溜走之后并没有跑远,而是在程诺的目光所及之处再次停了下来,似乎在引诱着程诺继续去抓它。 程诺见状有些不信邪的,继续蓄势待发准备抓鱼;然而如此又尝试了几次程诺还是失败了。 那鱼就跟成精了一般,每次都会让程诺抓到,被程诺抓到之后又利用自身表皮十分滑溜的优势,从程诺手中逃掉,逃了之后又不逃远,就在程诺目光所及的地方晃悠。 就好像一个有意识的人,在故意耍着程诺玩一般。 尝试几次之后,程诺萌生了退意。 方才抓鱼的是时候,虽然让她短暂的忘记了,自己现在正在被追杀的烦恼。 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多闲功夫,一直在这里抓鱼玩;那些杀手不知道何时就会追上来,她不能再继续这么耗下去了。 想到这里,程诺便准备回身上岸。 结果一转头,才发现自己被那鱼引诱的已经离岸边有些远了。 刚开始,她溪水才不过她的脚踝。 眼下已经没过了她的小腿,而她对这一切的变化居然浑为觉。 想到这里,程诺忍不住自嘲了自己一句:“程诺啊程诺,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会狼狈到被一条鱼给戏耍了” 程诺的话音一落,那个从程诺手中几次三番逃走的黑鱼,再次出现在了程诺的视线里。 见程诺似乎不准备搭理它了,那鱼便主动像程诺靠近了一些。 结果程诺还是无动于衷,甚至还准备往后退。 画面逐渐变得诡异起来,程诺退,那鱼进。 如此反复,程诺不禁来了几分火气,当她再一次后退,那鱼再次凑近之时。 程诺眼疾手快的伸手再次将它抓住,并将带离了水下。 黑鱼在程诺手中疯狂挣扎着,然而这一次它却怎么也逃不掉了。 接二连三戏弄自己的鱼被自己抓住,程诺的脸上浮现了几丝笑意。 可是这个笑容还没维持多久,一阵震天的轰隆声,传进了程诺的耳朵里。 程诺心中的一个念头是那些杀手追上来了。 她抱着鱼拔腿就往岸上了跑,上岸之后她先将将鱼丢到了一旁没有水的礁石上。 那鱼被程诺这么一丢重重的摔在了石头上,整个鱼直接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程诺这边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自己鞋袜,等她做完这一切,发现前后才不过两三息。 可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那轰隆的声音更大了。 程诺抱起一旁被她摔晕的鱼拔腿就跑。 只是在跑出好几里远后,程诺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因为这震耳的轰鸣的声,怎么听都不像是马蹄声。 反倒反倒反倒更像是发了山洪的声音。 可是这几日都未曾下雨;这好端端的怎的会有山洪呢? 是她听错了? 程诺内心虽然十分的不想承认,但是当山洪二字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之后。 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从不远处的山头涌了的遮天幕布,它们像是被压制了多年的猛兽;力压周围无数的树木后,向着她的方向滚滚而来。 经过这一看,程诺这才发现。 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小溪边,而是身处在一条河道的中央。 也就是说说,她先前洗脸抓鱼的小溪并不是小溪,而是一条约莫有三丈宽的河流。 只是之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短暂干涸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瞧着尽在咫尺的洪水猛兽,程诺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抱着那条鱼向一旁的河岸跑去。 终于在洪水冲到程诺所处的位置时,程诺先一步回到了河岸边的树林里。 她抱着自己先前抓的鱼,站在岸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滚滚向东流的河水,以及河面上漂浮的树干心有余悸。 若是她动作再稍微慢一点,她只怕就要葬身洪水,死在无人看到的角落了。 现在好了,虽然惊险了一些,但是好在人安然无恙。 程诺忍不住笑了笑,安慰自己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之后程诺准备再度启程,继续向前走去。 等到她再跑远一些后,她再动手把这条鱼给烤了吃了。 并许愿:希望后面的路程,她依旧能这么幸运。 想罢,程诺转身准备继续自己的逃命之旅。 许是程诺先前真的太幸运了,老天爷也觉得自己防水严重了。 从洪水下死里逃生的她,一转头便瞧见身后站着好几个杀手。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五百多万两的聘礼 苏漠倾向于真刺杀。 程诺被追杀的这件事儿,苏漠确定不是他的手笔。 首先如果是他,他肯定会将这道追杀令直接下到屠戮阁,而不是给什么贪狼。 其次本就被他坑惨了的童景弋,知晓了这件事儿之后,一定不会和他善罢甘休。 因此他犯不着做这件事儿,来伤害他和童景弋之间的感情。 最主要的是,程诺是童景弋的逆鳞所在,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这不是他会犯的蠢。 最后那便是苏漠的直觉告诉她,程诺的事儿一定跟他无关。 苏漠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直接给冀猛问懵了。 他之前得到程诺被追杀的消息后,因为觉得无关紧要,因此便没怎么上心;自然也不会吩咐人继续留意着程诺那边的动向。 眼下被苏漠这么突然问起,冀猛只得避重就轻的回道:“属下已经派人去打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阁主稍安勿躁。” 苏漠听后却是目光一顿,一下便察觉了冀猛的那点小心思。 然而她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不准备去拆穿他。 甚至还继续吩咐道:“顺道一起查一查,背后买凶杀程诺的人究竟是谁。” 冀猛听后连忙中气十足的回了一句:“是!” 似乎企图用这种态度,来掩饰着自己前面的失职。 苏漠听后,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冀猛一眼,便再无任何言语。 垂眸的瞬间,苏漠想起自己先前吩咐冀猛去办的另外几桩事儿。 谍影和诛邪的划分已经在进行中了。 有关童景弋的悬赏是谁下的她也知道了。 剩下的就是发出去的悬赏令了。 想到这里,苏漠问道:“有关童景弋的悬赏令,都尽数追回来了么?” 听到苏漠突然这么问,冀猛有一瞬间的迟疑。 苏漠见状眼神微眯:“没有?” 冀猛连忙摇头解释道:“悬赏令已经撤下来了。” 不仅撤了,还是那个下悬赏的人,亲自派人来撤的。 不仅如此,一开始说好的赏金,对方也一个子不少的给了不说,还赔偿了屠戮阁天价的毁约金。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天降了一笔横财到屠戮阁。 冀猛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透露着诡异。 就好像对方是在故意给屠戮阁送钱一般。 正常按照屠戮阁的规矩,这种任务进行到了一半,雇主出现想撤单的情况。 都是会承担一定的毁约金,一般都是雇主给出的佣金的五倍来作为赔偿的毁约金。 一开始关于童景弋那个悬赏。 雇主许诺给屠戮阁的是十万两白银。 虽然价格比市场上要高出很多,但是谁让对方是武林盟的少盟主呢? 若是没有丰厚的佣金作为诱惑,谁又愿意去冒这个险? 因此他们撤单之后,按照常理来讲,应该是赔偿五十万两的毁约金。 可是对方却二话不说,直接赔了五百七十万两;还美其名曰多出来的部分,留给他们新晋的阁主当聘礼。 听到聘礼二字的一瞬间,冀猛当场凌乱。 他们阁主这是惹了个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出手就是五百多万两的聘礼。 冀猛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然而这还不算完,那个来付毁约金的人,付完毁约金之后。 便传达了让苏漠独自一人去万物谷赎人的消息。 这前脚还在说聘礼呢?怎得后脚就变脸叫他们阁主去赎人? 听着那人云里雾里的一番话,冀猛彻底蒙了。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 回想起先前的那一茬又一茬的。 心中不禁唏嘘:他没想到这么多事儿,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那个来付毁约金的人幕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搞出这么多事来,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冀猛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就是先前那聘礼之事,究竟是随后说说,还是真的? 他要怎么去跟阁主说,这五百万的事儿? 直接告诉阁主有人给了他五百万两的聘礼? 他担心自己不能或者走出苏漠的房间。 于是冀猛将这些放在了一起一番合计后,决定还是先给苏漠说赎人的事儿。 至于那多出来的五百万,还是等阁主回头看账本的时候问起,他再说。 委实是那聘礼一词,太难以启齿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苏漠开口。 而且那个幕后之人的做法诡异的很,明明可以不用暴露的。 可是他命人做出来的桩桩件件的事儿。 就好像是为了故意把自己暴露出来一般,难道阁主真跟那神秘是故交? 苏漠察觉到了冀猛的几次欲言又止,当下也没往别处想。 而是一再嘱咐道:“程诺那边的事儿,你抓紧些;没多少时间耽搁了。” 那个贪狼,光听名字就是不是好相与的。 只盼着程诺身边那些护卫实力能强悍一些,能将她完好无损的送回万物谷去。 不是她不想救程诺,而是她希望自己和程诺的关系能纯粹些,别掺杂进过多的利用。 不过这‘贪狼’二字,倒是给了苏漠一些取名的灵感。 她一直都拿捏不好的屠戮阁的新名字,眼下因为贪狼有了新的想法。 七杀! 南斗第六星,名为七杀;虽不及那贪狼背后的寓意大气。 但是这名字背后的象征,倒也颇符合苏漠心意。 象征威勇,主肃杀,极好。 冀猛听后连连应下:“是。” 许是瞧着苏漠眼下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冀猛私以为苏漠是对自己不能及时送上她想要的消息而产生了些许的不满意。 连忙开口为自己辩解道:“目前谍影才刚成立,很多的门路大家都还不熟悉,因此这次程诺的事儿才会耽搁一些;请阁主放心,再给属下一些时间,下一次属下一定会将阁主想要的消息,第一时间捧到您的眼前。” 依旧是避重就轻的话语,毫无用处的保证。 苏漠听后眉头皱的很紧。 她喜欢说话做事儿都实事求是的人。 冀猛的借口太多了。 许是跟他当过了一阵反叛者领袖有关;他的主观意识太强,还喜欢想很多,甚至还擅自做决定。 这些对苏漠来说都是大忌! 于是苏漠在听到他说完那番话后,看着冀猛的面上带了几分浅薄的笑意。 “最近这些时日,李召身体抱恙,谍影和诛邪两边事务都由你担着,你幸苦了。” 明面上,苏漠这句话是在关心问候;实则却是在给冀猛敲醒警钟。 最近这些时日,冀猛的进进出出苏漠都看在眼里,虽然没闲着,幸苦倒也谈不上。 她之所以说那样的话,一是为了敲打冀猛有时候小心思不要太多,二是给他提醒。 等李召伤好之后,冀猛手上的谍影和诛邪;便会分一个出来交到李召手上,让李召去负责。 冀猛的能力是有,但是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只有划分出来,才能将事情做的更好。 这无论是对苏漠而言,还是对冀猛而言都是大家都好的局面。 对于苏漠的好处在于,避免了权力过于集中到一人身上,导致自己被架空的局面。 对冀猛而言,则是加注在身上的压力将变得少一些,整个人不会再像现在这般每天手忙脚乱的。 苏漠之所以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首先是为了给冀猛留一定的脸面,让他不要那么难堪;其次这件事儿也算是苏漠对冀猛的一个小小考验。 苏漠其实并不排斥好胜心强的人。 因为有好胜心才会有争抢,有了争抢大家才会有进步。 她只排斥有好胜心还不折手段的人。 对于冀猛,苏漠目前只察觉出了他的好胜心,但是还不确定的他会为了自己的好胜心做到哪一步,因此她故意提了李召在养伤。 算是在以李召为饵,以此来钓冀猛这条鱼;苏漠内心还是希望冀猛不要让她失望的。 冀猛听了苏漠这一番话后,额间忍不住冒出了一些冷汗。 他知道自己隐藏的那些小心思,以及找的那些借口,都被苏漠一一察觉了。 只不过苏漠给他留了颜面,并没有拆穿他罢了。 但是要从他手中分权出去,这让冀猛有些不能接受;诛邪和谍影人员的划分,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他接受不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最后到了坐享其成的人手里。 想到这里,冀猛佯装自己没听懂苏漠话中意思。 装傻充愣的,对着苏漠表了一番忠心:“能替阁主做事是属下的福分,属下不觉得幸苦。” 苏漠看着低着头的冀猛,浅薄一笑,回了一句:“福分不福分的,这些话就太见外了些。” 心中则对冀猛企图粉饰太平的举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冀猛原本准备再继续说些什么。 苏漠却开口打断了他:“本尊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忙。” 冀猛看了看苏漠面上涌出的疲态,只得抱拳说一句:“属下告退。” 回应他的只有苏漠挥着的手。 冀猛躬身退出去后顺带关上了苏漠的房门。 苏漠看着紧闭的门扉,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冀猛这边,从苏漠房间里出来后。 还没走出多远,温茯苓便出现在了冀猛的眼前。 只见她手上正端着一盅排骨汤,是她刚熬好的准备端去给苏漠喝。 温茯苓心中这么想的,漠一作为赫赫有名的杀手一定什么都尝过了;但是他一定没有尝过自己炖的排骨汤。 于是她便亲自下厨炖了这盅汤,她说了她一定要让漠一记住自己。 温茯苓这边小心翼翼的端着自己的汤,向苏漠的房间走去。 没走多远,她便发现有很大一片的阴影从头顶蔓延下来。 温茯苓忍不住抬起头看去,这一看她才瞧见冀猛的神色好似有些奇怪,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脸色 于是便不由得好奇开口问道:“大猛哥,你这是怎么了?” 冀猛的思绪被温茯苓的一句大猛哥拉了回来。 他看了看温茯苓手上端着的汤,又看了看温茯苓素净的小脸。 冀猛很确定,温茯苓手上的这盅汤不是给自己的。 然而这一层除了他之外,就只剩下阁主了。 那么茯苓这盅汤给谁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是茯苓为什么突然跟阁主献殷勤?她看上阁主了? 可是阁主每日都蒙着面,她看上阁主哪里了? 冀猛想不明白,但是却立即收起自己面上的那些不愉快的神色。 只见冀猛咧开嘴,有些憨憨的笑着跟温茯苓寒暄道:“你今儿心情这么好,居然想着熬汤给我喝?” 冀猛是故意说这话的,其目的便是为了让温茯苓将手中的拿给他;甚至在说完后便上前去准备端走温茯苓手上的汤。 然而在冀猛的手即将碰到汤盅之时,温茯苓却下意识的向一旁闪躲了一下。 这一举动直接惹得冀猛伸出的手,僵持在了半空中。 温茯苓也是在躲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自己的这个举动好似有些伤人,于是便干笑着对冀猛说着好话:“我改明儿重新给你炖一盅,今儿这盅不是给你的,你别往心里去哈。” 说完之后,温茯苓的视线便越过了冀猛,看向了冀猛身后属于苏漠的房间。 冀猛见状神色蓦的一沉。 很明显温茯苓的这个举动,让他觉得自己很丢脸。 温茯苓见冀猛没开口,当他是默认了便准备越过冀猛去。 然后她还没来得及从冀猛身边走过,便又被冀猛给拦了下来。 温茯苓的面上有些许的恼怒,对上冀猛的视线后;她才发现冀猛看向自己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冀猛这一笑,温茯苓心中的火气去了好几分。 冀猛见她神色缓和了,这才开口解释道:“我方才出来的时候,阁主说他乏了,眼下估摸着已经睡下了;你就别去打扰他了。” 温茯苓听后的眼眸中划过了一缕失望。 心中不禁有些奇怪:这个时辰正值晌午,阁主怎得就又睡下了? 这些莫不是冀猛的托词? 想到这里,温茯苓用打量的眼神看向了冀猛。 好似在确认,你真的没有骗我? 第二百六十三章 想让你娶我 冀猛被温茯苓这么一看,心中顿时有些许的不愉快。 “你若不信,便自己前去敲门试试?” 冀猛说罢,便将身形挪到了一旁,给温茯苓让出了去路来。 温茯苓望着与自己相隔不过一丈远的,门扉紧闭的房间,最终有些泄气的准备折返。 一丈远的距离。 阁主若是没在休息,怕是已经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也知道她来给他送汤了。 可是眼下房门依旧紧闭,那便代表着阁主怕是真的不想见到她。 温茯苓颓然转身,当她看到还被自己端在手中的汤盅时顿了一下,随后便看向了一旁的冀猛。 “大猛哥若是觉得不嫌弃,就拿去喝。” 说罢便将手中的排骨汤递了出去。 冀猛见状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的接了过来。 口中连连说道:“不嫌弃,不嫌弃。” 说罢便打开汤盅喝了起来。 然而这第一口下去,冀猛的脸色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该怎么去形容这盅汤呢? 咸中带酸,还有一点腥。 要不是温茯苓在面前,他定是要把那一口吐出来的。 他忽而十分庆幸,自己将温茯苓给拦了下来。 不然由着她端着这盅汤去找阁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想谋杀阁主呢! 温茯苓见冀猛喝了一口就停了下来,脸色还变得十分怪异。 不由的关切问道:“大猛哥,这是怎么了?这汤不好喝么?” “若是不好喝的话,你就还给我,我拿去倒掉好了。” 看着温茯苓一双眸子盛满了关切,冀猛强逼着自己喝完这盅汤。 然后语重心长的对温茯苓说道:“茯苓啊,答应大猛哥,以后像熬汤这种脏活累活呢,你就不要亲自去做了。” 温茯苓听后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冀猛正准备跟她解释。 忽觉眼前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一黑。 整个人直接重重的摔了下去,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温茯苓先是吓了一跳,接着上前推了推冀猛,喊了两声:“大猛哥?” 昏过去的冀猛,没有丝毫的回应;温茯苓的嘴角不由的扬起一抹得逞的弧。 房间内,闭目休憩的苏漠,在听到了冀猛摔倒的动静后,便睁开了眼来。 他没有出声,静等着温茯苓的下一步动作。 苏漠一直觉得这个叫温茯苓的女人有些怪异,但是又说不上具体哪里怪异。 她只知道从自己第一面见温茯苓起,心中对这个温茯苓就有一种不好的印象。 果然不多时。 温茯苓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进来。 “漠一,你若再不出来,我可就要动手杀了他哟。” 苏漠听后,直接伸手挥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等房间的门彻底打开,本来应该在美人塌上的苏漠,坐在正对着房门的圆桌前。 身前还摆上了一壶上好的青柑普洱。 “既然温姑娘,有要事相商,那便进来一续。” 苏漠说完之后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温茯苓瞧着苏漠房间大门敞开,颇有一副请君入瓮的模样。 心中不禁有些迟疑,难道自己的真正的身份难道被他发现了? 苏漠见温茯苓没动,略微挑眉:“不是温姑娘拿着冀猛的性命,逼着本尊见你么?怎得现在又不敢了?” 温茯苓被苏漠这激将法一激,戒备的心思顿时消弭。 娇喝一声:“有何不敢?” 说罢便踹开冀猛,起身向苏漠走去。 苏漠见罢,藏于面罩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的弧。 温茯苓后脚刚踏进了苏漠的房间,人还没来的及坐下,大开的房门便突然合上。 “嘭”的一声响,吓得温茯苓直接一个激灵。 苏漠见罢眉梢染上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装腔作势的东西? 还以为胆子能有多大;结果稍微一吓就变的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苏漠动手给温茯苓沏了一杯茶,随后用惯常冷淡的声音问道:“你找本尊何事?” 温茯苓没有回答,而是先细细打量起苏漠给自己倒茶的手来。 手指细长白皙,指甲也修建的十分干净。 从这个细节,温茯苓可以看出苏漠私底下不是个邋遢的人。 接着她又看了看苏漠漏在外面的天庭与眉眼;不禁想到了相学里的一句话: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虽然他的眉眼看上去比较锐利,泛着寒意的时候更是吓人。 但是想象一下,他藏起来的中庭和下庭应该生的也不差。 想到这里,温茯苓突然对苏漠说道:“你能不能把你的面罩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此时的温茯苓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苏漠听后却是忍不住轻皱了一下眉头,她不明白温茯苓为什么要提这么奇怪的请求。 见苏漠没动,温茯苓继续问道:“难道不可以么?” 苏漠对温茯苓的问题,选择了避而不答,转而问道:“你找本尊就是为了要看清本尊的容貌?” 谁知温茯苓听后却是摇了摇头:“不是。” 苏漠深以为然,她也觉得没那么简单。 随后温茯苓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我找你,是想让你娶我。” 苏漠听后表情有一瞬间的皲裂。 但是好在她带着面罩,倒也没有让人瞧见她的失态。 见苏漠没说话,温茯苓知道他可能误会了什么。 连忙解释道:“啊,不是让你娶我,不对,就是让你娶我;我你我” 温茯苓语无伦次的说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苏漠见状立即先表明了一下自己的立场。 她一口回绝了温茯苓:“本尊不会娶你。” 这叫什么事儿? 刚处理完一个芳心暗许的妙衣,现在蹦出来一个茯苓,还让她娶她?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女人缘这么好? 被苏漠毫不留情的回绝,温茯苓知道苏漠真的误会了。 连忙解释道:“不不是,你误会了;不是真娶,是假娶啦。” 苏漠听后依旧摇了摇头,直接再次回绝道:“假的,更不会娶。” 这姑娘明明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两句话说下来;感觉跟个傻子一样? 温茯苓又被苏漠拒绝,直接双手合十,恳求道:“你行行好,帮帮忙好不好?” “帮不了,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温茯苓被苏漠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只听她带着哭腔道:“我也不想的,可是那贪狼的老大一定强娶我;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想嫁给他呀!” 他又丑又邋遢,一想到自己要嫁给这样人的,温茯苓如何能接受。 于是便从家里偷跑了出来,想寻求更大的靠山。 普通人肯定是不行的,那贪狼的老大据说是一个十分丧心病狂的人。 她若是找一个普通人,没准她和那个普通人,都会死在那个男人的手上。 因此她只能找比贪狼更厉害的存在,而这江湖上比贪狼更有名的杀手组织,就剩下屠戮阁了。 于是她便混进了反叛者的队伍里。 本来一开始温茯苓的目标是冀猛。 可是随着冀猛在苏漠面前的落败,她便又将自己的目标转移到了苏漠身上。 在温茯苓看来,只要不嫁给贪狼的老大,其他什么人只要看着干净,长得周正都可以。 然而对于温茯苓的眼泪,苏漠又没丝毫的怜悯。 因为在她看来,温茯苓这种随便找一个人成亲的举动,真的很幼稚。 “不想嫁人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解决,你偏生选了最不靠谱的一种;本尊劝你最好早点打消这个念头,我不会娶你的。” 这是苏漠第三次跟温茯苓说:我不会娶你的! 温茯苓听后泪眼婆娑的看着苏漠,认真的确认道:“你一定要见死不救么?” 这一次苏漠再没有回答,但是她冷漠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对,她就是要见死不救。 温茯苓的双拳不由的握的紧紧的,双肩亦是不停的抖动着。 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好似苏漠拒绝她这件事儿,让她十分的不能接受一般。 苏漠冷眼看着,没有丝毫的动容。 她本就是女人,看着女人哭心里就会动容,那才有鬼呢。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哭的十分的伤心的温茯苓突然发作,她紧握的拳头猛的挥出并松开。 一瞬间,诸多细白的粉末从温茯苓的手中撒出,一一向着苏漠袭去。 温茯苓的嘴角挂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似乎她已经看到了苏漠中药晕过去的场景一般。 只是温茯苓的这个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便彻底僵在了她的嘴角。 因为那些粉末都还没来及的近苏漠的身不说,还被苏漠用内力尽数震开,随后全都像温茯苓自己飞过去。 温茯苓连忙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然后遮挡的间隙,温茯苓看到苏漠带着的面罩时。 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方才太生气,以至于都忘记苏漠带着面罩这一茬了。 她大意了不说,还显得方才想触不及防的给苏漠下药的自己,特别的愚蠢。 就在温茯苓想着怎么脱身时,温茯苓发现自己的眼前的苏漠变成了重影。 她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便不由得甩了甩脑袋。 结果甩完之后,温茯苓再看过去苏漠依旧是重影。 温茯苓明白自己中招了。 但是她有些不解,自己是什么时候着的道;而且她一开始上来的时候还是吃了解药的。 按理说是不会被药,药倒才是。 瞧着温茯苓面露不解之色,苏漠缓缓从桌下拿出一个瓶口敞开的瓷瓶放到了桌上。 随后坏心眼的解释道:“无味,某个姑娘研究出来的上好迷药,无色无味,迷人于无形,只有特制的解药能解。” 听苏漠说完,不知道是温茯苓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儿;她感觉苏漠在说完这番话后好像笑了。 “你” 温茯苓本想再说些什么,结果眼前突然一黑,她便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苏漠冷眼瞧着倒地不起的温茯苓,随后淡然的收起了程诺给的药。 不得不说,这次回到屠戮阁,程诺给她的那些药帮了她很多忙。 先前苏漠在听到冀猛坠地的声音之后,就已经起了戒备之心。 她从来没觉得,屠戮阁现在成了自己的地盘便可掉以轻心。 因此在温茯苓进来之前,她便已经服了程诺给的,一些可以预防她被人药倒的药丸。 并拿出来无味这个无色无味的迷药来以防万一,许是温茯苓事先服用过解药的缘故,无味的药效起的比较慢,但是好在结果是喜人的。 其实温茯苓前面跟她说的那些话,苏漠一个字也没信。 因此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女人很危险;没有任何缘由,这是她的直觉,以前从来没错过。 但是温茯苓的话也并不是完全不能信。 比如关于贪狼的。 苏漠就觉得自己还是可以信上一信的;不过并不是信贪狼的领头人要娶她这一点。 而是 河水潺潺东流,幽寂的山涧,一处河床上。 一匹健硕的骏马正低着头不知道拱着什么。 这时,被骏马拱着那个东西猛地吐出一个些水,接着又动了动。 那骏马顿时扬起前踢,仰天嘶鸣了一声,好似十分的开心。 程诺刚有点意识,便听到了一声马鸣声。 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入目的一抹健硕的米白。 这不禁让她的记忆有片刻的混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她记得自己脚踩空后掉进了奔涌的河里,然后在入水的一瞬间,被她摔晕的那条鱼立刻离开了自己。 之后她便被湍急的河水一路带着向前去。 她没有方向,世界一瞬间只剩下黑暗和冰冷。 在湍急的河水中,一直憋着的那口气,很快便已经到了极限。 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开始向水面游去。 在这个过程中,她好几次明明都已经到了河面,却因为河面的水流太湍急,又被重新压回了水底。 在这反复的过程中,程诺被呛了好几口水,身体的各项机能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于是在昏迷之前,程诺用尽全力把自己绑在了一根比较粗壮的树干上。 等她再醒来时,就是现在了。 她上下检查了一番自己,发现除了破了点皮,并没有什么大碍后。 不得由的感叹了一句:自己真是福大命大。 第二百六十七章 除非你想死。(2000) 通过这件事儿,苏漠猜测出这群反叛者中,应该还掺杂了一股别的势力。 虽然他们表面上装作大家都互不相识,但是有时候的下意识的行为是骗不了人的。 为此苏漠这几日,偶尔走出房间时不经意间留意过。 因此冀猛他们到底混了多少人进来,苏漠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概。 再有就是今日,冀猛和温茯苓之间演的那场戏。 冀猛确实把一个爱恋温茯苓的角色给演出来。 