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圣从强化开始》 第一章 身份 “咳咳咳，怎么这么冷？” 潘烨被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冻醒。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泥地上。 “这是哪？” 潘烨有些懵，明明上一刻自己还在一家小工艺品商店内挑选饰品，看到一串样式不错的念珠，正准备向老板问价，想不到眼前一黑，一睁眼就出现在了这里。 他抬头望向四周。 周围三面都是灰白色的矮墙，只有前方有一条不知道通向何处的泥道。 潘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 体型小了一圈，穿着一件古代灰色棉袍，右手正握着那串工艺品店里的念珠。 “？” 他伸手朝大腿狠狠掐了一把。 “嗷！” 从腿部传来的火辣辣疼痛感是那么清晰强烈。 “原来这不是梦。” 陷入迷茫中的潘烨，忽然眼前一晕，大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脑内。 “也叫潘烨，十六岁，大洪王朝，江南道，榕州林家的一名护院…… “难道，我穿越了？！” 潘烨喃喃自语，片刻后，他对所处的世界已经有大概的认知。 这是一个类似于华国古代的世界，与其不同的是，这里偶有仙鬼传闻，妖魔怪谈，以致求仙习武之风颇为盛行。 前身也修习了一些家传功夫，实力大抵相当于前世武侠剧中被武林高手一掌拍飞十几个那类路人甲角色。 不过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潘烨努力消化着脑内的记忆。 原来，潘烨前身的父亲在半月前就因重伤逝世，在临死前嘱咐前身于今日去榕州城东一处偏僻房屋内取其遗留之物。 谁知刚到附近，便被几名蒙面壮汉围至角落，逼问父亲遗物下落。 前身宁死不从，被一顿拳打脚踢后，昏死在地上。 回忆到这里，潘烨就感受到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和激愤感从心中涌起。 他用短暂的时间接受了现状，强忍身上疼痛将周围散落一地的铜钱捡了起来。 虽然现实是如此残酷，但人生还是要继续。 潘烨再次扫了眼四周，发现天色阴沉，周围没有一个人。 他循着脑中记忆，在附近又绕了几圈，确保没人跟踪后，来到藏有遗物的小屋前，将藏在门前泥地里的钥匙挖出，打开房门。 屋内空间不大，只有一张落满灰尘的木床和桌椅。 潘烨走到床边，抓住床沿，把床挪到一边，露出底下地板。 他掀起其中几块石砖，取出一个灰色粗布袋子。 袋内包着一棕色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有一枚玉佩，一本小册，以及几锭银元宝。 “这就是前身父亲遗留之物么……” 就在潘烨将玉佩拿起，准备放在眼前细细观看时，一股吸力忽然从右腕处传来。 “什么情况？” 潘烨惊讶地看向右手。 异变来自那串从工艺品商店带来的念珠。 它由108颗外表呈莹白色的珠子串联而成，泛着如玉石般的光泽。 此刻第一颗珠子正泛着淡淡微光。 没过几秒，原本乳白温润的玉佩就变得陈旧不堪。 念珠上共亮起六颗珠子。 每颗珠子珠面都浮现出一枚时隐时现的奇异符文。 伴随着符文的出现，一段简易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内。 原来是这念珠的简易说明： 它可以强化自己脑中所想，所需要强化的物品，并且物品必须为实体，活体不可强化，这个过程会根据强化难易程度消耗念珠内的神秘能量。 补充能量的方法是吸收一切蕴含一定能量的物品，能量可以是灵气、阴气、愿力等等。 念珠吸取能量会损坏原物品，若用吸收来的能量反强化原物品，可以修复其损坏程度，过程中会造成能量损耗，并不能将其完全修复如初。 “这么厉害！莫非我穿越到这里就是因为它？” 知晓念珠用途的潘烨吃了一惊，他满怀期待对念珠地说道， “那么，请你送我回去。” 过了半晌，念珠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唉，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潘烨摩挲手中的念珠，将目光投向了那本名为《潘氏炼体法》小册子。 《潘氏炼体法》为潘家的家传锻体法，乃潘家历代先辈武道经验的结晶，是一本能够修炼到武道九品，锻体境的功法。 但从前身的记忆来看，武道共九个境界，而锻体境只是武道之路刚刚开始…… “既然可以强化，那么先拿你试试。” 潘烨翻拿起小册子，心中默念强化。 他刚生出这种想法，就见念珠每颗珠子上的符文开始一枚，两枚……缓缓消失，手中小册书页开始飞速翻动。 册内原本的内容变得模糊不清，转而变成了一行行细小的文字以及摆出各种奇怪姿势的人物图。 待到书页停止翻动，所有亮着的符文全部消失。 一本外表古旧，名为《真阳炼体法》的小册静静躺在潘烨手心。 “居然真的可以！” 潘烨翻开《真阳炼体法》仔细观看起来。 此法分锻体、淬骨、炼脏三篇，其中锻体篇共三十六式，每式数个动作不等，若能完成前二十四式全部动作，便可踏入锻体境。 这其中的精义，比《潘氏炼体法》高了不知多少。 神奇的是，他阅读书内每一行字，图画中每一个姿势要点，书中信息都会如印刷般牢牢印在他的脑内，变得无比熟悉。 书页上的内容，也会随着他的阅读而消失。 片刻后，他合上已经变得空白的书页，心中不免一阵火热。 “你肯定很不甘心，既然来到了这里，放心，我一定会将‘父亲’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的！”潘烨攥紧手中书页，想到前身死前的不甘情绪，心中默念。 “只要修炼这武道功法，就能在这危险的世界有一些武力，不必再像前身一样被人围在角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目前首要目的，就是要先将这炼体法修炼起来，拥有一定自保能力，再在暗中追查父亲的死因。此地不宜久留，先撤退。” 潘烨心中一边盘算，一边把玉佩和银钱贴身藏好，将布袋和木盒放回原处，伪造出从来没人来的模样。 将一切收拾妥善，潘烨静悄悄地锁上门，从来的相反方向拐出小巷，来到大街上。 临近傍晚，街上摆摊的人早就没了踪影，过往行人畏缩在御寒衣物内，行色匆匆。 风将树枝上的枯叶吹得高高飞起，稀稀拉拉打着卷儿四散飘落。 潘烨穿过几个坊市，进入内城，走了不一会儿，就回到林府。 第二章 修炼 林家在榕州经营多年药材生意，如今已是城内赫赫有名的药材商。 其住宅所在之地位于榕州内城的“富人区”中，离府衙不远，是一坐五进五出占地广阔的大宅院，可见主人权势。 林府有为下人提供伙食的饭堂，护院这类下人中的精英级别甚至还有专门的小灶。 不能说大鱼大肉，顿顿荤腥是有保证。 在饭堂吃过了晚饭，潘烨回到自己的住处——林府外院一处小院落。 这处院落为林家家主赏赐，并承诺只要潘家有后，便能一直居住下去。 潘烨打开有些霉变的木门，走进院子里。 院子面积不大，只有两间瓦房，一间是他们父子居住的卧室，另一间则是生火做饭的厨房。 庭院角落还栽了颗枝干粗壮的柳树，只是枝头的叶子都掉光了，显得光秃秃的。 在潘烨的记忆中，关于母亲的记忆是模糊且遥远的，自他懂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潘烨回屋将遗物藏好，来到院子里，脑中回忆起《真阳炼体法》中的锻体之法，双脚双掌撑在地面，身体摆出怪异的姿态，以一种奇特的频率呼吸。 尽管是第一次修炼这功法，但他每一个姿势都十分标准，和脑中所记不差分毫。 书中有言，跨入锻体境者，周身气血充盈，力量倍增，皮肤坚韧如牛皮，普通刀剑难以砍伤。 常人若没高深锻体之法，就只能以钝器击打肉身，服用补血药剂增强气血，经年累月下才能踏入锻体境。 潘烨时而匍匐，时而弓起，时而静止，时而爬行，行动神态仿若山间猛兽。 他变换身形姿态时，呼吸频率也会发生改变，或急促，或绵长，口鼻之中逸散出大量白汽，这是气血大幅消耗的现象。 待到潘烨练至第二式首个动作，没坚持几息功夫，就全身大汗淋漓，感到精神疲惫，难以持续。 潘烨擦了把汗，坐在青石板上，微微喘息。 初习《真阳炼体法》，他就感觉身体力量隐隐变得强大了一些。 “按照当前进度，距完成二十四式，晋升锻体境起码还需月余的时间，就是不知殴打前身的那伙人，会不会善罢甘休。 “对了，既然念珠可以强化物品，那么强化对身体有益的药剂或许能加快修炼速度，只是念珠内已经没有能量了。” 潘烨抬手看了看手中已经黯淡无光的念珠， “回头去城内古玩铺子转转，看看有没有蕴含神秘能量之物。” 定下目标，他不再苦恼，起身去井边打了桶井水拎回灶房，几个来回，院子里多了一个装满热水热气腾腾的大浴桶。 潘烨额上盖着布巾，全身放松坐在浴桶里。 在前一世，每当他遇事不顺，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去洗浴中心泡泡澡，找个小姑娘按按身子，这样心里的压力就会舒缓很多。 …… 翌日清晨，潘烨准时被生物钟叫醒。 今天是工作日，他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前往饭堂吃早餐。 身为护院，潘烨的日常工作内容很简单，类似前世保安，包括:站岗，巡视府内，有时也随主家出行，或者外出运送药材。 “阿烨，来这边！” 潘烨刚踏入饭堂，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青年坐在桌子后朝他招手。 他快速回忆了一下此人的身份，朝青年微微挥手致意，打了份早餐坐在他面前。 早餐是咸菜，稀饭，馒头，简单但管饱。 “宏兄早啊。” “嗯。”名叫石宏的青年低头呼噜吸了口稀饭，开口道，“今天我们随陈管事去外城收药材。” 石宏也是护卫，平日里两人关系不错，是潘烨在林府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谁请假了？” 因潘海的缘故，潘烨之前一直都是在府内做一些巡视站岗的工作。 “没有谁，听闻叛军已占领徽州部分城镇，大量难民南下，榕州最近涌入了不少难民。”石宏张口将一个馒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为了防止意外，府内加派了护卫人手，毕竟药材收购是重中之重。” “人都来齐了没有?” 两人交谈间，从外头走进一名唇边蓄着鼠须中年男子。 “张大力，潘烨，石宏……” 他朝堂内环视一圈，啪啪啪点了六个人的名字，开口道：“时间不早了，你们随我出发。” 这鼠须男子正是石宏口中的陈管事，他们俩也在被点名录中。 潘烨迅速将剩余食物一扫而光，抹了抹嘴巴，和其他人一起出了门。 榕州城分内外二城，内城位于城北，除了衙署、州牧府等权利机构外，就是城内达官显贵、商贾巨甲豪宅府邸，以及酒楼医馆绸缎庄等高消费场所。 外城大体划分为十几处坊市，以每处坊市为圆心，向外辐射，包含了平民百姓，贩夫走卒的衣食住行。 七人皆未乘交通工具，好在目的地离林府不远，是位于内外城交界的一处坊市。 潘烨走了半个时辰，一座名为“苍霞坊”的牌坊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刚入坊市，就听前方各种喧闹声、食物香味扑面而来。 道路两旁到处都是吆喝叫卖的商贩，卖瓜果蔬菜、茶油酱醋，工艺古玩的，什么都有。 一些衣衫褴褛，面露菜色的乞讨者，蜷缩在墙角，小心翼翼地寻找合适的乞讨目标。 令潘烨惊讶的是，这里居然还有番人。 他们大多金发碧眼，身上衣着光鲜，停留于古玩茶叶摊位前。 潘烨一边好奇地观望市井繁华，一边跟随众人来到林家收购药材的地方。 这是一块占地面积颇大，地面用黄土夯实的广场，此时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入目所见，品类丰富，数量巨大的药材堆被绑在一辆辆木板车上，不少林家商铺的伙计在和药材商们讨价还价。 这些药材商有的是从乡下收购药材到城内贩卖的二道贩子，有的则是靠种植药材为生的农户。 陈管事一到广场，就朝潘烨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维护现场秩序。 而他一脸悠哉地坐在凉棚内，周围人看到他的到来，立刻蜂拥而上围在了凉棚前。 好在林府在榕州城内威势颇大，尽管这次收购现场人员比往常多了不少，也没发生冲突事件。 第三章 强化 潘烨百无聊赖地在广场内巡视，突听前方爆发出一阵争吵声。 他拨开围观的人群，走了进去，就见一名衣裳破旧，但浆洗干净的老者正和一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吵得面红耳赤。 “一百一十文每株，林家收购价都才一百文，我已经给的够多了。” “最后问你一次，卖不卖？” “不卖，一百二十文，一文都不能少。” “老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别到时候走出林家地盘，一分钱都拿不到。”中年人脸上怒气涌现，威胁道。 “呸！你还想强抢不成？大家快来看哪，这里有人明抢啦！” 老头也是倔驴脾气，嘴上丝毫不肯服软。 潘烨见这两人都不是林府之人，上前调解道：“人家不卖就不卖，大家都是在林家地盘做生意，和气生财嘛。” 中年人看到潘烨一身林府护卫装扮，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看热闹的，散了散了！” “小兄弟等等！” 待潘烨疏散周围围观人群，正要离去，却被老者叫住。 “怎么了老人家？” 老者从身后布包内掏出一株叶身绿莹莹，叶尖有一抹红色的草药，塞到他手里，低身询问：“小兄弟，收益血草不？每株只要一百一十五文。” “这……”潘烨本想拒绝，但下一刻，他看见手中念珠忽然泛起淡淡微光。 “糟糕！”他下意识看向老者，担心被老者看出手腕念珠的异变，但老者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一般，眼含期待地看着他。 “看来只有我能看见。”潘烨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他看着清晰了些许的符文，心中又窃喜起来，“不是说只有物品么，草药竟然也能被吸收。” 手中草药已经完全枯死，幸好他急中生智，把草药往怀里一揣，对老者说道：“品相不错，你还有多少我全要了。” 老者听后也是满脸欣喜，又从布袋中掏出九株益血草，扯了一块粗布包好递给潘烨。 接过草药，潘烨也从怀中掏出一两多碎银交给老者，询问道：“老人家，你这些草药是从何而来啊？还有多余的吗？” 老者一边将将银钱小心藏好，一边开口道：“在山里一处水洼边找到的，就这十株，摘完就没咯。” 潘烨也不管他说的真假，毕竟只是交易关系，他还是道：“以后在山里发现这类品相好的草药，都可以来找我，我在……” 他报上自己住处和如何联系他的方式，等到老者记下，便迫不及待地告别离开。 潘烨避开人群，来到一处偏僻茅房内，把门房关上，将益血草一株株小心拿出，放在掌中任由念珠吸取能量。 等到最后一株草药枯萎，念珠上的符文已经清晰可见，在昏暗的环境中泛着流光。 “妙啊！呕……好臭……” 潘烨将草药残渣扔进茅坑，回到广场。 既然能在此发现有人贩卖蕴含灵气的草药，或许现在这里还有更多没被他发现的草药等待他的发掘。 潘烨表面上装作认真巡视的样子，实际上眼睛盯着每一株与众不同的草药，一有机会就上手抚摸尝试。 可惜的是，一天时间过去了，再也没有让他发现其他灵草。 护卫的工作枯燥无味，渐渐日头西移，傍晚来临。 下了工后，潘烨并未第一时间回府，而是在坊间兜兜转转，来到一家门面破败的药材铺前。 药铺并无商号，只是在檐下挂了副写有“药”字的短幅。 天色渐晚，药铺的伙计已经在用一块块长条形木板遮挡门面。 潘烨赶紧挤了进去，道出自己所想买的方剂。 他要买的方剂名为“养气补血汤”，这是一种武者间广泛流传的方剂，一般用来配合钝器击打身体后服用，有补血安神，强壮气血之功效，价格也是不菲，一副就得一百文。 将怀内最后一粒碎银递给伙计，潘烨拎着五包串好的药包出了铺子。 之所以在此处买药，是因为内城药铺所售卖的药材价格要比外城贵出将近一成。 他在林府工作一个月的月薪才四百五十文，一两银子为一千文铜钱，可以购买四百斤大米。 虽说府内包吃包住，加上潘海遗留，以及自身积蓄让他拥有了一笔不小的财富，但众所周知，修习武道是极其消耗钱财的，自然需要精打细算些。 在饭堂吃过晚饭，潘烨回到自家小院内。 刚踏入小院，潘烨脸色就变了。 院子里，锅碗瓢盆乱七八糟地碎了一地，房子墙壁上被人用木炭画了一个正在滴血的菜刀。 他连忙走进卧室，就见桌椅翻倒在地，茶壶茶杯被砸了个粉碎，枕头被褥上有许多黑漆漆的脚印。 “吗的！”看到家里一片狼藉的模样，潘烨胸中怒气上涌，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 稍微平复胸中怒火。 他跨过狼藉的地面，走到床边，挪开床铺翻开地砖，拿出坑内所藏的木盒翻开，见盒内物品全都完好无损，并未丢失，才微微松了口气。 “绝对是杀害前身那伙人干的，没找到父亲遗物的无能狂怒么”潘烨阴沉着脸，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念珠，口中低语，“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望着杂乱的地面，潘烨深深吸了口气。 收拾完屋子，潘烨将煎好的养气补血汤药汤倒入碗内。 他端着药汤，心中默念强化。 念珠泛起光华，手中药汤忽然荡起层层波纹。 一秒，两秒，光华散去，原本棕黄色的药汤变为淡淡绿色。 就像是藻类富集的湖水。 看着这药汤的颜色，潘烨有些踌躇。 他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了半天，牙一咬，轻轻啄了一小口。 “好像没什么感觉” 潘烨感受身体的变化，将碗内药汤一口气喝光。 药汤刚下肚没多久，他便感觉体内传出一股无形波动，转眼便笼罩全身。 潘烨只觉周身重力陡然增大，身体沉重并伴随四肢百骸犹如针扎般疼痛，不由闷哼一声，动作差点走形。 他知道可能是药效过猛，当即摆出姿势，开始锻体。 坚持到第一式完成，潘烨惊讶地发现身体力量竟较往日修行增强不少，立刻抛弃杂念，心无旁骛沉心修炼。 第二式，第三式……越往后全身刺痛感就比前一式多一些。 “嘶~” 潘烨忍耐疼痛，全身微微颤抖，咬紧牙关不让动作变形。 直至昨日停滞关隘前，潘烨本是空虚疲惫的体内忽然涌出一股融融暖意，如枯木逢春，堪堪支撑他完成第五式。 潘烨紧握拳头，感受着身体内渐渐涌出的澎湃力量，长舒了一口气。 想不到，今日进境竟然如此之大。 他低头看向念珠查看能量消耗情况，符文仅黯淡了些许，看样子强化汤药所耗能量不多，还可以重复强化多次。 按照这个进度，也许半月内就可以踏入锻体境。 “修行逐渐踏上正规，也应该学习一门武术用来防身，幸好父亲遗留的财产还能支撑修炼一阵子，暂时不必为钱奔波，还有，每月两次的药材收购集会也要参加。” 他需要尽快将念珠剩余能量，转换成现有战力。 第四章 枪法《奔雷》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的潘烨正与石宏共同巡视府内。 “嘶……哈，这天是越来越冷，晚上要是能有个婆娘暖被窝就好了。” 石宏身材矮胖，搓着肥厚的双掌不断哈气。 “少去桂香楼听曲，趁年轻尽早攒些银钱，讨个婆娘不好？”潘烨有一搭没搭回道。 像他俩这类护院，属于林府对外招聘，没有卖身林府，契约时间到就可自由离去。 石宏面露回忆，咽了咽口水： “你不懂，每次我路过桂香楼，听见楼上传来的销魂小曲儿，身下小兄弟就不听使唤。” 他转而用手肘拱了拱潘烨，调侃道： “阿烨不是哥哥说你，今年也十六了，该尝尝女人的滋味了。” “家父逝世不久，暂时没那心思。”潘烨面色一暗。 “哎，可惜了潘管事多好的人啊，兄弟节哀顺变。” 潘烨也不在意，向石宏问道：“宏兄，你知道城内有哪些武道名宿开馆教授武学么？” “怎么，你这惫懒货也晓得努力啦。”石宏惊讶地看着他，旋即皱眉思索道，“榕州城内武道名家不多，比较出名的有‘裂石掌’刘铭，‘迅剑’何太冲等等，不过他们家大业大，想要跟他们学艺，这拜师礼可少不了……对了！” 石宏想起了什么，一拍手掌，又说道：“何必舍近求远，你去找老张啊，他虽说这些年深居浅出，不外出走动，但一手快枪曾经也名动榕州武林。” “老张么……倒是没想到。”潘烨略有所思。 石宏口中的老张，名曰张栋明，原来也是林府护院，现在年纪大了，在府里挂了一个教习的职位，平日里教授府内护院一些粗浅功夫。 “老张最爱喝酒，回头你备好……” 石宏话音未落，见迎面走来几人，顿时闭口不言。 “三爷早。” 两人让开道路，朝为首中年男子打招呼。 三爷并不理会他俩，绷着脸从他们面前走过。 潘烨看着三爷远去的背影，脑内不由地浮现出林家的发展史以及权力架构。 林家家主林定远尚未发迹前只是榕州城外一个小小的药材贩子，据坊间传闻，有一日林定远在榕州城外的青竹山内采到一株仙草。 听闻那仙草表面白汽氤氲，光华升腾，极为不凡，这消息不知被谁泄露了，觊觎仙草之人不知凡几。 林定远被追杀地重伤濒死，在他一路奔逃之际，忽天降仙人，得仙人所救，林定远献上仙草，作为交换，仙人降下秘宝，震慑追杀者，从此之后，林定远一路平步青云，成为榕州城内最大的药材商。 林定远诞下三子一女，长子林荣轩在榕州下辖县镇内任县丞，二子林荣旭沉迷武道，是榕州范围内知名武者，三子林荣涛就是潘烨他们口中的三爷，他继承了父亲的药材生意，掌控府内的财政大全。 最后一女林洺可为林老太爷晚年所生，年龄才二十出头，比林家三代大不了几岁，她是林老太爷最为疼爱的掌上明珠。 林家文有长子林荣轩，武有二子林荣旭，近年来的发展可谓是蒸蒸日上。 值得一提的是，潘海曾是林荣旭早年间在外结交的朋友，后不知何因加入林家担任护院管事。 沉默地走了会儿，石宏又朝潘烨挤眉弄眼： “喂喂阿烨你看到了三爷身后那位小娘子了吗，那个身段，啧啧……不知三爷晚上受不受得了。” “瞅着眼生，刚来的？” “听说是三爷新收的小婢，唤作小玉儿。” …… 傍晚时分， 潘烨拎了两壶好酒，几包用牛皮纸包的烧鸡卤肉等硬菜，朝老张家走去。 老张的住处离他家不远，穿过几个建筑群，就看到其所住院落。 两道人影刚好从老张家走出，双方碰了照面。 他们认出了潘烨，低头交谈了几句，其中一人远远地朝他挥手 “潘烨，好久不见啊。” 轻佻的声音让潘烨微微皱眉。 两人一前一后，前方男子年龄介于青中年之间，身材健硕，板寸头（此处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说法，不要在意发型）青胡茬，估摸三十岁，另一男子落于他身后半步，二十出头模样，眼神流里流气，像极街头混混。 潘烨回忆两人身份，年长者名为牛毅，年轻些的名为陈二虎。 牛毅曾是潘海之下最强者，前些日子晋升锻体境，府内有传闻他即将担任护卫管事职务。 两人走到了潘烨面前。 “毅叔。”潘烨眉眼低垂，脸上看不出表情。 “嗯，阿烨啊，先前出了趟公差，却是错过了海兄葬礼。”牛毅一脸唏嘘，目露悲痛之色，“我与海兄情同手足，他的故去我亦痛心难耐啊！” “假惺惺。”潘烨心里腹诽，嘴上还是说道：“呵呵，毅叔与我爹兄弟情深，侄儿自然是知晓的。” 两人寒暄几句，一副叔侄情深模样，突的牛毅话锋一转： “侄儿，海兄身上那枚寒玉可是在你身上？” 牛毅打量潘烨脸色，哈哈一笑： “呵呵，本是你们私人之物我也不好意思讨要，奈何你毅叔我前些日子不是正好晋升锻体境么，寻思向你租借几日，用来稳固境界。” 寒玉是潘海遗物，长期佩戴有壮大气血，强健筋骨之效，只可惜被潘烨的白玉念珠吸得只剩一个空壳。 经常与潘海打交道的人确实能看到他胸前佩戴的玉坠，可它外表就如普通玉质饰品一般，这厮是如何知晓的？ “这么说来，他跟打死前身，入室偷窃那群人有可能是一伙的！” 潘烨心念急转，嘴上随口敷衍道：“此事关毅叔修行，侄儿本当尽力的，可那寒玉家父并未传我，您待我回去翻找一番可好？况且我看那玉坠外表质朴，街上小摊皆有贩卖，真不像什么宝物。” “这小子，怎么不似从前木讷痴傻。”牛毅听到潘烨这一番含糊其辞话语，心中不喜，但碍于身处林府，不好发作，皮笑肉不笑说道，“不急不急，这几日我都在府内，若是找到了可随时来找我。” 说完，脸色发冷地转身而去。 “终于是等不及露出狐狸尾巴了么。”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潘烨眼睛微微眯起，下意识摩挲手中念珠。 潘烨稍微收拾下心情，走到老张门前，轻轻叩动房门。 “谁啊？” “张叔，是我，潘烨。” 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后露出一位五十出头，两鬓花白，面露沧桑的高瘦男子。 “噢，是阿烨啊，进来。”老张看到潘烨，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老张家的格局跟潘烨家差不多，也是一个两瓦房小院。 刚一入座，老张就问道：“那牛毅与你几乎是前脚离开后脚到，碰见他了？” “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潘烨没说太多，转而问老张，“张叔，他找你作甚？” “无非就是为了上位拉拢人心，牛毅这家伙在府内风评很差，你今后要小心点他。”老张不屑地笑笑，又问潘烨，“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小子今天来找我干什么？” 潘烨嘿嘿一笑，给老张斟满了酒：“那小侄就直说了，听闻张叔一手快枪十分了得，能否教侄儿几招？拜师礼定不必外头知名武馆的少。” 老张静静看着潘烨的脸庞：“阿烨啊，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的印象中，你是个老实憨厚的孩子，你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练武，能告诉张叔为什么突然想练武了吗？” 听到老张富含感情的询问，潘烨的声音也低沉了下来：“张叔，我想变强，以前我的身前有爹为我遮风挡雨，现在爹去世了，身为男人，我必须站出来查明爹的死因。” 老张并未答话，只是拿起酒杯细细斟酌，面露回忆之色。 半晌后，他才长叹一口气，开口道：“你爹的死因我知晓的也不多，只能告诉你和上头各位老爷有关。” 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把酒杯朝桌上重重一敲：“我欠阿海一个人情，况且他还是我兄弟，你若是真心想学武术，我教你。这钱，就不必了。” 潘烨站起身朝张叔深深一鞠：“多谢张叔！” 两人吃过晚饭，来到院内。 老张手持一杆木质长枪，枪杆长六尺有余，枪头呈菱形大概七寸长，无缨，枪尖泛着森然寒光。 “传授之前，我要先测测你锻体情况。”老张走到潘烨面前，伸出一只手，朝他的身体各个部位逐次击打了一番。 潘烨感觉被拍打部位酥酥麻麻，好像被电击了一般。 “不错，身体强健，气血旺盛，筋骨柔韧有弹性，倒是省了很多功夫。” 老张满意点点头，将手中长枪抛给潘烨，自己又在枪架上拿了一柄相同样式的枪。 他轻抖手中长枪，开口说道：“枪乃兵中之王，重在灵活，无处不攻，无处不入，一枪快过一枪。我自小修习家传枪法，外出闯荡江湖后吸收各路枪法精髓，自创一门枪法名为《奔雷》。” “枪法重势，势，为发力之法，此枪法共分三十六势，你若将它练至大成，对今后领悟‘劲力’有莫大帮助，我先于你说这风驰势……” 老张轻提枪杆，枪尖朝地，右脚向后虚踏半步，下一刻，他持枪向前刺出。 啪！ 虚空中似有雷鸣炸响，枪影吞吐间，只见眼前有万千星芒绽开。 第一势演示完，老张又向潘烨演示第二势。 “此乃电掣势……” “此乃飞星势……” 潘烨嘴巴微张，已经被眼前这不断翻滚枪影惊呆。 待三个枪势演示完，老张将潘烨叫到近前，手把手教导每一势的姿势，步伐，以及发力技巧。 第五章 突破 《奔雷》与其说是枪法，不如说是身法与枪法合一，它的每一势蕴含复杂的发力技巧，并且需要在极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极耗气力。 幸好潘烨修习《真阳炼体法》后，脑子记性好了不少，老张讲解要点不能说一遍就通，但也是观摩两三次后就能牢记在心。 夜色渐浓。 潘烨面露疲惫持枪而立。 “今天先到这里。” 老张站在一旁欣慰地点点头，“教你这三势回去慢慢体悟，以后每日清晨上工前，提早一个时辰来我这修炼枪法。” “明白了张叔。”潘烨放下长枪，向老张抱拳施礼。 潘烨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家小院，烧水，煎药，将强化好的药液一饮而尽，顿时又觉精神一震，龙精虎猛起来。 每一日雷打不动的锻体法修炼不能荒废。 皎洁的月光洒进庭院，在院墙上投射出少年只影单形的影子。 …… 时光渐渐流逝，潘烨白日里随老张修炼枪法，晚上修炼《真阳炼体法》，半个月过去了。 潘家小院中。 潘烨神情专注地站在院子里，身子摆出一个奇异的动作。 他身躯微微颤抖，好像在忍耐极大痛苦。 “啪嗒，啪嗒。”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到下巴，滴落在地板上聚为一滩。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又仿佛一刹那。 “哈！” 潘烨额上青筋暴起，突然大喝一声。 他的心脏骤然收缩。 “扑通……” 心脏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猛然胀开，澎湃的血液泵向四肢百骸，力量从体内不断涌出。 潘烨只觉全身疲惫一扫而空。 大脑神清气爽，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眼前的世界似乎被揭去一层轻纱，月光是那么皎洁明亮。 就连远处寒风吹打窗棂的声音也听得格外清晰。 “呼~这就是锻体境么。” 潘烨抓起一旁的长枪，娴熟地甩了个枪花，挥舞起手中长枪。 长枪在他的手中挥舞如龙，扎、刺、点、拨间，手中力量爆发，安静的庭院内不断响起阵阵噼啪炸响声。 这半月来，他随老张修习《奔雷》枪法已至十二势，如今踏入锻体境，对于身体力量的掌控也更上一层楼。 潘烨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一个巨大的烘炉，每时每刻都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出，让本是极耗气力的枪势，在手中也是挥洒自如。 将所习枪法从头到尾一连施展了五次，潘烨才微微喘息，感觉到疲惫。 “如今实力颇有精进，是时候开始着手调查是谁在背后搞鬼了。” 在如今的林府，除二老爷林荣旭外也就只有护院管事，以及老爷小姐们的贴身护卫，府中供奉为入品武者。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念珠，表面黯淡无光，最后一点能量也随今日的强化用光。 …… 翌日。 阴霾的天空占据了冬季大部分时长，东方白晃晃的太阳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今日正好轮到潘烨休沐，老张被府内安排出了公差，他早早吃过早饭便出了门。 古代的人总是起的格外早，尽管天气不好，也抵挡不住人间的烟火气息。 潘烨出了相对安静整洁的内城区，来到外城苍霞坊中。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两边茶楼酒肆客栈林立，马车夫示警声，沿街摆摊小贩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肢体摩擦谩骂声，不绝于耳。 勾栏瓦舍旁，一边是整夜鏖战，挺着疲惫面容在小巷沟渠旁洗漱的姑娘们，一边是楼上传出丝竹管乐以及娇媚入骨的揽客声。 北方已有硝烟战火，这座南方城市依旧歌舞升平。 潘烨在街上七拐八绕，行至一间名为“银杏堂”的药铺前，跨步而入。 这次他没有选择残破无名的药铺，而是找了一家隶属于林家的正规药铺。 药铺内，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倚靠柜台，闭目打着瞌睡。 “扣扣扣~”潘烨走上前敲了敲柜台。 老者猛然惊醒，揉了揉眼睛开口道：“客官是抓药还是问诊呢？” 潘烨从怀中拿出一张药方，递给老者。 “川穹，当归，白芍……客官，您这药方三十六味药材，小店售卖的只有其中三十味，剩余五味较为珍贵稀有需要从各地调运，还有这‘血髓’老朽更是闻所未闻呐。”老者看完药方，抬头对潘烨说道。 “无妨，劳烦掌柜将能够搜集到的尽量帮我搜集。”能够搜集其中三十五味，对潘烨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 这幅药方为《真阳炼体法》上记载，有加速锻体，帮助武者尽早达到“铜皮”之效。 武者初入锻体境，皮肤韧若牛皮，需要继续磨砺肌肤至铜皮程度，才拥有晋升淬骨境的先决条件。 之所以说是先决条件，是因为晋升淬骨境，最难的是体悟“劲力”。 只要耐得住性子，长久打熬身体，跨入锻体境只是时间问题，而怎么体悟劲力，就需要武者对自己的身体有强大的掌控力，以及一些些悟性了。 “呃，如此之多的药材，价值颇为珍贵，客官能否预先支付定金？”老者有些为难。 “按五份的量来，定金多少?大约需要多久搜集完毕？”潘烨已经做好大出血的心理准备。 大早上就来了份大生意，老者脸上笑开了花：“一份市价估计为二十两，预先收您十两定金。多久不好说，北方战事频繁，对南方各州影响颇大，我估计早则半月，晚则月余功夫，您给个地址，一旦搜集我立马派人通知您。” 晕，怎么这么贵！ 即使潘烨心有准备，还是被小小惊了一下。 一百两，都可以在城内买房了。 好在潘海遗留，所剩不少。 他黑着脸咬牙付了定金，留下住处地址，又问道： “掌柜的，你这可有白灰（石灰）卖？” “自然是有的，客官需要多少？” 潘烨从腰间掏出一个空酒葫芦，递给老者： “装满。” 几分钟后，潘烨腰间别着装满石灰的葫芦，一脸肉痛地出了药铺。 石灰不值几个钱，是老者附送的。 摸摸怀中所剩不多的银钱，潘烨又去一家铁匠铺买了把趁手精铁长枪。 家中所用木枪已经发挥不出足够的杀伤力。 十多日过去了，隐匿于暗中的敌人毫无动静，让他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石灰，可以很好地应对突如其来的近身作战。 准备工作做完，潘烨背负长枪，漫步于街头，直至在名为桂香楼的勾栏处停下。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听到楼上传来的靡靡之音，潘烨转身上了对面的茶楼。 第六章 跟踪 潘烨在茶楼二楼靠窗位置坐下，点了一杯茶，静静地盯着对面的桂香楼。 他前些日子从石宏那得知，牛毅每逢休沐日都会在这桂香楼潇洒，一呆就是一天一夜。 牛毅平日里不住在府内，仗着自己的武力高、资历老，上工经常迟到，叫别人顶班。 时间渐渐流逝，从早晨到晌午，再到天色渐暗，杯中的茶水不知续了多少次。 就在潘烨开始怀疑牛毅是否在里面的时候，一道魁梧的身影终于走出了桂香楼大门。 担心引起牛毅警觉，潘烨仅仅只是快速扫过一眼，就起身结账。 锻体境的武者已经有颇为敏锐的五感。 出了茶楼，潘烨装作行人，混迹于人群中，远远吊在牛毅后面。 这牛毅迈着八字步，身子晃晃悠悠，时不时停留在摊位旁挑挑拣拣，一副极为悠闲的样子。 毕竟不是专业的探子，由于相隔距离过远，有些地方还有拐角，潘烨好几次都差点跟丢，好在凭借武者强大的视力，才勉强缀着。 “他要出城？” 望着牛毅走出城门的身影，潘烨愈加好奇。 “临近戌时，城门要关了。” 榕州作为州城，城墙接近十五米高，十米厚，关上了，可就要第二天才能进来了。 潘烨在心中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此时城东的城门出城的人已经不多，驻扎在城门两旁的兵丁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允许放行。 他跟在几个推着木板车的妇女后面，穿过厚厚的甬道，来到城外。 这是潘烨穿越以来第一次来到榕州城外。 宽大的木质栈道由两条粗壮的铁索链接，横亘于数十米宽的护城河之上。 护城河外只有平实的土面，直至数百米外才见树林山峦。 榕州城这大片广袤的平地，在丘陵遍布的南方实属罕见。 城外零零散散分布了百余人，潘烨目光急扫，发现牛毅已经行至数百米外的官道上。 潘烨走到官道前，看见官道又向前蔓延叉开左中右三条支道。 他刚才看见牛毅是往右边走的，便选择中间的道路，走了几十米，便一头扎进两旁的树林中。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皎洁的月光泼洒在大地上。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将脸蒙起，施展出奔雷枪法中的轻身技巧，爬到一根最高的树木上，凭借开阔的视野，大致辨别了一下牛毅的方位。 身处郊外，牛毅也不再悠闲，步伐逐渐加快，在潘烨的视野中只留下一个模糊的黑影。 就这样反复爬树确认方向，跟了大约六里路，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青竹山范围内，最终，牛毅在青竹山一处破庙前停了下来。 破庙长宽十余米，外头荒草丛生，两扇木门半开，一面墙倒塌了一半，从外头望去，里头黑漆漆一片，不像有人的样子。 只见牛毅推开破旧的木门走了进去，又将门关上，没一会儿，庙内就亮起了昏黄的光芒。 潘烨抱着树干在外头等了一盏茶功夫，仍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 他跃下树干，将后背铁枪提于右手，左手攥了一把石灰，悄悄靠了上去。 刚踏上庙前的台阶，就听庙内传出牛毅的声音：“是波兄来了么？” 潘烨不作答复急速奔行，与此同时，另一边庙内也传出牛毅走动的声音。 “啪啪啪” 寂静的环境中，潘烨踩动树叶的声音是如此刺耳。 待到潘烨冲至木门前数步，挺起手中铁枪，向前刺出。 几乎是同时，门后也响起刀刃破空之声。 铛！ 枪刀相击，于黑夜中绽放明亮火花，木门化作碎片，向四面飞射，露出庙内牛毅踉跄后退的身影。 潘烨得势不饶人，将左手中的石灰朝牛毅眼睛狠狠撒去。 两人之间散起漫天白色烟尘。 乘此之际，潘烨全身肌肉紧绷，感受澎湃的力量感不断从体内涌出，右脚猛然踏出，手中长枪携万钧气势挺近。 霎时间，枪尖寒光如倾盆暴雨朝牛毅倾泻而下。 另一边，牛毅在潘烨用石灰撒向他时，就已下意识眯起双眼，但终究还是受其影响了视线，手中招架之势慢了几分。 肩上瞬间就被枪尖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这是风驰势，你和张栋明什么关系？！” 牛毅瞪大双眼，语气中带着惊疑。 然而回应他的是对方疾风骤雨般攻击。 铛铛铛铛。 金铁交击之声不断响起，火花四溅。 “这是什么怪物，力量竟如此之大！” 牛毅被潘烨暴雨般的进攻压的喘不过气来，不断后退，持刀右手疯狂颤抖。 退退退，牛毅退至篝火旁，又一次用朴刀荡开潘烨长枪，顺势将地上炙热炭火撩起射向潘烨。 他乘机朴刀换至左手。 潘烨挥舞长枪，将眼前炭块划开，破碎的炭块带着暗红色火线纷纷坠落。 室内光线变得明暗不定。 就在明暗交织的瞬间，一道凌冽急速的刀光倒映于潘烨瞳孔之上。 潘烨瞳孔微缩，双手持枪防守。 朴刀斩落在枪杆上，锐利的刀尖堪堪划过潘烨的胸口，留下一道细密的血线。 两人站在原地，保持兵器交击的状态，互相角力。 “嗬，嗬，嗬。” 牛毅大口喘息，全身开始微微颤抖。 潘烨见此机会，将其一脚踹开，长枪刺出。 数息后，牛毅扑通一声摔落在贡品桌上，将贡品桌摔成了数块。 他的腹部不断有鲜血渗出。 这一连串高强度爆发也让潘烨感到有些气喘，他站在原地一边喘气，一边望着眼前倒地呻吟的牛毅，心中泛起疑惑： “为何这家伙如此不耐打，是他太弱了，还是我与众不同?” 他修习奔雷枪法也不过半月，即使用石灰抢占先机，后续也被牛毅用刀法防的滴水不漏。 此番战斗全靠晋升锻体境带来的巨力压得牛毅难以反击。 他原本以为，同为初入锻体境，大家的力量纵使有强有弱，但也不会差太多。 潘烨拽起牛毅的衣领，上前啪啪就是两巴掌，让他萎靡的精神集中一些。 “阁下到底是谁，在我的印象中，张栋明从未教授任何人他的独门枪法。” 由于潘烨戴着面巾，加上光线昏暗，任由牛毅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眼前之人的身份。 第七章 发现 “别管我是谁，我问，你答，乖乖配合，否则自有你的苦头吃。”潘烨压低嗓音威胁。 牛毅此时也明白自己的处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潘海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潘烨冷声问道。 “风驰势，潘海……” 低头喘息的牛毅猛然抬头看向潘烨，眼中带着不可置信之色，“你，你是潘烨？” 不等潘烨回答，他又喃喃自语：“是了，半月前你正好在张栋明家门前，原来是拜他为师了。” “不对！那时候你明明还是被几个泼皮打昏在的普通人啊……你，到底是谁？”牛毅又陷入了迷茫中，他绝对想不到一个人能在半个月的时间内从普通人晋升为锻体境，“莫非是潘海还有什么别的亲戚？” “别废话，回答我的问题！”见这厮又进入魔怔状态，潘烨捡起朴刀捅了捅他腹部的伤口。 牛毅痛得额间冒出豆大的汗珠，忽然神经质大笑起来： “哈哈哈，潘海的死确实和我有关，是我害死他的，你杀了我。” 要不是从老张那里得知潘海的死和上头老爷有关，潘烨还真会一冲动把他给杀了。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寒玉的功效，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 “说，是老太爷，还是三爷？” “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啊！你杀了我，给我个痛快！”听到潘烨的提问，牛毅目露极度惊恐之色。 他竟然主动用肉掌抓住刀刃，要往自己胸口捅。 “不说，想死没那么容易。” 潘烨前世只是个好好市民，对刑讯手段没什么研究，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折磨牛毅，那就是不停搅动他的伤口，让他痛不欲生。 对于牛毅，他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嗷！” 漆黑，破败的庙宇内，不断响起牛毅痛苦的惨叫声。 “我说，我说” 一通折磨，牛毅已经是奄奄一息，再也忍受不住无尽的痛苦。 “是谁？”潘烨附耳倾听。 “是……啊！！！” 牛毅嘴巴微张，刚要说出那人的名字，突然脸色变得铁青，五官扭曲，两眼暴凸，嘴巴鼻子渗出黑血，仿佛经历了极为强大的痛苦，瞬间没了气息。 “这是什么邪门术法。” 见到牛毅这幅惨状，潘烨眉头紧皱，有些悚然。 这种随意遥控他人生死的邪法，他以往只在电视小说中看到过。 虽然牛毅的突然暴毙让他有些恼怒，但此番行动，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其一，是为前身报了杀身之仇，杀父之仇也可以算报了一部分。 其二，潘烨想到刚刚询问牛毅幕后指使之人时，提到林老太爷和林三爷，对方露出的惊恐之色，猜想杀害潘海的幕后真凶，应当是在这两人之中。 “嗯？”站在原地思考的潘烨，忽然耳朵一动，听到远处传来脚踩树叶的声响。 他立刻就想到刚进破庙时，牛毅口中的“波兄”。 大致分辨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位，是从山下传来的。 潘烨不想让人发现他的踪迹，也不想做无谓的战斗，立马拾起长枪，从相反反向跳墙撤走。 刚跃出矮墙，就听远处的脚步声骤然加快，通过这密集的脚步声，潘烨判断出此人不是弱手，至少名锻体境武者。 他立刻加快步伐，朝远处的山林内快速奔跑。 仅仅只是过了数息时间，庙内就传出一声怒吼，吼声中气十足，即使潘烨在远处，也仿若听到是在耳边炸响。 “是个高手。” 潘烨心中一凛，他尚未学习轻功，只能依靠全身爆发力疾行。 但令潘烨惊骇的是，身后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停下来。 “竖子休跑！” 又是一声炸雷般的声响，震啸山林！ 潘烨只觉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即使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尽力奔逃，也拉开不了双方的距离。 时间快速流逝，双方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这就是没有学习轻功的缺陷，遇上轻功高手，就如同被饿狼盯上的羔羊，逃都逃不掉。 渐渐的，潘烨都能听到对方衣物摩擦的声音，但就是不靠近他。 让他感觉，身后之人就像是在猫戏老鼠，丝毫不介意他的逃跑。 这种心理，大体是源于对自身实力的强大自信。 “逃不了了！” 潘烨快速计算了一下双方的差距，准备停下来迎战。 他左右挪移几次短暂避开对方视野，找到一颗大树，借助大树隐藏自己的身影，躲在树后默默等待对方的到来。 没过多久，潘烨借助月光，看到前方的树林中，跃出一名身穿黑色短袄的男子。 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袭长发披肩，眼中精光熠熠。 好像是听到了潘烨奔逃的脚步停了下来，那黑衣男子朝潘烨所藏大树方向缓步走来，口中说道： “出来，你逃不掉的。” 潘烨躲在树后并不出声，只是手中抓了满满一把石灰，屏息等待。 他确信黑衣男子并不知晓他的确切方位。 待到黑衣男子走到潘烨身前只有数米，潘烨暗自蓄力，转身朝黑衣男子狠狠撒去。 随即持枪刺出。 依旧是石灰加奔雷枪法的组合招式。 黑衣男子见状丝毫不慌，他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后发先至，剑光扫荡，眼前石灰登时就被涤荡一空。 潘烨的枪尖也恰好攻到他的身前，他手腕翻转，软剑瞬间宛如灵蛇，避过枪尖锋芒，缠绕上潘烨的枪刃。 蓄势一击，就被对方轻易化解。 先前潘烨对牛毅压倒性的力量，在这黑衣男子面前仿佛丝毫不管用。 潘烨感觉，对方的力量跟他相差无几，但在技巧上，完胜他很多。 偷袭未成，潘烨并不气馁，奔雷枪法十二势，在脑中飞速晃过，他立刻改变手中力道，运用巧劲将枪刃处的软剑挣开，快步后退。 男子并未追击，站在原地面露不屑之色：“你波爷我玩这种套路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娘胎里喝奶呢。” 潘烨看着眼前之人，脑中却没有任何关于此人的记忆，说明前身也并不认识他。 他朝黑衣男子试探道：“阁下如何称呼？可是林府之人？” “嘿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丁波是也。” 第八章 转机 “小子，不仅杀了人还想从我嘴里撬消息？”名为丁波的男人将手中软剑轻轻一甩，冷笑道，“年纪轻轻不管是武道还是心智就有如此高的水平，饶你不得！” 说罢，他不再废话，脚下用力一踏，手中长剑宛如毒蛇吐信，向潘烨袭来。 潘烨不敢硬接，从方才的交击当中，他就知晓，对方的剑法极其诡异，稍一接触，手中长枪就会犹如打蛇随棍上，被其死死缠绕住。 其他枪势对其无效，只有施展《奔雷》中的飞星势才有一战之力。 飞星势偏向身法与卸力，防守有余，进攻不足。 潘烨且战且退，兵刃一触及分，并不与其硬战。 锵！ 又一次避开对方攻击，潘烨从腰间掏出一把石灰撒向丁波，向林中狂奔。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拖，依靠《真阳炼体法》带来的恢复能力，打持久战。 锻体境也是人，看谁先支撑不住。 “小子，我看你能逃到哪去！” 后面传来丁波恼怒的声音。 潘烨不以为意，继续狂奔，专往灌木茂密的地方扎，只要被丁波追上，就利用飞星势脱身，以石灰、穿梭于黑暗的树林干扰其视线。 两人一追一逃，潘烨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这是？” 就在他模仿人猿泰山，抓住一个藤蔓向前飘荡时，无意间瞥见手腕上的白玉念珠正散发着极其黯淡的光芒。 “附近有灵气存在？！” 潘烨精神一振，要是能让念珠吸收足够多的灵气，或许就破局有望。 仅仅只是失神了一息时间，背后就传来凌厉的风声。 他不敢怠慢，提枪回防，两人一时间又战作一处。 经历长时间的追击，丁波此时没了耐心，不再是先前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手中招式变得凌厉狠辣，专击潘烨要害。 潘烨一边与其交战，一边有意识地在林间移动方位，测试念珠的明亮程度。 “嘶，好疼……” 战斗之中分心他顾，潘烨以肩膀，腹部付出两道伤痕的代价，暂时脱离丁波的攻击范围。 “在右前方！” 他强忍伤痛，朝着右前方撤退。 越来越近了。 “哗哗哗~” 潘烨已经听见前方的潺潺水声。 五十米。 二十米。 穿过茂密的枝丫，一处幽静的山坳出现在潘烨眼前。 一道小型的瀑布从高处落下，流入水潭，潭边一株暗红色花朵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妖异的红芒。 花朵上的花瓣有数十瓣之多，每瓣之上贯穿着黑色纹路。 潘烨向四周环顾，发现此处除了面前这株诡异花朵外，并无其他特别之物。 “咦？” 听到身后传来丁波的惊疑之声，潘烨明白时间紧迫，脚下发力，朝妖异花朵激射而去。 后来的丁波见潘烨这番动作，也着急起来，立马鼓荡气血，奋力阻拦。 花朵所在位置距离潘烨不远，几个跳跃便至近前。 潘烨伸出右手正欲采摘，变故突生! 原本平静的水潭中忽然炸起大片水花，他感觉一股彻骨寒意在瞬间笼罩全身，眼前一个黑色的硕大事物用力撞击在他的胸口上。 “噗！”被巨力撞飞的潘烨在空中口吐鲜血，摔落在草丛中。 紧随其后的丁波也受到波及，黑色事物撞飞潘烨，又见眼前还有一个人，余势不减地朝丁波狠狠撞去。 丁波已是有所准备，扬起手中软剑，细密的剑光瞬间笼罩对方。 躺在草丛里的潘烨吐出一口淤血，翻身坐起靠在树干上，检查身体的受伤情况。 胸口火辣辣的疼，好在皮糙肉厚，没有骨折，才暂时放下心。 借助月光，看清场中与丁波激斗的是何方神圣。 这是一个上身呈人型，下身则是蛇尾的怪物，乌黑的长发一缕缕黏在一起，竖瞳，尖脸，腹部以下布满漆黑细密的鳞片。 “蛇妖？！冬天蛇不应该在冬眠么。” 看见这等奇异的生物，潘烨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战斗中的蛇妖吞吐蛇信，手持短叉，与丁波激战正酣。 丁波的剑法对蛇妖发挥出了极大的威慑力，刁钻狠辣的剑光每次进攻都能在蛇妖身上留下一道细小的伤痕。 蛇妖不甘示弱，每当他短叉抵挡不住丁波进攻，就会用粗壮的蛇尾横扫对手，蛇尾中蕴含的力量即使是丁波也不敢硬接。 潘烨观察了一下场中形势，发现自己此时距离妖异花朵极近，这一人一妖并未注意到他，牙一咬，偷偷地摸了过去。 悄悄走到离妖异花朵还有几步路的时候，不远处的蛇妖豁然转头，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不顾身后的丁波，巨尾一甩，飞速游曳过来。 潘烨一边将手中剩余半葫芦石灰朝蛇妖掷去，一边赶忙将眼前花朵一把拽在手中，看也不看身后的两人，纵身跃起，朝林中飞速奔逃。 花朵刚入手，右手的念珠就散发出明亮的白光，澎湃的能量向它疯狂汇聚。 葫芦飞到蛇妖头顶，被其用短叉扎碎，大量的石灰当头洒下，它的眼睛，鼻子，感知气味的蛇信被撒了个正着。 石灰入眼，身上残余的水分和石灰发生反应以及对石灰的天然畏惧，疼得它尖声嘶叫，在原地滚成一团。 后边的丁波见状，也熄了和蛇妖拼斗的心思，朝潘烨逃跑的方向追赶而去。 然而潘烨想走，处于极度愤怒状态中的蛇妖未必同意，一人一蛇妖暂时放下争斗，一齐追向潘烨。 被激怒的蛇妖，不惧伤痛，速度更上一层楼。 “快点，吸收地再快点！” 潘烨心中焦急，恨不得自己也张嘴帮念珠吸能量。 嗖嗖嗖。 躲避过蛇妖投掷过来的树枝，双方的距离更加接近。 “来不及了，不过也吸收得差不多了。” 听到背后越来越近的声响，潘烨看着奄奄一息的花朵，索性将花朵朝丁波方向一抛，立即回头继续逃跑。 追赶中的丁波只觉前方有一物抛来，下意识伸手去接，摊开掌心一看，赫然是先前那谭边妖异的花朵，只不过此时已经焉巴巴的，好像酸菜干。 他神色不定，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把花朵收入怀中，也开始逃跑。 丁波恼怒潘烨耍的心机，忍不住破口大骂：“吗的，卑鄙的小子，等追上你，一定要把你剁了喂犭” 狗字还没念出，便被蛇尾狠狠击打在腹部，向后抛飞出去。 被蛇妖不断干扰，他的速度已经跟不上潘烨。 “呸，该死的畜生我要你死！” 丁波赤红着双眼翻身站起，仿佛作出什么决定，竟站在原地将双目闭起。 下一秒，就见他额头青筋密布，全身皮肤赤红如虾米，在寒冷的环境中，不断散溢出升腾白汽。 他将软剑立于胸前，眼睛豁然睁开，口中大喝道：“给我死！秘剑-极影！” 白汽裹挟着一道道残影冲向蛇妖，刹那之间，蛇妖身上爆出几十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大量的鲜血不要钱一般从伤口处喷射而出，呈放射状溅落在地面。 第九章 返回 听到背后隐隐传来丁波的怒吼之声，潘烨一声不吭，在林中不断变换方向，渐渐远离打斗之地。 在林内纵跃了半个时辰，直到背后没有传出任何声响，潘烨才微微松了口气。 在他的预想中，若是丁波再度追上来，就使用念珠强化长枪，相信经过强化的长枪一定会有颇为神异的功能。 既然丁波没有追上来，那便可以等回府了再计划念珠能量的分配问题。 潘烨爬上树干，借助高处的视野，观察山势，确认了下山的方向，立刻朝着山下赶去。 夜已深沉，时值寒冬腊月，山里的动物大都躲在洞内休眠，下山的路上没有再碰到别的危险。 钻出几片树丛，一条蜿蜒的小道出现在面前，潘烨顺着小道又走了半个时辰，榕州城门巨大的轮廓已经遥遥在望。 潘烨沿着官道走到榕州城门外不远处，发现脚下岔道不是昨日的左中右三道，说明此刻他已经不是位于城东。 城门卯时一刻（早上五点十五）才开，距开门的时间还有好久，潘烨索性钻入树丛，寻了一隐蔽之地。 肩膀、腹部伤口处隐隐传来撕裂的疼痛感，潘烨揭开衣领，见伤口已经停止流血，开始缓慢愈合，没有恶化的迹象，才微微松了口气，闭目休憩起来。 今晚的遭遇让他感到有些疲惫，没多久就进入了浅浅的睡眠中。 …… 晨光熹微，潘烨被清晨的寒意冻醒，睁开眼，身上结了一层薄薄晨露。 他看了眼天色，钻出树丛，望见城门已经打开，零零星星的行人排着队等候检查。 昨日从东门出城，今日归来已然是位于南门底下。 很快从南门进了城，潘烨加快脚步，赶紧回了林府。 潘烨回到自家小院，放下兵刃，快速洗漱下，换身干净的衣裳，才精神抖擞地出门。 今日又是工作日，潘烨边走边感叹，就连穿越到异界，也逃脱不了九九六福报。 不对，是早上六点到傍晚六点，连续工作十五天，比九九六还享福。 他没先去饭堂，而是先走到老张家门前，敲了几下门，半晌没人回应，明白老张出公差还没归来，才去吃早饭。 时间还早，饭堂内吃饭的人没几个，潘烨打了份早餐坐到座位上慢慢喝着稀饭，脑海中盘算昨晚的收获。 “首先要学习一门轻功，在战斗之中，要充分贯彻打不过就跑的思想，拥有了速度优势，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轻功和枪法都要强化，可惜念珠目前只能强化实物，脑中的思维体悟无法强化，只能将其编写成册，可是我的奔雷枪法才学了一小半，要是有现成完整的武功秘籍就好了，可以直接强化…… “日常修炼所需的药材也需要能量，哎，本以为这次手头宽裕了，没想到需要用到能量的地方这么多。” 潘烨微微叹气，看向右手已经有两颗珠子泛着符文白光的念珠。 嘭。 碗筷放落桌面之声响起。 潘烨抬眼一看，石宏睡眼惺忪地坐在他面前。 “今日又去外城？” “不知道呗，这管事之位一直空缺，也没人给咱安排任务。” 石宏打了个哈欠，一脸生无所恋的样子。 看他这副模样，潘烨就知道这家伙昨晚又流连勾栏瓦肆了。 外院护卫中，自老张隐退，潘海去世后，导致护卫管事之位暂时空缺，除非有别的管事调派，护卫们只能根据以前的任务安排工作。 谈话间，陈管事走了进来，刚一进门，他就扯着嗓门喊道：“牛毅呢，有人看到他了吗，那家伙死哪去了？” 见没人回应，他扫视一圈，看见低头喝稀饭的陈二虎，嚷嚷道：“陈二虎，陈二虎你这憨货别吃了，你表哥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啊陈管事，昨日我们自桂香楼分别后，就再也没看到他了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那么大个人去哪了都不知道。” 陈二虎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很委屈。 “吗的，牛毅这蠢货，就他这惫懒模样也想当管事。”听到陈二虎的回答，陈管事非常不满，又说道，“上次陪我去收购药材那几个家伙，今日继续随我去外城。” 说完，又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潘烨和石宏对视了一眼，不由笑出了声。 “牛毅那傻帽，估计还躲在哪个婆娘的被窝里睡觉呢。” 石宏面露讥讽，又有些担忧， “这潘管事一走，外院里就属他牛毅修为最高，等他当上管事，兄弟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咯。” 潘烨心知牛毅这时可能都在地府和阴差喝茶了，但还是假意问道：“宏兄何出此言？” “牛毅那厮心胸狭小，之前小韦和他赌钱，运气好赢了他几百文，便被他一直记恨在心，前些日子小韦出外差摔断腿，我估计就是他暗中使坏。 “嗨，不谈这人，晦气，咱们走。” 石宏摆了摆手，起身出门。 两人出饭堂，去门房处找陈管事报道。 陈管事是府内主管药材收购的管事之一，权限不是一般管事可以比拟的。 等到人齐了，陈管事大手一挥：“走！今日去飞凤坊。” 飞凤坊距内城就远了，位于城南，几乎是贴着城墙。 快步走了快一个时辰，才来到飞凤坊内。 飞凤坊内的建筑风格和苍霞坊差不多，都是飞檐翘角，商住一体。 与苍霞坊不同的是，由于位于城市边缘，让这里变成了进出城货物集散之地，车马人流量也是极大。 几人来到一处外表类似驿站的建筑前，门口没有台阶，刚入门，只见右手处是一排马厩，院子里停了十几辆运送药材的马车。 往来交流的商人衣着也比前次光鲜。 “哈哈，张掌柜，周掌柜，多日不见，甚是想念，近来可好啊？” “嗯……诸位放心，这批货物一定给你们出个大价钱。” 陈管事扭头示意潘烨他们去维持现场秩序，自己则咧开笑脸上前招待前方几位大腹便便的男子。 陈管事这幅模样，和先前在苍霞坊收购药材时的神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毫无疑问，这批药材的价值更高。 “或许，出现灵草的几率也更大了呢。” 潘烨望着那十几车珍贵的药材，眼珠子骨碌碌转。 第十章 新发现 可惜的是，现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潘烨一时间也不好上前查探。 毕竟一名护卫鬼鬼祟祟对着珍贵药材摸来摸去，是个人都会觉得古怪。 潘烨装作认真巡视的样子，刻意经过院内每辆马车踩点。 当他经过从左侧第七辆马车时，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触涌进脑海。 这种感觉就像是鼻子闻到饭菜的香味，耳朵听见优美的曲调，身体中仿佛多出了一个神秘的器官。 他遵循着这种感觉走到那辆马车面前，一脸好奇地问向旁边蹲在地上啃馒头的中年车夫：“这位大叔，这辆车里装的是什么药材啊？” 车夫抬头，目露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身林府护卫的装扮，才放下心来：“是地炎草，连源县特产。” 连源县是榕州下辖县镇。 “可以让我看看吗？” 刚说完，潘烨就后悔自己问得有些唐突。 “这……得问过张掌柜才行。”车夫表示很为难。 “怎么回事？” 不远处和陈管事攀谈的张掌柜见车夫一脸纠结的样子，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走过来询问。 