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充江湖当童工的日子》 第一章 当心呀! “嘎呀~~” “当心当心,今天该你去扫玉虚宫辣~” 人还未到,声音就先一步灌进了里屋人的耳朵里,四个小家伙被吵醒来,揉着眼睛看向闯进来的小胖子。 “当心,好像尿尿了就没有回来~” 最靠边上的小家伙拍了拍嘴巴应答,翻了个身又重新躺下。 看着没有自己要找的人,胖子有些失望,只是小眼睛一转,而后又诧异地问了一声。 “你们不用做早课吗?” “” “什么时辰了?????” “快快快要迟到了!!!” “传功师叔要打人的!!!” 四人同时惊醒,透过已经未关上的门缝看到已经大亮的天色才,而后慌乱起身穿衣。简单的棉布袍与足袋布鞋才穿进去,本就没有关严实的门被推开,一个与胖子矮上一些的小家伙诧异不已。 “今天怎么起那么早啊?哟,小胖?你来找他们玩啊?” 进门的是一个圆脸小家伙,矮小的个子在胖子边上更加显得弱小了些。 “当心快点,早课要迟到了!” 四个人看模样有十的岁数,那胖子似要更大一些,而那后来者脸色圆润,身材丰腴却又同时矮小,看模样应该是十一二岁,粉雕玉琢,眼蕴神采。 穿衣服的人动作敏捷且轻巧,虽然慌乱动作却一点没有乱的,尤其是翻身起床时候的动作更是如狸猫般灵巧,自有一份不凡气息在里面。 “昂?今天休息呀?你们睡糊涂啦?” 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抹了一把嘴才问出第二个问题,扭头看到坏笑的胖子似想到了什么,一同坏笑起来。 打头的梳着发髻翻身到门边的小家伙显然已经成了道童打扮,也一样看到了坏笑的胖子,楞了一下,哇呀呀愤愤撞了上去。 “罗小胖!!!” 其他三人也是反应了过来,嗷嗷大叫冲过去保住了那个胖子。让还在坏笑的小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被抱住压倒在了床上。 “死来!!!哇呀呀呀呀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错了错了我错了哈哈哈” 被压在床上的胖子原本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三个抱着的人怎么捶都不见反应,在那从门边奔回来的道童近了身,双手往腋下腰上挠过去,原本还乐在其中的胖子一下子就忍不住认了输了,翻滚在床上都受了限制,笑声当中,本就不明显的眼睛已经渗出了晶莹来。 “我是好心好心的当心救救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嗝” 原形毕露这样算是,靠在门边上咧嘴笑被叫做当心的小道士看到求救,嘴角咧得更欢了,也是开口劝了起来:“哈哈哈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你们这样是打不死人的哈哈哈,挠他后腰” “知道错了没!!” “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快停下我认错” “以后敢不敢了!!!” “不不不敢了不敢了哈哈哈” “好了,小胖说用糖葫芦道歉,你们就原谅他嘿嘿” “对对对,我错了我错了,我还有糖葫芦哈哈哈我错了真的哈哈哈” “那就算了。” 四人闻言也是停了下来,满是可惜的摇摇头,重新坐到了床上,把那胖子让了出来。 笑声自四人停手就缓缓收了起来,脸色涨红道衫凌乱,发髻也是散落了近半,刚刚停下的活动余韵犹在,让胖子趴在床上一时间没能起身,喘着大气,嘴角也是口涎垂下,吱溜一声吸了回去。 “当心你去哪儿了?” “对啊,罗小胖来找你都没找着,你待会儿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昂!” 虽然刚刚同仇敌忾将那恶人制住了,但是并没有什么仇怨。相反,实际上几人关系相处得还是很好的。 一边整理发冠道髻一边说话,此时胖子也是恢复了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倒是震得大炕一震,将几人的目光同时吸引了过去。 脸色潮红发髻凌乱,还有未能收回去的咧着的嘴角以及口涎,双眼还未聚焦,像是被玩坏了一般,晃了晃脑袋眨眨眼才恢复过来。 “对对对,有事有事,黄乐师叔叫你过去!!” “成,那我就走了,你记得把糖葫芦拿过来啊!” “对,糖葫芦!!” “糖葫芦!!!” 一时间胖子又重新被围了起来,倒是没有再扑上去,只是亏心的胖子也是没有及时跑开,一边整理好一冠一边答应着,像极了电车痴汉被抓现行的狼狈模样。 武当山是一个江湖大派,只是近年来有些低调了去,江湖已经很少传唱着武当少侠们的风采,到处是云梦仙子的风姿传说。 当心,也不知道姓的什么,幼时被当代武当掌门捡了回来,后来觉得与武当有缘,取了名字落了道统,如今也快算一个正式弟子了,与刚刚那几个不甚相同。 那几个其实算不上武当弟子的,毕竟还没有入道修行,实际算是被父母送来还愿的。 几家人家都算是小富之家,父母或是久病不育,或是遭逢大难许愿得反,而后送来孩子侍奉真武的,过不了几年就要回家去了。 当然也不是白白侍奉,平时修行也与正式弟子并无二致,并且能够习得一门武当心经,调养身心打牢基础是足矣,至于回家之后做什么也不会耽搁。 当心算是清白的了,早早被收入门内,也不如其他小孩那般贪玩,不管是什么东西学的都是认真,基础扎实,深得门内长辈喜爱,就是对他惫懒性子颇有微词。 “小麻小儿郎昂昂,背着个背篓上武当,偷翻书阁秘籍,金顶煮地灵汤” 嗯,当心没有梗,也不是什么偷渡客,也不肝一梦江湖,也不知道穿越的事,咧着嘴,心想着顶上那片药不知怎么样了,越过书阁的时候目不斜视,也不与守阁弟子对上一眼,蹦蹦跳跳宛如一个智障。 “嘿嘿~~” ‘原来书阁里面是这样的啊’ 当心原来只是个风景党,号称豹子头零充自然是不知道书阁弟子到底能不能打得过的,自己几次动手都被打跑打死,现在倒是着机会让他得偿所愿了。 “师叔,你找我啊?” 远远瞧见了大内总管,几个蹦跳就落在了黄乐跟前几步,往前仰头,咧着嘴问。 “哟,当心轻功又有进步啦?” “一点点一点点,还是师叔教导有方嘛!” “怪不得有弟子说晚上看到大蝙蝠飞进了厨房了~~” “哎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我还要打扫玉虚宫呢,师叔再见~” 脚步承转之间就要飞跃而起,一股气自丹田生,转过涌泉又潜往百骸去,道袍猎猎就要腾空而去。一道劲力自后升起,又有异物缠向了腰间,低头一瞧,原本柔软的拂尘似钢鞭一般将腰咬住,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哟哟哟,好俊的梯云纵啊,啊?” “嘿,嘿嘿,师叔的控鹤功更厉害,改天教教我鸭。” “那就今天。” “不不要啊,师叔我错了~~~” 小小身影被带到了边上小竹林,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不见。 路过的弟子瞧见,低声嘿嘿两下,然后赶紧离开。 “赶紧走赶紧走,不能让当心知道我看到了,不然” 第二章 我可是有鱼塘的人 黄乐是武当掌门一辈,专门负责门内的建设事宜,在涉及到武当颜面时候极为严肃,但是一般情况还是颇为通情达理的。 在玉虚宫之前有一偏殿,隐藏在了茂密竹林当中。那一片竹林绵延到后山许多,虽然没有人禁止,但是来到这边的大多都是信徒,不会贸然进犯,极守礼规。 一条小径就通了里面去,小石头铺在地上看起来有些规整,但挂上了游人止步的牌子之后,总是少有外人到这里来。 “哚~哚!哚” 三声连响之后,只余下竹叶刷刷的摩擦声音,若不是真有声音留了下来,怕不是要以为是遇见鬼了。 “噗~” 最终还是传出了点声音来,好在没有人看见,腰间衣袍猎猎之后归于平静,脸上有些红润,却是那被抓回来的当心小道,小心翼翼环顾一番,蹑手蹑脚进了去,那一座建在竹林当中的“大殿”。 说是大殿,其实就是挂上了一副“浊殿”的牌匾的竹木建筑,倒是宽敞,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甚至就连一道门都没有竖起来。 浊殿已经建起不知多久,本身的竹木却依旧如新,仿佛才刚刚干下去一般,在常人所见不到的屋顶却是满满的枯腐竹叶。 看着这样满是江南调调的建筑风格,与那已经荒废了的小小亭子以及实际上并没有水的浅浅小坑,不知那建起这里的师祖是否有什么让人惊奇的故事。 小径直通房屋,看到那上面已经空了小半的竹简,小道士撇撇嘴,极尽目力往最上看去---小屋怕是有四米往上,即使常人都需要抬头才能看到,何况是脸色圆润还有些双下巴的小小道童。 “追回鹤舞盘图纸鹤舞盘” “改良神妥丹神脉经拓本” “地灵果七份白银两千+武当心法心得手札” 从上往下数量越来越多,也有不少空着的地方,但即使小道士看了三个月,也有近半牌子没人动过了。 在那牌子的另一侧,有一个齐腰高的台子,一个瘦削的道袍男子站立当前,微微低头看向了已经从腰间取出一块牌子和罐子的小道士。 叹了口气,为自己不争气的个子道了个歉,递过去牌子和袋子。 牌子款式就是挂在墙上的任务牌,接取了任务之后就可以将牌子摘下来,而罐子就是已经完成的任务物品,当心小道去山腰上抓回来的一罐小虫。不知是哪个长老前辈养的宠物,偏偏要吃武当山顶长在草药上的虫子,而且还贼精贼精,听说已经有两个想要糊弄的弟子被扣了银子了。 不过也正好当心也要抓它,索性接了下来,当个外快。 取了罐子和牌子穿过了身后的帘子,没过半晌就重新出现,还了牌子到道士手上,手指示意小道士到一旁候着。 进门右侧就是那面悬挂任务的墙了,正面是那个台子的底盘,左侧立了好几个桌子,需要证实的任务就让人在这里等候着。 “乙二七,好了。” 没有过去多久,甚至就连一个人都没有等到,就听见了那道士的喊声。手撑在下巴上面很是柔软,闻言立起脑袋就起身离开,三两步就窜到了台子前面。 “谢谢师兄。” 轻轻将接过来的袋子打开了个口子,看到却是是自己的奖励,喜笑颜开道了个谢转身就走,没有说多招呼一声的。 嗯,里面的人都是黄乐师叔的人,即使想给他开后门小道士也不敢接呐。 轻飘飘离开了幽静的竹林,那些消失的声音才重新将小道士淹没。只是已经经历了许多,倒也不至于不适应,相反,喜欢人气的小道士反而更加喜欢这样的气氛。 “当心?这段时间可当心啦,这个几个月轮到朔心师兄值守藏书阁啦!” “嗐!你要真想看书怎么不去浊殿找点事做嘛?那也不至于被别的师兄们说你呀!” 两个结伴迎面而来的大一些的师兄见到小道士调笑不已,其中一个矮下身子来凑到小道士耳朵边作悄悄话状:“老实说,那些笔记是不是你写的?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两人都是调笑,当心自然也不会真的在意,只是轻轻跃动,就往后跳了三两身位,小胖手在胸前练练摆动,脸上满是正气:“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好嘞,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啊,你放心~” 倒是那矮身过来的倒是一脸义气,冲着已经退去的道士拍着胸脯,让退去的人恨不得重新欺到面前,将那嘴巴堵上。 “成了啊,都已经过去了,朔心师兄已经重新抄了一份放回去了,看你把当心吓成什么样了!” 倒是后面那个倒是沉稳一些,拉了拉前者的衣服,而后对瞪着眼睛的小道士挥了挥手:“不过你记得给朔心师兄赔礼啊~”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小道士咧着嘴挠了挠脑袋,而后无力地垂了下来~ 生活不易,奶当叹气~ 玉虚宫前边有一处台子,临着一处荷花池,而且温度宜人,花期颇长,是武当山上的一大景色,经常有坤道来那里采花采籽,让得一些年轻师兄荡漾不已。 那台子修得极大,平时是没什么人在那里的,但是今天不知是怎么地,有那么三两师兄在那舞剑演武,呼喝声不时传来,隐约间似还有几道女声? 果不其然,虽然穿着的都是青素道袍,但是看那身姿确实是另一边的坤道无疑,那么那几个演武的师兄也都能够理解了。 看着乐呵,要是让他参与其中却还是不肯的。看着其中一个踏了清波荷叶往返摘下一朵莲蓬的矫健身姿,与那三个拍手着手点着头准备上前探讨轻功奥妙的师兄们,小道士摇摇头收回视线,不经意间却是发觉了一道注视着自己的视线。 玉虚宫右侧就是书楼,虽是三层却还是被称作了阁,对于这样的起名当心也是无奈。书阁前面一个背负剑匣的英武中年男子正定定看着自己,隔着大半空崖没能仔细看到是好是歹,但是是谁却是猜都不用猜。 “嘿,朔心师兄,忙着呐?我的鱼饿了我要先走了啊。下次聊!!” 嗯,原本还不想掺和下面人参悟轻功奥妙的小道士盯顶着那灼灼的眼光,转身就顺着梯子下了去。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负责的事情轮换的,但是当心道士有些特别,他专门负责的是那方小塘和里面的鱼儿。 第三章 青水塘主 看着已经取了莲蓬,还顺手摘了一朵莲花的坤道们与师兄交谈轻功机要,小道士啧了一把,没有凑过去,转身就钻进了木梯端口的那一小亭里去。 依旧是沿承了江南水乡风格,这样的小亭子还有几个,坐落在小塘四周,但是只有这一个小亭后面还带着一个小屋。 那是塘主的后花园,专门放着钓鱼的工具的。 嗯,其实就是些个锄头箩筐等等杂物,就是个陈列杂物的小房屋而已,唯一与工具无关的怕是只有一个小小蒲团了,而且还不是玉的。 “要不明天再来算了?” 看着热闹的外面小道士有些犹豫,虽然不怕什么,但是打扰了师兄们的好事下次多不好。只是想到顶上那一束目光似能够穿过重重竹林以及房屋落在自己身上,小道士叹了口气。 “那就晚一点再整理。” 此时台边走廊的争吵已经淡了下来,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了。看了看师兄们丰神俊朗,再看看自己肉嘟嘟的脸和手,直怪自己捏什么奶当,开什么外挂! “玄不救非啊~~~” 左右环顾,终于还是将那蒲团与钓竿取了过来,蒲团放在小亭坐廊上,小短腿伸进了那围栏之中,前后左右晃动不已。 “这就是短腿的快乐吗?爱了爱了。” 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一甩杆,鱼钩带着一只药上青虫就飞落到了荷花边上,荡起圈圈涟漪。 岸边不时还有声音传来,但是终日都有声音,并不算突兀的。就是顶上那些武当弟子的练剑声都是常年不断,影响不了小道士的活动的。 “诶,我们是不是走远点,影响到小师弟了!” 当心没有在意,倒是那另一处的坤道其中一个发现了他,微微皱眉就对着那三个已经停下来的师兄赧然不已。 “哦,当心师弟啊,他不钓鱼的,那是在修行。” 本来在评点刚刚的对招的三人歪过头,瞧见了那一双晃动的腿和圆圆脑袋,笑着回答。 “当心师弟应该是在练功,长老师叔们都说师弟的静功难得呢!” “哦?” 这样三人不时说上两句,倒是让想要离开的道姑们生出了些好奇来,只是没有凑上去打扰,只是侧过本想离开的身来,与三人正色,面带期待。 “当心师弟是浊殿常客了,专门接过那些除草砍柴的课业,伺候花鸟虫鱼都很厉害的。” “有些挑食的鱼鸟灵物想要吃什么他都能找来,这武当山怕是快要被他走遍了。” “听说啊,他的轻功就是专门为这些练出来的,可好可好了。” “e对。” 两个师兄你一眼我一语没有断绝,在说完之后另外一师兄才接过话头,却已经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了,猛地一点头,那憨憨模样有些糗,反而招来点点嬉笑。 “那怎么说那是他在练功呢?还打扰不到他?” 六人边走边说,到了另外一处塘边的小亭,太阳并不大,在塘边反而有些凉了起来。 “那可不就是嘛!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太专心了,无心外界,道心通明呗。” 三人都是如有荣焉,仿佛说的就是自己一般,毕竟这小当心确实是招人疼,讨人喜。 嗯,说的就是胖乎乎的。 言笑间就让原本想要离开的道姑们多留了一会儿,当心那本就讨喜的圆脸儿此时更加让人爱了。发现了道姑们的喜欢的地方之后,那有些讷讷的师兄像是忽然了解了该如何说了————夸就完事了。 “当心师弟啊,虽然入门比我们晚一些,但是天资聪慧,学什么都快。” “就是有些贪玩了,心思多放在了那些杂学上面,抓鱼遛鸟,养花逗草啊是什么都玩。” “不过师傅他们说这也是一种修行的方法,所以也没有限制他,只是划了这块青水塘让师弟负责打打理。嘿,不知道被谁戏称作青水塘主,传遍了半个武当山了。” “真好~~” 那一边的道姑在听到没有被制止的时候就出言羡慕,被另外的两人触了触手臂安慰,再接着问。 “师弟才多大啊就自己打理这方水塘了,可能招呼得过来吗?” “师妹有所不知,师弟虽然对修炼不甚上心,但是天资确实不错,而且心思细腻活泼,这清水塘到他手上才半年,你看,是不是比往年开的花都要多了!” 还是那副如有荣焉的模样,毕竟这平时熬个莲子羹什么的都要从中取材,与小道士的关系处得确实是不错的。而得了外人的夸赞之后,就像是自家兄弟被夸了一般甜蜜的。 “这倒是,就这莲蓬也比往年的大了许多。小师弟可真厉害啊~” “就是就是,师弟今年才十岁,但是功夫底子可扎实了。” “啊?我还以为已经十二三了呢?” 另一个道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样猜测别人年纪确实是不太好的。 “嗐!师弟喜欢吃,所以就有些丰腴?嗯,丰满了些,但是掌门亲自测的骨龄,确实是十岁没错的。” “这么厉害应该已经拜师入门了?已经有了底子,师傅是谁呢?” “嘘~~” 在说到功夫的时候三个师兄顿时小心了起来,最里一个竖起食指在唇边嘘了一口,最外师兄左右环顾,特意朝着对面左边多看了两眼,才点了点头。 “嘿嘿,师弟年纪还没有到,但那功夫嘛,是从书阁里学来的。” “当时朔心师兄监守书阁,不知怎地昏睡过去,再醒来就到五更天了。据说值守的师兄弟们说,当晚当心师弟出去过。再后来,就发现了当心师弟会武功这件事了。” “那朔心师兄他” “嗐!朔心师兄从来没有说过,这些都是猜测,但是师弟解释也没人信呀,所以将错就错,这鱼塘说是划分,其实也是一种责罚。” “哦~~要这么说,这小师弟也挺冤枉的~~” “这倒不是,师兄确实发现了当心师弟归还来的书里多了些笔记,但不是当天发现的,所以害得师兄重新手抄了一份放到书阁里去。” “这” 道姑讷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替谁不平了,师兄见此,又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武当山上没那么多委屈的,这些都已经揭过了的。你看,小师弟自己都睡得安稳。” 众人抬头望去,果不其然,那一个摆动的小短腿轻快悠然,圆圆脑袋一点一点的,一幅没有烦恼的道童鱼趣图跃然纸上,舒人心脾。 可实际如何只有当事人才知晓。小道童满脸无奈:“我真傻,真的,我明明知道开挂不好,偏偏还就开了。开就开了,不开什么提升修为的,竟然开了个” “生活技能的挂?????” “我错咧,我真的错咧,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开挂,如果我不开挂我也不会砸手机,如果不砸手机,我就不会被扎,如果我不被扎,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的地方” 塘里的鱼也是有点感觉被冒犯了:“好歹安静会儿我才好吃钩啊,这不时抽抽两下看不起谁呢!!” 第四章 入口柔,嘶——一线~喉~ 这个世界不正经,当然不是说有多怪异,而是在史书上没有找到类似的记载,就像是历史长河当中被人遗忘的一处小滩。 但凡与历史记载得差不多的当心都能有些个印象,但是这里什么沧海云梦,确确实实没有在史书里掀起过浪花,像是,像是真的游戏里一样。 可那仅仅一呼吸就感觉到的澄澈空气告诉他,这就是个真实的世界,一顿不吃就会饿,一巴掌呼脸上就会疼的真实世界。 轻功虽然不至于飞跃两座大山,但其中有个借力的地方倒也堪堪能达到那样的程度,只是才学得功夫一段时间的当心一股气也达不到那种境界,倒是所掌握的梯云纵却是登峰造极,即使是掌门看了都得说个妙。 没错,修改器没有改修为,但是那轻功只是飞跃地图用的,在决斗时候还是受了轻功值限制,本身就不增加修为,所以被保留了下来。到了现在轻功能够被应用到战斗当中,也是当心暂时对自身唯一的保护了。 现在限制它的换成了内力,也就是那一股粗浅的气,使得小道士攀爬山岩壁体会轻巧很多,至于凌空虚度e,会死的。 当然要是气足了倒也不至于落下来,但是与轻功不一样,其余东西都需要慢慢打磨才能得来,甚至一本武当心法入门没能参悟得了,就要被送下山俗世过活了。 也不至于那么无情,你要是想留下也可以的,还有不少的杂活也不用修为就能做的,至少能够活得下去不是。 武当是大派,一般没人敢来弄幺蛾子,但是要来的话总不会是小事,万一要有个万圣阁的杀手来找晦气,你没有一手功夫怕是凉凉了。 嗯,这样的情形还是少有,毕竟敢来的确实不多,甚至来了也会有人看守山门,若是这样也能混进来,死了也是不冤枉的了。 “噗~~~” 水面荡漾之间就将小道士的思绪打乱,经验不浅的垂钓经验明确感知得到那不是一般鱼能给的沉重,至于涟漪应该是被游鱼惊起来的。 抽出鱼竿,果不其然,一个已经腐朽的冠戴,携着满满的淤泥被勾了起来,手腕手臂轻轻摆动,冠戴又在水里晃了三两下,而后轻轻一提,原本还摇晃着的鱼竿被荡到了另一侧,没有一点淤泥被滴在廊桥上面。小小一点细节却让小道士欢喜难耐:不用清洗啦。 那头冠被放在了廊桥下的草上,草儿们得以幸免,自然需要承受一些草生不可承受之重。原本盘坐的姿势一变,跪在蒲团上鱼钩没有收回,蹭了两下之后重新抬起来,那些水滴也少了许多,淤泥更是不见了踪影。 “幻夜冠啊” 那头冠就是个有些高度的环,中间有一个圆孔,应该还有一只发簪才算配套的。但是此时不仅发簪不见了踪影,就是自身也没能保持完好,被不知名的利器斩断了一截,只余下下半部分在,花纹也都早被腐蚀得看不真切,想来是跌落荷塘许久许久了。 “当年江湖少侠所青睐的款式,似乎是当年有个大侠戴着它被云梦仙子夸赞了,所以一时间流行起来。” “所以,那应该是四十年前的。也就是武当被侵时留下的!” 一波分析已经是将物品来历解了个八层,至于价值嘛,其实并不大。也就是交给浊殿看看有没有任务,或者将其回炉再造,倒也算是点点材料来着,当然也有些个师兄喜欢收藏,这个作用可能最大了。 “浊殿没有相关任务,暂时没有计划开炉,这里面也没什么值钱材料,算了,先留着。”一咕噜就将那重见天日的发冠扔到了小屋里边,一个箱子里面还有不少类似东西,这不算什么稀奇物件,见到人也不怕的。 失望地重新跌坐在蒲团上面,挂上一只青虫信手一抛,鱼钩躲过了荷叶荷花掉进塘里,写意非常。 看着那一边的道士道姑已经做了个稽各自分离,想来失去了动力的三位师兄应该也要走了,待会儿就可以稍微清扫一下荷塘了。 只是看着那三人热络似准备再讨教一番的意思,小道士无奈,太阳可马上就下山了呀,你们都不准备回家的吗? 看着说笑之间已经有了动手趋势的三人,道士猜测刚才有道姑在一起的时候三人怕是有什么不合的地方,现在是不是想借着地方打一架出出气? 胡思乱想之中三人竟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打在一起,走着走着消失在了竹影当中,看着依旧垂在水中的鱼钩以及还没有暗下来的天色,小道士觉得还可以等这一钩的。 扯上一下,似乎是勾到了什么草茎一般,提起钓竿,水变污浊,果不其然。 看着并不是之前那样的普通物件,当心又将其沉到了水里,小心将其拉到了岸边的水草里,歪歪扭扭已经是脱了钩了,小心环顾,发现没有人看向自己这边,巧劲将鱼钩取了出来,而后一甩,将钓竿放了回去。 “开工喽~~” 在小亭之外还有一个竹筏,不大,但是承载一个小当心是绰绰有余的了。武当什么东西不多,就是竹子不少,要不是武当确实有名气,怕不是就被竹山盖住了名头去了。 将竹筏彻底撑下了水,从屋里取出一根长竹竿来,一点一点就撑开了去。 “诶嘿~诶嘿~诶嘿~诶嘿~~” “武当美景,三月天内,春雨如酒,竹如烟内~~” 小小声音并不雄浑,而且还有些跑调,但是确实惹人起笑,有往日没有留意的人听到了伸出脑袋来看,已经熟悉的人则是摇头失笑,知晓这小小师弟又开工了。 将那些沉到水里的竹叶捞起来放到竹筏上的大箩筐当中,竹筏虽小,但是对比小道士却已经大了很多了,孤零零甚至没有一个箩筐大的,要是再有个不知情的看到,怕不是要说唐唐武当虐待小孩了。 只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小船在荷花当中游曳,却是一点没有伤到荷叶,这功夫也是精巧的了。要是再多个打渔郎儿,就真应着莲动下渔舟这样的诗了。 只是这虽然不打鱼,但是做的与打鱼也无二致。网兜起落之间就带起了点点竹叶,而后甩在身后的箩筐当中,溅起滴落的水滴半分没有沾上道童衣物,悠然自得,写意轻松。 转悠了一番之后又回了去了。毕竟是就打扫一番的,而且也不是季节,所以落叶其实不多。与往常一般将竹筏拖上了岸,经过底下水草丛的时候矮了一身,提拉着箩筐就将东西拿去倒了去了。 “你衣服湿啦这么一大块啦,当心要当心感冒嘞。” 分不清是调笑还是关心,但是都没有恶意,笑着摆摆手将那空了的箩筐放回小屋子,伸手将那怀里的纸业区了出来。 “钓鱼熟练度+3” “获得柞木叶饮配方” “学习” “配方柞木叶饮已经领悟,重复使用仅可获得对应技能熟练度” “确定” 嗯,这些当然是没有显现的,只是一种仪式感,挖药砍树久了就形成了记忆了。不过那配方到底是真的,而且与之前的还不是一样,细节之处还有不同,所以让小道士有了些新的收获。 “得,便宜别人了” 当心道士不喝酒,但是武当不少人喝。而柞木叶饮,怎么说呢?嗯,上头。 打捞多年所得的自然不仅仅是这个,甚至不仅仅是生活所需的配方的 第五章 呀!恶当咆哮!!! “当~~~~~” 武当山上有专门负责敲钟的道人,这任务可不是在浊殿领来的,一般人可没有资格碰那口据说传了四百年的大钟。 武当主流以采气练气为主,但是其余道士所需掌握的也没有放下,只是各有侧重,而负责敲钟的就是学习星象的那些师兄。 像是大学选取专业一般,各分了炼丹炼药医学星象卜卦等等道家特色,更兼有琴棋书画诗酒茶等等人人可修的选修课程,只要上了武当山,就得掌握那么一两手。要是都学不会,可能一辈子都下不了武当了。 当然武当不会限制着人身自由,只是下了之后也没脸说自己是武当弟子,说了怕也没人相信的。 至于那一些练武的道士也有,毕竟江湖颇不宁静,有一手把式防身也是好的。 武当有一门剑法,算是人人必学的入门剑法,人人可学,强身健体打牢筋骨作用非凡,甚至传到了山下而并不禁止,普通人学了也是无事的。至于气息收发以及用力多寡,全落在了一本武当心法上面,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学的了,至少也是武当入门弟子才行了。 而当日罗大胖子所说的早课,逢单练剑,双的就其他学问,诸如识字诵经读书等等都在此列。今天是大通庚午正月廿一,自然是该练剑的。 钟声响过之后,一把清香就被点在了剑舞坪上,陆续看到已经整顿好衣容配着剑或走或奔,或大或小,或喜或怨的各色道士,按着自己的位置站立好了之后,缓缓平复心神呼吸,等待招呼。 后来者已经换作了奔走的,衣袍随风猎猎,发冠也有被吹歪了的,但上方领武的师叔至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由着那些惴惴不安的小道童们入了列,等到那香燃了半数之后才睁开眼睛,抽出藏于身后的木剑。 “呼~~” “嘶~~” “呼~~” “嘶~~” 呼吸声连成一片,自领武台上的师叔抽出木剑开始,所有人都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与众人遥相呼应。周围的竹林似被吸引了一般猎猎摩擦,不时有落叶飞舞到周围,却没有贴近就被重新卷跑了去。 武当剑法并不快,但是各种点挑戳刺尽皆包含,而且臂背腿脚全都舒展开来,随着那一道道呼吸,似身体内部的各个部分都在颤动一般。 武当剑法的每日演练不分是否入门,只要是身在武当还未领会其中奥妙都可来练习。当中有发须皆白的苍然老道,也有黄发垂髫的天真道童,甚至也有那些领会其中真意的师兄师叔,也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心神全都汇聚在了一处。 仿佛置身竹海一般,那些猎猎作响的竹叶仿佛也在应和这五百道士的呼吸,张吐之间竟然有落叶围绕在周围,前后飘摇,天地汪洋而寻求超脱之臆想。 那大鼎中的清香也被气流传动,淡淡烟气却似缠绵一处没有变得更淡,在众人的带动之下源源不绝汇聚上空,直至清香燃尽了之后,缓缓收回的动作与那领武道士收回木剑的动作一起,众人肃穆在下不言不语,似沉浸在之前的意境当中。 而那周身的竹叶失去了带动的异象,也都纷纷落下在剑舞坪周围,圆圈不甚平整,还有弟子掌握不精。 那被带到上方的青烟在众人动作之余形成了一双黑白鱼,在停下动作之后向外扩散而去。领头的道士似看到了什么可喜的事情,本是严肃的脸儿一松,而后转身就走。木剑一抛,就似被人牵引一般落在了香鼎之后的剑架上面。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离开,而后渐渐开始多了起来。只是离开的人都不言语,没有影响到还在站立不动的。 “三全,你会了没有啊?” 五个小孩儿蹲在角落,说话的是一个萝卜头,梳成的道髻有些滑稽,却是个丁十三号房的五个小道童。 “动作是会了,但是这其中重要的不是动作,而是哎呀刘春雨你来解释。” 被问的那人将道袍微微敞开了一些,明明不敢明目张胆违反道规,却又想要多潇洒有些,动作神气与山上孩子比多了三分任侠味道。 “嗯。这套剑法意在强身健体,但最终目的还是引导练出体内的气来。” “我们武当以气为主,以意为先,入门弟子就是要靠这一剑法去了解所谓气的存在。” “剑法不难,难的是以剑为引,引出体内的气来。” 施施然说了一大长串,引来三小目瞪口呆,你看我我看你,似被震惊了一般。 “震惊,武当宗亲如此言语,竟让同寝师兄弟全无反抗之意” “当心你说呢?” 看着三人都这般被自己镇住了,还有个阻拦自己当丁十三室长的大老虎想要发笑,以为自己说出了的刘春雨一改沉稳,有些忐忑地问。 “哦。对的对的,这套剑法就是用来引导气的,你们看,那些落叶就是被我们的气引到这里来的。” 几人虽然扫了好些时间了,却还没有仔细看过,如今得了提醒,转眼看去才发现那些落叶竟然成了圆形,将这剑舞坪围在中间。 “哇,原来我们这么厉害啊,我们这样是不是就快要引气成功了?” “这个圆原来每天练的并不是没有用?我还以为是山上的师傅不愿意教我们功夫呢?” “嗯嗯,与我所想差不多,不过当心和春雨说的更好,嗯,与我想的差不多” 最后的是华三全说的,直言自己也想到了那么一层,无奈腹内墨水有限无法将之倾诉出来。 “还早呢,看到那歪歪扭扭的地方没有,靠近我们的地方这么乱就是因为我们学艺不精,如果等到全部的人都学会了的话,这些落叶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阴阳鱼的模样啦。” “啊?原来我们还不会啊?” “那后天我要起早点,争取看看完整的阴阳鱼是什么样的!” “那当心你会了没有?” “哈?会,会一点点哈哈哈~~~” “那等会了之后会怎么样呢?” “会了之后啊,就能被收成入室弟子,学会武当绝技,笑傲江湖啦~~~” “武当绝技?是不是师叔们练的那个叫扫什么荷的?” “哎呀那叫扫六合!!” “咦?不是斩乌鸡吗?” 一众小道在打闹间也没忘将剑舞坪扫了干净,路过的道士们一脸欣然。 从古至今,武当除了练气念经之外,那一分人气也从未少了去。 第六章 好吧,我摊牌了 “嘿!” 天色微亮,就已经有在练功了。 只是这些人已经不是剑舞坪时候的大小道童,而是武当的正式弟子们,采气养气,纳灵归元。 当然不是所谓的灵气,只是在这种时间段里,体内精气更加活跃,方便增强对其的感应与掌控,这是武当心法的要领。 而所处的地方也不是如剑舞坪那般广阔的平台,此时所处的,是武当山上地势最好的一座山峰,被称了了。 比这了了峰高的自有不少,诸如天柱峰这样的出名山峰都要高上很多。但是这座了了峰所处极为特殊,能够被天明之后第一束阳光照射到,而且也不甚凶险,也不算得很高,所以境界到了的人都会选择这座山峰来修行。 虽然不知是否真的有紫气东来这样奇景,武当山人也从未见到过,但传到了今天早已不重要,已经变成了一种仪式感。境界有了阻碍的师兄们到这里寻求灵感,内心不静的师弟来这里找寻平静,前路茫茫的师叔来这里寻求灵感,总之这一处地方对于武当山来说是纪念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 但在当心眼中这里实际意义还要更高一些,不是爬不上更高的山峰,而是这里确实有用。 【坐观万象】 没错,师门传说不是假的,这里能够更好地修行,只是不是一般人能够与产生感应罢了。 梯云纵精熟之下,抓着山壁的藤蔓跃动之见就已经到了一处小小伸出的打磨过的石头上,端坐好了。 类似的石台还有不少,但大多都是面朝东方,而且高低错落,不会影响到别人。至于是否会产生台子不够的情况?说实话,掌门倒是想,但是能来的实在是不多。 看着天色越来越明,上山了的道士们也都纷纷静气凝神,准备各自的早课。 嗯。早课并不是强制着的,除了卯时之后那半个时辰的早课之外,其余都是各做各的。像是此时寅末之后的采气修行就是自行选择,觉得境界到了能够爬上来就来,要是爬不上来境界也到了找个屋顶也是种仪式,毕竟没有人强制的不是。 细细品味那一股气在腹间滚动,小心地推动其运转,感受着身体那一种充实的感觉,而后体表一热,本来温顺的内息一阵翻滚,一种幸福感自内而外,一口浊气吐了出来。 “呼~~” 只是一瞬间,那翻滚就已经结束,只是那种充沛感觉已经被记住,收缩了之后的内息也知晓了还有哪一处可以继续精进,这就是早晨修行的奥妙所在了。 “嗯~~~” 那一口浊气吐出来,就像是沉积了许久的不郁郁被排出,浑身一紧,而后一个哆嗦,仿佛天都要多清了三分。 哦,真的清了,天已经开始亮了。 此处不够高,看不完整个武当山,但是弟子舍都能看的清楚。天际在第一束亮光出现之后就亮得飞快了,看不见了了峰上各位师兄师叔们的模样,但是底下弟子们出了宿舍盥洗模样却是看的清楚。 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矮了身子,配合着体内运转不休的内息,一下子就窜到了边沿上,而后手脚并用,下了山峰。 不时有凸起的石块与山枝藤蔓,甚至也有一些鸟窝鼠洞的,只匆匆一眼就略过不理,目光大多被一同下山的师兄师叔们吸引住。 青衣飘飘之际也不知会不会被遮挡住了眼睛,但是那下落时候不时轻触伸出来的石头就能够缓过来的内力确实让小道士羡慕不已。看着落后自己离开而先一步到达的好些个师兄,心中有些期待。而看了还有一些同样是手脚并用的师兄们,小道士这才觉得这个世界多真实起来。 “再有半月” “走了走了,早课准备开始了,嘀咕什么呢!!” 一旁的师兄见着这小师弟还在嘀嘀咕咕,钟声已经响起,顺势拍了一下肩膀,而后奔往清净宫。 今天二十六,所以要到清净宫去。而且昨天已经过了讲炼丹的课程,今天还不知是哪位师叔,要讲些什么呢。 梯云纵本来是擅长拔峰起山的轻功,但是小道士内息不足难以还原本来面目,反倒是这样在平地直来直往更加快些,跟上几个落后的师兄们,越过剑舞坪就进去了清净宫去。 “没有师叔授课吗?” 到自己的位置看到了丁十三的小伙伴们,压低了声音问询。 “没呢,今天温习太上章和武功,过会儿会有师兄来指点解析。” “当心你又去哪里啦?给你留了俩包子,到我后面去吃去” 嗯,跟迟到占座带早餐一个样,要不是体内依旧流转的内息当心就真以为是大学阶梯教室了。 “好嘞哥。” 熟练地用袖子盖住了钱宝递过来的袖子,而后转身换了位置,到熏香炉边靠墙去,而那一声哥倒是让钱宝笑咧了嘴,即使挡住了嘴巴也能从眼角露出笑来。 一旁吭哧吭哧悄悄吃着包子的小道士才将第二个塞进嘴里咽下了肚,就发觉大家都在看着自己。 “当心,上来演示。” 丁十三的小伙伴们都有些担心,虽然不至于体罚打骂,但是扫竹林掏淤泥之类的怕是免不了了。 “是朔心师兄。” 圆嘟嘟的脸皱起来都没有褶皱的,鼻子被提起来倒是像了猪的长鼻子,转而又变了笑靥:这大庭广众的应该不会出幺蛾子。 “铮!” 平平木剑竟然生出了金铁破空之声,在座过半弟子无不紧张起来,原本平放在剑架上的木剑凭空而起,斩向了立在一旁的小道士。 “看好他的步伐~~” 木剑速度并不算慢,但是当心的速度也不慢的,师兄指尖轻动,那木剑似有人握着一套武当剑法就施展了出来。 “踏宫斗,走三才,定虚实” “呼~~” 演示完毕,工具当心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做好,重重呼了口气,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却也是满身大汗,不过有所得,也是值得的。 在讲解完之后朔心就离开了去,似有所得的众人或是缓缓离开,或是原地思索,更多的却是低声讨论起来,不时还有人转过来多看了小道士一眼,竖个大拇指。 “朔心师兄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刚刚最后那忽然爆发的三道真气是不是武籍里说的幻四象?” “当心更厉害啊,把三道剑气都躲开了诶!!” “明明是朔心师兄放水的好” “” 诸如此类的争论持续了一会儿就渐渐消失了,毕竟以前也知道小道士天资聪颖的,而且也勤奋,这些都不算突兀的。 “好啊,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原来你是这样的当心,我算是看透你了!!” “说,还有什么隐瞒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将声音压低了去,不算骚扰。四人争论不休,只有刘春雨脸色复杂,面红耳赤。 “好,我摊牌了。其实我是个高手。” “扁他!!” “啊啊啊~~” 一阵追逐就出了清净宫,倒是让后面的那些师兄们看得笑容满面,摇头不已。 第七章 闻别 “帝君诞辰过后一月之后就要举行考校典,有留下来的想法的可以多做做功课,每日戌时都会有师兄在剑舞坪给大家解惑。” 又是一天清净宫的经典对论,只是在解答完了之后没有如往常一般解散众人,而是宣布了一个让部分人可以忘记掉的日子。 考校典。 大意就是考校众新晋弟子在入门之后学习的情况,这情况大多发生在进门两年之内的新弟子身上,若是过去了那日子之后,自然就不用考校了的。 两年为期,时间过后就是世俗之别了。那些将自家孩童送到武当侍奉真武的也该重新归于凡俗,在那时候也会有自家亲人来接回去,相当于一个毕业典礼,邀请家人观礼。 当然也像是一场考试结束,那些度过了两年道童生活,资质尚可而又有心出家的,两年时间就是考察时间,自会有人关注留意,而后收入门中。 “遵。” 齐齐躬身回答,却是没有了往日的那种下课赶紧跑的意思,大多拖拖拉拉,心中郁郁。 也有本就无心为道的,或已经万马奔腾,心思落到了山下的花花世界去了。 “当心,是不是只有仨月我们就要分开了?” 说话的是钱宝,刚上山时候弱不禁风的样子,如今却已经变成了一个健壮小伙,如果能够稍稍痩上一点就是一个翩翩公子了。可惜了,没法挤掉老爹土财主的基因,有些嗯,圆润。“三全你要下山不?” 本该潇洒自如的任侠华三全此时却是一言不发,跟在队伍后头默不作声。 “以后还能来找你们玩吗?” 看着都不说话,本就耐不住性子的傻儿子更觉得被抛弃了一般,声音压低得听不真切,夹着点哽咽味道,让人鼻头发酸。这本身也就是几个半大小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而已。 “我,可能要回去。村长说我家的地还在,要是回去的话可以要回去种,爹爹生前说那是祖上唯一传下来的” 蒋灵家原本在山脚村里的,在上山之前听说也是个欢脱性子,与其父送菜上山经常见到。只是后来遇见了逃亡强人,没了亲才被接到山上来,逐渐沉闷了去。 原本一天都不见得能说些什么话的,只是在丁十三久了,被众人带了出来,此时竟第一个开口回答,让人侧目。 众人情绪低迷,只有最后的当心道士走路带风,最后出的门此时却是走到了第一位,圆脸上是熟悉的笑靥:“嗐!武当又不是闭了山门,想来还不简单啊。” “三全要下山不?” 重复问了一句,原本钱宝问过没有回应,此时那领头的化三全却是抬起了头来,脸有些清瘦,原本一股游侠轻慢却是不见了踪影:“外面回来的师兄们说打听到我父亲的消息,但是离武当有些远,我想去看看他,问问他” 声音低似喃喃自语,真全没有了往日潇洒自如浑不在意的意思。只是既然都开口了,就不至于在沉闷下去了。 “哟,那么以后再见,可就要称呼一声,华少侠了?诶这位少侠,打尖儿还是住店呀?本店有上好的女儿红,那可是行走江湖必点的啊!” “啧,瞧你这语气我不点你就赶我走呗?” 原本沉闷的气氛被小道士这么一打岔就变了味儿,前一刻还在为前途迷茫的华少侠后一刻白眼一翻,对着才直起腰来的小道士不住啧嘴,却是忍不住接着贫了一句:“去,去隔壁花眠楼给我请仨姑娘来弹个曲儿。”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那潇洒恣意的模样让当心低低笑了起来,而后是华少侠,两人眉眼交集,自有猥琐意味在里面。 “咳咳,来了!!” 声音是一旁的刘春雨,虽然不齿于两人的不端作态,但是两年相处已经是被迫习惯了。见得督查师兄巡逻已近,连忙低声通知,脸上一脸正气,似刚刚打信号的并非自己。 没人会问刘春雨留不留在武当,他自己也不会问,因为他的老爹就是武当山的以为执事,而且负责的似乎还是门纪门风的,所以平时有些严肃,时常板着脸讲述利害,那是家传。 但是有外人的时候不会开口批评,甚至还会帮忙打个信号。 “诶钱师弟那一招扫六合怎么练的?” “诶,这华师兄昨天不才说过嘛,华师兄你再说说呗?” “这你可问对人了,我当时可是见到剑舞坪一个师兄练过,好家伙” 三位负匣师兄没有多看一眼,从旁经过,倒是一唱一和的当心钱宝和华三全相互对了一眼,眉毛急挑,为各自的配合点了个赞,却是没有再接着那个话题。 虽然对婚嫁等等不甚着紧,甚至也有师兄师叔有婚嫁例子,但终究是道门,婚嫁与明显区分,而且标得明确。 等到督查师兄走远了,众人才恢复之前的话题来。 “那成,你们俩就在武当待着了,等以后我成了一代大侠,就请你们到醉花啊不,到悦酒居喝个痛快!” “好嘞!” “那敢情好!” “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回来把我们丁十三重新,不,把整个武当的房舍都修一遍,还要搭上一层红瓦!!” “嘿,要不折现。” “那可不行,这样武当才能记得我,记得我这么一个曾今的不记名弟子” 说话声音渐渐淡了下来,但是气氛依旧热烈,看向了逐渐放下担子,但依旧不那么开朗的蒋灵。 看着众人似等自己发言,知道是怕自己被遗忘,感动之余也不会把这些说出来,热情满腔之余也是将自己的念头说了出来:“我不走远的,就种些菜偶尔送上来。” “不过如果当心你们缺什么山上不方便找的就跟我说,我想办法带过来。” “嘿,还是蒋灵儿实惠。” “你就是说我们假大空咯?揍他!!” 说着一胖一瘦两人就准备扑过来,一阵风过小道士就后撤了两步,连连摆手讨饶:“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还有春雨没说呢!” “对啊,春雨你有什么计划吗?” 闻言终于是停了下来,庆幸逃过一劫的小道士也好奇地看向门板脸:虽然已经过去了少年时代,但是重来一次竟有新奇体验,全无幼稚感觉。 “我,我争取能够进去司法台,稳定门风。” 这样一板一眼的高大上理想往日总会招来众人的不以为意,但是在春雨心中却从未改变过,此时再说,却反而有种往日低估了春雨同志的意思。 不想,在顿了片刻之后,刘春雨声音愈低,说的也愈发模糊,却似哽人喉骨一般盘桓在了脖子中间:“等你们再来的时候,武当一定还是这幅模样。” 声音很低很模糊,却让众人听得真切,没有觉得半丝假的,宛如一片大山压在众人胸口。 一时间气氛沉重了起来,往日从不屑于多言语的人,心中竟然 感慨之余却是真的沉闷了下来,让习惯了活泼的三全少侠很是不惯,开口问向最后一个还未说出的道童:“当心你呢?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早课刚毕了,半云蔽日,却不遮其芳华,整个天地都是太阳的光芒。 “我啊” 第八章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竹林潇潇,暮雨初歇,枝头挂着的点点雨滴正犹豫着是否要拒绝掉树枝的追求,却见得一道风过,帮着她做出了选择。 而携着风的人,却是一个圆润道童,穿着粗布衣衫匆匆而过,只留下一点背影,由着身后的师兄们大声喝骂而笑颜相对。 “当心我跟掌门告你的状!!” 这是正小心临摹真武法相的,小道士掀起的风卷起了画纸一角,让已经准备许久的师兄一个停顿,墨珠落在了画纸上面,转过头朝着背影“凶恶威胁”。 “当心又被朔心师兄追啦?” 这是背着比人还高的一大捆干柴的正准备去柴房的,脚步沉健,气息平稳,被风一吹只带起了衣角,朝着一晃而过的侧脸打趣。 “当心快帮我救下那只画眉来!!” 这是小心看着枝头上被三只乌鸦盯着,已经瑟瑟发抖的小小画眉担心不已的,小道士一阵风过,将枝头带晃过来,看着本就严肃的乌鸦扑扇起翅膀,像是准备动嘴攻击了一般。 “当心你” “对不起,赶时间,下次送朵莲花给你们道歉~~~” 头一句还在身旁,末尾就已经见不着人了,只有余音袅袅,携着尚未消散干净的风在玉虚宫前传响不已。 而挖出了一朵稀有地灵草的小道士正火急火燎地,一个合身就冲进了竹海当中,竹子似认识他一般纷纷让道。不知的人只道竹林生长有序,只有那些见识不俗的人才晓得,那哪于竹子有关,分明是高明轻功与灵巧身法,结合着对地势的熟稔,将那竹子尽数躲开了去的。 熟练地将匣子递了过去,没有牌子一起,反而罕见地多交待了一句“地腐草,用玉匣!” 那值守的道人珍重接过,只见得那只木匣已经变了颜色,原本的深棕变成了黑的,眉头一皱,连人与匣一同入了后方,不多时重新出来一个陌生面孔,诧异地看着小道士,也不说话。 已经交接好了去的当心坐到一旁,一口将茶盅喝了个干净,才算是松了口气,看向那帘子后边。 帘子玄青,只遮盖住了往上四分,柜台又只及了腰间,中间被开了一道岔口,那里面是浊殿的陈列室,许多任务发放的奖励都在那里装着。只要确定合格,就可以从中取出奖励发放。 此时才过去不久,帘子依旧摇晃,却只是隐隐约约露出一点,模糊当中似有珠光宝气,也不知是否真是存在,还是只存于想象当中的。 “来。” 两杯茶的功夫就出来,与往日相比要快了很多,究其原因,还是不是任务,不需请发布主人验收,浊殿执事就足以认证。 “丙二四,要怎么算?” 那最初的道人重新出来,在值守那人耳旁低语一会儿,而后直接走了过来,坐在倒是一旁。 “是不是低了点?” “是低了点,主要是保存不好,不然还能再高些!!” 那道人反而更加遗憾,显然是为保存不好而可惜的。 “我也不知道会遇见这个啊,本来是打算装个地灵参的” “哦?好你个贼道,以前还不愿意说,原来那些青虫就是从地灵参上扒拉下来的?” “嘿嘿嘿” 道士傻笑,也不否认,那道士本想搓一番小脑袋的手稍稍停了一下就收了起来,像是虚晃一下想要揍他一般。 “累积还是怎地。” 原本还打闹着的浊殿师兄面色一肃,看着小道士由其选择,正气凛然。 “不是指定的?” “快说!!” 恼怒地一瞪眼,这般小道士那还不知道是对方放了水了,刚要咧嘴笑就见得对方瞪大了眼睛邪气不侵的面庞,赶忙正式地将要求说了出来。 “三个藏书阁摘录机会,可以不?” 那道士稍一犹豫,而后转身到柜台取了笔墨来:“确定了?” “多谢师兄!” 看着已然伏案的师兄,那点墨也是一气而下,直到落笔了之后才被让到当心面前。笔迹自然是不谈,远比当心的要稳重得多,内容大概就是将地腐草交由浊殿,换取三份进入书阁自由摘录的机会。 “会不会多了?” “可以就摁个手印。” 正气凛然的脸稍稍往竹林那边侧了一侧,嘴里声音自然是低了很多,让小道士嘴角又勾了一下,而后又变成了正式的模样:“多谢师兄。” “拿着。” 看着抄起三块牌子不好意思又不舍得放下的小道士做了个稽转身就跑的模样,就连柜台处那后来值守的道长都忍不住笑起来。 “第二次了?” “不止不止~~~” ---------------------------------------------------------------- “猜猜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推开大门,却见得近期就不太正常的三人在丁十三唯一一张桌子上,围着刘春雨听他挥斥方遒,手里还不住写写画画,对进门的小道士挥挥手就算打发去了。 刘春雨面上倒是淡然很多,还有心思转过来看与当心招呼才重新开讲,只是难得看到当心吃瘪,那看不见的尾巴不知早已翘起来多高了。 “这时候就要对着初起朝阳吐纳,极大概率能够感受体内内息变成真气的契机的。” 看着已经记下了小本本的三人,刘春雨那好为人师的人生恶习得以满足,见得当心用诧异的眼神看向自己,微微侧向了另一边,眼神似毫不在意:“我已经领会到了那一层了,你也要加油了。” “好诶!!” 近月来当心早出晚归,似乎是刘春雨得了释放的机会,内心有所突破,感悟到了内息转换的机会。于是将感悟倾囊而出,惹得丁十三众掀起了经验座谈,而点着的那盏油灯甚至都是为了珍惜时间而忙碌锄草了一个早晨才在浊殿换来的。 “诶当心你回来啦?” “这个两个月你都去哪了?” “吃了没?” 最后一句是蒋灵问的,有些憨厚的模样总是问这些奶奶最喜欢问的问题,虽然握着笔的手与憨厚淳朴的脸不甚相配,却是几人当中写字最正的一个。 不经意间瞧见转头的刘春雨也侧了耳朵过来,心里稍暖,伸手到怀里将三个牌子取了出来:“看看这是什么!!!” “嘶!” “厉害呀!!” “卧槽!!!” “” 几人各自扑了过来将牌子抢走,惊叹连连之余凑过来将小道士抱在了里面,举起来抛到了空中。 “太厉害了当心。” “哇哇哇爱死你了!!!!” “嘿嘿嘿~~” 感慨惊叹的是钱少爷,激动放浪的是华少侠,嘿嘿笑的就是不会说骚话的蒋灵了。 只有依旧侧着脸的刘春雨心下微微叹气,原因,自然是瞧见了那从未有过污渍的衣角和鞋尖沾上了点点的泥浆。 和着已经几个月早出晚归的记录,自然知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藏书阁摘录一般用作给山下有缘人的,而既然是下山了就不会限制传出去,若是一般经书还罢了,但那些珍稀典籍和注解却是珍贵得很。而得以摘录出去,得见其珍贵,也不怪得众人欢呼了。 【夏当心,姓不知,一岁来。擅轻功,真心意,不通经,能巧技,门人爱之。--------《武当志·其五·桃李芳》】 第九章 惊!中年道士竟让一幼童呻*不止 午饭已过,鱼塘塘主正百无聊赖斜靠在小亭坐廊上边,鱼竿不停,只是那些不知名的未腐烂的书页、不知作用的丝巾、不知名的剑鞘等打捞出来的是不少。 一个鱼塘塘主或许不够明了,不知这样一个荷塘怎地就给了这样小的道士管着。 但只要是看了小道士的打捞技术,怕是恨不得将三江五湖都划归了去,天知道能捞出些个什么来。 动作当然不止于此,有时当心还会划船下去,伸手下去,落脚下去,甚至自己下去,而这些到了掌门眼里,就变成了调皮喜爱玩耍,而且精擅奇门巧技,钓术钩法之类的。 这些固然是相信自小就养在眼皮子底下的道士原因,更大的还是小道士本身就喜欢往书阁跑,学那些非道籍的小书慢慢立起来的印象。 “嘿!” 兔起鹘落,小道士就已经立在了荷叶之上,弯腰轻触水面,而后整只手全都伸了进去,惊起两尾游鱼和一塘雀影儿,最终勾出一只破洞足袋。 “哎哟~~~” 气息一个不稳,荷叶就有了下沉的模样,赶忙起跃重新到了亭子当中,喘息不断,感慨那尚不熟练的内力运转。 “真缺德,竟然往塘里扔臭袜子” 嘀嘀咕咕,却没有断了动作。收好自家的工具关上了门,将那一小背篓提起挂在臂弯,提气运步,健步如飞。 背篓仅从外面看很是漂亮,不少的荷花荷叶,以及点点稀奇花草,不是当心自己养的就是山上挖回来的。 嗯?山上的山上是什么山?当然是普通山上人到不了的山了。 而至于背篓为什么不用背的,当然是因为膈应啦。 “今天是臭袜子、昨天是亵裤、前儿个竟然还有女孩子的哎哟福生无量天尊,这可真是真是” “真是太刺激了我的妈耶” 小背篓底层放了那些要丢掉的家伙什,而两者中间又隔了一层荷叶,不至于会弄脏了去。 虽然速度不慢,但已经不至于会再影响到人了,一边走着,一边将篮子上方的那些东西取下来,前些日子撞到的人当然不至于记不住的。 “呀,赵师兄,画眉弄回来了没呀,这青虫画眉可爱吃了跟你讲!!” “嘿嘿嘿,林师兄,还生气呢?下次我带你去一个点儿,风景秀丽得紧呐,那里一般人可找不着的~~” “嘿!!” 最后一个背着柴的没有招呼,而是直接跃上了那一丈长的没有修过的树干最后端。 抗了中间的人一个晃动就稳了过来,转头看去,胖嘟脸的主人正在上面准备跺脚,脸色很是无奈:“哎哟当心啊,不就是逗了一下嘛!至于吗?” “走,考考你的功夫咋样啦!” “我又不去丁十三~” “顺一道也成的嘛!” “得。” 除了最初时候的摇晃之外,后面就没有再晃过一点,只是多了个人甚至如没有影像一般,话头倒是止不住了。 “话说你活儿完了?” “咋可能!这青水塘你们是不是什么都往里塞啊?” “这可不能怪别人啊!别人手里十天半月天老不出一截儿老藕段来,怎么到了你这里就三天两头能出家伙啊,搞得浊殿还以为我们以前是偷懒的,要收回奖励呢!” “那我得去浊殿说说,一定就是你们不认真打扫的,还让一小孩来收拾~~” “嘿,能者多劳嘛!” “要我说啊,当心你就应该直接到浊殿去,什么都认识还到处跑,直接在里面当个辨识的执事他不香吗?” “浊殿这里两天是不是在热闹啊?啊?啊?” 应了许久没人反应,那担柴道士转头一看,原本提着箩筐站在柴尾的小道士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竟没有一点感觉得到。 “嘿,小当心轻功倒是真zun!” ----------------------------------------------------------- 不说这个千年担柴的中年道士,武当山人对于其他大门大派不算得多,但是其中却各有个的喜好。逗鸟遛狗,砍柴担水,朔心师兄说那是他们自己的道。小道士不懂,但是猜想那应该是很高的境界。 午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丁十三应该已经准备要离开宿舍做自己的事情,当心这时候赶着回来,想的是找个伴,陪自己倒垃圾。 毕竟“一起去出恭”这样联络感情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但是一起倒垃圾的话,属于浊殿任务,到时候还能一起分点银两。各有所得,岂不美哉! “吱呀~~” “钱宝宝~一起去做任务呀!” “没空,我去看书。” 迎面而来想要开门的是钱宝大少爷,年方十四已经显出富态,不经意间就将自身家底暴露了出来,每个万八千两是不敢长这么胖,这一点上在丁十三是颇受非议的。但是怎地都不能将其财富取走不是,五人都是为难得紧。 “华少侠,这点腌臜之物不甚养眼,咱们将其料理了如何?” “不不不,我要昨天找到了一点武当心法和我家武功的共同之处,我待会儿要去查证,当心你自己去啊~~” 坐在窗上盘了一条腿,闻言摆手,举了举手中当二代刘春雨手书的穴道走势图,脸色少见的正经。 才看到第三人当心就没有想开口了,粗手粗脚的蒋灵嘴角已经点上了一团水墨,眼眶大圈的黑眼圈,像是晚上才做了挑战极限的事情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检查一下他手里的笔记是否正经。 眼神正飘忽之中看到了当心近来,咧嘴一笑,就继续出神去了。 还剩下一个可以说的,但是一般不会成功,而且还不在丁十三里,算是没有机会 只是还没说话,刘春雨就先开了口,脸上看着正经,但那嘴角的笑却是让道士无奈:“朔心师兄叫你过去!” 心怀感叹地想要说上两句埋怨的话,却知道春雨五条杠也只是个带话的,叹了一口气,身上仿佛是重了十斤一样:“好~嘞~” 咂咂嘴想要说上两句,却发觉虽然故意拖延,但脚步依旧不慢地离开了丁十三。刘春雨定了定神,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画面,嘴角一笑,而后又隐了回去,面色严肃,肩膀上像是扣着一块五条杠的牌子一样。 “嘿嘿嘿,我先去倒垃圾~” “这里可以放!” “这个埋了多年,可臭了!” “没有你的屎尿屁臭!” “胡说!我一岁过后就不乱拉屎撒尿了!” “你第一天就尿我肩上!” “是你吹哨子~~~~~” “所以你承认了?还有,谁跟你说这些的?” “算了,不重要,先来三套武当剑法。用这个。” “铛~!” 没有普通三尺青锋的轻盈,铁剑落地就没有再生声音,沉静宛如在此卧了千年。 “卧” “嗯?” “卧我可以的” “那再加一套!”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十章 贼子安敢 似到了季节一般,山花不知何时就悄悄开了起来,仿佛昨日,又仿佛是上一刻而已,全无一点声息。 武当山上花草不少,大多都是门人前辈们有意留下的。有的地方经常修理,所以显得很是清爽,而有的似被遗忘了去,杂草丛生,全无一点好看的意思。 一只神气的黑色鸟儿站在枝头,看着那小心蹲在石头后面露着屁股在外面扭动的人好奇不已,歪了个脑袋继续瞧。 那人扭着屁股就是不走开,却见是正在一颗冒着红色小小果实的植株身上取那虫子。 一张叶子已经被蛀得缺了一角,但是依旧神气,只有那已经被抓住的虫子正用力挣扎,企图脱离魔爪,却只是白用功而已。 “嘿嘿嘿” 轻巧地将那虫子塞进小小腰篓里,只有点点缝隙透出气来,乘着打开的那一瞬间瞧见,已经装了不知多少的肥硕青虫在里面,还装了点点绿叶,装备齐全。 发现了中意的东西,黑色鸟儿迅速扑闪翅膀贴近,黄色喙儿直扑那还未盖严实了的盖子里边,却不防一个转身就将急急扑过来的黑鸟儿闪开。 落空之下的鸟儿也不在意,贴着草面又是腾起,转而又回到了枝头上边。枝头突受大力,点点脑袋也是承了下来。 “这可不是给你的,你要自己去找才行!!” 将盖子彻底盖严实了,转身咧了咧嘴,重新趴到另外的石头边上去。 ——————————————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昂昂~羊儿的聪明你难以想象昂~~天何方宵小敢截你道爷的路?” 像模像样的站立开来,肩膀上扛着的那一束挂满了小红果子的枝丫被擎起来抖个不停,却没有一点果子掉下来,显然那力也只是虚的,没有全落在果子上边。背着的大黑葫芦一点动静也没有,静悄悄躺在身后。 “哟,还是个肥羊,把手上的宝剑交出来,不然,哼哼,大爷手上的刀可是不会收力的!!”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提拉着一刀火腿的男子,束发带已经落到了额头,点点青色与没有束起的黑发一起被山风吹起,潇洒写意,此时却是吹眉瞪眼的,满脸“凶煞”。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手里就只有这点东西了,要是看上就请拿走,千万别害我性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哈哈哈说不下去了,我还没有小的哈哈哈” 说话的是钱大财主,原本还蹲在地上做讨饶状,在说到后面时候就没能再说下去,嘴角早早忍不住已经咧得老大,那被举在脑袋顶上的包袱也放了下来。 “嗐,老钱你可真不争气,蒋灵春雨都还没有台词呢!” “可以过来了!” 只是一边的春雨和蒋灵却没有凑上来,伴着声音一起传过来的还有阵阵香气,刘春雨身侧是一个小小箱子,蒋灵正将那里面的东西全都取出来放在空地上。 “呀,山脚酒香居哒?” 正与那匪寇对峙的华少侠顺着声音和香气瞬间就转了过来,手中火腿还未放下,另一侧的手就已经往那一碟刚取出来的花花生袭去。 “嘿!” 而那被劫道的小道士反而一甩手中满是果实的树枝,竟先一步插到了空地边上,余力尚未用尽,全都汇集到尖端了去,压迫之下竟然甩了一个尾巴,抽在那已经碰到碟子的手上。 “哎哟当心好功夫。” 抽是抽到了,但还是没有阻止得到饿狼取食,反倒是两颗花生被蹭落滚到了地上布巾,被皱着眉头的蒋灵捡了回来。 “你俩过来帮忙!!” 蒋灵不会说重话可不代表刘春雨也不会,见着还在玩闹把那食盒一落,板着脸就瞪向了两人。 “好嘞!” “来喽唔嗞--” 嚼着嘴里的花生临了还被蹭了一拐子,却浑不在意,将手中火腿放在空处,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虽然看着寒酸,落刀之后竟然没有半点凝滞,火腿应声而落,落在边上的碟子上边。 “还有我还有我!” 心宽的钱宝也挤了进来,将手中包袱打开,一只焦黄的鸡儿被纸裹了几道,虽然已经没有了温度,但依旧能闻到那振奋人心的香气,一时间就连正正经经站在一旁的春雨主任也多看了一眼,而后与其他同伴一起,都看向了最后一人。 “当心只有这一溜儿红果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其他人没说,但是满脸的期待,与往日一般无二。 “呲!” “各位请看!” “三黄园里最大的一个葫芦儿,能装四斤水,密不透一滴,味不出五步。” 众人眼中愈加期待,而熟悉作风的华三全和钱宝已经隐隐想到了什么,喉咙嚅动,而后悄然对望,一起将视线看向了正疑惑的国字脸。 确认过眼神,是要整翻的人。 “柞木叶饮,活血化瘀,滋阴润肺,壮骨补阳,驱邪扶正。” “这可是珍品呐~~~” 最后一句像是恶魔的低语,让已经有所期待的两人迫不及待,脚步错乱向后晃去。倒是身后的蒋灵不知所措,而至于刘春雨,果不其然的正气开口,却先一步被已然欺身到了春雨左右,一人抱住了一只手臂:“你们这是在犯错知道吗?” 华恶人:“嘿嘿嘿~~~” 钱地主:“嘿嘿嘿~~~” 武当恶霸:“嘿嘿嘿!!!” 一旁的蒋灵不知该如何是好,两只手抓住钱宝和春雨,一时间却是分不开,急着是直跺脚。 看到已经扒开了酒葫芦塞子的恶霸将那口子对准了酒碗,而后举起站在石头上,一脸狞笑,想要阻止却见到点点晶莹自侧面流下,与刘春雨像是被凌辱一般的呜咽声音,悲惨至极。 转眼一碗就已经倒了去,不知是否有半碗进得了肚子,但恶霸和财主已经算是得了国字脸的把柄,纷纷放开了手,满脸都是奸计得逞的笑容。 小小农夫一脸愧疚,为不能拯救人儿忧心不已,抬头一看,却见得那狼狈为奸的三人已经盯准了自己。 “我我能喝的” 最终,四人把酒言欢,以进入风纪委为目标的刘春雨先一步犯了错,正抱着那酒碗靠在石头上失魂落魄,怀疑人生,最后被当心告知这不算犯门规才恢复一点,却也还是了无生趣的模样。 晚风猎猎,吹得酒意酣然,点点黑色正跃到了边上,啄食一颗滚落远处的花生米。 ————大通庚午二月十五喜神在南诸事大吉 第十一章 来人呐! “呼!!” “喝!!” “呼!!” “喝!!” 剑舞坪上,一众武当门人正练得火热,只是人比每日的早课来说算的很少,甚至百人不到。 大小老少全都有,也不拘于舞剑,打拳腾跃也全都有的。 吸气缓慢长久,吐气深远绵长。说话声音其实并不算多,更多的还是各自呼吸与轻喝,最多轻声指点,偌大个剑舞坪也不至于会被别人影响了去。 当心盘在边上的树杈上看得仔细,刘春雨抱手直直站立在前方,没有挡住当心的视线。 另外三人正在两人身前练着,蒋灵一板一眼,练的是一路拳法,拳脚落下之后就是一阵如牛般的吐气,绵长有力,显然是有所成就的。 华少侠则是倒提了剑站立一旁,闭目思索着些什么。 华三全在静心功夫上面不甚擅长,但是对于剑法颇有一些独到见解,加上家传心法不曾落下,与武当路数其实不是很合的。 而钱宝练的则是一套掌法,劲风铺面,连绵不绝。两人与华三全相比修为反而都要高上一些,内功契合心性,进步不慢。 “呼~~~” 一路走完,先是一套吐息回气功的功夫,将气息调整好了,才恢复到本身模样。也没有立刻就喧嚣,等到了另外两人都调稳了气息之后,才凑近来。 “怎么样怎么样!!” “我觉得应该是可以了!!” 地主和游侠一个着急一个自得,却还是将目光都放到了两人身上。蒋灵倒是随意一些,咧着嘴都不用开口的。 “蒋灵的没有问题的,功夫到了,剩下的就是每日打磨了!” 点评的是刘春雨,抱着手严肃表情俨然一个老师傅样子,率先一个赞扬让坦然的蒋灵一阵不好意思,却不防突然换了说点的对象:“钱宝也是,但是最后收势的时候停了一下,是不是内息调理不稳?” “诶对啊,明师傅也说我内息单薄,说我吃的都浪费了” “还有月余时间,以后每天早起半小时跟当心去采气!” “诶我还没到那境界呢!” “早起就对了。” 无辜躺枪的当心缩了一下,而后对着小地主挤眉弄眼,古古怪怪。 “最严重的是你,三全!” “你的剑势太快,武当的中正平和已经慢慢落下去了,这样要怎么通过考核?!” 总是板着脸的刘春雨很是让人害怕,即使是相处久了的三人也都有些发憷。最主要的还是言之有物,想要反驳甚至都不知从哪个方向开始。 “嗐,好了好了,这不是心法不合嘛,我看也挺好,多灵动呐!” “当心!!!!你看没看见刚刚那先人指路?那上挑的是什么意思?朝着脖子去的?这要让考核那天的师叔看到了,还想顺利下山?” “这好像是有点不太稳重了啊哈哈哈”华少侠有些赧然却又不知怎么开口,还是当心接过了话来安抚,“这也不是坏事啊要不咱俩多看看?” “不成,你要跟着三全不得带他去抓虫子?我来!” 一脸不信任的表情才过,又转身看向了开口准备与钱宝说话的少侠,眼睛瞪大:“还说?再来一遍!” 看着平时跳脱的化少侠被训得蔫儿头巴脑,蒋灵三人正想偷笑,不想春雨主任转过眼来那么一瞪,让三人顿时一紧,推攘着到了另一边练去。 “发现没有,春雨这两天好像脾气不好呀!”钱宝观察力很是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现象。 “是不是吃不好啊?”蒋灵才这么一说,就引来两人侧目,不好意思地将袖口又重新扎了一遍,才听到当心的话,恍然不已。 “这两天他都在藏书阁。三全的问题他早看出来了,在找解决方法呢。” “哇,春雨这么厉害?都能当师傅了!” “真厉害!” 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用木剑戳着华少侠的刘春雨,一剑送出平稳大气,堂堂正正。 “嘘嘘嘘!!8缩了,当心春雨来帮你们练!!” “哦哦哦,好了好了。” 闻言赶忙摆好了起势,原本紧张小心的模样在起势出了之后全都消失不见,眼中只剩下平稳随心,似刚刚的问题从未有过一样。 这就是武当的风格,或许就是这些修身养性功夫的风格。功夫大多以养气养身为主,所以武当门人虽然各有个的擅长,但是大多心性不差,待人温和。 “哼!!” 才这样想过,身边春雨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让运气的三人立时一顿,又多调整了周转才收回来。 “说了别想山下,先把武当剑法捡回来,不然你就没法下山了!!!” 从来严肃的刘春雨此时已经带上了着急,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是一回事,能够解决又是一回事。而三全收剑立在一旁有些尴尬,毕竟那是为自己着急不是,看着刘春雨比自己还着急的模样愈加不好意思。 小心将钱宝的手往上托了一下,而后蹲在地上看着已经与三全一起练起来的严肃脸,虽然知道不对,但还是有些想笑。 “喝!” “呼~” “哈~” “嘘嘘嘘~~~” 一套掌法收功之后与当心一起蹲在地上,看着越练越别扭的两人,很是诧异。 “诶?怎么越看越怪了?” “是啊当心,这是怎么回事?” “我要说了春雨一定不甘心,我得想想办法” “你先跟我们说啊,我们又不会不甘心!!” “是啊是啊” “三全家传武功有自己的特点,而且自小打过了基础,现在已经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但是两个都没有发觉。” 一把将路过的蚂蚁扭转了方向,看着它有些迷茫,甚至走路都歪了的模样继续和两个已经收功的讲解:“三全的剑法有了家传功夫的影子,可能就像邯郸学步了。但是春雨看不出来,看着现在越练越没有路数,可能已经慌了” “但是春雨没有慌张的样子啊?” “也不急,反正还不出事呢!就算三全练岔了也不怕,毕竟还没有转换真气,好调” “咳!!!” “怎么了三全???你哪儿不舒服??” 看了好一会儿准备起身再来一趟,却见两人那里已经生出了喧嚣,听到的师兄弟已经冲了过去。 握着木剑的华三全正躺在地上,嘴唇发紫面色泛白,牙齿紧咬。而刘春雨正一脸紧张抓着手腕,看到当心三人走来,像是有了依靠一般,脸色松了一些。 “当心快来看看!” “是不是真气走岔了?” “他什么时候合了真气的?” “我去找周师叔,你们把他抬到小杏园去!” “担架来了担架来了~~~” 经过一开始的骚乱之后就重新恢复了秩序,丁十三三人担着华三全,而当心先一步离开,要先把周师叔找到才行。 【两年为期,凡上山学艺者皆需校考。有德有艺则可入室,有德无艺可以重修,亦可入世。无德则禁于山中教化,亦或逐之,武当缘尽。————《武当志·其一·门人遵》】 第十二章 我...苦啊!!!! 武当属于神州中东之所,地处温热,四季变化不甚明显,常年绿意盎然,美景如故。 这样地方有好有坏,好处就是常年美景,对于好采风的雅客来说这就是一个经年不厌的地方。但是对于那些想要经历风霜的人来说,这里的惬意就多了一些。 桃树枝头三两黑点正在雀动,身姿却要大上一些。黑色的身子,黄色的喙、黄色的爪,落在桃枝上总是那么显眼。 轻轻啄了两下花蕊,侧耳似听见了什么声音,一动不动。 “什么时候练成的?难怪春雨始终扭不来你!” 当心将一串葡萄放下,手中截留了颗丰满肥硕的,与他那圆润的脸儿似有些匹配。话语随意,显然是知晓了没有大碍了。 “就是就是,看把他给急的,都快要哭了!” 钱宝说的是责骂的话,但却笑出了第二块下巴出来,手往床上探去,稍宽的袖子里藏着一个小瓶子。 眼神交流之下就已经将前后理顺了,小瓶子被收到了枕头底下,动作很小,却又自然:“我也不想啊,当时我都没意识了!就听到他一直在叫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没事了?” 蒋灵瞪大了眼睛看向卧病在床的华少侠,有些担忧会不会耽搁到接下来的考核。 “没事没事,下山的奖励也不是非要不可,只要正常发挥就好了。” 摆摆手安抚了一番,看向自己的床头小几,身体摆动了两下,作挣扎状:“诶诶诶给我留点啊,我可是病人!” “我呸,内息平稳,气血充沛,要春雨发现你装病不得连夜陪你练剑啊?起来起来!!” 两人诧异不已,倒是当心依旧啃着自己带来的大葡萄,看着小半都被吃掉,原本还“娇弱无力”的华少侠一个猛子从床上跃起,合身扑向床头的果子篮儿。 “诶~~” 一个转身就将果篮全部提拉了去,而那猛虎下山华少侠扑了个空,只得双手撑桌,一个起跃重新落到床上,只是盘腿坐着,满脸郁郁:“我可是病人!!!” “知道啊,来,蒋灵你也尝尝,这可是我清早托人到山下买来的。” 三人故意砸砸嘴,待得假病号嘴角已经撅的老高了,才把篮子递了过去。 才到手就恢复了洋洋得意的模样,一边抱着果篮一边吃,都不吐籽的:“嘿嘿,我醒来的时候都看到了,春雨竟然在哭诶,他竟然会哭诶!” “不成,我得多看看,以后可没机会了!!” 洋洋得意的模样很是轻佻,用俗话说就是特别惹人厌的,众人纷纷谴责。 “你就作” “春雨已经去抓药了,周师叔说已经没事了他也不信,师叔无奈,就开了张调气的方子。” 果子早早先截了一份完好的放在一头,众人吃的是另外一部分,差不多了之后当心才开口,让埋头的少侠侧目。 “你知道我也不懂药啊,我也不知道什么降不降火的,知母栀子黄连啥的我都不懂,也不是我跟春雨说你火气大调理不顺才导致的内息错乱的,那可是他一片拳拳,你可不能辜负了啊。” 看着已经将果子揽去小半的华三全,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小道士推门就走,顺带拉了一下还想看看的两人,出门前似回想起什么,不经意地说。 “对啊对啊,春雨急死了,到处找药,如果师叔说药引在金顶他可都要爬上去了,你可不能辜负人家啊!” “咳咳,先养伤,我们走了啊。” 还是蒋灵不好意思,想要留下来多说两句,被连拉带扯离开了去,最后只留下这样一句安慰的话。 “诶?诶??” 抓着篮子还没放下的少侠正要放下去追,就见得国字脸已经走进了门来。躬着身子端了一个冒着热气的药罐子,还冒着热气。 “钱宝他们怎么走了?他买的?他下山了!!!?” 想将药罐放到桌上,才发现那篮子正占了去,想到山上没有这些,恼怒就要将药罐放下将擅自离山的犯人捉拿归案,却见病人正有气无力,连忙收了火气。“还有哪不舒服吗?我去找周师叔来” “那是当心,当心托人下山买的,大家都吃了,那是给你留的。” 指着那篮子一角鲜亮圆润的葡萄,春雨不知觉火气就消了大半。挪了一挪,药灌放在桌子一角打开。 随着水汽四散的还有一股味道,那种叫做,“闻着味儿就觉得苦”的感觉让床上的病号喉咙不自觉地蠕动,满面挣扎。 “我药学不精,医道不长,周师叔不想开方子,我找当心开了一副,先喝下去看看如何。” 殷殷切切如含辛茹苦的老父亲照顾瘫痪在床的儿子,倒在一个碗里勺子轻搅,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立志当一个江湖大侠的华三全也想过落难时候有个温婉姑娘给自己喂药,用当心的话来说这样才是一个江湖少侠该有的经历。可是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国字脸是怎么肥四?难道我的青春就结束了吗? “张嘴。” “唔!!!” 很苦,但要是让春雨知道自己在骗他的话,后果是不可预料的,两害相较取其轻,当心,别让我抓着!!! “呕!!” 忍不住的干呕让华少侠想要将实情吐露出来,但是已经是第二口了,看着已经没有了多少的药罐子,觉得要此时说出来的话,前面的苦白吃了不说,后面可能还要遭一顿毒打 “良药苦口,喝完了就好了。” 此时的刘春雨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严肃,像是安抚自家调皮弟弟一样,让床上的病号一阵鸡皮疙瘩,心中的不安愈加盛了。 ‘要是让他知道我是装病,还看到了他这幅模样’ “我觉得好多了,这药真有效” “真的吗?当心也是这样说,喝完这里我待会儿再给你煎一副。” 严肃久了,脸上做什么表情看起来都觉得是怪异,此时的华三全嘴里是苦,心里更苦,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不用了,是药三分毒,我觉得可以自己调理内息了。” 看着脸色蜡黄的华三全,刘春雨一阵不信,但明显是有了很大精神,又不得不信。将信将疑之下犹豫开口:“要不,我明天再请周师叔来看看?” “好的好的!!!” “那先把药喝光了” 看着药罐里面那褐色的汤水,某娇弱的华少侠只觉得浑身都苦,碗里的汤水倒映着那关切的国字脸,却是一分气都发不出来了。 只得将那药当做某圆脸小道,捏着鼻子咽了下去。 ‘我苦啊!!!’ ---------------------------------------- “快看快看,真喝光啦!!” “嘿嘿,赔钱赔钱!!” “咦咦咦~~~~” 两人无趣地将手中的外藩葡萄都递到当心手里,圆脸儿眼里鼻尖都是葡萄的香甜气息。 第十三章 大胆!大威天龙... 一只不住观望的乌鸦正跃动在枝头,向着另一枝上的山雀一扑,将其惊落下地去。扑腾着翅膀模样慌乱不已,才落地就重新扑腾翅膀没入了一旁的小树林里去。 山雀落了之后也没有对其怎么地,无趣地甩甩头,目光看向了刚刚出现的,已经瞧见了好几天的那个小小身影。 却见那小小树林当中一片空地,五六人正蹲在一处不知说些什么。背在竹林与青塘中间,被当心留下了一个小小空地,不大,但却颇具江南韵味,被其他楼阁启发的。 制式的粗布玄青道袍不能看出谁谁穿着,只有朝夕相处的人才能自背影看出人是谁来。 “说什么呢?” 故意留的声响唤起了五人的警惕,全都闭口不言,转身过来。直到看到了是自己人了才放松下来,摆摆手示意一起入“地”。 “当心你这几天不去玉虚宫你不知道啊,昨儿个有群人来武当胶合,说不过想要动手,结果被康师兄一个望月得好远哈哈哈”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本事就敢来武当山闹事,也不嫌丢人!” “谁说不是呢,要是我也能去玉虚宫就好了,真有个捣乱的,一剑给他发冠削下来~” “得了,玉虚宫接待轮得到你?道藏都记不全的,真有人问起来你能答啊?去守个太和桥都轮不上你~~” 几人让了一个位置给当心坐下,而后兴致勃勃热议着谁谁怎么怎么了,只听了三两句就清楚了个大概,感慨不已:“康师兄可是我等后辈楷模,熟读秘要典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留在玉虚宫可再适合不过了。” “嘿嘿嘿,要说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是当心更懂,只可惜啊,某个小道士竟然连道德经都不会背” “哈哈哈” 才一接过话头就被当做了嘲笑的对象,圆脸一阵红透,直道老了老了更是让大家笑翻在地。 “后来怎么样了啊??” 大家也不是恶意笑的,见着笑得差不多了,才问出刚刚未说完的故事。 “后来啊,那些人气不过离开了,只是放了狠话今天还要再来争论,说不定待会儿就来了” “那些什么人啊这么豪横?” “听说是有官府背景,又接了些境外的活儿” “哟?官前面的恶人?那可够恶心的!” “可不,早些年那些被钓的江湖势力可还没平怨呢就敢再出来!” 听到这里当心也知晓得差不离了,倒是更加好奇了起来,想象之中官方势力和江湖势力处得挺好的呀,万里听风不还天天找那么多江湖少侠帮忙呢嘛:“都什么什么钓鱼啊?怎么单个一起能听懂,放一起就听不懂了?” “官府养的些个鹰犬,专门去挑衅江湖势力,偏偏实力又不够被欺负了。随后就开始叫官府爸爸出来收拾。这结果嘛,轻的破财重的离乱。在当时还引起了不少乱子,尤其是十二连环坞” “诶诶诶!!” 还欲待说下去却被旁边两人一拉,当场停住。还听到另外一人继续说,但也也是转到了另外一边去了。“不过这些年已经很少见了,毕竟这不光彩,也不能常用,毕竟谁也不是傻子不是” “但也不能排除太和殿来的就不是官府的啊?万一对象换成了我们武当” “嗐!瞎说那么多,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走走走,去看看去看看” 原本谈兴还浓的众人在那一打岔之后就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左右顾盼之后找了借口离去,与原地的当心打个招呼,临了还想摘一朵莲花,被另外的伙伴拍开了手。 当心当然是知道为什么了。据说自己当时被捡起来的时候就是十二连环坞的那边,说不定还是个名门之后。只是破败,被带回了武当来。 “现在换作了羡鱼港,临渊羡鱼?还是咸鱼缸?” 脑回路早早奇葩,毕竟那已经很久的事情了,实在没有印象,倒是对刚刚那太和殿的事情好奇不已。 武当占地不小,但供游人信客观览的地方只占了半数,只是不管是信众豪侠,都需要从那太和桥上走来,自剑舞坪之后才分左右去。 往左了是长生殿,往右了是玉虚宫,差别不大,都是与游人解签烧香的地方,由甲乙两部弟子负责接待,甲舍负责长生殿,乙舍负责玉虚宫,而那提到的康师兄,就是乙舍如今的大师兄了。 总领玉虚宫接待事宜,武功过人四书五经也是不差,尤其擅长那七弦之道,能够待入自身感悟,影响旁人。 至于剑舞坪之后的紫霄南崖暂不细说,反正那些地方一般也用不上,就是各个药房炼丹观星测卦堪舆研究学问的地方。不说不让小道童去,只是没有基础去了也白给,除了某些特别有兴趣的,其他大多驻留在剑舞坪上,围着那些得空的师兄师叔们。 “唉~~没人权呐!!” 一把将老八秘制鱼料扔了下去,许多许多锦鲤冒出头来争抢,引得荷花摇曳,倒是一番美景。 “不过那也是苦差事,还是养养鱼来的轻松惬意” 想开了之后又是一阵傻笑,见得水面还算干净,也不打算打理了,回屋取出鱼竿来,坐起,就算是开始了一天的修(o)行(yu)。 “也不知道三全他们会不会被抓” 丁十三另外四个没那么大本事被承包鱼塘,与丁十二一起清理玉虚宫后面的竹林。世道昌明,时常遇见些个竹笋竹鼠竹叶青之类的山货,偶尔会串联丁十二一起打野食儿,蒋灵不敢,专门自愿放风 “要是让春雨知道不晓得会不会大义什么人?” “!!!” 还垂落在塘中的鱼线一抖,本该无甚重量的鱼钩划出一阵尖锐的破空声,朝着荷塘边上的一处花甩去---一朵出塘莲花,不甚得塘主青睐。 “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哎呀!” 那边上见着破空声,也没细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信手一截,一阵自得还未结束就哎呀一声,而后痛呼不断。 “哎哟哎哟疼疼疼!!!” 听到了声音当心就已经收了力道,只是那鱼线坚韧,又被暗处那人自己缠了一圈,所以紧得难收了。 “道长误会误会,快松开啊嗷嗷嗷~~~” 声音凄惨,当心提着鱼竿踩过了莲蓬,终于是瞧见了来人的模样。 华服玉玦,发冠上也镶了一颗明珠,脸上圆润不及当心,可却要高上不少,五官清秀,还有些傲气未来得及撤下,手上戴着一副蚕丝手套,正一束晶莹缠绕,鱼线就在那里了。 而挂着的就是脖子耳朵一处,已经有丝丝鲜红逸了出来。 “我就是想采朵花,快帮我取下来啊小道长” “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呸,采花贼?” 歪着脑袋看,怎么也该是个人呐,将那不是人咽了进去,又听到采花之类的,那突然冒出来的不好意思才散去大半。 “来了来了” 第十四章 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别别别我没说啥真的 “诶你这衣服有什么说法不?怪好看的” “喝!说起来这可不得了!这可是” “那就别说了,忍着点!” “有什么好忍的,难道我还会叫出嗷嗷嗷!!轻点轻点!!!” “呵~” 一大一小俩孩子正在荷塘旁的一处亭子里边搽药,屋里瓦罐装了不少的三七粉的,只是在那之前需要清洗一下,只能拿出了平时被一众豺狼觊觎的柞木叶饮,权当酒精了。 “诶你这酒还挺嘶——,挺得劲嘿!” 那躲在一旁准备偷花的贼子已经投了降了,自然就不用多敌对的,况且那鱼钩还挂在身上呢,不及时止血再被上面破伤风的附魔给致命一击,就真只能沉尸青塘了。 “那可不,要不是这儿有钥匙早就被顺走了。其他地方都藏得好好的呢~~” 说话间眼角已经眯得细长,以前还好些,现在是真经不住夸了,心智没有缩回,倒是少年心性重新找回来,再没有那种暮气沉沉的模样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守着鱼塘?偷喝酒被罚啦?” “没,承包啦!” “你猜我信不信!” 说是猜,可眉眼当中慢慢的怀疑神色,翩翩少年还是有些君子模样的,如果忽略得了那被绑着布巾的脖子就更温润了。 “成了,别触水,天就能痊愈了。” “天?一天不行吗?我上次在桃源津可是一天就痊愈了!”原本还瞪眼怀疑的少年在听到痊愈时间之后就急了,低着脑袋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那么久。“诶,能不能换个绑法啊。” “但凡你医术像云梦仙子我也认了,药效怎么不学人家,尽学包扎手法也不顶用啊,像个小闺女儿一样” 意见起因无他,顺手就留了个蝴蝶结的,真真是顺手,可不是因为对方嘴损才故意的。 “不喜欢自己取喽哇~” 看着那贵公子模样的人像只追自己尾巴的狗一样低头看脖子包扎,屁股是动也不动就来气。将药物纱布收进箱子,连着剩下的酒坛子一起收进小屋,上了锁,回头没好气。 “不至于不至于,诶怎么锁了啊,那酒已经开封了,再装回去就散了酒气了,要不咱们分了” “呵~” 自然不会答应的,白瞎了一大碗酒不算还想蹭一坛子?当我傻? “可以说了,你是谁?打哪来到哪去家有几口人人有几口地地有几头牛,捡着能说的说了。” “” 正重新甩出鱼竿的小道士没听见应答,回头才发现他发呆去了,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傻了?” “我来上香的,我哥在上面要问什么,叫我自己走走,我看到下面有荷花想采一朵回去” “这叫睡莲,你要采荷花到对面去,那边的墨池打理得更好~~” 随手一指那太和桥的另一边,已经坐下来手停在纱布外面没有落下的贵公子闻言翻了个白眼。“你真当我傻呢?不都一个意思啊!” “那边那么远,而且你以为我没去啊,昨天就去看过了,那边是个壮汉在看着,一看就是个厉害的,哪有” “嗯?” “嘿嘿嘿,哪有你那么好相处啊~~”手僵在了纱布外面,一顿嘿嘿算是过去了。“那钓线手法叫什么啊?怎么还带拐弯的?” 小道士倒是没有什么隐瞒的,随手提拉了一道,那本该沉在湖里的鱼线在空中绕了一圈,再垂下的时候又被扯了一下,打了个圈圈将一朵莲花缠了下来。丝线似一道波浪将其掀起,而后飞向了小亭来。 “没见过真气?不应该啊!” “诶?平时都是些硬桥硬马的,胸口碎大石双臂拉回奔马的,谁注意看这些啊” 小心伸手将飘落在身前的花朵接住,闻言回想了一番才回答。低头嗅了嗅花香,露出满(chi)意(han)的笑容。 “哦?你家办杂耍的?” “呸!你家才是杂耍的呢!我家可是堂堂——”闻言就要发怒说出自己的跟脚,却在临了最后一句顿住了,憋红了脸就是没有说出来。“哼!不跟你计较!” “得了得了,多稀罕!没事了也摘了花了,赶紧走。” 一动不动盯着湖面的涟漪,挥手似赶苍蝇一般,让本就未定的激荡气血又涌动起来,恨不得起身将其踹到湖里。 可惜才一个照面就知道打不过对方了,凭自己那点内息是顶不住大用的。好在所期望的事情已经办好了,还是先走的好,下次再见一定光明正大说出自家名号,让他吓一大跳! “成,那在下就告辞了。” 想到这里,礼礼貌貌行了个礼,却见那小道士头也不回摆摆手,嘴里嘀咕。“要早这样也不至于吃一钩啊,这青虫又少了一只~~~” 闻言一口内息憋住没能运好,深深呼了一口气,走到了廊桥尽头,准备离开上了去才对着荷塘狠狠大吼:“山水有相逢!小道士!下次小爷给你倒酒洗伤口~~~” 说完也不去看那小道士怎么地,就顺着梯子一个劲爬上去,爬的时候还不时注意身后有没有什么声音——刚刚那鱼钩隐秘,想来他的暗器功夫也是有些的,不得不防! “唉~~” 甩钩将一只破鞋甩到了岸边,杂草早已不堪重负趴在地上,长年累月如此累草,腰已经直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见到个人,想不到还是个懂事的,怎么就不继续打呢” “康师兄遇见的那个到底来没来嘛,就不会欺软怕硬嘛?” 嘀嘀咕咕当中又落了几杆子,倒是没有什么上钩的了。 “哟?难道是清理干净了?” 这青塘塘主做的好段时间了,不养鱼不灌水,偏偏还要清理些个垃圾,甚至厨房的师兄也不时上门,就连药房丹房也有人来,时时刻刻催着小道士干活儿,那可真是操劳啊。 “哟?” 一杆不寄希望的鱼竿,反倒是引出了好东西,倒挂在坐廊上看着那一页书画,当心觉得终于是有些收获了。 “茶叶蛋?我大陆终于能吃得起茶叶蛋了吗?” “但是茶叶要去哪里弄呢?” ———————————————————— “康道长。哥。” “你脖子怎么了?” “施主受伤了?” “这我自己弄的哈哈哈,见笑了” “大春,去取药来。” “不用不用,已经用过了。” “哦?在哪儿用过的?可谢过人家了?” “谢谢过了。” “” 第十五章 呔!恶徒看打! “诶诶诶,听说前儿个来玉虚宫捣乱的人被他哥抓来道歉了?” “嗯呐。” “还送了好些个糕点吃食供奉真武?” “对啊。” “还准备给真武法相塑一道金身?” “没错啊。” “就没给武当弟子一些什么东西?” “给了啊。” “快说说给了什么?” “七卷民间流传的道藏典籍,书阁赵师叔一高兴,就允许所有人去抄写誊撰了。” “开不开心!!” 当心最后一句话似击溃了丁十三部众,大家躺在草地上哀嚎不已,了无生趣。 “不是?这也行?就塑个金身就够了啊,还送什么书卷啊!” 华少侠也和当心一样不喜看书,但更加不喜写字,所以对于誊写之类的活儿是能换就换的。 “这你就错了,金身也只是泥塑,师叔们开心的还是那几卷得来的典籍,听说还有一道点土成金的方子呢!” 每每在这样一个举“国”颓唐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正面形象带领大家走出阴影,而刘方脸就是这么个形象——不是装的,他受了老父影响,就是这么个人——所以即使大家再怎么不情愿,也都没法反驳,他都是占着理的。 “点土成金?古代方士骗钱的?这我得去批判批判~~” 华少侠对这些弄虚作假的事情就很是怀疑,总要怀着批判的心理去看,全然不是自己心理好奇想去跟人吹嘘。 “寓意手法啦,就是一张肥土方子,用来培养药材啥的还好,真要去点土成金你怕是要傻了。” “嗐!没劲!” 原本兴奋的心理一阵萎靡,揉着大腿手臂重新躺在了草地上。“哎呀广师兄下手真重,到现在我还疼着呢!” “就剩半个多月了,你竟然还没广师兄上心,真替他不值!” “这话说的,我怎么不上心了?我这不还带了酒去谢谢他” “我说昨儿个才用了小碗的酒怎么就没了,原来是你!!!哈!” 小道士满脸愤愤,一把摔到了华三全身上,手里不停,使劲掐着那些手臂大腿,还都是武当剑法用到大力的地方。 “哎哎哎救命啊!!我去的时候就只有半坛子了,我,我看到钱宝也去过。钱宝救我!!”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华三全诬陷,想让我陪他一起坐赃,当心狠狠收拾他!!” 一时间闹做了一团,刘春雨坐在一旁眼中带着点点向往,但更多的还是克制,面上严肃。而蒋灵则是欲言又止,不知向谁说了去,半晌才被发觉安静的刘春雨看到。 “怎么了?” “春雨,你说那方子,能不能看看呐?” 手脚局促不知放哪儿,想想那方子作用于蒋灵的意向,顿时明了。 “看是没问题的,但是你最好还是请擅长的师兄帮你看看的好,毕竟事关良田,安身之本,总要多多留心才行。” 少年老成的人喜好说教,而蒋灵虽是少年,却反而稳重如中年,听多说少,很是憨厚,所以得了说话机会的春雨主任兴致大起,说教起来。 “半个月可能不够把他抄录出来了,所以你可以请一个师兄一起进去看看,两人合力将其记下来,顺便看看能不能在这边用。如此才是最妥帖的办法。” 藏书阁能看不能录,而且每月进去的时间也有限制的,预防贪多嚼不烂的同时也是秉持法不轻传的意思,让人多看重一些。 前面当心为了三道抄录的机会奔走山崖之间一月有余,刘春雨是知晓其难度的。 “只是,那个相熟的师兄在药田呢?” 听到刘春雨喃喃,蒋灵不好意思地指着正被两人压在地上的圆脸儿:“当心成不?” “也也可以的” 见到当心又出了风头,刘春雨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是家教和蒋灵的需求也都告诉他这是最好简便的方法了,所以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应了下去。 住手,住手你们不要打了gif “不管,你俩不去帮我弄点材料来今晚你们就别睡了!” “怕你啊,我看你是不想起来了?” “好不容易抓着他可不能轻易放喽~~” “我收着劲儿呢。不然就你俩这本事能困着我?” “咦咦咦~~您别说啊,跳起来啊~~” “好了好了有正事,先放当心起来。” “当心帮个忙” 一边围观的两人也开口劝了,压在一起的三人这才窸窸窣窣起了身来,低着脑袋捡拾身上的草茎。 “我给灵子面子啊,不然你们现在就得倒下了!” “哼!要不是看蒋灵面子,你还得在地上吃灰!” 看着两边正不服着,蒋灵也觉得差不多了,将自己想的说了出来。 “成,明儿个我俩去看看,内方子我听说过,只要减掉一些,就能用了。” “喝!还要减呐?” 这下不光蒋灵了,就是钱宝他们都好奇了起来。 “那是培养珍品药材的,成本高,要是拿去种地怕草长得都比庄稼高了。” “麻烦不,要不就不” “没事儿,你练你的,到时候成了我再给你。” “你的校典咋办?” “不成再在丁十三待着呗,我又不用下山~” “不过啊,今天怎么就突然想吃烧鸡呢???真是怪了” “成,我给你整一个!” “呐,别说我喝你的啊,待会儿我再给你弄一壶好酒,柞木叶饮嘛!有啥可豪横的~~” “嘿你喝醉了摔酒碗吃饱了骂厨子是?” “呔!恶徒看打!!” 看着追华三全的当心走远,理也不理自己还没说出去的其他感谢的话,心里暖暖的。 “成了,走。” “别给他担心,他又不怕下不了山。以后时间还长着呢!” “是啊是啊。走咱去后山看看” 钱宝没有追出去,身上的草茎也捡拾干净了,推攘着就要离了这一处空地,只是不小心似乎是说漏了嘴了。 “去后山?你不去山脚?想去后山霍霍别个师兄养的鸡?” 果不其然,刘春雨当场就顿在了那儿,转过头来看,钱宝挠着肚子讪笑不已:“嘿嘿嘿,口误口误,我这就下山去买!” “” 看着有些壮硕的身子灵巧地出了这小林,皱着眉摇摇头,和蒋灵一起离开了去。 “走了,我们去找点纸,当心应该还要推算的” 方脸男孩走在前面,憨厚的男孩比他要高半个头,但蒋灵此时只觉得丁十三其他人都比看到的要高很多很多。 有微风拂过,吹皱了水容;涟漪不绝,荡到了青塘深处。让荷花摇曳不止,一派生趣盎然。 第十六章 各行其是 武当有很多山峰,真武法相就立在了金顶那一峰,其间坐落着武当上最大的殿宇--真武大殿。 当然,武当并没有那么多规矩,除了特殊时候很郑重的议会时候,其他大多都是任由着香客往来祭拜的。 往来的人多了之后,烟火气息不免就多了起来,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打理,而打理的人呢,就会从丙丁两侧房舍遣派出去。 这个月该轮着丙侧了,丁侧的人打扫的则是右侧的南崖宫和玉虚宫,等到下一月了之后连着真武大殿一起清扫。 而已经没有了任务的丁十三几个家伙呢,则是在忙自己的事情。 “嘿!” 峰与峰之间会有很多的山谷,其间或是幽深冷寂,或是宽广平坦,或是溪水潺潺,或是断流飞湍瀑流。 这是一处小小山谷,因为被荫了不少而没有大树留存,大多只剩下点点灌木与酸涩的果树,更多的还是已经没了脚背的青草。 总不会任由其长得淹没了人的,山中浊殿定时颁布除草任务等等,整个武当山人烟总不会缺。 这里因为背阴而没法作药田,但是土地也是肥沃,山树青草等等的果实也是不缺,而且还留了一道小沟的渠水,所以被选作了放养鸡鸭的地方。 不至于吃素的,这些也算是武当的一大产业,地肥草籽多虫子蚯蚓也不少的去,各种杂食也管够,再加上专精此道的道士负责,肥美不敢断言,但是野性是一绝,山谷当中横行一霸。 鬼鬼祟祟的华少侠从树上轻巧落下,没有带起什么动静,却还是被周围的几只母鸡发现,立马不动停在原地。不奈还是咯咯咯咯往外跑开,生了点动静来。 将手背在身后,那是当心的家伙,若能不动声色就办好了事情,这就是自己的功劳了。 只可惜才转身,就瞧见了原本应该没人的一块大石头上卧了一个人,草帽盖着脸儿看不清模样,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双手枕在脑后,翘起的腿一点一点,示意其并没有睡着。 “呀,陈师兄睡着呐!这天儿挺好的哈。您继续,我就随便看看,不用陪我。” 左手在身前摆动就要后退了去,右手依旧藏在身后没有拿出来,心里想着的是如何绕过了人再重新来过,却不防对方开了口,将最后一点算盘点碎了去。 “换作当心来的话我也拦不住,他也知道你绕不开我。” “拿来” 伸出一只手过来,草帽依旧扣在脸上没有摘下。最后一点侥幸心理被浇灭,低沉下了脑袋将藏在身后的东西递了过去。 “哟!新莲子?还有这两尾鱼?要换活的得多好” “他说你这里养不活,还不如直接” “成,别说了,我吃。自己动手。” 起身接过那两尾被草串了的鱼和那一只还没有处理过的莲蓬就直接离开,草帽被取了下来,一张普通的脸,年近四十,睡眼惺忪,还有一圈黑眼圈。说话时候就一个呵欠吹了起来,让朝气蓬勃华少侠稍有不耐,深怕自己的积极性被那一呵欠消磨了去。 “师弟先告辞了。” “好说。” 摇着头提着东西摇摇晃晃就离开了去,步伐甚至还有些迷糊,看着就一副普通样子。 “这一个个都跟谁学的?!” 在华少侠看来,这有了厉害功夫不得写了贴脑门上,不然练那么好做什么啊! “都是有坑!” 感叹着知道的那几人不懂利用,一边幻象有了这身武艺该怎么做才显得自然又让别人注意到,将手里那正弯了腰准备啄自己手的鸡儿压下去。“真野~~” ----------------------------------------- 太和桥算是武当的门面,虽然离山脚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但是每天都会有些个商贩过来做生意。 武当弟子们的生意当然也做的,但是更多的还是那些到山上来上香的香客,一些吃食茶水,信众衣衫甚至是不知哪里客串来的瞎子卦师等等都有,百业具兴。 “来了?” “来了。” “要?” “要!” “老样?” “老样。” 两人不似在一起说话,眼睛甚至都没有触及一处的,本身并不宽大的道袍衣袖被撑开,递过去的是那山下老母深怕孩儿吃不好偷偷捎来的银钱。 “懂?” “懂。” 最后交接了一句之后就离开了去,从头至尾都没有过眼神交集。商贩的衣袖也不大,但是那一油纸包裹却还是塞了进去。 两人的动作非常陌生,如果不是特意留心的话当是想不到两人竟然是做了那么多交流的,在嘈杂的山门之前很是普通。 ------------------------------------------------ “哗啦!!” “哗啦!!” 两桶水倒下去了之后一阵轻松,满头大汗只是用脖子处的毛巾擦了一下,平了一番气息之后重新站了起来,两桶等腰粗的木桶被肩上的扁担挑起,而后重新下山。 一枚乌黑的牌子在健壮少年衣兜里不时颠起,挑水以及丁二一这样的字眼朦朦胧胧,似被这般粗的衣衫磨得久了,平滑去了。 --------------------------------------------------- “簌簌簌簌” “簌簌簌簌” “簌簌簌簌” “呼~” “哗!” 一处靠窗的桌子边上,方脸少年正揉着发酸的手活动不已。桌上铺着的是七本刚刚收录回来的经书,需要誊写个七八份分放在左右书阁,而得来的原本则需要放到玉虚宫前边的那个总藏书阁里去。那些誊写的需要送到各个大殿,让众长老研究。 方正的字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就宛如那个方正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样。只是方正的字看起来异常的舒服,方正的人处起来也是异常的安心。 似想到了什么难得的模样,方脸少年嘴角得意地一笑,转而发现了自己态度不太对,赶忙念了两遍道喝静心,而后继续誊写。 ----------------------------- “读呀嘛读书郎昂昂,背着个书包上学堂。电脑做功课,名师” “是不是唱错了?” “算了。” “估计蒋灵的应该就够了,如果还有多的就换一把” “嘿嘿嘿,不知道会不会感动的哭了” 举手似就能触及到了天,云起已经氤了半山,缭绕之间还有一个小小身影背着箩筐在山间行走。 避开了不少的珍稀药材,并没有全都采了去。 云气涌动,却都只掀起了衣角,没让小小身影晃上半分。 第十七章 劳资不教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大家拖着疲累的身子准备听到其他人的感叹声音,却反是为丁十三又添了好些功勋。 刘春雨在见到华三全手里的鸡儿时候一阵恼怒准备大义灭亲出去检举,在当心的再三保证之后才作罢。想说骚话装一下侠盗的华少侠被批驳一番,最终还被当心道士将前后说清,暴露了其实是换来的事实。不仅没有装成一次侠盗,还白白被训斥了一顿,委屈得像个两岁零一百三十个月的宝宝。 最终在刘主任的谆谆教导之下终于还是知晓了错误并保证以后不(还)会再犯,郁郁之下趴到廊桥边上不动了。 “只有半个月了” “十七天” “十六天零两个时辰” 三人瘫在从屋里取出来的竹椅上,其他人都是正常大小,只有当心的矮了一截。 “你怎么给自己做矮的?过两年就用不上了” 闻言一僵,不知怎么回答,只是叹了口气,闭着眼睛说不出的无奈来。 “谁说过两年就用不上了?” 华少侠一如既往的侠气凛然,仗义执言,为兄弟“起码得过个七八年才用不上呐哈哈哈哈” 为兄弟捐躯!!! 正准备起身夸上两句的小道士重新躺了回去,稍稍收了个身,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诶” 还在笑的某少侠被蒋灵一阵扯回过神来,才看到当心已经缩成了一只虾在椅子上,脸藏在了另一侧看不清去了。 “诶诶欸我就说说,我我十岁的时候还没你高呢!结果十一就跟春雨差不多了,今天就窜更高,你还不到年纪” 别说损人的时候是一把好手,安慰起人来的时候也是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的,只是可惜了 “当心不是身体原因” 还是当二代看不下去了,看着小道士没有阻止的意思,将事情原本说了出来。 “当年来的时候先天不足,容易早夭,所以为了他安稳活下来,练了那个逍遥游嘛。” “当时也只有这么个办法,透了后天造化弥补先天不足,虽然成了,但是也不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了” 说话遮遮掩掩,当然还是有些不能说出来的,但仅这一点也就能知晓当心为什么给自己做的椅子是小号的了。 “这还有机会吗?” “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想什么呢?要啥自行车?” “什么什么车?你要自己驾车?” “没” 众人也是习惯了他的碎碎碎碎念,不甚在意,前面说的逍遥游也不方便说,便转到了另一处去。 “灵灵你考校典要演示什么?” “我?嘿嘿,就伏牛拳” “哦?怎么样了?” 刘主任见得谈论到修行也是认真了起来,走出了之前那不好意思的尴尬境地来。 “还成,力气大多了。” 臀部微微抬起离开了椅子,沉了个马步一道冲拳,呼和声伴着呼吸,很是沉稳。 在场的人都算有的眼力,那不是简单的力气大多了能够概括的。但是蒋灵素来都是这样说话,也没有矫正过来。 “钱宝你呢?” “嘿嘿” 没有回答就是有问题了,看着周围伙伴们全都起了身看向自己,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似让其回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忙起身摆手:“我我我有用心的,只是进步慢了点,这次我没有偷懒!真的!!” 看着一众人摩拳擦掌,钱地主慌了,发觉华三全也是一脸狰狞得意,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指着他喊:“他也没练成!上次还呜!” 像是得意实则心慌的华少侠生怕欺骗春雨主任的事情被抖了出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嘿嘿直笑:“你就别挣扎了,我们会帮你的,放心!!!” 说话间朝着春雨挤了挤眉毛,虽然觉得不太对,但也是点过了头示意赞同。钱宝看到把柄失效,双手合十在胸前讨饶。 “呜呜,呜呜-----” “好了好了” “我练!我练!我错了!放了我!!”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得意地放开了钱宝,众人也都重新坐了下来继续商议。 “这次凑一起得有六百多功,换了东西之后还有三百结余的,再要点什么呢” 当心和刘春雨在沉思,另外三人却是对视了一眼,最终另外两人的视线还是落在了华三全身上,挤了挤眼睛示意。 “嗯,咳咳,武当风光好啊~~” “” 四人都没有理会,当心两人还在想着,钱宝满脸鄙夷,蒋灵搓着手一阵紧张。 “武当东西很好,尤其是经典,不适合带下山去,留在武当钻研就好啦” 两人舒气两人疑惑,四把椅子的人都盯着华少侠,让华少侠往柱子那边靠了一靠,后仰脑袋警惕不已。 “嘁~~” “” “” “华三全!江湖可不是武当那么闲逸了!不多练点真本事,你还没行侠仗义就都不知道被留在哪一家黑店了!” 还是刘主任脾气大,见得竟然还有人没把外面当一回事,对手里东西推推攘攘,一拍大腿就凶了过来。 另外两个人低着头像是鹌鹑一样,对视一眼都在庆幸让仗义少侠出了这个头,不然挨骂的就是自己了。 “这没没那么严重” “三全呐,山下很危险的!不能只靠武功!” “十二连环坞为何改成羡鱼港?某留香侠盗为何销声匿迹?堂堂神龙帮为何一夜消失?半夜母猪为何频频惨叫?” “为为何?” “还不是因为江湖险恶!!!” “正面打不过就用暗器,暗器躲过了就下毒,下毒失败就设局,设局失败就威胁,总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束手束脚!” “别的帮不了你,多带些解读药总是好的啊!” “就是就是!!” 蒋灵钱宝一脸感同身受,为你着想的模样对华少侠指指点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还有你们!” “万一要是再遇见强人路过呢?” 蒋灵默然,咽了一口唾沫,眼神挣扎。 “万一要是有强盗要抢你家呢!!” 钱:“就,就让他抢呗反正我家有的是钱” 蒋:“” 华:“” 当:“” 刘:“” 第十八章 临近高考你竟然还有心思谈恋爱? “去不去?” “去不去?” “你去我就去。” “他去我就去。” “看看丁十三的贼娃们去不去。” “好像没人了。今儿个他们修沐。” “那个刘春雨在不在了?” “也不在,十二的人说他们早上就一起出去了。” “不好!晚了!!” 一众少年正窝在竹林中的石桌前,七人还余了三个,却是石桌位置不够了,正倚着竹子思索间,被伙伴打断了思路。 “不会,他们不是也要下山的嘛,有刘春雨一起,应该是去剑舞坪了。” “嘿!当心的青塘可是武当打理最好的荷塘了,不管怎么样,去那里总是没错,你们去不去?” “这个嘛” “只有不到一一个月就校典了” “要不咱就” “到时候你们跟我们讲讲就成了呗” “我醉心道学,对这些外道不感兴趣!” 五人推辞后撤,甚至是以学业为由,却纷纷拜倒在最后一句话上面。 “云梦泽水汽滋润,那里的人皮肤凝白润滑,即使相貌一般的,那皮肤都要胜过达官亲眷三分。” “走,我们去看看当心怎么样了。” “好久没见到当心了,不知道他的荷塘需不需要帮忙。” “常常偷拿他的莲藕荷花,我就带点礼物过去。” “万物皆道,不可独专。” 武当是个化外之地,但也不全都清心寡欲,至少修道的人也没有全都斩断情欲,只是更加明了而已。 早早就发觉不对了,偷偷瞧了一眼,自己的鱼塘竟然有外鱼想要进去?这问过自己了吗? 但是架不住师兄送来的瓜果零食,本想拒绝的当心被另外三人架开,当场将一个果子塞进嘴里,汁水自嘴角流出,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 无奈之下,对着赧然的师兄们点了头,而后被三人举起抛到了空中。 抱着鞋袜回来的春雨看到如此很是好奇,知晓之后痛斥了一番被腐化的四人,而后因被一颗果子塞进嘴里而没法继续说。 “呵啊~~” “云梦仙子那么收欢迎?” 每个宿舍都有一个小小院落,只是大多不配备些什么,但丁十三却是个例外。 钱宝正躺在一只竹椅上嗑瓜子,另一只手还抓着一个小梨子。天知道现在时节是怎么得来的,当心都说了山上的还没有啊。 “应该是医术高超,毕竟怎么都会求到桃源津去,所以早早打关系呗。” 某位自以为看透了一切的华少侠一脸了然,对于江湖中是事是知晓得半清不楚,却喜欢带进自己的想法当中,认为江湖就是那样的。 “云云梦仙子容貌出众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想与其接触也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倒是从来不苟言笑的春雨主任罕见的红了脸,好在平常黑惯了也不算明显,众人都没有发觉。 “我大姑说姑娘家要壮实些才好,那些仙子太瘦了” 蒋灵正小声评叨,不防此时没人说话,被众人听了个清楚。 “所以你见到啦?” 华三全自竹吊椅上起身,差异地看向蒋灵。“没想到蒋灵你浓眉大眼的,竟然也叛变呸呸呸当心你这话有毒啊,我怎么不自觉就说出来了?” “怪我咯?自己道心不坚的怪我咯” 在秋千上的当心一把将葡萄塞进嘴里,皮儿都没吐出来。“我太爱葡萄了,我上辈子一定是个葡萄架,肯定还倒挂了什么在上面” “这都什么说法啊?”钱宝接话,嘴里也是不停,“但是蒋灵你什么时候去看的,竟然还背着我们?” “那不是方子有个淤泥做材料嘛,我寻思是不是当心的塘淤泥要好些,早儿去的时候就瞧见了” “成,就你还记得这些,你们都瞧瞧,一样的要毕业的人怎么就没上点心呢?” 小道士嘴上损的欢,在秋千上也扑腾的欢,最唯一可惜的是双脚没能落在实处,欢乐的同时也有那么一丝丝忧愁。 “放心,本少侠已经是稳稳的了,你就关心他俩” 吊椅在墙边,华少侠一只脚在地,一只脚搭在边上扶手,身子也是侧靠着的,要多随意有多随意。竹子做的院墙靠着凉气沁心,竹子的芬芳不知被什么保留了下来,还夹杂着其他味道,蚊虫都要少上一大半。 “嗯,我问过了,三全的剑法没问题。” 院子里的椅子都是有一截斜着的靠椅,但是刘春雨时刻警醒自己,坐的是直直的。只是已经放弃纠正院里的某些人了。 “俺也一样~” 躺在椅子上的钱宝似模似样的抱了个拳,而后合着的手将那一个桃子塞进嘴里。 “我也没问题的。” 坐姿不算多标准,但在整个院子里也只比刘春雨差的了。蒋灵磕着瓜子一脸笑意,咧着嘴露出一排白牙来,像是翠色世界的一道倩影 倩影? 几人回过神来,却见得院落之外有人,却是早些时候见到的那师兄,正带着两个白衣女子到了丁十三院外。 “当心!贵客盈门。” “哟!师兄?贵客贵客!你们不赏花啦?” 一句话让走了许久的师兄一阵神清气爽,眼神离了仙子到当心这边,感激之情满溢于表。 “哈哈哈,这样的美景当然是看不够的,但师兄是个俗人,也只有隔些时日再看,才能有新的感悟了。” 这样话说出来,还不知道丁十三的人是怎么想的,但那身后跟来的两仙子却已经是点起了头来,隐秘瞧见的师兄只觉得丁十三的院落怎么就比别处要舒服,人也一样。 “还要来麻烦你,这两位仙子想要引一些花儿到桃源津去,特意来问询你的。” “还请师弟指教。” 在那师兄说完之后,一同前来的那两个白衣女子盈盈一礼,稍低头看向了小道士。 “哇~~” “啊~~” 声音温婉,那一礼的柔美姿态让大家心间一跳,不自觉都挺起了胸背来。没有回头都听到了身后众人的声音,这让当心有些尴尬,只是尴尬的是自家兄弟,倒也不至于话都不会说了。 “这里有些专用荷塘的肥土,我这就给你把配方誊过来,待会儿下山之后可以再截一些莲藕回去,这儿的种是不错。” “那七落就先行谢过了,当心师弟。” “多谢当心师弟。” 另一个人也交换了名字,一个叫做林惠惠的大姐姐。贴得近了些,低下头与当心对视,对其圆润脸庞似有所喜。 “待会儿我给你送过来,你们继续赏花。师兄” “那么告辞了,劳烦师兄再带路了” ---------------------------------- “当心你待会儿写字得劳累的,要不我来帮你送” “哎呀脚疼” “我来!” “哎呀低头写字脖子酸” “你坐你坐,我来我来” 某个方脸眼神挣扎,嘴唇嚅嚅,最终还是正了腰背,没有与钱宝三全那般殷勤。 第十九章 一定一定要记得卡等级升修为呀 “走啦走啦,今天是朔心师兄讲课,好像是炼精化气啥的。” “那我得听听,关乎身后呢!” “对,我家还有财产要继承呢!” “诶当心不去不去啊?” “我我就不去了,我还要打扫青塘呢,对,有师兄发现青塘有东西,我要去看看!”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小道士赶忙离了秋千,从屋里拿了一个背篓先一步离开了。 “当心怎么不上朔心师兄的课呢?” “和春雨不愿意撞在他老爹的法堂一样呗。” “喝!那倒也是,每次讲课要示范的时候都是当心去,也不知道挨了多少。” “哎,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是我怎么就,怎么就,哈哈哈哈哈” “这样做是不对的,你们不看看当心的屁股都啊哈哈哈哈哈” “快走,不然得轮不到好位置了。” 蒋灵看着已经陆陆续续出了们的丁宿,扭头招呼起来。 “走了。” 方脸面无表情,撇了华三全一眼,眼里全是关于改良剑招的建议,让哈哈笑声不自觉就减弱了下来。 “走,反正当心也不差那一堂课的。” 一行四人顺着人流走向剑舞坪,一路不时嬉笑,华三全和钱宝与丁宿其他人打着招呼,蒋灵春雨在后头跟着,扭头一同看,一人搓手一人背手,都没有打招呼。 “哟,这不是名震江南的华少侠吗?怎么?内功也练着呐?” 一人调笑,周遭了解的都笑了起来,凑一起都没什么恶意,就是笑华三全跳脱静不下心而已。 “嗐!也就瞎看看,练不成的,要练成了你们就真没机会了!” 这人也是跳的慌,偶尔就去隔壁隔壁走上一遭,领教得了大多人的剑法,没少破皮的同时也是受了不少的启发。且大多玩闹为主,没有恶意不说,还打出来了不少交情。 另一边钱大财主边儿上也凑了不少的人,高矮胖瘦全都不缺,唯一特点就是喜好嘴中事物,聊的大多也是这般。 “那风来楼的肘子最后那一味到底是什么呢?酱香绵延的” “风味十足,但是就是说不出来那最后一味到底是什么,钱宝你想出来没有啊?” “嘿嘿嘿,这可有得说的。当心翻了典籍的啊,说是那最后一味应该是糖” “哟,还真越想越像嘿!这糖中和一下味儿就出来了!” “当心可真厉害,这庖厨也懂的。” “对啊对啊,真厉害,又去翻书啦!!” “翻书?怪不得当心不敢来上课呢!今儿个不就是朔心师兄带的嘛!” “哈哈哈哈哈” 春雨主任在后头看着一众不思进取只知道胡乱度日的道子,感慨道门不兴之余胸膛更加挺了,脑袋微微上扬,眼睛似张未张。 蒋灵在一侧,左看看右看看,嘴角挂着点点笑意,心底自有一分自信。但是那偶尔搓着的手却是没意识藏着,步子稍稍落了小截。 ------------------------------------- “俺们这搭都是东北银ggg~~~” “俺们这搭都是活ongongong~~” 已经到了自己鱼塘的当心熟练地取下了背篓放在一侧,从廊桥之上翻下来一道网结,而后翻身上了去。却是一个吊床,摇摇晃晃在半空,通风透气,酸爽无比。 “七夕有什么可装点的,而且还有那么长时间才到,竟然要了我这么多花花” 一哆嗦的功夫都用不上,当心还未对那儿女之情重起兴趣,只是苦了自己的花花了,培育了这么久,就被丁十三俩牲口送了出去了。 云梦是一个主要由女子组成的教派,不仅底蕴深厚,而且交情广泛,不管是江湖侠客还是普通百姓都对其礼敬三分,甚至朝廷军中都有其痕迹,好在行医为主,与世无争,其他势力对其都还算放心的。 武当修心为重,本该对此事看淡些的,但是大家对这群人大多都是能松就松的,何况还有师兄师叔与其有情缘一层,关系更是亲密了。 “但是为什么要用我的花我的花” 碎碎念不止,但是也都知晓的没有用了,此事不仅花不见了,就连莲蓬也少了大半,那四季花塘景象顿时告破,当心执掌两年来头一次让青塘没有花。 躺在吊床上,身子被放得比桥廊略高,微微侧身就能触得到廊上的果子,这是满塘的花藕莲蓬换来的,吃得像是血汗一般颇为 “真香昂昂昂” 果核没有留下,这东西没有必要留着,武当也不缺这一棵桃树,即使这桃子是仙子亲自送的。 “嗝~” 打了个嗝儿,轻巧将那桃核弹走,撞在柱子上的竹竿上,歪倒朝着当心留在吊床边上的手落下。随手一扯,就已经将其取了上来。 钓竿平常,甚至有点旧意,可却是当心就着配方自己造出来的,经常能勾出来淤泥底下些个稀罕东西,让人惊诧不已。 “嘿!” 甩了个远竿,就见得已经飞远了的鱼钩避开荷叶落进塘里。动作轻微,竹竿不动,却见得那丝线微微颤动,水面荡起圈圈的涟漪。 炼津化精,到底还是吞咽口中津液至腹中,而后化生精气,算是初步的静心入门功夫。 真到了炼精化气才算是真正修行的了。此时的人已经能够掌握得了动静之间的平衡,开始尝试理解身体。 这是武当这一届修道士们的境界,大多练出了一口内息出来,运行之间心稳气平,静气凝心。 争胜斗法没有多大帮助,许多修为精深的师兄都被不精此道的华·皮实·三全揍过,但大多都是一笑而过,这反而才是此间修行的最大效果。 除了第一入门境界之外,接下来大多都算不得度过而后不再接触。吃了补药或者气血动荡就搬运精气,有了感悟算练气化神,心神合一就称作炼神返虚,最后的一层想不通怎么解释,虚无缥缈。 境界有高低,但是与战斗力并无多大关系。武当更加崇尚那些精神上的境界,用武当的说法,那就是道法了。 而此时当心就是处在运行真气这一阶段,炼精化气不能久久修炼,练多了会损耗精气,也就是开头钱宝三全们说的继承家产的问题,关乎子嗣。 当心另外一些,经常翻山越岭,找了许多大药弥补先天缺憾,虽然后天有损,但是修行奇特,没有在意,更加注重得那先天之道,对于身材资量并没有多么看重。 “没事,没事,就当卡级升修了” 第二十章 我还没出力你就倒下了? 武当一向清净,偶尔有香客上香敬神,大多也都是自带了香火,只在心有所惑或者心绪不宁的时候才会相问与一侧的知客。 南崖宫精擅药理山术,而紫霄宫专长星象问卦,但是区分不大,像是武当正统,大多都有涉猎,可不敢有谁说某某某此道造诣就是第一的话头。 最大的例子还是那玉虚宫的康浮,经史子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星象堪舆问卦药理啥都懂,而且竟然不掉发的。