但是他忘了在这个角色之前,他先对苏漠是表过了忠心的。 因此在面对一个一扪心思要靠近苏漠的人时,冀猛并没有做到一个真正效忠苏漠的下属应该做的事儿。 那就是拦下温茯苓。 虽然一开始他确实做出了拦的举动。 但是后来他却因为温茯苓短短的几句话;就十分轻易的放过温茯苓,让她来找苏漠。 从这件事儿便可以看出,冀猛这个人作为下属不可信。 今日他能因为温茯苓几句话,就放任她越过自己来找苏漠。 那么明日就会有李茯苓,后日就会有张茯苓等等。 至于后面温茯苓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给苏漠送汤;而是把手中的汤给了冀猛并药倒他。 关于这个举动。 苏漠是这样理解的,她将温茯苓的这行为理解为她的小心谨慎。 温茯苓心中想着,若是自己药倒了冀猛。 那么就能摘除冀猛跟她合谋的嫌疑。 这样就算之后自己的行动失败了,但是冀猛还在,他还受着苏漠的信赖。 那么等到时机成熟,冀猛突然的反水,就一定会打苏漠一个措手不及。 到时候其他人再里应外合一番,那他们所谋之事就成了。 却不知,苏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冀猛。 更让温茯苓没料到的是。 苏漠竟然这般敏锐的一开始就防着她不说;最后要用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反将她给药倒了。 因为温茯苓被苏漠药倒,冀猛将其带走之后,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让温茯苓醒来。 信不过苏漠的冀猛,选择了铤而走险;提前实施了他们的计划。 他想想利用地牢和御米粉来拿下苏漠,并准备以此来逼迫塑膜交出能让温茯苓快速清醒过来的解药。 可惜最后因为苏漠事先接触过御米粉,并记住了它的味道。而导致冀猛的计划彻底落空了。 其实苏漠的一开始给冀猛提过醒的,就是在下楼的时候,她看到并提及的那个还没拆除的处刑台的时候。 那时候苏漠说了一句:姑且留着。 并不单指处刑台,只可惜冀猛没能听懂。 彻底暴露的冀猛,看着地牢门口,俯视着自己的苏漠。 终于不再继续伪装;只见他忽然身形暴走,直接向苏漠袭去。 拳头带着破空的罡风,眼中的戾气也顿时横生;颇有一副要一拳将苏漠揍扁的架势。 眼下的冀猛整个人看上去,虽与那日跟苏漠比拼内力时更有具有攻击性。 然而尝试过冀猛内力霸道的苏漠,在面对这样的冀猛依旧神色如常。 她看着向自己攻击过来的冀猛,双手背在背后淡定的后退了一小步。 如此冀猛的全力一击,就被苏漠这么轻飘飘的一下给规避开了。 冀猛见一击不行,再生数招。 气势比之前更足,招式也更为凌厉。 可是苏漠依旧双手背在背后,依旧每次只移动小小的一步来规避,完全一副不把冀猛放在眼里的样子。 两人的这番打斗发出的动静不小,因此惊动了不少在阁内休整的其他人。 他们纷纷从自己房内走出,围观起苏漠和冀猛的这一场打斗来。 楼上的李召也不例外,妙衣亦在他的搀扶下久违的走出了房门。 妙衣站在楼上倚栏处,看着楼下苏漠一直不断的后退。 好看的眉,不由的一皱。 李召发现之后,立即开口宽慰她道:“你且放心,阁主这是在逗着冀猛玩儿呢。” “我知道,我只是在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做。” 要知道以前苏漠都是直接用一招解决敌人的。 听妙衣这么一说,李召微微一愣。 对哦,阁主以前被人所熟知。 就是因为他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是一招结束一切的。 今儿怎么与冀猛周旋了这么久,还是一直后退并不是接招。 难道之前跟冀猛的切磋,留下了什么暗伤? 苏漠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终于不再继续后退。 在冀猛再一次向她攻击过来之时。 苏漠开口了:“你们看好了。” 苏漠说完背在身后的左手,终于动了。 在冀猛的拳头即将击中苏漠的面门时,苏漠左手出,正面接下了冀猛的拳头。 但是这个正面的接触只有一瞬,下一瞬苏漠的左手便如同灵活的蛇一般。 在冀猛攻击过来的的那只手上,游走了一圈化解了他的全部攻势后,手掌微微后退一分,然后再裹上自身的内力微微用力推出。 轻飘飘的一掌,却让冀猛如遭重击,生生倒退了数十步。 站定后的冀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苏漠。 怎么会?! 他的内力呢? 为什么在苏漠这轻飘飘的一掌打过来之后,就尽数消失了? 冀猛沉着面色问苏漠:“你对我做了什么?” “本尊,准备今日教些东西给阁内的这些兔崽子们,便有劳你当个陪练了。” 苏漠嘴上说着有劳,但是做出来的事儿,却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这让冀猛的脸色,不由得变的更黑了。 他从未见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先是无情的拆穿他,接着又像逗猫一样逗着他,现在又要拉着他当什么狗屁陪练。 这个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想到这里,冀猛沉声问道:“我若是拒绝呢?” 对于冀猛的无效反抗,苏漠也不恼淡笑着说道:“你没有拒绝的权利,除非你想死。” 众人听后忍不住发出一声‘嘶’的语气。 用最冰冷的语气,说着最真的话。 说的大概就是现在的苏漠了。 没人会去怀疑苏漠话中的真实性,虽然前几日苏漠跟他们动手的时候都没有要他们的命。 但是他们绝对不会认为,苏漠是因为不敢。 第二百六十九章 祥叔被杀的真相 如此这般拦下了对方几次攻击后。 李召心中有了一丝感悟,只见的他足下猛地一发力,身形顿时化为了一道流光。 他全速在那群人中游走了一圈。 最后在自己的内力耗尽,身体力竭之前从中脱离了出来。 李召这么横冲直撞的一着之后,顿时让原本都向着他而去的人,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了起来。 现场的责怪声此起彼伏。 “王老苟,你他娘的疯了?老子你也打?” “张麻子,我他娘的打的是那个叫李召的,鬼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王老苟,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跟你拼了。” “来就来,谁怕谁啊?” “柳大条,你他娘的是不是也在找死吃?看着点你砸到老子的头了。” “哎哟,我也不是故意的,刚刚不晓得是那个龟孙子撞了老子一下。” 瞧着那数十人乱成了一锅粥的场面。 场外的人,有些忍俊不禁。 而作为他们攻击对象的李召,却早已退到了苏漠的身旁,垂首等着苏漠的下一个命令。 冀猛这边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连忙上前去阻止一二。 结果走上前去,非但没能阻止事态的发展不说;自己还被无辜牵连,险些被手下的人砍伤。 回想以前,他何曾这般狼狈不堪过? 这不禁让他的心中对苏漠有了诸多愤恨。 简直欺人太甚! 温茯苓这边。 随着时间慢慢的划过,她身上无味的药效渐渐褪去。 直到无味的最后一丝药效从她体内消散,温茯苓猛地一下睁开了眼。 她瞧着眼前的环境有些陌生,顿时从床上惊座而起。 很快她便安下心来,因为她发现自己眼下是在冀猛的房间里。 此时的温茯苓还没来得及去回顾自己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便被外面有什么动静吸引过去了注意力。 当下她也没去细想。 她能在冀猛的房间里,便说明苏漠没有对冀猛生疑。 只要冀猛没有暴露,一切都好说。 想到这里,温茯苓一边揉着自己还有些轻微发胀的脑袋,一边下床穿上鞋起身缓缓往外屋外走去。 一出冀猛房间的门,她便看到了一堵又一堵人墙。 此时的他们都聚集在栏杆四周,往伸长了脑袋楼下看着。 时不时的嘴上发出几声哄笑;好似楼下有什么十分搞笑的表演一般。 温茯苓上前去,一点点的往前面的挤去。 在挤进去的过程中,温茯苓脑袋里的胀痛感逐渐消失,等她脑袋里的胀痛感彻底消失之后。 温茯苓的身影已经越过了一众人群,来到栏杆边上最靠前的位置了。 温茯苓扶着栏杆,眼神不经意往楼下看去。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居然瞧见冀猛正在被她们手底下的人围殴着。 温茯苓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她昏迷的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安插进屠戮阁的人全都暴露了。 又为什么冀猛在被他们那边多人揍。 看着被越揍越惨的冀猛,温茯苓顿时气血上涌。 她连忙出生喝呵斥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然而擂台上的那些人,眼下都已经打红了眼,哪里还听的进去温茯苓的话。 因此温茯苓的这番勒令毫无效果。 之后温茯苓不信邪的又继续呵斥了几声,完全就是在做无用功。 看着周围依旧时不时发出的哄笑,温茯苓感觉场景有片刻的诡异。 让她的神色不由得变得有些焦急起来。 可是眼下她似乎除了一直在场外焦急之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温茯苓第一次有些后悔。 后悔当初,自己自负脑子转的比别人快,没有好好习武。 也是在这个时候。 温茯苓不经意间对上了擂台外苏漠淡淡的目光。 一个眼神焦急,一个眼神淡然。 两人的情绪顿时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对上苏漠淡淡眼神的这一瞬,温茯苓不知怎的,犹如当场被人浇了一瓢冷水下来。 一股突如其来的冷意,从心底逐渐蔓延开来。 温茯苓的记忆突然就被拉回了祥叔死的那一天。 她想起了祥叔死前露出的那个,类似于有什么计划得逞了的笑容。 眼下看到这样的苏漠之后。 温茯苓不禁在想,祥叔在临死之时,是否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否则他当初怎么会那么淡定的选择直接赴死? 没错。 祥叔确实是温茯苓和冀猛杀的,准确来说是冀猛杀的,温茯苓当时在一旁旁观。 时间回到一个多月前,温茯苓和冀猛悄悄摸进屠戮阁那天。 因为接近冬日了,空气中除了多了一丝凛冽的寒风之外,那天的天气与往常倒也没什么不同。 祥叔也和往常一样,窝在自己日常处理事务的案桌后面,处理着屠戮阁这些日子的一些事务。 温茯苓和冀猛就是在那个时候潜进去的。 她们二人也是一个杀手组织的成员。 此次潜进屠戮阁就是为了她们组织的存亡,她们制定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准备冒险一试,刺杀祥叔。 但是没有任何意外的,温茯苓和冀猛才刚刚潜入屠戮阁祥叔的房间,便被祥叔给了抓了个正着。 只听祥叔用着他惯常的语气,温和开口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短短十二个字,顿时让蹑手蹑脚潜入的冀猛和温茯苓二人齐齐变了脸色。 虽然祥叔只说了短短十二个字。 虽然祥叔的语气十分温和。 虽然她们一开始就对自己潜入会被发现已经有了预估。 但是他们的手才搭在祥叔房间的窗扉上,就被发现了这就有些离谱了。 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新手小白了。 祥叔这敏锐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不过事已至此,他们就这么一直意外着也毫无意义。 就在温茯苓和冀猛都做好心里准备,提防着祥叔接下来的发难时。 意外发生了。 祥叔说完那句话之后,便继续埋首做起自己的事儿来。 也就是说温茯苓原本设想中的,祥叔发现了她们并对她们发起雷霆攻势的场面并没有到来。 甚至除了她们自己心中滋生出的一些紧张外,那个房间内的其他都一切如常。 意识到这一点后,温茯苓鼓足勇气带着冀猛,从屋外摸了进来,然后越过屋内的一扇又一扇屏风,来到了祥叔面前。 此时的祥叔,刚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放下手中的狼毫;垂首认真做事儿的模样,似乎对于温茯苓二人的闯入恍若未觉。 可是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祥叔屈身在案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坐好后,祥叔这才抬眸看向了温茯苓和冀猛。 一脸的从容不迫。 甚至在看清她们只有两人之后,还和蔼的笑了笑。 那模样好似温茯苓和冀猛不是来杀他的,而是作为晚辈来拜访他的一般。 “你们两个想好怎么杀我了么?” 祥叔开门见山的问着,那语气不像是在问,她们准备怎么杀他,反而更像是在问他们,今天外面的天气如何呀。 祥叔的这副模样。 不禁让冀猛的面上闪过一丝迟疑,他的心中开始有了些许的顾虑。 祥叔的名头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 从他出世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的,可结果却是从来无一人成功过。 每一个来暗杀祥叔的人,无论好坏,无论武功高低,最后都被祥叔强势反杀。 因此自己和温茯苓,今天真的能成功吗吗? 冀猛眼下已经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 温茯苓的内心则比冀猛要淡定的多。 在她看来自己和冀猛联合动手,也未必没有机会。 眼前的祥叔已过耳顺之年,算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纵使他年轻的时候再怎么厉害,这人一旦上了年纪也不得不服老。 所以她和冀猛两个人就是跟祥叔一直耗着,她们也是能将祥叔给耗死。 但是祥叔似乎并不准备跟他们过多的浪费时间;见温茯苓和冀猛两人都没开口。 祥叔指着自己胸口说:“这里,是我的命门所在。”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杀死我的机会,你们要试试么?” 温茯苓看着祥叔指的位子,一时间有些愕然。 她忽然间有些搞不懂了。 搞不懂这祥叔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了。 哪有上来直接就告诉别人命门的。 难道先前死在祥叔手上难过的那些人就是这么死的? 这么温茯苓还在迟疑,可是眼下先前还一直迟疑的冀猛,目光却变得无比坚毅起来。 既然祥叔开了口,无论真假他都要试上一试。 于是他看着祥叔指出的自己命门所在,直接手握成拳,并在自己的拳头上裹足了自己的霸道内力。 随后一击重拳出击,直接命中了祥叔的胸口。 祥叔也果然如他先前所说的那般。 并没有做任何的抵抗,硬生生的接下了冀猛这霸道的一拳。 面对这陡然生出的变故,等温茯苓反应过来再想伸手去拦时。 一切都已经发生,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只见祥叔接下冀猛的那一击重拳之后,闷哼了一声。 随后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喷洒的整个案桌都是。 最后在温茯苓和冀猛差异的目光中,祥叔突兀的笑了。 纵使他眼神开始变得涣散,呼吸慢慢变得微弱。 但是他嘴角的笑容却是丝毫不减,就像他看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一般。 那一瞬间,温茯苓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和冀猛上当了! 虽然温茯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上了什么当,但是那种自己上当了感觉却越来越明显。 一直到祥叔这边断了气,冀猛都还没能从他亲手杀了祥叔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脑子里不断的想着:祥叔死了?他杀的?他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祥叔杀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敲响祥叔的房门。 温茯苓和冀猛两人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 她们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此时若是就此离开,肯定会被发现的,屠戮阁的人就知道是她们二人杀了祥叔。 可若是一直这么待着,不离开等门外的人进来。 她们还是会被发现,倒是她们更是百口莫辩。 正在两人脑子疯狂运转着该怎么办时,门外的敲门人发现没有得到祥叔的回应,便转身走开了。 温茯苓和冀猛两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冀猛回首看着趴在桌上,死的安详的祥叔。 心中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伸手前去摸了摸。 确认了祥叔的身体正逐渐变得冰冷,冀猛这才有了些许的真实感。 他不禁开口温茯苓:“眼下我们怎么办?” 屠戮阁的祥叔死了,这事儿若是传开了,在江湖上势必会掀起很大的波澜。 此事虽是他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但是他也自知自己的实力在哪。 事情闹大了,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儿。 别的不说,就单说祥叔这些年在江湖上的影响力。 到时候祥叔的那些追随者,知道是他杀了祥叔。 势必找上门来,那他肯定是招架不住。 就此隐瞒的话,他又有些不甘心,毕竟他可是杀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啊! 相较于冀猛让的慌张,温茯苓则显得尤为淡定。 因为祥叔的配合,她事先计划的一切被完全打乱了;她必须得想出其他得后招来才行。 温茯苓咬着自己大拇子得指甲,脑袋疯狂的转动着。 突然她想起了祥叔的死法,被冀猛一招毙命。 一招! 一个点子顿时涌上了温茯苓的心头。 她转头对这有些恍惚的冀猛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冀猛听罢自然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动手抹掉了她们在祥叔屋内留下的一切痕迹。 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屠戮阁,一如他们一开始偷偷摸摸潜进来那般。 就在两人刚离开后不久。 屠戮阁内,便有人动手推开了祥叔的房门。 是妙衣。 一开始就是妙衣敲的门,虽然祥叔没应;但是离开后的妙衣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儿。 于是便折返了回来。 只是此次折返,她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而是还带了几个屠戮阁内的其他人。 只见妙衣将门轻轻推开后,淡淡的血腥味儿便钻进了众人的鼻腔。 第二百七十一章 软弱可欺(中秋快乐) 于是温茯苓便一直在想着,怎么样才能逼的一直蛰伏不出的漠一现身。 几番探寻之后,还真让温茯苓找到了。 那群反叛者者当中有人突然想起,当初漠一曾冲冠一怒为红颜。 在屠戮阁里,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杀了一个欺辱他红颜的男人。 当时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后面甚至连祥叔都出动了,才将此事堪堪平息下来 至于最后漠一得到了什么惩罚。 因为他并不是屠戮阁的中心人物,后期自然是语焉不详了。 温茯苓却并不关心结果,左右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细究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她却问及了漠一那红颜的名字。 那人沉思了片刻,才吐出两个字。 “妙衣。” 说完之后还确认了一边:“那个女人叫妙衣!没错,妙衣!漠一在屠戮阁的联络者。” 温茯苓听到这里,唇角勾起了一模浅笑:“联络者,那说明她还在屠戮阁里了?” 屠戮阁的规矩,温茯苓是有所耳闻的,非特殊情况下,联络者都是不能擅自离开屠戮阁的。 “应该在三楼,坐北朝南的那间屋子便是;那是屠戮阁分配给漠一的房间。” 温茯苓一听,立即递给了冀猛一个眼神,凭借着二人多年来养成的默契,冀猛一下便领会了。 温茯苓这是把主意打到了还身处屠戮阁的妙衣的身上了。 冀猛接收到温茯苓的眼神之后,伸手挥了挥。 立即走出几人,来到冀猛身前俯首听命。 “去将妙衣捉来。” “是。” 冀猛命令下达之后没多久,那几人便压着一身红衣的妙衣出现在了三楼倚栏处。 冀猛正准备开口,让他们将人押去地牢;然而还没开口,温茯苓便先一步截了胡。 她指着三楼的一出位置道:“将人吊在那个位置。” 冀猛一听,有些不解:“为何?” 温茯苓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差使着冀猛:“你去对面,然后往我所指的方向瞧瞧便能明白了。” 这话一出,冀猛有些将信将疑,但是最后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 冀猛按照温茯苓的指示,往上看去。 这才发现即使自己站在温茯苓的对面,也能将她指着那处看的明明白白。 这一瞬间他悟了。 于是立即命人临时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处刑台,随后将妙衣吊在了那上面。 整个屠戮阁最显眼的位置,不仅如此,他还命人去拷问妙衣,漠一的藏身之处。 虽然他自己并不惧怕漠一,但是温茯苓表现的十分不安。 于是为了安抚温茯苓,他便上了些心。 结果妙衣的嘴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硬。 无论让他们问妙衣什么事儿,得到的都是一句不知道。 气及的冀猛,一怒之下便吩咐人每日每时,都去抽打妙衣。 他也不要妙衣的命,就是要她难受,要她生不如死。 屠戮阁内,针对妙衣的刑罚如火如荼的执行着,屠戮阁外,妙衣被抓起来的消息也四处传播了开来。 冀猛就不信,他这般手段,还逼不出一个漠一来。 可是最后的事实却向冀猛证明了。 光靠抽打妙衣,还真逼不出来漠一。 一连过去了好几日,屠戮阁里依旧不见漠一的影子。 气的冀猛,几度想将妙衣杀掉然后一了百了。 结果在冀猛心浮气躁的时候,温茯苓想出了一个有些恶毒的法子来。 凌辱! 当初妙衣不是在被人凌辱之时,漠一出现救下她的么? 那么她们就如法炮制,故技重施一次。 同样的方式,应该能奏效能再第二次的? 冀猛听后,看了温茯苓一眼。 看着她无辜的双眸吗,普通人怕是很难想象;让人凌辱妙衣,这么恶毒的法子会出自她之口? 温茯苓被冀猛看的莫名脑袋一歪,不解的问道:“你那般眼神看着我,是觉得此举有什么问题么?” 冀猛连忙摇头否认道:“没有。” 在他们的组织里,温茯苓是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的。 温茯苓点了点头:“既然没有问题,那就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好。” 冀猛吩咐下去后,手下的人便立即开始实施。 他们当中,有人馋妙衣的身子也不是第一次。 最近几日,每次抽打妙衣时,看着她被他们打的皮开肉绽的肌肤;都感觉浑身燥热,好几个人回去之后,小半个时辰没有出房间。 至于窝在房里干什么龌龊事儿,就不得而知了。 凌辱这招一出,果真有人现了身。 蛰伏在暗处的冀猛和温茯苓,看着那人救下妙衣之后。 才点了屠戮阁里的灯。 结果点灯之后定睛一看,竟然不是漠一本人。 冀猛忍不住眉头一皱,内力已经聚集在了手心;随时都能直取那假冒之人的性命。 可就在这时,真正的漠一现身了。 温茯苓和冀猛,看着苏漠只身一人,从阁外不急不徐的款款走来。 冀猛的眉头微微一皱,因为他在来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内力的波动。 这说明要么来人的武功比他高,要么来人不会武功。 一想到苏漠的身份,很显然她属于前者。 而冀猛身后的温茯苓,虽然冀猛还没有跟苏漠过招,但是温茯苓已经知道了结果。 一对一碰上,冀猛决计打不过苏漠,但是温茯苓却并没有告知冀猛此事。 看着与冀猛站在一起,却丝毫不落下风的单薄身影。 温茯苓有几分别的想法,她站在人群中看着苏漠与冀猛对峙,看着苏漠游刃有余击退一个又一个扑上去的对手。 心中对苏漠有了几分别的想法,这等有实力的‘男人’若是能收服,她们组织实力将会上升许多。 但是眼下他已经有一个屠戮阁了,若是想收服只怕得先将屠戮阁拿下才行。 之后的温茯苓静静看着冀猛手下的一干人等,一拥而上企图用车轮战来消耗苏漠。 结果苏漠丝毫不惧不说,还游刃有余。 不仅游刃有余,还维持着自己一招一个的作风;将冀猛手下的那些反叛者,一个个打的哭爹喊娘。 瞧着如此强大的‘男人’,温茯苓有些志在必得的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 虽然看不清苏漠的全貌,但是仅看苏漠裸露在的一双眉眼;就能看出她比自己现在所效忠的老大出色不少。 实力强劲,模样也不赖;她喜欢,真的很喜欢! 只是恐怕没那么简单就得手,不过过于简单就得到手的就没意思了。 不是么? 温茯苓认真的瞧着苏漠一招解决一个却并不伤及别人性命的做法。 心中有了计较,她猜苏漠心中应该是有所顾虑。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 对于一个即将上位的人。 在这种时候造下太多的杀孽,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虽然他们的身份本来就是杀手,但是那样做除了让苏漠落得一个残暴的名声,好像也带不来任何好处。 因为委实没有必要大开杀戒。 想到这一点,温茯苓不禁在想这倒不失为一个可利用的点。 不过半个时辰。 冀猛手下半数以上的人就折在了苏漠手上;这让冀猛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于是一直静观其变的他,上前去截下了苏漠手中的棍子。 之后在冀猛和苏漠的对峙之中。 刚开始看上去像是冀猛占了优势;但无论是场外的温茯苓,还是场上的冀猛都明白,那些优势什么的都是假象。 冀猛趁着僵持的间隙,看了温茯苓一眼;温茯苓对他微微颔首,示意冀猛可以启动备用计划了。 对于现在的情况,温茯苓早有预料。 因此他们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若是漠一太强,强到冀猛不是他的对手,那就先对峙一番之后,再假意投降。 等获取了苏漠的信任之后,他们再徐徐图之。 为显自己的投诚显的逼真。 冀猛靠着自己的霸道内力,硬接下了苏漠的一拳。 结果冀猛却被苏漠拳风的余威给震晕了过去;出现这个意外是温茯苓是所没想到的,但是好在这并不影响她接下来要执行的计划。 苏漠收拾完人,便准备离去查看一下妙衣的情况。 温茯苓适时的出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苏漠,之后她更是将一个刁蛮的女子演到了极致。 不仅如此,她还在最后为自己加了一场戏。 对苏漠喊出了那句:“我叫温茯苓,我会让你记住我的。” 这句话从字面就能听出来,是温茯苓对苏漠的宣战。 然而苏漠似乎并不感兴趣,温茯苓并不气恼反而被激起了斗志。 在温茯苓的设想中,自己说出那句话之后。 在无论之后自己对苏漠做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诧异;毕竟她是当众宣言一定会让苏漠记住她的。 之后冀猛从震晕中醒来后,无论是对苏漠表忠心,还是被苏漠所信任并委以重任。 一切都朝着温茯苓设计好的方向进行着。 瞧着一切都很顺利,温茯苓便在今日对着苏漠进行了第一次试探。 见苏漠不愿见自己,她就药倒了冀猛。 此举一是为了逼苏漠见自己,二是为了撇开自己和冀猛的关系。 结果苏漠确实见她了,却一直防备着她。 本来这些都是正常的,但是之后她却被苏漠激怒了。 做出了出格的事儿来,最后她对苏漠下药不成,自己反被药倒了。 一直倒失去意识前,温茯苓都没想过自己会暴露,以为顶多就是第一次交锋失败了。 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在她被药倒后醒来一切都变了?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温茯苓怎么也想不通。 苏漠瞧着场上那混乱的场景,感觉今日这戏也唱的差不多,该收场了。 于是眼眸微抬,一股无形的的气浪以她的身躯为中心迅速漫开。 扭打在一起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浪一扫;一股冷意从他们头顶蔓延而下。 顿时让先前还打红了眼的人们,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冷静了下来。 他们这才发现被自己抓在手中揍的人,都是自己以前的手足兄弟。 而冀猛,他们的老大;此时已经被他们你一拳我一脚的给揍成了猪头,并晕了过去。 这不禁所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他们怎么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了起来,甚至还将冀猛老大给揍晕了过去。 温茯苓见苏漠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她束手无策的一群人停了手。 心中不禁有些骇然苏漠的实力。 这等实力不说冀猛了,就连她和冀猛的老大都做不到这么轻松。 这就是屠戮阁,屠戮之神的实力么? 想归想,但是眼下温茯苓眼下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见扭打的众人都停了下来,连忙从楼上冲了下去。 然后手忙脚乱的抱起双眸紧闭的冀猛,伸手弹了弹他的鼻息和脉搏。 虽然出气儿多,进气儿少,好在还活着。 温茯苓这才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冀猛在组织里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若是死了,老大那边她可没办法交代。 