陈管事也跟了过来，用眼神询问潘烨。 “没事没事，我只是好奇这地炎草的模样而已。” 潘烨面不改色胡编。 “陈兄，这位是？”张掌柜看向身后的陈掌柜。 “自己人，同僚之子，算是在下的侄儿。” 听到陈管事的这句话，潘烨不禁多看了他两眼，侄儿？难道潘海和陈管事也挺熟？ “无妨，想看就看，正好陈管事，也看看我这批地炎草成色。” 张掌柜示意车夫掀开油布。 哗。 一排排草杆发黄叶尖朱红，形似稻草的草药整齐地码放在木箱内。 潘烨那种莫名的感觉更加浓烈了，这回他能精准的感知到异样源头就在木箱表面从左到右第二十三株地炎草上。 “不管了。” 潘烨不顾周围人的反应，拿起那株散发奇异波动的地炎草。 草药入手，他就明白了，这是灵气的波动，草内蕴含的灵气数量差不多在三分之一个单位。 他把一颗灵气充盈的珠子作为一个能量单位。 地炎草内的灵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念珠吸个精光，而是潘烨感觉到自己可以随意控制念珠对能量的汲取和停止。 感受到这种变化，潘烨心中一喜，看来自昨日吸收妖异花朵的灵气后，念珠变化出了新的功能。 “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 各种情绪变化仅仅只在一瞬之间，潘烨装模作样地捻着地炎草仔细观摩，向陈管事询问：“陈管事，我对这地炎草颇感兴趣，能否卖一株给我？” “多大点事，拿去，回头记得把钱给我。” 陈管事摆摆手，随意翻了翻箱中的地炎草，朝张掌柜道，“张掌柜这批地炎草还是如以往一样品质上乘啊。” 没想到陈管事平常骂骂咧咧的，倒是挺照顾他的。 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不说不经允许拿起草药观摩，私下交易草药也是不符合规矩的。 他朝陈管事拱了拱手表示告退。 潘烨按照顺序，将剩下的马车依次走了个遍，再也没有探测到灵气波动。 他也不气馁，虽然只发现一株灵草，但已十分知足。 不仅吸收了灵气，还发现了念珠的新功能。 “每次参加药材收购，都有不同收获，这药材收购会真是我潘某人福地。” 潘烨心情愉悦，迈着欢快的步伐找一旁站着都在打盹的石宏扯皮去了。 本次药材收购品质上乘，数量较少，很快最后一辆马车验收完毕，天色尚早，陈管事暂时没有宣布下工，而是将他们六人叫到了一起。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听哪个？”陈管事抚摸自己的鼠须，难得卖起了关子。 “当然是坏消息，苦尽甘来嘛。”有人回道。 “那我说了，坏消息嘛，就是你们明天要去虔州出趟外差。”陈管事笑眯眯。 “嗨，果然是坏消息。” 在府内巡巡视，看看风景，调戏调戏小丫鬟，不比在外头战战兢兢，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舒服？ 这年头，荒郊野外意味着土匪，野兽，还有传闻中的妖魔鬼怪，谁都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出差。 那诡异蛇妖，潘烨还历历在目。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虔州那边对这批药材的需求很迫切，你们外差的酬劳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两成，本管事也会随你们一起。” “嘘~” 一片嘘声响起。 据林府府内统计，出差运输药材的队伍里，十次就会有一两次发生事故。 谁都不敢赌这概率，尽管薪酬非常优厚，但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可以不去吗，陈管事？”石宏愁眉苦脸。 他这肥硕身材，在野外肯定是被野兽攻击的首要对象。 陈管事脸立马臭了起来： “我呸！你想得美，名单我已经上报林管家，你们不去就等着林家家法伺候。” 本来林府招收护卫的标准最低也是要求身强体壮，需要会一些三脚猫功夫的，不知石宏这肥肥胖胖的家伙是怎么混进来的。 关键的是他在府内还格外混得开。 陈管事拍了拍手掌吩咐道： “怕个锤子，府里找了镖局，今天早点下工，你们回去该准备的准备，该交公粮的交公粮，好好休息一晚，明早相同时间门房处集合。” “是。” “知道了。” 玩笑归玩笑，身为打工仔，没人敢拒绝府内的安排。 陈管事走了，石宏上前勾搭住潘烨的肩膀：“走走走，榕州到虔州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十五六日时间，咱们先去买点东西做做准备。” 早晨出门出的急，身上都没带银钱，两人结伴回到林府各自回家取了银钱，来到距林府最近的苍霞坊内。 到了坊市，潘烨一时间也不知道买些什么东西，买了十几副每日修炼所需的药材，石灰、蓑衣斗笠等杂物，就跟在石宏后面看他买。 “你这是出去运输药材还是做法事？” 潘烨看到石宏这家伙腰间挂着一沓样式各异的符箓，背后还有一个鼓囊囊的包裹，不禁有些无语。 石宏扯下几张符篆，塞给潘烨，一脸神秘：“拿着，这是驱邪符，这是镇宅符，静心符……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 潘烨端详这几张符篆，没有任何灵气波动，一看就是蒙骗凡夫俗子之物，本想拒绝，但忽然想到念珠的强化功能，便默默收下了。 第十一章 出城与异闻 晚上，潘烨回到自家小院中。 他喝下经过强化的补气养血汤，脑子里回忆《真阳炼体法》锻体篇后十二式动作。 如今饮下药汤，只是觉得全身暖洋洋，好像泡在温水里，再没有了先前肌肉撕裂身体沉重的感觉。 潘烨身体倒立，双手交叉支撑于青石板上，全身血液倒流，配合特有的呼吸法，震荡周身气血。 后十二式的修行更为艰难，需武者不断鼓荡周身气血，锤炼肌体，让皮肤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每时每刻进行细小震荡直至撕裂，再度愈合，使其越来越坚韧，达成铜皮之效。 半个时辰后，潘烨一脸疲惫地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练了这么久，连第一式都没完成，跟锻体境之前完全是两个难度啊。” 修炼后十二式，配合功法中的“沸血汤”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但这沸血汤上记载的药材种类繁多，只能等银杏堂搜集完毕才能调配。 “我才修炼十余日，就已经是锻体境武者，已经够快了。摆正心态，戒骄戒躁。”潘烨甩了甩头，抛弃脑中急功近利的想法。 突如其来的出差安排，打乱了潘烨原本学习轻功，寻找新药剂的计划。 为防止在野外发生危险情况，他暂时没有动用念珠内的能量。 整理完外出所需的用品，潘烨随意冲洗了下身子，躺在床上望着房梁出神。 在深夜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才体会到昨日遭遇的惊心动魄，心中不免涌出一股后怕情绪。 当时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那丁波武艺高强，不知和牛毅是什么关系，要是他和牛毅在同一人手下做事，我的处境不是很安全啊。” “牛毅死了，府内那些老爷会不会调查到我头上？” 潘烨满脑子胡思乱想，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 朝阳初上，飞凤坊林家驿站。 驿站内，除却陈管事和潘烨六人外，还有十二名精壮的汉子聚集在一起，他们清一色黑色短袄，佩戴着刀剑棍棒各式各样的武器。 陈管事领着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向潘烨他们介绍道：“这是福宁镖局的杨镖头，锻体境武者，下面让杨镖头给大家说说注意事项。” 杨镖头容貌粗犷，满脸络腮胡，胸口衣物上绣了一个杨字，腰别刀鞘，声音也是十分洪亮：“在下杨雄，我也不多废话，只跟诸位说三点。 “第一，不得擅自离队。 “第二，出门在外，尽量不要与路上遇到之人发生冲突。” “第三，路上食宿皆由我们安排。” 潘烨这边属于雇主，杨镖头也不好太过约束他们，只提了三条最基本的规矩。 众人纷纷附和，表示同意。 林府此次运输十辆马车的货物，除去镖头和趟子手刚好是一位镖师护一辆。 在准备的间隙，陈管事把几名护卫叫到了一起，先是左顾右盼，然后低声道：“路上眼睛放亮点，不仅要防有人打劫，还要防这些个镖师监守自盗，要是到了地方发现药材有所损失，拿你们是问！” “知道了，陈管事！” 护卫们面色一紧，郑重点头。 准备就绪，杨镖头在每辆马车前插了一面绣着福宁镖局的旗帜，便吆喝众人出发。 陈管事和杨镖头骑着马走在最前面，两匹马拖着一辆货车，余下众人护在两侧，排着队，缓缓出了南门。 刚出城门，镖师队伍中的趟子手骑着匹马，怀抱镖旗，跑到队伍最前方，哗啦一展大旗，口中大声呼喝不明所以的音调。 棕红色的大旗在寒风吹拂下不停翻滚。 虔州位于榕州西南，众人皆为习武人士，一路上马不停蹄向西行进。 轻松地走了十数里平缓路段，一座连绵不断的巨大山脉横亘在众人面前。 走在队伍前方的杨镖头朝后面大声喊道：“要进山了，大家谨慎些。” 杨镖头提醒完众人，牵着马绳，看向守护在陈管事身旁的潘烨，好奇道， “小兄弟，看你年岁不大，第一次出远门？” “是第一次出门。”潘烨点了点头，“杨镖头，这一路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 “以我福宁镖局的威慑力，一般的山贼盗匪不必担心，但有两种情况不得不防范。”杨镖头伸出两根手指，脸色严肃，“第一，小心飞鹰盗，第二，小心妖魔。” “飞鹰盗是在榕，虔两州流窜的山贼盗匪，大当家‘白头鹰’是锻体境武者，传闻他已将身体打熬至‘铜皮’的境界。 “白头鹰这几年销声匿迹，近年来经常出来活动的都是飞鹰盗二当家，也是一名锻体境武者，实力与我相仿，要是遇到了咱也不惧。 “而这妖魔，碰到的概率比飞鹰盗更低，我走镖这么多年来，也只遇到过一次。” 杨镖头忽然陷入了沉默，一旁竖耳倾听的陈管事忍不住道：“你快说啊，那一次怎么样了。” “当时我还是个毛头小子，镖局运送一批珍贵物资至曲州，依稀记得那天天气不好，雨下得很大，我们找了个荒废的宅院避雨。 “刚进屋子，有几滴粘稠腥臭的液体落在我的头上，我以为是房顶漏雨，便换了个地方坐下。 “没想到篝火刚升起，就见房梁上盘踞着一只比人还大的蜘蛛。 “那蜘蛛全身灰黑相间，鼓着巨大的肚子，八条腿像剃刀一样扎进房梁，最为恐怖的是，它，它长了一颗五官扭曲的女子头颅。” 林镖头咽了口口水，面露恐惧，“它被火光惊扰，发出宛如哀嚎的哭泣声，声音刺得我头疼欲裂，只是一瞬间，三名镖师就被它啃掉了脑袋。 “我们吓得发了疯似地向外奔逃，两位锻体境的镖头为了掩护我们，战死在荒宅内，幸运的是，刚跑出荒宅范围，那只可怕的怪物就再也没追上来，十个人出镖，只回来了四个。” 杨镖头说完，周围气氛变得有些安静，陈管事面色发白地坐在马背上，好像被吓到。 潘烨也陷入沉默，杨镖头的经历让他心底有些发寒，不由地想到前两天晚上那只容貌诡异的蛇妖。 这个世界，还有多少恐怖未知的东西。 “呵呵，两位也不用担心，我之前说了，碰到妖魔的概率非常低，咱们只要规规矩矩走官道，基本上不会碰到这种事。” 还是身为当事人的杨镖头见这两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最先安抚道。 第十二章 势力划分 “杨镖头，像你这般锻体境修为的武者，在榕州算是什么水平啊？” 潘烨岔开话题，问出心中好奇已久的问题。 杨镖头身为镖师，常年在外闯荡，对榕州境内武者实力水平的了解绝对算门清。 “要看跟谁比了。”杨镖头呵呵一笑，“榕州地处大洪东南边陲，武道不似中原地区那般繁荣昌盛，锻体境武者，在榕州一般的习武之人中绝对算是上层，可以在大部分势力中担任管事、堂主、镖头等职务。但要说在入境武者中，我只是最底层罢了。” “那榕州境内，有哪些大势力呢？”潘烨追问道。 “除去官府外，榕州境内比较强大的势力为三帮一派。 “三帮分别是永福帮、青木帮、白鲨帮，一派则为鼓山派。 “永福帮独占城内近七成赌坊、酒楼、青楼生意，帮主韩戈，武道七品，炼脏境修为，江湖人称‘韩半城’。” 杨镖头解下水囊，喝了口水，继续道， “青木帮你应该知晓，它掌握着榕州境内几乎九成的山货产出交易，甚至官营茶叶生意都有涉猎，你林府二老爷林荣旭便是青木帮副帮主，也是一名武道七品修为的武者。 “白鲨帮则是涉及榕州的漕运，水产生意，帮主梁铁，武道七品，人称‘出海蛟龙’。 “最后这鼓山派最为神秘，其门人外出走动较少，以致名声不显，我只知八年前，鼓山派掌门受时任榕州‘兵马都总管’李大人邀请，于城郊军营帐前切磋武艺。 “听闻两人切磋百招开外未分胜负，要知这李大人，可是武道六品，劲气境武者，也是榕州第一强者，可见其修为之深。” “剩下次一级势力，像我福宁镖局，各大武馆等，多由八品武者担任主事。” “所以说，在这榕州武道实力达到七品以上便算是顶尖高手了。”潘烨若有所思。 “对，榕州内的入境武者，大部分都在上述的势力内，毕竟要想在武道之路上走得更远，就需要炼体法，而这等珍贵的典籍只有在各大势力中才有收藏。”陈镖头点了点头。 交谈间，队伍进入山林，前方道路陡然变窄，崎岖蜿蜒，堪堪允许一辆马车经过。 队伍行进速度慢了下来。 潘烨一眼望去，山路两旁密林环绕，阳光有限的穿透力只能在林间洒下星星点点光斑，再往深处瞧去，就陷入一片黑暗，如择人而噬的巨口。 一路上风平浪静。 车队在山道中磕磕绊绊行了四十里路，天色渐渐昏沉。 第一天晚上，众人来到一处名为玉田村的小村庄内。 由于地靠商道边缘，这处村庄也是颇为热闹，麻雀虽小，铁匠铺、饭馆、客栈等一应俱全。 杨镖头带领队伍来到一家客栈内，他熟络地跟客栈掌柜交谈，打好招呼，众人分为两拨入住，一边是陈管事为首的雇主，另一边福宁镖局的镖师们住一起。 山里条件简陋，就连陈管事也和护卫们住在一间大通铺。 运送药材的马车停在客栈的大院里，两边商量好分派几人值夜看守。 吃过晚饭，潘烨从包裹内拿出煎药用的药罐，借了客栈后厨煎药，乘别人没注意偷偷把强化的药液喝下，来到院内寻了个偏僻角落进行日常修炼。 一伙人中大多是武者，晚间在院内锻体练武的人不少，潘烨修炼的姿势有些奇特，引来了不少镖师的侧目，但并无一人上前询问，毕竟每个人的修炼方式都是秘密。 只有陈镖头看到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还未亮，一行人就迅速出发。 榕州到虔州的路程基本由无数连绵山峰组成，杨镖头走的是商贩来往频繁的商道，每日计划好里程数，在夜晚时都能到一处城镇村庄，大家也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这种熟悉的感觉，不免让潘烨想起了前世开货车的老司机。 就这样，每天天还没亮就出发赶路，在天将将黑下的时候，住店休息，潘烨一直担心的山贼打劫之事也并未发生。 一路波澜不惊，渐渐地，林府众人也放下了心中对荒郊野外未知的恐慌，心情放松了不少。 一直到第八天傍晚。 出了榕州，密集的山峦丘陵就少了许多，车队翻过榕州境内最后一座山，到达虔州境内。 轰隆隆。 耀眼的闪电划过天幕。 天空中阴云密布，暴风雨随时可能到来。 寒风凛冽如刀，吹开低垂的枝丫，露出林内一行风尘仆仆的旅人。 他们沉默不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杨镖头望着天色，皱眉道：“待会儿可能会下大暴雨，咱们的雨具估计不管用，大家再往前走走，我记得前方应该有人烟。” 没走多久，突的，有人高呼一声，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大家快看，前面有人家。”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穿过崎岖小道，一座古朴陈旧的宅院出现在众人面前。 落满枯枝败叶的台阶，随风摇晃的破旧灯笼，漆面斑驳的朱红大门。 灯笼中摇曳烛火，说明这是座有人居住的宅院。 “杨镖头，这荒郊野外只有这一户人家，会不会？”镖师中，有人用狐疑的目光地盯着宅子。 出门在外，小心谨慎为上。 杨镖头望着宅院，思索片刻：“这间屋子我几年前经过时就看过有人出入，应当不会有事。” “叩叩叩~有人吗？ “啪啪啪，有人在吗？” 几人站在宅院大门前。 潘烨望向远方的天空，光线昏暗，风雨欲来。 此处宅院的主人要是不开门，今晚怕是要露宿野外，经受风吹雨打。 陈管事担心药材被风雨淋湿，心中焦躁，在大门前急得团团转。 正当他要透过门缝偷看院内是否有人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后探出一张满脸皱纹，面无表情的老妪脸。 “这位先生何事？”老妪声音干哑缓慢，喉咙里好像含了什么东西。 “咳咳！”陈管事被突然探出一张皱巴巴的老脸吓了一跳，他神色未定地指了指身后众人，客气道，“天色已晚，路过贵地，能否向主人家借宿一晚？” 老妪用浑浊的双目扫过众人，朝陈管事缓缓说道： “先生稍待，待我回去问过主人家。” “谢谢老人家。” 等老妪关上门。 陈管事立马转头询问： “杨镖头，有没有危险？” 第十三章 荒宅，美人 杨镖头摇摇头，表示自己没看出什么端倪。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门又开了，老妪朝众人点点头：“进来。” 众人把马匹栓好，卸下货物，扛着药材箱子进了宅门。 绕过照壁，一座略显残破的别院映入眼帘。 院墙上残留着一道道乌黑斑驳的雨痕，角落砖石缝隙间爬满了青苔。 屋檐下挂了几盏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 老妪将他们引到南边的几间厢房外，道：“我家主人听闻有客来临，甚是高兴，已吩咐厨房备好饭菜，请客人们稍作歇息。” 一日劳累，大伙早已饥肠辘辘，放好货物行李就随老妪行至客厅。 方甫踏入客厅，就见大厅正中摆了一大一小两张圆桌，烛火把厅内照得明晃晃，亮堂堂。 不断有丫鬟，小厮端着盘盘美味佳肴摆上桌。 大桌的主位上坐了一名穿雪白对襟袖衫，青色襦裙长裙的年轻貌美女子。 见众人入厅，她起身向大家施了一礼，开口道：“寒舍条件简陋，请各位客人不要介意。” 声音娇媚，好似猫爪挠心。 潘烨感觉到站在身边的石宏呼吸声明显急促了许多。 “不介意，不介意，主人家客气了。” 这群人争相感谢。 女主人微微一笑，道：“诸位客人请随意就坐。” 陈管事拉了潘烨坐在主人家那桌，除此之外还有杨镖头以及几名护卫，几名镖师。 宾主之间寒暄了几句，有人提出自己的疑问： “怎不见姑娘家中长辈。” 在这封建时代，女子孤身一人招待客人，还是有些让人奇怪。 女子盈盈笑道：“家中长辈年事已高，身体不适，已经先行休息。” 大伙噢了一声，表示了解，作为客人也不便深问。 几杯酒水下肚，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镖师中有个满脸麻子，牙齿黑黄的中年男人见女子长辈不在场，起了洋相：“敢问小娘子芳龄几许，可曾婚配啊？” “这，老色鬼了……”坐在一旁的潘烨心里嘀咕。 听到这露骨话语，女子面露羞涩，粉嫩的脸蛋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媚。 她红润小嘴微张，语气中带着些许愠怒：“这位客人，好生唐突。” 那人嘻嘻哈哈，脸上露出陶醉享受的表情，又问了几个较为私密的问题，女子被他问得支支吾吾满脸通红。 “够了！” 杨镖头拿起酒杯，起身向女子行了一礼，面露歉意，“主人家，我这手下是个粗人，你就当他是犬吠，不要放在心上，我自罚三杯。” 吨吨吨三杯水酒下肚，他朝同伴厉声低喝：“马二，还不向主人家道歉。” “姑娘对不起，我这人口无遮拦，掌嘴，掌嘴。”马二也站起身，抬起手啪啪朝自己脸上打了两巴掌。 巴掌声响亮，潘烨怀疑这厮假打，声音大大力道小。 “嗯。”女子红着脸低着头，并未看他。 除此小插曲外，晚饭还是吃得颇为愉快，饭后某些人更是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厢房。 哗！ 暴雨倾盆而下。 众人疲惫，躺在床上没多久，呼噜声就此起彼伏。 ……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潘烨忽觉腹部隐隐作痛。 “奇怪，身为锻体境武者的我，也会吃坏肚子么，难道是今晚吃的食物有问题？” 他睁开双眼环视四周，见其他人依旧酣睡如泥，连鼾声都无。 潘烨压下腹中翻滚痛意，拿起武器，起床出门寻找茅厕。 屋外风停雨歇，夜里起了薄雾，潘烨走在院里，眼前像被罩下一层纱，黑暗中只有几点昏黄的光晕指点方向。 “嗯？什么声音。” 隐约间，他听到一道道不可描述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房屋内传来。 潘烨觉这声音耳熟，循着声音，走到一处房门前。 耳边的喘息声愈加清晰起来，他按奈不住心中好奇，透过门缝朝屋内看去。 苍白的月光透过门窗缝隙，将两道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墙上。 一道是不停晃动的男人身影。 另一道影子一动不动，宛如静止。 他目光下滑。 却见床榻上，先前出言调戏女主人的镖师马二正跪坐在床上。 由于光线昏暗的缘故，他只能依稀看到，马二身下躺着一个人影。 “这家伙倒是好艳福，不知勾搭上了哪个丫鬟，还是那主人家？” 潘烨想到马二那副猥琐面容，有些难以置信。 他在门外急的左挪右移，就是看不清人影。 正巧天边几朵阴云飘走，屋内登时明亮了几分，照清人影模样。 这哪是什么奴婢丫鬟，分明是一个两颊涂满红艳腮红，眼睛死气沉沉的纸扎人。 两者之间，还有一张美貌的脸庞时隐时现。 她鲜红的嘴唇对着马二的脸庞微微张合，好似在吮吸什么。 被吮吸的马二浑身颤抖，脸上露出舒爽的表情。 “我艹！” 潘烨吓了一跳，他屏息凝视，悄悄从背后抽出铁枪，正要破门救人。 谁知，黑暗中有一双手伸出，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惊得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回头。 一张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的老妪脸与他贴面而视。 “我……” 潘烨提枪欲刺。 但他转念一想，老妪悄无声息地靠近，却并未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一时心中犹豫，手僵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客人在此处何事？”老妪好像没有看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声音依旧淡定。 “我，我，我找茅厕。” 潘烨含糊答完，听到身后的喘息声忽然停歇。 周围的一切陷入了死寂。 眼前的老妪眨眼间没了身影。 潘烨颤抖着身子想要移动，发现自己四肢僵住，像是掉入胶水的虫子，无法行动。 他下意识鼓动气血，但腹中传来的剧烈绞痛感，打断了周身气血流动，身子骨完全使不上力。 雾气弥漫，寒意刺骨，他急的满头大汗。 “踏踏踏” 薄雾中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地面的积水中，倒映出一双颜色鲜红的绣鞋，肤如凝脂的脚腕。 青色襦裙长裙，雪白对襟袖衫，苍白的脸色中带着铁青，正是那美貌的女主人家。 女子姣好的面容将环境衬托得妖艳诡异，冲淡了几分恐怖气息。 她一手捂着心口，踩着绣鞋一步步走到潘烨面前，用另外一只涂着丹蔻的手托起潘烨的脸颊，端详了许久，才说道：“真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呢。 “小郎君不要做无用功了，气血越旺盛，经受的痛苦就越大，我这封血蛊的滋味如何？” 语毕，她檀口轻启，朝潘烨面部作出轻轻吮吸的动作。 潘烨顿觉浑身如坠冰窟，身上的热气被渐渐抽离。 感受到四肢逐渐冰凉，潘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我就要这么死了么……” 第十四章 原由 咄咄咄。 就在潘烨意识逐渐模糊之时，三枚色泽暗红的梅花镖向着女子破空而来。 女子不躲不避，任由飞镖穿过自己的身体。 呲~ 被梅花镖穿过的部位升起一缕缕黑雾。 “啊！” 她发出一声痛呼，手中一松。 潘烨乘此机会脱离魔掌。 “小兄弟，没事。” 来人正是杨镖头，不过此时他的状态也不怎么好，捂着肚子满脸大汗。 “还好，死不了。”潘烨拄枪站起。 杨镖头一脸苦笑：“看走眼了，想不到在此处能遇见修炼有成的鬼物。” “找死！” 女子形似鬼魅，瞬息移动到杨镖头面前。 她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朝他面颊用力一吸。 杨镖头脸色立即铁青，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潘烨见杨镖头情况危急，手里拿起长枪就往女子背部一刺。 噗。 潘烨感觉从枪身传来的触感就像捅破一层窗户纸。 他持枪疾点。 女子化作漫天白色碎纸飘落而下。 “纸人？” 踏踏踏。 阴暗的角落中，又走出一名一模一样的美貌女子。 她笑吟吟地看着他。 “小郎君，没用的，没有劲力的锻体境武者是很难对我造成伤害的哟。” “噢，是吗，那看看这个。” 潘烨从怀中掏出一张驱邪符，心中默念： “驱邪符，强化！” 原本犹如鬼画符般的符面被不知名的力量迅速抹去，金光重新勾勒出符箓的符头、符胆、符脚，待到最后一抹金光消失，一句咒语传入潘烨脑海。 潘烨来不及多想，将手中符箓掷出，符纸在半空中发出淡淡金辉，阻挡着女子的进攻，乘次机会，念起脑中咒语：“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斩妖缚邪，度人万千！” 符箓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自动附着在女子身上。 细密的金线从符纸之中爆射而出，像一张大网女子牢牢罩住，金线不断渗入，如跗骨之蛆侵蚀着女子神魂，她的身上不断冒出黑雾，口中大声哀嚎着。 在潘烨的视野中，升腾而起的黑雾并未散去，而是拐了个弯被他手中的念珠吸收。 随着念珠不停吸收黑雾，潘烨眼前景象忽然变换。 …… 此处仍是别院里那间明亮大厅，只不过画面有些模糊失真。 有位长得剑眉星目，五官俊美的男子坐在案后。 他身穿月白长袍，如瀑长发以玉簪束起，嘴角噙着一抹淡淡微笑。 此刻男子正摇晃着酒杯，单手撑头，闭目倾听，却听对面有吴侬细语传来。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声音的主人是那美貌女子。 她娇躯旋转数圈，裙裾飘飞，又唱道：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腰肢扭动，莲步缓缓轻移至男子案前。 她低身倒酒，绕过大案，俯身将酒杯递至男子口前，檀口轻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 唱词未落，便“嘤”的一声被男子拉入怀中，酒撒满怀，她睁着双如烟水眸，欲语还休：“吕郎……奴家乏了” 男子低低浅笑，一口含住女子耳垂，在她耳畔低声道：“让为夫为你活络活络筋骨。” 女子眼眶微红，微微喘息： “嗯……吕郎，你爱我么？” “当然，遇见妮儿实乃吕某平生一大幸事。” 男子面露深情，拾起一盏酒，轻尝浅酌。 “妮儿，你愿意将心托付于在下么？” “莫说心，便是整个人都……都可” “那便好。” “噗！” “吕……吕郎~” 她不敢置信地低头。 “扑通……扑通……” 纤长大手中，一颗鲜血淋漓心脏正用力跳动。 …… 场景支离破碎。 驱邪符化作黑灰落下。 “这是？生前的执念？” 漆黑破败庭院中，潘烨见之前不可一世的女子跪在他的面前，一副柔弱模样。 “小女子李氏，因错信妖人谎言，被其杀害，心中怨念迷失心智，多亏上师相助，才得重回清明。” “上师？她是把我当成斩妖除魔的能人异士了？” 潘烨想到她先前那副诡异相貌，询问道： “你在此间可曾害人性命？” “未曾，奴家修为尚浅，平日里依靠迷惑普通人神魂吸取血气，遇上有修为在身的，只能设下陷阱，哄骗其服下封血蛊，待其气血衰退之际下手。若上师不信，自可回屋查验。”李氏恭敬道。 潘烨转身回屋，看到马二那厮躺在床上抱着一个残破的纸扎人呼呼大睡，虽面色苍白，体温稍低，但暂无生命危险，这才放下心来。 “这封血蛊是何物？如何解除？” “一种源自苗疆的微小蛊虫，遇血则醒，可压制活物气血。奴家也是偶然从过往行商身上搜刮出。” “解法只需将甘草、生地、柴胡、槐花、黄柏捣成浆糊，伴雄黄酒服下，每日早晚两次，连续服用七日即可解除。” “好东西啊。”潘烨心中暗道，“能否把制蛊方法告知于我？” 李氏顺从点点头：“只需……” 等到方法传授完毕，他看跟眼前身型逐渐模糊的李氏，心中了然，道：“你生前所犯之事死后自有阴差审判，在此间还有何心愿未了？” 李氏两腿一屈，又跪倒在地，双目清泪流出：“只求上师诛杀妖人，若有来世小女子愿做牛做马报答上师。” 想到先前她被妖人掏心画面，潘烨郑重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定当如此！” “前提是我有足够的实力。”他在心中悄悄补充了一句。 李氏闻言，起身向潘烨行了一礼，她安然闭上眼，魂体渐渐淡去，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世间。 …… 马二做了一个香艳绮丽的梦，他梦到自己和那处宅院的女主人情投意合，在其他人都睡下的时候，她偷偷找到了他，表达自己对他的倾慕之意…… “娘子别闹~” 睡梦中的马二感到有个什么东西一直轻拂他的眼皮，搞得他痒痒的睡不好觉。 他睁开眼，看到了一个颜色鲜艳的纸扎手臂，掀起的纸皮在微风的作用下轻轻刮动他的脸颊。 他目光下移，看清怀中所抱之物。 “啊！！！” 恐惧的叫声惊醒了熟睡的众人。 第十五章 抵达 冷清的院子里散落着乱七八糟的纸扎人和腐烂的贡品。 马二衣衫不整地跌坐在石阶上，苍白泛青的脸上写满惊恐，口中仍无意识地念着：“娘子，娘子……” 被喊声吵醒的众人一脸惊疑地看着满地狼藉，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几秒，好似想起什么，不约而同地俯身干呕。 “呕！” 潘烨也混在人群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有杨镖头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潘小兄弟，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昨日虽然被那李氏吸了一脸气血，又身中封血蛊，但到底是锻体境武者，经过一夜歇息，此刻除了脸色苍白，身体酥软，脚下虚浮之外，并无他碍。 潘烨苦笑一声，向杨镖头道出昨夜经过，他掩去了强化驱邪符的存在，只说在昨夜最危急时刻，从外头杀入一位过路的道家高人，三两下就将那恶鬼李氏当场超度。 他又将李氏的执念和封血蛊的解法告知杨镖头。 杨镖头听到之后，又是将信将疑，又是后怕，道：“多亏了那位神秘高人，让我等捡回一条性命，以后路过这类荒郊宅院，更需万分小心才是。” 担心引起恐慌，杨镖头没有把实情告知大家，只是支支吾吾隐瞒而过。 好在大伙儿在一通惊讶和翻江倒海排泄完后，除了身体虚弱点也无大事。 稍事休整，众人将毫发无损的药材箱子和犹如烂泥般瘫倒在地的马二一齐抬上马车，向着虔州方向继续进发。 此地距虔州州城已不足八十里。 …… 大洪王朝，江南道，虔州。 阴云低垂，天色昏沉。 寒冬腊月，即使在这昔日温暖如春的南国，也颇有一副万物肃杀，百叶凋零的征兆。 一些寻不到住处的乞儿蜷缩在稍微避风的角落，神情木然，如失了魂魄的行尸。 十数只乌鸦落于牌坊、屋脊、树丫之上，寂静无声。 “大爷，行行好，给老头子一点吃的~” “给你个狗屁，这兵荒马乱的，老子自己都吃不饱，还给你吃，屎吃不吃？快滚快滚！” 酒馆小二挥挥手，不耐烦地驱赶门口乞讨的老头。 “呜呜呜，爷爷，我饿。” “囡囡不哭，爷爷这就去给你找吃的。” “呱呱。” 一只被喝骂声惊飞的乌鸦重新落回光秃的枝丫上，不断用鸟喙梳理羽毛，似在发泄不满。 老头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哀愁，他不甘心地朝大街四处观望，寻找着合适的乞讨对象。 自己这幅半截入土的身子，饿死了也就饿死了，可自己那可怜的小孙女，该怎么办呢。 眼神游离半天，终于让他看到一名年纪十六七岁，面容稚嫩身型高挑的少年，眼睛不由一亮，带着孙女走上前哀求道：“小兄弟，求求你……” 潘烨拨掉掉落棉帽上的枯叶，目光从远处高大厚重的城墙，连绵不断的青砖黛瓦，飞檐翘角收回，看向眼前这对躬身乞讨的爷孙，沉默不语。 商队已经在早些时候抵达客栈，陈管事和杨镖头都在处理药材交接、解蛊等杂事，其他人也忙着补觉，只有他闲着无聊到街上闲逛。 老人身穿破旧布袍，被风吹得哆哆嗦嗦，好像随时会倒下。 他身边跟着一位五六岁大的小姑娘，小姑娘倒是穿着身不知缝补多少次的破旧棉袄，脸色发黄，身材瘦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一汪清泉，清澈见底。 她的怀里还抱着只奄奄一息的白色小猫咪。 “唉……” 潘烨看着小姑娘枯瘦发黄的小脸，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几枚铜板，递给老人。 这虔州城内乞讨的人数明显比榕州多出不少，潘烨不是圣母，明白自己帮得了一人，帮不了所有人，但看到小姑娘充满希冀的眼神，仍旧是心软了。 他想到自己前世的妹妹。 递完铜钱，潘烨正欲离去。 “大哥哥等等！” 小姑娘叫住潘烨，眼睛红红的，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指了指缩在她怀里的小猫，道：“哥哥你能收留它吗？我……我养不活它。” 潘烨笑了笑，弯腰摸摸她的脑袋，问：“你叫什么名字？它叫什么名字？” “我叫元潇，它，它叫汤圆！” “元宵？汤圆？怎么都是吃的？”潘烨笑问。 “我不是吃的，我的元是元日的元，潇是潇洒的潇，我最喜欢吃汤圆了，你看它白乎乎的一团像不像汤圆！ “汤圆平常很听话的，不会捣蛋，不会乱跑，它快饿死了，大哥哥求求你救救它。” “喵~”她怀里汤圆有气无力地喵了一声。 小姑娘倒有些文化，不像穷苦家庭出身。 这时代，汤圆这种东西也不是一般老百姓吃得起的。 潘烨脑内闪过一系列家道中落，颠沛流离的剧情，但知道自己帮不了他们太多。 人养不起，一只小猫还是可以养得起的。 潘烨从元潇手中接过小猫，又在怀里摸了半粒碎银出来，递给了元潇。 “好好活下去！” 潘烨低声对元潇说了一句，起身对老头点点头，转头离开。 “谢谢大哥哥！” 望着潘烨离去的背影，小姑娘攥着手中的碎银，泪水在的眼眶里打着转儿。 道别了爷孙俩，时间也不早了，潘烨准备回客栈。 尽管来到这个世界快一个月，他还是非常不习惯这里的一切。 在这封建的古代社会没有便捷的出行方式，没有网络，没有令人心旷神怡的肥宅快乐水，要忍受上厕所没有厕纸，街道到处都是恶臭的大小便，真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 但最为关键的是，没有相熟的人，没有朋友。 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打工人灵魂，短时间内还是很难和古代封建社会的打工人成为朋友的。 孤独，是他这近一个月以来最真实的写照。 路过客栈门口时，望见不少人围站在客栈旁告示栏前，潘烨好奇凑近一看，原来是一张通缉令。 “（妖人画像）近日有大胆妖人吕三，于江南道境内各处作乱杀害女子十三名，十恶不赦，如有发现其踪迹者切记及时上报，重重有赏，若有擒得此人者，不论生死，赏银千两。” “这妖人可厉害的紧，我舅子昨日刚从衢州过来，死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被人发现时，心被剖出，身子骨早已凉透了。” “可不是吗，据说妖人最早在宁州作乱，专吃未出阁少女心脏，死去十三人，皆为剖心！” “官府干什么吃的，这都大半年过去了，死了这么多人才发海捕文书。” “噤声！老王你莫不是想吃牢饭，连官家都敢质疑。” “赏银千两啊，要是拿下此人岂不三妻四妾，荣华富贵尽在手中。” “做梦你，官家出动了多少人都毫无收获，就凭你这瘪三也想拿头赏？我要求不多，只要让我发现贼人踪迹，嘿嘿。” 告示前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不论百姓如何议论，告示栏前的潘烨已是陷入惊疑之中。 这官府通缉之人，正是杀害李氏的罪魁祸首。 如此高额的赏金，说明此人危险度极高，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 妖人，剖心，多地流窜…… 潘烨心底不由升起淡淡的不安。 第十六章 收养一只小猫咪 潘烨回到客栈客堂，见石宏他们都已经醒了，正聚在一起吃晚饭。 石宏朝他打招呼道：“阿烨回来啦，来来来这边坐。” “你们先吃着，我随后就到。” 潘烨在外头扯了些稻草破布，抱着汤圆回到自己的房间内，给它做了个简易小窝，把它轻轻放进窝里。 小家伙身上脏兮兮灰蒙蒙，但不难看出它全身毛发雪白，鼻子爪垫都是粉嫩嫩，脸盘不似狸花尖锐，略显圆润。 “倒是生得副好面相，难怪元潇那小姑娘逃难都带着她。” 潘烨忍不住伸手抓了抓汤圆的下巴，也不嫌脏，顺着毛发从头到尾狠狠撸了遍。 “盯～” 原本闭目休憩的汤圆此刻正用那双圆溜溜湛蓝色大眼睛瞪着他。 潘烨微微一笑，给汤圆盖上小被子，出门为它寻些吃食。 几番折腾时间不早，潘烨在客堂要了一大碗饭菜，和护卫们坐在一起。 正巧，杨镖头和陈管事带着几个手下抱着十几筐箩筐走进店门。 “杨镖头，解蛊的药材都凑齐了？”有人询问。 “有陈管事在，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嘛。” 箩筐缝隙中，挤出一张蓄满络腮胡的脸。 陈管事敲敲桌子，道：“刚好大伙都在，我就在这里说了，明天大伙在虔州休息一天，后天返回榕州。 “待会儿吃过晚饭，都去杨镖头房内领解药。” 潘烨应了声，继续大快朵颐，他一口气将饭菜吃个大半，留下剩余小半饭菜找了张牛皮纸，打包好带回去给汤圆吃。 想了想，又寻了个装酒的陶瓶，去厨房找掌勺师傅打了些羊奶。 羊奶营养丰富，对人体益处多多，就是价格有些昂贵。 回到房间里，潘烨把饭菜放在汤圆面前，闻到食物香味的汤圆一下就睁开了眼，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起来。 看这吃相，小家伙不知是饿了多久。 没几下功夫食物便被一扫而空，潘烨又把陶瓶里的羊奶倒进喝水碗里，看小家伙嗒嗒舔得欢快，他疲惫的脸色也舒缓了几分。 …… 夜晚时分。 完成日常修炼功课的潘烨，额上盖着一块热气腾腾的布巾，全身放松坐在浴桶里。 他抬起右臂，看着已经充满三格能量的念珠，心中惬意。 想不到念珠昨日吸取李氏阴气，不仅补回强化驱邪符消耗的能量，还盈余不少，堪堪补满三颗珠子。 “唯一可惜的没有一个温柔可人的姑娘给我按按肩。”潘烨背靠浴桶，口中喃喃自语，他双眼漫无目的四处环顾，然后，看到了一个毛茸茸，鬼鬼祟祟的小脑袋。 四目相对。 “盯~” “嘿嘿嘿。”潘烨诡异一笑，跨出浴桶，将汤圆抱在怀里，又坐了回去。 “看你浑身脏兮兮的，也给我好好洗洗”潘烨揪了揪汤圆的小耳朵，把它放进桶里。 出乎意料的是，汤圆刚入水，就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咕噜咕噜”气泡冒出，没几秒就又从水中冒头，眼睛微微眯起，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在原本潘烨的印象中，猫咪应该是很怕水，十分抗拒洗澡的，可看着眼前的小汤圆，不由一阵无语。 它全身泡在水里，不吵不闹，只露脑袋在外面，因为被水打湿毛发的缘故，全身毛发都贴在一起，显得眼睛格外大。 “喵~”似乎是感觉到了某人奇怪的目光，它朝潘烨喵叫一声，四只小爪子在桶内一阵划拉，居然开始游起泳。 汤圆身上真的很脏，在水中游了没一会儿功夫，原本清澈的洗澡水就变得灰蒙。 “咦，脏死了。” 潘烨从脏水中跃出，在桶边擦干身子穿好衣物，看着在水中欢快划水的汤圆。 “喵喵！” 汤圆游到潘烨面前，四肢向上扒拉到浴桶边缘，伸出一只爪子指向地板上的皂荚粉，又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朝他喵喵叫。 潘烨看到汤圆这人性化的动作，眼睛都直了，喃喃道：“这么聪明？普通猫咪怎么会不怕水，怎么会要求涂沐浴，不，皂荚粉。” “喵呜？” “长得这么可爱，应该不是妖魔？” 他盯着汤圆同样带着疑惑的大眼睛，甩了甩头，抛弃脑海中可怕想法。 潘烨在手心倒了一把皂荚粉，单手环抱汤圆，顺着它身上的毛发揉搓起来。 享受潘烨全身“马杀鸡”按摩的汤圆身体里好像装了个小马达，发出“吭哧吭哧，呼噜呼噜”的声音。 如此反复揉搓冲洗几次，洗澡水从灰蒙到浑浊，潘烨找了张干燥的布巾，将汤圆从头到尾擦拭干净，打开窗户，把它放到干燥通风的地方让毛发自然吹干。 潘烨抱起浴桶，朝坐在窗台上的汤圆叮嘱道：“汤圆我要出去喽，你要乖乖地呆在这里，不要乱跑知道吗？” “喵~” “嗯，乖孩子。” 潘烨满意地点点头，腾出一只手，轻轻带上房门。 没过一秒， “嘭！”门突然被推开，露出潘烨半张脸。 “盯~” 他看到正低头舔毛的汤圆，有些失望。 在他的想法中，自己假装离去，然后突然杀出一个回马枪，应该会看到汤圆露出眼睛虚眯、若有所思、目露精光、等人性化的表情。 结果什么都没有。 “也许真的是我多想了。”潘烨自嘲笑笑，转身走开。 房内，汤圆耳朵动了动，听见潘烨脚步真正走远，才抬起小脑袋，两只前爪揣在怀里，尾巴开心地甩来甩去。 等到倒掉脏水，清洗完浴桶回到房内之际，一只全身毛发雪白，鼻头粉嫩，耳朵q弹，香香软软的小猫咪正乖巧蹲坐在他面前。 吃过食物，汤圆的精神头好了不少，已经不是下午抱来饿的奄奄一息的模样。 潘烨把它放回它自己的小窝内，不禁又伸手揪揪耳朵，抓抓下巴，揉揉肚皮，捏捏爪子，探头吸了吸，嗯，有股皂荚的清香。 他和汤圆玩耍一阵，脑内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不知过去多久，屋外夜色深沉，黑漆漆的屋内忽然亮起一双蓝盈盈的眼睛，汤圆步履轻盈，四爪肉垫踩在青石砖上，不发一点声响。 它抬头望了眼睡得正香的潘烨，悄悄跃上床榻，顺着被子缝隙钻进被窝，被窝被它拱起了一个小鼓包。 被窝里的汤圆爬呀爬，爬到潘烨右手处，它耸了耸粉嫩的鼻头，闻到了一股让它熟悉的气味，才蜷缩起身子着闭上眼。 第十七章 喂招 八日后，榕州城外迎来了一行风尘仆仆的旅人。 潘烨望着熟悉的榕州城墙，长长舒了口气。 回想这趟外出遭遇，真是颇为惊险，差一点就丢了小命。 但危险与机遇并存，不仅意外收获念珠能量，还收养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很快，队伍进城，大家和福宁镖局的镖师们互相道别，回到林府。 潘烨回家放好东西，将躲在背篓里睡觉的小猫咪汤圆抱出来放床上，便第一时间出门拜访老张。 他提着两壶好酒，敲响了老张家的家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门后依旧是老张那张成熟沧桑的脸。 潘烨忍不住想到，在前世像老张这种满脸沧桑，浑身肌肉的成熟大叔形象，走在街上最是吸引那些少妇小姑娘的目光。 “张叔，真是好久不见啊~”潘烨晃了晃手中的美酒。 “回来啦。” 老张笑眯眯地将他迎了进去。 坐在院内的小石桌后，潘烨跟老张讲述着近一月以来的遭遇见闻。 老张在一旁静静听着，脸上露出感兴趣的模样。 当潘烨说到自己被鬼物吸气，毫无反抗能力时，忍不住问道：“张叔，我等武者遇到鬼物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老张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对，在武者领悟劲力之前，确实是无法对其造成伤害。你不用太过于担心，你以为只有人怕鬼，但其实鬼更怕人，特别是气血旺盛的入品武者。 “鬼物无形，在它们眼里，我等武者气血就犹如无时无刻都在猛烈燃烧的巨大熔炉，烧一触碰就会被气血灼伤，若无深仇大恨，它们是不会刻意招惹武者的。 “当然，鬼物也有强弱之分，就拿与锻体境武者同境鬼物来说，领悟劲力之前它们拿我们没有任何办法，领悟劲力之后，更是可以利用劲力这种无形不可捉摸之力，对其造成伤害。” 潘烨恍然大悟。 “所以说，武者天然克制鬼物？” “只要你不中美人计，踏入它们设下的陷阱，就可以这么说。”老张调笑道。 潘烨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转而提问起这些日子修习奔雷枪法遇到的疑难点。 老张知无不言，一一解答完毕，随后，他抛给潘烨一杆木枪，道：“让张叔看看你这些时日修习有何长进。” 潘烨接过木枪，身形一动，开始演示奔雷十二势。 老张悠哉地坐在太师椅上，惬意品着杯中美酒。 当看到潘烨演示枪法施展出的力道，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 他忍不住打断潘烨，疑问道： “你，晋升锻体境了？” “侥幸侥幸。“潘烨嘿嘿一笑。 老张站起来，绕着潘烨啧啧称奇 “没看出啊，你小子还是个习武的天才。” “来，让我试试你的成色。” “只用前十二势，尽管进攻” 老张从枪架提起一把木枪，示意潘烨进攻。 “那我不客气了，张叔。” 潘烨摆出架势，脚步倏然前踏，手中长枪迸发万钧气势，朝着老张刺了过去。 老张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直到长枪距离身前不足十数公分，才慢慢搭起手中长枪。 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实际上极快，眨眼功夫，枪杆就搭在潘烨的枪尖之上，然后轻轻一荡，一股莫名的震荡力量顺着枪尖传到潘烨手掌。 就像是触电一般，潘烨只觉手掌一麻，手中长枪差点脱手。 他尚未来得及感受刚刚那股奇异力量，面前的老张手腕轻抖，快如闪电地刺出第二击。 这一击，杀气凛冽。 潘烨手掌还处于酥麻状态。 啪。 这一次交手，才算是真正的力量交锋，潘烨首次感觉到有人的力量能够压他一筹，整个人向后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老张并没有等待他缓过神，一击得手，枪尖攻势便如疾风骤雨向他扑面而来，潘烨不得不使出飞星势与其缠斗。 潘烨体会到了那天夜晚牛毅憋屈的感觉。 两人在院中不断交换身影，潘烨已经陷入被动防守的苦战中，而老张依旧淡定，云淡风轻地说道：“进境不错，但对于枪法的发力技巧理解，还是有所欠缺。我与你交锋，并未使出超出铜皮境界的力量，而是依靠枪法之中所带的势之力！” 老张一边说，手中长枪并不放水，枪枪专挑潘烨防守薄弱之处刺击，潘烨感受到庞大压力，绞尽脑汁与其拼斗。 在高压之下，挥舞的枪势仿佛变得更加熟悉，潘烨倾尽全力，手中招式不断交替变换。 老张越打越快，长枪扫荡，裹挟着风压吹拂起地面散落的枯叶。 没接几招，潘烨差点被枪尖寒芒贯穿肩部，眼看老张手中的长枪快到化作幻影，他几无招架之力。 “这样下去不行。” 潘烨脑子飞速运转，时间好像变慢，老张教的每一式细节纷呈浮现于脑海。 飞星势，破风势，抱月势…… 面临“死亡”的威胁，潘烨感觉自己对奔雷枪法的领悟更上了一层楼，当即枪随心动，施展出理解更深的枪法抵挡老张进攻。 老张面露赞许之色，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可以停下了。” 潘烨停下手中攻势，正欲说话，突然感觉腹部一疼，人直接飞了出去。 当重重摔倒在地的时候，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悲催的念头：“中计了。” 潘烨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老张面带微笑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道：“哈哈，小子，这叫兵不厌诈，教你一个理儿，以后在敌人没有丧失反抗能力之前，不要轻易相信他说的话。” 潘烨握着他满是老茧的手，站起身来，心底没有半分埋怨之意。 老张揭开自己青色的棉袍，指了指自己从腰间一直蔓延到肋骨底下的狰狞狭长伤疤，故作打趣：“你瞧瞧，当初年少不懂事，轻易相信他人，这就是下场。”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刚才的临场应变能力真的让我感到惊讶，想不到，在战斗之中还能对奔雷枪法的感悟更上一层楼。” “奔雷枪法前十二势你已有所成就，是时候传授与你更高层次的枪法了。” 第十八章 传授 “奔雷枪法后二十四势更加注重杀伤力，因你尚未体悟劲力，我先为你演示其中十二势，看好。” 老张气势一变，整个人瞬间充满肃杀之气，手中长枪如龙，划破虚空，枪尖寒光闪烁，快作幻影。 “后续枪势对速度、力量的要求更上一层楼。”老张一边演示，一边解说。 他每次挥舞，必定伴随声势惊人的恐怖风压，吹得地面沙石飞溅，面部生疼，可见其中蕴含的力量是多么惊人。 待十二势一一演示完毕。 老张走入屋内拿出一本线状书册递给潘烨，道：“这是完整的奔雷枪谱，里面还有我对武道修行的一些体悟，平日里你若有疑问，可参考书中所写，相互映照。” 潘烨受宠若惊，扭扭捏捏道：“这么贵重的宝物，我不能收。” 他这幅样子，仿佛是过年收长辈的红包，渴望又不好意思。 “拿着，只是手抄本，自你在我门下学习枪法，就早已为你备好。” “是。”潘烨不再矫情，收了枪谱，朝老张行了一礼，郑重道，“多谢张叔，日后若有差遣，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道谢之语虽简洁，但真正的男人会用行动证明一切。 “只要你武道有成，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老规矩，依旧是每日上工前一时辰来我这练习枪法。” 老张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这么严肃。 “既然你已是锻体境武者，这外院护卫的差事对你来说就有些屈才了，你稍作整理，随我去见二爷。” “二爷？”潘烨心中一动。 想到即将见到这位炼脏境，榕州城内的知名武者，他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拂去身上布满的尘土。 老张领着潘烨穿过林府幽深的庭院，来到一座雅致阁楼前。 楼下站着一位腰别佩刀的黑衣青年男子。 “小卓。”老张朝黑衣男子打了个招呼，问道：“二爷现在可有闲暇？” “二爷并未特意嘱咐，应该是有的，张爷请进。”黑衣男子点了点头，侧身让开道路。 两人进入阁楼，上了二楼。 二楼的书房，紫檀大案后，身穿浅蓝色长衫的男人正低头撰写着什么。 浅蓝长衫有些罩不住他高大健壮的身体，一头乌发用玉簪束起，面颊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青胡茬，双目炯炯有神，仿佛蕴含无穷精力。 粗壮的大手捻着细小的笔杆，不由让潘烨想到前世某篮球巨星喝水的画面。 眼前这位高大男子就是被榕州江湖人称为“青木刀”的林府二老爷林荣旭。 二爷早已听到楼下动静，此刻见二人上楼，他放下手中毛笔，微笑道：“说老张，今日找我何事啊？” 老张上前抱拳行礼，道：“二爷，看看我带了谁来。” “噢？”二爷一双虎目转向潘烨，盯着他的眉眼一阵打量，恍然道：“原来是阿海的孩子，是叫潘烨？上次见你还是个小毛孩子，一眨眼时间就长这么高了。” “二爷好。”潘烨有样学样，抱拳行礼，一副乖巧模样。 “在外头叫我二爷，私底下叫我二叔就好了。”二爷一脸随和。 老张在一旁解释上门原因：“二爷，这小子对武道一途颇有天赋，如今十六就已晋升锻体境，我觉着外院护卫差事不适合他。”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想当年我和阿海一起游历北境，他也是这般……咳咳扯远了。”二爷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看着眼前这张似曾相识的脸，道：“嗯，自然是不能埋没了人才。” 他托腮沉思了一会儿，道，“烨侄儿，交情归交情，一名强大的武者要想得到别人的认可，还是需要用实力证明自己。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在外院担任护院管事；二，调入内府，来我身边做事。” “我选第二种。”潘烨想都没想。 开玩笑，跟在大佬身边做事不比什么劳什子护卫管事有前途。 况且跟在二爷身边，安全性也能提升很多，能让他有充分发育变强的时间。 “聪明的选择，现在来谈谈待遇。” 二爷满意点点头，从身后书柜内，抽出几本书籍，放在案上。 “你是老张的弟子，兵刃武术就不需要了，看看这些，任选其一，等你将其中一本练至大成，可以再来找我要其他秘籍。” 潘烨低头，这三本书书名分别为《乙木炼体法》、《逐风》、《白玉拳》，他每本都大致翻看了一下。 《乙木炼体法》，炼体法，虽然珍贵，但潘烨已经有了《真阳炼体法》对它的需求就不大了。 《逐风》，轻功，偏向于远距离轻身腾挪。 《白玉拳》，拳法，适用于近身缠斗。 “我选《逐风》。” 毫无疑问，《逐风》正中潘烨心中所求。 二爷会意，收起另外两本秘籍，他没有多问潘烨为什么不选珍贵的锻体法，而是起身带着二人来到阁楼后的一处校场内。 他双手环抱，立于场中，道：“《逐风》共分三重境界，你且看好。” “其一，片叶不沾。”他身型一闪，从潘烨眼前瞬间消失。 “其二，踏雪无痕。”二爷的声音从潘烨身后传来，他回头一看。 就见二爷纵身跃起，身体仿佛没有重量一般，一眨眼，人已落在七八丈之外的树枝上。 “其三，凌空虚渡。”他原地起跳，跃至十丈高空，就在即将落下时，只见他脚下凭空一踏，空中似有透明波纹扩散，无形的力量支撑他倏然向前快速滑翔。 二爷飘至潘烨面前，轻盈落地。 “你平日依照书中之法打下基础，我先与你说这第一重的要点……” 潘烨当即收敛心神，认真聆听。 大约一刻钟后，二爷见潘烨已然记下要点，道： “若之后有什么疑问，可随时来找我。” 潘烨面露感激：“多谢二爷，哦不，二叔传授。” “天色不早，你可还有需要问的，如果没事，就先回去。” “二叔，我还有个问题，我父之死，可是府中之人所为？” 二爷长长叹了口气，道：“你也知我与你父关系匪浅，你可想过，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和他为何一直只是一名小小的护院吗？” 第十九章 枪法与轻功 潘烨不解道：“为何？” “因为这是阿海所要求的，具体原因，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二爷看着他， “另外，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阿海的死确实是府内之人所为，到底是谁，我还在调查当中，你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好好修炼。” “是，二叔，张叔，侄儿先告退了。” 潘烨不敢问出他心中怀疑之人，俯身行礼告辞。 “嗯，明早我会在书房等你。” 等到潘烨走了，站在一旁的老张忍不住问道：“二爷，真是三爷杀了阿海？” 二爷脸色阴晴不定：“还不确定，不过有很大嫌疑，这些年来他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我这三弟，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我熟悉的兄弟了。” 感受到场内气压有点低，老张赶忙转移话题：“二爷，您准备安排潘烨那小子干什么活？” 二爷收敛情绪，开口道：“榕州最近有点不太平，依儿身边正好少一名实力高强的护卫，我安排他去。” …… 去饭堂的路上。 潘烨怀揣着两本珍贵的武学秘籍，想到自己的实力即将更进一步，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啪。 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巴掌。 他转头一看，石宏这厮正一脸揶揄地盯着他。 “笑得魂都丢了，我猜猜，是找到婆娘了，还是捡到钱了？” “去去去，升职了。” “哟？升哪了？”石宏好奇道。 潘烨坦诚道：“去了内府，在二爷身边做事。” 石宏面露惊讶之色。 “恭喜恭喜，什么时候请客吃饭啊？” “好说好说，时间你定。”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饭堂。 打菜落座，石宏神秘兮兮地凑近：“喂，阿烨你知道吗，牛毅已经失踪大半个月了。府里传言他已经死了。” “真的假的，那家伙不是锻体境武者吗，怎么说死就死了。”潘烨假装惊讶。 大半月过去，牛毅一直不出现，是个人都会发觉异常。 “谁知道，可能是嘴贱得罪了哪个强大武者呗。”石宏翻了个白眼。 “嘿嘿，下次休沐，去清风楼？” “你说了算。” …… 吃过晚饭，潘烨回到自家小院，刚打开房门，一张圆滚滚的脑袋就挤了出来。 “喵呜！” 汤圆蹲坐在地上，一边挥舞着小爪子，一边气势汹汹地朝潘烨喵喵乱叫。 潘烨听不懂它在叫什么，把它抱进屋里，将饭菜和羊奶放到它的面前。 原本口吐芬芳的汤圆见到热腾腾的饭菜，睁大双眼，顿时不叫了。 不管一旁吃的啪叽响的汤圆，潘烨从怀中翻出两本秘籍，放在桌上。 他看着面前的两本秘籍，心里有些犹豫。 “不知道强化一本需要多少能量，先强化枪法试试。” 他拿起完整版《奔雷》枪谱，心中默念强化。 一阵柔和的白光笼罩枪谱。 哗哗哗，书页无风自动。 没一会儿，光芒散去，与之前不同的是，书名并未发生改变，依旧为《奔雷》。 潘烨翻开新的《奔雷》枪法细细观摩。 新的枪法由三十六势，变为了四十八势，前二十四势最低条件为锻体，后二十四势最低条件为淬骨。 片刻后，书页变得空白，新的《奔雷》枪法全篇修炼要义已经牢牢烙印在他的脑内。 潘烨看向念珠，原本三颗能量充盈的珠子，现在还剩两颗。 他放下《奔雷》，拿起《逐风》，继续强化。 白光散去，书名也没变。 潘烨再次翻开书册。 《逐风》的轻功境界由三重变为了四重。 前三重境界没有变化，新增的第四重境界名为驭风。 念珠还剩下两颗珠子亮着光芒，一颗明亮，一颗稍显黯淡。 “轻功竟然只消耗了半颗珠子的能量，是上限太低了么。” 潘烨不解地挠挠头，心中暗暗猜测。 他来到院里，先是完成日常修炼，然后修炼起新的奔雷枪法。 没挥出几招，潘烨就全身大汗淋漓。 潘烨发现身为锻体境初期的他，只能施展出枪法的前六势，这新的枪势更加耗气力，消耗量几乎比原先高五成，但威力也大了不少。 而后六势，居然需要领悟劲力才可以修行。 据真阳炼体法上记载，锻体境初期为磨炼皮肤至铜皮之境，后期为锻炼身体力量掌控力，感悟体内皮肉之间游离的元气，每次发力都能充分集中气血，不浪费一丝力量，拳脚击出，能够打出空气炸响，此为劲力，初悟劲力，又称明劲。 他擦了一把汗，稍作歇息，转而修炼起今日新学的轻功《逐风》。 轻功的修炼，讲究的是身轻如燕，第一步，便是先让身体“轻”下来。 逐风的初步修习之法需要练习者长期佩戴重物，等到身体慢慢适应，再增重，经过日积月累修炼，直到有一日，脱去身上重物，便能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潘烨暂未购置修行轻功所需的道具，暂时只能根据心法提前做做轻身训练。 随意修炼了一会儿，潘烨酣畅地坐在地上，将在一旁偷窥的汤圆抱起，撸起了猫。 与此同时。 榕州郊外某处清静幽雅别苑内。 一中年男子正背负双手凭栏远眺。 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脸色有些苍白，嘴角略微下垂，下巴蓄了一缕短须。 “三爷。”丁波恭敬走到三爷身后，双手抱拳，身体微躬。 “嗯。”三爷并未转头看他，声音平静，“这一趟没出什么问题？” “出了些小状况，耽误了几日，好在货物并无损失。”丁波紧张道。 “不错，辛苦了，回头找玉儿拿两枚凝血丹。” “多谢三爷赏赐！” 