这样一个人压着,谁敢说自己就最擅长这个的,也只能说是将对那方面的研究放在了那处而已。 谁知道暗地里是不是还有哪些天赋出众不显于名的道士在。好在武当也不兴名望,怡然自得。往好了说是无为,往坏了说就是胸无大志。 不过这是武当整体基调,至于下面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来得不清楚了。 ---------------------------------------- “当心~,你朔心师兄找你~~~” “我~肚~子~疼~,去~不~了~了~~” 拖着声音抱着脑袋靠在桥廊之上,朵朵花苞已经开了起来,不辜负得了小道士这段时间一直去山上采草做肥的。 “那成,我叫师兄过来。” 背着个匣子的道冠人一本正经就要转身离开,当心赶忙起身拉去:“哎呀南怀师兄你可真神了,才说两句话我就好了。下次生病还找你啊。” “德行!!” 果然是笑起来了,伸手准备戳一下小道士脑袋,就见得人已经起身高跃,踏着房顶飞走了。 “轻功是好的,内功也不差,就是” 摇摇头就离开了青塘,随手一招,那与吊床隔了近三尺却被巧劲聚在一处的瓜子壳被引着到了手中,随手一掷,就扔到了泥潭当中去。没有在上面浮动,宛若石块一般,立刻就沉到水底。 “我没犯事啊???” 提越而起的当心有些疑惑,不知是怎么了老父要召见自己,但根据多年经验来看应该是没什么好事的。 在武当能背负剑匣的大多都是有过下山历练经历的,山门会在下山之前赐下一套装备,以壮门楣之用——毕竟一大派呢,说是随意随意,实际还是要些脸面的。 一身行头叫做和光,取名和光同尘之意,教导弟子谨记武当门训。尤其是那一道和光剑匣,平时养气还看不出效果来,那剑匣一挂,体内中正平和的内力经由其间那么一绕,变得如青锋般锐利,也因此演变出许多用于争斗的技法来。 虽然这是武当中高端武力,但其实武当能够配到匣子的人不多,甚至不足百数。 往下了看,那些个内力不纯的激射出来的剑气切个瓜都费劲,量少了没能保持得了长时间战斗,还不如直接用剑来的好。 往上了看,那些个师叔师祖啥的,多少都能做到气随心动,锋利柔和只在一念之间,配着这样的剑匣也只是标志而已了。 虽然限制多多,但依旧是一般弟子们可望不可及的大家伙,丝毫不亚于面对一片油菜花时候对一根三尺圆滑木棍的渴望。 “fufufu——” 尚未成正式的入室弟子时候,穿着的大多都是粗布道袍,质量好方便干活还凉快,最主要的,还是在弟子们高高掠起的时候那些个稍稍宽大的衣袍袖子会被咧咧的风吹起,平添了三分大侠风采,大多数未入门的弟子都喜欢。 借了点力自高崖上了来,呼了一口气低头看去,那超过五丈的高高台子就被过了去,耗油一碗大米饭。 轻巧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迈开步子往玉虚宫边上去,不时和路过的师兄弟们打招呼,也不快,就是轻巧。 看着那耸立的四层阁楼,当心有点忧伤,毕竟已经许久没有犯事了还要被召唤来,像极了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这话里的那被打的孩子一样冤枉,还没处说理去。 ------你自家爹打你那是教育你,说破天了也是该着。 “嘿嘿嘿,师兄安好呀,师兄吃饭了没,师兄气色真好,想必是心有感悟,内力大增呐师兄” “刷——” 那个背着剑匣的人影没有回头,看向窗外一言不发。只是手指收在了剑匣上空,一道剑气猛地自剑匣当中激射,直直刺向准备躬身行礼的小道士。 “diang——” 剑气被阻,没有丝毫后续变化直直消散在空中,没有半点气浪激出,甚至都没能引得起一点风来。 “呼~~” 当心重重吐了一口气,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小小锄头,是在腰间取出来的,山上要用的药锄。 “锄头不错。” “嘿嘿嘿,那可是” “人差了点。” “” 不太乐意了,每次见面都是打击人,这谁还愿意见你啊?? “叫我来干嘛?” “下月的考校要有客人来,你准备一下。” “我?准备?准备什么?” “掌门有事宣布,来的定然会有些个恶客,你处理一下。” “我只是个还没入门的小道士诶?这么大个事让我做?我怕做不好啊” “未入门?呵” 那背着手的人转过来冷了一眼道士,手抬起就要准备去触那剑匣。 青紫全身,宽若肩,长若高,逾五尺,比当心还高不少。 上方有个狭口开合的地方,不方便手操作,但是一口真气牵引就会打开。虽然要求颇高,但是是一辈子的帅啊。 见得隐隐有光芒漫溢,急忙摆手:“好嘞好嘞,我整我整。” “要准备什么不?” 见得小道士如此懂事,这才将那手放了下来,重新看向窗边,一头长发被束往一旁,飘逸非常。“见机行事。” 见得似乎是心情有些好了,小道士小心翼翼地多看了两眼,试探道:“整点毒?” “败坏门风!” “刷!!” 手也没有见到动作,就瞧见那剑匣一开一合,一道凌厉剑气自其间激射而出,直扑当心。 好在在说话之前就有了准备,见得不对劲一个起跃就躲开了那道剑气,往来时的门窜去。 “知道辣~~~” 那道剑气在小道士离了之后没有直接扑往地面,而是绕了一个弯弯,之后消散在空气中。那股凌厉劲头也消失不见,只有一股没能消去的风将书架上的纸卷掀起了两章,露出一个道人盘膝静心的图画模样,神情不明。 “唉~~” 风声将最后一声叹息带走,不知吹向何处去。 【有道朔心,前尘故,终执卷。气如渊,常肃穆,受人敬。--------《武当志·其五·桃李芳》】 第二十一章 以前是我没得选 “吱呀——” “嗬!当心你吃错药辣?” 早晚课不是限制着全都要去,就是两者选其一。早课晚课一定会有一个时候有师兄师叔在带着。所以大多都是看传授的课程来选,亦或者想要自己思索的,就挑一个没有人监守的。 而因为临近考核,大家大多都是发愤图强,逮到就去,不放过一个机会。 最先回来的是到到剑舞坪练剑的华少侠,脸上有点肿衣服也沾上了不少的灰,显然是又和隔壁隔壁宿的师兄弟们讨教来了。 “身负重担的感觉,就是一千个人翘首以盼我说的每一个字” 正坐在石桌上的小道士讲得似模似样,眼睛睁都不睁。 “好嘛。说瞎话知道闭眼了。” 没有真理会,进屋放了木剑取了换洗的衣服塞进盆里就直接走了。 “刚赌剑赢了一块胰子,据说是特制的香草味,放你盆里了啊” “今天人不少,你记得换个时间洗~” “呀吱——” 已经到了收功阶段,虽然也可以动作但是效果不佳,盘坐着就很好。至于说话?境界到了已经可以稍微随意一点了。 “吱呀——” “嗯?太阳今天是从东边落下的?” 用后背拱着进门的某地主转过身来看到小道士盘坐在桌上,有些诧异,赶忙将怀里抱着的一捧短竹子和竹笋放到了墙边,没敢摸当心,就把手放到了自己额头上去。“没昏头啊?” “我是武当的希望,我要勤加修行,报效武当。” “得了,你不去薅黑鸾峰的山宝就算是报效武当了。” 摆摆手才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左右打量,然后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是不是长老师叔在暗中观察?这也是考校的一部分?” “我说真的的。” “嗐!!好的好的,武当希望。你要的那些个竹子取回来了,待会儿教教我啊,回家我也给老爹做一个” “那笋儿我记得你前天说想吃来着,我看到顺便挖了两头,你看看能不能吃再吃啊。我听说前儿个有个致虚弟子就吃菌中毒爬墙上了” 在听到没有暗中观察的人之后放心了下来,手伸到当心的肩膀前面就没有再落下去,摆摆手进屋取了澡盆子和换洗衣服就出门了。 “抢位置去喽” “呀吱——” “呼~~” 正练功的某道士感觉有些可惜,但也不会泄了气,不就是夸赞嘛。自小修炼,一朝得入,自然是轻驾就熟了的。 “吱呀——” “嗯?被罚了?” 背着手进来的方脸儿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就那声音中的大快人心怎么就那么明显?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但凡你能多说两句我都会信你道法渊博。” 瞥了一眼一动不动也不反驳的的小道士,刘春雨有些遗憾,却也不多说什么。低头看了看桌子稳着的,扭身去了里屋取盆和衣服出门去了。 “走啦!” “呀吱——” 嗯,某位道士就会这么两句,其他的不知是记不住还是不愿记,反正众人从他嘴里听到的从头到尾就是两句。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这是唯二之另外的一,至于出处,e “吱呀——” “真勤快~” 开门声音不算得大,但是说话的声音更小,满身大汗的蒋灵在开了门之后就感叹出声来,静悄悄往屋里取了衣物盆胰子就出去,动作轻盈。 细细品味着在写作师兄读作老爹的朔心师兄那里品味了内力化剑气的细微感觉,忙完回来就一直窝在院里知道傍晚,缓缓将内力都收拢聚合,想到几个室友,摇头失笑。 “哎呀~~~” 翻身坐在了石桌边儿上的摇椅,不费功夫就摆动起来,手伸到空落落的怀里,再取出来就多出了一个小木盘子。 这手法对外叫做帽子戏法,是丁院七大未解之谜之一,一举奠定了当心精通杂术的名声。而在当心自己看来,也是自己为数不多的金手指之一,那个五十格的背包。 而那木盘子则是武当另外一个厉害家伙,手里是粗制滥造的仿制品,简单的八卦罗盘,至于效果,e 少侠可听闻我武当【九宫天玄阵】否? 当然不止于此,而已没那么简单的。堪舆风水都需要得到的,不止用于争斗。 “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些个图纸” 锻造不止用于生活用品,争斗装备也属于其中,只是图纸如果没有的话,就只能等待掉落,获取方法?当然是挖药挖矿砍竹子辣! 磨蹭磨蹭到了墙角,竹子等钱宝回来了再做一个椅子,但是这笋儿 “咋办?还是泡凉菜。” 自娱自乐美不胜收,就是累也是乐在其中嘛! 丁十三不大,或者说武当宿舍哪哪儿都不大,但是都有个院子就很赞很赞了。这个院子与房屋相似,但是没有衣柜床之类,再加上矮墙和广阔的天际,反而比里屋要大很多很多。 所以兴趣广泛的小道士在侧方加了一个收缩的橱柜,大的料理只能去别处山间,但是写个凉拌啥的就方便多了。 虽然没有尖椒啥的,但是当心手艺可不差,用别的代替也可以的。所以在众人回来之后,那原本皮厚嘴尖的娇嫩笋儿已经被肢解装进了坛子里,太馋人呸,太残忍了。 “这么快?” 看着四个一起回来的人,原本的汗水和污渍也都不见了,将衣服晾在院子就坐下,围着当心手里的那一坛子东西不走。 “放进去了?” “给个机会。” “什么给你机会?” “以前是我没得选,现在我不想当厨子。” “你都在说什么啊??” 绕过不知有沉浸在哪个世界的当心,钱宝将手伸到了那坛子打开了盖。 “吱溜~~” 不知是谁发出的声音让原本还忍耐着的众人都憋不住了,一把抱住坛子就跑了出去。 “关好院门!恰饭啦!” “等等,把坛子交出来!!” 看着丁十三众人打闹着,其他宿笑着在后面,直到看到了当心,又看了那被抱在怀里的坛子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 “快冲,丁十三又开坛子啦!” 一时间就乱做了一团,十来个人挤在冲往食堂的路上。 丁十三传统,想要吃东西就要用东西来换,才能保证吃而不绝。 取出来的,是以往收起来的一坛子,藏起来的,是七八天之前收起来的一坛子。至于藏哪儿了?你得有个寻龙令呐! 没错,一般人还真想不到当心埋东西的手法,简直了!! 第二十二章 再来一套五三可好 “喝!” “嗤!” “嚯!” “铮!” “刷!” “呼~~~·” 一场早课此时就算是结束了,停留了一会儿平复气血之后,有事的才离了剑舞坪,没事的依旧留着,三两成群谈论着所得。 武当五百门徒是把这一群来武当学艺的一起算了进去的,一百多的数量此时留了大半在。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是自行议论,亦或去领剑师兄那里问询,总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也有部分人准备的不是剑法而是其他,或是在角落自行摸索,或是找了其他精擅的师兄师叔问询,因考校典临近而来的紧张气氛再也掩盖不了,开始弥漫在众多学艺弟子心头。 或许有的道心坚定而没有受了影响,沉稳依旧。可总有那么些个人,入道三年缘尽而无分,临了之际才恍觉未得什么。 这样的人其实也是不多,虽然每年武当都会招来不少的道童,但是数量不定,机会难得,上来的话若不学点东西就下山还是觉得不划算的。 “这两天好像武当的花都开始开了啊?这不是应该过了季节了怎么还会开的?” 四人正在一处角落,正巧能看得通透太和桥,只是把那中间一人挡住了去,任由其脸色涨红而毫不相让。 “归墟谷小张师兄配的方子呗,比当心的还好使,这不就重新开花了!” 华少侠口无遮拦,全然不知什么叫做祸从口出,手指着剑舞坪侧一朵小雏菊啧啧称奇。 “这跟我有啥关系,你非得带上我?” 正蹲在扎马步的钱宝前边的当心头都没回,一块石子就扔到了华三全脑袋上,躲都躲不开的。 “哎——当心你” 搓着已经散下来的头发正准备说些什么,看到当心已经转过头来,嘴巴呶了两下还是换了话头。“你那藏东西的戏法还真厉害嘿” “呵” 当心已经一棍子戳了上去,在胸前腹部一阵比划,看着原本涨红的脸已经有了恢复正常的意思,点了点头。当心不理,但不代表别人不理,方正脸听到不对的,歪了脑袋瞥一眼,发出笑声。 “两人研究的就不一样。” “说是为武当颜面,但实际还是显摆的,他自己老爹都不喜欢他这一手段,你们竟然还” 知道内幕的人自然就是刘春雨了,口中所说的话让几人有些好奇,只见钱宝原本已经变淡的红色又重新爬上脑袋,被当心又一阵狠戳。 “归墟谷算是药王谷的山伴,但是理念不合,近年来两师徒冷眼相向,一个说有逆大道,一个说古董腐朽,吵得欢。” “呀?我们怎么不知道?” “人家自家吵架会让你听到啊?” 春雨主任难得八卦,听到华三全的话就是一个鄙视的眼神,就连蒋灵都抓着拳头想要解释,这般看起来,竟只有华少侠不解其中奥秘。 “这方子我试过,原理是通过刺激花草来达到控制花期的效果,长期看来并不合理,但是用在巧处反倒是会有奇效。” 当心蹲坐在钱宝前边看起来很小一团,青褐的道袍被垫在了底下,只有一肥手抓着棍子不时摆动,听到众人议论的话忍不住解释了起来。 “能有什么奇效?” “现在这样不就是奇效?!” 众人闻言竟无从反驳,这方子确实是将武当山点得更美了三分,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意思,若是再维持得了十来天天,让前来观礼的其他门派人看到,面上当会增光许多。 “但是还有七天,会不会” “唉~会倒不会,到时候咱们多麻烦些就好了呗” 没说清楚,但是众人都知晓的,那些花草得了这样的刺激,原本应该早就生的花此时才开,错过了花期,能够生籽的就少了很多了。 此时的武当早已与平时的青葱翠绿有了差异。原本大多翠绿,只有少数地方盛开那么其他颜色的花朵。 但是现在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那些翠绿之下就有不少的花正盛开着,姹紫嫣红,映衬得碧绿更加青翠,只是少了蝴蝶蜜蜂,看起来少了两分真切。 “要说一群修道的摆弄什么花草啊?练练武观观星练练丹他不香奥?” 华少侠眼中的道士就是拿着拂尘炼丹观星堪舆的模样,至于摆弄花草?那是云梦仙子们才喜欢做的事情。 “诶?话说云梦仙子还会不会来了?咱找他们研究研究药理去” “你那是研究药理?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果不其然,余下三人都作出了嫌恶的表情,就连正在站桩的钱宝都憋红了脸来应和,而后被当心一阵乱棍戳腹,恢复过来。 “又不是什么大事,人家干嘛要来?” 平时能和华三全一起唱和的正在练功没得机会开口,而没有了捧哏的华少侠只觉得说话都费劲,一身软骨全都靠在了边上桃树上,被春雨反问作答,一时间竟然找不到驳斥的地方。 “我觉得挺重要的。” 一反常态,反驳的竟然是往日只应和的蒋灵。没有了那副憨笑,张着嘴仰头不知看着什么,叹然开口:“在山下很久,日复一日,这样一个校典反倒第一次,真新鲜。” 丁十三各有各的模样,华三全清瘦身高,一股子精巧劲儿,做事随心随意,潇洒自如,与方脸守规矩带有些古板的刘春雨不甚合拍,时常拌嘴。 钱宝胖而有些虚浮,此时暴露了没有把握通过考核而被众人留下加训,往日的慷慨大方此时没能帮的了自己。 至于蒋灵则又是另外一幅模样。武当山下的农家不差吃的,而时常劳作以至体格健壮,憨厚沉稳,喜笑而不常言语,商议决策时候多是赞同为主,少有反驳。此时这样一开口,竟让众人不知怎地生了些愧疚来。 “以后,可能就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拍拍紧实的道袍,学着当心的话打趣:“以后再见,就要叫我蒋·农夫·灵了呵呵呵呵呵” 一点没有当心的随意,这样故意学着动作的反而有些滑稽,一连串的憨笑让众人横生亲切,只觉得刚刚那个蒋灵是假的。 已经结束了的钱宝正在闭目调气,当心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圆脸看着蒋灵遮掩下去的遗憾,似传染般也沾了三分。 月亮渐收,并不与将将升起的太阳同作一天。山风嚣张,将不容易起来的点点愁绪吹得老远,众人追赶不及,又开始打趣憋红了脸的钱宝来。 第二十三章 真武诞 “起了起了,今儿个谁要迟到怕是要被送去配闻师兄练剑了。” “妈呀当心你这么一说我怎么就觉得不困了呢!” “赶紧赶紧,真要被送去配闻师兄就完了。” 五人急匆匆收拾打扫,整理仪容,外面天色还暗淡着,就已经早早起了床准备来。 “吱呀——” 门被粗暴地推开,而后一行人冲了出来,抱着自己的脸盆衣物,全都往外冲出去。 “快点儿,丁七那些人可不讲究,耗位置这样的事情可是做的出来的。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说话之间就已经越过了院门,身后还在扑打着鞋子的华少侠甚至急的直接越过了那人高的院墙篱笆,被中间的当心看到,骂骂咧咧就追了上去。 “华三全你是大侠还是飞贼呢!!!” “事态紧急出此下策,我去抢位置啦!” 天际还有一串明星,月光也还未散去,但是这一排宿却早已灯火通明,子时还未过去,此时正该沐浴。 “慢点慢点,不急不急” 和华三全不一样,钱宝三人出了院门之后就慢了下来,不时和同样抱着盆的隔壁宿打着招呼。 “哎今天你们被分到什么地方去啦?” “我们到太和桥和剑舞坪那儿迎客。你们呢?” “我们简单点,就是准备三牲瓜果,清扫殿宇就成了。” “嗐!还不是你们人少!” “那可不,要做多的也做不来啊~” “当心呢?” “他啊,也是一起准备呀?” “啧啧啧,那就可惜了” 一边的人还遗憾着什么,与丁十三众人一起走,已经渐渐看到了其他宿的人,将两宿超了过去。 “你们怎么不急呢?慧泉待会儿人会很多的?欸华贼去哪儿了?还没来?” “是挺多的啊,所以三全先一步去占地方了呀~” 说话的时候眼睛斜起来看过去,果然路边的灯照到的脸上,已经变了。 “贼子不安好心!咱们走!” 在知道丁十三已经有人占了位置之后对方明显就乱了,这种感觉像是相约在召唤师峡谷碰面,打了两局才记起来要上网课,还问你怎么这时候打游戏,一个说才醒来,一个说已经上完了那种感觉。 看着丁九六人加快了步子先走,钱宝贼兮兮地笑出了猪叫声来,被身后的春雨轻拍了一下。 所谓慧泉其实不是一口泉,而是一个瀑布,被挂在一处绵延的大山断口,垂落千仞,明亮如带。 激荡而起的水汽让本就不明的天色愈加模糊,如雷般的水声让众人说话都不自觉大了起来。一行四人在边上左右环视,直到看到了一个摇晃着的高大旗杆之后才凑了近去。 “这边~!!!!!” 声音不小,但是在水声之中就显得小了很多。瀑布垂挂下来冲击而成的一处水潭不知多深,但是周围尽是那些圆润的鹅卵石,不时瞧见一点长进潭底的大石头,却已经站了好一群人了。 中间被开出了一道水流来,约莫三寻往来,自高处垂落而下的水失去了那种怒意,平缓地被引下去。 跨过了那一道宽逾八尺的水渠,一块大石头上面就是撑着一只挂了衣服猛摇着的竹竿的华少侠,瞧见被发现了之后才放下竹竿,昂着头挺着胸等众人过来。 “怎么样,好地方” 满脸都是‘快夸我快夸我’的字,却被甩了一脸的衣服。 “你走得急,连胰子也不带!” “这不是有你们的嘛~~” “恶贼尓敢!” “嘿,嘿嘿嘿” 两人戏瘾小小犯了一下,那指着三全的手已经颠了下,而三全不否认,也不承认,一脸怪笑。 “快点,当心你别理他们弄好了去准备三牲,其他的我们来做。” “噗————” “好嘞。” 从潭水里探出脑袋的当心抹了一把脸回答,长长的头发被甩到了脑后,宛如出水的莲花额,圆润莲花也是莲花。 看着石块上其他人已经开始下饺子,落下了之后才大呼凉了凉了,当心却早搓了一顿,靠到了边上去。 水汽遮掩,其他石块上也有人却也看不真切了,不时有嬉戏声,却也被如雷般的落水声遮掩了去,又溺进去超了一炷香的时间才重新起来,感受着体内绵延的内力,巴拉上了岸来,平复呼吸的同时取毛巾擦干。 “那我可先走了啊——” 这地儿说话就得大声喊长长拖,要不然声音全被轰鸣声给盖住了去,还有隔了一层水的,水下的人应该是真听不到了。 摆摆手没有声音传来,亦或者声音没有当心的大传不过来,穿好衣服的小道士一边走一边把头发披散在身后,行走之际点点水汽蒸腾而起,却与慧潭相和,不甚明显。 直到走出了水汽满溢的地方之后才发现,原本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干了垂在身后,腰间的头发不时被奔跑来的风扬起。脸色红润,双目温润有神,嘴角早早咧起来,冲进了膳堂后厨去。 “当心又是你啊?怎么不让他们来啊?” “我行我上呗还能咋地。” “那也是,已经杀好送来了,但是还没处理啊,要帮忙不?” “我自己来” “好嘞!!” 厨房有十几个人在忙着,饭食的,糕点的,茶水的都在这里,而当心面前的就是三个大大脑袋。 脑袋都不小,反正都比得当心的大。取了稻草来的当心提起三个就出了门,加起来都比他要大,却被一个小身板提着,放一起挂好,稻草在底下准备点了。 嗯,还是要炮制一番的,帝君诞辰怎么可能血淋淋就上了? 当心在厨房边上已经点起了火,熏烤的面上已经被刮了一道的毛发卷曲焦黑。烟火蔓延,整个厨房也都是一般烟气缭绕,似人间仙境。 屋外一群人正在各个角落插着香火,树上也隔着距离挂上了红布黄幔,偶尔有些上了年岁的花树面前也放仨小碗,三炷清香烟气袅袅,点点火星在未明的武当甚是清晰。 大殿中的法身也被重新擦洗,烟火总不会吝啬了去,翻新的蒲团放在前面,一派新意。 廊桥不时有换上了新衣的武当弟子站立守卫,隔了一段,背负剑匣的弟子也能够看到一二,合拢了手站在边上,静待天明。 水汽、烟气、火气、香气,还有鼎沸的人气,将整个武当笼罩在里面,热切虔诚。 【大通庚午三月初三·真武诞辰,万事大吉】 第二十四章 这来都来了... “铛!” “铛!” “铛!” “” 钟声余韵袅袅,自山顶传下去不知凡几,至少惊得山间鸟兽竞相奔走,慌乱逃窜间就消失进了密林当中。 随着东方紫气传尽寰宇,新的一天宣告开始,而这诞辰也算是开始祭拜了。 山门大开,早有信众在门外等候,自己准备着篮子提了香火迈上太和桥来。 有心急争头炷香的信众脚步急疾,不顾周遭就冲着真武大殿而去。 有如往日一般随心的信众放缓了脚步,细看那武当弟子们为真武打点的细小准备,红巾黄幔,香火鼎食,以及那不似节气而生的花朵香气,夸赞之言满溢于表。 有年少的信众心心念念着要求的事情,抬头看着那尚被遮拦在郁郁云气当中的真武大殿,满心期待。 有年迈的信众满心欢喜,却已不为了求个什么,真真为帝君诞辰而喜,看着个落在枝头的乌鸦都觉得是帝君化身。好言相问,引来乌鸦侧耳,愈加欢喜。 山门之外许多叫卖商贩正叫喊的欢,来早了的尚未准备吃食,来晚了的尚未准备贡品,来急了的停下喝口茶水缓一口气,还有不便行走而上山的更有轿夫抬动,落地瞧着武当牌匾舒口气,轿夫们也舒口气。 山门之外喧嚣,而那宽逾三丈的山门大门却是足以将世俗喧嚣拦在门外。 三个身着道袍,头戴青冠的年轻道士正在迎客,不时有着迷茫的信众问询,都微微躬身上前回答。身后背负着一副剑匣,浑身青亮约合两尺,上方正面印刻一道阴阳太极,顶端几道接口,却不知怎地才能打开。 腰前挂着一道八卦盘,被缚于腰带之间不曾松动来,映照着门前行人喧嚣来往,里面倒映的却是无声世界,清冷无端。 山门之外有花有草,山门之内自然是不会缺的。道路两侧是不知何处引来的菖蒲艾草等等,高矮有序,却不曾乱了自己所属,自顾待在两侧。 草底是些个野花,本不该这个季节生出的,却不知因何种伟力而来。注意到了的来客停驻脚步,宣了一声道号念一声帝君,才重新迈开步子。 野花遍地,却不止于草间,两侧远近都有其影子。高大的树下有,低矮的树下有,近处粉嫩的桃枝底下有,远处翠绿的枝条下也有,漫山遍野,让清冷的武当多了点点暖意。 太和桥深不见底,两侧齐胸高的位置才没有了遮挡,若无其他争端,就凭些许打斗是无法落下去的。 五尺开外就有两道人留驻,都是往日自己修行的已经能够背负剑匣的道人们。看到了十几个之后算是完全走完这一道桥。 或有已经安排了一天行程的闲趣之人左右分散,到往日不常去的长生殿玉虚宫走走,到廊下的青塘翠池看看,各处能去的山头也可以走走。可以去的,自有道人指路,不便前往的,也会有禁令劝止。 两侧偏殿去的人不少,但是更多的还是主店真武,本用来练剑容纳五百余人而不甚拥挤的剑舞坪此时已经来往不堪,颇多拥挤。 直直往中间真武大殿去的,顺着人流就走,而上了香还了愿祈了福的,就绕着两侧紫霄南崖而走,或是上香,或是观景,亦或是拜访故人,全都随意,没有遮拦。 离去的人有香火留下,到来的人有念想记挂。带着烦恼来的,得一身轻松下山;夙愿难平的,自心胸开阔;仇劫累郁的,生离世心来;四下茫然的,见花开而得方向;无从起脚的,寻一方石而落下。 袅袅香火载着红尘执念飘散九天,不知是真到了帝君之处,还是吹散与罡风之所。山风一吹,倒是真让人轻了二两,似刷了凡俗污垢,郁郁心结,心思澄澈来。 上山的人已经开始减少,辰时已过,争了头炷香的已经没有,再晚也不在意是什么时候的,只记得自己还未给帝君上一炷香,故远远来而不计时辰了。 较之卯时是少了不少的人,而前期准备完成了的,就可以离了自己的位置去了,只有往日清闲的负匣道人,依旧在各自位置一动不动,为信众指路。 厨房还未关上,但是当心的事情已经算是结束了,各大大殿的法身之前的供奉都已备好,还留了两副作备,以防万一的。 很是好奇会不会有那场如外人捣乱的戏码,但是想想山门传说还是觉得以往经验只能做参考而不能当做经典奉行。 身处青塘小亭顶上,抬头就能看到太和桥景,书阁尖色。行走的深色负匣道人当中有一人当前,绘了暗色纹路远处瞧不见,但却在当心心中。 高冠博带,身后剑匣也与常人不同,不知何山木,中间有金铁纹路,纹路当中还点了一颗黄色石头,浑浊不知去,辉光暗中藏。 这样与寻常朴素道人打扮大不相同,却是武当正儿八经的道士,已不需要穿着来束缚自己的行为,道心安稳,道路明了。 那是这一道的武当名弟子,名唤邱居新的就是。正在与一不知身份的武林中人闲叙,而后往后一指,就见那人行了一礼,就走开了。 邱师兄不少,蔡居诚自然也不缺的,虽然也是不和群,但是与想象中的不合不太一样早早行走江湖去了。 武当和气不少,也没有意料当中的党派争端,平时就是负匣弟子都不常见。或是行走江湖追寻自己的道,或是处了高山潜修,不甚理会俗世。 桥上人多,应该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但也意味着麻烦,而最主要的,还是当心容易被抓。现在武当虽说不算缺人,但是当心特殊,特别容易被抓了壮丁去,所以还是躲远的好。 “但愿不要有麻烦找我才好欧~~” 双腿摆动的欢实,可隐约之间却透露出点点无奈,小短腿已经三年不长了,让人焦灼啊 “找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 “你” 看着那脑袋上挂了点点枯枝的人,心里就觉得麻烦。 “哎呀你怎么又来了?不记打啊?” “这不我哥带我来还愿的嘛!诶小道长你那药挺好用的诶,还有没有了?” “没了。” “你不想上去上面看看?多热闹啊!” “不想。” “你看,这来都来了,要不再给我点那药?你是不知道,我回家又挨了一顿揍啊” “不给!” “我看大家都挺忙的,你不忙吗?” “不,哦对,还有事忙,再会。” 本想说不忙的,瞧着边上那人还要再说,临了换了话头,跃身离开。 “诶诶诶~~” “这小道士,嘿!” 第二十五章 实际上,这里是没有那么多道道的 与当心想象中的大闹帝君诞不一样,过了好几次帝君诞的小道士可以捋得清楚事情的真相,与传说大相径庭。 邱居新师兄被当做下一代掌门培养,而当代掌门萧疏寒闭关药王谷不出,许多事情都是各个殿宇执事在运行管理。 蔡居诚入世历练,但是并没有传说什么心生妒忌引外敌进武当的腌臜事情,就是整个武当基调都和想象中的不甚相同。 或许内里还有些主要的地方,但大多时候都作为一个出世教派,在江湖上颇有些名气,在朝堂也有一些青睐,但大多都是没什么用处的。 举栗子。 栗子一:今儿个我大刀贼刘武金盆洗手,从此散尽家财做个老百姓,有财如雨不是我取的,有头落地不是我砍的。好也好坏也好都与我无关。此誓,请武当道长为证。 嗯,算是德高望重,这种没能落下好处的事情就会叫武当做个见证,而真有见得金钱处就没武当啥事了。 栗子二:这佛像下面一定就是藏宝之地了,进去之后按出力人头分,守在外面的也有一份。但在此之前,咱们要先把这武当牛鼻子给骗走喽。 嗯,有事相求的时候就是道长,挡了路的就是牛鼻子了,这很江湖。 当然实际上武当还是比较有面子的,虽然不太显摆武功,但是每个能行走江湖的负匣道人都有三两把式,至少风水堪舆跌打损伤啥的都能来上一手,名声很好。 “要出去?” “你出去干嘛?这都快清—” 说到这里,刘春雨拉住了还要说话的钱宝,对着当心点了点头,“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不用,我都准备差不多了。” 当心摆手,侧身让大家看了看摆在桌上的那个小背篓子。嗯,之所以要特制小的,常规背篓背上去了没法走多远的,背篓太大人太小,跨个路边横倒的树就要挂着。 “噗呲——” “嗯,咳,抱歉。” “想笑就笑” 当心垂泪,暗自神伤。没办法,这种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小道士自己也拿着这儿自嘲了很久,毕竟谁叫着手欠喜欢奶当呢。 “我们是进过专业训练的,除非忍不住咳咳咳,嗯嗯!!” 打闹一番才将那突然笼罩的悲伤气氛给冲散,刘春雨倒是真沉稳,皱着眉头扒拉了一番当心的小背篓。 也就比当心大一些,而且进过了特别收束,也只是及到腰部臀上,甚至都不影响坐下,只是里面的东西少了一些。 “香烛呢?” 里面只有一两坛子酒个一个纸包,这就占了背篓八成空间,“地图呢?行李呢?你怎么什么都没带?” 看着话越来越重的方脸儿,小道士后撤了半步小心躲开飞溅的口水,咧大了牙花子回应:“衣服准备了还没装进去,其他的到了地儿再买呗~” “这时节你不知道多贵啊?再万一” “诶↗→” 华少侠救人于危难之间,拦住了正板着脸准备出门取香烛的刘春雨,搂着脖子被挣扎了两下没开,也就没再反抗。 “当心嘛。行走江湖你还怕啊?说不得别人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呢!” “但是,我” “待会儿他还要跟朔心师兄讲一遍,嗯~~~” 最后一声鼻音提得特别怪,配合着那提拉的眼角,让人一看就知道那不是啥好事,沉沉想了半晌,没有应答,但也没再往外走去。 搭在肩膀的手推攮着进了屋去,轻巧地扭个头对当心提了提眼角,得意非凡。 ‘棒棒哒!’ 小道士翘了个大拇指,裂开嘴背上背篓就要往外走,还未出院门就停了下来,到院子边角又扒拉出一坛子酒来,对着呆望的钱宝两人嘿嘿一笑就冲出了院子。 “啊啊啊!!!” 钱宝反应过来,再到那角落去看个仔细,却只剩下点点稻草,底下却再没有一点酒花。 “贼道!!真贼~~” 前一句咬牙切齿,后一句已经无力瘫倒在了摇椅上,嘎嘎摇了起来。 身后的蒋壮实摇头不语,目光看向那已经消失了的小小背影,有些复杂。又摇了摇头,提起角落的钩竿和背篓就要出门。 “去哪儿啊?” “青塘看看。” 背着背篓提着钩竿推门出去的背影,像极了往日那早早去清理荷塘的小道士模样。嗯,长大版。 (某心:谢谢,有被冒犯到) ----------------------------------------------- 而另一边,藏书阁依旧冷清。过了帝君诞辰之后的武当山有种欢愉过后的寂寞感,仿佛那种热闹之后就被人遗忘了一般。只有武当门人才知晓,这才是他们所钟爱的武当真实模样。 “嘿嘿嘿师兄~~” “簌!” 一道剑气应声而至,却是被另一道剑气所抵消了去,已经关上了的门上也没有半分痕迹,只有靠门边上的书被激起的气浪掀开了一角,而后又匆匆落下去。 “师兄?” “不错。进来。” 冷清的声音传了过来,小道士这才敢推门进屋。入眼的就是那一扇开得大大的窗,以及窗前案几坐着的那一个中年人。 服饰是山脚布庄送的,看起来与普通道人有些不一样,青袍的底儿边角镶了金丝但是很暗,如不是特意留心是看不到的。 中年人一头白发,但是脸上算的平整,五官也普通,除去那一双倒映着书卷的双眼之外,一切都很平凡。 “闯祸了?” “瞧您说的,哪能啊!我就是想出去一趟。来,这是我在后山酿的柞木叶饮,舒筋活络,静气凝神,嘿嘿嘿~~” “有事求我?” “嗐!没事还不能给您送酒啊!给您放这了啊。要不您先喝一口试试味儿?” “放着。没事可以走了。” 动作一点都没有停顿的,将那比脑袋还大的酒坛子放到了案几上,一点黑泥顺着震力滑下来,被当心顺势捏住。 “快喝试试,待会儿我帮你把他扔山下去。” “这帝君诞辰才过,山上的垃圾可真够多的,就不麻烦其他师兄辣~~” “我自己扔。” “这那儿成啊,我来我来,我年轻不怕累。” “不累。” “好嘛。” 抱着手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坐在地上,仰着头看那已经被遮住了的脑袋,和天光大亮的窗户。 “今儿个玉虚宫的乌鸦又来偷吃我的莲子了我看那些女信众都喜欢给咱的乌鸦喂食我们怎么就不卖点食儿让他们喂这样还能多省点事儿呢我想下山不然其他师兄多忙啊都快要考校典了还耽搁时间做这做那的到时” “去。” “嗯?” “我去跟掌门说。” “嘿,嘿嘿嘿” “不去?” “去!!去去去!!” “诺。” “什么?武功秘籍” “山下地图。” “啊哈哈哈,好嘞好咧,前儿个还准备在路上问人呢” “师兄告辞辣!” 看着飞掠而出的那小圆脸消失在眼前良久,青袍白发的道人叹了口气。随手一指,一道气撞上了那未关上的窗,余下的气浪激起一册书卷,而后又缓缓闭合。 惊鸿一瞥,似瞧见那一册地图,映照的一处水乡。 第二十六章 虚假的道士:朴素道袍 真正的道士:血玲珑和光清风明月 “大王叫我来巡山安安,我把人间转一转~~~” 还在武当弟子守卫范围的时候稍稍有些遮掩,在离了之后就没有再理会,把背篓中的两坛子酒装了进去,还晃比较沉重的背篓就空空如也,轻松很多了。 山道不陡,多是武当先辈修整好传承至今的。而道路两旁多是还未凋谢的花花,映照着那青色的小道人,颇有些趣味的。 偶尔有那么三两信众上山,见到当心的时候都会笑着打招呼。虽然不认识,但那身道袍和背着的箩筐看着就像一个下山采买的道士,就是可怜了些,还那么小就被指使做这做那的,诶 谢过了这俩不知为何热心想要给自己吃食的中年夫妇,一路蹦跳往山下去。 自出了太和桥之后就是武当山门,而山门过后就少有武当弟子出没了。山间清逸,山脚却也是水土丰沃得很。 山道两分,一自右侧继续走山道,再走个十天半个月的就算到少林地界。原本应该提及是什么道什么区,但是此间江湖却是门派更加让人记住,所以江湖人中称呼来,就只顾得上提及少林而少了官名了。 而若是直接往下的话,在那个村庄包围之下,就有一处码头水港,专门承司来往运营,就连另外一侧的少林大多时候都会经过此处,更遑论就在山上的武当了。 此时正值三月之初,春分已过,还有点点寒意未消,农田之间大多已经有瓜果豆苗在,白菜也能瞧见,似已经被拔了好多了,还打了水田为开始新一年的稻米准备。 地里田里都是已经准备好的苗儿,根据当心不甚精通的生活技能看来,那应该是豆角黄豆啥的,虽有趣味,却没有那一片湖泊让当心更加关心。 那是一片水汽缭绕的大湖泊,不时能够瞧见得有渔船在上边,水汽之下并不能看得多远,只是碧波万顷,远比武当壮观,也比自己的小鱼塘壮观。 “哇~~~” 上山四年,这是当心第一次下山,虽然也自其它师兄耳中听到得了山下的世界,但是与亲眼所见相比,这一切看着怎么都稀奇。 “哟,小道长,下山采买吗?” 虽然眼中壮丽脚步却是没有停下,已经有了不少收敛,但脚力依旧非凡,远远就跨过了那些水田,瞧见了停摆的水港,一个船夫正在船边歇息,看到小道士过来,出声问询。 那老人家不知年岁多少,皱纹不少,宽额宽颔,手中端着一只烟枪,坐在茅草小亭中。 “欸!老人家,我要过河嘞~” 发现了不认识的人,当心像是发现了一朵新开的荷花儿,蹦跶着到老船夫身前。 “还有多久呀?” 道士看到了船夫,船夫也是看清了这小道士的模样。穿着的道袍确实是武当而不是其他道观的,头发挽了一个道髻被一根乌木杈子固定住,脚下是一双没见过的靴子。眼大有神,面若冠玉,那圆润的脸和丰腴的下巴看起来是极为惹人喜爱。 “哎哟小道长见谅,我这才过来停了两刻时辰,这儿行船有规定,需得隔了半个时辰才能发船,这时候还得等上两刻才行。” 起身笑着解释了一圈,而后赔罪般的做了个稽,伸手向身后那远处的小村。 “若是小道长觉得难等的话,那儿有个小小集市可以看看,只是一来一回,可能没法在那多看看了。” 抬眼望去,那儿小村庄已经是朦朦胧胧,相距更是不知凡几,而且当心没什么时间观念,怕到时候错过了时辰要另外多等,还不如在这休息一下,刚刚下山没有休息,正好借此调息一阵的。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坐着等等,要是老人家不嫌弃,我到亭里坐坐可好?” 或许真是洗筋易髓了的缘故,当心虽然思想没有多大改变,但是性情却是越来越像孩童了。拱了拱手没有离开,迈着小短腿往草亭去。 (当心:???) “嗐!使不得使不得,您请!您请!” 见着小道士拱手行礼,那老船夫连忙侧了身一手将烟枪托在臂上,一手连连摆动,脸上是满是笑意。一点喜爱藏在心间没能露出来,半分不知所措倒是显得分明,引了道士到亭子里坐好,倒了碗茶。 “山野粗茶,想来是没有山上的好,不过就解渴来说是不差的,道长请。” “不会不会,谢谢老人家啦,山上喝的也就是野茶烂叶的,咕噜咕噜哈~~得劲!” 一口喝下去了半碗,用手背抹了一下嘴,靠在背后木栏杆上舒展了身子,脚已经开始摆动了起来。 “老人家,这水叫什么名字啊?通过要多久啊?是不是还有别的船家摆渡啊?” 一连三问没有让老船夫厌烦,反倒是看着道士随心倚靠的模样笑咪咪的,答起来更是详尽得多了。 “这片水啊,原来叫什么已不足道了,现在叫做烟水湖,是周遭三十七村的命根砸,引走的水,不知养活了多少人家哩~~” “湖泊宽呐,就没人量过了,只是按着自家的速度来算,这行走的线路啊,约么着要有四十多里嘞。人老了不行了,穿着河去,得要一个多时辰呢~~” “至于这船啊,不得有人轮流着看着才行嘛!所以在那边还有船在等着呢!也是一个时间,一起发船。道长且放心。” 似乎是越看越喜欢,看着当心靠在木栏上摆动双脚的欢实模样,老船夫也一同靠了起来,手里的烟枪不停,只是换了个方向。 “那就好那就好,这阵子下山的晚了,还怕待会儿要没地儿休息呢。” “道长大可放心,这前后行商的人不少,为了赚这一份钱,身后的小集市和前边的渔村都有村民做了小客栈,供差了时间的人休息的。” “虽然可能简单了些,但都是些本分人,大可放心~” 小道士坐着无聊,跪在了那小亭座上看向湖面,烟气缭绕,当真对得起这烟水湖的名儿。 “不怕不怕,住哪儿不是住啊,我都睡过山坳的呢。” “呀,道长,这可不兴睡啊!” “要万一生个病这得” “嗐!放心,山上啊” 老人左右看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一人砸着烟嘴儿,看那圆润的道士越看越欢喜,像是自个儿的小孙孙一样,满脸笑意。 “哟,老头,有客人了啊?!?!” 不知觉间,就开始有渡人到了亭边,言语却是不敬的多,斜觑了小孩一眼发现是道士,立马不说话了。 第二十七章 看我干什么,我只是个小道士而已 “诶老人家,你等着这一个时辰挺久的,你怎么不打点鱼呢?” 这是一个打扮考究的公子模样,身边是一个书童和一个随从,三月刚过的天儿还算的清凉,却已经扇起了扇子来。 眉目之间对什么都是好奇,一合扇子就对那正在摇船的老船夫说起了话来。 “公子有所不知,我已老朽,撑船已经是两岸村民抬举,若是再三心二意,不说耽搁村民们来往不喜,我自己也是没脸的啊” 那书童刚要组织公子的话,船夫就已经朗盛回应,没有半分所谓老朽姿态,言语之间却是颇为谦卑的。 “白船说笑了,分明是您老撑船稳当,大家才把这事交予的,怎能这般自贬呢。” 船夫说完,那公子还要再说,却是发现自家书童拉住了衣袖,虽然有些意犹未尽,却听劝地没有再说。那合上的折扇一扇,身边那带着纶巾的中年夫子已经回应了起来。 那中年人脸色有些虚白,但是双目有神,手中握着一册书卷,闻言放下了书立直了身子对老船夫开口,听那言语像是知晓这人一样。 “林先生谬赞,林先生谬赞哈哈哈” 虽然说着不消夸不消夸,也瞧不见脸色是怎地,但是那高昂起来的脑袋却是骄傲得紧,本就不慢的船又快了半分。 “先生去还愿来啦?” “对。幼子重病转安,家中老母言说山间帝君庇佑,叮嘱我务必去上供,故有了今日之行。” 自上船起就没有倚靠过的背部一直挺直,说完这一句时候左右看了一圈,对着正将手排到船外兜风的道士拱了拱手。“见过道长。” “啊?客气客气,先生好先生好。” 正想弯腰玩水的小道士闻言重新坐好,捧了手在身前做了个道稽,只是收拢快了些,提起的水沾湿了点点衣袖。 “诶?小道士?这武当山真这么灵?” 才一说完衣袖就被拉扯了去,转脸看到了书童有些慌乱的脸,再一看,就见得原本自顾自的船客们都看了过来,没由来地一慌。 “施主请了。帝君只教导世人从善,多行善举,虽福未至而祸远矣。这是林先生平日里积善与医者尽心而得,拜帝君只是拜得个心安而已。” 没有紧张书童和随从所想的发难,那小道士三言两语就将山上的功劳摘除了去,言其实与武当无关。不说那诧异和隐约看傻子一样的书童,随从和贵公子脸上都现出了有趣的神色,只是前车之鉴才落,留了心的贵公子没有再说话,扇开的扇子遮在了嘴边自省。 船上低着头的两个农家妇,担着货的货郎都一幅果真如此的模样,眼神交汇,有道全真武当山尽皆藏在不言中。而那一直正直着背的林先生原本只是作了个礼,而此时似多了点好奇。 一个精瘦男子眼珠子滴咕噜转,看样子想着的也与那书童一般,怎么会有这样不收名声的人。 船间不言语了,只听船头的船家朗声大笑,手中竹竿多抽动了三两寸来。“那可不,武当不收供奉,自己开辟田地种产,听老人说有灾荒时候还下山施粥问药着呢。只是承平日久,已经少见得道人下山了,不过江湖中倒是有些许传闻传出来的” 这话显然是引人生趣的,即使众人都不是江湖人,但对于那个高来高去的江湖都是有些好奇的。这好奇人中,显然是贵公子最甚,却也是吸取了教训不再先说,对身边的书童使了个眼色。 “哟,姜还是老的辣,老人家果真是见过世面的。要是不嫌着麻烦,您给这说说?” 这话说的显然是比贵公子的有水平得多了,闻言又是一大串爽朗笑声,中气十足。笑声渐缓,才道出来那个江湖故事来。 “这武当山平时除了山脚那边的集市,就没有再多走的,全都在山上潜修着呢。但是啊,他们修的呢,不全都是成仙飞升的仙道,还有济世救民的大道啊。” “有的道士行走的不是江南秀丽、金陵贵气,而是边荒村落,一边采药一边治病救人,好些个还不收钱的,给了方子你认得药的自己去找,不认得的自己去抓,换了水饼就走,不沾铜钱的。” “还有些个道士啊,练得功夫厉害,高来高去的,这山脚二十六村寨的,你看看哪儿有蟊贼敢来” “老人家呀,您说的这些都是些江湖传说?我怎么听着像是背书啊??” 见到自家公子神往有意犹未尽的模样,书童顿时知晓了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不顾得众人皱眉相向,硬着头皮说道。 “呵呵呵还真有,而且啊,就发生在前两年。点香楼知道?” “哟呵,老人家,看不出来啊,老而呃,嘿嘿嘿” 两个农妇已经过了羞怯年纪,闻言大喇喇向着那船夫看去,余下男子皆是笑而不语。只有当心和林先生有些不适,小道士更是有些不安:怎地武当就和点香楼扯上了 “这可不是老朽去的,那陇家村茶馆说故事听到的。” “说那十二连环坞余孽啊,死的死逃的逃,过去了许久已经算是过了风声了,有个花名叫做旱地水鬼的,就出了藏身的山头,带着顺来的赃物就去消遣。” “嘿,那人虽然是逃窜,但心也是大,化了点妆就到玲珑坊去了。” “且都知晓,玲珑坊点香楼尊贵,但要是有了钱听点曲儿还是雅俗不间的。这混人啊,是听得雅弦却生淫心来,被阻拦之下竟然在那点香楼中大打出手。” “咕咕咕——哈!” 说话之间摇船的动作一点没有停下,只是拾起了脚下的茶壶灌了一口,顺便转身。看到众人都在聚精会神,得意一笑,指头瞧了一下竹竿,继续道来。 “各位都知道,平日里那点香楼招待的都是些个文人雅士,哪有在那动手的?而那旱地水鬼一身功夫精巧啊,招式狠辣犀利,就是一时不慎,几个高大壮硕的护院就被打翻在地,哎哟那是一个惨呐。断了胳膊缺了牙的。” “就在那贼人要掳走有琴姑娘的时候,一个冷面男子出手,不见着暗器呢,那贼人就被定在了原地,众人战战兢兢看了好一会儿,才敢凑过去看。却发现呐,前一会儿还好好的个人,后一刻已经昏迷了去,只是保持了原来的动作没有放下,手里还抓着那姑娘的外衫云巾着呢” “那人是谁?” “是谁啊?” 船家一问,却见得那公子已经等不及了应声反问,脸上一派焦急,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般。 “哈哈哈” “那人只是挥了挥衣袖就走了,后来有个天机阁的人来看,说那浑身不见伤口,认穴打穴、渡气伤人的功夫啊,就是武当上的功夫” “哦哦哦~~~” 一时间,众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地方去,只是眼光却是看向了某个道士,眼中好奇已经要满溢出来。 ‘我真不会赶尸’ ‘我真不会开挖掘机’ ‘我真不会六脉神剑’ 当心道士想说,我真不会什么凌空打穴的,我连穴道都没记得三十 而心里所想的,已经到了那人的身份了。 点香阁,冷面,武当,这 要不去嫖一次? 船只不停,向着那已经露出水汽的烟水渔村靠拢。湖面荡漾不断,一涟一漪,澎湃不止。 第二十八章 哦~~~常威还说你不会武功! 早早就瞧见了那隐约朦胧的烟水渔村,只是众人对于上岸还是没有太多欢喜,反而想要再听完下面的故事,武当另外的传说。 只是船夫毕竟是靠这划船过活的,直言那旱地水鬼已经落网枭首,那冷面人也没人再见到过,无可奈何,只得听话收拾东西准备下船了。 看着已经清晰能见的岸边,众人是一通好等,而小道士却是伸出了脑袋向外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对往来的好些个人都是好奇。 “哟~老丈回来啦。” “满载啊白大爷。” “一帆风顺啊~” 大多都是来往的出船或是停船的渔家,船上三两人不止,却都主动对那挥舞着竹竿的老人打着招呼。 “回来啦回来啦。哟,这么多啊?大丰收啊!” “你不也一样啊!诶诶诶往里点儿,快掉了快掉了~~” “你也是啊后生,带吃的了没?” 过往行船的大多言笑,其他人都是习惯了的模样,只有当心和贵公子主仆四人觉得好奇,却也是谨记了教训没有再开口,只在心间默默思量。 “呼~” 老船夫呼了一口气,将绳子绑在了岸上,先一步跃到了岸边,回头对众人说道:“上岸喽~” 原本绷着的脸都松了起来,纷纷站起身来排了队。 那先生与两个妇女坐了一对,却是伸手让两人先走,而那两人怎么能肯,慌忙摆手就要后退一步,使得船立马摇晃起来,才重新静下来。 他们不急,倒是让身后的船客们急了一些,好在没有相让多久,一番推诿之后还是先了一步去。 接着就是那林先生,一撩下袍起身就走,干净利落。两个妇女把钱给了就走,而那先生却是到了岸边站在老船夫身后,没有立刻离开。 接着是那精瘦男子,早早起身,在三人推诿的时候就急的抓耳挠腮。终于轮到他了才恢复平静,从怀里掏出了船钱到船夫手里,低着脑袋就走。 接着是小道士,早有盘缠在腰带中间别着,不用重新取出来的。递交了船钱就要走,却是被那等候的先生拦住了去路。 “小道长船上所言在下心有所碍,似有所得却又似得非得,不知道长可否解惑?” “这个啊,其实我” “钱呢?我这么大个钱袋子呢?辣么大个钱袋子就飞走了?” “公子,这,这刚刚吃茶时候都还在着呢。上船之前还点了一下花销来着,这” 那锦袍公子一脸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书童,手中折扇已经砸了好几下在那脑袋上面,让那书童一下一下点着脑袋,想躲却又不敢躲。 “公子,是不是刚刚那男的” 而身边另一个壮汉似乎是有些头绪,附耳低声提醒。 “对啊!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船家,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人是谁?我这顶好的钱袋子说丢就丢,简直” “公子啊,那人是村脚的青皮,在船上时候就提醒大家要注意了。他平时就没有个定处,想找人都找不着,这事你看” “这事也赖老朽,这钱我也没法帮您找来,要不钱就给您免了” 这老人家看着那公子气愤不似假装,那书童又委屈得厉害,连忙开口。被打断了的林先生才听完开口,瞥见不知什么时候小道士已经离了去了。 叹息一声,不知是遗憾或是失望,拱手给那船夫与公子开口:“我在那市里也有几个相熟朋友,若是需要帮忙尽请说来。” 钱袋子已经丢了,还不知家在哪里,要怎么回去。只是那人虽然鲁莽了些,但是钱丢了也只发泄在管钱袋子的书童,而且下的手也是有的分寸,当前几人在林先生看来都值得赠些盘缠的。 “多谢先生。” 原本在船上还有些鲁莽不谙世事的模样,在这时候皱起眉头来倒有一番神采做派,看得那先生连连点头。没有答应就是拒绝,倒也不意外,反而让人多看了一眼。 这个原先让人不喜的贵公子此时正与那随从低声说些什么,已经发泄了之后正在想办法解决,处事让人赞叹不少,反倒是刚刚那道士(摇头) “你可能追上?” “那小子身子轻,而且熟悉地势,换做熟识的地方还可以,但在这儿就没办法了。” “那待会儿到市里可否找些人来” “应该能找到,但若是他没有回去就麻烦了,咱们的时间耽搁不得” “那就先记着,一回到家就派人来” 那先生早已后退站在边上,没有去听他们主仆的话。船夫已经抽出了烟杆抹上了烟草,瞥见那贵公子已经走了来,将打火石和烟杆子收了回去。 “老丈,钱我身上还有,就不劳您了。但是还想请您帮个忙您看可好?” “公子请说。” 那锦袍拱了拱手,让老船夫立马侧了身去,手摆得飞快。 “那钱丢了就丢了,但是钱袋子是家中老母亲自缝制来的,本身并不值什么钱,只是招人念想。” “要是您再瞧见了那贼子,劳烦您把那钱袋换来,感激不尽。” 没有提及谢礼酬金的话,却是那老船夫此前说过免去船钱的话让人心中大暖。又朝着退去好几步的先生拱了拱手“先生也是一般,若是能换回来,胡琼安铭感五内。” 看过了之前一无所知懵懂少年郎的模样,再看这时候一脸肃穆样子的有成少年,竟然一时间无法将两个身影合在一处。 嘴里念得“应该应该”,心里想着“世家教养”,耳中传来的却是一阵哎哟和讨饶声音。 “哎哟道长你快放了我啊,我真没拿!” “哎呀我肚子疼,快拉裤子上了真的!” “救命啊!武当道士杀人拉!!!” 声音越来越近,那船夫先反应过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过来,一瘸一拐一哭一喊,还不时伴着点哀嚎讨饶声音。 众人赶忙凑去,才知道那人怎么就那么老实跟着还不到他一半高的人回来。 小道士手里握着一幅鱼竿,几似透明的鱼线缠在了那精瘦男子双手以及脖子处,双手陇在脖子前边,稍稍一挣扎坚韧鱼线就嵌进了肉里,看着就疼。 “来,看看是不是你的包儿!” 人还未接近,倒是一个金色荷包先辈扔了过来。贵公子连忙双手去捧,到了手也不看金银少了没有,点头直呼“就是她就是她”。 “我就说嘛!小道长真是厉害啊哈哈哈哈” 船夫大笑,似证明了武当道人都是不凡这一观点,胡子随着笑声颤动不已。 事情得以解决,众人都是松了口气,互言恭喜庆幸多谢之类,笑语惊林,飞出几只早鸟来。 贼人在钱袋子抛出去之后就蔫儿去了,不发一言,只有眼珠子在转悠着,不知做什么打算。 贵公子藏好了钱袋过来道谢,书童劫处逢生满脸庆幸,随从正色看着圆润的道士,又看看那没有沾上泥灰的鞋子,表情慎重。 一直站在边上的先生抬起了衣袖遮住了脸,像没脸见人的模样。 第二十九章 坐车?我就是跑断了腿,断瘫在外面,也不会坐一辆车的! “道长刚刚你怎么就走那么快啊?” “道长刚刚你怎么跟上他的啊?” “道长你那鱼竿鱼线怎么那么牢靠呢?” “道长你把他们藏哪儿了?哦后边啊!” “道长要去哪儿啊,我顺路。” “道长你真不会武功吗?就是那种,飞来飞去的功夫啊!” “道长” “胡公子~~” “在呢道长,叫我琼安就好道长。” 背着背篓的小道士无奈,抬头看着身后那六尺往上的贵公子,一股子韧性让人难以招架,而且言语赤忱,让人不忍拒绝与冷待了去。 “小道每日奔走山间,只是身手灵活了点,并不会什么功夫。” “身后的鱼竿只是顺手做的,要是你喜欢钓鱼送你也无妨。” “此番要去羡鱼港,我要赶路,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 已经很是无奈,若是再拖上时刻,怕不是都要跟着上武当了。不仅道士无奈,跟随着的那书童更加惊慌,却又念着才误了事了,此番要是再拦着公子,家主夫人体谅,公子的折扇可不会体谅的。 只是已经没得法子,求救般的眼神投向身边壮汉,在两人身后与壮汉并行,双手在胸前不住摆动,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公子,主母寿诞” 虽然看不惯那书童平日里的模样,但将其带回家也是侍卫的职责,见得胡公子依旧是没有放弃的样子,矮下身子凑到边上嘀咕了一串。 看着高壮的肌肉大汉,当心疑惑当时那小毛贼怎么就敢下手的,就不怕当场被打出老八秘制来? 两人依旧在走,但是慢了两步,也没有继续缠着小道士,当心也乐得清闲,多走两步终于是走出了那大汉的影子里。 无声哽咽,却只让当心多快了两步,而后面的主从两人似达成了什么协议,重新追了上来。 “道长道长,我真要去前边,真的。” “反正也是顺路,要不咱就搭个伙怎么样?” 抬头对上对方渴望的眼神,像是看到一只等待自己投食的鱼儿? 道士摇摇脑袋,将这种怪异想法甩出了脑袋里,一本正经摇头:“不成,你们走不过我!” “你不能这样想啊道长,这儿离羡鱼港还有四五天的路程,要是再有个什么青皮流氓剪径小贼,害了性命可咋整啊?” “遇见也是个缘分,就让我陪您走上一段,听听道经也是好的啊” 那书童看着发现终于有了将功赎罪的机会,连忙开口,让一旁讷讷的公子一拍折扇连到“对啊对啊”,全没有了前刻应对有方的模样。 “是啊道长,还有这先生也可以一起,这道经儒学讲来也是美谈呐。是先生。” 胡琼安折扇轻点,空着的左手摊向另一侧的林先生,让那先生摇头失笑,而后轻声相劝。 “当时误以为道长不理这事先行离去,心中还有不少晦言怨语,后来得知道长所为,却是让在下无颜。为求心安,请让意生随行请教,否则定然心道有失,再难寸进” 要说读书人奏是不一样,要是不答应的话人家这辈子就废了,让本想着自己走的小道士也没法再拒绝,点头应了下来。 “那就说不上请教,我不会道经,只会满山的跑,可能要让先生失望了。” “这就是道法自然吗?哈哈哈哈” 两人一阵叨叨,顺着路继续走,胡公子倒是欢乐,多出了许多相处的时间,也不再急着问那些事情。看出来那先生人好,凑过去以讨教名义问询,不时还与小道士议论两句。 “这烟水渔村不小啊,怎么看着就人少了?” 此时已经进了渔村的境地,一个类似于谷场的大大空地,不时还有人在叫卖,也有那么几个像是外地的人正在前边问询。 “今天是对岸村的市集,所以这边不太热闹。大多都是晒网的本地人,等再过几日到了渔村的赶集天就热闹了。” “怎么不全在一处赶集算了呢?还分来分去的,多麻烦啊?” 折扇一摇,就显露出了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来,还好那林先生算是这边的人,还是知晓其中三味的。 “山脚那边靠山,集市多的是山货药草,而这边是渔村,多是新鲜的鱼来买卖。” “不说坐船来的耽搁时间,就是船不大没法带多少货物,这样就赚不了多少了。总之啊,分着来,对哪哪儿都有好处的。” 那贵公子折扇拍打的有一无二的,似懂未懂,嘴里却是答着“原来如此,受教受教。”,然后稍稍低头问向道士:“道长你们也会下山买东西吗?” “一般时候会有师兄负责下山采买,但是山门前边也有货郎的,只是要贵一些,专门坑咳咳,和那些忘了带香烛祭品的人做生意。” “哦~~” 还要再说什么,就被身边那高壮的随从轻轻拉了一把,脑袋底下靠近耳朵说了起来。 如此没有骚扰,倒是让道士清闲不少,转头东看看西看看,觉着什么都是新奇。 卖辣的正在和前边的两个闲散买家说着自己辣味鱼的滋味,船上一个短打的人正在整理着落在船上的网,中间已经悬挂起来的网有个村姑正在用针修补,角落靠着广场的小棚支起了一个遮阳布,底下正摆着三八仙桌,汩汩的热气正在后边升起。 目光自那八仙桌上的人身上掠过,掐了一下指头还是没有往哪边走,看都没多看一眼。 林先生却是指着那茶摊的人对已经收回目光的道士介绍:“那人是邻村的茶人,手艺不错,茶也不错,如果道长有时间可以去坐坐。” “那边是这渔村的唯一一个客栈,比其他渔家自家要好些,但是价格也要贵点。” 道士目光所及,都简单介绍了一点,反倒让当心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要说话,就见得已经耳语完了的主从两人。 胡公子脸色不虞,看向道士之后就变成了不好意思,折扇一收,拍打在手心:“道长,出来之际家父还有叮嘱,如今也是要该办的了,原本还想与道长一起到羡鱼港,这下怕是要爽约了,这” “好嗯,好可惜啊,那么咱们有时间再去,大事要紧,公子先去,我自己走。” “那就先生和道长一同,在下先告辞了。” 看着匆匆离开的主仆三人,当心觉得这可能是真有要事,只不过距离自己一个人出发还有一点问题。 “道长你看,这就是车行了” 林先生言语赤城,不急不缓,应该不至于如之前那般难以摆脱。 “” 第三十章 这是 来自风景党的执着 最终小道士还是没有坐上那一辆马车,并不是说和“我还没上车啊?我还没上车啊!”那样,而是这里离得林意生家里距离不远,要是坐车的话就不划算了。 当然要说这距离羡鱼港还有段路程,当心坐车的话不是正好?不不不,作为一个风景党,要是距离不远的话都不想着坐车的。 虽然这个世界轻功没有如那般玄幻且好掌握,世界也大很多很多,但是耐不住道士轻功厉害啊。 那一手梯云纵即使是武当金顶和天柱峰都上得去,更遑论这小小平地了。 “那就告辞了。” “下次再来叨扰道长。” 送到门前没有进去,只要了一碗水喝了就走,用掌门的话来说就是了结了这一段因果了。 在身后的视线彻底消失之后,当心一个起跃,就掠到了枝头上去。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奥~怎么飞,我飞不高嗷嗷~~” 果真的人杰地灵,所经的树都是枝繁叶茂的,不是还有些个红白梨花桃花夹杂未谢掉,给绿色的世界增添了三分美感。 踩踏三两枝头,而后起跃腾空到了空中,双手平举,仿若手中拿捏着周遭的气一般。滑翔向前,落在枝头之后重新踩踏,又继续腾空,点点云气被摄,受意境感染行成了一道鹤影。 “唳!” 受风气所化而成的鹤唳,就是武当梯云纵大成的标志,此境一达,就可凭虚御风,体内内息不绝就可在空中不落,即使是武当也少有人达成。 在武当高来高去习惯了不时有乌鸦经过白眼相向,此时再看那些惊慌的麻雀就觉得有趣很多了。 只是也没法逗趣,那些麻雀见到这么大的鸟没有翅膀还飞那么高,全都惊慌四处乱窜,还有三两只直接吓得落下了地,让一口气快要散了的当心也起了下去的心思,身体打着旋,慢悠悠落在了枝头上面。 嗯,什么都好,就是内力受限,无法飞行太久,还需要平息静气,这一大缺陷也是没法杜绝,只能期待早日做出生活套来,稍稍弥补一下。 自枝头而下,发现了一只趴在树上准备掏老鼠窝的一只狸花,四目相对,却是当心先一步落在了地上。 “小花~~” “小花~~” “小花啊~~” “小哥哥,你看到我家小花了吗?” 一个穿着花袄的女孩捧着半只饭团正看着道士,眼角微红,水汪汪似刚止住了哭的模样,“我家花花是一只猫。” “刚刚在树上” 当心才说到一半,就见得身前一坨落下,一道声音打断了话语,也将女孩吸引了过去。 “呜——” 自两丈高的树上落下都没有多少声音,狸花猫嘴里叼着一只死掉的老鼠,踱步走到了女孩身前。 “哇花花你真厉害,那你要吃饭团还是老鼠呢?今天的虾米晒的时候被风吹走了,所以只有饭团了” “喵~~” 狸花将嘴里的老鼠放在蹲下来了的女孩面前,冲着女孩叫了一声,低头朝着那老鼠又叫了一声。 “啊?真厉害,但是要想吃的话我给你抓鱼你吃鱼就好了,下次可不能抓这个了,母亲说碰他会生病的。” 说着就要捡起棍子将那老鼠拨开,小道士也一同蹲了下来:“你知道花花为什么抓老鼠吗?” “因为他饿了呀!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不会让虾米飞走了。” 前一句对着当心说,后一句就将狸花揽到了自己身前,带着点青色的手掰开了饭团放在手心,递到狸花嘴边。“先吃一点,待会儿我们去抓虾米。” “要是他饿了怎么不在树上吃饱了再下来呢?” “对啊,为什么呢?” “因为他以为你还没吃,所以想带给你吃啊。” 女孩呆了一下,,脑袋上的冲天辫也没有了摇动的样子,而后醒悟过来一般将揽到脚边的狸花抱起,脑袋凑到肚子上蹭了两下,嘴咧得打开:“啊啊啊,谢谢花花,我我” 似很纠结,已经坐在地上的女孩圈着狸花,饭团运到左手,右手伸过去就要去抓那老鼠去了 “诶——吃不得吃不得,母亲不是说了碰到就会生病嘛!” “但这是花花给我吃的” “你看他吃没吃你的饭团呢?” 女孩低头,看到那撕下来的饭团已经滚到了草上,哎呀一声就将其抓了回来,重新黏到饭团上面去,手足无措地看怀里的狸花,而后抬头看向小道士。 “花花为什么不吃呢?是不喜欢我吗?” 嘴一瘪就要哭出来,眼角也重新酝酿了一串晶莹,看的当心直咧嘴,赶忙框抚:“因为花花和你吃的不一样啊,猫吃肉的,你吃饭的,所以你不能吃老鼠,他也不能吃饭团啊。” “但是,在家的时候就吃了” “” “在家是因为家里的饭香啊,而且还有母亲他们在一起吃的才香啊!” “哦~~我明白了,所以把老鼠带回家,等到母亲一起来的时候就可以吃了是!!” 看着女孩冲天辫重新摇晃起来,道士第一次觉得应该多看一点那些前辈劝慰信众的话,这差点就被一小女孩说没了话了。 “你要先问母亲才行呀,来,哥哥考考你,你叫什么,家在哪里呀?” “我叫陇翠翠,我家在前面。” “走,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好!” 想要伸手拉住小孩的手,却发现双手已经全拿去抱住了狸花还有些吃力,不时和狸花说着什么,声音不大,听不真切。 于是当心手一抬,就抓住了拿一根小揪揪,看着那摇晃的模样被当头制止,乐趣盎然。 不时有狸花大猫叫上两声,和着重新恢复了平静的山雀儿低飞掠过,和小孩的咯咯笑声连串一起,与武当乌鸦叫声、练武喝声相比,颇有一番别样滋味。 “翠翠~~” “翠翠~~” “翠翠诶~~” “姐姐~~~我在这~~~” 树林之下颇多茂密,所以一时间看不见人只听到声音,小道士也适时把手放了下来,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你跑哪去了?可把我吓坏了!!!” “我去找花花,是这个小哥哥帮我找到的,还问我们家在哪儿,我就带他来啦。” 那前来的小姑娘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小女孩,搓着那张脸问,而后抬头看向道士。目光有好奇,也有些警惕:“这位道长,多谢您带我家小翠翠回来,家父也在家,还请去喝杯茶” “这就算了,我还要赶路,就不去了。” “告辞。” 说完就走,觉得是趁着误会没有变深赶紧走的好,不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毕竟那些三流小说都是这么演的,误会打脸赔女儿 呸,我可是正直的道长,出尘知道不,怎么会这么一般呢! “香香姐,那个哥哥说,花花怕我饿了给我抓老鼠” “我们把老鼠带回去吃好不好” 嗯,小孩子也好,要是说不清楚的话,完整的童年还是有必要经历的。 第三十一章 玩玩不给钱那就不算卖喽 陇家村是近些年才搬过来的村子,不大,就是十几户人家。按理说这里山高路远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才对,但事情就是这么神奇,不仅搬来了,还搬来了十几户一起,让本已经荒芜了许久的村子重新有了名字。 嗯,据周围的村民说原先这里不是叫这个名字的,也只有一两户做的茶叶生意,其他还是和烟水渔村一样打渔为生,靠山就那么一两家猎户。 直到后来十二连环坞失势,那处水港码头换了当家改名羡鱼港之后受了影响,而后才搬过来的。 这样即使是当心也能想到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但是已经是过去许久的了,没人关注之下,已经落户多年,至今已经与周遭村落有了不少的往来,算是落了根了。 不知什么时候找到的老茶树被圈了起来,而后又迁了好些汇在一起,最后一片成了规模的茶山,养活了一个村子的人。 “客官,来喝碗茶再走呗。咱这儿有上好的明前茶,昨儿个才出的。” “来一碗,再备点吃的,给我灌壶茶水。” 小道士将背上的那一背篓取下来,从中取了一个打葫芦递给了那小二,坐到了一个角落里看着前边的路。 这个小茶馆就叫陇茶肆,帆布悬挂看起来已经有了些个年头了,而牌匾看着倒是依旧清朗的,至少不见得虫蛀结网啥的,显然是有经常打理。 坐下之后就没有说话,里面也不是只有当心一人,另还有两桌坐着客。一桌四人,穿着都是利于干活的短衣短袍,各不说话,只端着茶碗就着那些个馒头。 一桌穿着考究,虽然没有什么看起来值钱的配挂,但就坐那儿,一身气度就自己显出了不凡来。 “茶来了,点心稍等客官,正出笼要等一等。” “好嘞小二哥,给您打听个事儿。” 连着那吃食一起还多了好几个铜板,看的那小二一阵眼红,挣扎着看了里屋一眼,而后将几枚铜板数了出来,排在了桌上:“客官您说,要是知道的肯定不会瞒着您的。” 原本还有些扭捏的,在将那铜板排出来了之后腰背都变得正了起来,拍了拍胸膛,嘴里说的也快许多。 “我要去羡鱼港办点事儿,要是往这边走的话对是不对?” 嗯,当心照着那从藏书楼取来的地图走,但是地图上关于这个村落的记载却是不一样的,想来成书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和现在的地貌有了不少出入的。 “哦?这个这” 凑过去一看,而后就是傻眼了,捏着肩上的抹布一阵揉搓,本立得直直的腰背重新塌了下去:“对不住啊客官,我大字不识一个的,可不能耽误了您的大事儿。这么着,您先吃着,我把我掌柜的叫来,她应该是知道的。” 言罢又告了个罪,退着进了里屋里去。当心也不在意,将那几枚铜板收进怀里,开始准备对付桌上的馒头来。 还别说,这茶叶虽然没武当的好,但是制茶的手艺反倒特别,那一口清香像是能把积攒的沉重都驱散了一般,就是在吃馒头可能就没什么味儿了。 好在有了准备的当心已经先一步垫了肚子,最后一盏茶慢慢悠悠,也等来了那后边的掌柜的。 “道长请了,后边还有些活儿放不下,所以耽搁了些,恕罪恕罪。” 来人到了桌边赔礼,顺带还带了一碟豆子来,头顶没有戴半点珠饰,脸上没有涂一团水粉,看着有些年纪了,丰腴之上,青丝之下的却是一张稍尖的瓜子脸儿,点点茶香飘散,自像那一额新采的芽尖。 “叨扰掌柜的了,我第一次下山不识路,还请您帮我看看要往那边走才对。” 要换做其他人怕是就以为是假的了,但是小道士本身看着就小,八九岁的样子极具迷惑性,尤其是在说到地图的时候眼泛迷糊,半分没有假装的样子。 “奥!这地图怕是有些年头了,前边三年前塌了方,改道往左了去了,您要是再按着老路走啊,就得沿着河边山道走喽。” “咦~~” 一脸嫌恶,而后再一细想,自家师兄说不定已经很久没有出山门了,这消息说不定还不如自己灵通呢,回去可以说得多惨一点,说不定还能诈出什么来。 “道长?道长?那干粮可还要啊?” “不了不了,就这点就够了。” 看着装了半箩筐的馒头和葫芦茶水,道士挥挥手,就离了茶馆。 “路上小心。” “多谢。” 也不知是其他人也会这么招呼,还是只有当心一个人这样,反正是亲自送到了门口,还驻足了许久才重新进去。 “掌柜的” “无妨,不用管。” 里屋,那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四人桌的喝完了最后一碗茶将茶钱扔在了桌上,径直离开。 --------------------------------------- “冒昧打扰,在下董均平,觉得道长眼熟的紧,不知可是在武当修行的?” “小道当心,当不得道长称呼。确实是在武当修行的。” “当得当得,紫霄宫可是道长去过侍奉的?” “去是去过,但那是” 两人确实不相识,但是那健壮来人却是熟稔地拉开了话头,自顾自就把渊源道了出来。 “去年真武诞辰,在下供奉了千枚大钱,当时一位康姓道长为我解了惑,说的真是震人发聩,如当头棒喝一般呐” “这康师兄解签确实灵验的。” “康道长说叫我找个山水俱佳的地方定居下来,于是我就在那陇家村定居了下来,做些小生意。” “人安定心安定,则万事安定嘛。” “对啊。只是在下的生意做的好了,却是惹来了其他同行的恼,断了一些人的财路,处处针对我。今儿个就是要约我去羡鱼港议事的,听说道长也是去的那个方向,不知是否能够同行呢?” “这怕是不行,小道赶时间的紧,路上可耽搁不得。” “不妨事不妨事,道长请看。” 却是那刚刚在茶馆里的另外一个人,牵着一架马车自林后出了来,林荫路远,看不清表情。 “一人脚力始终有限,不如一同乘车,省些力气的好。” “那些人为商奸诈,我怕在路上就想害我性命,也怕他们抓着道长就想问询我的行踪,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可好。” “” 小道士还以为这是遇见高手看出了自己的隐藏所以要请求帮忙,原来就是害怕自己被抓从而吐露踪迹而已。 不过这里边条条道道似乎还有不少,只是小道士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就应下了。 至于风景?车上也可以看嘛。 第三十二章 何方宵小竟敢暗器伤人?! 行程不算得无聊,董均平行商多年,见多识广,而且不似传说中的商人那般铜臭满身,星象天气、风土人情都说的上几许,映衬起来,果真当心就是个假道士。 “那水匪三下五除二就将哪一箱子的珠宝分了个精光,却不知有一人早看了真切,蹁跹御风而来,如鱼龙戏水,几许缠绕之间,竟然将那几人分了的珠宝都重新取了回来。” “踏在枝头,不见半分摇晃,那指头粗细的枝条竟然撑得住那么大个人。一手撑了折扇,一手提着那些个包裹珠宝,背后映那一轮明月,竟然没有人敢开个口。” “那人如何?宽衣博带自风流,顾念尘芳尚留香,兀自成格啊。其中一个水匪头子想来也是识趣的,双手一握就探了路子‘不知可是楚大侠当前?’。喝!一个杀人越货的水匪竟然给一个当着他们面抢了自己货的人抱拳!” “后来怎么样了?” “只见那月下人影一个起跃,那枝头没有摇晃半分,似从来就没有人站在上面一样。只有在底下的水匪们知晓,那人确实出现过,还要说话,就听见了一阵呼喊‘在那边!追!’,却是一群官兵追了过来。” “啊?官兵怎么来得那么快啊?” “哈,那些水匪也问啊,水匪头子倒是精明,也没有再去追失了的珠宝,赶忙拉着自家弟兄逃走,而那才丢不过半刻的一箱子珠宝又回到了那些箱子里边,就是可惜了那一家子,唉~~” “唉,江湖难行啊” 一时间车厢当中沉闷了下去,当心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董均平也没有继续说,一人喝着酒,一人就着山泉,只听得了车轱辘梗过石头和枝丫不时划过车厢的声音。 “最后呢?那户人家可还有活下来的?” “当然有啊,现在过得还算富足,毕竟还剩下点珠宝,足够那家的小孩过活很久了” “这真是” 一时间是有沉寂了下去,不管是小道士还是行商都是沉默不语。 虽然早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当心还是想得良善很多的,毕竟一个风景党看来,满眼风光霁月风花雪月的,即使真到了武当也是和谐得很最最勾心斗角的也只是其余几人骗吃骗喝而已,乍一听到类似的故事,竟然有种想要逃避的心理。 “不过不用怕,这事儿已经过去许久了,如今政通人和,就连江湖也是承平日久,许久不见了江湖厮杀的。” “那楚大侠是” “不可说不可说,淡出江湖许久,若是没有必要还是不提了的好” “随着神龙帮和凤尾帮交相溃败,江湖也是与往日大不相同了。尤其是那当年的楚大侠彻底退隐之后,新人换旧人喽” “哦?如今有哪些出彩的江湖人?大叔也知晓?” “哈哈哈,走江湖走江湖,就是个行脚商也可以厚着脸皮说自个是走江湖的,自然也能知道不少江湖事啊。” “这最富盛名的,就是那清崖少侠了,如当年楚大侠一样的风流人物,也是一般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的紧呐” “哦?还有不?这个我好像听说过了,是很厉害的。” “当然,还有啊——” “簌簌簌!!!” 还待继续说下去,就听到了三声尖利呼啸声音,和车外赶马的随从的安抚受惊马儿的声音,以及那一阵急促的猛顿,让猝不及防的行商一个踉跄,连忙抓住了窗柩才稳住了身形。 颇为健壮的董均平扶了扶有些歪的冠帽,出声问询那车厢之外的儿子。 “大有,怎么了?” “爹,可能一时间走不了了。” 掀开门帘看去,只觉得一阵眼熟,却是之前那茶馆当中喝茶的那几个路人,原本还以为只是闲散的人,竟不知藏得那么深,随了那么久才动手。 “到哪儿了?” “百里山前。” 一问一答之间,却是掀开了门帘出了车厢,站在了那四人六人之前。百里山是隔在陇家村和羡鱼港中间的最后一处山,只是土地不肥,而且少有流水经过,算是深山,所以少有人家。 “不知各位好汉是有何贵干,哪处山林,可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才好。” 那五只削尖了的酸枣木枝插在马车前后,但算不得精准,有些歪斜。但要说是乌合之众也说不上来,那几人看着浑身腱子肉都露出来,短短衣衫看着不似富贵人家。各个人看着也不似粗暴匪徒,做的却是那匪徒山贼才做的事情。 “可是行商董均平当前?” “正是,不知是否有什么误会,我愿以” “动手!” 却是不等说完,从腰间抽出了藏起来的大刀,一句话不多说,原本看着憨厚的脸瞬间变得凶恶起来。 “!!!” 变动不可谓不大,前一刻还好言相问,但后一句就刀剑相向了,变故说得上是突变得快。 但那壮行商也不是全无准备的,那架着马车的一扒车辕,自那底下抽出了一把剑来,挥洒着剑光就加入了战团。 果真,没有三两把式怎么敢就和自家父亲行走江湖的?虽然那剑法看不出来出处,但是攻守有度,进退有方,虽才一接触就被压了下风去,但却不是瞬间败退,看起来还是颇有建功的。 但好不过三息,不说那躲闪多费力气,就说那些格挡下来的反震力道就让人难以承受,气血激荡了。才抵挡三两下子,躲闪不及之下就被划破了衣衫去,鲜血横流。 “喝!” 董均平也是没有闲着,其中两人径直缠了上来,手中刀剑不住挥舞,“呼呼”风声呼啸不止,却都被那宽宽的身子躲了过去。 只或许是行商久了疏忽练功,亦或者是年纪大了气力跟不上,躲闪刀剑之后也没能还得上手,还已经气喘吁吁,汗流不止。 一手挥舞躲闪,想要找准时机反攻,另一只手却是悄悄摸到了腰带只前,就要伸手进去,耳朵就听到了道尖利的声音已经及了眼前。抬头一看,却是几点寒芒,迎面而来。 发现已经是极晚了,手才从怀里取出一物件,就没了机会使出。眼中尚有丝丝不甘显现,就发觉眼前被一幕明黄遮挡住了去。 “呲呲呲!!” 寒芒以及那幕明黄都将边上的注意力吸引了去,毕竟那里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只见一扇纹了荷叶的油纸雨伞遮挡在那健壮行商之前,而把手处握着的,却是一个堪堪四尺的孩童持着。对着暗处呼喊了一句,顺便收起那荷叶伞,点点铁蒺藜簌簌散落而下,却没能在伞面上留下几点印记。 “何处英豪?使的好暗器!” “何处孩童,使的好伞?” 第三十三章 江湖啊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这句话不知是什么时候听说来的,当心觉得不算的对,但是也说不上错,就是与自己所想的有些差异。 飞檐走壁、一苇渡江、劫富济贫这些都是当心以前所想的江湖人江湖事,但是在武当那么久了,些个心思也就淡了。 那些个身手、手段都觉得不值一提,倒是每日热衷于钓鱼酿酒上山采果采药,似比与其他人炫耀功夫要来的爽利。 只是下了山之后才想起来,武当不是江湖,但还是未脱离江湖。以后还会有不少门人下山,若是能不惹业障当是极好。所以原本打上去的念头消了,出了这么一手稀罕把式,让对方也不愿意平白招惹到厉害角色。 “小道自武当下山,道号当心,不知好汉是可是缺了银钱使唤,直说便是。” “在下云蛟帮顾青,这一趟是有人出了钱要将这个董均平请过去,刚刚小的们做事急了,失了礼数,还望恕罪。至于那铁蒺藜也是无奈,董员外怀里的物件呵呵呵。” 话是好好的说的,动作却是纹丝不动,这一趟若是说不拢的话说不定还是要打起来。还要再答,却见那已经调了息的董商人迈过散落的那些个铁蒺藜,拱手抱拳。 “几位好汉当前,这云蛟帮即使是在下这般也是有所耳闻,绝不与那些蝇营狗苟之辈为伍,平日还多有善举传世,义薄云天,仗义之名传遍了这水两岸,今日不知怎地,就要助纣为虐呢?” 一番连捧带吹的说的身后原本已经狰狞了的脸重新变得憨厚起来,头颅微抬,胸中豪气顿生。刀剑还未收了去,但是都纷纷看向了自家的首领,看着那似已经不想动手的了。 “何为纣何为虐?那通福商行说你扰乱市场,已经有三家供货商停了生意。你还派人暗地里到他们家门口泼大粪,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我亲自考证的。” 那叫做顾青的首领没有遮挡眉眼,宛如庄稼汉一样的打扮,下巴一撮浓郁的胡须被理了一下,似整理好了话头才开口说来。 “这些可都是那王通福告诉好汉的?” “当然不是,我亲自遣了弟兄们去挨个问的,破败的供货商已经被人抢光了货物,外边泼的大粪顶风恶臭十里,周围邻里苦不堪言。” 说话的时候似发生在眼前一般,身后的众人也是点头不已,显示着自身其实做的还是行侠仗义的事情。 “那么顾首领可问了,为何他们会倒闭,他们的价钱几何,周围邻里恶臭难忍,却又为何不出手相助哇?” 这话一问,顾首领停下了理胡子的动作,身后的众人也是“这”“那”不定,却都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恼怒还未消去,又有羞愧涌来。 “顾首领可知我此番前去是要到哪?要做什么?” “不知。” 董均平见得对方说不出话来也不压着逼着,一转话头重新问了一个新的问题。反倒是当心这个之前迎话的人已经不重要了,收了荷叶伞坐在车辕捧着脑袋看。 “羡鱼港通得南北东西,水运积佳,所以自别处运来的货物大多是在那卸下。但是那通福商行联合了大大小小十一家商行行垄断之法,将价格抬了两成来。” “只是大多货物在羡鱼港交易价格没涨不知道,若是有时间,你大可看看那周遭三十一个村落,可是过的难了多少。” “这” 原本就已经有所动摇,此时更是讷讷无言,身后的众人原本还横在胸前的刀剑此时已经收在了身边两臂,原本剑拔弩张的动静顿时消退不少。 “前番通福商行来了信件,要我把价格调高,还要收我的货路,被在下一口回绝。” “此行是要前往羡鱼港,之前幼子前去跑商,路经羡鱼港时候被他们的人扣押了去,连着那一趟的货物都还未归来。” “后来传来了信,要我亲自到羡鱼港去赎人,因为前边雨水耽搁了一段时间,现在才到半途,见到了首领。” “那那人只说是有恶人不讲诚信,且自家儿子作了恶被扣押在那边,要钱来赎也不愿意,连自家儿子都不想要了,所以我和众兄弟一合计” 那董均平说话之间半分没有停顿,情真意切,惹人怅然,众人刀兵不知觉间已经收回了鞘里。 “这也不是首领的错,那通福商行与当地十一家商行沆瀣一气,一时蒙骗也是无奈。那么这般可是能放了在下两人,前去将幼子救回来?” “这董掌柜前次说了,我们也都不是什么水匪山贼的,这就回去将那些钱退了去。” “多谢告知,如若不然,可能就真成了助纣为虐的恶徒匪患了。” “可能还要劳烦首领,要是你先一步回去说了这些事情,他们反应过来,我救回幼子就要更难了,所以可否等我先一步到了那里,你再前去说道?” 当心坐在车辕上已经看出了什么,感叹一群大聪明同时又觉得江湖麻烦,还是刚刚那挡下暗器的那一手帅些。 而那首领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与身后的下属们略一合计,再转身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为难了来。 “董掌柜的知晓,我等几人愿意护送您到那羡鱼港与其对峙,不敢收分文钱财。但按着江湖规矩,既然接下了单子,要是没能办成得还双倍的去。可是我等一众糟汉子,身上就没几个大钱,这就只能” “既然众位好汉都是被骗的,那么离了原先的活儿也是应当,在下不才,身上还有几个糟践铜子儿,愿意为众好汉将那空缺补上。”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接下来就叨扰了。哈哈哈” “兄弟,那一剑不错啊,是什么名堂?” “你那一刀也是厉害,练得可长时间了” 不说已经凑近来闲叙的顾青首领,就是原本那些还战做一团的下属们都和驾车的董大有谈在了一起,商业互吹。 而当心这时却是推翻了此前的想法,顾青看起来憨,可这大聪明说不定就是真的智慧了。 ‘这就是江湖吗?’ 一时间,小道士突然就很怀念武当山的淳朴风气了。 第三十四章 羡鱼港前百里山 再好看的风景看多了也会觉得腻味,但当心不一样。武当就那么点地儿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腻味,青塘就那么点方圆都能每日找到新奇的视角,更遑论这少有见到的景色。 那河其实是可以通往羡鱼港和烟水渔村的,按理来说也就能够直接乘船到羡鱼港去。 但实际上还是有很大问题的,要是直接通了船也不会有那些奸商霸市的情况了。这处叫做百里山的,不仅山脉绵延百里,更有不少到了河里去,若是些个渔船还好,要是换了大型商船怕不得沉在河底去。 而渔船也不足以走那么远来打渔,渡船的话也少有客人,所以通往两地的,还是靠着脚走通这百里山。 “这百里山绵延百里是不错,但实际上只要横渡那么三十来里就可以过去了,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一个典故。” “哦?是什么?” 此时已经下了车来,与几位云蛟帮的好汉闲聊,只有当心被众人由着坐在车辕上面。没办法,身高甚至不到众人腰间的,也不忍心让其走路。 而要说真的,其实还是实力问题。虽然小道士一直觉得武功无所谓,但在外人看来这道士修为精深,而且还是武当高徒,不知暗处是否就有人在守着,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在此之前啊,联通两地还需要自浣花村那边的湖上渡过,直到一次一个猎人要过去卖料子,随行的狗走失了没能一起上船,等到上了船才发现,却也已经晚了。” “后来呢?” “这后来啊也是无奈,船上那么多人等着呢,总不能停下一起等啊,再等下一趟船就要到一个时辰后去了,所以就只能盼着狗子自己认路回家了。” “也成啊,狗识家路挺正常啊。” “只是没想到啊,在下了船之后,竟然又见到了自家的狗子,浑身沾满了黏毛草籽,活像是在苍耳堆里滚出来的一样。” “喝!够埋汰!” “猎人好奇,卖了料子多买了些干粮,就由着狗子走,这走着走着,就把百里山给穿了,直到今天呐!” “好家伙这不得立碑立传呐?” “这可不!所以到今天啊,这条小道就被叫做了山狗道呢!” “嗐!这名儿也埋汰!” “可不是嘛。但故事传开了,大家都乐意叫,你叫一次我叫一次的,这不就定下来了嘛!” “众口铄金也是这么个理儿!” “对喽。” 坐在车辕上的当心看着这几人的相声聊天乐悠悠,不只是喜好还是真性情,在起了个头之后董商人和顾首领是说的愈发合拍,尤其是那一段相声说出来之后眉眼之间尽是默契,颇有点伯牙子期的意思。 若不是真不精通,小道士就要就着车顶奏一段高山流水了。 “小道长此去羡鱼港不知何要事啊?” 在此之前只知道当心要去羡鱼港,但是都没问去做什么,在与云蛟帮的人们说开了之后他们就算坦诚相见了。只有当心一个没能参与其间,有点被孤立的意思,所以董均平侧了身子开口,随意没有压力的模样。 “这不是清明将近嘛,去烧点纸钱。” “是还有几天,咱们明儿晚上就能到的,赶得及赶得及。” 看着没法深说,董均平也没再细说,看小道士没有显露出什么不满不喜的表情来,才重新转回了话题。 “说起来啊,这羡鱼港惊变当初也是清明之后,可惜了当初那两大帮派盘踞,就连这一水港都得改名,威势一时无两啊。” “唉,也是无奈,这堂堂金刀刹,竟然也相信这虚无缥缈的圣药!” “谁说不是呢!” “这诸位就有所不知了。” “哦?” 就在众人讨论那首领如何如何昏庸的时候,却见得董均平又开了口,引来众人疑惑不解,就连自家儿子也都瞪大了眼睛满面好奇的。 “咳咳。这传说啊,万圣阁重出江湖,在神龙凤尾两大漕帮找到了青龙图的线索,所以下了堂子作离间分隔事宜,啧啧,这手段着实厉害啊” 董商左右环顾一番,才低声与众人开口,只是当心瞧见那前边赶车的董大有已经不那么惊讶,显然不是什么秘闻了。 “青龙图?传说藏了盖世神功秘籍的青龙图?” 只是云蛟帮却不似两人那么熟悉,闻言惊讶了起来,而后纷纷捂住口角,左右环顾,生怕有谁路过听了去。 ‘你们都喊大声了好’ 倒是道士坐在车辕上翻了翻白眼,手垂在车厢前边随着车马行走不住摇晃。 青龙图当心当然知道,效果也与所知的相差无几,只是 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一片漆黑的某道士抬头望天,眼泪从眼角不争气地就流了出来。 “不知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但是那神龙帮凤尾帮沉没消失了是真的,一夜之间呐!前一刻还帮办了大寿、当晚就化作了一片火海。啧啧” “听说青龙图犹自流传世间,只是当日大火,不知被谁拿走去了。” “要说啊,拿走的就应该是那万圣阁的人,毕竟人家都筹备那么久了,趁火打劫不是正” “咳咳咳好了好了,赶一天的路大家也是累了,先休息一下。大有,把吃的喝的取来。” 看着众人越说越多,董均平看了看天色,一挥手就作了安排。而众人也是知晓了轻重,纷纷说着去取柴火猎野味的,再不提之前事情。 “道长稍等,您就不用动了,大家伙儿找到的就足了。” “不是,我刚看到了一处有水的,去看看能不能找两条鱼来。” “那成,小心啊道长。” “好嘞。” 坐等吃的不说吃的安不安稳,就是当心自己也不安心了去。脚底生风,虽然收敛了六成,却还是引来众人惊呼,连连称妙。 不经意间露一手,做事再妥帖些,基本上就不会有人拿你什么事了。真要拿着自己的话,e,反正也追不上,算了算了,钓鱼去。 背着个小背篓,众人也不会疑惑那荷叶伞钓鱼竿到底是从哪取出来的。 看着已经吃了钩子的泥鳅和一张破旧的地图,小道士心里苦,但是小道士不说。 ‘还是不想了,容易做梦’ 第三十五章 云 一路纷呈,众人早已打成了一片,他说他的刀法精湛,他讲他的机关玄妙妙,言说这山水灵动,戏讲那兔起凫飞,说的口若悬河不带重样的。 那人在与董大友道歉说下刀子狠了,这边在和顾青讲当时心慌差点把那暴雨梨花针使出来,前后差距,缺的是那一碗酒,补的是那一盏茶。 嗯,荒郊野外也是带了酒的,只是还要赶路没有喝,以茶代酒也是吃的火热,尤其是小道士带回来的那一篓子泥鳅更是美味,被串起来火上好一阵烤,自富商车里取出的一小撮盐末撒上去,胜过了不知多少的山珍。 嗯,行商嘛,多多少少有点和犯法沾边,盐税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还有可能会断了货去,货郎们带上点私盐石头也是合情合理的是。 “诶道长,那小塘儿我后面也去了,怎么一条泥鳅也找不着呢?” 其中一个云蛟帮的帮众看着在前头挖药的小道士忍不住开口,毕竟这种事情确实少有。众人说得上是水上讨食儿的,却被一个山上的人给压了下去,不至于说心里不服什么的,但是好奇却是遮挡不住。 “我都把他们抓走了你当然找不着啦~” 挥挥手将手里的泥甩飞,一株新鲜出土的毒荆棘就被取了出来,拍拍打打收进了身后背篓里,回头朝那说话的人笑道。“那是我从山上带来的饵料,就是泥鳅喜欢,可惜没了,不然可以匀一点给你。” 说话真真假假也没有所谓忌口的,反正能让人信的话就不在意是真假了。 “哦~~武当山果真的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这儿水小了,才有我出手的地方。不然的话,咱们今儿个怕是能吃了大鱼喽~” 也不知道武当山传的是什么样的名能让人觉得钓到鱼也是武当厉害,那一手脱口而出的商业互夸才是行走江湖的本事。而对于此道却是不疏的,经常被迫夸赞已经达到了随口就来的地步,让本来有些郁郁的众人重新振作起来。 ‘对,不是我军不努力,而是专业不对口。’ 大概就是这样想的,众人也觉得这道士没有如想象当中的难以接触,反而很接地气,就是不时蹲下挖点草搬点石头什么的有些怪。不过看着那十来岁的模样,这些动作反而才更加真实。 “再加把劲,今天晚上之前就能到羡鱼港了。” 董均平的锦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下来,这里的山路草皮被踏出了很多漏的地方,黄色黑色的泥土被翻卷出来打到裤腿。即使前几日没有雨,那泥土也已经沾上了好些个脚背的,脚底更是不消说,早早就多了好大一坨,让本就不轻的身体又重了许多。 “嗐!还是行船舒服啊~” 一个帮众擦着汗由衷叹息,衣衫已经被掀起来了大半,敞胸露乳,汗臭随着扑扇的衣角袖口四处翻飞。 其他人也没有嫌弃,众人都是一般,就连注意形象的董商都是稍稍敞开了前边的衣襟来,只是没有嫌弃的意思,看着那已经变平的山道鼓舞队伍。 “好了,下了山就到羡鱼港了。到了地儿我请大家喝酒!” “好!” 原本蔫儿着的气氛顿时高涨,顾青比划着大拇指,脸上也是夸赞的样子,让董均平稍稍自得,回头却是瞧见了蹲在前边石头上的道士正在发呆。 没有先走,故而能够追得上来。定睛看去,那道士神清气爽,仿若刚刚睡醒一般;眼神熠熠,似透过了石头能看到里面一样;衣衫清洁,宛如刚从衣架上取下来的样子;靴子一条白道将鞋底和鞋面分隔开来,没有一颗泥土沾在上面。 只有蹲在石头上面露出来的点点鞋底,才能看到那些淡淡的灰尘泥土,告诉看到的人这双鞋正在使用,而不是洗了放在一边的。 还想上前和商人说上两句的统领顺着目光看到了那一双鞋子,再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多了好大一坨的布鞋,眼中异彩连连,却也是一言不发,假装看不到,与同样想法的商人说到了一处去。 —————————————— 道士还不知旁人的心思,瞅了许久终于是想到了如何动手的,从背后箩筐当中取了一个铁锨,对准了位置用力挥下去。 “哈!” “哐啷~” 一声轻喝和一声猛砸的声音之后就是碎石翻滚不休,露出中间一团拳头大小的紫色石头来。 “噢哟?” 随意地将其丢到了背后箩筐当中取,用铁锹归拢了那一地碎石到荆棘丛里,没事人一样继续上路,并没有理会身后两人的呆滞。 “董老板你看到没有?” “那好像是天陨石” “不稀罕,我也囤积了好几十斤,但都是工匠们自深山偶遇开采来的。但是那道长” “算了,道士不就是什么都会的嘛,反正他快要到了” “这人虽不动手,但是轻功了得,向来手上功夫也应当不凡,要不要说动他一起?” 两人都打定了主意要搞事情,先一步有人派口信回去布置人手,而明面上几人则是悠悠前行,没有遮掩。只是稍一深思,董商人就回绝了这一想法。 “众所周知武当修为有成的门人行走江湖都会赐下剑匣凝聚剑气对敌的,这小道士灵巧则矣,说不定手上功夫还是差了些,还是莫要拖累了人的好。” “那你之前怎么” “我以为你们会直接下杀手,而且当时看不出来小道士功夫怎么样,只以为是受不了山上清苦逃下来的,所以才带了一起,不愿走失了去。” “嗐!误会先生了,先生高义!” “哪里哪里,还是统领深明大义,佩服佩服” 走着走着就落后的两人又开始了商业互吹,只是其中有几许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当心已经走到了队伍前边,看着那渐渐低下去的地势,跃上了一处高枝。 却见得一处水乡正用云气遮遮掩掩,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点点水车竹筏绵延不休,更有如蚁芥般的人在其间动作不休,整个水港仿若巨大机器,正运转着。 忽的阳光一炽,不知何处神只作的风流,掀开了云气一角,让小道士看到了那昔日聚集万众的连环水湾。 当年被称作十二连环坞,突遭巨变之后不复往日荣光,自此更名为羡鱼港。 小道士取谐音作咸鱼,安逸此身之意,但总记得似乎还有一句解释来着。 小道士不喜欢读书,总想不起那句叫做临渊羡鱼。 第三十六章 临渊羡鱼 “来啦来啦,江南一代的春茶啊,好茶新上市啊,豆香栗香全都有啊,快来看看呐~~~” “上好的金陵绣啊,玲珑坊的姑娘们都爱的,娶亲送礼一大助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塞北虫草啊,大补大补,难得一遇,来晚了就没有啦~~” 这些是做大生意的,亦或者说是自外地来的,行了商船到此兜售,且摊位前边都驻足了二十几许的人,生意看着红火。 “都看看呐!千年咸鱼,羡鱼港因此得名啊,难得一来,买了才是不虚此行啊~” “古董古董,河底下捞出来的,懂行的人来,不卖的就别凑热闹了啊!!” 一些是本地的,大多口号吓人且夸张,带了点地方特色,听说还有不少的人信这样的话,市场不少嘞。 “来来来,都来看看呐,玲珑坊的大力丸啊,吃了它龙精虎猛,一叶七刺啊~” “南边的倭仆,正经来历有官府身契哒~温柔不抗拒,求人办事不送礼,送礼只送南倭仆啊~~” 这些就是纯粹的干一票就跑的那种了,躲在角落猥猥琐琐,看人都要转上三圈眼睛,不时还看着左右,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那边的,又是你!别跑!” 果然,两个穿着捕快皂衣的人追着那卖大力丸的人冲进了巷子,留那其中一个云蛟帮的帮众孤零零边上,很是显眼。 看着众人打趣的眼神,那人很是不好意思,讷讷半晌一拍大腿:“嗐,我帮个朋友买的,就那瘸老六诶,对,就他真的” “好好好,不用说了,咱们都懂的咳咳咳” 看着众人背过去向前走,那落在后边的人捂着脸吊在了队伍尾巴,也没有再跟上来。 【悠远居】 “多谢道长的泥鳅啊!” 这是一个记着吃的。 “多谢道长的药啊~” 这是一个被蛇咬了被当心施药的。 “多谢道长一路护送” 这是董家父子,虽然只是出手了一次,但管中窥豹猜出了当心功夫不差。只是接下来的行动自己也知道那道义是真是假,两方权衡之后还是没有拉上道士一起。 “来,道长,我们敬你一杯” 这些是没有话说了的,实际也是这样,这些人实际就没多少人读过书的,平时劝酒的话其实是有些下三滥的,不知怎地就不愿意在当心面前说出来。 “师门训诫不得饮酒,我就以茶代酒陪各位了,祝大家马到功成!” “好!” “多谢道长!” “借道长吉言啦!” 饭桌之上热切非常,风餐露宿好些天的众人已经不顾了形象,当心董父和顾青已经到了隔壁茶桌上去,留下下属几人自己吃喝了。 “道长真的不再多留一阵了?” “出行许久,为的就只是在清明时候烧一炷香,燃一双烛而已,倒是没能陪着二位行那替天行道的事,真是遗憾万分呐~” 有模有样地抱着拳回敬两人,道士不时轻点的圆润下巴在两人看来却是非常可靠的,至少与所知的道人不甚相同,说的话也好听。 “道长哪里的话,区区凡俗事情怎敢叨扰道长,若是有机会到武当来,还请道长不要怪罪凡尘杂事,到时候要讨一杯茶水喝才是。” “应该的应该的” “那么,小道就告辞了。得董善人一顿车马饱餐,无以为报,赠天陨石两颗,聊表心意。” “那么,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 “道长慢走~” 素质三连,甚至没等对方再说点话来,只得跟上一句江湖再见和慢走,看着手里的两“颗”天陨石,没能反应过来。 “看道长的意思,咱们就一人一坨” “甚好甚好,打造暗器的时候掺上一点,就能减少一点声音,更加隐蔽” 嗯,所谓一颗天陨石,和其他人所知的颗,不太一样,拳头大小和鸡蛋大小不都能用颗的嘛! “道长讲究人啊!” “唉~若是能把道长拉着一起,此行就更加有把握了!” “嘘!!要是让武当知道咱们利用” “唉,道长好人,还是算了。这是咱们的事,利是咱们的,就是亡也是咱们的” 已经走远了的当心不知道身后还有关于自己的热议,只是看着这川流不息的人群觉得热闹非常,倒是什么糖葫芦炸糖丸辣豆腐糖人儿之类的早早吃了半大肚子,至于钱嘛~~ 开什么玩笑,作为浊殿常客什么没有,就是有钱。而且自家的柞木叶饮风靡武当,经常被贿赂藏了不少好东西,尤其是最厉害的各种生活技能做出来的东西是最受欢迎,换了许多的东西的。 要说什么房子宅院之类的不好处理,但些个吃食还不好买啊! 最终,主食没有吃多少的当心在街边小巷吃够了羡鱼港小吃的,还连带买了不少特产,当然不是什么千年咸鱼和前朝古珍,而是正儿八经的羡鱼港特产。 其实也就几套衣衫而已的啦。 作为一处水港,虽然因为地理原因没能有多少房子在旁边,但是商人云集的地方总有各种商机汇聚,所以那些有限的面积之下依旧是生了无限的可能。 给丁十三的人都带了些个礼物,还有黄乐师叔喜欢的玉石笛子、食堂陈妈说的金绣、浊殿门口那一窝乌鸦喜欢的鱼干虾条、以及自家师兄隐约说过的一本道说,据说是不知被那位弟子带到金顶看结果被雷劈坏了。最后没有人应,这一件事情就落在了当心头上,害得朔心师兄被罚抄藏书楼戒律不说,还害当心被一顿好抽的。 “嘁!明明就少了最重要的抱合龙虎,还说什么最正规的” “算了算了,找齐了就好,带会儿我再补一点,然后做旧,嘿嘿嘿” 嗯,所谓生活技能就是包括了做旧的,如今没有寻龙令在,只要小心一点就能有收成了。就是可能要多耽搁两天。 “去武当山脚埋也是一样的” 将材料买了之后又在一处巷子里买了香烛纸钱,才顺着人流出了羡鱼港口来。 “城东大石头城东大石头” 羡鱼港没有城墙,就是一处处垫起来的水上踏板做卸货的地方,而后在岸上才是各种林立的房屋。 至于为什么没有城墙,e,可能是地方特色。 “呼呼呼~~” 大石头据说是当心被捡起来的地方,只是不常与掌门见面,所以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的,只是记得了这样一个消息,当成最后一次事情来做。 香烛纸钱和一坛子敞开的酒,点燃了之后倒了半数在纸钱附近,就像和着烛香传出去好远好远。 “好了,我就来一次,以后就不来了” “我会好好的活着的” “要是碰到知道就报个仇,要是碰不到也别怪我” !!! “好香的酒啊,小兄弟可否嗯,小道长有礼了,我可不可以用这包云糕换你一点酒喝?” “等纸钱烧光了你自便。” 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小道士烧纸钱的动作为之一停,而后转身看了过去。 “那么就先多谢了。但是道长可否告知?听你所言,似有深仇,却又为何报仇都不甚在意呢?” 一个器宇不凡的青年正背着一把利器在身后,看着蹲在地上的当心,以及那一地的烛火,和着那烛香酒香,眉头紧皱。 第三十七章 风紧 “小道长为何说不报仇的呢?” 两人正坐在一处别亭纳凉,虽然已经算是郊外了,但路上不时还有人路过喊卖声音依旧流传不休。 杨柳已经现了芽儿来,点点嫩绿随风摆动,似照古人送别之景一般。 “没人让我报仇啊。” “但是父母之灵未慰,怎能就这般无所谓?” “父母再天之灵应该也不愿意我因为报仇而终身背负重担” “那么孝道已无处,恩情该如何报答?” “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呗。” 一问一答之下凉亭重新陷入了寂静当中,似乎就连行人也少了些许,喧嚣暂歇。 “可是,当时我就眼睁睁看着父母惨死刀下、叔伯葬身火海、兄弟坠落汪洋,这怎能让我不报仇” “我没叫你不报仇啊?” “嗯?” 十七八的青年和十来岁的少年大眼瞪小眼,终于确定对方和自己说的并不在一个频道上面。 “道长何出此言?” “我只身一人无牵无挂的,上了山去,脱了凡尘,若是偶然遇见仇敌的话,一剑了结了便是。若是遇不到,也就算他命里如此。” “那我也是该这般做吗?” “不不不,我无牵无挂的,没人需要我做什么,但要是你还有故旧在,就要考虑他们了。” 小道士摆手不已,将这口飞来黑锅给甩开,双脚摆动不已,在空中前前后后,一点没有压抑的感觉,倒是来人脚步一定,停在了原地。 “道长可是知晓些什么?” “没有啊,就是随口一说。哎呀你别问我了,我连道经都读不通,怎么教你啊。” “哈,道长过谦。既然道长不愿多听,那在下就告辞了。” “好嘞,注意安全啊。” 小道士手摆得飞快,话也接得飞快,让神采不凡的年轻人诧异不已。不过也没有多少恼怒的,只是拱了拱手就要离开。 只是还没有动作就停在了原地,立着身子侧身对小道士开口相询:“道长之前可是在提醒在下?” “什么提醒?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素质三连,小腿摆动得慢了起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算了,那就不打扰道长了。” 这次没有再停下,转身朝着外边走去,才出了亭子,就有人在前边挡住了去路。 原来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有了行人,原本还不时能听到些个喧嚣,此时却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无。 二十几个蒙面人自树后、石头后边、水下、甚至草里钻了出来,一言不发将人围在了中间。 “劳驾众位一路紧追,在下惶恐。可否告知姓名?若是阎王爷问起来,也好有个交代。” 只是围着的人没有一人开口,一个明显是头目的人猛一挥手,原本只是慢慢走近的人变作了快速的向前冲,一点没有开口的意思。 “铮!” 数道金铁相交的声音传来,却是众人都将兵器亮了出来。蒙面人的拳剑短匕小腰刀,长剑水刺大砍刀,什么都有,不尽相同。 没有丝毫的留手意思,杀招凶厉全都落在了那被围起来的人身上。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刺向各处的兵器都没能尽功,唯独挑了正前方的一刀一剑,不知何时抽出的身后长刀拨开了那些攻势,想要迅速离开这边。 只是蒙面人已经潜藏许久,自是想到了会直接逃跑而不应战的,临近两侧的人抛出一团铁球,仿若暗器一般被打飞了去,却惊觉那铁球之后仍缠上了一段钢丝铁网,坚韧难以斩断,且负有倒钩,虽及时后撤了些许,却还是被钩破了衣裳,点点血液化作珠子渗透出来。 未能及时离开就算是被留下了,那铁球被另外一侧的人抓在手中,慢慢向里收紧。纠缠在一起的钢丝铁网渐渐收紧,长刀和刀鞘隔开的那点空间已经慢慢收缩。 真气鼓荡之下有衣衫撑开,却没能在被钩破之前将铁丝挣开,眼见余下方向的人已经挥刀往青年砍下,就瞧见原本还极力抵抗的人已经欺身向前,合身扑向了那一满布倒钩的铁索。 “唔——” “吱!!” 一连串钩子和肉的声音响起,被大力向外冲之下,握着铁球的几人被拉往外崩,那已经嵌进去倒钩的手臂挥刀依旧稳当,划过了两人的脖子,鲜血横流。 “碰!!” 另外一侧的两人赶忙收紧铁索,发觉有异抬头一看,却是圆珠飞射而来,一阵爆炸在脸上响起,手已本能地捧在了脸前,痛呼不已。 而身后冲来的人却见到此行的目的已经持刀划破了自身的衣摆,长刀一卷,就将那四颗捆绑住他的铁球收到身前,用断开的布包起,再扔下一把的珠子,转身离开。 “碰!!!嘶——” 却是一把冒着烟气的烟雾弹,点点面粉石灰飘洒不断,已经将这一亭子前的空地尽数遮掩。 等到再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踪影,其中一个蒙面人正看着已经变黑的两个蒙面人的脸,还有一人蹲了下去,用手探了鼻息和心跳,对着那首领模样的人摇了摇头。 “还有一个。” 说话的蒙面人在首领耳边私语不断,眼神瞟向那亭子隐约瞧得见的双腿,虽然看不见人,但显然这场战斗已经被对方看在了眼里。 “不要多事。” 声音略大,依旧是让众人能够听到,于是,打理的打理,清扫的清扫,全都四散开来,没有看到里面的人一般。 “呼!” “喝!” 只是打扫的动作没有持续半分,就换成了之前那抛出珠子的动作。只是已经四散布置好了位置,所以那处打理的人全部出手,就是八颗圆球一起。 如蛛网般的铁丝钢索将亭子四周封锁,一点没有漏洞出来。出其不意却是一点没有打理痕迹的意思了。 只是众人定睛看去,却不见了里面人的踪影,那能够勾住前面青年的暗器增加了一倍都没能拦住那一双摆动腿的主人。 “首领,跑了!” 那人重新附到了首领的耳边,话里带着些凝重。 上一刻还看到摆动的双腿,下一刻动手之后就连一个影子都没看到。若不是戏法和眼花的话,就是那亭子当中的人手段太高了。 “走!” 毫不犹豫,带着那两具尸体和负了伤的人就离开,丝毫没有要纠缠追杀的意思。 这次却不是假装,众人收了那缠绕在亭子四周的绳索,而后迅速消失不见,只留下这有点血迹的地和布满了划痕的凉亭柱子。 三两只乌鸦山雀起落不定,被这动静吓得窜进了深山里。 第三十八章 拿走他的小熊饼干让他知道江湖险恶 不说那些蒙面人接下来怎么做的,只看那小道士毫发无损离了那争端之所,几个起落之间腾至了山林之巅,踏气御虚,双手作鹤翼状在虚空飘荡不已。 及了体内的气消耗小半才缓缓落下,却早已远离了那之前被偷袭的亭子不知多远。 落进了树冠当中,点点树叶划过衣衫,带来的清凉让人舒爽不已,而后再一收力道,降在了那树下的大石头上面。 “唉,突然就一个人了,真是不习惯” 托着大腮帮子坐在石头上面,看着那些花才谢掉还没生出果子的树,当心觉得出来一行的乐趣又少了大半,只想赶紧回武当去,捉弄一下方脸主任、带蒋灵去偷鸡崽儿、偏华少侠去和隔壁罗小胖比武、哄钱宝宝去真武殿送酒肉 “人生啊” “唉” “呼!” 一声叹息被那衣袂破风的声音打断,抬头望去,一人正歪扭着落在地上,踉跄着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倒在身边一颗树下。 “诶诶诶~你不是往另一边的嘛!” “呵,是小道长啊,幸好没有牵连到你,没事就唔——” “谁说没有牵连的?牵连可是大了去了!” 当心凑了近去,对方竟然也不害怕,艰难地拱了拱手算是行礼,只是还未完成,牵扯到了肌两臂的伤口就一阵龇牙咧嘴倒吸冷气。 “诶你别吸了,都把周围给吸冷了,我看看我看看” 不怪当心没有在意,完全就是这东西看着可怖,但实际却是没有伤到内里腑脏,起到的则是阻拦限制的作用。而眼前的人在刚一受制就当断即断,拼得多陷进肉两寸都要把那铁球机关抢过来,从而脱离限制逃离包围。 不说功夫如何,就是这份心性就能断定,此子将来定成大器, 咳咳咳,说得好像小道士资格多老一样。 “没有淬毒,他们要生擒你啊——” “嘶!是啊嘶!” 铁索上挂着的是颇为厚实的刀刃,应当是打造的时候就应连接在了一起。刀刃起两面,尖峰高高翘起,嵌进了肉里就难得取出来。而若是稍稍偏移了一点位置就无法自原来的方向取出,而若是用蛮力的话一块好肉怕是就要掉下来了。 而当心的手法看不出什么玄妙,就是手稳,然后刀刃避开了血肉,尽量自伤痕出退开来。 两只圆球就是两只铁索,一个一个来。每当取出一片刀刃之后就将其插在一块小树皮上面,树皮皮肉那一面朝向伤口,刀刃则是插在外皮那一层,在取出之后先撒上一层止血药粉以作权宜。 没片刀刃的间距不长不短,看看一只手指的长度,而那些被插了刀刃所以贴在皮肤上的树皮就像是一片片串珠一般,在鲜红色的点缀之下颇有些渗人的。 “这羡鱼港没有人督查吗?为什么有人设下这样的恶毒机关都没有人管?” “呵嘶——” 才要笑出声来,却不防已经转移了注意力的当心将那片刀刃抽出,血液没有喷薄,一半是手法轻巧,一半是按压了附近血脉穴道。再洒上一层止血粉,插上树皮就离陈宫又近了一步了。 “当初那么大的乱子都没人出手出面,更何况区区一介荒犬唔——” “这些兵器有什么名头吗?” 指着已经被取出一只的圆球的铁索问向青年,血迹斑斑,插着挂着一连串的树皮颇为奇特。一端是平整缠着布巾的把手。而另一边则是比拳头还要大些的圆球,里面半空,有机扩能够打开空间,将锁链装进去大半,显得颇为精巧。 “万圣阁有一个蜀中弃徒唔——,反倒在进了万圣阁之后被发掘出了这些本事。” “这个若是使用人数多了之后,可以组成一道天罗地网,专克轻功高绝的武林中人” “哦~” 随意应了一声就将其扔到一旁,咕噜咕噜滚动了一周之后就躺在地上没有再动,看着青年还有要说话的意思,不等开口,动手取了第二只铁索的刀刃来。 “嘶——” 看着当心没有说话的意思了,可那人却是对这小小十来岁的模样有了兴趣,即使是当心动手,也咬着牙继续说。 “不知道长道号,在下嘶——” “下次再见到的话再说。” “呵好。” 又动手取了一片出来,似乎已经习惯了疼痛没有再嘶声,只是却也似嫌得无趣了,看着认真圆脸,又复开口。 “道长可知青龙图?” “唔!” “知道啊!” 才问完就哼了一声,却是又一片刀刃取了出来,插在树皮上面成了一排。未插上的刀刃寒光闪烁,沾着鲜血的刀刃在当心不经意间瞥来的目光当中寒意十足,映衬得小道士像一个坏人一样。 “万圣阁图谋我家偶然得来的青龙图,以至于我家破人亡,在下恐无法保全,为防落入恶人手中,可否嘶——” “不可。” “呵呵呵,是在下唐突了。” 连着从身体里排除许多东西,青年已经很是虚弱了,即使是笑也显得无力得很,让瞥见的道士一歪嘴角,嘟囔着什么,动作却是慢了一些。 “江湖传说汇聚四象图之后就能找到失传的武林绝学,称霸武林,笑傲唔!” “你信?” “我不信,但是我家却是那些相信这传言的人覆灭的” “既然他们找来了,你给他们不就成了?” 当心好奇,四分之一的图纸说凑齐可不一定多久,还不如交出去实在。 “家父也是这般想的,但是万圣阁蛊惑了我大金刀刹,借他的手摧毁了整个十二连环坞,但是他平时明明不是这样的!” “嗑药了呗~” “嗯?后来确实是说吃了什么药,导致的神志不清,可惜啊——”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最后一坛烈酒倒在身上就算是完工了,看着四下流淌的酒水当心不觉得什么,但是被四溢的酒香包围的青年却是露出了可惜的神色。 看了看收回酒坛还有一些在里面晃荡的小道士,脸上不禁赧然。 “道长,这酒闻着挺香的哈” “是挺香的。” 酒封一封,余下的点点酒就被重新封了回去,但是裸露在外的酒水却没有丝毫阻隔,反而因为源头被封,显得愈加珍稀。 “道长,在下逃亡许久,喉咙干痒难耐,不知可否” “哦。我有水。” “不是,这这酒” “拿去拿去!” 看着已经有些着急的青年,小道士收起了坏心思,将那一坛子还剩下的一点留了下来。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哗哗哗——” “吨吨吨吨吨——” 画风逐渐变了,最后那青年抱着酒坛子躺在树下,嘴里不时嘟囔两句,原本的阴翳却是消散了不少。 小道士在一旁喃喃自语,看着青年腰间的袋子出神不已。 “青龙图?青龙图?”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呵呵呵” 第三十九章 陇茶肆 半夜酒醒,惊诧莫名就要翻身滚下树枝,却见得身上有几许藤蔓缭绕,不限制其翻身的同时却将其牢牢固定在了枝丫上面,而顶上一个大洞未曾封闭,看样子,像 “猪笼?” 已经跃下了地面树根,借着月光看那地上躺着的印着柞木叶饮的酒坛子和一些被压在底下的包裹,而后回想起来,猛然低头看向怀里。 那些衣物早已破烂,身上穿的是一袭青素道袍,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已经没有再渗血,若不是低头看去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伤在身。 轻轻挠了一下,点点疼痛袭来,才算是确定了并不是在梦中。 那几个油纸包裹一打开,一条咸鱼和一瓦罐的水躺在里面,上面一封纸条,借着月光看的清楚,歪七八扭的,能想象得到一个小道士扒拉着腿坐在地上捏着笔写写画画的样子。 “救命之恩以物资偿当,江湖再见。” 没有落款,字迹潦草,比之五岁蒙童都有所不如。而见了纸条的青年则是猛地翻了身上许久,而后跌坐在地上,神情莫名。 月光清冷,映照在那咸鱼之上,似染上了点点暖意。 -------------------------------------------------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你管你呸呸呸,歪了歪了。” 走在林荫之下好坏参半,好的一方面是躲开那有些毒辣的太阳。可不是说三月初就没有太阳了的,这时候虽然有雨,但太阳也是不会少了去的。 而坏的一方面则是不时就会遇见些个蛇虫鼠蚁,连着那有些陷阱的地里,不时就看到点点淤泥和牛粪,若是不留神怕是就遭了大亏了。 好在当心轻功了得,嘴里细细砸着那来自某不知道姓名的云少侠的桃酥,嘴里是美得冒泡。 至于那所谓青龙图自然不愿意去碰的。 一那是一大风云际会的焦点,若是真拿了怕以后武当就不会安生了,即使如凤尾帮那般想要将其交出去,对方也会为了保密将其灭了。虽然灭了武当不一定有机会,但没啥贡献不说,也总不能主动招惹事情来。 二是即使得了还要凑齐另外三副,这江湖都流传了多少年了还没有人凑齐过,当心可不觉得他有这个本事。 三呢,即使真凑齐了也不一定能得好东西,别问,问就是爱过。 “唔~当时应该找个欧挂的,唔唔唔” 嗒嗒将手上的碎屑拍打干净,顺便拍拍肚子,还觉得有点空,一边感叹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一边起身飞跃到了枝头,看看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哦~小事情,这村子歪了,嗯嗯” 当然不是当心自己走偏了啊,应该是这村子自己的问题。找好了角度,几个飞跃就要出了林子边沿,而后才降下地来,蹦跶着走了出去。 “哞——” 靠在边沿的一只水牛看到小道士叫了一声,让边上正抓着牛虱子的孩童从肚子底下看了过来。 一只黑色的水牛正顶着弯弯尖长的角看向自己,嘴里不住嚅动而不是甩两下尾巴。一双沾着泥土的短腿在牛肚子下面,还有一身红肚兜和半副面孔。看那道士也不说话,没趣地重新站正了身子去抓虱子去了。 一个老太太赶着一群七八只的鹅正擦肩而过,看到圆润的道士笑眯眯地多看了两眼才随着鹅群离开。 两个汉子穿着短褂露着肚子,一人背着犁具一人拉着黄牛,有说有笑自前边消失。 两个稚童在一处屋檐之下,地上摆着破瓦圆石,上面几个整齐的花草以及砸烂了的茎叶,认认真真演示着妻子在家等到丈夫归来的模样,最后不知到了哪出咽不下去嚷嚷着该换人了。 一个妇人抱着与水港相差无几的簸箕在门口捡拾着什么,一圈又一圈不住地划着圈圈。屋里又走出来一个年轻姑娘,把小了很多的簸箕放到边上木架子上放起,多看了道士一眼,而后进了屋去。 走走停停的道士觉得所见竟然有种惬意的感觉,看着一个妇人正往陶罐当中装茶叶,想到了某个为自己请假的师兄来。 “大姐安好,这茶卖吗?” “道长有礼了,这茶十三文钱一两,若是您买一斤的话,我还送您这样的陶罐装盛。” “那就来一两罐。” 想到的是师兄,但师兄毕竟是给自己请了假的,掌门那里不知需不需要,还是多买一些好了。毕竟若是换自己的酒送那可就舍不得了。 “两罐,二十六文承惠。” 看着肉乎乎的脸妇人甚至喜爱,在过了秤之后又抓了好些,等到罐子却是装不下了之后才停下来,塞到道士手里。 “拿好啊道长,可要用俩麻绳系起来?” “不用不用,我放背篓里就可以了。” 指着身后的那自腰臀与人齐高的背篓,当心又谢了一遍,才想离开,又转身问了起来。 “大姐,我记得咱们村儿有个茶肆,不知道这打早晨的开门了没有?” “开了开了,那茶小二一家啊,都是勤俐人儿,现在指不定已经有客人在了。” “好咧,多谢啊。” “好喝的话下次再来,给您打个折扣。” “好嘞好嘞。” 小道士可以想象,若是不穿武当的道袍,这热情的妇人可能已经开始上手抱起来了。 “我这手艺,捏个什么不好呢。唉~~” 看着路上往村头村尾走的村民们,腰间大多挂着腰篓子,算算时日,今天没有雨的话就是个采茶的好时节了。 “客官您早啊,里边请--吃点什么,这雨前春茶已经出了,要不尝尝?” “整壶茶,俩馒头,碟酸菜,碟荤菜,碗白饭。” “好嘞,茶马上来~~” 静下来了之后才有时间看着这里边,七八桌的桌子此时都空着,依稀还记得当时顾青和董均平坐着的位置,摇头笑笑,觉得这江湖和自己所知的不甚相同,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柜台之前人是空的,当时那老板娘也没有出来,依稀记得长得不错,但不善记人的当心早已忘记了对方的模样。 “茶来啦~~” “这是馒头和酸菜,荤菜和白饭您要稍等一会儿。” “好嘞,多少钱?” “嗐,这就” “小二,上酒——” 小二的笑脸被门外的人打断,颇有些粗犷沙哑,让当心的目光一起向外扫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 你肥来啦 行走在路上好些时间,烧香的时候就已经过去了清明的日子。好在武当在当天也没什么大事,由着当心一人下了山去,即使晚了回来也是无事。 许久不见武当花草,即使一草一木都是那般普通,也似乎能见得多少喜意来。 在山下遇到了那些个平时接触不到的事情之后,对于山上清幽日子愈发喜欢起来,只是总归只是逃避而不是真正独立世间。 “哟~这花没谢啊?哦这都三月份也该红了嘿” 所说的是道路两旁之前鼓捣出来的花儿,本以为会透支了精华就消失不见,可这竟然没有消失掉,反而就着长了许久,下山上山隔了将近半个月都没有谢掉。 “不会是他们整天浇水” 这种可能当然也不是不存在,只与武当理念不合,不知做出来会被怎么样,但一顿臭骂是跑不了的了。 “哟?当心回来啦?” “赵师兄今天该你下山啦?” “诶~要帮你带什么回来不?不用不用,我这才回来呢!” “好嘞,改明儿到后山来玩啊~”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两人擦肩而过,相谈甚欢,只是觉得最后一句似乎是有些难言的敷衍,没有多想,背着大箩筐就下山去了。 对于在山里的年轻人来说,下山往往是一件难得的事情,虽然要帮其他师兄弟采买东西有些麻烦,但山下的热闹却是山上难以遇见的。 山门之前的一片空地即使是下午了也还有人在来往,有的是富贵人家的护院,有的是挑着篮子的货郎,有的是山脚的菜农,有的是拜访的江湖人。 有小贩挑着点吃食小声叫卖,没有传到山里面去;有江湖人捧着刀剑在交谈,没有真正的刀剑向向;有护院家丁在焦急地打转,却不管怎么都没有走进去看看或者催上两句。 山门两侧是精神依旧的守山弟子,担当这一要务不仅武功要过得去,还要有点其他本事才行,毕竟事关武当颜面,即使再随意也不会糟蹋祖上基业的。 “当心回来啦?” “到哪玩儿来啦?” “还好一路,没吃什么亏?” “下次修沐一起去后山玩啊~~” 虽然因为有外人在不能太过散漫,可大家都还是离了自己的位置凑过来把小道士围在中间说个不停。 “没哪儿,就山下的茶村,还给你们带了吃的来呢。” “给你们放这了啊,等督查师兄走了再打开啊~~” 放下一个包袱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一圈小声说叨,背着手大步流星离开,对着众人摆摆手没有理会众人高兴感谢的话,颇有些深藏功与名的意思。 太和桥就没什么人了,只有几个已经上过香了的信客要下山,有的沉思之前解的卦是个什么意思,有的在看傍晚武当金顶的余晖,有的看这穿着道袍的小道士觉得喜庆,忍不住打了个招呼,也有的面色不虞匆匆下山,千人千样,不一而足。 太和桥一般时候是没有人看守的,若是真有人能把这地儿斩了,武当也该认栽就是。反倒是一般情况,守着也没太多用处,虽然不大,但要是真想过去还是有不少手段的。 桥到尽头往右拐,这时候已经赶不上晚饭时间了,但要是丁十三几个还吃不饱的话,倒是能补一顿稀罕的。 不时有闲人路过招呼,虽然当心个头小,但声名倒是大,至少大多的人都是认得他的,不是问着什么时候出去的就是问干嘛来。 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当心出去过,毕竟这人奇怪了点,被众人特殊对待已经习惯了。 “咕咕咕~~” 这次迎来的却是一群黑黢黢的家伙们,乌鸦落在肩膀脚面和脑袋上咕咕咕咕个不停,还有的已经开始动嘴啄起了头发,惹得小道士难耐不已,洒出好几把花生才算是将他们引走。 还未临了院门,就看到墙里边儿已经探出了头来,一胖一瘦两副人脸在墙上戏谑,“哟,我看着丁宿的乌鸦都飞了起来,还当走了什么恶神,原来是您呐?” “怎么,走错了还是怎地?” “到了洒家这一山头,要是不留下点什么东西,怕是说不过去了~~” 一胖一瘦一唱一和,一点不给人接话的时间,而后第三个脑袋伸了出来,朝前面两个问询道:“不是说好了此山是我开的吗?现在我要怎么接啊?” 一胖一瘦两脸无奈看着第三个人,正要说些什么,下边的院门已经开了来。 “无聊--” 却是春雨主任一脸无趣地拉开了那竹条做的门栓,嘎吱一声就让了开来。 “咦咦咦~~” 没趣地甩开了手,收回踮起的脚尖自那其实就不足个人高的院墙上下来,两个翻身过了墙到当心身后,一个自门檐出来,笑容满面。 “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儿啊?” “带了好吃的回来没有?” “回来啦---” 刘春雨没有动,只是坐在院子的石桌上面,已经取出了第五个杯子出来。 “想我没有?” 当心举着双手问。 “真没什么好玩的?” “真没什么吃的?” “想了。” “汩汩汩汩——” 华少侠搭着肩膀挠头,看着当心没有回答似了无趣味,浑身像是失了力气靠在道士身上。 钱宝凑在背篓边上闻了又闻,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闻出来,也是耸拉了肩膀,一幅爷春结的模样。 蒋灵关上了们,用那不足三指的竹片栓上之后回头憨笑不已,而刘春雨依旧是没有回答,只是倒上了那壶新沏的茶。 坐在桌子上,将背后的竹篓扒拉到胸前,而后打开上面的盖子。 “看看~~” “哇~金色传呸呸呸,酱耳朵~” “看看~~” “哇~咸咸鱼?” “看看~~” “哇~~这是啥啊?” “哦拿错了,这老鳖是我拿来养的。” “你们的在这!!” “铮!” 一把用竹子套着的宝剑,与武当样式不甚相同,被当心特意借山脚的锻造炉融了一点,与之前的模样大不相同。 潇洒帅气之余还不缺锋利,就是不太低调,不适合其他人。 “哟~这个好~~~” 而后又取出了一件贴身甲胄来,有些宽了,并不是适合这里的人穿,但钱宝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自己的了。 “这是坐南边的船运来的,老板看我有缘打折送的,别感动欧~~” “喝!够实惠我喜欢” “这是蒋灵的~~” 而后取的是一幅薄丝手套,其来源与华三全一样,且都被当心稍稍改了些,至少与原来大不相同了。 “嘿,嘿嘿嘿” “这是春雨的” 最后是一副铁面具,虽然不知道作用是什么,但还是收了起来。顿了一顿,将当心面前空了一半的茶又给续回七分才收回手去。 一时间,丁十三小小的院落里满是欢声笑语,和点点剑啸拳风飘散。 第四十三章 逐渐火热 距离回武当又过去一段时间,武当众人也没有了见到当心时候的诧异,变得如平时一般无二。 而距离四月初三越来越近,众人也越来越忙碌起来。 最重要的众人的考核时间临近,有把握的在稳固基础,没有把握的在临阵磨枪,大多都忙碌起来,务必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出色,让观礼的人多高兴一些。 对,没错,所谓考校大典不是武当自个儿关起门来看弟子们演武的。有意向的弟子们提起邀请了山下的家人们有时间的话去观礼,就像是开家长会一样,看看自家孩子在山上到底学了些什么。 也有不学无术的没有邀请自家长辈的,害怕丢自己脸之余让长辈也丢脸。 也有没有了长辈在世却又想下山的,就只能孤零零看着其余弟子们与各自父母嬉戏打闹撒娇撒泼,内中苦涩自有体会。 “诶春雨你老爹会不会来啊?” “不会,他前天才d面训过我。” “哦~~~前天走不动道就是被你爹打的啊,还说什么在后山摔的,咦咦咦——” “嗯咳咳咳差不多。钱宝你家老父呢,可是要来?” “应该是要来的,也没个回信啥的,不过不怕,来不来都无所谓,不还有你们呢嘛!” 拍拍日渐宽厚的肚子,钱地主似乎是在临近下山之时就愈发丰硕起来,可能是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大鱼大肉的生活,提起适应。 “这一走不知道要空上多少宿舍多少床喽” 倒是华少侠随意得多,靠在廊桥之上探出脑袋看顶上玉虚宫前那些不时来往的武当弟子,众生百态夸张了许多,但是各有各的模样倒也算得不差了。 “还会有其他送来山上的啊,到时候看到咱们华少侠英姿,还不得哭着喊着送自家孩子来武当学艺啊。” “啊哈哈哈,好说好说,见笑见笑” 刘春雨看着三人互相吹捧一言不发,倒是蒋灵脸带恍惚,不如往常一般。 “蒋灵你呢,和你家村长联系了没?” “我上个月就想去书信,料想村长一定会来。但是过段时间已经要准备耙田了,我怕耽搁所以就” 蒋灵壮硕的身子靠在柱子上面,手里不时往里拉着一根绳子,那是当心收拾垃圾的,每次来的时候蒋灵都要坐这位置接当心的手。 “没事儿没事儿,不就是一天的嘛,到时候你下了山去,一个壮小伙还抵不过你家村长的劳力啊?” “哦!也是。” 看起来是放下了心的,但实际上还是有丝丝缕缕愁绪挂在眉间,只是侧过身去朝向青塘了,没人注意得到。 已经坐了许久,众人也渐渐没了话说,淡淡的离愁缭绕在众人心间,让上山之后就没怎么分开的五人沉默起来。 “咱们去逛逛?” “好啊好啊,去看看小豆豆的鹿怎么样?” “成!” 说走就走,众人起身收拾了东西就往上走去,一时间喧嚣不断,不是谁谁推攘了谁就是谁谁腿绊了谁。华三全一把抢走钱宝的瓜子路过蒋灵的时候撒开一半到蒋灵不自觉伸出来的手里,让追上来的钱宝停在了半道与蒋灵讨回来。 商议不及看那华三全还敢回身做鬼脸,怒意大炽一把放下全力追了上去。 “啦啦啦啦啦啦,追不上我” “华三全你等着!!!!” 却是身宽体胖扶着膝盖蹲在半道,嘴里喊着的是最后的尊严,无能狂怒被华三全甩甩手就过了去了。 “哟!好久不见啊三全,欠我的酒什么时候还呐?” 却是在逗弄当中侧边蹦出来一个胖子一把将其脖子搂住,挣扎不得。而前一刻还在喘息不已像是没了气的钱宝见此状况却似打了鸡血一般冲了过来,嘴里犹自大喊“贼子休逃”。 “哟,被追着呢?不好意思啊~~”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但手却还是不见得放下来,另一只空着的手伸过去抓了那挣扎着的手里的瓜子,就是不放开箍着的手臂。 “哈哈哈,苍天有眼呐!罗小胖改天请你吃饭啊!” “要不就今儿个呗,我记得当心那里还有好酒” “罗小胖我还有事,罗小胖回见呐!” 正谈到当心,就见钱宝携着华三全先一步离开了,手里不住拉扯的同时向后摆手不已,脸上笑眯眯心里p,说着自个儿都不够喝的还要留等你? “春雨你咋了?” 却是看到刘春雨走路还有点拐瘸,纳闷不已。 “撞树上了。没事。” 脸上一红,装作没事人一般把蒋灵挡在了一边前走,露出身后吊着的当心来。 “哟罗小胖?欠我的十七条药虫什么时候抓啊?” “嗐当心呐,这个天儿不早了,紫霄宫还没打扫呢。当心我还有事,当心回见呐!!!” 边摆手边离开,像极了之前恫吓华三全他们一样,让人笑颜大开。 跟上前去,三全他们也已经看到了退走的罗小胖,慢下来等了刘春雨一起,见着当心跟上来忍不住感慨。 “唉~~卤水点豆腐啊” “你才是豆腐,你臭豆腐!!” 却是将华三全紧紧抓住,从手里刨瓜子的钱宝说的。手里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自顾在指缝间抢着那些个瓜子儿。 “人真多嘿~” “那可不,谁像你啊,临近校典了还到处瞎逛?” “说的好像你不瞎逛一样?” “我是追你,我有正当理由!” “我躲你,那也是正当理由!!” 还未说一句好的就重新吵吵起来,看的沿途的人大感有趣,看到督查的师兄远远抬剑匣警告,摆摆手连忙住嘴,而后互相埋怨。 而即使戏份那么多,手里的瓜子还是没有漏出几个。不是力气不够大,那华三全手劲巧,钱宝手劲大,一个不想伤人,一个有心皮一下,所以一直打闹到了这剑舞坪来。 “嘿!” “诶!” 却是受了此间热情所动,原本只是手腕与手掌的较量,逐渐变成了全身运动,一个皮掌自肩膀处落下,又一个猿提离了前面的位置。 “想跟老爹斗斗吗?” “当心!华三全又在学你了!好烦啊!” “那你打他啊!” “就因为打不到才烦啊!”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剑舞坪上,一众师兄弟正为了即将到来的考校典磨枪,气氛火热,让原本想要去看鹿的少年们渐渐忘记了之前的目的。 第四十四章 校典前夕 “不是说好不参加校典的师兄们布置的吗?” “当然是师兄他们骗你哒~~” “怎么可以呢?出家人” “嘁,你说!山后头的鸡是谁偷的?不许骗人!” “我我” “呵~” 当心正抱着一个大瓦罐在边角处挥洒,石头缝隙、裂开的地面、各处悬崖以及那些可能有蛇虫鼠蚁出没的地方都挥洒了一些。 老八秘制呸呸呸,武当秘制驱虫散,不含酒精不辣不苦,对环境零危害,甚至可以直接作用药田,属于山下人家非常喜欢的一种药物。 “就当让我们放松了呗,不然天天练功不得练傻喽哇~” “也是,像是闻唔——” “有本事去找闻师叔说啊!” “我又没说出来你急个什么劲儿~闻师叔才不会理我呢!” “还喘上了还?” “没没没,咱们继续,你药有没有了,匀我点儿~~” “你吃了吗?明明那么大罐?” “嗐~手抖着毛病你也应该知道的嘛哈哈哈” “德行~~” 校典还有一天举行,但是已经有偏远的客人到了山脚,武当上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只有一些小小的细节需要补充,就比如此时抱着药罐的一大一小两个家伙。 这属于武当内部活动,实际并没有邀请得了外人来,大多都是那些要接自家小孩下山回家的家长们,关系也算的亲密些。 “你家老爹呢?练新号不来了?” “什么新号?我没让老爹来观礼,就叫了辆车来接我回家。” “为啥?” “嘁!有什么好看的,到时候丢脸了多不好意思啊” 昂头有些得意转过去,趁着当心不留神想要抓一把药粉,却在一个转身之后落了空,咧了嘴继续抓自己瓦罐里的。 虽然不说,但是当心还是了解一些的。虽然钱大财主心宽体胖,但是细节把控还是比较好的。当然不是说控兵线算伤害什么的,而是各人的心理。 丁十个人就三个无父无母的,而刘春雨虽然有爹就在武当,但严厉得能让大家引以为乐,倒不至于太羡慕。 就只有钱宝家境极好的,平时还有老母疼爱送些小花销来。倒是这次连母亲都没有叫来,显然不是言语当中嫌弃随意的意思,却也不需要多讲,一笔带过了去了。 “待会儿要不要给三全他们带点什么?我刚刚看外面好像有卖东西的来了” 钱宝从来不愁钱的问题,看到好东西就买买买,已经与那些跑山头的行商都熟识了,见面都会道个钱少爷钱道长的,且有折扣来着。 “不用,他现在估计已经开始慌了,什么也吃不下!” 倒是当心一脸笃定,让钱宝诧异不已,那华·皮实·三全在丁字号也是个混不吝的,竟然也会慌起来? “不信啊?打赌啊~” “不了不了,那就不带了不带了” 当心,横推丁十三无敌手,赌界至尊,让余下四人尽皆败亡。最强战绩是赢了余下四人的零食玩具,折合价值约二十四天的零工,人见人怕,恐怖如斯。 “那成,你先回去,我先去青塘待会儿再来。” “成。” 将罐子塞进当心怀里,钱宝似轻了十斤八斤的模样,扭着壮硕的身子穿梭在不算密集的人群中,惹来一阵非议。 “钱胖子你故意的?这么宽的路?” “哟?还没打扫好呢啊?抱歉抱歉,我以为已经都清干净了呢~~” 如此这般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一只扫帚飞出去插进了钱宝后颈窝里让蹦跳老高的钱宝重新老实起来,缩了脑袋离开。 -------------------------------------- 当心当然不需要做什么准备,也不会多么心慌的。只是想起来朔心大爹好像说过等到校典会有恶客上门,让当心注意一点。 “就关了门的一个活动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难道还有人会来踢馆不成?武当又不是五鞭传人武术馆” “咻~” 拉着的鱼线哗啦过塘面,随着收缩的动作往回带来了一个大家伙,却是没有再继续挥舞下去,而是崩裂断绝,散作一地。 “哦豁~~” 没有理会突然崩断的鱼竿,伸出手抓着那一截起了的骨架,面上感慨不已。 鱼竿原料自然是不缺的,满山遍野的竹子都能做。但是兽骨却不好找,尤其是在自家斧头都要坏了的情况之下更是觉得缘分如此。 细细一想也是不好,在陆上带着根鱼竿算什么意思,明显的有问题嘛!斧头就不一样了,满山的山树我要砍,带把斧头合情合理的嘛! 将那一尾鲤鱼重新甩下塘里,看着那傻鱼还在原地转圈的模样就觉得脑瓜疼。 斧头当然不能凭空捏造啊,但是武当什么都有,丹鼎符篆这等技艺不缺,砍树担柴也是有人,这锻造一门自然也是有人钻研的。 “算了算了,现在还有人,等晚上再去” 若是一般当然不需要避开人群的,但是打铁等等若是再让其他人看到,惩罚说不上,但是一顿说教总是免不了的。而且还容易引起其他人的议论,还不如暗中进行的好。 将那一截兽骨甩进了箩筐当中,而后开始收拾。里屋还有早早准备好的鱼竿,瓦罐也被放好了,听说明天也有人要到这里游玩观览,又打扫了一遍,而后在屋子后边挖开了地,取了一坛子才离开。 “啧啧,改日好了” 自己的规矩自然不会自己破的,但是今天已经算忙了就不再多做,权且记账了。 这些年当心不是作些妖来,有好有坏,却大多都不让人见到。提着坛子一脚踹开大门,众人恼怒的眼神碰到手中高举的酒坛子就化作了乌有,纷纷凑了上来。 “外面也埋了酒?” “那是!” “别喝了,明天就考试了” “就因为明天要考试了才要多喝啊!” “这什么歪理” “喝不喝?” “不喝~我不会喝~” 于是,在没有刘春雨的丁十三里面,蒋灵双拳不敌六手,终究还是被灌了起来。而喝了酒的蒋灵依旧摆手不已,脸色微红依旧不同意。 “别啊,我不喝~~” 看着似乎已经有了意思的蒋灵,钱宝三全已经兴起,抱着酒坛子和酒碗就去邀酒。而蒋灵则是脸红红地摆手,却挡不住那两个恶霸,连推带攮连喝了四碗。 “别啊,我不会喝~~~” “来,继续!!” “干!!” “当心上酒!” “好嘞~~” ---------------- 最后刘春雨回来,就看到当心坐在摇椅上蹬着腿撒欢,手里抓着一把葡萄,不知为什么四月也能有葡萄。 “我太爱葡萄了,我上辈子一定就是个葡萄架,还有还什么挂” 钱宝和华三全已经倒在了桌上不省人事,蒋灵则是抓着一只酒碗和一碟花生米,嘴里念叨着“不会喝不会喝”,手不时往嘴里送花生去。 “春雨喝酒不?哦,忘了我不会喝” 第四十五章 山里人所谓的大场面 考校典,换做当心安名字的话就要换成答辩毕业会才好。 大概就是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老执事们一起监督,评点每一个人的学业,若是想要留在山上的话就看看平时的德行如何。 而若是要下山的话考校德行的同时还要看看是否有一门技艺能够下山谋生。 即使武当弟子没能学到什么武功,也有各种药理农学机巧堪舆等等。就算是什么也不会,上山每天打扫砍柴担水也足以练就一身气力,不会饿死。 嗯,在与世俗接壤的一面,武当向来是那么接地气的。 “哇~~今儿个人可真多” 丁十人一行早早吃了早饭,本以为自己一行已经算早了的,但依旧有人更加勤勉,到了剑舞坪候着。 剑舞坪勾连玉虚宫和长生殿,前是长长的太和桥,后是真武大殿,算是武当人文最最中央的地方了。 此时左右两侧已经搭起了棚子,早早有座椅等等在那两侧陈列。做工一般的竹椅而已,却没有半分灰尘沾染,是前一天就有人清理过的。 那是武当门人的家属以及山下闲人的观礼处,已经有不少人稀稀拉拉坐在上面,虽然没有瓜果陈列,却又盏茶奉着。左右各有大缸装满茶水,没有弟子侍奉,口渴了就自己去舀上一碗。 不少人还在场地上闲逛没有落座,也有相熟的已经坐下,抿着茶互道闲话。穿着锦衣的大概是有钱人家的,不知是来接人还是凑热闹;穿着短打的应该是山下的村民,已经忙完了来凑凑热闹看看把式。 “呀,已经有江湖人到啦?” “哪呢哪呢” 钱宝说的让华三全好奇不已,凑过来看,却见得有五人被引到了上座去——那是立在南崖紫霄之间的稍稍高上一些的位置,由各个审查长老执事以及早早邀请的江湖人落座。 “那两个是不是来过咱们院子的云梦仙子啊?” “哟?旁边的秃秃也来了两个” “快看,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是不是华仔?好像从没见华山弟子来咱武当诶” 嗯,在云梦与少林中间坐着一个潇洒侠客,坐姿远不如左右两方优雅正直,却自有一股洒脱意味,一时间让丁十三颇为向往,似乎脸云梦仙子的光都抢了去。 “咦?那一男一女是什么门派的?我怎么没见过?” ‘难道是什么隐世门派?水真深’ 那一男一女黑色贴身衣物风格迥异于中原人士,一道绿色博带缠在身上,不管男女都有一股飘飘欲仙之感,似如壁上菩萨男女相一般。 腰间有一圈如团扇般的东西,点点辉绿如孔雀尾一般。 “春雨你知道吗?” 看着当心求知的表情,刘春雨像是满足了什么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往上了一点才道出自己所知来:“昨天听到师叔们商议,好像是来自西域的门派,好奇咱们的典礼早早下了帖子来观礼的。” “看是看出来了,但是西域有什么门派呢” 还在思索之间当心就被一阵推攘带进了场,一个个蒲团围在剑舞坪周围,各自寻了位置坐下来。 “快点,不然连着的位置就没了。” “又不要五黑慌什么。” “什么黑?位置好了好看戏啊!” 倒是钱宝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怀里就有一包瓜子,还没敢取出来。 剑舞坪很宽,平时容纳五百弟子不成问题。而今只有不足半百之数的人要考校的,所以显得更加宽阔了。 只截下了宽逾百丈的场地来做考校之用,挨得稍近,即使山民都能看得清楚。而周遭弟子们围起来在太和桥与剑舞坪之间做了半圆,也没能将其围住多少。 不时有人进场,自围坐的弟子们身后绕过往两侧去,坐下与熟识的人开始唠了起来。 “唉这看起来人不多啊?” “当然了,这些都是前面招收的,你以为有多少?” “江湖有很多武当传说,还以为武当人也很多呢!” “嗐!武当方外之人,哪有那么多人会不喜欢山下世界要上山的呢。” “那去年不也是招了这么多人?” “老哥第一次来?” “不才还真是第一次来武当,老弟喝茶” 一旁之前没有见过的两个人已经开始熟络唠了起来,当心百无聊赖盘坐在蒲团上面,想着肉做的到底会是什么样,剑舞坪上的场面已经不能多吸引他一分,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丁十三还有三个没有经历过这种,有心伸长了脑袋一起议论一番,却想着现在应该严肃一些。侧眼一看,果不其然,刘春雨坐的端直,眼睛紧闭,嘴里喃喃不止,挨得近的蒋灵一听,念的却是道德经。 没了法子,只能侧耳听那周围的人热议,好在耳聪目明,虽然嘈杂了些却还是能得些故事的。 “看到那边搓手的了没?他看着的是场上蒲团上的小道士,其中一个应该就是他家的孩子。这要是孩子病重求了真武帝君转好之后啊,大家都愿意送孩子来武当侍奉帝君,其中还有个传说啊” “诶老哥你说” 不知觉间已经从老弟变成了老哥了,当心觉得有趣,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却见得一个胖子挤在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里面,不时扫视,却又避开了一处地方,觉得好笑。 “看到那带着孩子一起来的了没有?待会儿结束之后就会把孩子留在武当了,说不定在那之前啊,这娃儿还不能下地呢” “哟?这么严重呢!” “看那边,带着家伙事儿来的,说不定带会还要下场子找道长们论论道呢!” “不是?人家好好的典礼还有捣乱的?” “那可不是,人家应该就是来讨教讨教的,刚我看着他带了香火从边上的紫霄宫出来,不是来找麻烦的。” “喝!老哥眼儿可真厉害!喝茶喝茶” “好说好说,吱溜——” “那老哥您瞧瞧我是来做什么的?” “这个啊,哎哟抱歉,您也是走江湖的,带会儿也想上去试试?” “老哥高啊!喝茶喝茶!您看看有机会不?” “这个啊,基本上,很” “武当考校典开始!!!” 还不等当心听完,那主桌边上已经传出了声音来,让原本嘈杂的剑舞坪安静下来。 晴空万里,天清气明。 第四十六章 呵~男人 武当校典两年一届,虽然不说大操大办,但是在相关人当中还是比较热闹的,属于即使相隔甚远也要去看看的那种。 不说其他,就是那各个弟子的所学展示就足了回程票了。而要是真能遇到什么踢馆什么挑衅的就是稳赚不亏啊。 各行各业都有。如那卖烧饼吃食的、茶水瓜果的、挑夫担货的、香纸烛火的,甚至就连酒楼说书的也会凑上那么一次热闹。若是真有个什么故事,回去那么一润色就成了吸引客人的精美故事了。 “诶~其他我都懂,但是官府的人来做什么啊?” “嘘~听说这里边有达官贵人,这不,就有了些捕快护卫一起来了。” 场上高台已经说到了尾端,虽然不似以前那些领导讲话啰嗦官方,但是好歹一方大派,简单介绍还是必要的。 好在确实不多,让底下的人也不至于蔫儿扒拉的。 “考校开始!第一位,安宁!” 看着那已经退回座位的师叔辈,一个小道童自那围成一圈的蒲团之上立起,施施然到了台中间去。 那也是一位粉雕玉琢的小道童,但是不比当心的圆润,略显单薄且得师叔们的喜爱,常年随侍紫霄宫,自有一股泰然气度。 “弟子安宁,演示武当剑法,不足之处还请各位指教。” 像模像样地拱手一礼,即使这上百陌生人在周围也没有一点慌乱,提起了左右兵器架上一把木剑,动了起来。 e “怎么感觉有点慢啊?” “这看起来怕是逗鸡崽子的把式” 这些是坐在左右的乡下汉子们说的,有的一脸不屑,也有一脸担忧,害怕武当弟子才一出场就丢了脸面去了。 “哟~浑然如一,入了门的呀!” “这才十二三,武当人才济济啊” 场面略有喧嚣,各人都在窃窃私语,倒是台上那几家观礼的口出赞叹,向那执事长老拱手恭喜。 “呼~~” 剑势不乱,缓且悠然,慢慢将那些还咬着耳朵的人注意全数吸引了去,像是看到了老牛耕田,喜鹊观雨一般安然景象,场面不知不觉就静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起,周边的碎草落叶被风卷起,而后环绕在道童周围,在地面形成了一道阴阳鱼,正中的道童已经收剑调息,而后睁开眼睛,向正台拱手。 “拙劣剑法,还请长老点评。” “好!” “厉害呀!!” “哇——” 上面还未起了点评声音,倒是场下的人已经拍起了手来,嘴巴大大咧开,嘴里也是呼喊个不停,却少有说出厉害之处的来。 那中间执事长老在桌上写些什么,待得呼喊嘈杂声音略微平息了之后才伸出手指,指向那场上站立的人。 “安宁剑法娴熟,颇得武当真意,可。” “谢师叔。” 没有多少夸赞,这也是武当的特点,做了错的不会太贬斥,而做了对的也不会多夸赞。一切自心而起,不需外人来置可否的,甚至点评,也只有各种进度程度,且是需要时候才会开口。 “第二位!杨元思~” “弟子杨元思,演示武当剑法,还请诸位点评。” 打扮一般,但那动作看着就不似一个人。自蒲团之上站起之后就取了兵器站在台中,声音随着木剑啸声一起,向四周传去。 与之前的平缓宁静相比,这杨元思的剑法更加迅速,也更加灵动,明明剑路与之前都是一般无二,却让不熟悉的人看着像是演示另外的剑法一般。 “嚯!这个好!” “得劲儿!” “厉害呀!” 果然,虽然都是小道士,也都是一般剑法,但是通过不同风格的演示之后,众人的感官还是不一样的。乡野之中对于那些声色厉害的表现果然更加推崇一些。 “呼!” “咻!” 原本化作了阴阳鱼的落叶碎屑此时被剑势引起,激荡之下向周围射去,仿佛石子一般沉重,飞出去一段距离才落下,引起叫好声一片。 不仅是下座的人觉得刺激厉害,就是其他那些江湖中人也觉得厉害,看着那不过十三四的人在场上起舞,激荡起来的剑风让人觉得仿佛就像是握着一柄真正的剑一般。 “自由一股锋芒外露,武当又要出一个剑侠了呀!” “是理是理!” “厉害厉害” 不说左右前后的人赞叹,且看那场上激荡的风终于缓了下来,眉目之间犹带着锋气的少年渐渐收拢了剑势,最后合剑于前向四周做了个礼,锋芒消退,微微咧嘴,昂头看向正前方。 “不得门路,请长老批评。” “嗯~剑心已存,锋芒自蕴。可。” “谢师叔。” 已经恢复蹦蹦跳跳模样重新坐回蒲团上的人侧过身与边上的钱宝说话,却见得钱宝与华三全已经先一步作了反应,一脸鄙夷。 “有些人还说没练?” “有些人还说不懂?” “不是,我一直就” “呵!说好一起垫底,你却悄悄作了补习” “你们不也” “憋缩发!” 一连话语被打断的样子是在难挨,还道伤了别人心的杨元思被斥忍不住回头,却见得两人正在捂嘴,笑声自手边漏出,哀愁顿消,还要再骂些什么,就听到了自上边传来的主持人的声音。 “第三位!钱宝!” “弟子钱宝,演示三身掌,请评鉴。” 前一刻还嬉笑不已的,在点到了名儿之后脸上嬉笑顿时一收,浑身紧绷,那本就健壮的身子看起来更加健壮,威慑力十足,与之前两个道童模样却是相去甚远。 “喝!” “哈!” “嚯!” 这拳脚功夫与减法刀路不同,那心法不时需要浑身劲力配合,五脏皆动,不可避免地呼气出声来,却能与拳脚应和,更加顺畅。 “哟~武当还教拳法嘿~” “那可不,你要学什么人家都能教的~” “真的?耕田作土也会?” “你入金山就为了捡大粪的呗?” “哈哈哈,比喻比喻,比喻比喻” 不时有轻轻议论声传来,却没有能影响得了场上的人,那声声轻喝接连五脏的同时将心神也一道集中,让人不自觉就沉浸其中了去。 “呼~~” 最后一道收势显然是比之前两人重很多,一道粗粗的气自鼻端被吐出来,一层细密汗水沁在额头。不住蠕动的肌肉慢慢放松,渐渐松弛下来,打拳的壮汉慢慢消失,重新变成了一个胖子。 “请长老评鉴。” “嗯~~” 第四十八章 感觉碗里的鸡汤忽然就不香了 虽然众人掺和之后都说那梯云纵只有上山时候有用,但是众人除去那些泥腿子看热闹的,余下瞧得了门道的人都知道这小道士轻功高明,甚至已经摸到了一些玄奥的境界。 嗯,不说别的,就是梯云纵一道,大概就是武当自己称呼的练气化神的感觉,已经体现出了仙鹤凌空飞渡的意境,显然有所得的。 当然,没人知晓这样的境界不只是摸到而已,反正也没人能逼得出来,表现出的这一点就已经够用了。 在得了那长老的批语“体悟各中三味”了之后身后的来客还要说些什么,但是已经有武当道士奉茶上来,让台上众人话题都转了回去,没有继续。 “哟,你还真用这个啊?” 一旁的华少侠一脸惊讶,平时都知道当心轻功了得,认定不喜欢惹眼的当心肯定也是练一手武当剑法搪塞过去,谁知道竟然就露了一手。 “我也很无奈啊” 小心叹息,思索再三还是没有讲自己为什么用轻功的原因,毕竟真的不觉得会有什么人在武当自己的会场上做动作,毕竟就是一个自家人的考校而已 “自家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当心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又说不上来。还想再细细思索,却见得已经到了蒋灵了,收敛心神细细看去。 “弟子蒋灵,演示伏牛劲,请长老评点。” 原本还有些忐忑的人在上了台说出自己的本事之后反而沉稳了起来,抱了个拳就架起马步来,双腿仿若生根一般死死扎在了台上。 没有之前钱宝三身拳掌功夫时候的大气磅礴,也没有刘春雨剑法的严谨肃穆,但那一个马步扎下去了之后就像是一座小山一般沉稳。 气息如一,虽然依旧单薄了点,但已经有了那种奔牛于前而凭双臂止的感觉,就像真的一座小山盘桓。 “咦咦咦——” “看起来也没什么厉害的嘛,人家剑都能舞出光来哩” “打拳的胖子还能打出声音来,这怎么什么也没有啊?” “说谁胖子呢!” 暂且不知道为什么观礼的人会吵起来的,但就台下左右的观礼的人大多看热闹而已,自然感觉不得那蒋灵的厉害。 而看门道的人则是在感叹这人沉稳,武当不藏私之类的话语。 “这怕是有年的功夫了,但是据说这些都是入门两年的而已啊” “底子扎实,但是原因应该是契合,要是练其他的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平时应当也有调教才是” 其他门派的人也是热议纷纷,但多以夸赞为主。少林华山和云梦的仙子们都是赞赏的多,而那两个异族服饰带着纹饰的人则是点头不已,嘴里喃喃着什么,不得而知。 “蒋灵,脾性沉稳,有所成。” “谢长老。” 看着写写画画完了之后才开口的那执事长老,蒋灵郑重地弯腰行礼了之后,才缓缓退下回到蒲团上面去。 “下一位” 蒋灵的事情完了,但是武当的事情还没有完的,在众人后面还有四五个人一起,而等到那四五弟子结束之后,上了山的这几十人就会在武当吃一顿饭才算彻底结束。 不说其他,许多闲人上山一是为了凑热闹,二是顺便上香,三就是为了那一顿饭的。 嗯,其实也就是白吃的午餐了。 一开始还觉得有些有趣,但是看得多了之后就有了无聊的感觉来。 毕竟修道两年能成个什么模样嘛,二十多三十个人一起修行,但是能够得到夸赞的也就那么十来个个,而且五个都聚拢在了丁十三。 而丁十三是个什么样的成分呢?当心,什么都懂的杂技表演者,缺什么了就能到山上去薅来。尤其是那些经典手札经验之谈更是在藏书楼借阅了不少,不仅是当心受益,丁十三甚是丁十三以外的人都得到过好处。 刘春雨,当二代的武当少侠,家学渊源,且志向高远,严于律己,热于助人,除了古板一点之外甚至比钱宝更受其他人欢迎。毕竟只要忍受他的批评之后就能得他的无私指教,这在武当来说还是不难接受的。 余下诸如自有家传武功底子的华少侠啊,经费很多能够食用很多补品的钱老板呐,或者是不怕吃苦的蒋灵,若是单独放着可能还要蹉跎不少时光,但是遇见了前面两人,少走了许多弯路配上各自的心性,至少在武当也是值得挽留的了。 而其他杨元思安宁之类的就更是资质不差,甚至台上的明眼人都更加喜欢余下的人。毕竟练拳练身的,其实都与武当不甚相合。虽然武当确实什么都教,但更中意的还是那些天资聪颖能得悟天道的幼苗。 “外相已得,内里尚可,往后还需勤加修习。” “多谢长老指点。” 随着最后一个考校的师弟抱拳了之后,当心浑身一震,也是察觉到了这场小小典礼算是结束了。 “今日礼毕,武当典成。” “感谢诸位前来观礼,武当教导有失,不入贵眼还请见谅。” “厨房已经准备午饭,还请诸位移步。” 众人连忙起身回礼,看向那长老指向的地方,却是已经摆下了的二十来桌的八仙桌。桌上已经端好了四菜一汤,不算丰富,但是看着干净,且量足。 “山野粗食,还请见谅。” 那坐落于树下的桌子二十来桌是已经够这不足百人的宴席了,但是还要加上武当弟子一起。虽然也不算拥挤的,但是各自充盈,看起来更加热闹了。 “哎呀多谢啦多谢啦!” “想不到还能蹭上一顿饭,下山了可得好好和别人说道说道” “看起来菜不少啊,还有武当弟子一起吃,肯定很好”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经过一系列的推却和反推之后众人终于是都坐了下来,四角都有大大的饭桶,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吃的面前还是比较放得下的。 比较这时候好多人家午饭都是精简甚至没有的。 “诶兄弟,你怎么不吃啊?” 一个中年胖子看着之前观战时候与自己热议不断的那个人诧异开口,还热情地转身在空桌上取了一个碗放在对方面前:“是不是不好意思?要不我去帮你装过来?别客气别客气” “不是,只是这饭菜啊” “菜里有毒!!!!!” “啊!!!!!!” 中年胖子张着嘴,嘴里挂着一片豆腐半片菜叶,没能再继续咽下去。看着已经慌乱起来的广场以及众人,忽然感觉碗里的鸡汤不香了。 第五十章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不说身后犹自担忧的众人,已然跟出去的当心也发现了对方的不对,毕竟虽然不想动脑子但也不是没脑子的。只是对自己的轻功有信心,艺高人胆大罢了。 看着那人抓着一卷竹刻,转身又是一把飞蝗石挥洒出来,却被那身后的人挥舞锄头拍打去了半数。 余下半数却是没有挨到人身边的,只落在了两侧的花道上面,打落不少叶子果包。 两人起落之间不时借力,前面的人似后力不继一般开始频繁借力,甚至到后面已然落在了山道上跑了起来。 此时当心后力颇丰,但是却也没有肆意挥霍,降到山道与那人一同奔走,看着对方那模样感觉有些怪异,脸上难色显露,开始泛红。 “贼人休逃!” 手中锄头一扔,嘴里也一同爆喝,如一道霹雳在耳边响起,让人心惊。 而前头的人受此一吓,倒是没有听见那破空而来的声音,于是一锄头就落在了后背上面,砸得那是一股气接不上来,踉跄之后摔在了地上。 好在锄头不大,就是普通药锄而已,砸在背上一股气闷下去晕倒,倒是没有害了性命。 身后的道士喘息不已,前来捡起那锄头,翻过了那蒙面人趴下的身子,取回了那一卷竹刻。 “地理志?要在武当挖宝吗?” “是啊!” 应答声音很是突兀,与声音一道传来的还有一众丝线割破空气的声音。这声音当心非常熟悉,近了有在青塘挥杆钓鱼时候,远了却是羡鱼港外七里亭那里遭受的一处伏击。 果不其然,那道道呼啸而来的,却是颗颗牵满了铜丝铁线倒欠钩着的球球,身后拉扯出的丝线被前头带路的铜球那么一钩,改变了方向的同时丝线交织,形成了大片大片的网来。 【天罗地网】 名字很老套,但就是天罗地网,让人无法躲藏,甚至沿用许久不落伍的道具,实乃杀人越货必备道具,那么在哪儿可以买到呢?其实 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太稀罕货色,属于有手就行许多有底蕴的大势力都能备上那么一点,只要是好意思的话。但是铸造保养和补充才是他们没有传播广泛的最大原因。 那丝线用好了还是会打结磨损,后期保养,用坏了就没了作用,被人一刀砍断就失去了最大作用。而且还需要两人以上默契配合,这种种下来,还真只有那些大组织用得上的。 “喝!” 那罗网来得急,且当心注意但是大半都在了倒地人身上,待得留意到的时候,罗网已经及了身前,再要躲闪就真的难为人了。 只是也不算必杀,那已经捡起的锄头甩了出去,撞在网上没有直接飞出去,而是往外绷了一点儿又重新弹了回来。 罗网越来越近,当心却是一撩下袍,掏出了一个长且硬的大家伙来。 “刷!” 荷伞半张,堪堪与当心身形一般大小,而后以伞为头整个钻进了那还未交织严丝合缝的间隙当中。 “刺啦!!” 却是那原本坚韧的荷叶伞被那些倒钩挂得撕裂开来,露出里面的硬竹伞骨,能够作用的倒钩却都挂在了那些伞骨之上,稍稍撑开就让那间隙大了起来。 借着这样的格挡,当心双手一崩,将那伞撑到最大,而后抓住其中一个卡住伞骨的关键点,内力灌注之下将其崩裂开来。 “咔!” 没有多大,只是一个小小关结而已。但是当心本就身小,加上了那断裂的关结被稀碎的伞骨撑开,整个人像只泥鳅一样竟从那空洞当中钻了出来。 “呼~~” 看着已然变得血肉模糊的双手,当心自腰间取出一瓶药粉洒了上去,看着无功逼近的众人努嘴,忍不住踹了一颗石头砸在倒地的人脑袋上面。 “哎哟~” “哼~” 似乎还想儒雅和善一番的偷子在听到那声音之后一言不发低头跪在了地上,而当心则是看那六个手持圆球的蒙面人身后那一个走出来的带着斗笠的 蒙面人? “你都带着斗笠了怎么还蒙着面啊?” “可是当心道长当前?” “你们没看清楚就直接动手,是要等抓到了才确定吗?” 这明知故问的话倒是让当心笑了,双手血已经止住了,而且没有喂毒。不知是舍不得还是抓活的,但是都让双方有了个不大的说话的机会。 “事关重大,先行动手了,得罪之处还请海涵,在下愿以礼相谢。” “你们乱了我武当的考校典,应该已经有人追来了,不忙的话你继续扯。” 当心当然知道,若是刚刚没有破开罗网出来,这些话自然就都没机会听了。也没有拖延的意思,谁都不傻,对方出手狠辣果断,肯定是已经做好打算了的。 “羡鱼港前百里山没能留道长做客一直让我万圣阁引以为憾,今日想邀道长去喝杯茶。” “你再不说人就要到了欧~” 没有接话,当心只是提了个醒,对方挥挥手,众人收敛了动手的动作,将各自手中已经织成网了的铁球汇陇到一个人手中,跪在地上的人也站到了斗笠人身侧,随时准备动作。 “那日万圣阁所追的人手中有一册画卷,不知可是到了道长手中。若是能将其相让,万圣阁铭感五内,厚礼相谢。日后行走江湖,遇见武当弟子也当拔刀相助,以谢今日之恩。” “威胁我?” “不不不,道长说笑了,那副图卷在旁人手中没有半分用处,但是我阁多年心系之物,实在是不忍半途弃了。” “阁中多位长老说了要让在下取回,若是不能,下次道长再想见我就也见不到了” 说得凄婉,但是当心在言语之间还是只听出了威胁来,这江湖语言学当真复杂,而且自各处理解都可以,实在神奇。 “那天帮他取了罗网就走了,没有取什么东西。你们说的画卷我也没有见过。” “但是道长确实自那人身上取走了一样东西,能否让在下一观?” “都吃进去了你怎么看嘛。真的,谁黑了那东西一辈子脸黑,贪婪没朋友,挖宝得铜钱” 看着小道士一脸晦气,那万圣阁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已经有破空声传来,留下一句话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改日再来与道长论道,在下告辞。” “别啊,你下次看到他你直接问他,问问他那东西是不是还在他那儿。” “我真没有,别瞎说啊~~~” 第六十一章 有些人就该直接死绝的 “为什么?” 言语不见愤懑,可那原本看什么都好奇的模样已然消失,皱着眉头看向众人。即使刀兵泣血也是丝毫不惧,哗啦雨声没能将质问声音遮掩下去。 身后风尘剑客不如那般严厉,只是原本背负着的宝剑斜斜挎着,似有种随时出鞘的感觉,静静看着屋外几人。 “四儿五儿打理一下,对照人影炮制好了。六儿七儿看看后面可还有人跟来。” 面对指责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让各趟子手们将事情处理。待得安排好了之后,元镖头才转身重新进屋来,先是将隔壁已经没人了的火堆重新添了一下火,而后才到几人跟前站定,看向了那嘴唇哆哆嗦嗦的老人。 老人怀里孩子已然熟睡,在有人来的时候被特意照顾而没发现这样一场变故,脸深深埋进老人怀里,手也是紧紧抓着老人的短袖,死不松开。 “唉,我本是前面梅碑巷的村长,因年事高而退养在家,平时逗弄孙儿也是无事。” “只是半个月前有一伙人经过村子,住下三日才离开。” “平日里看着还好的人呐,离了许久之后的晚饭饭点才发觉我家小孙不见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收了收怀里的小孩一下,而那小孩也似有所感应一般,抓着衣袖的手是紧了又紧,脸被深深埋进怀里,看着似深深熟睡了一般。 “好在镖头大义,带着老朽一路猛赶,在渔村之外将其追上,又合了山上真人一同,将那一群人收拾了去。” “其中自有不可言说之处,若是平时还想要将我家苦命孩儿寄养在山上一段时间,但看着镖头等人一同,就壮了胆子赶忙回来。” 说罢看着面容变得愈发郑重的众人脸色一垮,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不去看众人,只是手指轻轻勾拢孩童黄发,嘴里涩然。 看着众人已经是相信,一侧的镖头示意众人坐下,自己盘着腿坐在火堆旁。手中火棍前一刻还在书写,而后在经受剧变时被扔进了火堆,此时再取出来已经是少了一截,原本已经被写出来的原木色重新变得焦黑。 “原本是不该带上大家一起,如此赴难的。只是那道长言说可行,又有事相求,让我带一个孩童前去严州。” “想来应该就是小当心了。本来小馒头就是那道长帮忙拦截救回来的,且我等下一次也是需要到严州城去,索性一同带上了。” 说时呵呵直笑,丝毫没有前刻见着风尘剑客可能要随行时候的谨慎与不愿样子,让众人严肃的神情彻底消散了去。 “那这些人” 说话的是严世。先是为自己前刻的无礼之举拱手再三,恢复了以前的活泼忍不住问询了出来。 “西山居不假,与毛天相交也不假。但是毛天未及冬月就已经内退,对外传说是退隐江湖颐养天年去了,可实际上因为某些原因已经躲避了帮里大多数人寻了乡下地方藏起来。那些人怎么能在年节时候再尤其喝酒。” “呵呵呵而且在下与其相交甚密,知晓其退隐原因就是伤了肝胆内经,无法饮酒。” 这样的隐秘之事再一一说出,众人终于是知晓对方的身份多少漏洞,但应当还未及得直接出手要人性命的呀。 “怎么就直接出手的?就不怕认错了人误杀了?”终还是严世嘴快不计得失,将众人都在意的事情问了出来。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咱们走镖的不仅得通晓江湖规矩,还要咨询通明才可行经无阻。” “哪条道的好汉喜欢什么,哪片山的英雄杀不杀人,这些都要知晓清楚。” “还有最重要的,各个时候张贴出来的白榜都要看清楚仔细,若是看到那些,甚至不需动手,就能够得不少赏银” “所以” “呵!素面人龙裴三嘛,就是个市集青皮,纠结了人竟就敢做起了人口买卖来。” “只是第一次出手就惹上了麻烦,早早逃离严州城,走乡窜寨做起了拍花子的生意。” “当时救下了四个孩子不知道是哪家的,那道长先一步离开带人去官府了,在下无所用处,留了名儿就先把人送回去了” 原本众人在看着这一老一少还觉得有些无礼的,就是那紧抓的手之前也是看的不甚喜欢,只觉得那孩子实在黏人。 而今从头知晓了再看过来,那甚至看不清面容的孩子竟然就变成了可怜的模样,只叫人鼻头发酸。 老人也是,原本还觉得浑身发酸是多不讲究,此时再看却觉得是已然心死的模样了。不仅是严世,就是剑客当心也都觉得那模样愈发可怜了。 严世最是无拘束的,伸手就要捏一下孩童的脸,却见得老人慌忙伸手出来阻拦,待得发现是严世之后手才顿住,却也僵在了半空一刹才重新收回去。 “嗐!那些人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嘛?” 那手落下也不是收回也不是,猛一甩拍到了大腿上面。 “道长是出家人,只是将人赶到了河中央就没有再理会。” “只是我等心胸没有那么宽广,在离开前就与周边的渔民说了那群人所做的事情。” “呼~~那也不差了” 在乡间,若是一人犯了法,别人还不知说些什么,乡正就要先把你给绑了。但若是碰到这种拍花子带拐卖孩童的落着,哦,就是落着些偷鸡摸狗的都要被人打折了四条腿才送到官府去,人家官府还不兴治罪的。 更遑论这样一个有名有姓的在逃人员,只要留着一口气甚至一个脑袋都能换来一把子银钱回来。 “也不知是心肠多狠辣的人才做得出来” “难道他们家人都不教不哦~~~可能他们没有家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说了多久,身前身后的火堆都添了两次柴火了那群趟子手才重新回来,都纷纷换下了衣裳到火堆边上烤。 元朗记挂着身后的火堆时时添上柴火,众人回来时候温暖依旧。 而老人怀里的孩童似也感受到了那股子暖意,原本紧紧抓着衣袖的手松开了些许,虽然见不得模样,但想来也是该展露笑颜了才是。 “哗~~~” 雨声依旧,原本被踹开的大门被重新扶正修好,寒意也没能侵袭得进来。 山神庙中一派温暖,被供奉的石头山神已褪色不知多久的红色巾幔在火光之中似重新红艳起来。 第六十三章 如果真的是你请打招呼别对着我笑~~ 说村就村。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后,一群人就已经进了村子里去,算是走出了那一片略微荒凉的野外,终于是见着人家了。 原本所走的地方不能说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毕竟偶尔还有茶水铺子在荒郊野外摆着,只是众人没怎么敢逗留而已。 但即使所处的地方已经算是官道了,可也只是路好走一些,实际上还是荒凉得很,让人没法留下什么特别的好感来的。 若不是还有其余几人一起的话,当心都不知道要被憋成什么样来了。 好在已经走通了,作伴的几人在听到镖头说话的时候一个激灵,原本蔫儿的神情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走着都要快上了许多。 “到啦?这里叫什么啊?” 说话的是当心,不是严世一下子变性不喜欢说话了,而是忙着左右环看,甚至一下子崩到了车队前面去了。 “嗬!有个大水牛嘿!” 众人抬头看起,果不其然,在那块界碑前边正有一头黑色雄角的大水牛低伏着脑袋静静吃草,闻声抬头看过来,而后又重新低下头去,再没有反应。 “这算是村里公家的,这几天已经忙过了一段时间了,正休息着呢。” 当心看去,果不其然,右侧是郁郁的繁森,而左侧则是开垦的水田,已经有了一块块淡绿的稻谷在田里。 ‘无上稻德天尊’ 无意识诵念一句,再回头看,就见着严公子已经先一步离了队伍到那水牛边上去蹲了下来,细细看那没有见过的水牛。 车里的老人已经带着小孩出了车厢,当心也不好意思再待在车顶失礼,扒拉着车下来,蹦蹦跳跳就要到水牛边上去。 “你说这能上去不?” 听着声音但是没有转头,只是目不转睛看着水牛,自温和的眼睛到圆圆的角,皮肤不时抖动两下把上面的蚊子惊走,后面也有一根黑色的尾巴不时甩动,把趴着的蚊子赶走。 “不成,大黑不认识你,你会被拱下来的。” 回答的却不是赶来的当心,而是不知什么时候躲藏在树上的小孩。在说话的同时也顺着树干滑下来,最先落在地上的倒是回答了严世的问题。 “你在这干什么呀?” 头两个人穿着都差不多,都是一个短裤肚兜冲天辫,只有最后一个不一样,穿着的是一件碎花小罩衣,长袖,却是个小姑娘。 “他是来拉屎的。” “哦~~~” 对方自然没有那么美素质的,接话的是当心而已,让蹲在地上的严公子羞红了脸,赶忙站起来冲着当心捶过去。 那几个小孩也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接当心的话,只是拖着点声音应和,在发现回答得不对劲就没有再出声,看着当心两人追打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小麻花、小汤圆、小芋头该你们放牛了呀!!” 当心两人转过了注意力但其他人却反而主意到了这边,元朗和那抱着小孩的老人走过来,看到了水牛和三个小孩,终于是听到老人说话了。 声音有些沙哑干涩,像是许久不说话了一样。也是,毕竟一路走来都没有听到老人家说过什么话的。 “呀!村长爷爷!!” “小馒头!!” “你们回来啦!” 于是乎,前一刻还因为当心说话不对劲而克制矜持立在一侧的三人一同拥了过去,抱着老人一路的小孩终于松开了手,挣扎着下地和三个小伙伴一起。 “麻花哥哥汤圆哥哥芋头姐姐呜呜呜” 原本还算平静的小孩儿一下子绷不住了,张着手就往三个人中间冲了过去,安静乖巧了一路的小脸一下子顿时垮了下来,挤进三人中间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回来哩” “外面好玩不?” “我爹说你去外面玩不想回来是不是?” 三人就在大水牛旁边时一人一句,似勾到了小馒头害怕的地方,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抽泣愈发的大,三人也没敢继续说话,就是围着小馒头不时拍打一下背,边上的水牛也似有灵一般凑了过来。 “没事没事,坏人已经被打跑了。但是你们也是,下次别人给东西你们可别接。这次有元叔叔他们,下次没有人可就没法找你们回来了。” 不知是听没听进去,就是一个劲点头。严世看着已经无事,小心翼翼凑到水牛边上摩挲着那副巨大的角,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好了好了,咱们进村。” “章兄,若是没有紧急要事的话,不如随我等进村修整一番可好。” 元镖头事无巨细全都放在心里,看着不时左右环顾的剑客,脸上颇多懊恼,似要将周围环境模样全都收进脑袋里却又失败的模样,出声邀请。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拱手作礼,已随着队伍行走多日没有再迷路的剑客自然不会不愿意。看着对方不似客套,自然从善如流,继续跟在队伍后面。 严世还想要和水牛玩耍一番,但是才想要将腿跨上去那牛就已经摆动起来,让严公子吓了一大跳,没敢再继续。 三个牛娃见着众人和小馒头都要进村里去,略一思索,也牵着牛回了村里。三人围着一阵嘀咕,那穿着碎花小衣的姑娘小芋头就已经先一步跑进了村子里,余下两人则是牵着牛在后头慢悠悠走着。 “呀!元镖头回来啦!” “回来啦!” “怎么样啦?!” “那是哪里” 此时正值当阳,也还不时做完农活儿的时候,所遇见的人较少,大多都是守在村子做些篾器的老人,看着元朗回来,个个都出声问好。 而最后一个在问到一半觉着不对,没有继续问出声来。而在元朗的不住应答声中,身后的老人家也在应着众人的话。 “没事没事。” “回来了回来了。” “看好自家孩子就好” 没有人回答那拐孩子的到底是谁,只是让人看好自家孩子。 而小馒头则是看着已经回到了村子,渐渐松开了紧抓着的手,脸上尚有一段泪痕。 “走,先送你们到客栈休息一下。” “呀?你们村还有客栈呐?” “那可不,咱这客栈可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做的菜可好吃了” 第七十章 沙尘寂·风波起 鸡鸣寺在金陵城北端,当心横渡大源湖自江南而来就直接到了鸡鸣寺的后头,借此窥探金陵,却也看到了一些与山间不一样的地方。 鸡鸣寺光看名头就知晓是个佛家庙宇,那耸入云端的高塔即使在金陵也少有能及,在大源湖上被人当做灯塔,是一些人归家的方向。 而这高塔所在的鸡鸣寺自然也不会简单了去。 占地之宽不知几许,在当时黄沙尚未消散时候就无法看清。而此地主人--那个空闻老僧更是不简单的,抬手一扶就能影响到八丈之上的当心,功力之深厚,无法揣度。 禅院灯火很少,不知是到了何处去,在当心造出动静之后也只有一个老僧到来,甚至一女一男两个人进了禅院也不见人引路或者阻拦的。 此时在事毕之后,算是终于见到了当心之外的其他人。 跑来报信的小沙弥粉雕玉琢,像是一个布娃娃一样。但在当心看来,对方就是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和尚,而且不能比较,因为好像比自己还要高还要壮。 嗯,没错,有些时候小孩子比较的地方总是显得那么特别的,只是当心也只是瞥了一眼,心中匆匆想到,心神就全部被小和尚的话吸引过去。 “慢慢说。” “阿弥陀佛~~” 苏枕雪上前搀扶,让小和尚缓了一缓。大和尚也是唱了一声佛号,似有让人静下心来的魔力一般,小和尚渐渐抚平了气息,漫漫道来 “因为之前的沙暴,金陵家家闭户,脸马车夫都不出来了。金吾卫忙于安置百姓,巡防一时松懈,不知让什么人钻了空子。” 在缓平了气之后说话连贯,吐词清晰,不知是累的还是羞的,脸颊微红将所知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帮人胆大包天,不仅放火烧城,还打劫铺子,甚至有传闻说他们还趁乱冲进应天府,将牢里的囚犯都放了出来。” 说话之间皱眉不休,想来也是知晓了其间险情,却无法阻止,只能前来报信。 “竟然趁着风沙打乱趁火打劫,我不答应!” 当心心里记挂的是提前知晓情报而忘记上报,因此晚了一点而没能阻止恶事发生,心有愧疚。 只是才要动身就被身侧的白衣女子拦了去路,前一刻还在安慰小沙弥的苏枕雪此时面向当心,虽也有焦虑更多的却还是沉稳,耐心劝诫。 “我们擅自行动,效率未必会高,不妨先一道去应天府,看看看师泰平大人有什么安排。” 此前只当做带李大师来坚定石头的引路人,此时再看,却觉得这人竟是那么沉稳有度,且润物无声,丝毫不惹人恶感。 当心也是听得劝的,在苏枕雪开口一说就知晓了若是自己一人出手想来是做不了多少的,自是该从善如流才是。 “好嘞!” 不是当心怂,而是真就应该挺专业的来,至于为什么说对方是专业的呢? 苏枕雪!暗香弟子,据说是暗香掌门君先生的关门弟子,在闲暇下来之后空闻主持介绍时候的言语就是这般,让当心觉得听点别人的话也是不错的。 这也想通了怎么个人一起就敢说什么安排天机阁之类的话来。 暗香当代掌门的弟子要寻些便利自然是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而且这还是有利江湖的事情,自是会有江湖侠义之士鼎力支持。 “重新介绍一下:武当当心。若是有什么帮得上的地方,苏姐姐请尽管开口。” 在场的人都是熟人,只有当心一人算是陌生,在老方丈介绍完了之后自然就该当心自己了。 合抱阴阳自胸前作揖,却是一股阴阳气息演变。淡淡的阴阳鱼起自双手而游与胸前,本身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却是武当山上的人证明自己身份的一个手段,一般没人模仿。 “原来是武当的少侠,还请方丈安顿一下,稍后若是有事麻烦还请不要见怪。” 苏枕雪却是客套一番就离开,在走之前就劳烦方丈代为照料。也是不难,毕竟这个时候江湖还算安生,各家各户都很和谐,经常有照料接收落魄华仔的善事传出来。 (华山仔:???) “姐姐且忙。叨扰方丈了。” 老方丈自无不可,甚至禅房都不需要收拾,这几天沙暴肆虐,无法出门的大家把家里活儿都干了个遍。 临走前当心把那块断妄晶给了李大师,本想着能多造出点来也算好事,却不防对方竟然速度惊人,不过一夜就有了进展。 “咯咯咯!!!!!” 鸡鸣寺鸡鸣寺鸡鸣寺,不知是因鸡鸣得名的还是得名之后养的一群鸡,清早就听到一群打鸣的公鸡叫唤。好在还是当心技高一筹,在天才亮就已经醒了,所以也不算被鸡吵醒的。 “笃笃笃~~” “小道长小道长,我家主持叫你吃饭啦~~” 却是昨晚的那一个小沙弥,还未有法号,暂时唤作澄明的小和尚,轻轻敲着门,看着里面安静,想要大声叫唤却又不敢。 “来啦来啦~~” 走路没有出声,直到开了门之后才发出声音吓了小和尚一跳,往后一仰发现是比自己还矮的当心才重新恢复过来,拍拍胸脯转身带路,嘴里却一点不停的。 “小道长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跟你说我家师傅也是这样,但是他不会吓我。” “我不是说你吓我啊,就是就是哎呀我又不怕,主要是怕你吓着别人了” 絮絮叨叨在前边说着话,即使当心没有回应也浑不在意,只是低着头在前边带路,不时转过来看看当心是不是走失了不说话。看着还跟着之后也不觉得之前的话是不是不对,续上前面言语继续。 “早上李大师就来了,灰扑扑的像是前几天被风沙掩盖的一样,一点没有前辈高人的模样。” “那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兔子,不过不是我养的” “两只手不知抓着什么,还唉到了。我先退下了。” 嘴里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得已经到了主持的院子,小小石桌上面空闻主持和李大牛前辈已经坐在那里许久了。 嗯,咱们还是叫他李前辈。 “小道长快来看看” “给你看个宝贝!!” 第八十一章 金陵瓜王 “瞧一瞧看一看嘞~~瞧一瞧看一看嘞~~” “占卦算尽,指点迷津” “包砸包砸,大肉包砸,新鲜的大肉包砸~~” “卖西瓜嘞,又甜又大的西瓜嘞~~” 说实话,行走大漠的那一段时间里,不仅吃喝不好,就是皮肤也没法保养,只是半个月就掉了好大一块皮的。 只是武当心法对于养生还是很有作用的,更遑论那在武当都是顶尖的、少有人见的武功《逍遥游》呢。道家秘藏,滋阴养颜,调气理命,效用不凡。 只是尽管如此,当心还是晒脱了好大一块皮的,回到金陵修养半旬才恢复过来。 主要原因是心法修行不错,但也有其他原因一起的,比如说,那些被应天府送来的药膏就是其中大头。 “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好啦。” 当心坐在茶楼,看着桌上的小盒子摆手不已,但眼前已经恢复了正职穿着公门皂衣的沈墨云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将东西重新递过来,嘴里也是不住劝解。 “嗨呀,听说从小的伤疤不注意的话到大了会变得很大很明显的。你这块疤啊,虽然看着已经消除了,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呢!” 言语当中不知是危言耸听还是科学解释,反正是让当心有气无力地收了回去。 “连着上次公费前往大漠的钱也都一起了啊,如果钱不够了就来找我,可记得不要做什么傻事啊!!” 将桌上茶杯里的茶喝光起身就走,一起的还有那放在椅子上的合鞘长刀。墨云是有公务在身,自然也是长刀不离身的。 挥手送别了之后,当心也是心不在焉地看着桌上的钱发呆,一时思维放空,脑子里满是楼外的喧嚣声音。 “说真的,在山上不缺钱是因为有浊殿随时可以换钱的,但是山下嘛” 没有找到浊殿之类的地方接取任务换钱,而且手上还有不少东西可以换的,此时又得了一大串钱的,e 金陵物价还不太清楚,反正就是短期之内不至于饿着就是了。 而对方说这话的原因嘛,就是因为当心的身手在大漠一行被看了清楚,知晓若是真走了邪路的话,金陵怕是要多个大盗了。 “嗐!真敢动手,朔心师兄怕是得从山上下来清理门户了。” “说到门户” “金陵是不是还有个师叔兄辈的?” 有心去一探点香阁的,但是这只是传说,若传说是假,自己去了也没用的。而若传说是真,去了见到那人也尴尬,还不如不见的好。 “所以要找点什么事做呢?” 沉思之间将双手也不闲着,那一盏茶点被送往嘴边,眼神也是看着窗外的景色。 游人如织,车水马龙,接踵摩肩,举袖成云 脑海当中为数不多的成语被翻找出来,可要想说点字数多的诗句却是卡了壳了。甜腻的茶点和清香的茶一起,少了辛辣似乎也平淡了点。 咕噜两下将腮帮子塞满,余下的茶点也被抓在手里捧着,出了这个茶楼。 若说对金陵有什么看法,当心记得最清楚的可能就是平时师兄师叔们教授地理志的时候说的那些什么地势水路了。 可惜啊,某心是个半吊子,做啥啥不会,干啥啥不行,整日还会上房揭瓦顶嘴抬杠啥的,气死个人。 不过这态度放在这样的年纪里也就是皮实一些,再加上平时山上的野果野味荷花莲蓬啥的从不会短了师兄弟们,还有偶尔挖出来的酒坛子等等惊喜,实在是让人厌不起来。 “嘿你这人怎么就不识好歹呢!我好心接你去过好日子你不,是不是傻了?” 这是一处人流不少的开阔地段,金吾卫已经走远,两人正在一处阴凉地争吵个没完,而其余路人则是害怕牵扯到自己而躲得远远的,只是眼神不时飘忽,步子也慢了下来。 围观看热闹,老传统了。 当心也不例外,而且手头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加上半个多月的枯燥生活,对于这样的热闹是非常欢喜的,左右看了一眼,瞧见一处瓜贩边上正有个好位置,不由凑了过去。 “不是,我可听其他兄弟们说了,最近有个人专门拍花子的人,凑不要脸,连咱们叫花子都要骗!” “嘿?!~~谁骗你啦!爱干不干啊!要我说啊,去了那儿,你至少不会饿着了!” “我呸!我可知道,把我们卖进去你就得了钱跑没影儿了,我还得给你打工着呢,还不如在这的好” 看着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已经蹲在那里,身后是一个装满瓜果菜蔬的推车,可面前没有了人。当心瞧着也不像是会打扰的地方,也凑了过去。 “兄弟,那是啥情况啊?” “你请我吃个瓜我就告诉你~~” 那小孩穿着已经大褪色的粗布袄子,六月末端早已热了起来,这人却穿着棉袄,若不是不识天日就是家境困难了。 那小孩穿着也不算很干净,而且短袄上有许多个补丁,且还有少许棉花漏了出来,看起来也是不富裕。 只是虽然对着当心说话,但眼神却一点不在当心身上,看着那越凑越近的两人,嘴角好奇地咧得大开。 “揍他揍他~~” 声音一点不大,但却分外的有劲儿,脸上带着恨恨的表情。 瓜车边上还有一个更大的寡摊,却不是这个小小瓜车可以比的。 一男一女两人正认真叫卖,似完全没有被身边的变化所影响。 只是不时扯过去的眼角让当心知晓,其实这两人也是好奇的。 而当心虽然坐着,却感觉还是少了些什么。不过一时间也不远多想,坐在角落就托起脑袋看得入了神了。 “那可是点香阁啊,不比你在街边乞讨过得舒服啊!!” “我花子会虽是凄惨,可那也是不偷不抢,可不会卑躬屈膝!” “点香阁凭劳动受益,也不需卑躬屈膝啊!” “那你怎么不做?” “我我这是为你好!” “我呸!!” 看着两人已经快要扭打起来,当心终于知晓差了什么,取了摊贩上的一个瓜劈开,一把竹勺一上一下,就是一大勺红沙红沙的果肉,眼前又是一出闹剧,一口下去。 “呜渍~~~” 那一直被吵架吸引的少年郎也终于回过神来,听着那一声声果肉在嘴里炸裂而后传出的轻微声音,即使有意闭嘴却还是忍不住跑了出来,足以见得那瓜的滋味非凡。 “这” “这” 只是说话的不止少年一人,那原本正卖瓜的中年人看着坐在墙角,一半瓜放在地上一半瓜托在手中举着竹勺挖着吃的模样,就想收钱。 只是看着对方沉浸吃瓜的样子,也是显得自己瓜滋味极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注意啦,这人要骗人卖了呀!太不要脸啦!!”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卖瓜啦卖瓜啦,又大又甜的西瓜~~” “瞧一瞧看一看嘞~~瞧一瞧看一看嘞~~” “占卦算尽,指点迷津” “唧唧唧~~~” “咕噜~~~” 金陵啊,又是热闹而又和平的一天呐。 第九十八章 人算 平日里夜幕之下只有玲珑坊左右灯火通明,是金陵一景,今日却满城灯火,人气鼎沸,远不似平日可比拟的。 只是灯光明亮,却依旧是照亮不及所有黑暗之所,依旧有边角处,即使本身也有灯光,两相对比却依旧是黑暗的。 当心已随着那申屠长重新进屋,带着那位“考察”的懂行人参观二楼以及后院,最后耐不过当心的热情,多上了一份据说是本店秘制的酱耳朵等等荤菜佐酒。 果不其然,那味道就是比之前的好吃不少,辛辣之间让桌上几人忍不住多喝了几碗酒,连着当心也喝了一小口,就与众人称兄道弟起来。 “当心兄弟真是好酒啊!!” “不知可有奥妙啊~~” “诶~~你喝醉了!你这不是相当于问别人家的钱罐子放哪儿嘛!” “啊哈哈哈哈嗝~~见谅见谅,哥哥我自罚一杯!” “我看你其实就是贪图那口酒!!” “还不是当心兄弟的酒太好喝了嗝~~” “好酒管够,大家尽管喝!若是那一家铺子成了,以后大家喝酒也更方便哈哈哈~~” 几番推诿却还是被灌了一小口的当心此时已经满脸通红,在闻言时已然无所顾忌。只是即使已经开始迷糊,却还是要提及一次那铺子的事情,生怕众人忘记,对那口中旺铺魂牵不已。 隐晦地对视一眼而后撤开,众人低头再看,那及了腰腹高度的当心在众人眼中已经变了模样,频频与其撞碗,酒水四溢,满室酒香。 “啪踏啪踏啪踏啪踏!!!” “应天府盘查,所有人不许动!” 一连串急促地脚步声传来,还未等到众人反应,十余皂衣已经携着出鞘的刀将屋子围了一圈,让前一刻还在喝酒的众人冷在了当场,不知所措。 “我是酒馆老板,不知诸位有何事呀?” 还是当心反应快些,起身跃下横凳晃悠悠走到那一群官差前面拱手,眼睛迷茫不已,似还未搞懂这是怎么回事一样。 领头的人眉头紧皱,看了当心一眼,又看了身后那一群人,似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倒是领头人身后跟着的开了口,将冷下去的话头接过来。 “例行盘查,你就是这里的老板?以前怎么没见过?” “刚刚开业一旬,我这” “好了!问什么你答什么。这些都是些什么人?” 此话一出,原本还冷着的众人就嚷嚷了起来,一时间听不清楚,那说话的人一顿喝骂将声音压下去,而后随手指了一个高个中年人回答。 “我们是来喝酒的,自戌时就开始了,不信你问老板。” “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但是刚刚在屋外时候听你们说什么兄弟,不会是作伪证的?” “不不不,我们可不是歹人,天黑以前就已经在这儿了!!” “喝酒喝那么久?没有去哪儿?” “没有没有,我们和老板商量开店的位置,说得高兴了一直就在这儿呢!” 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得那些四散而去的皂衣已经重新聚拢过来,对着领头的两人汇报。 “没有异常。” “没有发现。” “二楼也没有。” “好!你要留意来往的陌生人,若是一有情况就马上来报。” “好嘞!” 那说话的人吩咐完,又重新站到领头人黑色衣甲人身后,而那领头人则是看了当心一眼,又看了酒桌上的人一眼,挥挥手带队撤离。 “啪踏啪踏啪踏啪踏” 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巷子,酒馆里的众人才舒了一口气,当心也是重新坐下来,擦了擦额头仿佛有汗出来。 “这乞巧节每年都会有这样的盘查吗?” “啊哈哈哈应该。毕竟人太多了,容易出事不是。” “不管不管,继续喝继续喝” “接着奏乐,接着舞!” “喝醉了~~这可不是点香阁~” “还不是怪当心兄弟的好酒啊” 之前那一般盘查将众人的酒意吓出来不少,此时似还有后怕,纷纷又开始敬酒,而之前帮助几人说话的当心自然就成了敬酒的对象。 “来老板,这碗敬你,要不是你咱们说不定就已经被抓进去了。” “就是就是,应天府这些人就爱小题大做,说抓就抓” “可不是嘛!什么也没做也会被抓进去待上几天,这可真是” 在应天府盘查的人走后,原本唯唯诺诺的众人开始重拳出击,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找不是,就差人身攻击了。 “怎么你们都被抓过吗?” 睡眼惺忪的当心迷迷糊糊抱着酒碗靠在墙边,半清不楚地说出这么远一句,却是让众人说不出话来,原本炽热的氛围一时冷场。 “啊这怎么可能嘛哈哈哈,咱们可是奉公守法的” “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哈哈哈” 言语之间不胜清晰,像是酒话一样,而当心也是一般,那句就像是睡着了胡乱呓语,在冷场时候微微醒来,而后听闻众人乱哄哄的辩解又迷迷糊糊地抱着酒碗晃悠起来,让众人大松口气。 “嗒嗒” 又是一阵脚步声,但是杂乱得很,远不如第一次时候那样整齐有力。听得声音的众人全都起身来,看向门外。 却见得是六个脸戴恶鬼面具的黑衣人,一起扛着三个麻袋,正沿着外墙往酒馆跑。 “得手了!” “怎么才两个?” “早有防备,打草惊蛇了!” “还不够怎么办?” 酒桌上原本应该醉醺醺的人已经利索地起身到屋外去放哨,其余人则是自那些黑衣人腰间取出小包裹,将一身黑衣和恶鬼面具套上,熟练非常。 而那换做申屠长的在换好衣裳面具之后,则是指了指已经倒在角落不省人事的酒馆老板,本就守在酒桌上的人立马就有了动作。 先是破布塞进了嘴里,然后用绳索将嘴巴四肢绑起来躬成了一只虾,最后麻袋一套,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店里。 “从二楼走。” 众人随着那已然化身恶鬼的申屠长一起上了楼,身手敏捷,没有多少声音。 “嗒~” “嗯?” 最后一人在准备出了二楼窗子时候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左右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发现,只以为是出了错觉,但还是更加小心随了大部队一起,消失在了回春巷中。 人去楼空,本来还大开的窗户已经紧闭起来,除了门口的灯笼之外就再没有什么惹眼的,与往常打烊之后别无二致。 “吱呀~~” 过了许久,墙那边的灯火依旧明亮,紧闭已久的大门被重新打开,一连串的声音出现在了酒居里面。 第九十九章 天算 “簌簌” 大通庚午七夕亥时五刻,金陵夜市花灯,人潮渐缓。 平日里劳累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人得了一次玩耍的机会,已然满足地回了家。 有小伙子得了东家姑娘的青睐,带着一盏荷灯回家;有大姑娘中意了西街的小公子,留了一绢题词;有文采斐然的士子略有心得,回书房落笔;有小贩小赚一笔,在街口带了一盏花灯回家给婆娘孩子;也有钱袋消失不见的人正满脸心疼,懊恼不已。 但是还有另一群人,即使是花灯都没有多少时间去看,匆匆跑来匆匆跑去。在灯会开始之前就紧张不已,此时更是焦灼万分。 “集合。” “传沈大人令!甲乙丙丁分往四个城门,没有命令不得擅离职守。” “戊己庚辛分往鼓楼街四个方向,锁死所有主干。” “壬癸跟我来!” “领命!” 反应很是迅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各自找到自己的队员迅速分散开来。而那两个跟着去的人则是出门叫上了自己的队伍,连着领头的人总共二十三人一起离开应天府往城东去。 “大人。分派完毕。” “跟上。” 二十余人正站在一处酒馆,看那模样却是十三酒居,领头的也不是别人,却是之前欲言又止的黑衣人。 “碰!” “哗啦~~” 一脚将大门踹开,身后人群鱼贯而入,手中长刀出鞘,随时准备动手。 进了大门之后迅速分开,往二楼后院等分散去,一时间除了两个护卫之外,就只剩下两个领头的人在大厅。 “大人,后院没有,但是老板不见了。” 前次也来过,但是领头的人并没有去各处检查,这次却亲自到了后院,看了完好的酒坛子和厨房,和没有被翻过的主卧。 “大人,二楼正常,但是找到了一样东西。” 一个皂衣急匆匆跑来,正是此前在应天府门口集合的捕头之一,手里正拿着一只莹白发光的珠子,已经有了一点脱落沾在那人手指头上。 “是这个” 将那珠子捏在手指尖,看着那拇指大小的珠子也一样掉色在手指头上,眉头松了下来。 “走。” 一群人随着上了二楼,那捕头朝着最里面的一间房走去,边走边说明,半刻不闲:“那是最里面的一包房,窗口丈余之外是一棵杏子,过了两面墙就是应天府后街。墙离地丈八,一般人过不去,但若是那些人应该难不住的。” 果不其然,在那窗户檐边正有点点荧光,从外面看不见着,可是从里面看的话反而看得清楚,角度清奇。 “跟上。” 看了一眼,那领头的人毅然自那窗台跳了出去,而后伸手抓住那粗壮探过来的杏枝,轻巧地就落到了枝丫上面。 已经有三人站在枝丫上,还有一人一斤站在了高墙上面,见得领头的人来,伸手将一颗同样的荧光珠子扔了过来。 “东南方,留下一人接应,余人跟我走。” 说完领头人就跃下了墙,而其余的人没有多说话,脸上都是紧绷的,三人在枝头上挂了绳索溜下墙去,另外一人则是稍稍爬上了一段杏树,为后来的人指引方向。 嗯,两个队的人都是身手敏捷的,不至于过不来。 中途又有人留了下来,隔了两条街在路口指引后来者,手指头上沾上的荧光粉还未消失。 一路奔袭,轻装上阵,收拾到了荧光弹越来越多,而领头的那沈姓大人将其揣好,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 沈大人一抬手,身后随着的一群人立时不动了,左右看去,观察着此时的情形。 “呲!” 人影飞速奔袭,瞬间就钻到了一条巷子里,此时一个皂衣正捏着一个黑衣人的脖子,缚住了手脚和嘴巴,对着沈大人点点头。 这样的人已经是第二个了,也没有立刻审问,而是直接将其捆好了留在原地,专人看守,其余人则是顺着那记号继续追寻。 “大人” “嗯。叫人。分散包围。” 身后的人还想再提醒,那沈大人已经挥手发出了命令。众人四散分布开去,纷纷消失在大街小巷当中,街上顿时只有两个人影。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唱晚,已经是宵禁时间,两人已经没有了动作,在察觉确实没有问题之后,才顺着墙角摸近巷子里。 “老大,总共八个。” “城西两个。” “城北一个,中间四个,城东一个。” “尾巴都伸直了吗?” “派好了,各个方向都有。” 一个昏暗破旧的小屋子,唯一的光源就是天际那一点月光,照在那些穿着破旧带着面具的人身上,宛如个个恶鬼,身处地狱一般。 “嗯,三天后出城,老规矩。” “好。” 老规矩就是每天喂食的不多,保证死不了又不会有多少体力,但有不会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暗伤来,需要量拿捏得好才行。 可应答的人却是丝毫没有停顿,显然是个中老手。 将口袋一角逐一打开,里面赫然都是拍来的娃娃,男女穷富都有,小到两三岁,大到十二三。大多集中在三到六岁的模样,之上的就只有那么一两个。 “老大,这个太大了不好卖啊,要不” “嗯?” 猛然转身面对着那开口的人,点点清冷月光洒在那鬼面之上,凶厉恶毒,配上那一双寒光闪烁的眼睛,灼人至极。 “噗通!” “老大我错了,我不敢了” “滚去外面守着,若是再多说一句,仔细你的舌头。” “是是是” 那人如蒙大赦,咚咚咚嗑完头之后脱掉了衣裳和恶鬼面具,露出一副老实憨厚的面孔,将那一点惊惧藏起来,就要开门出去。 “咚咚咚” 门还未开,就听得院门传来敲门声音,动作猛然一僵,转身看向领头的恶鬼。 没有说话,只是稍有犹豫就点了点头,朝着那人示意。 “谁啊?” “打更老冯,刚刚有个黑影子进了你的院儿,你快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没呢没呢!别搅人清梦,快走快走!” 转身示意一番,而后做出一副不耐烦的声音,听的人都能想象得出一副坐起叫骂的凶悍模样来。 “那好,你自己小心啊!是谁!” 闻得此言,接到那领头的人一个眼神之后,终还是脱掉外衫露出里衣推开门冲了出去。 “我说你” “!!!” 第一百章 踏马的,不是已经甩掉了吗? 里面的人听见了呼声,也顾不得着急匆匆到窗户边上看去,却见得本该破落空荡荡的院子对峙着三个人,两人面对一人背向。 背向的那人自然是自己人,此时惊慌地看向左右,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转身想逃却被对面两人一左一右抓住,无法逃跑。 其他人发觉了不对赶紧从后门逃跑,却在打开还未动身时候就停了下来,喉咙耸动,冷汗直冒。 却是在清冷月光之下,其他人家屋顶正有一排排寒光如猎鹰眸子一样死死盯着打开后门的人。定睛看去,竟是那军用劲弩,已然搭箭其上,随时发射。 丝毫不怀疑,若是下面的人稍有动作,那些箭矢一定会直接射下来。 “咣当!” 立马将那门重新关上,但那点木门木墙却没有给里面的人多少安全感。虽然不说话,但那种恐慌心情却是在众人当中蔓延开来,恐惧无声。 “簌簌簌——” 声音很是熟悉,就是平日里翻墙时候衣裳与墙面蹭到发出的声音,此时却是自左右与后面传出来,让本就惊慌的众人更是紧张,不自觉靠到了同伙身边。 “出来谈谈?” 只有正门没有那种包围之感,且之前透过窗户看去时候只有两人,此时似乎就是相对最安全的地方了。 “吱呀——” 能当一群人的头领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单说心性就是不差,即使众人包围住了院子,那领头的恶鬼面具人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落当中那个自己人已经被踹倒在地,双手被缚,不知死活。而那两人却是依旧在院子当中站定,背负双手似胜券在握。 那出来的人手里提着一个大黑麻袋,一下子扔在了地上,那麻袋动弹了两下又不动了。 将口袋打开,露出里面一个人侧背面来,穿金戴银,还有一块玉佩被特意翻了出来在最上面。而后自后腰抽出匕首,一脚踩在了地上那人腰上。 “不知是哪位大人当前,在下又是怎么暴露的?” “不才,应天府沈墨云。” 听闻此言没有继续背负着手,往前拱了一下,露出手中那一把连鞘的长刀来。额头稍昂,让人倍感压力。 “金陵城都是应天府的眼线,至于暴露你们开始犯事时候,就已经在了我们眼中了。” 说着玄乎的话让人不知深浅,只觉得深不可测。但是那恶徒显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一手将那地上的人提了起来,匕首抵在后心处,左右看了一眼那些持着劲弩的府卫,又重新看向了那沈墨云。 “原来是沈大人架前,山野之人不识礼数,还请勿怪。” “里面还有七个麻袋,不知可能让大人将那弓弩收起来呢?” 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里面的人听到。闻得此言又有三人提着三个麻袋走出门来,打开袋子将手中匕首短剑横在露出来的脑袋脖子后面。 另有四人只是将脑袋露出在门口晃了晃,又重新缩回了门后面,没有暴露在弓弩之前。 “将孩子留下,我可以做主,既往不咎。否则的话” 闻得此言,本就没有收起的弓弩立时一提,整齐划一,让底下的人不自觉紧了紧手中的匕首,望向领头的人。 “呵呵呵呵” “手中还有八个孩子,其中两人穿着考究价值不菲,当是显贵之后,若是有个闪失我也很心痛的。” 那人说话之间将匕首又往前递了一下,抵在了手中之人后心,布料刮过刀刃,似乎还有铮铮之声传出。 “观阁下气度不凡,不知如何称呼?” 这样凶狠角色显然不是第一次作案了,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这般胆识,可能那人也不是个不知名的角色。 “不用拖时间了。你应该也听得我申屠长的名字,知晓我做得出来。” 说话的时候眼中泛着狠色,又看了一眼左右弓弩手,最终又看到那沈大人身上来。 “千山人魔申屠长?” 沈墨云还不说话,倒是身后跟随的副手已经出了声。闻言那申屠长昂起脑袋,那恶鬼面具彻底在月光之下,愈发凶恶。 申屠长,作恶于江南一带,联络一干土匪打家劫舍,时常做些绑票讨赎的行当,被官府通缉。可因为轻功了得,又为人警惕老辣,且每次动手总是戴着面具,所以一旦摘下面具混入人群当中就没人找得到了。 此前也有人被绑之后报官围剿的,但是在还未彻底包围时候就已经被发现,当场撕票损兵折将之下逃脱了去。待得休养生息两年半余,带着手下抢了那富商六百余两以及货物若干,致其破产。 后来的故事没人知晓,反正那申屠长还活着,那富商却已了无音讯了。 “呵呵呵,得官爷记下粗名,不胜惶恐。” 见得那沈墨云挥手让弓弩放下,那申屠长也是笑了笑,往后一挥手,其中一个手下就往前走了几步,将最大的一个麻袋放在了对方面前,隔在双方中间。 “如何?在下也是个讲究人,只要能将我们放了,我立马离开金陵,此生不入半步。” “都不带走,江湖上也不会知晓我来过这里。” 两人向前将那最大的麻袋打开,一个人正躺在里面,还有呼吸,连着那刚刚落下的劝说言语,让沈墨云脸色复杂。 “大人” “放。” 身后的人犹豫一番,终还是应了一声,让那申屠长笑出声来,招呼手下带着人离开。 唯一的路就是沈墨云后面,看着一群人与自己擦肩而过,两人脸色紧绷,呼吸急促,却又没有什么办法。 申屠长是最后走的,一手环抱那锦衣孩童死不放手,一手握着匕首抵在颈脖处,待得所有人都出了院子之后才跟在最后。 “多谢大人。” “这次来的是因为那个十三酒居的老板?呵呵呵,我记得他了。” 若有所思地看了被扶到门边的人一眼,瞧得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挥挥手又放了一个大的。 “沈大人,下令开门~” 语调稍怪,显然是得意的多,若是得见面具之下的脸,想来那嘴角已经往上勾了。 副手将那麻袋里的人提起,走到前面那被救下的人身边由其躺下,而后起身看向那始终看着沈墨云的人魔,脸色已然不满想要说些什么,却惊觉身边原本躺着的人已经高高跃了起来,双手抛飞不休。 “簌簌簌簌簌!!!” “彭彭嘭嘭嘭!!!!!” 一连串的白色东西飞射出去,而后爆炸开来,弥漫出阵阵粉末,引得一阵咳嗽,瞬间就将那群人给淹没了去。 那申屠长始终提防沈墨云,却不察自己所虏获的孩童当中竟然还会这般,一时不察竟也落入了珠子覆盖当中。 只是流亡多年警觉非常,在刚一察觉不对时候就已经有了动作,抱着那孩子就飞身跃起,径直消失在了烟雾当中。 可是身后的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了,那烟雾似有什么迷药一般让众人浑身酥软且无法视物,在消散之后就已经没有了动弹的力气,瘫软在地,连呼声都没发出来。 “大人,那申屠长他” “留人打理,其余人追。” 还想问怎么追,却回想起之前那自自己耳边掠过的珠子似曾相识,而后猛然回想那就是自己等人一路追来的荧光珠子的不荧光版。 “壬将这些人拷回去,留人保护现场。癸跟我追!” 如此一来就已经没有了沈墨云的身影,转身要想再问,却发觉此前那最先被救下来的人也没有了踪迹,恍然大悟。 果不其然,追出去之后,就已经见得显眼处嵌有荧光珠子,接连不断,在黑暗当中引众人前行,惹得众人惊奇不已,对那跟上去的人也是多了许多敬佩。 不提身后多出的一群小迷弟,当心在对方起身时候就已经跟上,只是顾忌对方手中的人质而没有上去,只是保持着略快的速度,慢慢追上去,给予压力,顺便还能有心思留下点讯号,让身后的人跟上来。 不得不说那人轻功确实不错,在认得的人里面也能排上个三十开外,毕竟武当轻功还是可以的,而且暗香的也不差。 而前面的人瞧见身后的人虽然离得远,但始终吊着不放,显然轻功造诣不浅,再回想若是真被追上或者遇着其他官差,怕是无法走脱了。 想到这里,申屠长一边在屋顶奔走手中也不停歇,终于是将那人绑严实了,借着拐弯的功夫将其丢在了一处城隍庙里面。 乞巧刚过,按着普通庙祝的惯例要一两天才会打理,而到时候如果不被抓还可以回来,若是被抓了也能当个后手。 而若是被身后的人看着了,要去救是最好,若是不救,反正自己没了包袱,一身轻松,自不会被跟上了。 又跑了半炷香的申屠长已经许久不见身后的人,想来是已经去救下了那人,轻松的同时又有一股懊恼。 不过也好,虽然没了收入且折损了所有人,但是走脱了就是大吉,只要给自己机会,总能东山再起。 “哼哼!十三酒居” “咋啦申屠老哥,要办卡吗?” “卧槽!!!” 踏马的,不是已经甩掉了吗? 番外二·地刀侠侣传 我叫潘俊凯,是游走于金陵城中的地刀门人,这并不说明我们就是混黑道的,相反,我们地刀门反而还是金陵城中的守护者,得到过金陵城守的亲自接见。 本来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乞巧节,我应该带着我的师姐去看花灯的,然后夺下各个店铺的花灯,暴打登徒子,展现文采武功,趁机告白,如此这般,师姐一定会把她自己做的花灯留给我的。 “师弟师弟,准备出发啦,再不走潘执事就又要留你帮忙啦!” 门外已经传来了师姐的声音,啊,她是那样的温柔,就连说话都是为了我着想,我恋爱了。 “彭!” 还不待得小师弟有所动作,那掩上的木门已经被一脚踹开,那根自城外老林取来的茶木门栓完好,但是自家门扣却已经掉了一边,另一边顽强地挂着那门栓,继续行使责任。 啊,师姐果然温柔,就连木门都不舍得完全踹开,还留了一边,给我待会儿修的时候留了参照。 “好啦,我已经带上了你爱吃的马蹄糕了,待会饿的时候可以边吃边逛。” 却见的院落当中进来一个人,穿着即使是旧衣服也自有一分爽朗,高高的马尾辫在后头还甩动依旧,像是那股踹开门的大力还在做功一样。 “懂事。” 托着手里的小食盒还未说完就被取了去,一把抓过里面的糕点塞进嘴巴,然后还带着食物残渣的手拍在小师弟新换的衣衫上面,沾下了一点在肩上。 啊啊啊,师姐摸我了,师姐摸我了!不,师姐抚摸我,师姐爱抚我!不对,师姐爱我!! “哟!还跟小时候一样啊,真是的。诺,咱们走。” 无可奈何地将余下两个都抓在手中,放下食盒之后将其中一块塞进已经微微张开的小师弟的嘴里,而后转身先出了门,没有看到小师弟已经涨红了的脸。 “那个寻缘镜子是不是真的啊?我听说那就是拿来骗小姑娘钱的不过我也搞了一面,不贵,也就两盒胭脂钱” “诶,你说今天应天府的人来找咱们掌门干嘛啊?” “难道是有什么事儿要我们做?好久没有接官府的委托了” 走在前面的师姐没有看到身后心不在焉的师弟,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嘴里也不停歇的,一根马尾一甩一甩,让身后的人心儿跟着摆动不已。 “应应该,听说是戒严防护。” 啊,师姐可真是帅气啊,那个词叫做什么来着,英子傻爽?哎呀反正很厉害就是了。 “怎么都是听说啊?诶你吃不?” 将一个少了三颗的糖葫芦递过来到师弟面前,看着一脸呆相的师弟很是无奈,将其塞到了对方嘴里。 “唉,你这样我怎么帮你找媳妇欧~~” “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做我媳妇?这这这是不是太快了,我都还没有准备好!话说以后要几个孩子呢,叫潘承东怎么样,女的就叫潘小沙,有一个小字师姐会很开心的!啊,以后还要叫师姐吗?叫什么?夫人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看着依旧跟在自己身后但又陷入呆滞的师弟,王小云无奈地转过身去,不理会的话只消片刻就恢复了,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病,竟然那么顽强,连孙医生都治不好,唉~~ “怎么了师姐?” 果不其然,在没有人理会之后,听到师姐叹息就重新恢复了正常,就是脸还有些红,不过那关心还是挺让人舒服的嘛。 “你看那个小孩多可怜,他爹妈都舍不得买个糖人儿,看把孩子哭的” 顺着师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有一男一女在糖人摊子后边,孩子在怀里不住挣扎却被拦下来,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反正就是不买,还把孩子的手弯了回去,都不怕孩子受伤的 受伤?!! “师姐。咱们来事了!” “嗯?” 看着那转身进了小巷子的两人,师姐没有懂师弟说的是什么,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之前那两个怕不是孩子的爹娘,孩子也不是想要糖吃。我爹教过我擒拿,如果那种程度掰手的话手会脱臼的!” 此言一出,师姐也听出了不对,立马就要追过去,却师弟在后面拉住,让人不由滞了一滞。 “师姐莫急,对方人数怕是不少,若是贸然行动,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我身法好,跟过去。这边今天是浮云门弟子看着,你先去找巡街金吾卫报告,然后跟浮云门说清楚再来找我,我留着暗号。” 在遇着事的时候,潘俊凯已经没有了之前傻傻的样子,王小云也没有了粗暴简单的模样,定下了之后各自行动,瞬间融入了人潮当中。 不说王小云在人潮当中如何地迅疾奔走,且说那跟进巷子的潘俊凯装作紧急的样子捂着裤裆走进了巷子,而后在隔板之后摸索裤带,眼睛却是看向了巷子里面,瞧着那低头抱了孩子转角的方向,轻手轻脚摸了过去。 连续两个转角没有跟丢,但是对方也很是小心谨慎,不时加速不时放慢,若不是潘俊凯是个地头蛇,偶尔还能抄个近道,换做普通人怕已经跟丢了。 不过一路慢也有慢的好处,暗号做的密而全,等到师姐赶来了一定会夸奖我的 师姐师呸呸呸,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有的没的,对面又走了! 一个晃神的功夫对方就转入了另一条巷子,那条巷子潘俊凯有些记忆,人流不少且鱼龙混杂,若是耽搁更丢了再想跟上就难了。 一个疾冲就跟上去,探头过了拐角想要先看看对面是往何方走去,才伸过脑袋就瞧着一道寒光当头刺来。 !!! 庆幸随时保持的警惕之心,在发觉不对赶忙缩了回来,脑袋与明亮匕首错过,却还是在下颔和脸颊之上留下了一道可怖伤口。头皮发麻,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收力过猛下盘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可对方显然是有了准备,一击不中就已经继续补上,在倒地的同时也欺身而上,身合匕首朝地上已经没有了回转余地的人刺去。 ‘吾命休矣!’ 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话,眼睁睁看着那把匕首朝自己心窝子刺来,皮肤像是都已经感受到了那种寒意,那种死亡的感觉清晰无比。 此刻的潘俊凯回想起往日师姐叫自己练功时候贪图美色而心不在焉的自己,是多么的后悔,回忆在刺客迅速翻飞,却察觉出现最多的人就是师姐了。 我叫潘俊凯,万万没想到我最终还是得到了师姐的花灯。 却听闻一道悦耳的金铁交击声在胸前传出,却是一把宽口刀飞速而至,撞在了匕首上面。 “什么人敢在我游云门地盘上撒野?!” 四人手持刀剑已经朝着那匕首脱手的人冲了过去,惊魂未定的潘俊凯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转头一看,却是师姐已经扑了过来,。 “师弟你怎么样了!??” 看着一脸血糊的师弟,王小云登时心中大乱,扔下手中的刀将挂在腰后的花灯取下来,一把揉碎扔掉了那些竹篾,只留下那一张丝绢等笼外罩。 而后自腰带里面取出一个小瓶,拔开塞子将粉末倒在了脸上,而后将那丝绢撕开了绑在外面,让伤口聚合起来。 “擒住了” “官府的人来了!” “快看看这有个伤号,流了不少血了!!” 这些潘俊凯已经听不到了,脸上的丝绢撕得简陋,甚至有一截已经探到了眼角,让其一睁眼就能看到。 啊师姐师姐的花灯 第一百零一章 舒服惹 “唉~~白天极限挑战,晚上挑战极限,差点绕了金陵半圈了都” 晃悠悠起了床,当心还是觉得困得慌,毕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那么累了。 昨晚在追到那申屠长了之后还不算完,为了防止那群人还有同伙,发布了消息将整个金陵城都戒严了。 游云门,地刀门等叫得出名字的身家清白名声不错的都被叫到了,有一算一成群都派了出去。 而被抓的人当天就被押到了应天府大牢审讯室关着,严刑拷打。平日那里的人都已经是下手不轻的了,在知晓了那些人的名号与所作所为之后更是有了特殊优待。 啧啧啧,反正当心当时是在现场的,都不愿凑近一点。 在将那些珠子收回来的时候那跟在沈墨云身后叫张成城的统领也是知晓了当心武当弟子的身份,一脸诧异。 最后在沈墨云提出交易暗器的时候更是跌掉了下巴,沈墨云这样一个青年才俊,不知在什么地方学会了用暗器了。 在答应了每月百枚冰魄银珠总共四两的时候,当心还是松了口气:要不还是说军火来钱快呢。虽然与之前所想的用酒来赚钱有所差别,但是总归是来钱了不是。 只可惜暂时不确定能供应多久,但总归是一个来钱的路子不是。 而在做好了各种记录之后再到店里已经是丑时了,毕竟黑灯瞎火的办事总要拖沓不少。在回到了店里之后又是一番洗漱才睡下,再醒来就已经是第二天该练功的时候了。 到屋顶盘膝打坐采气,此时效果已经不如最初明显,但已经是练习惯了,当做一天开始的仪式也是不差。 看着重新恢复喧嚣的金陵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知晓昨晚竟然发生了那样一场战斗。 昨日恰巧自己遇着了,但是往年呢?其他节日呢? 或许还有无辜的孩童被拐到了其他的地方,再无法与亲人相见。 “哎!!当心!去看热闹啊!” 说话那么大声是因为当心坐在屋顶,若是声音小了怕听不见。当然他是不知道当心耳聪目明,所以说话大了许多。 也幸好周围就这么三户人家在,所以大清早的这么喊也不怕。 “咋啦赵掌柜?” 往屋后一猫,趁着没人瞧见一跃下了屋顶,而后再慢悠悠从后院走到店门开门,招呼赵掌柜进来坐。 “嗐!你在里边不清楚,今儿个我听路过的人说啊,昨晚抓到了十几个拍花子的,其中还有一个是通缉犯嘞!” 赵掌柜浑不在意其实周围就当心和他两个人,还是竖了一手在嘴边,眼睛不住左右晃动,仪式感十足。 “嚯!人贩子啊?真该死!咋处理的,还有热闹是咋回事儿?” 虽然知晓了抓着人贩子的事儿,但是怎么处理确实不清楚,所以那好奇是不假装,反而让赵掌柜满足了一把,于是嘴里道出了听来的经由。 “当然热闹啊,其他从犯斩立决,就是今天。那个叫什么千里馍馍的要凌迟的嘞。” “叫千山人魔。凌迟?还真有这种刑罚?” “那可不骗你咋滴?诶你怎么知道的?” “嗐,瞎猜的呗。什么时候处决啊?” 当心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赵掌柜也是心大,或者根本没想到当心身上去,只是带着高兴劲儿叮嘱午时一刻就要去叫他,然后舞着袖子走了。 “看来是真做了好事啊。看把他给乐的” 做了好事的当心自然是开心的,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是自己满足不就成了。反身回屋想着待会儿给自己什么犒劳,就听得一阵脚步声朝着店过来。 “大早上的哟,官爷喝酒啊?” 当心这话让对方脸色尴尬不少,脚步一顿才重新走近前来,往前拱了弓手应答:“不是,少侠,昨晚我跟着沈大人后边,咱们见过的。” “哦哦哦,记起来了,你就是那谁,那那” “张成城。” “哦对,张大人,大早上的要来一杯酒不?” 昨晚根本没有介绍,自然不记得,当心也不知道对方怎么那么小心翼翼的,随口就调侃了一句。 “不不不,在下有要事在身,只是得沈大人叮嘱,特意给您送来赏金。” 说着往怀里一掏,取出一个红绸布来,往当心桌上一放:“您点点,通缉榜上的赏金是二十两,还有昨晚您的那些冰魄银珠的钱,一共二十四两。” “就二十两?这么个杀人如麻的通缉犯就值几百颗珠子的?” 闻言那张成城脸色紧张,赶忙解释:“不是,您有所不知,官府不是很提倡江湖人办案的,所以那些奖金其实不多。只是还会有一种官府文牒,可以凭借此文牒进入官府体系” “哦~~” 大概就是类似完成了通缉之后拿着文牒进入公门成为一个公门中人呗。但是官府就不怕引来卧底? 如此想着当心自然不会说出去,可不能把别人往傻了想,这样想的后果就是昨晚落网今天凌迟的申屠长了。 “好嘞。来,这个拿着。” 当心老板瞧着对方还不走,以为是自己忘了什么步骤,自钱袋子里边取了一角碎的递了过去,却不防那张大人见此慌忙摆手连呼不可,而后告辞。 看着那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当心还是疑惑,对方是怎么了好像很怕自己,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而匆匆离去的张成城心里则是想着那副从怀里掏出一大把一大把暗器出来的模样,心里自然是觉着这人一点安全都没有,只想着赶紧走生怕那小小的身子又掏出多多的暗器来把自己扎成了刺猬炸成了烟熏肉。 不知已经成了别人心中恶鬼模样的当心自然是不知晓这一切的,只是笑眯眯看着怀里的钱钱,盘算着待会儿给自己多加一个鸡腿。 想了许久,才想起来今天的店还没打理,赶忙去打扫。 偏僻的回春巷如此,金陵就更加热切了。孩子可是自己后半生的希望,若是自己的娃儿被拐走了还不知怎么哭的。 如今见了此道之人,那种害怕自然绝望自然就感同身受了,被处刑时都是乐得去叫好的。 “啊,舒服惹~~” 第一百零二章 哈哈哈哈哈.....(江湖规矩,见面笑就是带善意) “噜啦噜啦列,噜啦噜啦列,我要跑第一” 或许是乞巧刚过了去,那些看上了眼的公子小姐们开始说了媒人,于是乎,金陵各处就都是那些走街串巷的红人媒婆,扇着个扇子喜庆得很。 “哎哟,你是不知道后街王二公子啊,年少多金,孝敬父母,而且是个童生,改明儿就是秀才了啊” “嗐!那西街的铁柱啊,大是大了点,但是大的会疼人啊,还有把子力气,嫁过去总饿不着的啦” “城外刘铁匠家的女儿好哇!那条子顺的,肯定能生儿子!” 如此这般,每当各个花灯集会之后,都是媒人们的春天,拜访得极其欢实。 当然有顺利的也有不顺利的,有一男一女两个走过去,那个女的对着身边男子大发雷霆。 “我不就是在那小孩边上吃了零食嘛!他就一直跟在我后头说我‘两个黄鹂鸣翠柳,你还没有男朋友’,哇呀呀呀呀气煞我也!” “哎呀别生气,要不,我我” “好,咱们就回去揍他一顿,我记得他的样子。” “诶不是,我是说” “成,那就花钱雇俩小孩动手,咱们出手总归没有理儿。” 看着两个频道不对的人越走越远,当心觉着那女的不是不懂,那男的才是不懂的那个。 “锵剪子嘞~~磨菜刀~~” “卖画卖画~~” “胸口碎大石了啊!!” 最后看见的是一个拎着大旗杆插在架子上然后敲锣打鼓的,身边一块大石板子横一旁,逐渐吸引人聚成一团。 当心瞧着稀奇,多留了一会儿,随着人潮一起挤进去。 人小好处还是有不少的,尤其是在凑热闹等方面来说更是如此。 “家传绝活,胸口碎大石啦!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鼓个掌叫个好啊!!” 那汉子方脸宽额,看起来就是一身正气的模样,见得聚起来的人不少了,就开始招呼。 同伴是一个有些粗糙的女子,脸上不少风尘磨砺,却是沾染上了那汉子的英豪气息一样,提着大锤到了石板边上。 汉子将石板搬起一半然后躺下,任由那女子将石板放平在其身上,摆正了之后将肚子与胸腹都压在了底下。 “都来看看呐!胸口碎大石!来,哪位小哥来看看真假呀?” 围观的人大多跃跃欲试,却又似有顾忌不愿出头,瞧得众人不前,那女子巡视一番,最终锁定了前排一个拎着菜篮的孩童。 “哟,小公子买菜呢?来看看这石板是不是真的。” 见得喜庆,女子多招呼了一句,本以为那孩子也会如周围人一般小心,却不防真的凑了近来,抱着菜篮子蹲在了石板边上动手摸起来。 石板宽逾一尺长过三尺,即使是厚度也有三寸开外,若是一般人搬它都难,重量怕是过了三四百斤的。 而那汉子被压下下面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还有心思看当心一眼,似也觉得喜庆,咧嘴一笑。 “真的,和我家灶边的青石板一样。” 似模似样地喊了一句重新回到围观群众当中,心里却是已经在猜测对方师门了。 那人呼吸绵长沉稳,视胸口石板若无物,浑身疙瘩肉结实得很,显然是有真功夫在身。 “还有哪位想要试试的?” “好,那么请看!” 瞧得没有人来了,那女子也不再啰嗦,双手抬起那大铁锤,往后抡了一圈,而后落在石板上面。 “叮!” “哇!” 只是轻轻一触,却是将围观人的心神都聚集了起来,具皆屏气凝神,看着那女子动作表演,不敢发出一声。 女子也不是故意,见得效果拉满,自然不再多作他用,大锤抡圆了而后往前一踏。 “彭!” 势大力沉的大锤之下那石板像是普通木板一样轰然炸裂,锤落之处已然裂开,而后底下的人一个挺胸就将其挤落下去,不少细碎石末飞入人群中引起阵阵惊呼。 “哇~~~” “好!!!!!!!” “厉害啊!!!!!!!” 观众纷纷喝彩,见势大好,那女子提起了那锣盘翻了背面到众人面前讨彩头,那男子则是拍了拍胸口运了口气,然后捡起地上散落的碎石。 金陵大城,住户大多有些积蓄且民风淳朴,想给赏钱的留在原地鼓掌,不想给的先一步离开了场地,也不给双方难堪。 “diangliang~~” 到了当心面前本来已经要越过了,却见得底下的人踮起脚尖放下了二十好几个铜板才钻进人群中消失了去,那从后头都能瞧见的圆润脸颊让女子笑靥如花,心情大好。 不说正讨赏钱的卖艺夫妇,当心却是一边感叹一边回去,回忆着那底下的人的动作模样。 在锤子落下的时候胸腹往外鼓了一下,待得那锤子与石板接触的时候才慢慢往后收,绝不是之前所想的硬接那股大力,而是极高明的卸力手法。 “胸口肚子也能卸力?这让我这样的混子怎么活啊?” 功夫不行的某武当弟子动手都只能用那些暗器对敌,内力始终聚不起来,用个轻功还好,真要打架就麻爪了。 “还好我技高一筹。” 嘟囔着此类的话,看着这些跑江湖的都有那么厉害的身手,坚定了当心练好轻功绝不打架的念头。 与正要休息的扬老板打了个招呼,看隔壁的赵老板还在算账,当心又走了一段才到自己店门口。 “真就随缘吃饭了呗” 中间还有五六家关门了的店铺,自己在最里面开店确实差了不少,但是没办法,总归是靠这个城门不是,还是有点盼头的。 将那些菜都放到了后院,将今天的花生取出来正准备起锅烧油,就听得一声呼喊。 “不知十三酒居当心老板可在家呀?” “千钧楼陈七特来拜访。” “在呢在呢!” 拴着白围裙还未褪去,将手在围裙上面擦了一番才走到门口,就见得一个二十来岁的人正在门口,见得当心出门,当即是哈哈一笑,抬手行礼。 “哈哈哈,往日得知当心老板年轻有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哈哈哈哈” 那脸上的笑容很是诚恳,让人不由就相信了对方所说的话。当心也是拱手行礼,虽然不太想与那千钧楼扯上,但对方那么守礼,也不好拒绝,当即将其引进了酒馆里面,倒上了茶问询来意。 第一百零三章 侄砸,想叔叔了吗 千钧楼,金陵城销金窟之一。 同样是销金窟,玲珑坊点香阁来往的都是些个有钱有势或者文人雅士风流之辈,还偶尔有精绝诗文传唱天下。虽也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更多的还是美名花名。 可是那千钧楼却是个不怎么好说的地方,毕竟赌之一字祸及家人,轻则家财散尽,重则家破人亡,可不是个正经人可以碰的。 其间不知导致了多少人家破散,但是因为没有什么恶性反而没有被激愤之人拔起,全都是那些红了眼了的赌徒自己变卖的,细细数来,竟然还真在律法上牵扯不到他们去。 只是不知道怎么就找到当心这里来了。 “素闻十三酒馆酒藏深街,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一口喝完那当心换来的酒了之后,那唤做陈七的千钧楼管事是赞不绝口,言语之中竟然都能把大半个金陵给压了下去。 只是当心也不会接这么明显的话术,如此高捧若是被别人听了去,怕是讨不了好了。 “陈管事过奖了,山野酒水上不得台面,不知您说的采买是怎么回事呢?” 此时午时将近,换做其他店家应该是正忙的,但是千钧楼则不然,他们到了傍晚时候才开始,直至宵禁才散去。 “不不不,合作,合作而已。” “先生高义,助官府抓着了那一伙匪徒,此等壮举让千钧楼深感敬佩。” “先生此等动作想来是不愿让人关注,所以楼主遣我来表示感激。” “若先生不嫌弃千钧楼不义,自有百两银钱奉上;若隐于江湖,千钧楼想每月买些酒水做招待用。” 一气说完,且价格一个大红布筹推了出来,瞧着当心似乎有些不理解,那陈姓管事又喝了一碗酒,才将缘由道了出来。 “昨日千钧楼小公子被拐,楼主大惊失色,慌忙遣人调查。后来知晓是先生将公子救出火海,此等恩情自当报答。” 看当心还不说话,陈管事放下酒杯,笑呵呵地对当心解释:“此乃酬谢之举,官府也有,且请了舞狮庆贺,相比之下对先生只是人下相谢,已是倍感惭愧了。” 都说到了这里,当心也不再觉得不好了,而且官府都已经受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而见得当心答应了之后,陈七大喜,接过酒壶满了一碗一饮而尽,口中连呼“子路受牛矣~~”。 看着送了钱还那么高兴的人,当心只觉得想不通。毕竟自己又不能帮人办事,就算是人情也该白做了啊。 百两诶,还是登记了的,不是黑钱那种诶。 “这就赚钱了?” “我不是卖酒的吗?怎么跑外面打工了?” “还特么是个童工” 开业半旬尽是贴钱,倒是与开店无关的事情反而挣了百倍,真是活见鬼了。 将钱收了装好,回到后院将油锅重新热起,就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下酒菜除了固定的卤肉之外,其他凉菜都可以长时间存放,而花生则是要现做才能保持酥脆口感,包裹是可以放,但是还要放更重要的东西,不想放这些小东西。 又添了点柴火盖上锅盖,最后才回到大堂坐下,看着没几个人的街边巷口和蓝汪汪没有一朵云的天,感叹怎么就那么热,庆幸不用出门。 不过如此一来,自己的生意可能就没有希望了。 “唉~~生活不易,当当叹气” 简单吃了点,收拾好了之后又回到大堂靠着门坐下,长躺椅在还未开业时候就已经做好,摆了一根在边上就晃荡起来,桌边一只矮几架着茶壶和花生,围裙依旧系着且已经有了不少油渍,以及一个肥肥的爪印。 毒辣的太阳还未落到当心面前就已经被弯腰的竹子和屋檐挡了个七七八八,真正落在身上的就只有斑斑光点,反而让人更加舒服。 如果没人打扰就更好了。 “有人在吗?” 对着当心问的有没有人在,迷糊眼睛看向来人。 “我是酒馆老板,咋了?” “我是城东驿馆送信的,这里有封当心的信,你就是当心吗?” “是,多谢小哥。” 随意地打了招呼接过当心的连个铜板就走,那人背着个挎包,厚实得很,怕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信件派送大多如此,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是有自己专门的信使的,而驿馆代传的则是普通人家用的。 传信耗时久不说,还有半路丢了的风险,没办法,路上蛇虫鼠蚁剪径蟊贼不少,总有意外发生。 这送信的一般会在人多的时候交接或者送到德高望重的人手里,再由人转交。 古人多诚信,人无信而不立,若是真失信于人,就是一般的搬运货物都不愿要你,很难再活下去。 武当当心亲启 当心 自离山去已两月有余,汝师念之,汝友挂之。闻汝安于金陵,作酒馆主,体念红尘之余当谨记修行之要,不可废也。有武当徒于金陵,唤蔡居诚,汝当师之。若遇事不决,前路不知,可持书信,求助于其。愿入红尘而不随红尘,修大道而不忘本心,行事随心不逾矩,久念门规而内自省,常诵黄庭而清心志。此,则祖师怀慰矣。 萧叔居棠字 e,字是正楷没错,而且也看得清楚仔细,但是,连起来意思就差了点。 左思右想之下觉着大概就是说山上人想我了,让我在山下记得练功,有个师叔叫做蔡居诚,有事可以去找他。让我做什么都要遵循门规教规,不然祖师爷就会降雷劈死巴拉巴拉。 “还真是师叔辈?” 武当的辈分算得清楚得很的,但是当心自己的辈分却没有那么明显,遇着宋居亦喊师叔,遇着萧居棠师叔师兄都喊,而朔心明明其他人见着就喊师叔,但是自己却喊的是师兄。 就是一个乱。 而且下山的时候还说什么不教而教不师而师啥的,说得好像没有师傅一样,与其他人的批词差了十万八千里,说的什么都模模糊糊的。 “成,不过我们都已经先见过面了。” “但是我明明隐藏得很好了啊。” “怎么才见着就暴露了?” “到底是哪儿漏了馅儿了呢” 第一百零四章 夜访点香阁 乞巧之后又不少的人家办起了红喜,刚刚过了节日的金陵城丝毫不减当日繁华。 有钱的在各自城外庄子办喜事,车水马龙引了好长一条,来往的人是占满了往日冷淡的乡道。 有势的人在各个酒楼承办,或许是有些人不便相见与常人,所以干脆将酒楼都承包了,只留下交错杯筹酒盏惹人遐想。 而更多的则是普通人家,连接自家与邻居亲友们的院子一起,招呼三亲六戚友睦邻里。客人虽不比那些权势之家,但那份热闹却是不少分毫,反而因为不需要太多顾忌而更加热闹一些。 而这些带动了金陵各处酒家的酒水销售,算是皆大欢喜罢。 “这些酒还要多谢老板了。” 陈七二十来岁的模样,换做当心以前应该才开始考虑婚姻的,但此时却已经是一个四岁孩子的爹了。 正带着一个年轻人拉了一车酒水回去,点了二两钱到当心手中,一脸笑容——在第一次见面之后就已经被安排了与当心接触这样的事情,这主儿性格脾气好交起来也舒服,自然是客气得很。 虽然不一定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但还是愿意与之交好。不指望能够得到什么帮助,等到与其相逆的时候能顾忌得到一两分香火情,那就是很好很好的了。 至于那些不臣服给面子就打压的,e反正当心是没见过,想来应该是已经被吃干抹净了。 “诺,帮我随个礼,近来总遇着糟心事,沾沾喜气。” 将那一两碎银放回陈七手里,理由也让人拒绝不得,让原本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陈管事愈发轻松,觉得这个老板好相处。 “好嘞,当心老板不愿意去也不好强求,改明儿我再把喜糖什么的送来,图个吉利哈哈哈” 一边笑着一边指挥那年轻人将那车酒水带走,临到了中间都要瞧不见酒馆的时候才转身拱手,而后消失在巷子里。 “陈总管,为什么对那个老板那么” “卑躬屈膝?” “不不至于,是怎么那么好?” “没人的时候叫我哥就好了。” 还未出了巷子,陈七弯过腰与那年轻人一同推车,手在外隐秘地一起推动,一边淳淳言语。 “多花一点少拿一点没什么,即使没有成效,只要没有反效果损失也不大。但万一人家能记得一星半点的,以后的路就会很平坦了。” “可惜了所幸我知晓也还不晚” 越过那“饼”字大旗,年轻的管事将手自推车上拿开,恢复了站立的姿态,虽有笑容却与巷子无人时候不甚相似了。 只有那年轻人还依旧推着车,哼哧哼哧出了巷子左拐,而后消失在回春巷当中,重新回到东门大道上。 ———————————— “咱的老百姓呀今儿个真高兴” 顺利谈成了一单显然是很舒服的,虽然大方地拿出了一两出去随礼,但羊毛出在羊身上,总不算心疼的。 之前那管事脚步沉稳不乱,显然是练过两年功夫的,但层次浅显,或许只是街头打架的地步,但是在城里已经是够用的了。 此时的生意已了,当心新得这一笔巨款,对于往日不甚景气的生意已经放下了,虽然还在守着酒馆,但心思却已经到了晚上上去了。 “花灯会不办了,但是夫子庙好像有个读书会,据说都是些个公子小姐和假扮公子的小姐,啧啧啧” 为什么都已经能以女子身份去参加读书会了,还有小姐要女扮男装去集会,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当心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呐。 “玲珑坊好像也有什么红娘酒作的,据说是和选秀选婿差不多,这和比武招亲有什么区别?” “话说,今晚没事,要不就去看看?” 前儿个不是来了信了嘛,有个师叔辈份蔡居诚就在金陵,之前还以为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没有去见面,害怕见了尴尬。 但既然已经知晓了没有什么不对的,没事的话就去看看呗。 “但好像那蔡居诚脾气不太好啊。还是,整点礼物。” 撑着脸坐在柜台上面,望着空落落的酒馆呆呆出神,不知做些什么。 如此坐到了戌时二刻,除了一个单身的失意者迷路到酒馆喝了两杯醉倒之外就再也没有客人上门了。 满城都沉浸在欢乐当中,却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是失意的。当心也是无法,扶着他到门口屋檐处躺下,而后留了一卷草席盖着就算完事,出门去也。 七夕时节所挂的花灯等等还有未取下来的,有心人已经将蜡烛重新点了上去,道道绯红似月老牵丝,盏盏通明如星宿悬空,即使已经少了不少,但让人看着依旧喜气。 “嘿,那七娃子娶的姑娘就是壮实,洗衣做饭样样不落!” “二蛋他二哥不也是,养的蚕那叫一个肥哟~~” “还有姚家三嫂子,听说已经六个月啦,吃的酸!” “姚家唉~~” “唉~好在今年抓着了,要不然还得多几个” 看着两个婆娘一路嘴碎消失在了前面街口,知晓一些情况的当心也是无奈叹气,却而已无力做些什么。 据说是那姚姓人家也是在什么节日里有孩儿被拐走,却没有那么幸运遇着当心,就此一去不回。 如此变故,那娃儿的老爹整日借酒消愁,娘亲也是以泪洗面,在洗衣裳时候时常呢喃着什么什么,让街坊们都很担心一时间想不开什么的。 路过玲珑坊荷池人家,隐隐约又听着了凄惨的哭声,呜咽断续,如泣如诉。 点香阁灯笼中日明亮高悬,照得那门口白亮如昼,靡靡灯光洒在门口揽客送客的两个窈窕衣衫姑娘身上,惹人遐想。 有醉酒的人依依不舍,有才来的人跃跃欲试;有富裕的人左拥右抱,有羞涩的人低头缩脑。弃于家中的人在门口暗自垂泪,却始终不敢迈步进去寻那山盟;有痴情的人望着里面动人笙箫,盘算着如何让那海誓得以逃离。 有来头的酒醉者已经被马车送回了家,那是常客;没人认识的人已自己缩在了角落,那是肿了脸的。 而当心却不是其中之一,他一不点香二不听曲儿,只是走个后门去探探亲罢了。 第一百零五章 怒!武当有道全真竟公然在烟花之地对一孩童...... 不得不说,山下的世界与山上就是不一样。 即使只是一座金陵城就有那些山上没有的东西,让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街边总有传说哪哪的得道高僧作了酒肉和尚,哪哪的江湖侠女嫁作了劳碌妇人,哪哪的刀中豪侠化身奕客,哪哪的道长竟也作了凡尘仙 真假暂且不论,侧面就是说出了这喧嚣世界对世人的吸引,无人可以避免。 而这其中让人欲罢不能的,玲珑坊就要占了一半去。 亲眼瞧见了有妇之夫悄悄摸了进去而有小妇暗自神伤,白日里还说着非你不娶的浪荡儿入夜就已经依偎在了另一翠柳之侧,原本还觉得只有自己的酒菜最好的某道士摸进了别的厨房。 嗯,好像混进去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当心不是有意要进来的,但是那种种味道在众多脂粉酒香当中独树一帜且经久不散,鹤立鸡群,让某些人一眼就能发现。 而已经进来了的当心瞧着里面热火朝天的模样,也就没有打扰,只是就近抓了一个鸡腿就走。 而里面的人也不会想到,平日里无人光顾的厨房会招来这么个小贼。点香阁即使是招贼了,那贼人也应该去光顾那些大家的梳妆盒百宝箱才是,厨房这样的地方反而不会防备。 至于饿极的浪人?拜托,这种地方怎么不会养一群打手呢!即使当心潜入可都是悄咪咪的。 而得了一只鸡腿的当心一边啃一边走,只是依旧潜于阴影中,不敢多少放肆。若是引来了什么好客热情的姑娘,最后没有个八两怕是走不脱的了。 回忆着那日遇着那人的方向,往后方潜去。点香阁不似当心想象当中的各个房间相隔开来,而是各有各的单独院落,门前庭里装扮风格也是尽不相同。 阳春白雪,下里巴人,春花秋月,闻风吹雪,各有所长。而里面传来的动静也不全是一般的。 偶有丝竹之声传出,寂静无人,烛影之下人影摇曳仿似沉溺其间无法自拔;大大屏风之后烛影摇晃,连着翩翩舞姿惹人心醉,梦萦魂牵;有沉寂多时之后的一阙半句的诗文传出,而后引来一阵击节赞叹;也有烛火之下仅余一人,孤孤单单。 当心所要去的地方自不是这些,反而更加深一些。暗自比划着当日所遇见的地方以及应该所属的院落,最后定在了二层楼阁当中烛影之下两个靠近的人影之上。 “咦?他那脾气也会有客人的?” 此时当心所在的不是主道,虽然阁楼四面通风开了窗户但当心的那一面并不开着,所以只能自烛影当中猜测两人的情形。 