然而苏漠似乎误会了温茯苓的这一举动。 只见她伸出双手轻拍了两下,似乎在为温茯苓和冀猛之间的感情鼓掌。 “瞧着温姑娘如此担心冀猛,倒也不枉他为了你设计本尊一番。” 苏漠这话表面上听着像是在夸冀猛,并且还绝口不提她和冀猛其实并不属于屠戮阁之事。 似乎像是有什么顾虑,实则却并非如此。 眼下这种情况,苏漠拆不拆穿冀猛和温茯苓的真实身份,其实都已经无关紧要。 苏漠之所以会对冀猛下手。 是因为冀猛已经把‘我是别人派进屠戮阁的奸细’几个字都刻在脑门上了。 她若还无所作为,就显得她太软弱可以,好拿捏了。 再有就是先前,她和温茯苓的那一场短暂交锋。 虽然并没有说几句话,但是从温茯苓吐出的言语中,苏漠已经大致摸清温茯苓和冀猛二人究竟来自于哪个组织。 因为她继续留着他们二人在屠戮阁里继续作妖,已然也没什么必要。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拆穿冀猛,然后打着调教的幌子。 一举抓出了屠戮阁里的所有奸细。 然而苏漠的话听到温茯苓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你的筹码来了 温茯苓此话一出,一旁围观的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我刚刚没听错?阁主要去万物谷救人?” “我也很好奇,阁主去万物谷救什么人?” “就是啊,咱们屠戮阁和万物谷不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么?怎的” “你们什么记性?难道都忘了么?前阵子咱们阁内出走的诸多高手,就是听说武林盟和万物谷不和,都跑去万物谷浑水摸鱼了。” “说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来着,那现在听这个温茯苓话中的意思,那些人都摸鱼不成反被擒了?” “这不明摆着的么?那万物谷的混水岂是那么好趟的?” “就是啊!别的不说,就单说万物谷擅长的,在用药的手段这江湖上,还有比他们更一流的?” “可不是么?像什么迷魂药,软筋散,化功散,这些还不都是手到擒来?” “听你们这一说,那阁主孤身一人前往岂不是很危险?” 这话一出,七嘴八舌的议论都停止了;他们看着那说话的人,好似在用眼神跟他讲:你说的好有道理。 旁人的议论,苏漠并没去在意。 她在听了温茯苓那句话之后,有些无奈的表示道:“本尊有人质在他们手上,自然是要听他们的要求了。” 说罢苏漠还做出一副我真的很为难的模样。 温茯苓见状只得暗自磨牙。 这苏漠铁了心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一时之间她还真有些束手无策了。 苏漠也似乎看出了她的窘境,适时的递上了一根橄榄枝。 她带着些迟疑的说了“不过”二字。 温茯苓一听,连忙追问:“不过什么?” 苏漠看着温茯苓,眼中神色不明。 “温姑娘若是出的起能让本尊心动的筹码,与你做一桩交易倒也无妨。” 听了苏漠这话,温茯苓心中刚点燃的一丝希望瞬间又破灭了。 能让苏漠心动的筹码。 这对温茯苓来说,还真是一个大难题。 温茯苓原本以为,有了万物谷相邀赎人这件事在前。 苏漠会对董家那个养女被追杀的事儿,感兴趣一些。 结果苏漠听后却丝毫不为所动,这不禁让温茯苓有些窘迫;能让苏漠心动的筹码,会是什么呢? 温茯苓脑内突然灵光一闪,但是很快又在心底否决了。 瞧着温茯苓露出两难的神色,苏漠眼波流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不禁微微勾了起来。 “看来温姑娘拿不出能让本尊心动东西,既如此那便多说无意了” 苏漠的话还没说完,温茯苓便再次打断了苏漠。 “等一下!” 苏漠听罢,看着温茯苓的眼神中充满了兴味。 她眉梢微挑,示意着温茯苓继续说下去。 温茯苓见状,还是忍不住纠结了一阵,最后她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 抬眸对上苏漠眼眸,缓缓吐出来了两个字:“贪狼!” 苏漠听后的眼底闪过一丝流光,面上的情绪却并无太大的变化。 李召听到之后却是眉心一拧。 他从温茯苓简短的贪狼二字中读出了其他的意思;那便是这冀猛和这温茯苓均来自贪狼? 看阁主现在的表现,阁主这是早就猜到了么? 温茯苓口中贪狼二字一出,周围顿时又是一片愕然。 虽然贪狼一直都是居于屠戮阁之下的组织;但是屠戮阁里大多是的人,都对贪狼这个组织有所耳闻。 江湖上少数能与屠戮阁抗衡一二的组织,因此他们怎么能不有所耳闻? 听说贪狼的人数虽然并不多,但是却个个都是精英。 千万别因为他们只有百来人,就小瞧于他们。 贪狼是个十分善于绝境逢生的组织。 他们曾数次和别的比他们庞大的组织对上,但是最后都存活了下来。 然而真正让贪狼出名的事件,其实并不是贪狼的多次以少胜多。 而是在贪狼的风头刚起之时,祥叔想收编贪狼。 最后却被贪狼一口回绝的那桩事儿。 很少有杀手能拒绝祥叔的橄榄枝。 贪狼虽然不是第一个,却是当中拒绝的最干脆的一个。 他们的老大并没有给祥叔留任何的情面,将人拒绝的干干脆脆。 不仅如此,最后还到处宣扬此事。 因此本就出了风头的贪狼,变得更加的名声大燥了。 “这温茯苓好端端的突然提贪狼做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立即有人接上自己的猜想。 “难道是要趁着阁主新上位,挑起了屠戮阁和贪狼的争端?” 话音一落,顿时又有另外一个人站出来责怪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人被怼,连忙为自己解释道:“我就瞎猜一下,你别这么当真。” 正在几人争论纷纷之时。 有人突然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众人一见,跟着呼吸一紧, 数十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做出‘嘘’的动作的男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神神秘秘的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在靠近?” 众人见他不似瞎说,个个都僵在原地半晌没敢动弹。 可是他们侧耳倾听了良久,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戒备着的众人不由得放松了警惕,纷纷责怪起来。 “你他娘的,一惊一乍的吓死爹了。” “就是,就是哪有什么声音。” “可不是,你唬人也编个好点的理由?” 李召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朵里。 他面上的神色不似其他人那般轻松;亦没有认为那个说有什么动静的人是胡说八道。 他因为刚刚,她确实听到了很轻微的动静,虽然不太真切。 李召在心里合计了一番,准备上前去跟苏漠汇报。 结果这脚下的步子还没有迈出,便看到站在自己前面的苏漠抬起了手。 似乎是在李召说:不用说了,她都知道了。 下一瞬,李召便听到苏漠对温茯苓说:“你的筹码来了。” 温茯苓听后,企图在苏漠的情绪中找到一点异样。 结果苏漠依旧一副淡淡的模样,似乎她对即将要到来的一切,早已经有了预料。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继续装傻充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温茯苓索性不装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温姑娘一早看中的 温茯苓直视着苏漠的双眸,缓缓开口道:“你对之后要发生的一切,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苏漠听罢轻笑了一声:“若连这点事儿都觉得分外意外,那本尊这个阁主不做也罢,省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这话一出,温茯苓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苏漠最后说的那丢人现眼四个字,可不就是在赤裸裸的讽刺她,一直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么? 温茯苓刚要发作,哒哒哒的马蹄声,便出现在众人的耳朵里。 听着那马蹄声排山而来的阵势,便能感知到有很大一波人正向着屠戮阁而来。 有人忍不住侧目看了看先前说出有什么动静向着这边来的男人。 先前他们还以为是那人信口胡诌的,眼下看来却是他们目光短浅了。 嘶~这脸打的有些疼! 不过更多人的目光,却是放到了苏漠身上。 从苏漠先前跟温茯苓的短暂对话中,他们已然清楚这到来的人马,应是温茯苓口中的贪狼无疑了。 而且从外面传来的此起彼伏传的迅疾马蹄声,可以判断出对方怕是来者不善。 极有可能是贪狼的核心人物出马了。 那么问题来了。 眼下他们屠戮阁内的高手尽数出走。 留下的除了苏漠那个阁主之外,其他的都是些小鱼小虾。 他们能抵挡住贪狼之后迅猛的攻势么? 温茯苓这边,当她听到外面传来的马蹄声,原本僵硬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她瞧着苏漠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奇道:“漠阁主似乎已经成竹在胸了?” 虽然温茯苓先前已经见识过了苏漠以一敌百的架势。 但是她们贪狼的人,可不是屠戮阁底层的那些酒囊饭袋。 苏漠还想以一敌百怕是没那么容易,因此温茯苓自然是没在担忧的。 苏漠面对温茯苓言语上的问候,表现的淡定异常。 “看起来你似乎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了本尊的下场了,只可惜你怕是要失望了。” 苏漠说完,玉手一挥凭空出现一条金色的绳索。 那绳索灵活如蛇直击温茯苓。 温茯苓见罢连连后退闪躲。 温茯苓周围的人更是纷纷上前去,企图拦下那绳索。 然而那绳索好似成了精一般,只见它微微一抖,一股强劲的气浪从绳索上迸发而出。 直接将围上去的那些人一一震到在地。 之后那金色的绳索没有片刻的停歇,直追温茯苓而去。 一人一绳缠斗了几息,温茯苓很快便败下了阵来。 她的双手和双脚被苏漠操纵着的绳索利落束住。 整个人顿时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那温茯苓越是挣扎,身上的绳索便收的越紧,很快温茯苓便被捆成了一个大粽子。 狼狈不已。 温茯苓想要发声,然而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来的任何声音;想动弹手脚也不再听她使唤。 她现在是连待宰的羔羊都不如了,直接成了一条死鱼。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还不算完。 苏漠在制住温茯苓后,开口叫了一声:“李召。” 李召听罢连忙来到苏漠眼前,抱拳道:“属下在。” 苏漠做了一个扔东西的动作,李召这才发现一根小拇指粗的透明绳落到他的手上。 看来阁主的隔空之术,这透明的绳索便是关键所在。 李召这般想着,耳边传来苏漠的叮嘱。 “三楼最显眼的位置,是温姑娘一早便看中的,最显眼,也是能最好的迎接贪狼首领的位置。” 李召听后微微一愣,三楼最显眼? 当他下意识的握住手中的绳索之后,李召明白了过来。 只见他面上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属下这就去办。” 说罢李召拿着透明绳索,来到温茯苓面前。 谦逊有礼的说了一句:“温姑娘,有礼了。” 之后也不等温茯苓的回复。 李召直接像是扛麻袋一样,将温茯苓扛了起来,飞身上了三楼。 在上楼的过程中,李召还刻意手抖了一下。 吓得温茯苓以为自己会掉下去,害怕的闭上了双眼。 李召上了三楼,正好对上一旁妙衣看过来的眼神。 很明显她也没懂苏漠方才那话的含义。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苏漠是一个十分冷漠的人;是决计做不出来为她报仇这种事来的。 李召冲着妙衣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便扛着温茯苓来到了先前吊着妙衣的那处圆台之上。 到了这里温茯苓这才明白,李召要做什么。 她发出‘嗯嗯嗯嗯’的呜咽声。 回应她的是李召一个带着刀子的眼神。 温茯苓不禁有些害怕。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对她表现出的厌恶,究竟来自哪里。 在温茯苓的印象中她从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李召。 李召没给温茯苓太多时间去细究缘由。 因为他已经快速的将温茯苓给吊了起来,吊在了曾经她为妙衣选中的位置。 但是温茯苓比妙衣更难受一些。 当初冀猛吊着妙衣,好歹让她能脚尖着地,李召却是直接将温茯苓吊在半空。 双臂的一头背绳索绑着,另一头却承载了她全身的重量,稍有不慎脱臼都算是轻的。 对此,温茯苓除了怨恨的看着李召,什么也做不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为妙衣选的‘风水宝地’,最后自己也用上了。 李召这边刚吊好温茯苓,屠戮阁的大门便被人从外面震开。 紧接着漫天的罡风向着苏漠席卷而去,有些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苏漠则直面着向自己而来的罡风,她束的一丝不苟的发丝被这阵罡风吹的有些微微凌乱,然而她身处正中心的身躯却是一直巍峨不动。 罡风之中,一匹膘肥体壮的棕色骏马从门外冲了进来。 马背上的人身形比较健硕,因为骑着马带着帽兜里,所以整个人的容貌都看的不太真切。 唯有面上的那一把从鬓角延伸到下颌的络腮胡尤为抢眼。 再有就是他身上自上而下都裹挟着一层厚重的戾气,看上去就是一个十分的不好惹的角色。 门口到苏漠面前的距离并不是很远,那马背上的人丝毫没有拉住缰绳的意思。 第二百七十五章 既是娶,聘礼准备好了吗? 至门外进来的贪狼首领,直接纵马向着苏漠而去;那骇人的阵势吓得苏漠身后的其他人,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只有在三楼的李召,从楼上跃下向着苏漠而去;再有便是妙衣忍不住紧握住手下的栏杆,在心中为苏漠捏了一把汗。 苏漠这边,她瞧着那匹向自己奔来的骏马。 眼神坚定,身形不移,就那样静等着那人驾马前来。 马儿离苏漠越来越近,七尺三尺一寸。 就在这时,棕马背上的男人,突然勒住了缰绳。 离苏漠只剩下一寸距离的马儿,嘶鸣一声吃痛的扬起了前蹄;此时苏漠单薄的身形,已经笼罩在了棕马膘肥的身躯之下了。 她若再不闪躲,那一对马蹄踏下来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李召双脚刚极地便瞧见这让他大惊失色的一幕。 不由的大喊一声:“阁主!” 虽然李召心中明白,这马伤不了苏漠分毫。 但是作为苏漠最忠诚的下属,他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世事无绝对,凡事都有意外的。 那马可能奈何不了苏漠,但是马背上的人呢? 李召可不认为来着很善。 若真是个善茬,就不会直接驱马冲进屠戮阁了。 苏漠听到李召叫自己之后,竟还转眸看了李召一眼。 似乎在用眼神问李召:这般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李召这才发现苏漠垂着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那个贪狼的首领,若是真敢让他的马蹄踏下来,苏漠就敢让他的马和他的脑袋一起开花。 察觉到了这一点,李召姑且安心了。 楼下发生的一切,都被楼上悬吊在半空的温茯苓看了个清楚。 她的双眸中涌出一抹狂喜,心中不断呐喊着:踩扁她!踩扁她! 然而最终的结局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那高高扬起扬起的马蹄最终并没有落到苏漠身上;而是在马蹄即将落下的瞬间;马背上的人又一次用力的拽紧了手中的缰绳。 迫使着那马蹄落下的角度偏移了几分,与苏漠单薄的身躯擦身而过。 苏漠与贪狼首领这短暂的照面刚刚结束。 贪狼首领身后,便围上来了数十名贪狼的杀手,他们个个虽然看上去都风尘仆仆,但是却丝毫不显疲态且个个眼带精光,精气神十足。 与之相比,苏漠身后的那些人便弱上了许多。 可以说除了苏漠和李召外,其他人到现在都还处于一种游离状态。 他们根本就没有即将跟贪狼对垒的认知,每个人都把自己当作一个看戏的过客。 棕马马背上的男人,在控制住自己身下的马后。 拿起别在腰间的佩剑,抬手用剑柄揭下了盖在自己头上的帽兜,一双十分阴翳的双眸,出现在了苏漠的视线里。 刚才他之所以自己将马移开,是因为多年来面对危险的直觉告诉他。 他若是真任由自己的马踏下去,怕是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于是权衡一瞬之后,他便强硬的使自己身下的马转了向。 苏漠瞧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没有开口的男人,本着东道主的身份打了一句官腔:“远来是客,不知贪狼首领—娄苍公子,突然造访本尊的屠戮阁是有何贵干?” 贪狼首领——娄苍,虽是二十五六的年纪,据说一手剑术练的出神入化,十分了得。 从刚刚短短的照面,苏漠已然明了这娄苍的武功远在冀猛之上。 不过她丝毫没在怕的,否则也不会叫娄苍一声公子了。 要知道当初朗盛叫苏漠,漠一公子的时候。 苏漠可是在心里别扭了好久。 公子一词算是一种尊称。 娄苍一不富贵,二没什么权势,三没什么地位。 苏漠的这一句公子,听着像是她在伏低做小,实则却是在挖苦娄苍。 这不,娄苍听了苏漠的话,直接眉心微微一拧;很显然他心底对苏漠的这个公子称呼,十分的不适。 也是娄苍眉心这么微微一拧,苏漠猛然间想起来一桩,不知道真假的小道消息。 据说这娄苍做杀手之前,家中原是名门正派,正儿八经的世家公子。 只可惜家族后来得罪了人,招来了杀身之祸被灭了满门。 唯有娄苍一人逃过一劫。 若那则消息为真,那么苏漠方才的一句公子。 可谓是真真实实的踩在了娄苍的痛脚上了,这不娄苍原本就阴翳的眼神,变得更加阴翳了。 娄苍是第一次见苏漠,老实说一开始他有点失望。 身形各方面不符合他的猜想就算了,就连传闻中的凶名他也没感受到分毫。 听着苏漠从口头上给他找不同痛快,娄苍的眼中不由得划过一丝深沉。 只不过那丝深沉只出现了一瞬,眨眼间便又娄苍的眼中消失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漠,语气平静。 “贵干谈不上,不过来屠戮阁取点东西罢了。” 苏漠听后眉头一挑:“既是娶,想来娄苍公子已经准备聘礼了。” 苏漠这话一出,顿时满堂寂静。 他们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贪狼的首领说的取,和他们阁主理解的娶。 应该不是同一个意思? 贪狼明显来者不善啊,阁主怎么还问贪狼的首领要起聘礼来了? 趁着苏漠和娄苍对峙的这会儿功夫。 李召摸到了苏漠身侧,虽然他自知自己势单力薄,但是他还是会拼尽全力护苏漠周全。 娄苍这边,听到了苏漠口中的娶和聘礼二词之后;眼中消失的深沉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眼中。 娄苍口中的取,其实是指取代苏漠的位置成为屠戮阁的新阁主。 而苏漠却硬生生的将这个‘取’字,曲解成了嫁娶的‘娶’。 不仅如此,还开口向他索要聘礼;娄苍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又不按常理的出牌之人。 苏漠见娄苍不说话,似乎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便用不解的口吻问了一句:“娄苍公子,今日前来所求娶的,难道不是你落跑的未婚妻?” 这话一出,轮到贪狼那边的人哗然了。 他们竟不知道自己的老大,什么时候有了一个未婚妻 而且对方还逃了婚 娄苍见苏漠越说越离谱,这才吐出一句:“漠阁主,还真是幽默,让娄某大开眼界。”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给未来夫人的礼物 苏漠淡笑应着:“娄苍公子可真是说笑了。” 娄苍一听,顿感无语。 说笑? 到底是谁在说笑? 他明明说的是取东西的取。 你非曲解成嫁娶的娶? 结果你不仅曲解,眼下还倒打一耙? 这可就有些过分了啊? 然而苏漠的过分可不会止于曲解娄苍话中的意思。 她瞧着娄苍现在满脸的阴翳,似乎随时都要爆发的模样,决定再添上几把火。 下一瞬,娄苍便听到苏漠语重心长道。 “娄苍公子,你要知道这女人的脸皮一向都比较薄;因此你若是真心喜欢人家姑娘呢,便轻声细语,好商好量的跟人家说求娶一事;这一味的巧取豪夺,怎能不吓坏人家姑娘?” 瞧着苏漠眼神坚定,言之凿凿。 要不是她现在是个男人扮相;娄苍手下的那些人都要怀疑。 那个被他们老大巧取豪夺的姑娘人是苏漠本人。 娄苍被苏漠这般莫须有的一顿数落,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 想要发作,似乎又有些顾虑。 于是沉着良久后,他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漠阁主,这风趣幽默的本事,当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心底则在暗自咒骂冀猛和温茯苓二人办事不利;明明在信中信心满满的告诉他,漠一已经在她们二人的掌握之中了。 结果等他今日赶到,眼前所见到的场景;却与他们信中所描述的大相径庭。 温茯苓和冀猛二人一个人的影子都没见着不说,自己还被这漠一好一顿数落。 这其中到底哪一环出了问题? 还是说温茯苓和冀猛叛变了! 瞧着娄苍面色这般的难看。 苏漠似乎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从温茯苓口中所了解到的与好像事实相差甚远。 想到这里,苏漠佯装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被李召吊在三楼的温茯苓。 温茯苓居高临下对上苏漠看上来的目光,心里都要恨死她了。 苏漠明明知道她当时说的那些话,都是信口胡诌的。 眼下她却当着娄苍的面,将自己说过的话尽数抖了出来。 也是到了现在,温茯苓才明白;苏漠是在何时,又是怎么察觉到她和冀猛的身份的。 她没想到苏漠竟然如此敏锐,通过她信口胡诌的一言,便断了她和冀猛的出处。 竟没怀疑自己是故意引导她往这上面想的。 温茯苓哪里知道,苏漠见惯了各种人:真诚的,虚伪的,善良的。 从中她学会了很多道理。 比如人在下意识编造谎言的时候,是会从自己就近的,熟悉的上面下手的。 当时因为苏漠的不上道。 因此温茯苓所编造的她被娄苍逼婚,并不是事先编造好的借口。 而是当时临时想出来的,让苏漠放下戒心的借口。 娄苍这边看到苏漠转头,目光便下意识的随着苏漠转头的方向看过去。 他这才看到三楼上,被吊着的像个粽子一样被绑着的温茯苓。 娄苍的目光陡然一冷。 事情到了这一步,苏漠已然不必多做解释了。 娄苍已然明白,苏漠口中所说的那个被自己逼婚,然后逃跑的女人便是温茯苓了。 娄苍没想到,才不过短短月余不见。 温茯苓的胆子已然变得这般大了,竟敢在外面胡乱搬弄他的是非。 好,好的很! 苏漠这边只是淡淡的扫了温茯苓一眼。 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重新对上娄苍,她瞧着娄苍的神色便明白,他心中的疑惑已经解了。 现在就还差最后一把火了。 “温姑娘听本尊说你要来了,可是兴奋的不得了;早早的就为自己挑选了我屠戮阁里最显眼的位置来迎接你呢,不知娄苍公子对此满意否?” 苏漠这最后说出口的话,句句都踩着温茯苓的脸面,让温茯苓有些无地自容的同时,更狠狠的打了娄苍的脸。 终于娄苍忍无可忍的出手。 只听那柄被他一直握在手中的利剑出了鞘,发出一声嗡鸣;紧接着他便从马背上飞身而下,尖锐锋利的剑锋直逼苏漠。 苏漠见状轻吐了一口浊气,从容应对着这向自己而来的利剑。 心中则在感叹:她废了这么多口舌,可算是出手,她开始恭候多时了。 娄苍身后的其他人,瞧见自家老大都动手,也都纷纷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屠戮阁这边,原本看戏围观的众人,见场面变换如此之快,都纷纷收起自己看戏的心思。 毕竟在这看戏和性命二者之间,还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比较重要。 李召也不含糊,从腰间抽处一柄软剑。 这软剑是他保命用的武器,平日里很少出鞘;因此倒也没人知道,他其实还习得一手很好的剑术功夫。 刀光剑影,一触即发;两方人马最终以苏漠和娄苍为中心,混战在了一起。 身处混战中心的苏漠,面对娄苍凌厉的攻势,因为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一时间便有些屈居下风。 就在苏漠想着要不要掏出自己的软鞭时,一道慵懒的声音出现在苏漠的耳畔。 “这是本尊送给未来夫人的礼物,你可得好好用,莫堕了本尊夫人的名头。” 听到这熟悉的慵懒声,苏漠的目光忍不住微微一沉,但是面罩下唇角上扬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一条九节鞭从天而降,苏漠足下一点,飞身而起,伸手接住了这天外来鞭。 九节鞭初出入手时有些凉,通体还泛着银光;而且那银色的光比娄苍手上那柄杀人无数的剑还要亮上几分,也不知是由什么材料做成的, 但是好在鞭子的整体重量适中,因此倒也没让苏漠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手中有了武器的加持,苏漠方才还有些落下风的局势。便逐渐开始扭转了过来。 娄苍也明显感觉到,有了九节鞭的加持之后。 苏漠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更加锐利;虽然武器是鞭,但是在旁人看来,那鞭子与刀剑无异。 苏漠数次使着鞭子与娄苍的剑锋相碰撞。 娄苍的剑锋都会被苏漠手中的鞭子压过不止一头。 甚至有好几次,那带倒钩的鞭尾差点扫到娄苍的面门,但是最后都被娄苍险险的给避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 霁月公子独孤宸 娄苍心中微沉,他越与苏漠交手。 心中越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很强,不是他轻易能打败的。 但是他可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 想罢,娄苍眼中的戾气顿显。 向着苏漠而去的利剑,角度开始变的刁钻。 这使得苏漠耍的十分流畅的鞭子。 迟疑了那么一瞬;但是很快便又恢复如常了。 娄苍的动作加快,以及角度变的刁钻,总总迹象都在说明他急了,想快刀斩乱麻。 对此苏漠只想说一句:急的好! 两人之间的碰撞更为激烈。 银鞭和利剑的碰撞,擦出了不少的火花,让人不禁有些眼花缭乱。 就在这时,在娄苍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抹艳丽的红色。 紧接着一张天资冶丽的面容,倒影在了娄苍的眼眸中。 视线中突然闯进了这有些熟悉的面容,娄苍身上汗毛顿起,心头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丝慌乱,连带着他的精神也有了片刻的恍惚。 娄苍这触不及防的一分神,苏漠手中的鞭子便命中了他右手的臂膀。 鞭子击破了娄苍的衣衫,在他结实的臂膀上留下一条长长的伤痕,看上去有些可怖。 臂膀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瞬间便拉回了娄苍恍惚的思绪。 紧接着他手中的剑也随之掉落到了地上。 发出一阵异响。 苏漠见娄苍缴了械,刚被她激起的一点兴致瞬间便消弭了。 苏漠感觉有些索然无味;索性收回了自己的武器,并未继续趁胜追击下去。 苏漠和娄苍之间的打斗,这么触不及防的就结束了。 其他那些打成一团的手下,也纷纷停了手。 他们现在扬在手中的武器,眼下落下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彼此不由的面面相觑。 这 阁主和贪狼老大之间。 不是应该拼出个你死我活才会罢手的么? 怎么现在突然就停手了? 这个苗头不对劲啊? 面对周围其他人的满心疑惑,苏漠并未多做解释;而是转身看向了那个方才落到二楼的身影。 出声道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独孤宸瞧着苏漠眼中的不解,笑吟吟的说道:“碰巧路过,听到里面挺热闹,便进来瞧瞧;没成想还真挺热闹。” 苏漠: 屠戮阁方圆二十里之内没有一点人烟。 你这个碰巧路过,当真路过的有些刻意了。 瞧着苏漠眼中闪过一抹无语,独孤宸忍不住唇角微勾。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全副武装的苏漠。 但是却是唯一一次这么寻常的,与全副武装的苏漠说话。 对此独孤宸心中甚感欣慰。 终于,他和苏漠见面不再是一言不合就动手掐架了。 娄苍在一旁听着二人熟捻的口吻。 心头沉重到了极点。 这江湖上,娄苍最不想见到的人,不是武林盟,也不是童景弋。 而是这个眼前这个容貌冶丽,性格乖张的独孤宸。 独孤宸在江湖上成名比娄苍早。 不认识独孤宸的人,谁见了他都得夸他一句:英俊潇洒,霁月无双。 可是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纷纷许愿,希望自己这辈子都不要站在这个男人的对立面。 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给玩死了,别看他年纪不大,心思却比那些活了很多年的老狐狸还要沉。 听着独孤宸先前跟屠戮阁漠一说话的口吻,娄苍便明白今日自己所谋之事怕是难成了。 娄苍怎么也没想到,漠一居然跟独孤宸是相熟的关系。 独孤宸的突然出现,打破了混战的局面。 这当中有些人未曾见过他,瞧着他一副懒懒散散,静静看戏的模样。 不由的小声好奇道:“这个红衣男人是谁啊?这长大也太”漂亮了。 后面三个字,那人没敢说。 因为他发现在自己出声询问的间隙,独孤宸的目光扫过来一眼。 虽然并未多做停留,在淡淡扫过之后便移开了目光。 他还是忍不住背脊一凉,下意识的就没敢说出漂亮二字。 男人的疑惑说出口后,立即有人为他解了惑。 “那男人叫独孤宸,是江湖上唯一一个正邪两派通吃的男人,人送外号霁月公子。” 那人卖弄似的说完之后,有人弱弱的问了一句。 “额那个我想请教一下,正邪两派通吃和霁月公子这个外号,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先前说话的那人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随即开始解释道:“那倒也没有什么必然联系,霁月公子是江湖上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的女人在背地里叫的。” 问两者之间有什么问题的那个男人,点了点头。 他就说嘛,正邪两派通吃和霁月公子,肯定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他刚想到这里,脑袋便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你是不是傻?那霁月公子的外号是重点么?” 那人摸着自己被打的地方,看着打自己的人,脱口而出:“那什么才是重点?” 这下轮到先前打人的懵逼。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身边,还有这么愚蠢的人。 于是这扬起的手,最后又默默的放了回去。 这脑袋本就不灵光,再打下去怕是会更惨,所以他还是收手。 这时,旁边有好心人开始做起了解释。 “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都是亘古难题;而他独孤宸竟能两方通吃,除了他本身实力这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他十分的圆滑世故。” 话音一落,顿时有人接上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谁还敢跟他叫板?谁还愿意与他为敌?” “可不是么,可以说在年轻一代中,论武功他独孤宸说自己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听你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这么玄乎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说这话的是一个灰袍男人。 在他看来,这不就是一个长得比普通人好看了些,身板高了些的男人么? 瞧着年岁也不大,再厉害又能厉害到那里去? 说这话的人,话音一落。 以灰袍男人为中心,四面八方都对他投来了目光。 看白痴的目光,似乎在无声的质问他:承认别人比你优秀就那么难么? 虽然灰袍男人没太懂,那些看向自己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七十八章 老大我们怎么办? 但是出于直觉,他还是察觉到了那些人眼中所包含的含义并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于是便忍不住心中有些怨念。 自己不过就说了一句大实话,这些人要不要反应的这么。 众人的窃窃私语,都被苏漠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她倒是没想到萧栾在江湖上的名气,这般的响亮。 说起来以前苏漠行走江湖时,确实有听说过霁月公子的名头。 但是当时她觉得那名头听着有些矫揉造作,只怕这人背地里也不什么名副其实之辈。 于是便没再继续深究这个外号霁月公子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没曾想竟会是独孤宸啊! 苏漠瞧着独孤宸现在一身红衣,慵懒又放纵;不能说其与霁月公子一模一样,只能说与之毫不相干。 送他这个外号的人,怕是得好好的去看看眼睛;看看是不是患有什么隐性的眼疾。 面对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身处事件中心的萧栾神色淡然不已。 他瞧着苏漠一脸的僵硬,便将身上的懒散一收,眨眼间便来到苏漠的面前。 萧栾从苏漠的手中拿过那条九节鞭,反复把玩着。 嘴上则问道:“这鞭子,你用过之后可有什么建议?提出来我好安排人去改。” 这话的明面上,萧栾是在问鞭子有什么弊端。 实际上却是在旁敲侧击,苏漠对这鞭子可还喜欢。 因为贪狼一行人还在他们面前;所以萧栾才不好问的太过直白。 他和苏漠的关系,萧栾其实并不介意天下皆知。 但是顾虑到现在正处于屠戮阁新旧更替的阶段;他和苏漠的关系若是传开,怕是少不得遭一阵非议。 说他们是断袖倒是其次,若是让人否认了苏漠先前的一切努力,那可就不是萧栾想看到的局面了。 因此眼下在面对着近在咫尺的佳人时,萧栾内心明明十分想上前将人一把搂在怀里。 但是最后顾虑到苏漠的颜面,他还是选择了隐忍着。 天知道,当他得知娄苍正率领贪狼的核心力量正在前往屠戮阁时,萧栾的内心有多么担忧。 虽然他明知道苏漠现在已经很强了,一个娄苍根本就不会是她的对手。 但是萧栾还是忍不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猜想了。 这一猜想,他便怎么也坐不住了。 因此他不顾自己刚回盛京不久,也不顾手下的人人再三阻拦;一意孤行的冒着被萧玉海发现的风险,再次从盛京城里潜了出来来到了苏漠面前。 听了萧栾的问题,苏漠心中虽然有些奇怪,最后还是如实说了自己的使用感受。 “目前用着还算顺手,轻重适中,打击感也很不错;不过” 苏漠说道这里之时,停顿了一下。 萧栾连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苏漠仔细打量了一下萧栾手中的九节鞭,然后有些保守的说道:“感觉单调了些。” 单调二字算是比较隐晦的形容。 一开始因为这九节鞭本身比较亮,因此苏漠到手时也没去在意那么多细节。 直到现在,萧栾问及有没有需要改善的地方时,苏漠这才细细打量起这根鞭子来。 然后便让她发现了这鞭子好些细节都做的比较粗糙,不像是出自专业工匠之手。 看到这里,这根鞭子到底出于谁之手,苏漠其实已经不用再过多猜测了。 因为除了萧栾本人亲手制作,他应该不会把别人做出的东西捧倒她的面前。 听了苏漠的话,萧栾这才仔细打量起手中的鞭子来。 这一观察,还真让萧栾发现好几处衔接有些问题。 经他这么一看,萧栾这才明白苏漠口中的单调什么的都是托词。 这让萧栾的面色染上了一丝不自然。 第一次做这种东西,没什么经验。 这条还是他废了好些材料才做成的。 因为时间比较紧,他才没来的及细细检查,仔细打磨。 加上他到屠戮阁的时候,正好看到苏漠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正身处下风。 当时他没没多想,便直接将这鞭子丢了下去。 眼下回想起来,自己委实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想到自己先前还大言不惭的说,这是送给苏漠的礼物;萧栾的心中有了些许的羞愧。 这等劣质的东西,他怎么好意思送出手的。 想到这里,萧栾便想将手中的鞭子重新回炉重造。 苏漠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连忙添了一句:“看得出来这背后制作之人十分的用心,所以她应该会很开心。” 苏漠一边说一边上前将萧栾手中的鞭子拿了回来。 难得见到还有萧栾不擅长的事儿,苏漠的内心其实是有些欢喜的。 礼物的精致与否对苏漠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礼物背后所蕴含的心意。 而且她先前也不是故意说鞭子有些单调的。 主要是那会儿,她还没猜到鞭子是萧栾亲手制作的。 娄苍瞧着苏漠和萧栾二人无视他,旁若无人亲昵的互动。 他总感觉这两人之间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出不对劲在哪里。 这时娄苍的一个手下凑近他,低声问道:“老大,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独孤宸出现了还站在屠戮阁那边;那么他们今日想拿下屠戮阁怕就有些难了。 别的不说,就独孤宸那高深莫测的武功。 他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都在他手上走不过三招。 毕竟他年轻一代的武力值第一可不是说说而已。 但是他们若是就这么离开,恐怕回头会堕了贪狼的名头。 那他们之后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还有更紧要的一点。 那便是现在温茯苓和冀猛都还在那漠一的手中。 那漠一一看就不是软柿子,他们先前还那么来势汹汹。 眼下若是开口要求他放人,势必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一点小小的代价,他们贪狼还是付得起的。 但是让他担忧的是,万一漠一狮子大开口,那他们最后怎么办? 动手还是不动手? 若是他们什么都不说,直接放弃了这二人。 那回头一传开,还是会有损贪狼的名头。 因此他们现在可谓是十分的被动。 娄苍看了自己手下一眼,刚想说点什么。 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苏漠身上的萧栾,这时看了过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贪狼和你都归我 贪狼的人,见娄苍说了一句住手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一时间心中更加疑狐:按照他们老大一贯的脾气,被人当着他的面,直接诛杀了他的坐骑;这种事儿他能忍下去? 不能!他们老大可没这么好的脾气! 苏漠瞧着娄苍眼底的挣扎。 心中计较更甚,看来娄苍是真的很怕萧栾。 想到这里,苏漠不禁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正眼底含笑面对着娄苍的萧栾。 敏锐的察觉到了身侧苏漠的情绪;幽深的眸底划过一缕暗光。 这时,苏漠向前迈了一步,越过萧栾的身影,来到了娄苍面前。 只见她的嘴角缀着浅淡的笑意,开口娓娓道了一句:“娄苍,我们打个赌?!” 苏漠说完后,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娄苍,不放过他面上的任何一个微末的情绪。 在场其他人,则被苏漠的这句话说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个苏漠是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就从剑拔弩张的局面,跳跃到打赌这上面来了? 这话题转移的生硬的,让他们都替她觉得尴尬。 但是苏漠的话却惹得娄苍心思微动。 打赌么? 这倒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 虽然苏漠不见得会提出什么轻松的赌法;但是既然是赌,那他肯定就会有赢的机会。 若最后是他赢了,那么到时候就算是独孤宸也无话可说。 毕竟打赌这话,可是苏漠亲口说的,不是他娄苍逼迫的。 一直稳如泰山的萧栾,在听完苏漠的那句话后;幽深的眸低,少见的闪过了一丝慌乱。 因为他从苏漠的话中听出了铤而走险的味道。 先前苏漠因着娄苍一句讥讽的话语,主动撤下面罩承认自己的确是俊俏佳人。 萧栾这才趁机说出了他和苏漠又师徒的关系。 本来他瞧着苏漠既没有开口否认,又没有任何异常,便私以为在苏漠心里是不介意的。 不介意自己的名声给她带来的一切的,直到他听到了苏漠现在的这句话。 萧栾这才明白,自己还是安心的太早了。 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甘愿屈居于别人的羽翼之下?! 因此无论是为了她自己以后能在屠戮阁里更好的服众也好;还是为了她以后在江湖上的地位也罢。 苏漠都势必会铤而走险一遭,因此她究竟会抛出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赌法来威慑别人;就算是萧栾一时之间也猜不透。 娄苍这边并没有给萧栾继续深想的机会;听了苏漠的话后,未做过多的迟疑便欣然应允了苏漠的提议。 “好!” 眼下这种情况除了和苏漠打赌,他也想不出什么妥善的办法来。 因此倒不如放手一搏赌上一赌。 只是在应下苏漠的赌约之后,娄苍的心还是忍不住开始‘砰砰砰’的狂跳了起来。 这让他不由的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堪堪平复下自己狂乱的心跳。 几息之后,娄苍轻吐出一口浊气,随后看向苏漠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掷地有声的问道:“怎么赌?” 萧栾下意识的想拉住苏漠的手劝她三思。 他其实并不反对苏漠跟娄苍打赌;不过是关心则乱,担心苏漠乱来让自己受了伤罢了。 结果萧栾悄悄伸出的手扑了个空,只拉住了苏漠衣袖的一角。 苏漠感受到了萧栾的动作,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回头安抚萧栾,那画面对别人来说可太惊悚了。 于是在她在得了娄苍肯定的回答后,快速做出了回应。 “三招!” 那迫切的模样好似担心娄苍会反悔一般。 萧栾听后忍不住了松了一口气:只是让娄苍三招,倒也还好。 娄苍的底细,萧栾心中是有数的。 以苏漠功底她让娄苍三招,娄苍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然而娄苍听苏漠这般说后,却是眉心一拧。 三招? 比武? 这是要跟他三招分胜负? 想到自己先前和苏漠的交手时,感受到的压迫感。 娄苍心头一沉。 虽然一早就知道,苏漠不会提议出什么有利他的比法;却没猜到竟如此简单粗暴。 今日虽不是什么生死局,娄苍还是莫名的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最后他输了事小,丢脸了才是大事儿。 不行,他不能这么被动,不能一直被苏漠牵着鼻子走。 既然是打赌,比法都由苏漠说出来了;那么这个具体的比法,是不是也该听听他的意见? 想到这里,娄苍刚开口叫了一声:“漠阁主” 便被苏漠给无情的打断。 只听苏漠娓娓说道:“三招之内,若是你能撼动我分毫屠戮阁归你,若是不能贪狼和你都归我。” 苏漠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的分明。 萧栾刚放下的去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一句苏漠险些叫了出来,最终又被他生生的咽了回去。 小漠儿是不是疯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就算她的武功在娄苍之上,但是这么公然说出这句话。 这不就是在赤裸裸的踩着娄苍的脸,告诉在场的所有人。 就算我苏漠让娄苍三招,你娄苍都赢不了我么? 面对这样的侮辱,娄苍那小子肯定会气疯;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萧栾不敢保证。 他虽然跟娄苍相交不深,但是他知晓娄苍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心胸宽阔之人。 而贪狼之所以叫贪狼,也是因为那娄苍疯起来,会如同恶狼一般咬着自己的猎物不死不休。 小漠儿还是太冒进了。 娄苍听了苏漠的话之后,也是愣了片刻。 趁着这个功夫,苏漠回首给了萧栾一个眼神,示意他自己心里有数。 萧栾接收这个讯息之后,并未就此安心;而是轻摇了一下头,对苏漠的做法尽是不赞同。 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改变不了苏漠的想法。 罢了,当年面对那么多人围杀她都咬牙活下来了;今日不过就是娄苍全力而为的三招而已 他应该相信她的,毕竟她最擅长的就是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想当初她的右手明明已经废了,但是最后待她的右手外伤好了之后,还是咬牙坚持让她的右手重新拿起了剑。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本尊闲来无事 虽然后来还是偶尔会有使不上力的情况,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因当初那场暗杀,仅存的一点缺陷也在慢慢缓解,最近似乎已经没有再发作的情况出现。 娄苍这边,他愣过之后有些确定的看向了苏漠;眼中带着些许的不解,似乎在是询问苏漠。 你方才所说的都是真的?他刚刚没有听错? 没理解岔她方才所说的三招的意思是她只防不攻? 而他自己若是能在三招之内使苏漠后退了半分,那苏漠便将屠戮阁拱手想让? 苏漠见状微微颔首。 算是给了娄苍一个肯定的答复。 哪知,娄苍见后却是面色大变。 脸色瞬间变的黑沉如水;一股屈辱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这个漠一是在羞辱他么?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想到这个漠一,竟比他那个师傅独孤宸还要狂三分。 按照苏漠方才说的那个比法,不就是在赤裸裸的告诉在场的众人。 老子就是看不起娄苍,因此就算让娄苍三招,娄苍也拿她没辙。 所以娄苍你还是识时务一些,乖乖的,带着你的贪狼来效忠老子! 想到这里,娄苍的双拳忍不住收紧,滔天的怒意堆积在他的身躯,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好!好!好! 好的很呐! 三招是?他定会让苏漠后悔说出这般狂妄的话语来。 现在的情况对于娄苍来说,屠戮阁不屠戮阁的已经不重要。 苏漠此举,已经危及到他以后在江湖上的地位以及尊严;因此他就是不择手段今日也要赢过苏漠! 瞧着娄苍眼底逐渐漫出一屡屡猩红。 苏漠先前和还有些淡然的内心,不由得也变得认真起来。 她提议这个赌法,并无任何想践踏娄苍尊严的意思。 只不过是根据方才自己和娄苍的交手,从而合计出来的既是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又不会让别人觉得娄苍吃亏的赌法。 至于她太猖狂什么的。 抱歉她还真没想那么多,但是好像娄苍并不这么认为啊。 事情似乎会变的有些棘手了。 娄苍被苏漠的一番举措,刺激的失了理智,因此不再合计跟苏漠讨价还价;转而带着一定会让苏漠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的眼神瞧向了苏漠。 “苏漠,希望你三招之后,不要为自己的狂妄而后悔。” 苏漠听后淡淡的伸出一只手。 “君子一诺。” 娄苍垂眸看了一眼苏漠伸出的手冷笑了一声;随即和伸手与苏漠合击。 “五岳皆轻。” 二人合击之后,这场赌约算是正式立下下了。 只是在娄苍的话音落后,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的问了一句:“那漠阁主和咱老大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以前好像没听过。” “就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个意思。” “原来如此。” 萧栾心知事情到了现在转圜也没有任何意义,便只得由着苏漠的性子让她胡闹上一通。 只是 既然打赌为保公正,又怎能少了裁决者? “两位既然赌约已成,眼下正缺一个裁决之人;正好本尊闲来无事,便来当一当这裁决者,两位意下如何?” 萧栾此话一出,在场其他人的脸色皆变的有些诡异。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这萧栾是苏漠的师傅。 这碰上自己亲近之人和别人打赌这种事儿,无论是搁谁身上都知道是要避嫌的。 可这萧栾丝毫不避讳不说,甚至还直白的说出:你们二人这场赌约的判决,由他来裁决的话来。 这这这 这不是摆明了要偏袒自己的徒弟么? 这怎么能行? 有人想反对,结果对上萧栾的眸子时,顿时哑了火。 萧栾方才说的是两位而不是诸位;也就是说他要当裁决者这事儿根本就不容旁人置喙。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旁人还是乖乖闭嘴! 苏漠听了萧栾的话心中稍稍有点意外。 他这是不放心自己? 于是便偏头看了萧栾一眼,瞧着他唇角上浅缀着的笑意。 那个熟悉的,专属于独孤宸的戏谑笑意。 苏漠明了是自己想岔了,便也没出声反对。 先前说出要与娄苍打赌时,苏漠并未想到裁决者这里。 因此她心中事先是并没有比较好的人选。 眼下细细想来,这个裁决者还真是非萧栾莫属了。 在场的除了屠戮阁的人和贪狼的人之外,也就萧栾还算是这两个势力里的局外人了。 不过有些棘手的是,娄苍知晓萧栾是她师傅,会应下萧栾的话么? 想到这类,苏漠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娄苍。 娄苍听萧栾毫不避讳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开始心中也冒出了;独孤宸这是要明目张胆的偏袒自己徒弟的想法来。 同时娄苍也嗅到了一个讯息;独孤宸似乎很在意漠一这个徒弟。 为什么是似乎呢? 自然是因为独孤宸那双,总是含着浅淡的笑意,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眼眸。 纵使独孤宸行动上再怎么偏袒漠一,可是他的那双含笑的眸子里的笑意也没有分毫递增或是减少。 因此娄苍也拿不准,这独孤宸是真在意还是做出的来的在意。 但是他转念一想。 这独孤宸平日里的性子本就极为乖张,所以他会说出由他来做裁决者这样的话来。 不应是情理之中? 他又有什么好去猜疑的。 况且全场这么一眼扫过去,除了独孤宸旁人还真做不了这裁决者。 论地位,独孤宸在江湖上的地位一直是名列前茅,有目共睹。 论武功,他也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高的。 所以这独孤宸那里是在正征询他意见,从头到尾不过都是在通知他而已。 罢了,罢了。 娄苍与苏漠对视了一眼,两人齐声道:“漠一娄苍,却之不恭。” 很快屠戮阁的一楼便清空了出来,只剩下苏漠,萧栾,娄苍三人。 李召重新回到了三楼,他瞧了一眼全身被绳索勒的泛出一道道青紫痕迹的温茯苓;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妙衣见状本想上前去将温茯苓放下来,这才迈出了一步便被李召拦了下来。 她有些不解:“因何拦我?”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与夫人一样,被迫入局 一场反转不断的争斗,终于落下了帷幕。 苏漠从娄苍处问到了程诺的踪迹,随后交代了娄苍一些后续事宜,之后便和萧栾一起离开了屠戮阁,循着程诺的行踪而去。 至于那些被囚在万物谷的屠戮阁众人,苏漠自是没去管他们;左右一时半会他们死不了,那便多让他们吃些苦头。 晨光初起,苏漠和萧栾二人已经离开了屠戮阁的势力范围。 这一路来二人都在心照不宣的埋头赶路十分的沉默,如今出了屠戮阁的势力范围。 萧栾才出声打破了僵局。 “你倒是对那娄苍放心的紧。” 苏漠眼睑微动,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她临走之时与娄苍讲屠戮阁就暂且交予后,伸手拍了拍娄苍的肩。 那个举动,可并不仅仅是为了表达对他的信任的。 只是苏漠并不准备坦白跟萧栾讲这些,因为萧栾不蠢,他不会看不出她那个举动后的另外一层意思。 眼下之所以问出来,不过是因为二人之间太过沉默,他为了打破僵局随便找的一个话头罢了。 “萧栾,其实你都知道;对?!” 萧栾听罢忍不住一顿:知道?知道什么?知道她对娄苍下了药? 但是很快他便否认了这个想法。 下一瞬便回味过来苏漠话中的意思;并开口夸了一句。 “小漠儿当真是聪慧极了。” 结果苏漠听后却是轻讽一笑。 聪慧?再聪慧的人,也敌不过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祥叔生前一直在背地里说我是个疯子,可到头来他才是最疯的那一个。” 以自己自身为局,为饵,推着她,诓着她来接手屠戮阁;就连那对屠戮阁虎视眈眈的娄苍,怕也是祥叔局中的一步棋。 “不疯魔不成活,祥叔这个人这辈子,不择手段惯了,还从来没有人能拒绝他抛下的橄榄枝;你是唯一一个拒绝了他的橄榄枝后,还活到了今日的人。” 听了这话,苏漠偏头看了萧栾一眼。 轻笑一声:“当年的你,怕也是不遑多让。” 萧栾可从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自己做过的事儿曾经的萧栾也一定做过。 至于苏漠为何如此笃定,唯了解尔。 只是为什么祥叔没有盯上萧栾而是盯上了后出现的她,苏漠也不知其中缘由。 萧栾唇角微微一勾,忆起了第一次和祥叔对上的情形。 想到了祥叔对他说过的话。 “你这后生,当真是狂的没边了;但是你得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后生,天赋过人是你的资本,但是你狂的没边的脾气,可是会让你以后吃尽苦头哦。” 祥叔这个人在江湖上的名声不算好,对当初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倒是极好。 当年若不是祥叔,他少不得还要多走些弯路。 “我与你唯一的差别便在于,我从来没有打败过祥叔。” 以前是真的打不过,后来是真的没了胜负欲。 瞧着萧栾这般模样,苏漠心思微动。 “如此说来倒是我自找的了。” 他听明白了萧栾话中的意思,他说的没有打败过并不是指他真的打不过祥叔。 想来祥叔对萧栾而言,是个极为特别的存在。 不过说起打败祥叔一事,还真让苏漠想起了一些陈年旧忆。 想当初自己意气风发,连挑屠戮阁数人而胜之后心中的血戾之气早已堆积成疾,已有了走火入魔之兆却浑不自知。 后来与祥叔的一战,她更是彻底走火入魔。 因此她与祥叔的对决,到底谁胜谁负,苏漠根本不知其中真相。 传出的她打败了祥叔的消息,那是在她昏迷期间传开的。 与她本人无关。 她有准备解释,但是却被祥叔的出现打断了。 仅仅一个对视,苏漠便明白这则消息该是祥叔自己散布出去的。 到了祥叔那个位置的人,大多都将名利看着极重;像是输给后辈这样的事儿,对那些人来说就是天大的耻辱。 拼命掩盖都来不及,怎还是有人亲自散布? 想不通祥叔此举何意的苏漠,因此留在了屠戮阁。 现如今想来,或许从当初祥叔将消息散布出去开始;就在为后来的事儿做打算了。 “哪有什么自找不自找的,你不过就是着了他的道罢了。”就连他也一起着了道。 祥叔的眼线遍布武林,眼力更是老道。 他这一生与多少阴险狡诈的老狐狸打过交道,又见识过多少武功心法。 小漠儿现在的一身武功皆出自他手,因着是他自创的内功心法,或许一开始祥叔尚未察觉小漠儿的身份。 但是能让他五年都不察觉,萧栾是不信的。 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巧,他在屠戮阁进进出出五年,都未曾与小漠儿碰上。 想来这其中也少不得有祥叔的手笔。 这老狐狸,死了还算计了他一回。 “当年我并未打败过祥叔。” 时隔多年,苏漠终于在人前说出了这句话来。 “你打没打败过他其实并不重要,那老狐狸想要算计一个人,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 因此纵使当年的苏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在面对祥叔这个在阴沟里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怪物时,也没有还手的余地。 但是好在苏漠做了一个正确的举动,那便是留在屠戮阁。 不然萧栾不敢想,当年若是苏漠没有留在屠戮阁,会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发生些什么。 那老家伙最喜欢做的便是顶着一张和蔼可亲的脸,尽行阴狠手辣之事。 “那这一次你在背后助我,是早就和祥叔合谋?还是临时起意?” 不知何时,苏漠已然凑到了萧栾眼前。 瞧着眼前娇媚的脸庞,萧栾语气一滞。 小漠儿这思绪怎得总是跳跃的如此之快?先前不还在缅怀着祥叔么? 怎的突然间跳跃到这上面来了? 感受着苏漠呼出的气息喷洒在自己面上,萧栾心中有了说辞。 萧栾伸手托住苏漠的后脑勺,使得她又靠近了自己几分,鼻尖抵着鼻尖。 眼下这个距离,两人之间无论是谁妄动一分便会与对方的唇碰上。 偏生萧栾这厮,在这个节骨眼上开了口。 “与夫人一样,被迫入局。” 第二百八十七章 关你屁事 刚开始因为被追杀加上新鲜,程诺到也没觉得那样子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毕竟当时的那个境地,自己能有得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吃了两日之后程诺便有些不适应了。 到底是被娇养了多年的娇娇女,何时有过这么悲惨的日子。 加上身边除了旭戈这匹马,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孤独之感更是由心而生。 其实最初看到那一抹炊烟时,程诺不是没想过可能会是追杀她的那些人设的圈套。 但是最终长时间的孤独,加上心中的一点小侥幸,促使她走了出来。 眼下瞧着旭戈这般抗拒,程诺还是决定收起了心中的那点小侥幸。 她在心中宽慰着自己:罢了,罢了,不过就是自己一个人再待上些时日而已。 前面几日都挺过来了,还怕再多挺一些时日么? 想到这里,程诺直接翻身上马,手中缰绳一抖调转马头。 旭戈受到驱使,扬踢低鸣一声;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的重新踏进了山林之中。 与此同时,小茅屋内。 苏漠看着火堆上烤着的兔子,逐渐弥漫出香味。 伸手拨弄了一下烤架给野兔翻个面继续烤。 若是程诺知晓这小茅屋里的炊烟;是苏漠和萧栾二人烤野兔所致,怕是要悔的肠子都青了。 就在这时,旭戈低声轻鸣的声音,随着风传进了不远处的茅草屋内。 苏漠正摆弄着烤架上野兔的手微微一顿。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萧栾:“你有没有听到一声马鸣?” 苏漠的话音刚落,拴在门外的绝影突然变的躁动起来。 它不断尝试着挣脱束缚着自己的木桩,为此那套着它的缰绳越收越紧。 当下苏漠哪里还管什么马鸣不马鸣,烤兔不烤兔的;连忙抛开一切出去探查绝影的情况。 如此她便错过了身侧萧栾眼中的若有所思。 两刻钟后。 苏漠终于安抚好了躁动不已的绝影。 与此同时先前她架在烤架上的兔子,也已然烤好。 苏漠回首看去,正好瞧见萧栾正在用一片大叶子包着刚烤好的兔子。 这一举动顿时让苏漠明白了过来。 经过这几日的追寻,她可能离程诺已经不远了。 如此便说明,方才听到的马鸣声并不是她的错觉。 