听到三爷所赏之物，丁波面露喜色，将腰弯得更低。 “牛毅之事有何进展？” “查清了，杀害牛毅的人是潘烨。”丁波答道。 “噢？就是那潘海的儿子？”三爷有些惊讶，“巧了，我不找他麻烦，他居然自己找上门来。” “正好，新仇旧怨一起算。”三爷苍白的面孔上忽然闪过黑气，语气森然，“我等不及了，不要再顾及二房，直接动手杀了他，一定要拿到他手上的寒玉！” “是！” 第二十章 小姐的贴身护卫 清晨，潘烨准时来到二爷书房报道。 二爷依旧是一身浅蓝色长衫，身上的隆起的肌肉隐隐有撑爆长衫的趋势。 “西装暴徒”潘烨脑内闪过一个前世的流行词语。 二爷坐在案后，双目紧闭，气息绵长，一股无形威压缓缓从他体内扩散而出，笼罩书房。 仿若一头沉睡的雄狮。 潘烨并未打扰，站在一旁静静等候。 这股无形威压犹如投入水面的波纹，每隔几秒，就会从他体内向四周波动。 过了半晌，二爷睁开眼，看到站在一旁潘烨，问道：“有什么感受？” 潘烨想了想，道出方才感受：“就像置身于狭小密闭的静室之内，有一种呼吸不畅，胸口发闷的烦躁感。” 其实就是缺氧的感觉，潘烨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明不明白氧气是什么，只能换一种方式表达。 “这是七品之上的炼脏法门，借由观想图谱，用丹劲渗入五脏六腑，达到炼脏效果。” 二爷简单介绍了一下，起身道：“你刚突破实力未稳，我先安排与你一些轻松的活计，跟我来。” 潘烨应了声，乖巧地跟在二爷身后。 穿过一堵堵白墙黑瓦，二爷带着潘烨来到一处幽静庭院内。 院墙上爬满了四季常青的爬山虎，北面矗立着一栋栋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南面假山，池水环绕，池边花圃种满不知名的绿植，花花绿绿煞是好看。 “二爷。”院子里的小丫鬟们见到二爷，纷纷弯腰行礼。 二爷淡淡嗯了声： “小姐醒了没？” 小姐？ 不是给我安排工作吗？ 怎么跑到这来了。 潘烨脑袋上缓缓浮现一个问号。 “醒了，奴婢这就去通报。” 丫鬟迈着小碎步跑到房门前隔着门扉，轻声道： “小姐，老爷来了。” 话音刚落，房内传出一道甜甜糯糯的女声： “啊，是爹爹来啦。” 没几息功夫，门开了，一位穿着雪白短袄的少女如乳燕投林扑进二爷怀里。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面容美貌，气质冷艳的女子。 林依和林洺可。 潘烨从记忆中翻找出两女的姓名。 前者是二爷的女儿，后者是老太爷的女儿。 潘烨在林府长大，对府中老爷小姐的相貌还是有印象的。 二爷轻轻抚摸怀中少女的秀发，脸上露出慈爱的微笑。 “爹爹，你好久没来看依儿了。” 少女从二爷怀中抬起头，嘟着嘴巴。 她的嘴上抱怨，但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 “乖乖，爹爹最近忙，今天不是来了吗。” 见到贴心小棉袄撒娇模样，二爷心都要化了。 妻子去世的早，这么多年来，只有眼前独女一直陪伴着他。 “二哥。”冷艳女子朝二爷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小可也在啊。” “小姑昨晚和我睡一起呢。” “咳咳。”林洺可轻咳一声，用眼神示意侄女还有外人在。 “？” 林依转头，这才发现除了爹爹外还有外人。 她看看潘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着急出门没有系好的短袄，以及一头恣意散落青丝…… “呜。” 她不由小脸一红，双手遮面，回过身“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 一炷香后，梳妆打扮好的少女打开房门，不好意思地拉着二爷的手，抬步进入前厅。 林洺可看了潘烨一眼，也走了进去。 只留潘烨站在门外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是进，还是在外等候。 他挠挠头，尬在原地。 好在，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二爷发话了：“潘烨，你也进来。” 宽敞的前厅，三人围坐在桌边。 潘烨打量着屋内的陈设，默默走到二爷身后站着。 乘三人聊家常的功夫，潘烨偷偷看向眼前两位林府大小姐。 可能是因为基因遗传的关系，她们俩的都长了一张精致小巧的鹅蛋脸。 林依面容还带着少女独有的青涩，潘烨估计她的年龄跟他差不了多少，都是十六七岁。 她性子活泼俏皮，尤其是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起来眉眼弯弯，像一轮弯月，甜度爆表。 大一些的林洺可则是气质冷艳，肌肤雪白，明明面色清冷没有什么表情，但她那双含情脉脉的丹凤眼，破坏了她整体冷艳的气质，尽管是不带情绪的看着你，都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欲语还休的意思。 看到她，潘烨想到《红楼梦》中，对林黛玉的眉目的描写：眉尖若蹙，有如一缕轻烟；两眼含情，略带喜悦而又略带幽怨。 三人聊着聊着，潘烨突然听到二爷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 “依儿，前些日子你不是说想出门游玩吗？这不，爹爹给你找了一位武艺高强的护卫。” 二爷站起身，拍了拍潘烨的肩膀。 一旁的林洺可听到自家二哥的话，惊讶地打量潘烨。 近些年来能得到自家二哥如此郑重介绍的青年才俊屈指可数。 额……潘烨被两位娇媚的少女盯着，感觉有点不自在，镇定心神，抱拳行礼，自我介绍：“两位小姐好，在下名叫潘烨，曾是外院护卫，有幸蒙二爷看重进入内府。” “潘护卫好，我叫林依。” 可能是与潘烨并不熟络，林依脸色淡然，矜持点头。 “潘烨，小姐以后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日常排班按小姐的意思来，每月的俸禄我会安排人给你的，绝对不吃亏。” “我先走了。” 二爷没有多待，以事务繁忙为由走了，剩下三人在厅内大眼瞪小眼。 有外人在，姑侄俩也没说话，厅内一陷入迷之寂静。 “咳咳，两位小姐慢聊聊，在下出去值守。” 潘烨率先打破微妙的气氛。 “好，你去。” 林依颔首示意。 他抹了把额间不存在的汗，站在门口思绪万千。 被两个貌美如花的大小姐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还是有些鸭梨山大。 没想到，二爷给自己安排的差事，居然是给他女儿当护卫。 潘烨没有多余非分之想，恰恰正好，自己可以腾出更多时间修炼武道变强。 跟在二小姐身边，敌人应当也会投鼠忌器。 第二十一章 陪着小姐逛街 正堂外，潘烨目不斜视，腰身笔挺地站着。 过往的丫鬟们好奇地打量着他。 “小莲，小莲。”房内传出林依的喊声。 “来啦，小姐。” 一位躲在角落和其他姐妹窃窃私语的小姑娘，应了一声，迎着潘烨的目光，低头跑进房门。 小丫鬟进门后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潘烨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林依，林洺可走出门来，站在屋檐下，他们身后的丫鬟小莲跑到潘烨身边，轻声道：“潘护卫，等会儿两位小姐要出门，拜托你护卫她们的安全。” “收到。” 潘烨目光落到二小姐的身上。 林依又换了一声装扮，她脑袋两侧各结了一髻，额前留着薄薄的刘海儿，脑袋前后各引出一绺头发自然垂下至洁白的脖颈处，显得俏皮可爱。 她身穿绣着蜻蜓蝴蝶橘黄色半臂小袄，里头套了一件红色襦裙，襦裙衣袖穿过棉袄袖口，露出半截暗红宽大衣袖，下身金丝描边蓝色棉质长裙，粉白色小绣鞋。 林洺可依旧是一身绣着繁杂云纹的白色襦裙，外披大红棉披风，在这寒冷的天显得稍显单薄。 今天阳光不错，金黄色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发间，面庞上，照射得脸上的小绒毛纤毫毕现。 林依面带微笑，礼貌道：“有劳潘护卫了。” 这个世界，也有女子不可轻易抛头露面的说法，但没有那么严重，二爷对自家女儿比较纵容，只要自家小白菜思想不歪，都依着她的性子来。 逛街逛街，两位小姐没有叫马车，而是选择步行出府。 娇俏的少女挽着小姑的手，兴致勃勃地走在内城的街道上，一双明眸左顾右盼。 潘烨跟在她们后面差不多七八步远的地方，这样既可以跟对方保持礼貌的距离，出了意外情况又能及时扑救。 丫鬟小莲跟他并肩走着。 他想到上辈子自己和女性出去逛街经历，仅有的几次还是和母亲出门买菜，后来忙于工作，更没有机会谈恋爱，一直悲催地单身到穿越前。 小莲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着一张婴儿肥的包子脸，让人有种忍不住掐她的冲动。 “潘护卫你今年几岁了呀？” “潘护卫你跟二爷什么关系呀？” “潘护卫你好高噢~” 她对潘烨充满好奇，叽叽喳喳，问题如连珠炮一般袭来。 “小姑娘家家，问题怎么这么多。” 潘烨走在后面，看着两位小姐的背影。 林依很好继承了二爷的基因，年纪小小身材高挑，蹦蹦跳跳，青春活泼，像极了前世网络上的元气少女。 林洺可一头如瀑青丝简单挽在脑后，特别是那盈盈可握的细腰…… 前世很多妹子会想穿越到古代，但大概率是和潘烨一样只是成为一个小小下人，丫鬟，或者平民百姓家的女儿。 麻衣裹体，顿顿挨饿。 这样颜色瑰丽的古装汉服，也就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才能穿的起。 榕州府的内城还是潘烨穿越以来首次闲逛，与外城不同的是，内城没有随处乞讨的乞丐，来往行人衣裳大都整洁，面容干净。 道路两旁时不时还有兵丁走过。 干净的街道两边大多是胭脂铺，绸缎铺，成衣铺，首饰铺，林依被街上各种各样的铺子吸引，每间都想进去瞧瞧。 看得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 内城虽然整洁，但还是稍显冷清。 “小姑，内城都没什么人好无聊，咱们去外城看看怎么样？” 林依逛了一会儿就感觉到无趣，她想看的是摩肩接踵的人群，吵吵闹闹的吆喝声，摆满琳琅满目商品的小摊。 林洺可皱起了眉头，道：“二哥说过最近城内有些不太平。” “潘护卫，我们可以去外城玩玩吗？” 林依回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求助般地看向他。 “这……外城鱼龙混杂，确实不太安全。” 他斟酌了一番，“不过既然林依小姐想去，那我会做好护卫职责。” “小姑~” 林依撅起嘴，扯着她的袖子，施展出撒娇攻势。 “……” “好。” 林洺可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潘烨。 走在后头的潘烨感觉到有股飕飕寒意袭来，打了个寒颤。 刚入坊市，各种喧闹声铺面而来。 品类繁多的摊位塞满街道，中间只留一条小小的过道供人行走。 “让一让，让一让。” 防止有人手脚不干净，潘烨在前面挤开拥堵的人群，隔出一小片空间，小心护着三位姑娘。 林依瞪大了眼睛，神色兴奋。 她果然喜欢有人烟的地方。 “哇。” 少女驻足在一个捏糖人的摊位前，看着木架上林林总总，形态各异的糖人，挪不动道。 “大爷，可以给我捏一个小兔子吗？” “好叻，姑娘稍等。” 大爷呵呵一笑，从灼热的糖锅内，用棍子使劲提起一小团熬煮的麦芽糖，伸手一拉，糖团在空中拉出一条丝。 他将糖丝轻轻一弹，鼓起腮帮子冲着糖丝断口吹气，边吹边给糖丝捏出各种形状，没一会儿功夫，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就出现在大家眼前。 “喏，给。” 林依笑眯眯接过小兔子，一旁的小莲适时递上铜钱。 她把糖人举起，放在阳光仔细观看，阳光照的糖人金灿灿的，忍不住舔了一口。 “咦惹~” 糖人甜得她两双眼睛咪成月牙儿。 这姑娘，没见到那老大爷又是手拿，又是嘴吹的吗…… 潘烨抽了抽嘴角。 “什么香味儿。” 小莲鼻头耸动，顺着香味，望向不远处一家卖炸春卷的小摊。 “咕噜~” 她悄悄咽了口口水。 小姑娘早上吃得少，走了这么久路，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等着，我去给你们买。” 很快功夫，潘烨买好春卷，用荷叶包好，返回时，看到有个衣衫破旧的中年妇女坐在她们面前，像是在乞讨。 潘烨悄悄走到妇女后面。 “小姐行行好，老婆子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上饭了。” 妇女面色红润，看起来不像是饿了三天的样子，她赖坐在地上，一副不给钱就不走的架势。 第二十二章 搭讪 “呜呜呜，老婆子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又嫁了个没用的烂赌鬼，我苦啊~” 妇女嗷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作势要往小莲腿上抱。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聚众围观是人的天性。 特别是眼前这几位姑娘一看就是从内城出来的大户人家小姐。 过往的行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位衣着光鲜的小姐会如何处理此事。 “给些铜钱，让她走” 林依心思单纯善良，虽然感觉到这妇女有些借势勒索的行为，但还是叫小莲给她点钱。 “可是小姐，她是骗子！” “给。” “是。” 小莲撅着嘴，满是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荷包。 林洺可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潘烨赶紧把这个女人打发走。 “喂喂喂。” 潘烨走上前，拍了拍妇女的肩膀。 妇女抬头一看，一道阴影笼罩了她。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潘烨提起衣领，往旁边一丢，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潘烨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以后长点眼力劲，有的人不是你能赖的上的。” 对这类“碰瓷”人士，他没有什么怜悯之心，你越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就越会觉得你好欺负，直接动手虽然是粗暴了些，但却是最为有效的解决方法。 果然，那妇女感觉到潘烨不好招惹，吭都不吭一声，灰溜溜走了。 “两位小姐，咱们走。” 林依对潘烨这样稍显粗鲁的解决方式没有表示抗拒，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都是些可怜人。” 结束这个小插曲，几人继续闲逛。 喜欢逛街购物也许是女孩子的天性，林依停留在首饰摊、小工艺品摊、水粉摊……前被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小商品吸引目光，疯狂买买买。 渐渐地，日上中天，走了一上午，林依和小莲两位小姑娘肚子早就饿的咕咕直叫，林依不肯回林府吃饭，非要在附近找地方品尝特色美食。 得益于老饕客石宏分享，潘烨对城内一些知名的酒楼也是略有耳闻。 潘烨怀里捧着大大小小的纸包，带着他们来到一家名为留仙楼的酒楼，这家酒楼在附近颇有名气，专门经营榕州城的特色菜肴。 正值饭点，大堂人已经坐满。 吱呀吱呀，姑娘们跟在潘烨后面，踩着木质的楼梯，上了酒楼二楼。 二楼人声鼎沸，位置也坐了大半。 不少食客们见到三位气质出众的姑娘上楼，眼睛都不由自主地朝她们偷瞄。 好位置都被占满，潘烨找了一个只有一个一半桌子靠着窗户，一半桌子靠着墙的位置。 “这里可以吗。” 潘烨转头询问林依。 “那就坐这儿。” 他没有入座的打算，站在一旁。 林依见他没有坐下，微笑道：“潘护卫也坐啊，不必拘束。” “这……不好。” “没事的。” 在林依的盛情邀请下，潘烨只好入座。 刚坐下不久，店里的小二就上前招呼道： “客官，要吃点什么。” “你这有什么拿手的菜啊？” “有佛跳墙、煎肝儿、菊花鲈鱼、海蛎饼、七星鱼丸、盐焗鸡……” “全上了” 林依大手一挥。 林洺可没好气地看着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都尝尝嘛。” 林依嘻嘻一笑，要了一桌子菜，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市井风貌。 “蹬蹬蹬。” 几人点完菜的功夫，从楼下上来了几位身材健壮背负着各种兵刃的男人。 为首之人是个容貌有点英俊的年轻男子，他在楼内环视一圈，见到几位颜值出众的姑娘，眼睛一亮，向后面的同伴说了一句，坐到潘烨隔壁一桌。 这几人刚入坐，就大呼小叫招呼小二。 坐在一旁的林洺可立马就皱起眉头。 “希望这几个家伙，不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潘烨看到隔壁那伙人出的洋相，不由也皱起眉头。 看这他们的德行，让他想起了以前上学的时候，那些为了吸引漂亮女孩子的注意，故意大吵大闹，彰显男子气概的男同学们。 几人一番高谈阔论，感觉到隔壁桌的姑娘毫无反应，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不知道在偷偷交谈些什么。 终于，为首的英俊男子忽然站起身，手里拿着一杯酒走了过来。 他装模作样地朝几位姑娘施了一礼，目光落在林洺可身上，礼貌开口：“在下温宁，衢州人士，请问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这人面如冠玉，鼻梁高挺，算是颇有姿色。 唯一有点破坏他这张帅气的脸的地方就是他眼眶附近有较重的黑眼圈，眼袋明显。 潘烨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老海王。 林洺可面无表情，看都没看他一眼。 “呃。”男子吃了瘪，有点尴尬。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又准备说话。 “这位兄台，请勿打搅几位小姐用膳，请你回去。” 潘烨适时站起，打断了他的撩妹行为。 “你！” 男子眼皮抖了抖，忍下怒意，接着装作跟潘烨很熟络的样子，悄悄附耳道：“这位兄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里有好几个呢，不妨让兄弟来试试嘛。” 他看潘烨白白嫩嫩，身材也不特别健壮，以为只是个普通人，手下偷偷加了把力，想推开他继续跟林洺可说话，顺便也让他出出糗。 谁知，眼前的男人动都没动，自己反而后退几步，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手中的酒液摇摇晃晃洒了一地。 潘烨啧啧道：“兄台，建议平日里加强武道修炼，不要整天沉溺于勾栏瓦肆，你看看你脚步这么虚浮。” “噢？没想到兄台也是个练家子？” 英俊男子有些恼羞成怒，脸上怒气隐现。 “嘭！” 他身后几位男子用力一拍桌子，哗的一声齐齐站起。 周围的食客们停止了进食，纷纷看向这边，嘴里窃窃私语。 楼内一时陷入迷之寂静。 “客官您的菜来啦。” 就在场面剑拔弩张之时，小二一手托着一盘菜上了楼。 小二看到对峙的双方，跑到双方中间，一脸赔笑道：“诸位客官，和气生财，小店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啊，麻烦各位行行好，不要在这里起冲突。” 潘烨不屑嗤笑：“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就看看眼前这位是什么意思了。” “哼！”青年环视一圈，见周围人都在看着他，他不想被人当做猴子一样欣赏，冷哼一声坐下。 潘烨见他们暂时没有冲动，也不再理会，和林洺可换个位置，坐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挡住视线。 第二十三章 遇袭 “这群人，真是无礼。” 林依很生气，腮帮子鼓起，语气愤愤不已。 “就是就是” 包子脸小莲也点头附和。 “好了，不要让他们打搅心情，吃饭吃饭。” 大小姐依旧是云淡风轻。 很快，菜上了，几个小姑娘胃口小，吃了几口就饱了，喊着吃不下。 “我吃饱啦。” “我也吃饱了。” 林依和小莲摸摸圆圆的肚子，纷纷说道。 林洺可则是压根没怎么吃，吃了几口青菜放下筷子，看着窗外欣赏风景去了。 “剩下的交给潘护卫啦~” “我就知道。” 潘烨看着一桌几乎没有怎么动过的饭菜，有些无奈。 只能由他来当担任林府光盘行动负责人。 可能这也是林依叫他入座的原因？ 潘大护卫左手抓着鸡腿，右手拿着筷子夹鲈鱼肉，吃得不亦乐乎。 武者消耗大，饭量也大，他平常在饭堂也要吃好几碗大米饭。 “味道不错，就是偏甜了一点。” 留仙楼不愧是知名酒楼，连糖都舍得放这么多，这年头，糖可是奢侈品。 潘烨前世是川省人，酷爱吃辣，然而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压根没尝过辣味，在林府吃的饭菜也只有点点油盐味。 将剩下一桌子菜，风卷残云一扫而光。 “吨吨吨，呼~” 潘烨饮尽杯中茶水，满足地舒了口气。 “咦惹，潘大哥你好能吃啊。” “练武之人，饭量是大了些。” 他讪讪一笑，道，“菜清空了，两位小姐有何吩咐?” 林依大袖一挥：“走，下楼结账。” 潘烨点了点头，起身开路。 “让开。” 他走在前面，忽然听到后面传来林洺可冷漠的声音，转身看去。 又是那位英俊男子，他见潘烨走在前面，乘机拦住走在后面林洺可。 男子脸色沱红，眼神迷离，端着杯酒脚步晃晃悠悠地靠近林洺可，故意装成没站稳倒向她。 林洺可反应迅速，快速一闪，躲过揩油。 她脸上怒气涌现。 身边两位小姑娘也都怒气冲冲喝到：“你干嘛，登徒子！” 潘烨抓起旁边桌子上的筷子，手中发力，用力一掷。 嗖。 筷子带着尖啸声轻轻擦过男子的脸颊，穿过一侧的桌面，插入木制地板内。 男子的脸颊被筷子划过一道青紫色淤痕。 “敬酒不吃吃罚酒。” 潘烨眼睛咪起，走到男子面前。 “你小子特么找死，兄弟们都给我上！” 男子惨叫一声，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激得他气血上涌，拿起板凳就往潘烨头上砸。 擦浪。 武器出鞘的声音整齐的响起，他身后的数人手持利器联手向潘烨袭来。 “杀人啦，杀人啦！” 食客们看到这幅火拼的架势，一边不停尖叫，一边争先恐后地跑下楼。 潘烨先是抬手掐住男子举起板凳的右手，提腿一踹。 男子捂着腹部躺到在地，嘴里不停干呕。 接着从背后抽出长枪，持枪在手，在他们攻过来之前，向前横扫。 呜~ 空气中响起沉闷的风声。 众人只觉一道劲风扫过，被吹拂而来的气浪逼退几步。 “锻体境？纵使是锻体境，也打得过我们七人不成，兄弟们废了他。” 男子躺在地上，英俊的面容狰狞扭曲，嘴里依旧放狠话。 “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潘烨冷哼一声，脚踏地面，木制地板溅起木渣，四散飞射。 他身形微动，眨眼间就出现在一个大汉面前，枪杆轻轻一拍。 扑通一声，那人摔倒在地，忍不住哀嚎。 潘烨快如闪电，穿梭在数人之间。 数个呼吸之后，英俊男子一行人全部躺在地上，不停惨叫。 潘烨拍了拍衣服，掸去身上溅落的酒液。 “你有种等着！”男子显然不服，目露凶光，撂下狠话。 “嗖~” 又是一支飞筷，如离弦之箭狠狠插入他的脸颊。 “嗷！” 男子惨叫一声，不敢再叽叽歪歪，一伙人互相着搀扶慌忙撤离。 潘烨皱了皱眉没有阻拦，光天化日之下，他还能把这伙人全杀了不成。 林依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身影，忧心道：“要不要去叫爹爹，我担心他们再去叫人，不如我们先行回府？” “行。” 被几个家伙搅坏了心情，林依无心继续逛街，而是建议打道回府。 他们下楼结账赔付酒楼修葺费用之时，那伙人已经跑无踪迹。 …… 没有了逛街散步的闲心，几人步伐快了许多，很快就出了坊市，来到内外城交界的一处偏僻之地，类似于城乡结合部一样的地方。 由于靠近内城，这里只有一些稀少的民居，和修葺整齐的景观树林，过往行人寥寥无几。 “吱！” 忽然，道路两边的树林中响起尖锐的哨声，窸窸窣窣地从林内涌出二十几个手持利刃的蒙面大汉，拦住他们的去路。 人群之中，踉踉跄跄地走出一个身材高瘦的蒙面男子，他站在一个高大汉子的身旁，捂着脸，将脸上面罩一摘。 正是那个被打跑的英俊男子。 他用漏风的嘴含糊不清道：“小子，给爷下跪磕头，再把后面的几位小美人留下，给兄弟们爽一……” 话音未落，只见对方手中抛出一枚小石子，朝自己脸上呼啸而来。 他下意识往旁边大汉身后一躲。 铛。 大汉横刀截住石子，刀背被砸出一个小小的凹坑，持刀右手止不住颤抖。 “是不是感觉很生气，来来来，打我呀～” “兄弟们，废了他，我要活的。” 男子先是面露得意，然后脸色狰狞，一声令下，后面的壮汉们纷纷拔出武器，气势汹汹涌了上来。 潘烨将三位姑娘护在身后，低身说了一句：“小心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我很快解决他们。” “你也要小心。”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真的生气了，手下不再留情，手中长枪化作一道闪烁的银线，划过最先攻上来的三人胸前。 锐利的枪尖划破衣物，划破肌肤，血液飞溅，在他们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三人倒地，又是七八个人围了上来，剩下十余人将他们围成一个圈，不断逼近。 “一群土鸡瓦狗。” 潘烨一声冷笑，面对来袭七人，手中长枪微微抬起。 第二十四章 激斗 呼呼呼呼。 潘烨双手持枪，以自身为圆心，甩动枪杆，整杆长枪霎时化为一道旋转的银色风车，笼罩前方七人。 此乃奔雷枪法中的天倾势，最善群战，当然，也最耗气力。 铛铛铛铛！ 七人一齐挥舞手中兵刃阻挡潘烨的进攻，但在实力差距悬殊之下，他们只能看到闪烁不断的寒芒，随后兵刃被枪头砸碎，“风车”余势不减地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吞噬他们。 噗噗噗噗。 兵刃碎片，飞洒而出的血液在半空交相辉映，丁零当啷溅落满地。 仅仅一个照面，七人便倒地不起，生死不知。 就在潘烨停下旋转的步伐，正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之时，只听“嗖嗖嗖”三道尖啸声自他左前方突兀传来，他的眼眸内倒映出三道漆黑的箭影。 潘烨瞳孔微缩，后面就是林依，他不敢回避，更不敢怠慢，用尽全身力气提枪阻挡。 “太快了。” 铛铛！ 他尽力挡下两箭，另一箭划过他的肩膀，箭头斜斜插入砖石铺就的地面内，尾部的羽翼还在不住颤抖。 滴答滴答。 肩膀伤口处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潘烨肌肉收缩，止住出血，心底微沉： “这个力道，是锻体境武者，不知有几人。” 另外十余人并不急于进攻，而是挥舞着兵刃，将包围圈逐渐收缩。 尚未来得及多想，“嗖嗖”，又是同样的三箭飞来，这次目标却是他身后的三位姑娘。 “真是卑鄙。” 潘烨眉头紧皱，正欲阻挡。 忽然，右侧，一道银白剑影犹如藏匿于暗处狩猎的毒蛇，向他腹部刺来。 这刁钻狠辣，又似曾相识剑法。 “糟糕，来不及了。” 他心中明悟，知道自己陷入了圈套。 潘烨一只手提枪阻挡软剑，身体挪移，另一只手堪堪拦下一支羽箭，剩下两支，不能躲避，也不能后退。 噗。 一支羽箭入体，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羽箭带着强大的贯穿力量射入他的胸口，箭尖顺着肋骨缝隙没入胸口，撕裂血肉，直到戳穿后胸，突出一截，前胸只留一个尾翼留在外面。 “敕！” 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潘护卫你安心迎敌，不要管我们。” 只见林洺可身前悬浮着一张黄色符篆，符篆散发着淡淡金光，化作一层薄如蝉翼的金色光幕，堪堪罩住三人。 “咦，这是仙家护体符篆，真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林家大小姐还是一名修士。” 手持软剑蒙面人口中传来惊讶之声。 “你们先走，往内城撤退，去叫值守的兵丁过来，我且战且退，他们不敢逗留太久。” 三位姑娘点点头，没有多余废话，顶着光幕径直往内城方向跑去。 “你也要小心。”奔跑中的林依转头看着没入潘烨胸前的羽箭，大喊道。 敌人竟然没有阻拦她们逃跑，而是全部加快阵型将潘烨围成一圈。 他们不敢激怒潘烨，只是站在一旁虚张声势划水。 潘烨没管这些杂鱼，目光紧紧盯着蒙面人。 这十几日，他每日勤学苦练，不管是对枪法的领悟，还是修炼进度，都已经不是半月前那个初入锻体的菜鸟。 后背没了顾忌，他不再小心，全身气血尽情鼓荡，澎湃的力量周身奔涌。 他手臂肌肉隆起，爆炸性的力量化作强大的动能，震荡长枪。 颤抖的枪尖先是一点寒芒乍现，随后瞬息化作万点星芒，密集的枪影笼罩蒙面人。 蒙面人感受到枪尖蕴含的恐怖力道，不敢硬接，软剑一荡，编织出细密剑网进行卸力。 锵锵锵。 激烈的金铁交击之声不停响起，绽出耀眼火花。 枪剑瞬息交锋数十回合。 锋锐的枪尖犹如蜻蜓点水，轻轻点在蒙面人的剑尖。 他闷哼一声，连退数丈，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你，短短十几日，竟然……” “胸口传来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了，必须尽快解决战斗。” 潘烨心念急转，一声怒喝打断他的话语， “受死！” 长枪如梨花暴雨，疯狂刺出。 嗖嗖嗖。 斜前方矮楼上，三道利箭裹挟凌厉劲风直射潘烨面门，打断了他节节攀升的进攻气势，让他不得不分心阻挡。 “好好好，这才有意思。” 蒙面人癫狂大笑，将手中软剑立于胸前，大喝道：“秘剑-极影！” 他全身肌肉赤红，白汽升腾，脚下一晃，速度暴增，带起道道残影，倏然就至潘烨面前，漫天剑光编织成细密银网，覆盖潘烨。 “飞星势！” 潘烨枪影一敛，双手持枪，不断旋转，在身前化出一道不停旋转的枪幕，瓦解剑光。 一瞬间，两人交击之处爆出大片金色火花，铁屑纷飞。 敌人的剑法又快又疾，纵使潘烨尽力抵挡，还是稍有疏漏。 噗噗噗，他身上的剑痕越来越多，白色长袍被剑锋切割成条状，棉絮纷飞，划破肌肤，带起丝丝缕缕鲜血。 又是数十个回合后，潘烨已经浑身挂彩，呼吸沉重。 谁知蒙面人忽然脸色发白，身形一个踉跄，失去方才汹汹气势，潘烨眼睛微眯，敲准时机，一枪奋力击出。 蒙面人奋力抵挡，但气力已泄，被大力击打得倒飞而出，扑通摔落在十几米外的地面上。 “咳咳咳。” 潘烨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忍受肺部传来的刺痛，手持长枪缓缓走到蒙面人面前，揭开他脸上的面罩。 “果然是你。” “嗬嗬，真是想不到……”名为丁波的男子一脸苍白的躺在地上，大口喘息道。 时间紧迫，潘烨不再废话，持枪朝丁波胸口捅去。 嗖。 一道带着劲风的利箭击歪了他出枪的轨迹。 丁波乘机向后翻滚，拉开一小段距离。 潘烨抬头，看见不远处有道身影一边搭弓射箭阻碍他的行动，一边向这边疾驰而来。 那道身影数息之后就跃至潘烨面前。 又是一个蒙面人，手拿长弓，腰别佩刀，将丁波护在身后。 他看出潘烨此时的状态不好，随手丢下手中长弓，抽出腰间佩刀。 长刀出鞘，泛着森然冷意的刀锋径直斩向潘烨脖颈。 第二十五章 惊退 潘烨猛然抬起长枪，枪杆带起沉闷的风声，拦在刀锋之前。 铛！刀枪相击，震起的气浪吹得双方发丝飞扬。 蒙面人借力后跳，双腿弓起，跨步下蹲，横刀在前，随即腰间一拧，宛如一道旋转的银白飓风卷向潘烨。 潘烨犹如鬼魅一般纵身后退，双手握紧，不断转动枪杆，将长枪挥舞得泼水不能入。 高速旋转的佩刀斩落在枪杆之上，锵锵锵锵，一刀又一刀精准地斩在同一点，数刀之后，铁质枪杆竟被此人生生斩断。 他的佩刀也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 “阁下何人，好俊的刀法。” 潘烨手持断成两截的枪杆，深吸一口气，胸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额间渗出细密汗珠。 蒙面人站在原地并未答话，手持破刀还欲追击，忽然耳朵一动，听到远处隐隐传来的响动。 “算你小子好运。” 他踌躇了一下，放弃继续和潘烨争斗，架起脚步虚浮的丁波几个纵跃跃入小树林。 “潘护卫，潘护卫！” 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以及林依由远及近的喊声。 “好运？应该说算你好运。” 潘烨没有回应，吐了口血水，手持半截短枪，看着即将消失在林内的两人，再次强行鼓荡气血，狠狠一抛，短枪化作一道银光射向逃跑中的丁波。 噗。 短枪透体而出，在丁波的腹部炸出一个血洞。 “啊！” 林内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空旷的道路上，只有潘烨孤身一人坐在地面，胸前箭矢白色的尾翼早已被鲜血染红，正滴滴答答的血液不停滴下，之前埋伏他的杂鱼们在潘烨和蒙面人交手时早已带着受伤的同伴逃之夭夭。 原本白色的棉袍此时也染满鲜血，变成一件破破烂烂，红白相间的血衣。 “小姐，小姐，你慢点儿~” 潘烨抬头一看，林依挽着裙子，脚踩粉白小绣鞋，脸上挂着焦急的神色，急匆匆向这边奔来。 她身后跟着小莲以及几名身穿甲胄的兵丁。 林依跑到潘烨身前，弯腰蹲下，看到他被箭矢贯穿的胸口，全身布满细密的剑痕，有些自责：“都怪我，若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与林依小姐无关，那伙儿人是冲着我来的。”潘烨苦笑摇头。 “冲着你来的？”林依惊讶道。 潘烨没有细说，在小莲的搀扶下踉跄站起。 “小姐我就说嘛，潘大哥武艺高强，不会被那些坏人打败的。” 包子脸小莲已经变成了潘烨的小迷妹，一脸崇拜地看着满身伤痕的他， “潘大哥真厉害，把坏人打跑了。” 守在一旁的兵丁首领见潘烨没有大碍，道：“林小姐，既然这位公子没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劳烦张校尉，能不能派些人去追捕那伙贼人？” “对不起林小姐，没有上官的命令，我们不可擅自行动，能跟您出来已经是看在二爷的面子上，缉拿犯人，是捕快之事。”为首的兵丁为难道。 潘烨拦下还欲说话的林依，向他道谢道：“多谢张校尉。” 张校尉向他们点了点头，带着手下回去了。 …… 林府。 “梁帮主，尝尝我这珍藏多年的大红袍。” 二爷坐在自家大厅内，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岩茶，向眼前中年男子道。 “林老弟客气了。”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捻起茶杯，缓缓说道。 “二哥！” 喝茶中的二人闻声转头，就见林洺可迈着轻盈的步伐推开房门。 “洺可，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二爷惊讶地看着自家妹子，在他的印象中，自家妹子一向是喜愠不形于色。 林洺可看了眼中年男子，二爷会意： “梁帮主稍待，林某去去便来。” “怎么回事？” 两人来到偏厅，林洺可轻轻舒了口气，简单道出自己一行人在外城被人设下陷阱伏击一事。 “什么？” 听到宝贝女儿被袭，二爷脸色一变，向大厅中的梁帮主告了声罪，身形闪动，消失在原地。 二爷将轻功运转道极致，化作一道残影，没过多久功夫，就在半路上遇见被小莲和林依一齐搀扶着往林府走的潘烨。 “没事？” 他轻身落在众人面前，关切问道。 “爹爹！” 见自家闺女活蹦乱跳，没有受伤，二爷微微松了口气，上前握住潘烨的手腕，简单地检查一下他的伤势。 “我带他先去治伤。” 他背起潘烨，几个闪身，穿过一栋栋建筑，来到一处装潢气派的药铺内。 “二爷！” 店内忙碌的小厮见到自家二爷，纷纷行礼。 他嗯了一声，吩咐道：“去叫吴大夫过来。” 二爷将潘烨放倒在软塌上，见他暂时无事，也放下心来。 别看潘烨满身伤痕，除了胸口处的伤势之外大多是皮外伤，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过了片刻，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急匆匆地从后堂走了出来。 刚要向二爷行礼，被其挥手打断，指了指潘烨，示意他去检查伤势。 老者一边轻轻扒拉潘烨的伤口，一边道： “胸口贯穿肺部的伤势有点麻烦，需要尽快将箭矢拔出。” 他叫小厮取来一盆清水，为潘烨清洗创口，剪断箭头和箭尾，低声道：“忍着点，可能有点疼。” 说完，捏住没入胸口的箭柄，向外用力一抽。 biu~胸口小小的血洞喷射出一道小小的血柱，随即很快就被蠕动的肌肉止住出血。 “嗷~” 剧烈的疼痛感让潘烨不禁叫出了声，额间渗出冷汗。 一柄颜色暗红的箭杆在吴大夫手中缓缓滴着血，他放下箭杆，麻利撒上药粉，帮潘烨包扎好伤口。 在吴大夫给潘烨细心处理伤口之时，林依，林洺可，小莲以及二爷的随从小卓都来到药铺之中。 三个妹子一下围到潘烨身边。 “这小子，倒是艳福不浅。”二爷看到自家闺女一进门连招呼都不打，就往潘烨那边跑，有些吃味。 他感叹地摇了摇头，道：“依儿你过来，详细说说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人。” “噢！” 第二十六章 认识新朋友 林依跑到二爷面前，愤愤不平地将中午的遭遇一一道出，详细地介绍了意欲对林洺可图谋不轨的黑眼圈男子和联手袭击潘烨的两名蒙面人。 “衢州温宁？没听过。真是岂有此理，小卓，去安排下面的兄弟，务必找到小姐口述的那些贼人。” “是，二爷！” 另一边，林洺可眉头微蹙，咬着下唇，脸色不停变幻了好几次，才斯斯艾艾，语含歉意道：“对，对不起，是我没有及时祭起金光符。” 她说话的语气有点生硬，类似道歉的话语自她从小到大就没跟人说过几次。 没想到一脸冷漠的林大小姐也会露出这般难以为情的表情 潘烨心中暗自嘀咕，脸上露出混不在意的微笑：“没事的啦，在下身为护卫，保护两位小姐是理所应当的事，况且，怎么能让两位保护我呢。” 林洺可眉头舒展，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什么情况，大小姐这是有社交恐惧症啊？” 他不动声色甩掉奇怪的想法，试探性地开启新话题： “没想到大小姐也是修行众中人？您这是武者还是？” 林洺可摇摇头，不想多透露什么。 “……” 话题再一次被终结了。 等到吴大夫将潘烨全身的伤处理完毕，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浑身绑满白布的“木乃伊” 吩咐完属下的二爷和林依一齐走到潘烨面前，道：“你先好好休息，这几天不用上工，有什么跟我说。” 潘烨欲言又止，二爷看出他的心思：“有什么事情直说。” “两位小姐，可否容我和二爷私下交谈一会儿：” “爹爹，那我们先回去了。” “嗯。” 等到周围都没人了，潘烨才说道：“那伙埋伏的我们的人，可能是三爷的人。” 潘烨想不到，三爷如此心狠手辣，就连自己的亲妹妹，亲侄女也要波及。 二爷脸色一变：“何出此言，可有证据。” 潘烨支支吾吾半天，最终牙齿一咬，作出决定，道：“实不相瞒，牛毅是我杀的。” 他向二爷道出牛毅威胁他交出寒玉，跟踪他到庙内，他的离奇死法，以及偶遇丁波的事情告诉二爷。 “先前偷袭我的，就是丁波此人。” 那个嚣张的家伙，被他一枪扎穿肚子，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难道真是他” 二爷脸色阴晴不定，抿着嘴唇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阵子，才说道，“此事我已了解，放心，等我调查清楚了，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牛毅此人在府中名声一向不好，既然他承认自己跟阿海的死有关，你杀了他我也说不出什么。” “二叔就这么信我？” “哎，有些事情我早已有所耳闻，只是一直不敢相信，也没有掌握到十足的证据。” 潘烨心中了然，毕竟血浓于水，兄弟阋墙之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发生的。 “走，我带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潘烨突然问道： “二叔可知血髓是何物？” “血髓？此物乃是妖魔一身气血精华的结晶，能够凝聚出血髓的，最低也是相当于锻体境修为的妖魔。怎么，你需要这东西？” “二爷能否帮我弄到血髓？实不相瞒，我家传炼体法中记载血髓可有助于锻体修炼，购置血髓的钱可从我薪酬里扣，若是不够我这还有些钱。” 二爷哈哈一笑：“血髓虽然珍贵，但跟救下依儿之功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我正不知如何答谢你呢，锻体境妖魔的血髓够了吗？” 潘越面露喜色，答谢道：“够了，多谢二叔。” “我会派人将血髓送给你，你先回去休息几天，不必担心危险问题，林府比外头更加安全。” “是，二叔。” 潘烨心中振奋，有了血髓，他的沸血汤就有着落了。 自己的实力也将更进一步。 二爷背着他回到林府，他拒绝了二爷护送自己到家的好意，拖着受伤的身体回到潘家小院，一进屋，一个白乎乎，毛茸茸的身影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喵？ 汤圆歪头看着眼前绑满白布的怪物，大大的眼睛里露出疑惑的神情。 它绕着潘烨转圈了好几圈，粉嫩的小鼻头不停耸动。 小家伙顺着他的裤腿爬到肩头，舔了舔他的脸颊，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喵叫一声，好像在安慰他似的。 潘烨顺手把它抱在怀里，它也不吵不闹，乖巧地露出雪白的小肚皮。 …… 傍晚时分， 午睡中的潘烨被一阵扣扣扣的敲门声叫醒。 他睡眼惺忪地打开门，林依和提着一个食盒的小莲俏生生地站在门外。 潘烨揉揉双眼，确定眼前不是梦。 “林依小姐？你怎么到这来了。” “潘大哥，小姐对你好好哦，知道你受伤，特地通知厨房给你做了好酒好菜，还有补品。”小莲举起手里拎着的食盒。 “小莲，不要瞎说！”林依轻轻揪了下小莲的包子脸。 “啊？进来” 林依背着手跨入潘家小院，左顾右盼，一脸好奇。 “呃，小姐，咱们进屋聊还是在院里？” “当然是进屋，你是伤员，吹不得风。” 林依进门，主动忽略了房间里随处丢放的衣物和挂在床尾的裤头，看到蹲坐在桌面上的汤圆。 “哇，好可爱的小猫！”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 喵？ 汤圆转头看向潘烨，仿佛在问，她们是谁，怎么来到本喵的地盘。 咳咳，潘烨不动声色地将裤头塞进床底，“我来介绍一下。” 他把汤圆抱在怀里，戳戳它的脑袋：“它叫汤圆” 他抓起汤圆的爪子，用爪子先后指向林依和小莲：“她叫林依，她叫小莲。” “你好，我叫林依（小莲）。” 喵呜哇 汤圆仿佛真的听懂了，伸出前爪。 啪嗒，少女纤细的手指和粉嫩的肉垫握在一起。 “好！可！爱！” 林依眼睛里仿佛亮起了两颗亮晶晶的小星星。 她一把抱起汤圆，轻轻抚摸它柔软的皮毛。 汤圆竖着小耳朵，眼神呆滞，一动不动，好像变成了一只坏掉的玩偶猫。 第二十七章 赚钱想法 月上中天，林府，属于三爷林荣涛的豪华宅院。 院门前，两名正窃窃私语的值守护卫忽然停下交谈，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缓缓走到近前的中年男人，他们收敛表情，肃声道：“二爷。” 二爷林荣旭没有回应，他背负双站在院门前，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眼院内灯火通明的亭台楼阁，听着清晰传入耳畔的觥筹交错，笑语喧哗的宴会声，不顾两名护卫惊诧的眼神，走上前，抬起右脚，轻轻一踹。 “嘭！”的一声巨响，厚重的朱红院门被他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什么人？”院内瞬时传出几声厉喝。 十几枚闪耀着寒光的柳叶镖跟空气摩擦出尖锐的厉啸，朝二爷倾泻而下。 他对迎面而来的杀招毫无反应，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站在原地，手中不见有什么动作，十几枚飞镖就停滞在他身前三寸之处，无法寸进。 二爷慢条斯理地捻起身前悬浮的三枚飞镖，手腕一转，只听“噗噗噗”未知的黑暗处响起三声重物倒地声。 屋内宴饮众人听到外头动静，先是忽然一静，然后响起哒哒哒哒的密集脚步声。 “吱呀。“雕龙绘凤的门扉被推开，厅内鱼贯走出十几人，为首的中年男子看到庭院里碎成一地的大门和背负双手静静而立二爷，眼角微微一抽。 面色苍白的三爷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我倒是谁，原来是二哥来了，只是小弟有些想不通，何时惹怒了二哥？” “荣涛，相见你一面真是困难啊，我到此只问一个问题，今日在外城设计袭杀潘烨之事是不是你干的？” “潘烨是谁？”看到两位亲兄弟一副剑拔弩张，随时可能打起来的样子，围在三爷后面的宾客们仿佛看见了重磅新闻，纷纷低头窃语。 三爷依旧一脸迷惑道：“二哥何出此言？” 二爷面色陡然阴沉： “何出此言？那丁波是不是你的人？你好狠的心，连小妹和依儿都不放过。” “小弟不明白，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不说？” 二爷眼中怒意一闪，消失在原地。 三爷身后跃出一道身影，对着二爷挥掌击出。 嘭！ 院内响起沉闷的炸响。 拳掌相交，奔涌而出的气浪吹得宾客衣袍猎猎，绿植东倒西歪。 “嘎啦。”筋骨折断之声响起，那位挡下二爷一拳之人惨叫一声，手臂不正常扭曲，口喷鲜血，倒飞摔进人群中，一不小心波及了好几位来不及闪避的宾客。 三爷眼睛眯起，显然动怒。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必装傻充愣，你早已不是当初我印象中那个聪明正直三弟了，这些年来你干的那些事，当我都不知道吗？” “今日你不给我个交代，就别想走出这里！” 躲在大厅角落的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见此情形，悄悄招来身边下人，低声道：“快去叫老太爷，他们打起来啦。” 二爷面色冷硬，一股重如山岳的威势自他体内扩散而出，无形波动覆盖小半座庭院，压得在场众人皆是呼吸一滞。 他一边散发着威势一边缓步走向三爷，说道：“自阿海去世我就对你有所怀疑，一直不敢相信，直到今日，你为了自己的阴谋连至亲之人的生死都浑不在意。我倒要看看，这些年来你到底修了什么邪法，有何长进。” 待至三爷身前数步之遥，二爷停下步伐，两兄弟四目对视，他手中劲力翻涌，握拳，周围空气微微扭曲，一拳犹如出膛炮弹裹挟万钧气势朝三爷面部挥去。 嘭！ 三爷身前忽然出现一道乳白光幕，二爷一拳击打在光幕上，震得光幕剧烈波动，顷刻化作漫天光点消失。 三爷早已乘势后退，手里掐诀，口中念着不知名的咒语，一个浑身散发着漆黑烟雾，身高九尺，手握朴刀，身穿破败黑色甲胄的军士出现在场中。 黑甲军士看见二爷，口鼻喷出大道黑烟，身形化作一道烟幕，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嗤，歪门邪道。” 二爷不屑一笑，脚下猛然一踏，方圆一米地面砖石呈现蜘蛛网状裂痕下沉。 砰砰砰。 无数拳影化作拳幕，突兀地击打在空无一物的半空，场中响起“硴啦”镜面碎裂的声音，氤氲黑雾勾勒出黑甲兵丁踉跄后退的身影。 砰砰砰砰！ 朴刀崩裂，甲胄化作碎片，仅仅数个呼吸，气势汹汹的黑甲兵丁就被二爷锤成齑粉。 “这就是青木刀林荣旭么。”在场宾客面容呆滞地望着眼前威势逼人的男子，喃喃自语。 二爷还欲再战，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沙哑怒喝： “住手！” 激战正酣的两兄弟，闻声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攻势。 黑暗中，走出一名鸡皮鹤发的古稀老人。 “爹。” 老人缓缓走至两人面前，目露哀色： “家门不幸啊！” “荣旭，此事我已知晓，给爹一个面子，过几日咱们坐下好好解释清楚。” “可是，爹……” 二爷还想再说，被林老太爷厉声打断，他低喝道： “听我的，在场这么多人，你要我难堪吗？” “那就过几日再议。” 二爷脸色阴晴不定，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 转眼时间，三天过去。 清晨时分，潘烨解下缠绕在身上的白布。 这个世界没有透气良好的纱布，所以每日都要按时更换，防止伤口腐烂。 几日以来，他凭借入品武者的强大体质，除了胸口的贯穿伤，其他的小伤已经渐渐结疤。 昨日，二爷就托人送来了传闻中的妖魔血髓，它是一个外表犹如果冻q弹，颜色血红的固体。 还有一个好消息是，银杏堂来人告知，他的药材已经到齐了，可以随时过去拿货。 这几日潘烨除了每日的康复性训练之外，还托二爷帮他整了一副修炼轻功的重力器具。 潘烨穿好衣服，从床底翻出所剩不多的银钱，心中惆怅。 “结完药材余款就没钱了，要考虑赚钱的问题了。” 关于赚钱的问题，他从穿越以来就时不时在脑内思考。 身为穿越者，必须充分发挥穿越者的优势才行。 可惜在一番头脑风暴之下，他发现以自己脑内的贫瘠的知识，很难在古代创造财富。 唯一想到有可能赚钱的方法就是以前业余时间看小说记下的一些爽点剧情和各种有趣的设定。 第二十八章 合作方式 “哎，实用的日用品大多逃不了工业的影子。” “或许可以尝试写写爽文？利用网文的爽点，勾起人们的兴致。” 这个世界民间一直有妖魔鬼怪的传闻，导致类似于聊斋之类的书籍颇为盛行，潘烨闲暇的时候也翻看过几本，发现大体跟聊斋等书籍差不多。 “乘这几天不用上工，可以先写一些存稿。” 喵！ 潘烨正要出门，感觉脚下有个什么东西拦着他。 低头一看，汤圆两只爪子抱着他的裤腿，后爪肉垫拖在地上走了好几十公分。 潘烨：“？” 喵呜呜！ 汤圆蹲在原地，两只小爪子不断比划。 “你也想出去？” 喵！ 汤圆点头。 “那你要乖乖的，不能乱跑。” 想想也是，自打小家伙被他从虔州带过来，就一直呆在小院里没有出去过，怪可怜的。 潘烨早就发现了它的异样之处，它不像一般家猫那般愚笨，而是鬼头鬼脑灵性十足，又没有妖魔的那般拥有凶悍强大的力量，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它到底算啥物种。 他走在前面，汤圆迈着小碎步跟在他后头，刚推开院门，就见林依站在门外，手臂悬在半空，一副准备敲门的姿势。 临近过年，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她今天穿着一件雪白小袄，白嫩的脖颈处围了一条毛绒绒的围脖，下身棉质暗红长裙，鼻子冻的红扑扑的。 “早啊~”林依收起抬在半空中的胳膊，双手背在身后，俏生生地问候。 “依儿小姐早，你这是？” “我来看看汤圆，潘护卫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啊？”她一边将头探进院子里左看右看，一边问：“汤圆呢？” “原来不是来找我的。”潘烨失望加无语，回道：“出去买点东西。” 喵！ 汤圆扒着潘烨裤腿，从他后面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 “啊！汤圆也去吗？” 潘烨正想回答，蹲坐在地上的汤圆抢先喵喵叫一声，然后点头。 “汤圆去姐姐那里玩好不好？” 喵~汤圆摇头。 “那我也要去！” 林依叉着腰，拦在潘烨面前。 “可是，二爷同意吗？” 林依一双眼珠子骨碌碌乱转，说道：“当然，爹爹最疼我了。” “信你才有鬼了。” “哎呀，潘护卫，啊不，潘烨哥哥。” 林依抓着潘烨的手臂，一阵乱晃，声音娇滴滴的。 “这，好……” 潘烨最受不了女生撒娇了，还是可爱的女生。 她把汤圆抱在怀里，两人一猫出了林府。 …… 飞霞坊，银杏堂。 “客官，这是您的药材。” 掌柜从后堂搬出一个装满包裹的箩筐，放到潘烨面前。 筐内的药材分别用一个个牛皮纸包好，写着各种药材的名字方便确认。 “客官可先验货，若有遗漏请及时告知。” 潘烨耐心地揭开每包药材，验过货确认没有遗漏，一脸肉痛地从怀中掏出几锭白花花的银元宝递给掌柜。 “承惠，收您九十两。”掌柜搓着双手接过元宝，脸上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他摸着怀中迅速干瘪口袋，脸色扭曲。 本来他是可以请求林依动用一下自己林家小姐的身份给他打打折，但转念一想，拿这点小事麻烦人家有些不太好。 林府小姐的面子拿来打折？有些掉价！ 出了药铺，两人走在大街上。 “潘烨咱们现在去哪啊？” 林依在潘烨旁边蹦蹦跳跳，绕着他和汤圆玩起躲猫猫。 “依儿小姐，你平常在家喜欢干什么？” 林依不假思索道：“喜欢看书种花弹琴，偶尔出去和其他姐妹们赏花聚会。” “那你喜欢看志怪小说吗？” “喜欢啊，那些小说可吓人了，我一个人不敢看，每次都叫小莲陪我一起看。” “喜欢看小说，那依儿小姐知道城内有哪些比较知名的书铺吗？” “你要干嘛？” “脑中有点想法，想写本书试试。” “你啊？”林依目露怀疑之色。 打打杀杀的武夫，也会写小说？ 怀疑归怀疑，林依还是回答了潘烨的问题：“城内超过七成的书铺都是芸姐姐家的，我托人买书都是从她家买的。” “芸姐姐？哪家的小姐？” “她是万宝商会会长的三女儿，我与她在一些场合见过几面，算是认识。” “依儿小姐可否带我去看看？” 林依瞪大眼睛：“你真要写书啊？反正无聊，让我看看你是不是骗我，哼。” 潘烨跟着林依来到内城一家名为云书堂的书铺内。 这家书铺占地面积广大，装修得古朴典雅，各种品类的书籍分门别类地放在相应的书架上。 潘烨暂时没有打扰掌柜，先去书架前，翻看琳琅满目品类各异的书籍。 这些书大都是一些游侠游记，科举考试的工具书，日用杂书，医书，经义典籍等等。 另一边， 林依抱着汤圆站在柜子前，瞧着店内环视一圈，问道：“掌柜的，你家小姐今天怎么不在呢？” 头发花白，眼睛几乎要贴在书面上的老掌柜闻声抬头，眯起眼睛看了林依半晌，才问道： “这位姑娘认识我家小姐？如何称呼？” “我姓林，我和芸姐姐见过几面嘞。” “小姐在后堂，林小姐先请坐，二蛋，去后堂招呼一声小姐，就说林小姐来访。” 掌柜把林依引到茶桌前，亲自给她泡了杯茶。 过了片刻，从后堂出来了一位面带病容，容貌清秀，身材消瘦，年龄20出头姑娘。 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不免让人觉着楚楚可怜，令人怜惜。 她急匆匆地走出来，见到林依，挽了挽凌乱的发丝，微笑道：“我倒是哪位林小姐，原来是依儿妹妹来啦。” 寒暄几句，芸姑娘问道：“依儿妹妹，今天找我来干嘛呢？” “不是我找你，潘烨，潘烨你人呢？” “在呢。”书架后忽然钻出一名清秀少年。 “脸色苍白，气血竟如此衰弱？” 潘烨边走边打量这位芸小姐。 芸小姐也打量着面前这位清秀少年，转头向林依揶揄道：“这位公子是？” “是我一朋友，不是芸姐姐想的那样啦。” “我可什么都没说呢。”芸小姐心中暗自嘀咕，又对潘烨露出标志性职业假笑：“公子怎么称呼？” “芸小姐你好，我姓潘，叫我潘烨就好。”潘烨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说出自己此行目的， “是这样的，如果我想要与贵铺合作出书，该是一套什么样的流程呢？” “噢？”听到潘烨要卖书，芸小姐面露诧异，“潘公子也是位饱学之士呢。” 她顿了顿，气质一变，顿时从病弱女子变为商业女精英道： “不知潘公子想写什么类型的书籍呢？是经义解析，还是天文历法、医药农桑？” “咳咳，是小说。” 芸小姐更加诧异，毕竟这年头凡是有志向文人是不屑于写小说卖钱的，写小说的一般都是一些考学不顺，囊中羞涩的人。 这也导致了市面上的小说种类不够丰富，只限于一些志怪、轶事、话本小说，若是有人肯主动投稿，他们自然是欢迎至极。 “潘公子可带了手稿？能否容小女子观摩一番。” “呃，也没带，芸小姐能否先说说你们这的合作方式？” “是我失礼了，潘公子您可以先给我们大约一万字的存稿，存稿会通过我们专业编纂人员审核，如果他们认为您的小说有畅销潜力，我们就可以讨论书酬的事。” “书酬分为分成和买断两种，一般与我们合作的作者会选择分成，分成会先支付您一些保底书酬，后续的书酬按销量，按事先商议好的分成比例来；若是您的小说获得了编撰人员的一致认可，觉得您的小说可以大卖，我们会选择和您商量买断。” 芸小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当然，买断的书酬绝对会让您满意。”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版权意识强不强烈，要是盗版猖獗，还分成个锤子。” 潘烨心中盘算，抛出疑问：“不知贵书铺对有人私盗印书之事如何处置？” 芸小姐洒然一笑，话语中带着满满自信：“在榕州境内，我看谁敢私盗咱们万宝商会的书。” “够霸气。”潘烨暗暗给她竖起大拇哥，心里还存保留意见。 “明白了，多谢芸小姐为在下解惑，书稿几日之内我会送过来。” 几人交谈间，从后堂走出一位丰神俊朗的白衣男子，他见到林依，眼睛一亮，走过来打招呼：“芸儿，这两位是？” “欧郎，你怎么出来了，外头天气冷，你身体不好，小心冻坏身子。”芸小姐含情脉脉地望着眼前的英俊男子，随即落落大方向他介绍两人：“这位是林府的林小姐，这位潘公子是林小姐的好友。” “两位，这是我的……”芸小姐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就是老相好嘛。” 潘烨心中暗道，适时站起，缓解芸小姐的尴尬， “欧兄，幸会幸会。” 欧姓男子对潘烨微微点头致意，当她转头看向林依的时候，面色一变，露出迷人笑容： “林小姐你好，榕州林家之名可是如雷贯耳啊。” “欧公子好。”林依矜持问候。 欧姓男子还欲再撩，却被一道低沉的嘶吼声打断。 “哈！” 原本蜷缩在林依大腿上的汤圆，忽然跳到他们之间的茶桌上，露出一对小尖牙，背部弓起，全身毛发炸开，神情警惕盯着英俊男子。 “嗯？” “汤圆你怎么啦？” “什么情况？” 看着龇牙咧嘴的汤圆，潘烨眼中异色一闪，解释道：“我家宠物可能不常见陌生人，反应大了些，兄台勿怪。” 他抱起如临大敌的汤圆，轻轻抚摸它的毛发，让它平静下来。 “事情谈完了，那咱们也就不再打扰两位。”潘烨将汤圆交给林依，向两人拱手道别。 “潘公子再会，小女子还期待您的大作呢。” “再会。”潘烨点点头，带着林依走出书铺。 “方才那个男人……” 刚出书铺，潘烨眉头就深深皱起。 “依儿小姐，芸小姐身边的那个姓欧的，你以前有见过吗？” “没有耶，可能是和芸姐姐最近认识的。” 潘烨若有所思点点头，没有再提。 目送潘烨二人走出书铺，芸小姐和欧姓男子回了后堂，男子见她神情郁郁，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轻声问道：“怎么了，芸儿？” 芸小姐捧着他的脸颊，目光紧紧注视他的眼睛，道：“欧郎，你刚刚看林小姐的眼神不对，你是不是对她有想法？” 男子微微一笑，搂住她的细腰，轻轻吻住她的脖颈，芸姐嘤的一声，面泛红霞，软软瘫道在男子怀里。 “怎么会，我对芸儿可是一心一意天地可鉴，若有假话，天打雷……” 芸小姐赶忙用手指堵住男子的嘴唇，柔声道：“别说这些傻话，我只是不喜欢看到你对其他女子那么热情。” 芸小姐看不到的身后，男子英俊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 潘烨回到自家小院，迫不及待地按真阳炼体法中的记载，开始配置沸血汤。 经过前两日强化武学秘籍，念珠还剩一颗半的能量。 半柱香后，他拿着一份配置好的沸血汤药材，心中踌躇。 是强化药材包，还是强化药汤呢？ 先前他有尝试过强化补气安神汤的药包，强化药包会比强化药汤多出约莫五成的能量损耗。 