拍走那一只烦人的扑棱蛾子,当心此时是满心的好奇,暗自猜测那人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爱好还是里面的人业务精湛,不时晃动起手来,看着谈来十分尽兴。 好在当心来的时候盘算好了时间,而且那人也没有留宿的意思,在其他院落还在热闹的时候,这里就已经起身相送了。 看着举杯饮尽拱手致意起身告辞的影子,虽然此时是在侧面,但当心还是小心地缩了身影,而后停住不动——武当山上的人对于外物都有一种敏锐的感知,虽然不知道那人有几分修为,但是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喔~~~” 只是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瞧着那阁楼走出来的一个翩翩公子,合了折扇与送到楼下的黑袍男子告辞时候,当心还是忍不住乱了呼吸,只觉得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若是早有准备的话,应该去王家瓜摊那儿取些瓜来啃肯定是更加舒服。 小心地捂住自己的嘴,虽然那绿衫公子在仆人开道已然消失在视野当中,但当心心中还是活跃非常,暗自猜测两人是出了什么故事,那人是什么身份之类的。 “!!!” 前一刻还在看热闹的当心灵觉大震,只觉得一种危险自四面侧方袭来,丝毫没有犹豫,当即往后右侧深处歪去,身子就像是被风吹歪了一样,避开了那一道劲风。 还未等到当心静下来,又是两道劲风自前方袭来,一左一右,在无法与之前一般闪躲。 “喝!” 脚步轻踏,看似随意却已经是合了大半心力,往空中一跃,就将那两道起劲躲闪了去。 没有丝毫声音传来,自始至终虫鸣鸟叫不止,只有当心的一声轻喝让稍显突兀,在一瞬间的停滞之后那些叫声又重新起了来。 自空中落下的当心还不等话说出口,三道气劲成品字形将所有躲闪之处尽数封死,似要逼人硬接了去才罢休。 虽然左右躲闪有些困难,但当心若是尽全力自然可以往后撤快过那些气劲出了点香阁远走,但那样一来今晚就算白走了。 那避无可避的小道士仿若认命了一般张开了双手任由那三道起劲落在额头和胸膛两侧,就见得噗呲一声,那凌厉的气劲在接触到额头之后化作了一股清风吹起那阻拦发际线真相的刘海,亮出一个反光极佳的大大额头。 “夜空中最亮的星” 若是那黑袍人知晓这一首歌自然会忍不住地吟唱出来,但没有的话却也另有杀伤力强的话语来形容。 “快要中秋了,也不知道山上的人好是不好” 如此这般情形,却说了月后的事情,让那本来即使落败也不曾颓败的人垮起了脸,不情愿地拱了拱手。 “见过师叔” 声音很小,似败犬之哀嚎。 “哼!学艺不精还说不得了?进来!” 说完甩袖就走,先一步进了阁楼,却没有将那门带上。 与想象的相去甚远,一楼没有灯火不知如何,但那阁楼之上却是简单很多。一进门就是一个茶室一般,一个小小碳炉正燃着火,一个小壶架在上面呜呜着水气。 前后是两个未收拾的茶杯,引了当心坐下之后就将其收起放在了一侧瞧不见的地方,稍稍擦拭一番才让当心坐下。 “喝什么?” “白水就好。” “那就流丹。” “?????” 没有去看当心纳闷的表情,自顾自取了一罐茶来,放落与一个小壶当中。 自坐下时候就已经拎起放在一边的小壶热气已经不似前刻那般,一股水流流进茶壶里面,氤氲而起一阵茶香,竟能让当心前一刻的急促心性定了下来。 茶壶才得热水就重新滚进了中间的茶杯当中一圈,待得又清干净了之后才重新放空。 青色瓷器在热水消失之后,靠着那股热力将杯中水渍烘干,却也去了大半水分而没有再烫手。 薄皮的水壶在第一次之后已经不如之前那么滚烫,第二次进了茶壶之后热气依旧,在倒出来陈在当心面前时候却恰好能入口而不觉得不适。 “吱溜~哈!” 一股热流自喉中滚入腹部,而后蔓延至全身,前一刻激烈躲闪带着的点点激荡此时尽数被抚平,只觉得浑圆如一,再无坎坷一般。 “哼!刚刚你为什么不还手?” 却是稍品一口的黑袍人将脸藏在杯后,觑了一眼捧着杯子的道童,眉头紧皱显然是不满的。 “唉~一言难尽呐~~” 第一百零六章 七夕余韵 直到深夜了当心才回到自己家中,而归来的时候更是快了许多许多,直接跨越了各个屋顶,走的直线,爽利非常。 起跃于人家屋顶的时候,当心也见着了平日里瞧不见的景色。 比如说那即使在一派繁华当中也瞩目非常的鸡鸣寺,在黑夜当中依旧佛光普照;比如那即使深夜也还是灯火通明的玲珑坊,靡靡之音似涌人耳中;比如那大红绸纵横的钟鼓楼大街,似通红巨龙盘桓其间。 当然更多的还是黝黑的小巷子占了大部分,似片片斑点一样在金陵那好看的脸上,作了道道神秘深邃的纹路。 即使是到了家中当心还是在想着那师叔蔡居诚的话,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的病灶以及修行的心法,这可是君先生等等都看不出来的事情,只以为自己真是是十一二岁的孩童而已。 “嗐!谁还是不是个宝宝呢” 反正改变不了,而且当心也没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拉上了被子算是结束了点香阁的一天。 “笃笃笃!” “施主在吗?” “笃笃笃——” “当心施主” “笃诶,会不会没人在家啊?” 最后还要再敲的时候被人拉住没有继续,而后声音细碎小了起来,听得不真切了。 已经用被子蒙住了眼睛的当心正想怒斥一番是谁大晚上的敲门叫门,却在伸出脑袋来了之后才发现竟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柔和晨曦透过窗户洒在当心身上,驱散了那本就不多的怒意,嘟囔一声“来了”就穿上衣裳出了房门去。 “吱呀~~” 果然,出了门之后道道喧嚣自墙的另一边传过来,此时应该有不少的人在东门排队出城了,而那两道声音在自己出了声之后就没有声响,进了大堂也没有瞧见影子。 “谁啊~~哈~~” 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拉开门栓之后发现竟然是比自己高一些的两个戴着斗笠的小和尚,见了自己开门,满心欢喜地合十行礼。 “阿弥陀佛,当心施主早安。” “打扰了施主清梦还望恕罪。” 两人一人一句,低头又抬起来之后的面容却是让当心感觉欢喜非常。 仿佛是富贵人家的小童一般的圆润,眼睛明亮有神,见着当心的时候都有种开心满溢于表。那与当心差不多的身材与脸型还是让当心亲切的关键。 “呀,圆竞圆澄,快进来。” 当时就想起了这两个人的名字,一手一个拉着进了大堂。此时还没有开水茶水,但是还有昨日的豆包和水煮花生,留了一把火之后小跑着到后院厨房端来放在桌上,牙花子都咧开了。 “你俩不是在鸡鸣寺的吗?又迷路啦?” 在进了屋坐下之后就将脑袋上的斗笠摘了下来,露出那两颗闪亮的大脑门来,配合上清秀的脸和微微向两侧摊开的婴儿肥,连带当心就有了三个了,一股喜庆之意弥漫开来,让整个大堂都满是活跃了两分。 两人耐不住当心的劝说,也或许是三人本就差不多大的,对视一眼之后都抓起了桌上的豆包一人一句就说了起来。 “七夕已过,论法事毕,少林寺已经有人来接我们俩回去了。” “当心你是不知道啊,那些人在七夕的时候就连鸡鸣寺都不放过,拿着镜子就闯了进去,说是找什么缘分,难道他们的缘还是里面的和尚不成?阿弥陀佛” “圆澄什么是缘分啊?和尚也是缘分吗?那我是不是缘分啊?” “这两天你都不看的嘛?” “这两天不都是念经吗?你还看了什么?” “你!!” 看着两人嘴里塞满了豆包却依旧不影响说话,当心只觉得好笑,而且极具喜感。 “你们七夕都在做什么呢?” 当心的话似问到了两人的兴奋点,咕噜咕噜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迫不及待就要跟当心分享。 “有好多人都来鸡鸣寺烧香呢!还问什么姻缘的,人可多了。” “阿弥陀佛,有小的有大的也有老的。有男的有女的。有成群的也有一人独自来的,当然两个一起还是最多的。” “圆竞我跟你说啊,那天我看到两个男的晚上了悄悄到大殿来”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最近的事情说了个大概,似乎还有不小的瓜要吃的,就连俩小和尚都知晓那不是正常,压低了声音与当心说道,让酒馆老板又快步在柜台取了瓜子来,嗑得欢乐。 “可不止啊,那天我在藏经楼看书的,瞧见两个大姐姐在后边打架,听说是什么走了不叫她一起。圆澄圆澄,不告而走后果那么严重吗?” “他们怎么打架的?” “可凶啦!都手都用不过来用咬得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看着不明觉厉的圆竞和满脸通红的圆澄,当心只觉得少林是真太好玩了,武当就没有发现这么好玩的。 圆澄脸色通红不敢看当心,也不知怎么与圆竞解释,只是双手合十念着佛。圆竞还在疑惑两人为什么打架,而当心却是察觉到了后院事了,起身去了。 再提着茶壶回到大堂时候,原本的一个小红脸就变成了两个,不知所措地低着头卡着桌上的豆包和花生,脸圆亮的脑门都似泛了红色。 “快快快,尝尝我在山上带来的茶,一般人可是喝不到的啊!” 似没有发现一样略过了两人脸色的怪异,茶水自茶壶当中流泻而出,茶香顿时就充满了整个大堂。 “阿弥陀佛,好香啊!” “比我们喝的茶还要香,吱溜~还不苦嘞!!” 咕咕咕,两个小和尚将茶水喝完之后捧着杯子只感觉人生美好,之前的尴尬尽皆化解了去。 “鸡鸣寺结束了你们就回山上去喽?” “是啊,我们是来跟你告别的” 原本沉浸在茶水滋味当中的两个小和尚顿时蔫儿了,将茶杯放在桌上,托着腮帮子就杵在了桌上,眼中一派愁绪。 “师叔来鸡鸣寺接我们,待会儿我们还要回去听经,明天早上就走。” “唉~~不能来找你玩了” 看着已经要趴在桌上的两个秃秃,当心只觉得有趣不已。 “我还有两三年都在这里的啦,要是想我了可以写信给我。” “等你们学成了之后也还可以来金陵论法啊。就是不来,武当和少林也很近,到时候可以来武当找我啊!” “阿弥陀佛!当心你是武当派的?” “哇!!你都没说过!” 两人一同惊讶,似乎连那光亮的脑门都提了两个度,和尚只觉得满心的好奇,好些好些的问题都想问这个武当弟子。 “武当会不会有人来上香啊?” “武当会不会有女菩萨来求子啊?” “武当有武僧啊?” “笨蛋圆竞,武当练武的那不叫僧!” “啊?那叫什么?” “略略略,才不告诉你。” 朝阳逐渐转正,逐渐骄烈的太阳将整个巷子照得没有丝毫阴翳,通澈透亮。 第一百零七章 为有暗香来 近来虽然有七夕节做了最大吸引,但江湖上还是颇不安稳的。 涵雪楼据说是收缩了各自在外庄子的生意,在江南之南老老实实,没有如所想的一样反抗一下,反而降低了自身的存在感。 华山也有点消息传来,据说是门内的事务负责有所变动,但是当心并不是很了解其中构成,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敏感的察觉。 武当也有点变动,似乎是又有人下山了,而且不是普通弟子,而是老一辈的。只是到底是谁当心也不知晓,毕竟流传的消息而已可不会多真切多准确。 而前次损失最大的暗香一门却是整了个大动作,据说是死去了不少的门内好手,那些好手之前似乎是与朝堂之上有业务联系,此次之后两者的联系像是没有了。 与人建交,放弃不少偏僻地方的生意,撤回那些在外驻守的弟子,逐渐销声匿迹。江湖中的消息也是逐渐少了。 只可惜掌门去世之事在同时也隐瞒不住,暴露了出去。失去了君先生震慑,暗香据点遭到了不少蒙面人的袭击。 好在此前就早有了准备,提前收敛势力,那些蒙面人袭击之后才发现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只是在将近灭门的惨祸之下,放弃一些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在知晓这般情况的时候,当心还是叹息了一声。 但是身在金陵,那些传来的消息也不知有多少是可以听信的,门内没有传信召唤门人回去就是没有大事,所以当心当前的主要任务还是打理好自己的酒馆。 【十三酒馆】依旧只是个名不经传的野酒馆,名声暂时仅存于回春巷中,每日的常客就只有回春巷的另外两个邻居而已。 而两个邻居在初时只是单纯地想要照顾一下邻里生意,但是在尝到那酒的滋味之后行动上就不再单纯了。 两人也不是没有钱的人,每隔个三两天时候总能来那么一壶酒,然后点上两个小菜能够喝一中午,回去小憩一番之后不影响下午的生意,甚至睡眠更好而且不会头晕,即使是两家的妇人也不会不快。 而销酒大户千钧楼在很长时候都不会来,毕竟那里一般不会卖酒的,那交易反而更可以看做对当心的酬谢一方面,而不是正儿八经的生意。 所以在经过了两次大销量的卖酒生意之后,酒馆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当中。 “才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再回首恍然如梦” “不知当心少侠还有如此的天赋?呵呵呵” 声音突然出现虽然是感觉有些耳熟平和,却还是吓了当心一跳。身子往后一跃就消失在原地,再看清楚就已经到了角落,手中已经多出了两团紫莹莹的东西,左右环顾,轻声应答。 “不知是哪位大侠当前,武当当心在此见礼了。” 动手之前要将自己的来历关系说清楚,若是没有打架的必要就不打,而若是说清楚了还要打的话,那就往死了打,准没错。 “大漠一别,当心少侠风采依旧啊。” 待得那声音再次传来一道黑色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前门,仿若本身就在哪儿,一点不显突兀。 “君先苏姐姐?” 本能地叫出那个称呼,但是想到暗香时候苏枕雪也一同装扮过君先生的模样且没有丝毫错漏,当心犹豫了一下试探地叫了一声,但手已经放松下来,将那几颗珠子放到了腰带里面。 “唉~~如此一来倒是苦了枕雪了。” 黑袍人没有再用什么玄妙身法,只是如此言语加上那此前出场时候的模样,当心却是已经看出来了来人的身份。 “真是君先生!先生还好吗?吃了吗?快坐快坐!” 热情地取下肩膀上的白巾拍打了一番桌椅,而后引那黑衣人上座。自柜台边上提了茶壶来,一股茶香伴着兰香就逸散了开来。 “呵呵呵,不请自来,还望恕罪。少侠且坐。” 环顾一番不由点头,引了手让还站着的当心坐下,看着圆圆的脸儿感觉喜庆得很,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漠之时,还是多亏了少侠的那颗丹药,竟有回天之术,造化之能,当真神奇。” 看着当心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之后才,才放下给其倒茶的意思如酒一般举起茶杯敬了一杯。 “哈哈哈,不碍事不碍事,不过是机缘巧合,碰巧罢了,先生不必介怀。” 倒是当心瞧见君先生没有事情开心不少,瞪大了眼睛想要一探究竟,却想着那是别人家的家事,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只是当心不问,君先生却自己说了出来,语气当中满是感慨欣慰,却无半分遗憾。 “朝堂之上波澜诡谲,险恶无比。暗香之中有人已经被官门收买,我不退去的话他们不敢露出马脚。” “啊!那先生这可是一步险招啊!” 当心震惊,君先生不愧是一方掌门,竟以假死之法引出暗香当中的背叛者,而代价则是身前身后名,对于一个名声远扬的人来说已经是极大付出了。 “社会性死亡”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呵呵呵,不过区区虚名尔。倒是少侠,我与贵派萧掌门有旧,前日与其论道,萧掌门和鄙人说了少侠的事情。” “哦?不知掌门是怎么说的?” 对于自己的病灶当心是没什么强求的,毕竟这身板虽然看着吃亏,但是在后期延年益寿上看是甩了其他人三条大马路的。 “先天有缺,以后天补足。虽然萧道长没有明言,但想来武当是传了少侠高深的心法,才得至于此的?” 闭目沉思片刻之后回答,先生的话没有丝毫的怪异,只是明言了事实,言毕睁开眼睛看向当心,却没有发现哪怕一点渴望愤懑懊恼之类的情绪。 “生来如此,能得活下来就已经万幸了,至少没有饿死痛死不是。” 可是当心已经很满足了,相对于坐在轮椅上来说,长不大确实已经算是恩赐了。 毕竟,长大可是很痛苦很累的。 咧嘴一笑,像是邻家孩童又要翻墙上树时候被发现的不好意思的笑脸,倒是让那抓住了人的黑衣先生自己不好意思了起来。 “是我多想了。哈哈哈哈哈” 面具之下,是一连串快意的笑,其洒然远在之前那种呵呵淡定笑声之上,一点没有了那种淳淳先生的模样。 第一百零八章 抓贼啦! 七夕已经过去,但是因为乞巧时候引出的热闹却还在继续。 也是众多大小户开始承办酒席的时候,金陵城里城外是热闹非凡,连带着回春巷也是热络起来。 靠近东门有好几个村子坐落,远了不知晓,但是近了的因为靠近城里又坐落山中,山货田产以及丝织品等等都要好上不少。 而且还有几个富户权人亲戚的庄子在那边,所以来往的人其实还是不少。 只不过这些与巷口两家关系更大,而与当心自己的关系就是几乎没有了。 而知晓自己家情况的当心有时会在酒馆里睡觉休憩,天阴时候会到屋顶去坐坐,而街上热闹时候就会到街边巷口坐着,带着自己的大茶壶一起,兜里再揣着包花生,惬意得很。 “卖花啦!” “白菜,新鲜的大白菜~~” “豆花~豆花~” 这些是呼喊的,一般可有可无的时候都会要喊,这样才能将那些本来无意于此的客人招揽来。 而另外还有不用呼喊的,或是被人所争抢,才刚刚进城门不久就被买了下来;或是有专门的买卖商户,形成了供应链,不需要在此间叫如那些山客的野味柴火供应给各个饭店酒楼,药客的药材直接拿到了平日谈好的药店去,亦或是其他珍稀物件直接拿去相应地方,都是熟门熟路的,没有叫喊。 而当心此时在看的却是那一群穿着皂衣的捕快正搜查来往的人。往日可不需要在此间搜查,这般情形之下,却是有了案子需要严查才会发生的。 瞧着里面没有自己认识的人,也是怕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在那些人还未留意当心的时候就提着自己的长椅子和茶壶进了巷子里去,只是在靠近边上时候凑过去与那一同看热闹的饼老板好奇地问询。 杨老板也是此间熟客了,有人已经将原因告诉了他,正愁没人倾诉的杨老板见得当心靠近,反而是主动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据说是城里一户富贵人家丢了值钱的物件,这里还好,像是北门南门都已经戒严了,见着人就要搜查。” “嚯!那丢的该是值了大钱的?” “那是。好像是个什么什么珊瑚来着,价值千金呐~~” “哇~~~” 发出不明所以的惊叹,当心觉着这些东西要来也不知做些什么用的,竟然还能卖出去那么多,拿这些钱买排骨吃他不香奥? 又议论了一番若是自己当了有钱人之后用什么来装点自己的客厅之类的妄语,当心才摇晃着身子扛起椅子回了自己的店里。 整个人都没有椅子高的,但是却将其扛在了肩上,反而显得这人有些滑稽。而左手不时抿上一口的茶壶却另添了三分潇洒,看得那肩上的长椅子仿若无物一般。 虽然时间还早了些,但是也不影响当心准备午后和晚上的下酒菜的。这些可多可少,若是多了第二天给叫花子们,若是少了就自己吃,若是不够就临时再补上,多少都是随心的啦。 心里想着的是生意不会有多好,所以还打算再睡一会儿再说,只是才准备靠在门后头眯上一会儿,一串脚步声就靠近当心店门口,让人不由地重新起了来。 “啊??!?!?!” 本以为这里应该还有些个小道的,但走进来才发现了只是个死胡同,猛冲过来的粗布衣裳的花脸儿紧抱着一个包裹,与伸出脑袋来的当心对了个正着。 “???” “!!!” 当心一脸诧异,可那涂花了脸的人却是笑了出来,狰狞模样让人觉得不怀好意,登时就朝着门后的小孩儿跑了过去。 “小孩儿,这里有没有小路往别的巷子的??!” 言语之间凶厉非常,伸手就要拽当心的衣领提上来问。只是当心慌忙摆手之下却是将其袭来的手打到了一边。 “没有没有,这就是个死胡同。” 摆手看着害怕,但那脸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毕竟对方手里可没有什么利器之类的。 被一把拍下了手的大花脸还未来得及有什么情绪,两人就已经听见了巷子外面传来的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快,他就在里面!” “我亲眼看见了他往里面跑的!” 声音熟悉,但是人脸却是没有露出来,只有那一连串的皂衣提着刀已经冲了过来,不仅贼人,就是当心也是吓了一跳。 “这么猛的吗?” “别过来!” 之前还在问有没有小路过了巷子往外跑,但此时见得有人追来却是不想再跑了。 两人还在门边,追来的众人是看得清楚仔细,领头的人不仅认识那大花脸,就是大花脸想要捏住的人也是认识的。 “住手!” 张成城,原本的应天府卫,大小是个官儿,但当心不清楚其中的建制,只知道是个头领,而且似乎有些怕自己。 而当时那有些不敢上前的人大喝一声,却是将那贼人震了一震。只是呆滞过后更加急促,也是瞧见了对方紧张的模样,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总归是自己的动作引起的,于是伸手就要掐住侧面那小孩儿的脖子。 “嗯???” 只来得及说那么一句话,低下头就已经没有了那小孩的身影,似想到什么惊骇之事,抬头一看那群皂衣却已经涌入了小小酒馆,将自己团团围住。 “拿下!” 一声大喝将其惊醒,而后一股大力就已经将其压在了地上,周围的人纷纷下压,锁扣等等已经扣了起来。 “你!!你!!!!” 一句话不曾说完就已经被皂衣压了下去,连着那被他抱紧的那个黑色布包一起收缴了回去。 而待得众人都已经走了之后,主动留下来处理后务的张头领才拱手对着当心道谢,脸色颇为诚恳。 “张成城谢过少侠出手相助。” 也不是第一次合作,自然是知晓当心的身份和意愿,所以在无关的人离开之后两人才算是有正式的交流。 “张统领言重了。刚刚那人是偷东西了?” “说来也不怕您笑话,西域最近引进一批骆驼到了金陵,不少珍奇的货物让各大商人蠢蠢欲动,但其中一人竟然假冒浙商混入其中,将一批西域带来的宝石骗走,险些让其跑了出去。” “哟~还是个诈骗犯?” “诶不对,你是说骆驼?” “对,来了一批骆驼,此时正在太守府上。” “这个这个” 第一百零九章 嘿嘿嘿 “有空常来~~” “一定一定!” 不知道为啥,当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像那个下次一定一样遥遥无期,像极了自己以前说过的某些话,现在听来更像是报应一样。 在送走了最后一个醉醺醺的客人之后,当心回去收拾桌椅碗筷,准备晚上的小菜了。 没错,那人在中午时候就来的,不知还有什么心事喝得是酩酊大醉,说的话早已听不真切,只是依稀猜得是丢了什么,但是具体又说不清楚。 而那人也不是自己有性子回去的,一个穿着绿衣裳的妇人找到了十三酒居来接的。见得那人大醉如此也没有吵闹叫骂,只是沉默着,心如死灰一般。 “这世道啊” 当心自然是知晓两人是有什么让人绝望的事情,但当心自己也没什么办法,若是能帮上一帮自然会伸手。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除去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之外,当心自己真的就叫不务正业的了。 看着太阳西斜还有不短的时间,收拾好了的当心拎起柜台上的东西关上大门从后院出了去。 “当心出门啦~” “是啊赵叔,咋滴赵婶还没起呐?” “嘿嘿嘿~~” 在熟悉了之后称呼自然就随意了起来,见得当心如此揶揄,赵老板没有不满,而是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挤了挤眼睛让当心先走。 两人有一个孩子十一岁,送去城南夫子庙读书去了,每月下旬有五天假期回家,其余时间都在认真读书的。 而家中颇为殷实的赵老板自然是想再要一个,而赵夫人也是如此想的,一拍即合。 如此传到了三家耳中,三个老板就经常拿这个说赵老板的。 “杨婶,杨叔休息去啦?” “是啊,当心出门呐~” “诶!要买啥不,我给捎来。” “不用不用,还是快去,要不然该耽搁晚上开店了。” 杨婶是个实在的,话也不多,在没有了事情之后就一个劲催得当心快点动身。 不仅是当心,就是他那一口子也是如此催促的。也不是有什么坏心眼,就是个急性子而已,见不得人拖沓。 而饼老板则是五更天不亮就起来和面做饼的,在中午过后轻巧了点就会换媳妇来做自己去休息,如此夫妻过了十几年,不似邻居那般轻松。 出了回春巷,当心就觉得似乎人比前两天少了些。仔细想想,好像是因为七夕过去了,就近的黄道吉日也过完了,所以才淡了下来。 而越往中心走,那种热络才逐渐恢复过来,原来不是金陵冷下来了,而是单纯的东城门冷清而已。 没有多想,经过的玲珑坊点香阁白日里虽也营业但是并不热闹,只有那么点执着的人在。也有些个在等着机会的无赖正躲在角落,看着有醉酒的人就上前搀扶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整点好处。 绕开了之后才算彻底结束,人流渐少,但是来往的公门众人却是多了起来。 换做平时当心也不想到这边来,但是今日不一样,当心是有正事才来的。 “劳烦官爷,我找张成城。”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就说当心求见。” “好,且稍等。” 当心认真跟人讲,对方也是客气地回应。这种直呼人姓名的不是虎就是熟,反正和看门的没大关系,通报就是了。 而那些传说中狗眼看人低的倒是没有出现。毕竟当心人虽然小,但是穿着也不是普通百姓的布衣。而且气度不凡,行事有理有据,别人也不会轻易招惹来的。 两人值守,一人进去了还有一人在看着。只是不等当心问些什么,那进去的人就已经出来了,且身后还随着另一人影。 “久等了当心少侠。不知有何要事此时登门呢?” 张成城没有在忙,在得到消息之后就赶忙出来了,还奇当心怎么就隔了这么点就来了。 “昨日大人走得急,我也不注意,晚上打理的时候才注意到那人还留了这个在我店里。” 上前一步将一卷羊皮自怀里取了出来放到对方手里,而后像是昨晚了事情一样就要离开,却被张成城一把扯住了袖子。 “诶少侠!” 拦住了当心的张统领没有直接说话,而是看了左右一眼,才将其带进了府中。 “少侠莫怪。” 两人到了一个没人的偏厅坐下,倒了两杯茶在面前。先是拱手一礼道了个歉,而后指着那手里的羊皮卷才将其中缘由说了出来。 “少侠与沈大人相熟,自然也不会是歹人。而且沈大人在离去时候也曾说过,若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带着赏金来找您帮忙,想来也是大人所认可的。” 挠了挠头没有否认,但还真不知道自己在沈墨云心里地位竟然不低。想想半月来的大漠执行,一行人互为后背,倒真说得上些袍泽情谊。 而见得当心没有否认,张成城继续开口。“昨日那贼人所盗走的是大漠商人所带来的珍奇之物。昨日有七人分头跑了,还有两人商不知所踪,而丢失的不仅是珍奇异宝,还有天机阁送来的地图。” 听说涉及到军方当心就有了回避的念头,可不待当心动作,张成城却摆手让当心放心下来,示意无事。 “虽然也有拓本在半旬之后会重新送来,但是影响了安排上面总会是怪罪下来的。地图如今被追回自然是万事皆休,不过少侠的贡献咱们当然不敢忘掉。” 说到这里张成城还有些不好意思,小心地瞧了门外一眼,才凑到当心耳旁说出好处来。 “这本就是不能上报的,所以也就不会有赏金了。” 见不到当心遗憾的表情张统领还有些遗憾,不过也没有耽搁而是继续说:“不过等打通了西域航线,若是少侠的酒馆缺些什么,或者有什么酒要往外面销的,嘿嘿嘿” 当心看着统领笑了出来,自然是看出了对方此间所想。而统领看到当心看向自己笑了出来也是知晓了对方知晓了自己的算计,笑得更欢了。 “那往后就劳烦大人了” “还是要多谢少侠将其送回来,否则在下说不定就拿不住了” 两人一番恭维,反倒是那羊皮卷被放在了桌上没人看的。 第一百一十章 我一朋友 其实,那张成城说的也是不错,即使等过两天再来,那拓本归来了之后官府一样能得那些地图。 但是所有人都有和自己独有是两回事。哪怕只有那么半旬时间,却也足够有心人做好多事情了。 张成城当然就是有心人。这件事情要是感谢的话,随便给个十两八两也是不差,也不是给不起。 但对方却是给出了这个承诺来。看着或许没有半分实惠,但是等到商队来往了之后,这里面赚钱的地方可就多了。 而将其送出来的份额或许很少,但长久看来,那就是个生金蛋的鸡儿了。 感谢是有,但更多的还是拉拢关系。 毕竟和沈墨云关系不差,光这点就值得拉拢了。 种种分析,张成城做了第三层,他以为当心也到了第三层,但当心却还在第一层,只是知晓其中并不简单,但没有认真思索,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惦念的,交了东西满身轻松回了家。 反正就是知晓了也不会多在意,毕竟自己确实没想着用这个挣钱。不过西域的瓜是不是要好吃点? “卖瓜卖瓜!” 才想到这里,就听着了中间卖瓜人的呼喊,将当心重新引回了现实。 着实有些燥热,那瓜只是看了一眼似乎就能品出甘甜清爽来,让当心忍不住砸了一下,就要买一个回去。 旁边有好些个摊子,小吃的玩具的早成了一排,当心拿了瓜有心赶紧回家休息,却是被摊位上坐着的两人对话吸引住了脚步。 “嘿,这豆腐可是不差。” “嗐,在金陵算是不错了,其他酒楼或许是有,但可没那么实惠。” “哦?听您这么一说,在其他地方就一般了?” “我可没这意思。” 听着两人相声一样的对话,让人不由猜测是不是津门中人,当心也是好奇,看着两人还没有断掉说话,觉着吃瓜听相声也不错,家里的事情反而是往后捎了捎。 “之所以说豆腐在金陵不错,其实呐,还是厨子原因。” “噢?您给说说?” “咱吃的是谁做的?” “厨子啊。” “别人酒楼吃的是谁做的?” “不还是厨子嘛!就是皇不管是谁吃的都是厨子做的不是。” “对咯!但现在啊,那些厉害厨子都走了!” “都没喽啊?” “喝!瞧您损的,那是出门去了。” “您倒是说清楚啊,去哪儿了?” “流云涵雪楼去了。” “哦涵雪楼干嘛呢?” “看雪!” “哦看看雪?!?不是,涵雪楼在南方,没雪。” “那就是看云去了!” “不是,哪哪儿没有云啊要跑那么远去看?” “孤陋寡闻了?那儿山高啊,摸的着云!” “就我孤陋寡闻?跟您说啊,那涵雪楼啊,是有官府背景的,要是有那么多厨子去啊,准是皇城有好处才去的。” “我知道,那好处准是赐雪的。” “赐雪?” “您瞧啊,那城里可是有好些个钦天监的,到时候和天上一招呼,这雪不就来了嘛!” “没有您这样的啊!还招呼!您去试试?” “嗐!哪儿能呢” 听着两个不怎么靠谱但是又有内味的相声对话,当心也是吃了满满当当的瓜,心满意足地拎着剩余半个回去了。 “厨师大会?才出事就办大会?” 当心倒是不怀疑这消息的真假,来往的途中和在应天府内都已经听说过几次了,之所以这次留下来不是初次听见,为的就是那一口子满满登登的津味儿。 晃荡晃荡地拎着买回去的菜和半片子西瓜,当心觉着西瓜吃晚了可能会闹肚子,就先其他的处理了,然后才回店里。 杨老板已经重新起床,高高壮壮的身子总是立登登的,脸上的笑容依旧。见着当心下意识地就要凑进来说话,但是瞧着当心手里的东西就没有打扰,远远招呼两声就成了。 两口子三十多岁,一子一女都已经出门了,只有两人守着这一个摊子。说起来压力应该是不大的,但是大儿子还未成婚,所以总是不放松下来。 “待会儿来喝酒啊!” “呵呵呵呵呵~~~” 这个呵呵不是嘲讽的意思,人到了一定年纪之后似乎就会染上那种醇厚的声音,笑起来就像是老者一样。 换做其他也是憨厚如此,但是只有喝了酒之后,饼老板才会回忆起少年时候闯荡江湖的期望来。 看着那随风招展的饼字大旗,和里面那被遮住了面容的中年人,只觉得那店似小了些,让那人似弯了腰才待得了。 摇摇头继续往前,稍年轻些的赵老板还不到三十,仅有的一个儿子也时常不在家,倒是让他还像个少年一样,不似平常所见的老板那般。 “喝酒啊?” “好嘞,待会儿来。” 不经意地揉了揉腰,赵老板侧了眼看店里不知何方,然后应答了当心的邀请,非常的快。 “诶诶诶~~” 见着当心没有继续唠嗑而是直接走,赵老板赶忙迎过来拉住了当心的衣袖。 “嗯?” 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拉着了,当心疑惑,却是懂事地随着老板往角落里去。 “当心啊,那个,还有没有那个酒了啊?” “哪个?” “就是那个” 不明所以的当心看了看自家的酒居,又看了看赵老板的动作,终于是知晓了对方所说的是什么。 “哦你朋友跟你说的那个?待会儿晚上我给你送来啊!” “好嘞,就知道你还有。我我替我朋友谢谢你啊。” “没事没事。” 人在少年时候总是觉着自己天下无敌的,只有真正面对了之后才会对自己有真切的认知。 当心在大漠得的大补之物用来泡酒,让两人试了一下,果然是效果不错。只是材料不足,当时也没有给两人多少就封存了起来,药效还未得到最大催发。 告别了无中生有的老板之后当心总算是没有人拦着了,带着一包食材终于是到了店里,盘算着今晚吃些什么,手里也不停的,想冷的热的都给炮制了。 而后将那其中一份准备好的放在后院门口石磨上,就重新到正门前面,准备迎接今天的晚客。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谢谢昂~~ “唉~~” 很是平淡,回春巷位于东城门的里面,除了需要出城的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会来,而即使要来也都是有什么事才会到这边,闲逛之类的人们更加中意鹳雀楼五福楼那边。 虽然看不得摸不得但总还是能听的不是,让耳朵过过好日子不也是很好。 看着少数几个人进了如归客栈里面,当心的心啊,还是有些不好受。 在山上时候觉着自己不管做什么,即使条件所限,也总能做出一番不小的事情来的。 但事实却是狠狠给了当心一巴掌,然后告诉当心他其实也就那样,不过如此。 没有如其他那种甫一穿越就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人不一样。当心只有那点偏门的手艺和那一手厉害轻功,甚至学古腔说话写字花去了十多年都还是半吊子,让山里人半是好笑半苦恼的。 甚至是性命曾经一度紧张,最后还是练了武当神奇心法才有所好转的。 在别人看来,一个江湖人对那些客人官府客气很丢脸的,但是这才是正经的生存之道。 只要修为没有到达那种难以望其项背的境界,那还是要遵守规矩。否则的话,即使你跑进深山里都有死去的危险。 江湖奇人无数,可不仅仅是你一人而已。 “说起来那个胸口碎大石的人是不是不在了?” “真想再去看看。” 就比如那个在街头胸口碎大石的壮汉,若不是展露了那么一手而且凑巧近距离看到,不然的话谁能知晓那人竟然有这么厉害修为的? 真想害人,凑近了来那么远一掌怕是得去半条命了。 还有那些之前来喝酒的申屠长,光看外表谁能知晓那竟然是一个人贩子,若不是特长恰好被当心盖过了,那人想来已经在金陵隐藏起来了。 被这么个人惦记着,任是太守也不会睡得安稳。 这些都还是明面上的,若是再来个把什么神教什么蝙蝠什么万圣阁什么极乐宗这样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出来,下毒偷袭,不得安生。 “所以啊,还是要人清现实的好” 想着中午时候被抓了个现行的盗贼同伙们,当心就觉得真要在社会中好好活着,还是遵守规矩的好。 “什么现实啊?” 小声的喃喃竟然还被听到了,当心有些诧异,抬头看去却是之前那来喝酒的一男一女师兄妹。之前还觉着对方醉酒了酒量一般功夫想来也是一般,但此时显露那么一手却是让当心惊讶了一下。 男的叫做彭连舟,以前似乎是在躲他那身边的女子,但此时两人却没有了那种躲闪的模样。女的还未说过姓名,在来把醉酒的彭连舟带走的时候满是狂野,但此时却温和无比,落了彭少侠半步。 “嗐,昨儿个有个不长眼的小蟊贼偷到了官府头上,今正午不就被逮着了。被抓在一个黑窑子里边,还盘算着怎么销赃呢,就被人指认出来了。” 虽然偏僻不少,但是酒馆的本职工作当心做的还是不错的:没有点什么八卦还怎么说是酒馆的呢! “哟,掌柜的可真是耳聪目明呐,这事儿可都还没让传出来的。” 诧异地问向了对方,“还没让传你怎么知道的?”一边问一边将人引了进去,还仔细地瞧见了两人的距离和动作。“你们这是” “哈哈哈哈,就在你这里喝了酒之后我们就嘿嘿嘿,改日定来你这儿宴几桌酒席。” 当心也知道很多事情不好问,所以特意岔了话题,只是那彭连舟虽然接了后头的话,前头的也没有落下,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 “不瞒掌柜的,咱们和官府有一点业务上的来往,之前丢失了货物的时候们也被派出去巡逻了。” “里面有好几样东西都已经下了单子,不日就要送到江南之南去。” “不过那小蟊贼还真是瞎啊,偷什么不好偷那一个东西,那可是早就定好了的。黑白两道都被招呼了,见着销赃的就抓,不予追究” 彭连舟那是一个意气风发,坐在桌上夹起一个脆耳朵就吃起来,随着一起来的女侠少了以前那种狡黠随性,不时地给彭少侠斟着酒,看向对方时候那叫一个目光如水噢。 “嚯。怪不得那么快就被抓着了。” 只要是道上混的自然都是有些消息来源,但是那行人来往之下牵连了不少的人打掩护买消息等等,若是平时捅出去说不得还要再进去不少。 但官府竟然说不予追究,那么那些人要是没有硬关系,金陵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当心可是记得与官府帮忙时候得了多少钱,自己开店那么久可一点零头都没有到的。 “这足以证明官家对这件事多重视了。还特地委托了我们送到涵雪楼去。” 早就知晓了对方是镖局的人,走镖是不陌生的,但是送到涵雪楼可就不懂了。 “诶我昨儿个还听说涵雪楼在举办什么厨师大会的,你们不会是” “哈哈哈,这已经是好几天的消息了,咱们送的啊,就是西域带回来的食材,可怜那些人啊,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抢了” 看着边上的女子已经给自己倒了许久的酒了,彭少侠夹起一筷酱耳朵到那女侠嘴边,让那女子顿时羞红了脸,眼睛闪烁看向两侧。 “呀,我好像还炖着烫呢” 当心挠挠头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溜烟地就跑到了后院去,整备打理然后点燃灶台,duangduangduang将那一只鸡剁了下锅去。 隔着一个布帘和半个院子,两人说话却还是清晰可闻。 “掌柜的要不要一起去江南啊,听说那里的姑娘小巧玲珑,可喜欢你这样的俏后生了” “哦?彭少侠就是因为这个才接的镖?受教受教” 看着热灶冷锅这样阴阳事,当心顿时也是口齿伶俐起来。而当心的反驳传到了那边之后,一阵求饶声音低抵地没有传远,却还是被当心听到了,得意地将那一大碗的山药都推下锅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堂后院都没有了声音,彭少侠才掀开布帘在门边跟当心告别。 “这趟镖得算来回,可能个月才能回来了。” “银子就放台子上了啊。” 门帘落下,前边的少侠也出了酒居没有停下,只有那一道声音远远飘了过来,似真似幻。 “谢谢昂~~~” 当心觉得,晚上是不是也可以小酌那么一杯?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里没人,要不..... 自那日之后当心就没有见过彭连舟,似乎已经踏上了去往江南的押镖之旅了。嗯,说得好像如果在的话会经常来喝酒一样。 和平常没有别样,当心的酒馆依旧是人烟稀少,在人流并不算大的东城门偏僻的巷子最里面,总不可能宾客尽满的。 不过当心也是乐得如此,虽然少了很多钱,但是自己的重心也不是挣钱,而是体悟红尘。 嗯,在一个晴空万里的晚上呸呸呸,其实就是一个傍晚,点香阁送来了一封信,让当心多多感受山下与山上的区别。 嗯,除此之外那位师叔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甚至一点暗示都没有,打机锋像极了山上神像前面能说会道的师兄们。 看起来那就是自己修行进一步的关键所在,但是当心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毕竟不善争斗也不喜争斗,那点轻功足够当心用很久很久了。 “不过材料好像开始少了,啥时候出城去看看。” 嗯,虽然制作方法有了不小的变样,但是具体还是遵循了wy原本的制作手段,主要的材料都没有变动,就是那些平常用不上找不着的东西。 诸如野花朱果毒蘑菇之类的总不能都在药铺里买不是。还有翠竹有不少存活,但是其他就少了很多了。 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傍晚,再不方便出去,也就只能等到明天才行了。 “成,就成了专业做饭上酒的了” 想想在山上是多野一道士啊,再看看这时候到了山下都成了啥样了。 看着今天两个邻居也不会来喝酒了,当新也就没有再多想,就随意做了点,当做成了今日的晚饭了。 待得月落乌啼,夜幕彻底降下,当心也确定了又双叒叕被零封的事实,简单地吃了晚饭之后,将剩饭剩菜给处理掉,就算又完了一天了。 说实话最初时候没有手机电脑这样的日子还真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在久了之后就彻底静了下来,不会再胡思乱想。 朔心说当心是已经到了化神阶段,已经是个小高手了山上的人竟然也是这样觉得。但是当心觉得他们是忽悠自己的,难得联合了那么多人来骗自己,也是受宠若惊了。 对于修为多寡是不甚在意的,但是这样的心境倒是让当心做事情的时候更加专心了。坐在屋顶看着月亮,当心就觉得内心一片平静,难言的舒服蔓延全身。 “呜呜呜~~” 细微的叫声和爪子挠了青石板的声音在当心耳中很是明显,那叫声轻微且欢实,显然是对自己的剩菜还是满足的。 神交已久,但是确实没有真真正正交流过,看着那黑色的影子簌簌两下没入墙边的竹林伸出,当心也觉得该休息了,翻身下楼。 “唉~~~” 月光清冷,偌大个金陵城也只有那些不夜之地还在欢畅,其他正经的人都已经熄灯休息了。 “防贼防盗闭门关窗,一更天咯~~” 金陵清寂,此时也只有这样的更夫声音还回想在街巷了。 月光之下,少有人影在街面上走动。 ---------------------------- “我去上学校,花儿对我笑~~” 少有出门的时候,在来了金陵直到现在月余时间当心都没有出过城的,今天要出去,可算是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了。 换下了平日的淡绿色大袖,穿上了山上时候的那一套束袖道袍,腰间扎一根布缎腰带,及背的头发用一根乌木束了起来,整个人就没有了往日的老板模样。 “嚯!出门啊?” 客栈掌柜的没时间出来,但是饼店老板可就有时间往外看了。瞧见了当心不同往日的装扮自然是猜得到是要去做什么的。 “是啊,酿酒的料快没了,去外边采点儿回来。” “那酒还真是你自己酿的?” “那可不!” “那我可得来看看。来,取个饼路上吃。” 不由分说将两只大饼塞到了当心身后的背篼里,才又重新挤进那略显狭窄的店里面去。 “成,你要什么不,我给你顺点回来。” “没了。你自己小心啊,听说最近可是有拍花子的被赶出去了” 难得听着杨老板开玩笑,当心觉着今天出门确实是好日头,看了看没有太阳也没有乌云的天空,心情是更加的舒爽了。 “那我就出发啦!” 往后摆摆手就算告辞,已经熟悉了当心疯言风雨举止怪诞也不觉怪异,倒是看着蹦蹦跳跳的模样觉着洒脱,不由摇头失笑。还要转头朝屋里说些什么,就看到有背着箩筐的人来看饼,忙去招呼了。 这正儿八经的走正门也不是第一次了。除去初来金陵的时候是飞跃上空被那沙尘暴卷下来的之外,其余一出一进那都是随着应天府的人走的正门。 而距离上次出门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一前一后已经相差了那么多了。 排着队出城,在简单检查了当心的背篓之后就放行,然后去检查下一个。也没有传说当中凶恶的模样。 e,进出的或许都是些小人物,但是总有个七大姑八大舅攀得上亲戚的。虽然不指望能说些什么好听的,但也不希望传出去什么恶名。 诸如数典忘祖、小人得志之类的。一旦传了出去,方圆三村六坊再那么亿点点加工,说不定就成了什么吃人肉喝人血的了。 在这个时候,风评可是极为重要的。很多人为了自己的名声不被破坏豁出去性命都是在所不惜的。 讲远了,在出了城门之后,当心就离了官道往深山里去,不过多时就消失在了密林中。 所寻的不少,几乎是常见的都能投入使用,反正加工之后就成了。只是这里还算是外围,因为离得路边近了些,时常会有人来摸索。 走的人多了之后就不容易生出好东西,只有那些远离人迹的地方才更加有几率找到。 看着周围没有人,当心身子往下一沉,再起身就已经到了树冠上面去了。 武当梯云纵,在提纵上面算是独步武林的了。 简单地辨别了方向之后,就一个劲往那边蹦了过去。 嗯,像猴子一样蹦跶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抓住他! 金陵城在很多地方都是一个标准,或许因为风格原因无法完全模拟,但是不少东西始终是外人羡慕的地方。 城里时候总有些个金吾卫巡逻,还有办案的应天府卫不时走动,看看有没有什么三等功在行走,所以综合看来是颇为安全的。 而城外也是一样。 那些驻扎在城里的帮派不能指望所有收入都来自于城里,那些大多都是城里的活儿,总共就那么多,无法再分出去,总共也只有那么点帮派占据分割了。 所以他们的另外一个财源就是自城外来。进城需要一些费用,换做其他人或者不甚在意,但是乡下人却是看那一两文钱仔细得很。 而自家的那点东西卖不出去坏了可惜,进城去卖又舍不得进城费。所以各个方向的帮派都会按照各自看好了的村落的特产来安排出城收货的时间。 这样一来,成了规模的货物要价简单了不少,卖货的不仅不需要缴纳进城费用,也不怕耽搁干活儿,双方得利。 至于欺压之类的事情或许存在,但也不敢过了火了。这可是山里,山里人大多一个姓,占点便宜亏了也就亏了,但要真的过了火了,整个村子的老少爷们一起动手,打死了往山里一扔,不消一个时辰准连尸身都没有了。 家族聚集的乡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嚯~” 远远瞧见一车队大概二十多的人背着刀剑回来,若不是没有闻到血腥味,当心就要人为那是去打群架占地盘来了。 没有雇佣马匹,都是一人推一段路的,七八辆车,满满当当的货物,当心还瞧见了一爪独角莲伸出麻袋外面来。 感叹一番没有多管,又翻身下了树丫落在地上,朝着相反方向继续走,直到一处略显潮湿的地方。 “好家伙” 有两根雕倒地被杂草淹没,看不出来原本的种目。一副骨架就倒在那比当心还粗的腐树边上,周围满是两指大小的蘑菇。 黑色磨砂似要反光一般,而中间不时点缀了黄色斑点,像是皮肉一样怪异,看着就角色一定又弹性。 身后的背篓自腰臀到后颈不过三尺,取出一只手臂长的小锄头,而后又有一方硝制过的轻薄兽皮,将已经被锄起来的小蘑菇放到背篓里。 “采蘑菇滴小武当,背着一个大箩筐” 野花不罕见,但是这些蘑菇却是不常见的。若是见不着就算了,既然见着了自然要锄走一些的。 拿走了小半就没有继续,而是将那些被翻开的杂草又重新覆盖上去,而后提起跃起离开。 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人守着,反正自己还有机会遇着,就取了小半就可以了,这也是一个小小的规矩,反正山上都是这样的。 左右无人,当心一抖那背篓,却见得原本还压了六分之一的黑黄蘑菇此时竟然消失不见,那锄头也是伸到了背篓里就消失了。只是隔着一层篾网,而且周围都没有人,自然是没人瞧见的。 才出来那么一会儿就有了不小的收获,这让当心高兴不已,半攀着树枝没有越过枝头,放慢了速度来看地面会不会有那些特别的地形。 虽然这里覆盖了不少的杂草,但是当心还是自枝头落下来扒拉开,其原因就是这里的特殊环境。 阴凉潮湿的地方就会滋生那些蘑菇,而还有一株腐树的话机会就更大了。再扒开杂草瞧见那一幅枯败骨架,就几乎与见着蘑菇无异了。 “耶?这花花有点怪啊” “哦?这是人参吗?” “嘿嘿嘿,地灵果,真是幸运啊!” “哟,这榆树中暑了!?” 背篓里空空如也,却又什么都有。锄头斧头锤子还有镰刀,甚至在还没到中午的时候都取出来了一个豆包和一个大饼,还没冷下来嘞。 装也是装不满的,在走了半天之后还是只有几树枝丫,以及那小巧的药锄和斧头露了点脑袋在背篓外面。 将黏上了的手抹在光滑树皮上面,踹飞了一只簌簌爬来的蛇之后,当心爬上那一颗大石头上面想要坐一会儿休息一下,却是瞧见了不一样的场面。 一个穿着破烂衣裳的人手持一幅弓箭,腰间还插了一把连鞘长剑,满身狼藉地攀在一树枝繁叶茂的丫杈上面,不消片刻就彻底没了动静。 头顶有苍鹰盘旋,却始终没有落下来,当心知晓不是好事,缓缓后撤,隐秘地攀上了另外一棵树上。 过了一刻之久,才听见前面草叶摩擦的簌簌声音,一群人自刚刚那人出现的地方走了出来,不住走动。 那群人也是满身狼藉,光是苍耳的种类就不少三种。手中刀剑弓匕是什么都有,却是穿着一身黑衣,脸下也是被一方面巾蒙了去,没有露出真正面容来。 刀剑不时往地上拍打直插,眼睛也是往各个树上看去,搜查得很是仔细。 又过了片刻,那后头又来了一人,对着众人快速地说话:“就在这附近,仔细搜。三人一组别掉队。遇见了人先大喊。” 如此吩咐,众人没有一分不耐烦,只是默默领命,而后自己就分散开去,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如此了。 而暗处的当心静心之下也是听见了对方的吩咐,想着竟然如此急谨慎,不知是什么人这类的话,就听见了一声急促的鸣叫。 “唳——” 众人闻声抬头看去,那后来的男子更是惊骇,竟是那盘旋不止的苍鹰不知缘由落了下来。 “不要乱!就在七组附近!慢慢靠近!” 众人就要往苍鹰落下的地方跑去,反倒是那后来的人伸手拦住了众人,依旧发号施令告知众人如何如何。只是即使当心也能听得出来,那人声音中颤抖不已,想来已经是愤怒非常,却是极力压制而已。 刚刚那一声哀鸣没有盖过那一道离弦之声,反而是让那鹰语者知晓了追踪的人就在近前,且猜测到了是哪一范围。 看着那人所在的树已经被包围起来,当心还不知是否做些什么,那人自己就现了身来。 “喝!” 又是一箭,霹雳弦惊。射向的是那发号施令的人。 “抓住他!” “不计死活!!!!!!” 见得那人出现,鹰语人被一箭偷袭,没有先行闪避,前刻还正常的脸色此时已经满是狞红,咧开了牙大声嘶吼,状若疯魔。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人都傻了 深山之中少有人烟,本该只有各种野兽横行的地方此时却是有一大群人糜战不休,将周遭的草树都给折腾倒了。 其实说是糜战还是不正确,那被追的人虽然勇猛,但是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却是渐渐不支。战斗才不过片刻就已经多出了好几道伤口,随着鲜血流逝的还有本就不多的体力。 黑衣人没有如那人所说的下了死手,但是刀刀都是攻敌所必救,且以游斗为主,将人困在中间。 虽然那人也是不住往外挪动,但是围着的人也是一般挪移不休,所以战圈已经转移了好久,但始终都将那人围在中间不留间隙。 发号施令的那人虽然大怒言说不论死活,但在看到众人将其围住了之后其实也没有下死手,只是刀刀不离要害,剑剑盯着手腕腿脚。 “呲!” 终究还是防不胜防,在躲过了刺向手腕的长剑之后还是抵不过一顿趟地刀,大腿被划了一道,鲜血横流。 本身已早是有了很多伤口,但这一道却像是一个信号一般,支撑了许久的重伤之躯终于是倒在了地上,翻动挣扎两下没能起来,任由周围的人将其围住而无能为力。 “敲断四肢,带回去。” 领头的人虽然看不见面容,但是那满含杀气的声音却还是能品会出来。离得最近的一人也是没有犹豫,刀背一转就要敲下去。 “呼呼呼!!!!!” 一阵破空声音传来,让众人不由警戒。抬头看去,见着竟然是几颗脑袋大的石头飞射而来。巨大的体积在空中的声音极其沉重,让人不由心生畏惧。 纷纷回避,那翻刀的人提着倒地的人起身离开原地,就见得一颗石头就从侧面飞射,将一丛灌木压倒,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没有半分抵抗能力。 那黑衣人将已经得手的人带到领头处,其余人也是围了过来,严阵以待看着石头飞来的方向。 “不知是何方高人,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立刻报出家门,原因有很多,但看他们追踪手段显然不是一般,不敢确定来人就一定是路人而不是仇家。 “行走江湖路见不平尔。” 只是显然对方与黑衣人所想不一样,直直就冲了出来而不是停下来理论。但冲出来的可不仅仅是人,先一步的还有那些个大小不一的石头。 石头似被人平抛而直射向众人,而在那石头袭来的同时,石头后面还跟了一个人,一步一步冲了过来。 对,就是一步一步。 即使是拔足狂奔也没有显得有多快的,反而是那种势头,如一只发狂疯牛正正冲来,让人心胆先丧,两股战战。 众人好不容易都躲避开了那些袭来的石头,抬头却见得一人冲阵。速度不快,但是那每一次落脚都像是地震一样,震到了众人的心底里去下意思就要往后,一时间竟忘了应对。 “网!” 好在那领头的没有被吓着,见得众人失去心气,一声大呼就让众人重新有了底气,自后腰取出了不知什么东西,而后四散开去。 双方相去十丈开外,但是那人速度确实不快,摆脱了那种沉重压力之后再分散开来,竟反身拉开一道口子,如网兜一般。 那人不是空手,手中擎着一杆丈余长枪,那些人刀兵过短而不敢近身。那人却没有顾忌,长枪一挑如巨蟒一般缠向了近前一人。 没有接招,在被攻击之后就是往后一退,其余人则是往前一步,与那人一同抛出了手中的东西。 “彭彭彭!!!” “呲!!” 长枪似灵蛇一般灵活,弯了一圈而后将身前抛飞的东西挑开,枪头似长了眼睛一样击中那些抛飞出来的圆球,发出金属撞击声音来。 “喝!” 边打边退,包围的势头始终被遏制,但是众人手中的金属球却是被打飞了一轮。有一人想要弯腰去捡地上的球,却是被一枪吓退,只得凭借手中长刀与之对峙。 “阁下对我万圣阁天罗地网很是了解,不知尊姓大名?” 嗯,黑衣人就是万圣阁,而抛飞出来的那些家伙当心第一眼就认出来是天罗地网,甚至倒地的人和中途冒出来的人当心都见过的。 “哈哈哈哈,卑贱姓名还是不说的好。” “噌!” 长枪尾端杵到了地上,众人瞧见天罗地网没有效果也就没有继续动作,一边死死盯着那冒出来的壮汉一边等待命令。 “这个人我万圣阁追了两月有余,还请阁下给个面子。他日必有厚报。” 话音刚落,原本还围着那壮汉的几个近前的黑衣人往后靠拢将地上倒地的人架了起来,手中刀剑隐隐落在各处要害。 “此人家门与我有旧,还望这位统领高抬贵手。” 那些人的动作自然也是落在了壮汉眼中,丝毫没有异动,擎着长枪的手虚握在前,行了一礼。 此时双方虽然对峙不休,但事情到此还未出了人命,所以也倒还站得住,冷静对待。 “不知大侠怎么称呼?” 见得对方寸步不让,那万圣阁的统领也是放缓了态度,开始盘起底子来。 只是那来人没有如前刻那般爽利,看了看手中长枪,又看了看被围在人群中没能露头的昏迷之人,还是应答了出来。 “天机营,赵前。” “十二连环坞在战时曾运送多次物资到边塞助战,此前破败未能及时相助,周帅时常引以为憾。此次既然是见着了,在下自然不敢不出手,还望诸位莫怪。” 如此言语,一点不见得硬气,甚至看起来还很是客气。但是如此说出了对方身份和与军中关系之后,万圣阁众人却是滞住了。 天机营不在边疆而藏于民间,但却直言于军中,让人忌惮。 若是此时有足够力量将其打杀自然不用多加理会,可那人枪法不俗,且不知身后是否有人知晓指使前来。若是贸然开罪,即使带了此人回去,怕更是难以收场。 “原来竟有此种壮举,是我等冒犯了。此人既然是赵大人想保,在下放开就是。待我将此事禀明阁中,日后再与大人谢罪。” 说完朝着那人恨恨一眼,却还是没有下手,招呼下属收拾了地上的罗网而后消失在了密林中。 “快来看看还有没有救了!!” 见得那些人走远了,壮汉才朝身后小声呼喊,满脸焦急。 一阵簌簌声音之后,一个头顶裹着白色头帕的女子小跑过来,顿在了倒地的人的跟前。 “失血过多,我们还有止血散,但是也要赶紧找了大夫才行。” “那咱们快走。” “先止血。而且咱们太慢,若是带着一路颠簸怕是等不到城里就没了。” “那你止血,我到前面官道看看有没有车。” “止血散拿来。” “不是在你那儿吗?” “我昨晚不是装你包里了吗?” “那不是要处理的东西吗?” “”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以形补形... 那倒地的人还是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因为当心在树上替他们着急脚不小心伸了一下,吓飞了一只雀儿暴露出来。 “!!!” 本以为是那群人贼心不死,都已经准备了血战一场,却见得下来的是一个穿着眼熟装束的小孩儿。 “嘿嘿嘿嘿。要不,用我的?” 没有来得及拍打掉身上的草屑树叶,伸手递了一个小瓶子过去,看着两人依旧横在前边没有收回去的手,笑的那叫一个尴尬。 “少侠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对峙不过片刻就收回了戒备的双手,不是看不起当心,而是真发现了对方似乎就真的是再哪儿见过一样。 “大侠你在金陵表演过胸口碎大石啊,我就在旁边看过的啊。” 见得对方想起来,当心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既然是有那么一点联系总不至于会下狠手了。而且对方在出手相救地上那人,想来也不会是对立一面的才是。 “那人我认识,当时我去羡鱼港的时候就碰到过,想不到竟然被追杀了两个多月。” 见得对方还是没有接过药,当心也不介意,就将小药瓶子放在了地上作势要走。却听得地上的人哼哼两声气息越发微弱,那女子顾不得依旧对峙的男子,拱手谢过之后就捡起了放在地上的药瓶子。 见得女子已经开始上药止血,壮汉尴尬一笑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当心,抱拳拱手,丝毫不在意对方小小年纪。 “在下赵前,这是拙荆程沅,前番太过谨慎失了礼数,还望莫怪。” “主要是见得故人之子,不敢大意。待得来日再登门谢罪。” “不碍事不碍事。我还要找点东西,改日再见。” 只是解决一番困窘而已,既然已经结束自然就是要离开的。毕竟自己出来可是有正事要做,不好耽搁的。 “呃——” 只是还不待得当心离开,那带着狠辣药性的秘制止血散将昏迷中的人疼醒,挣扎着就要挥拳。只是还未挥动就已经被那程沅握住了手腕,制在空中没有再放下。 “” “云侄儿你醒了?可还记得我们?” “你们是赵伯程婶?多谢相咳咳咳” 似有些迷糊地环视一周之后才记起来,挣扎着起身行礼,却才一挣扎就已经咳嗽不休,被那程沅重新压了下去。 “你还有伤,先躺一下,我给你包扎好了再说。” “多谢婶婶你是那日救我的少侠?” 虽然说是婶婶,但其实看起来那女子也就二十来岁,身材姣好。只是似行走江湖久了风吹日晒,看起来有些粗糙而已。 “是我,他们到底追你干嘛啊,那后来都追到我家里边来了,你是偷了他们的祖坟了?” 说起这个当心就来气,当时明明自己真的没有得什么东西,但是那些人就是不相信,甚至还整出了一场事儿,差点破坏掉了当天的考校大会。 “连累少侠,是云鹰的不是。只是此身已无长物,不知如何能于少侠谢罪” 一口气说完,那躺在地上的云鹰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反倒让只是玩笑的当心有些尴尬,看着重新将人按下去的程沅,很是不好意思。 “那些贼人所图不小,据说十二连环坞破灭也是与其有关。” “若是少侠不嫌弃,他日有事可以到天机营来找我,赵某定然竭尽所能。” 看着两人都一脸正经应答起来,当心愈发尴尬,连连摆手解释。 “不是不是,反正我也不怕他们。既然里面事情不小,那我就不多掺和了。” 既然都已经明说了,当心也不好在过多参与,借着还有正事的借口就要离开,只是临走前还是被留了个联系的地址的。 “少侠大义,此间事了,不知如何联系?” “哦,我就在金陵城东回春巷,开了一家酒馆叫做十三酒居的就是了。若得登门,还望不嫌那酒水寡淡。” “一定一定。” “告辞告辞。” “再会再会。” 若是平时自然不用那么快离开的,但是有伤员在侧,而且遭追杀两月有余,其中涉及的事情显然不小,当心不好多加插手,对方也不敢多让人参与,所以离开才是最好。 倒是那已经恢复了不少气力的人又挣扎着起身,不顾程婶相劝开口道谢:“多谢少侠两次出手相救。那万圣阁势大,追我三月有余全都是因为家传一张青龙图。若少侠” “贤侄!!!” “侄儿你!!” “我要那干嘛?” 两人都是一脸诧异与焦急,似这番决定有诸多不妥,面露急色。倒是当心对此不甚上心,尤其是在听到那熟悉的名字之后更是一脸愤愤,摆手就将对方的话给压了回去。 “只是顺手而已啦。反正那天那些人也想要对我下手的,不用记在心上。” “江湖儿女,计算那么多做什么。” 那云鹰还要说话,当心已经是起跃到了枝头上面,腾起之时双手平撑,宛如白鹤一般映照在残阳之下,潇洒至极。 “瑶台归去,宛若神仙中人。这般身手与轻功,对方定是武当高徒。” “想不到武当轻功竟有如此神效!” “与其说是武当轻功神奇,不如说是那位当心少侠修为了得。” “当心,当心,武当当心。啧啧” 就连一直在包扎伤口的那程沅都停下了手,看到那夕阳下的刹那身影,一派神往,感叹非常。 而被众人所感叹的当心少侠则是在越过了两棵大树之后落了下来,一边小心往回走一边不住埋怨自己。 “唉,耍什么帅啊,刚那一丛倒下的树是干松,底下一定会有好东西,我真是” 小心往回走的当心不好再腾跃到枝头,害怕被发现,只得在树底下步行,挥舞着已经取出来的小锄头不时拍打,将那些潜藏的小家伙们吓走。 “哟?绝情花?这都有?” “还有一幅豚骨,只有一只腿也是可以的呀” “这是蘑菇,这是蘑菇,这是蘑菇,这是” “卧槽有蛇!” 蘑菇是毒蘑菇,蛇是毒蛇,两者颜色竟然神奇的相似,差点一把抓在了手里。 第一百一十六章 嘿~这小孩儿... 最终那条婴儿手腕大的毒蛇还是没有逃离魔爪,被塞在了一个小竹篓里栓在腰间然后带走,随着当心一起继续采蘑菇。 这种野味加餐的事情当心是做了不少次的了。主要还是武当山上教风开放,对于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总是怀着放任的心态。 为了吃而杀和为了杀而杀大不一样。 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当心就将要找的东西找齐了,选取了一些常见的东西放在背篓里面,和着那一把锄头就算收工。 原本整洁的衣衫此时也多了许多条道道,不明黏液、苍耳传种、还有一些草茎树叶荆棘的。 而背篓里除了所需要的柞木之外,在底下还压了不少的蘑菇。好的坏的可以吃的有毒的,是有不少,回去连着那已条蛇就成了一道菜了。 拍拍衣裳落下那些草屑之后就起身跃起,肚子已经开始叫唤,虽然城门关上还有一段时间,但是炮制那蛇也需要时间的不是,也就没有多贪那么一点,早早回去了。 “话说那三个人走了没有” 古树参天,尤其是那些砍伐价值不大的树更是保存得很好,除了少数地方因为有好材料而被处理了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繁茂非常,这才是之前云鹰能够埋伏人的原因。 而离开也是一般。即使当心能够越上枝头,也没有那么好的视力与方位变换的地方,将那些人的行程都收入眼底。 也只能在归家的途中暗自猜测。 有好东西的大多都是繁茂之地,也是因为一般人不会经常来,那些好东西才能保存下来。 在出了高大的密林了之后,周围尽是被开出来的低矮灌木丛,还有道道被经常碾压过的粗粗道路,那些空旷的地方,才是正常人会经常路过的地方。 “哟,人还不少嘿” 夜幕将近,出去买卖的货郎也都要回城,赶山的山郎也要把山货拿回城贩卖,还有其他如远走的旅人,采风的士子,运货的趟子手等等,人流颇大。 “哟老哥,都卖完啦?今儿个生意好呀!” “小兄弟也是满载啊,这些都是什么药,我怎地” 落在一处靠着边的树冠之上,接着向下爬,等到有人要来了之后才在对方前面走出来。假意捡拾那些黏人的草茎扔掉,等到那一挑担货郎到了跟前才搭话。 “这两天都卖的什么呀,生意这么好?” “嘿嘿嘿” 当心问这么一句,对方就知晓不是个可以占便宜的了,于是调转话题,和当心聊上了其他。 这时候的生意经可不是所有人都知晓的。当心背篓里的药材若是被知晓是什么了在哪儿了之后,就能在出城了之后慢慢摸索,然后竞争市场。 说起来不算大事,但是此时的人就是这般,没有好的关系,是不可能与你说这些的。 而对方的货郎货物也是一般。按市场需求供应货物大多知晓,但是什么村子有什么特点需要什么这些是走街串巷久了之后才理出来的,轻易不可示于人。 而只要离开了这些与秘密相关的之外,其余就简单多了,天南地北什么都能讲,再加上货郎走街串巷看得多了,知晓的趣闻也是极多,两人说起来竟是一个笑语连连。 “小哥你可知,最近这金陵城出了件大事儿。” 说的什么都能接过来,感叹知己的同时也有点什么都难不倒新认识朋友的感觉。看着当心一幅在深山许久的模样,神神秘秘地吹了起来。 果不其然,当心虽然才出来一天,但也自觉自己所处的是边界角落,是消息落后的地方。而这货郎走街串巷的知道的果然是比自己的多,连忙问了过去。 “哦?是什么大事啊,我久不在城中不知时趣,还请老哥告知。” 如此开口,原本还说什么都能搭得上话的当心果然是漏了怯了,那货郎脸上一脸欣喜,像是被挠到了痒处一般兴奋起来。 “这事儿发生在两天前,不知道官家要做什么,招呼流云涵雪楼举办了一次厨师大赛,据说前三甲还有神秘奖赏呢!” “耶?真有此事?” 当心的一个诧异模样更是挠到了那货郎g点般,满含热情地为当心解释起来。 “那是自然。” “可不仅仅是官家,据说是江湖上许多有名头的豪客都接到了请柬,受邀去品鉴菜品嘞。” “那些江湖中人平日里就走南闯北,不知道吃过了多少好东西,让他们来当评委倒也不差。” “这下可好,那些个厨子地位怕要水涨船高了。” 两人一问一答边说边走,那货郎不知何时已经冒起了酸水来。毕竟厨子们不管什么时候总是饿不死的,而且那门手艺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学的,而货郎本身入门则要低很多,同行多了地位贱,自然羡慕。 “什么奖赏啊能把那么多人聚集起来?不会有什么阴谋?” “嗐你个小娃,人江湖侠客自己都不怕你怕什么。” “嘿嘿嘿,我这不是担心呢嘛!” 见得当心认错了,那心生向往的货郎才没有揪着不放,看着才及了自己腰间的当心和当心身后比人还高的背篓,心生不忍,自担子里边取了一个小木蛤蟆递了过来。 “诺,这个金蟾坏了卖不出去,就送你好了。” 说的话倒是没什么所谓的,但那份不含目的的善举是让当心心中暖了一暖,咧嘴应答。 “嘿嘿嘿,咱们素不相识大叔你咋送我东西呢!” “反正已经坏掉了,丢了也可惜,还不如送你好些。一路走来也算个伴不是。” 此时正有不少人在排队进城,当心就在那货郎前面,货郎一伸手就能把东西放到当心背篓里面去。 “嗐!那我就不客气啦!” 一拱身就将那木蟾收到背篓里去,再起身还要说话就已经轮到两人了,粗粗检查一番就放进去了。 “诶,小兄弟,咱们,就此别过了啊。” 货郎还担着那两货担,只是对当心笑了笑,没有等当心说什么就顺着东大道,融入了人群。 “诶~~” 还想着招呼那小孩下次不要与旁人说话那么久,再回身已经不见了那小孩。 转头看路,却发觉自家货担里边好像有些什么东西。 “人参????” 惊诧之下看着那犹自带着泥土的人参,脑海中想到的自然就是前刻那浑身沾着草屑的狼藉孩童。 “嘿~这小孩儿”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就此别过 出城的时候东方即白,再归来时就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看着已经熄了灯的饼店和灯火通明的客栈,当心不由感叹千人千计。有人已经早早睡下准备明日的生意,而有人则是还在揽客,今日之功还未建成。 城里其他地方大多还亮着灯的,尤其是那些街道处更是有门前灯笼照耀,将街道都照亮一片。可是在那之下,更多的是舍不得那些灯油而早早歇息的人家。 当心自然不是舍不得的那种,只是早早出门回来晚了,所以没能点亮自家门口的灯笼,使得本就阴暗的巷子更是平添三分阴暗。 就见得当心放好了背篓,自怀中取出一支火折子,看得左右无人,脚尖轻点竟然就跃上了屋檐之下,将点亮的火折子伸进那灯笼里面,两息之后灯芯点燃才重新落下。 说着平常不过,但若是有人在侧,就能看到那小孩儿竟如鬼魅般凌空了两息,而后那灯笼就亮了起来。 如法炮制,将另一侧的灯笼也一道点亮了之后,当心才将放在地上的背篓捡起来,也没有继续背在后头,而是提在手中进了屋子,放在门后面。 “都多少时间了想来也没客人了,就这样。” 也不算破罐破摔,反正都半个多月了晚上也没多少客人过,说的也不是什么丧气话。 到后院做菜做饭,很是随意。 山里捡了许多蘑菇,有毒的留着备用,没毒的就洗洗下了锅熬个汤,连着昨日没有下锅的半个鸡就是一个菜了。 再随意炒了个青菜就算结束,菜好的时候饭都还没有熟的。 又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才被点点锅巴味道提醒饭已经好了。 一个人做的饭其实还真不少,尤其是修炼时候总要消耗许多体力,不多吃点补补的话是没法撑下去的,所以要做得多一些。毕竟若是晚上吃不完早上还可以继续吃的。 用一个大盘子端到大桌上去,还未坐下就已经发现了门外的动静。 “可是有客上门啊?” 门口有人第一时间就是问问是不是来喝酒的,虽然有灯笼照亮但而已不够明亮,当心起身就要去看,反倒是那人在发现屋里有人之后就进了来。 “冒昧打扰,还望莫怪。” 却是白天时候还未能动的云鹰,此时正扶着门看向里面,身后一男一女跟随其后,瞧得当心看来,赧然一笑。 “想到少侠说你在回春巷就来看看,谁知少侠竟然还未吃饭,当真是” “没事没事,三位进来坐。” 当心自然是不介意的,在洗漱之后感觉浑身都舒坦,而见了算是熟人的人之后更是开心,热情地邀请三人上座。 “这是昨晚没做的鸡和今天在山里采的蘑菇,还有一个青菜,寒酸了些,等等我再去拿俩小菜来。” “既然到了我的酒馆,就一定要尝尝我的酒,试试我的菜。” 不由分说,将三分引进了酒馆之后就回身到后院去取了好些花生毛豆和卤肉来,又装了三大盘和两壶酒托到大桌,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三人在看到都已经准备好了之后就没有再推脱。 “不知三位要来,所以饭菜少了些,就只能用酒补上去了,还望莫怪。” “哪里的话!我等未报而登门本就不合情理,还待得少侠如此款待,真是真是” “无颜此座。” “对对对,多谢少侠。” “谢过少侠两次相救。” 壮汉子赵前拱手说道,只是最后却是卡了壳了,不知该如何继续。反倒是一旁的程沅开口笑着接了过去,让赵前连呼对对,满堂欢颜。 “来,试试我这个酒如何。” 连说不必如此,取下桌上的酒壶酒杯给众人倒上。程沅连呼感谢,赵前眼睛放光,就连那有伤在身的云鹰也都是没有拒绝,接过酒杯举在身前。 最后给自己满上了之后才举杯邀酒,虽然个子最小,却也不失豪迈之色。 “薄酒劣菜,唯一能做的就是管饱,来,满饮此杯。” “哪里的话,干!” “多谢少侠美酒招待。” “敬少侠一杯。” 当心坐着站着没差,但是其余人站起来之后反倒是将当心真个拦在了里面,一时间灯光甚至都无法照亮完全了。 “好酒!!!” “好。” “哈~~~” 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夸赞了一番之后才坐下,动手动筷夹起桌上的菜来。 “如此美酒,若是到城中心去,日进斗金未尝不可,恩公不知为何竟于此偏僻之地?” “叫我当心就可以了。我也就是图个好玩,这酒馆也才开不久,反正也不缺,也不指着他挣钱。” “得此美酒竟安得平凡,少侠当真是好境界。” 却是程沅提起了酒壶给众人添酒,嘴里不由赞叹当心境界,引得众人连称佩服。 “要我说啊,酒香不怕巷子深,少侠这是对这美酒有信心。来,再敬你一杯。” 那赵前不由分说又举起酒杯敬了起来,让那一侧的程沅连说借机贪杯,壮汉酒到了嘴里也不解释,只得意连连。 “几位不是要远走,怎地又回来了?” 连连敬酒,过了三巡之后当心才开口问起来。当时当心还以为是要直接离开金陵的,谁知在天暗了之后又能见面。 “少侠有所不知,那万圣阁人虽然知晓进退,但却轻易不愿放手。若是当时就走,怕是会遭了对方暗算。” “如今再次进了金陵,我已将自身经历传出去,万圣阁这次要再动手,就要掂量掂量了。” 那赵前看着粗鲁,却能有如此想法,果真不亏是个老江湖的。若是当时就走,没有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出去,即使是被杀了抛尸也没理由怪罪到万圣阁身上。 而这一进了城,不管传没传消息,反正已经是不敢轻易动手的了。 “原来如此来,再喝一杯!” 只口不问对方要怎么安排,对方也不会主动去说,倒是那淳淳美酒让四人都忘记了前时的凶险,言说起塞外风情,江南盛景来。 屋外玉盘茫茫,渐于云间。 第一百一十八章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啊这些都没有 “欢迎光诶?小公子你是要做什么?” 正值中午时候的当心还察觉一阵凌乱脚步到了屋外,喜笑颜开起身就要去迎客,只是出了店门之后才发现那竟然是两个小孩儿。 穿着一身学子服,头戴学士巾,看起来与平常学子没什么差别。 但是腰间的那一块亮丽玉佩却是让人不经意间就察觉到了那种种枯燥之意,而举止之中更是有着一般街边鼻涕娃没有的从容随意。 “无事,来两壶酒再来一点小菜。” “诶,你这二楼可以上去的?” 两人一前一后在当心身前,后面那人屁股朝里盯着外面没有看到模样如何。而与当心交涉的人则是一脸富态,珠圆玉润,与当心颇有些共通之处。 点菜的时候也是熟稔得很,即使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说起来没有一丝结巴,像是看得多了一样。再准备转头时候瞧见通往二楼的楼梯之后才追了后面那一句话。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多加一些钱才行。” “那就成。待会儿送上来就可以了。” 那小孩说完就拉着放哨的略瘦孩童一咕噜到了二楼,在脚步声逐渐隐去之中,当心也是渐渐听不到了两人的声音。 “那瘦子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算了,少管闲事,反正也不会出事。” 嗯,当心看出来了,这两人就是富家公子出来躲自家家长的,反正与自己没什么相关,稍后那酒换一换就可以了。 酒是现成的,下酒菜都是一些早就准备好的凉菜,只是稍做搭配就将其端了上去。 “只要我们不出去他们就不会找到的。” “这里这么偏僻,谁会知道这里还有个酒馆。” “就是就是,谁会想到我们敢进来喝酒?” “如此这般,我爹爹和你爹爹就一定会答应我们的。” “嘿嘿嘿” “哈哈哈” “两位客官,酒菜来啦~~” 拖着的调调有些好听,在两人话语不停之间就已经将那大盘子端到了二楼雅间当中,熟练地放下盘子和酒壶,道了一声慢用就下楼去,没有多说一句话的。 “嗯,这掌柜的看这人小,倒也懂事。” “这酒菜也是不错,来,祝我们得脱樊笼。” “祝我们不用上学!” “干” 声音逐渐凌乱微弱,而且随着当心下楼了之后也慢慢变得微弱,直到不可闻。 “不用上学,现在还有人不想上学的?” 当心坐在门口躺椅上面疑惑不解,此时的当心已经不是初来乍到时候,知晓能够读书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一时间没想到还有人不愿意去读书的。 “哦~~有钱人的生活果然是枯燥~~” 又想到两人穿着和仪态,却是又理解了。家中钱财不少,加上年少等等自然是不知晓读书有多么重要。 “像极了不知道好大学多重要而划水的我。唉~晚自习后的翻墙,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莫名其妙悲春伤秋起来的当心掌柜慢慢怀旧,想着今早时候瞧见那些得去书院上学小娃的笑脸和父母充满希望的眼神,思索是否需要上去跟他们唠唠。 只是两人看着一身贵气,想来也不会听个陌生人的话,最后还是作罢。 “要不” 想到楼上煮酒论逃学的两人迎接七匹狼得到完整的童年,那原本满是自信洒脱的脸被惊恐占据,当心竟然还有一些小心动的。 “不妥不妥。” 剥花生壳的当心已然是脑补了一场万字的父慈子孝亲情剧,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才将其自小剧场中唤醒过来。 “客官里边请?” 来的是三人,前面一人看起来三十来岁,却有一种见惯了风云的深邃。 颔下胡须轻飘飘仿若神仙中人,眉眼自有一番威严。 身后两人做官家打扮,一中一少。中年人也是稍短的胡须,唇上也有两片,看起来颇为精明;而年轻的则是见过两次的陈七,千钧楼管事。 前面的那人进了店门当心才说话的,还未来得及说话,身后那与当心见过的陈管事就已经越上前应了起来。 “这位就是十三酒居当心少侠,咱们的那柞木饮,就是少侠供应的。” “少侠有所不知,这位是我们千钧楼的掌柜。您称呼他掌柜的就可以了。” “冒昧前来,还望少侠莫怪。” 先是伸手将当心介绍给了那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而后才将中年人的身份透露出来,而后脸色有些尴尬地朝着当心笑着,在不好意思自己的不请自来。 “嗐!我就一开店的,来的都是客有什么怪的。来来来坐。” 此前介绍时候那掌柜的没有搭话,见得当心没有不满将自己引向酒桌,将手自身后收回在胸前行了一礼。 “掌柜的柞木酒当真佳酿,只是在下俗事缠身,直到今日才有时间到贵店来亲自道谢,还望恕罪。” 声音满是轻柔磁性,而且也没有因为是千钧楼掌柜而看低了旁人,甚至执手一礼在当心面前,让人感慨。 “而已不知你们是说的什么,我就随手而已,有什么好谢的。” “尝尝我的下酒菜?” 见得还要再继续说下去,当心立马岔开了话头。 “如此倒是却之不恭了。” 当心没忘记当时似乎是因为救下了千钧楼什么什么的儿子了才谈成生意的,但是从来没有当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反倒觉得他们好像更看重这些。 转身到后院去取酒菜,而等当心消失在大堂了之后,那为首的人坐下,随身的两人才一起坐在两侧。 “如何?” “装饰简单,干净整洁;心态随和,不卑不亢。非常人。” 此前没有说话的中年人微微起身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等到那为首的中年人嗯了一声之后才敢坐下。 “小七要说什么吗?” 那中年人没有特意看向谁,但是说话的时候两人就像是被千万人盯着一般,就连坐姿仪态都没有敢差上半分,闻言也是一般离座应答。 “武当下山弟子,辈分不得而知。” “嗯。” 点点头没有评价,只是看向了头顶,嘴角漫出点点笑意来。 “十二三岁,与诤儿年岁相仿,呵呵呵” “来啦~~” 笑声还未传出口多远,就见得后院的门帘被拉开,一个头顶着比自己还大的盘子的小个子已经走了进来,嘴里还不住地报菜名儿。 “水煮花生炒花生卤耳朵卤毛豆卤豆腐绿豆糕豆沙包嘞~” 拖着的声音还是那么有意思,先了人到桌面前来。顶盘上面,各个菜盘在众人高度都能看得清楚,但是最显眼的,还是那个最高的酒壶,以及瞧不见却已经先一步漫溢的酒香。 楼上,两个小孩儿已经醉倒在桌上,翻倒的酒碗上面还有点点酒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引来了蝴蝶前来。 伴着不大不小的呼噜声,震翅落在碗边,没有飞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差别还真大 最终那两个喝醉了的小孩还是没有完整体会得到童年,不是做的还不够多,而是那寻来的人在底下也喝得舒服了,再上楼时候觉得能喝酒了也不算是小孩了,犯的错也就不算错了。 只是从二楼接下来的时候还嘟囔着好酒、干杯、豪爽大气之类的话,让四人看着忍俊不禁,却是觉得憨憨的,没有再忍心惩罚。 “我家诤儿少有伙伴,不知闲暇时候送他来这里坐坐可会耽搁少侠生意?” “耽搁是不会耽搁,但是毕竟喝酒不是个好事,万一要是” “哈哈哈您是卖酒的也会说喝酒不是好事的吗?” “就事论事而已。” 在三杯酒入喉之后似乎也没了那些拘束,说的话渐渐多起来。 “某行走江湖多年,好事坏事也做了不少,近年有了诤儿才有所收敛。” “酒馆不好,但我那楼更是更是混乱不堪好,如此就告辞了。还是要多谢掌柜的好酒。” 欲言又止,只是在当心面前终究还是没有说完,只是谈到酒馆与千钧楼时候脸色复杂,而后带着侍从起身告辞。 当心也能理解对方的意思,但一时间也想不通对方是如何相信自己的。只是也不想多问,起身相送。 “少侠且住,若是让人瞧见少侠与某相送,怕是会惹来一些不好的事情。” “就此别过。” 看着三人抱着两人越走越远,以及那在巷子拐角之外的十几人,当心觉得有钱人真小心,就是城里都会害怕被害的。 “怕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嘟囔着进屋收拾东西,想着今日终于是有了超过两桌的客人,除去开业时候竟然是客人最多的,喜悦的泪水还是忍不住从眼角流了下来。 “真是太惨了” 换做其他人这般经营怕是已经早早倒闭了,反倒是当心没有依靠其过活,才不至于饿死街头。 “谁再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一定揍死他。” 思量着万事皆难之类的话,当心收拾好了残局之后没有再出门。 ------------------------------------------------------------- 回春巷本来也是没有什么拐角的,如其他巷子的格局一般直愣愣的,不仅方便行走观瞻,也是为了便宜管理。 只是回春巷倚靠的城墙,墙脚一排翠竹,本来也是极佳的一处景色,但是因为长久以来没人打理,渐渐蔓延了根系到另一边来。 巷子宽逾两丈来许,战时似乎还有堆积军备的作用,但是已然多年不见战事,自然也少有人打理。 一边是翠竹,一排是屋舍,只是在倒数第三第四的中间被长过来的竹根占了,然后扎堆起来,聚成了一个不小的竹壕。 按理说是会有人打理的,但是这倒数几家常年都不见人来,再加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都喜欢这种复杂的环境,久而久之就没人提起打理的事了。 而也是因为这一丛竹子,这本该还有点人流量的东城门回春巷时常不见人进来。都以为在那竹壕后面就没有了店门。 至少当心来此的这许久,来的都是些误入之人,而少有寻店门而来。 十三酒居早上是不经营的,所以早晨时候即使当心将门开了也不会特意出门揽客,只是将那一躺椅放到门口,让人知晓这里不是无人居住的而已。 往常的这个时候当心都是在后院做些小玩意儿,但今天却是没有坐在门口的躺椅闲趣喝茶,而是坐在大堂里面,探了脑袋出去看。 一个穿着昨日那般学子服的小孩儿正蹲在竹壕后面,脑袋冲着那当心也没有见到开过的废弃店门,一动不动不知在做些什么。 “都一刻钟了还没有变换动作,不是已经” 还不待当心想完,那已经许久不动的人影终于是有了动静。似蹲久了脚麻了想要起身,却不防似没了力气一样向后翻了过去,脸上一片惨白,眼中也是浑不见汇聚的神气。 “簌!” 却是已经看了许久的当心,一步便到了三丈开外的竹壕出,脚背轻垫在了那小孩的后颈处,而后才来得及弯腰提了那人的衣裳,将其拉起来。 “呼!!” 仿佛梦魇一般窒息住了,待得当心一巴掌拍在了那人后背之后,才一下子醒过来,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顿时就弥漫了水汽,却是一言不发,一声不吭地。 “咋样了?” 原本以为这般做的应该是一个小女孩才是,但此时才发现,这蹲了将近一刻钟的小孩竟然是个男孩子。 头发被包在士子巾当中不可见的,脸色依旧惨白,但眼眶当中的水汽却是已然消失,只有点点红色在眼角处。 看着有些消瘦,眼睛看着当心却不与其对视,游离在比其稍显壮硕一些的身子上下,攥紧了拳头离开当心的手,看着掌柜的依旧一言不发。 “你迷路了?” 不是耳障,在三个呼吸之后才摇摇头,只是盯着当心不说一句,双手攥在领口处,扭了一扭。 “和家人走丢了?” 闻言低下了头,攥着衣领的手紧了又紧,却在几个呼吸之后又摇了头去。 “你是你也是逃学的?” 挠了挠脑袋,瞧了一眼对方身上略显眼熟的衣袍之后恍然大悟,对方的反应也是将暗自应和了当心的猜测。 却是抬起头来看了当心一眼,发觉对方一直在看着自己而后快速地低下了头,攥着领子的手不住往下,慢慢就变成了搓衣角去了。 “嚯!我可真是捅了学生窝了。” “也不知道我这里怎么就容易来学生,明明学校不是在城南的?” 说起来私塾也不是只有城南有,但是三大书院都聚集在了城南,不知何时就已经足够代表了金陵城的学校去了。 “饿不饿?” 看着一言不发的小孩儿,当心也是感觉麻烦不已,要是愿意说话的话至少能够交流,但一句话不说,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好在这话还愿意回答。或许是瞧着当心大小与自己差不多,或许是真的饿了,闻言犹豫了一刹,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低下头去不看当心。 “成,跟我来,咱去吃饭。” 看着那人也不是轻易与人接触的,当心也不伸手过去了,只是在前面引着,引过了两个店面,才到自家的店里。 转头看去,那小孩已经跟在了后脚,发觉当心转身,慌忙低下了头。 “差别还真大。” 可不是,昨日来的那人看着自己店就像他家的一样,今天瞧见的呢,至今一句话都还没听见。 也没事,反正离开店的时间还早,待会儿还可以将其送到应天府里,到时候就知道是哪家学生走丢了。 第一百二十章 他点起了烟 “我叫罗宇,是来乾元镖局军训的~” 直到吃好了最后一个豆包之后,那小孩最终才说出了一个能找到他来处的消息,虽然声音小不大,但还是让当心听了个清楚。 “没事,你先吃。” 反正豆包很多的,也不怕他能吃完了去,至于来处也不着急,反正也不是自己偷来的骗来的,自然不用害怕。 “你是哪个学校的?” 当心自然也是一起吃的,也或许是吃了豆包之后,那叫罗宇的稍显瘦弱的孩子略微信任了当心,不似之前那般一言不发了。 “孔庙申班” 恨不得用豆包将自己都挡住,连撕咬豆包的动作都变小了。抬头看了当心一眼,发觉还在看着自己,又慌张地低下了头去。 “孔庙不是读书的吗?也要练武?” “学习‘射’” 虽然说得不清楚,但是当心也是一点就通,了然地点了点头,将面前的酱耳朵往罗宇那边推了一点。 孔庙与夫子庙等等学院不一样,比较注重君子六艺的培养,虽然已经不再做硬性要求,但是都需要了解的。 只是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不在孔庙里面自己学,而是跑到乾元镖局来学,还让人走丢了。 怎么想的就怎么问,罗宇在当心问出了这话之后大胆地抬头看了当心一眼,而后才抬起筷子夹了一筷酱耳朵。 “小游学。” 虽然是说了,但是当心还是不甚了解,为什么游学游学会到人家镖局去。只是问的多了又怕那小孩厌恶,所以没有继续追问。反倒是那罗宇瞧着当心还未明白清楚,于是又小声补了一句。 “别家书院都是去城外游学的” “哦~~~” 这样说就清楚了嘛,说到底还是竞争的嘛。 “那你怎么不去?” 看着对方开了口想要再多引导说一些,继续发问。但是之前还小声应答的小孩却是又变成了之前沉默的模样,低着头小口小口吃着豆包,一句话也不说了。 “这算了,这是刚烧的茶水。” 似乎对方对此很是在意,所以当心也没有再问,而是倒了一杯茶在小孩面前,看向了门外而不是继续看着他。 “嗒嗒” 偶尔有筷子撞击盘子的声音,还有被子落在桌上的声音,倒是嘴巴唧声声音一点没有。而有时候不经意间瞟过一眼,就能瞧见对方慌乱错开的眼睛,显然是在偷偷看着。 “嗝~~” 直到打了一个饱嗝之后当心看去,才发现对方已经吃完了,正低着头盯着已经空了的盘子,一动不动。 “还要吗?” “多谢,够了。” 声音依旧是低微得紧,好在当心是有修为在身的,听得仔细。起身就要去收拾那三两盘子,却见得对方也起身来想要一起收拾。 “我来就行了。你坐着。” 当心速度毕竟迅速,反正那人是一个也没有抢到,颇显局促地在桌旁,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那你就把桌子擦了。” 当心虽然少接触人,但也算见多识广了,瞧得如此就知晓对方是为何如此,到柜台里边将那一方桌布取了过来放到桌上。 果不其然,原本局促的手就有了抓着的东西,自然多了。 等到当心再回到大堂时候,那小孩已经在擦第二张桌子,也不觉得麻烦,似如此反而安心。动作竟然意外地麻利,直到当心来了才将其拦住。 “不用不用,那些我都擦过了。坐下喝杯茶。” 将那还不愿放下的桌布拿过来,见得对方的手又要绞到一起去,熟练地倒了一杯茶递到手里。 而有了东西拿捏的小童又变得自然,坐在桌上盯着杯中犹自翻滚的茶叶,似里面有无穷乐趣。 当心忙完了自然也要坐下的,在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之后,发现原本低头看水的罗宇竟然开口说话了。 “我,我不会练武。” “那里人多,先生会被笑话” 见得开口说话了,当心追问下去,才确定这内向的小孩果真不是厌学才逃出来的。 虽然说的有时候前言不搭后语,但当心凭借不差的阅读理解还是还原了主要内容。 大概就是罗宇平时体育成绩就不好,但是在学院的时候都是同学,即使被笑话也没什么。但是这次在外面,要是让外人瞧见了会连累整个申班整个学院都被嘲笑的。 而之所以逃学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声誉,反而是顾虑了学院才会如此。 在说完了之后就将脸低下去,想要将大脸都塞进小小杯子里面去,又恢复了不敢看当心的状态。 “唉~~” 闻言叹息一声,当心是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就能想到这么多。 回想一番,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若是能得什么外出的机会,怕是都要跳起来了哪还有这么多顾虑。 一边感叹思想境界一边又往小童杯中添茶,嘴里也是没有慢上半点:“身体不好可以练呐,但是你这般境界一般人可是练不来的。” 发觉叹息不似往日父亲失望的感觉,抬头看了一眼,却发觉眼前老板竟然是在夸赞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但也是这般,没有继续说下去。 “话说你们平时在学院里面学些什么啊?我到现在都没上过学呢。” 手肘撑在桌上将大脸放在手掌里面,点点肥硕的脸蛋被压变形溢出了掌缘,目光灼灼看着罗宇。 “” 察觉到了当心热切的目光,又想到对方似未上过学,原本想要拒绝的话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口来。讷讷二三,费力地组织了语言言说起来。 “早晨到了学院要口诵春秋,然后看先生注解子集,自己理解,中午吃了饭要静思己过。一般早上学习礼书数,下午学习乐射御,但是今天” 僵硬地将一天的安排说完,最后又绕到今天的安排,本就僵硬的话顿时断了回去,抬头看了当心一眼,失落地低下了头去。 “你为什么不愿意学射御呢?” “我” 抬头张开嘴就要说些什么,但看到当心在看着自己,却又重新低下了头去,没有再说什么。 “以前,我也很内向不敢与人说话的” 屋外点点阳光正好,还不见辛辣,带着醉人的熏风吹动人心。 罗宇诧异抬头看来,就见得当心端着茶杯看向屋外,说起了从前。 第一百二十一章 阿弥陀佛 不得不说,当心其实也没什么说故事的本事的,但耐不住那小孩不愿说话啊,反倒是乖乖坐着听当心言语,坐个合格的听众。 “在腿脚不能行走的那段时间里,每一日都想要动起来,每一日都在渴望重新站起来。但是却只能在院子里看着过往的人,看着他们行动自如地与我说话,还不能露出苦态让他们担心” “好在后来我得了新生,每天都想要到处走走跑跑,生怕这只是个梦,下一刻就醒来。” “你有一幅健全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束缚了你呢?” 当心的话似乎也让罗宇有些许触动,但不至于一下子就生出了变化,只是眼眸闪动不休,似将腹中茶水聚在了眼中一般。 静,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在一个桌上。 一胖一瘦,一捧着脸一低着头,一言不发。 “小宇~~小宇~~” 声音时断时续,却在慢慢接近,当心抬头看向屋外,过了半晌,才有一四处找寻模样的中年人转着头进了回春小巷。 “小宇~~” “师兄” 原本还只是迷茫的罗宇在听到了那人的呼喊之后变得惊慌,左右翻找似要找个藏身的地方。 只可惜两人坐的就是正对大门,那三丈地方在呼声愈发清晰当中自然也是走不久,自然也是发现了在桌上坐立不安想要躲藏的罗宇在那。 “小宇你在这里呀。快随我回去。” “彭师兄” “这位是?” 罗宇低头讷讷不已,满脸羞愧已是不让人瞧,但在说到当心的时候又抬起头来,似害怕两人误会。 “我是这间酒馆的老板,早晨时候这位小兄弟迷了路走到我店门口,我看他害怕就邀其进来了。还想着待会儿就送往应天府去呢,幸好你就寻来了。” 如此解释让罗宇大松了口气的同时暗怀感激,而来人却是全然相信,抱手给当心揖了一礼。 “哈,原来是此间掌柜,小可孔庙学子彭登江,痴长几岁,是罗宇师兄。” “我师弟对这边不甚熟悉,也是我等疏于引导,致使其迷了路了。多谢掌柜的相助。” 来人三十开外,蓄了点点胡须,言谈之间有点点愁绪,却在见到了罗宇之后散去大半,对当心时候就只剩感激。 “无妨,我也是恰巧碰到而已。” “耽搁不少时间了,不知先生那边会否担忧?” 两人似一脉相传,在行礼之后就沉默了下来。罗宇已然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当中不觉有什么,但那彭登江却是感觉到了尴尬,有心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在当心引开了话之后才恍然起来。 “对,先生还在等我们呢。那么这边就告辞了。” “小宇快跟掌柜的行礼。” 不由得当心说不用,罗宇也是感激地行了一礼,待得礼毕之后才转身要离开。 “簌簌簌!” “叮!” “???” 才转身的两人闻得异样声音再转身来,瞧着本该在门口的当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自己等人身后,打着一把荷叶伞。 在两人看过来的时候,当心也才转过身来,在两人诧异之下将伞收了起来,而后才解释道:“刚刚听小宇说你们就在乾元镖局,反正也不远,我就随你们一起去。” 收起的伞没有放回家里,而是拿在了手中。酒居也没有关门,接连催促开始出发。 “彭师兄,你们书院一般都在做些什么啊?” “也没什么,就是读书写字而已。” “不会得罪人?” “大家都很好,且先生有所教导,时时自省,孔庙学子自不可施怨于人。” 在问到这里的时候彭登江说得严肃,当心也是察觉到了自己问的不是很好,仿佛质疑了他们一样。 “那最近彭师兄可使用得罪了些什么人?” 两次相问,即使是彭登江这般也是听出来了当心问这话不是找茬的,细细思量之后低下头去,黯然以答:“我接触的就只有书院先生们,想来也是没有得罪过谁的。” “可是有什么事情?” 暗自神伤了一番之后才问询起来,显然也是自当心不寻常当中察觉到了什么。 “无事无事。师兄多虑了。” 当心的搪塞显然效果不佳,但彭登江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拉紧了罗宇,步子迈得又大了些。 而当心则是像一个顽童一般做逛逛右看看,似街边玩意儿总是看不腻一样,不多时手里就已经多出了一个糖葫芦,递给了两人一人一串,倒是自己右手始终不离那荷叶伞,扛在肩上晃晃悠悠。 乾元镖局与回春巷只相隔了一条大街两条小巷,不多时就到了。 与当心的酒馆不一样,乾元镖局大门就在东城门大街上,极其气派。 两只石狮子就坐在大门口,有七八辆车正在门口打理着什么,大门前进经过的人有不少,但却少有人特意留下来看上一眼的。 进出的人不多也不少,至少在当心此时来已经看了有六人进去,三人出来了。 一个穿着考究的人带着两个随从进去,而后笑盈盈地出来,看起来是谈拢了生意。 穿着背侉子的壮汉进去了就没有再出来,只等当心三人进去了之后就见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一群人空手进来,再出去的时候却是推着大大小小的车子,也不知为什么不干脆送货上门。 “先生。” “这是当心掌柜,照料了小宇好久,还送了我们一趟回来。” “这是孔庙鲁先生,是我们的先生。” 才进了大门,彭登江和罗宇就对着那大门边上的人行礼。原本带着点点愁绪的白胡子老人在见着两人归来之后那点愁绪才消失了去。 “回来就好。进去。” 彭登江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白胡子便让两人先进去。待得两人对着当心行礼进去之后,老先生才走近到当心跟前,拱手行了一礼。 “多谢小友宽容。” “老先生言重了,不过随手而已,不碍事的。” “呵呵呵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多谢一番的。只可惜老朽身无长物,难以报答小友” “顺手而已不需要什么。既然到了就好了,在下告辞。” 不等老人再说些什么,当心告别之后迅速融入了人群当中,赶回自己的家里。 果不其然,原本大开的店门此时已经多了两个身影,一里一外对峙着。 里面那人看不真切,但外面那人看着却是个大和尚,嘴里唱着佛喏,光是背影就觉得肃然极其。 “阿弥陀佛” ps:我试试作家的话在盗版能不能看到。还有,一梦学堂已经结束,白嫖衣裳已经开始啦,快穿上漂亮衣裳和江湖朋友们去拍照。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秃驴受死 “阿弥陀佛~” 平静如初的小巷子小酒馆,门口就多出了一个身影。高壮健硕,头戴一顶竹篾帽子,身上也是一袭黑色衣裳,却在这样明朗的巷子里显得非常突兀,一只大大的五环锡杖更是惹眼非常。 和尚,一个大和尚,而且是一个身手不差的大和尚。 那锡杖被其倒握在手中,圆环那一部分落在地上,已将夯实的青石地板拖拽出了几条白痕来,单手竖于胸前,一道佛唱就响在了众人耳边。 而当心的屋里却还有另外一个人,黑巾遮面,双手空悬,后腰间却探出一双匕首握把来,显然也不是个善与的。 “大和尚何苦由来?” 浑身皮甲覆盖,关节处还有垫片护着,双目含雪,似有雷霆绽裂。神行颇为婀娜,声音也是一般清越,却是一蒙面女子。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大和尚未能转身,当心也瞧不见长相如何,可那声音也是一般清冽,如山间清泉叮咚作响,让人平白静心下来。 “哼!那罗万财为富不仁,欺压佣户,合该死去,你拦着我而让那些佣户继续被欺压,这就是你的慈悲了吗?” 女子言语之间不屑的紧,双手在腰间划动许久,却又没有真的将双匕取下来,言语间恨恨不已。 “善恶自有因果,施主又何必做这恶人呢?” 和尚的话始终没有半分动荡,依旧是平和无比。只是原本能让人静心下来的话语,此时却是让女子更加激动,露出的双眼转动不休,双手已经是藏到了身后去。 “如此作恶,殃及十多户人家,你有如何知晓我不是他的果呢!” 女子本不该如此多话,但那言语与神态之间满是那“若不是我打不过你,我早把你按在地上了”的样子。 “他与你并无因,你又如何是他的果呢?” “你!!” 果然,大和尚的理似乎就有些不讲理,而那女子也似有自己的原因,却不知为何没有说出来,只能被大和尚说教一番而无法反驳,无可奈何之余又添三分憋屈。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哦!你们是来喝酒的!” 已经到了许久的当心并未刻意隐藏身形,对方自然也早就看到了他。但两人也不认为这人有什么大本事,这是大和尚早早挪动了位置,拦在了当心与女子的中间。 “臭小子!还没找你算账呢!” 原本不说话还好,当心一说话,女子看过来就发现了当时拦住自己飞蝗石的就是当心,只是不知为何那荷叶伞已不见了而已,却也还能认得出来。 “哦?贫僧圆观有礼了。小施主与她也有因果?” 大和尚终于也是发现了来人不是一般小孩,转过头来作了一佛礼,当心也终于是瞧见了那和尚长的啥模样。 满脸坚毅方正,即使转身竖于胸前的单手也没有落下,低头看当心的时候帽檐往下一盖,与视线齐平。见到了当心,原本还平淡的脸顿时笑了起来。 “没有没有,就是救了一个小孩儿。” 当心摆手,却见得和尚笑着的脸又皱了起来,转身朝着那女子看过去,声音不自觉已经提了起来。 “你竟朝一孩童出手?” “哼!那又如何?” 女子本该继续僵持,却不知为何犟嘴起来,双手抱在胸前,脑袋往后一昂,下巴朝着大和尚一挑,解气非常。 “原本还当你有改悔之心,却不知你竟然牵连无辜孩童。阿弥陀佛,贫僧险些酿下恶果,罪过罪过。” 只以为和尚傻了的蒙面女子得意依旧,却已经暗自防备起来,而当心也似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和尚在一声唱喏之后高提禅杖,拔地而起,越至空中,落在后头的禅杖就往女子砸了过去。 “和尚你要犯戒啦!” 说话的时候是已经往后闪去,却是往自家后院躲,原地已然什么也不剩下了。 “呼!” 锡杖在人最初时候也没有直取人脑袋,而是斜斜砸向那人肩膀。此时人已经不再,和尚收力之间,锡杖划过空气绕了一个弧线又被和尚担在了腰间,往后院那女子处追去。 “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下意识喊出声来的当心只觉得有什么不对,仔细看去,那不就是自己的店? 于是原本假意的呼喊就变成了真的,一同追到了后院去。 “喝!” “吼!!” “吒!!!” 锡杖造型奇特,圆弧不少,且势大力沉,所以在挥动之间能够造成虎啸之声,摄人心魄。 而那女子也是不简单的,每每都能躲闪开来,使所有攻击都落到空处,身法独到。 只是缠斗几回合却没有一分还手的机会,反而被压得逃窜不休,颇为狼狈。 “真的,她没有下杀手,就是朝着穴位打的,不是滥杀无辜啊!” 原本还觉得牵连了自己的后厨怎么也得让她不好过,待得被抓住了再出言解释。谁曾想和尚凶猛,女子也是厉害得紧,反倒是自己的院落已经断了两根大梁了。于是赶紧出言,将战事停下来。 “呼~~真是如此?” “哼!我和他又没有仇,杀他作甚?只是想以其为质逼罗万财将佣户血汗吐出来。” “反倒是你这和尚,竟听信人片面言语就要下杀手,这就是你的慈悲?” 女子原本一直被压制着打,此时终于得以平反,一时间扬眉吐气,见得大和尚已经停了下来,反倒不在意之前的狼狈了,戏谑地看了过去,很是期望对方如何应答。 “阿弥陀佛,施主确定?” 站定片刻之后的和尚转身朝着门帘边上的当心问询。虽是疑问,但手中动作已经停了下来,显然已经是重新静了下来。 “是啊,当时你也没等我说完就动手了。” “” “阿弥陀佛,是小僧的错。施主虽然误入歧途,但本心不改,依旧能返正途。” “若是施主愿意自此向善,自是一派坦途。” “嘿我说你这和尚,你你你” 原本还得意万分的蒙面女子再听闻那和尚言语,面巾之下的表情不知如何,但那眼睛已经瞪得老大,胸间起伏不定,想是被气得不轻。 “阿弥陀佛~~” “啊!!!!” “秃驴受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旁观 终于最后还是没能打起来。当然不是事件的两位主人公为人和善,而是主场是当心,后院已经被打坏了两根柱子,在那灶台铁锅即将遭殃的时候,当心终于出手将两人制服。 “啊!!我的房子,你们赔钱!!!” 喊声极大,让对峙的两人猛然回神,才发现周边已经是乱成一锅,尤其是锡杖之下就是那一口铁锅,在铁器偏贵的今天想来是不容易偿还的。 当心跌坐在地上,头发散乱,就差满地打滚,让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间缓解了下来。 双双住手之后却是继续对峙,谨防对方出手偷袭的同时侧耳倾听当心要说的话。 “这个柱子不贵,一百二十钱一根,两根就是二百四十钱。再加上请工人的钱,你们要给我三百钱!” “给钱!” 带一手行窃预兆的当心对此很是恼怒,毕竟本来好好的房子被人打得乱糟糟的可不是值得开心的。 只是话一出口,两人的表现就耐人寻味了。 蒙面女子看了一眼大和尚,颇不服气地辩解:“这是他一手打碎的关我什么事!” “若不是施主引我到这里来,贫僧也不会至此。这里的因,自然也有施主一半。” “既然如此,该我们一人负责一半!” 两人也没有说避而不给的意思,毕竟虽然还不知道当心的身手到底如何,但仅仅是在那蒙面女子口中的阻拦了飞蝗石就足够知晓当心是有本事的。 此时虽然压着一边打,但实际上还是没有决定性的因素来的。而方向莫名的当心不知加入其中一方都是变数,所以虽然人小了一些,但说的话却意外的管用。 “诺,小掌柜的,这是我的那一份。” 自腰间荷包取出一点碎银到当心手中,而后挑衅般地看向那个大和尚。 “” 果不其然,就连衣裳也是许久未换洗的大和尚自是没有多余银钱的,踌躇再三,在哪腰带里面抠索出了三个铜板来。 “这我没那么多钱,不知可有别的偿还办法” 原本坚毅的面色此时变得紧巴巴的,在当心面前仿佛更加矮小一般,话说得很是艰难。 “嚯!没钱下手还那么重~~” “看你锡杖那么重,我还以为你有万贯家财呢~~” “不会?不会不会,不会有和尚连一百五十钱都拿不出来?” 当心还未来得及说话,旁边的蒙面女子已经阴阳怪气地接了过来,挤眉弄眼很是得意。 “这我就没办法了。要不,你们商量一下?” 那女子掏钱颇为爽快,言下之意自然就是让那女子将钱全部掏了。大和尚虽然没钱,但也不傻,只是脸上复杂,纠结一番之后也没有如当心说的一般。 “贫僧不带过夜钱,不知可还有别的方法。” “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这自然也不是当心说的,女子虽然蒙着面看不清表情,但是那露出来的眼睛却不知何时已经弯成了个月牙,言语之中也满是揶揄。 “施主何故取笑贫僧,入世修行自然不可沾染世俗之物太过,小僧清贫也是情理之中啊。” 与那女子解释了一番之后又转身与当心说道:“不知如何才能偿还施主损失,若是能解决的,小僧自不敢推卸。” “这要不你去跟那些师傅说说嘛,到时候用了料子你大可自己去城外取一些来还,这个就不用钱。” 当心想了一番才做答,女子不满之余倒是让大和尚高兴了起来。 “如此多谢施主宽仁。就劳烦施主与师傅们解释了,我这就出城去。” 说完了才看到那女子还在身侧,却又变成了纠结的模样。 “哦?你还要抓我?” 女子看得那和尚动作眉头一扭,而后幸灾乐祸地扭眼睛到身边那断裂的屋子,抱着手惦着脚,兴致极高。 “哎~~施主此时没有行凶,小僧自然不会与施主过不去。只是若是再让小僧见到施主为祸,小僧可就要出手降魔了。” 单手合了一礼之后就退到了一边,默默找来角落的扫帚打理那已经被弄乱的地面等等。虽是黄泥夯实的地,却也被扫得干净整洁,让人舒服不少。 “哟,大和尚不仅会除魔,还会家务嘞,若是娶回家定是极为贤惠。” 又是幸灾乐祸的女子在一旁,瞧了大和尚遭罪,心情反而美了起来。见得当心还在一侧,不由打趣。 “不如小掌柜的就留着大和尚在这儿打工得了,以后啊,我也就轻松了呵呵呵呵” 在说完之后也不再看两人,顺着后院的门就离开了去,摆摆衣袖就不见了人影,留下不发一言的和尚和捧着脸蹲在地上的掌柜。 “那我去叫师傅们来啊,你就在这等着,别想着跑路啊,别出了巷子往东出城门,然后天高任鸟飞啊。” 胡言胡语地说了一大串的同时也走出了后院,最后留下一个大和尚慢慢打扫,那齐人的锡杖立在一侧,仿若普通的木棍一般。 “阿弥陀佛” -------------------------------- 里面的人正在修葺,三个人是热火朝天,即使是两根柱子已经立起来了一个,正在支着第二根起来。 大和尚已经出了城去,在说的时候自然是不愿答应的,但是当心作保的话就又是一回事了。 因为不便行事,所以将自身的锡杖都留在了当心这里,轻身前去。前后有些差别,但是并无挂碍。 而当心也没在后院监督,自坐在大堂喝茶,一起坐着的还有那蒙面女子。虽不吃不喝,但也坐在一旁,颇为好奇。 “你是何人?那荷叶伞看起来甚是普通,不应该接得了我的飞蝗石才对。” “那可不普通,而且你的飞蝗石又不是刀剑为什么接不了?” 当心可不惯着,看了女子身前的茶杯之后又低头自顾自喝茶。 “你身手不差,为何就窝在这样偏僻小巷不出去?” “不想去。” “而且手艺也不差,怎么不去涵雪楼看看?” “到底那里在做什么嘛!” 已经分不清是第几次听到这个,即使是原本对此不甚上心的当心也好奇了起来。 “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只是前一刻还话多的女子此时却没有再多说一句,眼中带着恍然,看得当心有些郁郁,却说不出什么来。 自然也是知晓了,那里应当是在谋划什么,但是与自己无甚关系。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活不易,和尚叹气 大和尚最后不是只扛回来一棵,右肩膀就将两棵原木扛了回来,吓傻了途经见到的那些人,甚至城守都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后面嘀咕个不停,赞叹这和尚威武霸气的。 这些当心都没有见过,只是最后跟着和尚来证明的一个师傅在说起此事的时候满是佩服,还不经意间透露出木料坊招工的事情来,让和尚一路赧然,颇为不好意思。 最后在多番拒绝之后才遗憾地离开了酒馆,一边走还一边转头来叮嘱和尚,若是没有饭吃了记得来木料坊。 留下当心和和尚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已经收拾好了的后院。 “那你为什么不走?” “小僧不知去哪儿。” “去鸡鸣寺挂单呐!” “惭愧,早上说好了要离去的,结果在城东见到那女的作恶,遂留下来,此时已经不好意思再回去” “那你是想” 当心靠在新立起的柱子上瞪大了双眼,看着人高马大的大和尚,竟然想对自己这样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可否施舍一些饭食,小僧铭感五内。” 果然 “看你们少林钱也不少啊,怎么就经常化缘呢?” 也不是不愿意,就是当心记得那些大和尚好像也不差钱的,底蕴丰厚身家殷实,不该这么狼狈才是啊。 “阿弥陀佛,少林云游僧人从不带过夜钱,都会捐给贫苦人家去,只留一顿饭钱在身上。” “那你的饭钱呢?” 才问出这一句就后悔了,当心看着大和尚手心里那三个铜板,只觉得脑仁生疼,摆摆手带着和尚回了大堂。 “你吃什么呀?” “随意就好,若是麻烦的话馒头也是可以的。” “少林武僧都这样?这点吃的够你们练武?” 还未掀开后厨,门帘的当心很是好奇,还未说话就见得门口人影一闪而过,只是也不在意,继续问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咦咦咦——” 看得大和尚不愿再说,当心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放下了隔帘就开始做晚饭。 说起来平时吃的其实也不少都是素食,也就那么点卤肉之类的算是肉类。也不是当心舍不得,而是吃的就这水平,再多可能就吃不下了。 但是今天多了个人嘛,就多加亿点点好了——中午直到现在好像没见和尚吃过饭,那唯三的铜板刚刚还完整着呢。 招呼着和尚自己斟茶,也不再理会,专心做菜。直到最后将那一大托盘端进去了之后才发觉多了一个人来。 “你是刚刚那个女的?” 却见来人皓齿明眸,单马尾就留在身后,一点不似平常人家姑娘一样梳妆打扮。扒着门边的手有些粗糙,但看起来却更加真实,让人亲近。 不仅当心不认识,就连纠缠了许久的和尚都没能认出来,盛饭的手顿了又顿,再三之下才算是记起来自己要做什么。 “哦,还没跟你们说我名字啊!我叫陈雨涵。” 嘿嘿一笑钻进了大门,而后将手中一个大荷叶提了起来,香气瞬间就满溢了大半个屋子。 “怎么样,搭个伙儿!” 说完也不等两人表态,自顾自落座,而后将那荷叶摊开,一只整个着的鸡儿就露了出来。 浑身黄色不见一点杂毛,油光四溢看着就香,而后寒光一闪,就见得原本还完整的鸡儿多出了纵横好几道白痕,再稍一触动,就变成了小块小块的。 那香气经此大变愈发浓郁,让当心都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跑到后厨取了一个碟子就将其装好,多加了一个硬菜。 “喝酒不?” “不了不了,赶紧开始!” “阿弥” “那就开动啦!” 还不等和尚念完佛唱就将其打断,当心已经添了饭的三只大碗被抓起,战争爆发。 桌上原本就有卤肉青菜拍黄瓜和一大碗豆腐汤的,最后又加了一个烤鸡,四菜一汤反倒看起来高级了不少。 和尚运筷如飞,此时尽显了得身手,当心也是不慢,将一筷耳朵捞在了碗里之后就随意了起来。 反倒是那陈雨涵在夹起了一只烤鸡之后没有直接放到自己的碗里,而是慢慢地任由其在空中滑动了片刻才收起。 当心做的主座,和尚和女子做对面,陈雨涵此举香气逸散满桌,让和尚低头扒饭的又快了两分。 “嗯~~真香~~” 发出了警告的陈雨涵瞥了一眼不为所动的和尚,大声唧之后又夹起了一筷,又复放慢了动作在桌上,让香气更好地会发出去,试图诱惑。 没错,原本还不见得善意的女子此时又回转而来,不是因为当心,而是那屡屡坏自己好事的大和尚。 平时虽然没被怎么,但是自己也奈何不了对方,而且任务失败,对自身还是有不少坏处的。 往日也不知该如何报仇,但现在就知晓了,夹着烤鸡的手又抖了一抖才落到碗里,而后发出最后一声声音。 “卡兹——” 却是一口咬掉了鸡骨头,嘎吱声音这次不用刻意也是充斥了整个大堂,让当心不由觉得饭菜香了很多,又夹了一筷耳朵塞进嘴里。 和尚没有什么要吃的,就着青菜豆腐和汤水,碗就没有离开过脸。筷子扒拉得飞快,不时发出的声音盖过了鸡肉的声音,让诱惑力下降几许。 “嘎吱嘎吱~~~” “diangliangdiangliang~~~” 两两不相上下,两人中间像是有硝烟弥漫,隐约间的电光闪烁其间,反倒让当心食欲又大了些许。 “真香~~~” 最后抚着肚子发出感叹,瞥了一边郁郁的和尚一眼,看着还有小半盆的米饭,显然是陈雨涵的胜利的。 当心起身要去收拾,却见得女子先一步起身收拾满桌狼藉来,一边做一边说,似有种种阴阳怪气又弥漫出来。 “我来,我可不是白吃白喝的那种人~~” 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某个大和尚,而后端着盘子碗筷到后院去,一阵diangliang声音传来,显然是已经开始洗了。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的饭。小僧” “行,若是没有落脚的,就在这后院歇一晚。说好了啊,就一晚啊。” “多谢施主” 不说昨晚活儿又奚落了一番和尚的女子离开,大和尚躺在久不见人味的床上,抚摸着肚子,脑海中浮现那一副扶在门边的倩影,以及桌上的诱惑,肚中第一次失去感觉,不知是饱了还是没饱。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月,探出了云后面,一片银白挥洒在金陵,原本热闹的古城此时一片宁静,与白日时候截然相反。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那么帅你问我会不会眼睛干? 天明之后大和尚就走了,当心在屋顶采气的时候还见到了离去的身影。和尚也是灵敏,察觉到了被人看着,转身就瞧见当心在屋顶,行了一礼之后才走的。 “哎~别说,多几个人吃饭还真多香一点。” 不过和尚是要云游修行的,总不能拦着不让去,而那女子更是要继续行走江湖的,也不可能将其留下。 “我可没和尚那么大魅力” 嘀咕了这么一句,看着东方日头已经开始大亮,遂下了楼去,再练练拳脚就算结束了。 此时正卯时中刻,约莫六点多许,就在后院嘿嘿哈哈的当心察觉到了脚步和窥视,猛然转身看去。 “呀!” 却是一个眼熟的小孩,被当心练武时候还未散去的精气所摄,那褶褶生辉的感觉让小孩像是突然间看到了太阳一样刺眼,再揉揉眼睛却又没了感觉,神奇至极。 “诶,小孩,你来干嘛呀!” 当心见得吓到了别人,赶忙收束功力调息,而后才凑到后院门边,蹲下说话。 “那天在你家喝醉,醒来就在床上了。” “嗯,所以呢?” 小孩说得一脸认真,当心却还是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疑惑地看着他。 “所以我今天还要躲在你这里,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不能找到我!” 小脸傲娇,看着当心说出这样神气的话,反倒是让当心更加疑惑了:“他们找不找得到你和我这里有什么关系?” “没有吗?” “有吗?” 