而绝影的突然躁动,也定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兄弟的气息,再给她提醒。 毕竟动物的感官一向都很敏锐。 如此说来,先前萧栾所说的绝影能带她找到程诺,可能还真不是信口胡诌。 苏漠没做过多的言语,直接伸手解开了拴在木桩上的缰绳。 两人齐齐上马再度启程。 苏漠因为觉得快找到程诺了,因此心情不由得变得急切了起来。 她正欲让绝影跑的再快些。 谁知萧栾却先一步出声制止了她。 “先别急。” 苏漠听后略有不解 这眼见着就要找到程诺了,萧栾为何要拦她? 别的不说,单程诺是童景弋心上人这一点;萧栾都应该上心几分? 好歹也是他兄弟的女人。 可这一路走来,萧栾一直都老神在在的;似乎他就是个过客。 这不禁让苏漠有些狐疑。 面对苏漠不解的眼神,萧栾开口解释道:“程诺这些日子一直都过的胆战心惊,你若着急追赶弄出来的动静太大,难免会让她惊恐;万一她到时候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就得不偿失了;因此慢慢来,不急于这一时,找到她也就这一两日的事儿了。” 苏漠听了萧栾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细想之下好像又有那么几分道理。 最后苏漠还有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口吻问了萧栾一句。 “真的?” 萧栾微微颔首,似乎在说:真的不能再真了。 苏漠见状姑且先信了萧栾的话;同时心中也在盼着程诺跑慢些。 程诺这边,她驾着旭戈在林间奔跑;没有方向,没有目的;直到跑到一处山坳,程诺这才勒住缰绳使旭戈停了下来。 肚子传来‘咕咕咕’的声音,程诺不禁撇了撇嘴。 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嘟囔道:“你别叫了。” 然而那肚子好似一定要跟她唱反调一般,程诺刚说完,它又‘咕咕咕’的叫了几声。 程诺有些无奈,山间下野果只能暂时果腹,并不能做到饱腹。 加上最近这几日夜里她都不敢睡得太死,因此就算眯一会儿也是神经紧绷着,生怕自己睡得太死出什么变故无从应对。 因此现在的她可以说是又饿又困;这也让她无比想念那间茅草屋里的炊烟。 祸不单行,程诺刚准备从旭戈背上下来,去四周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之时。 山坳上突然蹦出十几号人来,而为首是一名蓝衣女子。 那蓝衣女子程诺虽然认识,但是在看到她的出现后,程诺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她的脸色还随着蓝衣女子的出现,变得黑沉不已。 南娇年方二十,模样生的也比较俊俏,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与程诺相比就是两个极端。 她是逸盛山庄的大小姐,同时也是童景弋的爱慕者。 当初就是她对童景弋投怀送抱,惹得程诺不快。 不过此时的程诺并没有往深处想,而是在看到南娇之后,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这个该死的绿茶婊,怎么会在这?” 同时还在怀疑自己这是到了逸盛山庄的势力范围了? 就在程诺看向南娇时,那南娇的目光也看向了程诺。 南娇在发现山坳下的人是程诺后,眼中便抑制不住的染上了狂喜。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瞧清楚程诺有些狼狈之后,南娇的面上更是浮现出些许讥讽。 这开口也是茶言茶语的。 “这不是我们万物谷的小公主么?才短短数月不见,怎的变得如此狼狈?” 此时的程诺倒也算不上十分狼狈,至少她衣衫干净,亦没有灰头土脸。 但若是与以前的的光鲜靓丽相比,又确实狼狈了那么几分。 面对南娇赤裸裸的讽刺,程诺面上没有丝毫的恼怒;嘴上却是丝毫没有留情面,直接甩了南娇四个字。 “关你屁事。” 第二百八十八章 嘴炮一时爽 南娇顿时被程诺这句话气的脸红脖子粗。 见程诺到了如今这副田地,还一如既往的傲气;更是暗自咬紧了自己的银牙。 南娇真是恨死了程诺这副样子。 可偏偏童景弋就爱程诺这副模样。 为此还警告她以后见了程诺得绕着走;这让南娇如何不恨? 也是从那时起,南娇便发誓一定要将程诺踩在脚下,一定要踩碎程诺所有的骄傲。 可是饶是程诺落到了今日这幅境地;她还是傲气不已,似乎从来不知低头为何意。 这让南娇如何不气? 她程诺凭什么? 不过就是万物谷的一个养女,从小到大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程诺何德何能被那么多人放在心尖上上? 南娇被程诺惹得的气急反笑。 冷静下来之后,南娇看向程诺的眼中轻蔑更胜。 “程诺,你现在就是只待宰的羔羊,只能过过嘴瘾罢了;且让你先得意着;待会儿抓到了你,可别跪下求饶。” 南娇说完,伸手挥了挥,她手底下的人便齐齐向程诺而去。 若是以往对上程诺,南娇或许还会谨慎些;毕竟是万物谷出来的,鬼知道她下一瞬会甩出什么奇怪的药粉出来。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程诺这一路波折下来,藏着的那些保命手段,怕是已然消耗殆尽。 因此南娇就是现在吩咐手底下的人,直接把程诺杀了就地掩埋;也能做的干干净净,不会让人查到她的头上。 她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便是觉得就这么直接杀了程诺,还是太便宜她了。 想到当初,童景弋因为程诺生气,对她口不择言说出的那些话语,以及后来给逸盛山庄的那些难堪。 南娇绝不会让程诺这般简单的死去,她一定要好好的折磨程诺一番。 最好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面对着向自己逼近的几十号人,程诺说不心慌那肯定是假的;但是听到南娇一直在那哔哔赖赖,还满脸的癫狂。 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像她求饶的模样,程诺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于是便开口打断了南娇的臆想。 “喂,南娇,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反派死于话多?” 瞧见南娇在听了自己的话后,再度变得难堪的脸色,程诺满意了。 但是很快她就满意不起来了,因为逸盛山庄已经有人摸到了她面前了。 程诺反应迅速,握着缰绳的手用力一扯;旭戈吃痛扬起了自己的铁蹄,那刚近身的喽啰就这么被踢飞了出去了。 程诺心知,这次旭戈能踢中人,全靠出其不意;再有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得手。 于是旭戈的前蹄刚落地,便用力夹了一下马肚;旭戈吃力后当场原地表演了180度的华丽转身,带着程诺当着南娇的面上演了一出脚底抹油。 程诺前面说南娇反派死于话多时有多潇洒,眼下骑着旭戈逃跑的姿势就有多狼狈。 但是嘴炮一时爽,一直嘴炮一直爽。 尽管程诺逃跑的狼狈,嘴上还是有些欠欠的高喝了一句:“南大小姐,咱们下个路口见。” 其实程诺也知道,自己今日对上南娇,肯定会凶多吉少;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的,于是便再度踏上了逃跑的‘旅途’。 南娇本来因为程诺说她话多时,就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眼下程诺不仅当着她的面逃跑,还出言挑衅;面色直接胀成了猪肝色。 她瞧着手底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程诺逃走,像木头一样,大喝一声:“一群蠢货,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给本小姐追啊!” 那些喽啰听到了南娇的斥责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提气追了上去。 这时,南娇身侧有人递给她一张弓和三支箭。 南娇偏头看了一眼,再看向程诺时,程诺的的身影都快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现在拿弓箭给我有什么用?一群废物。” 南娇说罢生气的一挥手,那个给她递弓箭的喽啰,顿时瑟缩了一下。 南娇来到了先前安置的马地方,翻身骑上了自己的马。 程诺!本小姐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几时? 程诺弄出的动静不小,这一路逃跑不知吓飞多少的飞禽。 身后那些逸盛山庄的人,则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一直对她穷追不舍。 程诺不时回头看去,瞧着追赶她的人丝毫不减。 不由的吐槽一句:“我特么又不是急支糖浆。” 眼下这种情况,她不能自己先自乱了阵脚崩了心态;因此时不时的吐槽一两句,苦中做乐来稳住自己的心态。 她就这么一直没有方向的向前狂奔着;不知不觉间程诺已经跑出了枝繁叶茂的树林好远。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瞧见了前方离她不过五丈远的断崖。 程诺见罢连忙收紧了缰绳,赶在坠崖之前让狂奔不止的旭戈停了下来。 断崖边,山风一吹,惊魂未定的程诺缓了过来;她忍不住向崖下看了一眼,却只见薄雾不见崖底。 这一看,让她险些从旭戈背上摔下来。 稳定好自己的身形后。 程诺在心中暗骂一句:麻蛋,她忘了自己恐高! 于是果断调转码头,准备回头。 结果一转头便瞧见了逸盛山庄那群狗皮膏药,已经在向她这边逼近。 她的回头路没有了。 看着往自己这边来的人越聚越多,程诺轻吐一口气,随后翻身下了马。 根据自己前面的经验,程诺明白自己这是在荒野求生之后,果断开启了跳崖副本。 南娇要的是她死,她万没有带着旭戈一起跳崖的道理。 只是到了这个关头,她还是有句话不吐不快:她特么不就一女配么?怎么给她的副本尽是女主标配? 根据她看过小说的尿性,女主跳崖之后十之八九会失忆,然后受到一个美男子的倾慕,那个倾慕她的美男子,之后会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 若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程诺觉得她也是可以跳那么一下崖的。 可问题是,那些剧情都是属于女主,她又不是女主。 她这若真跳了下去,还有命活着么?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不作就不会死 万一她凉,那童景弋这个小奶狗以后不就是别人的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童景弋那可是她亲自调教出来的小奶狗,怎么能便宜了别的女人去! 所以这崖她还是能不跳就不跳了?! 南娇姗姗而来,瞧着悬崖边上程诺的脸色一会儿一变精彩纷呈;忍不住唇角微微一勾。 “程诺,你不是挺能跑?怎的就不跑了?” 听了南娇的话,程诺忍不住送了她一个白眼。 “我说南大小姐,你到底是眼神不好使?还是脑子不使?” 她都站在悬崖边了,竟然还问她为何不跑;如果有路她不跑,当她是傻的么? 被程诺指名道姓的骂,南娇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愤怒间,她瞥见了身侧下人手中的弓,南娇直接弯腰一把夺过。 之后拉弓搭弦动作一气呵成。 程诺看着那瞄准自己泛着寒光的箭头;额头青筋忍不住一挑。 这南娇是准备直接下手杀了她了? 这个念头刚在程诺脑海里形成,南娇那拉了满弓的手便松了开来。 那离弦的箭羽,直直的向着程诺飞去。 这不由得让程诺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这个南娇虽是一个娇娇女,到底也是逸盛山庄的大小姐;跟她这个只习了一身溜之大吉的腿上功夫的三脚猫不同。 南家对南娇的要求比较严格,因此她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 可惜是她天生就不是什么习武的料。 虽多年习武却无所大成。 因此在南家多年的重压之下,她所习的一身武功与骑射也就达到勉强能上台面的程度。 眼下的这个距离,依着程诺对南娇骑射的了解。 她十之八九是能射中自己的。 想到这里,程诺的脚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丝。 结果身后立即便传来了落石滚落的声响;让程诺瞬间如梦初醒,生生止住了自己后退的动作。 前有利箭,后有断崖;她现在可谓是进退维谷。 就在程诺思索着怎么替自己解眼前之困时。 一阵怪风吹来;原本还笔直向程诺飞去的利箭,立即被怪风吹的偏离了原有的轨道不说,还在离程诺只剩咫尺距离时突然掉落。 利箭落地,让原本就有些安静的山崖,立即变得更加寂静无声。 这 怎么看,都好像是老天爷在帮那程诺啊? 程诺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箭羽。 这这这 她如果现在幸灾乐祸,南娇会直接命人把她射成刺猬么? 这个危险的念头刚冒出来,程诺立即摇了摇头将其从脑海里清理了出去。 有句话叫nozuonidie,她还是别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的好。 结果她这甩掉作死念头的举动,落到南娇眼里却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只听南娇咬牙切齿的说道:“程诺,你找死!” 程诺顿时不妙,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便瞧见南娇小手一挥,南家的侍卫立即一拥而上,来到了她的面前。 陡峭的悬崖上,跑了半月的程诺终于还是被擒住了。 此时的她双手双脚都被一指粗的麻绳绑着,周围更是有数十双眼睛对她虎视眈眈。 只消她稍微动一下,就会有一把冰冷的刀架到她的脖子上威胁着她的生命。 南娇在南家侍卫的拥簇下来到程诺的面前,她伸出一只手抬起程诺的下颌,迫使着程诺看向自己。 程诺被制,面上依旧不见任何慌张,甚至还开口调侃南娇。 “南大小姐,本姑娘知道自己生的花容月貌,但是你也别瞧的这般入迷呀,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南娇的脸色再一次黑了下来,没有过多废话,直接伸手给了程诺一记耳光。 程诺虽然提前偏了一下脑袋,但南娇那一巴掌还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五个清晰的拇指印。 程诺用舌头顶了顶自己被打的半边脸颊,随后咧了一下嘴,面上挂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似乎是在跟南娇说:南大小姐,你方才那一巴掌实在是不痛不痒。 程诺其实心里很清楚南娇为什么要抓她,也明白南娇对自己的那些敌意到底从何而来;亦明白南娇想要什么。 但是程诺并不准备让南娇如愿。 因为没必要。 更因为程诺明白,就算她跟南娇求了饶,低了头也没用。 因为这个女人的心理已经扭曲,并不是她三两句服软,就能了结她和南娇之间的嫌隙的。 否则南娇不会买凶杀她。 至于童景弋? 那不过是南娇为自己寻的一个比较恰当的借口。 然而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南娇嫉妒程诺。 因为程诺从小到大的生活对比南娇。 两个人就是两个极端。 程诺的养父母,万物谷的谷主和谷主夫人。 两夫妻几胎下来,生下的都是儿子;因此一直特别希望能养一个乖巧可人的女儿;也正是这个时候,年幼体弱的程诺被送进了万物谷。 程诺打小长得就乖巧可人,奈何一直身子不好;因此便少了一些同龄孩子的鲜活气。 童谷主夫妇打第一眼见到程诺,就对这个病弱又懂事的小姑娘心疼的不得了;后来为了治好她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更是耗费了不少心血;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童老谷主不懈的努力之下,程诺的病最终被治好了。 因为万物谷男丁多,女儿少,再加上她打小体弱;因此程诺在万物谷的日子过的可谓是十分的安逸。 前有养父母疼着,后有义兄宠着,还有隔壁武林盟的少盟主纵着,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南娇第一次听说程诺这个名字,是因为一个纨绔。 那是个见了美女就喜欢上去撩拨两句的登徒子,在街上猎艳时碰上了出门透气的程诺。 他一见程诺,便不知死活的上去撩拨;结果可想而知,程诺毫不犹豫的给了那纨绔一脚。 两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那纨绔跟南家有点远亲的关系,在被程诺踹了之后,便托着南家的人四处打听程诺的消息,一门心思想寻仇。 结果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直接腿都吓软了。 前阵子踹他的美人儿竟然是,万物谷的大小姐,武林盟少盟主的心上人。 第二百九十一章 美女救美 只听程诺开口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南娇。 “这不正在思考,怎么跟你描述沉河的滋味么;当然如果南大小姐你实在好奇,也可自己跳河体验一遭,那滋味儿绝对会让你终身难忘。” 听了程诺挑衅的话语,南娇的眼神微微一眯。 “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事到如今,这个程诺还不知低头,还在拼命激怒她;这是笃定了她不敢杀她么? “南大小姐,我这边建议你还是先别说话,停下来耐心听一听。” 南娇心头一跳,以为是程诺藏了什么后招,还真停下来认真倾听了片刻。 因为程诺现在表现的实在太淡定,让她不得不堤防。 然而入耳的除了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 这让南娇不禁问了一句。 “听什么?” 她倒要看看这个程诺能说出什么花来。 瞧着南娇满脸的认真,程诺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来。 这个南娇意外的有点可爱 不过可爱是可爱的,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当然是听听你脑袋里的水声;若不是脑子进了水,又怎么会说出狗嘴里能吐出象牙的话来?” “你” 南娇被程诺气的不打一处来,这捏着程诺下颌的手,忍不住收紧了几分。 自己在程诺手上吃了多少亏了,怎的就是不长记性? 南娇这一用力,程诺顿时便觉得自己的下颌快脱臼了。 疼是不能表现疼的。 因此程诺只得暗自咬紧了牙关。 好在南娇这股狠劲儿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便卸了力。 疼过之后的程诺,则痞痞的开口。 “本姑娘怎么了?难道是南大小姐终于瞧明白了,本姑娘不仅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口齿伶俐,舌灿莲花?” 程诺明白,虽然自己激怒南娇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也好过她真被南娇这么直接从山崖上丢下去。 因此与命相比,吃点苦头又算的了什么。 被程诺一番自恋言语噎的半晌无语的南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直接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南娇瞧着神色如常的程诺。 笃定开口:“你怕了。” 南娇本以为自己拆穿了程诺。 按照程诺的秉性,她誓要挣扎一番的。 谁知程诺却十分干脆的承认了。 “是啊。” 这下反倒让南娇不知该怎么接茬了。 只觉有什么东西卡在自己胸口,不上不下,分外难受。 南娇不禁反思:自己想要的不就是程诺害怕低头么? 眼下程诺既然承认了自己害怕,她为何没有丝毫的喜悦。 南娇茫然了。 “小心。” 就在南娇茫然不已时,程诺突然大喝一声,暴起冲向南娇将她撞到在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南家的那些侍卫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回过神来时,他们家大小姐已经被程诺压在了身下。 而在南娇方才站着的地方,此时已经插上了一柄形状有些奇怪的飞刀。 也就是这个他们大小姐一直喊打喊杀的女人,方才在他们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出手救下了他们的大小姐。 南娇这边因为程诺撞得猛,在跌倒后后脑勺猛地一下磕在了地上,直接给她磕的眼冒金星。 偏生这个时候,被绑着的程诺也因为惯性重重的压了下来;她这一压直接害的南娇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晕厥过去。 南娇叫苦不迭:她跟程诺果真是八字不合! 因此被程诺压懵后回过神来的南娇,开口的第一句话并不是跟程诺道谢。 而是歇斯底里的喊一声。 “程诺,我要杀了你。” 程诺也一改先前的嬉皮笑脸,恶狠狠的回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南娇从没见过程诺这一面,因此她被程诺这么一吼,吓得直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程诺见状,嘴角克制不住的抽了抽。 这个南娇,果真是个纸糊的老虎。 从南娇刚出现开始,程诺就已经在怀疑南娇是不是买凶杀她的人,毕竟她出现的时机有些巧。 因此程诺才会在跟南娇言语上交锋两句之后掉头就跑;万一真是南娇,那她肯定凶多吉少。 后来自己跑进了死路,程诺不是没担心过南娇追上来后,会下令直接将她射杀;因此她一直在戒备着。 但是最后南娇并没有那么做。 到那时程诺便已初步确认,南娇并不是那幕后的买凶人。 之后一再激怒南娇,也是想试探于她。 从南娇的种种反应上来看,她长这么大不说杀人,恐怕鸡都没有杀过。 到了这个时候,南娇买凶的嫌疑基本已经彻底排除。 因此程诺在发现有暗器射向南娇时,才会选择冲上去救下南娇。 同时程诺也在怀疑这飞刀的主人,和买凶杀她的幕后之人有关。 程诺想从地上爬起来,奈何手脚还被绑着没能成功。 她垂眸看了一眼,瞪着一双大眼镜看着自己的南娇。 “还不叫人给我松绑?难道你想一直被我压着?” 南娇听后,俏脸一红。 “你瞎说什么呢?鬼才想被你压呢,重的跟头猪似的。” 南娇话虽这么说,叫人松绑的动作可一点不含糊;很快绑着程诺的麻绳便被人解开。 程诺的手脚少了制约,十分麻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拍了拍衣裙上的灰,然后对着方才飞刀射过来的方向。 拱手作揖:“那边的朋友,既然来了,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程诺的话音一落,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南家的那些人一见,顿时有些面面相觑,纷纷看向了他们家大小姐。 那两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其中一人先前还袭击过他们家的大小姐;待会儿若是动起手来,他们有能力保住大小姐么? 南娇似乎并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而是愣愣的看着向她这边走过来的二人中的白衣人。 心想:这个白衣公子长的真俊,看上去好眼熟;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来着。 程诺则很快便认出了白衣公子来。 独孤宸! 这家伙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在江湖上出没了。 今儿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第二百九十二章 漠漠,我委屈 还有他旁边那个矮他半个头,身着一身玄衣的家伙是谁。 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以前在哪里见过? 程诺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不过程诺确定方才袭击南娇的那柄飞刀,应是独孤宸旁边那个人做的。 想到这里,程诺由衷的在心底叹了一句:此人的武功倒是个不俗。 叹完之后,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按理说能有这般武功的人,她不应该不认识才对。 可程诺搜刮了自己的所有的记忆,实在没有那个人能跟面前这玄衣人对上号。 可他若不是江湖上已知的名人;那么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要知道整个人武林中,凡武艺高强的人都在武林盟有备案的;否则就是‘黑户’,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在程诺反复思索之间,萧栾和苏漠已然来到了她的面前。 感受到来自头顶的阴影,程诺立即收起心中的疑惑,面带笑意跟萧栾打着招呼。 “宸哥哥,好巧啊!” 一声宸哥哥叫完,程诺自己先在心中恶心了一下下。 因为她觉得这一声,实在是太绿茶了。 苏漠听后则是不动声色的微微一讶。 宸哥哥 说起来程诺跟萧栾另一个身份的关系确实不一般来着。 南娇的神色亦是有片刻的不自然。 宸哥哥?独孤宸?那个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难怪她会觉得眼熟。 之前在武林大比上,她曾远远的见过独孤宸一面。 只不过那一次独孤宸没有上场,因此南娇才会一下没想起来。 想到独孤宸在江湖上的名声。 霁月无双。 再看看眼前的白衣男人,倒难得是个人如其名的。 萧栾听了程诺的称呼,倒是神色如常。 只是他瞧着程诺面上露出的虚假笑意后,十分不给的面子的说道:“不巧,我就是来找你的。” 程诺一顿:这货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还专程来找她! 下一瞬程诺便联想到了童景弋。 私以为萧栾是拿了童景弋什么好处才来寻她的。 不由的有些肉疼。 按照这货的黑心程度,童景弋怕是付出的代价不小。 程诺不由的有些负气。 “他怎的不亲自来?”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说什么只要她想他,他就会出现再她面前;结果半个月过去了,独孤宸都找到她了,而他别说人影了,鬼影都不见。 萧栾心知程诺想岔了也不戳穿她;而是缓缓开口道:“她来了。” 这话直接说的程诺一脸懵。 童景弋来了?哪呢? 程诺想罢还左顾右盼了一番,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瞧见。 独孤宸耍她? 瞧着程诺面上的疑惑,苏漠这会儿也听出了不对味儿来。 浅淡开口:“程姑娘,这世上可不止童少盟主一个人想找到你。” 程诺的注意力直接被苏漠这一句话吸引了过去。 她瞧着苏漠的容貌越瞧越觉得眼熟。 尤其是那双眼睛。 这世上很多东西都可以遮掩改变,唯独眼睛不能。 这个玄衣男子的眼睛,似乎和苏漠极像。 难道 苏漠瞧着程诺似乎想到了,眼中流露出程诺熟悉的情绪。 程诺立即惊讶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有些磕巴的说了一句:“漠” 在程诺即将脱口说出自己的名字时,苏漠先行一步对着程诺抱拳一礼。 自报了家门:“在下漠一,程姑娘想必听说过在下的名字。” 听到苏漠说出那个赫赫有名的杀手名字,程诺眼中的不可思议更甚了。 乖乖,她这进盛京随便交的一个手帕交,竟然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 这个时候,男人什么的都统统往边上站。 别打扰她抱闺蜜大腿。 程诺上前一把抱住苏漠,不知怎得心头竟开始有些委屈了。 程诺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苏漠的肩窝里,瓮声瓮气又语无伦次的说道:“对不起,我之前不是故意不赴约的,当时事发突然,我担心他们,所以我就直接走了,我不是有意的。” 程诺在童景弋面前从未流露过的情绪,不知怎么的就在苏漠面前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来。 苏漠突然被程诺抱了个满怀,稍稍愣了片刻;听完程诺的解释后,她伸手轻拍着程诺的后背,柔声开口宽慰道:“我知道,我怎会生你的气。” 程诺的事儿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也定然是来不及跟程诺告别;因此她怎会去责怪程诺。 听了苏漠温声细语的话,程诺像是心中的委屈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顿时便哭的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你知道么?我这半个月过的可惨了。” “先是被人莫名其妙的追杀,然后又被迫跳了河。” “好不容易活下来,又饿了好几日的肚子,每日就只能吃些野果充饥。” “就在刚刚还有人要逼我去跳崖。” “呜呜我从小到大都没过过这么惨的日子的呜呜”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啊?” “我一直安分守己,没招惹得罪过谁。” 苏漠听程诺抽抽噎噎的说完自己最近的遭遇,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轻哄道:“委屈就全哭出来;至于逼你跳崖的这些人,等你哭够了我再帮你惩罚他们,好不好?” 听到苏漠说要帮自己惩罚南家那帮人,程诺猛地一下抬起了脑袋。 面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看上去可怜又滑稽。 她瞧着苏漠的模样不似信口开河,忍不住抽噎了一下后,又立即抱住了苏漠。 “你最好了。” 苏漠被她这孩子气的话语惹得竟有些想笑。 独孤宸双手环抱于胸前,瞧着程诺死死抱着苏漠不撒手。 眉梢微扬,一只手在自己的臂膀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虽然他很同情程诺最近的遭遇,但是这可不能作为她一直抱着小漠儿不撒手的理由。