药包可以煮饮多次，除了首次药力最强，第二次便只剩下五成药效，第三次就只剩下一成不到。 强化过的药包煮出的药汤，虽然仅剩一成的药力，也比没强化过的药力强。 几番思考，他还是决定强化药包，能量拮据，必须精打细算，唯一担心的就是强化药包能量不够，出现未知的变故。 他拿着药包，默念强化。 淡淡的白光覆盖药包。 白光散去，本次强化消耗半颗珠子的能量。 其实潘烨也很好奇，念珠若是拿去强化看似毫无用处的物品，例如扫帚，被子，白纸，书本小说等物品，会发生什么神奇的变化。 但念珠能量实在是太少，自己应该按最佳的性价比来分配，没有多余的能量进行试验。 或许，等以后能量多了，可以试试。 潘烨煎完药，一口气将沸血汤“吨吨吨”喝完，顿时全身上下变得赤红。 他不敢怠慢，开始锻体。 第二十九章 构思小说 天色阴沉。 氤氲白汽中隐约浮现出一个浑身赤红，身体倒立的的人影。 此时的潘烨犹如一个蕴含着着巨大热量的火炉，丝丝缕缕的白色蒸汽不断从他的肌肤毛孔中蒸腾而出，血液于周身飞速涌动，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灼热的气息。 “嘶……哈” 等到修炼完毕，潘烨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口鼻喷出大量白雾，眼中精光闪动。 他扭了扭头，伸了个懒腰，引得浑身筋骨噼里啪啦作响，然后一口气连续挥出十数拳，细细感受体内力量的增长。 “效果不错。” “呼，肌体坚韧性也增长不少。” 潘烨估算了一下，按一次强化药包算一个周期，省着点用，一包用一周，差不多需要进行十个周期，只要两个多月时间，就能完成铜皮的修炼。 “听张叔所说，别人从锻体初期练至铜皮境界所需要的时间都要用年来算，我已经算极为迅速的了。” 潘烨脱下汗津津的裤头，拿起木桶打了桶泉水随意冲了个澡，便回到屋里，开始执笔构思小说。 他脑子里回想起前世看过的几本脍炙人口的网文，觉得其中最核心的要素就是主角获得奇遇，还有装b打脸剧情。 “容我想想，大洪王朝男性最渴望的事情大概就是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了；女性嘛，大抵是渴望找到一个英俊不凡的如意郎君，来一段坚贞不渝的爱恋。 “女性同胞的市场不能忽略，我的目标可以瞄准榕州城内能读书识字的富家小姐们。 “嗯，分为‘男频女频’，写两个版本。” 潘烨咬着笔头，脑中灵光闪动： “男频就写一个平平无奇的书生，因科举落榜，被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家提出退婚，书生悲愤之下欲要上前理论，结果被打了个半死，在万念俱灰，神情恍惚的状态中忽然觉醒前世宿慧。前世为某朝大儒，博学多才。 “被人羞辱的他当场喊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宣言，后来金榜题名，迎娶公主，富贵还乡，狠狠打脸。 “多年之后，他早已位极人臣，再次遇到故人，只是洒然一笑。对了，可能不能出现当朝人名，地名，凭空编一个好了。” “燃起来了！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着，不得激动地浑身颤抖？” “女性版本嘛，可以写某州某府二小姐身世可怜，被同父异母的姐姐一直欺负，巴不得她死，某日外出散心之时遇到了温润如玉，宛若谪仙人的贵公子，两人一见钟情陷入爱河，后来才发现公子是仙道中人，二小姐凭借公子教她的各种本事斗翻恶毒姐姐。 “将一切世俗之事处理完之后，公子却因修行走火入魔，导致魔念浸染身躯，忘却女子，从而上演一段可歌可泣的恩怨情仇。” 哗哗哗，潘烨奋笔疾书，武者肌肉让他感觉不到手腕酸痛，酣畅淋漓地书写心中的故事。 写的时候他忽然想到，若是用念珠强化笔，强化小说，笔会不会自动帮他写呢？强化小说的话，小说中的世界会不会活过来？当然这些想法他只在心里想一想，现在手头没能量，穷得很。 就这样，潘烨沉静在小说的世界，不知不觉就从临近晌午，写到了夜幕渐渐降临，连午饭都忘了吃，直到院门被扣扣扣敲响，他才猛然惊醒。 “呼~今天先写到这里。” 潘烨合上书页，看着薄薄的两本，每本大约两万字的簿册，满意地点点头，相信自己的这两本书，一定能大卖。 “谁呀~” 他起身开门，只见“嗖”的一下，一个白乎乎毛茸茸的小东西就跳到他怀里。 “喵呜呜。” 汤圆头埋在潘烨怀里，一阵喵喵乱叫。 “怎么了？” 潘烨轻轻抚摸他的毛发，感受到它喵语中蕴含的委屈情绪，忍俊不禁道。 “喵喵喵！” 汤圆抬起头，圆溜溜的脸盘上染满了各种色型的红色水粉，特别是那副肥嘟嘟腮帮子，红晕更显。 “噗哈哈哈” 它委屈的看了门外的林依一眼，呜咽一声，头又紧紧埋在潘烨怀里。 “哈哈哈，依儿小姐，你这是对它干了什么坏事情。” 林依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汤圆太可爱啦，被院子里的小姐妹们轮着亲了一遍。” “依儿小姐你等等，我给你拿样东西。” 潘烨跑回屋里，拿起他刚刚撰写好，暂定名为《遇仙》的女频小说。 “给，我写的小说，拿回去看看，明早给我答复哦~” “啊！你真的写了小说啊，那你小心被我批的体无完肤，我可是很严格的哦。” 林依拿着小册，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 …… 林府某处小厅内。 林老太爷，二爷林荣旭还有三爷林荣涛坐在椅子上，厅内气氛凝滞。 “咳咳”老太爷最先打破沉默，向二爷问道：“老二，查出袭击洺可那伙人是什么身份了吗？” “把人给我带上来。”二爷摆手，命令手下。 “爹，经过我这几日的调查，确认那二十余人确实是从外地过来的，在江湖上都没什么名声，小猫小狗两三只罢了。” 没多久，两位护院压着几个鼻青脸肿的人进了大堂。 “扑通。” 护院粗暴地将他们按倒在地上。 倒在中间那人，正是几日前出言调戏林洺可名为温宁的黑眼圈肾虚男子。 “跟老太爷说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护院，一巴掌打在温宁的脸上。 脑袋肿成猪头的温宁哭喊道：“我说，我说，老太爷饶命啊！小的只记得那日我与一众兄弟在酒楼中喝酒，有两个武艺高强的蒙面人听说我们是外地来的，出重金要我们跟踪大小姐。 “小的本想拒绝，但是那两贼人威胁我等，若是不给他们干活，就将我们剁了沉江，而且他们给的实在太多，小的鬼迷心窍之下就答应了。老爷们，那两位凶人都是锻体境武者，咱惹不起啊~” 三位老爷皱着眉头，看着地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温宁，老太爷继续道： “详细说说那二人的身形，口音和外貌。” “口音跟榕州口音相似，两人身高都为八尺左右（此处为23），使剑之人眉眼看着比较年轻，约莫三十有余；使弓那人年纪稍大一些，可能过了不惑，具体长啥样，蒙着面我也认不清啊。” 温宁大致描述了一下两人的样貌。 “行了，此人虽然不是罪魁祸首，但既然敢埋伏我的宝贝女儿，活罪可免死罪难逃，拖出去将他们的四肢打断卖给永福帮。” 三位老爷不理会嚎的哭爹喊娘被拖出去的几人，继续商谈。 “二哥，你也看到了，这几人与我可没有任何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我可是听手下说使剑那个与你有碰过面呢。”二爷一声冷笑。 “二哥，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与别的帮派之人勾勾搭搭，牵扯不清，还修炼邪门仙法。 但我可没有如此丧心病狂，为了私欲危及家人，您若是没有证据的话可别乱说，拿出真正的证据，才能让爹和我信服。” “我去哪里给你找，那两人早就不知道被你藏到哪里逃之夭夭了。” “那小弟也没办法，你要动我，爹也不答应。” “你！” “好了老二，没有证据，你不能平白无故污蔑老三。” “为今之计就是要加大力度，找出那两人，这件事你们两兄弟共同努力，尽快找出真凶。” “敢欺负到我闺女和乖孙女头上，真是找死。” “证据，又是证据，早晚有一日我会抓住你的把柄。” 二爷愤然拍在桌子上，珍贵的黄花梨大案瞬间化为一堆碎片。 父子俩看着二爷远去的身影，各自默然。 半晌，老太爷道:“你二哥也是关心则乱，想不到这几年我不问世事，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竟然破裂至此。 “老三，你认真跟爹说，这事跟你没有关系吗？” “爹啊，就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老头闭上眼，不见喜怒：“老二说的一些话也并无道理，我虽不管俗事，但这些年来也听到一些关于你流言蜚语，我跟你说，为了家族的昌盛，只要将屁股擦清，把自己摘干净，你可以干一些不上台面下三滥的事，但是千万不要波及到家里人身上。” 他豁然睁眼，眉眼间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喝道：“不然我那你是问，明白吗？！” “是，爹。” 三爷低眉顺眼地应了声。 道别老太爷，三爷回到自家宅院，在院子里七拐八拐，来到一处隐蔽的假山前，在山上有规律按压了几下，一道通往地下的石门缓缓打开。 微弱的烛火照亮狭小的暗室，墙上倒映出两道人影。 一人虚弱地躺在茅草搭建的简易床铺上，腹部厚厚的白布被血液染红。 一人正盘膝假寐。 “三爷！” 盘膝男子顿时起身站起，走到三爷面前微微躬身。 三爷阴沉着脸走进暗室，走到男子面前，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腹部。 男子闷哼一声，默默忍受，不敢说一句话 “我让你们杀潘烨，是谁给你的胆子拿两位小姐当诱饵？” “三爷，对不起，当时属下也是一时情急。”男子一脸慌张地趴在三爷身下，瑟瑟发抖。 三爷五指虚抓，指尖浮现隐约黑气，轻轻扣在男子头顶，脸上戾气大盛：“就因为你的‘情急之下’连老太爷都惊动了，老子差一点就暴露。” “啊~~饶，饶命啊，三爷。”男子遭受莫大的痛苦，身子抖得像筛糠。 等到男子求饶声渐渐减小。 “哼。”三爷松开手，不管瘫倒在地面上的男子，冷漠道：“要不是手头上缺人手，我真想把你们剁了丢进榕江喂鱼。” 他扫了一眼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丁波，问道：“这家伙情况如何？” “算是废了，被那小子一枪打爆一颗肾脏，即使能够治好武道也再无寸进。” “两个废物，连一个小小的锻体初期武者也不能解决。” “你们打草惊蛇，现在老太爷都在盯着，这几日先在此处安心养伤，过段时间我会安排你们出城。” “出去躲一阵子，我那二哥现在满肚子怒气没地方撒，小心别被他逮到，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是，三爷。” 三爷大袖一甩，走出暗室，缕缕黑烟宛如游蛇围绕周身不断翻滚，他面目扭曲，咬牙切齿道： “潘烨……你必死。”。 …… 第二天一早，潘烨又被砰砰砰的敲门声吵醒。 他看了眼窗外，天色才微微亮。 打开门，林依赤红着一双大眼，抱着书册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前，他看到潘烨，气急败坏道： “潘烨，真是你写的吗，呜呜呜，二小姐他姐姐真的好狠心喔，你一定要狠狠惩戒她！” 由于潘烨只写了开头，只写到女主被她姐姐不停欺负，气的林依看完一晚上没睡着，天还没亮就跑来找他。 “反应这么大？”潘烨看着咬牙切齿的林依，“咳咳，依儿小姐先等等，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虽然行文叙事上略显稚嫩，但故事的内核很吸引人，让我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想不到你这么有才。” 听到林依的夸赞，潘烨有些沾沾自喜。 “我要去云书堂投稿，现在天太早了，过会儿，你先回去睡会儿？” “等等我也去！” “好好。” 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大亮，潘烨带着存稿来到云书堂。 那位病弱的芸小姐坐在柜子后，翻看着一本泛黄古籍。 自打数年前，朝中某位影响力极大的大儒感叹大洪女子不可出仕，不可抛头露面，地位低下的现状，提出当朝女子地位应该适当提升的建议后，朝内女子地位有了小幅度的提升，商家之女抛头露脸，也已经并非稀奇事。 听到动静，她抬起白皙娇柔的面庞，露出淡淡的微笑： “依儿妹妹，潘公子，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得好些日子呢。” “昨日脑中灵感喷涌，情不自禁就写出来了。” 芸小姐引着两人坐到茶桌前，为他们斟好茶。 第三十章 分成 潘烨将两份书稿递给芸小姐，她拿过书稿静静阅读起来。 她本想先看开头一千字，给出一个简单的评价，谁知看着看着，渐渐被书中剧情吸引。 阅稿中的芸小姐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银牙紧咬，一副完全置身于书内世界的模样。 看完一本，拿起另一本。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芸小姐长舒一口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给出评价： “呼~不错，没想到潘公子能写出如此勾人心弦的故事。” 身体真是弱啊，看几万字小说就疲了，想当初我一口气可以看一通宵。 潘烨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曾经熬夜不睡觉看小说的青葱岁月。 “不过我一人说了不算，还是需要我们云书堂的专业编撰人员审查才能给您准确的答复，我觉得问题不大。两位稍待。” 芸小姐挥手招呼柜台前看书的老掌柜， “周掌柜，将这两份稿件交到后堂，让他们优先审阅，我需要尽快答复。” “好的小姐” 深度近视的周掌柜拿过稿子，往书堂深处走去。 一个病弱小姐，一个近视眼掌柜，真是奇怪的组合。 “两位稍坐一会儿，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好了。” 芸小姐续上茶水，微笑道。 潘烨和她不熟，就连林依也只是与她有几面之缘的点头之交，好在芸小姐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不管什么话题都能扯上几句，一时间也没陷入冷场的境地。 她的健谈跟她柔弱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欧兄可在？” 聊了一会儿，双方渐渐熟络了起来，潘烨开始有意识地打听欧姓男子的信息。 “他是读书人，正在房内苦读呢。”芸小姐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 她想到潘烨能写出如此精彩的小说，应该文采也不错，于是问道：“冒昧地问一下，潘公子可有功名在身？” “噗~咳咳咳”一旁喝茶的林依听到芸小姐的话突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依儿小姐，反应用得着这么大嘛。” 潘烨尴尬的笑了笑， “哈哈，在下只是一名粗鄙武夫，论文采自然是比不得欧兄。” “一时忍不住嘛。”林依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芸姐姐，不知欧公子有什么功名在身呢？” “我家欧郎正在准备来年三月的贡试。” “欧公子是举人啊，好厉害！” 林依嘴巴微张，礼貌性称赞。 谁知芸小姐闻言脸色微变，她不动声色地压下不自然的脸色，夸奖道：“你家潘公子也很有才华呢，姐姐我第一次见到像潘公子这般文武双全的男儿。” “呸，他才不是我家的。” “有一说一，我还真是你家的人，不过我感觉你好像有点想歪了。”潘烨心中嘀咕。 他目露钦佩，啧啧称赞：“欧兄真是年少有为啊，在下佩服。” 看来这位芸小姐，是真的对那欧公子情根深种了。 他继续打听：“请问欧兄是榕州本地人么？” “欧郎是榕江县人。” 榕江县？榕江县好像离虔州貌似不远啊…… 聊着聊着，林依被两人勾起了八卦之魂，也主动加入打听行列：“芸姐姐与他何时认识的？” 芸小姐一脸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含糊道：“大概是数月之前，有些记不清了。” 数月前？数月前我还在钢铁丛林里朝九晚五上班。 潘烨又问道：“我看芸小姐气色不是很好，是从小就这样吗？还是只是近来如此。” “入冬感染了风寒一直好不了，问了大夫说是气血不足导致身体虚弱。” 说着说着，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不自主地露出幸福的微笑。 “噢。”潘烨若有所思点点头。 三人交谈的功夫，周掌柜回来了。 “小姐，几位编撰人评了乙等。” “两本都是乙等？有说什么原因吗。” “是，说是故事不错，行文措辞有些瑕疵，故而评为乙等。” 芸小姐点点头，朝潘烨道： “我们书铺将书稿分为甲乙丙丁四等，大部分来这投稿的书稿都为丙等，乙等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若是潘公子不急的话，可以稍微修饰一下行文，我估计评为甲等也不是什么问题。不知潘公子想选择什么合作方式呢？” “敢问芸小姐，我选择买断的话会给我多少钱呢？” “我为您算一笔账，根据我们云书堂多年来的统计，榕州城内经常阅读小说的人数大概在一千人左右，我们将一本十万字的小说定价为500文。买断不看销量，您每写十万字，我们可以给您一百五十两” “分成怎么算呢？” “分成看销量，每本我可以给您定价两成的分成，每月保底书酬一百文，就算卖不出一本，您也可以领三个月保底书酬。” 潘烨心中计算了一下，若是一千人全买，他能分二百两，但问题是不能保证这些人都买。 “不对，如果我的书卖到了榕州之外，挣得肯定比买断多多了，她是故意不说，还是真是忘记了？” 虽然卖到外地百分百有盗版的风险，但卖个几次也够赚得盆满钚满了。 “我选择分成。” 芸小姐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不知潘公子准备写多少字呢？您可以先写十万字，我们试试水。” “还没确定，先写一些看看销量。” “回头我叫人写好书契送到您府上，请问您的住址是？” “送到林府门房王大爷那里就好了。” “林府？”芸小姐惊讶地看了林依一眼，道：“潘公子，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潘烨挺佩服她的，一个弱女子能八面玲珑，放在前世也是商业精英类型的人，在这个女性地位低下的古代，敢于抛头露面，能言会道的女性更是稀罕。 两人告别了芸小姐，走出书铺，林依疑惑道： “潘烨，你刚刚问她那么多干嘛呀？” 林依跑到潘烨面前拦住他的去路，眼睛死死盯着他。 “哼！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我跟你说欧公子可是比你优秀多了，别想了！” “……这姑娘什么脑回路。”潘烨无奈道，“好奇不行吗？依儿小姐你想的也太多了。” 第三十一章 胖道士 “哦，那是我多心了。” 林依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依儿小姐，等等我呀。” 潘烨快步跟上她，忽然，街边一个卖符箓的摊位吸引力他的注意。 “什么？！这鬼画符一样的破烂符箓卖这么贵？你打劫啊你。” “小姑娘没长眼睛啊！” 一个身材干瘦的的大妈嘴里骂骂咧咧边走边转头骂身后的摊主，差一点儿就撞上了闷头走路的林依。 摊主是一个二十出头，身穿蓝色宽大道袍，腰别桃木剑的胖子，此时愁眉苦脸地坐在地板上。 潘烨印象中，道士生活大多都比较清贫，身材匀称，可眼前这位仁兄，就像一座肉山坐在他面前，体重怕是有两百斤往上。 摊主的身材和符箓昂贵的价格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走进一看，只见用粗麻布简易铺就的地摊上零零散散地摆了总共八张功能各异的符篆。 这些符箓有镇宅符，护身符，净心符等等，都是一些平民百姓最经常求的符箓。 胖道士见到潘烨靠近，招呼道：“小兄弟，买些什么？” “我先看看。” 潘烨蹲下随手拿起一张镇宅符看了眼。 “这是？！”令他惊讶的是，这张符篆上居然蕴含着极为微弱的灵气。 灵气微弱到拿在手中了念珠才能感应到。 他略微估计了一下，大概十张才能有一颗珠子一成的能量。 虽然极其细微，但至少证明这些符篆是真的能起到一些效果，这胖子是个有真本事的道士。 “兄台好眼力，这镇宅符，只要你摆在家中，我保证你能将一切妖魔邪祟拒之门外，佑你家宅平安呐！” “多少钱一张？” “一两银子，概不还价。” 他总算知道这里为什么没人来了，别人的摊位都是几文钱一张，他卖一两。 潘烨摸了摸怀里，只摸出来几钱碎银，这是他目前所有的家当。 “呃……”他挠了挠头，转头求助林依，“依儿小姐，你身上有带钱吗？借我点呗。” “本小姐从不带钱出门，都是小莲带。” 林依气鼓鼓的，把脸撇到一旁，显然还生着闷气。 “回头我把小说写好了，第一个给你看好不好？” “哼，谁稀罕。” “我让汤圆去你那儿住一天？” 林依眼珠一动，没有说话。 “两天！” “你说好的噢。” “对不起了汤圆，辛苦你牺牲一下色相”潘烨心中默默为汤圆哀悼。 “那我跟你回去拿钱？” “行。” “真是单纯的小姑娘。”潘烨哄完林依，对胖道士说道：“道长，可否稍等一会儿，我回去拿了钱就过来结账，或者若是你不嫌弃，可以跟我一起？” “左右也是无事，这些凡夫俗子没眼力，是他们的损失，我就跟你走一趟。” 胖子道士将符纸折好，用麻布一包，塞进小包裹里。 潘烨跟着林依回内府取钱，顺道儿拐回家抱起一脸懵逼的汤圆。 当他出来的时候，胖道士正百无聊赖地蹲在林府大门前的栓马桩旁发着呆。 潘烨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八两银子，道： “方才摊位上的符箓我全要了。” 后者兴高采烈地拿了，塞给他八张符箓。 “你点点，是不是那八张。” 说着说着，他的肚子忽然“咕噜”一声。 胖道士摸了摸肚子，胖子五官一皱，焉巴巴道：“一天一夜没吃饭，饿了。” 潘烨望向天上的太阳，大日高悬于头顶，正值晌午。 他觉得这道士挺有意思，又是师出有门，便起了结交的心思，正巧现在是饭点，于是说道：“道长若是不嫌弃一起吃个饭？” “不嫌弃不嫌弃。”胖道士搓搓手，乐呵呵道。 林府不能随便进外人，潘烨将他带到外城一处性价比比较高的酒楼坐下。 等上菜的功夫，两人闲聊起来。 “敢问道长怎么称呼？” “道长不敢当，叫我祖唯就好了。” “听祖兄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来榕州寻亲还是？” “我是虔州那边的人士，师傅说我缺少历练……” 经过一番交谈，潘烨大概得知了名为祖唯胖道士是虔州山中某个道观的弟子，因修炼小有成就，被师傅准许下山历练红尘，本来下山之初身上盘缠还算丰厚，但这家伙饭量实在太大，又喜欢品尝各地美食，没几天就囊中空空，流落街头靠卖符箓为生。 然而符箓价钱开的太高，买的人基本上没有。 没过多久，菜上来了，祖唯盯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咕噜咽了口口水，满怀希望地看了眼潘烨。 “吃。” 尽管饿成这样，他还是经过潘烨同意才拿起碗筷大口大口的地往嘴里塞饭。 “呼噜呼噜~” 那吃相真可谓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潘烨还没吃几口菜就被夹光了。 “……” 他终于是明白了，这兄弟一身盘缠是怎么花掉的了。 潘烨挥挥手招呼小二：“再上点菜。” 半个时辰后，祖唯靠在椅子上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这顿饭花了潘烨半两银子，刚好用光借来的所有银钱。 酒楼门口，祖唯不好意思笑笑，说道：“多谢小兄弟款待，饿了许久，饭量是大了些。” 说完，他从怀里抽出一张符箓，塞给潘烨，道：“给。” 潘烨打眼一看，又是一张镇宅符。 “我没钱了。” “送你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嗝~多谢潘兄款待。” 他擦擦嘴巴，向潘烨行了一礼。 …… 吃过午饭和祖唯道别后，潘烨回到小院里。 他练了一会儿枪法和轻功，回到屋里猛灌几口水，拿起毛笔开始继续写小说。 墨水晕开纸张，又是沉浸在小说世界的一天，潘烨一直写到夜深，再一次忘记吃饭。 他来到厨房，取出昨日修炼用过的沸血汤药渣，倒入清水，起火煎药。 煎药时，他看到念珠上仅剩一颗珠子散发着光芒，喃喃道：“能量又即将见底，必须尽快找到新的能量来源。” 现在只能一分钱掰两半花，一份强化沸血汤药包，必须反复回锅多次，直到药效完全消失才行。 第三十二章 许配 夜已深沉，潘烨完成日常修行功课后，有些疲惫地躺在床上翻看着白天从祖唯那买来的符箓。 黄纸上黑墨描绘的符文笔走龙蛇，让他感觉到有种浑然天成之感。 当翻到那张线条繁复的静心符时，只觉身心放松，不知不觉间竟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 砰砰砰。 院外响起一阵阵敲门声，潘烨又又又一次被吵醒。 他看了眼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嘀咕道：“最近怎么了，老是睡过头。” 难道不上班的日子，真的这么爽吗，要是天天过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不行，舒适环境会使人变懒，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 潘烨甩了甩头，抛却脑内怠惰的想法，下床开门。 不知今天又是谁打扰我的清梦？ “来了。” 他拉开院门，看见了几日不见，穿着一身雪白襦裙的林洺可。 “洺可小姐，有事吗？”潘烨惊讶地问道。 林洺可好像并没有什么理由来找自己？ 她的表情依旧淡然：“二哥找你有事，叫我和你一起过去一趟他那里。” 二爷？二爷找我为什么会派洺可小姐来叫我。不是应该是他的手下，再或者是林依小姐吗？ 潘烨有些疑惑，也许是其他人都忙？ “那洺可小姐我们一起？” 林洺可点头，没有多余废话，转身就走。 潘烨跟她来到二爷书房内，见到了坐在书桌后认真誊写什么的高大男子。 “二爷。” 他听到声响抬头，露出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您这是怎么？”看到二爷这幅虚弱模样，潘烨吃了一惊。 二爷没有回答，挥手示意他们坐下。 边上女子身上好闻的香味有意无意地传入鼻尖，让潘烨有些飘飘然然。 “几日不见，伤好的怎么样了？”二爷温和问道。 “托二爷送过来的伤药，已经基本上好了，您，受伤了？” 二爷苦涩一笑，道：“昨日外出和人打了一架，气血大损，不碍事，咳咳。” 一阵剧烈咳嗽打断他的话语，苍白的脸上出现不正常的潮红。 “我家那枚寒玉对补充气血有奇效，您等着，我现在回去拿过来给您试试。” 潘海那枚寒玉早已是个空壳，潘烨不确定是否还有补充气血的功效，实在不行他可以用念珠剩余的能量重新强化寒玉，纵使是恢复不了原状，但也应该会有些效果。二爷待他不薄，他不能袖手旁观。 二爷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道：“不急，你有空拿过来就行，此番叫你和洺可来是两个事情。” 他顿了顿，然后语气带着歉意说道：“第一个事情，那个名叫温宁的登徒子已经被打断四肢，卖给福宁帮，只是上次设计围杀你的那两人跑了，现在还没找到。” 潘烨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没事的二爷，你已经帮了我够多。那两人武艺高强，又有后台接应，一时半会找不到很正常。这第二件事是什么？” 二爷露出神秘的笑容：“小烨啊，你今年也十八了。” “呃，过了年十七。” “噢噢，那是我记错了，我问问你，你对洺可的印象怎么样？” 一旁的林洺可听后，眼睛立马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什么意思？”潘烨脑袋上顿时挂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不明白二爷瓶子里卖的什么药，如实回答道， “洺可小姐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而且温柔可人，懂得关心他人，自然是极好的。” 二爷满意点点头，道：“洺可今年也二十有一了，老爷子老是经常在我耳边唠叨，是时候该给她找个好人家。” “什么？！二爷这个意思是？”潘烨震惊地看着二爷，又转头看向林洺可。 “洺可你觉得潘烨这小子怎么样呢？” 大小姐眼波流转，一脸羞红地低着头，手指捏着裙边绞来绞去，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咬着嘴唇不说话。 如此动人的神情出现在她往日淡漠的脸上，一时间竟美艳得不可方物。 感受到潘烨的目光，她抬起头，睁着一双含情脉脉，水汪汪的眼眸看着他。 “老太爷的意思是，婚事可以暂且不谈，让你们先熟络一下感情，潘烨，你意下如何？” “这。”潘烨张大了嘴，“我一介粗鄙武夫，怎能配得上如天仙一般的洺可小姐呢。” 林洺可眼露失望之色，樱唇轻启：“你，你不喜欢我吗？” “不，不是。”潘烨结结巴巴，脑子机械运转中。 “那你是什么意思？”林洺可眉头皱起，幽怨地看着他。 这杀伤力，潘烨暗道顶不住。 他定了定心神：“我只是觉得，和洺可小姐相熟也不过数日，彼此之间还不够了解，我，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如何？” 林洺可眉头微微舒展，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呵呵，既然如此，我今天的目的也达到了，你们先回去。” 二爷笑眯眯地下了逐客令。 “那寒玉，我尽快拿给您。” 出了书房，潘烨和林洺可肩并肩走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她的发梢都能时不时刮过他的脸颊。 “阿烨，你们刚刚所说的寒玉是什么呀？”林洺可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情意，柔媚到令人沉迷。 “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 林洺可面露好奇，挽了挽鬓间的发丝，道：“能给我看看吗？” 潘烨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你跟我来。” 他领着她回到自家小院，后者是第一次进他家，跟之前林依一样好奇地左顾右盼。 “洺可小姐，你等一会儿，我去拿给你看。” 他跟林洺可交代一声，回到屋内，走到床边。 刚想要推开床，只觉胸口处忽然传来一股微弱疼痛感。 方才脑子晕乎乎的他，此刻瞬间清醒，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不对，林洺可是老太爷的掌上明珠啊，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准许她嫁给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呢。” 他越想越奇怪，也不去翻什么寒玉了，站在原地细细思索起来。 第三十三章 魇法 想着想着，渐渐忘却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回过神来的潘烨暗道不妙，明明院子里还有个人在等着自己呢，怎么莫名其妙又走神了？ “总感觉今天脑袋不太灵光，丢三落四。洺可小姐怎么也没提醒我。” 潘烨下意识转身想看看她在外头干什么，这么久也没个声响。 结果林洺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进了屋子，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 “洺，洺可小姐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进来了。” “你一直在屋里不出声，便进来看看你。” 她双瞳剪水上下打量潘烨，问道，“寒玉呢？” “瞧我这记性，我好像忘记放哪了。” 潘烨假装到处寻找，暗地里悄悄握紧了拳头，眼睛余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妩媚女子。 古怪，以自己锻体境的实力，不知林洺可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走到身后。 见潘烨言左右顾其他，林洺可一步一步，缓缓向他走来。 “阿烨，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她的语气由柔情似水，渐渐转为缠绵幽怨。 “是不是不想给我？” 等走到潘烨面前，那张精致冷漠的俏脸突然变成了林依模样，嘟着鲜红的嘴唇道：“潘烨哥哥，能不能给人家看看寒玉在哪呢。” “你到底是谁？”潘烨咬牙切齿道。 “我是你的依儿啊。”林依说着，口中却发出男人的声音。 “怪物，给我去死！” 他举起拳头狠狠朝“林依”脸上锤了过去，“林依”被他的重拳打得脑袋向后仰起，直挺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在潘烨想要上前查看的时候，地上的“林依”化为一团蠕动的血肉，血肉快速分裂重组，化为一个男性人形，男人的全身肌肉忽然膨胀，身体变长，脸部一阵扭曲变成了二爷的样子。 他身体好像没有重力一般从地面飘起。 “潘烨，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待你不薄，为何连区区寒玉都不肯借我一观。” 他的脸色逐渐转为愤怒，怒气冲冲道：“不给我，那你就去死。” 二爷握紧拳头，铁拳蕴含毁灭性的劲力让潘烨呼吸停滞。 “我。” 潘烨还未答话，拳头便倏然挥至眼前，没有留给他丝毫反应的时间，在拳头堪堪到达脸前时，他的胸口微微一痛，整个人便天旋地转，一种失重感传来，双眼一闭。 “呼～” 他躺在床上睁开双眼，翻身坐起看向窗外。 外头月上中天，夜色正浓。 “这是，梦？” “好真实的梦。”潘烨长吁一口气，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下意识抹了把流到脖颈处的汗珠。 稍微缓和后，潘烨又感觉后胸处传来微弱的痛意，转头一看。 漆黑阴暗房间内，借助月光的亮度，照清身后的人影。 一个脸色惨白，两颊鲜红，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笑容纸扎人跪坐在在他身后。 它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散发着摄人寒光，离他的后胸心尖的位置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两张护身符不知何时贴到后胸处，快速燃烧。 纸扎人呆滞的目光盯着潘烨，没有任何表情。 潘烨瞳孔陡然放大，借助符箓阻碍的契机，下意识回避。 噗。 鲜血飞溅。 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心脏的位置，匕首插入后胸，被肋骨死死卡住。 潘烨乘势踹飞纸人，一阵拳打脚踢之下，纸扎人化为满天碎片飘荡。 他捂着胸口夺门而出，准备叫醒沉睡的人。 哪知刚打开院门。 惨白的月光下，凛冽刺骨的寒风吹拂得他全身如坠冰窖。 潘家小院不大的院子里，站满了形式各异的纸扎人。 它们有老有少，齐齐用呆滞的眼神盯着潘烨，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手里拿着各种东西，有扫帚，棍子，剪刀。 就连院墙上，也密密麻麻站满了一排排纸扎人，它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潘烨吞了口唾沫，看着慢慢走进的纸扎人大军，不知如何是好。 他开始知道自己正处于一个诡异荒诞的梦境之中。 “一群破纸人，也敢吓唬你爷爷我。” 潘烨被纸人脸上嘲讽的笑容弄得有些火大，脑子一热，冲进院中，拳脚并出。 霎时间噼里啪啦，纸屑纷飞。 一个个纸扎人化为碎片，又重新组合，他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堪堪到达门口，打开院门。 他绝望了，眼前的视野所及之处，密密麻麻全是纸扎人，依然用呆滞的眼神看着他，缓缓向他逼近。 “呼，吸~” 潘烨站在原地，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发觉在这个奇怪的梦境里，自己的各种情绪波动很容易被莫名放大。 焦躁情绪渐渐平复，他忽然想到先前后背处燃烧的镇宅符，莫非现实中的物品在这里也有投影？ 试探性地在怀中一阵摸索，真给他掏出一张符底发黄驱邪符，他动用念珠的能力尝试性感应驱邪符内蕴含的灵气——一丝微弱的灵气出现在感知之中。 “有戏。” 潘烨心中一喜，对着驱邪符暗道强化。 呼，氤氲白光笼罩符箓。 驱邪符霎时逸散出耀眼金光，此时的驱邪符上的符文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被全部抹去，金光顺着符文走势攀爬而上，瞬间整张符由黑墨黄底变为纯粹的金黄色，随着金光泛起，潘烨感觉到驱邪符内的灵力飞速充盈。 无需念咒，金光扩散，充盈整片视野，无穷无尽的纸扎人全部化为灰烬，梦境世界就像被橡皮擦一块块擦去，一点点揭露出真实的世界。 躺在床上的潘烨眼睛豁然睁开，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床上，寒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入房间，激得他浑身一抖。 潘烨觉得全身湿漉漉，滑腻腻的，背后沁满了冷汗，额头冰凉。 他看着右手处的念珠，只剩下半颗能量，说明方才在梦中消耗了真正的能量，才得以让逃脱。 为了确保不再身处梦境，他下床打开房门。 漆黑的夜幕中，月亮皎洁明亮，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祥和静谧。 冷风吹拂得他头疼欲裂，昏昏沉沉，好似经历过数十小时的沉重睡眠。 与此同时，在离潘烨家不远处的某处房间内，有个身影闷哼一身，喷出一口鲜血，愈发苍白的脸上露出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神秘人喃喃自语：“他明明只是个锻体境的武夫，是如何破除我的魇法？” 虽然对方境界比他低，但施展此法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不能轻易使用，如今失败更是遭受反噬。 他收拾了一下现场，匆匆离去。 第三十四章 反思 静谧的黑夜中，潘烨甩了甩沉重的脑壳，试图让自己的思维更加清晰些。 想到敌人就在附近，就觉得不寒而栗，无心再次睡眠，迅速冲出院门，在自家小院附近小范围内辗转纵跃，试图寻找出加害他凶手的踪迹。 潘烨家的小院附近大多是一些林府管事居住的院落，以及一些稀疏的景观小树林，他翻遍了树林，翻进了几处无人居住院落搜查，躲在有人居住的房门外偷听动静，但一连搜索了一个时辰，附近一些蛛丝马迹都没搜寻到。 搜寻无果的他站在一颗小树旁，有些恼怒地捶打了一下树干，他心里也明白，敌人不会给他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只是心中有些不甘。 每一次遇到危险，都是处于被动，让别人轻易算计自己，而自己却没有能力进行反击，这种无力感，深深打击了他的内心。 铩羽而归的他重新回到自家小院，坐在床上努力回想起先前在梦中的一系列遭遇，只觉那荒诞离奇的梦充满危险。 “如果不是从祖唯那获取的护身符燃烧提醒，恐怕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 潘烨坐在床头，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平复内心不断升起的后怕情绪。 第一次是在翻找寒玉的过程中，某张符箓莫名的触发令他脑袋短暂清晰了一下。 第二次是在梦中怪物“二爷”挥舞铁拳在必杀一击即将来临的时候，符箓及时燃烧中断当前梦境，跳跃到下一个梦境。 第三次是身后的纸扎人试图偷袭他，被符箓阻拦，给了他反应的机会。 符箓的阻拦效果虽然微弱，但令他从梦中思维僵硬的状态中，有了短暂的挣扎时间。 相信很多人都会遇到这种情况，在睡梦中感觉到自己脑袋昏昏沉沉，如同一团浆糊不听使唤，就像一具提线木偶被动地进行着梦中的一切行为。 想到凶手在梦中不断追问寒玉的下落，潘烨稍一排查，就锁定了怀疑对象，那便是三爷。 前几日三爷欲设计埋伏他，不料埋伏之人被自己打跑，心中愤怒的情况下再大报复力度就再正常不过。 几日过去了，二爷那边不知道有没有查出一些蛛丝马迹，但没有一锤定音的证据，他觉得二爷很难奈何得了三爷。 之前三爷还只敢在林府之外，在外城设计埋伏他，如今已经将手伸到了林府之内，这让潘烨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 自己一次又一次破坏了他的计划，并且随着敌人的实力越来越强，这一次若不是有能量强化符箓，他已经死在梦中，不知道下一次迎来的是不是更加沉重，毁灭性的打击。 潘烨看向右手处的念珠，剩余能量已经不足半颗珠子，要是下一次再遇到超出他实力范围之外的打击，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陌生的异世界，想到这里，心中愈发沉重起来。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得想一个办法获取念珠能量加强实力，只有等实力提升，才不怕三爷的追杀。” 他在明处，敌人在暗处，这样子的情况无疑十分被动，必须得让自己由明转暗，至少要处于三爷找不到的地方。 “二爷是青木帮的副帮主，青木帮又是进行山货交易的帮派，是否可以让二爷帮忙把我调离出榕州城，最好有一个职位能经常接触到各种珍贵的草药，这样我才有机会获取大量的能量。” “或许不用那么麻烦，二爷，或者说青木帮肯定有储藏宝物的宝库，明天去请求二爷，看看能否给我进入宝库探宝的机会。” 潘烨想到这里，心中有了定计，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二爷，有了足够的实力，或者念珠中的能量足够充盈了，再回来找三爷算账。 现在他的实力相对于三爷来说，还是太过于弱小，没有了念珠的能量，那诡异的入梦杀人之法，他就无法抵御，即使知道自己在梦中，一直强迫自己醒来，但始终无济于事。 他定好下一目标性的计划，又忽然想到梦中二爷以退为进诱导他去拿寒玉，利用美人计令自己陷于美色当中。 “不过为什么我会在梦中梦到林洺可……” 明明只和林洺可有数面之缘，相处时间也不过一日，难道她的印象在自己心中是如此深刻么。 就连经常来找他的林依也只是在梦中一晃而过。 还有想到二爷要将林洺可许配给他，自己迷迷糊糊的情况下就答应了，就觉得脸上一阵火烧。 “难道在潜意识之中我是个老色皮？” 潘烨摇了摇头，不免又想起了她在梦中那副风情万种姿态，含情脉脉的眼睛，温柔的细语。 “要是在现实中能看到她这幅面貌就好了。” 他伸手摸摸胸口，查验符箓剩余情况。 从祖唯那获得的九张符箓，八张购买，一张赠送，分别是三张镇宅符，两张驱邪符，两张护身符，两张静心符。此时已经用掉了一张镇宅符，两张护身符，一张驱邪符。 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低境界的武夫对于一些神秘，摸不住实体的敌人束手无策的情况。心中对实力的渴望也愈发增强起来。 原本以为身处林府这颗苍天大树之下，遇到魂体，邪术这类事情的概率是极其微弱的，没想到自穿越过来一个月功夫，就遭遇了两次，这个频率，不能再将他认知为偶然事件，必须想点办法，及时杜绝。 第一个就是加强武道修为，听老张所说，武者到达修炼出劲力，就能以爆炸性的力量伤害到魂体。 第二个则是获取念珠能量，强化符箓。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自己是不是能够修习一些道术呢？ 潘烨想到祖唯符箓的好处，对修习仙法也是有些蠢蠢欲动，毕竟在前世，不管是在电视剧，还是在网络小说中，那些修仙之士，吞云吐雾，御剑飞行，让他好不羡慕。 想要实力变强，归根结底，还是要获得一种稳定获取能量的方法。 自打晋级锻体境以来，潘烨发现自己变得愈加咸鱼了，二爷的招揽，以及和林依小姐相处的舒适环境，让他缺少了危机感，上升动力不足，此番遭遇，也是狠狠打醒了他。 第三十五章 安排 “呼，反正睡不着，就写写小说，时间紧迫，得尽快把小说写完，换取银钱。” 潘烨吐出口浊气，起身坐到桌子前，点燃油灯，感受着冰冷的寒风，稍微平静心绪，拿起毛笔开始写书。 一直写到天色大亮，毫无困意的他放下毛笔，稍微清洗了一下脸颊，出门拜访二爷。 来到二爷宅院时，他正在庭院校场中练习刀法，一把刀锋凛冽长刀在他手中挥舞的劲风四溢，余波刮到潘烨“牛皮般坚韧厚实”脸皮上都感觉到一股生疼。 长刀快若一团急速跳跃的银光，抽、崩、搅、压、劈间都能带起惊人的气势，潘烨还能感到刀势之间蕴含着一股勃勃生机，仿佛在寒冬时节置身于温暖如春的三月。 从墙外刮来的寒风到此便消弭于无形，但他能感觉到并非是二爷真正改变了天气温度，而是一种心理上的感觉。 “这边是青木刀之名的由来么？” 潘烨没有打扰他，在一旁静静观摩，细细体味七品武者每招每式间蕴含的道理。 等到二爷修炼完毕，他才走上去打招呼道：“二叔。” 练完一套刀法的二爷面色如常，也没有像梦境中那样苍白如纸，仿佛只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惬意的郊游，他朝潘烨颔首：“嗯，吃了早饭吗。” “吃过了。” “跟我来。” 两人来到书房内，二爷为他倒了一杯茶，问道：“伤好的怎么样了？” “这该死的既视感。” 潘烨想到昨夜的梦境，有点奇怪的感觉。 他快速回过神来，道：“二叔，昨夜我被人偷袭了……” 潘烨没有遗漏地向他道出昨夜被疑似三爷的神秘人袭击的经过，将脱困的原因归功于祖唯的符箓救他一命。 二爷皱着眉头听完他的描述，忍不住狠狠锤在书桌上，震得珍贵木质书桌留下一道浅浅的拳印。 “欺人太甚。” 二爷长叹一声，有些无奈说道，“前几日我们已经进行了商议，老太爷已经下了命令，说我没有明显的证据不能为难我那三弟。” “果然。” 潘烨虽然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从二爷口中说出，还是略微有些失望。 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是我食言了，外府已经不再安全，我先在内府给你找个地方住下，尽快将你的实力提升上来，你有什么想法？” “不瞒您说，我家中功法上记载了一些珍贵的药方，需要各种珍贵稀少的药材入药，若是能够经常接触各种药材，用它们入药进行修炼，对我的实力也有一定进步。”潘烨见二爷没有表露出异议，继续道， “青木帮是榕州城内首屈一指的大帮派，又经营山货生意，我想问问二叔，有没有个什么地方能够让我自由挑选种类丰富药材？我会用银子，或者为帮派做事作为交换” 二爷认同地点点头，道：“帮内确实有为帮众专门开放的宝库，里面一切物品都需要帮中贡献点才能兑换，也不缺少各类珍惜丹药，武术。”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今日之内我会给你安排一个青木帮的身份，并且作为食言的赔偿，任你在帮内宝库，或者我的私藏内挑选三样宝物，以后要是再想挑选，就需要为我，为帮派作出贡献才行。” “此事我需要和帮内打声招呼，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找我？” “是，二叔。” 等潘烨走了，二爷坐在凳子上静静喝着茶，眼中露出愧疚之色，过了良久，他在站起身，走出林府。 潘烨告别了二爷，又去了一趟老张家里，自从老张交给他奔雷枪法全谱，他强化了奔雷枪法后，在老张家中修炼了几日，老张便对他的进度感到很满意，也不强制要求他每日去他家中修炼了。 所以潘烨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老张，他敲响了老张家门，可惜的是老张不在家。 明明说隐退了，但老张好像经常不在家。 他摇了摇头，想到自己以后可能经常要在外头奔波，避免夜长梦多，该处理的事也该尽快处理完，小说也要赶紧写完，赚取现银用来购买药材提升实力。 “还是缺钱啊。” 潘烨盘算自己手头上沸血汤的存量，只够他修习一个月，除此之外，其他各类花销都需要钱。 “只能再找林依小姐求助了。” 借钱这点小事他不想和二爷提起，经常请求别人，再好的关系也会渐渐破裂，找林依小姐，平辈之间也好沟通些。 他重新走回内府，来到林依小姐宅院门前。 二爷和林依居住的地方在一起，都是位于林府第三进之中，是一个占地庞大的建筑群。 扣扣扣。 潘烨敲响院门，站在原地耐心等待。 没多久，门开了，露出一张陌生的少女脸颊。 潘烨不认识她，但少女好像认识他，她微笑道：“是潘护卫，来找小姐的？” “嗯，劳烦姑娘通报一声。” “好说，潘护卫稍等。” 没一会儿，门后传来踏踏踏轻盈的脚步声。 “早啊，潘烨。” “喵呜。” 林依打开门抱着汤圆俏生生站在他面前。 汤圆挣脱林依的怀抱，跃到潘烨怀里，爪子扒在他衣服上，小脑袋深深埋进他的胸口。 “先进来。” 林依将潘烨引至会客厅，小莲及时为他倒上茶水。 潘烨斟酌了一下，道：“依儿小姐，我想向你借点钱。” “又借钱？”林依疑惑。 “还有林依小姐，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可能不能再担任你的护卫了。” 潘烨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今后的安排，没有和她说他昨夜的危险遭遇，只说是二爷的安排，还有他现在极度缺钱的窘境。 “你要走了么。” 林依有些失落，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对眼前这位少年的感官还是蛮好的。 “也不是要走，只是尽量减少交往。” 潘烨心中暗道，表面上没有说话。 “你要多少两？” “能否先借我一百两？” “可以。汤圆你怎么安排？” 喵！ 蜷缩在潘烨怀里的汤圆闻声抬起头，朝潘烨喵喵叫。 “汤圆嘛……” 第三十六章 居然是师兄妹 “汤圆，你愿意呆在依儿小姐这里吗？” 他知道汤圆听得懂他的话，便询问道。 “喵！！！” 汤圆脑袋摇成拨浪鼓，小爪子死死抓住潘烨的衣服不放。 “这……” 潘烨苦笑地看着林依。 “哼！汤圆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家伙，姐姐对你多好，每天给你吃最好吃的东西，结果还是要跟他一起走，不想理你了。” 林依别过头，撅起嘴。 潘烨看着一脸“醋意”的林依，无奈摊手：“依儿小姐，我也没辙，这几天就让汤圆呆你这？” 林依嗯了一声，问道：“外头不似府内安逸，你要多加小心。” “明明府内才是暗流涌动好。” 潘烨暗自吐槽了句，说道， “多谢依儿小姐关心。” “对了依儿小姐” 本来想告辞的潘烨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那位欧公子，你最好小心些。” 潘烨想了想，还是道出虔州一行见闻。 “你是说，他有可能是被悬赏的妖人？你有什么证据么？” “没有证据，我只是那日看到汤圆警惕的样子有些猜测罢了，” 林依想到那日汤圆的表现，也是若有所思点点头，道：“我会注意的，如果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告知爹爹让他通知官府。” 不是潘烨多管闲事，他和芸小姐也算合作伙伴，也答应了李氏斩除妖邪，多一份小心总是好的。 道别林依，他拿着百两白银出城，花重金买了把好枪，两份沸血汤药材，剩余五十两以备不时之需。 归功于他上次采购，银杏堂内也多备了一些珍贵药材作为库存。 暂时不用为修炼药材问题困扰，潘烨路过昨日祖唯摆地摊的地方，又一次在街上看见了他。 四目相对。 “潘小兄弟！” 祖胖子精神状态不错，看来昨日挣了钱，肚子里油水也充足了。 “早啊，祖兄，昨日睡的可好？” “托兄弟的福，昨晚在客栈里美美睡了一觉，暂时不用睡破庙了，嘿嘿。” 生意冷淡，祖唯坐在石头上和潘烨闲聊起来。 没有第一次见面拘束感，两人也渐渐聊开，祖唯道出他此行来到榕州的另一个目的。 “是这样的，我来榕州城并不只是单纯的游历，听师傅说小师妹住在榕州城这边，我便顺路到此一是为了游历，二是想和她见见面，叙叙旧，但是我不知道她的俗家身份。” “这你要我怎么帮你找。”潘烨暗自嘀咕，说道，“祖兄知道你师妹长相吗，或者一些特征。” “她小时候很瘦，跟一根麻杆似的……眉宇之间倒是跟林依小姐有几分相似呢。” “和林依相似？难道是林洺可？” 潘烨想到林洺可几日前使用的符箓之术，暗道：“不会真是她？那真是巧了。” “听祖兄这么说，我倒是认识一位与你描述情况相似的女子，跟林依小姐也有亲缘关系。”潘烨面色古怪地说道。 “噢？小兄弟可否带我去认识认识？甭管是不是我师妹，既是同道中人，也不枉相识一场了。” “好说好说，我这就带你去。” 两人边说边聊，进了内城，走到林府大门口。 祖唯：“？兄弟，你这是？” “没错，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面，你在外面稍等，我去里面叫人。” 这事儿还是要拜托林依小姐，他不知道林洺可小姐的具体住处，以前巡视林府也只是在前几进宅子里巡逻，并未深入。 潘烨又一次敲响了林依的院门，道出了想见林洺可的请求。 “哼，你也就只有有事情才会来找我。”林依听后翻了个白眼，又说道， “谁叫小姐我好心呢，跟我来，你来找我是对的，一般人很难进到林府深处。” 院子里被小姑娘轮流撸猫的汤圆挣脱她们的怀抱，一溜烟儿窜到潘烨肩头，侧身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潘烨跟着林依往林府深处走，越走府内守卫愈加森严，经常都有三三两两的内院护卫走过。 他道出心中疑问：“洺可小姐是住在老太爷附近么？” “是的，洺可姑姑性子清冷，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住在最里面也安静些。” 过往的护卫看到是林依，便没有阻拦他们，一路畅通地来到一座古朴典雅的院落前。 “小姑现在应该在书房内看书，不怕打扰她。” 林依上前敲响房门，大声喊道：“小姑，小姑，我来啦。” 没多久，门开了，露出身穿青色长裙的林洺可，即使在冬天，她也是一副不要温度要风度的姿态，潘烨愈加肯定她是仙道中人，一般人能耐得住寒冷么。 “你们这是？” “是潘烨找你。”林依指指潘烨。 “是这样的洺可小姐，昨日我在外城遇见了一个道士……” 潘烨向林洺可道出遇到祖唯的经过。 “你确定他是虔州人，名叫祖唯？” “真的。这是他的符箓。” 潘烨掏出一枚静心符，递给林洺可。 林洺可拿过符箓细细观看了几秒，道：“确实是师门所传符头。” “这么说来，洺可小姐你和祖唯真是师兄妹？” 林洺可点点头：“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我不知他真名，在观内都是以道号相称的，多年不见，不知他过得如何。他现在在哪儿？” 听到自家师兄还在门外，林洺可关上院门和他们一起出去。 林依好奇，也跟了过来。 林府门口。 林洺可望着门口不远处那道庞大的身影，脸色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就是他？” 潘烨点头，朝蹲在拴马桩旁托的祖唯大喊道，“嘿，祖兄。” 祖唯闻声看了过来，目光越过潘烨、林依直到他们身旁的林洺可身上，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两边各自走近。 “请问你是云洺师妹？” “嗯，你是云真师兄？” “对，云洺师妹，真是好多年没见了。”祖唯憨憨挠挠头，一脸傻笑。 林洺可脸上露出懵逼的表情，道：“师兄，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得如此……” 她上下看了眼祖唯的身材，道：“健壮？” “嘿嘿，管不住这张嘴儿，就长成这样了，倒是师妹你，小时候骨瘦如柴的，这么多年不见，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啦，真是女大十八变呀。” 第三十七章 灵兽与资质 林依站在一旁，偷偷戳了戳潘烨的腰，道：“真看不出来他俩是师兄妹耶。” “喵~” “确实看不出。”潘烨和汤圆同时认同地点点头。 “咦？”祖唯转头，看到坐在潘烨肩膀上的汤圆，露出惊喜的神情，道，“灵性十足，妖气纯正，真是难得，这是一只珍惜的灵兽啊。” “灵兽？祖兄说的是它？”潘烨揉了揉汤圆的脑袋瓜。 祖唯抱过汤圆，将他抱在怀里左捏右捏，弄得汤圆浑身不自在。 “喵~”汤圆挣脱祖唯怪蜀黍的怀抱，嗖的一下窜到潘烨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偷偷盯着祖唯。 “嗯，虽然妖气还十分弱小，但是身上那股子灵性，还是不会看错的。” “何为灵兽？”潘烨疑问。 “与众不同，能力特殊，天生具备灵性，与人亲善的兽类，皆可称为灵兽。” “这只小猫儿，父母辈应该有只是强大的灵兽，另一只则为普通野兽，纯正的灵兽后裔妖气不会如此微弱。” “能看出它的父辈是什么品种的灵兽吗？” “也许也是只猫咪？”祖唯不大确定地挠挠头，他不是生物专家。 “祖兄，灵兽遇到危险也会像普通猫儿一样炸毛吗？” “噢？这也许是猫属动物的天性？它遇到什么危险了？” “是这样的”潘烨大致地说了一下前两日在云书堂内遇到欧姓男子的感觉和汤圆的反应。 祖唯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个姓欧的有古怪，有的灵兽天生对邪恶的气息比较敏感，那人身上也许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样，回头我与你一起去会会他，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哇，难怪汤圆你与众不同，这么聪明，没想到还是只灵兽。”林依摸摸汤圆的脑袋，惊讶道。 “喵！”汤圆骄傲地抬起头，露出肥嘟嘟的下巴显得憨态可掬。 知道汤圆不是什么邪恶的妖魔之后，潘烨也放下心来，对于这个灵性十足又黏人的小家伙，他也是喜欢的紧。 林洺可是第一次看到汤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汤圆的小圆脸，想把它抱到怀里，碍于脸面，没有吱声。 “我们进去聊？”林洺可打断三人逐渐深入的对话。 “对对对。” 三人走到通往内院的岔路口，潘烨和林依本来不想打扰他们师兄妹叙旧，正准备告辞。 林洺可看了他俩一眼，说道：“你们也来。” 既然两人是师兄妹，祖唯也不算什么外人，林洺可将他带到自己院子的会客厅坐下。 适时有侍女为他们倒上热茶。 林洺可的院子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两个年龄比较大的丫鬟服侍他。 甫一落座，林洺可问道：“师傅身体可安好？” 祖唯轻轻喝了口热茶，道：“身体安好，还经常下山给乡亲们做法事呢。” “那就好，时间一晃而过，已经十余年没见过师傅了。” 边上的潘烨忍不住问道：“洺可小姐，你小时候为何会在虔州修道呢？” 林洺可坐在椅子上，眼中露出追忆之色。 “我小时候身体弱，一直得病，爹爹找了好多郎中都没法子改善我的身体情况，直到师傅云游到此，被爹请上门作客，他见我身子孱弱，便将我带回山修养，也是在那时教我一身本领，等我将身体修养好，便出山回家了，那时候的师兄还不是这样。” “那是哪样？” 