两相疑惑,而后那小孩摆摆手无所谓道:“没有就没有,那我借你地方躲一躲成不?” “那你去二楼。” “为啥?一楼耽搁你来客人了?” 无形中的一刀将当心伤得不轻,重重呼吸了一顿之后才恢复过来。 “你在二楼隐蔽一些。” “前天还不是在二楼被找到的?” “” 当心被说得词穷,只好放任小孩在大堂了。只是和当心不一样,小孩就像只想着躲而不做其他,而且躲得也并不专业,甚至还有时间胡乱叨叨的。 “我叫我叫楚铮,你叫什么呀?” “当心。” “当心什么?这里有危险吗?” “我叫当心。” “还有这样怪的名字啊,像庙里的和尚。你不会是偷偷跑出来的和尚?” “不是” 当心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小孩有点意思,但是越到后来越觉得话多,而且问的问题还颇为刁钻的,让人有话说不出来。 “为什么你的店里没有客人?像千钧楼就有很多客人。” “我这是酒馆,客人到中午下午才来。” “那前天我下午来的,也没见你这里有客人呀?” “咳咳咳因为我这里偏僻了。” “哦~~为什么不去城中心开店呢?是因为没有钱吗?” “你爹在哪儿?我去叫你爹来。” 当心犹豫了,当心败北了,当心恼羞成怒了,当心出绝招了。 “哦?你不知道啊,那你去。” 当心使出了叫家长,什么也没有发生。 哦不,好像还被嘲讽了。 “现在的孩子都那么难带吗?” 当心没了力气,本身就练功耗去了些个力气,再被楚铮折腾一番,心神疲累趴在了桌上动也不动。 “话说你这个店开了多久了?我怎么没见过?” “” “你的店一天进账多少?有二百两吗?” “” “你的店最多有多少人来?五百个有吗?” “” “你怎么不说话了?” 瞥了小破孩一眼,当心重新转过脑袋贴向了桌面,静气回神。 也不知是不是当心的静心功夫又有了提高,竟隐约不见了身侧那小破孩的吵闹,收回那一股气,侧过脸看去,就见得原本还很好奇活泼的小孩正蜷着腿在长凳子上,抱着膝盖望向桌面定定出神。 罕见的,当心觉得小孩竟然有些可怜。皱了皱眉头,小心到厨房取了一盘绿饭团来,放到桌上。 “你为什么一直要躲你爹呢?” “我不想去上学,我想我爹来找我。” 把筷子推过去,楚铮也不介意直接抓在了手上,夹了一个饭团在手上还没有吃下去,先一步答了当心的话。 “我爹很忙,平常都没时间跟我说话,前天是这个月第二次见我爹” 看着手上的饭团怔怔出神,有点好奇为什么就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更多的还是沉浸在对老爹的怨念当中。 “很多时候都是七叔叔带我玩的。我爹经常找不到人。” “而且七叔叔也叫我别去找爹爹,连说都不要说。我爹爹为什么不能叫?” 和当心一样捧着脸呆坐在桌前,脸上带着点少年人不该有的惆怅,嘴里不时如东两下,咀嚼那已经塞进去不短时间的绿饭团。 “有没有想过是你家有什么仇人,你爹怕你被影响所以才与你保持距离的?” 当心则是想起了当时来自己店时候巷子里的那几个属下。身手看不出来,但是龙行虎步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 而且自身气度不凡,地位想来也是不低,这样的人若是没有个仇敌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陈七可是跟在后面的。 千钧楼,千钧楼,可不知沾染了多少怨恨的。 “那也不能许久不和我说话啊” 楚铮也不是个不懂事的,自己思索也是看出了其中的缘由,想到了老爹的想法。但想到是一回事,嘴里也没有放过,还是找到了撒气的地方,狠狠地夹起了一筷饭团塞进嘴里用力咬了起来。 “那你还和他斗气不?” “学校安全不?” “那里可是有很多朝廷大官的老师啊,你说安不安全!” 显然是意动了,而且张嘴就问安全,看那样子也是让老爹安心的,当心见得如此,更加卖力了。 “跟你说啊,江湖中有个传说,就是那些身手了得的绝世高手都喜欢假装很平凡的。” “就比如少林啊,有一个很厉害的扫地僧,在少林扫地扫了不知道多少年,光看外表只是个遭老头子,但真要动手啊,一下子就让人倒地不起,厉害!” “那书院也有这种人吗?” “当然啦!跟你说啊,江湖上有个人叫做夺命书生,平时就是一个文弱书生打扮,但一到月夜就取出梁上的宝剑,取人性命,啧啧啧” “那书院先生会打他手心吗?” “诶?人家都杀人夺命了你问我会不会被打手心?” “那也不会被罚抄春秋吗?” “我你还是去书院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成吧 最后还没到中午时候楚铮就被抓了回去,只是被派来的陈七在将小公子送去书院的时候,小公子竟然没有乱跑,而是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 “扫地僧最后是不是成了天下第一了?” “夺命书生的书生夺命剑真的是自己创的吗?” “猴子真棍法是天生就会的吗??” 让本该开心不已的陈七脑仁疼,天下第一什么时候成了什么扫地的了?还有什么夺命书生,有这个人吗?猴子棍法?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在将其送到了书院之后就可以放松一个月了,这个月也真太难了,开学季到底是考验学生的还是先生的,亦或者是考验我们这样代理家长的? 怀着解脱的心绪,陈七觉得公子的变化应该是和十三酒居的老板有关,想了想,在回来的路上带了俩糖葫芦,回楼之前到回春巷走了一圈。 “自我接手护送公子上学以来,还是第一次见着公子没有拖延去的,想来定是掌柜的功劳。” “在街上见着上好的糖葫芦,就随手买了两个。” 将糖葫芦递了过来,才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像是嘲讽当心还小一样。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得当心已经将其接了过去,其中一串塞进自己嘴里,另外一串递给了陈七。 “那就一起吃。别说还真比我自己做的好吃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配了什么特别的料。” “若是掌柜的喜欢,在下这就出手,将” “没,别。” 摆摆少了两颗山楂的糖葫芦拦住了陈七大胆的想法,若真自己能做了,这不就少了一个逛街的借口了? 陈七不知其中奥妙,只当当心志不在此,咬着糖葫芦犹豫再三,还是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我往日送公子上学,每每都是满心厌恶,不知掌柜的是用了何种手段,可否” 最后的话没能说出来,已经是脸红不少,但也坚持着将话说完,目光灼灼看着当心。 也没有藏私的意思,当心将自己与楚雨泽的对话重复了一遍,陈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最后又寒暄了一番才离开。 “这都要问?不会?不会有人不知道怎么和孩子打成一片?” 当心嘀咕不已,只是没人直面这样的阴阳话,对此大为遗憾。 倒是将所有人都送走了之后,热闹了两天的酒馆又重新冷清下来,让当心还还真有些不适应。 看着日头还早,将店门扒拉两下关上了之后就好,而后出了巷子买菜去了。 时值七月,正是新一度的开学季,不仅是当心所见的罗宇楚雨泽等学生,其他其实也早早到了书院去报名去了。 只是时间不定,也不是全部的人都在同一天去报到,就像是楚雨泽就是今早才到书院去的。 街上也有不少的人,大的小的,或是一派兴奋,或是哭丧着脸,干脆也有哭的惨兮兮的想要在街上打滚的,不尽相同。 就说旁边一个大胖小子,吃得只剩下两颗的时候才得知手里的糖葫芦是为了奖励自己勇于上学才买的,是丢也不是吃也不是,而后眼角就流下了感动的泪水,被大人连哄带骗拖走了。 到集市上买了菜回来,王猛还在热切地叫卖,算卦的也还在静坐,就是不见了当初来自己店里的曾先生和他的弟子,想来已经是有一段时间了。 正提着一只鸡就回家的,路过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巷子时候,觑见了一道淡红色的身影,就在那花丛中。 初时还当是什么花这么大这么艳丽,只是才迈开步子就看到旁边一个被抓走去学校的小孩时候才恍然大悟起来,转身折进了小巷子里。 “你们是约好了逃学吗?” “你也是来抓我回去的?” 当心发现了,逃学的大多都是身家丰沃的,至少像罗宇楚雨泽还有眼前的小子都是穿着丝绸衣裳的。 就见得那人粉雕玉琢,灵气逼人,看着就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不由在心底感叹为什么爹妈不把自己生的好看一点。 一身淡红色外衫看起来就很是精神贵气,再配上白皙的皮肤更是让人喜爱圆圆眼睛看起来极为传神。 只是看得偏瘦了些,在当心看着的时候也是不甘示弱回瞪过来,就差嘴里飙出“你想咋地”之类的话了。 “不是,我就是好奇问问,我这两天已经见到三个逃学的了。” “哦?都是谁啊?说说说说。” 在听到此类消息的时候小孩不由感叹吾道不孤,追着问是谁。 “一个叫罗宇,好像是夫子庙的;一个叫楚铮泽,好像是孔庙的。” “原来是他俩啊,够义气!” “你认识?” “我们一个班的!” “一个孔庙的一个夫子庙的,不是两个地方吗?” 在当心存着疑虑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那小孩往后退了半步,嫌弃地看向了当心,视线上下移动,看到了手里的菜之后恍然大悟的模样让当心大加恼怒。 “你猜夫子是谁?” “孔夫子” “那孔庙要哪个孔?” “不就是孔夫子的孔?” 看着小孩一幅孺子可教的表情,当心又恨上了往日不喜欢读书的自己,转身就要离开。 “诶?你不带我回书院的?” “带你回去干嘛?” “回去了啊。” 当心疑惑,这人怎么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带我回书院的话,先生会感谢你的。” “我要先生感谢做什么?” “这样先生认识你了,你就有机会让自己家小孩去读书了啊!” “我又没有小孩。” 当心说完又要离开,那小孩见得如此,也开始急了。 “你也可以让别人家没有机会上学的小孩啊。” “你们都不愿意去,学院一定不好,我还是不祸害人家了。” 当心也发现了,其实那小孩好像也想回学院去了,但是却不想自己回去,而是想被人送回去,就像罗宇两人一样。 “哼,其实你就是不敢去!” “我还真不愿去了!” “你!!!” 回头看了那小家伙一眼,当心觉得傲娇还是要不得。 不对,点香阁那位的话好像 而后,当心就瞧见那气鼓鼓的小孩跟在了自己身后,又拍了一下肩膀。 当心都能够想到对方跃起来的模样了。 “诺。” 小破孩捏着一根糖葫芦递了过来。见得当心看了过来,赶忙转过头去,却又偷偷看过来一眼。 “成”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好哇你小子 最终当心还是领着才随那小破孩到城南去了一趟。 两人见面是在鹳雀楼边上,直直顺着南北大街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见到南城门,小孩叫做陈寿一,本来就蔫儿唧的陈寿一此时更是无精打采的。 反倒是当心自己还神气十足,看着左右不常来的景物好奇不已。 “比东城门热闹多了诶~~” “那是,这里可被称为小凤池,皇帝陛下落榻过的。沾染上了皇气,比你那动城门当然要热闹多了!” 小破孩哼地抱起了手,脸上的骄傲像南门就是自己的一样。 “那你还逃跑?” “我那不是逃跑,那是哼!跟你讲你也不懂!” 说的小孩一阵激动,想要争辩的时候就想到当心孔庙夫子庙都说不清楚,而后那得意有浮现到了脸上,颇有些“你傻我不和你争辩”的意思。 “话说你们这里人多吗?都喜欢和你一样逃学吗?” “说了不是逃学你” 小孩冒出远大于身材的怒火,却被当心轻易一巴掌糊到脑袋上给压了下去,没法爆发。 “逃学先生也会去找你们吗?我都已经看到好几次你们学院的先生了。” “那不是逃学!” 原本就已经极其压抑的小孩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转身到当心面前双手叉腰恶狠狠地说道! “逃学你们家长不收拾你们吗?还是你们没有人管的?” “这这不是逃学” 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慢慢滑落在地上,像一个失去支撑的纸片人一样,双目无神。 “起来了~~” 当心倒是吃了一惊,竟然这样就完了?当心可都还没发力呢! 没有反应,当心伸手提起那人双臂,却没有引来什么反抗的,倒真像是被气死了一样。 “吃饭了!” “” 还是没有反应,当心看着依旧瘫软在地的小破孩,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太需要锻炼了。 “咦?罗宇楚铮?这人是你们的同学吗?” “!!!” 听闻如此赶忙起身扒拉自己的头发衣物看看有没有脏乱的,而后转身看向学院那边,才发现一个人也没有,瞪大了眼睛看向当心。 “起来了,送你到这里就可以了?” 也是发现了当心也别人不一样,不受其影响,平日里实用的各种招数在对方身上是半分作用也无。 “先生在里面,带我到那里去。” 一番相处下来,倒也知晓了如何与当心说话,声音也比之前稍低了半度。 “不远?” 此时已快到未时,超过了往日自己做饭的时间,但既然都到了这里了,总不能就这样走了。 “诺,进了门就看到了。” 与陈寿一边走边说,却在一处花坛边上停了下来。 却是侧面的壁画,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却也还是让人震惊不已。 那花坛一侧,是一幅巨大的字样,由上而下“宁静致远”自有一番宽阔胸腔。而周边繁复的云纹则更是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对面则是一幅高大的先师像,握手端详远空,似正探索星辰一般。 “厉害!这可是书院请了大师落的手,以史书为考甚至可以追溯至百年以前~~” 到了自己的地盘之后,原本还病恹恹的小子又恢复了活力,看着陷入震惊的当心得意不已,只觉得对方是被自己所摄,原本因被其压制的心又恢复过来。 “关你啥事?” “我我在这里上学啊!” “你都要逃学了。” “但我还是这里的学生!” “你逃学了。” “啊啊啊!!!!!” 原本还好好的对话被当心噎得难受不已,恨不得将其一藤条打哭出来才解恨。 “走了,看到你们先生了。” 当心却半点不理会抓狂的小破孩,提着后衣领就将其带离了地面,让本就矮上半个头的陈寿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却又被当心躲闪过去,反而又引起一番自恼。 “您是陈寿一的长辈吗?不对,你们该是兄弟才是?”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人,士冠和衣裳都与普通学子无二之处,但那面容年纪却让人将其与普通学生区分开来。 原本远远看着两人动作还当是长辈晚辈的,但凑近了看才瞧得清楚当心的面容,一时间也拿捏不清,捏着下巴的胡子疑问道。 “不是不是,我在路上看到这个逃学的学子送来的。先生您可得看好别让他跑出来了。” “啊,如此,就叨扰小公子了。来,请收下这文书,待日后公子要来鄙书院读书,凭此文可使得书院开门。” “多谢先生。在下还有事在身,就先走了。” 当心也不多加解释,只想离书院远一些,原本路上很是跳脱的小破孩在见到先生时候也是一脸乖巧,趁着当心离开而先生还在行礼相送的时候想要悄悄先走,却被先生一把喝止。 “站住!” “!!!” 当心一下子就停在了原地,悄悄转身看过去,见得陈寿一正在被训,而后才悄悄迈开步子,远离了这处。 “呼~~先生真是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的先生,山里的师伯师叔,还有以前的老师们,当心不由得浑身一抖,更想离开这里。 “诶诶诶,这不是那谁嘛!!” “你等等你等等!!!” “诶!!” 想要快速离开的当心终于确定这就是在喊自己,转头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就见得远远看到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死死拉住,此时正往自己这边挣扎,只可惜还是做了无用功。 “耶?严世?” “果然是你小子。你不是说去了严州的吗?怎么又来金陵了?” 当心凑过去,见得果然是在江南行了一路颇得脾气的严世,而拿捏着他的却是一个及冠中年人。 “你再多嘴我就把你的嘴给缝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才半个月没见你就敢离开家出走了你!!!” 果不其然,虽然肚量颇大了些,多福了些,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出来两人相近的面容,见得严世如此,更加恼怒地捏了耳朵转了又转。 “啊啊啊疼疼疼!!!” “我不去,书院先生都是落榜的秀才!” 声音不小,似乎也传到了书院里面去,甚至惹得来往的行人一滞。 而后,喊哭喊疼的声音愈发的大了。 ps:国庆快乐,中秋安康。只可惜我没放假感受不到快乐了嘤嘤嘤 这两天能白嫖衣裳你们都嫖了没有?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当时吧... 原本还只是两父子的家事,但是在严世说出了落榜之类的话出来之后,身边的先生们看过来,事情瞬间就变了味了。 具体过程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一顿完整的童年就是了。也不知往日那严世是否有品尝过,但那一顿之后是极为充足了。 只不过即使如此,在晚上的时候,严世还是带着满身的狼藉乘着夜色来到了当心的酒馆里。 看着手及不到的地方还有的一些小小草芥,当心脑补了一番与书院先生斗智斗勇的伟大画面。 “你翻墙逃学了?” “瞧你说的,学子的事能叫逃学嘛!那叫学以致用!” 面对当心的诘问,某不良学子振振有词,满不在乎地拨开了当心探过来的手,伸手就要抓向酒壶。 “诶诶诶,你可以喝酒的?” “又瞧你说的,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是一般时候能做的事?不得喝点酒如何打开心绪?” 似乎怎么都能有对上来的词,原本江南处那一个面对江湖事满是好奇的少年不见,面对的则是一个老油子学生,看着那熟练倒酒的模样,看得出来不少出入喝酒的场所。 “你怎么来金陵了?你不是说到江南的嘛?” “你不是说到江南的嘛?”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秒,给严世斟了杯酒,当心才慢慢开口,将离去之后能说的说了出来。 “暗香掌门竟至于此?真是天妒英才啊” 如此说到江湖事,学堂老油子才会重新变成那个好奇的少年,而说到君先生逝去的时候也是一同可惜,感同身受。 “你也知道君先生?” “怎么能不知道!如此为百姓请命的江湖豪杰,即使是我这样的热血学子都是心生敬仰,更何况那些得其相助的更不知暗地里立了多少长生牌位的。” 说到这些,严世拍着胸脯满脸赤红,仿佛已经带入了那段千里追凶惩奸除恶的事情里面去,让当心不由感慨,武侠少年真是热血。 “就是可惜了” 而后又想到如此豪侠竟已经逝去,不由悲从中来,自斟了一杯。 当心见此,赶紧将话头转移了出去,接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点,问起了严世的经历来。 “我?在你离开之后的半个多月,风沙有所好转,但也只是如此,乡里人还是害怕被妖怪吃了不敢出来。” “我自是不怕,但总要照顾其他人不是,所以也就一直在客栈里。”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严世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说得也是含糊其辞一笔带过了去。 “等到风沙结束之后我们才继续跟着镖头到严州去。那个抓来的人也是背着案子的,镖头让我去领赏金。你不知道,那叫一个威风嘿嘿嘿” “只是章拙说他要继续行走江湖,跟镖头讨了一张地图就背着剑和粮食走了。还托我转告你下次见面一起喝酒来着。” 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明显暗了下来,毕竟是自己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江湖中人,自然是极为上心的,离开了也是别情颇重。 “那你怎么又来了金陵了?” 当心终于是问出了最重要的事情。按着对方说法,应该就一直在严州城体验生活才是啊,怎么又被老爹抓了回来了? “唉~~别提了~~” 说到这里,严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看了看当心的酒杯没有给他满上,放下酒壶,又说起了从前。 “那领赏金的要登记名号。我寻思这不是个扬名的好机会嘛,就没有遮掩。结果那严州郡守是我老爹的旧识,看得名字家所眼熟,就给老头子去信一封,这半旬不到就被抓回来了” 吨吨吨自己灌了一杯下肚,严世满脸的无奈,一幅棋差一招的样子,一杯一杯地把酒下肚,想要将肚里委屈浇灭了去。 “得了,这恰巧开学了,你也正好要上学,争取换个功名来,你老爹就不敢再这样打你了。” “真的?” 眼睛一亮,似真遇着了指路明灯一般,探过脑袋来看着当心,目光灼灼。 “那可不,打秀才公可是犯法的。” “可是可是我爹也是举人啊?” “那你地位也提升了,见着你也不至于那么气了呗。” “哦~~有道理。这样我是不是就有机会跑出去闯江湖了?” 无语凝噎,但如此当心还是继续话题,将其给敷衍了去,至少别千方百计跑出去就好了。 如此这般,酒酣的严世被当心劝住,没有乘着酒兴跑出东城门去,而是就着花生米问着大漠的事情和金陵乞巧。 “大漠真有一个隐世门派?” “也不算隐世,其实就是刚刚和中原江湖接触,他们本身在大漠也挺活跃的” “那还收人不?” “” 当心被问住了,实在不知道为何连酱耳朵也堵不住他的嘴。 “应天府其实也有应对江湖的手段?是不是叫锦衣卫?” “好像是,但是一般人可接触不到。” “如果我考了秀才就不是一般人了,那样可以加入锦衣卫了吗?” “你爹会打死你的。” 踏马,当心恨不得将这人塞回书院去,竟然问这些敏感问题,这不是招苍蝇呢嘛! “那千山人屠真的轻功高绝?是不是飞檐走壁那种。” “也不止,草上飞也是可以的。” “那他招徒弟哦,已经死了啊,怪可惜的。” 就见得已经眼花耳热的严世趴在桌上遗憾半晌,又猛然抬起头来看向当心。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秘籍之类的,我觉得我资质应该还可以” 醉眼唏嘘的严世还未说完就被当心打断了,给他倒了杯茶要慢慢说,就见得已经迷糊了的严世如喝酒一般豪爽将茶水灌进嘴里,察觉到不是酒了也没有吐出来,似稍稍恢复了一些。 “这可不成,江湖人身如浮萍,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招惹到了别人,牵连到家人就不好了” “可是演义里不都是说江湖事江湖了,不祸及家人的么?” 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起来,严世抬起头看向当心,严肃当中,眼睛似有水色浮动。 “我跟你说啊,之前那千山人魔啊,之所以被人叫做人魔,就是因为他祸及了家人。” “当时” 第一百二十九章 特别的客人 “当心你最近可不要乱跑出去啊,没有材料了去买一点将就一下就可以了,不要跑太远。” “最近可是听说啊,一些江湖匪患到处行凶,竟然胆大包天,伸手到了金陵西边上的一处渡口,差点将一商队都给杀光了。” “幸好有一队防军正在边上,及时出手,才没有酿成大祸,不然啊,金陵怕是都要戒严咯~~” 面对第二次出自关心的叮嘱,当心觉得这时候人们的消息传递其实并没有那么落后,竟然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没错,前天晚上当心已经接到了来自古北关前金陵渡口云鹰的来信,大意就是自己没事,就是丢了些东西和人命有点害怕,其他的都没什么,不用担心,等到了边塞之后一切就会好起来了。 当心自然是知晓,丢了的东西之一自然还有两人所知悉的那一残破地图,但是没有泄露出当心,不用担心。 买菜的时候到处逛逛多看了看,最热闹消息最灵通的鹳雀坊茶馆已经在传这类的消息,与赵老板杨老板等人所传的相差无几。 如此一来,当心也就放心了些,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而过了两天才传到金陵的事情显然对当心影响不大了,反正自己与云鹰之事也没有流于表面,“玄武图”已经被收走了。 “好嘞~~” 而买菜回来又被叮嘱了一番的当心没有一点不满,挥挥手中的菜致意,而后才没入那一丛竹子后面,到自己的酒馆来。 “如果我能看得见,就能轻易分得清白天黑夜~~” “就能准确地在人群中,牵住你的手~~” 看着夕阳慢慢下落,金陵似不会入夜一般早早亮起灯火,装点这不知是冷是暖的城市。 一墙之隔,耳聪目明的当心依稀能听得见那隔壁隔壁私房菜所传来的喧嚣声音,甚至巷子门口那还在亮着的客栈也是依旧有点声音的。 慢慢缓下了歌声,像是被门口的脚步遮盖住一样,不加掩饰的脚步自竹丛处就已经听见了,让当心渐渐拉起了笑容来。 “赵叔?整点儿?” 没错,来人正是赵流光赵大老板,虽然回春巷偏僻了些,但反而会受到一些灰色地带的人所钟意,有一些特别的客人。 “诶,这位客人看不上我的酒,就请他来你这儿了,帮我招呼好啊。” “好嘞~~” 脚步两道,其中之一是已经熟悉了的赵老板的,另外一道还纳闷是谁,原来是赵老板的一个客人。 却见得来人七尺有余,身姿宽大,一幅斗篷已经将半个身子都遮盖住了去,瞧不清身材具体如何。 头发垂至耳际遮住面庞,只有鼻端之下看得稍清楚些,其余却看得不真切了。 “那就拜托当心啦~~” 声音拖得有点长了,人也已经出了门口,背着店门摆摆手,再看过去已经被竹丛遮了过去。 “客人喝点什么呀?” “赵老板说你的柞木酒很醇很补元气?” “那就来一点?” 声音有点清越,若只是听得声音,定然让人幻想出一个翩翩少年来。 只是当心面前说话的,却是一个看不清容颜的人,甚至连模样都没能看得见一点。 “劳烦了。” 声音依旧清越,不见无礼之处,却也没有多余的善意,只是客套一些,让人生不出恶感来。 当心也不在意,就当一个普通客人招待就好了,不敢也不想多管多说,倒是没有藏私,将没有兑过水的柞木叶饮取了出来。 “赵叔杨叔他们喝还是可惜了点” 平常虽然也时常来喝酒,但其实还是有些间隔的。比如说今日去了的话,得隔个七天再来一次,其余时候一是舍不得,而是补过了些。 毕竟是特制的,有特别用处,一般人虽然也能用,但确实不宜过多。 倒是这次来的客人并不普通,即使是喝了也没有什么负担。 嗯,虽然看起来什么固本培元说起来好听,普通人不能常喝看起来唬人,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真正有底子的好处也就那么一些。 “请。” 将几碟小菜都放下去了之后,当心主动地退到了柜台后面,让大大的柜台将自己遮住,让客人自己吃喝。 ‘这人有点意思啊’ 给自己倒了杯茶,当心在柜台后面慢慢思索,来时的脚步虽然听得真切,但呼吸绵长,气息晦涩,显然是个修为不俗的人。若是光看外表的话,也没法看出什么来,除非是境界相近才能窥得半分玄奥。 至于当心自己,则是因为所修行的特别,而且平日里就爱琢磨这些,才发现得到的。至于对方是否发现自己,当心反倒不甚在意了。 ‘要不要准备点什么?’ 心里暗自思索着,虽然不怕动手,但要是对方对周围施起恶来总归是不好的,而自己手里毒药在上次抓申屠长的时候用完了没有机会补充,但是暗器管够,总能及时阻止对方的。 “掌柜的~~” “诶。” 还未等当心想远,那客人自己就先开口唤了起来,让当心连忙应和,满面笑容。 “这酒可有什么玄机?” 声音终于是有了波澜,带着点点赞叹看向了当心,杯子在指尖旋转,被慢慢把玩。 “客人好眼光,这酒可是经过了不短时间的研究才鼓捣出来的哩,具有固本培元、益气活血的功效。” 没有多少夸大就将酒的作用说了出来,而那客人看到的,则是一个十来岁还不及桌子高的小孩,对自己的酒猛夸,倒是看着有些好笑。 “这酒确实有益气之效,倒是那活血还不曾感受” “一般人气血活络,自然是感受不到的嘛,这可不是我吹,前次有个劳伤的樵夫喝了一顿,嘿您才怎么着?” “哦?” “原本腰有积郁,喝了一顿之后躺了一天,让他老伴推宫之后啊,好了!” 说到这些,当心简直是如数家珍,能够帮到别人,即使收的钱只是普通兑水的价,但也是开心非常的。 “竟是这般神效?” “那是自然,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益气最显着。” “这倒是”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柜台边上,黑衣的客人看向当心,手中依旧把玩着那一杯子。 凝望对峙半晌,黑衣人坐回桌上,声音才慢慢传到柜台边上来。 “好酒。” “再来一壶~~” 借着身位,当心终于是瞧见了对方面容,正想细细品味那屡不知名感觉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客人的呼喊,连忙起身赶了过去。 “好嘞~~” 第一百三十章 退 看着不简单,但当心其实还是没有吃到亏的,毕竟虽然原酿不便宜,但那人也不是个差钱的主。 在将那酒钱给足了之后,乘着酒兴离开了当心的酒馆。只是即使酒酣也没有如平常酒鬼一般烂醉,甚至在出了店门之时还特意回转过来看了当心一眼。 那道眼神不至于多么可怕,倒特像钟意的玩具错过了的样子。 当心自然是没有在意,反正已经给钱了的,而且看着自家的酒得了别人的认可,内心其实还是颇为开心的。 “毕竟谁也不会在金陵城中胡乱动手是” “” 声音拖了不短,立起脑袋看向后院门帘,却见得原本应该静悄悄的门帘此时像是被风吹过了一样晃悠悠,五根无尾铁钉在当心眼中放大。 不待得人反应,原本也是无人的正门已经闪进了几团身影,瞬间占据了屋子四个角以及二楼楼梯口,手中带着绳索的东西眼熟得紧,却是早有见识的天罗地网。 而看似束手待毙的当心则是在众人进来、铁钉及身之前才动,后发先至一个扭身就躲过了袭来的铁钉,还不待众人反应就已经到了二楼楼梯上方,皱着眉头看向众人。 “呲呲呲!!” “铛!” 失去目标的铁钉没入柜台当中,其余都错开了去,只有一瓶子原酿柞木饮被打翻在地,一股酒香伴着声音弥漫整个酒居。 “可是有误会?” 已然站定的当心已经看清了来人的打扮,一身的黑衣恶鬼面具,虽然手里也是一般拿着天罗地网,但却不似当初追杀云鹰时候的万圣阁人。觉得双方未有什么具体矛盾,当心犹自扯了一点笑容与其台阶。 本来按着说一击不中,当心再又开口,没有把握的袭击者此时就该借梯下楼才是。但那群人不知是得了死命令还是根本不似平常,只等德后院门帘微微一动,一片满是犄角的碎石掀开门帘飞向当心去,那群人也一同朝着梯子围了过来。 黑衣人手中的东西已经飞射而出,朝着店里各个位置飞射而去,与其他人相互交错,形成了一片密集落网,点点寒光随着主持之人的动作微微闪动,看着让人胆寒。 “喝!” 见得此番模样,当心的求和之心也已消散,双手往后一翻,再出现手中已经多出了几颗三指大的圆球,瞧得众人已经围了上来,双手在胸前一扭,就将其射了出去。 “碰!” 众人提着落网之角往上扑,自然不是如平常般的走楼梯,而是踩着扶手飞跃而起,那落网似不见漏洞就朝着当心罩了过去。 只是可惜,还未围住当心就被那些飞射而来的珠子先一步碰到,一阵激烈的爆炸声音猛然响起。众人赶忙蒙住口鼻,却还是抵挡不住已经弥漫开来的烟雾,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也有人强忍着或者内息过人屏住了呼吸没有咳嗽,却不防那烟雾当中还有点点辣椒粉末,睁开的眼睛顿时觉得火辣无比,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 “嘿” 已经站在窗口处的当心看到屋子里的人如此狼狈,一阵笑声还未来得及后笑完,就已经看见了屋外房顶那三十来个的黑影,在月光下一动不动,仿佛死物一般。 一样的衣袍,一样的面具,一样的动作,除了不是所有人手里都有哪些天罗地网的佩件之外,当心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中了幻术了。 “不知可否谈谈?” “簌簌簌!!!” 身后传来的破空声当心没有看就能够躲闪了去,虽然还犹有保留,但也是颇大程度了。只是原本还袖手以待的恶鬼面具人们,则是悄悄挪移了位置,不是是否要变换新的阵势来应对当心。 稍稍躬身准备随时动作,眼睛不住晃动,在夜色当中试图看清那些人的动作。 却见的站在的屋子大多都是已经无人的地方,也不知是特意挑选还是当心所在回春巷确实太偏,那些人所在的屋子并没有人家点灯,离得最近的就是边上赵老板的客栈了。 “!!!” 果不其然,当心才想到如此,就已经有人转移了位置,到了客栈前面,手中长刀向下滑,指向了还见得些许灯光的如归客栈。 “你们要什么?” 声音有些无奈,对方显然是观察自己有一段时间了,一句话不说就拿捏了自己的痛处,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是占了上风了。 “簌簌~~” 又扭身闪过了一拨银针,看着自身后已经走了近来的黑衣人,当心咬了咬牙,真气已经开始调动起来。 而那离得客栈颇近的三个黑衣人则是往客栈方又走了几步,手中刀已经是举了起来,眼睛却是丝毫不离开当心。虽然瞧不见面庞,但那威胁之意却满溢于表。 身后的人又有了动作,客栈边上的人也想要跃了下去,当心真气渐渐充沛于体,点点气流混迹于黑暗中开始缭绕当心,空气逐渐焦灼,也是越来地凝滞。 “这么晚了还不睡么?” !!!!!! 在场的人都惊住了,纷纷左右环顾,手中动作都已经停下,而当心则是眯着眼睛看向了客栈一方,颇为松了口气,开始收束体内的真气。 “不知那位前辈架前?” 没错,原本一言不发的恶鬼面具人此时开口说话了,当心身后使暗器的那人横过当心几许,朝着客栈方向拱手恭敬地问询,而众人在见到其动作了之后也纷纷转身,朝向了客栈那边。 “无名无姓之人,就不配知晓你们神教的身份了?” 不由得恶鬼们犹豫,那声音传来不知何处,却像是在耳边响起一般。缥缈无迹可寻却又让人感到浑实厚重,丝毫没有飘忽不稳的样子,赫然是需要高深内功才能够施展出来的隔空传音。 “前辈当前,晚辈等人不敢放肆,这就离开。只是若上峰问起,不知晚辈该如何回答才好?” 那人犹豫了一番,而后毅然决然放弃了任务,动作却依旧恭敬,原本站在屋顶上的人已经是面对着那客栈方向缓缓后撤,撤到了当心的屋顶上来。 再瞧得那暗处高人没有表示,才缓缓下了屋顶,离开酒居,此间竟是丝毫不看当心一眼。 “” 而待得众人离开了之后,当心才松了口气。坐在屋顶缓缓平息激荡的真气,咧嘴向客栈那边笑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试酒 繁星点点,已然是过了秋分的风吹在人身上还是带着凉意的。只是与当心才缓缓散下的热血相比,还是不够看的。 月色皎洁,映照着屋外摇曳的竹子像是舞者和风而作,只是却没人观赏,此间能见的人心思都落在了对方身上。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啦。” 却是当心带着点笑意拱手朝着巷子出口那边方向去,似乎晚风也不减那一点暖意,即使隔着整个夜幕也能感受得到当心说话时候的笑容。 而若只是个人瞧见的话,却是另外一幅样貌:一个十一二岁的丰腴孩童大半夜坐在屋顶玩耍,而后又朝着空处拱手说话,像极了一个痴傻的人。 “竟看不出来掌柜的还有这等修为,若不是看到你自己显露,我还看不出这一身修为。” “倒是我多事了。” 那处屋顶原本应该人去楼空才是,但在当心话音落了之后,竟然多出了一个人来。声音也是一同传到了当心身边,只是已不如之前那般用一身修为隔空传音,而是就在面前,温润细声。 一袭黑衣原本在屋子里还看不出什么来,只觉得那颇为低调,不惹人注意。只是此时再看来,若不是已经出了声音,竟是感觉不出前方多出了个人。 就像是周围的风都在帮着他欺骗你的感官一般。 “哪有的事,能不动手当然是最好啦。和气生财嘛。” 与对方如临深渊大不一样,当心簸着脚坐在屋顶,双手扒拉着膝盖不是摆动两下,怎么看都只是个孩童,一点没有对方说的高深修为的模样,挤着眉头说道。 “再来喝点?” “入夜时分已经喝过,此时再喝,即使美酒再醇,怕也要再削减三分” 现身似乎只是对当心稍有看重,想来是没有再继续喝的意思。 “那好,前辈也该休息了。” 得此应答的当心颇为遗憾,起身拍着屁股喃喃自语,却是不小心让风听去了一些,告知别人。 “可惜我的丹青哟~~~到现在还没有人能陪我喝” 本随着当心动作就要下去的那个客人不经意听到了那只言片语,反倒是好奇了起来,出声截住了就要下楼顶的当心。 “丹青饮是什么,难道要比刚刚的酒还要好些?” “嘿嘿嘿,这是自然。只是那酒一般人喝了就糟蹋了,所以我就没有列出来。不过若是你嘛就没事了。” 当心说的自是不差,柞木叶饮即使一般人喝了也有益气之功效,但没有身负内力的话终究还是浪费了些。 而这丹青饮自是不消说的,益气功效更甚,若是一般人喝了之后,醉酒已经是轻的,怕是要气息紊乱神魂颠倒好一阵子才消退回来。 “既然如此,就劳烦掌柜的了。” 当心如此夸夸,反倒是让那人好奇了起来,见得当心已然飘飘下楼,当即迈开步子,踏虚空如平地一般,步就已经落在了实处,随在了当心身后。 “你是不知道啊,这金陵来了快一个月了,也都还没遇着个能和我喝酒的。” “当然啦,都是他们不来,才不是我没有客人呢!” “这酒一个人还宁愿不喝,难得洗杯子嘞” 随在身后的客人听着当心的小声嘀咕,像是与难得一遇的友人诉说近日的不快,没有半分压力,这感觉竟然还挺好。 气氛是一方面,在感叹掌柜的舒服的同时也在惊诧此人身法朴拙。光从此时只看得身手灵巧,看不得更多,只是再联想到前刻那接连躲闪过极近距离的暗器,就能知晓那竟似已经到达了大巧若拙的境界,难以企及。 不说江湖上九成的人都无法拥有这等修为,若是这等修为在身,怕不是已经翘上了天了,谁能如眼前人这般,竟在为那十文的生意苦恼。 “你先喝点茶,我去倒酒来。” 却是听着当心的话,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凳上,当心随意摆手,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就让其坐着,随意非常。 “嗯。” 而那客人也是意外地乖巧,轻轻哼了一声就看着当心的背影消失在门帘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安排了? 随意哂笑,而后转头打量起周遭来。 简单的装饰下看着没有半分奢华,柜子上也没有其他店里常见的那些坛坛罐罐。之前简陋的感觉在见识到当心的身后之后就变成了简洁,而在细细打量之下又发现了没有一点蛛网与灰尘之类,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精心打理过的味道。 “咋啦?又落尘啦?” 闻声看去,却见得一个盘子在走路,盘子上盘碟不少,却没见着有半分挪移碰撞的,在放在桌上之后才露出当心的脑袋来。 “无事,看得出来你精心打理过。为什么那么操心呢?” 声音一如傍晚时候的那般清越,想要个答案,却见得当心的眼神始终在那一小壶上,也一同看了过去。 “丹青饮啊,当时那几个家伙可是馋了好久,想兑水又舍不得,那表情,嘿嘿嘿” 不明所以的话那黑衣的客人也能听得出来掌柜的是在说的故人,就是觉得那表情带着点可惜的味道。 “如何?” “自然是好玩的。来,先满上!” 在第二声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当心连忙将酒壶打开,而后朝着客人那边倾斜。 “唔~~” 还未品得半分,当心二人就已经被那酒香先一步熏到了,那种如利刀割喉的惊悚,又有千里坠空的空寂,让人一时间想不到别的事情,只在下一刻之后才恢复过来。 “只是这般爽利的酒,又为何取丹青这等名字?” 客人不甚理解,对于当心的取名暂时的生了些疑惑。 “这酒啊,以前是没有名字的,只是喝他的人出名了,所以他才随着一起出名的。” “试试?” 清冽的酒水被倒出了酒壶,溅落与酒碗开出了朵朵酒花,辛辣的味道随之传遍了整个屋子。 “来!” “且饮。” “唔滋——哈~~” 当心眯着眼红着脸一派舒心,而那客人身上迸出了一股气劲来,而后才惊觉收束,只觉得浑身意气激昂,灵感迸发。 “怪不得叫做丹青饮” “喝的人不少啦,但能自其中得到灵感的可是不多,大为豪迈之属,可惜了我,就从没感觉到过” “哦?掌柜的竟然?” “嗐!” 怎么说呢,咱大清自有国情在嘛。难道要我说我文不成武不就,一点创作灵感都没有? 第一百三十二章 哟,这么巧啊,改天一起拉屎啊 金乌东悬,玉兔横空,当心就在屋顶看着这样如约交汇的美景,心中感慨连连,只觉得世间广阔无际,一股羽化成仙的感觉自心底涌现,仿佛足尖轻点就能登上那越发淡化的月宫一样。 只是在下一刻,一股空虚之感死要见将当心吞噬了去,如临渊巨兽,看着当心踏出那最后一步。 “呼~~~” 将真气收束之后,当心才吐出那一口浊气,瘫倒在屋顶上方,翘着腿看向那月亮消失的天空,几许云朵掩在前面,似遮羞屏障让人看不真切。 “和坐轮椅比起来还是要好很多的” 似那要将人吞噬的空虚之感不存在一样,即使每月都要遭受如此折磨,但当心也还是感到无比满足,总比只能坐在轮椅上看着人来人往的强。 “至少像个正常人一样不是?” 这样想着,当心已然是忘记了,当年上山时候的三全蒋灵等人比自己还要矮一些,但两年之内就已经比自己要高很多去了,自己这样其实也还不像正常人的。 倒是在金陵之中,许多如当心一般大小的都在做街边活跃。或是在什么店里做着学徒,或是在学堂读着书,只是大些小些罢了。 “又到了桂花飘香的季节了,不知道三全灵子他们怎么样了” 嗯,将当心引回现实的不仅是自身的修为,还有那不知何时已经飘到巷子的桂花香,再掐指一算,似乎就要到中秋节了。 往年中秋都是丁十三几人一起的,第二年还有罗小胖一起,只是今年开始,大家都已经算是下山入世,背上了一身负担。 “唉~~” “唉~~” “嗯??” 奶当疑惑,却是发现了屋子底下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多出的个人来,很可能是自己还未来的时候就已经到来的,才能瞒得过自己的五感。 “谁啊这么早?” “是我” 声音带着点疲累和无力,只是那声音却是让当心听得耳熟,纵身一跃,就落到了店门前去,反倒是吓了那人一跳。 “呀!!” “掌柜的是你啊” 受惊的声音很是明显,但在看到是当心了之后就又恢复了那种疲累的感觉,像是惊吓到了的狗子瞧见吓自己的是自家主子的时候的模样,让人倍感怜惜。 只是当心有点疑惑,为什么罗宇这么一大早就来了自己店里。 “又逃学了?” 过去将那穿着士子服的学子搀起来,甚至都不用弯腰就够得着了,得意的同时感觉自己的得意点似乎有些不对劲,只是却被罗宇的话吸引了过去,一下子就忘记了前一刻所想的事情。 “家里来了一个和尚和一个女的,他们在我家打起来了” “和尚?什么和尚?为什么和尚和女的在你家?” 拉着罗宇到了桌上的当心好奇心四起,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似乎要从脸上看出个一二三来。 “一个拿着大铁疙瘩的年轻和尚,还有一个穿着紫黑色衣裳的女的。” “跟你说啊,那个大铁疙瘩叫做禅杖,落在身上可是会起个大青包的,比藤条还疼” “那女的就更厉害了,专门吃小孩的,还不蘸酱,生着吃!!!” 看着有些疲倦精神不振的小书生,当心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竟然还真有些效果。 “掌柜的,我听过楚铮说过你的故事,但是我不喜欢” 只是那效果似乎是反着的,反倒是肚子打了个咕噜,让原本还要说些什么的罗宇脸上一红,忙顾着低头,不至于让当心那么难堪。 “哈哈哈哈饿了,我下面给你吃啊?” “其实我还咕咕咕~~~” 话还未说完,肚子就将罗宇的话给截在了后面,脸就要趴到了桌子上去。 “诺。你还没说那和尚怎么和你爹吵架的呢,据我说那和尚应该不会吵架才对啊?” “呜~不是和尚是那女的” “说我爹为富呜不仁,加了好几次租子,让底下的佣户吃不起饭了。” 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当心面前丢脸了,罗宇也逐渐放开了些,开始攻击起面前的豆包来。至少边吃饭边说话是流畅了很多。 “你爹呢?” “我爹说那是他的田,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管不着。” “没错啊?” 当心还在疑惑,却是罗宇已经垫了肚子,说话也不见了卡顿的,愈发流畅。 “那女的不说话了,当时我数了,已经把那杯茶都喝完还过了九息了还不说话。” “结果呢?” “然后和尚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接着就打起来了” “?????” 当心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了罗宇,虽然不怎么瘦弱,但是看着也没有自那两人手里走脱的本事啊,竟然还能跑到自己这里来? “嘿嘿我爹雇了三十多个打手在家” 对上当心质疑的眼神,罗宇赧然吐露出了自己家中这样不怎么好听的做法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嘛!一般就算是富户也就是家丁兼职护院的,哪有直接养的打手的。 “那你怎么又出来了?” “他们没打多少就被爹拦下来了,好像是打破了一件古董,我爹要他们赔,然后他们就停下来了” “哟,你家也被拆了?这么巧啊。” 这样悲伤的事情说出来,当心自然是笑出了声来,看着眼前这疑惑的孩子,当心也是人艰不拆,没有将之前两人在这里做的事情说出来。 “我猜那女的很神气,和尚一定很苦恼?” “掌柜的你怎么知道?” 颇有些神棍地端起一壶茶斜着眼睛看向罗宇,让这已经补充了一些精力的学子满是好奇。 “自然是猜出来的啊。后来怎么样了?” 胡乱敷衍了一道之后,当心又好奇起来后续的剧情了,给已经慢下来的罗宇递过去一杯茶继续发问。 “后来那女的大笑着留下了一袋子钱就走了。” “走了正常啊,那和尚呢?” “和尚啊” 还不知怎么说的罗宇忽然似想起了什么,指了指当心身后的大门。 “呐,和尚啊。” 也是有所察觉地回转过去,就瞧见那竹壕边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个人来,正带着个斗笠,也是感知到了当心的目光,颇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看向了当心,迎了过来。 “阿弥陀佛,施主。” “不知可否,施舍些银两” 第一百三十三章 阿弥陀佛,施主... 寒露渐退,太阳彻底升于东方大山之后,那些上升的露水渐渐消散,却还有一些附在了其他物件上的没有立刻消失,而是与他们纠缠不休,妄图不被蒸干。 当心自己也是在屋顶呆了不少时间,只是沾染上的那点在进屋之后已经被蒸发,罗宇自己也是在屋檐底下带着,就是有也早就消散去了。 只是此时两人见到的那大和尚却是一派狼藉:身上的暗色僧衣已经打湿贴在了身上,头顶斗笠被风吹歪到了一边,就是那锡杖之上也是露珠挂着,正挣脱垂落其下。 “阿弥陀佛,施主,又见面了。” 温和的声音自竹壕方向传来,而那颇为壮硕的身子也已经站在了酒居外面,一手扶着那齐人高的锡杖,一手竖于胸前,低头见了一道佛礼,嘴角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 闻言当心就是一顿皱眉,而后咧了咧嘴还是招手邀其进来了----虽然还未透露自己武当的身份,但终究是会暴露,还是要顾念一番同道情谊的。 待得大和尚坐下,当心也已经从后院又取了两碟豆包马蹄糕来,还有那一壶带着热气的茶,声音和着茶香一起先飘到了桌前。 “圆观大师,怎么大清早就到我这里来啦?” 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再推开的理由,看着已经动手开吃的大和尚,当心小心措辞道。 “这受万财施主的嘱托,特意进城来寻罗宇回去,今日要到夫子庙去进学的” “呀!你果然是逃学了!” “没,只要申时到就可以” 不知为什么,罗宇说话总是细声细语,生怕别人听到一样,而且总是带着点局促不安。此时也是一样,对着当心的揶揄还是显得有些紧张,放下那捏在手里的杯子就是一个摆手否认。 “申时报到你辰时现在都还不到辰时呢你就出来了??” 之前还以为是逃学,原来还是不愿回学院的? “阿弥陀佛。其实是这月假期有了延长,连着中秋节一起,但是罗施主想让罗宇去学校与其他学子一起游学,所以才” 不知什么时候起,大和尚的脸就开始微微泛红,出口解释。只是本就不是寺里的文僧,辩词方面实在匮乏,三言两语说起来还有些遮遮掩掩,让人意犹未尽。 罗宇点头一脸就是这样,我没有逃学的模样,却见得当心并没有理会自己,而是在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悍然出刀,让和尚脸色愈发赤红:“他去学校不去关你什么事?还有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和尚支吾不言,罗宇一脸茫然,反倒是当心说的愈发起劲。之前还是打着转移话题的心思此时就已经变成了满心八卦了。 “当时那女的不是已经走了嘛,你怎么又和她搅在一起了?哦~~~” 那搅子和拖长的“哦~~”似一捧热血浇在和尚脸色,让和尚不知所措,不知何言。 “这阿弥陀佛~~” 在当心说完这些话想要知晓个答案的时候,圆观就已经回过了神来,虽然脸上还是红红的,但一声佛喏之后就恢复了一些自然。 端坐在凳子上将锡杖横在膝盖之上,圆环在横起来的时候撞击出道道闷响,听起来就不是个样子货。双手合十在胸前,又一声佛喏之后,才回答起来当心的问题。 “那女子不知何处得知五福楼即将有一场盛会,届时将出展十二件宝物,于是自严州城折返,回到金陵来。” “我在鸡鸣寺后面渡口碰到了他,见她又去了罗施主家中,以为还要行凶,故上前阻止,谁知竟造成了大麻烦” 说到这里的时候,圆观顿了一顿,本以为当心会出声相询,却见得当心和罗宇正捧着脸杵在桌上对自己看得起劲,叹息了一声,自己往下继续说来。 “那女子身手不凡,乃是暗香弟子,一手毒攻和身法很是难防,在中了一道落魄散之后我内力沉霭,躲闪不及被她踹倒,扑在了大堂柜子上,打落了一地珍奇”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说到这里,和尚又唱了一道喏,眉眼当中满是可惜,又满含歉意地看了罗宇一眼,才继续道来。 “其他珍奇也不乏当代佳作,但在罗施主口中,却都是为了衬托那一件宋汝窑品,却可惜被我打坏在地,可怜又有一件珍奇遗失于世” 这句说完,也不再等当心两人接话,就着这番模样念起了心经来,道道呢喃珍言似忏悔一般,让人肃穆。 打定注意不说话的当心老神在在,倒是罗宇似受不了这样颇为沉重的模样,忍不住开了口来。 “其实也还好,就六十多两银子而已,大师你不用” “六十???就???” 武当震惊。自己出生入死走大漠追凶人,九死一生咳咳咳,历经千辛万苦几番周折才得不到六十两,还在置办了店产装饰之后消失近半,对方一个失手就能打破了自己这样一个店了? 还有罗宇也是气人,六十两可是自己两个店的钱了,还就? “贫僧身无分文,实在无法偿还罗施主的损失,迫不得已之下,只能来找当心施主了” 果然,那大和尚一脸不好意思,原来是在这里等我? 当心心里这样想的,嘴里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扭头看向了罗宇,挑起了眉角:“而已?不用什么?你说清楚啊?” “我家里还存了些花销,要不我先给你好了。” 当心已经有些无力了,一些花销就当了自己一个店了?还在疑惑当中,圆观脸就又红了起来:“可是小施主藏在书柜后面的那一小袋碎银?令慈已经将其取了出来,说是等到过年一起给你” “” 无妄之灾无妄之灾。 看着被没收了零花钱的罗宇,还没等当心幸灾乐祸,大和尚就已经转身朝当心作起了礼来。 “施主是个有本事的,不知可否先借给贫僧三十两银子以作偿还?” “在下身无长物,就只有这一件锡杖傍身,若是可以,小僧愿意将其抵押在这,待得来日挣得了银钱,再来赎回。” 言之凿凿,诚诚恳恳,满面期待。 而那被横在腿上的锡杖,一动不动,仅是那一拉环就比当心还大,也似其主一般看着当心不言不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还有点事 和尚是不可能有三十两银子的。不管是坑蒙拐骗也好都是没办法有这么多钱的。 不仅是他们本身有的那一个奇怪的训诫,外出修行的僧人身上不能带着超过一天所需的银钱。当然即使他们能够带钱在身上,那有些直的大和尚也没法赚得到那么多钱。 表演胸口碎大石?化缘?还是兜售大力丸?反正当心是想不到能有什么法子能够赚到那么多钱的。 只是当心还是出手替其还了那一笔钱了,不是什么同情心爆发,而是看起来憨直的大和尚说自己此时在金陵认识的人就只有四个。 两个是圆澄圆竞两个小师弟,此时不知是到了少林寺还是回到了鸡鸣寺,虽然能够联系得到,但要让两人知道自己在外面欠了那么多钱,一定会念不好经吃不好饭的。 还有一个是当心,但与当心非亲非故的,而且还麻烦了当心一次,也是不好意思再多加麻烦了。 最后一个就是砸了人家家的罗万财了,若是实在凑不到钱,就只能吃官司进大牢里去,从此少林清誉就葬送在手,威名扫地。 或者就干脆入了伙跟罗万财干了,什么杀人放火金腰带的,若是干上一票一定就能还到钱了。只是从此就再也没有机会重回正道,从此流亡天涯,不知什么时候就被路过的高手收拾了,亦或者被少林执法僧人下山扫除了去,彻底化作一捧黄土,消失于人间,回归乐土。 说到此处,当心似乎还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但那罗宇早就已经哭的惨兮兮,鼻涕眼泪一把抹在了桌上,就要将腰间玉佩给当了,还人间一个大德高僧。 “这些都是贫僧种下的恶果,只是苦了如此宝地,就要因贫僧而落的匪窝的称呼,何至于此。阿弥陀佛唉~~” 看着嘀嘀咕咕说的愈发严重的和尚,当心只觉得自己若是不给点钱就是造出了个大恶人出来了一样。而罗宇蠢兮兮的在一旁可惜,丝毫听不出在对方嘴里自己老爹若是有这僧人投靠就一定做恶了一样。 “你你你别说了,写个欠条,若是你还不了我就到少林寺去讨回来。” 当心皱着鼻子将对方的话给拦住了去,从怀里取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打开是数了又数,而后才将那一袋子银钱递了过去。 “那是自然。善哉善哉” 见得当心终于答应将钱借出去,即使还有欠条也是乐得高兴,将自己的小包袱取出来,纸笔都是俱全。借着两人的口定下了一份欠条,而后看着两人印下了手印之后递到当心手中,乐得牙都露了出来,像是阻止了一场武林浩劫一样开心。 “成,三年你要到什么地方找来这三十两啊?到时候我可真敢上少林去催的啊!” 看着自己珍之重之的钱袋子在对方手中如土木一般被收进怀里,而后抬起放在桌上的禅杖,往肩上一收,一股沉重声音就在这小屋子里阔了出来,如幼虎咆哮,让人心浮。 “嚯~~” “掌柜的可是要这禅杖在此抵押呢?” “呵呵,这智杖还是您拿着。” “阿弥陀佛~~” 和尚没有半分不满,反而是愈发高兴,觉得当心是知晓佛礼的,就要与其再论上一会儿,只是察觉到了边上目光灼灼的罗宇了之后才停下来。 嗯,锡杖还有个名字叫做智杖,没有嘲讽的意思,但是当心没想要那东西的意思,主要是好奇那如猛虎咆哮的武功到底是怎么肥四,见得对方有将其抵押的意思,赶忙摆手推了回去。 毕竟那可是个大杀器,光是挥动起来当心就很是吃力了,真要以之御敌,怕不是要自己先被压死才是。 如此以势压人了一番的大和尚显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在达到了目的之后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脸不知何时又开始红了起来。 “贫僧去赚钱去了,施主告辞。” 见得当心还要说些什么,大和尚自己先一步告辞,在临走之前还抓了一把豆包才走,那本该笨重的锡杖被整个人扛着就走,没看出是能把桌子压响起来的大重量。 “大师真乃性情中” “彭!” 罗宇难得说话,说的却是这差点将自己家拆了的人的好,让当心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一巴掌拍到桌上,让罗宇吓得离了桌子,束手束脚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 “你该去学校了!” 说话的模样像极了学堂的先生,让本就惴惴不安的罗宇更是小心,生怕做错了什么,让当心喟然一叹,不知说些什么好。 “成,待会儿我要出去买菜,跟你走一段,然后你看看有没有同窗一起,我再走。” 实在是有点担心,这种模样的,不就是那些校园霸凌者们最喜欢的嘛!而且看着还有些钱,怕不是要被什么人当做了提款机去了。 “不用,我有同窗就在乾元镖局,再过一会儿我就去找他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在乾元镖局等呢?” 只是当心这样最是妥当的话在对方看来却是远比在酒馆前面等着要为难得多,却是讷讷不言,盯着桌子不说话。 “唉~~” 想要多说一些却不知要怎么开口,起身端起盘子收拾桌椅,在进了帘门之后,一道细声才子后院传了过来。 “后院的们只是虚掩,来早了或者我不在的话可以自己进来。” “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么大个人了” 浑然不理会其实自己都没有对方高的。 而罗宇在听到那说的话了之后,悄悄咧开了嘴巴,差点笑出了声来。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收敛仪容,也一同和当心收拾起来。 “为什么你们之前要逃学啊?” “因为别的书院也有逃学的,所以我们一起效仿,不是故意” “那为什么还要躲着人呢?” “那是” 说话声音愈发的小,在当心看了过去之后才发现,那本就不怎么外箱的学子在当心问了问题之后更是不自然,走两步看一眼,舌头都要打结了。 “你怎么嗯,你自己去,我还有点事。” 像是发现了对方的难堪一样放过了他,还不待罗宇表达感谢,却发现原本身边的当心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 “谢谢”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个故地罢了 即使是离开也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多看了两眼唯唯诺诺的罗宇,待得其真正进了乾元镖局了之后才算是彻底安心。 毕竟这人表现得实在是多点卑微了,一点看不出来家里其实是个地主的事实。 而当心在看得罗宇进去了之后,又左右看了一眼,循着之前的方向,绕进了一个小胡同而后起身跃动,翻身过了屋顶,没有顺着街道追去。 正值上午,许多人才开始到街边叫卖,摊子也才摆好不久,街上大多都是些赶早场的生意人或者是寻些新鲜玩意儿的酒楼采买。 山上收获者或是自己去往熟识的酒家售卖,或是直接放在街边叫喊,行人如织,倒也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 只是那大道都已走了一半了也还不见之前那人背影,当心不自觉就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灵觉来。 “难道是我看错了?” 在五福楼一处后院顶上的当心正要往自己的回春巷跃下,余光就见得五福楼最高处似多了一个身影,正背着东门面向别处。 “还真是” 发现了之后也没法确定是否就是自己所想,就在当心犹豫要如何去偶遇一番的时候,对方却是突然消失在了那楼顶,空空如也似没人来过一样。 “!!!” 当心正于回春巷口,距离五福楼越百丈余,却见得前刻楼顶的那人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的楼顶,单手握空朝上举起,而后向下压来。 即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此时当心还是被那铺面而来的压力摄住了心神,只觉得漫天都化作了一片黑白,而自己则成了那半片尘埃,无力动弹。 只是在见得那人不见了之后就已经有了准备,先一步离开了原本的位置,身形闪到了另一处实地,没有完全置身于那片威压当中。 咬着牙搬运真气,而后两道气流自内而外缭绕自身,淡淡的玄奥之意扩散在当心脑海,那股震慑心神的威压就已经被扫出了体外。 两人相隔十来丈距离,却被轻松打压以至于此,那些暗器又不好见得光亮。眼见得又是一道起劲飞射而来,翻身又越到了另外一处树丫上面,就瞧得那起劲消失在了前刻的位置上。 还未等对方又继续施展手段,当心已经大喊出了声来,身子也一跃到了对方前面屋顶,双手抱负阴阳,长长作揖:“掌门安好。” 来人穿着一身素白衣袍,还有白面无须,长发高冠,沉寂而一言不发。站在屋顶,周身再无一物,脚下就是滚滚红尘,却更胜羽化之仙半分。 身长七尺,衣袍宽大随风摆动之下更是不知身材魁梧还是孱弱。 神色清冷,目光除了当心最开始躲开了那一次压制时看了当心一眼,而后就一直注视着脚下众生,看着往往来来,也没有再看同在屋顶的人一眼。 “嗯,本想看你一眼就走,没想到你已经能发现我了,当真是有进步。” 嘴里说着夸奖的话,但表情却没有半分变动,依旧是那般清冷,目光也似更空洞了些。 “嘿嘿嘿”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还要再说些什么,当心却是已经发现了远处那些已经探出来的眼睛,立起身子越到另外一处屋顶上去:“不如咱们先到我的店里坐一会儿。” “嗯。” 眼帘半启,环了周围一眼之后才落下去,却见得那些才想要看过来的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不知是怎样了。 在当心落在地上之后,那男子也已经站在身后,自丈余高处下来,衣袍也没有半分摆动,却也在被风吹了就动,似早就站在了那处一般。 “掌门来金陵做什么呀?可有我能帮上的?” 步就已经到了酒居前边,正好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关门,此时也就省了不少功夫。而且当时为了招呼罗宇,锅灶都还是热的,茶水也温着。 “来,喝茶。吃了吗?” 不是当心殷勤,毕竟得赖存活,也有掌门传功之因的,那可是武当不传之秘诶!就算没有这些,武当上下就没有不尊敬掌门的,其他人都没机会遇着,否则表现更差。 “不用” 只是也不等掌门说完,当心已经自后院小跑归来,带着三盘两碗的就到了桌前。 “来,试试我的雪花糕,还有昨晚做的一点月饼,都试试。” 带回来了之后自己也落了座,不似往日那般随意,坐得正正的,像是个在老师前面的小学生一样老实。 “嗯,很好。” 见得如此,掌门只得取了一个半掌大的月饼咬了一口,而后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待会儿您带点回去给小棠他们,我多做了点掌门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啊?” 欢快地应答了之后才想起来掌门坐在这里可不是特意来的,只是顺路看到了自己而已。 没有回答,只是细细吃完了那手里的月饼之后,又重新夸赞了一次,而后将手在当心肩上的抹布上蹭了一下,下滑落在了当心的手腕上。 “” “跟人动手了?” “嘿嘿嘿,没有,就是被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句,而后将之前那一夜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刻意淡化了黑衣人的身影,只是说一个路过的前辈出手帮的自己。 “记得勤加修行,才能不用别人相助。” “日后有机会记得报答人家。” “那是那是。” 没有对那人多问什么自然是极好,一些说教自然也是听得进去的,只是也没问对方的姓名,这一细节被掌门多看了一眼。 “留下来吃晚饭,正好我知道金陵有一条街的桂花” “不必,还要远行。” 手放在杯子之侧,眼中倒映着杯中茶水,自始至终都是那般淡漠,甚至连把脉时候都是没什么表情的。 “没带道童吗?要不我随侍您身侧,这店其实也没什么” “你大师伯去雇船了。” “那也成,我把糕点装一些您路上吃,也不知道一路有没有好吃的,这还有些酒也一并带去” “还要雇船啊,哪哪儿这么远?” “一个故地罢了” 自始至终都一派淡漠的萧疏寒在说到那故地的时候,眼中才见得泛起了点点波澜。 或是瞧着当心年岁小,并没有什么特意的掩饰。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个这个... 最终当心还是没有能够随侍掌门前后,不仅是因为掌门性情冷淡,不常与人同行,最主要原因还是已经有了随侍童子相随,自然也就用不上当心自己了。 只是在临走之前当心还是将那些个小吃都装了盒子给掌门带了去,一切似乎都很好,就是在掌门走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小食盒,原本拒人千里的气息顿时就消散许多,更接地气了。 临走之前给当心开了个方子顺一顺那些有些浮动的气,而后顺便考校了一番当心的药理。自可得知,差得一塌糊涂,那一眼白得当心很是吓人,虽然没有立刻向当心发作,但作为当心的师傅,朔心说不得要被说教一番了。 而送走了掌门之后,当心才舒了一口气坐在躺椅上,即使临近正午也没有再多一点想要下厨的意思--之前做的那些零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此时已经不想再动,就着正午的太阳闭上了眼睛。 “一个故地????” 旋即就已猜到了那所谓的故地是什么,虽然作为一个风景党不怎么知晓江湖秘闻的,而且这个真实世界与游戏有很大差别,虽然牵扯依旧,但无法以二者相衡量。 “算了,不想了,太麻烦” 说起来有不少事情是与所知相符的,比如掌门天资卓绝,年仅十五意气风发,战平了七大高手,意气风发,更是许多江湖侠女所钟意的如意郎君。 只是经过了一番剧变之后就没有再如当初一般意气风发,而是变得沉默寡言,如闲云野鹤一般只知悟道修行,但那声名依旧将武当隐隐推倒了正道魁首的位置。 至于变故如何,武当山下都讳莫如深,不愿多提。 “对了,快要中秋节了,多做一些月饼” 想是昨天就已经想到了的,但此时当心是再也不想动了,晒着太阳已经不远再动,心里所想的自然就是已经说熟了的“下次一定”了。 与掌门交手只是那么息时间,但当心却是将全幅身心都消耗了个透,当时只觉得是自己修行有所成就,但现在想来,似乎应该说掌门压着自己的极限来出手才最合适。 “原来我距离巅峰还那么远啊” 虽然还有一些后手,但当心没觉得自己是能在对方手中多支撑多久,最多也就是落败慢一些罢了。至于那三大错觉?还真就是觉不起来。 自家掌门对自己没有杀意,所以出手是留情了的。但若是别人的话,可不会那么克制的了。 “果然,能不动手是最好的。” 自己所选的果然是好,金陵乃是天子故地,应天府更是扎根于此,治安比其他地方可是好了不知多少。至于自己所遇见的那几次事情,没有命案发生,不也是治安管理好的一个体现嘛!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当心掌柜的地盘上动手啊?” 本身也是疏忽,但更大的原因还是对方身手敏捷,在竹壕那里出了声当心也才察觉到有人来,抬头看了一眼才起了身来。 “呀,沈大人来啦?喝茶还是喝酒呀?” 来人不是别的,正是那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的沈墨云,在七夕一别之后已有月余,至今才见到一面,似乎变得黑了一点。 “掌柜的说笑了,近来可好啊?” “嗐!有什么好不好的,这金陵城中安稳得很,可不会有蟊贼来犯。” 当心自不会那么随性,起身到后厨取了一些吃食来,放到桌上,而后又倒了一壶茶才落座下来。 “张统领来信说,掌柜捉拿了一个蟊贼,截了那西域的商线地图,还未谢过。” “这谢不谢的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我又没有什么想法的,毕竟也没出什么力不是。” 当心自然是记得当时自己确实捉了一只小蟊贼的,但张成城拉拢自己的那什么分成倒是没有记在心上——那什么分红是你一个小小统领能做决定的? 果不其然,沈墨云的话就证实了当心的猜测,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端起了茶杯来:“当时张统领已经跟我说过,但那分成已经被那些人分了,我等所涉及少之又少,虽有不少便利,但总归与答应掌柜的有所区别。” “没事没事,你看着整就成了。对了,那涵雪楼是什么情况啊,上月我可听着说了快半个月了” 虽然将大多钱都给了那大和尚只留下了一份欠条,但当心对钱财其实还是没有那么看重,毕竟自己所收藏的可比那些黄白之物重要多了,若是真缺钱了,卖出去一点就足够了。 而听到当心没有在意之后,沈墨云虽然松了口气,但面上还是带着那股赧然,见得当心有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是知无不言。 “其实,去涵雪楼的不止是那些大厨,带过去的也不止是珍惜食材,还有自各地而来的珍宝。” “幕后聚拢的人无法言说,但对方想要将那些汇聚来的珍宝放到金陵来,所以师大人急急唤我归来,协同管理此事。” “哦?真有这事?” 当心倒是小小惊讶了一番,之前还以为那大和尚是被骗了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原来在自己身边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事情发生。 “聚拢到金陵来作什么啊?” “那里面有绝世珍宝,有神兵利器,有难寻药材,还有武林秘籍,到时候会引许许多多的人来,其中玄奥” “没事--有什么要帮忙哒?” 一番袍泽之宜自是不浅,但也还不至于一回来就到自己这里来。毕竟应天府可是很忙的,就连修沐期都已经被压榨了许多去了。 “呵呵呵呵~~” 说了许多也没有提到这事,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当心自己开了口,就不至于那么难堪了。 “到时候三教九流来人众多,而我等应天府卫大多平时公务繁忙,无暇练武,若是与江湖好手动手起来,难免吃亏” “成。我这还有不少存货,都给你了!” 转身回柜台取了一个大包裹来放到桌上,似准备已久。 “不是,还有” “到时候若是有些飞贼难以制止,不知掌柜可否出手相助?” “这个啊,我还要开” “应天府已将相应资金分发下来,若是无事最好,若是真抓着了,衙门自不吝赏金。” “这样啊这个这个” 第一百三十七章 玄奇宝藏 沈墨云来时颇为沉重,但离开的时候却是轻松了不少,一是得了一伙子暗器,能减少弟兄们的伤亡。二是得了当心这样一个高手帮忙,虽然不一定能战斗多少,但那手轻功是一定能帮得上忙的。 而当心也没有多么紧张,主要是先说好了只是跟踪打探等事,关于战斗方面无以为助。两人携手同行大漠月余,自然是知晓当心这一点,不甚担心,最关注的还是卓绝的轻功。 “呀,又有钱进账啦!” 虽然前时还有不少积蓄,但清晨时候已经被大和尚祸祸走了,而自己月余来正经生意都没怎么做过,那点零钱都不怎么够使唤的。 好在还有暗器交易和酒水交易的钱进来了不少,否则的话当心也该要去进花子会了。 “诶?我不是开酒馆的嘛!怎么成了军火商了?”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当心还是觉得还是捞偏门来钱得快。而且这也不算偏门不是,毕竟可是和官府合作,妥妥的国家合作伙伴。 “只是这样看还是不够正经啊” 毕竟也不知道朔心师兄知道了我在山下做的这些会不会收拾我,以前还不一定,但连累了被掌门训斥的话就说不定了。 “惨兮兮” 太阳已经过去好久,但当心还躺在椅子上没有起来,就懒在椅子上。 早些时候与掌门交手耗去的精力已经恢复大半,但其中点点感悟却还是没有消散,让当心获益颇丰,对于心法有了一些新的理解。 “施主可是有心事?” 当心侧身一看,竟是那才离去不久的大和尚又重新返回了。擎着那与和尚差不多高的粗大锡杖,正越过了竹壕,恰巧看到正在叹气的当心,笑着问出了声来。 “!!!!” 只是当心却没有觉得好笑,眼睛都瞪大了,看了左右一眼确定不是午睡做梦,才起身看向和尚,言语不善:“你怎么回来了?你还欠我钱呢!不去打工你回来做什么???” 只是当心身材矮小,而和尚又显得高大壮硕,如此一看,就像是个白色吉娃娃朝着大黑德背吼叫一样,颇有点不自量力的意思。 只是与德背不一样,此时那和尚自己就理亏,即使是当心状似无礼也没有生气,只是站在屋檐之下躲避阳光,单手依旧,唱了声喏之后才应答当心的问题。 “此番金陵动荡,我等自不可置身事外,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重点!” 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大和尚说话开始多飘了起来,不像是以前那么简明扼要,开始说起佛理来了。 “阿弥陀佛~~应天府卫找来贫僧,邀贫僧在十五月圆之夜一同守卫五福楼,以防宵小。” 被点破脸颊微红,但大都也都被遮在斗笠之下没能看清,所以当心也看不到,只当这人修行已经有所小成,不是以前的那知羞的人了。 “所以到时候就有钱还我咯?” “阿弥陀佛,正是如此。” 不仅是当心开心,就是大和尚也是开心得紧,只是顾念佛法修行,没有如当心一般失态。 “那你快去啊,来我这里做什么?” 不是当心不热情了,只是这大和尚来了两次,一次打破了断了自己的房梁,二次打碎了罗宇家的古董来找自己借钱,两次之后当心觉得两人已经不是那种平和的关系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没有立刻回答当心的话,和尚先是唱了个喏,却让当心心都提了起来,抬着头小心地看向了大和尚。 “时候未到,应天府不管饭” 果不其然,就见得和尚用最平静的表情说出了让当心无奈的话。而相比与第一次白嫖吃饭睡觉时候的赧然,这次竟然已经不会有什么大的表情变化了。 “不会啊,你去跟他们讲清楚就可以啦!!” 当心震惊,按理说应天府不应该对来帮忙的江湖中人这么失礼才对啊,但大和尚竟然找不到吃饭睡觉的地方了,没道理啊!! “嗯,确实这般,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说到这里,本来还没见得一点不好意思的大和尚忽然就将脑袋低了一下,让斗笠将自己的脸给遮住,不让当心瞧见。 只是当心却是已经看到了那有点变色的脸颊,心中大呼奇怪,怀疑大和尚是否说谎了。 “怎么了?” “掌柜的可还记得那陈雨涵施主?” 扭捏了一番,大和尚还是说出了不愿去应天府的原因。 “之前以为那女子是为了对即将到来的展示有异心,故而转折回来应对。” “但几番了解之后,知晓那女子不是为了那些宝物的。只是几番周折,小僧被他知晓,为免刁难,所以才要远远避开。” 和尚说的听起来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当心觉得里面应该还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瞪大了眼睛看了过去。 而原本似乎是说完了的大和尚双手合十,似也说完了的模样,却转头对上当心的眼睛,犹豫再三又多说了两句。 “之前颇多误解,此时无颜相见,也只能先避一避了。” “哦~~~” 拖长了的一声之后,虽然当心还是觉得没意思,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对大家都知晓的什么五福楼珍品又好奇了起来。 “都有些什么宝物啊?竟然也传到了江湖当中去,我还以为只是一些金银财宝嘞!” 当心对此很是不解——这在城里开的什么什么大会不应该是咱江湖人应该参加的呀。江湖人出没的应该是什么聚贤庄啊、山神庙之类的不是? “阿弥陀佛~” “施主果然是个雅人。这一般人江湖中人即使不会去想,但也会去凑个热闹。但施主自始至终都是如此冷眼,境界超然,让人佩服。” 还不等当心否决,那和尚又开口了。横了锡杖坐在凳子上,单手竖立,眼眸微闭,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江湖中人也爱金银,但大多都自有家底,之所以应天府如此紧急招揽这么多可靠的人助拳,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此次展出的物品里,还有一件传承久远的物件。” “传说中的宝藏钥匙——四象图碎片!” 当心呆滞。这宝藏唉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和尚与小姑娘 四象图啊 当心对此自然知晓的,甚至因此还让武当差点蒙羞了。好在当时自己没有拉胯,把那些人赶跑了。 后来云鹰也给了那一份玄武图给自己,但当心自己只是想着帮他拿一下而已,至于自己去寻找?? 打扰了! 虽然已经不是了自己所知的那“四象图”,但是一提及到这类词语的时候,当心还是会本能一缩,然后摆手离开。 “金多?肝多?” “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现在也是一样,而且变成了唯一的一件物品,甚至因此引发了好几个大势力的倾覆,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的。 换做武当自然可以,但是武当其实也有自己的难处,官家原因,虽然还保持着武林魁首之名,但在行动当中也受到了此番拖累。会因为顾忌天子而没法完全施展。 反倒是当心自己下了山之后更加轻松一些,只是如此一来,也就没有了武当做靠背,关键时刻人手还是不足,不敢乱动。 收留圆观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一个大和尚自己就很守规矩,而且也有过前科了,即使留宿一晚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要不招惹出什么问题来的话就可以了。 “嘿!大和尚!我白天还在应天府看到你嘞!” 两人呆滞,本该清脆悦耳的声音却让二者都呆了半刻,而后才看向了发声处去,就见得一个女子巧笑嫣然椅在门边,不是陈雨涵还能是谁。 “掌柜的晚上好啊!” 面对大和尚的时候满是揶揄,像是找到了玩闹对象的模样,而面对当心的时候笑容就真了许多了。 毕竟,谁又能拒绝一个圆嘟嘟非常喜庆而且又有不差厨艺又有好酒的小孩呢! 虽然在此之前两人确实有些龌龊,但两次相处之后也就放了下来,毕竟有着大和尚在拉仇恨呢,而且当心的酒水确实有特点,让人很快就忘记了不好的地方。 “你怎么到应天府去啦?是那里有妖魔出没啦?” 只要是有个机会揶揄和尚陈雨涵是半点不会缺席,见得和尚不说话了,当即欺身近前,瞪大了眼睛就要贴在和尚身上去。 “阿弥陀佛!!施主请自重!” 在见得来人是陈雨涵的时候,圆观就已经闭眼念佛了去,但才闻得声音质问自己,还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就闻到一阵香风扑鼻而来,诧异睁开眼睛就发现一女子就在近前,赶忙往后一仰,得幸于腰马极佳,否则就该倒在地上去了。 “嗯?大和尚你想说我什么???” 而当心此时所见的,则是大和尚屁股坐在凳子上,腰间横着那根大大的锡杖,身子向后仰。而女子则是撑着桌子到和尚面前,瞪大眼睛看向和尚,一脸不满。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保持着后仰动作的和尚斗笠都要掉下了,那下巴带着点点已经露出来的胡茬直直指着女子,嘴里却是回答不出所问的问题来。 “姐姐吃饭了没有呀,今天想吃什么呀我去做~~” 见得陈雨涵没有要放过对方的意思,而和尚也没有求生的欲望,当心无奈,只得上前化解,只是声音就让女子注意了过来,不再揪着和尚不放。 “呀?还可以点菜的?” “若是别人自然不可以,但是姐姐嘛~” 若有所指地瞥了狼狈坐回的和尚一眼,得了暗示的女子眉眼含笑,得意地看向了还一脸茫然的和尚,自然也是不再揪着不放了:“呵呵呵呵呵,就按着平时的来就好了,姐姐又不是什么麻烦的人~~” 在说这里的时候又看了和尚一眼,颇有些“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的意思,看得和尚两眼发蒙,自然不知女子在想些什么。 “好咧~~” 见得已经缓和了过来的两人,猜测应该不至于将自己的小店拆了之后,就到了后厨去忙去了,临走前还将一壶茶一壶酒放到桌上,任两人取用。 “只要不打起来就好” 如此想的当心动作不自觉就加快了许多,担心的自然是自己不在两人会打起来。至于为什么对女子那么迁就? 好几十两银子说拿就拿,那可是个大客户啊!!自然不会像大和尚一样不耐烦地对待。 ‘话说五福楼到底在做什么??’ 虽然得了一块玄武图在手,也偶尔有研究的,但怎么也看不出来稀罕,觉得只有聚集了四块地图之后才能有所收获,之后就没有再理会,放到了包裹最低边,看也不多看一眼——徒增烦恼。 毕竟是个厉害大厨,虽然刚刚比灶台高上一点,但也是个能做事的了。不过半晌就端出了一盘子的菜品来,随着声音就掀开了后厨门帘到了大堂去:“来咯~~” 此时才是傍晚些许,天际就准备黑下去了,换做其他地方已该是人满为患了,但自己这里却是大猫小猫两三只,且其中一个还是个脸比兜还干净的大和尚。 见得气氛不对,抬头看去,就发现原本离得女子远远的大和尚就坐在女子身侧,而那原本还被和尚远离的女子则是昂着头看向天花板,下巴对着和尚,嘴角已经勾得高高的。 “吃饭啦!” 而听得了当心的声音了之后,女子还没有什么,那和尚就像是被发现了偷腥的猫一样几乎要跳了起来,连忙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而女子虽然有点遗憾,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收回了昂到天际的脑袋,伸手与当心一起端碗碟来。 说到这里,虽然很可怜大和尚总是被陈雨涵拿捏,但不得不说陈雨涵真的做的不错,至少让当心很是舒服,类似于帮忙端碗碟的事情总是在做,这一点上大和尚就从没有做过,让当心暗暗说着活该。 “来,满上。” 饭钱已经给了,所以当心也就没有吝啬,直接将酒水给满上,至于大和尚自然是不理会的。 “话说,你们怎么都去五福楼凑热闹了?” 当心当前最好奇的,自然就是那五福楼,有什么样的宝贝,竟然吸引了那么多的人来。 还未开始,应天府就已经准备了好一批高手在看着。 “耶?大和尚没跟你说吗?” 转头,两人看到正和馒头酱耳朵作战的和尚,一脸无奈。 反倒是当心惊诧出声来:“肉肉肉肉肉!!!!!” 夭寿啦!和尚吃肉啦!!!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世说青龙 似乎对于和尚吃肉这种事情只有当心自己惊呆,而像是陈雨涵这样的老江湖则是一脸正常,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在当心问出来了之后才知晓,少林武僧原来是要吃肉的。 这可是江湖,一怒动手的那种。少林那么大的家业若是不留心一点怕不是要被人都吃光抹净了。 毕竟一群吃素的人,能守着那么大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的吗? “那为什么世人都传说你们是吃素的?” “因为讲经的人好多都是吃素的。” 这这这,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毕竟讲经的僧人和武僧可是不一样。 三人已经吃完坐在桌上,一如既往当心和陈雨涵收拾,而大和尚自顾自在座位上念经,让当心暗自嘀咕什么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听到了的陈雨涵则是干活更加卖力了——虽然打不过大和尚,但是乐得看到大和尚被这样念叨,自然是更加用心了。 而后本来要在吃完饭之后离开的陈雨涵见到当心取了零食和茶水之后又停了下来,原因之一自然还有嘀咕着什么“为什么这些怎么吃都不会胖,这不是浪费了”之类的话。 “知不知道到时候来的是些什么人啊?我还没碰到过呢!” 此时其他酒馆一派火热,但当心大家酒馆却已经临近打烊,许久不见人来自然就要关门了。所以当心也没有再多作挣扎,直接就不理那大门了,任之由之,坐在桌上开始听故事。 “说起来,那些人可能不一定会来,毕竟应天府卫也不是吃素的,若是来的话,说不得都要留下。” 说话的是陈雨涵,在不怼圆观的时候说话还是很认真的,也没什么阴阳语,自然也不会再让人恼怒。 “阿弥陀佛” 说实在的,佛号这种说法向来实用,而且迷惑人得紧,让人不知晓是赞同与否,感觉高深。 只是原本还正常的陈雨涵在见得和尚说话了之后挤了挤眼睛,又开始施法了:“不过有些人啊,平时吃素的,不知道面对那些凶徒时候,是不是就要说自己吃素的了” “” 当心觉得这不是自己引来的,所以没有接话,而大和尚则是看出了对方要怼自己的意思,也没有再接话,一时间倒是让陈雨涵失了兴趣,百无聊赖地继续解释:“江湖那么大,总有人觉得自己就是主角,要整上一手。” “那要是丢了会怎么样?” 当心发问,双手杵在桌上撑着自己的大脸,眼睛瞪得像铜铃,耳朵没看到,只是配上那一套白色断打看起来就觉得可怜,像是个童工一样。 “丢了也是应天府的事,我们大约就是减点钱就是了。哦对了” “可能以后再有事也不会找我们了。” 嗐!所以还是要做好,否则的话自己名声就毁了,以后就接不到单子了。 “所以其实也不能摸鱼对?” 当心适时发问,对之前自己的摸鱼想法进行检讨。 “摸鱼?反正不接就不接,接了的话自然就要尽力才行。” 白了当心一眼,说完又瞥了默不作声的大和尚,嘴角就不自觉掀了起来:“唉,不过如果技不如人的话,也没办法是” 和尚:“” 大和尚很是郁闷,毕竟为了避战都已经不言不语,却还是被战斗牵连。也不争辩,默默调整了一番坐姿,闭目继续念经起来。 “反正我们答应了的话,自然是要尽力去做的。” 见得和尚不愿应战,女子觉得自己力都打到了棉花上面,颇感无力地与当心解释。 “那青龙图丢了会不会怎么样?” “???!!!” “???” 无力想要靠在桌上的女子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先是看了一眼左右门窗,而后才瞪了一眼大和尚。 大和尚则是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脑袋,拍歪了斗笠,开口解释:“在自己家里就算了,但若是在外的话,还是轻易不要说这类名字来,江湖人对此可是如闻血苍蝇,若是轻易知晓你与那些东西有关,怕是不得安生了。” “大和尚是你说的?!说的时候都不注意将忌讳都说清楚,若是当心出了什么事这可就是你的大因果,看你怎么偿还!!” “哦!!!难道大和尚你想要借刀杀人?为了不还钱竟然歹毒至此???” 陈雨涵借题发挥,倒是说的人和尚坐立不安,似自己已经成了什么歹毒险恶的人一样。 好在和尚心态很好,只是在旁愧疚地念着经书,不作辩解。 “怎么了?” 似乎两人都觉得这样很是危险,但当心却是半分也看不出来,只觉得两人有些小题大做了。但当心也不是个初出江湖的下毛头了,自然知晓要汲取别人的建议,否则的话怎么凉的都不晓得。 “唉~~反正你只要知道这东西离得远些就可以了。” 似不知如何开口,两人都是端着茶杯欲言又止,看得当心是憋屈得紧。 “因为江湖中人人人渴望这神秘地图,甚至引得兄弟阋墙,父子反目,家破人亡都不是故事。” “两位这是不知如何提醒你的好” 还未掩上的门忽然就走进了一个人,让欲言又止的两人一阵惊慌——虽然不是十分警备,但也是没有走神的,竟然被人贴了这么近才发现到,来人显然是个高手。 “呀,大兄弟你来啦,吃了没?” “对了都还没问你名字呢!怎么称呼啊?” 正准备起身的当心才惊醒过来,自己都还不知道这帮了自己一次的人叫什么呢! “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就叫我星启。不劳费心,我已经吃过了,只是听得青龙图之名,前来一观而已。” 如此言说,更是让陈雨涵瞪大了眼睛死死看着大和尚,而大和尚脸上愈发愧疚,却还是不知该如何说的,闭紧了眼睛默念咒文。 “哦哦哦~~怪不得不让说啊,隔着那么远都能把你老哥引来,若是个凶恶的可能就要对我下手了是?” “小兄弟知道就好。如何,得免一难,是不是要请我喝杯茶?”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再来点酒水如何?” “自无不可。” 见得这不知深浅的人是当心认识的,两人才松了口气,只是临了,陈雨涵还是瞪了和尚一眼,对这人没有说清楚显然是耿耿于怀的。 番外三.华山脚下 魏巍华山,道阻且长。中年积雪的华山没有因为是八月金秋而有多少变化,依旧是白雪皑皑,霜满人间。 驿馆在山脚,虽也沾染了三分寒意,但也不至于行走艰难,吃饱喝足多多走动就足以抵御那阵阵寒冷了。 山脚处也有人家,但是并不算多,而且大多聚集在一处形成村落,用以抵御可能下山而来的饥兽。 生于此处的小孩虽然清冷,但也不觉得这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大多早早适应,而后衍生出属于自己的玩法。 比如打雪仗,堆雪人,以及带着狗子到处藏宝挖宝。 没错,华山虽然地势险要,但是风水不错,时常有搬山卸岭的人来勘探,而且有传,山脚下的村落祖上也是来华山寻龙分金的江湖九流,但被当时的兰陵老人折服。 不敢造次又舍不得离去,围拢在山脚下渐渐形成了不小规模的村落,而后开始有人涉足他道,开酒馆、做客栈、卖吃食、囤积货物,后辈中人大多忘记了自己先祖来此的目的,真正落户于此,发现商机而不舍得离开。 莫要看华山清冷,但是山间各种资源可是不少。 诸如各种雪狼皮毛之类换个地方就是大价钱,还有各种寒属药材更加珍稀,他处难寻。 只是可惜山上的人累于祖辈之因而欠下许多,而且山上颇为困顿。且门人比起往日凋零不少。虽发愤图强,团结一心,却还是不见好转,清寒依旧。 山门中人也为此而苦恼,好在有个好掌门和好师姐(为什么都是女的?),担起了这繁杂的重担来,让偌大个山门不至于饿死在寒风中。 “师姐师姐” 一个穿着青白衣裳的男子快步走近折剑堂,火急火燎地就跑到了后院,一处货物堆积之处,同样衣衫的一个人正在地上清点货物。 “怎么?是剑缺了口子了还是衣裳又破了?你们是不是只有缺衣少食了才会来我这里啊?!平时怎么就一个个不见人” 还未回头声音就先传了过来,清脆如山间寒风,带着一股恼意,还不待人说话就一顿巴拉,让人如处于寒风之中,无法接话。 “师姐师姐,刚刚我在山脚看到了一个人!!” “看到谁啦这么惊慌??欠人钱被追到山门啦?就是被抓去卖青楼也要等我把这批货点完了再” 还未说完就又被打断,女子终于回头,却见得那人一身普通的华山女式衣裳,稍稍改了衣领收圆,就平添了三分贵气。 头顶一束空枝腊梅钗如华山一般寒冷,眉间朱砂和唇上丹红却又如滚滚红尘一般泛着热。不说话的时候反倒有九分矜气。 “不是,刚我在山脚下看到了一个熟人,不知是否该告诉你。” “哦?那就不说了,我还忙着呢!” 华山的人各个都是肝胆豪气,即使女子也不会落下半分,而华青青更是其中翘楚,即使单看妆容很像一个大家闺秀,但华山弟子十有七八都被她打过。 “不是,刚我在山下看到了一个人,好像好像是齐师兄!” “齐那你不把人拦住喽?” 前一刻还是浑不在意的模样,后一刻就瞪大了眼睛看去,直看得弟子极不自然。 “我以为他在做什么坏事,就赶忙来跟你说了” “快,我们下山去!” 而后不等弟子拒绝,一把拉住胳膊就往下走,直看得两道的弟子们频频侧目,交头接耳,却论不出个东西南北出来。 “师姐师姐,你还有活儿!!” “那些晚些再做。” 还有不少断断续续的话都淹没在了风雪当中,两人骑着快马就下了山道,虽不至于难以上青天,但陡峭的山路却被两人如履平地,一路狂奔,累得马儿鼻孔都在冒白气。 而在两刻钟多一点就走完了平日里需要三刻才走完的路,已经主动带路的华山弟子走到了一处驿馆,才左右勘探甚至问询周边的人,却都说没见到了。 “你该不会是看错了?” 那一间酒肆已经走了一趟,一楼二楼都转了一圈,还是没有见着人,为首的女子转头恼怒喝道。 只是华青青话还未说完,那正掀开门帘的掌柜看到两人穿着的衣裳,突然开口:“你们是华山派的?刚有个大胡子落下了个东西在我这儿,你们帮他拿回去!” “你怎么问我们是华山的才给呢?难道那人也是华山的?” “呵呵呵,虽然老朽不是江湖中人,但是方圆百里,这般衣衫和剑器在身,不是华山也是华山了。” “那男的虽然没有穿和你们这一样的衣裳,但是手里的剑却做不得假。” “拿去。” 不等两人回话,老掌柜就将一个包裹递到了两人面前,招呼了小二两句就又进了后院去。 “这” 掌柜四十多岁,穿着棉衣,脚步虚浮,不像是练过的。两人对视一眼,就在酒馆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师姐你说这是什么呀!” “打开就知道了。” 略一顾量,周围也没几个人,随即打开了那包裹。 “这” 本以为落下的是什么武林秘籍江湖秘闻之类,或者说是什么不重要以至于被遗忘的东西,打开一看却是十来个月饼,不见了温度,香气却还是闻得清楚。 “齐师兄为什么不自己出来啊?” “反正没有恶意就是了。唉~~” 两人叹气,见不到人难过,见到了人也不知该如何。 “那这月饼” “带回去。你风师兄和齐师兄最要好,想来他也是要给风师兄的。” 两人商议一番,又看了一圈周遭,失望之余,带着那一小包月饼起身离开了客栈。 而在两人离开良久,客栈里的人都已经换了好一拨了,客栈后院小阁淡淡的沸水声音才消减去。 “不回去看看?” “不去了。” “那你回来作甚?” “不知风师弟在山上,可有酒喝” “有的。我问过了,每日都有弟子送酒去给他,都把姓柳的给气头发白了。” “喝多了也不好,他的病会恶化我” “听说五福楼会有个琼华玉章,专门交易各种珍宝,说不定里面就” “我去!不管如何我都去!” “但是那里的人一掷千金,你” “我还有一条命!!!!” 声音已不如华山的风清冽了,带着点点热切,反倒像少林的香火一般的旺。 第一百九十九章 锐利的眼 “当心!!!” 当心的脸上满是焦急,脚下狂奔在众人眼力已经是一片淡墨了。 闻得此言纷纷又紧张来,刀剑横摆,却未看得敌人身在何方。 只是众人不知觉,但见得当心的声音才传来不过片刻,人就已经到了近前,一把锄头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来,自下而上在那莫师傅和贵公子身前一撩。 “叮!!!” 当心的锄头应声而断,就连当心自己都没抱希望,那随着自己山上纵横许久的锄头在对那闪烁而来的寒芒时候一息都抵挡不了。 只是总归是有些作用,不仅让众人反应过来有人行刺,还让周围本就紧张的人拦在了还未进去的公子的前面。 黑衣人! 又是黑衣人! 又是那些使剑的黑衣人! 浑身都被包裹在了黑衣当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即使是握剑的手也是用黑色的布缠着不露出皮肉,那一双眼睛就成了与世界交接的唯一窗口。 只是此时,这个窗口却显得那么的无情,冰冷地看着那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贵气公子。 说的多了,但真正交手却只有那么一两息时间。众人只看到一把锄头飞过,而后又变成几截碎片飞散出去,才看到那黑衣的人出现在马车前面。 “” 没人敢动,只是握着刀拦在马车前面,脚步不住晃动,以此缓解一些紧张感。 反观黑衣人,在一击失败之后转头看了侧面已经靠向马车来的当心转身就走,只是临走之际看了一眼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贵公子,眼中神色莫名。 “如何了?” 没有理会那毁掉的锄头,看着车厢前面胸腹一滩血迹的莫师傅担忧不已。 “稳住了。” 似乎被刺杀的不是自己,那被称作五公子的人依旧淡漠,丝毫不在意那人已经沾染了胸腹满襟已经凝固了的鲜血。 看着如此,但当心可没有觉得这人就是真的淡漠冷酷。刚才即使在远处当心也瞧见了对方的动作,那一丹丸当心熟悉,就是当初自己在大漠的时候用过的,珍贵无比。 “这剑” 只是虽然没有死,但那长剑依旧是刺在了莫真发左肋处,没有当场死去似乎是因为有修为在身,抵抗至此。 “” 这话儿五公子接不了,周围人也没人敢接的,若是真坏掉了别人的性命真没法偿的。 “公子,道长,我能把剑拔出来,但拔了剑就要出血,需要一些止血药物,还有” 反倒是那卞成喜不惧于此,自己站了出来。提出了些个可能遇着的意外,让几个侍卫和当心等等都沉吟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拔。” 卞成喜算是对方下属,自不敢反驳,看了一圈,最后用祈求的眼神看向了当心,期望他出面说上两句。 “那就我来。” 一路走来说着不愿沾染是非不愿掺和浑水,但这淄衣楼行事牵扯太多,不说莫师傅与当心的便宜与尊待,就是当心武当的身份见着了淄衣楼行事就该出手制止的。只恨当心武功太差,做起事来不免畏首畏尾 思及于此,当心也没有再拒绝,接过了这般重任过来。 车队早就已经停了下来,此时众人失去了往日安排的人之后,轻松之余反而显得茫然了许多,甚至都不知晓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做才对。 见得众人都没有发布命令的意思,自发在车厢前后左右围了起来,警备非常。 作用并没有多大,所以众人也没有如之前那把聚拢在一起,而是铺散开来,查探着周围四处的消息,随时准备汇报。 而真正被寄予厚望,有一还手之力的四个护卫和卞百户以及当心正围在中间,要将那一剑拔出来。 与那公子凑一起说了两下,几个推诿之类的小动作之后,当心离了车厢到地上莫真发躺着的地方来。 公子也已经下车来看,护卫护在公子和莫师傅四周保护,寸步不离。卞成喜在伤口处泼洒了一番药粉之后挽起了衣袖,眼神与当心交汇,示意其准备动手。 点点头算作应答,当心也是小心挽起了衣袖,左手三个指头按在剑尖穿透而来的三处大穴之上,右手药粉准备就绪,朝着卞百户点点头示意准备就绪。 支立起莫师傅,眼见着对方昏昏沉沉并无神志,四个护卫正在四方死死盯着,聚精会神。当心山前半步用肩头抵住了对方的后腰,五公子伸手扶住了那往后的脑袋。 卞成喜就在前面,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扶着伤口处,又环了一眼,待得两人回应之后猛然一拔。 “呲!!!” 长剑擦着血肉被拔出来,就见得一蓬血液还未来得及喷薄就被封了去。 那卞成喜的左手早就探好了大穴,拔除的那一刹那就点了过去。而当心本是不知晓的,经指点之后生怕忘记了手指一直就按着不动,待得见那剑尖消失,聚力于指端点出,倒是直接生了效果了。 一行人就在车下,身后是那拉车的两匹健马,左右后方各有护卫看守,而当心百户公子三人就在前面,正看着眯着眼睛咬着牙的莫师傅开心不已。 按理说一般人遭此大伤大脑无法接受就该昏迷了去,但是那莫师傅此前昏昏沉沉,并未陷入昏迷,而此时更是苏醒过来,如此可知其意志惊人。 当心百户两人正在仔细上药,虽然伤口周遭大穴已经被封,但经由血脉运转之下还是会被冲破,在此之前正是上药的好机会。 两人将药粉撒在了上面,看着已经完全睁开眼睛要说些什么的莫师傅将其要说的话拦了回去,示意其安心养伤。 主仆相视之间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后面随从们的呼喊声音惊了回去。 “有刺客!!!!” 果然,铺开了的人群还是有用,近七十余人铺开来看覆盖得还是不小,在最边缘人发现了异常之后就大声呼喊,那才自密林当中跃出来的人见得大半人都看向自己,一定之下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当心几人看去,只觉得麻烦无比,那人竟然一个照面就消失了去,看得还有人想要追过去,连忙呼喊回来。 “回” 只是还未等一句话说完,就见得侧方又有黑影出现,合身袭来。 所有人都被那一出现的黑衣人吸去了注意力,完全没想到武功高强的那些个刺客竟然还有这般声东击西的伎俩。 前面呼喊吸人眼球,真正的突破竟是隔着一匹马来的。 当心转身看去,就见得那人正越过身后横刀的护卫,一剑刺向那手才离开莫真发后脑的五公子。 卞成喜当心几人都瞧见了,五公子则是真真转身看向了来人,四目相对,本是淡漠的眼神此刻换了锐利,竟是让人感觉刺痛莫名。 那被刺杀的人此时竟然沉静如此!! ps:你们睡了吗?我非黑得睡不着!心愿时装凉了 第两百零二章 客官几位....是您呀 嗯,真没出什么事情,就是来了个客人。 一身红衣即使是在年轻人当中也是少有。 但那红衣也不似花儿那般娇艳,而是一种暗红色,上一刻还扎人眼球,下一刻就觉得那人穿那衣裳确实相配。 在衣襟与衣袂之下还有一圈黑色边缘,却更让人觉得低调。一袭白发披撒在身后,微微卷曲了些却反而更加真实。 唇上颔下是一截短须,被人控制于此,眼神开阖之际似在回忆少时故事,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了解一番。 脸上有不少皱纹,那红裳白发看起来就不似普通人,脸上也有种让人不好意思说话的淡然感。仿佛一开口就破坏掉了此间意境。 肩上担着一根青翠竹竿,竹尖挑着一个半大包袱,看着如人的脑袋一般。 在与队伍遇上时候前面的人还未看清,想要招呼人让开一些,只是凑近前去看到那人模样之后反而不敢说话,倍感压力,退回报信。 只是还未到车马前面就与当心统领擦肩而过,被告知不需理会,自己等人先走随后跟上。 赶车的、乘车的、走路的眼睁睁看着当心随着那红衣人远走,也不敢真的先走,在原地停留了盏茶时间才见着对方重新回到官道上来。 “道长,那人是谁啊?” 卞喜为官时间不短,但江湖与官府终究是两个体系,而且许多事情也是机密,纵使有点传言流传江湖,却也辨不得真假,入不得府衙文案。 “是一个孤寡老人,在山上清修。诺,刚刚那小包袱就是买的柴米油盐。” “那就好。” 还以为是个好大头颅呢! 不仅卞百户如此想的,其他人见了也是这般想。那身红色衣裳一般人看了只觉得喜庆了些,但这些见过世面的人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像血衣的。 再加上那不凡的气度,怎么都觉得是个厉害的江湖人才是。 不过既然当心不愿意说也就不问了。只是在赶路途中不由感叹,不愧是武当高徒,交游广泛,就连山间野地也有熟人。 当心当然不会说,昨日那老头可还在湖的另一边。 只是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严州城,队伍喧嚣,开始欢呼起来。 周围遇着的行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增多,车队也渐渐遇着碰着。但是大多都是十人八人作一队的,见着了这一人数众多的车队还是纷纷避让,不愿多做掺和。 虽然还是没有旗号,但是有了众多皂衣开道,众人也不觉得那是什么黑户了,只觉得那是麻烦纷纷避让,一点没有当心之前以为的困扰。 直到最后进城的时候更是有好几个不认识的官员来迎接,众人避让,待过了两刻才恢复过来。 而当心则是在进城之前就离开了,推了众人的挽留自行离去。 原本的计划是直行金陵,但是此番莫师傅受了伤,一应调度自然不好安排。你总不能让公子来打理这些腌臜事物? 原本当心是可以做的,当心也接受了此事的。受邀的公子还要在严州城待个十天八天的,当心可没这功夫,自然是告辞离去了。 ——城门大开迎接贵客之际,人潮拥挤接踵摩肩,好不热闹。朱紫贵人前方躬身行礼,贵气公子也是稽首还礼,而后城民欢呼雀跃,好一派欣欣向荣。 而那公子礼毕进城之前看向一处屋顶,一个青白衫童子在屋顶坐着,一手糖葫芦一手酒葫芦,一大一小看着热闹。 人群距离颇远,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安全问题。 在见得人彻底被官兵们拥护在中间了之后才擦擦沾上糖渍的爪子,起身离开。 拥在人群中的那个马车最后掀开门帘,看到的是那自屋顶跃起,背着那初升月宫远去的身影。 人潮簇拥,热闹至极,华灯溢彩,直将人间繁华表现得淋漓尽致。 而那天际身影如奔月而去的人,屋檐之上,天地之间,唯有寒鸦归雁同伴,竟有种莫名的孤寂之感。 一上天,一入尘,如两个世界。 盖上了窗帘之后,两个世界彻底分开,再无交集。 ------------------------------------------------------------ “客官几位呀,客官您回来啦?” 才迈步进去的当心就被人招呼了,而且那人似还记得当心也来做过客,呼一声甩开肩上的白巾就凑了近来。 “一个,上房。酒菜,热水。” “成。” 故意板着脸没有应和那小二的话,小二也是自觉地没有再靠近,只是这次也没有去得远远的,只是消失了一会儿之后就回来边上候着。 当夜被盘问的时候就知晓了,当时被府衙的人上门盘问一定就是那小二报的官,毕竟大晚上的一个人确实可疑。 最主要的还是后面来的那群什么什么翠心谷的人,黑衣打扮看着就不像好人,不报官才怪了。 此时不晚,十月份的酉末时分看着天早黑,但确实还不晚,其他地方正灯火明亮迎接夜间欢愉的客人呢。 还有两桌客人,一桌三人一桌两人,看着也是如当心一般的外地人,看着进城近了就来留宿的。 那三人带着巾帽似行脚商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说的,来菜了的当心夹起花生米就着边上的八卦消息吃起来。 “那十三个人一定是仇家干的!不然怎么就在这严州城外面呐!” “我说也是,还穿的黑衣蒙面,一看就不是好人。” “那可不,据说还带着凶器哩” “我二表姑的三舅舅的小侄子的邻居就是在的衙门当差,据说啊,都那些死的都不见伤口,嘴里吐着苦胆,被吓死的,你们说会不会是”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是中毒死的啊,你那二表姑啥的是不是记错了啊?” “怎么会!!!” 如此不合了之后反而愈发激烈,引经据典就是要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而且诸如三姑四舅之类的亲戚开始不时出现,以加强自己的权威性。 而另一桌的人也是在议论那件事情,穿着简单但却有一双皮袖子,看着并不是一般的商人。 “那伙人手掌老茧极重,一定不是寻常的江湖人,但是却被人以不知何手段杀死,对方定是个高手。” “亦或者是个用毒的厉害人物,只是这江南什么时候又有了如此身手的人” “难道是!!” “不对,他们已经近半年没有消息了,而且也不用剑的” 倒是这边的人更惹当心注意,毕竟能知晓这么多消息的江湖人可不是一般的。 第两百零四章 寒江孤影,江湖故阿弥陀佛... 五公子叫祝桓,因为排行第五,所以也被称作祝小五,之所以那么憨憨,还是看书哦看多了的原因。 据说也是那种三岁识字五岁成诗的良才美玉,但可惜后来似乎是长偏了点,爱起了道藏佛经来,各种大大小小的寺庙道观都被走遍了。 只是其他地方的院首观主所知有限,没能将其折服,所以没有再在同一个地方待多久。 比过了对方之后翻看对方的一些经典着作,然后离开,就成了五公子的主要事情,按着原本的故事他应该遍观世间典籍然后空叹无敌的。只可惜来早了武当,遇着了康——别人家的道童——随心道长。 似乎经历都是一般,成就也是一般,但或许康师兄的天赋更佳,或许是环境更好,在论道时候压了祝桓一头,其他地方只留了日光景就能离开,而在武当却是驻足了三月有余不自知。 要不是莫师傅招呼了还有别的事情怕是要留下来过年了。 只是两人也约好了,祝桓回家取一些典籍孤本来,康随心炮制些山茶之属,待得来年清明雨后再来讨教。 要说古仁人之心是一种形容词呢,各自被对方才学所吸引,互引为知己,当是如此。 放在当心身上,说上句接不上下句,怕不是就要直接甩袖子走了。 “罪罟不收,靡有夷瘳?” “哎哟祝老哥诶,我真的不会这些,你存着下次见了我家师兄再跟他好好促膝长谈秉烛夜谈都没人拦你啊!” “真的?” “” 当心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执拗程度,好在真的发现了当心在实践的良好表现,但于诗词歌赋道藏之类是真的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 再三的试探之后终于还是放弃了与当心论道的想法,认真看起湖景来。 嗯,两人经过一番艰苦卓绝(对于祝桓)的赶路之后终于是在巳时之前到了那个码头。 小心避开那些个眼熟的家伙,前次来的时候可劲捉弄了一番,当时倒是爽了,现在再遇着就怕对方记起来把人留下了。 当心自己可不怎么在意,但这不是带了个初出江湖的祝五公子嘛! 好在运气不错,小心避开了可能认识的人,又蹲了一家还差四人的船,在船上等了一刻不到就招揽到了人一起出发了。 也不知是怎地,虽然话还是不多,但左看右看丝毫不作遮掩的模样却是让诸人疑惑,看那样子可不是个差钱坐船的人。 好在看着两人打扮不似常人,虽然有槽想吐却也不敢当面出声。而当心也没有了心思再看周围风景与船中人脑补故事,就看着那祝五期待他别觉得船下好玩。 在最初时候遇着几艘船了之后湖面就少有船只同行,一路见来大多就只有当心一艘船的。 “为何?” 经史子集无一不精,但说到柴米油盐来就有许多不懂的了。发现了这一现象的祝桓自然就要问当心,转头朝当心看去。 “大商船载运不少,不愿人跟在边上。为了避免误会,大家都会岔开时间来发船,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在码头时候都已经等到了人却还要再多等半刻钟的原因了。” “不是因为贪客?” “当然不是,水上客人一旦多了可就不安全了,船家对这些可比你懂得多。” 指点了一番不甚了解民生的祝五之后,当心又凑到了船边看着滚荡的湖水数其数来。只是还未等当心放松多少,祝五就又开口问了起来。 “为什么不一直发船,要等一个时辰才发一趟?” “何不食肉糜?” 终于还是被逼拽出一句典故来,看着对方恍然大悟而没有丝毫想要与当心论道的意思,当心就有些理解了双方的境界到底差到了什么境界了。 如此顺风顺水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在沉寂的船上终于是度过了漫长的水路,远远看见了金陵渡口那高高的鸡鸣寺塔。 “看到没,那就是鸡鸣寺了,金陵城最高的地方了。” “哦。” 也不算不给面子,毕竟还哦了一声不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当心才想起来对方的经历,说不得那鸡鸣寺就被他给踩过了也不一定。 实在是想不到老和尚惨败的模样,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心绪浮动的祝五,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赢了还是他赢了?” 当心好奇不已,毕竟鸡鸣寺可不是其他乡间寺庙可比的,没有点真才实学说不得早就被人踢馆了。 “空闻大师。” “哦?你不是说没有敌手吗?” “老方丈学识无双,我非敌手。” 这,没有敌手还能这样解释? 还要再说却见得众人已经开始磨皮擦痒,收拾起行李来。 放眼望去,果真就已经开始遇着了其他船只,自己这一艘船也开始要排队靠岸了去。 “走,带你去我店里坐坐,那儿还有一个大和尚,说起这个大和尚啊,禅理佛经说的厉害,但其他地方可真差到家了。就连好些个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 有些觉得被侮辱了,但又说不上来在哪儿,看了看已经背起背篓的当心,祝五才发现其他人都有行李就自己没有,顿时就觉得差了好多。 只是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一般人自是看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了。 倒是当心在排队下船的时候也发现了,对方就空着手,就连一方布巾也没有带就出来,真看着不像个出远门的人。 看了看热闹的渡口,感觉当心也知晓对方差了什么了。 “金陵十三钗副本啦,带插图!!” “十里秦淮戏,笑笑生最新文本呐~~” 将那想去看看一撕就破的肚兜是什么样的祝五给拉回来,当心将刚买的那一个书箱给他压在了后背上面。 而此时再看来,一袭白衣腰环玉,半束青丝由鬓生。背箧书香顶方帕,金陵城外呆书生。 嗯,即使穿着极佳,但外人看来难以亲近的淡漠表情在当心眼力已经成了“呆”的象征,再也改不回去了。 带着这个没处落脚的,在背了书箱之后莫名舒服了些的朋友要先回去自己的店里,蹦蹦跳跳想要拥抱一番自己的小店的当心站在回春巷口,呆在了原地。 “阿阿弥陀佛” 第两百一十一章 嘎嘎嘎嘎嘎嘎???? “诶?怎么你也要巡街啊?” “唉~上次防备不力,师大人让我来鼓楼街尾负责巡街休息一下。” “这不是好事呢嘛?” “说完不过半旬就知会金陵诸人,可以在这一带摆摊并且发放各种小玩意代卖,若是卖不出去还可以全款退回。而且还将宵禁时间改为亥中,生生延长了半个时辰。” “所以你” “所以我就多了半个时辰的巡逻时间了。” 当心和张成城在一处已经关门了的小摊里看着,因为天黑收摊锅碗已经带走,但桌椅等等避风之物却还是留了下来。两人在偏僻角落冷冷清清,而那主街道上却已经是人影绰绰,在灯光之下显得极具生气,热闹极了。 “你应该可以调走的?” 当心可不相信对方没有点小特权,毕竟是一个统领,又不是没有背景的小喽啰,一点小手段也是正常操作范围的。 面对当心的疑问,张成城却是喟然一叹,不说自己,言说其他起来。 “前段时间,一伙江洋大盗为了一些珍稀宝物追着一村人家到金陵来,师大人得知之后作计引了对方出来,定罪下狱。只可惜一路奔波劳碌还是有人倒下不起,而且不知暗处是否还有歹人逍遥法外” “为了帮助他们,师大人借着寒衣节策划了这一活动,让他们能用自己的手艺在金陵落脚,最后也就是你看到的这些了。” 张成城指着那些个热闹的游人以及摊主,那些摆在摊子上的小物件们原来都是那群人做出来的。 “师大人可真是了不起。” 当心由衷赞叹,如此能为民考虑的官员或许不少,但师大人做的也丝毫不差。 “那是自然。所以我才甘愿在寒风之中为他们多站一岗。” 张成城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可惜不甘的模样,当心也知晓,暗中还有更多的人在守护着,并不是出了一计之后就甩手不理。面面俱到思虑到了所有人的安全。 “嚯,这会儿得多冷啊?” 当心修行小成,对寒暑抵抗能力稍强一些,但此时过了立冬,寒气颇重。玩闹的人浑身气血涌动自然不惧,但这些暗中守护的人动作不大,手脚该如何冰冷呢! 张成城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在桌上捡起一只海碗来,在当心面前扬了扬,眼角又朝着热闹摊子边缘挑过去,却见得还有几个摊贩不似一般做着玩闹生意,热气腾腾做的是吃的。 “手艺人可不止雕琢烧俑,做饭洗碗可也是手艺。” 那只海碗在手上扬了又扬,像是自己做的一样,如有荣焉,得意非凡。 看得当心缩圆了嘴似在感慨,张成城又拖了一会儿才解释起来:“这村子人都勤奋,传下了那一些安身立命的手艺当做宝贝名声颇佳,但那伙江洋大盗不识文雅,当做真有了什么好宝贝不给他们,怎么说也不听还以为是在狡辩,越追越说没有就越气人,追到了金陵来。” “嚯!没文化真可怕!” 即使是当心这样的没文化的人也都知晓那是一个比喻句,这些个江洋大盗却是不知,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那红玫羹、八宝粥都是秘制的,吃了能暖很久,我想等腊八到了也去求一些来,嘿嘿嘿” 那远处的摊位虽然看不清人样,但隐约知晓是个窈窕模样,再看张成城最后笑的意思,当心都不知该不该戳破了。 ‘你求的那是八宝粥嘛,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当然是没说出口的,毕竟还是要脸,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 “成,要帮忙你开口啊,反正我伤还没好也帮不了你的忙。” “好。” 还沉浸在美好的时候被当心打断,却也是收回了心绪来,低头看了看坐在摊子上快到自己下巴的当心,眼神又赶紧飞远了去。 ‘太不敬了’ 还要在心里想些什么关于当心身高的事情,却是发现了什么连忙跟当心讲来:“你那朋友好像出了点麻烦” “那我先走了啊” 对方看着不似常人,所以张成城也没有在意,但是当心却知晓那人有点憨憨,自己不在说不得要闹出点什么来。再听闻出了事情赶忙一脚蹬了摊子消失在张成城面前,只留下那犹自晃荡两下才停住的摊子。 “这轻功,啧啧啧” 张成城原地不知是羡慕还是可惜的表情,眼睛却也是跟了上去,随时准备支援。 “这是正常的,我真没有做手脚” 摊主苦口婆心说着话,手舞足蹈就差将心掏出来证明不是黑的了。但那面前的男人却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衣袂无风自动,气势不俗,却更让人心里没底。 “要不我把钱还你一半?” “” “全退你了成不?” “” “公子诶,小本买卖,要不,要不这金鼠陶您拿走得了,就当我今儿个没出摊了!” “” “哎哟喂公子诶,那那那这大鹅您拿走得了,我小的” 那小贩已经冒了冷汗出来了,面前这看着贵气的公子都花了一贯钱了,一只鹅都没套着,还在捡圈儿的时候差点被鹅咬了,我的个妈耶,回头就把你炖了,净给我惹事儿 “嘎???嘎????” 农村一哥自然是不服,也不知晓为什么要怕他,只是被抓回来了也不想再出去,不然的话那一块肉我得给你咬青喽! 小贩显然也是忘记了平日里这只大鹅给自己挣了多少,就想着赶紧把这位大爷打发走,不然真闹起来说不得真没机会在这片挣这钱了。 “哎哟不好意思,我伙计不懂事坏了规矩,您担待,要不要赔您钱可好?” 还是当心靠谱即使赶到,让逐渐僵持的场面软化下来。 而那摊主见得有人站在那贵公子前面,也顾不得对方身量如何了,既然那人没有意见就是默认了,从摊子上抓了一个金鼠俑递给当心,临了又从下面抓了一只金猪俑,双手捧着到了当心面前。 “哎哟谢谢你嘞,多少钱呐?” “不用不用,买二十赠一,您快带着那公子走。” 转头看去,就见得原来祝五眼睛都已经直了,没有看着当心,二十死死盯着那嘎嘎直叫的大鹅。 “快走,都到手了。” 当心给的半个碎银就换了这平日里二十文就得的陶俑,亏是亏的。但当心也没时间记挂这个了,举过头顶递到祝五胸前,硬往里塞。 “不用。” 那话语似乎与平日有些差别,可是周围喧嚣,当心听得不甚真切。 “再来!” “嘎嘎嘎嘎嘎嘎????” 大鹅豆大的眼睛里冒出许多问号,与祝五对上了眼了。 第二百四十章 这样我也算江湖人了吧... 江湖人知江湖事,内行人和外行人看东西看的地方都是不一样的,这就是所谓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若要楚铮看,那个人就是戴着面具带着三把刀带着很多暗器。 而若是当心等江湖人看的话,说不得就要看对方的手中老茧,看可能出刀的习惯方向;看走路的姿势,猜测轻功身法路数;看吐气特点,猜内功修为如何;看行事性格,猜出招习惯等等。 当然,这都是老江湖才能掌握的技能,之所以被当心掌握,e别问,问就是怕死怕的。 毕竟不想死的话,得把敌人的路数猜个大概,就能知晓自己要怎么才能免战了。而要做到这样的程度,一双好的招子和一身精纯的修为就是一个大前提了。 精纯修为能够让当心更易察觉对方的气,即使很多江湖好手都能够将自身的气收敛很好,但细微之处也能起很大作用。 而眼神则是当心避免一战的重点。一旦察觉不对,赶忙跑开,不让自己处于危险境地,这才是当心行走江湖的优良习惯。 “待会儿我们出城去玩玩?我爹以前就不让我出去过。” 吃完了的楚铮被打发去洗碗,腆着肚子艰难挪移的楚铮在洗完碗筷回来的时候就直接趴到了罩着方布的暖暖桌子上去,倒是说话好像轻松了不少。 “这可不成,最近你应该挺危险的,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当心也不愿意让人出事,若是真的出了去了,说不得就远离了自己熟悉的地方,没了地利人和还真不好打的。 “好无聊啊~~” 脸贴在桌上无聊地又翻了一面,楚铮用后脑勺冲着当心嘟囔。 “平时这个时候你都在作什么啊?” 当心也好奇,好想知道一下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在做什么的。 “这个时候应该在书院上学啊,吃了午饭下午没什么事情就在书院和同窗交流。不然的话严世他们就计划着去哪里玩” 嗯,说着说着就又说到玩了,当心也是无奈,这人怎么就绕不开呢! “想出去就别想了,这几天都不能出去了,但是等过完了之后说不定你爹就让你去玩了。” 嗯,也说不定,毕竟楚铮也是放在暗处的,不一定有人知晓他在哪里,听这说法赵儒江对信息保护很是注意,就只有那么几个心腹才知晓楚铮的存在。 “嗯?” ‘心腹’ 联想到那三个青衣刺客准确地往深院当中走去,又想到伽蓝人的不信任半夜去探,以及被送出来的楚铮,当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 当心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楚铮好奇,放在桌上的脑袋抬了起来看着当心疑惑不已。 看着小破孩好奇的模样,当心眼珠一转,就想到了一个点子。 将垂在桌上四周的布巾掀开一角,八破的角让四周都能被遮盖住,而且那些垂下的布巾能够将飘散的烟尘都给拦下来,不至于将灰尘散向整个大堂。 从箩筐当中夹了两块木炭埋进火盆当中,当心缩着手脚像个老农一样,嘴里却没有闲着。 “你猜我不会武功,怎么能在江湖中行走的?” 眨巴眼睛看向楚铮,这人能与严世混在一起自然也是对江湖有所渴盼的,听闻当心说起这个,立马兴奋了起来,昂着脑袋好奇不已。 “难道是关系?还是博学机智?” 楚铮虽然从严世那里知晓了当心从江南到的金陵,但对于一苇渡江的事情可没说出去,对江湖知晓只鳞片爪的严世自然知晓透露别人那手绝活是怎么一严重的事情,隐而不发,倒是让众小不知当心门路,只以为是坐马车来的。 “不不不,各个走江湖的都要有一手保命的绝活,我自然也不例外~~” 说话只说了一半,剩余许多余韵让楚铮自己猜测,那眼神与其相触,意味深长。 “难道是绝世轻功?还是无上内功?这这这你快说啊!!” 似乎是兴奋了起来,楚铮脸上不知是贴在桌上暖了还是激动热的,已经是一片坨红,眼睛瞪得老大,兴奋无比。 “当然不是,你看——” 当心本身将身子都缩在了桌子底下,只剩下一个脑袋在外面,听闻如此眼中深奥莫名,慢慢起身后仰,右手取自身后慢慢伸到前来。 “当当当当!!” 五指张开,就见得几个东西躺在当心手中。 楚铮鼻子都冒了热气了,将脑袋凑了上去,看着当心肥手中间那几个东西好奇不已,手在空中扭动,张了又合,却是没敢真的上手抓去。 “噗噗噗噗” 倒是当心没有吊人胃口,将那些个东西都放在了桌上,而后一个一个给楚铮解释起来。 “看这个。” 指着一个圆珠子对楚铮介绍:“这是霹雳珠,爆炸之间能够对范围之内的人造成不小的伤害。若是来不及催动内功护体的话,说不得要栽一个大跟头!” 看着楚铮缩了手去的模样当心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后指着另外一个圆珠子介绍:“这叫冰魄银弹,在炸裂开来之后能逸散出来特别的粉末,能被追踪许久。” 一黄一白倒是很好分辨,知晓了这个不会伤人了之后,楚铮倒是来了兴趣,想要伸手去抓,只是看着当心还要继续说的模样才没有动手。 而后又指着那一枚淡红色的针对楚铮介绍:“这叫梅花针,淬了特别的毒了,一旦入体就能在半盏茶之内阻塞人内息运行,嘿嘿” 当心说的轻巧,楚铮不是练武之人不知晓内息被封是什么概念,只觉得看着好看多看了一眼。 “这个就熟悉了,这是石灰粉捏成的丸子,这是包成的散,丸子能扔出去更远,散能直接催发,各有妙用,迷人眼是个中妙物!” 看着当心如数家珍的模样,楚铮暗中反省以往是否有不经意得罪了这家伙的,出手阴险可一点没有尽头。 看着当心又从怀里掏出了十来个一样的家伙,楚铮纳闷不已:“这都是作什么啊?” “你不知道,那些人虽然练了很多武功,但是对于暗器却还是见得少,见到别人暗器的人大多都已经死了,所以你大可放心使用,来拿好。” 不容拒绝,当心就将那些个取出来的暗器都塞进了楚铮手里,只有那梅花针是别在了腰带间的。 “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楚铮自然也不傻,当心如此异样可瞒不过他,很快就猜到了这样做的原因,欣然接受,而且颇为兴奋。 ‘这样我也算江湖人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招祸 对于当心给自己暗器这一回事并不怎么在意,毕竟这些东西还是很好玩的,虽然一时间没机会用,但是想着若有什么宵小暗中潜伏偷袭,自己轻描淡写将暗器抛出去就能扭转乾坤,轻而易举的感觉那可太美好了。 为了给楚铮演示,当心特意带着楚铮到院子里面实验了一番,那一颗炮制过的石灰弹炸裂开了之后竟然能弥漫覆盖五尺方圆,至少半个脑袋都逃不出来。 而且其他暗器范围威力只大不小,这让之前还不以为意觉得不过如此的楚铮开始生出了兴趣出来。 将那些珠子针都放到腰带里面,弹丸不大,而且触动之间也不会轻易生效,不至于误伤。 倒是利器在手,就是不暗武事的楚铮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恨不得立马就遇着一个蟊贼让自己练练手。 “你看我要不要配一个斗篷?听说大侠都会披着斗篷的!” “不用啊,你都够不着斗篷带那玩意儿干嘛!” 当心正瘫坐趴在火桌上面,这天儿越来越冷,除了练功时候,其他时间都不想出门去了。 而楚铮则是热情依旧坐立桌前,手不时落在腰带上面,随时等待着一个蟊贼出现在面前让自己有动手的机会。 “但是好看啊!还有听说江湖大侠都会有一把宝剑,我要不要也弄一个?” 楚铮丝毫不觉得当心是在揶揄自己,刚得的暗器藏在腰间,不能拿出来,那手里是不是就要抓着点什么东西?江湖之中许多大侠都是握着刀剑的,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找一把刀剑来耍耍? “得了!一把正常的刀剑斤,你耍我瞅瞅?” “你见过吗你就说,我家可有宝刀宝剑千百多呢,我看他们耍的可轻巧了” 当心说的在理,但智商已经降低了的楚铮没觉得对,反而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尤其是当心给了那些个暗器之后,像是握着了一把枪一样有安全感。 “说起你家,这会儿怕是就该开始了?” 没说开始的是什么,但是当心在听得家的时候就想起了此时在千钧楼开始的比试,若是所料不差的话,现在就应该正火热时候了。 “应该你说我要再配个袖标怎么样,或者护腕也成!” 嗯,杵着脑袋在桌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当心说话,反正嘴里说的和当心所问好像也关联不大的样子,看着神神叨叨的。 “什么时候办完,然后你爹是不是就来带你走了?” 当心顾念的还是这个家伙在这里的安全性,若是一般人也还好,但这么大一个家伙若是真有人来了自己怎么帮忙,带飞说不定还真跃不上屋顶墙头,跑不远的。 “过两天我看那些刀客用布缠在袖子上挺潇洒的,你这儿有多余的布条吗?” 当心无语凝噎,看着这个与自己跨服聊天的人,想着难道他没有危机感吗? “你快别说了,说得好听,当时你可被人麻翻了一点意识也没有,你要那东西有啥用啊?” 毫不保留的揭了短的当心言辞如刀,让楚铮的兴奋一时间卡主了没能继续。只是想了一想,手又落到了腰间的腰带上,脸上自信又起来了。 “这次有了准备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英俊的小脸上满是自信,普通的衣裳穿在这人身上也看着不俗,不似一般人家的玩泥小子。 “这东西早说可没用,真要遇着了,还得看平时的心理,反正你啊” 当心立起来的脑袋还未说完就停了下来,瞥了楚铮一眼侧过脑袋看向二楼去,楚铮疑惑,顺着视线看向楼梯,却是一无所获。 而当心则是眨了眨眼睛,瞥了一眼楚铮之后,重新坐趴下来。 “反正你也不一定会遇着了。” 眼神多在楚铮身上转了两圈,当心将整个身子都趴在了桌上,两破布巾遮盖在膝盖臂弯上面,感受着桌下的火盆,满脸幸福。 “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得暗处还就有人在盯着我呢!” 楚铮显然是不甘心了,手又一次划过腰带,脸上带着点希冀,似乎渴盼着报仇雪恨。 “是啊” 整个脑袋都合在了桌上的当心附和了一句,懒洋洋的没什么动力,甚至还闭上了眼睛去,看得楚铮颇为鄙夷:就这还开店? 脑袋里这样想的但嘴里可不会说出来,手落在腰间,摩挲着那一支梅花针,几次想要将其拔出来一试乾坤,临了却又松开了手,昂着脑袋继续想象,那些江湖人都会做些什么。 “你说那些江湖人打打杀杀都是为了什么啊?” “活得更好呗” 当心有气无力地回应着,眼睛都不愿意睁开来。 那小公子伸了个懒腰继续想道:“那本来就活的好好的了怎么还要去打杀呢?” “怕别人杀自己呗。” 当心猛然立起上身看向柜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的楚铮连忙转头去看,却什么也没发觉,转头就要说些什么,却见得的当心没有转过头来,依旧定着脑袋,似要把柜台看出个花儿来。 “怎怎么了?” 楚铮疑惑不解,但是又不知发生了什么,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呵~没事了。” 还要等着回话,就见得当心已经重新转回了脑袋看向楚铮,眼中神色莫名,嘴里却只是说着没事,让人不由想要深究。 一声轻笑,反而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楚铮还要再问,就见得当心终于是没有再继续趴在桌上,也没有再看向二楼,而是看着大门边,让人不由肝火大冒。 “你到底” 楚铮正要大骂,就突然察觉到了脚步声音,转头看去,就见得门口两道影子越走越近,而后进了屋里来。 “公子且宽心,我等是老爷遣来保护少爷的。” 两人模样平常,并没与那些江湖人的打扮,可行走之间却是沉稳非常,虽然只是两个普通人模样行走,但却是沉稳至极,仿若两座山一般。 楚铮看了一下两人递来的铁牌就朝当心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两人的身份,继而问道:“田叔你们怎么来了?” “刚拦下了两个不怀好意的歹人,担心这里也会有人潜伏,故而前来一看,既然没有,那我等就出去了。” “啊?已经来人了?” “是的,公子自己也要小心,若有什么事情大声呼喊即可。” “劳烦掌柜的了。” 说完又朝着当心一拱手,当心闻言也朝着两人拱手,挤了挤眼睛应答得很是不知所谓。 “成!” 第二百四十二章 区区不才 “本次大赛胜者!余仙锋少侠!” 千钧楼,擂台,余仙锋对向文忠,向少侠败走倒地被人扶下去,场上只有了余仙锋一人,而观者众则欢呼雀跃不已,似台上那个风光无两的人是自己一般。 “好样的!!” “啊啊啊啊~~~~” “余少侠天下无双!!” “赢了赢了,二成就是二十两,赢啦!!!” 台上之人心潮澎湃,而座下之人也是一般开心,心仪之人获胜,所押之人获胜,其间种种,钦佩之人获胜,其间种种,都得了满足,故而激动万分。 台上之人喘着粗气,意气风发,虽然看着简单,但也是力压十数同辈而得来的位置称号,虽然少有其他高门弟子,但也是颇不容易的了。 ‘就算是其他门派,我也有把握’ 涵雪楼本身也是不差,虽然背景复杂了些,但却也是典籍众多,对前人所言收录极多。 但今人之语却还有三分欠缺。 想到这里,余仙锋将目光投向了众多江湖少侠身后那些没有再在二楼端坐的武林名宿。 今日乃是最后决战,所展现的武功再不是前时那般,即使是他们之中也有部分不如的,自不能端着。而且落座其后,也方便其他江湖后辈来行礼,若是有了眼缘,提点一二,日后江湖更是一桩美谈。 “诸位且定,接下来请天地一色陈启章前辈上台,与我们指点一二。” 还是前日那个裁判,赵楼主并不主持此类比赛,更多的还是居于幕后,听闻此言,拱手与同桌胡子花白的陈启章致礼:“呵呵呵,陈前辈请了。” “你啊你啊” 看着赵儒江的戏耍打趣,陈启章无奈非常,却又知晓此时不是计较时候,只是瞪了一眼,示意秋后算账,而后就走向台中去。 陈启章赵儒江年龄相差五六岁,但确实真是同一批出的江湖。只是一人闯荡出了金陵,一人落地生根,立起了偌大千钧来。 话音落下,陈启章随之起身,众人觉着好奇看了过来,却见得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甚至还有些发福的矮胖中年人,穿着一身员外服,短须整与颔下。 只见那人越过诸多圆桌,诸人视线犹自留在起身上,去见得此前还平平无奇的一个矮胖中年人此时竟然变成了一座大山,随着步伐不断,就像是整片天地朝着自己压来一般,难以呼吸。 只是下一刻要再深究,竟发现那中年人已经到了中间台中去,惊骇自己竟然失神如此之久,若是临阵对敌 “老朽比诸位多活了几天,借着诸多江湖同道抬爱,平白挣了一个诨号,厚颜至今哈哈哈哈” 若是只听这话怕真是以为这人真是些浪得虚名之人,但那上台时候的气象可犹在眼前,仿若被天地所斥的压抑感,可不是那些人所见过的。 所以在台上还只有余仙锋时候还敢欢呼的众人见得那陈启章上台时候却是鸦雀无声,静得非常。 “为自己一个身手之事平白拖累诸位英杰耽搁许久,陈某惭愧,所幸还有一手天地章可堪入眼。虽已答应传授与余少侠,却也不吝展示一番,若有所得,还望用于正道,锄强扶弱,亦是快意。” 说完朝着后边两步所立的余仙锋含笑点头,在众人屏气凝神之间,向前踏了一步。 “轰!” 若说之前还似苍天盖压而来,那么此刻就是天地所斥,就像是自己被世界所厌恶一般,举步维艰。 清晰的感觉到周身的粘稠,如陷泥潭一般,清晰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却又无法挣脱其间,恐惧而绝望。 只是在三刻之后,那仿若天倾般的恐惧消失殆尽,眼前就只剩下一个矮胖中年人,却再无人觉着这人不过浪得虚名了。 “这这就是天地章吗?” “这种仿佛天地所斥一般,武学之道竟还有此种境界?” “我辈之人,果然是前路广阔无端!” “天地一色果然名不虚传。”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看着台上那个中年人,只觉得原本矮小的身影变得高大如山岳一般,就是慈祥的笑也觉得如雨露一般恍若仙神。 “还望诸位往后行走江湖,锄强扶弱,不忘初心!” 话语很少,说完就转头看向了一旁犹自沉溺其间的余仙锋,眼中满意神色毫不遮掩,却只是站与一旁,不言不语。 “” 此间未有声音,但一个小厮已经端了茶水上来,低头站在两人身侧,余仙锋才如梦初醒,惊喜地看了过去,瞧着陈启章一脸笑意,哪还不知道其中意味,端起了那一杯茶躬身上前抬至了头顶敬茶去。 “陈师请喝茶。” “嗯” 笑意盈盈地将茶水接了过来,虽无桌椅,礼仪却是未失半分,将三才之中茶水一饮而尽,满堂喝彩。 “好!!” “今日得见此等景象,武林之福啊!” “来日定能见得天地章之绝技光耀武林!” 喝彩鼓掌不落半分,传功授徒的虽然不是自己,但好说歹说却也算是从中得了好处,自然是要恭喜一番的。 看着场下众人艳羡之色,余仙锋脸上自是挂上了骄傲神色,也没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虽然说是饮了茶,但实际上倒也不是要余仙锋以后只尊一人,陈启章属于授业之师,并不妨碍其本身是涵雪楼弟子的事实,只是多了一层身份的。 “那么接下来” “不知在下是否可以一同看看天地章是如何呢?” 在那之前的裁判此时的司仪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得本该无人了的二楼雅间此时却多出一道身影来,不知站立多时,竟无一人知晓。 “何人如此大胆?” “还不快快下来!” “竟悖逆至此?!” 此时为了方便与众多江湖新秀说话,那些之前坐在二楼的名宿此时全都落座一楼,甚至已经有人约好了改日登门拜访之类的事宜。 所有人都坐在了一楼,再出现在二楼且发出声音说话的,冠上不重长辈之言是一点也不亏的。 所有人都愤愤看向那坐在自己头顶上的人是谁,却见那人握着一把连鞘长剑落了下来,到台上的另一端去。 “区区不才” 第二百四十三章 快,陈七!!! “声名不值一哂尔,一个落魄剑客罢了,却也想讨教一番,陈前辈的,天地一色。” 落下的那人并未有容貌遮掩,一脸胡茬,眼窝微陷,穿着的秋衣略显单薄。 似乎是在寒冷当中等候许久,就连胡乱飘散的发丝都已经满是寒气,虽在说笑,言语当中却也散着让人寒彻骨髓的寒意来。 倚在边上,杵着剑伫立一侧,手就握着剑穗把玩,似里面有着无穷乐趣。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斥骂出声,尤其是那些江湖少侠更是愤怒非常,直欲合身上前领教那人凭什么这么狂妄。 “那剑客休要猖狂!” “前辈当前还是莫要狂妄的好!!” “快快下来~” 说话的都是那些看热闹的人,手里大多有些个庄稼把式却不堪大用的闲汉,闲着无事来看热闹顺便开个盘口,试试能不能暴富。 见得有人不尊重前辈,纷纷出言讨伐,一边是心中确实愤恨,一边也是出言教训一番,若是得人青眼,说不得还能换些好处。 倒是那些有出处有见识眼色的少侠都是冷眼旁观,一边不需要阿谀人,也不需要被人青眼,就想着看如何处置。 “诸位还请暂歇,本楼请了金陵方姑娘一舞,至于这位兄台,不知可否到后院一叙?” 之前主持的裁判司仪此时跟在赵儒江后面,而那个儒雅中年人一立台上,原本还有不少闲言碎语的看客们顿时熄了热议声响,静悄悄看着眼前那个不通武艺的人。 对于众人来说似乎随便一个都能将其打趴下,但江湖可不是这样算的,在场所有人可都承了其情面,故在出面时候就变了风向,纷纷出言:“竟然还有歌舞?还是方大家?” “快快请来。” “多谢楼主了!!” 言语纷纷,却都是邀方姑娘上台的声音,就是众多江湖少侠都是好奇得紧,未曾见过的好奇不已,这众人所期盼的大家到底是何模样;而见过的则更加神魂倾倒,直期望快些见着。 而那场上一侧似被人遗忘的人却没有发怒,而是正了脸看向那站出来的人,神色收敛,终于不再散漫。 胡子唏嘘的中年剑客抱着剑下了台去,在那人下去之后又从侧门进来一众歌姬,两班琴曲已然落座,丝竹管弦一经拨弄,被众多舞姬簇拥着如花团般的人也展露与众人眼中。 人群中沉醉呼喊算作一幕,而随着众多护院以及陈启章赵儒江一同入了后院的剑客又是一幕,似乎对于深入别人后院不以为意,甚至还贴着陈启章多走了一段路。 “赵楼主好大的情面,据说那方大家可未有出点香阁的前闻呐!” “承蒙沈总管照顾脸面而已,不知阁下是如何称呼呢?” 赵儒江并未落后,与那剑客只隔了一个陈启章,后面是落了半步的余仙锋持剑随后,看着那剑客的脸色颇多变化,倒是没有说出话来。 “在下姓齐,贱名污耳,实无颜登堂。倒是楼主肚量非凡,在下扰乱了这么大一个盛会也没有立刻对在下刀剑相向,说起来还真是惭愧。” 一行人已经越过了一个院子,左右有刀剑武器伫立,已经有人先一步开了大院屋门,里面一桌茶水炭火已然备齐,三个凳子浮雕精致,显然也并不是寻常一间房子。 “呵呵呵呵,既然阁下不愿说那就罢了,不知到鄙楼来,所为何事,不知可有在下能做到的?” 也不知是怎地,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直直扰了一个大会,却还是没有对其出手,反而是一再退让,并无半分武林豪气可言。 但看着那一侧陈启章皱着眉头寸步不离的模样,也能窥得个中原由来。 “齐某此次所来实为偿还情谊,栖身之所虽万恶,却与我重生恩情。可与楼主相恶却也非本意,若是此番扰了楼主生意,还望莫怪。” “!!!!” 原本和善的模样瞬间大变,侧脸看向了一旁的陈启章,神情莫名。而那陈启章本就未松的眉头再紧三分,一眼剑客一眼屋外,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又才重新看向赵儒江来,轻轻点头。 “既是如此,足下此时退去,也算不逆自身之本分,也还算未造恶端,我千钧楼愿奉阁下为上宾。” 端坐一旁的陈启章脸色未变,随侍一旁的余仙锋和门口两排护院却都变了脸色,握紧手中刀兵,只等一声令下就下手攻去。 “哈哈哈哈不愧是赵楼主。可事已至此,却再难回头了。” “嗒!” 却见得那齐姓男子哈哈大笑,而后连着剑鞘将宝剑横在了胸前,坠摇之间晃动两声,似一团锋利剑气都被锁在了剑鞘当中压抑不住一般。 只是赵儒江却还未动手,只是继续与那男子坐在桌上,甚至亲自斟上了一杯茶与那剑客,嘴里说道:“千钧楼虽不才,却还有江湖人愿意相护,齐兄弟不知是有何良策能出得了这大门呢?” 三人虽年岁相差不小,却也勉强算得了同一轮中,江湖武林十年一批青年才俊,三人相去不远,正算得了一轮。 “也不知是如何看得上我这粗浅伎俩?” 却是自始至终未出一言的陈启章,端起那一杯茶水,火气恼意似被浇灭了三分,终于说出了话来。 两人至此都还未动手,反而是让那自称姓齐的人好奇,但也更加放心了,至少自己可算是完成了任务,到时候那药 “不才为求生计委身他家,自需为主家做好事情才是。” 说到主家的时候言语顿了一下,惹得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后那赵儒江看向杂乱胡须的男子,衣冠普通,却带着一方青色围脖,一时间还是想不起那一缕熟悉是应在何处的。 “那此番来的事情是如何,难道真是天地章吗?” 虽然天地章确实神异,但还不至于被人特意登门来寻才是,而且这千钧楼也不是一般楼阁酒馆赌档,没人会犯着如此做。 三人相对而坐,桌上不是刀剑之属,而是三盏热茶,自一个壶中倒出,两人已经喝过的。 “呵~想不到反而是在你这里还有口热乎的” 却是那青衣剑客一摇头,发丝随之晃动,似遮住了眼睛。伸手将那茶水一饮而尽。 “听闻天地一色陈启章自西域还得来了一样东西,我身后之人也想一观。” 吐出一口热气,将那杯子放下之后,才看向了对座的赵儒江,面色微醺,不知是不是茶水太烫了。 “身后之人还知晓有赵楼主背书,所以也对赵楼主做了些准备,希望能得楼主支持” 不知所云的话却让赵儒江为之一怔,而后面色一紧! “陈七!!!” 第两百四十四章 “铮!” 那护卫首领将手中信物收了回去,拱手与当心行礼,见得当心也一同与其行礼自然是高兴万分的。 还有一人自院中过来,立于那男子后方,穿着一般普通,却也是隐藏不浅的人。 只是也没能多做些什么,似诧异与当心也一同行礼,呆在了原地,而后摇头笑出来就要离开,却在转身了之后立刻向前扑了过来。 两人动作相异样,一着朝着楚铮扑来,到了面前之后就站立于楚铮身前,立于火炉之侧,双手横于胸前警戒万分。 另一人已经冲到了二楼之上,随后一阵拳脚之声传来至一楼,看得人惊诧不已。 当心没有离开,只是也起身背向楚铮,双手交错横在胸前,眼中有些疑惑,不知他们在外面是怎么寻来的。 过了半晌,那楼梯才缓缓走下一个人来,腰间正夹着一个布衣男子,面容不清,嘴里咬着一团破布,被一根不调勒着绑到后脑去。 浑身沾染白色灰迹,眼睛紧闭,手脚下垂。 “多谢掌柜的出手相助。” 即使那人也一样能办好,但有当心出手的话方便了许多,而且对于周遭竟没有损坏,那男子意外的虚弱,不知 “没事,毕竟在我这儿呢!” 当心摆手,重新坐下去将手伸进了桌下,看着两人慢慢出了大堂去,而后看向楚铮。 却见得原本还好奇的大好男儿此时脸色已然发紧,目送那两个护卫出了大堂,脚步声音越来越远,才咽下一口唾沫看向当心。 “咕噜~这就是江湖?” 嗯,未见一面就生死相向,那人堵住了嘴巴应该还是活着,但潜藏到了此处,若是有人不察的话,应当是生死难料的了。 自然,被埋伏的人如此,埋伏的人暴露了出来,显然也是生死难料。 两人将那男子带走,背地里还不知要如何炮制呢。 “嗯,江湖就是这样,所以我才不敢到处跑呢!” 江湖那么大,就是有规矩的金陵也有如此人敢爬人家屋顶进人宅院,若是其他个地方还不知要如何如何呢! 说完含着教训的语气对楚铮说道:“你再想想严世,出去一趟是不是想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楚铮似恍然大悟,嘴巴张的大大的:“怪不得严世至此就不逃出金陵去了,改在金陵里拜师学艺!!” “嗯?他找了师傅了?” “唔!” 楚铮说完捂住了嘴,但当心可确实听了清楚,瞪大了眼睛看向楚铮,却见得这小破孩眼珠子乱转,就是不与当心对视一眼。 见得如此,当心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不过既然不是出城之类的事情,想来也不至于有危险就是了,觉着喉咙有些干,抓着桌上的大茶缸喝了一口。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大了些许,吹拂不知谁人家的屋檐起了小调,仿若家中老母的呵唱,伴着那暖暖的火炉让人忍不住起了睡意。 “啊~~” 楚铮似有些困了,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就趴在了桌上,看得当心也有一口呵欠潜藏于胸,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热水。 “果然呵欠是会传染的不对!!” 还未说完一句当心就猛然抓起桌前的人朝着院门出跃去,连带着挂着那一席桌布倒卷,露出里面的火红炭盆来。 这等激烈的动作楚铮本该惊醒的,却见得那人被当心抱住睡着正香,即使当心自己也觉着体内困乏阵阵,眼皮子打起了架来。 想要呼唤两声,就见得竹壕处正有三人倒地不起,还有一人立于小道中间,低头抚弄着一口琵琶。 “小道长有礼了,不知可愿意与妾身往圣教一叙啊?” 那女子一身红裘艳丽无比,点点红白之色的毛裘簇与颈脖间,与那雪白锁骨肌肤交相辉映,被那一排青翠映衬之下愈发美丽无双。 只是脸上依旧带着半数面具,那半面具却又被琵琶遮挡半数,当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惹人遐想。 但此时的当心可不敢有丝毫分心,心中盘算着如何离开,那一手琴音难以抵挡,尤其是那扰乱内力的手段极为难缠,不知是否会在自己露出后背时候发动。 那几个倒地的人也不知还有没有活着,半面卓绝,低眸信手,即使只有半面,却依旧羞煞秋风。 “姐姐诶,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得罪你的,上次的事情不是过了嘛。我也重伤回山了,不就两清了嘛!” 就要不理不会直接离开的当心瞧见那人侧转一身,只留下了戴着面具的那一面对着当心,而琵琶却是朝向了竹壕之外的那一间客栈,脚下就像是灌了铅一样难以跃起,朝着对面女子难为道。 “呵呵呵有情有义的武当小道长啊若不是身份不允,妾身定与你痛饮三杯不如就此,入了我万圣阁可好?” 见得当心没有再想要离开,那抚琵琶的裘袍女子重新转了过来,与当心劝道。声音婉转,三声而泣,如秋风当中混入了一阵春雨。 双手按在琵琶弦面上,也没有了动手的意思。 “姐姐诶,我从小就是山上的,您这样说我也不能下了山陪您呐!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说?” 当心知晓,那琵琶声音即使是有修为在身的人来了也不好使,只要还有缺漏都能引起波澜进而影响。当心有所准备之下自然能防得住,但其他普通人却难以抵挡了。 就如当心背上那一个比自己大一些的家伙,也比如那刚刚被面前女子用琵琶对着的那赵叔赵婶一家子。 “呵呵呵呵小道长放心,若非无奈,妾身也不远做屠戮之举。既然小道长不愿,不知可否让您背上那贵人与妾身一行呢?” 果然是图穷匕见了吗?自己就是捎带的,最终目标还是楚铮一个。而既然在这个时候以楚铮为目标,那么就是说,近日来的千钧楼也有他们的安排在里面? “姐姐说笑了,他爹爹让他跟着我,若是走失了,我上哪儿去给他弄一个儿子去啊!” 知晓当心道士身份的不少不多,但那女子既然知晓了,显然也是下过功夫的。 而明目张胆来到了这里,且目标明确,显然也是直直奔着楚铮来的,儿子之类也不需打马虎眼了。 “呵呵呵,小孩子就会耍嘴,改日定要与小道长多耍耍~~” 声音逐渐变淡,而那一直压在弦上的手,也不知何时动了起来。 “铮!” 第两百四十五章 这次可没人来了欧~ 江湖之中武器千奇百怪,什么的都有。 长的短的重的轻的隐秘的大气的常见的少有的正常的奇葩的什么都有。 什么什么铜镜大刀灯笼剑匣都算正常的了,当心还见过用书砸人用鱼竿子抽人的,别说,还真有点意思。 当然像是扇笔之类的就正常许多了,毕竟奇门兵器说了奇门,那么就是说的稀罕少见,说不得没见过交锋时候就吃了大亏了。 而像是琴之属的就更加少有了。 并不是多么难得,而是使用琴者,必不是用他本身敲人砸人,音波伤人才是正途。 而御使音波却需要磅礴的内力才能有大用,且使用琴属之物,还要精于此道才是最能发挥其间功效。 效果不菲,难以克制,而短处也是清晰可见,就是需要许多时间才能有所成就,非一般人所能熬的。 少见就意味着应对经验少,只要出错,就可能一下子栽了跟头,就像那两个躺在女子石榴裙下的护卫一样。 “小道长可是要来硬的?上次夜深,未能知晓道长长短,不知这次,能否再领教一二?” 那女子果真就是当日夜里所见到两人之一,当日都是面具覆面,而且黑袍加身,所以难以辨别,倒是那一口琵琶好认的多,至少不应该突然冒出那么多使琵琶的高手来才是。 而且听着那女子的话颇为怪异,纵使山上清修多年的当心也觉着心思浮动,好在还没有错了心神。 “铮!” 果不其然,还不等当心应答,那女子就已经拨弄了琴弦,一道无形之气朝着当心冲来。 并没有是冲着颈脖脑袋胸口等处,而是朝着当心的四肢斩来,那一道无形之气更像是一道剑气一般,带着锋芒斩向当心。 “嘿!” 没有抵挡的意思,当心从不和敌人交手就是事实,眼见着那一道锋锐之气斩向双腿,当心合着身子一个腾挪就转离了原地,眼睁睁瞧着那原本就有些裂痕的青石板炸裂,露出里面的泥土来。 “呲呲” 两道锋锐之气如若实物一般斩向那身后不远处的地面而后消弭,但那一道痕迹却看在了当心眼底,忌惮之色挥之不去。 虽然见过更厉害的,但都一样,都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这可不是什么等级森严的小说世界,稚童用毒也能要了人命的,那一道剑气斩在人颈脖上面,除去金钟罩铁布衫等等肉身横练,没有真气抵御消弭的话,顷刻之间就能丧命于此了。 至于什么肉身不腐坚逾金刚求求你了那还是人吗?他怎么割阑尾割包皮啊? “小道长果然不简单呐,但那背上的人可与你没有什么关系,还是快给妾身的好。不然的话,麻烦事可还不少呢!” “要不重来一次?我把他放在床上我睡着了你再来?不然眼睁睁看着我还是不太好意思啊!” 确实有些犹豫的,毕竟人家可没给自己什么东西,空口白牙就让自己帮个忙什么的。但真要说眼睁睁看着这家伙在自己眼前被掳走,却也是做不到。 “果真不亏武当侠义之名,但妾身时间可是不多了。若是再让小道长拖延时间,妾身妾身做不到啊~~” 直面当心,说话之间烟波荡漾,声音轻颤,勾得人心痒痒。可那手中琴弦却是又开始拨动起来,原本还只是如剑气一般的大小,此刻却是扩大了倍余。在当心看,似有一面大网铺面罩来。 “呲呲呲!” 那交织的锋锐之气晚了一步被当心躲闪开来,而那立了不知多久的后院大门却是如被交错的锯子嵌了进去,大门柱子以及那大门顶上之梁断成了好几段,滚滚落下。 “!!!” 喘息着的当心后怕不已,显然那人已经是不耐了,之前还朝着双腿而来,这次就换成全身了。若不是躲闪得快,当心怕是全尸都没了。 “咦?小道长真不愧是武当高徒,妾身都拿你没办法呢!哎呀~~” 却见的那女子拨琴的手一颤,一道琴音似失了控制在身边炸起,让那丛竹壕当场断开了几棵竹子,摇晃些许,得赖于竹叶分支纠缠而没有倒下,却也在断开出错开,让人知晓并不是大风吹断的。 “哎呀呀~~妾身好冷啊,手都不受控制了呢~~” 女子面容一半被遮在了后面,而那在外面的另一半却是像做错了事一样从旁侧收回目光看向地面,而后又楚楚可怜地看向当心,宛如不小心打碎了花瓶的顽皮女孩看向父亲一般。 但在当心这里看去,却能透过那错开的竹子看到身后那间屋门大开的客栈。风一吹,摇晃了竹枝,让本就不清楚的客栈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当心知晓,那人怕是已经不耐烦了。 “姐姐诶,要不我和他一起和你走成不?” 当心实在难以放手,而要用楚铮换客栈,用客栈换楚铮,却也做不出来,他无权替别人做选择。似乎,就只有涉险一探了。 “这可不行,你这小麻烦精啊,一定要给妾身惹麻烦的!” 看着那女子重新将手按在了琴弦之上,当心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要死的话可以晚些死。 “之前不是邀我一起到万圣阁看看的吗?难道姐姐不记得了吗?” 昂着圆圆的脸看向对方,轻巧避让开了那一个滚动起来的断裂柱子,当心犹自勉力拖延。 “这可不行!既然你不愿意,那妾身可就来真的了欧~~小心啦!” 提及妾身时候依旧娇羞,但那小心却是来得迅捷,单手在琴面之上不断拨弄,而后用力往当心出一挥。 “铮——” 风起,叶落,就是那前刻被斩断的竹子也外了断裂之处,朝着巷子里面扭过去。 而当心所在之处,就都被大风覆盖了去,卷起的风沙将整个巷子都包裹在了里面,无有遗漏。 声音极其绵长,带着点点金戈杀伐之气,透过漫天风沙,依稀见得那酒居就连门都摇晃了起来。 仅是带起的风力就将门吹得动乱不堪,更遑论其间最要命的还是那音波杀意,专门针对血肉人身的音波攻击,能够将人血脉震荡,失去动作能力,任人鱼肉。 而且无法被东西遮挡,只能削弱。但就算是这酒馆立在面前,两人也再无法跑了才是。 到时候,只需进去将人带走就可以。 “唉~~” 莫名叹了口气,那抱着琵琶的女子也不理那未落定的尘埃,走近了烟尘里。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你!” ps:今早就看到左边多了一个任务,危机·天下英雄的,是160的剧情,我想与时俱进,但是160秃秃的号又知道第二章,索性把乃当突破了,从第六章到十五章一口气吃完。嗐!我家掌门真帅。 以下正文: 剑势清越,即使是那些在屋外的人听在耳中,似乎也能感觉得到有若细雪绵绵,落在肩头一般。 那种清冷、高绝似人间绝巅,冻彻骨髓。 “嘶嘶嘶——” “呼呼~~” 本就不是暖阳天气,再听见了那一声鹰啼之后更觉严寒无比,不知觉间就已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是进了屋之后那还能见得那剑客身在何处,只有面色阴晴不定的楼主坐在桌边上,将那一只已经碎了的杯子放在桌上。 “出去!!” “回春巷。” 将大部分人都呵出去了之后,对留下的那亲卫如此说的。看也不看那已经露出一大窟窿的屋顶,重重一道呼吸之后就出了去。 “楼主” “去请章叫陈七去应天府。” “是。” 一群人出了后院从后门离开,并未惊动前院那些还在看戏的江湖客以及江湖名宿们,后院的喧嚣并未波及到前面。 纵使有人已经发现了不对,但也只是悄悄的离开,更多的人却还在前面欣赏难得一见的歌舞。 没有了阻拦的赵儒江一行自后门离开,而那被牵制走的两人则是在屋顶打了起来。 剑光清冷,道道剑鸣就能让人仿若置身冰雪之地,似乎就连念头都慢下来了。 “喝!” 只是一道急急破空之声闪过,宛若将那冰寒之气分割,最终发现那只是一幅画卷一般,寒气渐消,最终迎来那一道紫色鞭影。 “pia!!” 并不似平常的长鞭,宛若炸雷一般在胡茬汉子耳边响起,剑锋急转阖在耳侧,将那一灵蛇般的鞭子挡开。 荡开了那一道袭来的鞭子也还未结束,鞭子真若灵蛇一般在被挡住了之后又继续缠绕,朝着剑柄舔来。 手腕抖动,剑锋往下一收,原本咬向手腕的尖端嗑在了剑脊上,本该是皮质的鞭子与剑相交竟然响出了金铁之声来,震颤之间让人心神不稳。 普一交手就知晓身手如何,并不是能够轻易对付的人。且自己本身是在别人地盘上,边上还有一个老江湖虎视眈眈,一击不得之下竟反而是停了下来。 “把东西交出来!” 剑客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同时应对两人一起,但看着那矮胖中年人在一旁看着并未出手,胆子不由壮了三分,长剑直指那女子喝道。 停下之后也反而是有时间看到了那横插一脚的人的模样。 一身黑灰色衣衫罩身,不见得具体模样,甚至连男女也无从知晓,手也被套在了手套之中,只有一双眼睛露出在外面。 但即使是这样,那灵巧的鞭子却也早就将其身份暴露了出来。 “姑娘,这和我们所说的可有不少区别!” 不远处的陈启章也没有动,一双手揽在胸前,即使手无寸铁也让二人不敢轻视,交手之际还要分出三分心神谨慎对待,最后更是感受到威胁停下手来。 “只要先生答应我把那些东西删掉,多米拉即刻归还。” 声音婉转带着怪异腔调,带着点点异域风情,勾人非常,显然并不是金陵中人。而且隐约之间看那瞳孔颜色,也不像是中原人士,至少那齐姓剑客已经是眼神闪烁想到了什么。 三人各有所思,显然并不能应到一处,寒风萧瑟,卷起衣袂飘飘,却也不比三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冰冷。 “与千钧楼合则两利,为何就不能答应呢!” 不知陈启章所说如何,但似乎答应的并不简单,以至于到了此时还会临阵变卦,背后一刀。 “您要是也能答应我的条件,自然双手奉上,何至于此?” 鞭子不知何时已经收到了手上,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阖于剑脊之后就弹了回来,自己卷成了一团收束到那黑衣人手中,含而不发。 三人站在一处交错屋脊之上,鼎足相峙,互相防备。 “你二人既然都不愿意,不如还是留给我的好!” 三人之间,却是那青衣剑客更加急些,一脸胡茬任由寒风吹拂并未动摇,听得二人拖延时间却做不做如何,轻哼一声剑动了起来。 不见脚步移动,就看得长剑在前,身后的人似乎完全融做了剑穗一般,一下子就突现到了女子身前,剑锋冰寒,直指左手手臂。 不如还未说完,人就已经开始动作,而那一声好还未消散,剑锋就已经到了女子身前。 可声音并不唯一,在那剑客才要动时,女子就已经往后退去,右手猛震,那鞭子就像活了过来,绕成圈儿卷向了长剑,在即将触及女子时候,猛然一收,就将剑锋束在了其中,再难前进分毫。 只是还未等到有所后手,那矮胖年人也跃到了二人之侧,没能踩在屋脊之上稍矮一些,但手中威势却更加厚重,合掌推向了那持剑之人。 “你!” 剑锋无法变招再进,掌势厚重无端,难以抵挡,剑客只得抽剑抽身,临了之际剑锋收束,朝着那双肉掌割了去。 “呲——” 已然抽身,那黑衣女子也是趁着剑离开之际抽身离开,甚至不敢变招抵挡一二。 却看那剑锋与肉掌相擦而过,却没有意料之中的鲜血淋漓,反而似7与磨刀石摩擦一般,听得耳间发麻。 那女子竟知晓陈启章肉掌如此,若是真敢变招,说不得鞭子就该落在了那人手里了。 “久闻天地一色携天地之势,难道就仅如此?” 侧眼看了一眼剑锋,真气裹携之下并未伤到根本,但裹携的内力宛若被重锤敲打一般溃散了去,侧面看出那陈启章内功如何了得。 “年轻人,莫要自误!” 只是那中年人看了剑客一眼,没有理会其挑衅之意,反而是看向了侧身离去的女子,眼中怀念闪烁,而后消失不见:“你还欠了些火候,速速将东西交还回来,既往不咎。” 即使打斗至今,那中年人都未见火气,真如一个清逸员外郎一般心宽体胖,和和气气。 可女子虽然不是对手,却似乎对手中之物不愿放弃,牙齿紧咬,不愿松手。 “你也一般。” 轻轻皱了眉头,瞥一眼一旁跃跃欲试锋芒毕露的剑客,陈启章双手抱负胸前,摊向了两边。 观此仪态,竟是要以一敌二。 “你!” 女子看不出表情眉目,但那剑客就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长剑横胸,眉毛倒竖,就连颈脖之间的青巾都猎猎动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唉~~” “你!” 却见得那中年人双手一探,气机凝聚之下就将两人锁定了去,一时间,还要扰乱人心的念头都收了回去,专心对敌。 气机这种东西很是奇妙,在境界不到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的,但感觉不到并不是就没用了,至少能触发气机的人在江湖上都算是小有名气的的。 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硬要说是如何如何的话,大概就是像伸长了的手和眼睛一样,气机锁定之下,任何动作都能被察觉得到,或是躲闪,或是反击,神异非凡。 但既然被称作延长的手脚眼睛,也是有被斩断的风险的。故而气机之争险之又险,被人以气机锁定就已经与动手无异,只是文雅一些而已。 “呼~啪!” 剑客怒极,可那女子动作更加的快,在气机临身了之后迅速动作,一鞭子就抽了出来,急速的破空声音传到众人耳中,那灵蛇般的鞭身就已到了身前,抽在中年人身上。 只是那手仿佛是早有预料一般,虚划半圆就要将那鞭子揽在手中,谁知那鞭子竟在临了之时就及时抽身,抽在空处如炸雷般响起,而后重新离开了中年人身边。 不需商议,那蒙面女子才动的手去,剑客就已经攻了上来,一剑探出,屋脊仿若多出了一股清香,寒星仿若梅花绽放,朝着那矮胖之人的手脚落去。 只是那鞭子才挣脱离开,梅花也是一般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朝着那伸出的左手落去,虚实之间就见得那剑就要被攥在手中,眼见不可行,急忙抽身,摩出道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了之后才得以逃脱。 “好深厚的内力。” “好修为!” 虽只是一招,但以一敌二本身就已经是胜了,而二人联手之下竟还未能在手中占得便宜,更是让人颓然。 “呵~” 只是那男子也不再答话,侧过剑客伸手朝着那女子抓去。 “喝!” “啪!” 怒极,鞭子仿若长了眼睛一般抽往中年人身上,那双手稍动,鞭子竟似乖巧宠物一般落在了那一双莹白的手掌之间,只是那女子始终警惕至极,见得不可为就立马抽开,同时闪身急退,想要离那中年人远些。 只是惊骇之间发觉,那往常如容鱼之水的世界,此时像是变成了砂石一般难以挪动,像是被世界所斥一般,精神都是空洞的。 而反应回来时候,就已经见得那中年人矮胖的圆脸已经探到了身前,攥着那一小册子的手已经被人擒住,正要探出另一只手抓住握鞭的右手。 “喝!” 惊骇之间真气涌动,一道喝唱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响起,让那人的动作为之一滞,仅一瞬就恢复如常,却让那蒙面女子得以逃脱了去。 “梵唱与少林各有优劣,无愧西域武学圣地的美誉,呵呵呵” 原本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在那一册书卷得手了之后终于是笑出了声来,那股子压力顿时如初雪放晴般消融。 只是那笑意却没能感染得了两个才落败了的人,那女子微微躬身随时准备动手,但却犹豫了许久,并未有获胜的把握。 那剑客持剑一旁,但却没有动,那一空手入白刃的手段着实吓人,让那剑客都生出了怀疑的心来。 “技不如人,在下告辞了。” 却是那剑客忽然出声,长剑呛然归鞘,叹息一声朝着那中年人谢过留手,却犹自不甘心停下脚步,转身朝着那矮胖中年人拱手道:“陈不知陈先生师出何门,这一手深厚内力非是一般门派所能修出” “呵呵呵呵,出身何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只要心念所在,即使是远隔千里又何妨。” 那中年人说的话不知为何,青衣剑客觉着心头苦涩,再不说话,收回双手就要跃下屋去,却惊觉那中年人身后一道乌光飞过,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心!!” 那蒙面女子也是一般察觉那中年人背后飞来的乌光,只觉终于有机会逃脱了,却又舍不得那到手又丢去的鸭子,往后跃了三步,卷成一团的鞭子横在胸前小心看向那乌光飞来的方向。 “喝!” 两人察觉,那陈启章又如何不知晓,纵然是朝着背心而来,但周身已然浑圆如一,如何察觉不到飞来暗器,双手横摆,双脚画圆,朝着身后揽去,将那一道凌厉的暗器拦在了胸前。 “好一个浑圆如一,陈前辈不愧是武当门人呐~~” 却发现一个人影自远处跃来,落在另一座房顶的屋脊之上,对着陈启章夸赞道。 “武当?” “武当门人?!” “?!!” 三人惊诧莫名,朝着那袭来的人看去——一身黑色斗篷金丝镶边,身后有一个斗篷将脑袋盖住,未露出点点发丝来。 脚下是一双尖顶靴子,也是一般镶了金丝,黑中亮金,在白天时候的屋脊之上,惹眼非常。 “你又是何人?” 陈启章此时脸色微变,眼睛也一同眯了起来,将手中书册放进了怀里,重新探出手来,小心问道。 “看来你的药,没了啊” 并未回答陈启章的问题,而是看向了那青衣剑客,脸色笼罩在面具之下未能看到是如何,但那一股子淡漠的冷意,却是让剑客心中一凉。 “不!我” “簌簌——” 那剑客脸色一变就要辩解,却发觉那黑金斗篷男子身后突然爬出来一个人影,背负刀剑的面具人,双手一抖,就有一片寒星闪烁,朝着三人笼罩而来,急忙舞动剑将那零星朝着自己飞来的暗器斩落急忙想要继续解释。 中年人双手一抖,整个人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变得虚幻,而后重新凝实,就看见那些飞镖已经被揽在了双手当中。 女子也是一般,当日的情形再现,那鞭子舞动之间就如一道屏障将那暗器统统拦在了面前,而后掉落下去。 只是再定睛看去,就见得那背负刀剑的面具男子已经出现在了陈启章面前,双手握在背后,寒光闪现。 黑金袍男子并未在原地等候,但才有那么一个动身跃起的动作,就见得那人重新停了下来。 陈启章被那背负刀剑的面具人纠缠,一掌推出却觉得落在了空出,才发现那面具人已经变成了一张斗篷,比大力撕碎,人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无暇他顾。 而未被纠缠的两人却看到了那人动了又停下的模样,疑惑看去,却见得那本该空落落的黑金男子身后又多了一个人影来。 “哎哎哎~~~你们呐!!” 第二百四十九章 惭愧 “哎哎哎~你们呐,可真不让人省心” 黑金衣衫的人还未动手,就已经发觉到了身后的来人,抖手两道乌金之光飞掠而去,却见得那人将手中折扇一抖,就将那两点乌光扇落了去,而后重新折起收在手中。 “呵呵呵久闻清崖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如此寒衣晴雪时节还一身清白衣衫,风度翩翩的人,当世只有清崖公子作此打扮了。 “万圣阁近年名声大燥,其间少不了少阁主的功劳啊。” 寒风凛凛,屋脊之上众人一时间都没有了动手的意思,收整心神,静待事态变化。 衣袂浮动,左边是黑金衣袍,面容罩在一张金色面具之下,只有一点下巴露在外面,光洁非常,看着很是年轻。 另一边则是素白衣衫,如清风明月一般飘洒,几缕发丝随风飘动,如谪仙人一般。 众人早已停了下来,看着才出现的两人遥相对峙,心神急转,暗衬如何应对。 “世人都道清崖乃无双公子,清风临崖。明月山庄一别之后,公子姿态,更胜往昔” 黑金衣袍本身看着厚重沉稳非常,但却在寒风抚动之下轻轻摇摆,若不是表里不一的话,那就是质量奇佳的丝绸之物了。 述说此般神往之类的话出来,露在外面的下颔微动,似笑了一下,却无人能得一见。 “前段时间的风沙之祸也是万圣阁造物,手笔之大,让人侧目啊。” 似想要摇扇一番,却感觉微冷作罢,摇头失笑,垂垂老矣的模样,却让人只觉这人有趣得很。 “拙劣伎俩,公子见笑了。不知此来何事?” 却是那自称思明的人坐不住了,周围的人虽然不说,但隐隐约约之间就是将自己与剑客当做了对手,守住了缺口,不仅夺书无望,甚至逃跑都有些困难了。 “我观近来金陵热闹得很,邻邦来客纷纷,让金陵乱了好一阵子,好在师大人不愧朝堂栋梁,将金陵控制好,否则后果堪忧啊。” 手中折扇轻点掌心,寒风拂过衣袂,让本就潇洒的人愈发飘逸。 “金陵作乱与否,与我何干?” 脸色未能看得,但那黑金衣袍摆动不休,似若主人一般心思飘荡,不知所想。 “哦?莫非那些邻邦来客不是万圣阁招揽?” 那陈启章与双刀面具男子才交手两招就停了下来,虽然并未开口说话,但是众人却能猜得到所属何地。 双刀,神出鬼没,还有暗器都是独树一帜,中原江湖少有,更像是域外之道。 看得几人似有联手的意思,那黑金男子衣袍一时间鼓动起来,看着那心思急转,思虑退路。 “呵呵呵那赵楼主幼童姓名垂危,你们不去看看?” “你!” 似被说得哑口无言,故而转变了话题,却是让众人脸色一变,几欲先走。 “少阁主如此着急,可是已经没了后手?不急不急,不如先等千钧主人回来,喝杯茶再走。” 那青白衣衫的人笑意盈盈,折扇轻点脚下楼阁,身边几个人向里压去半步,不言而喻。 只是那剑客与双刀面具人也一同到了黑金男子身前,刀剑未出鞘,可神情警惕,看着四周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来的那些高手。 拖延许久,未反应过来的千钧楼高手终于是迁走了楼下的看客们,包围了起来。 “何至于此呢~” 两手捏着金丝斗篷边际,轻轻掀起,众人只以为是有什么秘术施展,纷纷警惕以对,却见得那双刀面具男子双手接连抛射,惨白珠子砸落在各个屋顶上面,溅射出来道道粉末烟雾,就要将所有的人笼罩。 “追!” 陈启章在那阵烟雾弥漫时候以为有毒捂住了口鼻,而看着烟雾没有蔓延而是将自己等人包围起来,才知晓那只是烟雾弹,双手一推,一阵狂风将那烟雾卷走,却发现那三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踪影。 众人纷纷遮掩口鼻,甚至有人退后一两步,生怕那烟雾下一刻就将自己吞噬进去。见得只包裹住了那三人才察觉到什么,看着被掌风吹散的空落落的屋顶,空有怒火却无处发泄,朝着四周看去,妄图找到什么线索。 “不必追了,去帮赵楼主!” 倒是那清崖公子思虑敏捷,将拦在口鼻之前的折扇收起来,喝止住了那些个想要跳楼下去追逐的护院们,提醒还有人在外卖没有回来。 “是!” 看得陈启章轻轻点头,那些个护院又瞥了一眼想要离开的黑衣女子,见得陈启章没有反应,才下了楼去。 “这位姑娘,此番在千钧楼闹事,是否要给我一个说法?” 所有人都离开,只有清崖和那黑衣女子在屋顶,陈启章没有先理会清崖公子,而是沉声与那女子问道。 “你这不是秘籍,而是地图,我知道的,你骗不了我。” 眼见人已经消失大半,那女子也没有再行遮掩,将脸上黑色面纱取了下来,却是一个高鼻梁厚嘴唇晶亮瞳孔的异族女子。 只是之前交手时候就已经有所发现,此时只不过是坦诚相待而已。 “多米拉姑娘,这确实是我抄录的秘籍而已,若是您不信,大可再到楼中一观。” 陈启章说话坦诚,但那女子却不敢相信。当时出手时候就知晓那并不是可以力敌,而且功夫全在一双手上,死死克住了自己的鞭法,难以施为。 此时再看对方邀去楼中,做了那么大的事再入虎穴龙潭,怕是再出不来了。 “记住我们的约定。” 只留下一句不知前后的说辞,那女子就跃下了楼去,宛若风中青蝶,翩翩起舞,没入花丛。 “多谢清崖公子此番出手相助。” 目送那女子离开,亦或是看着那女子藏身何处,在彻底消失在眼前了之后才转回头来,与那清风临崖的翩翩公子拱手道谢。 “哪里哪里,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谈何相助。” 而那清崖依旧如此,即使黑金男子逃跑了也没有让其动身阻拦,似乎并不在意其离去与否,写意非常。 “不知公子此番前来,是有何事情?” 折扇轻摇,看着与之前的人目的不同,但开口之后才知晓,似乎都是一般。 “惭愧,在下也想一观那书中,是何模样” ps:有点卡了,我瞅瞅那天下英雄是什么剧情,b站还没有阿婆主做出来,我自己就突破等级去走主线了,惨兮兮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多谢。” “在见得师弟双腿受创之后再无去处,不得不进了万圣阁藏身,其间打探断肢重生的疗伤圣药,可惜” “那药物确实有活络气血的效果,但还是不够,依旧无法站立起来。” “那么云梦派肯定还有其他能够治疗的药物,可惜我身份不够” “没有办好,所以没能得到那去往云梦的线索,只能重新待命等待机会。” 三人不知不觉就已经回了家了,喝起茶说起了从前,那胡茬男子似乎都染上了三分萧索孤寒,就是酒馆当中的火气都没能将其驱散掉。 此时再看来,那青衣似乎就是华山碎空衫的修改版,将面前大大裁剪但是其他主体不变,也是当心许久没有遇着华山弟子了,竟然这个时候才联想起来。 “那万圣阁真是可恶!” 即使并非事件涉及者的楚铮都能觉着万圣阁无孔不入,无所不有,防不能防。也是借此体会到了江湖的险恶,那万圣阁竟然假扮普通人来混上山,最后还以此要挟?让还对江湖期待万分的楚铮了解到了现实的残酷。 “唉~在万圣阁内部也了解一些你的情况,既然楚铮没有被带走,那么这次阻拦鬼琵琶的就是你了!” 没有疑惑,语气很是肯定,也不待当心解释,看着有些恍然的当心,齐无悔目光深邃,继续着之前的话:“接二连三坏了她的好事,让她在教内落了脸皮,说不得后面还要与你下绊子,以后自己要小心些。” 语气很是沉稳,没有传说当中江湖剑客的那般浪荡模样,或许是因为背负的太多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反倒更像一个被房贷车贷奶粉学费压着不敢辞职的社畜 “我记住了,你那个药有什么头绪吗?” 摇摇头将那失礼的联想甩出脑海,当心接过话头,有心掺和一二,心底是实在想把当初的意难平都给消灭了去。 那落魄的剑客扭头看了一眼,楚铮趴在桌上目光灼灼,而那名门正派之首武当弟子则是直立了身子坐得正正的看这自己,目光之中似乎有些坚定的意味在里面。 “呵~云梦自然是个中首选。只是他们已经避世多年,久不出谷,无人知晓其藏身之所,也不见弟子门人行走江湖,去哪寻呢~” 江湖上也不知道怎么前时还好好的云梦就避世了,除了那些近处上岛求医的居民之外,外人慢慢很难进去。 普通人倒也罢了,除去近处的人,远处的即使有病也不敢跋山涉水去求医,只有那些有钱舍不得病死的人才会做此考虑。 虽然也会出手,但是严格不让人进去更多,只在那迎客码头出手,外人再难进岛半步。 至于齐无悔?别说了,或许单单他的风师弟还能留在岛上,齐无悔挂着个万圣阁的名字,怕是要被人锤在桃源津上。 【一枕华胥(物理)】 “嘿嘿,说起来,我武当还和云梦的仙子们有些交集,虽然带着你有些难,但若是只有你师弟一个的话说不得还真能有机会欧~” 说到这里,当心想起了那被萧居棠接手的那几封来自云梦岛的书信,明明只是简单普通的讨论荷花莲子的栽培心得,但是到了他手里竟然就成了风花隽语,还落了笔成了书,流传了出来。 什么《温柔师姐和顽劣师弟二三事》、《我才不会被师姐带到汤池去》等等等等,其中内容之勾人,笔力之细腻,莫不是金陵春闺枕边读物,闺中之蜜禁书私卷,让人欲罢不能呸呸呸,火冒三丈。 “果真不愧是江湖正道之首,武当人脉之广令人羡慕,不知如何才能让小道长出手,若是能成,齐某这一条命就是豁出去也无妨!” 心底还在斥责小棠竟然将自己也编排了进去,就见得那齐无悔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虽然不知有几分真假,但却愿意一试,双手颤抖压在桌上,显然主人内心也是激动万分。 “自无不可,云梦医者仁心,更何况同为武林正道,我这就去信一封,让师叔联系试试。” 掺和阴暗大阴谋的事情当心不敢,但是这样治病救人之类的事情可不会袖手旁观,尤其是涉及到那个隐世不出的门派,当心心中甚是好奇。 “如此多谢师弟了,不知有什么是在下能做的,即使是齐某这一条” “诶诶诶,够了够了,只是估计要好多药材,你尽自己所能试试,我也说不准,反正不用你的命就是了” 称呼自你变成小道长再到师弟,从某家到齐某人再到在下,这之间变化极大,让当心一时间也接受不来。 倒是楚铮在一边看得热血沸腾,如齐无悔一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呐道:“好!” “好” 看着两人看向自己,那热血忽然就变凉,不知该如何接过话去,一时间面色更红,手足无措。 “楚小哥的好意齐某心领了,只是前时还累得小哥陷入危险之中,实在不好意思多麻烦。唉~若是能原谅在下,就已经是对我最好的救赎了。” 不好明说,虽然背靠着千钧楼,但是前些时候已经得罪紧了,难道自己这个凶手还能去求着受害人他爹再去帮自己?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热血下了之后当心再解释一番,就了解了各中缘由,慢慢冷静下来,无奈发现除去了爹爹之后,自己好像还真的不能做到什么事情,颓然坐了下去。 “你我素不相识,不知当心师弟为何愿意出手相助呢?” 看着当心并不是楚铮一般热血上头,齐无悔感激不已,却知晓自己一介白身,就是华山的旗子都没身份扯出来,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若是来。 只是瞧着当心一片拳拳,却不知缘由,实在好奇得紧。 “唉~~意难平啊意难平” 当心没有说明缘由,只是杵着下巴看向重新坐下的齐无悔,脸上一派怀念,却又一句不说出来。 见得当心不愿意说,也没有为难,纠结了一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那我要做些什么呢?” “躲起来别跟着万圣阁害人就是了。明天驿差开工我就投书信回山问问。” “多谢。” 华山的人各个豪爽,但是眼前的落魄剑客却满身沉重,此时看来,半分不见华山飘逸的姿态。 ps:巴缩了,齐无悔也是我的,无尘也是我的,额滴,额滴,豆丝额滴 第二百九十五章 哈哈哈,你们好笨啊! 就在当心以为自己就不用抄书,甚至还能威胁着小棠做些什么的时候,没有疑问地被压在桌上猛捶了一顿。 当心忘记了,即使是在自己巅峰时候也不能正面对战的,更何况此时残血状态,一下子就被撵到了桌子边上,拂尘像是绳索一般绑住了两只手在身后,一阵求饶卖好才被松绑过来。 “你要记得勤加修行才行!” 绑住了当心的萧居棠如是说,当心自然不敢反驳,甚至一句话都不敢忤逆,只觉得小师叔修为又有精进了,针不戳。 就是用在自己身上,太遗憾了,就应该让宋居亦也挨着一下才好。 “一定一定,谨遵师叔教诲要不您先把我放了?那碗还没洗呢!” 典型的拿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厨子,反正在吃完了之后,没大没小的当心就被绑住了,五感锐减的当心甚至只来得及想一下,内力还在运转,脚步才迈开就已经被绑住了。 双手就在身后被一下子拉着重新跌坐在椅子上,直到听萧居棠念了一遍耳朵经才算结束。 “也不知道你在山上都学到了什么” 轻轻一抖就将拂尘给松了开来,当心脱困也没有再竭力逃跑,有心给手腕活络一下血气,却见得手上是一点痕迹也没有。 “这是” “制穴啦!说你不学无术你还不信,就知道天天往峰顶跑。” 说的是当心练武不积极,天天往天柱峰顶打坐的事情。虽然也算好事,但始终还是逃了学了,不好的。 “知道知道,下次一定。” 忙不矢地打包票,但两人都知晓这只是敷衍而已,却也没有计较太多,自顾坐了下来。 “汪!” 狗子见得自己的主人被欺负有心上前帮助,但最后还是没敢靠近,就在边上停了下来,等到两人收手了才汪地一声叫出来,引来两人注视。 “这是你养的?” “嗯!半个月前在街上捡到的,巴掌那么大,都还没睁开眼睛呢!” 简单介绍了一番狗子的来历,两人都蹲了下来,伸手到狗子脑袋上去。 “叫什么啊?” 萧居棠也不见多么喜欢,戳了一下感觉还干净,点头就算过了去了。而当心就热闹许多,从脑袋到后背一顺,整个人都舒坦了。 “啊?还没呢!就一天天靠声音叫唤,都忘记取名字了。” 山上被人宠的家伙们都有名字,尤其是一只猴子一只鹿最得宠,有自己的名字。只是山上还有另外一种生物,那群乌鸦在山上被人们当做神鸟对待,即使没有名字也不会比其他的差。 “既然想到了,就顺便取一个。” 青年道士没有掺和,这是当心自己的缘法,也是狗子自己的缘法,与他无关。 “一身黄毛,以后还要长大,那就叫做” “大黄!” 青年道士有些无力,但好歹也是有了准备的,只是斜着眼睛看当心,总觉得自己身位师叔,有责任多布置一些课业下去,至少取名字可以多好些,不至于多跌份才是。 “嘬嘬嘬” 狗子其实不懂的,反正取不取都是缠着当心,而才取了名儿,当心就又开始嘬嘴巴叫唤起来。 “对了,这边买小玩意的话,去哪里最好啊?” 已经在边上坐了许久,见得当心已经收了手不再逗弄之后,才开口问起来。问得很不经意,但眼神似乎是有些闪烁的。 只是经过之前的一番教训,当心也不再敢逗弄了,那拂尘别看着轻巧,但缠上来可是能要人命的。能让人不见半分淤青就质住了动作,就也能让人彻底失去那双手。 “去鹳雀楼边上,好多跳蚤市场都是在那里的,可热闹了。” 从善如流,顺带在桌上简单画了一下街道地图,让小师叔可以多了解一下,不至于会迷了路去。 “我知道怎么走,放心。” 见得当心说的那么清楚,萧居棠自然也知晓了对方的担心,摆摆手示意自己会认识路,又盘算了一番起身就要走了。 “诶!要不我陪你一起?” 当心见得如此,自然是起身相陪,毕竟自己也算一个主人不是,而且虽然玩得好,但左右也是个长辈,若是真出了什么事的话,师叔们不得要了自己的命啊! “不用,你看家就好了。” 但也不是说有善意就能做的,萧居棠自然也知晓当心的善意,但还是拒绝了,理由就是当心是个病号,真有什么事情还得分心照看。 不算强大,但就是在理,说不过的当心只得罢了。 “那我就出门了啊,大概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见得当心还有些犹豫的,青年一摆拂尘,迈开步子就到了院子里去。 “天机阁机灵着呢,见到了我在金陵,恨不得十三个时辰都跟在我后头,放心。” 这么一说,当心才算放心下来。 天机阁虽然喜欢窥人隐私,但确实是不会让小棠在外面出事,金陵人虽然多,但也挡不住天机阁。若真有天机阁看着的话,那大概就不会出事了。 “好,那你注意了啊,有事的话就招呼金吾卫,咱里面也有熟人的。” 联想着那不知深浅的关系,当心也是将话给说了出来,至少能够安心不是。 送到门口,才看着雪落在身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我走了咦?这雪怎么有点奇怪啊?” “怎么了?” 萧居棠在屋外,当心在屋檐下,闻言踏出一步伸手也接了一片雪花看去。 “有毒!快进去!!” 只是才踏出来一步就被推进了屋里,萧居棠脸色凝重,在屋檐底下不住看向左右,点点热气蒸腾,那是刚刚落在肩上的雪花蒸发的模样。 “唔。” 当心也察觉到了,一种疲乏感从心底生出,而且不易察觉,若是警惕心松懈的,怕是只会觉得自己休息不好而已。但是当心两人都是心细的人,当心更是每日勤修,精气日渐完足,怎么突然就会生出这种疲乏感来? 只是看了左右一圈,当心还一脸凝重的时候,萧居棠就已经放松了下来,朝着屋檐顶上笑着招呼了起来。 “别闹了宁宁,快下来。” “可是有毒?当心可还受伤着呢!” 当心还以为是萧居棠感觉错了,正疑惑的时候,就听到屋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哈哈哈你们好笨啊,连我的迷迭香都闻不出来!” 而后就见得一道紫影闪现,院子里突然就多出了一个人来。 两个发结,两个发髻,一身紫衣,一只网兜,不是宁宁又是何人! 第二百九十六章 很会嘛 “宁宁你怎么来啦?” 教训当心的时候很自然,气度斐然,让人不禁觉得这人是个有道高人。 但是在见得宁宁了之后,咧嘴一笑瞬间就暴露了本性来,一个健步就消失在当心跟前,出现在了小姑娘的面前。 “雨涵说当心生病了我来看看呀,谁知道你先来了,我就躲起来,看看你们的警惕心怎么样。” 双手握着网兜在身后,昂着头颇有点洋洋得意,倒也没有止住话头,身子一扭继续说明。 “你们也太迟钝啦,这要是换了其他师姐你们已经要受伤啦,果然还是我厉害!” 煞有其事地指责两人不够警惕,但是在说完两人之后又重新得意地拍了拍自己,愈发得意。 “要不要拜我为师呀,我教你们功夫!” 紫色的发结在脑袋顶上晃动不已,明明话语并不好听,但当心却没能生出什么不满来,只觉一派自然。 再看那道士,已经伸手拍掉了姑娘头发上的雪花,嘴里也是不住应答:“是是是,谁不知道宁宁武功高强啊!你淋了多久雪了?快进屋坐会儿!” “哼哼!本姑娘武功高强,自然不会惧怕这点寒意。不过既然小棠你盛情相邀,那我就勉为其难进来坐坐。” 说完越过萧居棠,晃着脑袋走到了当心跟前,一只手才从身后拿来到前面,却是一个小盒子。 “呐!茸参益寿丹,一定没吃过!” 单手伸在身前,昂着脑袋一脸得意,虽然没有明说,但却有声音在说“快夸我快夸我”一样,可爱极了。 “啊这我都只是听说过,今天竟然遇到真的了!谢谢师宁宁。” 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宁宁,当心有心叫师姐,但想着小棠的心思又还要照顾,念头一转,还是叫名字得了。 “哈哈哈没事没事,区区益寿丹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打了好几十个人得来的,哈哈哈哈” 原本就不经夸的,在听见当心夸自己了之后手不自觉地甩了起来,手上的那只网兜不住转动,发出点点声响。 “宁宁你吃饭了没?待会儿我们去玩,听说鹳雀街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呢!” 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的小棠见得终于停了下来,满含期待地问询出声。三人坐在火桌边上,暖意升腾之间已经将在外面染上的寒意驱散了去。 “好啊好啊!被关好久了不能出来,都好久没有出去玩了!” “我们去叫上觉悟一起。” 说到玩,宁宁眼睛好像都要闪出了光来,萧居棠也是一脸笑意,满含期待。而听到了这话之后,忍不住又解释了起来。 “前几天觉悟来过这里,说他可能要闭关几天,让我们先玩,等忙完了再去。” 拂尘不自觉地摆动,已经不挂在臂弯上了。而宁宁听此言语,自是失望不已。 “啊~~小和尚怎么动不动就闭关啊!是不是等到影子活过来了才能出来啊?” 脑袋顶上的发髻好像都没了精神一样,说的话却是忍不住让道士笑了出来。 “呵呵呵呵觉悟又不是释迦牟尼,怎么会留影呢!两人也可以去玩啊,我们先玩” “啊!要不咱们去鸡鸣寺看他!” 还不等萧居棠高兴,前儿个还低沉不已的宁宁此时已经兴奋了起来,两只发髻发结都好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蹦跶起来,高兴地提议道。 “啊这鸡鸣寺是空闻师叔的道场,觉悟又说了在闭关,我们贸然前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如此建议却是让萧居棠略有些为难,毕竟那里面是有师叔辈的高人在的,而且武当少林关系确实有些玄妙,这样贸然上前,会不会被认为是挑衅? “哼!胆小鬼小棠!你不去我自己当心咱们去北城玩去呀!” 提议被驳的宁宁老大不高兴了,赌气想说自己去也可,转头就看到正嗑着瓜子看两人的当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啊?我?” 正看热闹的当心怎么也没想到能惹上自己来,就看个戏怎么就掺和上了?有心也去看看两个小和尚回个礼,但是想到自己旧伤未愈,那念头也就被压了下去。 “诶!当心还有伤在身,怎么能出门呢!而且既然是闭关,那就是不让人见面了,你怎么看他呢!” 萧居棠有些愁了,皱着眉头想要说服宁宁回心转意,眉心的火红都要暗下来了。 “那那我们可以晚上再去!不让我们见,我们就悄悄地见!区区一个鸡鸣寺也能拦得住我?!” 原本蔫儿了的宁宁越说越带劲,越说越开心,一把掀开茶杯的盖子倒上点水,就要在桌上蘸水制定地图了来。 “哎哟我得姑奶奶诶~” 好说歹说都没有半分作用,小棠愈发觉得为难,就连拂尘都要愁掉了两根。只是已经开始计划路线了的宁宁却是没有再听劝,发结一颤一颤的,就如青年道士的心一样。 “从这里进去觉悟说过这里有个小洞” “这颗树可以藏身,要是有人巡查可以躲上去。” “还要带些迷迭香,若是有人发现了还可以拦一下” “再带点解毒散,说不定大和尚们防人还上了毒了” 宁宁一本正经,当心目瞪口呆,而青年道士则是一脸无奈地出手指正了起来。 “那个小洞是小时候的,你已经钻不进去了。” “那颗榆树已经掉光叶子,你躲不了。” “还有,鸡鸣寺大开方便之门,你晚上也可以进去的,不用钻洞。” 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了,一番指动却是将计划有完善了三分。 浑不在意自己的计划漏洞百出,宁宁一脸恍然地拍了拍掌心,继续追问要如何如何。 “进了内院之后就轻松了。他们闭关的地方是除了藏经阁就是鸡鸣塔,到时候可以一个一个看,鸡鸣寺很多沙弥都不会武功的。” “对!到时候我们就分头行动,能最快找到!” 宁宁高兴地一拍桌上,茶杯都颤了一颤,脑袋上的发结也是颤了一颤,显然是高兴坏了。 “不行,分头行动不可取,还是一起行动的好,万一遇上什么危险也能相互照应。” 小棠一脸正经地驳斥掉最后一个建议,惹来宁宁的不满,大声说着自己的不满:“能有什么危险啊!” “听说,佛寺一般都是建在乱葬岗上面,就是为了用佛法镇压住那些鬼魂的” “好,未免遇上小贼,我们还是一起行动!” 当心全局一脸懵,金陵都多少多少朝古都了还有个der的乱葬岗,世上也没有鬼魂的好伐! 只是看着一脸正直指点着的青年道士,当心忍不住就在心底叹出了声来。 ‘好会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娴熟 “哇~”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次见到这座高塔还是非常震撼。 不像是有吊塔之类的高空作业装置,在这个全靠人力的时代,大多数建筑都是低矮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这座睥睨金陵的高塔还是落在了鸡鸣寺这里,其间所蕴含的人力心里可想而知。 但落成已经是许久,城里的人换了许多代,渐渐就只留下了鸡鸣寺厉害之类的想法,且根深蒂固。 一般民众不会到这里来,但若真的到了近前,总会行个大礼之后再离开,对鸡鸣寺尊崇如厮。 但这三人却不似普通人。 当心不必说了,真武大殿的幔布都扯过,虽然接着被罚了三个月的打扫,但也不影响当心对真武法相的探索之心。 萧居棠更是不用疑惑,自幼入了道家庭院,或许对佛像还有三分敬意,但这一个高塔的话也就多看了两眼——再好能有武当金顶好? 而宁宁,怎么说呢,咳,还是别指望了。 三人左右看着没有了人之后,落下了庭院里来,四周有翠竹摇曳,与那行人所住的大通铺只有一墙之隔,但没有了那呼噜声音之后,竟有种奇特的出尘之感。 看着这处没有灯火与看守的人,当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转身对着小师叔想要说话。只是才开口话都还未说出来就已经被眼神制止了,手在嘴边拜拜,示意记住来时的话不要发出声音来。 接到示意,当心暗骂自己竟然已经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抬手抱拳示意自己记得了,就抬脚开始观察高塔的左右来。 门扉紧闭,据说里面是供奉着香客信徒们的功德牌的,想到这个当心想起第一次到金陵来的时候被老方丈“擒”下来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好意也有一个功德牌叫什么蜃影石还是什么的,就是做成了功德牌放在院子里,就连老方丈都被隐瞒下来了。 有心进去看看,但又怕里面布置了什么机关,一推开门就到处是警铃之类的,想想还是算了。 左右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回到那处墙角去,却见得那两人竟然在说话?! “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建成的!” “宁宁若是有空,来武当我带你去金顶看,那里可比这里壮观多了!” 啊这。不是说好了不能说话的嘛? 里吗跳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眼中的委屈就要满溢出来了,才见得两人恍然地默不作声回去,让当心又一阵恼火,却又不敢发作。 ‘没有。’ 当心摆手,示意自己已经转了一圈,但是什么也没发现。 ‘去藏经阁,那里会有人看守,注意不要被发现了。’ 萧居棠指着藏经阁的方向对两人示意,比划着脚下,示意不要发出声音了。 然后又左右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才疑惑地开始带路继续翻墙去了。 当心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左看右看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迷惑之间只觉得是自己太小心了,抬头看两人已经走远,忙不迭赶紧跟了上去。 禅院幽深,布置得很是干净整洁,少有落叶在地上,由此可知鸡鸣寺里的小和尚们平日里也似很勤快的,也不知道圆竞圆澄两个是不是也做了。 攀上那两株已经开始高过屋脊的桑树,当心觉得再过百年估摸着就能成一处绝景了。 ‘那边有人,我们从屋顶走,不要发出声音。’ 等到当心跟上两人之后,见得的是萧居棠有些严肃的模样,顺着手势看去,就见得里面一处阁楼还有灯火照明,那匾额虽然认不得,但大致模样却能猜测得出那里就是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地,藏经阁了。 门口有两个和尚守着,窗户上面还是透着灯光出来,联想到经书所在的重地一般不允许点燃火烛,那么就能知晓,里面定然是有人在的。 只是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谁,是否就是觉悟,若是找错了会不会被抓回去 ‘那两个是武僧,不要抬头。’ 此时明月高悬,若是抬头走屋顶的话,说不得就要照映出影子出去了。得了招呼的两人没有顶撞的意思,猛点头示意自己懂了,猫着腰悄悄轻轻挪动起来。 当心打头,一步一走努力不发出声音,走出去一段,感觉后面没有动静,转头一看,两人就在自己后头一丈左右,放松了些,继续走。 猫着腰终于到了藏书阁侧旁,三人重新聚拢在一起,纷纷看向萧居棠。 此行的提议者此时已经没有了主意,准确来说,在提出了夜闯鸡鸣寺了之后就再没有了主意,一行都是萧居棠在指挥,两人就顾着听了。 而且好说不说,虽然没有平日里的豪爽自由,但闯进别人家还没有被发现,光这一点就足了回程了。 两人都很满意,全都看向青年道士,示意其继续指挥。 见得自己的指挥被肯定,小棠也是满意得紧,当心还在其次,宁宁可是也乖乖听话了的,听话的宁宁真可爱 猛摇头将这般想法压下去,待回去再慢慢品味,见得两人疑惑的目光,也不解释,笑着从腰带里边取出两颗石子来。 很是普通,就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子,看着已经脱离了下面的人的视线,青年道士将石子往来处一抛。 “嗒。” 手法轻巧隐秘,出手之间没有烟火气息,显然是不一般的,与当心的猛砸狠扔差别很大。 三人没有动作,先是听了点动静,然后才是冒出了一点脖子去看,就见得下面两个和尚互相看了一眼,轻声嘀咕起来。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啊?” “没有没事。” 两人才说了几句就没有再说,继续站在门口处没了动作。已经将近戌时之末,若是要等到两人松懈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 眼珠一转,宁宁最先动手,伸手到萧居棠面前讨要那一颗石子,手法也是精妙,石子直到落在了远处才传出声音来。 “嗒啦!” “好像真的有,要不你去看看?” “成,我去看看,你守着啊!” 其中一个和尚握着棍子就离开了,只留下另外一个在门边。 阁楼里烛火依旧,但是还剩下一个看守的,没了伙伴一定更加警惕,而且另一个很快也能返回来,这要怎么看? 当心疑惑的神情不过多久,直到那人回来了也没能得到答案,只是见得两人笑眯眯地互相看着,非常疑惑。 “是什么啊?” “估计是老鼠,冬鼠什么的找吃的。没事儿~” “那就好。” 没有透露什么事情,也没有说闲话的心思,两人就在门口边上重新站着。自此,当心的眼神一度非常疑惑,这也没用啊? 然后就见得两人神秘地起了来,悄悄摸到了书阁上面,宁宁取出一个小瓶子,口子朝下将里面的粉末撒了下去,而青年道士则是挥舞着自己的拂尘,扇出一阵风来,将那粉末扶到了下边。 看着宁宁得意和小棠憋着坏的模样,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了,当心完全能够想象得到两人配合着做了多少坏事。 还在当心感叹之际,就见得下面两人好像开始恍惚起来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你还知道回来?! 放下了间隙之后,两人重新坐下火桌上面休息,那一壶参茶本是给大和尚熬的,当心没想到自己竟也成了受益者。 添了些蜂蜜所以喝起来有些甜味,倒不至于难以下口。 已经过去了最初的紧要关头,再用参自然是要慢慢熬制,以便吸收。 狗子躺在当心的鞋边上没了动静,只有肚子不时起伏,现实自己尚且健在,没有凉凉,不时抽抽两下似乎还在做傍晚时候的噩梦。 这也是日了狗了,一趟出门要做的事还没做好,竟然遇着了这样的意外。 将小碗里的参茶一饮而尽,颇为豪迈之后一边感受着胸腹之间的胀热之感,一边感慨暗香的人果然有钱,随手送的东西都能让自己剩下八两银子,真不愧本身的高危职业。 “你都到了哪里来了?” 当心也是好奇,大和尚怎么会遇着那些人的,倒是对他敢出手阻挠已经无奈,不再多问了。 “原本想去大漠看看,据说那边的寺庙佛法与中原多有不同,想去见识一下。” 圆观坐着时候很正,与站立时候看着都很有规矩,总给人一种古板的感觉。 而里面的当心则是整个人都缩在了桌上,只有一片背部露在外面,其余都已经盖在了布巾底下去了,早不畏严寒。 “但是因为师门传讯,所以不得不折回来。” 大和尚没有说谎或者不说之类的选项一样,当心问什么就答什么,反倒是当心显得比较猥琐,转转去又问向了对方的传讯来。 “叫你回来干嘛了?” 若是别人的话当心到这里就不会问了,但是大和尚嘛,就是感觉好好欺负的亚子,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阿弥陀佛” 本以为可以问出点什么来的,但没想到大和尚说到这里就断开了话头去,没有继续说,让当心知晓这人也不是什么都说的。 “成,你去休息去,等伤好了你就可以出发了。” 倒也不算失望,毕竟那是别人的师门秘讯,就是问出来也没什么用,反正感觉也和当心无关,和武当无关的样子。 “阿弥陀佛小僧告辞。” 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和尚行了礼之后自顾自返回了后院,没有多说一句。也是,毕竟受了不轻的伤势,若真没有半分异状反而感觉不正常了。 看着圆观消失在后院,当心脚边的狗子抬起头来多看了一眼然后又重新埋下脑袋,放在鞋面上闭上眼。 狗子不是什么都关心的,只有当心呼唤时候才会有大的反应,而其他人即使用的当心平日里呼喊的动作,狗子也只会抬头多瞅上一眼,然后重新趴下。 “你倒是舒坦” 轻轻攮了一下脚面,让狗子动了一下,看着狗子只是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当心然后继续睡觉,当心是真觉得做狗果然舒服。 倒是觉得之前遇着人的时候感觉胆小太多了,一点没有武当山上乌鸦的胆子,都不敢在边上看热闹的。 还要再想些什么,就听到门边传来动静,转头看去,已经消失两天的萧居棠已经出现在了门边,一边挠着头一边看着瘫坐在圈椅上的当心。 “你咋了?” 声音很快,动作也很快,一下子就跃到了当心身边,一把抓起了手腕听起来。 “呀?和人动手了?!” 这种脉象也不是很难看的,反正在当心身上发生的异象也不多太多,结合他的外表模样看,往哪方便想就对了反正。 “嗯,今天遇着了一个黑道高手” 见着小棠面色恢复一些,才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顺便也可以问问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没事儿,估摸着也有些算计。你要早些把剑匣取出来不就” 说到这里青年道士脸色变了些,神色一顿没有再说下去。而当心则是看出了其间不妥,状似随意地转移起话题来。 “昨儿你们到哪里去了,都不回家的?” 怎么看夜不归宿都是不正经的人做的,却不想小棠也是其中一员。而且在外面住的话不说食物,就是钱财也是要花销的啊,一个二个难道都是有钱人? 听得当心问询,萧居棠也是笑了出来,颇为自傲地坐在了火桌边上,端起那还未收回去的茶杯,顿了一下又重新放回去。 “虽然不多,但我在金陵也有不少的钱财可以收回,呵呵呵呵” 故作神秘地一笑,萧居棠昂起了脑袋鼻孔冲向了当心,“不是还有一个和尚吗?休息了?” “嗯,他收了中原一点红和那伙刺客的双重夹击,应该不好受,已经去休息去了。” 说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落下圆观的事情,说大不大的,但也是一个人,该说还是要说的,要不然晚上碰到还以为是突然闯进来的贼呢! “你们吃了没?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当心说完见得青年道士没什么反应,突然记起来他们是三个人出去的,怎么回来就变成了一个人了? “嗯。昨天我们出城去了,今天下午才回来的。” “因为离鸡鸣寺近,所以先送了觉悟回去,到雁来客栈才和宁宁分开的。” 倒也不会因为当心辈分低就不跟他说,有一说一,虽然和小棠差了一辈,但是当心本身并不觉得自己差了什么,对方在大多时候也都不会把当心当做小辈来看待。 无他,当心也是一个能行走江湖的武当弟子,且平日武当平和,不在乎这些。 “成,那今夜是睡这儿还是咋地?我去楼上给你收拾一下” 楼上本是四个包厢雅间,但是在某位五公子开了的先河之下,后来的不愿回客栈住的人就到二楼包厢自己打了铺子睡。进出的人是东西一个落一样,久而久之,那里关上门,就成了一个客房了。 “不用,我去外面那客栈睡就得了,已经付好了一个月的房钱了。” 就很诧异,没想到竟然这怎么有钱,还这么乱花,这要让山里的人知道了该说他多久啊。 萧居棠也是反应过来了,颇有些告饶的模样看着当心。而想起之前被威胁一起去鸡鸣塔时候的事情,当心略一思索,脸上露出了坏笑来。 “嘿嘿嘿你也有今天” 第三百二十二章 暖和 “喝!” “哈!” “嚯!” “嘿!” “呼~~~” 嗯,有大和尚在的时候,院子总不会太安静,尤其是早上的时候更是如此。 哼哼哈哈一顿吵吵,幸好是在自己后院里面,要是脑子抽抽到了巷子里面哼哼哈哈去,说不得要被隔壁隔壁隔壁的客栈老板拿着刀子来威胁当心。 至于为什么是当心不是和尚,还不是和当心熟悉些,好下手咩。 两人一上一下,一静一动,一个气沉如牛,显示着其健壮的身躯,汗渍在扭动之间挥洒不定;一个呼吸几乎不见,胸口不见起伏,若不是看着脸色红润,怕是都要觉得已经凉凉了。 锡环呼啦之间,那看起来就沉重的锡杖如若无物被圆观舞在手中,发出呼呼的沉重声响,如虎似龙,声音震颤,让人心生畏惧。 最后一式,将那锡杖平推而出的时候,呼啸的风声似被锡杖影响变得沉重,宛若山间王者咆哮一般,隐隐竟然显现出一头金色猛虎的影像来,让已经收功坐在屋檐上的当心看了一阵心惊。 “这有什么说法啊?” 看着大和尚犹如之前那剑客一般身剑合一向前突进的模样,当心很是诧异,相处这么久了,也没见过大和尚练杖法呀。 而且人家人剑合一也好听得很,但是轮到和尚该怎么说,人杖合一? “阿弥陀佛施主勤奋至厮,定有德报加身。此乃少林明镜明心之法,具体心决,若是掌柜愿意到少林参详,少林定不会敝帚自珍。” 单手合拢在胸前朝当心行了一礼,上身裸露,那一道纱布还有一点殷红浸染,但是周边已经被汗渍给湿透了。 还要再说叨两句,却见得那殷红已经老旧,显然是开始愈合了的模样。再想想少林对于外伤也是颇为了解精擅,还是不要多唠叨的好。 “你自己注意啊,去洗洗,我去做饭。” 说着就绷直了身子落了下来,衣袍轻轻上拂,在屋檐之下时候还想石头一般沉重,但是快要到地面时候却成了羽毛,轻轻飘飘就悄无声息落在了地面上。 此般神异模样若是一般人来看定是惊异无比,但是大和尚却觉得正常,相处日笃,早就知晓当心的身法难得,对于这般,大和尚只能说还有更厉害的。 狗子在主卧室门口有一个小窝,当心出门的时候没能发现,但是大和尚练功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还老老实实等候在当心的门边,结果看到当心在屋檐上落下来之后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了。 跟在当心的脚边尾巴猛甩,一边看看主子一边看看屋檐,小脑袋瓜正在思考着人到底是从哪里等才能等到。 又是一大盆的手擀面,其他时候早就做好了的,冬季实在是适合存放这些东西。下锅煮熟然后捞出,又开始切葱热油,不畏地上大雪的圆观已经清洗了身上的汗渍,穿好了衣裳到灶台前面来,看着那一碗碗还未泼上热油的面诧异不已。 “怎么做那么多啊?我吃不下的。” 两颗大眼珠子看着当心,有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在心间蒸腾愈发,只是都还不等当心说话,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音。 “哟?我就猜时间是这时候,今天有点早了啊!” 已经取回了自己的拂尘的青年道士就站在院子门边,眉心一点朱红褶褶生辉,映衬着身后的点点雪色,仿若寒冬时节的腊梅一般,展现自己的芳华。 “咦?你就是圆观和尚?” 圆观还诧异这个道士怎么来这里了,就听到了对方呼喊自己的名字,连忙行礼过去,问询身份辈分。 “小僧圆观,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老老实实的一个礼,却是萧居棠一个小师叔许久都不见过的,师兄弟当中自己不大,而山上的弟子们都不愿意听自己说课业道法,时常与自己说话的当心又是一个没大没小的家伙,实在是没什么人认认真真给自己行礼的。 这会儿见到了一个,认认真真给自己合十行礼的,心底那叫一个舒坦,忙摆出一个正经的模样,一甩拂尘,认真与大和尚还礼:“贫道武当萧居棠,是当心的师叔。” 说完瞪了当心一眼,眼中颇多不满:你看看别人家的晚辈都知道尊敬师长,你再看看你! “原来是萧师叔当前,我是少林达摩院弟子,在金陵多有磨难,还是受了当心的照顾,在此谢过。” 两人拽文看着当心一阵不适应,但是毕竟是小棠自己先拽起来的,还真不好说什么,毕竟虽然两人关系好,但是萧居棠正儿八经的是武当当代掌门的关门弟子,还是受得起一阵全礼的。 正当两人要多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外又是一阵脚步声音,青年道士还要再转身去迎接,就感觉到了什么,朝着屋顶上面看去。 “咻!” “嘿嘿!真肉麻!” 当心正准备把油捞出来,感觉有异将手中勺子反手一捞,就将那一坨雪球捞在了上面,随后是阵阵噼啪声音和小棠的无奈应答。 又是那一团雪球炸裂,溅出去的雪渍掉进了锅里引起了油的噼啪声音,当心后退两步,无奈地看着那像是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紫衣姑娘,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宁宁你怎么又丢雪球了,当心把当心炸烫伤了” “嘿嘿嘿,小棠说话真有意思,是当心自己把自己烫伤了吗?” 萧居棠一脸正经却又无奈,圆观一脸纳闷站到了当心边上,却见得当心已经无奈地站到平静下来了的油锅边上,舀出一勺油浇在放上葱花了的碗面上面,一股奇香就蔓延到了整个院子。 ‘就是他们?’ 圆观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就是这么个意思。当心点点头,然后开始招呼端起碗筷来。 “宁宁你快来要第一碗,不然要被小棠抢走了。” “觉悟快来啊~” “咱俩辈分最小,最后吃。” 前面两句用喊的,后面一声就是对圆观说的。宁宁已经兴奋地挤开了萧居棠跑了过来,本就不怎么用劲跑的小棠在后面宠溺一笑,自己就放慢了脚步,转头招呼才进来的觉悟过来。 觉悟小和尚比当心大不了多少,见到两人拥挤的时候还很纳闷,但是也不影响脚下的动作,只是走进来看到站在当心身边的圆观的时候才惊奇起来。 “阿弥陀佛,是圆观?” “觉悟师叔” 这种感觉有些怪,硬要说的话,大概就像是说去外面旅游了,结果在朋友的聚会上面碰到了家长一样,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而当心做好了一切就退到了后面,看着被烫到了手的宁宁将手指捏在耳垂上面委屈的样子,萧居棠一手一个大碗嘚瑟的样子,圆观和觉悟在一边不知该怎么说话的样子,还有拂尘掉下来被紫衣姑娘用网兜兜住之后转委屈为得意的样子,觉得这一顿早饭吃的是格外的暖和。 第三百二十三章 放心,我有办法。 在知晓了当心和圆观受伤之后,两个小长辈很是气愤,尤其是急公好义的宁宁表现最甚,连连呼喊去报仇,和那中原一点红打上一架才能解气,还是小棠连拉带扯将人拦下来的。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 觉悟坐在里面,和圆观对视一眼,念了一声佛号,但是还没等说完就被宁宁给打断了去。 “哼!我们暗香可不受这气,以杀止杀才是王道!” 那网兜被攥在手里就是摆脱不掉,小棠在一旁很是无奈,要知道若不阻止这位姑奶奶的话,怕是当场就找那所谓中原一点红的场子去了。 圆观与他的小师叔一般闭上了眼,也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是有道理的,但是当心可不在其列,只觉得宁宁师叔果然是性情中人,暗香也真是刚烈极了,真不愧让人不敢招惹多年。 “哎哎哎宁宁师叔,我这不是没事呢嘛!算了算了,放他一马,等以后我厉害了自己去找他找回场子。” 顾不得大小了,虽然看着宁宁和觉悟都和当心差不多大小,甚至因为微胖的原因看其里还比两人要大上一些,但是当心实在不愿意看着别人为自己奔波时候的样子,实在心酸。 “你这这” 出乎当心的意料,宁宁看起来并不是多么的难堪,相反,还有些得意和膨胀的感觉。当心自己反思一阵,觉得是那句师叔惹的祸,而后觉得事情略有些不对,还要再解释些什么,却见得宁宁果然已经变了脸色起来。 “小!棠!” “觉!悟!” 声音不大,但是一字一顿却反而更加有气势。而且两人平日里也多得欺负,听到呼唤就立马转身过来,看看姑奶奶是有什么吩咐。 “小棠!当心可是你的亲师侄儿,你在金陵还是得了他的照顾,他却没有得到半点武当的照料,才那么点大,你们怎么忍心呐!” 果不其然,已经觉得自己是长辈的宁宁开始上纲上线,指着萧居棠就开始数落起来。 “不是” 还要解释些什么就被宁宁给打断了去,却见得他没有再理会那青年道士,而是转身开始说叨起小和尚来。 “觉悟!圆观可是你的师侄儿~见你一面就一直站在你后面,才这么点却在金陵被一个外人给欺负了,难道少林武当已经沦落到谁都能欺负的地步了吗?!” 还要说圆观如何如何的小,但是转眼看到那一身子疙瘩肉,也觉得不太合适,赶忙转过了话头说向别的,朝着两人凶神恶煞地说起来。 “不是,是他们自己说” 小和尚本身嘴就不灵巧,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在原地合并双手念着佛号,倒是青年道士又要解释,但是小姑娘却一点不愿意听,见得还要争辩,一下子也急了,将大招放了出来。 “哼!你们不去我自己去,你们不关心后辈我来关心。不就是一个杀手嘛!难道我暗香还会怕他们那些蛮子?!” 如此这一般话却是让原本还要争辩的青年道士一下子哑火了,眉间朱砂都要无奈暗了下来。看着转身要出去的小姑娘,心下哎哟一声苦叹上前就将人给拦了下来。 “去去去,我没说不去嘛!宁宁你先别急,我们好好计划一下。” 提在身后的网兜被人拉住,小姑娘冲在前面的怒气冲冲的面庞一下子就融化了下来,隐隐有得意一闪而过,但是在下一刻就重新提了回去,嘴里嘟囔着什么“这还差不多”之类的话。 看着被重新带回桌上,表面怒气冲冲但背地里给自己打眼色的宁宁小姑娘,当心只觉得果然是古灵精怪的,小棠要喜欢她以后估计还挺不容易的。 默哀之间,就见得已经无奈上了船的青年道士重新坐回火桌旁,分析起情况来。 “江湖盛传中原一点红精擅剑法,杀伤力极强,所以我们就不能让他轻易施展出来,要以己之长击彼之短。” “宁宁,迷迭香还有吗?” 听得认真的小姑娘听见自己的名字连忙应答,这种自己擅长的领域正是展现的好时机,若是一鸣惊人的话,说不得还能收纳两个后辈的敬仰也说不定呢。 “有的有的,临行前准备了不少,上次才用了丢丢呢!” “那好,你就第一个上,若是能将他迷倒最好,迷不倒削弱一些战斗力也好,方便我们后面收拾。” 看着在桌上写写画画的萧居棠和一旁点头笑意颇为惊喜的小姑娘,当心觉得这种心态不去边疆打仗可惜了。 “这是成功了的,若是下药没有成功,那么小觉悟和圆观就要牵制住他,不让他出剑最好,若是出剑了看机会能拦就拦,不能就别逞强!” 萧·羽扇军师·居棠很是淡定,见得众人了解些基本计划了之后,有分别将详细计划步骤与几人说了起来,那场面,交头接耳,摆弄是非,若不是当心知晓自己等人只是要去报仇,说不得要觉得自己等人就是恶霸了。 “当心负责火力支援,大家去找他要些暗器来,若非必要不要自己擅自加入战斗。” 萧居棠是知晓当心的火力的,安排了这样的职务一则是为了能够亲手报仇重新恢复信心,不要被那些人打了就回家自闭。 其他人都已经接受了过几天的任务,只有但是觉悟还是一脸茫然,自己好像什么都还没答应,就应下了一件大事? “到时候只要抓住了他,毒打一顿就好,不要下重手~” 还要多说些什么,却见得众人已经开始有些眼晕起来,尤其是宁宁已经眼力起了蚊香圈来,只好无奈该了话题去。 “不对!小棠,还有一个问题。” 却是兴致勃勃的宁宁一时间皱起了眉头,只觉得自己等人似乎是漏掉了一个消息,有些为难地说了出来。 “我们好像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啊?要怎么找,要是飞出去了怎么办?” 宁宁昂着脸一幅找到了你的漏洞的模样看着青年道士,却见道士一甩拂尘,竟颇有些出尘意味。 “放心,我有办法。” “当心,给我两坛好酒。” 第三百二十四章 他在笑? “嘘!” 在说好了自己的计划了之后迎来了宁宁的欢呼,只觉得不愧是自己想出来的法子,果然就是靠谱。 至于具体的方案,功劳也是自己的,要不是自己想出这样的计划来,小棠也不会想出这么好的办法不是。 而后一脸得意的宁宁还没机会被众人夸赞一些,就被青年道士以夜间行动的借口给劝回去了,只留当心两人在店里,觉悟宁宁三人约定好了出发的时间,就离开了小巷子。 宁宁和觉悟回去休息,青年道士则是笑眯眯顶着宁宁的质疑去打探消息去了。 “这” 只留下当心和圆观在小巷子面面相觑,不知小棠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是真的去休息保存体力还是当那是假的就好。 “行了,去休息去,估计差不多时候了他们就该回来了。” 倒是当心经历过一次被两人带出去的经历,虽然那时候和今天有些不一样,但是都是宁宁的劝说和小棠的具体计划,如此一算,似乎也有八分相似。 而且看着小棠这么宠溺的样子,也不像是会临阵后悔的人不是。 大和尚也算有伤在身,虽然经过一番调理其实已经不影响大碍了,但既然别人招呼了要休息的话,还是休息一阵的好,若是真因为自己休息不好拉了跨了,不得被那小姑娘给念叨死 想着自家师叔都无奈只能应从的那小姑娘,圆观觉得自己还是好好听话的好,从善如流行了一礼自顾就回了房里去。 ‘准备些什么呢?’ “汪?” 因为人太多而躲起来的大黄见得众人已经离开,这才从角落里爬出来趴到当心脚背上面,蹭了两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地睡下去。 心底思索,既然小棠他们说是要动手,那估计也不需要自己动手了。剑匣准备准备就好,反正也不一定有机会用。 虽然觉得大家为自己而奔波颇为不好意思,但是想到能看看几人的身手也是颇为兴奋的。 萧居棠不说了,武当掌门关门弟子,虽然山上时候被诸多弟子嫌弃话偏,但也确实没见过他动手是怎么样的。 说的时候也只是一笔带过,就连境界也不提到了什么地步。 宁宁看起来小小的姑娘一个,但是和小棠一起的时候那毒怎么放的当心都不知晓,若不是小棠警惕,说不得要被捉弄一次。 而且不仅毒功了得,就是那手轻功也是颇为精妙的,当心都是在那嬉笑声之后才知晓飞来的雪球,若是换成其他暗杀时候,怕是真要中招了。 而觉悟看起来没什么大工夫,而且觉着也颇为笨拙,但是能被两人一起拉出来,当心不觉得那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至于圆观就更不用说了,那一身硬功,关键时刻不也能接上一剑呐! 想着想着,抿了一口参茶,慢慢也将自己的精气调理好,呼吸渐渐淡了过去。 ----------------------------------- 金陵·南城·戌时·阴·无月。 五道身影在街边小巷穿梭不定,没有声息,偶尔有些犬吠声音,目的也不是他们。 三个小的,身子不过五尺高低,一紫一黄一灰。两个高些的,一人一身玄衫,不太合身,一根齐眉的锡杖不如何手法拿捏,并没有声响传出来。 最后一个打头的人,眉间一点朱红,双目似诸天星辰汇聚一般,臂弯之间擎着一只拂尘,虽然是带头第一人,但目光却不时扫向身后,隐含关切而不显露出来。 真是计划了要报仇雪恨的回春巷一行五人。 虽然做的事并不好,但是一行人都很冷静,除了两个光头有些不情愿之外,其他人目光之中都已经变成了兴奋,似乎只要出来就好,结果已经不重要了一样。 “那里。” 一行五人站在一处无人小巷里边,那死胡同颇有些杂乱且偏僻,在惊跑了两只野猫之后就再不见其他生灵,正方便五人商议事情。 “我和宁宁先去上方施毒,你们三个一人守一角,等到一刻钟之后就开始打进去!” “若是有人出来就缠住,其他人也立刻前去支援,不要涉险,安全第一。” 说不紧张是假的,这样一个江湖名宿,自己等人来的不为杀人,而是发泄一口气,这样与江湖的利益并不合适。 但是打打杀杀之外,也还有这种游戏江湖的人在,似乎也更为潇洒许多。 当心有些后悔,怎么就答应了来呢,这可不是说笑的,那剑器可不长眼睛,若是一个不小心可就是一条人命呐! 只是看着中间自信的青年道长,正与紫衣小姑娘携手轻轻跃到了屋顶上去,准备开始。那是自己的小师叔,平日里可算了,但是这般时候自然是要维护的。而且也交过手,不一定打不过。 与两个和尚交换了一下眼神,默默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准备好,时时防备有人冲出来。 觉悟一脸正经地扎马步在东边,目光将整个小院子收在眼底,警备不已。 圆观在西北边,单手将锡杖擎立在手,整个人就如老松一般站定不动起来。 当心双手虚放站在西南边上,背后不知何时还是已经背负上了剑匣,最近使用剑匣的次数比往年的都要多,但是身体反而愈发适应起来,这似乎是个好事。 正在思想之间,眼睛也没有空闲,静静看着里面的动静。屋顶的人已经没有了声息,但是不是被埋伏了,而是正在认真下毒,方便众人攻进去。 还要再静静等待着一刻钟的到来,却见得里面有光芒闪烁,而后一声尖锐声响传到了耳中。 很轻,但是在警惕状态的人耳中却与炸雷无异。 才不过片刻光景竟然就已经被发现了? “出事了!” 那是一声剑鸣,长剑出鞘的声音,而屋里唯一拿了长剑的,也只有自己等人埋伏的那个剑客两 ‘果然还是老江湖。’ 心底这般想的,脚下是半分不闲,已经跃过了墙头,身后剑匣氤氲,剑气酝酿不止,随时能够汹涌而出。 入眼其间,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已经落在了院子中间,挨在一起,而院子里面却是一个黑衣的人,长剑已经握在手中,不言不语,与那两人静静对峙,中间已经多出了一道不浅的痕迹,那是剑气犁出来的。 目光静静盯着那个剑客,随时应对起招数,而余光也看到了一黑一黄两个身影,显然是两个和尚也一同听到了动静闯了进来。 先是看了道士脸色,一派镇静,这才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中间那个剑客身上。 没有带面具,好像,还有些笑意? 他在笑? 当心是与他对过的,感觉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但是双方剑拔弩张的,却又看着很正常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五黑开龙,竟然还有演员? 黑夜漫漫,除去还未化掉的雪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光了。 打更人才过去,呼喊着戌末的唱词,提醒还未睡去的人注意灯烛,自己精精神神在黑夜当中行走,不见那一间偏僻院子已经多了几个人来。 后发先至,觉悟和圆观在看到宁宁和萧居棠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跃到了最前面,双手大开上下在前,仿若两扇门将人和人隔离开来。 宁宁已经不知到了何处去,当心和萧居棠则是在身后,一人抓着拂尘,一人握着暗器,还未出手那暗器却被拂尘给拦了回去。 当心不解看了过去,就见得青年道士摇摇头,依旧不让。当心想了一想,还是将那些东西收回去,又紧了紧身后的剑匣。 那里面的男人没有异动,对于五人围攻似乎也没有意外的模样,任由几人准备,等到不再动作了之后,那一把黑色的剑才被提起来,平指在前刺了过来。 没有杀气,但是剑招依旧狠辣,在锡杖动起来之后,那平平一招仙人指路就往下一抢,朝着手腕挑了过去。 “喝!” 锡杖势沉,圆观连忙将手一收,避开了那伤及了手腕的一剑,而身侧的觉悟则是马步不变,浑身气势暴涨,衣袍汹涌膨胀,双拳向前推了过去。 【罗汉拳】 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拳法,但就是这一式罗汉拳就磕在了剑脊上面,将才拦下锡杖的一剑磕开,竟生出金铁相交的声音来。 剑客脚步一退,那原本要倒飞回去的剑锋又被提起,在身后划了一个圆弧,自下而上刺向了黄袍的和尚。 “哈!” 却见得那被逼退一步的圆观已经合身扑了过来,整个人像是被锡杖带飞的一般,越过剑锋,冲向了剑客的位置。 一剑不得已收回,脚步一侧,宛若游龙一般就将那飞来的人给让了过去,手中长剑依旧不改,朝着黄衣和尚刺去。 已经错过了身位的黑衣和尚回身不及,往前一踏,将那锡杖拦腰甩动,绕了一圈朝着那剑客的后背抡了过去。 剑锋就要及身,却有一道看不见的浑厚丰沛之气挡在了黄衣和尚前面,剑锋锋锐,将那浑厚的气一一戳破,但是那速度却被放慢了许多,足够小和尚退去。 “噗!” 护体之气告破,但是黄衣和尚即使再慢也已经跑离了去,感觉身后沉闷风声,剑客没有多余动作,往前一踏,朝着黄衣和尚刺去。 往前的一步将身后的锡杖躲开,原本已经脱离剑锋追击的黄衣和尚又一次被追了上去,马步下沉,双掌摊开左右一合,眼中金光爆闪,竟然将那刺来的一剑压在了胸前。 “喝!” 就见得那道金光瞬间满溢全身,在那一瞬间觉悟就像是金人一般,将剑往后一拔,第一时间竟然没能拔出来。 “呼!” 身后传来沉重的呼啸声音,一道厚重的气也是自侧面而来,左面一道犀利剑气已然将自己锁定,而上空也出现了一道紫色的身影,那网兜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两把匕首。匕首不小,映衬之下反而显得小姑娘更加娇小了。 但娇小却不是说没有了威胁。相反,在场的人最大也才十八,围攻那中间三十往上的剑客,像是小孩和大人大家一样。 可其间凶险却与那般玩笑不可相比,上下左右前后竟然都是攻击,剑客一下子就被围困在了里面。 在交手一来,腾挪的位置不过四步,五息不到五人就将那剑客围困在了中间,凌空之中,小姑娘匕首之上寒光闪烁,似要饮一番热血才肯罢休。 “呼~喝!” 可就是这般时间,剑客手中长剑一抖,黑光骤然加深,而后似将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里面一样,猛然加速,竟冲过了黄衣和尚的围堵,将那一笼罩全身的金光刺出了一个窟窿,出现身后的当心面前。 金光笼罩的觉悟一下子变回了原样,原本将剑客罩住的金光消失不见,而再出现就已经到了当心的身前。长剑为指,刺向了当心面门。 “呼!” “刷!” 匕首和锡杖落空,匕首只是一个翻滚就卸去了力道,但是那锡杖则是将人往侧面带了半步,稳住了身形之后重新看过来,见到的却是当心被指的那一幕,脸色大变。 一直死死盯着的当心自然看见了其间的变故,那黑色光华增加瞬间就像是针一般将觉悟的护体罡气戳了个穿,在那金光的神秘压制力消失之后越过了封锁出现在了当心的面前。 心下沉稳,单手前推,一道墨色的阴阳鱼出现在面前未经剑匣厚重无匹,爆炸在了剑客面前。 【兕望月】 爆炸的气能够让人方寸大乱,以至于身形不稳,而且借着对那爆炸的气的熟悉也能够往后挪移一段距离。 但是让当心心下沉重的是,那剑客竟然没有被爆炸的气推回去,而是如之前一般,以长剑为首,刺向了还未稳下身形的当心来。 身后的黄衣和尚已经奔来,双拳结印朝着那剑客肩膀捶来,小姑娘重新消失不见,已经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黑衣和尚锡杖在后人在前,迈出那两步之后将锡杖整个抡起,向那剑客后背砸去。 当心身后剑匣已经裂开,疾风骤起,似乎有些刺鼻,脸颊也多了些火辣的感觉。 拂尘轻摆,那青年道士在当心一侧,空气似乎有些波澜生起,在长剑之前有一道气墙升腾而出,将剑尖拦在了前面。 “呲!” 依旧没能阻拦太多,但是仅仅是片刻就足够。两道剑气如惊蛇一般蜿蜒,绕着当心一左一右朝着剑客左右两边袭去,距离不远,依稀可见剑客原本沉静的眼眸似乎多了些惊异起来。 没有继续刺穿那一层气墙,脸上突然笑意蔓延,宝剑在身前挽了一个三个剑花,竟将当心左右而来的惊蛇给击散在了半空。 而后黑光重新闪烁在长剑上面,弯腰转身,剑柄磕在了黄衣和尚拳印上面,剑尖则是抵住了横向而来的锡杖。 长剑受此大力忍不住一弯,而再次绷直之后侧是突然黑光爆闪,两个和尚如被针刺了一般忍不住往后爆退了去。 脚步不停,身子一闪就离开了原本的位置,而后已经消失了的紫衣姑娘竟然自黄衣和尚身后现身,双匕往前,却落了个空。 “可是够了?” “多谢前辈指教,深夜造访,还望恕罪。” 啥? 当心看着两个笑在一起的人,忍不住冒出了问号脸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 怎么一个个的都是和西域有关呐? 难怪萧居棠这么简单就找到了对方的藏身之所,难怪两人竟然能平安闯到别人房顶上面去,难怪半夜偷袭都没有用上杀招对敌,原来都是有交易的?! 中原一点红是个老杀手了,杀人无算,自然也结了很多仇家,很多人巴不得将其杀了报仇雪恨。 这样的老杀手行走江湖自然要更加注意自身的行踪消息,但凡一个不注意,怕是半夜就被大军围起来了——毕竟吃行饭这么多年,朝廷的人也得罪了不少。 但就是这样一个老江湖,竟然能被一个来金陵还不到十天的青年道士找到住处来,若不是凑巧,那就是有联系到的方法。 再看看两人有礼有节的模样,当心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一把开黑蹲人,自己这边就是有一个演员,所以被反蹲了。 宁宁和觉悟一脸诧异和茫然,圆观沉稳些,脚下一踏就拦在了当心三人身前,隔在了双方中间,明显还是有些不相信。 “深夜造访,还望恕罪。” “进来。” 拂尘往臂弯上一放,萧居棠行了一礼,却见得那剑客已经进了屋子里去了,留下含笑的道士和身后四个不知所措的队友。 “进去。” 待得剑客进去了之后,道士才转身与身后四人说话,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似乎在满意众人惊诧的模样。又见得宁宁眉头依旧未解时候,步子轻挪,却是给众人解释了起来。 “一点红与我曾在江南见过一面。” 随后随后轻轻与四人解释了一番什么清崖什么楚什么萧疏寒之类的话来,四人虽然不是很了解这几个人有什么关联,倒是知晓了那剑客似乎也是朋友的朋友,虽然隔得远了些。 “哼!小棠坏心眼!” “阿弥陀佛” 半转半走的青年道士没有否认,嘴角含笑多看了紫衣的姑娘一眼,直到众人都进了屋里之后,才开口与那剑客招呼起来。 “近日可是有什么事情,才来的金陵?” 屋子很是普通,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就是一方圆桌,一摞碗和一个茶壶就再无它物了。 “嗯,寻一旧物,好在在你这小弟子手里取了回来了。” 萧居棠问的并不客气,但是那剑客也说的不见外,语气很是随意,只是在说小弟子的时候眼神多扫了一圈在场的五人,摇头感叹之余低头拎起了一只酒坛来。 “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差点就栽在你们手里了。小姑娘是暗香的弟子,那毒有什么名堂,我都没敢闻。” 众人早已落座,但是各个都没有说话,只有青年道士和剑客在说。可那剑客在说到毒药的时候特意夸赞了一番那紫衣的姑娘,让还有些懊恼的宁宁一下子就乐了起来。 “嘿嘿!你真有眼光,那是我最近才研制出来的迷迭香,主要是散人力气的,其实也说不上毒。” “诺!” 说自己研制的时候明显卡顿了一下,但是说毒药却依旧是兴致勃勃,也顾不上那人在倒酒,抓过一只碗来,从怀里取了一个小瓷瓶点出一点粉末到碗里递了过去。 见得众人都摆手拒绝,剑客也不以为意,将茶倒出来给众人,而后才端起那一点粉末闻了起来。 “十三十五种药?暗香真不愧是用毒大家,这毒果真难得,后生可畏。” 即使夸赞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宁宁却像是吃了蜜糖一样开心,直言好眼力你也厉害之类的话。 经过这一番奉茶夸赞之后,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氛围顿时轻松了下来,说说笑笑,任谁也不知晓在半刻钟前这几人还打生打死的。 “好酒。前番出手重了,两位莫怪。” 众人都是喝茶,只有剑客自己饮酒,但是也不觉得稀奇,毕竟两个道士两个和尚还有一个小姑娘,还真不怎么喝酒。 “没事没事,学艺不精不怪谁。” “阿弥陀佛,无妨。” 当心两人也是连连推辞,在说了一番之后,青年道士终于是将疑惑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们应该是在江南吗?怎么到金陵了?” 中原一点红,虽然不知是何方人氏,但是成名前后确实是在江南一带的,而且其与武当的些微渊源也是在江南结下的。 “原本某是该守在枯冢之外的,但是听闻有人借当年缁衣楼名号行走江湖,庄主遣我来看看原委。” 其他人还在似懂未懂,作为略知详情的人,当心已经恍然大悟了。 当年薛家庄破败就是受了缁衣楼的名声所累,后来将其解散了之后才隐居了的。但是就这竟然还有人敢偷偷用这个名字闯江湖? 好是好了,生意应该很好,但是一下子被原主发现,就免不了被清算的下场了。 见得众人迷惑,小棠在得到了剑客的首肯之后将内中缘由粗略道了出来,让众人恍然不已。宁宁一拍巴掌,然后向小棠怒目而去——有这个厉害的组织竟然不早跟我说。 而圆观和觉悟则是在一旁念诵佛号,为那些逝去的人超度。虽然那些人不是好人,但既然死了也就清算了,念诵一声也不算什么。 “那接下来就要回去了吗?” 众人还沉浸在那个让江湖人忌惮的缁衣楼当中,当心却已经走了出来,与那剑客问起来。 “哦?再待几日我就要走,但是不是去江南。” 剑客也诧异这人,知晓娃娃与薛家庄的事情,而且还知晓当年的内幕,若不是年纪小了些,就该觉得是一个经历过当年缁衣楼名声正盛的时代了。 “不去啊?那算了” 还想托他问问薛庄主一些事情,见得他说不回江南,当心还是很遗憾的。 只是当心不继续问,别人却是好奇得紧,萧居棠见此问出声来:“是去找清崖了吗?若是有他的消息,记得叫他来武当一叙。” 没错,武当与中原一点红的羁绊就是清崖公子,虽然有些牵强,但是中原一点红与清崖是好友,而清崖则是与武当有那么点香火关系,因此搭上了话。 “若是遇见,我自会告知,只是此行,我是要到西域一趟。” “西域?” 众人诧异,这西域荒凉,去那边是有什么事? 而当心则是更加疑惑,怎么一个个的都是和西域有关呐? 第三百二十七章 难道... “真舒服~” 昨晚回来得很晚,若是换做其他人还不一定能不能起得来床。