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南家这边,南娇从苏漠自报家门后,就已经开始处于茫然状态了。 漠一?哪个漠一? 最近江湖上一直被人津津乐道的那个屠戮阁的漠一? 可程诺不是万物谷的养女么? 他们万物谷不是一向都跟杀手组织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的厉害么? 第二百九十三章 童景弋绿了 程诺什么时候跟一个杀手的关系的这么好了?还是个有名的杀手! 一个万物谷,一个武林盟还不够她造的? 现在竟然又多了一个屠戮阁。 程诺这女人左右逢源的本事,当真是她等楷模! 南娇原本还在感叹,程诺这女人的厉害。 下一瞬便听到程诺向苏漠告状,整个人顿时脸都绿了。 她什么时候逼程诺跳崖了? 她除了口头上吓唬了程诺两句,就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刚想到这里,南娇便立即想起自己先前被程诺惹得气急之下,给她的那一巴掌。 这让她不禁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先前打人的手,已经开始忍不住颤抖了。 这时好巧不巧的苏漠那句‘待会儿帮你惩罚她们’的话,钻进了南娇的耳朵里。 南娇顿时吓得面色煞白。 那漠一可是专业杀手,若真动起手来,她们南家这些人今日能活着走出这里么? 南娇瞧着程诺那边还在委屈,苏漠眼下无暇顾及她们这边。 便打定主意趁程诺还没有缓过劲来,找机会开溜。 结果才刚挪动了一下身子,萧栾的目光就落到了南娇的身上。 不咸不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怒。 南娇心头一抖,冲着萧栾尬笑了一下;然后乖乖收回了自己迈出去的步子。 她可不会自恋的认为,独孤宸突然看向自己,是因为对自己产生了些许兴趣。 她虽善妒,但还是有一定的自知自明的。 两柱香后,程诺抽抽噎噎的声音,终于消停下了下来。 南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提心吊胆了。 那漠一说过,等程诺哭够了,就要找她们南家算账。 眼下程诺不哭了,可不就该清算了么? 然而苏漠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南家人,她一边轻拍着程诺的蝴蝶骨,一边柔声问道:“饿不饿?我给你带了吃的。” 苏漠的话音刚落,程诺的肚子便十分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 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分明。 南娇好不容易起的戒备,眨眼就被程诺这两声‘咕咕’叫给整散了。 到了这个时候,程诺以前在南娇眼中的那些滤镜已经荡然无存。 南娇以前因为程诺出彩,嫉妒过她。 但今时今日,她领略了程诺的嘴皮子功夫,见她毫无形象的哭过之后;发现程诺好像也就一个普通人。 性格上的左右逢源,也许是因为她长时间寄人篱下练就出来的保护色。 程诺从苏漠怀中退出来时,殷红的霞云已经攀上了她的脸颊。 程诺不禁在心中懊恼的想着:老天快赏她一个地缝,她现在就要钻进去,立刻马上的那种。 前面在苏漠面前不争气的哭出来也就算了。 这会儿肚子还叫了。 还叫的这么大声。 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虽然是肚子会饿,会叫是人之常情。 但她好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呀。 被这多人听到自己肚子叫,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还好那些人没有笑出声来让她听到,否则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苏漠没有程诺想的那般多。 在听到程诺肚子叫后;便掏出了先前烤好的兔子。 程诺一闻到烤肉的香味,心头的那点尴尬,立即烟消云散。 眼下地缝不地缝其实也不是很要紧;她要有肉吃了才是重中之重。 程诺眼巴巴的望着苏漠处理手上的兔子,面上感动不已。 嘴上还念叨着:“漠漠,你最好了。” 苏漠听后不禁莞尔,撕下一个兔腿递给了程诺;程诺接过之后也不管兔肉是冷是热,直接就往嘴里塞。 第一口肉吃进去的瞬间,程诺眼眶中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呜呜,太感动了,时隔半个月,她终于吃上肉了。 兔肉太香,太好吃了。 兔兔那么可爱,当然要爆炒,油烹,烘烤多管齐下。 苏漠看着程诺一边吃的满嘴油渍,一边泪流不止。 便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给程诺擦了擦。 看着程诺乖乖捧着兔肉吃的十分香模样,苏漠不禁想到了初九。 不禁说了一句:“小花猫。” 程诺啃兔腿的动作一顿,偏头看了苏漠一眼,一双无辜的星眸眨了又眨,里面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刚刚漠漠是不是说她像小花猫了? 见程诺突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苏漠微微一顿后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是想喝水了?” 程诺先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后又立即点了点头。 苏漠心下了然。 在苏漠偏头看向萧栾前,萧栾正眸光不善的盯着程诺;见苏漠看过去了,萧栾眼中的那些不善便立即收了起来。 苏漠从萧栾手中接过水袋后,又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程诺身上。 她体贴细致的将水带打开后递到程诺面前;程诺直接凑了上去。 见程诺狼吞虎咽的,还不时出声叮嘱她慢一点,没人跟她抢。 萧栾见苏漠如此有耐心的伺候程诺,整个人顿时又不好了。 明明小漠儿是他的未婚妻,但是此时此刻萧栾却觉得自己在这有点多余,他就不该带着苏漠来找程诺。 大意了。 南娇在一旁看着程诺,苏漠,萧栾三人之间的暗涌。 到了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出来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那程诺和童景弋是一对儿金童玉女,这事儿在江湖上是人尽皆知的事儿。 但是眼下却让她看到了什么? 她竟然看到了程诺在另外一个男人怀中哭泣,撒娇。 而且看那个‘男人’哄着程诺熟练的举动。 这两人的关系明显就不一般啊。 这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童景弋和程诺这对金童玉女分开了? 应该不会? 童景弋和程诺之间的关系结束了,这于武林来说可是一件大事儿。 江湖上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不是童景弋和程诺之间结束了,那难道是程诺把童景弋给绿了? 想到这里,南娇不禁偷偷的打量了一下萧栾的脸色;正好看到了萧栾神色不虞的看着程诺。 南娇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她好像真相了。 不然怎么解释,那独孤宸的神色为何这般难看? 第二百九十五章 厉害呀! 这个南娇瞧着确实不像什么心机深沉之人;应该不会是背后雇凶杀程诺的真凶。 南娇见程诺半晌没有回答,不由得追问道:“程诺,你到底什么意思?” 程诺直接脱口而出。 “什么什么意思?” 南娇听罢神色一僵,随即低下头,声若蚊蝇。 “你你前面说的话,我向你低头,你就放过南家一行人。” 这会儿碰巧程诺的耳朵有些痒,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耳朵然后回想了一下自己前面说过的话。 转头问苏漠:“漠漠,我先前说过这话么?” 苏漠这厢还没来得及回答。 南娇那边便猛地一下抬起了头,正好瞧见程诺摸着耳朵有些痞气的模样。 恼怒道:“你!你耍我?!” 程诺眉心一拧,缓步来到南娇面前;瞧着眼含愤怒的南娇,程诺附身靠近了几分。 “我怎么会耍你呢?” 程诺的话虽这么说,但是眼中所含的情绪,却像是在赤裸裸的告诉南娇。 我就是在耍你,你能耐我何? 南娇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她看着近在咫尺属于程诺的嘴脸。 是那么的可恶,那么的令人讨厌;惹得南娇好想再狠狠的给她一巴掌。 但是南娇不敢。 因为她知道,自己若是再打出去一巴掌;那么今日南家在场是所有人,便都要交代再这里了。 南娇怒视了程诺良久,最终有些不情愿的轻吐出一句。 “对不起。” 程诺当着南娇的面,再次不雅观的掏了掏耳朵,然后坏心眼的开口道:“我没太听清。” 瞧着程诺如此欠扁的模样,南娇心中的怨气达到的顶点;但是最终迫于苏漠和萧栾二人的威胁,她还是低下了头。 “我说对不起,我先前不该冲撞你,更不该动手打你;希望程小姐您大人有大量,能放过我南家一行人。” 南娇大声说完这些话后,立即将脑袋偏向了一边。 有什么东西,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那是发自内心的屈辱。 南娇默默留着泪;同时也在心中做好了准备。 准备好迎接程诺接下来的刁难。 谁知程诺却在南娇这番话说完后,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好。” 这一瞬间,南娇懵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程诺,眼中十分的不确信。 就这么简单? 瞧着南娇眼中的情绪,程诺并未解释什么。 嘴角轻扯,淡笑一声。 “还不走?是在等着我后悔么?” 南娇这才如梦初醒,瞧着程诺的眼神五味杂陈;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如斯模样。 “对不起。” 这一次的这一声对不起,南娇说的真心实意,心甘情愿。 “还有谢谢你。” 若程诺的心眼稍微小一点,那今日绝对不能善了。 因此她于情于理都应该跟程诺道一句谢。 程诺没吭声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带着人走。 南娇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才带着南家的人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直到南家一行人消失在程诺的视线里,苏漠这才走到程诺的身边。 “没看出来咱们程大小姐的心胸如此宽广,竟会以德报怨。” 苏漠看的出来,程诺一开始就没准备找南家麻烦;否则她先前袭击南娇的时候,程诺就不会救下她了。 程诺笑了笑,半开玩笑道:“你就别笑话我了,说的好像我不以德报怨,你就会帮我将她们全部杀掉似的。” 谁知苏漠却未作任何迟疑,直接开口道:“未尝不可。” 一个逸盛山庄而已,若程诺真的对其有怨,有恨,她未尝不可灭上一灭。 程诺瞧着苏漠眼中的认真,知晓她说的不是假话。 不再继续深究,趁势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你怎么来了?” 按道理来说,屠戮阁动荡,漠漠现在应该是自顾不暇的。 怎的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跟她碰上了? 苏漠听明白了程诺话中的意思。 直白的说道:“是专程来找你赔不是的。” 这话惹得程诺不禁愣了一下。 专程来找她赔不是?赔什么不是? 想到这里,程诺脑中灵光一闪。 难道 随后在程诺差异的眼神中,苏漠轻点了一下头。 程诺见状忍不住拍了一下苏漠的肩。 夸赞道:“厉害呀!” 这才多久的功夫,屠戮阁就拿下了不说,竟然还把贪狼也收入了囊中。 苏漠浅浅的笑着:“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 苏漠这话可把程诺给说懵了。 她这一直被人追杀着呢。 结果苏漠却说她收服贪狼,也有自己的功劳。 程诺怎么觉得这话听着好像怪怪的呢? 见程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苏漠便提醒了一句。 “你给我的那些礼物。” 那些东西可是在和温茯苓冀猛的争斗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程诺恍然大悟,连忙摆手:“都是些小玩意儿,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本来那些东西,就是她打发时间的时候调制的。 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但是能帮到苏漠她还是很开心的。 一旁的萧栾瞧着打南娇走后。 这两人就一直旁若无人的聊天,完全忘记他的存在。 不由的干咳一声,提醒着她们旁边还有一个大活人。 听到萧栾的干咳声,程诺率先转过头去。 面露歉意:“不好意思,和漠漠聊的太开心了,把你给忘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的,程诺心中却是暗爽不已。 这不可一世的独孤宸,也有被无视的一天。 这可是活久见的事儿。 但是暗爽之后,程诺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让她疑惑的地方。 比如独孤宸为什么会和漠漠一起出现在她的面前。 想到这里,程诺的目光便在苏漠和独孤宸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了起来。 独孤宸的性子,程诺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 以前虽偶尔会和童景弋以及她的义兄们一道;但基本都会在目的达到之后立即分道扬镳。 可以说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第一人。 但是今日,他却出奇的有耐心。 静心的等到了最后都还没离去。 这无论是从那个角度上来讲都是一件十分的不科学事儿。 苏漠被程诺这般盯得略有些不适。 便开口道:“你想问什么便问。” 见苏漠这般说,那程诺便也不客气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我就如此不折手段? 她盯着苏漠的眼睛,满脸严肃的问道:“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苏漠听后转眸看了萧栾一眼,瞧着萧栾并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便直接坦白了独孤宸的另一个身份。 “他是萧栾。” 言简意骇的四个字;直接让好奇宝宝程诺的面上挂满了震惊。 卧槽? 她没听错?独孤宸是萧栾? 程诺瞧着苏漠眼底的认真,明白她说的不是空口白话。 如此那些不合理的地方,也就说的通了。 难怪初见那血王时,她便对其平白生出了几分好感;感情那个带着面具的血王是独孤宸。 想到这里,程诺不禁嘀咕了一句。 “果然这年头没几个马甲,都不好意思出来混。” 苏漠没太听懂程诺话中的马甲是什么意思;不由的出声问了一句:“什么马甲?” 程诺连忙摇头否认道:“没什么,没什么。” 说罢便自觉的从苏漠和萧栾的中间,挪到了苏漠的另一侧。 难怪独孤宸这厮先前便一直盯着她,一副要把她洞穿的模样;原是因为她霸占了她媳妇儿的注意力。 萧栾没去理会程诺内心的想法,而是对着苏漠柔声说道:“走,山上风大。” 苏漠立即点了点头。 迎合着:“也好。” 程诺这些日子都没怎么休息好,现在下山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镇上;到时候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上一觉。 三人回程的路上一直都默不吭声,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关城门之前进入了镇子。 在镇上找到一间落脚的客栈后,程诺随意吃了一点食物垫了垫肚子,便回了房间沾枕即睡,雷打不醒。 苏漠瞧着她因为半个月的风餐露宿,让原本还有些圆润的下颌线变得格外尖锐,忍不住有些心疼和懊恼。 心疼,是在心疼程诺的遭遇。 懊恼,则是在懊恼自己居然找不出那个买凶杀程诺的人。 最终苏漠替程诺掩好被角,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她一路来到客栈的屋顶上,这才停了下来。 天阶夜色凉如水。 现在已是冬日,挂在空中的弦月被掩盖在了云雾里。 整座镇子除了他们落脚的客栈门前的有两盏灯笼外,再无任何光源。 周围漆黑一片,除了偶尔传来的虫鸣与打更声,再无其他的声响。 在这般环境中,苏漠静坐在屋顶檐梁上忍不住有些出神。 最近这一阵子,她的日子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有些在预料中,有些在预料之外。 她总感觉接下来可能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发生。 忽而她的左侧传来轻微的声响。 苏漠没有回头,淡然招呼道:“你来了。” 悄然而至的萧栾轻嗯过来一声,随即靠着苏漠身侧坐了下来。 关切询问道:“你方才在想什么?” 苏漠遮掩般的找了一个托词。 “在想程诺的事。” 程诺被人追杀这事;虽然目前已经算是落下的帷幕。 苏漠始终觉得还有些不对劲;她估摸着萧栾应该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内情。 故而说了出来。 面对苏漠这话,萧栾也不逃避,而是顺着苏漠的话头,往下接着。 “你若想知道些什么,何不直接开口问我?” 苏漠回头看了萧栾一眼,满眼的认真。 “若是我开口问了,你便会告诉我么?” “你知道的,对你我一向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了萧栾这话,苏漠看向萧栾的眼中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这问出的问题更是一针见血。 “你和童景弋在利用程诺下一盘什么样棋?” 苏漠这话说的可谓是十分重了,竟然用上了‘利用’二字。 要知那童景弋,满心满意的都是程诺;又如何会利用于她。 萧栾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他惯常以别人的苦难为乐。 但程诺到底是半个童家人。 他就是不给童景弋面子,也要给童家人面子。 自然也不可能利用于她。 苏漠这话说的,就好似那买凶杀程诺的人是他萧栾一般。 萧栾的神色先是一僵,随即轻笑了一声,语气变得有些薄凉。 “原来我在你心中,一直都是这般不择手段之人。” 萧栾的语气虽然不重,但是能让却听着的人生出几分愧疚感来。 苏漠也知自己说话的语气重了些,但是最终还是驱散了心头的那几分愧疚,并未心软。 萧栾这人多数时候对她是坦诚的;但是若自己问出的问题触及了萧栾心里的底线,他都会选择闭口不言。 因此苏漠先前才会说出他们利用程诺的话来,其目的便是为了激怒萧栾。 从而从他口中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她不是没想过萧栾不跟她说是为了她好。 但是她就是不喜欢自己现在被动的处境。 于是便想着能多了解一些隐情,能让她化被动为主动。 因此她在察觉到萧栾眼中的不虞之后,还是继续追问着。 “若没有利用,那为何程诺被追杀这么久,童景弋一点作为也没有?” 童景弋和程诺的感情。 虽然苏漠都是从二人只字片语中了解到的;但是苏漠却十分笃定,童景弋若是在得知了程诺被人追杀,定是会坐不住的。 可结果却是半个月过去了,童景弋那便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很不寻常。 还有便是她循着程诺这一路走来。 萧栾的一个状态,完全像个局外人。 虽然她不清楚在萧栾心底,程诺是个怎样的存在。 但是从先前他和程诺的短暂交谈来看,两人的关系应是不差的。 既如此,晌午他们在茅草屋里烤野兔时,萧栾明明已经察觉到了程诺的踪迹,又为何会闷声不吭? 后面她快马加鞭的去想去追程诺时,他为何又要拦着? 苏漠实在想不通,直到后来看到南娇一行人。 在山崖边看到南娇时,苏漠似乎有些明白萧栾的谋算了。 因为那时候的苏漠以为,南娇就是那个买凶杀程诺的凶手。 鉴于贪狼被纳入了屠戮阁。 苏漠离开之前,已经对娄苍下过命令。 让他终止贪狼对程诺的一切追杀。 后续因此事造成的所有的损失,皆由她一人承担。 第二百九十七章 你喜欢我么? 至于后续这单追杀任务会不会落到别人手里,苏漠到并不是十分担心。 因为在杀手这一行里有个规矩。 凡被杀手组织主动放弃的任务,其他人是不能再在接的。 否则就是在跟前人宣战。 而现在的武林除了屠戮阁之外,应该没有人会愿意跟贪狼宣战。 因此在贪狼那边放弃这个任务之后;杀程诺这件事儿,便只得由买凶的雇主亲自带人动手了。 那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出现在程诺面前抓了她,谁就极大概率是那个买凶人。 可是萧栾却在见到南娇后的第一眼说了一句:“她不是。” 也正是因为萧栾的这句话,苏漠甩出的飞刀直接卸掉了八成力。 如此也才让程诺有机会救下南娇。 否则纵使程诺再有心相救,那南娇今日也难逃一死。 也正是因为这句不是,苏漠才惊觉萧栾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因为当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说话时机,苏漠便只简单的问了萧栾一句。 “你如何断定的?” 如何断定那个钳制着程诺的人,不是买凶杀程诺的人。 “现在的南家付不起那笔高昂的悬赏。” 虽然逸盛山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动程诺。 但是杀人这种事儿又不是做慈善;付不起相应的代价,纵使有心也是枉然。 要知道当初南家大小姐在招惹了程诺之后,家族产业就受到了冲击;虽说明面上是还留有一半,实则却是十不存一,日子艰难;又如何拿得出闲钱来买凶杀人? 苏漠听后却是眉梢微挑,南家好似有点耳熟。 她略微思索了一番,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岭南逸盛山庄的那个南家?” “没错。” 这个逸盛山庄苏漠之前听说过。 名气和家底在武林中也是排前十的。 五万两虽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按照逸盛山庄的家底应该也是拿的出来。 可萧栾却说南家付不起。 难道在她最近不理江湖事的中间,发生了什么她还没来得及去了解的事? 尽管苏漠心有疑虑,却没再继续追问南家的事。 “这里离岭南不止百里,南家的大小姐带着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真的只是巧合么?” 苏漠这话问出口后,还没来得及听到萧栾的答案,程诺的声音便钻进了苏漠的耳朵里。 于是苏漠只得将这事儿姑且放一放。 眼下程诺睡下,夜深人静,萧栾又主动凑了上来。 那么心中的疑虑,该一一找萧栾解解惑了。 萧栾察觉到了苏漠背后的小心思;也知晓了她是为了激怒自己才故意说的那些话。 最终在上当与不上当之间。 萧栾选择了后者。 他不答反问苏漠:“小漠儿,你又如何确定,这半个月不是程诺为揪出那幕后之人自己设下的局?” 苏漠被萧栾这一问,脑袋一瞬间有些发懵。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什么?” 苏漠回想着自己记忆中的程诺,总是笑嘻嘻,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实在很难想象她会自导自演出这样一场逃亡的戏码来;这不是在拿自己的性命相赌么? 若是今日自己和萧栾没出现。 那程诺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处境会变成什么样子? 瞧着苏漠面上的震惊,萧栾知晓她内心动摇了。 不由的伸手理了理苏漠侧脸上的乱发。 “我的好漠儿,你和程诺才认识多久,又对她有多少了解?程诺能在万物谷立足,能得童景弋喜欢,靠的可不止是她那卖乖的本事。” 那小妮子精着呢! 苏漠合计了萧栾的那翻话后,对他说了一声:“萧栾,抱歉,先前我的语气重了些。” 她这个人没什么朋友。 以前没有,现在的程诺算一个。 因此在觉察到程诺被追杀这件事,背后还有别的隐情的时候,便有些口不择言了。 听了苏漠的道歉,萧栾薄凉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小漠儿如此不信任我,真是让我心痛。” 瞧着萧栾捂着胸口,眉头紧皱,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 苏漠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知是萧栾装的,奈何自己理亏在前,便放软了态度。 问了一句:“要我如何做,你才能不心痛?” 得了苏漠这句话,萧栾面上的凄凄惨惨顿收。 有些眉飞色舞的说道:“亲一下。” 苏漠听后的眼神一凛。 萧栾立即挑了一下眉,似乎在说:你难道想反悔? 最终苏漠选择了妥协。 她心一横,纤细的小手搭上萧栾的脖颈,接着手上微微用力使得萧栾靠近了自己几分。 萧栾不知是被苏漠这一举动惹得有些差异还是怎么回事儿;双眸下意识的眨了一下,浓密的羽睫在苏漠的面上轻扫而过,带着浅淡的痒意。 随后苏漠身子微微前倾,在萧栾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留下浅淡一吻。 一吻作罢,苏漠正要撤离;却被萧栾截了回来。 萧栾直接转被动为主动,将苏漠紧紧搂进了怀里。 苏漠不解的看着萧栾。 她不是已经按照萧栾所说的亲了他一下了么?结果却突然将她死死抱住是为何? 对上苏漠不解的目光,萧栾唇角的笑意更甚。 “你那方才那般,顶多算啄一下,这样才叫亲。” 萧栾说完不给苏漠任何开口的机会,俯身将苏漠即将说出口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一瞬间被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侵袭。 苏漠下意识的想要反抗;然后才刚抬起来手来,便又被萧栾捉住按了回去。 唇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让苏漠有片刻的想沉沦。 老实说苏漠并不讨厌萧栾的亲近。 眼下被他这般细细密密的吻着,除了有些本能的不熟练之外。 心中到没起任何起反抗的心思。 自己真的爱上萧栾了? 苏漠不禁在心中这样问着自己。 可她还没想出一个结果便唇上一痛,跑偏的思绪立即被拉了回来。 萧栾喑哑的声音在苏漠的耳畔响起。 “小漠儿,你如此的不专心,可真让我伤心呐。” 苏漠却在这会儿,十分认真的问了一句:“萧栾,你喜欢我么?” 这个问题一出,萧栾似乎突然醍醐灌顶了一般。 第二百九十八章 问牛答马? 只见萧栾立即拉开了自己和苏漠的距离;姿势由开始的紧搂着苏漠的腰肢,改为双手按住苏漠的双肩。 这举动不禁惹得苏漠心头微讶异。 只是当她瞧着萧栾那双漂亮的眸子含着认真,藏着星火时;她这才收了自己即将胡思乱想的心思。 苏漠有个习惯,那就是她跟别人说话时,很喜欢看着那人的眼睛。 有些被苏漠气场镇压的人,会觉得她的目光太具侵略性和压迫性,十分的不喜。 实则当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人看时,其实并不是为了给对方施加什么压力,相反那是她认真对待对方的表现。 感受到苏漠看过来的目光,萧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的举动有多令人误会。 他本有心想解释两句,但又怕自己越解释越乱。 索性便没着急开口。 他对上苏漠认真的目光,心中起了万千思绪。 这时他才忆起,似乎从他们有婚约以来,自己从未坚定且认真的对苏漠说过一句心悦你。 想到这里,萧栾直接开口否认了一句:“不喜欢。” 虽四周的光源微弱,但萧栾还是瞧见了苏漠的眸色在自己说出不喜欢三个字后,有了稍许的变化。 但是那点变化消失的很快,快的让萧栾以为自己是否是眼花了。 苏漠听到了否定的回答,心中‘咯噔’了一下。 不喜欢么? 苏漠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觉。 好似在意料之外,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亦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早就有了答案。 只不过自己一直刻意忽视罢了。 其实不喜欢也好。 说开了,以后利用也好,暧昧也罢,心中有了底就不会越线。 如此甚好,甚好! 前后不过几息,苏漠便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绪。 见自己还被萧栾牵制着,便有些抗拒的想从萧栾的手中挣脱出来。 结果萧栾却抓她抓的更紧了,因为他知道苏漠误会了。 萧栾强迫着苏漠看向自己,随后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你先听我说完。” 听到他开口,苏漠不再挣扎,直接开口道:“你先放手,你弄疼我了。” 萧栾一听紧紧钳制着苏漠的双手,立即卸了力;但是却并未松开苏漠。 因为他担心自己一松手,苏漠因为误会立即就跑了。 见萧栾并没有松开自己的打算,苏漠彻底冷静了下来。 出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 萧栾动了动嘴,这才缓缓开口:“我说我不喜欢你,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喜欢;只是觉得喜欢这个词太轻,无法彻底诠释我对你的感情。” 苏漠没有开口,静静等着萧栾接下的话。 如此这般到让萧栾,心中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但是最后他还是开了口,说出了那些原本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话。 “老实说因此一些经历,我并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但是我知道我会因为你的欢喜而欢喜,也会因你的忧愁而忧愁,你能牵动我的所有情绪;亦会让我不自觉地为你考虑,为你排忧。” 