林洺可想了一下，吐出一句：“算得上正常。” “额”潘烨上下打量祖唯，发现他的眉眼的确比较清秀，就是太胖了连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祖唯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师妹，还记得小松么，它可想你了。” 林依好奇道：“小松是谁啊，是姑姑的青梅竹马么？” 林洺看了他一眼：“胡说，小松是一只红尾松鼠，当初我捡到它时小小的一只，奄奄一息，看它可怜便捡回观中抚养，它现在还好吗？” “那家伙调皮得紧，现在吃的很胖，也越来越有灵性，山大王似的整天在山里乱窜，就连我见到它都要礼让三分呢，师妹什么时候回山看看，不仅是师傅，小松每天都会站在你离开的方向发呆好久。” 听到这儿，林洺可淡漠的脸上也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说道： “自然是要回的，小松怎么没和你一起下山？” “师傅不让，说世道凶险，担心它被妖人捉了去炼丹。” “听说师兄这一路过来也是颇为艰辛？” “可不是嘛！” 祖唯绘声绘色地道出自己这一路上的见闻，说到一路忍饥挨饿到了榕州，他拍拍潘烨的肩膀，赞赏道： “师妹，此番多亏了潘烨啊，要不是他，师兄我已经沦落街头靠乞讨为生了。” “夸张了夸张了祖兄，你再不济也可以帮人斩妖除魔，做做法事，看看风水嘛，怎么样也轮不到上街乞讨。既然两位仙道中人在此，能否帮在下看看是否有修仙资质？” “你？” “潘烨你不是武夫吗，不能三心二意哟。”林依打岔道。 “看看嘛，嘿嘿。” 几人说话的时候，汤圆跳上茶桌，甩着尾巴，在上头走来走去。 林洺可看着毛发柔顺的汤圆，偷偷伸手把它抱在怀里。 “喵？”汤圆抬头，看着面前神色冷淡的姐姐，感受到她怀里好闻的气息，没有反抗，乖巧地躺在她怀里。 林洺可轻轻抚摸着汤圆的毛发，乘机捏了捏它粉粉的肉垫，软软糯糯的好有触感，她忍不住又多捏了几下。 “喵~”闭目养神的汤圆忽然感觉爪子痒痒的，嗖的一下收回小爪爪，一脸警惕地看着林洺可。 “那我帮你看看。” 祖唯上前，在潘烨身上一阵拍打，然后用手指搭着他的手腕，从指尖探出一缕奇怪气息在他的经脉内游走。 “这是灵气？” 潘烨不太确定，不知是这缕灵气微弱到就连念珠都没产生想要吸收的反应，还是压根无法吸收。 过了一会儿，祖唯一脸遗憾地看着他，道：“很遗憾，你没有资质。” “难道这里也分什么金木水火土天地玄黄乱七八糟的灵根？”潘烨砸砸嘴，问道，“何为资质？” 第三十八章 执事 “资质嘛，看不见摸不着，我学艺不精，只能利用灵气在你体内逸散的速度来判断你是否拥有修道的资质。” “灵气能在体内残留时间较久，就说明对灵气有亲和力，身体可以容纳灵气。反之若是灵气一入体，就消弭于无形，说明此人没有资质，很不巧，潘烨你是后者。” 祖唯摊了摊手，表示很抱歉。 潘烨地“噢”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他也是蛮提一嘴，现在武道修为还在门槛打转呢，可不能三心二意又转头修道。 说没有遗憾是假的，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他有念珠可以强化物品，相信就算用资源堆，也能堆出一个“资质”来，但这事儿以后再说，现在还是穷鬼一个。 几人聊了好一会儿，直到饭点，一起吃了个午饭，在林洺可的安排下，祖唯作为客人在林府住下。 …… 第二天清晨。 潘烨站在床榻前穿好衣物，出门吃过早饭到达二爷家。 他步入阁楼，看见了正坐在大厅内吃早饭的高大男人。 “吃过了吗？”二爷语气一如往常温和。 “吃过了。” 二爷点头，喝完碗中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巴，道：“先来跟我看看我多年的珍藏。” 他来到一处偏僻的房间内，在墙上随意按压了几下，货架翻转，露出后面一处不大的房间。 按前世的面积来算，大约只有五十平左右。 “都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但又有些价值舍不得扔，经年累月之下就攒了这么些东西。” 房间里东西不多，摆着两排货架，上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事物，有泛着森森寒光的刀剑兵刃，也有颜色鲜亮的盔甲，稀奇古怪的古玩，外表陈旧泛黄的线状书籍。 潘烨走进房间，一边装作认真观摩的样子，抚摸过每一件器物。一边借助念珠感应其内蕴含的灵气。 一连摸过第一排货架，遗憾的是，这排货架没有一个蕴含灵气的器物，令他有些小小的失望。 第一排货架大多为兵刃甲胄，这类东西蕴含灵气的可能性不大。 他绕过第一排，走向第二排。 第二排为书籍，造型各异的古玩。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潘烨眉头渐渐皱起，行走过半，还是没有发现一个蕴含灵气的物品。 “果然，蕴含灵气的物品还是比较稀少。” “咦？” 直到他走到货架末尾，终于感应到了熟悉的波动，他循着感觉，看向一个造型奇特的玉质蟾蜍。 蟾蜍造型肥硕，面目憨厚，头部望天，仿佛在吞云吐雾。 他拿起玉蟾蜍轻轻抚摸，感受其内蕴含的灵气，大致相当于半颗珠子的能量。 潘烨拿着玉蟾蜍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再次确定除了此物外，便没其他值得留恋的玩意了，朝站在一旁静静等候的二爷说道： “二叔，我要这个。” “就这？我还以为你会要什么神兵利器，武术秘籍。” “这个东西。”二爷看着潘烨手里的玉蟾蜍，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想起来了，这玩意好像是以前手下送我的，我瞧着别致便收藏下来。” “这东西不值钱，就不用算一次次数了，还要些什么吗？” “不用了，咱们去青木帮看看。” 据二爷所述，青木帮的正式帮众比其他帮派少很多，成员组成部分中八成为外围帮众，他们之中很多是山货商人，货郎这类游历于山村乡镇的小生意人，真正的经营管理帮内事物的核心人员数量稀少，所以对于入帮的人员筛选要求也是格外严格。 青木帮不涉及灰色产业，在榕州城内属于中立势力，名声也比其他知名帮派要好。 入帮有两种途径，不用像以前看过的港片那样，要斩鸡头烧黄纸。一种是帮内高层的举荐，另一种就是需要拥有一定实力，家底清白，经过层层审核才能进入青木帮，潘烨能如此轻易进入青木帮，一来是他的实力达到了，主要肯定是副帮主的功劳了。 “二叔，你为我在帮内安排了什么职位啊？” “我在青木帮中主管武力部分，遂将你你安排在外事堂之内担任执事，外事堂在帮中属于精英堂口，经常解决与别的帮派之间的摩擦纠纷，利益冲突等等。外事堂的福利是帮内福利最好的几个堂口之一，玉不琢不成器，你刚入锻体，也需要在外头好好磨砺一番。” “我晓得的，二叔。” 潘烨跟着二爷来到外城的青木坊之中，没错，这座坊市就是以青木帮的名字命名，坊内近乎八成的产业都有青木帮的影子。 两人一路交谈，很快就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潘烨仰头看了眼眼前碧瓦朱檐的庞大木结构建筑。 深蓝色为底的长方形牌匾上，上书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青木商会。 “林帮主。” 跨步而入，入眼是一处宽阔大厅，人员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右侧柜台后一名容貌清丽的年轻女子站起身来向二爷行礼问好。 二爷轻轻点头，朝潘烨道：“走，我先为你登记一下身份。” 穿过商会内复杂交错的过道，来到一间类似于档案室的房间里。 一排排书架上填满了各种用牛皮纸包裹好的纸质资料，几名年龄各异的男子坐在中间的大方桌上专心致志地誊写着什么。 “来为这位小兄弟办理一下入会登记，昨天已经给你们打过招呼了。” “好的，帮主，这位就是新来的外事堂执事么。”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抬头看了潘烨一眼，从身后的书架上翻出几张写满字迹的纸张，道：“潘执事，请在上面签字即可。” 潘烨拿起纸张，大致扫了几眼，有些类似于前世的合同，上面写着在青木帮内任职期间需要他行使的一些权利与义务，还有他的职位和薪酬。 可能是二爷的缘故，义务方面要求的比较松散，也没有什么霸王，卖身条款，潘烨放下心来，拿起毛笔刷刷刷写上自己的大名。 第三十九章 充盈 登记完毕，中年男子递给潘烨一个玉质牌子，上面写着他的职位和姓名。 “这是青木帮正式成员的身份信物，你要保管好，以后接取任务，交任务，都要靠这个玉牌证明你的身份。” 离开档案室。 两人经过层层守卫来到一个守备森严的库房前，一个身体干瘦的老者眯着眼睛，看到眼前来人，睁开惺忪的睡眼，说道：“荣旭来了。” “我带他进去看看。” 老者上下打量了潘烨一眼，检查了他的身份玉牌，便放行了。 踏门而入，眼前豁然开朗，各种琳琅满目的物品挂满货架，让他有种来到前世超市的感觉。 潘烨粗略扫了一圈，大致分为各种稀奇古怪的矿石，颜色各异珍贵草药，用途不明的丹药，各类兵器，唯独没有书籍。 这些宝物的种类，也非常符合青木帮的业务范围。 行走在其中，以潘烨颇为敏锐的五感能感觉到有人在暗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果然不像表面上那么松散。 木质展柜上，摆放着一排排用玉盒装的珍贵药草，上面还残留着着露珠，显然是刚采摘下来不久，还未来得及晒制。 “这都是市面上极其珍贵的药材，暂时存放在这优先给帮内成员选购，之后会在数日之内运往各地。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都记在我头上。” 他目不转睛地挑选着，没走两步，念珠就感应到了灵气波动。 这是一株叶子泛红的草药，潘烨捻起仔细感应，约莫能有一颗珠子三成能量。 “这是赤血草，是炼制淬骨丹的原料之一。” 潘烨先放下，记下位置。 不愧是青木帮的宝库，蕴含灵气的草药数量不少。 他可不敢随意吸收，万一被人发现了品相有损，不仅损失的是他的信誉，就连二爷这位副帮主也会信誉受损。 先逛了一圈草药货架，潘烨心中对这里草药的质量大致有了底。 虽然每株草药内蕴含的灵气数量并不多，多则蕴含一颗珠子三四成的能量，少则一成不到，在他的感应内，像这样有着灵气的草药零零星星地分布也有十几株，足够他奋斗好一阵子的了。 他记好几株灵气最为丰富的草药位置，随即走向别的区域。 一炷香后，在宝库内逛了许久的潘烨，最终挑了两株灵气最多，分别为三成，和四成灵气的草药和一个蕴含三成灵气的古怪矿石。 “挑好了？” “嗯，就这三样了。” “你小子眼力劲不错啊，这两株草药，就算是对于我来说也是有些用处的。”二爷一脸肉痛的说道。 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能忍痛接受了。 挑完宝物，二爷没有再陪他，临走之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稍微注意一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虽然青木帮表面一派和气，一致对外，帮派内部也比较温和，但是总有争端，不至于摆到台面上来，内种的竞争还是有的，不管在帮内，还是在外事堂之中一切以能力和武力说话。” 这个道理很简单，毕竟有实力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能获得别人的尊重。 “我省的，二叔。” “你先随意逛逛，我还有些事不陪你了。” 潘烨青木商会的回到大厅，在大厅柜台处示意自己的身份，拿起一本任务手册细细阅览。 青木帮也有受理一些小范围的委托，这是近期各大合作势力以及帮内帮众的委托。 小则介绍对象，大到追捕逃犯，都有登记。 潘烨发现，就连抓捕妖人吕三也赫然在列，价值一千贡献。 一点贡献差不多相当于一两白银。 “这是与官府也有合作？” 一般的小任务，例如维稳，巡查，护卫等等，都是一些少数贡献点，难度低，但是简单，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看着林林总总，难度不一样的任务和后面备注的可获取的贡献点，潘烨想到宝库内还有好多蕴含灵气的东西没拿，心中就一阵火热。 “这个想法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到，不过现在也不太晚，有了宝库，做任务换取贡献点，我的实力可以在短时间内飞速提升了。” 像沸血汤里的药材，这里面一应俱全，完全不像外头缺货的样子，这应该是专门贡献于帮内，不外出售，属于帮内专享福利。 还有各种适用于武者锻体淬骨的丹药。 “这些任务多久更新一次？”潘烨翻看着册子，询问站在一旁的清秀少女。 “回潘执事，一周就会更新一次，如果有人领取了，会擦去的，如果觉得任务有困难，您也可以找几人一起领取。” 潘烨担任外事堂执事，也并不是完全享福，不仅要享受权利，还要履行义务。 除了青木堂遇到危机之外要力尽所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之外，还要受外事堂堂主的指派。 青木帮下设六个堂口，分别由六位武道八品的淬骨境武者统领。 二爷比较痴迷于武道，平日里管理的事物较少，主要负责青木堂的武力，山货生意则由另一位副帮主负责，所以潘烨这个职位也算是二爷的嫡系人员。 “外事堂是二爷的嫡系，堂主莫译，应该也是二爷的心腹之一，希望他是个好打交道的人。” 想到二爷的身型，他心中不由脑补出外事堂堂主的外貌：浓眉大眼，身材高大，一身肌肉虬结爆炸。 经过潘烨了解，青木帮有一位帮主，两位副帮主，帮主林青木，是七品巅峰，这些年来不问世事，专心突破六品。副帮主除了二爷外，还有一位负责帮派生意的副帮主也是七品。 “这位林帮主也姓林，不知道和林府有什么关系。” 在他的印象中，林府之内并没有林青木这号人。 二爷走之前要求他第二天去外事堂报道，潘烨没有第一时间急着回去吸收能量，而是向清秀少女打听了外事堂的具体位置，出了商会大门来到属于外事堂的建筑前。 每一个堂口都有各自独立的办公楼层，外事堂的堂口位于青木坊的东北侧。 第四十章 第一个任务 是一栋三层小楼。 潘烨扫了一眼堂内。 敞亮的大堂内人不多，几位衣着各异的男子正坐在里面悠闲喝茶，潘烨这位生面孔的到来让他们齐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几双眼睛对视一眼，沉默了数秒，其中一位青年打破沉寂，道：“这位小兄弟，找谁？” “在下潘烨，是新来的外事堂执事。” 潘烨自我介绍了一下，拿出自己的玉牌，递给青年。 一边青年上下打量他，一边将玉牌传给身边一脸苦相的男人，道：“莫堂主，这位就是林副帮主交代的潘小兄弟？” 他就是莫译？跟我心中所想的形象不一样啊。 眼前的莫译眉毛向下耷拉，眼角也有些下垂，脸上活脱脱呈现出一个“囧”字表情。 他看着三十岁出头，身高不到八尺，身着一袭蓝袍，账房先生形象多于武者。 “潘小兄弟坐，林副帮主不是说你明天才会来么。” 莫堂主一脸和善地示意潘烨坐下，边上几人皆坐在椅子上淡然喝茶，脸上看不出喜怒。 “正巧到附近，先过来看看。” “来来来，我为你介绍一下这几位……” 几人皆为外事堂执事，年龄都不超过三十，算得上是年轻有为。 由于不是正式报道，潘烨只是混了个眼熟，和将来的同事们大致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他迫不及待地回到家里，拿出今天收获的各种宝物统统吸收了个光，看着念珠充盈的两颗能量，满足感涌上心头，心中危机感也暂时舒缓了几分。 “现在就是要全力变强了，有了能量不用再省，沸血汤我只喝头两泡，然后抓紧时间做任务，获取贡献点，争取把宝库内蕴含灵气的物品全部吸收光，冲击淬骨境。” 潘烨想到此，心中火热，饮下煮好的沸血汤，就开始修炼起来。 …… 时间流逝，五天后， 外事堂宽敞的大厅内，莫译坐在案前，把一份纸张推倒桌边。 “紧急快报，在连源县的大蕉山内我们青木帮的人和其他帮派的人起了纠纷，你和张望去跑一趟，平息争端。敌人的实力水平都不会超过领悟劲力的阶段。这是你的第一次出勤，积累点经验，有张望带着你，不用担心。” “终于来任务了。” 潘烨在外事堂划水了几天，让他有种白拿薪酬的罪恶感，如今总算等到了第一个任务。 外头细雨靡靡，他在屋内拿了套蓑衣斗笠披在身上，和张望一同跨入雨幕。 与潘烨同行的张望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腰别剑鞘，面色冷酷不爱说话，对潘烨提出的各种疑问也是爱答不理。 “小子，别问那么多，你到时候跟在我后头见机行事就行了。” 他看出此人性格桀骜不驯，猜测对方更多的是看他年纪小，对他实力的不认可。 两人在楼旁的马厩内领了两匹快马，跨身而上，潘烨不知道方向，便跟着张望往大蕉山疾驰而去。 连源县位于榕州以北，靠近宁州，两人马不停蹄奔行半天，终于来到大蕉山脚下，路旁早有接应的人等候。 大蕉山内藏丰富的草药资源，算是是青木帮收购较大宗山货的来源之一。 “是张执事么？” 山脚，一名头戴蓑笠的中老年男子试探道。 潘烨由于面色稚嫩，被他自动忽略，以为是张望的下属。 张望点了点头，出示他的身份玉牌，道：“是我，这位是新来的潘执事。” 他话不多说，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潘烨的身份，便询问现场情况：“情况如何？” “对方新来了两名锻体，也在上山的路上，两位来的还不算晚。” 听男子描述，潘烨大致了解了现场的一些情况，事情的起因是：昨日，青木帮外围成员在大蕉山内率先发现一株碧月草，恰好另一个福禄帮的淘山客也在附近，看到了这株珍贵的碧月草，双方为争夺碧月草的归属权起了冲突。 碧月草算是极为珍惜的草药，以它作为主药制成的丹药可以帮助八品武夫快速恢复劲力。 福禄帮是榕州次一级势力，像这种小的利益纠纷，青木帮也不会以势压人，只会派出等同实力的人员解决纠纷。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武斗。 “那我们走。” 山路崎岖，不宜乘马，他们把马匹牵给中年男子，两人身穿蓑衣，破开风雨，穿梭于林内，向目的地疾行。 在山林内疾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在一处被人工劈砍出来的空地上，看到了围聚在一起的十余号人。 十余人分成两拨，一拨人多，一拨人少，正站在空地上相互对峙。 张望站在枝头观望数息，一个纵身，跃向人数较少那方。 “青木帮的人来了。”那伙人中看到来人，低声交谈。 青木帮这边只有五人，而对方却有十人，为首两人一身肌肉虬结隆起，目露精光，一眼就看出他们就是新来的两名锻体境武者。 “在这深山老林里，对方人数有明显优势，怎么都不敢杀人越货，看来青木帮的威慑力还是比较大的。” 潘烨思绪飘飞，对比着双方实力，随即，一旁草丛内，一株通体翠碧，叶子上沾着露珠的草药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在对方虎视眈眈的目光中，走近草药，用念珠稍微感应了一下，发现其内蕴含着少许灵气。 救兵来临，属于青木帮那边的人皆面露喜色，有人诉苦道： “张执事，这伙人欺人太甚，明明是我先发现这株碧月草，他们非要说是他们已经在此守候了数日，我来的时候没看到周围有任何人为的痕迹。” “噢？怎么证明是你们先来的？”对待敌人，张望面色紧绷，语气冷肃地说道。 “原来是外事堂的张执事，莫堂主对手下挺有信心的嘛，只派你一人来镇场子？那就不好意思了，这株碧月草，我们福禄帮要定了。”对方为首两人中，一名蓄着一脸络腮胡的大汉大声说道。 潘烨觉得自己又一次被忽略了，他低调站在人群中，也不以为意，新面孔嘛。 被人叫破身份的张望看着络腮胡，疑惑道：“你是谁？” 第四十一章 退敌 “福禄帮李涌”络腮胡额头青筋凸起。 自己好歹是个修炼至铜皮的锻体境好手，在榕州内也算小有名声，没想到这张望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老规矩，比比谁的拳头更硬。”张望人狠话不多。 “那就让我好好见识见识张执事的武艺。” 络腮胡双眼一眯，不再废话，刀锋出鞘，向张望狠狠斩去。 “来得好。” 张望抽出腰间精铁长剑，长剑甩动，化作一团银光，迎击而上。 两人在场中战作一团，一时分不出胜负 络腮胡刀势沉稳有力，长刀每次劈砍间，都能伴随沉闷的风声。 张望身法飘逸，剑法灵活多变，犹如穿花蝴蝶。 铛铛铛。 细雨淋漓的山林内，刀剑相击荡起大片水珠，吹拂地风雨歪斜。 众人退到树林边缘，自觉避开。 “都是完成了铜皮层次修炼的武者。” 潘烨看出来了，双方都已达到了铜皮层次，但还尚未领悟劲力。 修炼出铜皮的武者，肌肤紧绷下，会隐隐泛出铜色光泽，看上去犹如铜水浇铸。 潘烨站在一旁暂时没有出手，一是为张望掠阵，二是担心它被偷袭。 他大致评估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力量居然跟他们不相上下，甚至还隐隐压出一头，这还是他没修出铜皮。 不过多日不计能量损失的修炼，已经让他距离铜皮只有半步之遥，只需再有几日功夫，就能一举突破。 他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真阳炼体法不俗，或者说潘氏锻体法的可能就比较高，这家传功法或许不似他开始想象的那样简单。 福禄帮阵营中，另一位手持两柄板斧的光头男子见两人打得焦灼，大叫一声，想要加入战局。 早就默默关注他的潘烨，捡起一粒石子，手中发力，石子带起劲风朝光头激射而去。 光头停下脚步，耳朵微动，提起板斧，“啪”的一声拦下石子。 “什么人？” 光头大汉向潘烨这边望来。 他看到一个背负长枪的少年正紧紧盯着他，手里上下抛飞着一枚小石子。 “你的对手是我。” “哪来的小娃娃，瞧着眼生。青木帮这是没人了吗，竟然派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出来”光头讥笑道。 他身后的众人哄堂大笑，纷纷窃窃私语，一副丝毫没把潘烨放在眼里的样子。 “这是被人看不起了啊。” 潘烨装作被言语激到脸上气血上涌的样子，面色涨红：“你凭什么看不起人。” 他气急败坏地抽出背后的长枪，右脚在泥地上狠狠一踏，整个人宛如炮弹向着光头大汉激射而去。 光头虽然嘴上睡着看不起潘烨，眼里目露认真之色，毕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了，不会因为别人的外表所轻敌，再说青木堂用人一向严格，不会随意任命一个毛头小子担任执事，他之前说话只是挤一挤说说垃圾话挑衅别人罢了。 “不过，这么点大的年纪，再强还能达到铜皮层次不成。”光头男子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手中板斧转动，化作一道旋风劈向潘烨。 铛！ 空地上，板斧和长枪狠狠撞击在一起，响起沉闷的金铁交击之声。 “我，这小子力气怎么这么大大。” 刚一交手，光头就暗道不妙，对方枪上传来力量强大到让他难以置信。 “咔咔咔～” 夹住枪头的板斧开始轻轻颤抖。 光头控制不住逐渐开始摇晃的手腕，只挡住潘烨的攻击一息，便承受不住枪尖内蕴含的力量，手中力气渐渐消退，手臂无力了下来。 潘烨见势加了一把力。 长枪荡过板斧，余势不减地向光头心脏扎入，看敌人即将殒命，潘烨手中力量微动，改变枪尖轨迹，将其肩膀扎了个对穿。 潘烨手握长枪，向后拔出，抬腿一脚将光头踹飞。 林间响起一声凄厉的哀嚎声，枪头带出大量鲜血，伴随着光头飞跃的身姿化作一道优美的轨迹撒落地面。 扑通一声，只听树丛里依稀穿出痛苦的惨叫。 潘烨虽然没有领悟劲力，但一身怪力十分惊人，超出一般铜皮一筹，尽管光头十分认真，还是轻敌了。 全场陷入短暂的寂静。 数息后， “这是！”周围的人露出吃惊之色，没想到眼前这嘴上没毛的小子竟然如此强悍，一个照面就把福禄帮的经年老油子打的喷血而飞，不省人事。 光头大汉实力虽没有络腮胡强劲，但也是跨入锻体境许久，即将完成铜皮修炼的武者。 另一边交战的张望和络腮胡听到动静，也停下了战斗，络腮胡挣脱张望的长剑，几个纵跃跳到福禄帮阵营中，沉声道：“青木帮真是人才辈出，这次算你们赢了。” 二对一，张望与他实力在伯仲之间，他们已经没有胜算，立即命令手下的人撤退。 等到福禄帮的人都撤退，张望用略带惊讶的眼神看着潘烨，道：“没看出来啊小子，年纪轻轻就练到了铜皮边缘，先前是我小瞧你了。这次任务，我会如实上报，你占首功。” “张望这人，虽然桀骜不驯，但做事还算公正。”潘烨心中对此人的评价又一次刷新。 此间事了，淘山客门熟练地摘下碧月草，将其装作盒子内。 “你对碧月草有想法？” 张望见潘烨眼睛一直盯着草药，出声询问。 没等潘烨回答，他继续道：“这草药要等回去后，经过帮内相关人员鉴定其价值，顺利完成相关任务的当事人享有优先购买权，按鉴定的价格购买。” “多少钱？” “看品相，一般的碧月草都不会低于五十两。” “这么贵。” 不过虽然贵，买还是要买的，潘烨打算等鉴定完后，要是价格没超出太多，就买下碧月草。 “这次任务还算简单，我们帮派收货也是为了卖钱，只要不是过于珍贵的物品，卖给外人和卖与自己人都是卖。” 张望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导致他在潘烨心中桀骜高冷的形象有些破裂。 “我明白了，多亏张兄，要是没有你，此次任务也无法如此顺利完成。” 虽说是他重创了光头，但张望拦住对方最强之人亦是功不可没。 两人下山牵回马匹，在当天回到城内。 第四十二章 铜皮 当两人回到外事堂时，一脸囧相莫译还坐在大厅一手捻着茶杯，一手翻看着卷宗。 感应到来人，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到二人归来，示意他们先坐下，然后略带惊讶道： “这么快？任务完成了吗？” “幸不辱命，顺利完成。” 张望脱下身上滴水的斗笠，挂在一旁的墙壁上，坐回椅子上，简要道出任务的经过。 事件不长，张望很快讲述完毕。 莫译听后，赞赏点点头，道：“小潘好样的，不愧是二爷推举过来的人，实力果然没的说，既然这样，以后我会给你加大任务难度，当然，任务的奖赏也会更加丰厚，你能在青木帮你展露出越强大的实力，上头就会着重培养你，加油，我看好你哟。” “你没有杀了那人是对的，福禄帮与我们偶尔小有摩擦，但并非生死之仇，这种小冲突一般不会致人于死地，给他们一些教训就行。” “多谢莫堂主的栽培。”潘烨抱拳致谢。 交完任务，天色渐晚，潘烨回到府中。 二爷为他选的住处已经确定下来，也是一处小院，不过不是他一个人住，而是和二爷的几位手下一起住，不过那几人经常外出，平日里也就潘烨一人居住，这里离林依的住处不远，汤圆顺理成章地被林依抱走。 回来路上他碰到了祖唯，两人互相了个招呼。 祖唯道：“潘烨，什么时候待我去会会那个妖人啊。” “过几天。祖兄这几天住的这么样啊，” “舒服极了，有吃有住，我都不想走了。” “对了，祖兄那些符箓还有库存吗，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祖唯为难道：“那些符箓制作也不容易，我数天才能坐一张，有了余量我会卖你的。” …… 时光飞逝，又是几天过去了。 林家内府，潘烨只穿着裤头站在小院内。 他的肌肉紧绷隆起，线条优美，一点古铜色从他的额头浮现，随着时间推移，这抹光泽渐渐向全身蔓延。 半炷香后，在阳光的反射下，潘烨全身上下都呈现出一抹淡淡的铜色光芒，宛如铜水浇铸。 一种充盈澎湃的强大力量感从四肢百骸的肌体内不停涌现。 “终于达到了铜皮层次。” 看着自己隐隐呈现金属色泽的肌肤，他握紧手中的拳头，感受其中充盈的力量感。 潘烨来到一个沙袋前，双手握拳，在一息之内瞬息打出数十拳。 “嘭嘭嘭~” 沙袋被硬生生打爆。 “力量较之前又增长了三成，这真阳炼体法，果然与众不同。” 到此为止，他在锻体境的肉体修炼已经到达顶峰，接下来就需要领悟劲力了。 只要领悟了劲力，利用劲力渗入骨髓，就能踏入淬骨境。 劲力是锻体境最难的关卡。 据真阳炼体法上记载，劲力是将全身力量掌控能力达到一个层次，自然而然明悟的力量。 它无形无质，却可以发挥更强大的力量，对一些隐秘的生物也能造成伤害。 无法用药材领悟，但也不是没有什么办法，最为快捷的方法就是一位拥有劲力的高手为他手把手演示劲力。 “不过，我怎么感觉，我的力量已经不输于一般的劲力高手了。” 潘烨挥舞拳头，感受到空气中沉闷的炸响。 他稍微清洗了一下汗津津的身体，走出院门。 今天外事堂无事，像他们这类执事，比较轻松，每周只要去几天就行，剩下时间自由分配。 路过二爷宅院，发现二爷不在家中，遂转道向外院走去。 他此行要去找老张请教一下领悟劲力相关的知识。 自从他加入青木帮后，在某日从和二爷的交谈中得知，老张并不是锻体境武者，而是八品淬骨境的武者，他的暗中的身份则是青木帮的人，也属于二爷的嫡系，帮二爷处理一些棘手的事件，怪不得经常看不见他。 敲响老张家的院门，没一会儿，门开了。 “张叔，要见你一次真是难。” 老张笑眯眯地将潘烨迎了进去。 “小子，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啊？”刚一入座，老张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是这样的，我想向您请教一下关于领悟劲力方面的问题。” “你进境颇快，修成铜皮不远了？也是时候了解了解劲力了。” “武者通过锻体，把全身的肌肉皮肤炼至铜皮之后，力量会有一个阶段性暴增。能随时调动身体，控制肌肉，运用腹腰腿骨骼各处的力量拧成一股，每一拳出去都能调动全身的力量，这其中就需要劲力的帮助。多说无益，跟我来。” 说完，老张站起身，走到院子中。 “先前说过，奔雷枪法能够帮助领悟劲力，就是因为它蕴含着复杂的发力技巧，能够帮助你快速熟悉自己全身力量。” “这是没有使用劲力的效果。” 他拿起一杆木枪，卸下枪头，轻轻挽了一个枪花。 枪杆带起沉闷的啸音，化作无数道残影，但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这是使用了劲力的效果。” 老张再次甩动枪杆，脆肉的木质枪杆好像经受了爆炸性的力量，啪的一声，炸裂成数十段木渣，同时伴随着响彻院落的巨大尖啸声，木渣尖刺犹如一柄柄暗器，向四周激射。 从潘烨的视角上来看，老张也只是像先前那样轻轻一甩，但效果截然不同。 “咄咄咄。” 每段木渣内蕴含的强大劲力射入砖石地面，树干以及潘烨。 四周响起密集的爆裂响声。 潘烨崩紧手掌皮肤，白皙的肌肤上瞬间呈现一丝淡淡的古铜色，他眼疾手快掐住一段激射而来的木料碎片。 “噗。” “嘶~” 手指长短的木料碎片在他手中划出一个浅浅的口子，掌心被划破的伤口，呈放大趋势不断裂开，丝丝缕缕殷红的鲜血从掌心流下。 已经修成铜皮的他，手掌处竟然被一段小小的木料划出一个树杈状伤痕。 “这股力量。” 潘烨收缩手掌肌肉，止住流血，站在原地，静静体味方才木料上传来的霸道力量。 第四十三章 道门九品 老张丢掉半截枪杆，问道：“什么感觉？” “霸道，充满侵略性。” “关于劲力，我无法言说太多，你只能一个人细细体味。” “多谢张叔了。” 老张摆了摆手：“这几天在青木帮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莫堂主也挺照顾我的。” “……” 两人没聊几句，老张急匆匆地说有事要外出，抛下坐在石桌旁一脸凌乱的潘烨出了门。 他为老张关上院门，走在外院道路上，忽然看见了一道脚步蹒跚，低头走路的肥胖身影。 潘烨快步走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石宏抬头，露出一张面无血色的胖脸。 “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眼前友人呆滞的眼神，乌青的眼眶，潘烨不由皱起眉头。 对于前身这位好友，他有十来日没有见到了，之前忙着修炼和处理各种的事情，也忘记请他吃饭，石宏也并未来找他。 这让潘烨有点小小的愧疚。 昔日挂在他脸上爽朗中带着些许银贱的笑容不复存在。 搀扶着石宏，循着前身的记忆将石宏带到他居住的院落内坐下。 在潘烨的咄咄逼问下，石宏道出事情经过。 原来他在桂香楼遇上了一个相好，越处越觉得对方的人好，两人互相之间渐渐起了爱慕之心，动了想要将她赎身的念头，谁料，今日凑齐了银钱为她赎身的银两去找她，却被老鸨一下子轰了出来。 “那老鸨说锦儿姑娘不想见我，让我死心。” 石宏说到此处，眼泪不断涌出，哭得像一个两百斤的胖子。 接着石宏想要和老鸨理论，结果被人丢了出来。 回到林府后，就是这幅精气神全无的样子。 “那姑娘真有那么好？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她很温柔，理解我的苦衷。” 说着说着，石宏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笑容。 随即又变了脸色，语气严肃道：“我一定要找她问个清楚，为什么不肯见我。” 潘烨默然不语，良久，才道：“有需要了再来找我，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扛着，振作起来，大丈夫何患无妻。” 看石宏身上没有什么伤痕，只是神思萎靡，有气无力肾虚模样，个人私事他也不好多问，便起身告辞。 结束这个小插曲，他回到内府，在暂时居住的小院前，撞见正欲敲门的祖唯。 潘烨想起今天是和祖唯约定好一齐去云书堂逛逛的日子。 顺便询问一下自个小说的销售情况。 在十日前，他就把第一卷送到了云书堂，一旬过去，也该有些反响。 …… 内城，云书堂。 潘烨和身穿便服，像地主家傻儿子的外貌多于道士的祖唯迈入书堂。 祖唯装作要买书的样子进入秘籍的书架中翻阅书籍。 柜子前，只有老掌柜低着头看书，不见芸小姐踪影。 “周掌柜，你家芸小姐去哪了？” “噢，是潘公子啊，我家小姐还未过来，你找她有何事？” “无事无事，就是想问一下我那两本小说的销售情况如何？” “恭喜潘公子，小说反响不错，我想月底发放的书酬绝对不会少。昨日小姐还抱怨呢，不知公子何时写好第二册。” “既然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对了周掌柜，我想问下欧公子是你们商会的人吗？” “欧公子？”掌柜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欧公子不仅不是我们商会的人，老爷还很反小姐整日和他在一起。” 潘烨想借机多问几句，但周掌柜也只说一些表面话，过于深入问题只口不言。 挺机警的嘛。 他还想询问，就见芸小姐和欧公子举止亲昵地走入云书堂。 多日未见，芸小姐憔悴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迹象，不过这欧公子亦是脸色苍白，两人好似一对病鸳鸯，倒是这点有些般配。 “潘公子来啦，真是稀客，来来来请坐。” 芸小姐露出职业礼貌的微笑。 潘烨还以微笑，并和一脸冷酷的欧公子点头示意。 “小芸你们先聊，我先去后堂。” 不咸不淡聊了一会儿，欧公子便起身告退。 他径直走向后堂，没过多久，一声轻喝从里头传出：“你是什么人？！” 声音是欧公子的，随后又传出祖唯讪讪的声音：“在下一时尿急，走错了地方，公子息怒。” 坐在茶桌后的两人闻声望去。 就见祖唯和欧公子一前一后从后堂走出来，欧公子在祖唯庞大的身躯面前显得弱不禁风，前者面无表情直视祖唯。 潘烨适时上前拉着祖唯的袖子，说道：“误会误会，这是我朋友，我来为芸小姐介绍一下，他叫祖唯。” “对对对，走错了，抱歉。” 祖唯憨憨摸了摸头。 “既然是潘公子的朋友，那真是一场误会。” 芸小姐没有了微笑。 “芸小姐，我这位朋友尿急，我先带他去方便一下，告辞。” 见到她脸色不对，潘烨赶忙撤退。 云书堂外。 “看出什么破绽吗？” “没有，他给我的感觉仿佛就像是个病弱书生，望气术没有看出丝毫端倪。”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不一定，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本来就是个普通人，所以就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第二种可能。”祖唯咽了咽口水。 “他有可能是一位修行高深之辈，我境界未到，自然无法窥探，反而还会引起他的警觉。 “噢对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身上拥有遮蔽气息的物品，让我的望气之术无法看透。” “看来此事要从长计议了……” 潘烨若有所思点点头， “对了祖兄，你们修道的人有没有像我们武者这样有境界划分呢？” “自然是有的，这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修道之人也将修行之路分为九品，俗称道门九品。” “从九品到七品，分别为，九品感气，八品铸体，七品融合。” “冒昧问一句，祖兄如今什么境界？” 祖唯嘿嘿一笑，憨厚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了自豪的神色，他伸出肥厚的手指，比了个八。 潘烨瞪大眼睛，比了个大拇指，道：“祖兄天赋异禀。” 没想到祖唯年纪轻轻，竟然是道门八品，铸体境界的修道士。 潘烨先前也了解过，道门的修炼比武者更看重资质天赋，有天赋的人一日千里，无天赋的人寸步难进。 不像武道，稍有资质之人都能跨入九品。 连祖兄八品境界都看不出来么…… 第四十四章 羞辱 次日清晨。 石宏抬头看着桂香楼的牌坊，楼内往来的莺莺燕燕，提了提背后沉重的包裹，咽了口唾沫，低头走了进去。 “客官，楼里有没有相好的姑娘啊？” 大堂内，百无聊赖的龟公看到低头进门的肥胖身影，恭迎道。 “锦儿姑娘呢？” “怎么又是你？李妈妈说了，这里不……” “啪~” 石宏从钱袋内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可以见了吗？” “这？”龟公摸了摸八字胡，眼珠子乱转，谄媚笑道：“石公子稍等，我去问问一下李妈妈。” 没一会儿，龟公跟着一位四十多岁，身材肥硕，浓妆艳抹的胖妇人下了楼。 胖妇人一看到石宏，翻了个白眼，道：“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上去，锦儿在老地方等你。” 石宏松了一口气，一言不发走上楼。 时辰尚早，阁楼内稍显安静，过道两边的房间内依稀传出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和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石宏走上三楼，在一个走廊尽头停下，敲动房门。 “进来”门后传出一声娇媚女声。 他推门而入。 房内坐着一位清秀可人，身材格外惹火的年轻女子。 石宏见到她，原本无神的双眼立马充斥着亮光，他语气激动： “锦儿，我来了。” 名为锦儿的姑娘看到他，脸上神色莫名，用娇滴滴的声调回道：“宏哥。” 听到女子娇媚的声音，石宏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他走到锦儿身旁坐下，肥厚的手掌握住对方柔荑，轻声道：“锦儿，我带足了银子，今天就为你赎身，跟我走。 锦儿一双水眸蕴含泪珠看了他一眼，泫然欲泣：“李妈妈不让我走，说是要一千两。” “不是说好只要五百两的吗，怎么又涨价了” 石宏听后只觉眼前一晕，额头青筋突突暴起。 他沉默了一会儿，咬紧牙关： “不然这样，锦儿你跟我一起走。” “可是宏哥……” 踏踏踏。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嘭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八字胡龟公神色紧张地朝石宏道：“石公子你先回避一下，韩公子吵着要见锦儿姑娘。” “韩公子是谁？”石宏迷茫地看向锦儿。 “哎呀，没时间解释了，你先跟我走。”龟公抓起石宏的袖子，就要往外拖。 “我不走！”石宏看到锦儿一脸为难的样子，面色铁青，坐在凳子上说什么也不挪位。 没过多久，李妈妈那风骚的声音渐渐从外头传来： “韩公子这边请，锦儿可是想你的紧，天天跟我念道你的好，现在正在屋里等你呢。” “哈哈，以本公子的技术，自然让姑娘们流连忘返……” 龟公使出浑身解数，怎么抱也抱不动石宏，急的满头大汗。 踏踏踏。 交谈声由远及近。 肥胖的李妈妈带着一位身穿绣满花鸟虫鱼袍子的年轻男人出现在石宏眼前。 “哎，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个人？“ 韩公子看到脸色黑沉的石宏，用夸张的语气大声叫道。 “哎呀，你怎么还在这？“李妈妈看到石宏，也是变了脸色，她朝龟公使了个严厉的眼神，转过身挡住石宏，露出讨好的笑容， “这人是锦儿慕名而来的追求者，我这就叫他走。” “锦儿，韩公子来了也不打招呼？” 坐在石宏身后的锦儿，用娇滴滴的声音喊道：“韩公子好~” 听到锦儿蕴含春意的声音，石宏不禁血气上涌，心中又气又怒。 “原来，我只是个倡优。” 他感觉自己的眼眶仿佛进了沙子，眼前的人影仿佛在扭曲，变得失真。 哗。 一种莫名的力量充斥他全身。 他站起身掀翻茶桌，赤红着双眼吼道：“一群贱人，我杀了你们！” 石宏抄起板凳就往老鸨头上砸去。 房间内顿时乱成一团，龟公大喊：“快来人快来人，杀人啦。” 石宏不管不顾，一脚踹在韩公子的肚子上，抓起锦儿的手，睁大充满血丝的双眼：“锦儿，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石公子，请自重。”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冷漠的锦儿，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好，好，好。” 他惨笑一声，仿佛全身失去了力气，推推搡搡想要夺门而出，却被拦在门口的龟公一脚踹在腹部，踉踉跄跄坐到在地板上，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捂着肚子惨嚎的韩公子脸色狰狞，大喊道：“来人啊，把这死肥猪卸了四肢投江。” 一阵阵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呼喊声传上楼。 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出现在走廊之中，他们走到石宏面前，啪啪啪，迎面就是几巴掌扇在石宏脸上。 他们将石宏围在圈里，拳脚相加。 石宏抱着头，蜷缩成一团，不发出一句声响，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铛铛铛~ 他包裹中的银锭在房间里洒落一地，一锭银锭滚落到李妈妈身前。 李妈妈瞪大了双眼，也不管头上流出的汩汩鲜血，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拾起银锭，哈哈大笑：“死肥猪，想不到真带钱过来了。” 韩公子也拾起一锭银锭，放在手中掂了掂，掂着掂着，他脸色突然阴沉下来：“我说这穷鬼怎么这么有钱。” “也不看看是在谁的地盘，竟然敢用假银。给我往死里打！” 砰砰砰。 又是一番猛烈的拳打脚踢，人群之中的石宏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四肢呈现不正常弯曲。 几个大汉将他拖下楼，丢在桂香楼的大门口。 一滩烂泥的石宏瘫倒在道路中间，过往的行人看着满脸肿胀，四肢不正常弯曲的他，纷纷窃窃私语。 “啧啧，真惨啊，这是白x了?” “有可能，付不起x资了呗。” 韩公子站在二楼的凭栏旁，用俯视带着戏谑的目光看着石宏。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凑在他身旁小声道： “公子，听说这胖子是林府之人，虽说是个下人，但把他沉江好像不太好，有点不给林府面子。” 韩公子脸色阴晴不定，冷哼一声道：“便宜你小子了。去，给他加一点料。” 片刻后，韩公子看着一身尿渍的石宏，脸上露出猖狂大笑。 石宏面若死灰，静静地躺在地上。 第四十五章 怒 午后。 潘烨正在小院内修炼轻功，突然房门被一阵密集的敲门声敲响。 “谁呀。” “潘兄，大事不好啦。” 潘烨皱着眉头，觉得这个声音有既点熟悉又有些陌生。 他打开门，发现门外是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 “原来是小韦啊，请进。” 小韦站在门口没有进门的意思，他一脸慌张，脸色中带着悲愤：“宏哥他，他废啦，呜呜呜~” “什么？”潘烨脸色突变，“怎么回事？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急匆匆走在路上，小韦道出事情经过。 “中午的时候府里收到传言，说是石宏在桂香楼门口晕倒了，等我们到达的时候，就看到他被人打断了四肢，昏死在门口。” “谁干的？”潘烨语气冷硬。 “永福帮，韩宁次子，韩遥。” 两人到达石宏居住的院落，此时院落里围了七八个人。 “永福帮就了不起吗，兄弟们，操家伙去灭了那家伙。” “可是那韩鸟人的爹是永福帮的副帮主，七品武者。咱们拿什么为阿宏报仇……” 说到这里，场面一时冷清了下来。 “府里不管吗？” “府里的大人们还没说。” 石宏在护卫中的人缘不错，众人亦是义愤填膺。 潘烨挤过人群，看到了躺在床上，一身伤痕，四肢扭曲的石宏。 此刻他刚刚清醒过来，见到潘烨，睁着一双微微赤红的眼眸沉声道：“阿烨，不要为我报仇，他们势力大。” “你……” 看到友人这幅伤痕累累的凄惨模样，一股怒火窜上潘烨胸口。 “好狠的手段。” 潘烨抬手适时制止石宏话语，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好好在这安心养伤，别的别管。” 他拉过一旁的中年郎中，来到僻静之处，询问道：“他的情况如何？” 郎中摇了摇头道：“哎，手脚都被人扭断，就算能治好，这辈子也只能当个废人了。” “呼。” 潘烨深吸一口气，双目之中蕴含着凌冽锋芒，沉默地转身离去。 他回家拿起长枪，负于身后，走出林府。 没有第一时间前往桂香楼，而是转身去了外事堂。 敌人是永福帮的人，他只是一个九品武者，需要找人询问一下敌人详细信息。 他找到了正在坐堂的莫帮主。 “莫堂主，你对永福帮韩宁次子有什么了解？” “怎么？你跟他有仇？” “算是私仇。” 莫堂主沉思片刻道：“韩宁有两个儿子，长子韩逍，是个九品领悟了劲气的武者，平时低调内敛，不轻易抛头露面；次子韩遥，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经常混迹于城内的各大烟柳之地。” “需要我帮忙吗？” “劳烦莫堂主，派几个人跟我一起，这算是我私人恩怨，此行必有重谢。” 莫堂主点了点头，道：“正好张望无事，我叫他和你一起。” 等人齐了，潘烨抱拳向莫帮主告辞，带着张望和随行几位好手径直来到桂香楼门前，他看着楼上依旧莺歌燕舞的桂香楼，只觉厌恶。 张望抚摸腰间剑鞘：“潘老弟，怎么说？听你安排。” “敌人未必在里头，避免打草惊蛇，我先进去探探底，麻烦张兄在门口候着，若是一炷香之内我没出来，你们就杀进去。” 他紧了紧用麻布包的严严实实的长枪，跨门而入。 “客官，可有熟悉的相好？” 这回招呼他的是老鸨李妈妈，脑袋上还缠着一圈白布。 “我找锦儿姑娘。” “又是找锦儿姑娘的？！” 李妈妈心中了然，脸上面露难色，“不好意思公子，锦儿姑娘正在待客。” 潘烨没有废话，掏出一锭雪花纹银，甩在李妈妈胸口。 “够不够？” 李妈妈眼眼睛顿时直了。 “够了够了，这位公子跟我来。” 说完，她扭着肥臀走向后院。 潘烨不疑有他，跟着她走进后院，来到一个颇为宽阔的花园内。 园中的凉亭内，坐着二男一女，正悠闲品茶。 那引路老鸨身躯一扭，钻入一旁的小道消失不见。 其中一个年龄二十多，面容英俊的白袍男子见他到来，吹了一口茶杯上的袅袅热气，道：“潘烨是，等了你好久了。” 一名身穿花鸟虫鱼长袍的男子和一名身材火辣的女子围坐在他两侧。 潘烨双眼微微眯起。 “为了引我入局，波及我身边之人，这就是你们永福帮的做事风格？” “你这么警觉，不这么弄你会中计吗?” 白袍男子哈哈大笑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韩逍。” 看到敌人这幅风轻云淡的姿态，潘烨暗道不妙，纵身后撤。 韩逍身旁那名身材惹火的女子手中光华一闪。 一道薄薄的半透明光幕升起，波纹闪动，隔绝空间，将所有人笼罩在内。 潘烨掀开麻布，手持长枪，一记势大力沉的刺击刺向光幕。 光幕犹如水波荡漾，丝毫没有破开的迹象。 “巽风阵，一时半会你是出不去的。” 韩逍饮尽杯中茶水，翻身跃至潘烨面前十步远，双手负于身后，气定神闲道： “让我来领教一下，你这位青木帮新星的实力如何。” 他身影一闪，豁然消失。 “好快！” 潘烨睁大眼睛，勉强横枪阻挡。 嘭！ 院内传出沉闷爆响。 “劲力？！” 潘烨连退数步，虎口破裂，鲜血顺着掌边流下。 那人扭了扭酸痛的手掌，夸奖道：“好大的力气，果然名不虚传，已经修成铜皮了。” 潘烨默然不语，这次，怕是有些棘手了。 尽管自己努力修炼，但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 他看着手腕处所剩不多的能量，心中沉重。 “他的劲力，没有张叔的强。” 劲力…… 唯有领悟劲力，或许才能破局。 潘烨抛弃脑中杂念，脸色凝重。 韩逍可不管他想法，赤手空拳，缓缓下蹲，摆出一个奇特的拳架。 “哼，哈！” 恍若有雷音从他口鼻之中绽放而出，他身形瞬间模糊，化作一道白色疾影，裹挟磅礴气势攻向潘烨。 “哈！” 潘烨被敌人口中绽出的强大音波震得双耳发鸣，当即稳固心神，长枪甩动，接连往韩逍要害之处刺击。 第五十九章 一剑 祖唯收回手指，深深吸了一口气，唱了声“无上天尊”，喟然长叹：“人世间还是如此美好啊。” “只是这幅躯体，也太过羸弱了些。” “现在是什么年头了？” “大洪？佑和四年？没听过。” “祖唯”皱紧眉头，好像在自问自答。 随后，他的目光落到黄大郎身上，淡然说道：“徒孙，你的灵气只能挥出一剑，且让你见识一下门中最强剑诀到底是何等奥妙，能学到多少，你自己好好领悟。” “这一剑，认真看好！” 他伸出手掌，木剑听话的飞至掌心上方十寸之距。 昏暗的广场内亮起星点光芒，无穷无尽的星芒向木剑汇聚。 木剑疯狂颤抖，木质剑身发出悦耳剑鸣，光芒耀世，照得广场白昼。 祖唯手持法剑，轻轻一斩。 耀眼剑光穿透黄大郎身躯，化作万千游曳细丝，穿梭于其体内，先前还威风凛凛的妖物化作漫天星光，消失无踪。 整只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唯有一把折扇，一身红红绿绿的长衫，一本小册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祖唯目光越过潘烨三人，抬头望天，目光似是穿过厚厚岩壁，看向无穷远的未知之地。 “扑通。” 原本背负双手，不可一世的“祖唯”突然两眼一番，昏死过去。 他肥大的身体整整小了一圈，脸上多余的肥肉也消失无踪，变得有几分清秀，就是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丁点儿血色，真是跟死人没有什么两样。 “这这这。”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声磕磕绊绊道：“听，听刚刚那位的语气，应当是祖唯的祖师？” “应，应该是。真是帅气啊。” 潘烨咽了口口水。 或许许久之后，那炫目至极的一剑仍会深深烙印在几人的脑海里。 老张拄枪站起，上前探了探祖唯的鼻息，松了口气道：“气息微弱，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他此刻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一阵风好似都能吹倒。 刚刚磕的神秘小药丸副作用很大。 “张叔，您刚刚吃的是什么药？好生生猛。” “青木帮特制，专门用来短时间激发身体潜力的丹药，名曰赤血丹，副作用也十分明显，身体会持续虚弱一周，半月内无法动用劲力。” 老张苦笑一声。 潘烨也十分凄惨，方才被黄大郎狠狠一撞，全身不知断了几根骨头，再加上扇子划破的伤口还在隐隐渗出鲜血。 伤口过深，纵使蠕动肌肉，也止不住出血。 “谢兄，伤势如何？” “还好，只断了几根肋骨，受了些轻伤。” 老张行走江湖多年，接骨手段也会一些，将他们错位的骨头一个个接好，撕下身上的衣物，撒上随身携带的伤药，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仅仅是完成了这一系列操作，他便大口喘息，额头上渗出冷汗。 “张叔，没事。” 老张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除了祖唯外大伙都还勉强可以行动，起身探查起这神秘的地下广场起来。 “这些河蚌如何处理？毁了么？” “如此邪恶之物我们带也带不走，祖唯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不如毁了。” “交给我来。” 早已打好算盘的潘烨乐呵呵回了一声，看着其他人都去别的地方探查，走入蚌池内。 从第一个巨蚌开始，掰开蚌壳，取出灵珠，放在手中让念珠汲取里面的灵气。 这灵珠莹白中带着血丝，一看就不是正经货，都是浸满人类鲜血之物。 潘烨没有什么善恶之分，只要拿着吸收来的的灵气用在正确的地方，就没有心理负担，白白摧毁了，实属可惜。 一颗灵珠内蕴含的灵气不是很多，耐不住河蚌数量众多。 潘烨取出灵珠，一锤砸烂一个河蚌。 粉红色的蚌肉内流出腥臭的液体。 七十多个河蚌很快被他吸收完毕。 看着念珠内五个多能量单位的念珠，潘烨长舒一口气，这次真是收获颇丰。 收拾完河蚌，见广场内除他之外并无他人。 蚌池的正北方，还有三间被妖为开辟出来的洞穴。 其中最大的一间看来就是黄大郎的住所。 里头装潢得古色古香，书案，书架，桌椅板凳，床榻都有。 祖唯此时正躺在松软的床榻上睡得正香。 “长河，你过来看看。” 老张和谢声站在一个硕大的木质箱子旁，箱子被掀开了，里头装满了金银珠宝。 旁边还有一个小箱子，装着几株散发着灵气的草药。 另外两间房屋内没什么宝贝，多是一些黄白之物，和女子衣裳饰品，并且散发着一股怪味，潘烨没有逗留太久，就跑出来了。 三人把稍有价值的物品都放在黄大郎的书案上。 “接近八品的小妖两只，九品四只，他们的皮毛，血髓，都是很好的材料，七品妖物是祖唯杀的这些战利品我们先收好带回去，等他醒了再分割。” 对于收割战利品之事，老张似乎是极为熟悉，在房间内找出了一把尖刀，庖丁解牛一般就把几只妖怪身上的最具价值的部位割了下来。 用麻袋把这些东西装好，挖了个大坑把死去的妖物全部都进去填土埋上。 潘烨和谢声分别将祖唯和老张背起，手上抓着战利品，踏上归途。 战斗没花多长时间，倒是清扫战利品花了一会儿，夜色还正浓。 雾气早已消失无踪，洁白的月华洒落大地。 循着一路上做好的标记，四人平安返回山村内。 村口，围在周氏家门前的围观群众早已散去，屋内烛火通明，仍有数人在处理后续事宜。 潘烨没有打扰他们，先回了老妪家中。 一直没有睡觉的李氏兄妹二人听到动静，立即出门查看。 看到全身挂彩潘烨三人，以及昏死过去的祖唯，他们露出吃惊，好奇的表情。 “谢兄，这是怎么回事？” “看几位的样子，可是经历了一场激斗啊。” “谢哥哥，快跟念儿说说，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事。” 少女李念没有丝毫睡意，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猫头鹰。 第六十一章 苏醒 祖唯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那是一个妖魔乱世的年代，梦中的他道法高深，一生都在致力于斩妖除魔的事业，直到最后与一个惊世大妖同归于尽，陷入黑暗，才幽幽醒来。 他支撑起身体，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到处都是星星。 “咳咳。” 他清了清干涸的喉咙，想要下床拿水。 “祖兄，你总算是醒啦。” 推门而入的潘烨一脸惊喜，将他搀扶到茶桌旁坐下。 “我昏迷了几日？” “算上今天，已经是第六日了。” “这么久了么……” 祖唯目光游离，喝着茶水，又陷入沉思。 潘烨看着眼前的祖唯。 后者已不似先前那般肥胖，而是恢复了正常人的标准体型，九尺有余的身高，面容白皙清秀，有点奶油小生的味道。 “祖兄，看不出来，你长得还挺英俊的嘛。” “哎……” 听到潘烨夸赞后的祖唯，没有露出欣喜之色，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 “你可知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瘦吗？” 他摊开五根手指：“那一战，消耗了我整整五年阳寿，以及大量气血精华，不仅如此，晋升七品的道路也将困难重重。” “这……” 潘烨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一种包含着钦佩、悲伤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见潘烨情绪低落，祖唯又微微一笑： “潘老弟不用为我担心，此次我也并非没有收获。” “祖师神魂附体，传授于我诸多修行之中的体悟，让我受益匪浅，虽然短期内看不出成效，但在未来晋升高品的道路上，我会比其他人走得更加顺畅。” “那就好，那就好。” 潘烨长舒一口气，稍微放下了沉重的情绪，好奇道， “祖兄，你师门可真是卧虎藏龙，在那位的目光下，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如此渺小。不知那位到底是什么境界的高人？” “呵呵，那位是我门中第三代师祖，元婴境界的真君。” “元婴真君？” “道门三品，元婴境。” “我滴龟龟，三品？” 潘烨咂舌，他先前见到的最强者还是青木帮帮主林青木呢。 消化完这一令人震惊的消息，他想起了什么，起身提起放在角落的麻袋，哗啦啦倒满一茶桌。 “对了祖兄，你一直没醒，这些战利品我们可一直都还没动，你功劳最大，说说怎么分配。” “别别别，每个人都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祖唯摆了摆手，翻看起战利品。 “血髓对我无用，草药我也用不上，你们几个武者分了。” “这本《尸魔经》，还有黄鼠狼尾毛我收下了。我跟你说，这尾毛可是好东西，是一只黄鼠狼妖一生中全身灵气精华所结，拿它制成的符笔画符，不但可以提升成符成功率，就连威力也会更大。” “就是这些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祖兄不多挑点？” 潘烨吸收了巨蚌的灵气，对这些东西需求不是很大。 “不用了，有没有吃的，我肚子饿了。” 祖唯拍了拍肚皮，哀嚎道。 “走走走，张叔应当也快回来了，咱们出去吃顿好的。” “我现在可是气血大空，极需补充精气，就是几头牛都吃得下。” 宁州地处海滨，海鲜水产可以说应有尽有，潘烨找来客栈中的小二，询问出了城中最为出名的酒楼。 从黄大郎那得来的一大笔黄金白银，是他挥霍的资本。 …… 宁州某处海边。 潘烨抬头看着高高矗立在眼前的镇海楼。 “一，二，三……竟然有十层楼，怕是有三十米了。” 祖唯感叹。 “瞧你这没见识的样。”老张调笑道。 这镇海楼不愧为宁州最为出名的酒楼，碧瓦朱甍，飞檐翘角，木质的大门和窗棂上，雕绘着复杂的人物、花鸟，一看就很高档。 潘烨三人跟着热情招呼的小二，蹬蹬蹬踏上第五层。 登上楼宇，透过窗户，就能看见外头一望无际，碧波荡漾的大海，咸湿的海风拂过脸颊，令人心旷神怡。 “却说那柳二小姐，在家中被大姐欺凌，心中郁郁不已……” “嘭！” 大厅之中，响起手掌重重拍打桌的声响，随后传出一道娇滴滴的怒喝。 “这大姐好生可恶！换作是我，一定要将她狠狠揍一顿，哼！” 潘烨眉头一掀，转头看去。 只见一位容貌靓丽，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子，掐着小蛮腰，脸上怒气未消。 说她奇怪，是因为潘烨不能分辨她的年龄，十六七岁，但又有二十几岁御姐的感觉，说她二十几岁，但面容又很稚嫩，极其古怪。 在坐的宾客有的在小声说着事情，有的则在认真聆听，就显得她的拍桌声格外突兀。 “小姐。” 她的同伴轻轻拉扯她的衣袖。 那女子见在场的目光全部盯着她，才悻悻坐下。 “几位客官，要是不嫌吵，可以坐在大厅听说书，若是嫌吵，楼上还有包间。” “不用，就坐这了。” 正好靠窗临海那侧有一桌客人吃完下楼，潘烨当即坐了过去，让小二收拾桌子。 “哈哈，阿烨，你小子行啊，写的小说都传到宁州了。” 祖唯是看过他写的小说的，一听，立马就知道了。 这说书先生口中的，正是他写的《遇仙》。 “低调，低调。” 潘烨挤了挤眼睛。 大厅正中的小台子上，一位身穿青衫，相貌年轻的男子板板正正地坐在一张方桌后，手拿惊堂木，正绘声绘色地说着小说剧情。 “来来来，先点菜。” “白灼章鱼，清蒸皮皮虾，蒜蓉生蚝，土笋冻，清炖象拔蚌……” 潘烨一口气点了满满一桌子菜，便依靠着窗户，吹拂这海风，静静听说书先生说他的小说。 这说书先生颇有口才，将柳家大姐的可恶之处模仿地惟妙惟肖，赢得满堂喝彩，并且又很会制造悬念，吊足听众胃口。 在场之人，大多都听人物传记，志怪小说，哪听过这种涉及男女之事的甜甜恋爱。 年长一些的还好，年轻人，包含几位未出阁的女子，听得攥紧拳头，如临其境。 说书先生被那女子频频打断，也不着恼，淡淡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 “却说柳二小姐，见面前男子，长得丰神俊朗，剑眉星目，宛若画中仙人，不由痴了……” “哼！尽扯淡，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子，果然是说书胡扯！” 这少女，姑且称她为少女，每当说书先生说几句，她便在底下高声反驳一句。 潘烨：“……” 第六十二章 神秘少女 “喂喂，这位姑娘，能不能不要老是打断别人说话啊。”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站起身怒斥道。 潘烨还以为她会站起来反驳，没想到她坐在位子上脸色臭臭的，和身旁的同伴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喵~” 缩成一团躲在潘烨衣领里睡觉的汤圆醒了，咕噜噜爬出来，在潘烨肩膀上盘成一团，像一颗白花花的雪球。 “这姑娘有意思。”老张笑笑。 很快，小二端着一盘盘生猛海鲜摆了满满一大桌。 “吃饭吃饭！” 红通通的青蟹，肉质鲜嫩洁白的大黄鱼，外型古怪，但口感q弹的土笋冻。 潘烨把雪白的鱼汤装了满满一大瓷碗，挑净鱼刺，放在汤圆身边。 “喵呜呜。” 汤圆开心地甩着尾巴，用脑袋蹭了蹭潘烨的手背，专心致志地吃起眼前的大餐。 三人登时不再交谈，只有食物撕裂的声音和牙齿咀嚼的声音和不远处说书先生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满桌海鲜很快见底。 “小二，再来半只牛，刚刚的菜再上一桌。” 潘烨摸了摸三成饱的肚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这三人都是无底洞，一桌子菜显然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 特别是祖唯，吃起来比他们两个武者还凶猛，嘴里的龙虾还没咽下去，一手抓起数只皮皮虾，一手拿起一只青蟹，就往嘴里塞。 “……祖兄慢点，管够。” “呜呜呜呜，好久没吃到这么新鲜的海鲜了。” “好家伙，这祖兄在前世不去当吃播真是可惜了。” 潘烨心中暗暗吐槽。 另一边，年轻的说书先生重重一拍惊堂木，高声道： “各位听众，今天的《遇仙》就说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怎么就结束了？” “就是就是，我还没听够呢。” 场下一片哗然，大伙儿都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特别是那奇怪少女。 她又嘭的一声拍桌站起，大声道：“我不管，本小姐今天就要听《遇仙》，青儿，给赏！” 旁边一位身穿青衣，蒙着面纱的曼妙女子盈盈起身，走到说书先生的方桌前，放下一锭银璨璨的大元宝。 “嚯，不知是哪个大富人家的小姐，出手如此阔绰。” “先生，我家小姐说了，您能继续说下去，说到她满意为止，还有赏钱。”青衣女子微微屈身。 “这……”说书先生脸上露出苦笑，道，“这位姑娘，并非在下不想续说，而是手头上的故事就到此为止，我也没有接下去的章节了呀。” “敢问先生，这《遇仙》是从何而来？” “是一位名叫‘洋芋’的先生所写，我也是托好友从榕州带过来的，就只出了一册。” “这样，那真是可惜了。” “咳咳，下面咱们讲《洪王传》。” 嘘~ 底下一片嘘声。 “什么嘛，这人物传记我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没意思，青儿，咱们走。” 少女满脸失望。 潘烨三人所坐的位置离楼梯口不远，当少女正要下楼时，她忽然咦的一声，看向汤圆。 “呼噜呼噜。” 吃得满嘴汤汁的三人没有在意，直到少女径直走到饭桌旁。 “喵！” 脑袋瓜埋进瓷碗的汤圆，忽然嗖的一下，躲进潘烨的怀里，蜷成一团，屁股朝外，身体瑟瑟发抖，好像遇到了天敌一般。 “你们谁是这只猫咪的主人？” “这位姑娘，有何贵干？” 潘烨停下胡吃海塞，用湿毛巾擦了擦嘴巴，问道。 “这只猫本小姐要了，你出价。” “不好意思，不卖。” 潘烨轻轻抚摸怀中的汤圆，站起身俯视少女的双眼。 她肤如凝脂，面容极美，仅仅比潘烨矮半个头，身着洁白的罗衣长裙，皮肤在日光的照射下隐约反射出淡淡的光泽。 此刻少女横眉倒竖，两道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比之前冷漠的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息，反而显得娇俏可爱。 “青儿，给钱！” 嘭。 青衣女子将一个香囊放在饭桌上，砸出沉重闷的声响。 “你看看，够不够。” 潘烨看都没看，冷声拒绝：“不卖就不卖，你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哼，你是觉得我不知道它的身份吗？”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散发着奇怪香味盒子。 她一边将盒子打开，露出里头粉色的膏状物质，在汤圆面前晃来晃去，一边说道：“小家伙，跟不跟姐姐走啊，跟姐姐走这东西就归你了哦。” “喵？” 原本把缩在潘烨怀里的汤圆闻到香味，居然转过身来，大眼睛里露出极为痴迷之色，小脑袋跟着少女的手左摇右晃。 “？？！” 原本对汤圆很有信心的潘烨，突然吃味起来。 他轻轻揪了揪汤圆的小耳朵。 “喵！” 汤圆立刻坚定，对着少女摇了摇头。 “你看，它不答应。”潘烨笑眯眯道。 少女这才认真看了潘烨一眼，又向老张和祖唯瞟了一圈，嬉笑道：“哟，难怪拒绝地这么利落，一个九品武夫，一个八品武夫，还有一个八品道士，还戴了人皮面具？有趣有趣。” 她拍拍手掌，也不走了，找了条板凳坐下。 潘烨三人对视一眼，眼里皆有震惊之色。 这女子，仅仅只看了他们一眼，便看出他们的具体修为？ “姑娘，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要紧，你家宠物我很喜欢。” “哦，我观你一身劲力充斥肌体，尚未渗入骨内，应该还没到八品？我这有一物可以让你加快淬骨，只要你将它送给我。” 前面还面露薄怒的少女，现在笑吟吟，像极了诱骗无知少男的小恶魔。 没等潘烨回复，她又和老张、祖唯道：“还有你们俩，一个身受重伤，一个根基损耗，我都有办法帮你们解决哦，赶快劝劝你们这位伙伴。” 两人自是不会相信她的话，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 “姑娘请回，它不是我的宠物，而是我的家人，伙伴，不管你出多少钱我都不会卖的。” “喵！” 汤圆也点了点头。 “有意思，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了，给你句忠告，它在你这永远都无法变得强大，我给你半月的时间，若是反悔了，可随时来此处等我。” 第六十三章 强化兵刃 “能让汤圆变强？” 潘烨神色微动，询问道：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姓余，我记住你们了，有缘再会。” 少女摆了摆手，留给他们一个袅娜的背影。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这宁州真是卧虎藏龙，随便遇到一个女子，就如此深不可测。” 祖唯啧啧称奇。 “祖兄，你能看出她们是什么境界吗？” “我现在无法动用道法，看不清那女子底细，不过境界肯定比咱们高。我猜应该是某个世家大族，或者宗门里的小姐。” “她应当没什么敌意，不然一个能够轻易看穿我等修为的高人，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与我们交谈。” “不光是她，就连她身边的青衣女子也给我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老张抚摸着下巴，分析道。 “那……我们还吃不吃？” “吃吃吃，肚子都没填饱，还谈什么其他？” 在旁人惊奇的目光中，这三人吃了整整五桌饭菜才满足地下了楼。 期间满脸担心的小二还上来委婉地劝说他们先付钱。 这顿饭山珍海味全足了，整整花费五十两白银。 饭后，三人剔着牙走在沿海道路上，宁州气候宜人，在寒冬腊月时节，气温也有十几二十度，不得不说是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时间过得真快，下个月就要过年了，不知我何事才能突破淬骨。” “切记戒骄戒躁。”老张告诫道。 潘烨看着远处模糊的海岸线，不知不觉间，来到这个世界也快两个月了。 午后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身上，令人心神舒畅。 走着走着，他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有武器，遂问道：“张叔，这里可有比较知名的武器铺子？我现在两手空空，就缺杆趁手长枪。” 经历几次作战，普通的长枪已经不能满足他的力量，老是于战斗中损毁，也是时候弄把新的武器。 “听说宁州的百兵阁所产的兵刃品质不错，我们去逛逛？” “那感情好，走走走。” 百兵阁在宁州极为出名，随意找了个路人便问清了具体地址。 …… 宁州，百兵阁。 三人边欣赏风景，一边晃晃悠悠来到百兵阁前。 这是一处占地广阔的三层楼宇，牌匾上用锐利的笔锋刻着百兵阁三个大字。 字体金戈铁马，稍一注视，就仿佛有千军万马铺面而来。 “这间铺子是宁州最大武道宗门，百炼门名下产业。” “客人，需要买些什么样的兵刃呢？咱们这下到普通武者，上到六品武者所用的兵刃，应有尽有。” 刚进店铺，侍者热情地迎了上来。 潘烨左右打量着楼内陈设。 不愧是宁州最为出名的武器铺。 事实上潘烨也没有去过榕州上档次的武器铺 豪华的大厅内，墙壁上，柜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兵刃。 端的是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 这家店铺的设计颇为巧妙，日光透过特质的窗户，丝丝缕缕照射进铺内的兵刃上，将兵刃反射出一片片寒光，雪亮，但不刺眼。 “这一层专门为未入品的江湖好汉准备的精品，由大师弟子亲自锻造，品质绝对有保证。不知客官需要什么心理价位的武器呢。” “我先看看。” 潘烨端起一杆长枪，随手掂了掂。 “品相的确比一般武器铺的兵器好多了，就是太轻。” “带我们去看看入品武者专用的武器。” “好的，请随我来。” 二层的大厅小了一些，其余空间好像被分成一个个专门的小房间。 “这边是专门为九品，八品的武者准备的兵刃。它们可以很好地经受住劲力的破坏，不会轻易损毁。” 七品之前，武者的劲力还不可外放，只能凭借兵刃传导劲力，到了七品也只能外放出一寸的劲力。 潘烨举目环顾，在东北方的兵器架上，看到了一杆枪杆漆黑，枪缨为红色的长枪。 他抓起长枪，轻轻甩了甩枪杆，发出一声噼啪炸响，感觉还不错，便问道：“这杆枪多少钱。” “一百两。” “还是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道，还有更好的吗？” 侍者看到潘烨如此轻易地挥舞这杆他拿起都吃力的长枪，知道此人水平不俗，当即回答到：“有的，几位请。” 他们又跟着侍者来到二层一个稍小的房间内。 房间里的兵刃更少，只有十几把，但个个光从外观看过去就极为不凡。 “这杆长枪，名为银沉，长九尺，其中枪头长一尺三寸，其锋三寸，枪杆由特殊的椆木制成，枪尖在锻造时，更是加入了珍贵的星铁，端的是锐利异常，客官您试试？” 侍者指着一杆通体白银，枪缨湛蓝，银舌枪头的长枪说道。 潘烨抓起长枪，只觉手中微微下沉。 “有点重量了。” 他尝试动用劲力，传入枪杆中。 只见枪尖发出铮铮低鸣，恍若有灵性一般。 潘烨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杆枪。 “张叔，你试试。” 老张接过长枪，随意甩了几个枪花，道：“还不错，材料也比我那杆枪珍贵一点，对你现在来说，足够用了。” “那就这杆，多少钱？” “盛惠五百两。” “啧啧，真贵啊，一杆枪就要五百两。” 买还是要买的，潘烨从怀中拿出五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递给侍者。 在昨日，他就把从黄大郎那缴获的金银全部换成了通用的银票。 其他两人都对黄白之物没有兴趣，便由潘烨来保管了。 “张叔，你要不要也选一杆？” “不用，我那杆老伙计陪伴了我十余年，既用出感情，也足够我用了。” 消费完毕，在百刃阁的大门口，潘烨向两人道：“你们先随意逛逛，我要去找个地方试试我的新枪，嘿嘿。” 老张会意点头，武者得到一把称手的兵器，就像色鬼遇上美人，都会忍不住想先试试的。 潘烨背着新买的银沉长枪，找到一处偏僻，没有人烟的海边。 吹着呼啸的海风，他看着手中足足六个能量的念珠，心中欣喜。 “终于可以试试强化武器了。” 潘烨手持长枪，心中默念强化。 下一秒，念珠亮起光芒，笼罩整杆长枪。 半颗，一颗，一颗半，两颗…… 足足消耗了两颗念珠的能量，光芒才散去。 潘烨掂着枪，感觉到重量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 第六十四章 求助 他手持长枪，来到一颗齐人高的礁石旁，运转真阳劲。 只听长枪枪尖响起嗡嗡蜂鸣之声，在以肉眼看不清的频率高速震颤，银白的枪刃上，浮现细密符文，一层微弱的红芒覆盖枪尖。 朝礁石狠狠一刺，犹如热刀切牛油，长枪没有丝毫阻碍地穿透礁石，枪尖从礁石背部穿出。 洞口处，还升起袅袅黑烟，一股焦臭气味传入鼻尖。 “还附带灼烧效果？” 他尝试运转游离在四肢百骸之内的劲力，向枪杆汇聚。 噗。 却见枪尖亮起一点猩红光芒，竟然凭空多出半寸的长度。 “这是？！” 潘烨睁大眼睛。 要知道武者只有在七品的时候才能将体内劲力外放出一寸。 而这武器，让潘烨在九品的时候，就拥有了七品武者的部分能力，怎能让他不惊讶。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若是在水准相当的战斗中，乘敌人不备，枪尖突然多出半寸长度，后果可想而知。 但也不是没有缺点，仅仅两息，身体就被掏空，空荡荡的感觉从体内传来。 其后，潘烨没有动用劲力，光凭自身蛮力，测试长枪的硬度，韧度。 不愧是上好的椆木，即使在潘烨全力施展下，几乎弯曲了半圈枪杆也并未发生断裂的情况，海岸边的礁石被他崩坏不知多少块，枪刃也并无崩坏。 银沉枪的一些基本情况探知清楚，潘烨心满意足收起长枪，坐在礁石上，盘算今后的打算： “暂时没有缺少实验对象，银沉枪更多功能只能等今后慢慢发掘。” “现在称手的兵器有了，就差实力的提升。” “那个神秘女子说自己有可以加快淬骨的方法，不知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可以争取一下，她好像很喜欢《遇仙》的故事，这或许是个机会。” …… 转眼三日后。 午时。 “潘老弟，祖兄，张兄。” 准备出门寻觅美食的三人，闻声看去，见到了站在不远处向他们挥手示意的谢声和李无尘。 “怎么回事，受伤了？走，进去聊。” 潘烨看着谢声苍白的脸色疑问道。 尽管脸色比较苍白，但谢声气息还算比较足，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 “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张感觉到了不对劲。 “确实是有事找几位帮忙，具体的让无尘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正巧几位不是没吃饭吗？一起一起。” 李无尘搓搓手掌，浑然没有了之前的傲气。 三人快速用眼神交流了一番，老张见潘烨和祖唯都点了头，道：“好。” 镇海楼位于六层的一处豪华包厢内。 一袭鹅黄长裙，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李念看到他们推门而入，立即起身安排入座。 “托李兄的福啊，我这乡下土包子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镇海楼的包厢里呢。” 潘烨笑嘻嘻寒暄。 “呵呵，潘老弟要是喜欢吃海鲜，可尽管来找哥哥我，镇海楼随时安排上。” “无事献殷勤啊。” 他心中暗道。 毕竟不是太熟，双方聊了几句近况，渐渐没了话题，包厢内一时陷入沉默。 “你们拜师的情况如何了？” 祖唯打破沉默。 “哎，此事真是说来话长了……” 果然，李无尘一声长叹，也不再隐瞒，把来宁州几日的遭遇说了个清楚。 李家在金州从事丝绸生意，兄妹俩拜的宗门名为潮汐宗，宗门位于宁州海外，李家家中长辈与潮汐宗的人有所往来，答应给李家两个入门名额。 但这名额并不是给予的，而是要交付一笔不菲的入门费，这就类似于前世大老板家的孩子成绩不够，又想进目标学习，所以砸钱建楼，资助教具那种操作。 李家子嗣众多，拥有修道天赋的年轻人也有几个，李无尘两兄妹便是其中其二。 每一个有钱的家族，都少不了各房之间的争斗，李家也不例外，遂李家长辈就规定，哪房出的钱多，哪房就拿下名额。 李无尘兄妹那房势力最大，拿下了这两个入门名额。 没想到的是，李家另外一房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截胡了一个名额。 商量好的名额被忽然夺走，李无尘自然大怒，与潮汐门的人交涉，家里在这边的人也开始运作，最终双方各退一步，决定用武力决定这一名额谁拿走。 潮汐门是修道宗门，规定修道者，武者都可以参加这次的拼斗，但境界都不能超过九品。 “事情就是这样，原本我们决定是让谢兄出战的，可对方实在卑鄙，他们……” 说到此处，李无尘气的一拍桌子，李念妹子接过兄长的话茬继续道， “他们不知哪找来的人，在昨日偷袭了谢哥哥，害的他受了伤，从我们手头上的情报来看，对方出战那人的实力，与谢哥哥的实力不分伯仲，现在谢哥哥受伤了，怕是不敌。” 身为猛男的谢声哪听得这种话，嘴上不服输：“我自认就算轻伤了也不怕那周离，但事关他们的入门名额，马虎不得。” 不能超过九品？你们干脆报我的名字得了。 潘烨看着目光灼灼盯着他的李家两兄妹，默然不语。 自己跟这两兄妹并不是很熟，萍水相逢，凭啥帮他们啊。 “潘哥哥，你看，能不能帮帮我们。” “这……” 潘烨露出难为的神情。 “哈哈，潘兄先别急着拒绝，看看这个。” 李无尘从怀中掏出一个薄薄的木盒，打开来推到潘烨面前。 里面的东西潘烨也认识，赫然是一株碧月草，其内蕴含的灵气比潘烨在大青山见到的那株更多。 “这是预支的报酬，若是事情成功了，还有四株品质不低于这株的草药奉上。” “呵呵，李兄客气了，说说对方的具体实力。” 潘烨笑眯眯收下木盒。 “老弟爽快，那我就说说，与我争夺名额的是家中二房，我的堂弟李意，他不知勾结了哪方势力，找了一名领悟劲力的武者，还有一名九品修道者，武者名为周离，修道者姓名不详，那周离与潘老弟一样，也是使得一手长枪。” “噢？这就有意思了。” 老张听到此处，眉毛一掀，瞟了潘烨一眼。 他的意思潘烨很明白：小子，要是给我丢脸，有你好看。 第七十二章 二次强化 那这海门主没有四品，起码也得有个五六品？ 潘烨思绪飘飞。 那边余姑娘在众女弟子们的热烈欢迎下走上峰顶，潘烨混在其中手掌拍得啪啪作响。 “余小姐，门中弟子对您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呢。”海门主指着两侧说道。 “哇，余大小姐长得好漂亮。” “姐妹，仔细看她的皮肤，真的好好噢，白的发光。” “对呀，真想问问她是怎么保养皮肤的。” 潘烨深以为然。 走入女人堆更显得余大小姐气质超绝，不仅是她，身边的青儿也不弱于旁人。 听到周围的女弟子称赞自己。 余小姐露出满意矜持的微笑，向她们点头示意。 直到她目光撞上在女女女男女女中的潘烨。 “……” 好像混入了一个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在外头等一会儿，我招呼完她们就来见你。” 潘烨耳畔传来余姑娘的声音。 …… 半时辰后，潘烨躺在大殿前一处供人休息草坪上，架着腿百无聊赖地望着天空。 汤圆把他当成猫爬架，在他身上上窜下跳，时不时还会用沾满草屑的肉垫踩在他的帅脸上。 “喵？” 在潘烨脸颊上踩得欢快的小猫咪忽然感觉一道阴影笼罩了它，下一秒被人懒腰抱起。 “余姑娘。”潘烨连忙起身问好。 “见了几次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报上自己姓名。 “你的事情青儿昨晚与我说了，给你一盒淬骨膏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呆在余姑娘怀里的汤圆浑身紧绷，目光呆滞，尾巴尖儿止不住颤抖。 “余小姐果然言而有信。” 潘烨率先拍了一个马屁，继续道， “什么条件，请尽管说来。” “嗯，先前为我引荐洋芋先生的事情不算，还要再加一个条件。” 说到这里，她有些难为情，支支吾吾道， “让洋芋先生在写下本书时，主角要以我为原型设定故事。” 就这？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喂，你听到了没？” “啊！是是是，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潘烨拍着胸脯答应。 “记得要把我写的漂亮一些，还有，男主角一定要比张生（《遇仙》男主）更加英俊。” “没问题。” “哎，跟你这门外汉说不清，要是能在短期内见见洋芋先生自然是最好。” “这……” 潘烨有些犹豫要不要坦白，一旁的青儿姑娘已经拿出一整盒淬骨递给他。 “便宜你了，这淬骨膏用料虽然说不上多么珍贵，但制作方法也只掌握在少数几个大势力手中。” 余姑娘边说着，边从腰间的秀囊内拿出一根条状肉干，放到汤圆鼻子前晃来晃去。 “喵~” 汤圆耸动鼻翼，眼睛登时直了，脑袋瓜随着肉干左摇右晃。 “嘻嘻，不逗你了，吃，看你家主人都把你饿瘦了。” 她把肉干塞到汤圆小爪子上，后者捧着肉干啃得香甜，小尾巴尖扔在微微颤抖，显得有些滑稽。 少女轻轻抚摸着汤圆的毛发，说道：“你平常是不是只给它喂凡间食物？这可不行，灵兽天生善良温驯，避免被秽气所堕，必须经常吃富含灵气的食物，才能保证灵性不失。” “喵！” 汤圆两只小爪爪捧着肉干，粉嫩的小舌头不停舔舐。 “啧啧，还未入品就如此通人性，就连我都好奇它的父辈到底是何方神圣，青儿，你来看看。” 青儿接过汤圆，两手托着它的小屁股，秋水般的双瞳燃起两团青色焰光。 “？？！” 土包子潘烨被吓了一跳，看着原本温婉可人的青儿姑娘双目变得跟恐惧魔王似的，从感官上来说就非常奇特。 青儿目光像探照灯似的划过汤圆的身体，数息之后双目恢复原状。 她揉着汤圆的小脑袋瓜，说道：“血脉有些杂乱，奴婢只能看出有一丝胐的血脉。” “上古神兽胐。”青儿为潘烨解释道。 “想不到小家伙祖上还挺厉害嘛，好啦，先让它在我这留一日，明日我再将它还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小宠抢走。” “那麻烦余姑娘了。” 潘烨想到青儿姑娘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再想到两人好像对自己也没恶意，便答应下来。 …… 目送她们离开，潘烨回到居住院落。 先用动用念珠将淬骨膏整个强化一遍。 黄大郎一战后，点亮的念珠就达到六颗之多，再经过强化银沉枪，吸收各种蕴含灵气的草药，加加减减之下，能量居然还比六颗多了一丝。 这么一小盒，还是不够啊。 看着还有盈余能量的念珠，潘烨忽然想到。 能否将这淬骨膏二次强化呢？ 以前是能量不足，条件上不允许他试验，现在或可一试。 想到就做。 他拿着黄澄澄的淬骨膏，心中再次默念强化。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白光爬上淬骨膏，环绕了一圈又一圈。 这幅场景让潘烨回想起就像以前玩网游强化装备一样，充满期待感。 手腕上六颗点亮的珠子一颗颗黯淡。 淬骨膏上的白光愈加刺眼。 白光闪耀了接近十息渐渐淡去。 六颗莹亮的珠子只剩半颗。 一块犹如黄色半透明水晶体，椭圆型，鸡蛋大小，的胶状物质出现在他手中。 “连盒子都消失了……” 潘烨拿着这玩意轻轻捏了捏，手感有点像以前小时候玩的史莱姆玩具，弹性十足。 他试着掰下一小块先试验效果，但惊奇的是，整块淬骨膏恍若一个整体，被潘烨捏得扭曲形变，依然没有分离出。 揉着揉着，潘烨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它的用途。 他像玩橡皮泥一样，将球状膏体照着脚型整个敷在在右脚上，淡黄色胶体包裹覆盖整只右脚，直到脚踝。 尝试运转真阳劲至脚部，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传来，真阳劲好像没有阻隔一般穿过血肉，渗入脚骨内部，进行淬炼。 “啊！好舒服。” 被淬骨膏包裹时淬骨的感觉仿佛置身于高级足疗俱乐部，有一位经验老道的姑娘精准地揉搓脚底穴位，舒爽愉悦的感觉让潘烨不由得叫出声。 第七十三章 龙族 现在阻碍潘烨淬骨进度的变为体内劲力含量。 等到身体内最后一丝劲力消弭殆尽，五根脚指骨已经全部完成淬骨。 淬骨膏颜色淡了一些，看样子还可以继续使用多次。 “先去整点快速恢复劲力的丹药。定一个小目标，年前晋升淬骨境” 劲力只能靠身体代谢自动回复，或者多吃气血充足的肉类，能够帮助武者回气的丹药等等。 这淬骨膏是个好东西，就是想到现在先敷在脚上，以后还要敷在私密处上，屁股上，脸上，潘烨就感觉有点怪怪的。 …… 祖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晚上，看着满面春风走进院子的仁兄还有江执事，潘烨打趣道：“婚期敲定了吗？” “什么？” “都去见家长了，不是商议婚事么？” “别瞎说，我们刚刚是去见潮涌真人。” “潮涌真人为你们定下婚事了吗？” “……” 江执事面带红晕，啐了一声，道：“潘公子饿了，门主已设好午宴，欢迎各位客人到来。” “订婚宴？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难得祖兄想到老弟我。” 看着面前两人越来越红的脸，潘烨不再调笑，继续说道， “可有大鱼大肉？吃了一日的瓜果，我嘴中可是淡出鸟来了。” “自然是管够。” …… 叫上躲在房内宅了一日，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老张，四人来到主峰上一处不知名的宽阔大厅内。 大厅一改潮汐门一贯素雅的装潢风格。 镂空的雕花窗桕，颜色鲜亮的瓷器旁的木架上摆着一盆盆潘烨叫不出名字的花草。 两侧分别立着三根雕刻着各种各样不知名海兽的粗大立柱，正中摆了十二张大圆桌，从里到外呈四排三列。 房梁上悬挂着一颗颗比篮球还大一号的夜明珠，将宽阔的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踏入大厅，人还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宾客在女侍的招待下落座，各自聊着天。 江执事引着他们到第二排第一桌坐下，自个儿坐到祖唯旁边。 正前方是一个摆满了花草盆栽的露台，中间空出一大块，之后可能要表演什么节目。 祖唯还不知余姑娘到来的事情，低声询问江执事：“茹儿，门中可是来了贵客？” “我也不知，人家今天不是一直和你在师叔祖那儿吗。” “茹儿？” 潘烨的眼神又犀利了起来。 “咳咳，是余姑娘来了。” “余姑娘，咱们镇海楼碰到的那位？” “对头，我只知海门主喊她公主，正好我也想问问江执事，以前可曾见过她。” 他简单描述了一下两人的外貌。 江执事听后，陷入沉思，有些不确定道： “潘公子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印象，能让门主称为公主的，只有东海的那位……” “余姑娘是外国人？我听她说话一口大洪口音挺标准的啊。” “非也非也，是东海龙族公主。” “龙族？！” 三人异口同声道。 见着周围人的目光都往这边汇聚，祖唯压低声音道：“余姑娘是龙？难怪我觉着她气质异于常人。” “祖兄细说，这东海龙族到底有多厉害。” “东海龙族是我们人族叫法，你可知道，除开大洪王朝，这个世上还有许多不弱于大洪王朝的国度，有的国度与大洪王朝陆地相连，有的确是在相隔无数里海域的大陆上，只有朝中舰船，或是高品修行者才能横过汪洋到达别的大陆。” “陆地之外便是一望无际的汪洋，海域广阔，其中孕育了不知多少生物，龙族是屹立于海中诸多族群之上统治者之一。大洪东南临海，东南海外的最强统治者就是龙族。东海龙族管辖着比大洪王朝领土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海域，手下妖族林立，强者如云。这等强盛之极的势力，海门主自然是对余姑娘，哦不余公主的到来热情万分。” 余姑娘是龙族公主，龙族也算妖族的一个分支，难怪对汤圆的情况了如指掌，对人间的小说话本如此感兴趣…… 潘烨暗戳戳想着，更加坚定要抱进这根粗大腿的决心。 聊着聊着，进场的人员渐渐多了起来。 有凶神恶煞，满脸横肉，肤色古铜，身高接近两米有余的巨汉；额间点缀着亮色银片，身穿银白长裙的奇特女子；脸颊尖锐，舌头细长，身材惹火的妇人。 这些奇形怪状的“人类”占了宾客的近乎三分之一，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位潮汐门弟子热情招待入座。 三个稀奇古怪的人地位还挺高，坐到潘烨隔壁那桌。 他也是沾了祖唯龙吟观高足的福，才坐在这里。 天色渐渐变暗，进来的宾客越来越多，除开第一排，后面的饭桌上逐渐坐满了人。 潘烨这桌除开他们四人外，还坐了三位奇形怪状的人。 一是位身材干瘦，唇边两抹长须垂到胸口的干瘦老者；另一位女子一头长发乌黑如瀑，着装简陋，下身缠着奇特长裙；最后一位最为独特。 这位入门之时，头部将将够到房梁上的夜明珠，全身肌肉爆炸隆起，呈现健康的小麦色，两只比潘烨腰都粗的瓜皮铁锤放在座位后，坐在他对面的潘烨，都能明显感觉到他呼吸出来的强大气流喷到脸上。 不同于另外两人的沉默寡言，大汉颇有谈性，主动朝潘烨打招呼道：“能坐到这儿的人我不应该不认识，老弟贵姓啊？” 两人互相介绍。 “我姓朝，名京，虚长你几岁，叫我京大哥就好。来来来，我为你介绍下这两个家伙。” 他指着干瘦老者道：“他名为夏狎” “这位是何姑姑。” 这两人不爱说话，向他们轻微点头示意，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后，便坐在位置上静静听着朝京与潘烨一行人交谈。 “潘老弟也是武者，有机会咱们好好切磋切磋。” 看着朝京庞大身躯和不亚于青儿姑娘带给他的隐隐压迫感，潘烨讨饶道：“老哥莫要欺负我，凭我这副小身板，怕是老哥吹一口气就能把我吹飞咯。” 大汉对潘烨的吹捧极为受用，乐呵呵道：“老弟我看你挺顺眼，等宴后咱们兄弟再好好痛饮一番。” 第七十五章 淬骨境 一口气睡到了第二天临近正午，潘烨扶着昏沉的头颅坐起身。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屁股，感觉到屁股没有传来异样，潘烨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朝京那家伙，喝起酒来就像不要命一样，拿起坛子就往嘴里灌，潘烨在他期盼的目光下也不好拉了他的面子，也抱起酒坛一坛坛往嘴里灌。 没有选择动用劲力解酒，最后喝得迷迷糊糊，只记得最后被朝京在身上一阵拍打，浑身上下泛起火辣辣的疼痛感，失去意识。 他感受着身体内充盈的劲力与身体各处隐隐传来的力量感，心中有了猜想。 将将完成日常淬骨修炼，楼下就响起祖唯的呼喊声。 “潘老弟快下来，余姑娘来找你了。” 潘烨赶忙穿戴完毕，连脸都没洗，下到客厅。 迎接他的是一个白绒绒的残影，下意识伸手一接，一个柔软又热乎乎的躯体便钻到他怀中。 “嗷呜~” 汤圆站在潘烨的手掌心上，一脸自豪地昂着小脑袋，大眼珠子不断往潘烨脸上瞟。 潘烨：“？” “余姑娘。” 他故意装作没看到它脖子上缠的一圈粉色丝巾，放下汤圆，向余姑娘抱拳问好。 “喵？” 汤圆疑惑地歪歪脑袋，又嗖的一下拦在他的身前，昂着小脑袋不看他。 “我要走了，说话算话，把汤圆还给你。” “哦对了，它脖子上那条丝巾平日里不要摘掉，可以帮它汲取灵气，加速修炼。” 潘烨这才正眼看向汤圆脖子上那条颜色粉嫩，绑成一个小蝴蝶结的丝巾。 不理一心炫耀的汤圆，它轻轻抚摸丝巾，感受柔滑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过余姑娘赠送的，肯定是好东西。 “这怎么好意思。” 潘烨不好意思搓搓手。 临走前，余姑娘揪了揪汤圆的小耳朵，从香囊里拿出一个小包裹，绑在它的背上，说道：“我教你的灵诀要好好修炼哦，不许偷懒，我会时不时过来看看你的进度的。” “还有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她交代完小的，还要交代大的。 “一定不会忘，余姑娘再见。” “喵~” …… 就这样三人在潮汐门暂住了下来，时间一点点流逝，潘烨整只右脚已完成淬炼。 门中灵气充盈，潘烨每日淬骨完毕，便是修炼奔雷枪法与逐风轻功。 潘烨没有选择别的武术，贪多嚼不烂，光是奔雷枪法就够他修炼到炼脏境界。 念珠也在缓慢地恢复能量。 老张的伤势也完全恢复。 还碰到了刚入门的李师兄妹。 他们见着潘烨等人亦是一脸惊讶。 特别是李无尘抱怨要是早知道祖唯与潮汐门如此相熟，也不必大费周章花大价钱争取那么个劳什子入门名额了。 又是二十日过去。 岁月在这道场中仿佛不留痕迹，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只有从山头到山脚挂起的红灯笼才昭示着新年即将到来。 有的时候，潘烨也偷偷跟随潮汐门的帆船进如宁州，也没发生任何事情。 想来韩宁的实力也不能覆盖整个宁州，随时监控他们的行踪。 而此时的潘烨，正躲在自己的房间中，淡黄近乎于透明的淬骨膏覆盖在他的大腿根部。 他双目紧闭，心神集中在大腿淬骨膏位置，感受全身上下劲力都往腿部汇聚，丝丝缕缕透过皮肉深入腿骨，飞速改造着腿部骨骼强度。 直到最后一丝劲力消耗殆尽，整根右腿大腿骨刹那间涌出一道道热流，充盈全身，从内到外，改造肌肤。 潘烨感觉自己好像浸泡在热水中，感受到四肢百骸每一处肌肉都在深层次呼吸，一股股比先前更强大的力量感从肌肉内涌出。 现在还无法内视，只能凭借着热流感觉，感受着身体内的变化。 从外表上看上去，他的体型并未发生什么改变，但内在已经变得更加强大。 “成了。” 一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随着热流散去，潘烨感受着全身奔腾的力量，拿起银沉枪走入院落。 运转体内已经变得更为强大的劲力，枪尖红芒更甚，瞄准一颗大石轻轻一捅。 看似软弱无力，其实内蕴石破天惊之力。 劲力无声无息涌入巨石，顷刻间化为齑粉。 明劲，暗劲只是劲力的一种状态统称，想要以力降敌，便周身劲力化为明劲，强化肌体，降下雷霆巨力。 暗劲，由外而内，阴狠，无孔不入，悄悄直达敌人骨髓，造成巨大破坏。 两个多月，他就从一个普通人，成为了八品武者。 他挥拳，一道强劲的拳风击落不远处的树枝。 呼，身体倏然消失，下一秒已经立于枝头之上，手中还拿着那根被他打断的树枝。 到了淬骨境，随着劲力强度，含量的增加，完成全身的淬骨进度将越来越快。 在淬骨阶段，最难锤炼的就是背脊尾椎部位。 犹豫尾椎附近遍布着密集的经脉，控制霸道的劲力淬骨，稍不注意便会损伤经脉，留下后遗症，很多人淬骨境武者都卡在这里无法突破。 待完成尾椎的淬炼，便是晋升炼脏境的最后一步，观想图。 尾椎大龙的淬炼与丹劲，是阻碍八品武者晋级七品的两大难题。 观想图极为珍贵，品质不同的观想图也制约了武者劲力的上下限。 凭借观想图配套的内炼法，丹劲才能从暗劲中化生而出。 到了这个阶段，劲力将产生特殊的属性效果，甚至能外放。 这也是武者的锻体三重之中的最后一重。 …… 刚刚突破，心情大好的潘烨走出院子。 除了他其他人都不在院子里。 院前的门脸上已经挂上了红通通的对联。 一个福字帖在大门上。 山道两旁的树枝上，时不时也挂上了喜庆的灯笼。 潘烨不知他们去哪了，只能顺着山路闲逛。 来到这里月余时间，潮汐门中的弟子也都知道了这边住了一位客人。 找不到人，他来到李无尘的住处。 李无尘位于主峰旁的猫儿峰上。 这里更加热闹，许许多多的男男女女，手上提着一袋袋年货，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转眼就是我在异世过的第一个新年了。” 看着远处喜气洋洋的人们，潘烨感叹道。 第九十八章 又变强了 潘烨缓缓睁开双眼，感觉自己的身体所未有的强壮。 心脏强健有力地跳动，周围的一切事物好像都尽在掌握。 半坐起身，他看到了坐在一旁满脸惊讶的祖唯。 “潘老弟醒啦，你这苏醒的阵仗有点惊人。” 潘烨挠了挠头：“祖兄……我昏迷了多久？” “算上今天已是半月。”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我感觉就只是睡了一觉。” 回想起在神秘空间的经过，自从进入了烈日内部，触摸到神秘小球之后，小球从眼前消失，出现在自己脑海内。 比炼脏篇中的真阳观想法更加繁复的奇异观想法突兀在脑海内生成，其核心，就是那颗神秘小球。 这十五日之内，潘烨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在脑内构筑神秘小球。 其上繁复精美的符文，想要构筑也不是一件易事，他花了这些时间，才构建出了一条神秘的符文。 在第一枚符文生成之时，神秘空间便骤然崩塌，之后就出现了祖唯看到的一幕。 “潘老弟？” 潘烨回过神来，想到当初帮他大忙的神灵虚影，向祖唯道出心中疑问。 “你猜的没错，确实是家师所为。” 看的出来，潘烨的苏醒，让祖唯也很开心， “潘老弟，此番你要多谢汤圆和余姑娘。” 祖唯向他道出昏迷之后的经过，重点说明汤圆和余姑娘的约定。 “汤圆，祖兄，还有温候和余姑娘他们……” 知道了在自己身受重伤之后，还有人时刻惦记着自己的安危，潘烨不由心中泛起一股暖意。 “我明白了，这半月来，多谢祖兄照料。” 祖唯虽然没有细说，但潘烨明白，此次他对自己的恩情不亚于余姑娘，必定牢记在心。 “对了，既然你已苏醒，我也要暂时先回师门一阵子，师尊说了，我这伤势越拖越对以后的修行之路不利，必须尽快修补根基的损伤。” “还有，余姑娘说了，你苏醒之后，若是想见汤圆，可以主动联系她。” “我明白了，祖兄何时出发？” “明日就走，温候与我一起。” “祖兄一路顺风。” “哈哈，男子汉大丈夫，不必矫情，云书堂那位的底细我还没摸透，这件事我一直记在心里，你放心，短则月余，多则三月，春天之内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 聊了一会儿，祖唯以要收拾行李为由，先回自己的房间，两个吃货相约中午找一个上好的酒楼大快朵颐一番。 送走祖唯，潘烨坐在床上，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四肢百骸之内，劲力充盈，气血强大奔流不息。 最让潘烨惊讶的是，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骼，除了背部的脊椎大龙，其他都已淬炼完毕。 “好古怪，明明昏迷前我还在八品初期，但脑海内就已经出现了观想法，观想法不是应当主动修炼么……” 创造观想法之人，至少是四品，领悟了“意”之境的武者，将自己所掌握的意书写在各种载体之上，帮助后辈武者领悟其中神意。 出现在潘烨脑海内的观想法，具体来说属于一种高级的“图录”，是用于观想临摹，并非自身已经观想出的。 潘烨前世有一句俗语，叫“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不同的人，看到相同的观想法，心中领悟的不同，修炼出的丹劲威力也分大小。 到现在，潘烨还没搞清楚那处神秘空间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潜意识，若是在潜意识之内，怎么自己在里头还能再在脑内观想，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回头等见到了听南前辈，再向他问问。” 目前只能认为是听南附身产生的特殊变异。 潘烨回想起二爷对炼脏境的描述，观想法只有在八品巅峰的时候，武者主动修炼，配合自身劲力修出丹劲。 八品巅峰的标准，便是骨骼，包括将最难淬炼的脊椎大龙淬炼完毕，全身上下劲力蜕变为一个新的层次，这样，才有冲击炼脏境，在丹田处修出丹劲的前提。 武者到了七品炼脏，便有了内视的能力。 “对了，还有白玉念珠。” 潘烨将目光投向手腕处的念珠。 念珠一百零八颗小珠子中，已有十颗珠子上闪耀着玄妙的符文。 “一觉醒来，竟然离八品巅峰就差一步，念珠能量前所未有的充沛，也算因祸得福了。” 念珠的能量，应该是当时斩杀邪魂时吸收的，居然有这么多…… “果然是机遇与危险并存，古人诚不欺我。” 净化妖魔的好处还不止这些，除了听南带给他前几个境界的感悟，还有祖唯出门时留给他的一个泛着莹白色光芒的小珠子。 “邪魂的纯净魂体结晶……” “对了。” 潘烨从随身行李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海螺，放在嘴边吹响。 “呜~” 小海螺滴滴滴吹，一股无形波动向外扩散。 做完此事，潘烨重新拿起邪魂结晶，将其触碰在额头。 邪魂结晶散发出氤氲白色光华，下一秒，潘烨的意识便出现于一个庞大的纯白空间之内。 许许多多的白色小光点悬浮在半空。 “这些，应该就是邪魂生前的记忆碎片。” 潘烨选了一个稍小光点，用意识探入其中。 视野陡然一变，眼前出现十余名衣衫褴褛，跪地匍匐，瑟瑟发抖的人。 破烂老旧的瓦舍，泥泞不堪的土路，都昭示着此地是一个偏僻小村落。 从他们不断颤抖的身躯可以看出，十分敬畏眼前的“潘烨”。 其中跪在最前面，为首一名身型枯瘦的老者颤颤巍巍爬到邪魂身前，不停叩拜，将额头磕得一片鲜血淋漓，好似在恳求。 但记忆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不知邪魂说了句什么。 枯瘦老者全身上下的力气仿佛在此时被抽空，瘫软在地，他无力地挥了挥手。 却见从后排人群中，站起两个还算健壮的汉子，他们一人手中一人抱着一对年龄不过三四岁大的小娃娃。 两行清泪冲刷在枯瘦老者沟壑纵横的脸上，任由两位汉子将小娃娃送到邪魂身前。 邪魂伸手一招，两个小娃娃被他隔空吸到怀里。 画面到此结束，潘烨重新退回到纯白空间当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林依醒来 韩宁一声闷哼，庞大的身躯似是承受不了潘烨枪尖蕴含的巨力，向后倒飞。 潘烨拄枪半蹲，微微喘息，眼角流下的鲜血让他不由半闭起眼睛，望向韩宁被击飞的方向。 以他越来越犀利的视力，可以清楚地看到： 铁塔般的巨汉飞在半空，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但违和的是，他的嘴角却扯出一抹诡异弧度，手臂下两双巨臂气流扭曲，凭空消散，化为强大推力，将他以更快的速度向更远处推送。 直到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下。 “？？？” “吗的，中计了。” 看着消失在视野尽头，已经无法追上的韩宁，潘烨一阵无语，不由自主地骂出一句脏话。 潘烨想到他会跑，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逃跑，不愧是常年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一个个都是经年老油条。 韩宁的主动逃跑，只能说他伤得比自己更重。 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缓解身体内越来越严重的疲劳感。 乘着赤血丹的药力还在，潘烨几个起落，跃至林依身旁，将她轻轻抱起，背在身后。 周围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浅坑，疾风吹地边上的树枝树叶落了满地，各种人体器官和鲜血，泥土混在一起，凝固成一团团散发着腥臭气味的奇怪事物。 以至于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屠宰场的味道。 方才持剑男子逃跑的事情潘烨没有看到，以为他也跟老张一样受了重伤倒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潘烨背着林依，先在百余米外找到了已经陷入昏迷的老张，好在老张呼吸虽然微弱，但命还在。 一手抓起老张，他又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人。 此人胸口破开一个大洞，里头的器官失去踪影，早就没了声息。 潘烨认出了他就是手持鸳鸯钺的林府供奉，修为八品。 轻轻一声叹息，不久前前来帮助他的七人，五人身死，一人失踪，潘烨又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另一位八品供奉，便带着两人往林府中心走去。 没走数十米，就看到了一群躲在围墙后，透过气窗紧盯这边的林府众人。 为首之人潘烨也认识，是一位年过花甲，头发斑白，身穿布衣的老者。 林府大管家，林跃东。 林跃东虽然跟潘烨父子不熟，但他也算是看着潘烨长大，后者执事聘书也是他一手操办，所以他对潘烨并不陌生。 “张供奉，小姐和张爷没事？” 潘烨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众人，将林管家拉到一旁，语气沉重道：“林依小姐无碍，只是昏迷过去了，劳烦林管家赶紧去请林府最好的郎中过来，再晚张叔就快撑不住了。还有，贼人已经逃跑，府中几位供奉的尸体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你派人去收拾收拾……” 他现在的伪装身份是老张的远房侄儿。 林依脸靠在潘烨的后背，双眼紧闭，呼吸平稳，纵使刚才两人打得昏天黑地，她也没醒过来。 林管家看了一眼面如金纸的老张，脸色严肃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阿烨，三爷不知所踪，此事紧急，我已经派人通知老太爷。 “现在林府空虚，你是二爷的亲信，我信得过你，麻烦你把他们送到院子里去，那边已经有郎中在为洺可小姐疗伤，都是林府最好的郎中，可以一并为你们处理伤势。” “张爷伤得太重，我担心林府郎中水平不够，我亲自跑一趟青木帮，叫他们派人过来为张爷治伤。” 不愧是林府大管家，方一见面，就冷静沉着地把各种事情交代完毕。 潘烨表示同意，强醒抬起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带着林依和老张快步来到林依的院子里。 此时小院已经恢复平静，大厅内灯火通明，小丫鬟们用托盘捧着小瓷瓶进进出出。 林洺可脸色苍白，闭着双眼靠坐在客厅的圆桌后，好几位郎中围着她，有的在为她号脉，有的在她的太阳穴上涂抹一层淡绿色膏药，轻轻揉搓。 听到动静，林洺可睁开那一双如烟似水的双眸和潘烨布满血丝的双眼对上。 林洺可平静的双眸微微荡漾，两人视线一触及分，她将目光投向潘烨身后和怀抱的两人，猛然站起身： “快，快去救他们，我没事。” “先救张叔，他快不行了。” 潘烨勉励睁开越来越沉重的双眼，说出这一句话，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面朝地面，扑通一声，狠狠栽了下去。 林洺可见此，不由发出一声惊呼，跑到潘烨身前查看情况。 原本林依双手无意识搂抱潘烨的脖子，睡得正香，就被他倒地的力道狠狠震了一震，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不明情况的她发现双手下意识向下一撑，感觉身下硬中带软，不免有些奇怪，揉了揉双眼定睛一看。 一个上身赤果，满是血污的精壮男子正躺在她的身下，她的双手撑在男子的双肩上，双腿并拢，夹着男子高高翘起的臀部。 “啊！” 林依发出一声尖叫，脑子里想到一些恐怖龌龊的事情，吓得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过了半柱香，林依幽幽醒来，见到一群中老年人正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吓得往后一缩。 再次环视一圈，发现自己这里是自己家，才拍着胸口缓缓松了一口气。 “小姑，小姑呢？” 少女就像睡醒找不到娘亲的幼童，焦急大喊。 身在偏房的林洺可听到动静赶忙跑到大厅内。 林依见到林洺可乳白色的长裙上沾满了血液，特别是胸口，一大滩猩红的血液格外引人注目，吃惊道：“小姑，你怎么了？” “没事，伤到了心肺。” 林洺可摆摆手，继续说道，“你能安全回来真是太好了，多亏了……” “小姑，多亏了什么？” 林洺可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是潘烨，是他救了你。” “是他……他回来了。” 林依喃喃自语，明媚的双眸中荡起一丝涟漪。 “其他情况我不了解，刚刚潘烨背着你回来就昏了过去，他和张叔现在伤得很重，几位郎中正在全力为他们疗伤”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后续情况 听到林洺可的话，林依不禁想起刚才自己身下的那个精壮，满身伤痕的男子，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的同时，又担心起潘烨的伤势起来。 担心二人伤势，姑侄俩结伴来到偏房，林依目光先是落到老张狰狞的伤口上，脸上顿时充满担忧之色。 毕竟此刻老张从外表来看，比潘烨伤得更重。 之前战斗之时，他服用赤血丹和韩宁战斗数十回合，最后被其一拳打在胸口。 好在他的身体经过赤血丹的强化，不像另一位拿鸳鸯钺的供奉一样，直接破开一个大洞，而是深深凹陷下去，肋骨刺穿胸口，整个上半身扭曲变形。 被刺穿的伤口处仍在不断向外渗出鲜血，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老张，郎中们只能简单地为他矫正肋骨，止住出血。 但韩宁残留在老张肺腑之中的拳劲岂是那么容易化解的，郎中刚伸手碰到老张胸口上的某处伤痕，一股狂暴的力量就将他的右手炸成了粉碎。 “啊！” 郎中只是普通人，肉体孱弱，被拳劲炸断右掌忍不住发出痛苦哀嚎，满地打滚。 林洺可向前几步，伸手点在郎中的断掌处，淡淡青华流转，帮他止住出血，一旁看呆了的其他郎中赶忙上前为同僚包扎伤口。 “怎么回事？方才为张爷包扎其他伤口之时并未发生这种情况啊。” 断掌的郎中脸色苍白，忍不住惊恐说道。 “都是普通人，到底是经验不足。” 不仅是郎中们，就连林洺可自己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她皱着眉头，心中闪过这个想法。 她尝试性地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老张伤口处，光华流转。 “啵~” 丝丝缕缕灵气刚探入老张胸口内，拳劲就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将其绞灭。 一道几公分长的狭长伤口出现在林洺可洁白如玉的食指上，殷红血液顺着指尖滴滴答答流在地上。 好在只是一触及分，林洺可体内灵气流转，很快止住出血。 “你们先为张叔处理好其他伤口，胸口那处等青木帮的高手来了再说。” 林洺可淡淡地吩咐了句。 “小姑，张叔情况怎么样？” “伤得很重，但短时间内还死不了。” 林依沉重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老张对面躺倒的潘烨，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她连忙走到潘烨身边，伸出一双小手轻轻抚摸潘烨布满乌青拳印的胸膛。 两位头发发白的郎中围绕着潘烨，敷药的敷药，包扎的包扎。 要说在这类似于华国的古代世界，外科水平实在不怎么样。 真正神奇的疗伤手段还得看道门一脉的医术或者是各种珍贵伤药。 所以郎中也们只是拿出林府最好的治疗外伤的伤药给潘烨和老张清洗伤口，抹上伤药，包扎伤口。 “依儿。” 林洺可看着林依的表情，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不要表现地太过入情，他现在在林府只是一名九品供奉，别人会有所猜疑。” 林依听后连忙收敛脸上表情，眼神中的担心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既担心老张的生死，也担心潘烨的伤势。 …… 时间缓缓流逝，五日后。 沉睡中的潘烨，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舔舐自己的脸颊，痒痒的，热热的，软软的。 四肢传来一阵阵夹着酸痛、酥麻、瘙痒，各种奇怪且痛苦的感觉。 “什么东西？好痒。” “哈秋！” 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睁开双眼。 入眼就是一张毛绒绒，圆溜溜的小脑袋。 “喵呜~” 汤圆粉红色的小鼻头对准他的脸颊，伸出一根毛刷似的小舌头在他脸上嗒嗒舔的欢快。 看到潘烨苏醒，它用脑袋蹭了蹭潘烨的脸，发出一声轻快的喵叫。 潘烨闻着枕边传来的淡淡馨香，再看看房间内的装潢，明显不是自己家。 难道是林依的闺房？ 好，林依的闺房应该不会这么简陋…… 对于小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枕边，潘烨并不惊讶，七八日之前他就和汤圆说了要来林府保护林依。 自己多日未归，聪明的汤圆肯定会找上林府。 “你醒了。” 隔壁的林依听到动静，推门而入，脸上满是欣喜和惊讶， “郎中说你可是要七日才能苏醒呢。” “张叔呢，张叔情况如何？” “放心，张叔被青木帮的人接走了，性命无忧。” 潘烨挣扎坐起。 “伤好了一些没有？” “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连个消息也不传回府里。” “还有，你的脸？” 林依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倾泻而出，听得潘烨一阵头大。 “哦对了，你的书酬。” 她把腰间的小荷包解下，递给潘烨。 道了声谢，潘烨避开林依灼灼目光，询问林府后续情况。 天气渐渐转暖，林依穿了件鹅黄阔绣长裙，听到潘烨回避她的问题，她撅起小嘴，有些不情愿，还是向他道出详情。 老张因为伤势过重，当天晚上就被青木帮的人接走，潘烨伤势略微轻些，青木帮的人留下了一些上好伤药便离开了。 林老太爷听说韩宁潜入之事后，大为震怒，不知从哪又叫来了三位八品武者，还把身处外地的三爷叫回来看守林府。 好在三爷并不知道潘烨的身份，林大管家也为其隐瞒身份，不然他昏迷的时候就被三爷咔嚓了。 “林府是不能呆了，要说什么地方最安全，那就莫过于祖兄师尊亲手布置幻阵的小宅院安全。” 他本来想去看望一下老张，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的状态，走路都像通风发作患者，别说去看老张，连吃饭筷子都握不稳。 潘烨以有要事为由，向林依暂时提出告辞。 哄好嘴巴撅得能挂上酱油瓶的姑娘，谢绝她派人护送的建议，潘烨一瘸一拐走出林府。 他现在只是一个在战斗中受伤，平平无奇的九品供奉，倒是没有引起林府中人多大的关注。 那晚和韩宁的激斗，不仅使用了真阳炼体法的爆种法门，还服用赤血丹，双重摧残下，潘烨的身子没有一处不传来剧烈的疼痛。 第一百一十七章 柯栗思的往事 回到林府，筱恬才嗖的一下从汤圆的小丝巾里钻出来，眼中闪烁着八卦的火焰。 “公子，那两位好看的女子是谁啊？” “她们对你好好哦。” “难道是公子的未婚妻？让恬儿猜猜，是不是个子更高，性子清冷那位？” “公子你这么不说话啊？” 见潘烨沉默不语，筱恬有些气馁：“恬儿不会让公子难做的，恬儿，恬儿可以做小。” 无法理解这姑娘的脑回路，潘烨简单介绍了一下她们俩的身份，澄清自己的绯闻。 ……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 天空轰隆一声，贵如油的春雨淅淅沥沥，将远处连绵不绝的青砖黛瓦马头墙笼罩在轻纱样的雨雾里。 潘烨站在屋檐下，伸出手，任由雨点洒落在掌心，呼吸着夹带泥土芬芳，清新水润的空气，长长舒了口气：“春天来了……” 此时此刻，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八成。 一月内，纵使深受重伤，每日的修炼没有遗漏，因为伤势的缘故，只能在原来的基础上减少修炼量。 他发现每逢激战且身负重伤后，自己的修炼速度就会进入一个飞速进展的状态。 难怪书上说武者要在生死之间才最容易突破。 潘烨已经进入了八品淬骨的最后阶段——淬炼尾椎大龙。 不同于一般的八品，他是淬骨和观想同时进行，相信要不了多久，等全身骨骼淬炼完毕，距离七品也只差临门一脚。 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一地被雨水打落的树叶花瓣，紧紧贴伏在砖石地面上。 披上一件林依赠送给他的丝制外衣，踏着湿漉的地面，走出院门，前往青木帮。 这段时间他去过几次青木帮看望老张，顺便询问审讯柯栗思等人的进展和永福帮的情报，得知永福帮全面收缩自己的势力，像一只冬眠的老龟，于暗中蛰伏。 外事堂内，莫译见到潘烨来访，连忙起身哈哈大笑道：“哈哈，潘老弟，我真要派人去找你呢。” “噢？出了什么事吗？” “经过我们多日的调查审讯，柯栗思那边有了进展，跟我来。” 路上，莫译简单介绍了柯栗思的情况。 原来，柯栗思有一个妹妹被韩宁控制在手中，一月前，他得知韩宁被潘烨重创的消息，再加上青木帮这些日子的不断洗脑摧残，终于答应只跟打败了自己和韩宁的潘烨道出实情。 潘烨跟随莫译，来到一处幽静的地下室内，见到了精神萎靡的柯栗思。 他被一根根铁链拴在木架上，披头散发，黑眼圈极重。 听到有人进门，他勉力抬起头，看到昔日打败自己的潘烨，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两人坐在柯栗思对面的木桌上，潘烨语气淡淡道:“听说你找我？来说说你和韩宁的关系。” 柯栗思惨笑一声，目露回忆之色，将脑中尘封已久的记忆缓缓道出： “此事要从十五年前说起…… “我自幼父母双亡，与亲妹相依为命，十五年前，我还是榕州白水县某处青楼的大茶壶，也就是龟公，他们都叫我小龟公。 “那年我刚过十六，馨儿只有十岁，在青楼给一个知名清倌人做丫鬟。 “四月初七那天，是噩梦的开始。 “韩宁听闻清倌人的名声来到青楼，我为他引荐，事后，他找到了我，说看我有天赋，让我跟着他，以后可以成为人上人，摆脱龟公这低贱的身份。 “一个家境贫穷，受惯别人冷眼的小龟公怎能拒绝这等大人物抛出的橄榄枝呢，当时，我恨不得把脑子都掏出来献给他。 “现在想来，他不是看上了我，是看上了馨儿。” 柯栗思神经质地自嘲一笑，继续说道， “就这样，我跟韩宁来到榕州，见识了榕州的繁华，也从他身边的一名小小的跟班，渐渐成为永福帮帮众。” “听说馨儿也与清倌人来到榕州，之后我每次与馨儿相见，也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这使我放下心来，尽心为韩宁打拼。” “我以为是自己的努力得到了韩宁的看重，直到我正式成为永福帮帮众那天，在秋月楼看到了馨儿，她陪着笑，周旋于众多酒客之间，任人恣意抚摸。” 面前的男子双目瞬间赤红，语气癫狂，咬牙切齿：“韩宁……你好卑鄙。 “我找到了韩宁，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把馨儿引入歧途。 “我永远忘不了他的恶心猥琐的神情。 “他跟我说，馨儿还没有破瓜，依旧是处子之身，只要我好好为他做事，馨儿就能永远安全无忧。” 柯栗思语带哭腔： “你们说，我能怎么办？为了馨儿，只能咬牙忍受。自那日之后，韩宁就更加信任我，将越来越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去做。 “我违背良心，为韩宁做出一件又一件丧尽天良的龌龊事情，心也逐渐变得麻木，最终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又过了好多年，直到我成为百花堂堂主那日，我忘不了那天馨儿的表情，她一脸焦急地找到了我，说她怀上了韩宁的孩子，问我该怎么办。” 说到此处，柯栗思陷入长长的沉默。 对面的两人默然无语。 虽然柯栗思的经历很悲惨，但他做出的一件件人神共愤的事情，并不值得同情。 “真是一个无情的败类。” 良久，潘烨打破沉寂，说到， “你们都是从哪里掳掠的那些可怜女子，拿她们来做什么？” “一般是过往榕州商贩的家眷，或是流民乞丐。我们将她们训练好，卖给一些商贾豪绅。” “林府的林荣涛与你们也有交易？” “这你也知道？” 柯栗思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私下交易之人大多隐藏身份，他与韩宁相熟，是我们的大客户。” “我有账本，上面记录着每一位女子的去向，只要你们答应救出馨儿，我就把账本给你们，任由你们处置。” 有柯栗思这个人证，再加上账本的物证，只要把永福帮和三爷的事举报给镇魔司，他们就死定了。 潘烨心中斟酌。 “此事我们还要再做商讨，尽快给你答复。”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冷漠坤道 莫译吩咐手下严加看管柯栗思，与潘烨走出密室。 “莫兄，帮内准备如何处置柯栗思？” “此事事关重大，且容我上报林帮主，待他定夺后再告知潘老弟，明日之内定有答复。” “应该的，劳烦莫兄。” 虽说活捉柯栗思，重创韩宁之人都是潘烨，但青木帮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也十分重要。 事情有了进展，潘烨心情不错，两人在门口挥手道别，莫译去禀报林帮主，而潘烨则来到青木坊内一处普通院落内。 老张像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病患，身上套了一层薄薄的毛毯，靠在躺椅上，看着院子里的风景。 多日未见的石宏坐在一旁，一边摆弄茶具，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跟他闲聊着。 “两位好兴致。” “来啦。” 老张扶着把手想要站起。 潘烨连忙制止了他的动作，抄个凳子坐到他身旁，熟稔拿起一杯茶水轻轻饮了一口。 “张叔，伤势如何了？” “韩宁的拳劲打碎了我的左肺，就算青木帮伤药再好，恐怕以后也要拉下病根咯。” 老张紧了紧身上的毯子，一副十分畏寒的样子，语气倒是轻松。 看着昔日风采逼人的老帅哥，变成现在这幅佝偻蜷缩的样子，潘烨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他没有再将话题深入，转而询问石宏： “这段日子在青木帮过得怎么样？” “比林府舒服多了，大家对我也很好……” 现在石宏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因为练武的缘故，原本肥胖的身材也逐渐瘦了一圈，虚浮的脚步变得稳健，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积极向上的朝气。 看到他的变化，潘烨满意点了点头。 …… 聊了一会儿，潘烨告别两位友人，走出青木坊，向邮站走去。 祖唯的信件应该到了，先前邮局的工作人员说一般十日之内就有回信，让他在那段时间内去邮局领邮件。 谁知发生了韩宁秘密潜入林府的事件，导致自己重伤不起，取件这件事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邮站距青木帮路程稍远，要穿过数个坊市。 在穿过一座名叫“晋山坊”的坊市时，潘烨止住了脚步。 原因无他，眼前围观的人群挡住了他的去路。 人群之中，不断有男子的调笑声和污言秽语传出。 从周围百姓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截取的信息听来，应该是类似于纨绔子弟调戏民女的桥段。 说来稀奇，这是潘烨在榕州城内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不免勾起他心中的一丝好奇。 “让一让，让一让。” 当即化身围观群众，挤入人群。 轻松挤到人群前排，看到七八个精壮的壮汉将一位女子围在中间。 扮演恶霸角色的是一位相貌英俊，面容桀骜，手拿折扇的年轻男人。 潘烨站在离这伙人十来米之外的地方，颇有兴致地看着这桩闹剧。 为什么潘烨并不担心围在中间的女子，只因她实在太过引人注目。 女子背对潘烨，穿着深蓝道袍，一根木质发簪将一种形似于牛鼻子的发髻束起，身后背负着一柄狭长剑鞘。 是一名坤道。 坤道不稀奇，吸引潘烨目光的是她浑身散下散发出的那一种拒之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和她后背那柄不断散发着凌冽森寒剑意的剑鞘。 不同于林洺可的清冷，别看林洺可外表清冷，她其实只是个内向不爱说话的女子。 但眼前的女子，纵使潘烨站在他十余米之外，也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和危险。 来自于生命层次被压制的危险。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 蝼蚁不知道大象的强大。 但与大象相差几个级别的猎食者，都不敢招惹这等庞然大物。 许是注意到了潘烨的凝视，女子有所感应，转过身来。 洁白如玉的娇容上，一双不带丝毫感情的双瞳看向潘烨，目光冰冷的如大洪极北常年不化的冻土。 最令潘烨震惊的是，她棕黑色的瞳孔中，闪烁跳跃着一丝丝细碎雷芒。 从对视看到雷芒的那一刻，潘烨心中莫名警铃大作，双目犹如针扎般刺痛，眼睛下意识一闭，流下两行清泪，再睁开眼，那名女子已经重新转过身去。 “是雷芒没错。” 这是潘烨除开潮汐门众人和余姑娘他们，碰到的实力最强的女修士。 光是一个眼神，就能给他带来不亚于青儿姑娘的压力。 要知道潘烨可是经受过听南武道意志磨砺的。 潘烨心中默默为那位公子哥默哀起来。 几个男子见她没有反应，更加大胆，为首男子脸上带着色色的笑容，一双手掌对着女子胸口五指不停虚握。 “小娘子，胸这么大，手感一定很好，跟了少爷我，一定让你欲仙欲死，吸溜。” 他身后的几人更是得寸进尺，迈着王八步晃晃悠悠走上前，几双手有的抓向女子香肩，有的抓向女子娇艳的脸蛋儿，有的抓向她的胸口。 冷漠女子静静听几人说完一大段污言秽语，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 潘烨只听得她身后的剑鞘内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低鸣。 围绕在他身旁的八个壮汉瞬间倒地。 他甩了甩脑袋，缓解耳朵里连绵不绝的耳鸣声，悄悄咽了咽口水。 榕州城何时来了一位如此强大的修士。 不过此事与他无关，看完闹剧，冷漠女子也不理会他，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经过倒地的众人身边，潘烨已经听不到这几人心脏的跳动声。 …… 邮站内，潘烨拿回大半月前祖唯就寄回的信件，信件被装在厚厚的牛皮纸当中，掂了掂分量，还不轻。 回到家中打开。 里头是几页写满文字的纸张，还附带一本厚厚的古籍。 潘烨拿起纸张，细细阅读起来。 “潘老弟亲启……” 片刻后，潘烨合上信件，暗道祖唯好兄弟。 祖唯给他带来了三个信息。 一祖唯将于寄信两月后回到榕州。 按时间来算，距他过来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二为潘烨讲解了一些关于阴魂的相关常识。 三给潘烨送来了一本名为《太阴化形篇》的魂修功法。 第一百三十八章 楚真曜 江南道镇魔司镇抚的职位下，还有十名千户，皆由道门和武道各宗弟子轮流担任。 千户一职每十年轮换一次，能担任千户的弟子，不仅修为要达到六品以上，还要在江南道之内闯出一些名头。 七年前，恰好轮到清微宗派任一名弟子前往镇魔司任千户一职。 当时名声正盛的灵舒正好当选。 这次追捕欧澜的任务也是镇魔司委派给她的。 她此番出宗，正是准备将欧澜交与镇魔司。 江南道镇魔司的总部位于江南中枢——临安城之内。 临安城为江南道首屈一指的雄城，是江南道的经济、文化中心，亦是整个大洪南方道门实力最强的一个分部。 当灵舒飞至临安城外十里之时，她便压下遁光，改为步行进城。 这是大洪各大州级以上雄城定下的规矩，凡是修行之士，皆不可肆意飞跃城池上空。 临安城内人来人往，当地百姓都操着一口江南地区人民特有的吴侬软语。 灵舒自小生活在距临安不远的建州，冷酷的外表下，却是说出一口软糯婉转的吴侬软语，冷酷与软糯结合，说不出的有趣。 她很快来到江南镇魔司总部——临安城东的一处占地广阔的木质建筑群之间。 五层木质大楼的牌匾上，上书“镇魔”两个似符文，似古篆体的大字，穿戴厚重甲胄的兵丁立于两侧，一看就让人心生敬畏，不敢接近。 “千户大人。” 门口的侍卫见到灵舒，纷纷躬身行礼。 灵舒轻轻颔首示意，踏入大楼之内。 他踏上一层层楼宇，来到最顶层的一间豪华厅堂内。 叩叩叩。 敲响房门。 “进。” 门后传来一声温润的男子声音。 灵舒推门而入，就见古意盎然，青烟袅袅的厅堂正中木榻上，面对面盘膝坐着两位男子。 一人身青色儒士服装，中年模样，长发束在脑后，下巴处蓄了一缕长须，脸部线条柔和，一看年轻时就是个吸引众多女子心神的万人迷。 他的对面，还有一肤色古铜，眉毛浓黑，身穿暗红劲装的青壮年男子。 劲装之下，隐约现出凸起的一块块肌肉轮廓，他的目光深沉，给人一种充满野性的桀骜不驯感觉。 两人中间的桌台上，摆着一张棋盘。 劲装男子手捻黑子，悬在半空，举棋不定。 “广华真人。” 灵舒微微弯腰致意。 他们这些道门弟子，还是不习惯称呼对方的官职，而是喜欢以道号相称。 “灵舒道长来了，快快请坐。” 广华真人面露笑意，指向一旁的椅子。 灵舒轻轻摇了摇头，来到他们身前不远处，简单道出此次捉拿欧澜任务的经历。 五品狼妖为祸人间已经算是很严重的事情了，不然也不至于派出灵舒这等五品修士追捕，所以广华真人也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过程大体就是这样，榕州那边还有几条漏网之鱼，我正好前往榕州有些私事要处理，索性一并将其收拾。” 广华真人听后，满意点了点头，赞许道：“不错，那就有劳烦灵舒道长了。” 他轻轻抚摸颌下长须，侧身为灵舒介绍道： “来，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楚千户，真阳圣宗弟子，年纪轻轻便是五品罡气境武者。” 楚千户乘机放下黑子，脸上露出笑意，起身向灵舒行礼。 “灵舒道长声名远播，纵使我在北方豫南道亦是如雷贯耳啊。” “楚千户刚从豫南道调来咱们这，还望灵舒道长带他熟悉熟悉咱们江南道的情况，这次榕州之行，你带着他一起。” 尽管灵舒心中千百个不情愿，但碍于镇抚的威势，不得不点头答应。 汇报完工作，她无心在此逗留，出声告辞。 刚走出房门，就听身后响起楚千户的挽留之声。 “灵舒道长，稍等。” 灵舒眉头微微皱起，耐着性子站定，头也不回道： “楚千户何事？” 楚千户几步走到灵舒面前站定，一双充满侵略性的眼睛在她脸上扫过，伸出右手，微笑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姓楚，名真曜，以后咱们就是同僚了，还望灵舒道长多多指教才是。” 灵舒眼中雷芒闪动，面如寒霜，也不回答他的话，径直离开。 楚真曜的笑容霎时凝固在脸上。 他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掌，搭在腰间的佩剑之上，望着灵舒逐渐远去的袅娜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低语道：“够劲，我喜欢。” 灵舒出了镇魔楼，把欧澜放入镇魔司专门看管妖魔的监牢内，便出城前往榕州。 …… 榕州。 潘烨和林青木一同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在偏厅之内见到了从林府回来的明虚真人。 之前在青木帮内，林青木听到潘烨要拿账本去给一位与镇魔司有关系的前辈，他表示不放心，非要跟着潘烨来见见这位所谓的前辈到底是何方神圣。 偏厅内，只有祖唯师徒两人。潘烨恭敬地为明虚真人介绍身边这位光头大汉。 “前辈，这位是青木帮帮主，林青木，从亲属关系上来说，他也算是洺可小姐的堂哥。” 大光头林青木望着眼前一袭湛蓝道袍的道士，心中一紧。 林青木本想试试这位“真人”的成色，但方一见到明虚真人，六品武者敏锐的直觉告诉他，眼前之人十分危险。 仿佛面对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 表面不澜不惊，实则深不见底。 他当即认怂，向其行礼问好：“拜见真人。” 明虚真人看出了他的心思，无心与这帮派莽汉废话，出口道：“证据带来了吗？” “带来了。” 林青木恭敬献上账本。 明虚真人随意翻了翻，点了点头，对祖唯道：“我亲自去临安一趟，你是随我一同前去，还是留在这？” “祖兄你也一起去，到时候还可以回头给兄弟我说说情况。” 潘烨向祖唯挤了挤眉。 “那好，我也去。” 明虚真人不再废话，大袖一挥，化作一道青光直冲天际。 林青木抬头望着逐渐消失在天边的青光，啧啧称奇。 “好小子，没想到还真能给你找到镇魔司的关系，有这位真人的帮助，我相信林府这次绝对能安然无恙。”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二爷归来 潘烨同样也望着那抹青光，想到三爷即将被绳之以法，一直以来悬在他心头的那颗大石，也将落地。 与此同时，榕州城外，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看着城门上的“北门”两个硕大的字，狠狠松了口气。 男人一身衣裳变为破烂条条装，勉强遮盖住隐私部位。 布条上还挂着各种油污、血渍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以至于边上的百姓们纷纷掩住口鼻，避开他行走。 他也不以为意，脸上带着欣喜之色走入城门。 城门口守城检查的兵丁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只觉一道恶臭的劲风拂过脸颊，再一睁眼，周围只有几个同样面面相觑的同僚。 男子轻车熟路穿过外城，径直走向内城，来到林府之前，被守在门口的门房大爷拦了下来。 “喂喂喂，臭乞丐的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要饭的地方。” 门房老张嫌恶挥了挥手，示意男子赶紧离开。 “老张，连我也认不出了?” 老张听到这熟悉的声调，转过头来，重新审视眼前脏兮兮的男子。 他睁大眼睛，目光在男子满是泥垢的脸上游荡几下，先是迷茫，然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呀！是二爷回来啦，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该打，该打。” 说罢，作势要扇自己的脸。 “行了，放我进去。” 二爷回到自己的宅子里，先洗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热水澡，将多日以来积蓄的疲惫和污渍冲去。 当他神清气爽地走进大厅之时，一个娇俏身影如乳燕归巢一下就扑进他的怀里。 “呜呜，爹爹，你总算回来啦，臭爹爹，坏爹爹。” 林依把头埋在二爷胸膛，小粉拳对着他坚实的肩膀就是砰砰砰一通乱砸。 二爷宠溺地抚摸着自家闺女的脑袋，柔声道：“乖乖依儿，爹爹这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了？小脸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爹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是不是受了什么欺负？” 他捧起闺女的脸蛋，用手指为其擦去眼角的泪痕。 “噢?洺可也在啊。” 和女儿温存完，二爷才发现像魂体一样站在一旁，一声不吭，面色郁郁的林洺可。 看到小妹的表情，他眉头一皱，疑问道：“怎么了洺可？” “二哥。” 林洺可忧心忡忡地看了林依一眼，不知如何开口。 “你跟我来，依儿你在外头等等爹爹好不好？” “哼！你们有什么事都瞒着我。” 林依赌气似的坐到椅子上，拿起一颗果子狠狠咬了下去。 看到女儿这幅模样，二爷微微一笑，和林洺可走入书房。 “说洺可，到底是什么事？” 沉默良久，林洺可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道出自家三哥之事。 一炷香后。 嘭！ 书房内响起一声砰然巨响。 二爷拳间一抹苍青光华闪过，身前的名贵大案登时化为一摊粉末，他睁大双眼，一字一句道： “你，是，说，老三他利用凡人女子修炼邪法被镇魔司发现了？” 林洺可低着头，默然不语。 “呼，吸。” 纵使已经是六品劲气武者，听到这个消息后，他还是平复不了心中翻滚的情绪。 …… 儿时一同顶着烈日练武，饿了互相抢食一只烧鸡…… 年轻时兄弟俩躺在屋顶望着漫天星斗，各自述说着自己喜欢的姑娘有多好…… 中年时因意见不和渐行渐远…… 一直到潘海身死，兄弟两彻底决裂…… 一幕幕或欢乐，或伤心的往事在二爷心头闪过。 …… 他握着拳头，脸色阴晴不定。 “老三啊，老三，你为何这么糊涂……” 二爷痛苦地闭上眼，沉声道： “你师尊已经把证据送往镇魔司了？” “是……” “爹知道吗？” “林家只有青木堂哥和你我知晓。” “这件事……” 二爷睁开眼，背着手在书房内左右踱步， “这件事人证物证确凿，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只能希望明虚真人能保下我林家。” 刚一回府就听到这个消息，晋升六品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 “潘烨那小子现在在哪？” “他回榕州了，现在在外城住着。” “你去叫他过来，不，我亲自去找他。” 二爷快步走出书房，厅内的林依见他行色匆匆，脸色不好，惊疑道：“爹爹，你怎么了？” 他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道：“爹爹去找潘烨。” “我也要去，我知道他住哪儿。” “那咱们一起走。” 他无心与女儿争执，三人走出林府，快步前往潘烨小院。 …… 潘烨小院内，潘烨和林青木坐在偏厅内，筱恬站在一旁为他们时不时斟满茶水。 林青木端着茶杯，轻轻吹拂着茶汤上漂浮的几粒茶沫，紧接着，他耳朵一动，出声道：“有人来了。” “汤圆儿，你去看看是谁来了。” “喵！” 汤圆叼着一枚令牌，灵巧跃下方桌，向着门口跑去。 潘烨小院是被明虚真人下过阵法的，一般人还真进不来。 院门口，汤圆轻盈跃起，拉开门栓，小跑出门。 “喵？” 小猫咪蹲坐在门口，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陷入了沉思。 数息后，二爷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喵！” 汤圆见到熟悉的身影，探出爪子晃了晃。 “呀，是汤圆！它怎么知道咱们来了？” 林依赶忙上前抱起汤圆，对着它软乎乎的小肚皮就是一通揉搓。 “喵呜~” 汤圆挣脱林依魔掌，叼着令牌示意他们进门。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 偏厅内喝茶的两人循声看去。 “哟，我倒是谁，原来是老二来了。” “砰砰砰。” 林青木放下茶杯，起身张开双手就是给二爷一个男人之间沉重的拥抱。 两双手掌拍打在彼此的肩膀上，发出砰砰巨响。 “你这次来，是因为荣涛的事？” “刚听洺可说，这不立马赶过来了解事情经过。” “二叔。” 二爷脸色复杂地看着这位友人之子。 要说一系列事情的源起，都是因为这小子。 但二爷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不会把三爷之事怪罪到潘烨头上，只是叹了口气，道：“阿烨，辛苦你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飞剑传讯 林荣涛被镇魔司的人带走，隔着十几条街外，在家中与侍女玩乐的韩宁也被带走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一直神神秘秘，不知所踪的楚真曜出现了。 他的出现让潘烨如临大敌，好在身边有明虚真人，楚真曜也不敢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只是用阴冷的目光盯着潘烨。 时不时冷笑一下。 夜晚时分。 林府专门为明虚真人准备的豪华客房里。 祖唯一脸担忧地对明虚真人说道：“师尊，潘烨的事该如何解决？不然将他一起带离榕州，去咱们那生活。” “我能护他一时，能护他一世么？” 明虚真人瞥了眼自家徒儿， “况且我与那小子非亲非故，为何要护他周全？” 看着自家徒儿越来越皱的苦瓜脸，明虚真人似笑非笑道： “不过，若是真阳圣宗的真人来了，他在劫难逃，人家武道宗门的内部事宜，咱们修道宗门为了避嫌，一般是予以干预的，所以此事还得交予……” 祖唯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云山宗？” 明虚真人点了点头，左手自脑后拔下碧玉发簪，右手虚空连点，前方一条条细密光华凝滞，随着他的书写，青光变为一行行俊秀的文字，上面描述了关于潘烨之事。 在文字结尾，他特地嘱咐道：“此事甚急，真阳圣宗之人恐不日将抵达榕州，望裕泽老弟见信立即上报宗门，商讨相关事宜……明虚。” 随后，虚空之中的文字有生命一般，一行行钻入碧玉发簪之内。 明虚真人拿出一枚与潘烨祖传寒玉刻纹有七成相似的玉佩，放在玉簪旁轻轻一划。 玉簪泛起亮起光芒，一点点凭空变大，最终变成一柄长约六十公分的飞剑，冲上天穹，向着北方夜空疾驰。 …… 大洪·豫南道·许州。 许州地处大洪中原腹地，为豫南道第二发达的州城。 原本人口稠密，坐拥大片平原，物产丰富，但近年来因妖魔、兵灾、天灾之祸，导致人口大量向南方外逃，种地的人变少了，城中商业也变得极为萧条。 城中。 一身穿乳白长袍，身材纤长，长发束冠，剑眉星目的俊朗男子正悠闲行走在冷清的街道上。 他的身边还有一位身穿洁白襦裙，面带薄纱的女子。 “两位大人，求求你们，给老朽一些吃的，俺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各位路过的大爷们，劳烦你们过来看看，我家的闺女俊不俊，只要十两银子，大人就可以把带她带走，小的实在是养不活她啦。” “呜呜呜……” 肮脏浊臭的水沟旁，或跪，或躺，歪歪斜斜散落着十余个衣衫褴褛，面如菜色的男女老少。 两位衣衫整洁的俊男靓女走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尽管此地环境脏乱，空气污臭，但两人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嫌弃之色。 俊朗男子轻轻拍打手中折扇，对着身边的女子说道：“师妹，这些时日以来可曾在城中寻到好苗子？” 女子只露出半张脸，从她光洁白皙的额头，英气十足的双眼和露出半截俏挺鼻梁，可以猜测出她是一个美貌的女子。 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哎，自五年前梁王反叛以来，豫南道早已不复当初繁荣昌盛，人口大量流失不说，隐匿于暗中的妖魔也蠢蠢欲动，咱们云山宗收拢了不少难民，但大都是一些没有习武根骨之人。” “是啊，根骨好的身体一般都不弱，早就跑到南方去了。” “嗯？” 两人正说着，男子忽有所感，抬头望去。 北方天际线亮起一抹灼灼青光，划过上空，向着他的方向袭来。 青光坠入男子手中，变为一柄碧玉发簪。 发簪光芒荡漾，在男子身前扭曲成一行行俊秀文字。 “师兄，是谁传来的消息？” “咦，是明虚道兄……” “明虚？就是前段时间将听南师兄送回宗门的那位真人？” “正是。” 男子一边与女子说着话，一边浏览明虚真人送来的信息。 “师兄？裕泽师兄你怎么了？” 女子还在一旁自顾自说着话，见自家师兄脸色愈发严肃起来，才闭上嘴巴。 裕泽浏览完消息，松开手掌，任由发簪飞回榕州，对身边师妹道：“师妹，为兄有要事回宗门，先行一步。” “师……” 师妹张了张嘴。 却见裕泽已经凌空跃上高空，冰蓝色罡气覆盖周身，瞬间消失，没过多久，天空之上就传来一阵阵撞破音障的巨响。 许州城外，东南方向六十里，一处终日被云雾缭绕的山峰之上。 行走在山道间的云山宗弟子，纷纷抬头向天空望去。 一道拖着长长彗尾的冰蓝色流星，直直撞入山峰。 裕泽双脚重重落在山顶宽阔的广场上，发出轰隆巨响。 “什么人？” 十几道身影倏然跃出，将裕泽围在中间。 “嫩娘的，裕泽你发什么疯，俺还以为真阳圣宗的人打上门来了。” 为首之人挥了挥手，疏散围观的人群。 “走，跟我去见宗主。” “发生了什么事？” 裕泽一路疾行，走到山顶边缘的一处素雅小院外，大喊道: “师兄！师兄！” “吵吵嚷嚷，什么事？” 院门洞开，从里头走出一位依然是身穿白袍，气质淡然，长发披肩，外貌普通且年轻的男子。 “进来。” 裕泽，还有方才拦住裕泽的男子，还有云山宗宗主三人坐在石桌旁。 “何事？” “是这样的……” 裕泽语速极快，把榕州那边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省略大段文字）姓潘，潘烨……这小子极有可能是水涴师姐的外孙，柳师兄，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一旁的男子也附和道：“既然是明虚真人传来的讯息，定当无假，师兄，咱们该怎么做？” 水涴…… 柳云空回忆起曾经那位风华绝代的绝世美人，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水涴师妹，不知你现在是死是活……” 惆怅的情绪很快隐没，柳云空眼中精光闪烁，冷哼一声道：“怎么做？自然是做掉真阳圣宗那群莽夫！” 第一百五十章 五感剥夺 神人手持一柄狭长法剑，身披青色甲胄，美髯长须，双目活灵活现。 潘烨也混杂在林府人群中，神色肃然地看着天空中的这一幕。 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真阳圣宗居然派出了两位四品武者前来捉拿他。 “真是……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离得太远，以潘烨的视力也只能看到天空中几个黯淡的黑点。 直到双方真正摆开架势。 吴长老全身烈焰燃烧，冲天而起，跟他前世看过的某个动漫中的人物似的。 明虚真人身前站立着一尊通天彻地的巨大神人，潘烨仔细看去，发现法相这尊神人并非真正“通天彻地”。 真正的实体大概有上百米高，其余的都是青光投射形成的虚像，却给人一种霸占天地的感觉。 “咳咳，呸！” 祖唯灰头土脸，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与潘烨并肩而立，抬头望天。 “祖兄，明虚真人以一敌二，怕是力有未逮啊……” “师尊符法冠绝天下，以一敌二，也许不可战胜，但周旋片刻，还是轻而易举的。” “那之后怎么办？” 祖唯神秘一笑，道：“老弟且放宽心，认真观看便是。” 看着祖唯这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潘烨心中有些无语。 老谜语人了。 高空之上。 吴长老看着眼前的巨大神灵，自己站在其身前仿佛一个弱小的孩童。 他哈哈大笑道：“久闻青灵法相是明虚真人的独门绝技，老朽今日就要好好领教一番。” 语罢，吴长老身上燃起的红焰收缩，在身躯之上凝结成一副宛如上好红玉构成的精致繁复盔甲。 紧接着，他的身后凭空炸起一道暗红光圈，身影骤然消失，瞬息出现在青甲神人之前，抬脚，一记鞭腿狠狠砸下。 这道红色的身影在庞大的神灵面前虽然渺小到不起眼，但其中蕴含的力量，简直是石破天惊。 只见在千钧一发之际，青甲神人提剑挡在身前。 嘭。 空中传来一声剧烈爆鸣。 两者交手之处，爆发出的强大气流吹拂地周围白云微斜，露出天上湛蓝天空。 风暴吹到地面，在林府之中又是掀起了一股庞大的沙尘暴，不知掀飞了多少无故围观群众。 吴长老一击尚未得手，面色不变，转变身形，几个纵跃冲上神灵面孔之前，又是一记直拳捣出。 轰！ 拳间恐怖的热意环绕，大片火星裹挟的凌冽风压，重重砸在神灵面庞之上。 青甲神人仰面后退几步，堪堪止住身型。 巨大的震荡之力不停在神人表面扩散，震得青色光芒一阵晃荡。 “龟壳还挺硬，不知真人这尊法相，能够挨老朽几拳？” 吴长老歪了歪脑袋，身形再度消失。 一阵阵爆响凭空出现在青甲神人身前，神人连连后退，最后竟然被打得驻剑半蹲。 “咦？堂堂明虚真人就这两下子吗？你的法相，太过羸弱，看来盛名之下……” 吴长老背负双手，站在半蹲的青甲神人之前，摇了摇头，语气淡然道。 就在吴长老还在喃喃自语之时，青甲神人身后传出一道念咒声。 “十方伏魔阵” 足足七七四十九枚闪烁着蒙蒙青光的符箓分布在林府上空，将真阳圣宗三人和明虚真人包裹其中。 四十九枚符箓飞速交织，渐渐形成一块碧绿色的方形晶壁。 晶壁横亘方圆数百米空间，晶壁之中，明虚真人的身影突兀出现，接着由一化二，由二化四，最终变换出一百零八名一模一样的明虚真人，分布在晶壁四面八方，把真阳圣宗三人牢牢包围。 每一个明虚真人手中，都亮起一枚符箓，符箓燃烧，指尖燃烧起青焰，一道道如同激光的光柱射出将晶壁每一个角落无死角火力覆盖。 拄剑的青甲神人重新站起，手持法剑，向吴长老发起进攻。 骆阳见状，把楚真曜拖到身后，伸出右手向前方虚空虚握。 一块通体散发着银白色泽的宽大铁尺在他手掌心缓缓勾勒而出。 骆阳手握铁尺，对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青色光柱用力横扫。 哗~ 尺面摩擦大气，溅起大片火星。 星星点点的火星汇聚成一阵滔天火浪，吞噬青光。 另一边， 吴长老和青甲神人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青甲神人每次挥舞法剑，吴长老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罡气被斩弱一丝，在双方几息之内交手了数千回合之后。 吴长老明显觉得体内的罡气少了差不多二十分之一的量。 “我收回方才的话，真人所施展的法门果然奇特。” 他啧啧称奇，不再与青甲神人近身肉搏，而是脱开一小段距离，再度震荡罡气。 吴长老双脚虚蹲，以空气为大地，脚底荡起一圈又一圈波纹，双手前伸，五指紧握，低喝一声：“真阳·星陨。” 一双枯瘦的手眨眼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枚高速旋转，磨盘大小的赤红火球，火球带着尖锐巨啸，对着青甲神人无差别覆盖。 轰轰轰~ 青甲神人全身上下都被火球笼罩，一枚枚火球砸在他庞大的身躯上，不停爆炸灼烧，顷刻间神躯就出现了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缺口。 但很快，身处神人后方的明虚真人双手再度掐诀，天空白云扭曲倒悬，大股灵气如海浪一般涌向神人，身上的伤口顷刻间修补如初。 明虚真人掐诀的双手快成一道道残影，最后，他双指朝天，拇指虚扣掌心，清朗的嗓音拂过天际： “形、声、闻、味、触，五感剥夺！” 随着明虚真人一声话落。 青甲神人将法剑立于身前，法剑荡起熠熠青光，自其手中脱手而出，飞至众人上方，剑尖倒悬，一股不知名的波动笼罩全场。 还闹不清楚明虚真人闹哪样的真阳圣宗三人忽然眼前一虚，再度眨眼，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其中境界最低的楚真曜感觉尤为明显。 他竭尽全力睁大双眼，却发现眼前所见尽是虚无，非明非暗，非黑非白。 听不见任何声响。 闻不到任何味道。 感觉不到风吹拂过皮肤的触感。 …… 第一百五十三章 身世 柳云空悬浮于天上，右手托着一颗通体冰蓝的巨大冰球。 冰球被他托在手掌心上下抛飞，巨大的反差之下，显得非常违和。 他的目光游移，看向远处一抹仓皇逃窜的赤红，嘴角微翘，将手里的冰球甩出。 轰！ 冰球摩擦空气，带起大片火星，犹如彗星撞击地球，狠狠撞在骆阳后背上。 速度快到以骆阳四品武者的反应能力，竟然没有任何察觉。 巨型冰球裹挟着骆阳的身子呈抛物线飞行，最终撞入地面，当场砸出一个方圆数百米，十余米深的大坑。 坑底，骆阳就像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纵使使出浑身解数想要举起冰球，但冰球就是纹丝不动，死死压在他身上。 雪停了，乌云散去，天边露出一缕阳光。 柳云空并未第一时间前往坑底捉拿骆阳，而是对明虚真人颔首道：“久闻真人大名，今日柳某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明虚真人谦虚还礼：“不敢当，多谢柳宗主相救。” 嗖~ 又是一道散发着蓝色罡气的身影倏然而至。 此人面容俊朗，身材高挑，一柄折扇歪歪扭扭斜插在后领。 裕泽看着前方一个巨坑，还有里面硕大的冰球，张了张嘴：“结束了？” “裕泽老弟，别来无恙。” 裕泽骚包抽出脑后折扇，啪的一声打开，骚包道：“明虚道兄，好久不见啊~” 哗~ “明明才一个来月不见，什么别来无恙？” 又是一道阴风刮过，听南的魂影自裕泽胸前浮现，飘荡在半空。 “见过明虚真人。” “呵呵，听南也在啊。” 柳云空及时打断裕泽还要喋喋不休的嘴，指了指远处那颗巨型冰球：“闲话少叙，裕泽你去收拾收拾，明虚真人，请问那名叫潘烨的小子在何处？” “就在下方，柳宗主与我来。” 两人于高空下落，缓缓落地。 柳云空看着林府呆滞的众人，微微点头：“吴炎昼那老头虽然固执了点，但也不是一个嗜杀之人。” 明虚真人引着柳云空等人来到潘烨和祖唯面前站定，指了指潘烨，侧头道：“柳宗主，这位便是潘烨。” 在两位大佬的目光下，潘烨局促地站在原地，微微低头，就像一个等着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 好在身旁的祖唯及时推了推他的肩膀，低声道：“还不见过柳宗主。” “啊，哦！” 潘烨抬头，看向眼前年纪好似跟他差不多大的柳云空：面容说不上英俊，只能算耐看，一头黑发恣意披散在肩头，并不华贵的白袍，腰间系着一枚色泽温润的玉佩，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然的气质，不像掌控一宗的宗主，反而像准备进京赶考的士子。 潘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此人就是云山宗宗主柳云空么，好生年轻。 “晚辈见过柳宗主。”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柳云空细细端详着潘烨这张普通的脸，目光透过面具后者脸上的人皮面具。 眼前少年的眉眼，与记忆中那位风华绝代的娇艳女子渐渐重合。 水涴师妹…… 半晌，等到柳云空渐渐回过神来，轻声道：“你爹娘呢？” 潘烨如实回答：“爹在去年冬天就死了，关于娘亲，在我出生后就没有印象……” 柳云空还欲说话，就见另一边，裕泽拖着昏迷的骆阳和楚真曜，晃晃悠悠过来，他身边的听南瞧见潘烨，笑眯眯道：“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听南前辈！” 潘烨再度弯腰行礼。 现在的听南魂影凝实，在烈日下行动自如，与真人没有什么两样。 这一大帮子人站在林府废墟里叙旧也不是个事，明虚真人扫视一圈，叫来躲在一旁默默关注这边动静的灵舒。 “灵舒，你在此处理林府善后之事，我等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灵舒应了声，乖巧允诺。 “几位，咱们换个地方再聊。” “也好。” 大伙点了点头，柳云空随手一挥，那颗巨大的冰球就飞到他的手掌上空。 只见他手中冰焰翻滚，冰球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湛蓝的圆球，被其收入怀中。 做完此事，明虚真人就领着众人来到潘烨居住的小院。 院子正中心的主楼部分还是一片残垣断壁。 偏厅内，筱恬和汤圆还在上课，忽然就见到一大伙人鱼贯而入。 云山宗三人的目光扫过筱恬和汤圆，吓得前者魂影一阵晃荡，后者喵呜一声，慌慌张张钻进潘烨怀里，不敢露头。 “有意思。” 柳云空看到肥嘟嘟的汤圆和它爪垫上的一点墨迹，咧了咧嘴。 “柳宗主请坐，恬儿，给各位大人上茶。” “是，是……公子。” 筱恬强忍不停哆嗦的身子，迈着僵硬的步伐去院子里打水。 “几位稍等，我去去就来。” 潘烨在与柳云空见面第一眼，就发现了他腰间系的玉佩，准备了一肚子的问题等待解决，当即招呼一声，立马跑上楼，在行李中翻出灵气全失的寒玉。 急匆匆跑下楼，潘烨把手中寒玉递给柳云空。 “柳宗主，这枚寒玉，您认识么？” 柳云空轻轻抚摸寒玉，将其递给一旁的裕泽，说道：“这枚玉佩可曾见过？” “这……这是小璃的玉佩啊！” 裕泽看着玉佩上的纹路，声音有一丝颤抖。 “小璃？” “小璃是我的弟子，也有可能……是你的娘亲。” 裕泽看向潘烨的目光，愈加温和，并为他解释道：“大概是三十一年前，水涴师姐带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找上了我，要我收这小家伙为弟子。” “当时我还不知道水涴师姐和闻人灼光的事，不过看到她们母女俩相似的眉眼，再加上师姐常年在外，心中不免有了些猜疑。” 说着说着，裕泽眼中露出暖暖温情， “小璃成了我的弟子，不愧是师姐和闻人灼光的骨肉，她的武道天赋极为出众，不管是武道功法，还是武术，皆一点就透。 “师姐也会时不时回宗门看看她，带一些小姑娘喜欢的金银首饰送给小璃，时间过得好快，就这样一晃十二年过去…… “昔日的还经常哭鼻子的小姑娘转眼间就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那年小璃十八岁，已经是武道六品的修为……” 十八岁武道六品？ 第一百六十章 重赏 裕泽出发前就说了，如果路上遇到了有趣的事，就多去凑凑热闹，丰富自己阅历，增长见识。 “这位老丈，请问王员外的家怎么走？” 老汉用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们一眼，道：“城东槐树街，最大的那栋宅子，就是他们家。” 谢过老汉，二人调转步伐，向着城东王员外家走去。 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路边的商贩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潘烨心中也打消了此地有妖魔作乱的可能。 小舟县不大，大概只有榕州城两个坊市的大小，几条街道，几座石桥交叉纵横贯穿全县。 一路边走边逛，两人很快来到的县东。 修葺的颇为气派的王宅门前。 宅子门口已经围聚了十几人站在台阶下，听着上头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说着什么。 “各位各位，请安静，请听我一言。” 管家摊开手向下虚压，继续道， “我知道各位好汉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请各位在此稍作登记，老爷在内厅等着你们。” 他指了指一旁的木桌。 有个账房先生打扮的人坐在桌后，手拿毛笔，等候来人登记。 一群五大三粗的江湖好汉依管家所说，乖巧排成一个长队。 队列前方，站着肌肉虬结的大汉，面容阴柔，腰佩长剑的书生，还有仙风道骨的道士，甚至有身材苗条婀娜，衣着暴露，但是又蒙着面的奇怪女子，潘烨和祖唯两个正常打扮的人混在其中，显得极为普通。 用两个词概括，五花八门，龙蛇混杂。 随着时间推移，陆续还有零零散散的人加入队列，排在队伍末尾。 信息登记效率颇高，很快轮到潘烨二人。 “姓名，职业，何方人士，特长。” “祖大郎，道士，虔州人，特长绘符。” “潘长河，武者，虔州人，特会打人。” 账房先生听到潘烨的话，脸皮子忍不住抖了抖，瞥了他一眼，最终没有说什么。 简单登记完毕，守在门口的小厮便侧身让开一条通道，让他们进去。 “喵~” 汤圆躲在潘烨怀里轻轻抓了抓他的胸口，示意本猫咪也要登记。 被潘烨以小心被妖人捉去炼丹为由恐吓它，吓得小猫咪顿时缩在里头不出声了。 绕过精美的照壁，穿过花园，进入正厅。 大厅中间摆了一排排木质靠椅，中间空出来一小块空间，看上去一副遴选武林盟主的架势。 “呵呵，阵势还不小。” 最开始排队的那一伙儿奇装异服的江湖人士坐在最前方，边上只剩下一两个座位无人落座。 潘烨发现纵使前排还有空位，走在他们前面的人好像挺畏惧前排端坐着的几人，没人敢坐在他们旁边，皆往后坐。 “有意思，坐个座位也得论资排辈？这又不是选谁是话事人。” 如果潘烨料想的不错，坐在前排的几位应该是在附近有些名气的高手能人。 高手嘛，自然他们的骄傲，不能容忍和弱者并排入座，可以理解。 潘烨和祖唯二人也没有去争那个什么座次，在稍微靠后的位置上找了两个座位坐了下来。 守候在一旁的清秀侍女们很有眼力劲地向他们呈上茶水，瓜果糕点。 两人喝着茶，啃着糕点，环顾四周。 坐在最上首的是一个体态肥胖，身穿员外服，看上去憨憨的胖老头。 “他应该就是王员外了。” 王员外端着茶杯，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假笑，像一个憨态可掬的不倒翁，示意每一个进来的好汉入座。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几乎是等到潘烨百无聊赖的时候，终于没人进来了。 王员外见时辰差不多了，放下茶盏，轻轻咳嗽一声，面带微笑道：“承蒙各位能人异士，江湖好汉光临寒舍，老夫倍感荣幸，那么闲话少说，大家伙也知道了，我儿于八日前无故失踪，谁能在最短时间内将其找到，奖赏银五百两，若是提供有用的线索，奖一百两。王管家！” 站在边上的管家拍了拍手，后堂几位小厮抬着几个木箱出来，蹭的一下打开，露出里头一锭锭白花花的雪花纹银。 “各位如果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来，我等尽量满足。” 说完，王员外又端起茶杯，细细品茶，一双小眼睛里头精光四射，偷偷观望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 对面的江湖人士们心神早就被前面空地上的一箱箱银子吸引，各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张老二，不如咱们联手，若是找到了王公子，赏银平分怎么样？” “吴大哥，我听说你训练了一只闻香雀，此次老弟预先助你马到功成了。” “……” 潘烨转头看了眼祖唯，见这老兄躺在靠背椅上惬意啃着一块绿豆糕，似乎在侧耳倾听他人交谈的内容。 这种事情属于祖唯老兄擅长的业务范围，潘烨默默跟在他身后打酱油即可，也没有说话。 这时，那位头戴面纱的女子出声道：“王管家，能否借用一下王公子的贴身衣物？” “咦？” 祖唯不由发出一声轻咦。 潘烨猜测他也有类似的想法，利用王公子残留的气息，施展道术追踪。 不过没想到还有人抢先他一步。 这个要求比较合理，管家当即点了点头，叫人去拿王公子的贴身衣物。 经过潘烨观察，在场的人分为以下几种： 有的拉帮结派，寻找合作伙伴，咋咋呼呼就嚷嚷着要出去搜寻王公子。 这种一看就没什么智商，满脑子都是肌肉的江湖莽汉。 有的开始向王管家和王家的下人们询问王公子的生活规律，兴趣爱好，平常行动轨迹。 利用生活细节推理，倒是有点道理。 有的就像蒙面女子一样，把目光投向了王公子的贴身用品，他们或豢养异兽，或可能身怀绝技，一个个尽在掌握，满脸自信的模样。 还有一种人则是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盯着一箱箱雪花纹银，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公子的侍女们拿来了几件王公子平日里穿的长袍，还有一毛笔，砚台，牙刷，甚至是掉落的卷曲毛发，林林总总，五六样东西放在一张木桌上，任由在场的能人异士各展所长。 第一百六十五章 梨娘 青光没入女子眉心，在她额间化作一团氤氲发亮的光芒。 裕泽见此，右手蓝焰大盛，口中发出桀桀怪笑，不容女子反抗，轻轻扣在她的脑门上。 哗~ 蓝焰自上而下蔓延，蓝色的火焰好似没有温度，刺激得女子浑身一抖，身体浮现出一层薄薄冰层。 随着蓝焰燃烧，一缕缕絮状黑烟从女子的脑门不断向上升腾。 这些黑烟升到半空并没有消失，越攒越多最终变成了一副五官空洞的人形脸颊。 脸颊悬浮在半空，以俯视的姿态观望着下方的每一个人。 两道幽幽绿芒，自脸庞空洞的瞳孔亮起，向室内扫视一圈。 潘烨被其目光一扫，不由浑身阴冷，仿佛全身上下都被浇了一盆冷水。 最后，无名脸庞将目光落向正在给女子进行净化心灵spa的裕泽。 他张开黑洞洞的嘴巴，一股无形的震荡波动自内向外扩散，化为一句话：“坏老子好事，纵使你是神意境武者，我也要让你魂飞魄散！” 轰隆隆~ 音波肆虐。 整座瓦房瞬间炸为齑粉。 正在喋喋不休放狠话的漆黑脸庞被裕泽罡气凝成的蓝色大手捏爆。 在黑烟溃散之际，隐隐约约传出一句愤怒的吼叫：“我记住你的气息了。” 至此，女子体内的黑烟全部被拔除。 她的面容也从方才狰狞可怖，变成了神像上的温婉秀丽，楚楚动人。 凑巧的是，王公子也被神秘鬼脸的震荡攻击一震震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到眼前漂浮的柔弱女子，吓得再度躲到祖唯身后。 “我，这是怎么了？” 危机化解，裕泽脸上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体贴询问：“请问这位姑娘该如何称呼？在下是否应该称之你为山神娘娘？”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叫奴家梨娘就好。” “那个梨娘，可以说说你是如何成为这山中山神，如何入邪的吗？” 梨娘盈盈施了一礼，弱弱道：“奴家本是青梨山南面小舟县人士，生前因生性贪玩，与县中友人到这青梨山游玩，不料一不小心失足跌下山崖，当我再度睁眼之时，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不仅没有通往传说中的阴曹地府，也没有魂飞魄散，而是成为了青梨山中的一个孤魂野鬼。” “奴家曾经尝试着往青梨山外走，但每每走到边缘之处，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碍我的前进。”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变得虚弱，反而还能用阴气驭使一些阳间之物，从此之后，我就在青梨山内帮助过往的山民，再后来，他们又为我建了一座庙宇，还专门请人雕刻了神像，供奉我。” “一直到二十年前，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出现，他来到了我的庙宇中，强行将我的魂体从神像中拘了出来，自那日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整日浑浑噩噩，直到今日承蒙前辈相救，才得以从重回清明。” 梨娘一五一十将死后的遭遇缓缓道出。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给你种入邪念是何方妖魔鬼怪。” 裕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脸上露出暖男般的笑容，指向王公子， “梨娘，你还认得他是谁吗？” 梨娘顺着裕泽所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躲在祖唯身后瑟瑟发抖的王公子。 她歪了歪脑袋，眼睛里露出了思索的光芒。 祖唯把王公子从身后揪了出来，道：“王公子，现在的梨娘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怪物了，你不必如此惊慌。” 王公子一脸将信将疑，站在祖唯身旁，颤颤巍巍。 梨娘想着想着，两个圆润洁白的小耳朵不知怎么的就变得粉嫩嫩的，晶莹白皙的脸蛋儿爬上了两抹红霞。 “好像有点印象……” “你是不是叫王，王福贵，小舟县人士？” 砰！ 人家姑娘都问话了，王公子依然一副呆傻痴愣的模样，看得祖唯气不打一出来，又是一记脑瓜崩打在他额头上。 一个圆鼓鼓红彤彤的大包旁边，霎时间又缓缓鼓起一个包。 “啊！！是，我是小舟县人士。” 王公子回过神来，捂住额头上的两个大包，眼角含泪地回复道。 他想到这几日以来，和邪恶梨娘同床共枕的点点滴滴，苍白的脸颊变得通红，支支吾吾扭扭捏捏，阿巴阿巴说不出话来。 安静…… 空气中迷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祖唯左看看右看看，打断场间越来越暧昧的气氛，郑重道：“梨娘，你记得王公子，那就有可能回忆起被邪念控制后的记忆，我建议你好好回想一下这么多年来究竟杀害了多少人，这些人可不能无辜枉死。” “小祖说得没错，虽然杀害无辜人并非你所谓，但你仍要为此事负责。” 祖唯和裕泽两人的一通话提醒了梨娘，她向众人招呼一声，带着大家走入血迹斑斑的大殿内。 梨娘看着地板上密密麻麻的血渍，眉头深深皱起，极力回想脑海中一块块残破的记忆碎片。 “在这。” 她循着记忆走到神台下方，将神台推开，露出底下肮脏乌黑的青石地板。 随着青石地板被她一块块掀开，露出了里头一个两米长，一米宽的，大约有三米深的大坑。 坑道里头装满了各式各样生物的骸骨，看形状不仅有人类还有老虎、鹿、山猫等山间动物。 看到这幅情景，潘烨忍不住问道： “这里头的生物全给你吃了？” 梨娘皱着眉头，努力回想。 半晌，她才不确定道：“不是吃了，而是将它们的生魂吞食，血肉用来种菜，招待下一个误入此地的无辜受害者。” “……” 潘烨心怀同情地看了又准备呕吐的王公子一眼。 相信这些日子来，王公子吞下的奇怪血肉估计不少，恐怕短时间内他看到肉都会吐了。 潘烨问出了他一直关心的问题：“梨娘，王公子在的小舟县距离此处有一百余里地，你是如何将无辜之人骗到此处杀害的？” 王公子是老宅男，社交能力几乎为零，显然不会平白无故跑到鸟不拉屎的青梨山来。 “是入梦。” 第一百六十七章 汤圆晋升 祖唯这句话准确命中王公子的死穴。 小伙子二话不说夺门而出，随后门外隐隐传来“爹，爹”的呼喊。 “……” 这小子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倒是挺上心。 不过真正等梨娘修炼到与常人无异的时候，王公子恐怕都垂垂老矣了。 魂修的修炼速度是修行界内出了名的漫长坎坷。 阴气不像灵气那般温顺无害，中正平和，而是夹杂了许许多多各种生物死亡之前的负面情绪。 每次晋升不仅要忍受大量阴气摧残精神意志，还要小心声势过大引来滚滚天雷，甚至是万一倒霉碰到了哪个修为精深的邪修老怪，可能还会被炼化意识，收为修炼材料。 这些知识都是潘烨和恬儿闲聊的时候知道的。 亡灵骑士可没那么好当。 安静的厢房内只有潘烨和祖唯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潘烨为祖唯做着护法工作，一时间手头上空闲了下来，他想到汤圆一直躲在怀里不出声，感觉有些奇怪，便掀开衣领往里一看。 只见汤圆这小家伙蜷缩在他怀里，眼皮上下耷拉，一副非常困倦的模样。 都说夜猫子，明明下午才刚醒的，现在入夜没多久，眼皮子又开始打架了。 “汤圆你怎么了？怎么这两天老是精神萎靡不振的，一睡就睡七八个时辰。” “喵喵~” 小猫咪嘴巴微张，吐出半截粉嫩的舌头，大眼睛时不时上翻，仿佛随时都会睡着。 “想睡就睡，别强撑着。” 潘烨伸手抚摸在汤圆的小肚皮上，感知到它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心中稍稍放下心来。 一手轻轻揉搓汤圆头顶的毛发，一边将它抱到边上休息用的软塌上放下，为它盖上被子。 刚刚沾床，汤圆眼睛就闭上了眼睛，小小的身子里时不时传出呼噜噜的声响。 天空中，一缕缕莹白色的月华受到不知名力量的吸引，自半敞的窗户照射进屋内，汇聚在小猫咪的身子上。 不仅如此，周围星星点点的游离灵气受到汤圆颈部粉色小丝巾的吸引，形成一个小型的漩涡，向着这边疯狂聚集，就连潘烨右手处的念珠也微微发亮。 汤圆全身上下顿时亮起湛蓝色的灵气光芒。 潘烨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嘴巴微张，立马退后几步，防止念珠干扰汤圆吸收灵气。 时间缓缓流逝，大约半个时辰后。 “呼~成了。” 随着最后一抹笔锋勾勒完成，祖唯拿起五张描绘着繁复符文的符纸，长长吁了口气。 “嗯啊~” 他抹了把额间细密的汗珠，用力伸了个拦腰，发出一声愉悦的不可描述之声。 “咦？这房间里的灵气为何如此充盈？” 祖唯耸耸鼻头，转头看去。 一只可爱的小猫咪笼罩在莹白和湛蓝色的光辉交织之下，正安静甜睡，这幕场景，如梦似幻。 “祖兄，绘完了？” “嗯，这这这，汤圆这是要晋级了啊！” 祖唯应了一声，接着低声道， “没错，应该就是要晋级了，汤圆吃了余小姐那么多天材地宝，再加上龙族的聚灵法宝相助，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灵兽晋升的场景我还是从书里看到的，今天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啧啧，看这声势，比我晋升八品都还壮观。” 为了不影响汤圆晋级，两人退到墙角边，你一言我一语小声交谈。 灵气的光芒如呼吸般明灭不定闪烁着，一直到了亥时的时候，也就是差不多晚上九点，汤圆身上流动的氤氲灵气才缓缓消散。 房间内莫名涌现出一股雨后草木的清新气味，汤圆缓缓睁开双眼。 “喵呜！！” 苏醒后的汤圆神采奕奕，一双蓝盈盈大眼中光华流转，仿佛两块洁净无暇的蓝宝石。 啪叽~ “喵喵，喵呜哇，喵！” 汤圆一个猫猫猛扑猛然跃到潘烨怀里，昂着脑袋对潘烨就是一顿喵语。 “？？？” “看你这幅神气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说人言了呢。” 潘烨轻轻戳了戳汤圆毛茸茸的脑袋，发现小家伙身上的皮毛更加柔顺了，手感又变得丝滑了不少，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祖兄，汤圆现在算是一只九品灵兽了吗？它出生都没多久。” 当初潘烨从元潇小姑娘那接过汤圆的时候，它才是一只小小的半大奶猫，比自己的手掌都大不了多少。 而现在已经是一只跨入九品的圆润小猫咪了。 “除了那些洞天福地的瑞兽，哪些灵兽能天天把妖兽干当做零食吃。” “也就只有你和余小姐家的心肝宝贝了。” 祖唯翻了个白眼。 “汤圆，你现在九品了，让我看看你新学会了什么本领？” “喵？” 汤圆听到潘烨的话，自他怀里轻盈跃到软塌上，四肢平躺。 然后咕噜噜从软塌左侧滚到软塌右侧，又从右侧滚到左侧…… “？？？” 原来是更会卖萌了。 潘烨以手扶额，无奈道：“好，我知道了。” 从祖唯开始绘符，到汤圆晋升完成，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王公子还没有回来。 祖唯张口打了个哈欠，去案台上拿起梨娘的玉像，收入袖中，道：“奔波了一天，有些疲倦，阿烨咱们先各自回房休息，我交代给王公子的那几样东西，他一时半会是搜集不完的，在这干等也不是个事。” “行。” 潘烨今天的淬骨功课还没完成，当即同意祖唯的建议，两人回到王员外为他们安排好的上好客房内。 汤圆现在可精神了，在房间里上蹿下跳，一副不闹个天翻地覆不罢休的模样。 潘烨坐在床榻上，拿出一枚从祖唯那要来的玉简，告知它不要打扰自己修炼，便闭上双眼，专心向玉简内导入《真阳炼体法》和《玄阴真解》炼体阶段的相关内容。 裕泽曾经建议潘烨改修云山宗的《玄阴真解》，但他暂时并没有这个想法。 既然拥有了念珠，为何不尝试把两本功法合为一体呢？ 把脑内的知识导入玉简，对于还未踏入七品，神魂没有增强的潘烨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活，极其消耗神魂力量。 这也是他这么多日来迟迟没有强化功法的原因。 两本功法还未刻录完整。 潘烨尝试过让念珠直接强化脑海内的相关知识，但失败了，他理解为这个概念太过虚无缥缈了，亦或是脑海知识也属于生命体范畴内，无法强化。 第一百七十八章 阴阳圣体 十来天过去，功法刻录的工作也完成得差不多。 今晚，应该就能完成最后的部分。 “成了！” 刻录过程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直到潘烨脑袋昏昏沉沉，一副做了三百六十次手工活的模样。 此刻的潘烨手中的玉简内，已经存在着《玄阴真解》和《真阳炼体篇》两本炼体部分的功法。 潘烨看了看右手处足足二十颗闪闪发亮的珠子，心中对着玉简默念一声：“强化。” 这些珠子，其中十五颗是从欧澜的血魄地煞阵破阵之时，吸收的能量，剩下五颗，则是从林青木赠送的各种对他们无用的珍惜灵草中吸取。 淡淡莹白色的光华自念珠上涌出，缓缓覆盖玉简。 看到念珠肯分出能量对玉简进行强化，潘烨微微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念珠动都不动，那便意味着玉简不可强化了。 念珠的能量缓慢而坚定地消耗。 一颗，两颗……六颗，七颗。 消耗颗数很快超过了第一次强化《潘氏炼体法》的时候。 十颗，十二课……十五颗。 一直到念珠上足足十颗念珠熄灭，玉简笼罩的光线愈来愈浓，最后竟然凭空悬浮而起，在半空中散发出灼灼白光。 几息后，白光散去，外表并无发生什么改变的玉简缓缓坠落在潘烨掌心之中。 潘烨迫不及待向玉简里探入一缕意识，查看强化情况。 方将意识探入玉简，眼前景象突变。 周围豪华的客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波澜壮阔，一望无际的深色海洋。 幽静深邃的海绵上，分布着几十座山峰突出海面的火山口。 滚滚浓烟裹挟着暗红色的岩浆源源不断向上喷发，在天空之上凝结成一层厚厚的火山尘埃。 透过火山尘埃，可以看到光线明亮的更高空中，东西方向各悬浮着一轮赤红烈日和蓝色圆月。 赤红烈日，与潘烨脑海中观想的符文烈日起码有八成相似，蓝色圆月他也并不陌生，《玄阴真解》中提供的观想目标就是它。 潘烨低头，玉简还被他牢牢握在手中，散发着红蓝相间的微光。 锻体、淬骨、炼脏……三个境界的修炼方式以及观想图录汇成一道庞大的数据流粗暴地冲入他的脑海。 