萧栾的这番话,不禁让苏漠回忆起了这几年里很多细枝末节的事儿。 有些事儿虽然她一开始的确不喜欢,到时候最后的结果却是让她欢喜的。 比如最近发生的屠戮阁事件,没有萧栾的推波助澜,她万做不到这么轻松就拿下。 原来被一个人纵容着是这般滋味。 “我知道屠戮阁并不是你想要的,若不是我在背后的推波助澜,你今日也不会在这里愁绪万千。” “看到你最近因为屠戮阁,因为程诺的事儿,时常紧锁眉头;我总会不自觉的想当初救下你之后我便一走了之,不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或许你就会拥有别样的人生,一个没有我,没有愁绪三千丈的人生。” 听着萧栾的话,苏漠不知怎的设想了一下,后来没有萧栾的日子。 从现实点的角度来讲。 第一她的伤不会好的那么快。 第二她的武功肯定不如现在高强。 最后若不是萧栾找来的那些灵药,她甚至还可能变成了一个废人。 如此想来萧栾为她,真的做了良多。 “但是很快我就后悔了,如果我真的如我假设的那般做了;那‘萧栾’便会于五年前暴毙在灵禧禁苑里,从此世上便只有一个一心只有复仇的独孤宸。” 五年前那次回京,萧栾准备直接通过死遁彻底脱离萧玉海的控制。 可世事就是那么难料,他在回程的路上遇上了苏漠,并因此为她而驻足。 救苏漠,并对她产生兴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为了拉拢苏易。 只是在后来的相处中,萧栾渐渐的偏离了自己的目的。 他时常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苏漠这样的人。 明明身躯那么单薄,却总是能爆发出惊人的实力来。 明明自己的处境就不甚安稳,却总是路见不平,拳脚相向。 盛京城里的人,只当那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爱好与男子切磋。 又有几人知道,她与人切磋的背后,是为了伸张一次又一次的不平事。 听到萧栾说出复仇的话来,苏漠没有丝毫的诧异。 依着萧栾的身份和处境会复仇是必然的;但是让她在意的却是萧栾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扯出复仇。 难道 “程诺被追杀一事和盛京城的某位有关系是么?” 萧栾见自己侃侃而谈的说了一大番心里的话,苏漠却问这样一个问题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问牛答马?可偏生她还真猜对了。 “嗯?” 苏漠见萧栾没有回答,不禁再次出声。 萧栾瞧着苏漠一脸求告知的模样,心中一叹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复。 苏漠听罢继续追问道:“童景弋也是知道的,对?!” 如此也就能解释的通,童景弋为什么没有出现,而是萧栾跟她找到程诺了。 萧栾又轻嗯了一声。 一听结果竟和自己的所料不差。 顿时有些不满:“那你作何要瞒着我?” 这种事儿,又不涉及什么隐秘,萧栾为什么不明白的告诉她? 第三百零二章 我没有跟你炫耀的意思 (第三百章解禁了) 苏漠一下想起了自己昨夜被萧栾咬的事儿,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没有辩解,欲盖弥彰的味道却十分明显。 程诺透过苏漠的指缝,瞧着她脖颈间若有若无的痕迹。 嘴角坏笑的弧度越发的大了。 心想:昨晚这两人过的挺激烈,还好自己睡得早,不然该多尴尬。 苏漠被程诺这般笑的有些窘迫,不禁出声道:“有那么好笑么?” 见苏漠被自己这笑惹得快恼了。 程诺连忙投降。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程诺说罢,便立即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瞬间变的一本正经起来,见她情绪收的如此之快,苏漠的嘴角不禁轻扯了两下。 她想到了昨夜萧栾跟她说过话。 程诺能得董家人和童家人的青睐,靠的可不是她那撒娇卖萌的本事。 眼下亲眼见证了程诺收敛情绪的速度。 苏漠这才真正感受到萧栾话中的含义。 以前是她先入为主,将程诺想的太简单了些。 不过也无伤大雅。 毕竟这世道,太过简单的人都活不长。 程诺见苏漠突然发起了呆。 想到自己先前过快收敛情绪的举动,不知苏漠让联想到了什么。 连忙走到苏漠身后,推着她回房间。 “先回房洗漱,我有些饿了,待会儿一起去用早膳。” 结果苏漠被程诺这一推,险些一个趔趄。 连忙出声道:“好好好,去洗漱了用早膳;你别推了,小心待会儿摔了。” 程诺嬉笑一声:“放心,就算我摔倒也会拉你垫背的,毕竟好姐妹就是要同甘共苦的。” 结果苏漠却十分无情的说了一句:“这种苦,倒也不必共。” “哇。你好无情。” “嗯哼。” “可是我好喜欢。” 苏漠: 客栈房间内,苏漠认真洗漱,拾掇着自己。 程诺则站在窗前微微出神。 苏漠打理好一切后,见程诺还没回过神来。 便凑上去说道:“在想你被追杀的事儿么?” “我会帮你把人揪出来的,一定!” 若是之前,苏漠可能不会说的这么绝对。 但是如今贪狼已经入了屠戮阁。 那么从贪狼这边着手,往回查一定会查出些许端倪。 谁知程诺听后却是摇了摇头。 “不是在想我的事儿。” 因为没什么好想的。 对方把南娇都放出来迷惑她了,可见是个极为谨慎的。 因此她准备守株待兔。 对方的目标既然在她,那么一计不成必定会有其他动作的。 不过早晚的问题,所以她没什么好细究的。 听了程诺否认的回答,苏漠不禁眉头一皱。 “不是?” 程诺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其实我在想萧栾。” 苏漠听后有些愕然。 “想萧栾?” 想萧栾什么? 苏漠可不认为程诺对萧栾有情;但是瞧着她眼下的状态,也不像在说假话。 程诺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在想萧栾的事儿。” “哦。” 说起来,自己对萧栾似乎并不是很了解。 除了知道他有另外一个身份叫独孤宸,本人武艺高强,手段利落,心机深沉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一无所知。 这些种种细想起来,自己似乎并不是个合格的未婚妻啊。 见苏漠发出一个单音节字后再没开口,程诺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方才的话,旁人听去,怕是怎么听都会觉得是在挑衅。 想罢,程诺连忙转眸看向了苏漠,瞧着她神色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淡笑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萧栾以前的一些事儿,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可别想歪了;你是萧栾第一个喜欢的人,也只会是唯一一个。” 听着程诺如是说,苏漠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干笑道:“我倒也没有想岔什么。” 苏漠知晓的,程诺的心上人是童景弋。 因此从未过怀疑程诺对萧栾起过什么别的心思。 程诺先前虽然叫了萧栾几声宸哥哥;但是苏漠却看出来了。 程诺那几声宸哥哥叫出口后,眼中更多的是戏谑;但是也不难看出程诺和萧栾的关系其实不差的。 眼下自己和萧栾的关系变的那般亲近;程诺的心里生出些什么感想来也是人之常情。 就像小璃儿和金昭。 她打心里是祝福她们二人的,但是背后难免还是会有些感伤。 毕竟是自己的嫡亲妹妹,身前身后跟了这么多年;眼下心中有了别人的席位,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感悟的。 因此苏漠想,程诺眼下大概就是这种心境。 确认了苏漠确实没想歪,程诺直白的问道:“你见过以前的萧栾么?” 苏漠先是微微一顿,随后十分诚实的说道:“大概是没见过的,不过洗耳恭听。” 她和萧栾相识于五年前,那时候的萧栾已经是个十分出色的人物了。 因此苏漠肯定程诺口中的这个以前,肯定不是指这五年里的萧栾。 更早之前的萧栾么?苏漠生出了几分兴趣。 萧栾甚少自己跟她讲他过去的事儿。 如今有一个知晓他过去的人,愿意跟她分享;苏漠自然是愿意听的。 只不过在开始之前,程诺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并没有跟你炫耀的意思。” 苏漠听罢,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程诺被苏漠这般笑得,忍不住有些窘迫。 心中哀嚎:她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些什么啊!真是的! 很快程诺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一本正经的对苏漠说道:“苏漠,我其实想跟你说,谢谢你。” 苏漠被程诺这正经的模样,搞得有些懵逼。 “谢我?” 程诺点了点头:“嗯,谢你;谢谢你,愿意成为萧栾的未婚妻,也谢谢你,让萧栾成了一个人。” 程诺初见萧栾是在十年前。 那时候的她身子羸弱,窝在万物谷养病;日子过的十分安宁,安宁的有些无聊。 于是后来有一天,她的养父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孩子。 一个很特别却十分漂亮的男孩子,那个孩子就是萧栾。 初见萧栾时,程诺其实便被萧栾吓的有些狠。 虽然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用目光淡淡的从程诺面上一扫而过。 但是那一眼却让程诺如坠冰窟。 第三百零三章 我好像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那时候的程诺,年纪虽然不过七八岁,但是心理年龄已经和成人没什么区别。 她前生今世见过很多人,气场强大的,心思阴狠的,手段毒辣的,各种各样的都有。 可那些人中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能像萧栾这样。 一眼就怕让她觉得害怕的。 明明一眼看过去不过就是一个瘦弱又漂亮的小孩。 那双眼眸也是异常平和,可程诺却透过那平和的眼眸,看到了背后潜藏着的恶兽。 蓄势待发,随时都可能将其吞噬。 这让程诺不禁在想,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会将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逼成这副模样。 直到她看到萧栾身上的伤。 那些年,她在万物谷见过不少重伤病患。 可是她却从未见过比萧栾更惨的存在,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陈年瘀伤不说。 那些旧伤上还有不少新痕;可谓是伤上加伤再加伤,看上去十分的可怖。 不禁让程诺心中涌现出诸多的不忍。 到底是有什么仇,什么怨;才会让那些人对一个半大的孩子施以此等暴行。 忽然间她便明白萧栾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了;身负重伤没有因此死去已是他命大;在那样的环境中没有长成愤世嫉俗的少年,而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已然算他心性坚韧了。 然而萧栾给程诺的震惊,是不会就此而终止的。 程诺至今还记得义父在初步治好萧栾身上的伤后,萧栾说过的话。 他说:“晚辈自请为试药药人,依此来偿还谷主救命恩情。” 这话一出,不仅程诺懵了;就连程诺的那些义兄以及义父,义母也全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知道以身试药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儿;一个不小心命都可能因此丢掉。 可是萧栾在说这句话时候却是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就连后来义父明确表示不需要如此来偿还,他也未曾动摇过半分。 直到更后来,程诺看着自己的义兄以及义父,求着萧栾为他们试药时。 她这才明白。 当初萧栾的做法看似冒险,实则他是有自己的算计在里面。 因为他不知道义父为什么会救他,又能救他几次;所以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便故意在义父的面前展示出了自己的价值。 因为他知道,没有任何一个醉心医术的医者,能拒绝一个可千锤百炼的试药人。 之后的萧栾,更是在万物谷所有人的见证下;犹如大鹏展翅,扶摇直上。 短短五年。 从最初一个瘦小羸弱的臭小子,成长成了一个独步武林的高手。 他的容貌愈发出色,眼神也更加趋于平静;但是程诺知道在他心中潜藏着的那只恶兽一直都在。 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却没有同理心,没有正邪分,冷情冷血的不像个活人。 因为这些,便造就了他在江湖上亦正亦邪的名声。 程诺曾经尝试着跟萧栾相交,奈何萧栾的心理防线很重,程诺几次示好都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 或许是碍于她是万物谷团宠的身份,萧栾对她的态度虽不算很好,但也比别人的女人好上许多。 就在程诺以为,萧栾这一辈子要么就是做个不冷不热,冷心冷肺的异类;要么就是在某一天被体内潜藏的怪兽吞噬,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怪物的时候。 萧栾开始变了。 程诺从来没见过那样的萧栾,提及一个人时,眼中带着浅淡的情绪,神色中带着些许愉悦。 因为萧栾体制特殊的缘故,在万物谷几年下来;他已经在与万物谷的纽带中占据了主导的地位。 可是为了那个人,他却主动将自己从主导地位改变到了被动地位,再次自请试药。 然而这还不算完。 后来更是因为那个人,他把万物谷,把武林盟,把整个武林都搅得天翻地覆。 那阵子所有人都在猜测,都在堤防,都在后怕。 猜测他为何如此高调,堤防他来抢夺自己的宝贝,后怕他掀起武林的争斗。 童景弋为此,还愁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程诺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三个月之后,武林中的一切又重归了平静。 平静的就好似前面三个月,萧栾搞出来的那些动静,是大家的错觉一般。 但是程诺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萧栾变了。 他万年不变的的神色变得柔和,一向枯井无波的眼神中有了温度;时常抿着的唇角有了上扬的弧度,一切的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为此程诺不是没有好奇过。 她好奇那个将萧栾变得有温度的人是谁。 好奇那个人是用了什么办法打开了萧栾的心扉。 更好奇被萧栾偏爱的女子是何种模样。 可是萧栾藏得实在太好。 整整五年,没有任何一个人打听到那个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是谁,就更别说见过了。 时至今日,程诺在知晓了萧栾的另一重身份后;才明白,苏漠就是那个将萧栾变得有温度的人。 因此她多年堆积于心的感激之情,自然是要表达一二的。 无论在萧栾心中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 在程诺这里,那个在万物谷成长起来的独孤宸,一直都是她心疼的哥哥。 哦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弟弟。 听了程诺那句真心实意的道谢后,苏漠有些受之有愧。 “其实我从来没有为萧栾做过什么。” 几年一直在索取,索取着他的武功,索取着他的偏爱,索取着他的一切。 程诺先前的那些话,更是让苏漠敏锐的发现;她口中的萧栾,和自己后来所见的萧栾,有些大相径庭。 不过初见萧栾那一次,萧栾倒是和程诺描述中的模样很像。 后来他是因为什么而改变的呢? 苏漠不知。 想到萧栾还曾因为自己将武林搅得天翻地覆;苏漠的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这些事儿萧栾从未跟她讲过。 若不是今日程诺跟她提及,自己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晓。 如此一番计较下来,自己此生可是欠了萧栾不少呢。 听着苏漠自谦的话语,程诺否认道:“漠漠,你不用如此妄自菲薄。” 第304章 买凶的人来自盛京 “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一束光,一束照亮别人人生的光;你之于萧栾的意义便是如此。” “所以你别再说你从来没有为萧栾做过什么了,你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听了这程诺这番长篇大论,苏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但是不得不说,她确实有被程诺这番话安慰到。 自己陪在萧栾身边,就是对萧栾来说好的安排么? 话虽这么说,但苏漠还是有些不能心安理得;果然还是得为萧栾做点什么才行。 不过嘴上却是迎合着程诺的话。 “我会的。” 在门外不经意间听到二人谈话的萧栾。 在听到苏漠这句我会的之后,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 …… 三人简单的用过早膳之后,便踏上了回万物谷的路程。 在楼下碰面时,程诺敏锐的发现。 今日的萧栾心情很是不错。 为此程诺没少去打量苏漠的脖子。 然后才发现萧栾这厮,竟然在苏漠脖颈两侧都留下了印记,看上去十分的对称。 程诺不禁在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主权宣誓的。 又没人跟他抢,何必呢? 可是转念,程诺便想起之前在风清山上。 自己因为和苏漠勾了个肩,搭了个背,就差点被萧栾目光盯穿之事。 若是这般想来。 萧栾这主权,不会是宣给她看的?不会?不会? 想到这里,程诺不禁转头看了萧栾一眼,正好看到了萧栾的一个挑眉动作。 程诺的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无声的骂了一句:幼稚鬼! 三人一路无话,埋头赶着路。 气氛虽然不尴尬,但也着实有些无聊。 加上今儿的天气也不是很好,就显得有些闷了。 程诺受不了这种沉闷,便开口打破了这局面。 “漠漠,你以前听说过万物谷么?” 苏漠听罢轻扯了一下手中的缰绳,与程诺并排慢慢走着。 嘴上则回应着程诺的话。 “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医者圣地,怎会没有听说。” 苏漠话音一落,程诺立即摆手道:“医者圣地什么都是外人吹嘘的,其实就是一个水土比较好养药草的山谷罢了。” 苏漠转眸看了程诺一眼。 “我觉得你在炫耀。” 程诺佯装羞涩道:“被你发现了呢,害羞。” 这番举措,直接惹得萧栾睨了她一眼;程诺直接回了萧栾一个鬼脸。 心中振振有词:幼稚鬼!有本事你也对你媳妇儿撒个娇卖个萌。 萧栾睨了程诺一眼后便挪开了目光,程诺得意的哼了一声。 虽然萧栾对她态度一般,但是自己若能惹得萧栾变脸,亦或是情绪有所起伏。 那程诺就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这多年她来养成的习惯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从天而降,落到到了苏漠的肩头。 程诺见状立即收起了自己插浑打科的心思。 苏漠从肩上捉过信鸽,随后取下绑在它腿上的信件。 信件打开后,苏漠仅仅扫了两眼,神色便凝重了起来。 程诺见状,立即关切的问道:“出什么事儿了么?” 苏漠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 只见苏漠先放飞了鸽子,随后销毁了信件,最后看向了萧栾。 出言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程诺被苏漠的态度,惹得一脸懵。 她从来没被苏漠这般对待过。 到底怎么了,那个信笺上到底写了什么?谁能告诉她? 而且程诺还隐隐觉得,苏漠似乎随时都要跟萧栾打一架的样子? 这使得程诺更加好奇了。 面对苏漠的质问,萧栾微微颔首,表示苏漠说的没错。 他确实早就知道了。 而且不止他知道,童景弋也知道。 否则现在在程诺身边的就不是苏漠和他。 而是那个人了。 程诺看着这两人打着哑谜,不禁有些抓耳挠腮。 “两位照顾一下我这个受害者可以么?咱别打哑谜了行不行?我想应该有知情权的?” 虽然苏漠和萧栾的话没头没尾的。 但程诺还是敏锐的感觉到,恐怕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那么最近有什么事儿,是和她脱不了干系的呢? 那自然是她被贪狼追杀一事了。 听了程诺的埋怨,苏漠转头看了一眼程诺。 这才开口道明。 “买凶杀你的人来自盛京。” 程诺听后直接爆出一句:“纳尼?” 她就说江湖上还有谁敢不知死活的招惹她,原来并不是来自于江湖。 程诺的一句纳尼,惹得苏漠一愣。 思索着,她这个纳尼是何意思? 最后苏漠从程诺情绪入手,便猜出了个一二来。 于是她进一步解释道:“盛京城里有人想杀你,亦或许对方并不是真的意在杀你,而是为了谋你背后的将军府亦或是万物谷。” 程诺的身份特殊,是将军府和万物谷的掌中宝。 将军府就不必多说了,掌握着烁朝的半数军队。 而那万物谷。 虽说都是医者;但医者命也。 说万物谷掌握着寻常人的生死,这应该不为过? 因此若程诺承了那人的情;按照程诺的性子,势必的报答一二。 到时候有了这两个势力做靠山。 于那人登极位有很大的益处,所以区区万两金银又算得了什么。 得了苏漠的简单陈述,程诺一下便看破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是太子,对么?” 苏漠再一次没有第一时间回应程诺。 因此此次追杀程诺的事儿。 按照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来看,确实全都指向太子。 但是依着苏漠对轩霄的了解。 却觉得未必是他所为。 若真是轩萧所为,那么他会做的更隐蔽,更让人难以察觉,更不可能让人抓到尾巴,并查到他的头上。 想到这里,苏漠开口回了程诺一句:“未必”是他。 然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栾却在这个时候开口。 以一句:“你这小脑袋瓜转的倒是挺快。” 打断了苏漠后面要说的话。 苏漠有些不解的转头看了萧栾一眼。 她不理解萧栾为什么要欺骗程诺;她亦不信萧栾没有发现这其中有猫腻。 然而回应苏漠的,却是萧栾一贯戏谑的目光。 程诺那边,自是没来得及发现这两人间的暗涌。 在从萧栾那边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她整个人就变得愤概起来。 第305章 独孤宸,你做个人 只听程诺喋喋不休的谩骂道:“妈了个巴子的,玩权术的人心思都这么脏的么?竟然为了能合理的利用我,而买凶杀我,然后还准备再救我。” “我去你大爷的,我要诅咒那个狗屁太子,此生永不能得偿所愿,真是气死我了。” 听着程诺劈里啪啦的骂了一大堆,苏漠有些不厚道的想笑。 她倒是没想到程诺发起火来竟是这副模样。 意外的有些可爱。 程诺骂完了人,心里舒坦了。 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先前骂了些什么。 连忙抬头看了苏漠一眼,正好对上苏漠似笑非笑的眼眸。 讪讪的说道:“见笑了。” 心中则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破防了呢? 结果苏漠却说:“很可爱。” 被苏漠这么一夸,一向自诩比较脸皮比较厚的程诺,瞬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漠漠夸她可爱耶?开心! 瞧着娇羞造作的程诺,萧栾十分煞风景的说了一句:“赶路。” 程诺脱口而出:“好的。” 等反应过来自己回应的是谁时,又有些不爽的偏过了脑袋。 别以为她不知道,萧栾先前夸她的话是在故意激她。 之后的路程很顺遂,风平浪静,没有一点波澜;三人花了三天两夜的功夫,终于到了万物谷的地界。 苏漠看着眼前被云雾掩盖的山谷,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很清新,感觉深吸一口气之后。 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因为赶路所生出的疲软,瞬间一扫而空。 不愧是万物谷,确实是个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 程诺到了熟悉的环境,犹如归巢的飞燕,兴奋不已。 只见她翻身下马,一边走着,一边跟苏漠絮叨着万物谷的事儿。 “漠漠,你知道么,万物谷的谷口有一棵很大的许愿树,许愿超灵的;你回头见了一定要对它许个愿,它会保佑你梦想成真的。” 瞧着程诺眉飞色舞的模样,苏漠应和着问道:“是么?” 在苏漠看来,程诺并不像是会信鬼神的模样。 因此当她听到程诺说出这样的话时,多少还是有些意外。 程诺重重的点了点头:“当然了,我从不骗朋友的。” 说罢便弯腰折下一株草递给苏漠。 “看来你和万物谷的磁场很契合呢;你一来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玲珑草便出现了,送给你了。” 苏漠看了一眼程诺手上的草,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 程诺递过来的草,一眼看过去没什么特别,但是细看之下便会发现它的叶子很奇怪。 整株草一共有五片叶子,每片叶子虽然看上去大小相同,细看之下便会看到细微的差别。 每片叶子的边缘形状都会与另一片叶子上的痕迹相对应;因此若是动手将那些叶子连接在一起,便能得到一个图案,一个苏漠有些看不懂的图案。 有点像五行,但是仔细对比又和五行有差别。 于是苏漠开口拒绝了程诺的好意。 “即是你一直想要的,那你便自己收着;给我也无多大用处。” 程诺听后勾唇一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劝解。 苏漠身侧的萧栾便开了口:“她给你了,你便收下。” 苏漠听罢转头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萧栾。 这个玲珑草还有什么别的说道? 萧栾并没有开口解释,而是对着苏漠微微颔首。 示意她收下便是。 从萧栾这里得不到答案,苏漠又看向了程诺。 只见程诺也跟着点头,劝诫道:“收下,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被二人同时这般劝诫,苏漠觉得自己若是不收,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于是便伸手接过了玲珑草,并对程诺道了一句:“那便却之不恭了。” 程诺嬉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 说话间,刻着‘万物谷’三个字的石碑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同时苏漠也看到了程诺先前所说的那颗许愿树。 整棵树长得枝繁叶茂,一看就是有人精心照顾的。 许愿树的树杈上挂满的红绸,矮一些的地方还有一些风铃;等山风吹过,风铃被吹动,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应该好听。 然而最抢眼的还属那粗壮的树干了。 苏漠粗略的估算了一下,那个树干约莫要两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将其围住。 想来这颗树应该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漠漠。” 程诺的呼喊打断了苏漠的思绪,她这才发现不过眨眼的功夫,程诺已经跑到了那颗许愿树下面了。 此时的程诺正挥着手,招呼着苏漠赶紧过去。 一副要拉着她许愿的模样。 苏漠的唇角不禁勾了勾,正欲下马。 却突然从山谷里飞出一群蝙蝠。 那些蝙蝠像是都长了眼睛一般径直的飞向苏漠。 苏漠的反应极快,在蝙蝠到来之前身型向后一仰,乌泱泱的蝙蝠贴着她的面飞了过去。 绝影受到这些蝙蝠的冲袭,突然变得有些暴躁。 险些将苏漠从它背上甩了下去。 苏漠见状褪下用力,直接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方才飞过的蝙蝠去而复返。 再度袭向了她。 只见苏漠腰身一扭,双掌其出;袭向她的蝙蝠像是受了什么牵引一般,顺着她手掌移动的轨迹,飞了过去。 眼见着苏漠已经转危为安,万物谷中却突然传出一阵奇怪的乐曲声。 方才还受苏漠短暂控制的蝙蝠,瞬间脱离了苏漠的掌控,再度向她袭来。 苏漠眉心一拧,这么近的距离,避开已是不能。 心中正合计着要不要对那些蝙蝠下杀手之时。 萧栾出现在了苏漠面前,一掌震慑住了所有袭向苏漠的蝙蝠。 万物谷中顿时出现了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独孤宸,我艹你大爷的!” 通过声音,苏漠辨别出对方的年岁应该不大。 约莫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再有便是他直呼萧栾名讳的举动。 想来应该是程诺众多义兄中的一个。 先前跑到许愿树下的程诺,此时已经重新跑回了苏漠身边。 她上下打量着苏漠,眼中满是关切。 “你没事儿?” 说完还不放心的又打量了一番。 苏漠微微摇了摇头。 “无碍。” 那些蝙蝠乌泱泱的一群,也就看着吓人。 第306章 赎金带了么 确认苏漠是真的没事儿,程诺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 随即转身面向万物谷的谷口双手叉腰;正欲凶一凶方才那位放蝙蝠伤人的义兄。 结果却看到从谷中走出五名男子来。 五名男子的身量相差无几,统一着浅青色的袍子,头发整整齐齐的梳着;打眼一看还以为是五胞胎,但细瞧之下还是能发现他们各有千秋。 程诺定眼瞧清楚那为首的男子时,方才还气势十足的叉着腰的双手;立即乖乖的放回了原处。 随后恭敬的对着出来的五位男子喊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 为首的老大董礼,轻嗯了一声,随后招呼程诺一句。 “过来。” 程诺听后有些迟疑,不禁回首看了苏漠一眼;苏漠对着她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无事。 程诺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到了那五人的身后。 她刚站好便伸手拧了一把旁边的董亦。 因为方才放的蝙蝠的人是他,操纵蝙蝠的也是他,后来骂萧栾的还是他。 程诺这手下的极重,董亦被掐的呲牙咧嘴,却又碍于董礼在场不敢发出生声音,也是憋屈的不行。 他只得一直给程诺使眼色,让她赶紧松手。 程诺见状冷哼一声,这才松了手上的力道。 得了解脱的董亦,连忙伸手搓着方才被程诺拧疼了的地方。 眼神十分的幽怨,心中埋怨着程诺的迁怒。 诺诺也不想想有大哥在场,没有大哥的首肯,他敢这么造次么? 这个欺软怕硬的小坏蛋,不敢去找大哥就拿他撒气,以前都白疼她了。 程诺直接无视了董亦幽怨的小眼神,将目光聚集在了董礼身上。 因为她拿不准,自家大哥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程诺去了董家阵营。 苏漠这边除了一地的蝙蝠尸体,剩下的便只有萧栾一人;直面这董家五位兄弟,苏漠的心绪很平和。 尽管有蝙蝠攻击的不愉快在前,苏漠心中也无半点怨怼,反倒是落落大方的对着董家五位兄弟拱手作揖。 “在下漠一,见过万物谷的五位公子。” 此言一出,董礼身后的几位兄弟,顿时神色各异。 董亦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程诺,有些不可思议道:“她就是漠一?” 程诺理所当然的回道:“你们不是都听见我叫她漠漠了么?” 她从进入万物谷的地界叫漠漠,叫了不下十遍。 他们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眼下在这大惊小怪是想做什么? 董亦听着程诺理所当然的语气,顿时有些不忿。 “这谁能想到漠一是个女人?” 漠一,漠一。 这无论是从名字来讲,还是按照她的事迹来说,都不像个女人好。 所以这也怪他咯? 对于董亦一眼就能看穿苏漠女儿身的眼力见,程诺一点也不意外。 董家人都是懂医术的,对人体的构造最为了解。 因此再高超的易容术在他们面前都形同虚设。 所以拆穿苏漠是女扮男装,实在太简单了。 “我的新朋友,怎么样?厉害!” 听着程诺炫耀的语气。 董亦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 这让程诺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不由得追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董亦先是看了自家大哥一眼,见大哥没看自己这边,便附身凑到程诺的耳边,对她低声说道:“前阵子一些隶属于屠戮阁的杀手来万物谷作恶,捣乱间毁了大哥的药田。” 而且还只毁了他大哥一个人的药田。 大哥发现自己的药田被悔的时候,他好死不死就在一旁;亲眼见证了大哥的怒火。 差点吓的他连滚带爬的跑开。 后来那些人被拘,大哥硬是从中找出了毁坏自己药田的罪魁祸首。 那些人后果董亦不愿想过多去回忆。 一句话概括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些人以前都在江湖上凶名在外的杀手,结果在他大哥手下三天都没坚持下来便都歇菜了;丝毫找不出来昔日凶名在外的影子。 程诺听完董亦的话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蛋了,她大哥最宝贝的就是他的药田了。 之前她不小踩了大哥药田里一株草药。 大哥愣是一个月没理她,她撒娇卖萌,怎么讨好都没有用。 还是最后义父出面将那株草救了回来,大哥才对她有了几分好脸色。 眼下竟然有人不知死活的毁了他的药田;那大哥还不得活剐了那些人? 想到这里,程诺看向了苏漠,并准备对她使眼色;示意她待会儿见苗头不对就赶紧先溜。 结果苏漠根本就没看她这边。 苏漠这边还维持着拱手作揖的姿势,见董家人没有丝毫的回应便抬起了头来。 正好对上董礼看向自己的幽深目光。 想到方才从程诺那五哥处听到的话,自知有些理亏。 医者的宝贝东西不多。 趁手的工具是一样,另一样便是他们的药田。 她手底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毁了别人珍视的东西。 那么她这个做阁主,来此的受一受对方的冷遇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这么一直僵持着,终究不是办法。 就在苏漠思索着找个什么借口再开口时。 董礼身后的另一名男子出声了。 “在下董允,不知屠戮阁的阁主,光临我万物谷所谓何事?” 这个叫董允的男子排行老二,与一触及自己底线就一根筋的老大董礼不同,他为人处事更为圆滑一些。 平日里负责着万物谷一切对外事务,别看他总是和和气气的。 这一但发起火来,跟老大董礼相比不遑多让;也是一黑脸就让程诺有些怂的主儿。 有了董允递的下墙梯,苏漠自然是要认真接过的。 她也不搞那么多虚头巴老的,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日前收到消息,说我屠戮阁有些不长眼的东西,来万物谷闹了事儿被拘了起来;因此特来赎人。” 苏漠话音刚落,一直没有开口的董礼说话了。 “既是赎人,漠阁主的赎金带够了么?” 董礼这话一出,苏漠便明白今日怕是有的周旋了。 第308章 像傻子一样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程诺这边便直接站不住了。 本来先前在看到董礼看过来的眼神,程诺还有些尴尬的。 当时虽有心想解释,奈何她家大哥在气头上。 心想着:她解释了,大哥也听不进去,等大哥气消一些了再说。 结果便听到自己二哥语气十分不善的说什么好手段。 救姐妹心切的程诺,顿时脱口而出:“二哥,你这说的什么话?那些人闯万物谷,毁大哥药田,又不是漠漠指使的,哥哥,你们干嘛要一直为难漠漠。” 虽然程诺有时候很喜欢看自己二哥阴阳怪气的损别人,但是那也仅限于对方确实可恶的时候。 而且苏漠并不知道那玲珑草的真正用途,又何来不择手段一说? 程诺的这番话,可谓是胳膊肘往外拐演绎的十分彻底。 苏漠瞧着董家几位公子的脸色,在听完程诺的话后变的更加难堪。 心中明白不能任由程诺这么说下去了。 她感激的看了程诺一眼,安抚她稍安毋昭。 随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方才和诸位开了一个小玩笑,没想到惹得诸位这般不快,在下先在这里致个歉。” “十分抱歉;在下先前没拿捏好力度,将玩笑开的过火了些。” 瞧着苏漠致歉的态度真诚,董家那几位公子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没听到董家人那边的回应,苏漠也不着急。 娓娓开口继续往下说道:“如今在下手中拿的东西,才是真正准备好的赎金;请诸位过目。” 苏漠说罢便将手中的银鞭摊开了来。 程诺一眼就看出来了那银鞭所用的材料,不由的张大了嘴巴。 她没看错? 竟然是钢? 这个世界竟然有钢? 而董家的几位公子对于苏漠拿出的鞭子,到没怎么放在心上。 因为在他们看来苏漠手中那玩意儿,除了亮一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程诺见自己几个哥哥都表现的无动于衷。 连忙解释道:“大哥,漠漠手上拿的那个武器是由钢制成的。” ‘钢’这个陌生的词汇一出,在场的人均有些不解。 本着不懂就问的道理,离程诺最近的董亦开口了。 “诺诺,你说的钢是什么?” 程诺想了想,随后概括到:“简单来说钢就是一种强度高,韧性好、耐冲击,易打造的原材料。” 听了程诺的解释,董亦点了点头,随后接道:“听你这么一说,这个钢似乎比铁更好?” 程诺微微摇了摇头。 “那到也不是,实际上这两个材料是可以熔炼到一起的,它们熔炼到一起才是最好的。” 董亦不禁眉头一皱,念叨了一句:“你这越说越玄乎,完全听不懂。” 程诺也没过多解释。 “这其中的牵扯的东西太多了,我一时间也没办法跟你们说明白;总之这个钢是个好东西;还有就是它很稀有。” 程诺说这话,可不是信口胡诌。 她虽然是隔着一定距离看的。 但苏漠手中的那条银鞭,绝对是用天然的钢矿石打制而成的。 因为银鞭的表面一看就很不对劲,上面有不少坑洼,一看就是没有完全熔炼处理好的结果。 听到程诺说稀有二字,董华顿时来了精神。 “价值几何?” 程诺看了一眼自己这个见钱眼开的三哥。 回了一句:“无价之宝。” 因为现在的市面上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可不就是无价之宝么? 董华一听无价,顿时两眼放光。 似乎他已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钱财,正在向他涌来。 这时,董熙紧跟了一句。 “这个什么钢耐造么?” 他圈养的那些‘小可爱’,太能造作了;隔三岔五就弄坏笼子,防不胜防。 每次被父亲发现了都要挨一顿板子,他都是二十好几了。 还挨板子,传出去多丢人。 程诺明白董熙的意思,思索了一番回道:“看和什么比,若是和竹编,木头,生铁比,自然是钢耐造,但是若是钢铁混合的话,应该更符合你的心意。” 董熙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你有法子!” 用的是肯定句,因为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妹妹了。 程诺想了想炼钢铁的步骤,保守的说了一句:“只有理论,还未没实践过;所以不能保证结果。” 主要是还是因为冶炼的工具有很大的问题。 结果董熙一听,直接伸手拍了拍程诺的肩。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程诺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大哥还没发话呢。 这交易成不成,都不一定。 怎么就直接变成等她好消息了? 苏漠听着程诺的侃侃而谈,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鞭子。 她猛然觉得自己好似上了萧栾的当。 她对萧栾传音入密。 “这就是你先前说过的,程诺能在万物谷风生水起的原因?” “没错。” 程诺的年岁不大,却是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是她赖以生存的技能,也是她得宠爱的原因。 因为她知道的那些东西只有她知道;不存在于现有的任何书籍之上。 苏漠乘胜追击:“所以你一开始说的我带了赎金,也是指的这条鞭子?” “是的。” 得了萧栾这个回答,苏漠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蔓延开来。 不是开心,也不难受,就是有些闷? 想到自己先前产生的那个萧栾可能会不开心的念头。 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萧栾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苏漠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董家那边的几位,还在热火朝天的问着程诺关于这个钢的一切问题。 程诺一一回答一阵之后,终于有些招架不住了。 便开口说了一句:“大哥还没决定要不要做这笔生意呢;你们就别计划那么多了。” 经程诺这么一提醒,董华,董熙还有董亦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董礼身上。 他们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兄长,面上满是恳求。 董华:“大哥,你对这笔赎金还满意么?” 药田肯定是没办法恢复如初了。 但是人要向前看呀。 诺诺都说了那钢是宝贝,是无价之宝,那可都是钱! 第309章 她果然是你姘头 人不为钱,天诛地灭啊! 这等有了钱,大哥想要多少草药不是手到擒来? 董熙“大哥,你就好好考虑考虑呗。” 若真如诺诺所说,用钢铁做个笼子,它们就不容易跑出来;那他以后得少挨爹多少板子? 看在弟弟都二十好几还挨板子的份上,哥哥就高抬一下贵手哈。 老三,老四都开口了。 作为老五的董亦,若不开口说点什么,似乎显得他有些格格不入。 只是他对这什么钢制品并没有什么兴趣,可是小妹又明显站在那女人那边。 于是思索再三后他开口说了一句:“我都听大哥的。” 随后悄悄咪咪的看了萧栾一眼。 心中略有不忿:让你伤我的蝙蝠,我就给你媳妇儿使绊子。哼! 董允一眼便看穿了董亦心中的小九九,附到到董礼耳边低声道:“我瞧着那独孤宸与那姓漠的女人关系不一般,没准她就是五年前让独孤宸性情大变的徒儿。” “加上前些日子这女子收服了贪狼,撤销了诺诺的追杀,今日还亲自将诺诺完好的送了回来,看在诺诺和独孤宸的面子上你就先消消气?” “况且诺诺前面也没说错,人不是她指使的,态度也很诚恳,咱们见好就收。” 五个兄弟一下倒戈了三个,还有一个心怀“鬼胎”。 这让董礼原本还不怎么来气的内心,顿时有些冒火。 他的目光在一众兄弟面上一一扫过,随后在心中轻斥一句:一群没一点立场的。 偏生这个时候,程诺也加入了劝戒行列。 只见她眼汪汪的望着董礼,拖着长长的尾音叫了他一声:“大哥~” 董礼不禁打了个寒颤。 罢了,罢了。 如此多方胳膊肘往外拐的攻势之下,谁还顶的住? 董礼没有吭声,但是行动上已经做出了让步;他踱步到了一旁,将入谷的道路露了出来。 程诺一见,立即跑向苏漠。 苏漠则客气的跟董礼道了一句:“多谢大公子高抬贵手。” 有了董礼的首肯,董华和董熙也不再一直干巴巴的站着了。 他们跟着程诺的步伐一起走向了苏漠;只不过程诺意在苏漠,后面这两个则意在苏漠手中的鞭子。 程诺上前亲昵的挽着苏漠的胳膊:“我带你进谷。” “好。” 董熙伸手想去拿苏漠手中的鞭子,却被从天而降的一只大手抢了先。 董华,董熙顺着手看过,正好对上萧栾。 两人看着萧栾,不禁同时眉头轻皱。 “独孤宸,你这是何意?” 开口的人是董华,虽然平日里他对萧栾十分尊重;但若涉及钱财就不好意思了。 萧栾颠了颠手中的鞭子,随后回道:“这个不能给你们。” 这是他送给苏漠的,岂能轻易予人。 先前让苏漠拿出来,只是为了给董家的几兄弟过过目;真正要给他们的是原矿石,已经在送来万物谷的路上了,估摸了再有一两天就到了。 董华听后一愣,刚要想说:这是屠戮阁和他们万物谷做的交易,关你独孤宸什么事儿。 董熙却兴致昂扬的高喊了一句:“她果然是你姘头。” 这话一出,他对面的萧栾和已经带着苏漠走出好几步的程诺。 同时对着他脑袋来了一巴掌;现场演绎了一场混合双打。 程诺更是在打完之后语气沉沉的说了一句:“董熙,你不会说话就把嘴巴缝上。” 姘头?姘你大爷的头。 人家是正牌的妻! 三书六礼,御赐的正妻。 萧栾看向董熙的眼神亦是已经不能用冰冷来形容。 若有人跟在场的人说:萧栾要将董熙原地千刀万剐他们也是信的。 还好董允反应够快,对着董熙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育。 “平日里让你多读书,你非要去玩毒,现在好了,把脑子都玩没了;说多少次了那个词叫夫人,叫夫人!姘头?我看你才是个姘头。” 董熙在被程诺和萧栾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眼下自己二哥明晃晃的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自是不会因为一句姘头而心生记恨。 只是这两人下手忒重,他现在脑袋还嗡嗡的。 董熙捂住自己被打的脑袋两边来到苏漠面前,模样十分的滑稽。 他满怀歉意的对苏漠说道:“嫂子,万分抱歉,我方才说错了话;我其实是想说你是独孤大哥的妻子来着,结果一时嘴快用错了词。” 结果苏漠却十分不给面子的回了一句:“我不是。” 这话一出,现场的人都神色各异起来。 董家兄弟内心:完了,董熙那张不定时闯祸的嘴,踢到铁板了。 程诺:完了,漠漠肯定真生气了。 想想也是,人家明明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妻,结果被人叫了姘头;再大度的人也会心头不舒服。 只能说董熙活该! 神色正常的还属萧栾,他看向董熙的眼神并没有因为董熙的一句道歉就缓和。 他是知晓董熙的性格的,也明白他那句话是真说错了。 但是姘头这个词实在侮辱人。 虽然是无心,但也不能轻易原谅;正好趁这次机会帮他纠正,纠正一激动就胡乱说话的毛病。 气氛很僵直,董礼最先清醒过来。 他走向苏漠时,狠狠的瞪了一旁的董熙一眼。 随后才对着苏漠拱手道了一句:“舍弟言辞不当,惹了漠阁主不快;还望漠阁主大人大量,能原谅舍弟的无心之失;作为条件漠阁主有什么要求可尽管提,只要在万物谷能力范围内,万物谷一定全力而为。” 短短半个时辰,万物谷因为四公子董熙的一句话,直接从占优方沦为了劣势方。 董礼心中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是又爱又恨。 平日对付外敌时,董熙跟董允唱双簧是顶好的配合;因此他们也没怎么刻意去在意过这个弟弟的说话方式。 结果今儿 果然事有两面,物极必反。 听了董礼的话苏漠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想岔了。 便出言解释道:“我和独孤宸未曾成婚,自然算不上是他的妻子;不过已是未婚妻,因此你的这句嫂子我接受。” 第310章 这里可是万物谷 刚听到姘头一词时,苏漠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 但是她瞧着董熙目光澄澈不似故意,心中便有了别的计较。 过度追究只会交恶,不如做过顺水人情结个善缘。 苏漠这话一出,可谓是皆大欢喜。 董家兄弟悬着的心放下了。 程诺更是开心的抱着苏漠亲了一口。 “漠漠,你最好了。” 萧栾见了瞬间脸就黑了;程诺却是浑然不觉。 不过苏漠原谅是苏漠原谅,万物谷的态度是万物谷的态度。 董礼还是决定许诺苏漠一个可以向万物谷条件的机会。 “多谢漠阁主宽宏大量,但先前在下说出口的话依旧作数;你依旧可以向万物谷提一个万物谷能力范围内的条件。” 比如让万物谷放过放过屠戮阁那些擅闯的人不予追究。 结果苏漠却是笑盈盈的回了一句。 “多谢大公子慷慨,只不过眼下我并无所求。” 苏漠自是知晓董礼话中的含义,只不过苏漠并不准备用这种方式来换回他们。 万物谷替她惩治那些人,她感谢万物谷都来不及。 又怎会就这么换回他们。 那些人啊,应该再多吃一些苦头。 见苏漠再三拒绝,董礼并未因此恼怒。 心中反倒高看了苏漠几分。 进退有度,不骄不躁;独孤宸的这个未婚妻倒是选的不错。 “如此今日便不再过多强求;未来的某一日漠阁主若是有需要,再来兑现也不迟。” 苏漠不再推迟,抱拳一礼:“多谢大公子。” 看着举止得体的苏漠,董礼越看越满意。 “我年长独孤宸两岁,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跟诺诺一样,喊我一声大哥。” 苏漠听后先是一愣,随即乖巧的喊了一声:“董大哥。” 董礼满意的点头嗯了一声。 一旁的程诺却不开心了,她抱着苏漠的手臂,看着董礼面上颇不爽利。 “那这样我以后不是就得喊漠漠嫂子了?” 虽然大哥认可了漠漠这个弟妹,她很开心。 但是程诺还是想喊苏漠,漠漠;而不是干巴巴的嫂子。 好不容易找到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心智也跟自己差不多的人。 苏漠偏头看了她一眼,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程诺可从来没有好好的叫过萧栾一声哥哥。 现如今在此细究这个嫂子不嫂子的;不过是为了让轻松的气氛继续保持。 “那我还是叫你漠漠。” “好。” 苏漠的话音一落,被晾了许久的董亦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董允趁机开口:“都别在谷口站着了,咱们进谷。” 说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程诺挽着苏漠率先走了过去。 董礼,董允紧随其后,接着是董华和董熙。 董亦留在了原地,因为他还准备去看看自己的那些蝙蝠还有没有救。 若是没救了就给它们收个尸,就地掩埋。 萧栾察觉了他的意图,路过他身边时说了两个字:“没死。” 短短两个字,顿时让董亦心花怒放。 要知道训练这些东西可是极其耗费精力的。 虽然他现在已经很轻车熟路;但是训练过程重所要耗费的精力是不会少的。 所以萧栾没下死手,他真的太感激了。 董亦道了一句:“多谢。”便飞奔向自己的那些‘小伙伴’。 苏漠这边在程诺的带领下走进了万物谷。 入目的是大片大片,罗列有序的药田。 现在里面有不少的仆人正在劳作着;或浇水,或驱虫,或除草,或松土等等,动作有序,分工明确。 虽然一眼看过去,药田里的药草长势很喜人,郁郁葱葱的焕发着蓬勃生机。 苏漠还是眼尖的瞧见,很多药田里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那些痕迹出自谁之手,苏漠纵使不问心中也有了答案 如此看来,万物谷没有第一时间用毒虫之类的东西招呼她。 已经算是大度了。 药田对于医者来说,可是命根子的存在。 程诺发现苏漠刚刚明明还兴致勃勃的看着药田的目光,突然黯淡了下来。 心领神会的宽慰道:“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而且你放心万物谷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那些毁了药田的人,此时正在通过辛勤劳作赎罪呢。” 听了程诺的话,苏漠有些诧异。 辛勤劳作?那些人可都是十恶不赦的恶徒会乖乖就范? 程诺知道苏漠在诧异什么,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自豪的说道:“这里可是万物谷哦。” 苏漠认真一想,顿时便明白了。 自愿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万物谷里医毒均有;让一个人乖乖听话的方法何其多? 下点药,用个毒,简直是信手拈来;他们就是想不就范都不行。 “如此这般我就安心了。” “是。” 苏漠点了点头,忍不住笑了笑。 以前被万物谷受武林盟庇佑的表象蒙蔽了双眼;从而忽视了万物谷本身的实力就很强劲。 医毒,医毒;从古至今本就是共存的。 良药过量也会变成毒药,而毒药只要用对了剂量也会变成救命的良方。 本就是可以雄踞的一方独立势力,又何来背靠,何来庇佑的说法。 两人说话间,一座座错落有序竹屋出现在了苏漠的视线中。 竹屋坐落在山腰,与周围的绿植融为了一体;若不是檐下挂着红灯笼,苏漠也很难一眼发现。 程诺的解答在苏漠耳畔响起。 “那边是沁竹楼,是这些在药田里劳作的仆人的居所。” 苏漠听后微微颔了颔首,这时的程诺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了一般。 兴奋的拉着苏漠往南边看去:“漠漠,漠漠;看到那边那片开的很艳的花了么?” 顺着程诺指引的方向,苏漠入目的是一片猩红;第一时间‘妖冶’这个词出现在了苏漠脑海里。 “红艳妖冶,很漂亮;你种的?” 程诺点了点头。 “我离开万物谷的时候种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开花了。” 看到光秃秃的枝干,苏漠问出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它们没有叶子?” “原本是有的,但是开花之后叶子就掉了。” 苏漠眉梢一挑:花开不见叶么? 第399章 你所图为何 “为什么?”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程言的身影从夜色中显露了出来。 他走进书房,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多年来的信念在此刻轰然崩塌。 他程家祖上几代为烁朝百姓鞠躬尽瘁,马革裹尸,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为什么?为什么他祖父最后却落下一个被谋杀的下场? 他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英雄,结果却死在了阴暗诡谲的谋算里。 为什么会这样? 看到程言的出现,霍启明不解的问自己的儿子“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霍启明从未想过这么晚了,还有第三人在场;而这个第三人竟还是程家人。 若是传了出去 面对霍启明的询问,霍庆没有解释而是转眸看向了程言的身后,看向了屋外。 这样的举动,让霍启明心下一凝。 顺着霍庆的目光看过去,一道霍启明熟悉又害怕的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本王觉得程家人有知晓真相的权力,霍大人以为呢?” 看到萧栾的一瞬间,霍启明紧握的双拳收紧了几分;指甲镶嵌进肉里,他丝毫感觉不到疼。 沉默了几息后,霍启明有些颓然的垂下了头。 日防夜防,霍家还是被绑到了萧栾的船上。 眼见事情已成定局,霍启明放弃了继续挣扎的想法。 开口述说着自己后来知晓的隐情。 “程老将军被害,是因为萧玉海以为程老将军知晓了他的秘密;程将军一生刚正不阿,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的;萧玉海担心程将军将他在背后用人炼药一事捅出来,影响到他的权力;所以他便先下手为强,派自己的亲信伪装成山匪杀害了程将军。” “用人炼药?” 程言和霍庆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虽然只有短短四个字;但其中所含的意义却让他们后脊发凉。 以人炼药,这是多么触目惊心,丧心病狂的做法! 霍启明轻点了一下头,继续说道:“十九年前的孩童失踪案;十五年前的山匪扰民案;十年前的舟城疫病;六年前的柳州暴乱以及数月前沧洲城被炸;这些事件都是萧玉海背后用人炼药引发的惨剧。” 霍启明的语气不重,但叙述出的每句话背后都代表着成百上千条的性命。 霍庆和程言怎么都没想到。 他们的皇上身为一国之主,竟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这么多平民百姓。 “另外苏易那个因为意外而落水夭折的长子,是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被人推下水淹死的,并不是什么意外落水。” 霍启明说到这里,程言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 “混蛋!” 苏伯伯一生忠君爱民。 无论受了多少委屈,也未曾动摇过初心。 结果竟被如此践踏。 这样的君不忠也罢! 相对于情绪激动的程言,霍庆的表现想读较淡定。 只是有一点让他十分不解。 “爹,你既知晓这么多隐情,为何” 说到这里,霍庆停顿了下来。 霍启明则微微一笑,将他后面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为何不站出来揭穿?为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个悲剧发生?” 霍庆点了点头,面容有些羞愧。 其实在为何二字问口之后,他便想明白了。 “因为做下这些事的人是君,是烁朝百姓的天;而你爹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文官,是个说话无足轻重的小卒;今日,若不是你再三逼问,这些话我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他前面说出口的那些话,随便传出去一句。 霍家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他没有程远铮铮铁骨,也没有苏易的心怀天下,他只想霍家上下能平平安安的。 有没有权没关系,一家人平安就好;为此别人在背后怎么骂他,怎么说他卖妹求容他都无所谓。 霍庆低下头对着他年迈的父亲道了一句“对不起。”是他太年轻,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霍启明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霍庆的肩。 随后霍启明看向一旁作壁上观的萧栾:“九皇子,当初你说过的话可还作数?” 没叫萧栾血王,而是叫了他九皇子。 说明此时此刻霍启明已经完全站到了萧栾的阵营。 在今日之前,萧栾曾登过霍府的门;就是萧栾被霍庆远远的瞧见那次。 当时的萧栾,不知从何处得知霍启明知晓一些隐秘;便登门用治好霍庆为条件与霍启明做交易。 霍庆吃了那延缓生长的药,虽然并没有给他带来特别严重的后遗症,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 比如他的身长被彻底限制,明明已经是个及冠之年的男子,却比及笄后的女子还要矮几分。 若是之后他依旧不长个子,这辈子怕是就这么毁了。 因此萧栾才会以此为条件,只不过那一次霍启明还信不过萧栾。 于是在衡量再三后,拒绝了萧栾的条件。 霍启明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他儿子自己和萧栾站在了一起。 望着霍启明眼中满是希冀的目光,那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深沉的爱。 萧栾唇角一勾“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得了萧栾的保证,霍启明悬着的心安了下来。 这时久未开口的程言,转向萧栾质问道“你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带我来揭穿当年我祖父之死的真相,所图为何?” 他从宫里出来后,本已到了将军府门口。 结果在进府之前,被萧栾手下的人拦住,带到霍府听到这么多隐秘的事儿。 若说萧栾并无所图,程言决不相信。 想到他要造反一事,程言心中有了一个不太确定的想法。 面对这个昔日情敌的质问。 萧栾双手环抱于胸前,斜斜的靠向一旁的门框。 似在仔细思考该怎么回答程言这个问题。 过了良久,他终于缓缓吐出一句话“只希望程家别挡路。” 程远是个骁勇善战的,他手下昌平军亦不是吃素长大的。 因此在盛京乱时。 若程远不插手,昌平军不入局。 萧栾有把握用最短的时间,最少的伤亡来结束这场乱局。 反之程家插手,昌平军参战。 他虽也可以赢,但所付出的时间会比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