好在潘烨现如今的脑容量已今非昔比，只是低低闷哼一声，强行忍下了脑海内的胀痛感。 通过牢牢刻印在脑海里的记忆来看。 眼前的景象便是新强化过的观想图录，它寄存于玉简之内，能够方便潘烨随时查看印证，纠正观想错误之处。 新的功法名为《阴阳圣体-炼体篇》 看到这个功法名，潘烨心中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会等到修炼大成之后，我会变成一个不男不女的存在？ 摇了摇头，甩去心中奇怪的想法，他认真看起这门新功法与真阳炼体法的不同之处： 此功法仅仅在炼体阶段，就比《真阳炼体法》强了不少。 真阳炼体法在锻体境之时，可以加快体力回复，赋予修行者强于别的武者的巨力。 阴阳圣体炼体篇在此之上，大幅度增强了修行者的“铜皮”之效，它可以在每时每刻，不管白天黑夜都能汲取天上太阴太阳之华，在身上形成一种细密的保护膜。 可以说太阴太阳不毁灭，随着武者的实力增强，这种效果便一直存在，并且越来越“肉”。 淬骨阶段，真阳炼体法可以帮助修行者先一步拥有特殊劲力，即为真阳劲力，但也令武者淬骨速度大幅度减慢。 阴阳炼体法能够在淬骨阶段生成三股特殊劲力：真阳劲力，玄阴劲力，阴阳劲力。 真阳劲力：霸道，威力大，侵略性极强，稍一进入敌人体内，便会疯狂灼烧其体内劲力。 玄阴劲力：阴柔，无孔不入，穿透性十足，可直达敌人骨骼；并且以玄阴劲力护体，可以加快武者回气速度。 前两种劲力可以根据武者的需求，随意转换，第三种劲力为前两种劲力融合，威力倍增。 不过当武者使用阴阳劲力之时，体内劲力消耗的速度也会呈两倍速消耗，适合高爆发速战速决的战斗。 “太强了，太强了！这波强化不亏。” 看到此处，潘烨激动地全身颤抖。 我现在体内的骨骼只被真阳劲力淬炼过，看来淬炼得不够彻底，等将新功法修炼上手，必须用阴阳劲力重新淬炼一次。 想到就做。 潘烨退出玉简空间，郑重将它收好，轻轻跃下床榻，走入院中。 “喵喵，喵，喵呀！” 方踏入院中，就听一阵叽里咕噜的喵语传来。 他抬眼望去，汤圆蹲坐在院子里的一个小石桌上，手里捧着一颗金色的小铃铛，正十分激动地和铃铛对话，毛茸茸的尾巴开心地晃来晃去。 “？？？” 就在潘烨一头雾水之时，金色小铃铛里传来余映颜清脆悦耳的声线：“嗯嗯，下次你来东海了，我就带你去鲸将军府里玩。” “喵呀~” “喵？” 汤圆小耳朵动了动，发现了悄悄站在身后的潘烨。 “咳咳，你们聊，我去别处。” 偷听两位妖族小妞的闺房对话被发现了，潘烨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轻轻咳嗽声，走到院子另一边。 “谁呀？” “喵喵~喵~” “哦哦，不管他，咱们继续聊~” 另一边，潘烨站在僻静的花园里，伸手揉了揉眉心，稍稍舒缓脑子里困倦的感觉。 生成阴阳劲力需要真阳劲和玄阴劲互相配合。 他现在只有真阳劲，玄阴劲还需要从头练起。 通过锻体境界的三十六式，再到修出铜皮，才可练出玄阴劲。 至于后续的领悟劲力阶段，他已经领悟过一次劲力，再领悟一次玄阴劲，那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新的功法炼体阶段的特定动作也为三十六式，比原本的炼体法稍微难了一个档次。 潘烨摆出第一式的起手式，在皎洁的明月下，开始修炼《阴阳圣体》。 时间仿佛回到了数月之前，在榕州第一次修炼《真阳炼体法》的那个夜晚…… 第一百七十九章 调皮的汤圆 “祖哥，祖哥你在吗？” 潘烨迷迷糊糊间，被门外王公子急迫的大喊声吵醒。 他缓缓睁开双眼，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呼~昨晚睡得可真够久的。 昨天夜里，他一口气做了十二式炼体法姿势，一直做到几乎到了站在原地都会睡着的程度，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上床睡觉。 现在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汤圆趴在桌子上，拿着根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它看到潘烨起床，一张圆圆的猫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你干嘛？” “喵~” 汤圆笑容收敛，摇了摇脑袋，别过身子去掩住身下的纸张。 “神神秘秘的。” 潘烨嘀咕一句，舒服伸了个拦腰，推开房门。 早晨明媚的阳光洒落屋内，照得汤圆一身洁白如雪的毛发仿佛描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院子里，王公子揪着祖唯的袖子，一脸讨好地说着什么。 “祖兄，王公子，早上好啊~” 两人听到不远处潘烨打招呼的声音，齐齐转过头来，正要打招呼。 噗！ “？” 潘烨看到祖唯脸上露出的忍俊不禁的表情，还有王公子想笑又不敢笑，一副憋得十分难受的样子，心中诧异万分，开口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还是自己去照照镜子。” ？ 照镜子干嘛？ 难道？！！ 难道昨晚刚一修炼阴阳圣体，我就…… 想到此处，潘烨脑子里浮现了前世看过的东方不败，岳不群等形象，脸色大变，不容分说跑到屋内的铜镜前一顿猛瞧。 自己白皙的帅脸上不知被谁用墨水涂成了一个猫咪卡通图像。 “呼，还好。” 幸好没有变成不男不女的模样。 看到镜子里倒映出的人脸，潘烨轻轻吁了口气，随即脸上露出又生气又好笑的表情。 脸上这张画的歪歪扭扭的卡通小猫咪，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 “汤圆！！！” “喵！！！” 原本还正经端坐的汤圆嗖的一下跃下桌子，一路小跑，扑通扑通跑到祖唯后面去了。 汤圆扒拉着祖唯的腿，从后头露出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向潘烨。 “……” 保持围笑，它还是个孩子…… 潘烨心中也没多生气，反而还觉得汤圆越来越古灵精怪了。 不过为了避免汤圆成为人见人愁的熊孩子，他还是决定要好好教育一下它。 “你们聊着，我先去洗漱一下。” “汤圆，你过来。” “喵~” …… 一炷香后，等到潘烨来到昨晚的偏僻厢房中的时候，房间中间的方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密封严实的彩绘瓷罐。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沾染了道道乌黑血迹的白色布条，镜面满是裂痕的铜镜，反而那块五年以上的蛇蜕，在这些奇怪事物中最为正常。 “祖哥，您先看看这些东西有没有效果，这可是我老爹连夜派人在县中搜查了一个通宵才勉强凑齐的，别的都还好说，就是这枉死之人的骨灰，更是跑到了隔壁的小鼎村才碰巧遇到一户出了意外的人家。” 王公子喋喋不休地叙说着昨晚他们如何如何用金钱和情感攻势，说动那户农村人家把家里人的骨灰卖给他们。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别说是那张老汉儿媳妇的骨灰，只要价格出得高，就算他自己的骨灰，照样弄得到手。” “好了好了，这些骨灰，镜子，蛇蜕没有问题，就是这个未出阁少女的月事带……” 祖唯捂着鼻子，用手绢捏起那一条长长的带子，继续说道， “这玩意儿你确定是未出阁少女的？怎么这么臭啊。” 王公子摸着脑袋憨憨笑道：“嘿嘿，其他的我不能保证，这月事带我可是敢打包票，它就是我府中王管家的女儿虎妞儿用过的，只是虎妞儿平日里有些不爱卫生，味道是有点大。” “没事，越臭效果越好，只要是未出阁少女的就行。” 祖唯点了点头，放下带子，转手拿起中间的骨灰探子打开，从怀里拿出一张昨晚绘过的符箓，用灵气点燃，丢进坛子里，再盖上盖子。 砰砰砰，砰砰砰。 被丢进符箓的骨灰坛子里，好像有人在不停撞击坛壁，左摇右晃，发出哐啷轻响。 一股阴冷的气息，自坛内向外扩散而出，让本就肾虚的王公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祖唯抱起篮球大小的骨灰坛子，又在它光滑的外壁上贴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符箓，然后轻轻抛到王公子怀里，说道：“把这个坛子放到房子东北角落，叫点人挖个几米深的小坑埋上。” “……好。” 看到祖唯如此随意地把这个不详的东西抛给自己，王公子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身子却非常诚实地接下了。 接着，祖唯又拿起那面满是裂痕的古老铜镜，手指尖青光闪烁，指尖在细密的裂纹上轻轻拂过，对着镜面神神秘秘念了几句别人听不懂的咒语。 随后，铜镜镜面发出蒙蒙青光，祖唯把符箓包在铜镜漆面斑驳不堪的镜柄上，吩咐王公子道：“这面镜子放在东南角落的房梁下，一定要想办法固定好。” 如法炮制，蛇蜕被祖唯折成火柴盒的大小，用相同符箓包好，命令王公子放在西北角落。 女子的月事带则是被祖唯用手绢揉作一团，让王公子放在西南角落。 与此同时，王公子叫来八个健壮的家丁，开始在房间的四个角落大动土木。 “少爷，这屋子里怎么冷飕飕的，我滴个乖乖，这不是装骨灰的坛子吗。” 一个手里拿着铁锹，身高接近一米九，手臂上满是手毛的大汉小声嘀咕道。 “你长这么大块头怕个甚，赶紧干活，限你们一炷香之内把四个坑挖好，干好了少爷我大大的有奖赏。” “好叻。” 听到有有丰厚的奖赏，八个壮汉立马有了动力，也不在乎什么劳什子骨灰探子，卷起袖子，掀开地板上的青砖，对着泥地就是一顿猛铲。 第一百八十章 旅途 在王公子强大的金钱攻势下，三个又窄又深的坑很快挖好了。 几个家丁按照祖唯的命令，依次将三个阴属之物埋入深坑内，再用泥土夯实好地面，重新盖上青石板。 那面古老的铜镜已经被一个手艺精巧的木匠牢牢固定下房梁上。 看看，什么是效率。 铜镜刚装上，厢房内的温度好似立刻下降了几度，一股阴冷的气息激的在场的几位大汉浑身一个激灵。 本来这间房子的屋顶上被开出了一个天窗，白天阳光洒落进房，在屋内形成一个淡淡的光柱。 但在铜镜装上之后，好似在天窗上又加盖了一层挡光玻璃，使得原本不太明亮的屋内又降低了一个亮度。 祖唯让王公子屏退所有闲杂人等，自己拿起梨娘玉像，放在房间正北方向早已准备好的神龛上面。 “你也出去。” 他瞥了眼王公子一眼，说道， “你身体太过虚弱，容易被阴气入体，等阵法完成之后我再叫你。” 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差唤出梨娘了。 接着，祖唯从袖口里拿出三根乌漆嘛黑的线香，用灵气引燃，插在神像前。 一缕缕浅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起，飞至半空的时候，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吸引，环绕在梨娘玉像周围。 祖唯拿出最后一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轻轻一跃，将符箓往正中间的房梁上一贴。 呼~ 门窗紧闭的房间内忽然刮起了风，一身材高挑，面貌柔美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梨娘多谢祖道长再造之恩。” 现在的梨娘可比他们昨天在青梨山看过的梨娘状态差多了。 魂影模模糊糊，由阴气幻化出的衣物边角呈现出一种扭曲失真的外貌。 不过好歹是维持住了魂体，并且每时每刻都有微弱的阴气受到阵法的吸收，汇聚在梨娘的魂体上，帮助她加速修炼。 “能力有限，我只能帮你到这。” “还有几点我要提醒一下你，王公子前几日的时候被你吸了不少精气，现在身体虚弱，以后可能还会落下病根，你和他每天见面的时间不宜超过一个时辰，否则后果自负。” “梨娘省的。” “王公子，王公子，你可以进来了！” “来叻！” 王公子早就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现在一听祖唯的呼唤，登时屁颠屁颠推开房门。 方一进门，他的眼睛里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存在了。 “梨娘！” “福贵！” “……” 潘烨和祖唯两人默默退出房门，不想吃呆这吃狗粮。 …… 在帮助王公子了却一桩心病后，两人又在王宅逗留了一日，受到王家人的热情招待。 第二天清晨，又踏上了前往许州的旅途。 随后，他们在临安，这座江南道首屈一指的大城盘桓三日，体会了江南美景美食，继续北上，走走停停，终于在一个月之后，走完了这全程两千四百多里的路程，抵达许州境内。 期间，潘烨看到了江南水乡的繁荣富足，也看到了越来越多自北方逃来的流民。 淮南、淮北、豫南…… 当潘烨逐渐深入中原地区，每到一处新的地域，都会被眼前越来越破败的景象所震惊。 大片大片的农田无人耕种，导致一望无际的豫南平原之上，到处都是破败荒芜，杂草丛生的景象，唯有接近了城镇，村庄附近，才能看到一亩亩青翠欲滴的麦田。 “豫南乃大洪龙兴之地，距京师也不甚遥远，坐拥广阔平原，物产丰饶，为何会沦落至此境地？” 潘烨看到前方县城城处，那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身影，十分不解道。 “人祸与天灾。” 裕泽清朗的声线在两人身后响起， “为何我把人祸放于天灾之前？等你在许州多生活几日，自然就能了解。” 他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 “走，此地离我云山镇也不远了，为师今天先带你们两个小家伙去镇里逛逛，见见世面。” 没有在前方县城过多停留，三人向北而上，穿过这座不知名的北方小县，行进两百余里，在一座群山环绕的镇子前停下身型，等待过关检验。 从潘烨他们进镇的这个方向，中间只有一条宽阔平坦的山道，两侧都是几百米高的大山，山道外头，是一片片种着碧绿麦苗的麦田，想来是用于供应云山镇整座城镇人口的口粮。 这是潘烨这一路上在豫南道穿过大大小小的县镇以来，第一个需要排队检查的城镇。 等待的时候，他也乘机上下大量这座名响豫南，甚至整个大洪的云山镇。 俗话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云山镇位于云山宗山脚，它的出名，还是要归功于其背后的巨型武道宗门，云山宗。 别的不说，光是这排了长长一溜，差不多百米有余的长龙，就是最好的证明。 “裕师，以您老人家的身份，怎么还要咱们在这排队啊？” “嗨，阿烨，这你就不懂了，我觉得是裕泽前辈担心被城里的老相识认出来，才会出此下策。” 啪~ 一个巴掌轻飘飘打在祖唯脑门上。 “胡说八道，我这是从多方面帮助潘烨了解以后生活环境。” 好嘛，这牵强的理由，可能连汤圆都不会信…… 长辈的私生活他不好过多了解，继续观摩起这座小镇。 说是小镇恐怕不太妥当，这云山镇，几乎比得上大半座榕州城了。 城墙不高，差不多只有十来米，只能防住普通人。 低矮的城墙一直连绵出好远好远，几乎是抵达了大山山脚处。 潘烨目光穿过城墙，还能看到矗立在镇子里头，各式各样，石制，木质风格的高大楼宇。 这些建筑能高过城墙，至少都有四层楼以上的高度，以他卓越的视力看去，某些楼宇外头的露天回廊处，还有不少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凭栏而立，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随意瞟了几眼便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排队的人群。 这些人，有的衣着破烂，面如菜色，有的拖家带口，目露希冀，还有的身怀兵刃，凶神恶煞……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云山镇 城门口检查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轮到他们三人了。 “姓名，何方人士，来云山镇作甚。” 潘烨刚想回答，边上的裕泽给值守兵丁丢下三张写满文字的纸张。 为首的满脸胡子兵丁拿过纸张浏览一番，脸色一变，瞬间挂上如沐春风的笑容，示意三人进城。 走过城门长长的昏暗甬道，眼前光线骤然明亮，各种各样的嘈杂声响扑面而来。 宽敞整洁的青石板路，道路两旁的建筑不同于榕州的马头墙风格，而是清一色飞檐翘角，斗拱相叠的砖瓦屋顶。 云山镇带给潘烨的第一感觉就是：热闹。 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喧闹声。 虽然人多吵闹，但不乱。 路边叫卖吆喝的商贩没有违规占用街道，规规矩矩将商品摆放在规定好的界限内。 汤圆也从潘烨背后的箩筐里钻了出来，两只前腿扒拉在他的肩膀上，昂着一个小脑袋，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怎么样？咱们云山镇虽然没有你们江南临安榕州那般精巧秀气，但热闹啊。” “走走走，先找个地方放东西，现在天色正好，接近晚饭点，这两天为师就好好带你们俩逛一逛这云山镇” “那个裕师，咱们不去宗门报道吗？” “报个屁！你差这一天两天吗？” “……不差。” 裕泽领着两人来到了一座外表装饰豪华大气的客栈前，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跨进店门。 客栈名也非常直接，名为：“云山楼。” 看名字就知道，这座客栈是由云山宗直接掌控。 坐在柜台后的掌柜看到裕泽，眼睛一亮，招呼道：“哟，裕公子来了。” “两间上房。” 两间？也许裕师在城内另有住处…… 潘烨思绪一转，没有多想。 掌柜的招了招手，叫来一位面貌清秀，身材高挑的妹子，对她说道：“小禾，你带两位公子去楼上放行李。” “是，两位公子请。” 两兄弟跟着妹子走在客栈古朴典雅的廊道内，祖唯用手肘拱了拱潘烨的手臂，神神秘秘道：“阿烨，你说裕泽前辈今晚会不会去见他在镇子里的老相好呢？” 裕泽到底是自己的便宜师尊，潘烨有义务维护他在外的形象，咳嗽了声：“咳咳，裕师可能今晚要回宗门里复命呢，云山宗就在云山深处，离这也不远，以四品武者的速度，不是分分钟就到。” “那他怎么不带你一起回宗门啊？” “……” 说话间，清秀妹子领着两人到地了，她在一处古色古香的门扉前停下，指了指两间连在一起的客房，说道：“两位公子请进，这两间分别名为云梦阁和云深阁，是我们客栈最好的几间客房之一。” “明白了，你先回去。” “是。” 潘烨推门而入，踩着脚下一层厚厚的地毯，被眼前客房的豪华程度小小惊了一下。 以他曾经现代人的话来说，这是一间两百余平米的复式客房。 不知名品种的木质墙壁上，挂了好几副意境深远的山水墨画。 精致繁复的拔步床、装满古籍的书架、珍贵梨花大木的书案，以及各种各样的躺椅，桌凳，休憩用的软塌，专门放置装饰瓷瓶用的展室柜…… 除此之外，还有一扇略小一点的木门。 推开木门里头是一个卧室大小的隔间，中间摆放着一个可以容纳两人在里头轻松坐下的大浴桶，北边紧贴着浴桶，但又略高于浴桶的墙壁上，镶嵌了两个潘烨叫不出名的黑色石制兽首，兽首下方分别雕刻着冷和热两字。 整的还挺高档的。 潘烨没想到这地方还可以自由续接冷热水。 不过前世在网上见惯了各类豪华的总统套房，潘烨也只是稍微一惊，心中便再无波澜了。 咱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他心里暗戳戳想到。 放下身上的行李，潘烨随手拿起桌子上供应的新鲜苹果，咬了一口，看着满屋子到处乱窜的汤圆，出声问道：“汤圆，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们出去玩？” “喵！！” 汤圆熟练爬上潘烨肩膀，用粉嫩的爪垫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示意自己也要出去玩。 想到之前裕泽那暧昧的表情，潘烨怀疑今晚可能会发生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于是建议道：“不然你还是在房间里呆着，你看这一屋子书籍，够你解闷的了。” “喵呜！！” 聪明的汤圆显然不同意，小爪子贴在潘烨脸上又是一顿揉搓。 “好好。” 无奈之下，潘烨只好带着汤圆下楼了。 没过多久，祖唯也哐哐哐一阵小跑下了楼，上前抓住潘烨语气激动道： “喂喂，阿烨，你发现了吗？啧啧，那浴房，那浴桶，真他娘上档次啊，今晚我就住里头了。” 住浴桶里头是什么怪癖？ “小祖，瞧瞧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怎么样？在咱们云山宗多呆几天，前辈我绝对让你大开眼界。” “话不多说，我先带你们这两个土包子去个吃饭的地方。” “喵喵喵！” “……” 天色渐渐昏沉，西边只余一抹夕阳余晖。 云山楼的位置地处云山镇中心的黄金地段，周围也都是一些上了档次的地方。 许许多多光线明亮的黄色灯笼被挂在街道两侧的房檐下，将原本昏暗的街道照得灯火通明。 临近夜晚的云山镇比白天更加热闹了。 虽然地处北方，春日未过，天气尚且寒冷，但依然按耐不住此地百姓出门游玩的热情。 别说在豫南道，就是在榕州，如果天气寒冷，在临近傍晚的时候街上早就人烟稀少，小猫小狗三两只了。 “瞧一瞧，看一看，刚出锅的烫面饺哩，保证汁多味美~” “公子，公子，上来玩儿啊，咱们这的姑娘，绝对水灵。” “各位戏迷朋友们看过来，今晚咱们威武剧楼可是请来了豫南名角李芬芳倾情出演名剧《双花枪》，座位有限，先购票先入座了嘞！” 真新鲜。 听着路边传来的各式各样，各行各业的吆喝声，让潘烨有种反向穿越到了前世所谓的古镇商业街的感觉。 第一百八十三章 山雨欲来 一直仰慕赵掌柜的刘大哥听后显然十分不爽，面露不虞，冷哼一声：“裕泽此人生性风流，坊间传闻他在豫南遍地都有相好，私生子无数，赵掌柜受到他的欺骗也是很正常的事。” 和潘烨交谈中的裕泽耳朵动了动，瞥了眼刘大哥，吓得后者立马噤声。 “不谈这些，喝酒喝酒。” 当然除了刘大哥这一桌，还有其他几桌的客人也发现了这个情况。 其中，距离潘烨等人稍远的一桌，坐着四位风度翩翩的男女。 这些人清一色俊男美女，年龄最多不过二十几许。 一位略微年长的美貌女子先是在腰间玉佩上一摸，等到一道海蓝色光芒闪过，才低声道：“喂喂喂，你们几个是什么想法？” “菁菁，这是裕泽师叔的私事，咱们几个晚辈就别管了。” “放屁！什么私事，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想想，平日里雨露师叔是不是对咱们最好了，我不能看到赵怜儿那个小烧货在这肆无忌惮地勾引裕泽师叔。” 名为菁菁的女子轻轻一拍桌子，对周围同伴说道：“不行！我必须把裕泽师叔回云山这件事告诉雨露师叔，你们几个在这里看住他，千万别让裕泽师叔和赵怜儿偷偷溜走。” 说完，她就站起身，猫着身子鬼鬼祟祟下楼去了。 这伙人中，唯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摇着头晃着脑，为裕泽开脱道：“哎，要我说，裕泽师叔真是我辈之人的典范，你们几个小娘皮瞅瞅，不管是咱们云山宗的各位师叔，还是外头武道宗门，各大商会的女弟子女掌事，皆对裕泽师叔……霜儿师姐，菱儿师姐，有话好好说，先把手放下。” 砰！ 说着说着，他看到剩下两个妹子对自己投来的杀人目光，语气渐渐减弱，转而闷头吃菜。 这一边，两个妹子还在有意无意悄悄盯梢，那一边，潘烨三人的菜陆陆续续上来了。 赵掌柜亲自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上了楼，带起一股香风，将菜放到了圆桌正中。 “豫南特产，焙河鲤，几位公子尝尝。” 跟在她后头的侍女们纷纷把菜量巨大，菜式精美的各式菜肴端上餐桌。 祖唯笑嘻嘻招呼赵掌柜：“赵掌柜，吃过了吗？若是没吃就一起来。” 赵掌柜听到祖唯的话，眼睛一亮，用满怀期待的目光看向裕泽。 “呵呵，忙了一天，还真是忘记吃饭了，裕郎，奴家可不可以……” 裕泽瞪了眼祖唯，无奈露出一个暖男笑容：“怎么不可以，快坐。” 噗通。 他话没说完，赵掌柜的娇躯就紧紧贴着他坐下了。 “……” 我信了你个鬼…… 潘烨可算是服了自己这位便宜师尊了，一边对他们这些晚辈说什么心向武道，没有什么谈情说爱的想法，一边又是以一副经验十足的老海王姿态撩妹。 “两位公子快吃，这焙河鲤凉了就不好吃了。裕郎，我为你夹。” “啊~” “咳咳，我自己来。” 赵掌柜笑眯眯放下碗筷，手托香腮，询问起潘烨两人的身份：“两位小公子看着眼生，听口音不是我们云山人？” 祖唯热心解释道：“我们是江南人，我叫……” 他含糊说明自己的身份，然后指了指正在给汤圆喂鲤鱼的潘烨：“赵掌柜，我来隆重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裕泽前辈新收的弟子，唯一嫡传弟子哦。” 果不其然，赵掌柜的小嘴立刻变成了o型。 “裕郎，你居然收徒弟了，你不是说你此生再也不收徒的吗？” 他还说自己不善言辞呢…… 潘烨知道裕泽肯收自己为徒全因他是闻人璃空之子，主动介绍自己：“晚辈潘烨，江南道临安人士。” 赵掌柜显然热情了不少，话语中还有几分亲近意味： “小烨你好，我叫赵怜儿，是玉春楼的大掌柜，叫我怜姨就好，以后你们来玉春楼，一律享受七折优惠。” 潘烨看了一眼只顾闷头吃菜默不作声的裕泽，给自己酒杯中倒满酒液，举杯感谢：“多谢怜姨，以后还要靠您多多照顾~” “哎，哎。” 这声怜姨简直叫得赵怜儿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赵怜儿眼睛一扫，看到躲在酒瓶后头偷偷观察他们的汤圆，说道：“这只小猫儿是你的小宠吗？好可爱。” “不是小宠，是家人。汤圆，来见过怜姨。” “喵~” 汤圆现在是只有知识的小猫咪，很懂事了，主动向赵怜儿挥爪问好。 赵怜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到汤圆面前，解释道：“初次见面，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们的，这是天机宗专门为灵兽一脉制造的麝香丸，可助它们增长灵智，加速化形。” “这……怎么好意思。” 对面的裕泽这时主动开口了：“收下，天机宗的麝香丸有价无市，过了这个村下次可没那个店了。” “那……好，多谢怜姨了，汤圆，还不快谢谢怜姨？” “喵呜呜~” 汤圆小跑到赵怜儿怀里，用脑袋亲昵蹭着她的胸口。 赵怜儿捧着怀里缩成一坨，像一颗白花花汤圆的小猫咪也是十分喜爱。 “说了这么多都饿了，快吃。” 四人边吃边聊，赵怜儿主动为他们述说着云山镇发生的各种趣事，潘烨也简单地讲述了一下他们此行来到云山镇途中的见闻，欢快的气息弥漫在饭桌之间。 这一幕，被在隔着好多桌外的云山宗女弟子们看得清清楚楚。 长着一张圆润鹅蛋脸的霜儿师姐恨恨道：“赵怜儿这老妖婆果然厉害，刚坐下没多久就把那两个小子迷得神魂颠倒。” “那两个小子什么身份，怎么能让赵怜儿如此热情招待，菱儿，师弟，你们认识吗？” “看着眼生，不认识。” 边上两人都摇了摇头。 霜儿师姐望见几人桌上越来越空的菜盘，频频看向楼梯口的位置，一脸焦急地在原地跺jiojio。 “这饭点都快过了，菁菁师姐怎么还没来啊，可急死我了！”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她话音还未落，就见楼梯口的位置，出现了两道俏丽的身影。 第一百八十四章 裕师的修罗场 走在前头的姑娘头戴面纱，露出一双英气十足的眼睛。 她站在楼梯口，向内一扫，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雨露师叔……” 身后的菁菁正准备说话，被她伸手阻拦住了，名为雨露的女子轻声道：“你先回自己位置上去。” “是，雨露师叔。” 菁菁乖巧应了声，又暗戳戳回到自己小伙伴那边去了。 她快步坐回位子上，一脸兴奋：“开始了开始了，快看雨露师叔教训小贱人。” 潘烨这边，由于裕泽两人是背对楼梯口，他是正对楼梯口，原本正对着一个牛腿大快朵颐的他，忽然看见一个蒙面女子缓缓向他们走在，悄悄站在裕泽和赵怜儿身后。 ？？？ 什么情况。 裕泽身为四品武者，竟然没有发现有一个人站在他身后？ 潘烨和祖唯对视一眼，看着还在滔滔不绝讲着自己过往英勇事迹的裕泽，齐齐低声咳嗽了一声。 “怎么了？” 裕泽停下话头，也发现了不对劲。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寒意笼罩自己？ 他下意识回过头去。 就见一身材高挑的女子背负双手，站在他们不远处，正静静看着他。 噗通~ 桌上的酒瓶被不小心蹭倒。 “啊？哈哈，师妹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是不是今晚就要和这个小贱人共入洞房？” 蒙面女子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冷意，莲步轻移，自顾自走到潘烨和裕泽之间的位置，拖了条椅子坐下。 “哟？我倒是谁，原来是雨露妹妹啊，怎么？不在你们云山修炼，跑到我这玉春楼作甚？” 听到赵怜儿的话，蒙面女子两道英挺的眉毛向下一皱，突然重重一拍饭桌。 砰！ 声音之大，吓得潘烨和祖唯两人下意识抖了一下。 “哼，师兄，你不是说你有急事要处理吗？难道和赵怜儿私会就是你口中的急事？” “还有你，小贱人！看看你这身风烧的装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 “够了！” “怜儿，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可是裕郎……” 赵怜儿脸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乖，听话，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那好，我等你，毕竟我可不是某只母老虎，一来就恶狠狠凶别人。” “奴家，奴家只会心疼裕哥哥。” 说完，她挑衅地看了一眼蒙面女子，扭着曼妙的身子，下楼去了。 “你！” 这个怜姨怎么茶里茶气的…… 潘烨心中暗自嘀咕。 裕泽大袖一挥，蓝色罡气向外蔓延，将方圆数米之内的空间隔绝，随即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嘿嘿，师妹息怒，咱这不是刚到云山镇，舟车劳顿嘛，我用人格担保，绝对不是和怜儿私会，有这两个，不，三个小家伙给我作证！”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云山宗上一任太上长老的亲传弟子，大名鼎鼎的梁雨露，梁师叔。” “还怜儿？你之前不是说和她斩断关系了吗？” 梁雨露生气归生气，但他就吃裕泽这一套，眉眼间的怒意稍霁，看向潘烨两人。 “他们是？” 潘烨无奈，只好再一次报出自己的身份。 “师妹，你猜猜他的娘亲是谁？” 梁雨露没好气道：“谁？赵怜儿还是顾筠？难道是其他几个小贱人？” “呸，师妹你别瞎说，这里都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他是小璃的孩儿。” “小璃？是璃儿吗？？！” 闻人璃空比裕泽小了几十岁，梁雨露又比闻人璃空大了十几岁，两个女子的关系，既像长辈，又像闺蜜。 果然，梁雨露听后没有再在小贱人的话题上缠着裕泽不放，而是怔怔地看着潘烨，凌厉的眼神瞬间充满柔情。 看着看着，她的眼眶就红了。 “小……烨，我就先这么称呼你，你娘亲现在过得好吗？” 潘烨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语气低沉道：“我娘在十七年前就去世了。” “璃儿……璃儿，我和你师尊找了你这么多年，终究还是……” 女人到底是感性的，梁雨露听到潘烨的回答，眼中缓缓流出两行清泪。 裕泽走上前搂住梁雨露的肩膀，轻轻拍打她的背部。 很快，她便收拾好情绪，将悲伤深藏于心底。 “正好师妹你来了，我还有些事情跟你谈，叙旧的话等以后潘烨回了咱们云山宗再好好聊聊。” 罡气散去，露出外头一众探头探脑的吃瓜群众。 “咳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咱们换个地方聊。” 裕泽搂着梁雨露的腰肢，对潘烨两人道， “你们两个继续在这吃，吃饱了直接回客栈就行，我和雨露师叔还有要事相商，就暂时先走一步了。” 梁雨露向潘烨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小烨，等你回了云山宗我们再见。” 潘烨：“……是，雨露师叔。” 等到目送几分钟前还剑拔弩张，现在如胶似漆的两人离开，潘烨和祖唯两人重新坐回位子上。 “啧啧啧，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裕泽前辈当真是好手段。” “看来以后除了修行方面的事情，裕师说的话我要保留几分怀疑意见。” 潘烨深有同感点点头。 另一边，几位云山宗弟子一脸失望地收回目光。 男弟子与有荣焉道：“裕泽师叔就是裕泽师叔，这点小场面分分钟……” 砰砰砰~ 话音未落，又是三个轻飘飘的巴掌打在脑门上。 菁菁叹气：“哎！雨露师姐就是耳根子软，被裕泽师叔三言两语蒙骗过去，如果是我，今晚绝对要让赵怜儿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茬算过去了，菁菁明媚的大眼睛咕噜噜乱转，很快又把目光投向胡吃海喝的潘烨身上。 “霜儿，你刚刚看见了吗，雨露师姐对穿青袍的那小子露出的表情。” 一旁的菱儿补充道：“就像看见了晚辈。” “难道说他是裕泽师叔的什么亲戚？菱儿，你看上去柔柔弱弱，最是能吸引那些臭男人的保护欲望，帮师姐我去探探他们的底。” 菱儿脸登时红了，弱弱道：“可是师姐，我害怕……”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内向的师姐 菁菁翻了个白眼，一副大姐头的姿态拍了拍菱儿的肩膀。 “菱儿，你就是太内向了，等到以后下山历练了会吃大亏的，师姐我决定了！” “从今天开始要好好磨炼你的性格。” 鹅蛋脸霜儿也点了点头：“对呀，我赞同，菱儿你就听听菁菁师姐的话，你平日和男弟子说话都容易脸红，这可不行！” 在两位小姐妹的逼迫下，菱儿支支吾吾道：“那……那好，师姐，我该怎么做？” “我教你，你上来就问他是何方人士，来云山镇是干嘛的，期间你要摆出一副对他十分仰慕的样子，再加上咱们菱儿这张迷死人的脸，这群臭男人肯定什么都会说了。” “……嗯。” “加油菱儿，我们看好你哟。” …… “祖兄，你来尝尝这五香兔肉，真不错。” “嗯嗯，阿烨，这个烧鸡也很香，多吃点。” “吨吨吨~” 正当潘烨和祖唯两个吃货吃得满手满嘴都是油的时候，身边传来一声弱弱的声音：“那个，那个。” “？” 两人齐齐转头看去。 一个精致小巧的瓜子脸，头发梳成一个可爱的少女髻，身穿暗红襦裙的女子俏生生站在桌旁。 白，好白的皮肤。 这种白不是病态的白，而是一种充满光泽，健康的白，这是潘烨看到她的第一感觉。 “姑娘，有事？” “啊！！” 菱儿听到潘烨的回复，感受到他们疑惑的目光，明媚的大眼睛扑闪扑闪，耳根子瞬间红了。 “呃……” “？？？” 不会又是裕师的相好？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彼此之间想要传达的信息。 祖唯耸了耸肩，裕泽的事，示意潘烨自己解决。 潘烨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嘴，站起身来，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问道：“这位姑娘，请问你是不是来找裕泽前辈的呢？” “不是，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的魅力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了？ 虽然满肚子疑惑，但表面上的绅士风度还是得维持。 “姑娘请坐。” 潘烨亲自为菱儿拉开凳子，请她入座，然后为她斟上一杯茶水，静静等待她的表演。 “谢谢公子。” 菱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慌慌张张坐下，低着脑袋，一双手掌无意识摆弄裙摆。 一息，两息，五息…… 空气好像凝固了。 什么情况？ “姑娘。” “请问公子。” 两人几乎同时默契开口。 “姑娘你先说。” “公，公子，请……请问你是何方人士呀？” 看着眼前脸涨的像一枚精美红玉的少女，潘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利用害羞的漂亮妹子勾起男人心底的欲望，好熟悉的套路，莫非是——仙人跳？ 潘烨眉头一皱，发现了盲点。 我像是王公子那种地主家的傻儿子？ 于是他冷冷说道：“姑娘请回，请让你们的人收回心思，你看我是那么好骗的人吗？” “啊？” 菱儿抬起头瞪大眼睛。 “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骗子……” 还在演？演技不错。 “哎，姑娘，你说你长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出来干这种活计呢？撕破了脸皮对大家都不好。”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菱儿赶忙为自己辩解，急的都快哭了。 “那你来找我作甚，在下可没有自恋到会有一个这般美丽的姑娘主动上前与我搭讪的程度。” 看到眼前的男子并没有像菁菁师姐说的那样，方一接触就鬼迷心窍，把什么事情都说出来，菱儿心中也慌了神。 人家总不能说就是主动过来找你的…… 菱儿纠结万分，场面一时间又陷入了沉寂。 ……怎么又不说话了。 潘烨上下端详着她，方才没有细看，他发现女子暗红襦裙胸口的位置上，纹了几道熟悉的纹路。 这几道纹路有点眼熟，好像云山宗的玉佩上也有？ 她是云山宗弟子？ 我懂了！ 有可能是刚刚他们看到裕师和雨露师叔的情况，想过来探探我是什么身份。 只不过这个妹子也太内向了，连说几句话都会脸红。 一阵头脑风暴过后，潘烨觉得十分有可能。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姑娘可是云山宗弟子？” 菱儿惊讶抬起头。 “公子是怎么发现的？” 我是看你胸口发现的…… “我猜的，既然你是云山宗的弟子，那咱们就是一家人啦，冒昧称您一句，师姐？” 潘烨面露笑意，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也为她介绍了祖唯这位好友，说道， “敢问师姐姓名？师弟我刚被裕泽前辈带来云山镇，尚不清楚这边的情况，还请师姐为我解惑。” 他没有说自己是裕泽的徒弟，因为裕泽常年不收徒，他担心自己被有心人记在心上。 “我叫欧阳菱玉，是韩芷长老的弟子……” 菱儿主动为潘烨解释道：“师尊是裕泽师叔的师姐，在门中担任传功长老的职位。” 随着两人交谈的深入，菱儿也不复当初那种紧张，脸上的红霞渐渐退去，重新露出一张洁白精致的俏颜。 有一说一，菱儿师姐的颜值真高，和林洺可都有得一比了。 为了和宗内的师姐们打好关系，潘烨转过身去，把躲在小箩筐里挑选帽子的汤圆抱了出来。 “喵？” 汤圆的脑袋上套了一个小羊造型的帽子，满脸疑惑地看着潘烨。 “呀！好可爱！” 果不其然，猫咪外交又一次获得了成功。 菱儿小心翼翼抱着汤圆，轻轻抚摸它柔顺的毛发，眼睛开心地弯成了一道月牙儿。 汤圆又把自己伪装成一只愚蠢的小猫咪，眼神呆滞，一动不动，任由漂亮大姐姐抚摸。 见着火候差不多了，潘烨乘机发问：“菱儿师姐，好端端的，你为何会突然找上我呢？” 单纯的菱儿直接把菁菁等人给卖了。 “是菁菁师姐他们叫我过来的，刚刚我们看到你和两位师叔交谈甚欢，还以为你是裕泽师叔的亲戚呢。我这就叫他们过来。” 菱儿抱着汤圆站起身，向菁菁等人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过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云山诸峰 潘烨循着菱儿打招呼的方向望去。 却见三位颜值较高的俊男靓女一脸迷茫站起，各自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气质颇具英气的女子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这边走来。 为首的少女眉头微皱，目光中带着点凌厉之色，相貌不算上佳，但那身修身红袍和在脑后扎起的高马尾，为她增添了一抹独特的气质。 她身边各站一男一女，女的生着一张圆润秀美的鹅蛋脸，红润的嘴唇微微撅起，看起来十分可爱（好欺负）。 男的年龄最小，看着跟潘烨差不多大岁数，五官柔和，长了一张娃娃脸，身材健壮高挑，一看就是个好说话的主。 待到三人走至近前，菱儿说道： “潘师弟，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许菁菁师姐，菁菁师姐可厉害了，前几天方才突破七品，成功晋级劲气境，天赋在咱们宗门里的年轻弟子中也都排得进前列。” “这位是秦霜儿师姐，武道七品，他是刘亦然师弟，师弟三年前入门，现在已经武道八品了。” 菱儿全然没有了方才说话结结巴巴，一脸害羞的模样，小嘴叽叽喳喳，把两位同门的身份一股脑儿全都报了出来。 之后，菱儿又为三位同门介绍起潘烨两人的身份。 菁菁听到潘烨是云山宗新入门的弟子后，眼眸中凌厉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露出一副大姐大的姿态，拍了拍潘烨的肩膀，微笑道：“潘师弟，欢迎你加入我们云山宗，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啦，如果在门中受到欺负，尽管报上师姐的名头。” 好家伙，咋这么像拜码头…… 潘烨心念一闪，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 “那就多谢菁菁师姐了……” 两拨人互相认识之后，两桌并做一桌，潘烨也借此了解起云山宗门内弟子的生活情况…… 一直持续到夜色正浓，才在菁菁师姐满脸通红，被霜儿和菱儿师姐半拉半扯下，才互相作别。 翌日大早，潘烨就被在屋子里上蹿下跳的噪音声汤圆吵醒。 这小家伙自从晋升九品灵猫之后，精力愈发旺盛了，整晚整晚不睡觉，躲在卧房里不知道做什么，把房间里的家具搞得乒铃乓啷作响。 而且胆子越来越大，经常动不动就用小爪子揉潘烨的脸，整一个身处熊孩子阶段的小闺女。 呼~ 简单洗漱后，潘烨走下楼，就看到坐在大堂内聊着天的裕泽和一脸神采奕奕的梁雨露。 不仅他们在，昨晚刚认识的菁菁师姐三人也跟在雨露师叔身后，马尾少女还像潘烨挤了挤眉。 “起了？收拾收拾，咱们回宗门。” …… 云山楼宽大的后院。 潘烨依旧背着他那大大的背篓，汤圆乖巧蹲在背篓里，好奇观望四周。 梁雨露确认来人全部到齐，在腰间的小绣囊内拿出一个核桃大小的木质微雕小舟，随着她灌入罡气，小舟漂浮到众人身前，越变越大，最后变作一艘可以容纳数十人居住的巨型舟船，轻轻悬浮于半空。 从舟船的侧舷，降下一条由纯粹海蓝色光芒交织而成的光道，延伸到众人面前。 裕泽把手搭在潘烨肩膀上，在他耳旁低声说道：“雨露是门中首席炼器大师，平真长老的弟子，你以后可要好好跟她打好关系，昨天晚上你知道她为何能偷偷摸摸走到我身后吗？就是因为有平真师叔为她炼制的独门玉佩……” “大家上船。” “起！” 随着梁雨露一声轻轻低喝，庞大的舟船无风自动，船身微微颤抖，斜斜飞向上空，越来越快，没过多久，就飞至数百米高空。 “裕师，宗门不就在眼前的山上吗，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坐个飞舟进宗？” “嘿嘿……雨露可能是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财力也说不定呢。” 面对潘烨的提问，裕泽露出了一个你懂的表情。 好…… 飞舟飞出云山镇上空没过多久，一座连绵不断的山脉直挺挺出现在潘烨视野之中。 山脉之中最高处，矗立着一座陡峭的巨峰，它的上半截隐没于云雾之中，看上去极为壮观。 巨峰两旁，各自矗立着七座稍小一些的山峰，这些山峰的山顶，堪堪抵达中间巨峰山腰的位置。 虽说在站在云山镇之中仰视这座庞大山脉，感觉就近在咫尺，但飞舟也足足飞行了半柱香的时间，潘烨才看到其中一座山峰之上逐渐清晰的植被。 裕泽在一旁为他做着介绍：“云山宗祖庭周围共计山峰百余座，其中最为陡峭的为眼前八座，中间最高峰名为云山峰，其次从左到右依次为晴雨峰、水秀峰、玄水峰、平真峰、裂云峰、猫耳峰、合宝峰……” “这八大峰形成了云山宗弟子日常生活、历练、比武、学艺、讲法、传功等等。” 说话间，飞行中的飞舟斜斜向上升高高度，撞入云雾之中。 潘烨视野之内尽皆被白茫茫的水雾掩盖，只见眼前云雾翻滚，形成了一个遮天蔽日的威严人脸，拦在飞舟之前，双目射出双道骇人神光，口中雷音乍现：“汝等何人？” 身处神光照射之中的潘烨顿觉全身上下好似洒落一盆冰凉冷水。 站在飞舟最前方的梁雨露并未回话，而是双手掐诀，指尖蓝光闪烁，连带整座飞舟也亮起蒙蒙蓝光。 双方之间好似通过某种神秘的交流，完成了身份检测。 人脸眼中神光熄灭，口部张开，露出一条容纳飞舟通过的通道。 飞舟穿过浓浓白雾通道，眼前光线骤然明亮。 等到潘烨再次眨眼之时，他已经身处一个宽阔广场的上空。 梁雨露降下飞舟，众人纷纷从蓝光通道走下。 广场上空无一人，潘烨本以为柳宗主会在这边等他们，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菁儿，你们先回去，我们先带潘烨师弟去举行入门和拜师仪式。” “哇哇哇，雨露师叔，我也要去！潘师弟要拜中哪位长老为师呀？” 梁雨露眉头一皱，佯装严肃道：“别胡闹，拜谁为师，还要看潘烨自己的意思。” 第一百八十八章 炼脏境 在此之后，裕泽又带领潘烨前去云山宗的祖师堂，祭拜门内已经逝去的四品以上宗门先辈。 这算是每一位弟子拜入山门内的传统项目，只不过其他人都是等凑满几十，上百人之后才统一举行祭拜仪式，而潘烨是独自一人。 祭拜结束，潘烨跟着裕泽步行下到云山峰的半山腰，从山腰处一条隐没于云雾深处，望不见尽头的高空栈桥走过，来到云山八峰的最外侧一峰晴雨峰。 八峰之间，皆由这一条条狭长的栈桥相连，若是一位没有武艺的普通人到此，光站在桥身上，感知栈桥被山风吹拂晃动的幅度，都会吓晕过去。 晴雨峰是八峰中风景最为秀丽的一峰，山势较为平缓，站在山顶向下望去，一座座精致的院落星罗棋布，满整座山峰。 “这些院落由内务长老管辖，来之前我已经跟其打过招呼，为你做好登记。” “一般每位弟子的居住地，都集中在他们师门长辈事先划分好的区域。你是我和韩师妹的弟子，可以选择住在我那边，也可以住在师妹那儿。” 一旁的梁雨露忍不住开口道：“你裕师不收弟子，以至于他那块地方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就只有璃儿的院子空在那。” “那我便住在娘亲的院子里……” 宗门划给裕泽的地位于晴雨峰东侧，靠近山顶的位置，风景极为不错。 可惜的是，他们一路走来，都能碰到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云山宗弟子，唯有走到这块区域，行人的数量骤减。 寥寥几座院落孤零零坐落在偌大的缓坡上。 “眼前这三处院落，原来是我师尊，我，还有璃儿的，说来奇怪，我们这一脉都是一位弟子单传，师尊早已故去，我也常年不在此处居住，璃儿……” 裕泽睹物思人，眼中泛起惆怅， “你可以选择去韩师妹那边，虽然她那里人也少，但总比这边没有丝毫人气要来的好。” “不必了裕师，我就住娘亲的院子。” “好，随你……” 就这样，潘烨正式成为了云山宗内的一名普普通通内门弟子，多日的颠簸，也让他总算有了一个安静合适的环境，用来磨砺自己的武道修为。 ……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 季节，从暖春三月，渐渐入夏。 云山宗，晴雨峰某处风景秀丽的院落内。 潘烨吃果着上身，盘膝坐在茵茵草坪上，和煦的阳光洒落在他线条优美的肌肉上，反射出淡淡的蓝金光泽。 此刻，他的背部中心位置，涂抹了一层厚厚的青黑色膏药，丝丝缕缕蓝色烟雾自被膏药覆盖住的背部向外蒸腾而出。 吱吱吱~ 呼~吸~ 周围青绿的草料伴随潘烨的呼吸声，十分有规律地左右摇晃。 平静的院落内，唯有他的呼吸和蝉鸣声。 汤圆懒洋洋蜷缩在距离潘烨不远处的石桌上晒着太阳，小尾巴时不时一甩一甩的。 这幅和谐静谧的场景不知持续了多久。 忽然，一股微风袭来，吹拂地汤圆身上柔顺整洁的毛发荡起层层波浪。 “喵？” 哗哗哗~ 微风吹拂的力道变得越来越大，逼得汤圆不得已伸出爪子扣住桌面。 汤圆睁开眼睛，向前方看去。 无形的风力托举着潘烨身子离地三尺，微微凭空悬浮。 从潘烨身躯内不断散发出的阵阵威压，逼迫着汤圆不断后退，一直退到了小院角落边缘。 一头披散的齐肩长发恣意飞舞，原本双目紧闭的少年豁然睁开双眼。 他健康白皙的肌肤之上，亮起一条条红蓝相间，散发淡淡光泽的繁复纹路，这些纹路交织在一起，布满他的全身每一寸皮肤。 如果有熟背人体穴位的医者在此，其肯定会惊呼出声，因为此刻潘烨身上亮起的纹路，活脱脱就是一张标准的人体经脉图录。 异象足足持续了十几息的时间。 随后，繁复的纹路伴随狂风一起消失，潘烨噗通一声，屁股着地，跌落在地上。 潘烨拜入云山宗之前，就已经将阴阳圣体锻体境的锻体姿势全部修炼完毕，借此修炼出玄阴劲力。 在玄阴、真阳劲力的互相淬炼之下，他身躯之上的“铜皮”效果变得更加强悍，每时每刻都能接引日月星华，护持周身。 潘烨利用新修炼出来的玄阴劲力，配合真阳劲力，阴阳结合，成功孕育出一抹细微的阴阳劲力。 现如今，经历过三个月的淬骨，他已经把利用阴阳劲力，把全身上下的骨骼，包括背部的一条脊椎大龙骨，全部淬炼完毕，一举突破至炼脏境。 “这就是炼体三重境的最后一重，炼脏境么……” 潘烨拍拍屁股站起身，静静看着自己右手，握起拳头，调动体内劲力。 丹田内，一道红蓝相间的朦胧光团分出一缕劲力，在穿梭于经脉之时，开始互相融合。 原本光洁白皙的右手，染上了一层灰扑扑的色泽，潘烨加大劲力输送，这抹灰色越来越深，直至脱离他的拳头，形成一道灰色气流，在拳头周围三寸范围内静静盘旋。 他手握盘旋气流，躬身下蹲，一记简单朴素的直拳，重重砸在脚下地面。 砰~ 地面瞬间出现了一个圆形大坑，以潘烨为中心，身下方圆三米内的一切事物尽皆消失。 不，不是消失，不管是绿草，泥土，昆虫，这些颜色各异的事物，此时都已变为灰色粉末，静静躺在坑底，飘散在空气中…… 这便是阴阳劲力的威力吗，太，太霸道了，凡有所触，一律消除……若是打在人的身上，那个场面，真是不敢想象。 还只是劲力阶段，若是到了能够外放的劲气境，我岂不是直接无敌了？ 呸！ 不能这么想，上几个说自己无敌的人物都没好下场…… 潘烨站在空气浑浊的坑底，看到阴阳劲力制造出的破坏力，心中大为震撼。 “不过威力大归大，消耗也极为恐怖，光来这一下，我就感觉双腿发软，全身乏力了。” “以后还是当做必杀技使用。”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振作精神，跃出大坑。 祖唯在潘烨拜入山门后半个月，便以也要回宗门磨炼修为为由，向他提出告辞。 第一百八十九章 挑选 方才还是太过激动，忘了换个地方试验威力。 潘烨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大坑，微微抽了抽嘴角。 除了劲力威力大增之外，炼脏境的武者在神魂力量方面可以说是有了质的飞跃，对危险的探知变得更加敏锐。 他此刻背对汤圆，脑海之内都能莫名浮现出一个小猫咪，正在他二十米之外的地方，猫猫祟祟靠近的场景。 除此之外，这代表着潘烨终于可以内视了！ 修道者在八品的时候就可以利用神魂力量对自己进行内视，而武者到了七品才觉醒了这个功能。 …… 半个时辰后，潘烨来到云山峰之上的“演武楼”之前。 此楼位于云山峰峰顶，珍藏着云山宗千年以来在各处搜集的珍贵武术，功法。 由于练武以来，潘烨只修炼过奔雷枪法和逐风两门武术。 奔雷枪法只提供了炼脏境的招式以及劲力运转方式，并且在复杂的战斗环境中，万一长枪没有及时握在手中，他又不会其他近身武术，那将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场面。 至于逐风轻功，现如今对他还能派上用途，这半年以来，他也将轻功练至了“凌空虚渡”的境界，可以在半空中短暂借力。 此番前来，就是寻找几门对自己有用的武术。 云山宗作为豫南道第二大的宗门，其门中弟子的福利算得上是颇为优厚的了。 在每一位弟子晋升炼脏境之时，可以无条件选择两门适用于炼脏至罡气境的武术。 当然，享受了福利，也必须履行一定的义务。 云山宗的上层要管理这么大的宗门，近乎上万九品以上的弟子，况且武者又是吃资源大户，宗门可以说是将许州，甚至周围数州范围内的大部分可利用资源牢牢掌握在手中。 以至于其名下的产业辐射数州，需要大量人员来维持运转。 凡是修行至炼脏境以上的弟子，每年都要抽出三个月时间，用来执行宗门下派的任务。 这一规定是强制性的，每一个弟子都必须执行。 并且随着弟子的实力越来越强，宗门会下派越来越困难的任务。 简单来说即为宗门不养闲人。 演武楼总共五层，也在传功长老韩芷的管理范围内。 第一层为八品以下的各类武术。 第二层放置了除开玄阴真解外的各类炼体功法。 第三层则是七品至五品武术、秘法。 四层以上，则是涉及到了神意境之上的资料，属于宗门重地。 潘烨身为韩芷的弟子，也算享受了一些优待。 他可以凭借韩芷赠予他的玉佩，在炼脏境的时候就可以任意选择三门武术或功法。 此刻，潘烨行走在演武楼第三层之内。 这里的布置与他前世的大学图书馆类似，放置着一排排高大的木质暑假，楼层中间拜着一张张供人阅读的长桌。 碧波青涛拳，偏向于身法的灵活，防守有余，进攻不足。 七冲截脉手，修炼此术可以将劲力压缩成一道道极为凝缩的‘针’，配合上我的玄阴劲力，突出一个穿透力。 我的阴阳劲力威力已经够大了，暂时不需要利用复杂的劲力运转技巧来加强威力。 而且要修炼越复杂的劲力技巧，所消耗的劲力也是成倍提高。 首要目的，要确保招式的命中率要高，不能被敌人轻易躲避。 不然憋了半天大招，打了个闪避，岂不是亏大了。 潘烨在演武楼内挑挑选选，最终选择了三门适合他的武术。 分别是：碧波青涛拳，流萤十三枪还有一门名为《势之详解》的气势运转技巧。 碧波青涛拳，用来应对没有长枪的突发情况。 这门拳法虽然进攻不足，但是极为灵活，可以帮助他快速脱离险境。 流萤十三枪，顾名思义，将此枪法练至大成，就会出现万千萤火燎原的景象。 说实话这门武术并不适合云山宗的劲力属性，反而适合真阳宗，但在气势上却又偏向于玄阴劲的渗透，侵略之效。 可以说是一门非常适合潘烨施展的功法。 势之详解，则最有意思，他可以帮助修行者强化自己的气势。 武者修炼至炼脏境之后，体内的劲力又称丹劲，从丹田内勃发而出的劲力配合愈加强横的气血之力，会在无形之中具备有一种“威慑”的功能。 类似于高层次的生命体对低层次生命体的震慑。 这股气势看似无形，实际上是实打实存在的，潘烨对于它并不陌生，不管是一开始和二爷见面，从他身上感觉到如同沉睡猛虎的气势，还是真阳圣宗的楚真曜利用“势”压得林府上下所有人都抬不起头。 可以说若是武者之“势”运用好了，不仅可以在战斗中增强自身的自信，还可以压制敌人精神，增加获胜几率。 而且，一名武者对于“势”的运用领悟地越好，对今后领悟“意”有莫大的帮助。 裕泽曾经告诉他，七品之上，四品之下的武者之间争斗，最为看重两点。 一，“势”的比拼。 二，劲气的质量。 再后来才是武术技巧上的高下。 以上三本均为可以修炼到五品罡气阶段的拓印本，即门中前辈从原本的基础上，完好无损地刻印下了书本内蕴含的意境，阅读效果并不会比原本差。 潘烨拿着三本书走到一位正埋头阅读的中年妇人身前，开口道：“李执事，我选这三本。” 图书管理员李执事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她瞧见潘烨放在桌子上的三本书籍，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韩芷师叔的弟子？看在师叔的面子上，我可要跟你说一句，这本流萤十三枪，可不是那么好修炼的。” “哎呀，你看看我，你师傅是传功长老，倒是我多嘴了。” 李执事自问自答，确认了潘烨手中的玉佩真假之后，为他做了书籍登记，便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 潘烨走出演武楼，此刻天色尚早，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而是转了个方向，走到师尊韩芷平日里“办公”的小楼中。 第一百九十章 这些日子以来，潘烨与自己这位冷酷师尊，也是只是见过寥寥数次面而已，每次见面，不需要他说话，只韩芷轻轻一瞥，就能三言两语道出他修行进度。 并且能够针对潘烨淬骨中碰到的疑难点进行讲解，寥寥数语，直指要点。 光是这一点，便让潘烨佩服地五体投地。 这不，他刚走到小楼门口，屋内就传出韩芷妩媚的声音：“进来。” 潘烨低着头颅乖乖走进大厅，看到了正伏案阅书的韩芷。 长至腰间的青丝简单用一根青绿色草绳扎起，额间微微垂下两缕，为她平添了一丝娇媚。 韩芷放下手中古籍，抬头看了潘烨一眼，用略带惊讶的语气道：“突破了？” “嘿嘿，侥幸突破，多谢两位师尊指导。” 潘烨知道自己阴阳劲力的事情蛮不了这些高品武者多久，干脆就在拜入宗门后没多久就跟他们坦白了。 称自己一不小心同时修炼了真阳圣宗和云山宗的功法，竟然意外发现自己可以同时修习两门并不冲突。 而令人惊讶的是，裕泽和韩芷两人当时只是十分惊讶地对视了一眼，仿佛知道些什么，并没有说太多，只是要求潘烨每次修行出现疑问的时候要第一时间与他们道出，并且要定时向他们汇报修行进度。 这让潘烨不免有些怀疑，这两个宗门的功法，一阴一阳，又同是在豫南道，又敌对了上千年。 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不过这些猜想潘烨都深藏于心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过高端，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七品武者。 “再走进些，让我仔细瞧瞧。” “……” 哒哒哒~ 潘烨乖乖走到韩芷面前。 一根葱玉般，带着点冰凉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手背上。 淡淡凉意透过肌肤表皮，渗入身体，好似在六月天吃了一个冰镇西瓜般舒适。 “你的劲力……” 过了片刻，韩芷秀美微微皱起，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怪的劲力，泾渭分明，互不影响，莫非传说中……” 她喃喃自语，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止住话头，转而问道： “突破之后有感觉到什么异样没有？” “异样倒是没有，感觉自己变得更强了……” 潘烨挥了挥自己的手臂，说了句废话。 “嗯，以后若是发现有异常，要及时告知于我。” “是，师尊。” …… 春去秋来年复年…… 没有了诸事烦扰的潘烨专心于武道修为和武术的磨砺。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的时节。 潘烨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一旁菱儿师姐为他缝制的爱心大氅披在肩上，轻轻推开窗户。 阴郁的天色之下，云山宗诸峰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中，鹅毛大雪将目之所及的一切空间渲染得洁白无瑕。 凌冽的寒风汹涌钻进房内，吹拂地潘烨发丝飞扬。 望着眼前天地之间浑然一色，银白的壮观景象，潘烨长长哈了口气，甩开肩上的大氅，身着黑色长袍，一个翻身跃入院中，随手折落一根树枝，几个纵跃来到茫茫白雪地之中。 如果此时有人身处数百米的高空之上，就能看见下方的雪原当中，一道黑色不断跳动的身影手持一抹不断吞吐的赤红光束，在平整的雪地上飞速勾勒出三个肉眼可见的大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