但是当心到时候就能起床,这已经多年,早养成了习惯了。 而且原本还有些困意的,但是在房顶采气许久之后终于是恢复了过来,神采奕奕。 后院里边那和尚的动功也已经见了尾声,不顾这寒冬腊月的,裸露上身,那一声肌肉疙瘩凸显无遗,竟让人感到意外的炽热。 那锡杖已经被靠放在墙角上面,看着很重,但是之前在和尚手中却意外的轻,挥舞得如木棍一般轻松。 僵坐许久,一个懒腰之后就是浑身轻松,让小道士忍不住呻吟出声来。 “阿弥陀佛,掌柜早。” 虽然当心是武当弟子的身份早早就暴露了,但是圆观还是习惯叫当心作掌柜的,毕竟两人相识就是在的这个酒馆,与武当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倒是当心说和尚习惯了,而且认识了圆竞圆澄之后,为了区分两者,就用了大和尚小和尚的称呼。 虽然略有不敬的感觉,但是圆观也算是熟人,自然不会在意,反而乐在其中。 虽然当心看着年岁小了,但是在圆观看来,这就是一个靠谱的好友,所以住在这里也不会觉得多不好意思了。 “好了没?” 才一落在地上,大黄就飞扑了过来,已经两个月大的狗嘴子看起来与之前巴掌大的样子已经很大不同,习惯地在脚边转悠。 “差不多了,那剑气早被拔除,其余的外伤反倒是最先好的。” 说的自然是前几天的那道剑伤,裸露的胸腹还有纱布缠绕,但是与最先开始时候相比,此时的纱布已经不见了浸出来的血迹,显然是早好了。 实际上若不是剑气早早被当心两人拔除了,那道伤口说不得还要再流血到不知什么时候。 外伤对于少林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几乎所有少林弟子大大小小都有过,但是能使剑气的高手不多,那剑气才是真正致命的手段。 “还真羡慕你们少林的横练功夫啊,耐造!” 当心有些感慨,相比自己这个时常体力不支的身体,少林的秃秃们显然就是那种真男人了,肌肉夯实能打能抗的,是许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 “阿弥陀佛,若是施主愿意上少林,这般秘籍自不会藏私的。” 嗯,说到这个就变施主了,真实得很。 当然也不怪大和尚,当心和大和尚论过道说过禅,虽然看起来当心大字不识一个的,但对于各种佛理道经是各有看法,若不是当心已经是武当弟子了,大和尚还真想叫人把这家伙给忽悠上山去。 “呸呸呸!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想剃我头发?!” 将狗子绊开,摇摇晃晃进了后院去,只有一句话给飘出来传到圆观的耳中。 “呵” 摇头失笑,总是忍不住劝人出家,为此已不知被人打过多少次了,说起来当心说的话虽然怪了些,但也感觉挺有意思的。 “诺~今天吃昨晚的剩饭。” 态度并不怎么好,话也是不中听,但是那一大碗饭却没有少了去,满满登登,而且还有几片墨绿的菜叶子。 不说大和尚的,就是当心的也是这般模样,不是特别对待,而是昨晚原本以为那几个还要来家里吃饭所以多做了些,结果没一个来的,就只能当心和圆观收拾了。 今儿个也是,昨夜自分开时候就说了早上不来的,所以当心也没有用新鲜的料,就着昨夜的剩饭整了一锅子。 虽然说是剩饭,但炒得是金黄金黄的,让人一看就有食欲。所以虽然那海碗已经快要变作盆的称呼了,圆观还是勉力将其吃了个干净,然后坐在凳子上消食儿,没了力气动了。 当心没能吃完全部,留了一撮倒进狗碗里,所以最后也成了他洗碗去了。 “你师门叫你回来,没说什么时候联系你?” 两人坐在火桌旁边,桌上是两个茶碗一个茶壶,脚边是一只趴在鞋面上的黄狗,已经睡着了去。 “没有。” 当心瘫坐在桌上,整个人像是没有了骨头一样,全身都缩在桌布下面,只有半片背露了出来。 倒是圆观不一样,即使休息也如一只钟般纹丝不动,挺立无比。听得当心的问话,眼睛都不待睁开的,随意就回答了当心的话。 “那你们和师门都是怎么联系的?” 当心是真的好奇了,若换做武当的话呢,都是到了点儿了自己联系山门,或者看看各大城镇告示栏是不是有武当的师门传讯。 但是大和尚是在旅途当中被唤回来的,他们用的是什么办法?千里传音? “阿弥陀佛小僧是自伏魔阵中出来的,去往何处自会通报门中,若有要事,也会在通报的时候告知。” 接着说了一个不知算不算隐秘的隐秘,原来那些已经散入江湖的少林俗家弟子也还兼职那些传书的工作,平日里若是有个和尚到来也热情招待。和尚若有什么书信需要传达也是通过那些俗家弟子来传到少林的。 当心听完之后不由感叹少林渊源,俗家弟子都下山了还要给少林打工,也稀罕于少林的凝聚力这么强。但怎么做到那些从少林叛逃的都要一个劲和少林作对的呢? 最后一个问题当心没敢问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太冒昧了,实在不适合。 “对了,你知不知道你觉悟师叔来金陵做什么啊?” 这种事情,准确的说就是吃饱了撑的。当心两人吃得实在太饱,又才练完功,不愿动弹之下只好说些有的没的,赖以度日。 “阿弥陀佛,据说也是师门所托,但详细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之前没想到,但此时一说出来,圆观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原本只以为是自己在外行走所以叫的自己,但没想到还有师叔一起? 这事儿大不大? 圆观在想若是自己的事和师叔的事是一回事,那这事是不是说不简单,需要两个人才能做完? 而当心则是在想,萧居棠和宁宁也一起来了,是不是也有什么事情要做?但是自己怎么就没有消息呢? 难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 老板,你猜我挖到了什么! 雪花已经飘了不知道多少天了,当心对雪的感情从最开始的欢喜,到后来的平淡,以及到现在的淡淡不耐,这都是时间消逝的痕迹。 不得不说,这雪是稀奇了些,据说金陵已经三年没有雪了,都是干冷干冷的。倒是今年稀罕些,路上都是些玩雪的稚子顽童,堆的雪人也都看起来稀奇古怪的。 关于这些都是在巷子口看到的,除了买东西之外,当心就没有出去过,那写作病读作懒的怪癖让当心忍不住在家里缩起来,恨不得要冬眠去。 身体容易困乏,不得不将那些时间用作修炼和休息,这也是当心羡慕大和尚们健壮躯体的一大原因。 就是山上七八岁的稚童到了冬季都比当心活泼,小道士就像是一只冬眠的熊一样,恨不得整天都睡觉。 狗子随着当心到了巷子口处蹲着,圆观在家里看家,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吃了吗?” 杨婶出门买东西去了,只有老杨叔在家看着店。灶台冒着些个热气,人就在灶台后面,敦实的身板看起来并不怎么需要那点火气。 “吃了吃了,家里没事就来门口看看。” 和老杨的话说得非常简单,约莫就是吃了吗吃了啥好吃不之类的,不像老赵会和你说说那个胡同的小姨娘水灵哪家的姿势花活多难怪要惦记当心的药酒。 “进来坐?” “不了,这儿就挺好。” 话语依旧是这般朴实无华,但是其间的关心却没有少了半两。谢绝之后,也没有再理会当心由着他蹲在巷子口,看着过往的行人。 狗子也很是懂事,若是其他的狗说不得要去探索世界去了,但是大黄不会。可能是接二连三出现的人把狗子吓到了,大黄是从来不愿出巷子的,只在竹壕里边豪横,就是出了竹壕到老赵家门口都不敢。 这次虽然随着当心出了巷子来,但也不愿离开多远,就趴在当心的脚边鞋面,当心就坐在凳子上,看着来往的人发呆。 主干道上的雪已经被清了个大概,只有最边上的地方还有不少没人理会的积雪存留。 而巷子里面的雪就不干其他人的事情了,各人自扫门前雪。金陵里面的卫生可不包括小巷子的。 倒是有些顽皮的小孩儿愿意去到巷子里面去玩耍,把人家门口的雪给顺走到自己家里,或者是和伙伴们玩闹,反倒成了一个清雪急先锋。 当心就坐在巷子边上,看着角落里三个富家子弟堆雪人玩,看着两个寒门小童冒着严寒背着箩筐行走,看着一个半大孩子搬卸货物,挥汗如雨。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的,雪对于有的人称作瑞雪,但是也有其他人的房子可能已经被雪给压塌去了。 其他人也能看到在小巷子门口,一个不知道哪家的孩子没有玩伴,正一个人缩在角落,只能与黄狗为伍,黄狗还已经要跑掉了。 “诶!大黄?!” 低头一看,原来是蹲在脚边的大黄不知道是怎么突然就起身来了,低着头不知顺着哪一道路线出去,鼻尖子不住抽动,直到当心叫了才转身停下来。 狗子被叫,呜咽一声就转了回来,重新站在当心脚边,前爪不住抓着地面,嘴里呜咽不已,不知是有什么要说的。 后腿站紧,前爪不住抓着,见得当心转头过去,似狗子乎也觉得无力了,有气无力蹲了下来。 却见得当心转头抓住凳子的后靠,带着椅子放回了饼店,说叨了两声,就背着手出了巷子去。 “走?” 对着那狗子呼喊两声,原本已经无力了的狗子一下子精神起来,连蹦带跳的跟着当心一路出了巷子口去。 只是跟着到了边上,却见当心自己蹲下来,连忙跑到前面,抬头看去,却被一根绳子给拴住了去。 大黄自来到店里之后就被拴上了一只项圈,不大不小,但是一看就知晓不是野狗,也希望但凡走失,其他人能看着项圈送回来。 之前没有出了巷子也不在意,这时既然要出来,自然要拴上绳子,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事儿也好制止不是。 “旺?!” 狗子没想太多,毕竟绳子的那端是当心拿着的,只是绷着绳子走了许多,受到限制了之后才重新跑回来,等到当心往前一些了之后又重新往前绷,欢脱非常。 来往的人不多,偌大个金陵似乎也被严寒给压住了一样,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冬季彻底沉眠不会醒来。 狗子顺着原来的方向一直往前,在一家门柱上面抬腿想要做些事情,被当心一把拉住赶紧回来,这玩意要是被看到还不得把狗给剥了啊! 一下子被扯回去的狗子没有在意,继续往前冲冲冲的,直到在一处乱草丛边上,才停下来,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 当心还在诧异这狗子怎么这么埋汰,绷了这么一会儿就为了这个草丛?而且隔了这么远都四五家人家了都要来? 心底还在猜测狗子是不是要挖出谁家狗子埋下去的骨头的时候,就见得大黄已经退了出来,朝着乱草丛里狂吠不止。 “汪汪汪汪汪!!” 当心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类情况,好在绳子本就不长,见状赶忙将狗拉到了身边,见得已经缩在身边夹着尾巴的狗子,当心心下好奇,探了脑袋向前看去。 “!!!!” 草丛堆已经被狗子撵出来了一个小道,虽然不大,但是对于当心这般目力甚佳的人来说还是不难,那一只光着的脚还能看出来的。 心下一凛,将狗子又往后拉了一段,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截竹竿,将那不大不小的乱草丛扒开了一面。 一双黢黑的脚赫然在列,几片布帛没能遮盖完全,只道脚踝边上,看那颜色早已冻了许久,甚至还有不少的积雪在上面。 心下一沉,在边上伫立片刻,探过脑袋看实在没有金吾卫路过,将狗拴在边上,自己跑向了城门边,朝着那几个城守报案去了。 “官爷官爷,发现了一具尸体,您快过去看看!” 术业有专攻,自己只是个良好市民,遇见类似的事情还是要报官才是最好。 几个人不想理会的,城守是城守,擅离职守是重罪。但是里面小屋有人听见了声音,出来一看。 “当心少侠?” “卢将军诶,那边发现了一个尸体,您看要怎么处理才好啊!!” 不是他人,正是前几日与当心一起出城的卢邵泉校尉,见得是当心,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我想去看看 出人命了,据说是个乞丐冻死在了街边。 城里的人虽然好奇,但是觉得这不是个事儿。类似的事情每年都有,总有几个命薄的乞丐活不过年尾,冻死在风雪当中。 消息在传,传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没有继续,那些还有些好奇的人都自己走开了,觉得不过一个乞丐,耽搁了时间不值得。 只是当心和里面的十几个皂衣不这样觉得。 那尸体虽然乌黑发紫,但真正致死的不是冰寒,而是脚上的那几个细微孔洞,那一处正僵硬乌黑,仵作说是不知名的虫子咬死的。 只是说来也奇怪,这天寒地冻的,正经的虫子都不见踪影了,怎么还能跑出来咬人呢?! “谁第一个发现的?” 到现场的除了已经离开的卢邵泉之外,就是金陵应天府的捕快们了。 金吾卫负责的是巡街,只留了两个在这里陪同,其他的继续巡街。城守也是负责看守城门的,不能随意走动,擅离职守。 所以都是留了两个人跟进,其余都回去。当心面对的,就是那十几个应天府的捕快,以及那一个姓林的捕头了。 “我。我正遛狗呢,我的狗就发现了那具尸体,金吾卫才刚走,不知道去哪儿报官,就跑到城门边找城守去了。” 也是几个没有多少职权倾轧,互相之间虽然有些龌龊,但也不会轻易显露出来,至少当心是没发现的。 所以多叫了几个人来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这其实没什么大功劳,蹭蹭还是没关系的。 也该如此,哪有正经人逮着一个机会就把人往死里拿捏嘛,以后还见不见面了?! “有点眼熟啊嗯,知道了,这事儿别和人说。天寒地冻的,冻死个乞丐说出去也不怎么好听,你留个姓名了就回去。” “好嘞~” 那个林捕头显然是想大事化小,这都年关了,再有个什么事儿都不好,何不如直接将事情熄了,说作乞丐冻死。 上头不受影响,下面不会乱想,皆大欢喜嘛。 当心自然是从善如流,那捕头当心不认识,也不敢随意去搭话,若是要惹出事情来还真是个麻烦。 只是临走之前转头看了尸体一眼,那脚上的孔洞总觉得有些怪异。 来往的人似乎更加少了。那乞丐的尸体显然吓住了不少的人,家里有人的更想回家看看,独自居住的想着是不是再添一床被子,不然冻死了都没人知道。 在当心等待捕快调查的时候消息就走漏出来了,但是经过可以控制,大多人都觉得那真的是乞丐冻死的,除了说这雪来得稀罕之外,还真没有什么恐慌传出来。 “呜~” 狗子在前边叫唤了一声,当心抬头看去,原来是两家老板都出了门口来,探着头在巷子里看,正凑在两家房子中间说叨什么,见得当心回来,抬手招呼起来。 “当心你不是出去了吗?听说死人了是不是真的啊?” 也真难为他俩了,巷子离得主干道还有丈的距离,也没有人往巷子里边走,但还是能将消息带进来,先一步比当心快到巷子里,可真不错。 “听说了,是一个乞丐被冻死了,连一双鞋都没有,可真可怜” 想都没想自然是说了这个话来,不说是不是答应了人家捕头,就是没有答应也要说好的,可不能制造混乱。 “唉~今年这雪可真是” 说不上好赖,瑞雪兆丰年,但是很多人可能连今年都没能扛得过去就没了,还谈何来年丰收呐,这也没处说理去。 “你俩可记得盖被子啊,可别冻着。” “嗯。” “那是!还用你教?!赶紧回去!” 两人的性子不同,说话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但是各自都是看着当心,觉得相对于他们还有屋里人掖被子,当心一个人要真掉被子了该怎么办? 不对,他还有一个和尚在家,哦 不过瞬息之间对上了视线,两人的想法瞬间就变得一致起来。 只是一个想的是和尚还能照顾一些,一个想的是和尚能帮忙掖被子 “啧啧啧” 当心看着老赵那贱兮兮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又在想那些什么胡同,没有理会,招呼了一声老杨就牵着狗回了店去。 视线越过拦路的竹壕,就见得一个和尚正靠在墙边扎马步,脸色微红,但是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没有丝毫晃动,那马步功夫显然浸淫许久的。 “呼~” 听得当心露出的脚步声音,大和尚这才慢慢收拢,一口气息收得绵长,然后再重重吐出来,竟然有种疾风骤起的感觉。 “诶诶诶你该注意个人卫生了啊!” 捂着鼻子斜着眼睛看向大和尚,然后越过了他进到屋子里去,才转过头来,瞥了一眼那个随自己进屋子来的光头。 “刚刚外面发现了一个死人。” 说话之间倒了两杯茶水,才出去一个时辰若许,大和尚似乎也没有被喝茶的动作,桌上茶杯都还是出门之前的样子。 “众生皆苦,阿弥陀佛” 和尚念了一声佛号,眉眼低垂,脸上泛起慈悲之意,口中嚅动,经文于无声之中响起。 “应天府的捕快们说那乞丐是冻死的,但是我看到他的脚上有虫子咬过的样子,还没看完就被赶了回来。” 说前面的时候当心一直在看那茶杯,里面的水其实并不暖和,但也算不得冷,若是那些乞丐遇着,自然欢喜得很。 嘴唇嚅动的动作小了一些,但似乎又快了不少,当心不见,依旧是盯着那桌上的茶杯出神。 “那个乞丐我认识,还带小红薯他们走过玲珑坊,赏了三十多个子儿。” “而且他是有鞋子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经常来当心这里的都是些小乞儿,大的都不会来,他们都舍得面皮去求更多的,但是小的的话,他们觉得还小,不至于要经历那些,所以小乞丐们其实乞讨的并不多。 “那个捕头说要定下是冻死的,我觉得也好。其他人不恐慌,暗地里的人觉得没有暴露,不会破罐子破摔,也方便暗中做准备是不是。” 说完,端起那一杯已经冷了的茶水一饮而尽,抬头看向已经睁开眼睛的大和尚。 自幼熟读经书,倒背如流,佛门典籍信手拈来才能下山,但这并不是少林武僧的禅。 佛门有菩萨低眉,我佛慈悲。可少林武僧修的,是护卫佛门的金刚之相,清扫不平的降魔之心。 “我想去看看。” 第三百三十章 夜探小西...应天府 这个江湖和当心所知晓的江湖不一样。 在当心所知里,尤其是倚天之类的武侠故事当中,那些所谓武林正道都是道貌岸然,但背地里却做那些蝇营狗苟事情的小人。 但是这个江湖不一样。 武林正道之所以被称为武林正道,就是因为他们所做的,门派所秉承的都是大义,以民为先的高尚精神。 少林弟子行走江湖降妖伏魔,虽近年愈发·低迷,但对少林属于武林正道这样的事情从未有人怀疑。 武当弟子行走江湖,以医术治病,以道法治愚,不贪不求,淡泊名利。 华山弟子仗剑天涯,虽清寒了些,但是一身正气却不因他由而有半分减少,人间正道于前,不落人后。 云梦更是以医者自居,虽近年因为种种原因封山闭岛,但对于上门求医的人却也是不会落下一个。 而此时最让当心记住的,自然就是暗香了。 官府要压下去固然有他们的缘由,但是当心自己可不受这委屈,不知不觉间就捡起暗香之剑,带着和尚乘夜出了门去。 “铛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已经过去,三个人影才从暗地里摸出来,面面相觑,而后看向了那有一双石狮子的地方。 【应天府】 在金陵是少有人愿意来这边,不说周围都是官差的多,就是那一双石狮子都让人觉得压抑。而且边上就是太守府,更是让人觉得这边压力大,遑论比别处更加频繁许多的巡守的人,看着不对劲就问询你的来历,种种原因都让人想要远离 这里平日即使路过都想低头赶紧过去,但这一夜却有三个贼人胆大包天,摸到了这边来。 一个矮小的身影,身手似乎是因为身子而显得灵巧,腾挪之间悄无声息,在最前面。 最后一人身姿婀娜窈窕,每每越过街边巷口似乎都有暗光与其作掩护,像是行走于影子里面之间一般,无声无息更胜前者。 夹在中间的则是一个健壮的人,脚步沉稳但也算落地无声,只是手脚宽大,相较起来显得笨重了些。 “我和雨涵进去,你在外面接应,有动静就发信号。” “阿嗯。” 当心说话笑声但是清楚得很,大和尚还要念一声佛号,但是想到此时处境,连忙收声,目光自身侧女子身上收回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答应下来。 陈雨涵,没有和宁宁一起出去玩,原本已经该暂时不动,全派修整的。但是听了当心说那般情况之后,立马拍案定下了今夜的计划。 听闻这一大槽点的陈雨涵却是没有心思补上,全幅身心都记挂在了当心所说的那个尸体上面,闻言只是瞥了一眼和尚,就应了下来,随着当心摸到了墙边。 没有似平时一样飞檐走壁,主要是这里是应天府,屋顶上面有身手了得的高手在执勤,专门逮那些瓦上人,梁上君的,这时候敢冒头,除非你关系过硬,不然就能引出来许多衙役,黑夜变白天。 摸到了墙角,两人对视一眼,看准了高度一个轻跃就将将到了墙的高度。手脚并用翻到了上面,不敢直立身子,只是借着那股力道继续翻,翻到了内墙里面去。 “呼~” 也是幸好入冬以来夜色都是暗沉的,所以即使有人在上面看着屋顶也不会立刻暴露。 算是正是进了来,当心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左右观察这里的大概位置了之后,转头与陈雨涵商议起来。 ‘这边。’ 没有说话,但是视线相交两人似就已经明了了所想,顺着手指的方向陈雨涵自己就先打头走了,当心在身后一边将可能存在的痕迹清除掉,一边看着后面是不是有人出现,将自己两人给发现了。 两人不住腾挪转移,避开了巡逻值守的守卫和还亮着灯的房屋,最后到了一处偏僻阴森的小院子里。 这个院子不小,左右三居,各有牌匾,但是天色暗了看不清写得是什么。嗯,即使天还亮着当心也不一定知晓那写的什么。 没有管前方最大的和右边看起来来人最多的,陈雨涵径直走到了左边的房间门口,转头看了一眼当心还跟着,交换了一下视线之后推了门去。 “吱呀~” 声音不大,但是在夜间依旧清晰。两人立马顿住了脚步,等到清楚感知周围没有人之后,又交换了一下眼神才继续行动。 像是排练过许多次一样,当心走到院子门边上,小心看着左右是否会有人经过,脚下不随时动作,几步就能迈到才关上的门那边去。 陈雨涵则是吹起了火折子进了屋里关上门,即使如此,也还能看到一点光亮,只要一有人经过就能发现。 当心对于江湖手段了解不多,所以在门口放哨,若是有人经过就轻轻敲一下门,里面听到动静了之后就立马将火折子熄灭掉,等到人离开了之后再重新继续。 没有什么虫鸣鸟叫,倒是风雪呼啸声音不少。或许这里是真的偏僻,小心等了许久才见得两人经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连着敲了两下,稍稍一顿又敲了一下,然后轻轻缩到了梁上面去。 里面的灯火熄灭了,外面的人不见了,过去盏茶时间,才见得四个人走到这个院子,挨个推开门都看了一眼也不进去,汇报没事了才离开。 又等了盏茶,直到确定那些人真的没有回头之后,当心才自梁上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敲了敲门。 “咚咚--咚。” 不算暗号的暗号之后当心又到了院门边去,回头看上一眼,里面又重新亮起了灯火来,安心地继续警惕外面巡逻的人。 不知过去多久,反正再没有巡逻的人来这个院子,又一声嘎吱声音之后,那苗条矫健的身影出现在了门边,与当心示意一下,两人就轻巧地出了院子去。 原路返回避开了来往的巡逻人,依稀见得那处屋子灯火还是亮着的。有心问上一句那里是做什么的,那么能肝,但是想到此时的危机情景,还是熄了想要说话的心思,随着那姑娘一起翻出了墙去。 不知为什么,当心就觉得,此时的天比来时更要暗了三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当心少侠,久闻了。 “蛊!” 应天府一行很顺利,虽然耽搁了些时间,但是一直到结束都没有被人发现,安全回来。 而三人回到了店里之后却是一脸阴沉,原因就是去里面观察的陈雨涵已经将原因带出来了。 蛊毒! 毒蛊!! 这可不是和平时代,内有龙子夺嫡,北有鞑靼游牧,南有浪人寻衅,全靠有人将事情扛过去,才没有将事情扩散更严重。 但即使这样,也有些宵小蠢蠢欲动,借着多年不遇的寒潮要做些事情。 “哪边的?” 当心对这些没有概念,但是大和尚却知晓的不少,闻言眉头一皱,问向了女子。 没有心情说话堵人,捏着那一只茶杯就是不将茶水饮尽,怔怔出神:“蛊毒,自然是南边的。南疆蛊毒闻名已久,想不到还能见着” 本就凝重的气氛在听到南疆蛊毒的时候又压抑了三分,当心不知晓,自己怎么就不知道这个地方呢? “那是什么,很难对付吗?” 扒拉一下炭火,让火多旺上一些,夜深了,外面愈发的冷,点点热茶也不能扛下去了。 “嗯,南疆蛊毒传承久远,而且山寨林立,光凭这点也不能找到是什么人做的。” 陈雨涵声音有些低沉,暗香本身就是玩弄剧毒迷香的行家,更能知晓那个门派的诡谲狠辣之处。 “阿弥陀佛天冷尸体保存再好,也能断定那是近期犯下的案子。也就是说,若那人走了,也不会离得太远,而若是那人还未离开,就还有下一个受害者出现!” 大和尚一改往日平和任劳任怨任人欺负的模样,眉毛横起,仿若鎏金金刚一般想要将那些妖魔鬼怪都荡除掉。这般神情少见得很,甚至让陈雨涵多看了两眼。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知道他到底是走了没有?!” 当心接话,关于这些他就不是很了解了,而且关于耳目人脉之类的也是稀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找谁才能办得到。 “嗯。蛊虫隐秘,出手隐晦无法看见,所以等到他露出马脚机会渺茫。但是贸然出手也很容易打草惊蛇,若是彻底隐匿下去,就很难找到了。” 暗香弟子近日闭门不出,在外的也不用做任务接任务,所以陈雨涵一请就来。听闻当心所言,自然是将其间奥妙说了清楚。 “那有没有什么特点呢?” 当心疑惑,陈雨涵所说的那种人本身武艺平平,一旦混入普通人当中就找不到了,一身修为都在那些蛊毒上面。但既然这样,他们是不是做杀手更好呢? “有。” 看了大和尚一眼,发现圆观也看了过来,陈雨涵微微颔首,将视线重新放在了手中的杯子上面。 “他们有亲近蛊毒的能力,但是平日里蚊虫会惧怕他们,只有在施展手段的时候才会被驱使。所以平日里他们所居的地方一定是没有蚊虫或是蚊虫成群的地方,但是” 但是什么没说,可三人都清楚。这天寒地冻的,什么地方都一样,哪会有什么虫子出现,所以这一线索就算是断掉无法用了。 “那是否还有什么别的?” 抱着那一分希望,当心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概就试着带些驱虫的东西试试,说不定经过他的身边就会有反应了。” 说的话与其是方法,不如说是万一更加贴切。金陵数十万人,恰巧遇见一个南疆人与海底捞针无异,更何况这个针还会隐匿起来,更加难寻。 说完这个,陈雨涵忽然就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杯子放在桌上响起一声沉响,让两人侧目。 “我去想想办法。乱杀无辜者哼!” 或许今日没有怼圆观,火气全都被那南疆的人给拦下去了。就见得陈雨涵起身推门出了屋子里去。 “小心啊” 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当心和和尚都是空有一身蛮力但是对于这种情况却是丝毫没有办法的。见得大门重新关上,也只能面面相觑,而后不言不语回到了屋里去。 此时已是夜深,平日里这个时候早就熟睡了,但今日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那个细小的孔洞模样,幻想当中,有一只巨大的毒虫要将人吃下去,但最后却还留下了一具尸身,狰狞离去。 蛊虫嗜血,但嗜血的可不仅仅是蛊虫,还有那背后的人。 “呼~~” 实在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心里都是那几个乞儿的音容样貌,以及那一双没穿鞋子的脚。 “明明已经买了的啊” 当心记得,那个乞丐是有鞋子的,他记得清楚。 -------------------------------------------------- “掌柜?” “当心?” 大和尚依旧在院子里练武,和当心打坐一样,这武已经练了十几年了,早就刻进了骨子里,即使早已熟人于心,但每日都会早起来练,一日不曾懈怠。 今天又是早起的一天,虽然昨晚睡得晚了许多,但是少林武僧精气完足,丝毫没有影响,早上卯时三刻天才一亮就起来练功了。 收功的时候又是一阵气血汹涌,慢慢平复下来之后,却没见得往日一起练功的当心说话,抬头看去,也不见踪影。 连续呼喊两声也没有回应,大和尚心下疑惑,见得狗子已经在院子里撒欢了,知晓是那人已经出过房门,但是自己却不曾见到。 “去哪儿了呢?” -------------------------------- “您请坐。” “多谢。” 虽然与孔庙互动不少,前几次都是叫人来的,真正说进来确实是第一次。 在门口的时候当心说要见莫问,那小厮问到当心的名字之后就热情地将其引进了里屋,热茶招待之后才去的通报。 心下郁郁之余还是有些好奇,明明自己没来过这里,怎么他们就这么热情?企业文化? 虽然以他们的身份知晓自己很简单,但是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呐,也不至于那么热情才是。 只是心中所想不得解答,就见得那小厮消失的方向走出来一个红衣女子,捧着一本书慢慢就到了当心的面前坐下。 “当心少侠,久闻了。” 那姑娘看起来年方二十,捧着书卷,六分知书达理,却也不失三分英气。盈盈坐在了当心的面前。 第三百三十二章 轻眉 来人六尺有余,身形隐藏在绯红衣袍当中不可知晓,唯有一双青葱玉手拿捏着那一卷不知什么的书。 不似平常人家的姑娘一般做万福行礼,反而像是江湖人一样抱拳行礼,那英姿飒爽之态,反倒比拟大半男儿,让人倾倒。 秋水一剪看向当心的时候,不知如何就突然想起山上的朔心来,忍不住就要站起来听她训话,等到后面才想起他与自己并无关系,这才将屁股重新落在凳子上。 “在下陆轻眉,天机阁一个小管事的,恰巧听说过少侠的故事,心有仰慕,前来求见,若有冒昧,还请恕罪。” 那姓陆的姑娘言语有条有理,说话轻缓有度,声音清脆如同棋盘落子,让人忍不住想到在炎热时节躲在书斋里面看书的一幅画面,让当心心下叹息,只觉得天下女子才华怕是聚了三分在眼前了。 “不不不,我只是个初出江湖的武当小辈,哪里值得陆先生如此夸赞。” 心下震颤,人却没有失礼之处。相反,见得对方行礼,当心也连忙起身作礼,将人引到了桌上来。 “莫问先生之前有说过,若是有什么不知晓的事情,可以到夫子庙来问询。本来在下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无颜前来,但是近日所见锥心刺骨,厚颜前来,与天机阁请教一二。” 虽然平日里不怎么读书,而且见的人都是大大咧咧的,当心也未曾遮掩过,但今日不知怎地,就想斯文一把。而今状态极佳,倒是让当心说出了一段完整的话来,心下感慨的同时也不知心底生出了个什么期盼来。 “少侠请讲。” 虽然当心看着还小,但那些天资聪颖的人在小的时候就能做出不凡的事情来,而且在金陵里面,像当心这般大的人当爹了的都有,所以那陆轻眉也没有轻视,反而坐正了来听。 见得如此,当心又想起了那些不甘的事情,酝酿一二,将昨天所遇见的事情与那姑娘说了一遍,尤其是那尸体的模样和陈雨涵的猜想,半分不作遮掩。 “还请少侠静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看着只是一个乞丐死去,但是两人此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那红衣姑娘听完略一沉吟,就作了一礼先行离开,在离去片刻之后又有一个小厮进来,给当心重添了一壶茶。 “客气。” 静静坐在客桌上面,那茶壶有水汽袅袅,就像是当心的心绪一般轻飘。就算百度一个词条也要时间,更何况是这个全靠人力的世代,是不是求得太紧了? 心绪不知如何飘忽,反正就是定不下来,看着那茶壶不知觉间就少了水汽飘出,当心心想是不是该先回去等消息,这样人家会不会太难堪了。 只是还没等当心下定决心,就见得离去不知多久的红衣姑娘又重新进了来,手中拿着一卷纸张,上面隐隐还有未干的墨香出来,让当心心下一震。 “不负所托,少侠。” 陆轻眉眉头高展,似有无穷自信一般让人不自觉就信服下去。见得当心没有伸手来接,那姑娘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将那书信展在了桌上,与当心细说起来。 “蛊虫暂时找不到消息,但是近日确实有南疆的人来过金陵。” 光是头前一句就让人心下一喜,对后面的消息无比期待,也不说话打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一袭红衣。 “那是一个南疆翁奇部的蛊师,之前没有什么劣迹,所以我们也没有过多关注,只是记录了他的往来,不曾想酿成了这般恶果” 天机阁不是官方所立,但是成立许久所作所为都不见半分不好的,而且颇为公允,让江湖人信服。 “前天那个蛊师来过城东不知是买些什么就回去了,而这个人确切的说应该是前天还未入夜的时候就死去的,冬季天气寒冷,且那蛊毒奇妙,仵作判断有失也是正常。” 言语不断,一袭红衣在说话之间轻轻颤抖,似乎也有自己的感情一般。手中的书卷已经被放在了桌上,与那纸卷齐平。 “昨天夜里再去查探,那蛊师就已经不知所踪,但能确定还未出城,想来是乔装打扮藏起来了。” 说到这里就完了,但是那女子却没有立刻离开,微微颦眉看着当心,欲言又止,似因为关系不到而不知是否可说。 “这般机密若不是有陆姐姐,想来我也不会找到线索,当心在此谢过。若有什么话,姐姐但说无妨。” 之前见那气质当心只以为是朔心到了跟前,但是一番交谈才反应过来那只是气质相同,与自家喜欢看书的朔心不是一人。 但尽管知晓了,可要亲近的还是很亲近,尤其是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就能得到对方帮助的时候更让人心生感激。 “如此恕我冒昧了。当心不如退出此时罢了,那来自翁奇的茶怕蛊师自己身手虽然一般,但是那些蛊毒阴险无比,若是不小心沾染了,后患无穷。” 看得当心没有变脸的意思,陆轻眉微微收起了那小心,继续说起来。 “武当还有师长同门在金陵,也有不少信众,若是能聚起他们,擒拿此人不过举手,莫要冒险才好。” 言语之间似乎武当还有自己不知晓的能使得动的势力在金陵,但当心觉得,不过区区一个乞丐,真要使唤上别人的话说不得要用上多大的人情,而且这些师门没有和自己说,显然是不愿意让自己用的。 “多谢陆姐姐关心,但是这些与师门无关,还是不要惊动师长前辈们了。小子自己掺和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不知什么时候起,称呼就变了起来,似乎更亲密了些。 但是两人都觉得正常,自然而然,仿若自始至终都是这样。 “那,若是有什么要问的,还可来姐姐这边。” “告辞。” “珍重。” 当心应下了,然后行礼告辞离去。看着当心小小的背影,陆轻眉觉得,那副身板其实也不是很小的样子。 “嗯?这事儿是不是和万圣阁有什么关系?” 看着当心已经消失了的背影,红衣的姑娘将桌上的书重新捡起来,那一纸新落下的字已经被那小道士拿走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是不是就... “就是这样。” 三人围坐在火桌边上,屋里虽然有炭火燃烧,但三人还是感觉如外面大雪一般清寒。 圆观端坐一旁闭目静听,不作言语,但并不是说他就不关心这事情了。相反,此时有多平静,内心的火就有多炽热,像是要将人燃烧殆尽一般。 陈雨涵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放在桌上摆弄着一把带着弯弧的匕首,仿若绕指蝴蝶一般在指尖纷飞,但就是不伤着女子分毫,无形之中就显露出对那武器的掌控来。 当心则是将自己所知的说给了两人听来,整个人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有些茫然不知措。 三人听完,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任由着时间过去,似都要听到了屋外的雪花落地声音来。 “我能找到那个人。”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早早离开的那姑娘,普通的脸依旧是没有表情,有些粗糙的手上依旧把玩着那匕首,道道寒光闪烁不休,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一般。 不待两人问询,陈雨涵就继续说了自己的方法起来。 “暗香的毒自成一脉,大多都是直接作用于人的。” 本就很是信任,在听陈雨涵说到毒的时候就更是人认真,就连当心都坐直了起来。 “我有个师弟精擅毒虫提炼之道,对于毒虫行性也颇有心得,若是能请来,说不得能够找出那个人的藏身之所。” 蛊师行动大多少不了毒虫驱使,所以居住之所就一定有关于毒虫行动的痕迹,所以追根溯源就是个很不错的办法。 “但是南疆的人护短” 就在当心以为陈雨涵想要退缩的时候,就见识到了暗香弟子的无畏有多坚决。 “所以我们在动手的时候就要一击必杀,才能免除后患。”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在大和尚身上扫了又扫,言外之意是不言而喻,让大和尚不要心慈手软而已。 “阿弥陀佛。” 似有些别的想法,但圆观在念诵佛号的时候也没有反驳拒绝,明显也是认同了下来。 难得的,陈雨涵没有怼上大和尚,看着如此,当心倒是觉得轻松了许多:“请那师兄要多久能到,这段时间我们要做什么呢?” 似乎因为时间流逝,当心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但那怒火不是消散了去,而是慢慢沉淀到了心底,仿若沉眠火山一般。 “他就在金陵附近,飞鸽传书两日之内就能到。在这期间我们就静静等待养精蓄锐,准备一些东西好了。” 那匕首一顿,没有继续在指尖把玩,而后紫光一闪就消失在了手中,不知藏到了什么地方,与两人解释起来。 “暗香闭门许久,散在门外的弟子都潜伏下来,所以大多都是身上无事的,随叫随到。” “倒是麻烦了。” 和尚显然不适合讨论杀人之类的事情,所以就只由当心与陈雨涵来说。讲完了之后,那姑娘也是没有再多留,起身就出了门去,倒是在出门之前瞥了和尚一眼。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撞在一起就是因为一桩任务,在那之后就有了不少的牵扯与误会。 虽然最后解除了,但因此而开始的各种开杠却是不曾停下,每一次见面总少不了争吵。 但这几天却是相处的平安,让当心都诧异得紧。 当心起身要送却被那姑娘制止了,江湖儿女都是这般,而眼前这个女子更甚三分,对于那些虚礼并不怎么看重,摆摆手就拒绝了当心的相送,倒是对送到门外的狗子没有拒绝,轻轻用脚尖将狗重新顶进了屋子才离开。 “你要去吗?” 当心开口,圆观虽然没有开口拒绝,但是也没有开口答应,所以当心有此一问。当然,并没有多少在意的,若是去了更好,一个皮糙肉厚的大和尚能减轻很多压力;若是不去的话也可,虽然入了冬之后生意就少了很多,但店总是要开的,要有个人看着是更好。 “去。” 和尚睁眼,定定看向当心,那种眼神不曾见过,不知是何意思。 “我佛慈悲,暗香弟子行侠仗义,我少林也可降妖除魔。” 说的话不见杀气,脸色也是平平淡淡与往日无异,但当心却似见到了刀光剑影来,让人心下一沉,不知佛陀竟也有举起屠刀的时候。 只是和尚不再解释,只是重新闭上眼,坐在凳子上不知想些什么来。 江湖,或许离得远了些,但若是遇见了,总不会袖手旁观的。江湖中视少林武当暗香华山鞥等等为武林正道,正是因为这些门派当中有那种为不平拔剑的精神。 “那好,咱们来准备些。” 本以为只是问一问话,但当心说什么准备的时候还是让圆观重新睁开了眼睛,却见得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堆东西。 “这是石灰粉,用之前指甲掐破然后朝着眼睛撒过去就可以了。” 一团团小布包被推到和尚面前,好在下面垫上了那上菜的盘子,没有弄脏桌面。 “这是霹雳珠,料想那叫做茶怕的蛊师会驱使蛊虫,这些霹雳珠一旦落地就会产生爆炸,对普通的毒虫很有效果。” 然后是几颗莹黄色的圆滚滚的珠子被放在盘子上,看着那晃晃悠悠的样子,圆观心底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生怕他突然就炸了。 “这是透骨钉,这是梅花针,一个戳中就难以拔除,一个有紊乱内力的作用,都有奇效,来来来,别嫌少啊。” 只的长长尖尖的家伙事儿被摆在桌上,那武当少侠说的是随意至极,但是大和尚却听得心慌不已,只觉得这人实在不像名门正道的样子啊。 “这些都不致命放心啊,不会杀生的。” 看得圆观心有戚戚的样子,当心摆摆手安慰道。只是还不等圆观放心,当心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白瓷瓶来。 “真正致命的在这里呢!” “五毒天水,具体就不说了啊,你听名字就可以了。” 只给大和尚看了一眼就重新收了回去,看得他那熟稔的模样,圆观只觉得这武林正道魁首的称呼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只是看得当心将那些家伙事儿都往自己这边推来的模样,圆观就觉得,这个好像也不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是不是就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夜袭 月色暗沉,不见星宿,只有点点寒风呼啸,压着各处屋顶没有化掉的半尺若许的积雪。 各处主干有打更的人在夜间行走,偶尔走到大些宽些的巷子里去,报更声音传遍了巷子,只有些个猫猫狗狗蹦跳,就不见个人影。 各处都是清冷的街道,夜深无人,偶尔卷起一只半点的草茎来,配上只有大户人家门口才有的灯笼,稀疏的灯光照耀之下很是阴森。 雪已经停了好一段时间,地面上的雪早已经被来往的人踩踏清扫干净,顽劣孩童若是想玩,怕是只有到屋顶上面去采了。 但是屋顶上也不是全都整齐,虽然近来寒气依旧,让雪迹保留得不错,但是来往的人却将有些运气不好的屋顶的雪都给踩花了。 嗯,就是这样。 金陵,东城,喜乐巷。 位置就在乾元镖局和千钧楼的后面,按理说有那些名气不小的建筑在侧,也能够繁华不少才是。 但是这在侧的建筑却是千钧楼和乾元镖局这样的地方,反而让他们变得混乱了很多。 来往千钧楼的都是些不堪的赌徒之属,在主干道上还有人镇着,但到了黑暗之中之后就再无半分忌惮,除去其他不好惹的人之外,这样一条喜乐街就像是黑暗地带了一样。 住在这里大多都是下三滥或者没有地方可去的人,地契或许都在千钧楼压着,里面的人小半也是没有正经营生,偷鸡摸狗估计就是半辈子了。 而正是因为混乱,有钱的人来了这里就能做很多事情,其他暂且不说,但是住个人的话就简简单单了。 “是这里吗?” “嗯。” 问话的是一道女声,在有动手的可能之后,陈雨涵就换上了一套夜行服,只露出两只眼睛来,背上还有一把短刀背着,干净利落。 而应答的则是一道男声,听声音也年轻,但看起来要高上不少,至少比陈雨涵要高上些。 也是一般夜行服,之露出一双眼睛出来。只是背上没有短刀,腰间却挂着些个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带路。” “好。” 交谈简洁,但是动作却丝毫不见少的,男子上前,从腰间取出了一只不知什么东西,然后就见得点点嗡嗡声音悄然响起,接着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走。” 男子默不作声跟了上去,陈雨涵却是特意落后了一步向后招手,蒙上了一方面巾的当心跟在后头,后面则是戴上帽子遮上面巾的圆观和尚。没有带着那有明显标志的锡杖,赤手空拳而来,只有衣衫之中微微鼓囊,随行其后。 小心避开了那些堆积杂乱的东西,这喜乐巷与回春巷一般都是偏僻的,但是回春巷好歹还是临了街的,时常有金吾卫多看一眼,而且有两家实在的店铺,干净整洁。 但是这般混乱的地方,堆积东西大多随性,甚至当心凭借着那敏锐的目力都看到了那藏在角落的金坷垃,让人避让不已。 小巷紧凑,所以当心追了上去,跟到了那不知姓名的暗香男弟子近处,仔细看去,才知晓那在前面带路的竟然就是一只不知什么品种的蜂。 振翅声音微小,没能让人发现,小心避开了一个鬼鬼祟祟开门出去的人之后,一行四人终于找到了那蜂追来的地方。 “嗯。” 带路的男子重新将那蜂收回,这次近了,当心见得那似乎就是一个小小的葫芦,隐约看来竟还有些精致,只是还不等看清楚就被收回去了。 “你布置一下,藏起来作后手,我们三人强攻,能留活口最好,留不了直接杀了。” 似乎是指挥久了,亦或是准备多时了,看着那房屋半晌就定下了计划。而那不容置疑的指挥也没有让三人反驳,认真执行。 就见得那蒙面男子轻巧躲在了院子外面,取出了腰间的一个水囊模样的家伙不知做些什么。而当心三人则是轻轻越过了小院,进到了院子里。 只是还不等当心三人有所动作,就见得周围一阵窸窣,定睛看去,就见得竟有不知多少的毒虫如浪潮一般向自己三人涌来。 外面如此,里面自然是有人发现了,虽然没有掌灯,但三人都是耳聪目明的人,修为不浅,也能听得清里面轻微动静,暗自想来,那人没有立刻就逃。 成百的毒虫不可见明,但是那窸窣的动静却是更加让人胆寒,若是普通人不经意间误入,怕是都要被毒虫咬噬化作枯骨了。 可三人没有动作,就见得那些毒虫涌到三人尺寸若许就不再上前,像是遇着了天敌一般纷纷避让离开,让人诧异非常。 三分脚步不停,依旧朝着那大门小跑去,所到之处毒虫纷纷避让,像是畏惧君王的臣子一般。 既然知晓面对的是个蛊师,三人自然不会不作准备,那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们的准备,虽然不出手,但对付一般的毒虫足矣。 而就在三人到了屋檐底下准备推开门的时候,就见得那门窗先一步炸裂,飞出五道细碎东西,直扑三分面门。 “嘶——” 声音很是低微,但却在耳边炸响,让三人一阵心颤,各施手段避让开来。 陈雨涵手中紫光一闪,就见得不知何处取出的匕首一绞,就将那两只飞来的毒虫绞死,而且双手连连飞舞,携着一片布帛,将那些飞溅出来的残肢汁水都拦了下来,丢在地上。 大和尚左右避闪不及,却一个铁板桥将两道飞虫躲开,当心则是伸手一指,两道气流汹涌之间,朝着他飞来的虫子就像是撞到了墙上一般倒飞回去,另一道寒光则是撞在了门上面,将门撞了开来。 陈雨涵动作最快,将两虫子绞死之后没有停顿,身后的短刀不知何时就已经飞进了里面,一道刀口喇肉的声音传来,而后是一阵痛呼。 大和尚随之冲进去,浑身劲力汹涌,竟然有道金光闪烁一瞬,而后整个人就如同金刚一般将那人压在了下面。 见得如此,众人也没有放松下来,陈雨涵依旧沉着脸,轻轻朝着屋外喊了一声。 “好了。” 那一开始就隐藏起来的男子这才现身,随着众人一起进了屋子,将手中的水囊轻轻抖开,片刻之后才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同时叮嘱众人屏住呼吸。 过了半晌,那男子才似放松了下来,朝着众人点点头,就从怀里取出了有个网兜,重新蹲到角落里去。 “带走,你们带走,我随后就来。” 计划就是这般,蛊师重要的就是那手蛊毒之术,若是混在人群当中还不知道能造成多少伤亡,但是一旦被人知晓了藏身之所与手段,有所针对的话,其实也与普通人无异。 战斗很紧,但是又很快,可惜了那些准备的暗器一个都用不上。 事实也是这样,生死之际那会让你一回合一回合的发挥呢,暗器不也是悄悄混在动作之间自己用的嘛! 和尚押着被打晕了的那个蛊师离开,当心随后而走,那两只被躲开的蛊虫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隐匿之深让人无奈。 在离开之前又转头看了一眼,这次看清了,那男子手里捡着的,是一只只长长的虫子。 第三百三十五章 四象图?! “听说了吗,喜乐巷有人失踪了!” “什么?不是说死掉了吗?” “不是死掉啦,是被抓去吃啦,就剩下一副骨头!!!” “嘶——那是不是城里有吃人的妖怪啊?” “那可不是,今早就看到应天府的差人去了,听说是抓了个什么挖人心肝炼妖法的妖人呢!” “哎呀,这么危险?” “那可不!” 喜乐巷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里面多的是靠小道消息谋生的家伙,每日起早就是为了去打听些事情到酒馆卖弄,或是换上一口酒喝,或是换上几个大子儿到千钧楼耍去,也不知怎地就传出了这样一个消息出来。 但真实情况却不是这般,只是几个并不至于有什么尸体在哪儿,只是一些养蛊的家伙事和漏网之鱼没有打扫干净,所以放在普通民众眼中就是修炼妖法之属了。 应天府得到线报之后匆匆赶去,却是人去楼空,只有几个正往外爬的蛊虫在现场,看起来颇有些诡异。 至于那间屋子的最后的主人,则是被一伙人悄悄掳走关在了一处屋子里。 “阿弥陀佛,二楼不是还有空房” 嗯,没错,关在的就是大和尚的房间,被俘虏的茶怕还未醒来,昨夜陈雨涵的动作大了些,那个黑衣人下的药也重了些,所以那蛊师到了今日天明也还未醒来。 一脸胡渣,手脚而已都多有皱纹,颈脖脸上还有不少的毒疮,昨晚在当心瞧清楚了之后曾一度想要将其丢在院子里面,若不是圆观以天气寒冷一夜将亡影响甚大为由,那蛊师怕是已经半凉了。 也正是因为圆观说情,所以当心顺势借着这般理由让圆观彻夜看守,而自己则是爬回了屋里睡觉去了。有一说一,虽然行动简单,但是过程是一点也不轻松,全程紧绷,生怕哪哪儿蹦出一只大虫子来。 而被迫守了一夜的圆观则是有些幽怨,即使少林和尚持身正直,但是和这个满身毒虫的人在一起还是心里发憷,不想多待。 “我们不了解蛊师的手段,若是夜里醒来了咋办,不是又要有很多人身处危机当中啦!” 心里发笑,但是在说的时候却是一本正经,至少和尚是没法反驳,只能在一边郁郁不已,却又不能离开,看着那蛊师的表情愈发不善。 “我们来了。” 好在也没有多等,就见得门外传来了一道声音,往日听起来渗人得紧,但今日再听却恍若仙音,让和尚期待万分。 “你们来啦!吃了吗?” 呢,当心的问题一直那么接地气,才打开门要说些什么的陈雨涵一下子就噎住了,木着脚走进来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些还说些什么。 “他醒来没有?” 还是被身后的脚步惊醒才记起来自己要的是什么,抢前一步到了那蛊师边上,让出了那昨夜随着自己等人一起夜探喜乐巷的暗香男弟子出来。 没有穿着那身夜行服了之后,男子的面容终于被当心看到,只觉得那是一个清秀的男子,脸色有些白,若不是昨夜与当心等人一起行动,当心都要以为这是哪家孱弱的公子哥了。 “嗯,还好,吴晓师弟,叫醒他。” “是,师姐。” 那随着一起来的暗香弟子穿着也是普通,一身棉衣,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来,放到那蛊师鼻子底下熏了一圈,就见得一夜未醒的蛊师慢慢就睁开了眼睛来。 “你们!!” 双手剧烈挣扎,双脚不断伸缩,但是毫无作用,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了床脚底下,面前站着四个人,虎视眈眈看着自己。 “你们要什么?” 说的话并不清楚,夹带着些许的南蛮口音,但听得出来还是能说正常的话清楚的,在冷静下来了之后也是人清了境况,语气当中带上了些软意。 “来金陵做什么?” 陈雨涵作为个中老手,自然是当仁不让,结果了第一审问的位置。而当心圆观和吴晓三人则是在其左右铺开,一时竟有种威仪之感,让人心下慑服。 “来来看看。” 似乎是被陈雨涵气势压了一阵,所以说话之间有些卡壳,但好在话语短暂,所以也还能听清楚。 可那最前面的姑娘却是不满意,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来,没有丝毫预兆,竟一把插进了那蛊师的大腿上面! “啊呃——” 众人都不知陈雨涵竟然如此粗暴简单,见得突变,一下子都吓了一跳。而当事人则是一个激灵,感受着那股来自大腿的疼痛,猛然痛呼出声,却也坚持在下一声中止住了痛呼,变为闷哼。 “再说一遍。” 那一双眼睛像是没有感情一样,也不去看那男子的脸,只是在腿上不住扫视,似乎在计划下一刀扎在哪里的好。 “嗯~” 慢慢调整呼吸想要将血给压制下来,但其动作却是没有作用,只是冷汗泠泠,嘴唇轻颤,由此可见那痛苦如何。 “刺!” “啊!!!” 还要再说却在一声刺入肉中的声音当中呼喊出来,那一道匕首已经刺进了蛊师的伤腿边上,横下一喇,竟然将两道伤变成了一道,那蛊师顿时冷汗直冒,在遮掩不住疼痛呼喊出声来。 “说慢了。” 陈雨涵的眼神似有些厌弃,但是那握着匕首的手却依旧稳当,只是那已经抽出来的匕首依旧滴答着血液,晃在男子的另一只脚上,蠢蠢欲动。 “再问一次,来金陵做什么?” 眼神不屑,但是手中的匕首却是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架在上面。大腿之上痛苦依旧,不经意间对上那一双可有可无的眼神,本就动摇的心一下子又晃了起来。 “我说,我来练蛊的。” “怎么练?” “用人血!” “还有吗?” “没了。” “啊——” 第二只腿已经嵌上了一把匕首,男子痛呼出声,但是双手被缚却连捂住伤口都做不到,只能看着那把微弯的匕首扎在上面,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了,我打听到有四象图的消息,悄悄跟来的。” 见得那娘们杀性那么重,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把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只求免了这些苦楚。 “四象图?!” 四象图!!! 不仅是陈雨涵,就是当心和和尚都立起了耳朵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老弟别走,老弟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四象图!江湖上传说的一册武林秘籍。 不知道里面记载的倒地是怎么样的武功,也不知道它到底长的啥样,但是在江湖上传说已久,却没有人能凑齐过四张碎片过。 近几十年时有消息传出,但都是半真半假,不可深信的假消息而已。 但即使是那般的假消息,也能让人被人惦记,进而家破人亡。近十年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江南西北之地水运漕帮黄林舵玄沙舵的灭门之祸了。 而今,竟重新被自己听到了这样一次,不得不说,瞬间就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了。 “呼~~” 匕首被拔出来,信手在上面点了两下,能够看到伤口似乎收缩了一下,而后那渗出的血就止住了,缓和片刻之后,那多了仨窟窿的男人才颤颤巍巍继续说起来。 “在寨口一处小镇听一个中毒的人说,他们的帮主金刀刹就在金陵藏身,其身上还有四象图的消息,所以我就想来看看” 心有余悸,谁曾想还未看到,就遇见了这四个杀神,才一句话没说满意就被戳了三个口子。茶怕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晚些说的话,那把匕首下一刻就又在自己腿上多戳一个口子。 “你武功平平,要那四象图线索做什么?” 不愧是老江湖了,在当心等人还沉浸在四象图的线索当中的时候,陈雨涵一下子就抓住了其间的漏洞,弹落那匕首尖上的血珠,滴在男子的裤腿上面,霎时映出一朵腊梅来。 “我我我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四象图,但是那金刀刹当年威震江南,我想即便没有,能搞到点什么都足够了。” 看得那女子似乎不甚满意,手中的匕首在指尖盘旋不休,宛若道道寒星一般,让人胆寒不已。 “我练蛊我练蛊要用很多气血,那金刀刹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早听说已经疯了,所以我想捡个便宜真的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啊” 瞧见那女子侧目看了过来,嘴里一阵嗒一下子将自己的小心思都说了个清楚,生怕再说晚了那匕首一把落下来,又怕那狠毒的女人不耐烦了,觉得自己没用了把自己给杀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会练蛊,我可以帮你们练蛊,很厉害的” 看得女子已经低头过去不再看他,男子心下亡魂大冒,连忙说出自己的本事,想要多争取一些活下去的机会,让自己看起来有用些。 “那蛊,要怎么练呢?” 低下头去的陈雨涵见不得面容,但当心等人在听见这话的时候都定了起来,一刻不忘自己等人那么多操劳的原因是什么,一同转头看向了那一脸狼狈的蛊师。 “很简单的,就要用些血就可以了,蛊虫很厉害的” 心下一紧,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人身上,而只以为自己找到活下去的机会的男人一下子兴奋起来,目光扫视一圈,就与众人说起自己的本事来。 “一个人就能养一只蛊虫,在部落不让练,但是这里人多,死一个没人发现,只要我们悄悄地,称霸武林也是举手而已!!” 不知不觉间眼睛已经红了起来,似乎见到了自己称霸武林的那一天,声音激动,脸色潮红,与当心等人说的话满是蛊惑。 但陈雨涵他们注意的却不是在什么称霸武林上面,只是轻轻问了一句。“你来金陵,练了?” “练了两只,若不是昨晚你们来的突然,决不可杀近我身前真的,血蛊很厉害的,一旦形成数量,足以抗衡” “那就是杀了两个人了?” 不知为什么,明明声音很轻很轻,但那蛊师却感觉一股凉气袭来,原本还有些激动的心情顿时冷却了下来,四下看了一眼,却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再看他了,低头看着地面沉思不已。 还以为地上是有什么东西,低头看去,却感觉侧颈一阵剧痛袭来,整个人就昏迷了过去。 罪魁祸首已经落网,但是众人却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只是低着头看地面,不说话。 收回手的陈雨涵看了自己的手一眼,转头看向身后的师弟。 “嗯,血蛊诡异难防,确实致命,但是以生人为祭,本身就是南疆的禁术,正经人都不会用。此人已然入了魔道,即使在南疆,也是要被推进万虫坑里遭万蛊噬身而亡的。” 对毒颇为精擅的吴晓虽然看着孱弱,但是用毒一流,而且知晓不少南疆逸事,开口解释。 呼~ 不知为何听到这般消息了之后,众人才舒了口气,南疆果然不都是疯子,这般用人命来练的蛊虫也是禁止不允的。 “这人如何处置?” 当心沉思,不知如何是好,而那和尚却已经将思绪重新落在了那蛊师身上,已经知晓了来因去路,对方也是认罪,接下来就该行刑了。 “自然是当场手刃了。” 陈雨涵开口自然,并且已经举起了手里的匕首,上前一步,却又看了和尚一眼,嘴角一撇就笑出了声来。 “和尚又发慈悲心了?要不你去念经,把那两个被他杀了的人念活过来?” 许久未怼过和尚,当心还真觉得有些不得劲,此时再看,竟意外的有些满足起来,怪异得紧。 “!!!阿弥陀佛” 上前一步就要继续讲理,但是想到此番出手都是人家带头带队兼出谋划策,自己只是在后面跟着,甚至都只有扛人回来看守这样谁都能做的事情,底气一下子就不足了。 “这可不行啊!哪儿能在我这杀人呐!我生意还做不做了?!” 当心一句话让三人侧目,还道是其良心泯灭了,就见得当心摸着下巴一阵琢磨,轻声念叨起来。 “我有两个想法。” “一是在其身上写满罪状捆在菜市口,引来百姓围观,群情激愤之下,即使有人包庇也不能不杀。而且这也是大功一件,说不得公门里面的人也乐得杀了。” “那黄林舵当初威势无两,即使很多高手退隐江湖了,但对于黄林舵其实还是有感情的。” “二就是将这人要暗害金刀刹的消息传出去,再说这人有金刀刹和四象图的消息,弄哑了丢出去,自有人招呼他。” 一本正经地说着影响别人性命的话,而且还说的这般仔细,两人有些想要重新认识当心。而那才来的吴晓则是多看了两眼,只觉得师姐说的这个耿直的武当弟子似乎不那么耿直的样子啊?! 嗯,比自己的毒也差不了多少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上门 暗香的人各有各的手段,像是陈雨涵那般以身手为长的,大多就等在门派当中接取任务,或是听取一些来来往往的人所说的消息,将其汇总编辑收录入库。 而如那日见了一面的吴晓,则是在门内炼药制毒,或是在深山之中采毒之类。 当然正经的有,像是不正经的也不差,还有像已经不知到了哪里去的宁宁那样的暗香弟子,整日不知做些什么,消息也没有,连带着把别家的师叔都给拐带跑了,让人操心不已。 已经五六天没有看到萧居棠的当心只觉得是不是那家伙悄悄已经回山去了亦或是出了城不知到哪里玩去,若是走丢了要怎么和掌门师祖交代?! 当然这也是白操心的,虽然没见着正经出手过,但当心也知晓萧居棠的手段不少,而且也不是一个人出门,不至于出什么事情。 倒是自己,天气越来越冷,就是街边行走的人也更加少了,跟遑论回春巷这个偏僻的地方。 好在还有几个稳定的经济来源,不至于饿死在偏僻小巷子里。 “阿弥陀佛,贫僧已叨扰多日,也该回鸡鸣寺了。” 圆观来时凄惨无比,胸口一道剑伤总不能好,那一缕剑气如跗骨之蛆,在一番功夫之后才被拔除体外,外伤这才开始好转。 而修养期间也称不上静养,尤其是大半夜还要到处跑,动静之间将那伤势拖了好长时间才彻底好下来。 而伤势才一痊愈,大和尚那颗心思就再不能留在回春巷里,心里惦记着他的小师弟们,心心念念就要回鸡鸣寺去。 “嗯,好了就走,等等,给我捎个东西” 原本想着大和尚自己走就是了,但想到鸡鸣寺里的两个小和尚,又年纪脑袋和脖子上面的暖和东西,一下子又想到了很多,叫停了和尚,转回了屋子里去,拽着俩家伙事小跑着到了大堂里面。 “也不知道你们年前还来不来了,不知道是回山里过年还是留在金陵,我也不知道是回去还是留在这里,就干脆把这个提前给他俩了。” 圆观低头看去,那就是三截竹子,约莫小臂长短,被雕上了一圈一圈的佛陀菩萨金刚之属,看着还挺好看。而且被可以取水过了,能一直用着,两端封闭,敲击之下应当还能生出声音来。 “阿弥陀佛,掌柜要给的话给圆竞圆澄就可以了,小僧年岁不小,实在” 大和尚一脸很喜欢你的东西但是我已经过了玩耍的年纪了还是不要了谢谢你的好意的样子,只是还未说完就被当心打断了去。 “你帮我给一个叫无尘的小和尚,记得提醒他每天练功啊!圆观你说什么来着我没注意听?” “阿弥陀佛,无事,小僧告辞了。” 当心一脸无辜,而觉得当心说的是真话的大和尚也没有什么不好,微微赤红了脸赶忙告辞,连大黄的呼喊都未应下来。 “呵~跟我闹呢?” 用脚背蹭了两下狗子,舒服得大黄直接倒地露出肚皮,但是天冷,当心没有撸一发的念头,转身就进了屋去。 才被撩出火来的狗子幽怨地起身,看了巷口的那黑色背影慢慢消失,才转身进了屋里去。 “呜~” 习惯了人来来去去的,当心已经生不起什么心思,反正这天气冷冷的,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想着圆观来之前还要去点香阁看看那个没有名分了的师叔的,结果被耽搁这么久。 现在闲杂人等已经离开,也没有俗世缠身了,是不是要备一份礼去看看?毕竟虽然没说,但是当心觉得小棠也还记挂着对方的,既然来了,当心还是要去说道说道,顺便备一份礼物,这大冬天的,三冬暖不是。 又晃着脚在火桌底下待了许久,狗子已经在凳子底下睡着了,当心都还未起身。也不怪,毕竟这个天气离开火和起床一样都是艰难的,常人难以割舍,当心自然也不例外。 眼看着中午的吃饭时间就要过去,迫于无奈当心要起来做饭了,却在经过大门的时候感觉外面好像有些不对劲。 外面接连传来呼喊声音,透过模模糊糊的竹壕还能看到老赵那家在门口看热闹,显然不是自己的幻觉,发现喧嚣的不仅是自己。 走到竹壕边上,就见得果然是老赵两口子探出了脑袋在门口边上,看着城东来来往往的皂衣,慢慢消失,当心好奇不已。 “咋了赵叔?抓贼呢?” 要说这热闹也不能乱看的,尤其是不能凑近了看,要是那贼人逃跑的时候经过你的身边,那就真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了。 所以久经纷乱的金陵百姓就得出了经验,看热闹可以,只能远远的看,大多就是在自家门口看,一旦有祸患四散,还能赶紧回家关上大门抵御一二。 虽然简单,但也能避免许多的事情,久而久之就成了百姓们的特点。 “嚯!听说是抓一个江湖贼人呢,这来人封锁东门的,估摸着要有三四十个了,其他城门指定还更多呢!” 老赵感慨不已,这东门本身就是偏僻,所以治安也就不怎么好,如喜乐巷一样都乱成了什么了。还好回春巷虽然店铺不少,但是大多都是空的,只有那么两三家还都是奉公守法的,虽然破败了些,但至少还是干净的,比那死了人的巷子好上很多。 “还说呢!赶紧回去了!” 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被赵婶轻轻带了一脚进了屋里去,只来得及和当心摆摆手就再做不出什么了。 当心自然不会追出去看,听说是抓贼好奇心就散去了大半,转着回了后院,而后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音来,引得黄狗也一道钻进了后院去。 因为发呆了好长一段时间,过了午饭时间,吃的自然是多了些。 吃完之后收拾了些东西,将酒坛子整理一下,打算这就带着东西出门去,看看师叔如何了。 “赵叔,我出门一趟晚点回来啊~” “好咧~” 没有说什么看会儿家的意思,虽然都懂,但这话说出来,还真有点说大黄的感觉了,这样不好。 而提着东西的当心,则是晃晃悠悠走在了主干上,感受着那似乎有些沉闷的气氛,缩在路边边没敢多嬉皮笑脸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闭嘴!” 不知那贼人到底是做了什么,原本清净的东城门此时多了好几十个皂衣,一身公服和长刀在侧,衣衫都是一般,看着就很吓人。 而且不仅官府,当心还瞧见了不少江湖打扮的人,鬼鬼祟祟在一旁,即使被那些皂衣盯着也只是眼神闪烁,却坚持着不走开,脸皮厚极。 小摊小贩早已离开远远的,生怕有个什么案子和自己扯上关系,临街的店铺门扉半掩,又想做生意又想避灾劫,仅一面半掩的门就能看出许多来。 之前还不知晓那些人为什么这么怕官差们,但在当心因为多看了两眼被最近一个官差盯上,手握在刀柄上面之后就觉得那些人不是做样子看看的,连忙走开走远。 对于那所谓的小贼是越来越好奇了,难道是偷了太守府了,惊动了那么多人?但也没道理啊,街边的那些明显就是江湖人,被搞事的显然不仅是官府身份,难道是哪家黑白通吃的大势力被整了? ‘楚铮又被抓了?’ 好奇为什么要说又的时候,当心已经到了五福楼边上,看着这边来往更多,但也明显更多皂衣的街道。当心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得那贼就藏在了繁华的玲珑坊,那自己还要不要去了? 但是看着虽然有些无奈,但依旧开门迎客的左右店铺,当心觉得自己的担忧还是太没道理了。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别人自然也能想到,官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应该早就安排好,那不知姓名的小贼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落网了。 看着原本还空旷的天空慢慢被左右高楼遮起来,还有左右悬挂着的那些红绸布,经久而不褪色,显然是上好的料子。 装饰极佳,雕刻用心,若是天热时节还有姑娘倚着窗冲外面嬉笑,恍若天堂一般。 但值此天寒时节,所有的门窗都是关死了,自然不会再有那般旖旎景色。而且当心道心坚定,自然不会向往那些毁人道行的世俗之事,只是多看了两眼脑补一番,就径直朝着点香阁去了。 虽然这花街繁华,但占据了其间最中央地位的还是点香阁,前后宽敞无比,左右依赖其讨生活的店家不计其数,地位愈发尊崇。 若是夜里,这门外的马车能停二里,但是此时天色通明,却还不见夜里三分风光。 只有几个江湖人走动,几许皂衣值守,以及几个路过的小贩商家就再无他人了。 点香阁牌匾高立,蓝为底金为骨,意外的尊贵三分,与其他家什么春什么院的听起来就要高雅许多。 大门开着,依稀见着几个仆役在打扫,门口也站着两个高高壮壮的汉子,手持棍棒一左一右离得还不近。 见得当心久久伫立不去,还有抬脚上前的意思,那里面一个小厮就赶忙迎了出来,明着搀扶起当心的手,暗里却是将人拦在了前面。 “哎哟哪家的小公子诶,咱们这点香阁还没到开门的时间呢,里面乱糟糟的,入眼平白污了小公子,不如咱们先去侧厅喝会儿茶,等姑娘们休息好了再来招待您?” 说的话是一分不差,言语之间也是卑微得很,但脚下却是半分未让,身子也拦在当心身前没有让开。 “呀?白里不开门的啊?我找人成不?” 当心后退了一步,直言自己只是来招人的,能不能通融一二。毕竟左右都是眼线,实在不适合在翻墙了,要万一被人当做贼给拿了,去哪儿说理去? “您瞧,这可不合规矩,您要方便留个信儿,等姑娘们休息好了小的再来报您看可好?” 看着当心提着酒坛的样子,怎么看都不觉得是正经来找人的,但是这点香阁规矩可是严得很,不能让人进来,尤其是眼前这小公子,穿着不咋地还带着酒坛子来的,摆明了不消费的,还真不怎么乐意招待。 但想是这样想,可说的话却是滴水不漏,至少当心就听得对方不是有意阻拦自己的意思,还将自己递过去的二两银子推了回来。 那眼神,眼馋但有很坚决,显然,不是嫌少就是真的没法子,当心也没有多说什么,将银子重新塞回了怀里,摇摇晃晃就走了。 街边几个好奇的还想着多看看热闹,谁知当心这家伙是屁都不放就走了,无趣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继续盯着街上其他人来。 “也好” 当心喃喃,那二两银子拿出来还真有点心疼,但看着心疼的不止自己之后就知晓贿赂这一条是行不通的了,只能找别的法子进去。 也是无奈,正儿八经花钱进去还没机会,偏偏要人走小路走捷径,还真是奇了。 看着那些看不出规律的江湖人和皂衣,当心特意绕了两条街三个巷子才找到个没人的地方,身子一翻就越过了那两丈若许的院墙,慢慢趴着翻过去落进院子,看着左右没人,确定了方向之后就猫进了那些花草当中。 “你说闻大家会不会被许公子赎走啊?” “我看成,那许公子一片痴心,说不得还真能打动咱们闻姑娘。” “那可不一定呐,听说闻姑娘近来收到了一阙诗,喜欢的不得了” 看着那两个说笑的丫鬟走远了,当心才翻过小院,进了那处院子里去。看着四下无人,但是声音传来,赶忙动手,猫进了那处小阁楼去。 “嗯?” 才上二楼还未到就听见了一声鼻音,仿若一只猫在用下巴看着自己。当心也不觉得诧异,这才是武当六代弟子的感知,即使他说自己已经没有武功了。 “嘿嘿嘿,师叔,是我,当心啊。” 占了年纪小辈分小的好,能够撒撒娇趟趟浑也不会被计较,这也是当心,换一个大点的武当道士都不能进这小院子来。 “你来作甚?又被人打了?” 果不其然,那一声黑色斗篷之下的人正在煮茶,红泥小炉上面有水汽翻滚,那个黑衣人只是斜了一眼看向当心,嘴角带着嘲笑,继续煮自己的茶水。 “您可真神了!前几天遇着一个杀手,和人动手了。小棠都出手了呢!” 那黑衣的男人没有什么动作,继续煮着手里的茶水,声音倒是没有落下,传到了当心的耳中来。 “小棠也来了?” “嗯,只有他一个,对了。你可能不知道,小棠还说那个杀手和咱们武当有瓜葛呢!据说是清崖公子的朋友清崖公子的朋友怎么和我们武当有牵扯来呢?” 只是还不等当心说完,那原本静气的黑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动作就已经停了下来,手中那炉茶水立在炉火当中,但却慢慢沉寂下去,瞬间连热气都不见了。 “闭嘴!” 侧目看去,那原本还只是有些漫不经心的脸一下子挂满了寒霜,气与意合,手中翻滚的茶水竟瞬间就成了冰坨。 “师叔?” 当心不解,这是怎么了。 第三百四十章 滚! 当心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记忆遥远,自己也从来不是什么脑子好使的人,该记的不该记的忘掉不少,至少眼前这武当除名的弟子的前尘是记不大得了的。 作为一个风景党,当心能知道哪哪儿有好看的风景,哪哪儿有好玩互动,但是关于背景还真没深挖,不记得里面的人都是些什么情况。 就是副本都是全程挂机,攒钱换衣裳,实在是不知道里面的门门道道。 虽然记得蔡居诚的身份,但是对于其为什么离开武当还是不知晓,山里对于这件事情也是遮遮掩掩的,没人和当心说个清楚。 “师师叔?” 有些害怕,但更多的还是不好意思,就像是不小心揭开了别人的伤疤一样。小心翼翼在一侧候着,看着那蔡居诚俊秀的脸一下子变得紫青,看得出来并不是生点小气就完事的。 没有理会当心小心翼翼的模样,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毛倒竖,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让人不敢靠近,只能在远处等他消了气才敢近去。 “不必再说,我不想听。” 只是听那清崖的名字蔡居诚竟然就变成这样,也不知是与其有什么恩怨,竟连名字都不愿意听到。 前车之鉴,当心没敢再问,仗着年纪小,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到前面,恭恭敬敬,倒反而让其散去了三分火气。 “好咧,那我就不说了。师叔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一坛酒,泡了好久才出窖的,想着越来越冷了,给师叔祛祛寒。” 那一坛子酒被放在了桌子下面没有拎上桌来,若是外人自然是失了礼的,但是两人关系不差,而且虽然不曾承认,但一脉相承不是作假,这样看来反而更显亲切。 “嗯。” 也不知是前面的气还未消去,亦或是对于酒并不热衷,师叔的反应并不明显。但也没有再说当心的不是,端着那一盏茶不知在思索什么,轻轻哼了一声就算应答。 当心也不气恼,交往许久之后已经知晓了这人的习性就是如此,并不是对当心有什么不满,见得其茶水半去,又轻轻斟了上去。 “师叔,听说那苗疆的人为了四象图来的,四象图里面藏的什么武功你知道吗?” 来之前已经看过了,左右并没有人,而且此时还是点香阁人休息的时候,所以小厮不回来打扰,客人也不会上前。 轻轻瞥了当心一眼,觉得这人小小一只竟然还能知道四象图,见识还真不能小觑了。 “四象图你还用不到,别问。” 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去,就差在脸颊写上“你不配”三个字了,让当心一阵凝噎,说不出话来。 “那到什么境界才能问呢?” 贼心不死,毕竟身上就藏了一块玄武图,虽然不知真假不知怎么用,但是知道一点也是好的,说不定还能用起来呢。 当心可不认为只要点击合成就能使唤,再点击打开就能开了,江湖盛传几十年,可不是某些设计狮的代码而已。 “呵~这么好高骛远,朔心怎么让你下山的等你到了朔心那个境界再来打听。” 境界不高的看了也没用,还说朔心的境界就能看,是不是说其实朔心境界就是很高的呢? 只是这些没有问出来,蔡居诚也没有详说的意思,看也不看当心,似乎是觉得一个小弟子不配自己多说些什么。 “山上要说合道,山下的话,等你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了再说。” 打架的本事和修为的境界有些挂钩,但是武当的人更加看重境界,对于打架的本事约莫就是够用就好,属于修道的副产品,只有那些一开始就立志下山或者别有他想的道人才会特别用心。 练武能够天人合一,修道自然也能够天人合一,只是名字稍微有些不一样而已,不重要。 “那师叔你到这个境界了吗?” 当心问的不算突兀,在抛出境界的时候就有了这样想法。只是蔡居诚也没有细说的意思,只是含糊其辞,举起那一盏茶,似带着嘲讽,也不知是对谁:“我只是一个武功全失的废人,能有什么境界” 说话的时候脸色有些阴翳,表情与之前提及清崖的时候有那么三分神似,但情绪没有那么剧烈。 “为什么?难道还有人对你出手吗?咱们回山,掌门一定有” 当心语气有些急促,虽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脱离了武当,但是小棠既然说了还可以联系求救,就说明蔡居诚还能提供帮助的。可他自己却说已经武功全失,难道是在山下遇到了什么? “闭嘴!滚!” 只是还不等当心问完,就见得原本还算沉静的师叔一下子暴怒起来,将那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脸上突然阴云密布,茶水不小心就溅飞在了桌上。 本就侧身与当心对坐,此时一阵暴怒之后更是不见面容,茶水飞溅,若一朵水花绽放在桌上。 “这师叔保重,当心告辞了。” 不知为什么突然暴怒,但是见得如此大火,当心也不敢再多留,留下那一坛好酒,双手抱负阴阳行了一礼才退出了门去。 “呼~” 颤抖的手重新将茶杯捏起来,才递到嘴边就发现里面已经没有水了,伸手要抓炉火上的茶壶,就见得被放在了当心的那一个座位上面未放回来——前面一直是当心在看茶。 “师师傅” 圆凳上的人眼眸迷离,仿若手中的不是茶水,而是多年的陈酿一般醉人。 ----------------------------------- “说清崖也发火,说掌门也发火,到底是谁惹他生气嘛!难道还能两个一起惹?” 当心实在想不起来,这两人有什么关系,难道还能是父子?但是明明义子都是姓萧,不管清还是楚都和萧打不着半点关系啊。 “真是怪。” 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逐出师门的,又记不得门规有什么是逐出师门又废除武功的了,心底想着若是刘春雨在这说不定就能猜出来了。 一边猜着一边翻墙出去往家里走,不经意间发现,那四周的人似乎还未散去,都快一个下午整了,皂衣和江湖人都不用吃饭不用下班的吗? 进了巷子,杨家已经关了门,依稀透出点点光来,若是再等上天色暗些估摸着就该睡觉了。饼店要早起,所以他家一直早睡的。 老赵家倒是亮着光开着门,但是里面也有点点吃饭的声音,不好打扰,猫着脚就越过了竹壕,才要往家里走,抬眼就看到里面打开了门的。 ‘我走的时候关了门的呀!’ 想到这儿,当心心一下子沉了去,手里多出几个圆珠子来,小心翼翼,不知是去是留。 第三百四十一章 扯大旗 不知是不是当心最近的运道不好,山上十来年都不见打几次架的,但下山一次打一次,在金陵半年来竟然打了之前全部的架了。 或者说江湖嘈杂才是,山上清净,除了师兄弟们的互相讨教以外都不见刀剑,而且大多都是年岁相近的人。 可这江湖可不一样哪管你岁数大岁数小,哪管你什么江湖名宿初出茅庐,该打还是要打。 不过这也许就是出世入世的区别,山上清净,但是少遇着事情;山下嘈杂,但是那些经历却比山上有趣许多许多,让人经历了就再难离舍。 就比如眼前的情况,在山上当心可以悄悄摸过去吓他一下,但是在山下有剑拔剑有刀拔刀,当心摸了一把霹雳弹石灰粉,随时准备将水搅浑了。 只是还不等当心确定是离是进,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来啊,好酒好肉招呼着!” 在此之前,当心觉得那些声优很厉害,仅仅是一句话就能让人的形象丰满起来,是a是d听声音就能听出来,是老是幼也清楚得很。 本以为很难遇着了,但看着那深幽不见灯火的店里,当心又想到了这一回事。 天色渐渐暗淡,虽然还未到天黑的程度,但回春巷因为偏僻,已经开始阴沉起来。屋子里因为没有点灯一派乌黑。 一开始不知晓那人到底是有是无,是男是女,但声音一出,当心的脑海里就自然浮现出一个不小年纪的壮硕中年人的形象来。 “好嘞,您等着,我给您掌灯哈~” 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当心见此小心摸了进去,到柜台上面将那一盏油灯点亮,然后又在楼梯下面取了一盏点亮拿在手中,这才去看那人的模样。 不见面容如何,坐在角落里,面向墙面,只有一幅雄阔的背部对着当心。一头白发被扎在了脑袋顶上成了个丸子,一丝不苟,光是看着这样就觉得是个严肃的人。 身材魁梧,一面宽厚的背就相当两个当心还要多些,呼吸几乎不见,这让当心又是一沉,动作不经意就又慢了些。 ——是个高手。 一般人的呼吸虽然平缓,但当心耳聪目明还是能感觉得到。但那些修为有成的人则不一样,呼吸吞吐之间就能看出来修为不凡,这几乎就差向人说自己气力久远是个高手了。 “怎么还不动作啊?是怕我没钱付账吗!” 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背对着当心,似乎只是平常说话声音,但在当心看来却像是朝自己大声吼叫一般,这嗓门 “诶诶额,这就去这就去,您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拎起桌上的茶壶和桌下面的热水壶倒去,那火被灰盖住了,虽然温度不高,但是温水还是能保下来的。 一壶茶水递到桌上,当心没有多看,径直走向了后院去,起火烧水热菜热饭,将近半刻才把饭菜给端出来。 “客官菜来啦~” 借着正面走去的功夫,将饭菜放下时候,当心也是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两条眉毛斜插入鬓,眼眸反射着桌上的豆大火苗,似有光芒闪烁,却又似被云雾遮掩了一样难以道明。 一口白色胡须将鼻子往下都遮挡住,就连下巴都是一口胡子,只是白色中夹杂着灰,小半面容就都被遮掩了去。 一声暗黄色的衣裳看着陈旧普通,但是肩胛腰腹袖口之间却又有着暗纹浮现,明显不是简单的衣裳。 “看甚?!!” 见得当心放完了碗筷还未离去,将眼睛一瞪,胡子一下子就炸了起来,像是一只愤怒的狮子,扞卫自己的猎物一样。 “没没没,客官您吃,有事儿您招呼~” 感觉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将心底那个猜想压下去,连人带盘一起跑到了火桌边上,看着畏畏缩缩在角落的狗子,气不打一处来。 但也没办法,那人光看身躯都知晓不是凡人,狗子但凡敢挑衅都活不到当心回来,没有动静也好。 将火扒开,又添了些炭进去,想着那人什么时候走,猜错了还好,猜对了还真不知咋办。 和尚也不在,小棠也不在,真只是2吃个饭还好,但要真朝自己发难的话,要怎么挡?! 一边喝水想着那人快快吃好了离开,可那人却像是听到了当心的祈祷一样,将碗筷重重一落,转头朝当心喊了过来。 “掌柜的?!怎么没酒啊?!拿酒来!” 声音依旧震撼,像是在当心耳朵边上喊的一样,让人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发怨言。 “来啦来啦。” 不敢生气,只求快吃好了就走,酒钱饭钱什么的给不给都成,别找自己麻烦了。 没舍得将好酒上去,就是兑水的柞木叶饮,上了两斤一坛在桌上,将酒碗满上,冲着那人谄媚一笑回到了自己的火桌边上。 ‘是了,越看越像’ 虽然带后面越来越不打,用上了速通令,但是作为第一个见到的,那副打扮实在是深入人心。 虽然因为天黑或是其他有所不同,但依旧是那副味道,越看越像,越看越怕,就差一把刀了。 对上了号之后,那原本的大嗓门就变成了霸气,也不知道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被抓着,也不知道怎么跑到金陵来了。 当心都不敢问,云鹰的结果可是还在眼前的,当心是一点也不敢掺和,只当做没有认出来,蹲在火桌边上不知喝了多少茶水。 “哈~好酒~” 咕噜咕噜过去不知多久,那一坛酒终于喝完,也没有听到要续酒的声音,当心还以为是要结账了,抬头却见得那人已经看向了自己这边。 见得当心抬头,那人起身朝着自己走来,恍若一座大山一般压来,当心面上含笑,藏在桌下的手已经扣上了一大把的霹雳珠和石灰粉,只等对方出手,自己就抛出去制造混乱溜出去。 只是出乎意料,那人没有动手的意思,也没有靠近当心的那个火桌,只是在那长桌离当心丈余的位置上抽长凳坐下,大马金刀,立得正正直直的。 “气息平缓,脚步轻盈,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不知是哪家的薪火?!” 当心能看到别人的细节,其他人自然也能看得出当心些个细节。修为之类不可而至,但从呼吸来判也能猜出一二。自己聪明,其他人可也不傻。 “嘿嘿前辈眼光独到,武当六代弟子当心,见过前辈。” 嗯,自报家门从来不是为了装逼,更多时候都是为了安全而已。只要不是一见面就动手的,那都是有的谈的,扯大旗就对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武 “武当当心,见过前辈。” 行走江湖第一要务,见面不知敌友的时候就要先互报姓名,看看来路,若是有仇的就抽刀拔剑准备死战,若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说好一些说不得还能交上些新朋友。 而报的也不止是姓名,还有来路。 像是当心一样,出门一般用不着报来路,但一旦轮到说来历的时候,无一不是可能危及性命的紧要关头。 也是得益于此,在鸡鸣寺的时候也没有被那老和尚抓走,其他也还没遇着紧要的关头,但只要没有深仇大恨,都乐得给武当一个面子。 眼前的人虽还未报上姓名,但当心已经隐隐猜出了对方的来历,加上近日白天街面上的黑白喽啰尽皆出动,略一联想就知晓了对方可能已经暴露了在金陵的行踪,不得不各处躲避。 “哦?难怪” 那人说话之间听得出中气十足,但又好像被什么卡住了,显得有些虚浮。 中气十足和虚浮看起来相对立,可此时当心心底却只能找出这两个词来,越想越怪。 “怎么?你认得我?” 见当心自一开始就警惕无比,那满头花白的人略有些诧异,只觉得眼前的人明显都不比自己消失在江湖中的年岁大,难道还能认得自己不成? “啊。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啊?” 仿若懵懂孩童突然醒悟问询称呼,却见得那中年人一阵不屑,脸上的胡须侧面一扯,那略有些肃然的声音传过来,让脚下的黄狗又往当心脚边躲了一躲。 “呵!不知道就不知道,今日街面上那么多人找我,借你的地方躲上一晚,明日就走,如何?” 看着商议,但坐在长桌中间大马金刀,像是将军坐中堂一般,威严至极,尤其是那一头花白胡须更是让人避让。 “前辈,晚辈这里是个酒馆,若是住房的话那雁来客栈是金陵一等一的客栈,晚辈这就去给您定上一间” “哼!若是不依,我杀了你再住也是不难!” 只是还不等当心说完,那坐在当心外面的人一巴掌就拍在了桌上,桌子一颤,上面的茶壶茶杯不动,但那一壶筷子却四下炸开,筷子因受大力而四下飞射,插进了四周的墙面上去。 “呲呲呲!!” 桌上,凳上,楼梯上,柜台上,天花板上,还有地板上,那筷子没入其间,本身却不见有分毫损伤,干爽依旧。 “呜呜呜~” 当心只觉得这一身内功精妙至极,巧妙无双,而狗子则是本身就紧张,突然被一声炸响吓到,呜咽之际又往当心脚边缩去,隔着两层裤子都能感受到狗子的颤抖。 太惨了,自跟着当心以来就没怎么安心过。 “当然若是你愿意的话,待我明日离开,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当心还未来得及说话,拿一巴掌拿开之后的甜枣也到了,虽还不知道是什么,但也算一个服软,又给了当心一个答应下来的理由。 “好嘞,前辈您自己看,想住哪儿住哪儿,楼上楼下都还有空房,就是可能不怎么干净,积了些灰,您看着我给您打扫” 怂了,当心怂了。 要说换个地方当心都不至于那么怂的,打不过还不能跑了?江湖这么大,当心轻功不说冠绝天下,但差一些的前辈都不及得他的,只要找着机会就是天高任鸟飞。 但那大马金刀的人就这么一坐,当心就觉得自己但凡乱动一些,除非顶开了柜台后面跑,否则的话是没机会经过那大胡子安全离开大门的。 没有明说,也没有哪儿这样写,但是修行多年,当心就是这么觉得,没有道理可讲。 “我就在二楼,借宿一宿明早就走。当然你也可以试试拿我的消息去报官,百两黄金任你拿,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却是不理会当心的脸色,豪迈大笑之间就上了二楼去,只留下一人一狗相互倚靠,吞了口唾沫看着已经消失在二楼上的家伙,却依稀还能听见笑声传下来。 “唉~” 狗子还是瑟瑟发抖,当心却是已经恢复过来看着那一桌的杯盘狼藉怔怔出神,半晌才动起来去收拾碗筷。 熟肉酱肉米饭馒头都被吃了个光,酒水也喝了个干净,倒也没多少狼藉的地方,只是散乱了不少酒水花生米和油渍看起来不那么干净罢了。 “弱小没人权呐~” 也没办法,毕竟虽然没说清楚,但几乎已经确定,那人当是十二年前就已经名传江湖的豪杰,比自己大了两辈,所以功力不可得知,几乎不可力敌。 当然,当心的不可力敌有些水分,对掌门也是不可力敌,对小棠也是不可力敌,对刚才那个人也是不可力敌,若不是顾及周边的话,当心这时候就能跑远远去的。 “江湖啊” 一边吃饭一边叹息,谁能想到一个偏僻巷子还能遇着这样一个厉害的家伙,都不知是怪当心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了。 一边盘算着今晚出去还是守家,不知不觉吃完了都还没有想出了办法来。 “我脑子果然是不好使” 想来想去还是没能想到个好办法,又枯坐了半个时辰,见得头顶上面没个招呼,也没个动静,觉着应该是没自己的事,慢慢摸到了自己的房间去了。 --------------------------------- “呵啊~~~” 一口长长的呵欠打完,当心就觉得舒服了不少,昨夜半梦半醒,睡的实在不踏实,只觉得楼顶上的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发起癫来,提着大刀把自己给砍了。 衣服没脱就睡,随时准备跑路,连狗子似乎都感觉到了不安,缩在角落不敢吭声,直到早上。 顶着一双黑眼圈在院子里不知要不要到楼顶上去打坐,要是在下面的话效果不如屋顶的好,要是上去的话会不会被那家伙当做对他的不敬,一刀给砍下来? 脚步轻踱就走在院子里,直到走出了院子到巷子里才发觉那窗户是打开的。 又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出现,硬着头皮走到了门口,冲着那关上的门轻轻敲了去。 “笃笃笃” “吱呀~” 胆子大了些,将门推开往后退了一小步,却见的里面空无一人,甚至绑在桌上的被褥都没有被打开的痕迹,只有空着的窗户被风吹得不是晃动一下,似乎在嘲笑着谁。 桌上一本小册子,被风吹开了又合,有些陈旧,不怎么看清楚,只有封面一个“武”字,半看半猜出来。 寒风扑面,像是在嘲笑那武当弟子胆小怕事一般。 第三百四十三章 走了 “吓死我了” 即使过去了很久,当心还是觉得心下震颤,一夜未睡去,在确定那大胡子确实走了之后才安心下来。 狗子不知世情险要,只是跟在当心脚边,不知可怖,没心没肺,反倒有些让人羡慕。 坐在火桌边上,一杯热茶下去,才彻底放松下来。 “送这给我做什么?” 当心自然是记得对方说的什么报酬,但这一本册子看了又看,确信是一本不错的刀法秘籍没错,但当心是用剑的啊。 只是唯一有想通的,就是其中一招运使霸道刀气的法门,看起来还有些厉害。 可当心天资实在,也没敢多分心再做他算,即使秘籍在手,也只是看了几眼就收下,放了压箱底去,没有真正钻研。 “开什么玩笑,武当的剑法我都看不进去还看你这个?” 实在不是当心不知贵重,而是实在没天赋。上山这么多年学会说话识字道法风俗都已经勉强了,实在不该再勉强当心学其他的东西。 不仅是他自己,就是朔心都已经彻底失望,都不强求他再学什么了。 当然实际原因也还是身具玄脉的原因,能这样活着都已经很不错了,没再多贪多想。 收下去压箱底,想要坐着消消食儿,就听见了屋外传来的轻盈脚步声。 “你还知道回来啊?!” 你知不知道我都差点死了!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但当心只说了前一段话,没让萧居棠担心再多,毕竟不已经过去了嘛! “嘿嘿嘿,许久不见,多玩了几天” 似有些不好意思,青年道士似乎玩得很是尽兴,就是眉间朱红看起来都褶褶生辉,耀眼非常。 “去做什么了?吃了没?” 前一句说的时候替其拉开了凳子,后一句立起了身子,埋怨是要埋怨的,但吃也还是要吃,这是两码事。 “不坐了,我来是和你说一声的,我要出金陵了,到时候直接回家,已经和山上说过了,不用担心啊。” 没等当心说完就将自己的行程说了个清楚,虽然看着当心要小上岁,但萧居棠可从来没有把当心真当做后辈来看的,时时倚仗,早就把他当做了同辈的师兄弟了。 “啊?这么快?你都才来了不到半个月啊?” 当心疑惑,不是说来金陵有正事的嘛,怎么才半个月不到就完了,难道消失这几天就是去做正式了? “哈哈哈哈哈贫道天资聪颖,一出手自然就解决了,哪用得着那么久时间。你就放心。” 说的与其是质疑,还不如说是安当心的心。既然都这样说了,当心也没有继续阻拦,看着对方即刻动身的模样,又引起了一番质疑来。 “现在就走?会不会太急了?带点行李,一路离去山高路远的,我给你装点干粮,你等等啊” 说着说着就起身到了后院去,甚至都不容的其质疑拒绝,边走嘴里还叨叨说着个什么不停,活像个多嘴的老太太一样。 “不用了,我带了钱的,再说带多了行李也不方便赶路,你知道的,我出门也不带匹马的” 顿了些许才跟上当心的脚到后院去,但就是差那么片刻时间,到后院来就已经见到被其放在石磨上的那些干饼,本人也正从屋里出来,手里叠着一方布巾正要做一个包袱出来。 “没事儿,这些干粮你带着就好了,能在荒郊野外吃上一两天了。这里有些零钱,出门在外要记得财不露白,用钱的时候要用零散的,这样才不会遭人记挂。” “见到不轨事情要三思后行,江湖上很多串通一气专门算计初出茅庐的少侠的,出手之前要看清楚。” “这是解毒的,臭是臭了点,一旦中了迷烟蒙汗药之类的,往鼻子下面一抹,大多都能破喽~” “这是霹雳珠,一旦落开就会爆炸,威力不大但是能够吸引注意。黄色的是一般的,白色的是加了石灰粉的,一旦炸开来准能出人意料,你都拿着” 看着当心从怀里取出东西来,青年道士脸色越来越差,直到那金黄色的霹雳珠出来,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到了当心脑袋上面,脸上满是恨其不争的表情。脸上因气愤泛起红霞,将眉心朱砂映衬得更加赤红。 “本想你下了山能记挂一些武当门脸,想不到你还是这般不争气,净使这些不入流的伎俩。等我回去这就与朔心知会,告你怠惰倦懒疏于练功,看你会不会被打!” 说着怒气勃发就出了门去,当心一把包住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追上去,却见得那道士怒气冲冲地就出了巷口,去意已决,追也追其不上。 “诶诶诶” 还是没能拦下来,追到那竹壕边上,就见得朔心背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人潮当中,知晓其意如此,再不追去,靠在竹子边上叹了口气。 “汪呜~~” 狗子盘旋在脚边没有离去,还以为主子是要划地盘了,呜咽一声想要参与,就被脚后跟一扒拉,滚到了地上。 这自然不是萧居棠不待见这些东西,也不是对当心有多不满,亦或是看不上这些东西。 与当心在山上玩耍时候就知晓这些东西制作起来也不简单,威力不俗,防身的话绰绰有余,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不愿接受。 本身对实力自信,而且也不是一个人,自然不需要这些东西。 但当心只有自己一个在金陵,本身年岁小不说,自己也没法发挥全部实力,相对自己更加需要这些东西。 看着来往的人越来越多,也慢慢感到冷起来,当心没有继续多待,就要缩回店里去,却见得外面似有些喧嚣,不知是什么动静。 抬眼看去,巷口边上一个青皮点头哈腰,后面似乎还有什么人在,但这个位置确实看不到。没有多管闲事,脚背拉了黄狗一脚就往屋子走去。 “嘿!别走!说你呢!” 却见得那巷口突然多出五六皂衣来,为首一个右手指着自己,左手扶着腰间的挎刀,身侧是一个点头哈腰的赖头青皮。 “怎么了?” 左右一看知晓说的是自己,当心当即站在了原地,脑子急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有人检举你私藏逃犯,我要来搜一搜。去!” 前一句对这当心说的,后一声与身后的人喊来,就见得身后的五个皂衣一把扶着刀就冲进了当心的酒馆里去。 为首的捕快跟在当心边上,脚步后踏,随时防着他逃跑。 而那青皮则是依旧谄媚笑着,分毫不与当心对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每天一个挨打小技巧 不得不说,两世为人,这还是当心第一次到局子里来喝茶。 虽然过程有些平淡了,但是结果都一样嘛。只是这环境并不怎么让人舒服。 “不是大人冤枉啊,我是自己人呐~” “冤枉啊大人~~” “冤枉呐~~” 看着边上这个一起被送进来的家伙,当心心底是觉得有些好笑的,像是抓了好多猎物的狗子被主子一脚踹进了锅子里面一样。 原本在那捕头身边的时候一脸谄媚,在被带进应天府时候虽然紧张但也还有些笑意,直到最后发现被押进了大牢里了之后才开始狂呼冤枉,但可惜已经没人理会了。 “哼!” “tui!” 久求不应,那青皮双手扶着栏杆喘气,然后朝着那上面重重吐了口老痰,本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此时变得散漫,看起来像是被糟蹋了的姑娘一样无力。 喘息回神了之后,才转身低头,看到那站在边上看着自己的小童,本就压抑的怒意一下子就没忍住喷涌而出,一股脑朝着当心倾泄了去。 “看什么看!都是你!说,你把那通缉犯藏哪儿去了?!” 也不怪那人拿当心发火,毕竟一个才到自己胸口处的人,那一身圆润怎么看都是养尊处优才养出来的,怎么看怎么好欺负。 光说还不完,一口唾沫又吐到了一侧,一手扬起巴掌就要落到了当心脑袋上面。 此时的青皮哪还有之前带路与来大牢时候的谄媚样子,一脸恼羞成怒,活像那只被盗了百斤坚果的松鼠一样。 “嗯?” “嗯?!” 还在观察周边情况的当心诧异那人竟然要打自己,而那青皮则诧异当心竟然还敢躲自己,两人都是不经意,只觉得对方无心。当心继续看周边情况,那青皮则是愈发暴怒,上前一步巴掌挥舞又往当心脑袋上扇了过来。 “嗯?” “嗯!!!” 当心又一次躲开,才发现那人是真的想打自己,不是随意。而那青皮这次也看清了,躲开自己的一巴掌不是侥幸,那小子确实有点灵活。 但身量自这摆着,也不会觉得自己不是对手,愈发炽烈的怒火将人理智淹没,带着那青皮一下子踹开了脚,朝着当心肚子踹去。 “还敢躲?!” 只是前两次都是无心,再而三之下,当心也没用再继续躲闪。略一侧身就躲开了那没什么技巧的一脚,抬腿也是一脚踹在支着他立起来的那一只脚上面,一个不平衡就摔了下来。 “啊哟卧槽~~” 倒下的青皮还要再骂些什么起身再战,就睁开眼睛就见得那小孩手里意志寒光闪烁的针悬在自己眼前,与眼珠子只有分毫之差,顿时将那一股怒火一下子都熄灭了去。 “咕噜~” “少侠饶命。” 很干脆,那青皮一下子就知晓了自己惹到的是不该惹的。但现实已经没能在允许他磕头求饶了。眼球上面悬着的那根针极近极近,像是眨一眨眼就能刮到一样,虽然没有确实扎着,但反而比刺在了眼中更叫人害怕。 终于,那脸又变回了最初时候的那种害怕求饶的模样,只是不敢看向当心,那眼珠子死死盯着上面的针,像是一转眼就要伤着了一样。 “早这样不就得了。” 一脚踹在那青皮肚子上面,让那人一下子蜷缩成了一只虾样,不见脸色,但看着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被一脚踹开反而跪地道谢,也是这般,这样一脚反而比将针悬在眼睛前面要轻松得多,本身混迹市井也早就惯了这样的拳打脚踢,习以为常。 没有理会,而是转身看了一圈,找了那看起来像是床的木板,左右看去没下去心坐下来。 那前一刻还在抱着肚子的家伙眼睛也尖,一个猛子就冲到了近前,伸出袖子左右摆擦了一番,然后殷勤地看向当心,也不说话,笑意满溢了整张脸。 也没理会他,重新找了个地儿蹲下,看着他有些焦急的脸色,也没再继续晾着。 “说,怎么回事?” 没有在自己擦的那一片儿,那青皮还以为是揭不过去了,去见得对方继续与自己说话,还是一脸惊慌,忙不矢应答起来。 “这这这,小得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冤枉少侠与那通缉犯有染,实在不该。待会等官差来提审,我一定如是回答,还少侠清白。” 脸已经白了起来,但说话还是清楚的,虽交锋仅仅那么一刻,但已经知晓了自己不是对手,尤其是对方还有那寸许长的尖锐铁器,再看那进了大牢一点不慌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只恨自己没有打听清楚就贪这一赏金,实在后悔。 “你是怎么看到的?” 说话之间,不知那什么时候已经藏起来的透骨钉又重新出现在了手里,看也不看青皮一眼,只顾摆弄手中利器,那手段却让其又惨淡了三分。 ——真是高手。 将那点侥幸心理清散,脸上带着小心恭敬地低下了头,将问题慢慢说了出来。 原来那被黑白两道守了一天的大胡子在入夜的时候悄悄走进了回春巷,而后当心又才从点香阁回来,这些看到的人几乎没有,但这青皮却不知怎么就看到了。 本以为只是凑巧,但也不敢上前确认,这通缉挂了多年可不是善茬,贸然接近只会让金陵多一具尸骸,于是找稻草在对面巷子守了一宿,直到早上看到那白胡子出了巷子混入人群才确信。 那人像是游鱼一般混入了人群就消失不见,让想要追上去的青皮没能得逞。但是联想到那小子,想着说不定有什么关系,于是就抓紧到应天府报了官来抓人了。 只是中间确实耽搁了不少时间,让当心还与萧居棠道了个别,若是再耽搁一阵的话,说不得那道士就要被耽搁在金陵了。 “不对!” 还要再说的青皮被当心一阵质疑心下发颤,连忙摆手赌咒若是自己说谎天打雷劈。 “躲了这么多年能被你看到?” “除非,你是他的同伙!” 说着,当心又是一脚踹出去,将那青皮踹翻在地,哀嚎不止。 不管是不是,反正先打一顿再说,老赵他们估计已经去帮自己叫人去了,安心在里面等着就是。 ps:痛失全勤,悔不当初,当我还在为拉满活动接完悬赏鸣鸣自得的时候,今早上就看到了我没有发出来的事实了。嘤嘤嘤 第三百四十六章 牵连 逃了这么多年,其他时候不被人看着偏偏在进自己巷子离自己巷子的时候被人看着,这不是说笑呢嘛! 要说没有什么安排当心是第一个不信,甚至于眼前这人是对方的暗子也有猜想。 想到这里,当心又是一个忍不住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哎哟一声就翻身倒地,只在地上挣扎,没敢再起来。 一脚将人踹倒了也没再理会,就这样蹲在一边思索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自己不知晓的,被安排的。 脑子不是很灵动,在想到怎么越狱之类的危险内容之后,大牢里是终于来了脚步声音。 和其他作品里不甚相同,那些牢犯不会来了个人就喊冤枉。主要是遇着了个好的主官,来里面的人大多都是些罪有应得的服罪之人,所以即使当心在里面就要被打,在里面打人,那些能看到的也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理会什么。 “咣啷~” 铁链锁被打开的声音将那阵脚步声掩盖,当心抬头看去,就见得那张许久不见的面孔在门外面,面带关切看着自己。 “当心你怎么样了?” 张成城穿着往日的皂衣走了进来,之前对自己等人不加理会的狱卒重新将门挂上了之后就站在门外,微微带着些恭敬。 “没事都是误会,我屁股都还没做热乎呢你就来了。” 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什么,瞥了那青皮一眼,小流氓了然地躲到了角落里去,背向当心,数起了虫子来。 “这是个误会,我已经派人与师大人说了,师大人作保你可以出去,咱们这就回去。” 说到这个,当心还未有反应,那角落里的家伙已经兴奋地转身起来要说些什么,却被两人一起横了一眼,慌忙又重新蹲了下去,没敢再说什么。 “好嘞,回头我再上门与师大人道谢啊。” “哪里哪里,有心就好,大人每日繁忙,自不会计较这些。” 牢房外面的人眼睛也不差,见得两人如此连忙将门打开,待得两人离开了之后又重新将门关上,只留里面一个青皮敢怒不敢言,惨兮兮蹲在角落里。 出了牢房,还未出大牢就在刑房见着了把自己带进来的潘姓捕头,身边随着三个捕快一旁,站在狱卒桌子边上等着。当心还未如何,张成城已经抱拳行了一礼:“此人有师大人作保,还请潘大人行个方便。” “既然是师大人作保,自然不会阻拦。只是还有些不清楚的地方,小兄弟说清楚了再走不迟。” 话音刚落,身边两个狱卒将桌上的杂物都挪开,擦了两下就腾出了一张桌子来。 “坐。” “多谢。” 当心随着张成城应答,不是很了解怎么一个应天府会有两个声音,但也没用多想,这种事情很烧脑的,还是不要多想能轻松些。 “那通缉犯确实没有来过你那里?” 周围有些阴森,虽然看着干净,但那些陈旧的器具以及干涸在上面的暗色痕迹显示其并不是放着看的。左右捕快长刀合鞘,站的很直,压力多重了三分。 “没有啊,我中午出门探亲傍晚才回来,第二天才送了亲戚出门就被你们带到这里来了。” 张成城没有说话,一边是信任当心,一边也是确实不知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至于担保,那是师泰平对当心对武当的信任,不掺其他。 “亲戚?你亲戚是谁?可有证明?” 似乎也是相信了,毕竟一个小孩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虽然看着张成城带人离开有些不耐,但想想师泰平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个啊,我出门拜访的不方便说,但是我送回去的是武当萧掌门的关门弟子萧居棠。他最近应该是和挂单鸡鸣寺的少林和尚觉悟一起,潘大人一查便知。” 原本还是平平淡淡的,最后说起亲戚身份的时候当心就笑了出来。下山到现在凭借身手渡过难关的是少之又少,但扯大旗吓人倒是一次又一次。 果不其然,在知晓当心的亲戚是武当萧居棠的时候脸色就变了些,再听说什么鸡鸣寺少林寺的时候隐约觉得脑袋疼了起来。 没错,虽然少林寺武当山离金陵很远,但二者的影响力极大,甚至到了皇城脚下也有其信众。 往日二者还有些对立争执,但谁想这人竟然都扯出了两边来,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看向张成城,一如既往的脸色淡然,如最初时候那般任由当心说话,显然是知晓对方身份的,只恨自己不知这里,差点就恶了人家。 听晓这般,语气态度明显软了下来,又看了当心一眼,小心问了一句:“那不知你与小萧真人是何关系?” “惭愧,我是他的师侄,实在不上进,就下山到金陵历练来了。” 心下稍有些轻松,虽然这人也是武当的弟子,但既然是师侄的话,那就不是掌门一脉,也不至于得罪太深了。 “既然是武当高徒,又有师大人作保,那你就回去。只是既然那地痞说了见到人在附近出没,那指定不怎么安全,小道长还请小心。” “多谢大人关心,既然此间无事,那在下就告辞了。” 当心没有什么趁机发作的意思,毕竟那人也没什么不敬的地方,自己也没怎么吃亏,就这么着了皆大欢喜。 待出了监牢大门,前刻还一本正经的张成城一下子就绷不住笑,裂开了嘴来:“嘿嘿,看他那样儿~” 当心也是想笑,但还是觉得颇有些深沉。前刻还是一脸高深的,知晓了当心身份之后一下子就放了下来,让当心又一次享受到了武当这个名号的便利,荣誉感更甚。 “好啦,代为谢过师大人,改日定当登门道谢。” “好嘞,你自己走我不送了啊。嘿嘿” 看得张成城笑着送到门口就离开,当心也不以为意,脸色变换本就无奈,如青皮的谄媚到嚣张再到卑微,如那潘捕头的平淡到略恭维,其实与当心都没太大关系,出力的从来都是武当这块招牌,和那些行走江湖扶危济困的武当弟子们。 “我可真不称职啊” 自责的同时又想到了昨夜的那白胡子。 这么巧被人看着,说不得就是对方故意的。 心底记下了这么一笔之后,当心抬头看天,盘算着要往那边走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 祸事临 无妄之灾难免生出些怨气来,幸好当心还算有些本事,没有一下子唱铁窗泪,不然的话,都不知道年前能不能出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怎么样?” 到了家都已经中午过去了,还未进了巷子里去就被连杨婶在内的四人拉进了屋里问东问西,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零件多了什么东西没有。 “没事没事,张统领来得早,那青皮都没时间欺负我,多亏你们了。” 虽然只是几个月时间,但是时常来小巷里面,怎么能瞒得过外面两家,早就知道了当心与张成城有些关系,在得到当心的暗示之后就赶忙去报信,只落后些个步子就跟了上来。 “嗐!无事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休息,突然进去估计也吓了一跳了。” 还是赵婶体贴,拦住了还要继续问东问西的众人,招呼着当心晚上来这里吃顿饭压压惊,被当心婉拒,说自己无事就走了。 四人看着当心确实不像有心事的样子,慢慢也放心了下来,任由当心离开店里,面面相觑。 “汪!!” 一早上不见主子的大黄显得格外兴奋,蹦跶着到当心的脚边来,嗅了一圈又一圈,即使被蹬了两圈也没有走开,依旧在脚边盘转,直到进了家里了才恢复过来,趴在脚边眯睡过去。 “真倒霉。” 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只是大敌当前没有机会多想,今天到大牢里走了一圈之后才确定下来,自己就是被当做了盾牌,一面吸引火力的盾牌。 只是可惜,当心知晓的有些晚了,当时都不做出反应,等到第二天被人带走了之后就开始有人相信了。 “还是在家好了别出去了。” 心里有些不安,最先来的捕快们还算守法,动作也是轻柔,没有损坏当心什么,而且在知晓当心的身份了之后也颇为恭敬。 但若是后面来的人不讲武德怎么办?没招了就只能自己耗子尾汁,或者请几个官差来喝酒挡挡煞气了。 简单吃了些饭就缩在桌子边上,想着是不是要关上门避避风头,但又怕被人想成是心虚,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只是还不等当心落下办法,就有了第一批不速之客。 “老板,来一坛好酒,两碟小菜!” 三个江湖人腰挎着刀剑招手进了来,与之前所见的那些江湖少侠不一样,这三人胡子一茬一茬的,看着就不像正经江湖少侠。 一人紧握长刀,一人披头散发,一人一脸冷峻,各自落座,却只有那头发散乱的人说话。 在落座了之后眼珠子不住地转动,在大堂里不住转悠,不时扫向后院和二楼楼梯口。 “好嘞,您请稍等。” 还未等到当心确定下对策就有了人来,一时间也没办法赶人走,应下了之后就到后院里一阵噼里啪啦,端出一盘子酒菜来。 “酱肉花生柞木酒,还有一盘大馒头,客官要是觉得不够尽管吩咐~” 虽然看着不像好人,但当心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啊,端上了一盘子普通套餐来,眉飞色舞就给几人放在了桌上。 虽然可能是别有用心而来,但至少也是生意不是,只要给钱,管他什么目的呢! “嚯!好酒!” 没有先说什么,而是一连倒了三碗酒一饮而尽,慢慢脸开始红起来,一阵商议然后与当心说道。 “客气客气,客官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当心没有理会,只是寒暄一二,起了个屁股就又重新坐下,看着三人开始话多起来,渐渐觉得事情要来了。 “掌柜的问你个事儿~” 头发披散的一人又喝了一口,夹起一筷子耳朵塞嘴里,嘟囔着不甚明了的话问起当心来。 “您说,知无不言。” 又抬了屁股起来应了一句,见得对方三人慢下了筷子来,当心心底盘算怎么掰扯,嘴里也没有放松,应了过来。 “我昨儿个有个朋友到这附近来,但是不知道后面到哪儿去了,我们怎么找也找不着。他走的时候丢了什么东西,据说被人捡走了没有归还,不知道掌柜的您知不知道这事儿,瞧见了没有?” “我们那朋友头发胡子都白了,四十多岁,倒是说话声音还像年轻人一样硬朗。” “听说他曾经到这里吃过饭,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落在了这儿?”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将事情给定了下来,筷子却停也不停,依旧在吃着盘子里的菜,不时品一品杯中的酒,看似不甚在意,但耳朵却早早立了起来。 “啊?没看到啊?是不是忘在哪儿了,赶紧去报官!可别耽搁时间找不着了。” 当心一脸诧异,指引着三人去哪哪儿找,像是不知道三人说的什么一样,惹得一个一直没有放下手中刀的人脸上一皱就要怎样,却被同伴一把拦了下来。 “您在仔细想想,或者您知晓我朋友去哪儿告诉我们,也好让我们追上去,免得他走失了惹出什么乱子来。” 还是披散头发的那人,语气稍沉了些,但言语依旧是那般好,听的人生不出火气来。 “这还真没注意着,今儿个一早我就被官差带到大牢里去了,估计你们朋友的事情官爷已经知晓了,不如你们去官府看看。” 一开始还要起来应答些话,后面干脆就不起来了,只是坐在位置上笑脸盈盈,一派歉然,惹得那颇为暴躁的客人又想抽刀出来了。 “嗒——” 刀还未完全出来就被那披散头发的人压住了,看了看屋外大亮的天光,又看了看一脸纯洁圆着眼睛看向自己等人的当心,慢慢将那出鞘的刀按了回去。 “那掌柜的可知我那朋友去的是什么方向,我等也好去追不是。若去玩了,说不得朋友就出什么事情了。” “啊这我也不知道啊,我一早就没看到人,真的。” 当心又一次否认,那握刀的人手腕一绷就想要抽刀出来,再次被压了回去,一脸不爽将盘子里的酱肉抓起塞到了嘴里,转头过去。 “既然如此,我等兄弟就不久留了。只是若掌柜的想起了什么,还请与我等告知。” “好嘞好嘞。不送了啊~” 看着还未到下午的天色,以及那三个才吃了些东西就付了三钱银子的豪气,当心觉得,这人来一趟虽然带了些麻烦,但也是引来了些财神嘛。 只是若只有财气没有祸患就好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继续? 来家的时候午饭时间刚过,都还没得休息一阵就有了客人上门。好在那三个还算明事理,在当心说清楚了确实没有之后再搞事情,拉着并不满意的同伴就离开了。 本以为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在当心收拾好了桌子碗盏之后接二连三来的客人就让当心爱恨交织了。 说爱,最近时间确实没什么生意,光是今天来的都已经超过了本月的营业额,而且出手之大方,让当心气都生不出来。 说恨,都不是被自己的酒吸引来的,甚至有人酒都没喝就开始问起昨晚的事情了,当心只是个经营酒馆的掌柜,这些都是业务之外的事情,当心不想理会的,只是对方给的钱太多了。 有满意的,有不满意的,有理解脾气好的,也有不理解脾气差摔碗砸桌子的,倒是当心除了正常的酒钱之外还多得了好些赔偿款,只是危险了点,差点被人拿着刀一刀砍死当场。 好在在当心的真诚劝慰和近百颗金色珠子的极力安抚下还是收回了刀剑,顺便赔付了桌子碗碟的钱才离开。 一天下来竟然没有一起进店的两批不同的人一起进来,而一次次之后当心也慢慢习惯,就连说辞都慢慢统正好了。 “唉~” 天色早已暗下来,那些人也似乎知晓没法从当心这里得到什么消息,但也慢慢知晓了当心有许多暗器的事情,至少后面没人再来用强的。 一天下来竟然收获了五批次的客人,单单这一下午的进账就有五两之巨,让当心喜出望外,感慨昨晚留的那书是个什么鬼,果然还是这个实惠。 来钱快了些,但也是风险极大的,从第一次开始就差点打起来。盘算着那多了一个掌印的桌子应该还能继续服役,当心没有花钱重新换一张的意思。 看着天色再不会有人上门喝酒了的感觉,将脚背上的狗子甩开,当心蹦跶着到后厨去忙活自己的饭来。 盘算着若是来的江湖人都是这种水平的话,是不是就能慢慢发财了? 还在忙活的当心感觉前面有脚步来,连忙停下动作去招呼,但是在门帘前边却是看不到什么人,纳闷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重新到后院去端饭菜来。 “耶?” 才要坐下就见得桌上多了一本书,凑上去看,就见得面上铁画银钩写了金刀两字,绘了一柄形貌怪异的刀在封面,看起来像是一册话本。 “这是嘛呀?” 放下饭碗将那本书翻开,却见得里面果真就是侠士话本,粗粗看去就觉得这是个侠义传记,还未等当心放下,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音。 “就是这里!” “看,就是他!” “他手上有什么!!!” 当心诧异,还未来得及将手上东西放下来,那些人竟然就一下子跑了进来,在大门口将当心的酒馆围了起来。 “怎么了怎了?可是有什么误会啊?” 老赵勉力挤进来,但是那一群人执刀拔剑的,老赵也不敢多挤,直到拱到前面来的时候都头发都散乱起来了。 “可是有什么误会,已经有人去请了金吾卫,诸位有什么话好好说,切莫动手啊~~” 原本还只是嘈杂了些的人群一下子躁动了起来,十余人一下子就炸了锅了,全都挤在一起,堵在了当心的门前,说话急促,生怕还未说完官差就杀上来了一样。 “你不是说没关系吗?你手里的那个是什么?!” “还说没关系,刚刚我都看到上面写了金刀二字,是不是就是金刀刹的秘籍?!” “快快与我等一观,否则踏平你这破酒馆!!” 群情激愤,之前一顿饭还未吃好就走,心里就憋了一股气,此时再看当心竟然掏出了一本什么秘籍,边上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饭,想着自己什么都还没吃就离开了店门,怒气愈发膨胀,手中刀剑似乎要有另外的想法。 只是即使如此了也没有拔刀出来的意思,毕竟听到了那消息之后也不敢多做些什么,此时聚在一起还还能说清楚,但若是拔了剑了可就说不清了。 “不是,这就是一话本啊,不知道谁放我这里的。真的。” 见得众人不信,当心将那本册子拿了出来张开露在众人面前,任由众人细看。 “罗袜高挑,肩膀上露两弯新月;金钗斜坠,枕头边堆一朵乌云啊这啊这” 可不能说练武的人都是些什么莽夫的,那些个秘籍要诀心法你没点文学修养怕是机记都记不住,更何况还有其他防止外泄的隐喻之类,真就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 而且能练武的说不得都是些大家大族,家学渊源之间识文断字自是没问题但 而就恰恰是这个识文断字,看清楚的人将这一段念了出来,听清楚了的人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瞬间就停住不再念了。 只见得场面顿时静下来,然后不知人群当中谁说了话:“继续?” 原本兴师问罪的气氛一扫而空,变得尴尬了起来。 “这这这” “不对啊” “继续啊?” 互相疑惑了一番,甚至都差点生出了串剧跑题的心思来,好在还有人记得来这里的初衷,大声喝止了众多热血澎湃的人的心思,将人导回正轨来。 “莫要被他骗了,一定是悄悄换了误导我等的。你快把原本的秘籍交出来!” “对!莫要以为这等奸计能够骗过我们,快快交出来。” “我怀疑这里面也有什么玄机,这本也交给我查探一番。” “小弟读过两年书,这本还是我来查看的好。” 看着又要偏了楼的众人,那引导众人回归正楼的人一阵无奈,又是一番呼吁众人归心。 “大家小心了,说不定就是他故意的,我们不要上当了!” 就像是歪了的楼忽然又被扶正了回来,众人纷纷惊醒,只觉得是当心引导的众人心思,还要上前说道说道时候,就见得久盼的金吾卫终于是到了回春巷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散了啊散了啊!都散了啊,快宵禁了啊!” 金吾卫只来了五人,只有众多江湖人的一半,但没人敢在金吾卫前面动手,虽然不甘,却也只能暂且退了去,只是临走前恨恨看了当心和老赵一眼,似乎在说此事还未过去一般。 “呼~终于走了。” “是啊是啊。对了当心,刚刚那个是什么啊,也给我瞅瞅?” 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就只剩下老赵一个在边上笑眯眯的,神色期待不已。 第三百四十九章 深夜到访 送走了那十几个吃瓜江湖人以及笑得有些诡异的老赵老板之后,当心又将那一碗饭热了一下才能吃下去。 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那本刘皇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的自己桌子上,脚步是有,不至于轻功很好瞒过自己,但是出来的时候却不见了,显然就是故意放下被外面的人看见的。 而外面的那些人在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清楚,或许已经守自己很久了,自己来的亦或是被人引来的,都不知晓。 而最重要的就是目的。 其他人或许真的是为那莫须有的金刀刹留下来的东西来的,但一定有一伙或者以上的人是为了将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而来的。 简单的计谋,但确实好用,至少白天时候的那十几个人是相信了,若不是金吾卫来了,当心还真说不定能不能劝走他们。 此时已经无事了的当心则是坐在店里,冥思苦想翻看那本书,妄图找出其间的线索来。 “可惜没有插画呸呸呸” 这样的想法还未彻底想好就被当心甩出脑海当中,时刻提醒自己要正经些,以大局为重,先把自己摘出来了再说。 ‘是谁干的呢,他想做什么呢?’ 这样想着,当心却是丝毫没有头绪,自己得罪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不至于这样整自己,虽然金刀刹隐匿江湖许多年,但仅仅江南一霸的名头也足以让人记挂,值得冒这个险来当心这里看上一眼。 若是没有什么的话也不见损失,但若是遇见什么了,当心一个小家伙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狗子倒是清闲,没不用多想,吃了就睡,怕在当心脚背上面打起呼来。本就没什么头绪的当心听得那轻轻呼噜之后更是怒火中烧,只觉得就是因为脚边的狗子自己才想不到缘由的,恶向胆边生,将脚猛然抽开,任由没得准备的狗子一下趴空跌倒在地上。 擦擦狗眼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睡到地上了,左右看了一眼重新找到脚面趴在上面继续睡起来。 “哼!狗东西~” 想着狗子这样睡着安稳,当心心下不平衡,忍不住大声吼了出来,看得狗子重新被吓了一跳起身左右看,又是一阵舒坦。 只是这次还未等到大黄重新趴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道略带怒气的回应。 “深夜来访确实冒昧,但也不至于被掌柜的说成这般?” 随着声音一起的还有虚掩的大门被推开的嘎吱声音,当心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疑惑——难道自己警惕又降低了,这么大个人到院子都没发现? “误会误会,我说我养的狗呢,自己有窝不去待,偏偏往我的脚边挤,你说这都什么事儿” 站起来将身边的狗子抬起来让那人看到,顺便告知对方自己说的不是对方。 只是这话带着歧义,亦或是有人自己对号入座了,虽然看着了那无辜的大黄,但一身怒意却是止不住,上前一步朝当心厉声喝道。 “休要多言,将金刀刹留下的东西交出来!” 进门来的不止一人,三人都是黑衣,手中刀剑也都是大路货色,看不出来历如何。但凭着轻易近身到了门口的功夫来看,也不是一般的蟊贼,至少白天的那些人看下盘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随着领头的那人喝出这话,身后两人也是上前一步抽刀而出,寒光在烛火照耀之下闪烁不已,屋内温度平白降下,遍体寒霜。 “诺。” 只是不知是刀剑之功还是别有算计,当心没有丝毫犹豫就将那本册子扔往了那人手边,让三个只露出眼睛来的黑衣人一下子愣住了,看着那册子快要掉地上才慌忙伸手接住。 三人对视一眼,都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然后借着店里些许灯光翻看起手中的册子来。 “这” “啊这 “咕噜~” 三人都是有些呆滞,后面一人更是不堪,不知是看到了那个片段,口水一下子忍不住吞咽进去,看到两个同伴看向自己,连忙朝着当心大声喝起,转移注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要的是金刀刹的秘籍!” 三人瞬间就将视线重新转移到当心身上来,亦或是说转移到秘籍上来,慌忙接册子时候就合上的刀剑重新抽出,寒光较之前刻愈发幽冷。 “就是这个啊,我也纳闷怎么留了这个在这呢。” 当心撞屈,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是这本,虽然有些意思,但整体来来说还是有文学意味,当心读的都不怎么顺畅来。 “哼!再不交出来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神色愈发冷峻,仿佛像是被玩弄了一样很是不虞,见得当心还是没有从实交代,刀剑完全抽出,寒光闪烁将店里的烛火都给惊了。 烛影摇曳,映照四人对峙的景象。一边三人,手中刀剑锋利,似将烛火斩开了一般;一边唯只一人,身量矮小,只得一个脑袋映照在门窗上面。 “不是,这真是别人留下来的啊,不信你们搜啊,我冤死了,我看都没看到过什么秘籍什么的啊~” 垮着脸在边上哭惨的当心可怜兮兮,但三人却依旧是不相信的模样。只是看着当心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也不知如何是好,起手式不知觉低上了三分,互相看了一眼。 “你老实交代,金刀刹是不是真的来过你这里了?” 还是为首的那人,但看那话语又似松了三分,见得当心一幅憨厚可信的样子,想法一再动摇,问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声音依旧凶厉,但当心却听得出其间的信息——原来对方也不是肯定,估计就是道听途说的样子。 “我咋知道谁是金刀刹啊!倒是有个白胡子的人来过这里,然后第二天就开始传金刀刹来我这里了,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啊,我不认识他~” 有一说一,在晚上的时候当心就猜出了那男人是谁,但是谁让当心的身量就是这样呢,天然的遮挡,让当心说什么都很可信,至少三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么大个家伙怎么会认识金刀刹呢! 毕竟,一个十二年就已经退出江湖的人,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小胖子,两者会有什么关系嘛! 小孩子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看着问来问去的三个人,当心一边请三人坐下,一边思量如何才能将自己的怀疑洗刷掉。 第三百五十章 调虎离山 送走三人之后,当心实在无力,重新坐回了桌边,看着狗子已经慢慢习惯下来的样子,当心还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要说到可怜的话,当心觉得自己也不比狗子好多少。 三人退去,虽然不知是当心说的话有用,还是自己想到了其他事情,反正在酉末的时候就走了,让以为有一场恶仗的当心着实松了口气。 虽然突然到访的人很烦,但也借着对方的口打探出来了一些事情。 失踪已久的金刀刹不知为何突然在金陵现身,行踪消息一路被泄,当心这里是最后一站,第二天那些消息就慢慢消失了。 官府只需维持秩序,所以在人消失不见了之后就没有再戒备,但是那些江湖人则眼馋金刀刹的悬赏和东西,想要抓着最后一个线索找到其藏身之所。 据某位不知名的江湖侠士说,金刀刹最后一站是当心这里。在一些眼馋的江湖人聚集起来的时候还有人声称见到了一个白头发身材壮硕的人扔了个本子在当心这里,这才是这么多江湖人围着十三酒居不放的原因。 虽然在官差的干扰之下没能探知出什么来,让许多江湖人不得不解散。但还有些执着的人想要晚上再来看看,说不定晚上他又回来了,能够抓个正着也说不定。 而前面三个就不知这样想的了,就是以为威逼之下当心能够说出一些不一样的消息来。他们白天没有来,夜了时候才来,但发现当心年纪如此之小,再加上金刀刹岁数,那点怀疑就散去了许多。 “哼,还正直江湖人呢” 关于当心抛出去的那本书,直到最后也没有还给当心,那个脾气暴躁的人在是四人对质的时候已经悄悄收了回去,直到三人离开之后当心才记起来还有这个东西,遗憾少了些个读物。 “没事了没事了” 将将狗子捎回狗窝,自己才洗漱了回屋里睡去。 只是实在看不懂这两天的事情,压在心底实在说不清楚,翻滚躺趴实在是睡不着,杵着下巴就在床上想起来。 秘籍是没什么看头的,那一招以势压人的刀气倒是不错,但当心没心思练,其余的刀法则更是用不上了,当心是一把刀都没有。 至于那本刘皇叔则更是笑话,不知是谁拿来的,当心在第二波人来了之后就猜测是一个嫁祸的伎俩了。 只是可惜,没有微博告示栏之类的让当心传讯,难道还能雇水军 时值腊月中,街边已经多了许多卖年货的摊贩,活过了严寒的乞儿们又开始出来活动,看看有没有心善的爷们施舍点吃食的。 心底计划着明日要做的事情,脑子转动之间就将头尾都给串了一个圈,感觉心底一松,翻个身就要睡觉,警觉大堂好像有什么动静。 一把掀开被子披起外衣就出了门去,狗子没在门口,倒是没有惊起犬吠,不然的话,说不得第二天要被隔壁街的人骂到家门口来。 推开门掀开门帘,就见得果然大门已经大开,一个黑影正在柜台前面做些什么,听得开门动静一个转身,四目相对。 “朋友” 想要说些什么的当心没能说完就被打断,四把飞刀破空而至,点点月光也没能映照出其痕迹,直插当心周身要害。 “呼~” 一个闪身就躲开了那四把飞刀,但就是这么个躲闪的功夫,原本还在摸着柜台的黑衣人已经不在原地,转头一看,大门外面一个身影就要腾空而起,落在别人瓦上。 “哼!” 自是不忿,向来只有当心摸别人家的东西,哪有别人来自己家摸东西的!看了那人的身法速度之后,心下更是愤懑,脚一踏就如一道飞射的墨珠消失在了原地。 速度很快,一个晃神的功夫就踏到了屋顶上去,只是还未来得及休息,就见得当心已经追到了身后,惊觉起速度非凡,脚下也不停,连忙沿着屋檐落下街面去。 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当心自然不会落下,随着其一同落了下去,踏在街面引起了些微声音。 既然能飞檐走壁那怎么还要落下街面来呢? 金陵的防卫向来森严,虽然允许众多江湖侠士执刀佩剑,但是不能轻易拔出。而且平时也不能飞跃到楼顶上面,一旦跨越了其他人家的房子上空,就如同私闯民宅一般,有权就地格杀的。 而负责这般事宜的自然就是应天府卫,不知躲藏在何处,一旦出现高来高去的飞跃他人宅院的就现身抓捕,而若是抓捕未遂,则有可能请来城防弩,对那些武林侠士进行射杀。 手臂粗大的专对武林人士的床弩速度极快,而且沛然大力无可阻挡,一旦击中就意味着死。 在兵器方面对江湖人士已经放宽了许多,所以关于飞檐走壁这类事情除非逼不得已,不然的话都不会打破的。 两人就沿着街边一前一后追逐,待得接近的时候就见得前面那黑衣人抛出一把暗器来,准头没有多少,但那架势确实唬人。 被火力压制满下速度来的当心咧咧嘴,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似乎这人不在意自己被追的事情,不怎么想摆脱自己? ‘调虎离山!’ 心中惊觉这一计策,白日里还在笑那群江湖人被自己耍得团团转,想不到夜了自己也遭了道了。 承认自己大意的当心不再理会前面的人,一个转身就重新到街面上去,朝家里奔去。 没了前面的人给自己安排路子之后速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甚至不过一分时间就回到了家里。 院里狗子依旧睡得香甜,卧室依旧是自己离开时候的大开模样,但进去之后不再抱有幻想,就发现里面的东西已经确实被动过了。 “这就是江湖吗?” 看着一派凌乱的房间,当心突然觉得没什么安全感,尤其是自己睡的床铺已经是凌乱不堪,想来床底都也被人翻找过,那床铺也不敢再睡了。 若是平时也是这般,若是有人在床上下毒,若是有人在房间里埋伏 安全感消失的当心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也没了睡意,穿好了衣裳回到大堂,坐下沉思直至天明。 番外七.金刀 “好大哥,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感觉咱们这儿这么热闹?” 霜月未明,人影绰绰,周边已经被插上了火把照明,而来往的人也是手握火把,照亮四周。 在火把光亮之间,水舵边上隐隐有旗帜张扬,中间那个武字霸气非凡,即使黑暗也不得将其遮盖了去。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瘦弱些的小年轻,十七八的样子看着青涩,但唇边也已经见了绒须。脸色还有些菜黄,与周遭那些哟黑健壮的汉子差别极大。 “嘿!你新来的不知道,昨儿个咱们当家的被二十三个逆贼埋伏在坞坊前面,当场杀死了十五个,逃了三个,还有五个留着今天杀头示威呢。” 应答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裸露上身,腰间披着一件薄薄布衣,看起来颇有些潇洒的样子。 “啊?!!!当家的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我还能骗你不成?自从咱们当家的彻底统一了十二连环坞了之后,缁衣楼就再不接这边的单子,所以那二十多个人迫不得已才自己上了,听说是卓远商行和亨通商行的私卫” “他们不知被水匪给灭了吗?怎么还” “我说也是,这群不知好人心的家伙,活该被灭门了才好,跑出来这几个屡屡来找我十二连环坞的麻烦” “好大哥,是不是” “呸!闭嘴!” 两人提着环首大刀越走越远,直至最后消失在夜色当中。水浪汹涌,早不知什么时候就将那些声音给遮盖了去,不愿外人听到。 外围的小喽啰们对自家当家很是自信,纵横无敌江南水域,玄沙黄林联合之后更是将整个南北漕帮联通为一,掐住了半个江南的命脉,一举一动,倍受瞩目。 整个江南漕帮都觉得自己就是江南水域的主宰,可即使这般声誉,那坐在高位上的那人也不是这样想的。 一头墨发在头顶聚落成团,满脸的胡茬肆意生长,下嘴唇两侧的胡须被修成两道向两侧伸展,颇为惹眼。粗髯豪放不羁,没有其他不打理之后的杂乱模样,反而更添三分洒脱之意。 身材魁梧,双目炯炯,即使只是坐着,也能让人感受一种泰山立于身前的压抑感,仿若一个掌管万人生死的神灵。 座位一侧供奉着一方长桌,桌上是一个不知名的木料雕琢而成的架子,架子上面则是一柄金光闪烁的奇门厚刀。 形制与寻常的长刀大为不同,而且看着也不甚锋利,但却是面前人称霸江南近十年的依赖所在。 那个魁梧的男人并不是在练武,而是坐在桌上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一页纸,一言不发却有如猛虎蛰伏一般更加让人忌惮。 “来人。” “在。” 声音浑厚,仿佛就是有人时时在门口等着这一句话一般,声音刚落就已经迅速应声快步冲了进来,一个精壮汉子鞠躬上前面色恭敬,等候差遣。 “回信镇府司,那几个人已被行刑,全尸还可,若要活人,自己接头医活。” 手中的信纸信手扔,轻飘飘的纸张却像是石子一般瞬间就砸落在了那传信之人的手边。而原本还不轻的纸张在下一刻就又轻飘飘如柳絮一般飘落,直到定在那人手心。 “是。” 丝毫不耽搁,面色涨红一脸自豪地小跑出了去,心中信心已经漫溢于表,脚步轻快非常。 “镇府司镇府司怎么敢?” 座上的人并不觉得江南镇府司就敢放言与自己放人,且绝口不提被刺一事,本就被自己压抑多年,除非是突然失心疯了,亦或是身后有人算计,不然的话断不敢如此。 “身后有人?” 魁梧男子一摸颔下钢须觉得那确实不是江南一道之人手笔,若说有变的话,还是身后有人更可靠些。至于是谁,能猜的就太多了。 “武当在南,少林在北,他们对权势争斗不过手,可能很小。” 面色粗犷的男人心思却意外的细,细到将江南漕运编制于胸间而不漏半点。 “暗香倒是有本事,可我黄林舵名声甚佳,他们没理由找我麻烦那群人也是蒙面,不好说” “江南江南薛衣人醉心剑道,不理俗事” 座上男人深思沉吟,对江南镇府司所依靠之人依旧不得,轻轻侧首闭目。 “听说最近官面有叫英万里的还不错,但年纪轻轻不至于伸手到江南来” 闭目猛虎嘴边喃喃,眉心不知觉已经拱成了川字,不知还要说些什么,就见其突然睁眼坐正,捂住胸口面色扭曲。 “唔~” 全身无法控制,手脚错乱将案上几许杯盏打翻在地,破裂声音丝毫无遮传出去不知多远。但就前刻那般召唤都有人进来,此刻这般混杂却没人理会半分。 就像是突然到另一个没人的地方了一样,一种被失落遗忘的感觉笼罩了那个男人。 “咳咳咳” 迅速盘膝坐在了座上搬运气血真气将那股不适压下去,面色难堪,慢慢将内息调和,而后才重新睁开眼来。 他知晓,自己这确实不正常,但是有舍有得,天道使然,在最开始选定下选择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准备了。 “当家的,有一个黑衣人请见,他说他是娘娘派来的。” 等到已经恢复坐了许久之后,门外才跑进一个人来一个人,低埋着头不敢抬起半分,将通传的事情迅速说清。 “传。” “是。” 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上屋里一眼,低头退回去半分不见抬起,直到消失在了门后才转身立起身子来往外跑去。 “见过金帮主。” 片刻之后,一阵风吹过,略有些凌乱的大厅中间突然多出来了一个黑衣人,带着鬼面不知容貌如何,言语之间虽然露着恭敬,但仅仅拱手而已,腰甚至都未弯来三分。 “东西呢?” 声音较之之前已经提了些许,但蒙面人没能听出来,礼毕之后就将手放了下来,环首四周看了周边一眼,那满堂的狼狈在其眼中似乎是个笑话,座上的人说完,有了片刻空白时间才回过话来。 “娘娘叫我转告帮主,时间不多了,那件残物必须得手。” “东西呢?!!” 声音又提了些许,蒙面人似乎也不敢多留,将话带到了之后就朝着座上男人抛出一个小瓶,然后化作一道黑影冲出房屋。 “喝~” 脚下气力炸响,魁梧男子整个人拔起捏住了那将要落在地上的瓶子,没有立刻打开,胸口起伏不定,面色阴沉似水,看向了那蒙面人消失去的方向。 “哼!” 最终还是忍耐不过,伸手一招,那架在左侧的金刀瞬间飞到其手上,持刀的手在头顶绕了两圈,而后猛然劈下。 “哗!!!” 那身前半座房屋瞬间崩塌,露出了屋外的涟涟水波,和被如此景象吓到拿起刀剑警惕以待的水坞帮众。 “帮主神功盖世,天下无双!” “帮主神功盖世,天下无双!!” 面见了此番景象的帮众纷纷下跪,口中呼喝不止,面色潮红,眼神狂热。 而一口气抒发出来的男人则是浑身轻松,将那金刀重新扔回了架子上面,转身离开。 只是走开之际,捏着药瓶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直到消失在夜色当中,也没有看到是弃是留。 熄灭了许多火把,张扬的旗帜渐渐隐匿在黑暗之中,那武字随着火光变淡,慢慢淡出了漕帮人的视线当中。 第三百五十一章 我武当可是名门正派! “呼~” 雪不知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就像不知什么时候忽然白了的头发一样,悄无声息。 每日在屋顶早坐已经成了当心必做的事情,一夜的困顿亦或是沉闷都会在修行当中消失。 可能是昨夜,也可能是前天,亦或是当心盘膝闭目观想内心的时候自己悄悄化掉的,再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就再没看到雪景如何。 一夜未睡,但在打坐半个时辰之后浑身通泰,伸了个懒腰就起身跃下了屋去。 “汪!” 早已经候在屋檐之下的狗子蹦跶过来缠在脚边摇头甩尾,舌头伸得老长。 就像是屋顶的雪不经意间消融一样,狗子也在当心脚下不经意间就长了点尺寸,虽然还是那般小,但那一团肉已经开始拉长些了。 “去!” 将脚边的一只柴梆子扔出去到巷子,狗子摇着尾巴追出去,当心没有如往常一般做饭,而是随着狗子出了院子,然后留着狗子在院子自己出了巷子去。 世界不会因为当心被人光顾而停止转动,也不会有人关注他昨晚睡了没睡,除去特别关心的,甚至不会有人知晓他怎么怎么了。 似乎是以为腊月将临,也可能是严寒消退不少,虽然人看起来比其他街市少很多,看比前段时间还是多了不少。 来来往往都是置办年货的,虽然距离过年还有半月有余,但那些离城里远的地儿早早就开始准备了,到时候若是还有大雪可不会管你办了年货没有。 绕开了几个搬运东西的工人,又钻了几个小街小巷,绕了几圈之后重新回到回春巷对面,倒是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陈旧的行头。 “喜娃,有人找你~” “好嘞!罗头儿,我请个假啊~” “滚。” 那个小青年依旧消瘦,并没有因为有了稳定的工长胖些,其他人看来是这人底子不好,所以吃的很多都拿去补骨头去了。但是当心知晓,那人平日里的饭吃的干净,但有些什么馒头的时候都会留下一个半个,回去的时候留给没能找到饭吃的小乞儿老叫花。 “你怎么这样?” 不由得喜娃好奇,当心平日里虽然也穿的不是丝绸,但也是干净整洁,哪像今天穿的这身,打了好几个补丁,还有些灰尘在上面。 “我被人盯上了。” 当心递过去一只馒头,手里还抓了一个塞嘴里,看起来像是几天没吃饭了一样。 “怎么回事?” 喜娃面色一凝,但动作也不停下,那馒头没机会带走,就只能往嘴里塞去,眼睛往街面上看去,却没能看出什么来。 “不在这里。昨晚我的房间被翻了,是个高手,你别往家里说。” 转眼间就吃去了大半馒头,当心看向镖局那边,来来往往的人忙得不亦乐乎,对于身上的担子是又爱又恨。 “要我怎么做。” 喜娃也懂行,知晓当心特意换装来找自己肯定就是有什么自己不好做的事情。把手里的馒头往上抬了一抬,双手合着馒头拦住了自己的小半张脸。 “你帮我传个消息,金刀刹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 喜娃转过头来看向当心,但看着当心没有说笑的意思,这才将浮动的心重新压下来,没有去问好奇的事情。 不要以为不过十四五岁不知道什么。喜娃在的地方是乾元镖局,走南闯北的信息极多,而且本身还是叫花会出身,多的是小道消息,知晓金刀刹的名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具体呢?” “不用具体,多传一些不一样的就可以了。” 说完当心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呜咽着跑了出去,留着喜娃一个人小半馒头在原地坐着。 传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因为当心与其有关,而最近坊间流传的金刀刹在不知哪家酒馆现身过的消息,喜娃一下子就明了了当心的危险境遇。 再联想到开始时候说的那句被盯上以及被抄底了的话,瞬间就知晓了情况的紧急,起身将最那小半馒头塞进怀里,奔了出去。 “喜娃哥?呀!馒头!” “爷爷他还好,在教我们识字呢。什么?” “好哎哟” 小巷里面,一个一脸狼狈的小乞儿才兴高采烈地接过那小半馒头就一下子变脸跑了回去,甚至动作不便还摔了一跤。只是自己都没有在意,连滚带爬就往城门边上跑去。 搓搓脸,将那有些严肃的表情消掉,小跑着到了镖局边上,然后再变作慢走,调匀了呼吸咧起笑脸重新小跑了进去。 “老王头你猜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怎么,西街的柳寡妇裤头被偷了?” “哎呀不是!那个通缉要犯知道,听说留了一本秘籍,结果被偷走了!!” “啊?!!是最近火热的那个金刀刹?不会,他不是在江南一带吗?” “我听说有人在金陵见到他,前儿个还出动了好多官差呢!” “那你说的秘籍” “你们俩干什么呢!快点干活儿!甭说废话!” “好嘞罗头儿” 还躲在车后面的两个人说话被打断,但是因此引发的争议却没有能淡下去,在茶余饭后就被传开了。 来镖局上下货物的,接了镖出门的,收了镖回来的,去别处拉货送货的,消息慢慢就传开了。 虽然数量只是少许,而且消息一看就不怎么靠谱,但在有心打探的人眼里却是意外的闪亮。 “原来如此,怪不得只闹腾了一天就消了,我还道真是假消息呢!” “怎么办?” “追啊!” “怎么办?” “等等看。” “怎么办?” “昨晚明明什么也没有!” “那就是有人要将水搅浑了。” “是谁?” “对谁最有利?” “” 早已回了家的当心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门给招呼好,不能再让人悄悄摸进来了。 而准备的方法则是那手里多出来的东西——五毒天水啦。 将东西分发给众人使唤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五毒天水这个东西,不是不能见人,而是这家伙剧毒,不似散花天女之类的还有其他作用,那家伙一旦出来就非得出人命不可。 中毒可不是掉血就万事了的,若是不及时拔毒,说不得就直接毙命去。 虽然有些丢脸,但这确实才是当心赖以下山的一大底牌。 萤鸾之类还有得救,解药当心也准备好了,所以附在门扉上面,也没有什么担心的,就等人来推门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还来? “哈~~” 将狗子踹回了狗窝了之后,忍不住一个呵欠打了起来。 昨晚一夜未睡,白天又东跑西跑,中午回来又接了两桌打探消息的江湖人,客客气气将人送走之后就到了傍晚了。 又是洗碗刷盘子什么的,直到天黑了才有时间吃饭。 虽然累了些,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些江湖人虽然不知道身手如何,但好似都听说了那传出去的消息,来这里之后也没有对自己小店做些什么,无非就是拐弯抹角打探些个什么东西。 当心说些半真半假的话出去,没有全信,但也不至于不信,时间差不多也就自己离开了。 也是,毕竟都逃了那么多年了,即使还有人关注,但也应该作为顺带的事来做才对,劲头一过,就该重新忙活自己的事了才对。 打着呵欠稀疏好到了后面门前将门推开,而后关上了门躺床上睡去了。 当然,白天里可是撒了药的,当心也没有真的用手触碰。在手即将触碰到门的时候劲力微吐,轻柔得与往日开门动作相差无几,关上门的时候也是一般,没有亲手触碰到。 关于这些内力的使用当心早已毕业,只是数量不足以使用多而已。 这样放上几层准备了之后,果然睡得就香了很多,躺在床上放松非常,甚至还有些期待有人能来搞事情。 可惜了,似乎是知晓了当心这里昨夜已经被闯,亦或者已经没人关注这里,已经安全下来。 安心睡下的当心翻了个身,慢慢睡去。 “铛铛···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铛铛···铛。” 不怎么经过这边的打更人只有二更时分再会路过这边,偏有偏的坏处,鲜有人至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 小巷子里狗子睡得香甜,他只是个狗子,确实没有什么大本事,对于那些练功多年的高来高去的江湖高手来说确实不是个事,甚至都不会被察觉。 里面的人沉沉睡去,浑然不知外面已经有人落地,左右看了一圈之后,准确走到当心的房屋前面,手中一只竹管露出,手指轻轻捻了舌头然后按在窗户上面。 本就是纸窗,防风倒是有一手,但对于这类情况实在是不能作用,水沾上之后又被指力戳开,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然后另一只手的竹管伸了进去,吸一口气然后吐了进去。 “”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悄无声息,显然是老手惯犯。过去许久,里面的人都不见什么动静,屋外的黑衣人似乎很有信心,轻轻将门推开,进了屋里去。 果然,那床上的人昏睡过去,就是人进到了屋里也没有什么反应。黑衣人左右看了一圈,手已经不停歇攀上了衣柜箱子里面去了。 动作轻巧,身量灵便,腾挪转移之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衣柜箱子开合之际也无半分声响,似乎那双手也是有功夫的,小巧力道使来是全然没有动静的。 “呼~”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让那黑衣人瞬间停住了动作,转头看去,却见得原本平躺的人此时侧向了外面蜷缩起来,看着似乎有些冷了。 重新舒了口气,继续动作,将衣柜箱子关上,左右看了一圈,将视线放在了床上之人的枕头下面。 看着那人谁在中间的样子,枕头不长,似乎轻轻一动就要将人惊醒的模样,蒙面人想了一会儿,又掏出那个竹管子,对准了当心的脸就要吹起来。 只是才吸了口气,就见得那男人已经坐在床上簸了脚看着自己,眼神冰冷淡漠,如风如霜。 “啪!” 没有犹豫,将手中搞到竹管朝当心一抛,整个人就像一大黑耗子一样溜出了房间。只是当心也是早有准备,轻轻侧身就将那带着风声的东西躲闪过去,脚下不停冲那人追去。 没有觉得那人能够躲过自己的追击,主要原因不是轻功,毕竟这金陵就像一个盖子,保护人的同时也将人限制在了里面。不飞檐走壁高来高去之后,当心其实和其他江湖人都差不多,限制不小。 不过那人也已经是在劫难逃,当心看得分明,那人练的功夫是一门精巧的,悄无声息,但是不能戴上手套之类,所以进门出门的时候都已经沾染上了毒药。 原本安安静静在里面还没什么,但此时一旦运功搬运气血,那么毒就能更快扩散五脏,将其真气化去。 当心也不需要紧追不舍,只需远远吊着不让他停下来就可。 果不其然,绕过了三条街之后,当心就在一处未收走的小摊后面找到了那个打坐抵抗毒素的人。可惜的是,在当心屋里翻找了不短时间,再加上一番急速奔逃,本就难缠的毒素愈发加剧,将人彻底麻倒了。 “呵~” 原本空落落的双手身后一摸,就多出来一条绳子来,上前两步,那人显然是听到了动静,但却抵抗无力,被当心束缚当场。 面巾被摘,却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看着很是大众,但看着好像在哪见过一样,一时间想不起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带了一个个不配合的人的当心动作很慢,花去来时三倍的时间才能重新回到院子,将人五花大绑捆在了石磨上面,又到房间里捡起了那个竹管,半是外敷半内用,鼻端嘴角还有些白色没有抹掉,瞪大了眼睛看向当心,却说不出话。 “明天再审你,希望你能挨过今晚。” 从角落里抱起一抱稻草,将人给围在中间,嘴里随意地说着话,然后自顾转身回去了。 那人细看,去还是没能看清当心开门时候的小动作,直到里面的人睡去,依旧是想不通自己是遭在什么地方的。 当心也不在意,审是要审的,但直接问的话对方说不得不会招。但是这样折腾一宿下来,又冷又困又饿的,第二天再在其前面吃上一碗肉粥,说不得还不等当心问什么就都招了。 “要不要做些什么大的呢?” 这是当心想的,若真这样下去毫无动作,那些人是不是就真当自己这里是后花园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倒是对后院石磨上的那人是杀是留,还真不知道。 “舒坦” 终于出了口气了的当心睡的舒坦,翻滚两下就熟睡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三章 要杀就杀,要是爷爷皱一下眉头... “呼~” 美好的一天从修行结束开始,风清气爽的当心一跃下了屋顶,端着小碗粥站定在屋檐之下,身后脚边跟着大黄摇尾示好,想要提前分一杯粥。 可惜当心没有理会,嗒嗒将那一碗粥喝完了才重新舀了倒狗碗里。 大黄已经在碗边摇着尾巴等待,待得全数倒进去当心退开了之后才上前吃起来。尾巴依旧摇摆,不时看向当心一眼,耳朵塌着,眼睛弯着,像是在笑一样。 “咕噜~” 但是院子里不仅是当心一个,那黑衣人已经被绑在石磨上面一晚,浑身虚弱无力,双腿已经失去知觉,不时塌下来,若不是有绳子绑着都要倒下去了。 一整夜的滴水不进,让那黑衣人浑身乏力,看着狗碗里的白粥,喉咙嚅动甚至想取而代之。 只可惜还被绳子绑着,没有多少挪动的空间,甚至脚下都没什么力气,只能颓然垂下头,甚至都没力气再看当心一眼。 “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擦擦嘴站在边上,折腾了对方一晚的当心浑然不觉自己有什么呢不对。若按律法来说,私闯民宅直接打死都不为过,这样惩戒已经算开恩的了。 “嗬~嗬~” 那人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张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哈了两口气就重新无力垂了下去。 “那就继续” 当心倒是不怕出人命来,不说自己所做都有官府背书,早上起来已经探知过经脉了,那人有些修为在身,饿是不会饿死,虽然修为可能会折损一些,但对于精神的打击不小,所以还是可以继续耗着的。 那人抬起头一看,只当这小孩是激自己的,还要再说些什么话来回应,却见对方已是施施然离开,对自己是浑不理会。 “!!!” 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当心已然离开,也没有再搭理的意思,浑身力气不知消失在了何处,丹田之内一阵空虚传遍全身,那是还未消去的昨晚不知什么时候中了的毒药的药效。 狗子已经吃完舔干净了自己的碗,摇着尾巴像一只椭了的球一样路过石磨,多看了黑衣人一眼,而后摇着尾巴往大堂里边跑去。 “汪~~”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那黑衣人就觉得满是嘲讽,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一样。 就是可惜了还想表现一番坚贞傲骨的,但是当心是一句话都不留的,反而让他多受了许多苦。 没奈何,只能在寒风呼啸的小后院,紧紧挨着那一捧稻草期待他不会突然被吹倒了。 人是还能捱一阵,但自习武有成以来哪儿受过这般委屈,劫富济贫喝酒吃肉顿顿饱,怎么就想到来蹚这趟浑水呢 当心则是布置一番就出了门去,浑不理会院子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梁上君子在等着自己。 待得中午之后回来,那原本还有些力气的人已经彻底犟不起来了,黑着眼圈缩着脸颊干着嘴唇巴巴候着当心来,见得当心之后只犹豫了一下就开口说话了。 “我招,先给点吃的成不?” 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在外边一两天没水喝了一样,都起了好一圈皮了。 “先说说呗。” 当心倒是不急,本就没什么办法只能干等的,但这下抓着了一个泄愤的可不得多招呼一顿才成啊。 “我打听到你这里有金刀刹的线索,所以来看看。” 看着当心毫不意外的模样,那人有些急了,连忙补充道:“真的,我我没打算怎么着你,那药也只是迷药,不会危及性命。” 虽然前面那句不知真假,但药是迷药倒不是假话,毕竟他也中了一脸到现在还没死呢。不过迷药是真,不危及性命就看人品了,毕竟人昏迷了能做什么都知道的。 “我不想知道这些。” 就蹲在一边,从井里舀了一点水喝,嗒着嘴唇让那水声愈发刺耳,黑衣人的嘴唇愈发的干了。 “消息从鹳雀楼边上传出来的,大家都不知道是谁。” “昨天又有消息传来说你这里已经没有东西,好多人都不信,我拿了别人二十两来探查的。” 抿一抿嘴唇,见得当心依旧没有反应,黑衣人说话较之急了一些,吞咽的声音也是愈发的重了。 “雇人的不知道是谁,这是道上的规矩,我也只是收钱办事” 虽然满口没有半分求饶的意思,但说话之间却是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当心一言不发,但他自己也乖乖将所有的消息都说了出来,颇有些忐忑地看向当心,以及那手里的半葫芦里的水。 皱眉不已,本也是觉得自己的办法没有多少效果,但想是想,亲眼见证了之后还是觉得可惜,果然自己真不是智将,也不能平推,就适合扯大旗 “咕噜” 还要再想些什么东西,就见得那人喉咙里的声音已经整天了去,正脸看去,就看到那还有些赧然才转过去的侧脸,以及那还有一角清晰见得在乱转的眼珠子。 “诺。” 也是可怜了,看昨晚那身手来看,自己在城里指定得追上八条街才能追上,这份轻功在武当也是屈指可数的了,可想而知这人心是如何了得。 但就是这么个人,被当心用下三滥迷倒绑住了,心底那口气自然不会消去,甚至可能会更加的重。 但江湖就是这样,你的功夫再好,指不定下山吃了一碗粉就被人迷倒做成了肉包子了,功夫境界从来不是唯一能走江湖的依仗。 “咕咕咕咕哈~~” 浑然不顾腊月严寒,咕咚一口气就将那脑袋大的葫芦瓢给喝了个精光,然后才叹出一口气,似也恢复了之前的精神,咧了嘴颇有些睥睨之相,将脑袋转向了一边。 “耶?继续啊?” 当心诧异,这人怎么不经夸呢?才给了点水就重新倔起来了? “呵~” 果然,之前还乖巧的人此时已经不再理会当心,正脸来看,却又咧嘴笑了一下,重新转了过去。 “嘿你!” 有些气急,当心指着那人说不出话来,就见得黑衣人闭上了眼,嘴里说了话,却不似之前那般低声下气了。 “我不服。” “有种我们比一比。” 闭上了眼睛似乎就能要挟到当心了一样,但没能等到当心的反应,睁开眼睛看看怎么,就见得原本还光溜溜的院子一下多了五个皂衣进来。 “你们看看是不是他。” “嗯,就是了,还要审不?我们还能再等等,不着急” 黑衣人见状,瞪大了眼睛看向当心,又看了看五个有些客气的公门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江湖人的事,你竟然还报官?你还是个人? 第三百五十四章 军火 “呼~”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以呼声作开始了。在同一个地方的开始,说不定就是另一处地方的结束,当心睁开眼睛,看着早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的金陵,心里其实还是有些高兴的。 那人被当心带回来的人抓走了之后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反正正常情况是出不来了。那人有好多案底,本身就是飞檐走壁的人,之前都是赖着身法躲躲闪闪,远离官差。 这次突然吃了当心的大亏,就只能任由其摆布了。 反正看起来被抓进去也比在当心这里受苦的要好。 “汪?” 落在地上的同时狗子就已经缠过来了,缩在脚边脑袋不住蹭着,待得一会儿了之后才放开,跟在后头,亦步亦趋。 “其实也还可以” 反正自那一次被人围起来了之后就再没有事情,至于两次被探的夜晚也都已经过去,后面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当心也没有在意。 自己的计划看起来并没有生效,其实也在考虑当中,指望那些行走江湖多年的人脑子抽抽实在机会不大,即使追上门也只是心中太过想了而已,真要论起小心思来,那些功夫不高还能走江湖这么久的,哪个不是有自己算计的老油条。 约莫就是觉得可能有机会上来分一杯羹,亦或是直接和哪个探子接了活儿来这里打探一下,去换二两小酒喝喝罢了。 至于那传说中的金刀刹,那不知有没有的秘籍,还不如一把镔铁刀来得实在。 “当心~~当心!!” 还在盘算的时候,就听到巷子边传来了声音,听着耳熟,连忙赶出去,就见得张成城走进来,见得当心出门迎接,心下欢喜,脸上都笑出了褶子来。 “还以为你出门了呢!” 双手空空,除了还穿着皂衣和挎着腰刀之外,光看脸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官差的模样,反正笑意盈盈的样子和街边抓贼的官差大不相同。 “张哥来啦,吃了没?” 不知道怎地,当心就觉得张哥这个词说的时候像是自己开的发廊一样。倒是张成城没有觉得有什么,一脸开心地将当心的寒暄给压了回去。 “昨天的那个家伙还记得吗?” “记得啊,咋了?” 见得对方开心如此,当心也没有多扯远,配合地疑惑问起来。 “嘿嘿嘿,飞毛腿韦七,赏银四十三两,诺。” 将一个小布包掏出来放在桌上,张成城像是自己捡到了钱一样笑得欢快,像是那钱是自己得的一样。 “哟,还真是?这趟子也辛苦大家了,这点钱拿去喝酒” 当心心下开心,将其中一锭十两制的官银推过去,任由下面的还被黑布盖在底下没有开出来。 “哈哈哈哈哈不用不用,你我所求不同,我的得了,弟兄们也都得了,这些都是你的了。” 很是诧异,对方竟然将那一锭官银重新推了回来,脸上也不见丝毫为难,当心还以为是不是要晚上来洗劫自己了。 呵呵连笑之余看得当心不解的神情,张成城笑眯眯地解释起来:“此人犯案多年,涉及好几个地主员外,许多古董字画都藏起来了。听闻落网,他们的管家纷纷前来,都快要将应天府的门槛踏破了呵呵呵呵” 原来这样,如此这些钱倒是收的心安了不少,既然有很多人上门,说明官差们吃的比自己给的还多,所以也不至于收自己的东西了。 “不对啊,既然他那么有钱,怎么还要接别人的活儿呢?” 当心一下子又愣住了,在审问的时候还记得对方说是收了人的钱,但是这会儿又说那人钱有很多,犯不着蹚浑水啊,这不冲突了嘛。 “呵呵呵他也后悔了,要知道你是武当弟子,说什么也不会收那二十两银子。” 倒是张成城又笑着解释起来,多看了一眼已经长毛了的大黄,然后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想到那精神不振,一进到牢房就全部都招了的韦七,张成城忍不住觉得当心果然是一名福将,和他一起似乎事事顺心了,就连抓个大盗都不用操心审讯直接招供,让弟兄们啧啧称奇。 “嗐!我也没想到还有人专门要打探我的不是。后面的人是谁查出来了吗?” 当心也记得后面那人派人查自己的,但是当时问询的时候就说了,行规所限那家伙都不知道,更何况要说出来了。 “还在查,但是当心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语气并不乐观,当心也早有了准备,这可不是那些八流电视剧,做坏事用马甲早是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对方既然馋金刀刹,而且随手就能拿出那二十两雇凶雇人打探消息,自然也是此道行家,不会轻易留下把柄。 “好嘞好嘞,放心。” 当心倒是宽心很多,毕竟只是打探个消息又不是杀人,而且既然金刀刹都已经走了,估计也不会再盯着自己了,让人安心了不少。 “对了,年关当前,金陵弟兄们任务都不轻,而且若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众兄弟伤着了哪个都不舒服,所以” “这个月的暗器能不能多配些呢?” 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这暗器是谁用谁知道,既然那么好用,估计做起来也挺不容易的。对方才得了这么多钱,估计也不怎么想做那些零散的活儿了。 “好啊,多少,你定个时间。” 当心倒是觉得无所谓,这又不会贬值,金陵这么大,实际分配到捕快们手里估计一人都分不到一个,距离贬值还真挺遥远的。 “要三十两的!” 倒是看到当心无压力的样子了,张成城说话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子加了近十倍的量,还真怕当心一下子撂挑子了,所以说话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一旦当心露出为难的样子就可以迅速转过话头来。 “也可以,但是要时间久些,就,半个月后来拿。” 当心倒是没想这么多,毕竟自己存货是不少的,但也不能一下子取出这么多来,该保持的形象还是要保持,数量多了价格被压下来的事情当心是记忆深刻的。 “啊?那有什么要帮忙的直接说啊。” 有那么一瞬间,张成城觉得自己要的好些还是少了,不过也不好改口了,虽然刚得了一大笔钱,应天府腰杆硬的很,但欺负一个小孩子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 使不得使不得...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但是当心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所有的事情都昨晚了,年关将近,倒是有不少的酒水生意照顾。 当然,让人开心至此的还不止这些,腊月二十开始,陆续有老爷们出城到自家庄子里收东西,三牲六畜操办不停,来往东城的人大多带着些血气和洋洋的喜气,让当心看得喜庆不已。 “嚯!还真有杀牛的啊?” 悄悄拉着一起看热闹的老赵咬耳朵,两人就在边上看着来往的人,用小板车拉着牛羊来来去去,偶尔还有小孩扔出冒着烟气的爆竹捂着耳朵跑远。 “那可不,不过你看仔细了啊,那上面摆着的是羊头,可没说那是牛肉啊。” 两人都瞧见了底下露出来的牛角,但是最上面还压着羊脑袋,约莫就是挂羊头的意思了。 “你们要杀不?” 当心来了兴致,都多久没看到这一幕了,山上可是不兴这些,即使当心也不敢胡乱来,被抓的话可是要被关起来的。 “嗐!那都是大户人家才能做的,我们了不起买一只腿就算年了。” 虽然看着洒脱,但说起这些来的时候还是有些羡慕的。不过这么多年都来了,较之没有饭吃的时候总归还是好太多。 “不回老家啊?” 这么问也不是很突然,这里还有其他人家,尤其是那几户富贵人家还在腊月初的时候就往江南去了,据说是老家在那边,带着健仆下人,浩浩荡荡近五十人,看起来势力还不小来着。 “唉~已是独独一支,还说什么老家呢。” 却见往日总是笑的老赵不知觉就唉声叹气起来,眼神望向远方,似乎回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还不好啊,和我一样都要做祖宗啦~” 当心是不在意的,找寻不到家人,但是朔心就是自己的家人,还有武当这么一个大大的,就是在山上的时候也是这般,三全他们都是这样想的,山上也总是不会辜负大家的期盼。 “哈哈哈哈哈·····还不如你小子想得开。” 倒是自己笑了起来,赵流光重新咧起嘴巴,还要拍着当心的肩膀说些什么,就听见屋里传来了赵婶尖锐的声音。 “姓赵的你还不来帮忙?!” “诶来啦来啦~~” 前一刻还洒脱不羁的赵大老板一下子蔫儿了,拍拍屁股就跑了进去,手还在后面连连摆动,也不知要和当心说些什么。 “呵呵” 起身也要离开,看着那里面传来的点点味道,当心也觉得自己差不多也该动手了。 “等等等等你赵婶给你的,你看看合不合适,要是够不着就等我来啊~” 却见是已经冲进去了的老赵重新跑出来,而且手中也多出了许多东西,两叠红纸和一罐飘着香气的东西,塞进当心手里就重新进了屋里去。 低头一看,果然就是春联,那一罐则是掺了糠末的山药糊糊,见着这久违了的家伙事,小道士会心咧嘴一笑,又看了客栈一眼才回了家去。 “汪?!” 狗子蹦蹦跳跳的,总觉得当心手里的味道很香想要吃上一口,但即使味道已经飘了下来,可当心的手却是一分也没有落下过,没机会吃到热乎的。 “瞧你没出息内样儿~” 脚背将狗子绊远了去,将山药糊糊放好了,拆开春联看了起来。 一封是大些的,显然是贴在大门上面,上联写的新春福旺财宝聚,下联接着佳节吉祥富贵来,横批写着生意兴隆。 二封应该是贴后门的,上联是岁增岁岁风光美,下联写年复年年气象新,横批落了满门生辉。 虽然老赵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但这一手字写的是真不差,筋骨分明,就是仅仅两行也能看出来年轻时候下过苦功夫。 当心没问怎么不做官,反正当时老赵就是摇摇头握着赵婶的手,当心是没眼看了,也没想着多问。 还别说,虽然还未到时间,但是当心在贴上春联的时候心气不自觉就足了起来,最后更是感觉满足无比,喜气盈胸,舒坦不已。 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两副门联,和着巷子外面突然暴起的一道爆竹声响,当心一下子就觉得年味是扑面而来,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去。 嗒嗒的声音传来,当心低头看去,就见得是自己刷山药糊糊时候漏下来的些许渣滓也被狗子舔了个干净,随着当心在后院门边,抬头看向小道士,眼中似还在好奇怎么不继续了。 “嘿你这狗东西” 忍不住就要抬脚,脚背还未落到狗子身上,就见得大黄已经先一步躺下露出肚皮摆弄尾巴不休,耳朵塌下来像是在求打一样。 “哟~当心掌柜新年好啊~” 转头看去,就见得陈七满面欢喜地立在竹壕边上,后头还有一个人推着小推车恭恭敬敬低着头,也不抬起来。 也不知在后面等了多久,直到当心转身之后,陈七视线才从左右两边的春联上收回来,朝着当心拱手道喜不已。 “陈老哥,新年好啊~~” 不好意思地将狗蹬远,然后才将那巷里的人引进屋里来,笑意盈盈。“今儿个千钧楼不忙啦?” 这大过年的,也不好说来找自己什么事儿不是。两盏热茶是常备的,放在火桌边上热气腾腾,一个暖冬就是这样。 “我只是个照看小孩的,怎么能管上楼里大事呢。只是后面一段时间可能没有时间拜年,老爷特意叮嘱我先来当心掌柜这里拜个早年。” 说完话也不等当心回应,身后那青年就从后面将推车推到了当心身边停下。 “都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杂七杂八倒是有不少吃食,金陵里面若是购置齐全了还真要耽搁不少时间。” 当心没好意思拒绝,人家这般模样就是不容拒绝的意思,自己这样做是不好,驳了别人的情不说还不落好的。 “哟~还真来得及时,我还在恼什么时候去招呼年货呢你们就来了。” “来来来” 说着大步上前,从怀里取出两封红包塞到两人手里。 “别嫌小啊” 倒不是当心看不起人什么的,主要还是平时都是保持距离的,突然靠近的话就显得当心矮了很多,需要昂着头才能看到人脸。 “这” 那看起来并不大的推车的年轻人不敢收,也不好推回去,为难地看了后面的人一眼,却见得陈七已经抱起了手道谢起来,连忙一同拱手致谢,心里是对这个小孩子愈发的好奇了。 “那就不打扰掌柜了。” “告辞告辞” “慢走不送” 第三百五十六章 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啪!啪!啪!” 接连三声炸响,当心无奈扒拉起夹着尾巴躲进来的大黄,看向外面渐渐热闹起来的城市,觉得无奈。 武当是不怎么让放鞭炮的,毕竟古刹当前,若是一个不小心一座古刹宫殿没了,下去还真没脸见祖师们。 而且武当本身也是沉稳可靠的形象,怎么能让弟子做出这种不稳重的事情来。 所以当心在山上还真没能玩几次爆竹,倒是在金陵看了个过瘾。 只是此时的爆竹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玩的,大多数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看着下人玩,自己小心翼翼弄一次还要躲着家里人,所以到了偏僻的巷子来,反倒让当心看了不少。 “也不能怪他们” 当心觉得家长也很为难,毕竟这些爆竹并不稳定,说不得就要炸开了,所以才让下人代为玩耍。 只是可惜小孩似乎并不领情,就是躲到偏僻角落也要玩上一顿,引来长辈叱骂的同时一顿毒打。偶尔有看到边上的当心的时候,又收紧了夹着的孩子赶忙带走,挣扎的时候忍不住一顿七匹狼返祖款加身。 “你没买爆竹啊?” 老赵似乎什么时候都能挤出闲来,看着当心只是在一旁看,忍不住上前叨叨起来。 “唉,时光不留情呐~~” 而被说是还小的当心则是说出了这样沧桑的话来,像是感慨时光流逝的老者一样,在赵老板眼中却与黑化小学生一般无二。 “你这才哪跟哪儿啊” 忍不住打趣,但真要多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毕竟虽然年幼,但论及身份的话,与自己等人一般都是老板,要说感慨还真没什么不对的。 “你们年货买了没?” 看得对方没有再说,当心也没有继续追着。只是响起了自己家门的春联,以及昨天才被送来的年货,多嘴问了一句。 “买了,和隔壁老杨连着春联一起买的,你以为呢!” 瞥了当心一眼,那春联不就是年货嘛,竟然还要问这个。 “那没事了,昨儿个朋友送来了一些吃的,待会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 一句远亲不如近邻当心是有了深深的认知,尤其是前段时间被带到大牢里面的那件事,远亲不在,就有两个佳邻帮手,让当心很轻松就出了大牢来。 若是自己出手的话,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悄无声息地脱身来着。 “嗐!你自己解决就成了,你赵婶还弄了不少,要是不够你自己来拿啊。我回去了,要不然她得出来哭了” 不知所谓地说了两句就告辞回屋了去,口气说着不好,但眼角分明就是在笑,看得当心无奈,又不敢多说什么,暗戳戳想起了被两个婶婶相亲的恐惧。 嘴角一咧就转身回自己酒馆去了,虽然那话语有些隐晦,但是当心还是知晓的。杨赵老板毗邻而居十来年,都是知根知底的,忽然就对当心好可不仅仅因为他年岁小而已。 虽然做得隐秘而且选在了天黑之后,但是当心时不时救助叫花会的那些小乞儿的事情也自然瞒不过两个邻居。即使为防打扰两家而小心翼翼,生怕招来嫌恶和给当心惹来麻烦每次来都是悄之又悄,但终归是经过别人家的门口,又如何瞒得过。 吃食、衣物、薪火,搬运的种种两家都是看在眼里。最初只是因为要相处很久的客套,但是慢慢认识了之后对这个后辈越来越喜爱,且自家后辈又多不在身边,那种特殊感情自然偏溢了些到当心身上。 “呜~” 含着笑沉思的当心把大黄给略过了,让狗心有不满,绕在脚边哼唧唧,然后被当心一脚背给攮走远去。 “狗东西” 看着又摇着尾巴跟来的狗子,当心没有再理会,到后院整理东西来。 “调查我了不过真实在。” 昨天送来的东西堆满一小车,糍粑、甜酒、饴糖,都是些年味十足的东西。而占据了最大面积的还是那一袋子粟米。只是看起来有些杂了,并不符合千钧楼的身份。 当心说的调查就是如此,那一小车的东西仪式感的就一些,更多的还是粟米之类实在的东西。而且看着陈旧量大,一看就知道并不是送给当心的。 这个当心清楚,若是真送给自己的话,估计就该是那些少见的珍馐了。 “任性” 小声嘀咕两句,嘴角已经笑咧开了,一遍又一遍地数着,怎么看也看不够。 “进来。” 不知为何,在又点了一遍之后朝着后面喊了一句,若是一般人还真当他是随意说的。但实际上在那一声之后后面还真走出来了一道身影。 “怎么了?” 却是才停在后院门口想要瞅上一眼的喜娃一下子被叫破了行踪有些不自在,先发制人问起了当心将其传唤来的原因。 “多久没回去了?” 转身看去,那少年距离最初时候见面已经壮实了不少,脸上也有了些肉,抱着手脚有些拘谨地走近了后院,站在当心面前。 “三个月” 离开叫花会已经三个月,三个月不归家的话,遇着人忍不住要被说上一句不孝,即使那是个乞丐窝也是一般。 但当心不会,他知晓,这人虽然也在攒钱,可背地里也在悄悄送东西回去,只是怕让乾元镖局的名声受影响才没敢回去。 “嗯,年关回去?” 当心一屁股坐在了井边,示意其也坐下,迟疑了一下,喜娃也一屁股坐了下来。只是与当心坐实了不一样,还有小半个屁股没落在地上。 “二十八到初三都休息。” 答非所问,但却说的非常坚决。说话之间没有迟疑,而且也没有一句多余的,也没有再去看当心。 “那回去之前来这里,叫几个弟兄把车子推回去。” 挥挥手指了指收拾好放在棚子底下的小车,当心拍拍屁股起身回了去,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好。” 喜娃在后面,看着当心进大堂的身影有些复杂。 “唉” 将狗抱在怀里,自大了些之后就少有如此享受的大黄异常安静,任由他的手在脑袋上面揉搓。 当心记得的,最初时候见面时,喜娃和这时候不一样的。但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退出叫花会的时候?加入乾元镖局的时候?亦或是见到世界一角的时候? 当心不知道,丁十三的家伙们都离开了武当山,都入了江湖,都见识到了世界一角了,是不是也会像喜娃一样,对自己生疏了。 “这就是长大的烦恼吗?” 第三百五十七章 年味儿 “走啦” “当心哥哥告辞啦~~” “新年吉祥” 目送那几个穿着旧棉袄的小孩儿一边推车一边回头招手,喜笑颜开。 四个小家伙年岁不过七八,穿着的棉袄虽然陈旧且补丁不少,但也没有见着棉絮露出来,显然家境不好但是很是上心的。 领头的那人当心熟悉,正是前几日才来过的喜娃,在前面拉着车带着方向,由着后面一群小家伙在后面嘻嘻哈哈,也不阻止,反而乐得如此。 看着往日并不有多么欢乐的小孩们此时乐乎乎的样子,当心知晓,那是过年了特有的。 除去那些个很难很难的人,其他人遇着年节时候大多都是这般兴奋,其中尤有小孩最甚。那些个小乞儿虽已经遍尝疾苦,但在众多老叫花和大乞儿的有意照料之下还未被生活压着,依旧活泼。 尤其是对比往年艰苦的年关,今年还多了这么一车年货,更是·让众多小家伙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刻就能回到破庙里面,和老叫花们一起开心开心。 当心就在后面看着那群人越走越远,直至最后消失在巷子当中,这才收回视线,慢悠悠回到自己的店里钻进火桌里边坐下。 “真热闹啊” 捧了一杯茶坐在火桌边上,当心不由感叹一声,那点点的欢声笑语,平时可不见这些小家伙们显露过的。 其中最显眼的还是在前面拉车的喜娃,平日里都是假装成熟的模样,也不见多少笑靥。但在那一群面黄肌瘦的小孩面前,喜娃脸上总是笑脸不断,似乎,那就是他乐趣所在一般。 眼中有光,有种当心记不起来的强大力量在其间闪烁。 “那叫什么来着?” 又抿了一口茶水,但还是记不起来眼神当中的光芒叫做什么,在金陵失联多日,也忘了那种光芒又在什么人身上见到过了。 “反正我没有就是了。” 嗯,记得这么深刻,还是当心觉得那种神异的光芒是自己欠缺的,所以才能对喜娃记得这么深刻。 想到这里,当心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咸鱼,只能从别人身上找到让自己羡慕的东西,实在扶不起来。 还要再多捶打自己一些,就见得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温煦的问候声音。 “当心掌柜在家吗?莫真发求见。” 人还留在外面,只有声音进了屋里,平缓且清晰,显然是有所准备,且那脚步动静也特意造出来的。 “来来来,你家公子来了没?” 连蹦带跳地出了大门,有些有些心虚地悄悄觑了一眼二楼的房间,那里已经被几个客人住过了,依稀记得当初祝五好像说过让自己给留个房间,而且也付了钱似的。 “公子在老爷跟前侍奉,已经有两个月未曾出门了。” 巷子自竹壕那端截开,隔了两个从未见过人出现的店铺之后,就只有当心这一家,显得小半巷子像当心一家的前院一般。三个人站在院子当中,中间还有一架马车,正温顺地被人牵着站立在酒馆前面。 “虽是如此,公子依旧托付在下送些东西到掌柜面前,以做小礼。” 虽是说的微苦,但是言语之间依旧不落,将自家主子的情况稍稍介绍了一些之后,就侧身指向了身后的马车来。 “公子想掌柜可能忙起来不记得备年货,知会小人将东西送来,您看看放哪儿好些?” 莫真发说话恭敬无比,拉车牵马的两人也是自始至终都未抬起头来看当心一眼,显然是极严。 “就放院子,也是难为他能记得这些俗世,啧啧啧” 当心可记得清楚,当时那家伙来这里的时候可是半点生活技能也无,常识也是欠缺得很,就差说一句何不食肉糜出来了。 就这家伙还能记得自己要过年给送年货来,当心是怎么也不信的。 就见得莫真发一个儒雅汉子微微一笑,似猜想到了当心所想,指挥了两人入后院卸货的时候一同解答起来。 “公子的经历夫人知悉之后,对掌柜感念颇深,公子说起您在这僻静之所开的酒馆,夫人就遣小的送来了一应东西。” 小心瞧了一下当心的表情,不见什么不满之后才安心说了下去。 “掌柜的自然不缺,但这些都是夫人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切,需得做些什么才能安下心来,还请掌柜的务必不要介怀。” 之前还有些“这是五百万,离开我儿子”之类的感觉,但经过这么一解释,当心脑子里就自己补充了一份诸如“谢天谢地我儿子没事,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大慈大悲还有那个救我儿子的人。”这般祷念,意外的接地气。 “没事没事,对了” 说着没事,也是一旁看着两个人卸货,而后想到了什么一溜子跑到了屋里去,再出来已经抱了一坛子酒出来。 “诺,给祝五带去。这是壮骨的,就他那秧苗子可别被风吹跑了。” 一个五尺不足的小胖子抱着一个比自己还大些的坛子颠颠儿地跑,这样子看起来很是喜感。莫真发在之前只是一派平淡,虽知晓自家公子对当心掌柜不一般,但未一起久了也不知晓倒地都不一般,对于这送礼而来也只是当做任务来做。 但此时看着这不大的人抱着这不小的坛子之后,才觉得这一趟下来公子也是一片心意得了去处一样。 “好嘞,记下了。” 此前只是在路途当中接触,而且也是得了山上道人的嘱托,把当心当做一个被自家公子青睐的后辈而已。但此刻才觉得,这人也无愧于公子这般挂念。 酒水无所谓,自家富甲天下,不会缺什么。但一小人抱着一大坛的一晃一晃的模样却是从未给见到过,让人印象深刻。 “掌柜还有什么要小的通传的吗?” 本不用说这些的,若是让公子慢慢忘记了其他人是最好。但在接过了那一坛酒之后,莫真发转了主意,违背初心多了个嘴。 “通传?有什么好通传的,要留下来吃饭不?” 倒是当心诧异得很,心下猜想这人难道还想蹭一顿饭,也确实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啊不不必了,我等还要赶回去复命,这就告辞。” 还真不一样,平常的人若是得了这样的暗示,谁都欣喜若狂,就是眼前这人莫真发心下诧异,嘴里连忙说着不必,招呼两个已经卸了货的下人离开。 “那我不多留了啊,慢走不送~~” 倒是当心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乐颠颠地进了后院,心下期待,那马车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还特地在二十八送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 惊喜 那位骄傲不肯放低身子的不知名师叔离开的时候冷冷地言明不需要当心出门相送,但是在当心执意送到巷口的时候,那副嫌麻烦的脸下似乎是有些满意一闪而过,快到当心觉得那是幻觉。 衣摆之下那些不知名的毛发当心没敢提,怕被打,毕竟这样一个性格恶劣的师叔辈分还确实可以收拾自己。 “特意来就特意来呗,害羞个什么劲儿,嘿嘿嘿……” 不知道为啥当心觉得这样一个蔡居诚确实有种活生生的感觉,让自己忍不住想要去逗弄。 只是虽然说着一身内力已经消散,但当心可没有真觉得散功了,那天夜里一声喝骂吓住了两个高手半息时间,那可不是说笑的。 只是不经意间撩拨一二所显现出来的风情还真让当心欲罢不能,感觉一只猫被自己手中的逗猫棒所吸引了一样有趣。 只是可惜,没能问得一分半点下山的原因,每每涉及到了,都能被其敏锐发现而后冷眼相看,自己就战战兢兢转了话题去。 “咋觉得没意思了呢?” 轻叹一声将脚边的狗子抓上来抱在怀里,丝毫没有挣扎的狗子乖巧得很,顺滑的皮毛让当心暂时压下了心间空落,在狗子嘴巴反过来舔舐手的时候才想起来到底是差了什么,抱着大黄两个闪烁出现在屋外,而后轻轻一跃就上了屋顶来。 送师叔出门的时候才不过黄昏,依稀还见得金乌半落。 但到现在已经是不经意间暗了去,各家灯火已经明亮起来,将金陵东城映照得如地上繁星一般。 一盏盏,一簇簇,虽明暗有别,但照在窗纱时候人影却是不止一个,相映照成趣。 入眼之间,几乎都是这般。 而当心的酒馆虽然什么也不差,连上白日里才装贴好的门神碗盏,以及那仓里的丰硕粮食来看确实不差。 但是映在窗纱上面的人影却是一个也无。 “呜~” 心间孤寂充盈,朔心三全灵灵春雨钱宝他们的容貌样子一一浮现,还有其他师兄师叔师祖平日里与自己说话的样子,挥之不去。 捉弄自己的,求自己的,想要将自己抓去读书的,还有各个悄悄帮自己的,很多很多。 只是这时候他们应该都在山上,在各个大殿上挂起灯笼来,点上烛火张灯结彩了。 若自己还在山上的话,估计也要被抓去打扫玉虚宫。然后三全钱宝两个一定又要悄悄拉自己入伙偷偷溜出去厨房找吃的,然后被春雨瞧见一齐被厉声喝止重新抓进来打扫。 然后灵灵一定会憨憨地多帮自己等人做些小活儿,帮自己等人偷懒打掩护,但是在想要偷溜出去的时候又不小心造出动静将自己等人的动作暴露出来。 “哎~” 灯火阑珊,但不见一盏是为自己亮的。 朔心的话,估计就是定在了书阁里面不准备挪窝了,以前还没生出看书的兴趣的时候还在守后山,后来在当心逍遥游瓶颈之后就进了书阁,沉迷其间无法自拔。 再想起丁十三的几个家伙们,刘春雨现在估摸着该在山上巡逻,然后晚上给刘师叔带点花生米回去,反正酒是不可能了。 钱宝在家里应该被他老娘夹菜呢,作为独子多得许多疼爱,这也是羡慕不来的事儿。 蒋灵没有来信说结婚了,那估计不是在二伯大伯家的话就也是自己在家,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练功了。 和自己相像些的估计就得算华三全了,两人都是独身一人行走江湖的,但是自己已经找了酒馆落脚,他的话,反倒才更像一个有追求的主角。 三全的爹下落不明,据说也是一个江湖客,托付在了武当山门之后就再没有消息。在三全学艺有所成就之后果断下山追逐,涉步江湖。 “家传宝剑心法,亲人失踪,两年期满,踏入江湖,三全才是主角……” 苦中作乐一番意外的有些暖意,思绪急转之间似乎也少了许多孤单的感觉了。 想着山上存于可能的张灯结彩的模样,又看着脚下金陵东城那般灯火璀璨的样子,思绪渐转,两者似乎是要融合在了一起。恍惚之间,当心感觉像是坐在了天柱峰看脚下的武当一样,那种遗世独立的感觉消失不见,仿佛一脚踏下去就能重新回到众多亲友身边一般。 “呜~” 倒是怀里的狗子又呜咽一声才将人从那种玄奇的境界唤醒回来。 “嚯!好家伙……” 咧着嘴傻笑不已,感受着体内那又厚重了些许的内息,又缥缈了些许的境界,觉得自己还真是贱得慌。 悟道这种状态颇为难得,虽然山上时常听那些天资卓绝的师兄师叔们交流,但当心确实没有感受过那种境界。 在一瞬间将修道之人对于周遭的感悟放大放缓,从而加深对他们的理解,这是修道有成时候才能踏入的境界。 那关于独身一人又仿若千万人的感觉,那出世入世不清楚的感觉,玄之又玄,难以琢磨。 但就是这不过片刻的感悟,就抵过了当心半年以来的心境磨炼所得。境界得以提升,像是忽然升华了一样。 “嘿嘿,我也是能悟道的人了,以后谁敢不称呼一声当心道长,嘿,嘿嘿嘿……” 嘿嘿傻笑的当心靠在屋脊上面,怀里的狗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鼻子朝肚子拱了一下,没有再伸出来。感受着那慢慢散去的心旷神怡的感觉,当心心情大好,一跃下了屋顶去。 “滋溜~” 将茶水咂进嘴里,感受着那并没有多少变化的内息,当心却是得意得很。 修为是修为,境界是境界,这从来都是两码事。 和其他争凶斗狠的江湖人不一样,武当对于战力修为没有其他门派那么看重,看重的更多还是关于修道的境界。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这两层境界就是武当绝大部分弟子所处的境界,但是再往上修行,就开始需要修道境界来帮助,即使真气浩瀚如海,意志顽强,也只是在前两境打转,而后的炼神反虚境界,才是江湖罕有的,那些称宗道祖的境界。 “不会,不会有人还没有悟道过……” 嘴已经快要咧到了耳朵下边,得意的当心再感觉不到半分孤寂,只觉得武当好友就在跟前与自己乐呵一般。 第三百五十八章 哼,路过而已 虽然想假装出不屑一顾、可有可无,对自己没有影响的模样来,但在莫真发离开了之后当心还是颠颠地跑到了后院去后者,看看那马车里送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嚯~” 入了金陵到现在,当心接到的礼物屈指可数,最近的自然就是前几天千钧楼送来的那一车和今儿个祝五送来的这一车。 虽然都是礼物,但细看之下两者还有些不一样。 千钧楼送来的都是些耐用能吃的,能储的粮食占了大多数;而祝五送来的东西却是更加有面子许多。 诸如新的碗筷茶具,新的丝绸衣裳,新的桃木门神,以及一些牛肉,都已经熏制过了,只待当心得了空闲,就能直接上炕做腊肉了去。 有一说一,当心在看到千钧楼送的东西的时候就知晓自己的作为已经被人看在眼里了,那些送的也是投当心之所好,与其说的送给当心,不如说送给那些南城乞儿们的。 而祝五送来的这些东西,则都是适用于店里铺间的,茶具酒壶之类,还有那一身丝绸衣裳,显然还记得当心给自己买的一身新衣的事情。 “算了,反正都是送,计较个啥呢。有就不错了还。” 没有再深思,咧嘴一笑就将东西都收拾了起来。 有的精致些就放在主桌大桌上面,有的独特就放在架子上,虽然说着都是些寻常人家可以用的,但其间精细程度更甚许多,愈发显得用心了。 狗子在边上绊脚,渴盼当心理他一下。即使是被一脚背撂倒了也丝毫不气馁,爬起来继续跟在后头,等着当心继续和他玩耍。 倒了又起,起了又倒,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爱玩,平日里也不见他有这么重的精神劲头。 “真不错” 一番折腾之后再看,那店还是那店,但加上了其中点缀,竟然有种绿丛之中见繁花的意思。周遭普通的桌椅木凳中间点缀着那些新鲜的东西,有别于平日的大众,多了几分精致的味道来。 还不知若是客人见了该如何如何,反正当心看着就觉得心下豁然开朗,舒坦万分。 “嗯,还可以。” 惊骇转头,就见得一袭玄衫重裘的高冠男子负手站在门外,左右环顾着店里的事物,而后斜觑了当心一眼,坐在了才擦过的大桌凳子上面。 “呀!师叔你来啦!!” 惊骇之后就转为了欣喜,连忙拉开凳子倒上茶水与那男子面前,口中开心不已,只觉得周遭的摆设终于有了作用。 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才去过见过的蔡居诚蔡师叔。 “哼,路过而已。” 桌上茶水袅袅,阵阵茶香逸散开来,与别家酒馆的大众茶水显然不是一个档次,但在男子眼中还是与杂草无异,皱着眉将其饮了一口,脸上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嘴里更正。 “还有,我不是你师叔,莫要再说。” 也确实如此,虽然当心亲切非常,且对方动作上也没有多少拒绝的意思,但那蔡居诚却从来都没有应下当心的称呼,每次见到都是冷冷冰冰,甚至都未正眼相看的。 “诶诶诶,好嘞好嘞,记得了。” 忙不迭地应答着,但是两人都知晓这也只是说说而已,也从未见过一次真正贯彻的。 相处许久,当心已经知晓了如何与眼前的男人相处,不多哔哔,就顺着毛捋就是了,说的难听的话缩减十倍来听就可以,态度语气不甚重要。 “怎么有空来东城了啊,吃了吗,我去做点吃的?” 当心还记得,眼前的男人不是“特地”来自己这里的,所以说的时候问的是东城,可不能记岔了,不然一旦反应过来,遭罪的还是自己。 “走走而已。” 似乎是问到了痛处,捏着茶杯的手停顿了一番才继续动作,抬起手来顿到脸上拦住了面容,不让当心看到是如何样子的。 再放下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冰冷,似乎那不自然不是自己的一样。 而后没等当心继续问,伸手到怀里,而后才重新取出来放到了桌上面去。 “昨日打扫时候翻出来的,此物与我已无大用,不知为何还未扔掉,索性给你好了。” 定睛看去就见得桌上一只圆滚滚的珠子躺在上面。鸡子大小,上面有许多浮雕纹路,仿若平常。但在有人仔细看去时候,却觉得双目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这是这不是这难道是” 当心第一眼就察觉到了其中神异,但穷极脑海也没能想到那是什么东西,嘴巴不断说话,就是说不出名字出来,最后才将目光放落在蔡居诚身上。 “哼~当年随意之下做出的一枚剑丸罢了,无甚大用,送你了。” 就见得蔡居诚微微昂头,目光不知何时已经看向了天花板去,对于那物件颇多不屑。 但听得这般名称之后,当心就已经知晓了这东西的重要性,赶忙将其收起来,对黑衣男子道谢不已。 剑丸,与剑匣一般都是武当武器的一种。只是相当于剑匣这般中坚弟子左右,剑丸制作就罕见得很多年了,若非积年花费心思,中途寻找的话,白银万两也都是难寻齐全。 武当少有人花费心思做这些东西,一是制作困难,二是本末倒置,大家都更热衷于寻道,对于这般外物,鲜有人追求。 “啊这多谢师叔多谢师叔,这太贵重了,我” 这东西对外人来说用处不大,但对一个修道之人来说就要重上很多。剑丸材料罕见,制作方法独特,能够刻印其主人的一些心得。不落文字,意境弥留,玄之又玄,珍贵万分。 “哼!说了多少次我已” 还未说完就已经顿住了,似想到什么,语气渐缓,站起身来。 “啊?我说错了我说错了,你再坐会儿呗?” 还道是自己说的实在太过惹人嫌弃了,当心连忙起身想要拉回人来,就见得蔡居诚已经大步迈出了门去。 “不必了,我还有事。” 说着丝毫不等当心挽留,大步离开。只是在过竹壕之前,追在后面相送的当心依稀能听到什么话语,像是“开业酬宾三年一庆”之类的话,以及那明显铁青冰冷的脸,让当心纳闷自己难道真的惹到人了? ps:啊这我又发错了?昨天被抓去喝酒没来得及检查,今天发现发错了但不能改了,抱歉抱歉qaq话说今天你白嫖蔡师兄了吗 第三百六十章 近邻 “嘿~” 境界有成并没有影响当心每日的修行,内息还是那般缥缈与自身相合,但是那大部分却潜藏不知何处,表露出来依旧稀少,不堪大用。 轻轻一跃就如离树枯叶,轻飘飘落到了地上,随意嘬了三声之后才将趴在门边的狗子引来,尾巴摇的像陀螺一般。 即使过了一天也没将当心的满心欢喜压下去,反而是愈发浓郁,那点点孤寂感也已经消弭殆尽,让当心对此般情景多了三分坦然。 信封早就去了,但估计来年元宵之后才能收到,反正意思到了就成了嘛。 一人一狗靠在门边,听着大街上隐约传来的喧闹声音,也只是洒然一笑,继续嗑手里的瓜子。 有一说一,祝五送来的东西还真及时,自己已经把前一车差不多都送给了南城的叫花子,自己剩下的不怎么多,这瓜子来的确实是时候。 透过竹壕看着那两人家,嘿嘿一笑没有再理会,进了屋子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来。 “怎么下手来着?” 山上年关祭祀的时候都是让大的做,小的帮忙送东西之类的,从来不会太重。所以当心几人在忙完手里的活儿时候都会悄悄跑出去和其他人闹腾,反正那时候师兄们也不会生气。 所以当心尽管遇着了多次,但也没真的自己动手弄过。想要围观学习经验却也会被钱宝他们拖着出去,最终除了吃和玩就再不会其他的了。 而现在开始要到自己操心的时候,就真的两眼一抓瞎,啥也做不成。感慨着若是有个长辈在这就好了,也不至于要自己独自应对这些事情。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果真是至理名言。 盘算着其实也差不多了之类的话,纠结是否要去隔壁求救,看着那满堂焕然的模样,觉得若是在关键一步少了什么是不是也太遗憾了。 还在犹豫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音,伴随着一声爽朗大笑,当心就知晓了来人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看你一天没动静,是不是做不了什么了啊?” 老赵脸上带着点揶揄,今日一连经历好几件事,当心觉得时间很长,但此时也才不过日落而已,由得老赵一脸嬉笑,有些看热闹的意思。 “哎呀~点香阁翠翠的腰肢啊~~” 眼见来人嚣张,当心眼睛一转,语气变得暧昧猥琐,说话间就眯起眼睛看向了赵老板来。 “啊这你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你婶婶让我来帮帮你,你一个小伙子的,估计啥也是一知半解的,说说都做了什么还没做什么。” 脸色一僵,悄悄斜了眼睛往后看去,察觉没人才舒口气,埋怨地看向了当心。见得当心还有要说话的意思,赶忙转移了话题,眼睛一转就看到了桌上柜上新来的那些物件。 “哟!都是好家伙诶~” 有一说一,之前那些土色的碗碟换成了现在这些翠色的东西了之后,即使绝大部分都还是原来的东西,但也有了那种焕然一新的感觉,让人眼前一亮。 “那是,朋友送的来看看灶王爷是不是安在这儿啊~” 得意一笑将祝五的事情简单提了一下,让老赵感慨一番那二傻子想不到还真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就被当心问起了正事来。 “对,就放这儿嘬嘬嘬” 和当心一起将那泥塑神龛放好了之后,顺脚将跟在后头的狗子一个脚背勾倒了然后又嘬嘴引过来,看着大黄在原地歪脑袋的模样乐呵呵的像个一百四十斤的孩子。 “明说了吗。当今据说是要在金陵祭祀,可热闹了。” 与当心传消息的模样像极了酒楼里面的那些消息贩子,说话说半句留着吸引人请酒喝。只是当心也疑惑,这几日看着城里捕快放屁都砸脚后跟来,还以为是有贼了呢。 “咋回事啊?” “夏六月蜃影惊魂,接着金陵大火,礼部的人说什么什么失德,需祭祀天地,要金陵负责这事儿。” 当心诧异了,蜃影和大火都是人为的,怎么就和祭祀扯上关系去了呢。 “我也不清楚啊,听说当时那黄沙是什么叛军搞出来的,但是礼部的人说不啊,这听说师大人都要忙疯了。” 说话之间带着些心疼,可不要看老赵对点香阁念念不忘,但还真说不上坏的,对那应天府师泰平与城中百姓一般拥戴非常,对于传闻当中的劳累了很是心疼。 “关你啥事啊,你少去点点香阁就是少让师大人劳累了。” 当心揶揄,老赵也不在意,嘴里说着不一样不一样,但就是说不出个狠心不去了的话来,而后看当心憋笑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还要说些什么,就见得当心使眼色的模样,诧异转过身来。 “你怎么还没做好啊?” 就见得赵婶在身后,手里捏着一只擀面杖,腰间围腰还有不少面粉的痕迹,面色疑惑。 “做完了做完了,当心非要拉我说些金陵的事儿,他里面偏僻,消息不灵通。” 老赵解释,赵婶倒是通情,也不多问,没有多理会,含笑朝当心招手道:“这儿包了饺子,待会儿给你送来啊。要是不想生火就到婶婶那儿吃去。” “好嘞。” 从善如流应下了邀请,目送两人闹腾地离开,当心有些期待那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求学的老赵家的儿子来。 看着已经没有了能做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想着近几天都看的老赵家,不如去杨叔那儿去看看。 说走就走,后头跟着大黄,颠颠儿地就跟着当心出了门去。 赵婶家已经没见了人,想来是到后厨继续包饺子擀面去了,当心也没有先去招呼,越过了他家到巷子口来,抱起了狗子。 虽然狗子乖巧,但是该抱起还是要抱起的,不然不小心跑了出去被人打死了都没处说理去。 瞥了一眼街边来往的行人当心一下子就停住了要转过去杨叔家的身子。 一个浑身狼狈的小孩一下子倒在了城门边上,两个兵丁上前问询,不知是问出了什么来没有。 逃荒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御七星·临春 虽然世道依旧不好,但对比往朝前代已经是好了太多了,至少不至于出现有人逃荒的情况。那人出现的突兀,怎地就倒在了城里面了呢,外面的卫兵呢? “不至于,今年虽有不少事端,但总体来说还是好的,没有流民产生,你说那只有一个,就更加不会是流民了。” 与杨大通坐在屋里喝茶,言简意赅,将当心的疑惑给一下子说了出来,让不太了解的当心恍然大悟——也是,若是逃荒的话就该是整个村子整个镇子一起逃荒才是,怎么会就只有一个人呢。 “看着怪可怜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被送走了。” 当心嘬了一口茶水说完,天色已然黑了下去,年二八的日子在别处都是张灯结彩,但是这回春巷就三户人家,显得清冷许多,没有太多繁华样子。 “既然被送走,那就不需担心了。师大人会解决好的。” 不说老赵老板,就是稳重如杨大通对于师泰平都是一般的信任拥戴,就认定了师大人就能好好的解决事情。为任十年,这是为任十年师泰平所做出来的成果。 “这我倒不担心,就是有点好奇,难道江湖仇杀?” 当心和老杨叔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岔开了话题,这明显不是一般人能够涉足,至少当心一个小孩和杨大通一个卖烧饼的不适合。 “好了啊,刚老赵叔叫我去他家吃饺子,我就不多留了啊。” 看着也再没有什么可看的,天色也渐暗下来,当心没有再多说招了招手离了饼店去。 早上喜娃来要东西,接着祝五送东西来,再到下午辣个蓝人送了剑丸“路过”这里,一天天的,事情都压在了一起,且都没有留得了一个人下来吃饭的,让当心急促当中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终于等到夜幕降下,当心也终于感觉可以休息了。 “嚯!真不错。” 吱溜吱溜吃下一只足足的饺子烫得人龇牙咧嘴的,却又乐在其中,两夫妇看得欢喜,又连连夹了两个到面前来放着,生怕这人吃不饱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 赵婶还是温柔的,老赵若是正经点也是个好的,就是难得碰到温柔的时候。当心一边吃着一边将刚在隔壁看到的热闹事情说了出来,权当下饭的菜了。 “我也听说了,最近啊,听说是有些个偏僻地方生出了叛军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日子也还能过下去,怎么就想” 还未说完就被拦住了,往日没个正形的赵流光脸色略有些白,一把将自家婆娘给拉住了没让再说。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得当心又哼哧哼哧塞了一个进嘴里:“这个好这个好,那里面的馅儿是什么呀,改明儿我也试试?” 有一说一,江湖仇杀叛军闹事这种事情实在不适合普通人说的,太平盛世还好了,若是换做其他乱一些的时候,怕是要被抓去砍头正视听威百姓去了。 “哦哦哦,这个就是荠菜,外头好多的,再和些肉沫就成了,会不会啊,要不会你婶婶教你啊。” 这些约莫就是普通人的默契了,只要不是闲着没事别有居心,总不会有人乱传那些小道消息乱人心的。 “嗝~” “吃了二十多个了,婶婶做的可真好吃~” 拍着肚皮一脸满足,就差一根牙签儿剔牙了。老赵也是一般模样,而且有那一个大肚子加成,看起来反倒比当心更加有福。 “来,我来帮你” 见得婶婶已经开始收拾碗筷,当心还想要起来,就被老赵给一把拉住了,躺在桌上笑眯眯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赵婶也先一步将当心拦在了凳子上。 “你坐着就是了,哪有让你洗碗的道理,和你赵叔再唠唠啊~” 目送走了贤惠的赵婶之后,撇着那一脸得意的老赵,当心觉得有些不爽快了,感觉自己不经意间吃了顿粮。 “你也差不多该成家啊了,改明儿我让你婶婶给你张罗着” 也不知是不是吃太多撑着眼睛了,老赵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了,还要说些不着的话来,让当心没由来一阵恼怒。 “可得了,你敢说我就敢把那翠翠唔!” 话都还未说完,原本已经安详了的老赵一把蹦跶起来捂住了当心的嘴巴,话都没能说完。见得其慌张的模样,当心只觉得找到了财富密码,眼睛都要笑没了。 “懂?” “可。” 两人目光交汇一番,就知晓了要说的话,瞬间达成共识,重新放下了手来。 “那我也先回去了,再去找婶子要点汤去喂狗。” “成,你自己去,要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知道知道。” 当心了解,起身走向了后院去,不多时就端出了一只碗来,朝老赵摆摆手出了门去。 “呜~” 狗子进别人家门不太好,尤其还是一家做生意的家门。所以当心早早就把狗子赶回了窝里,只等当心回来才殷勤地摇着尾巴出来迎接,一点也没有埋怨的意思。 将汤水和上些冷饭倒进了碗里,碗就直接放在家里,等洗好了再送回去就得了。 桌边的火还有,扒拉开添上炭就能重新用上了,没有什么不好的。 坐下来了之后,嘴边沾着点点油腥的狗子也颠颠儿地拐了进来,在当心边上坐下,习惯了如此。 一番吃喝之后,感觉浑身舒坦,就着那还未凉了的茶水,当心就坐在桌边,看着那未拦上的大门发呆,脑子里想着的是傍晚时候看到的那个小童模样。 浑身狼狈,沾染了血气,显然就是逃难来的,反正不会是野兽做的,若在这个时节碰到野兽是不能活下来的。 而在两处都被打断的话,也都是最最有可能的原因。 只是当心等人不甚适合,甚至不该议论这些,所以点到即止,大家都没有多说半句,独自回味。 “啧啧啧” 还要再发散一些思维,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音,而后就是一道呼唤。 “当心掌柜,深夜来访还望恕罪,我家主簿友有请,不知可否移步?” 来人是一个皂衣,恭恭敬敬出示了手中的令牌之后就将前来的原因说了个清楚,丝毫不见拖沓。 “你家主簿好嘞。” 当心记起了当时一个人,安排他到大漠一行的那个青白衣衫的儒雅男人。 第三百六十二章 御七星·领命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但当心已经注意了,原本还热闹的街边已经清冷了起来,走街串巷的人都已经不见,到处都是巡逻的金吾卫。 门户大多都是关着,即使有那么几个人还未归家,都要被身后的应天府捕快赶着回去,直到关上了门之后才不管。 在出门的时候就注意了,原本只见二十余人的东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近百人,披坚执锐严阵以待,常有寒光熠熠,让人胆寒。 原本繁华的街道人一少了,就像是突然进了鬼城一样,少了叫卖声音,而且还是年二八时节,让当心像是置身梦中一般。 “到了。请。” 那不知名的捕快恭敬地将当心请到了公房之后就转身离开,没有多留。脚下急促,看得出来本身也还有急事在身,并不是只有传达消息这一事情。 “少侠请坐。” “请。” 公房当中置办简单,只有一间躺着人的没有蚊帐的床和一套桌椅,以及坐在桌边的两个人。 坐在桌前的是一个灰衣男孩,浑身狼藉,依稀还见着许多才料理过的伤口,满面苍白,有空洞痛苦自眼睛当中漫溢而出。 满头华发的师泰平正坐在当中不知沉思如何,见得当心进来,伸手至那剩余的空闲的凳子相邀,边上那青白衣衫的男子也是一般动作。 “大人客气。主簿许久不见。这位是” 白发的是师泰平,青白衣衫的是应天府主簿梓朔,当初当心瀚海行就是得赖其安排,而归来之后诸如暗器的交易也是由其负责的,算是相交不浅,但床上躺着的人看着眼熟,可却记不得名字来。 “嗯,这是我的弟子,小豆子,先不说这个,现在有件事情想要少侠相助,且听我道来。” 听得提及自己,那如喜娃一般大小的人也只是凄然一笑,算是见礼,而后又重新低下了头去,不知想些什么。 “此人九死一生逃出生天,带来了朱文圭反叛这一消息,在下恐其有诈,没有先行宣告,只是遣了捕快们去相告,让城中之人尽早归家去。” “据解析,那朱文圭之所以抓走小豆子,是因为其命格奇特,以其举事。但得有一人以命相护,能够自其间脱身而来。” “只是那人如此,眼下怕是凶多吉少了” 粗粗将事情说了个遍,在当心似懂未懂的眼神当中抬起头来,那满脸胡须似乎都颤抖了起来。 “小豆子能够自其间逃出生天,有人相助是其一,那囚困之所在附近才是最大的原因。只是此时不便打草惊蛇,且对方守备森严,需得一位来去如风的高手前去刺探一番。” 在将事情都说清楚了之后才把叫自己过来的所求说出来,一时间,就连那还暗自垂泪的小豆子都抬起了头来看向当心,目光希冀,嘴唇嚅动,渴盼听到那一声应答出来。 “若有相求义不容辞,武当为武林魁首,自不会放任朱文圭荼毒天下。但在下轻功缺陷大人想必也是知晓,为何还要将这般大事寄托于我?” 心下沉重,但第一反应不是逃避,武当是当今武林正道之首,对于这般利国利民之事避无可避。当心只是不解,自己也不是什么声明极盛的人,怎么就叫到自己这里来了? 小豆子见得当心应答下来,脸上似泛起了光,坚毅之色溢与表面。而主簿梓朔和总捕师泰平则是相互看了一眼,略有些沉着脸色与当心解释起来。 “此般事情还望恕罪,我等受云梦柳前辈提点,已经先邀清崖公子前去。只是我等放心不下,思虑再三,又请了少侠前来。” 说着的话有些磕磕盼盼,当心也算是清楚了些,与其说是请自己,倒不如说是请武当的好。 虽然有些不讲武德了,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人家,举事一行竟就在金陵之畔,实在是骇人听闻,由不得不作几手准备。 “家国在前,我等江湖之人自不能坐视不理,不知在下能做些什么,还请大人示下。” 当即拱手在前,脸色肃穆,那双下巴似乎都有了重大的意义来,让人觉得眼前这人并不只是一个小孩而已,看得床上那还起不来的小豆子又是一番向往。 “我等曾与武当萧居棠小道长闲叙,道长称少侠轻功武当一绝,等万丈青峰如履平地,故想请少侠前去查探一番,那朱文圭军营当中到底如何,敌暗我明,如芒在背。” 说话的却是一侧坐着的青衫梓朔,将一个铁牌放到当心面前,郑重地解释道。 “持此令牌,可号令一旗三班捕快,在外若是遇见了应天府的弟兄也可寻些帮助。” 那铁牌巴掌大小,正面是一个师字,背面有应天府字样,显然不是大众之物。 当心伸手去接,身侧的师泰平同时也叮嘱着:“不知那朱文圭在不在里面,此人武功甚高,若是碰到了务必小心。” “还有那之前说的替换小豆子出来的那人算了,保命为先,其他的就交给我们。” 还要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的敲门声音,当心听清,一同的还有急促的脚步,人数不少。 “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 知晓对方还有其他事情,当心没有再多逗留,也是干脆利落地起身要出发了。 “少侠高义,老夫多谢了。” “多谢少侠。” “嗯。” 打探消息的,但孤身入敌营,且是一群叛军所在的军营,不管怎么说胆识都是一等一的,隐隐与去死挂了等,故两人说的颇郑重,若易水辞别一般。 “吱呀~” 开了门,见得屋外许多皂衣穿戴整齐站成一派,见得当心还藏起来的铁牌,以及屋里传来“进来”的招呼,这些捕头统领自然也知晓了当心是自己人,郑重地点点头,由着当心出来之后才一起进去。 之前进来的时候没有看清楚,此时已经完毕,当心留心了,应天府里已经像是一个满负荷运作了的机器一样动了起来,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差人。手里或是捧着卷宗,或是抱着兵刃,人人脸上都是一般紧张,甚至都感染到了当心来。 “这不是说笑。” “也不是梦,是真的乱了” 第三百八十章 客去 “您说这些要怎么处理好呢?” 当心坐在一侧,主位上的是那一身墨衣的青年男子,正浅饮丹青,闭目回味。 说是青年,但是当心总觉得那人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总觉得即使那面目也不是对方的真相,就像自家掌门看着年轻但是实际年龄看不出来一样。 修道有成了之后青春永驻都是正常,云梦泽还有不少的女子面若妙龄但实际已经经历了多年风霜了的呢。 不少时候别人的面容相貌如何都只能当做年龄的参考而不能真以其为标准,尤其是那些武林高手修为高深的人面前更是如此。 所以眼前这个年轻人当前,当心丝毫不敢大意,说不得是个五六十岁的武林高人呢。 “放任自流即可,掌柜的安心做生意不好,为何要多管这般闲事呢。” 一杯酒下喉,闭目回味一番之后才回答过来,丝毫不以为意,旁人不知晓,怕是以为在说的碗筷怕你在如何清洗呢。 “万圣阁势大,此时不知在江南一带如何,不知先生为何” 当心在一旁陪酒,当一个酒馆老板自然不能不喝酒的,平日里的人资格不够,当心自然可以随意的来,喝与不喝都在自己。 但今日来的人显然不一般,而且当心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总想上去看看,与其喝上一杯,看看是不是什么认识的人。 “呵呵呵呵还未到时候,也还未结束,不如掌柜的” 笑意盈盈打了个机锋,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得其侧耳凝神,重新抿了一口酒,没有再继续说。 当心前一刻还在好奇为何这般,下一息就知晓了为何如此,就闻得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音,以及那一阵大喇喇的豪爽的呼喊声音。 “当心在家吗?” 问的是在不在家,但是脚步却先声音一步进了屋子,脚步迈得不小,只是看着一大一小两人在桌上时候才收敛了一番裙裾,作温婉状。 “呀,有客人啊。你们先聊。” 说完自顾自地往火桌那边坐去,大黄还留在火桌边上,看得熟人来了,赶忙摇着尾巴来迎接,将脑袋凑上来挨那一顿猛搓。 “阿这” 当心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大过年的来喝个酒也没人陪的也不好,尤其是认识方思明了解万圣阁的武林高手,自己还想还要多薅些消息出来呢。但让一个姑娘自己在一边等着自己也不是什么好的,当下还真有些两难了。 “无妨,掌柜的请便,我随意喝些就好,况且那姑娘也不留多久的吱溜~” 看着样子颇为神秘,但是也没有再理会当心,自顾端起酒一饮而尽,闭目品味再不睁开。 “啊,多担待,吃好喝好啊” 见得对方深明大义,自然是感激不已,又端来了两盘小菜,做了个稽才离开那一桌,会上正在逗弄狗子的陈姑娘。 “雨涵姐,新年吉祥呀!!” “哈!小当心新年吉祥。” 一人一狗玩得欢乐,见得当心来了才颇有不舍地将狗子放下,拍拍手就算完,端起了茶杯也是吱溜一口。 “你咋来了,我以为这个时候雁来客栈很忙才是啊?” 一代暗香大侠,行侠仗义,但也不能用杀手这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在官府眼皮子底下走动不是,雁来客栈的杂役就是陈雨涵明面上的身份了,而那个雁来客栈自然也就成了暗香在金陵的一个据点。 “没事,我已经请假休息了,待会儿马上就出发回老家了。” 手背一挥就算否了当心的疑惑,又塞了一块点心到嘴里呜咽两下,才将自己来的原因慢慢道来。 “其实是苏掌门觉得万圣阁在江南可会坏事,让我们去支援看看,天机阁都那么久了还没把消息传回来,说不定有出了什么岔子。” 然后又谨慎地看了那边大桌喝酒的人一眼,估摸着也不会听到自己两人说的话,但还是压低了声音悄悄贴近了当心的脑袋说起话来。 “你当天出了大风头,虽然师泰平将金陵把控得很好,但也好防着那些万圣阁的人一手,万一要有个什么死士残余,你说不得要被报复的!!” 似乎是起了什么恶趣味来,陈雨涵脸色变得很阴沉,活像一个吓小孩的老婆婆一样。只是在说完这个还不待当心有什么反应,就自己先一步笑出了声来。 “呵呵呵呵不过当心不用担心的啦,我已经和同门师姐师弟们打过招呼了,一旦你有什么事情就去雁来客栈找他们,不用见外的啊!” 拍拍当心的肩膀,有过好几次合作,也不用计较当心的辈分年纪如何如何了,虽然手脚功夫一般,但是那手轻功是做不得假的,怎么看都是一个花了很大心思才修炼出来的不是。 “呐,也不要害怕,这两天师大人已经加派了人手巡逻了,东城我来的时候看官差也是不少,只要你不乱跑就是了。” 说着左右又看了一眼,又又压低了声音和当心嘀咕起来:“也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啊,尤其是那些不知来路的人。” 说完看着当心不明觉厉点头了之后,也不理会是否真的记在了心上,又抓了木犀糕在手里起身了来。 “呐,你要记得啊,外面官差不少,有事就叫人,我先走了,估计再回来就得到来夏去了。” 声音不小,而且眼睛一直瞟向那边端坐吃酒的人,目的显然就是威慑。只是那人也没有动作,似沉溺与美酒世界当中。 而警告了一番之后,陈雨涵也没有再动作,就挥手告别了当心,跨出了大门。 动作麻利,显然那进门时候的收敛只是一时,这种爽利才是正常时候的模样。 “嘿嘿嘿嘿那个,先生别见怪啊。” 陈雨涵的小心思当心也能看出来,只是也承了对方的情,不用多解释了。倒是这位还在店里,倒是要解释一下才好,不然的话误会可就不好了。 “无妨,那位姑娘说的也有道理,掌柜的当日出了风头,可是多要小心些才好啊。” “酒酣,告辞了。” 还不待当心应答,对方说完就重新抓起桌上的合上的伞,大步迈向了屋外去。 “诶,南先生,钱给多了,啊你掉东西了!!!!!!” 在对方离开的桌上,除了一锭十两官银之外,银子下面还压着一本册子,看着颇新。 只是可惜,才出门的人就像是从未来过一样,当心晃神之间就不见了踪影,任由其怎么呼喊都不见应答。 “奇了怪了” ps:发现没有,这章不花钱嘞!!后续一百多的章节都不收钱,保质保量,但是更新不稳定,狗爹要筹备省考啦。祝各位少侠金光闪闪!!! 第三百八十一章 流言 “听说了吗,西街的二狗子捡到了一个钱袋子,你猜里面有多少!” “嚯!二狗子运气啊,你这么一说,那不得有个十两?不然你都不稀地说啊!” “那可不,不过也没那么多,就三十七两,官碎连着的,钱袋子精致得紧,他没敢花,留在那儿等了一个时辰,把失主给寻回来了。” “不会,二狗子是这种人?!你们看错人了?” “不是不是,就是二狗子,就是那钱袋子上面绣了个‘朱’字,他没敢花出去” “哦~~~我说呢他怎么变性子了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那个朱贵人请了二狗子上点香阁喝酒去了,反而花了五十多两呢!” “哟!!这可是贵人了啊!随手赏点就够了,怎么还请喝花酒呢,就两个人也不至于花五十多两?” “要不说是贵人呢,怎么能和我们一样啊!人家还请了好多路人呢!据说是以二狗子的名字请的,这下他可出风头了!” “那可不,当场就拜服,肝脑涂地了!” “这可就是笑话了,人家贵人怎么能有他能办到的事嘛!说笑说笑” “这你就说错了,人家还真有点不好办的事,只是这可不能说出来” “啊?哈哈哈哈我懂,来啊掌柜的,开一坛桂花酿,再来两个下酒菜!” “老弟懂事,来坐。话说那朱家人呐,家里不可议,但是总有些事情不方便做,那些随行吃喝的见着有机会,那是一个激动啊,就当场效忠,求了个差事来。” 小小酒馆在街边很是吃得开,客人不少,但那两个在角落里的客人也是说的小声,躲在角落,只有一个小家伙在边上,说的也不怎么担心,区区幼童又能有什么影响呢! 说到差事之后又是一阵沉吟,只是握着手中的酒杯笑而不语,一侧的酒徒闻弦如此,立马又满上了一杯酒言说:“老哥消息宽广,还请给老弟说道说道。” 那人得了酒水,本就满足的脸上又是一阵得意,见得拿捏得差不多了,放下了酒杯去,于那人继续说起来。 “嘿嘿,那人是朱家的,但里面听说争斗得也欢实,所以在外面招揽许多人手帮里面办事。” 见得那打探消息的人未有颜色变动,散布消息的人嘿嘿一笑,说的愈发深奥起来。 “但是里面可不比其他地方,想要给里面的人办事,可不得要看到些身后的底子才行。” 说完这里,那打探消息的人已是意动,看来那所谓的底子就是此行的关键了。而见得终于有了脸色变换,那人再次笑了一笑,终于是将那抵了自己酒钱的消息说了出来。 “就是钱财呐。要想帮宫里办事,没有钱可不行,一般人也没机会接触这些。” “他们已经约好了在正月十三的时候再次相聚,到时候就要看谁的资本多,看谁能接过这一差事,一步登天了。” “哦~~~老哥大气,来,敬你一杯!” “值当?!” “哈哈哈老哥说的哪里话,哪有什么值当不值当。来,喝酒!!” 看着两人乐呵呵地把酒言欢,说完了正事之后放松了许多,不再顾忌周围是否还有听客,说的话也慢慢变成了俗世言语,荤素不忌来。 一侧的听客还未来得及做他想,就见得旁边又有一桌人开口。 “那还有假?!造梦之法乃是筑梦司观云梦仙门引梦秘术改良而来的,能直窥天机,看到十年之后的景象,已经有人证实了这一点。” “哦?是谁?” “是塞北雄鹰莫霄翰大侠!”、 “原来是他,那看来这消息有不少真实。但是凡人怎能窥得天机呢?” “哼!当然不是你施法,筑梦司的人会施展秘术将你引入其中,那可是他们在云梦仙门潜心修炼几十年才学来的。到时候你就只需要站在其间,就能窥得天机。” 四人大喇喇说完这些,丝毫不害怕被人听了去。而后又悄悄将脑袋聚在一起,咬起了耳朵来。 “据说啊,这还是之前肆虐天下的那个叛逆所开,当时这秘术已经无人记得,却被那些破阵而来的江湖侠士所传带来的灵感,以此创立筑梦司,专门帮金陵的人寻回心中遗憾的。” 其他的话还好,说的也是无所顾忌,但是在说到“那个人”的时候却是压低了声音,显然也是害怕有人听到惹来麻烦的。 “哦~~~原来如此” 除夕时候的事情已经过去半旬,即使再落后的消息也快要传遍了金陵。而造成了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朱文圭自然是被推出来背锅了的。 群情激奋,但是肇事者已经死去,自然也没办法再报复,再大的怨气也只能慢慢消退了去。 只是纵使怨气再深厚,那人也是天家人物,名字都不被人所念出来,只能以那个人代称。 本来想起身离开的小人闻言好奇,又重新坐下,还想要再听——两件事看起来无所关系,但都与那死去的人有所牵连,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要将这些事情都推到朱文圭身上去。 “话说这万圣阁还真不错,那五鞭酒就效果明显,昨晚啊~~” 又是一桌热议,但是那话题已经离朱文圭远了又远。只是本来不想理会的小人在听到万圣阁的时候又是一阵迟疑,又多留了一会儿。 “那可不嘛!只是听说他们以前是卖毒药的,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 “啊?卖毒药的?怎么可能!!我听说那是厨房的人,一个个都是做饭的好手。虽然没有吃着,但是看那味道也是不错,哪家制毒药的人家还会这手,直接开个酒楼不好吗?!” “那也是” 看着争论渐起的两人,那三次起身的小人终于定下了心来,起身离开这个热闹的地方。 “客官您慢走,陈姐姐已经说了,您来的话不能收钱的,还请您收好喽。” 摇头将那一角碎银收回怀里,又掏了几个铜子儿放到桌上,在那小二热情的招呼声音中转身离开。 只是这次到了门口,终于还是听到了有人将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你们可不要乱来,我已经出钱资助了朱文圭复出,等到他打下了天下,就会封我为宰相,你们可不要乱来!!” “啊!!!别打脸!!啊————” 第三百八十九章 桃源津 看着都是可怜人,按理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应该有不少的共同感的。但实际上还是存在着竞争关系,所以实际上的关系并不那么融洽。 但也就是医治的时间问题而已,真要说起其他的来,实际上也不至于有更多竞争的地方,毕竟只是前后问题而已,有不会真的占了名额不得医治。 云梦的医德还是值得信任的。 “这怎么那么大的雾啊,难道又有风沙了?” 看着左右不知什么时候升起的雾气,当心诧异不已,伸手去细细品味,却察觉那就是真的雾气,不是什么幻觉幻象——还有一颗断妄珠藏在兜里呢。 “小哥有所不知了,这云梦所在之处啊,有雾泽相护,这里时常都会有人监察,若是心怀不轨之人靠近,不过三里就要重新回到岸边去了。” 那乘船的汉子憨声解释,倒是让当心醒悟过来,那云梦弟子不仅是医术了得,还有一手巫祝迷幻手法传名江湖,虽然已经久不闻世,但既然到了他们门派驻地,那见到也不至于多稀罕的了。 “哦哦哦,竟然还有监察的作用,难道这雾气是活着的不成。” 知道是知道,但是当心还是不能理解其中原理,见得船夫好说话,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小哥此言差矣。那雾气并非生灵。相传,云梦祖师功参造化,悟出了前世今生之法,时值大乱,所以将大阵扩到周遭海岛,也就是那时开始封岛谢客的。” 虽然之前有过间隙,但实际上矛盾并不算多大,休息了半个多时辰之后也就算开了。那陈姓的瘦弱男子接过话头,笑着与当心解释。 齐无悔只瞥了一眼没有继续看,对于那人的小小心机虽然不忿,却也没有真的放心里去。倒是那脸上有疤的人哼了一声,将脑袋转向别处去,心里似还未过去。 “你还是没说他们是怎么通过雾气看人的啊?” 当心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利己本是常情,自己也不是着急的那个,说起来并没有什么损失,齐无悔不喜欢才是常理。 “哈哈哈,若是在下都能知晓,那云梦秘法还如何说是秘法呢。” 说着如此,当心倒也再驳不了什么,人家的秘法认出来就不错了,还奢望说出来原理,那就过分了。 “也是哈。” 当心不觉得什么,但是好歹也是和齐无悔一起来的,还是要照顾一下队友的感受,也没有多说什么,想要重新到船舱里去。 倒是那陈姓男子见得当心搭话,又上前一步追问起来。 “在下自有贫弱,医者言说先天有损,须得大药熬补才有痊愈的机会。我看小哥耳聪目明身体健朗,不知要到岛上做些什么呢?” 原本还以为要有什么话要说,却见得那人又重新问了回来,当心心下不满,只随意敷衍说是脑子就没有再理会,蹦跶回了齐无悔边上去。 “叫你别和陌生人说话” “哦。” 两人说话之间就重新坐在了船舱边上,没有再理会那人,静静看着满江雾气,由着将自己吞噬进去。 倒是那边上的伤疤男人见得如此,又笑了一笑,不屑再看那瘦弱男子。 “公子” “无事。” 江涛依旧,平稳非常,不见波澜。 雾气极大,但那船家却是如入平地一般,非常平稳地将船只往岛上开去。前端的雾气被破开,而后那雾气在船尾又聚集起来,将那被船只破开的雾气重新填满,恢复了之前那般苍茫模样。 不知又走了多久,就在众人都要习惯了那雾气的时候,雾气却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悄变淡散去,在得众人反应过来之后才蓦然发现,周围竟然已经换了一幅模样。 “哇!这边已经开花了吗?” 很是意外,正月末尾,就是人的身上都还穿着棉袄,几人却在雾气之后看到了一半岛屿的桃花,殷红娇艳。当心悄悄掐了自己脸两下,还是很疼,确信那不是梦,转头看了过去。 “小哥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桃源津地处海外,四季如春。即使和岸边只相距不足一天路程,但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那船夫依旧在摇着船,见得当心诧异的模样善意一笑,接着解释起来。 “那雾气与其说是阻挡人,还不如说是世界的间隔,那个词叫做什么恍如隔世?哈哈哈哈就是这样。” 身后的雾气已经不知所踪,似乎只固定在一处地方等人经过,在出去了之后就再不会看到。 “真是神奇,他们不会是神仙?” 靠在船头,当心好奇地朝着远处望去。那朵朵的桃花愈发清晰,似乎还有桃花香气伴着海水气味一同扑来,让初次来的人惊叹不已。 “竟然不臭?!” 当心震惊了。虽然不是靠海的,但也有过海边的旅程,自然知晓那些海浪该是什么味道。但是这阵阵桃花香气将海的味道一同挟裹,竟然又变成了另一种奇特的香味。 “那可不嘛!施医赠药的云梦弟子可不就是天仙下凡嘛!除了神仙,哪还有这么好的人呢!” 摇船的人哈哈大笑,显然当心说的很合乎其意,摇桨的手不自觉就快了些来。 “嗯,确实如此。” 让人诧异,那原本看谁都是不屑着的疤脸男人对此说辞却是赞同不已,只是说完了之后就重新抱着双手看向了远处,没有再说一句话。 “还有啊,到了岛上之后不要轻易杀生啊,好多都是云梦医者们养下的,要是惹恼了人家,可就惹了众怒了。” 还未靠岸,船夫就开始与众人说起上了岛上的一些注意事情来。念念叨叨许久,却也不说若是做了会怎样,惹了众怒了又会怎么样。只是看着那憨厚老实的面孔,想着若是变成了愤怒的模样,当心就隐约猜到了后果。 “对了,平常看病诊金要怎么算啊?” 余光瞥去,那攥着酒壶的男人依旧低头不动,但动作已经停下,显然也是在关注这个问题。 “诊金不算,药钱自理,但你要是愿意捐些药材那是最好不过了。其他来看病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不要钱?” “嘿,区区铜臭,也只有我这样的俗人不能免了,岛上的仙子啊” 第三百九十章 桃花 “这是怎么回事?” 下了船去,船家不知缩往何处去,似乎是靠着岸边休息去了。 看着一路惬意而来,但那是当心等等客人们的感受,但是行船了三个多时辰的船夫则是必须要好好休息一番才行了。 挥别了船夫,当心看着行走颇为热络但竟意外克制着声音的众多行人,感觉诧异非常。 当心可是经历过好几个码头的,不说羡鱼港那联通三江五湖的超级码头,就是金陵码头那样差些的也是喧嚣震天,即使是武当脚下那小小的渔村码头也到处都是收茶叶收河鲜的商人行走,虽然人数少了许多,但即使是那样也是热闹得很的。 但这个极富传说色彩的码头却是意外的隔音好? 可不要说当心说的话怪,真要说来其实也不算离谱的。 那边有两个人正在谈价格,但是明明已经面红耳赤了,但相距不过两丈若许的当心等人看来却是像在酒馆耳语一般。 那边吆喝着俚语乡调行船,明明水浪涛涛,但在当心听来却像是猫叫虫鸣一般。歌调依旧悦耳,但是却没有那种嘈杂的感觉。 就像是就像是在金陵最好的酒馆开了最好的一个雅间一样——明明就是在金陵最热闹的街道上面,但感觉起来却有种意外的出尘之感。明明身处红尘,却像是已经脱离了凡俗,那种出尘的意境让当心感到有趣的同时,对这种情况亦是更加好奇。 “船夫说过了,阵法。” 搭话的不是齐无悔,而是那脸上有疤的男人,解释一番再看了当心一眼,没有多余的脸色,先一步融进了人潮当中。 齐无悔跟在后面,视线在男人消失人海之后才重新收回来,左右环顾,声音略有些拔高:“是和那些雾气有关,也和这里的树有关系。” 华山清苦,但可不是说华山就没有东西了。不仅如此,作为首屈一指的剑道名门,华山的底蕴极其深厚,尤其是在见解方面更是独到。 只是可惜,那一批剑客少有人喜欢钻研此道,大多信奉手中之剑,对于其他手段嗤之以鼻,能够看出来,但是破解方法除非极为出名,不然的话最多还是用手中的剑破解。 “你这说的不和没说一样?!” 当心气结,武当阵法也是独到,自然也能看出来那多多挑花有问题。只可惜看是能看出来,但关于破解的办法却是没有,甚至还不如华山的师兄们有用的。 “这是云梦前任掌门施的手段,其目的与水上的雾气一般,但是更加单薄,作用也只剩下屏蔽削减声音,小哥不必担心。” 不知是不是看着当心更好说话,那偏瘦的青衣男子在后面笑呵呵地解释,只是这次没有再如之前一样多说,也不等两人不满,自己就说完就走,没有多再如之前一般多说。 “这人真怪” 当心小声嘀咕,却见那已经动身的齐无悔停下脚步点了点头状似赞同,又特意多看了那落在后头的小厮一眼,这才重新收回目光来。 “咱们去哪儿?” 问的就是当心,毕竟虽然渴盼已久,但实际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所以虽然内心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找到一个云梦弟子让后约定救自己的师弟。 但真说起行动来还是要等当心的。毕竟此行能够来桃源津还是借了当心的光,所以在迈开步子之前还是要等着当心的招呼。 “啊?就直接去医馆看看?我也是第一次来啊。” 感觉着这种出世入世的奇特感觉,当心已经是觉得值了一趟了,对于那些发号施令的自然不会在意。 可说的这样,但好歹此行还是以自己为首的,当心自然不会忘记,按着船夫说的放心略一辨别了之后,就带着剑客朝那边走去。 “好家伙,你快看!!” 像是推开了一扇与繁华街道相连的门窗一样,原本安静的世界一下子喧嚣起来,却依旧未显得突兀,平滑至极,让人不得不感慨云梦秘法的神奇,那宛如神仙的手段,怪不得旁人以仙子为称。 “嗯,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江湖当中神奇手段万万千千,当心虽然没有见识许多,但仅仅年前来那大白胡子留下的秘笈就足够当心感叹的了。更何况自家掌门以及吓人的师叔都有一手玄之又玄的意境手段,由不得人不相信。 更遑论说起来当心自己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一个人就能翻一座山越一片湖跨一座城你敢信?! “来看看这党参,老年份了。” “桃源津品相最好的山参了啊,都来看看呐~” “童叟无欺,货真价实” 左右的声音开始扩散,像是才回过神来体会到周围的世界一样,让人惊奇刚刚怎么能这样出神的。 不仅是当心,就是前面走的齐无悔也是一般左右环顾,不是驻足听那么一两下,试图找到一味灵药能救回山上那双腿。 只是可惜,左右的药虽然种类繁多,但说上断肢重续的却不见。也是,毕竟那种断肢重生的药已经算是传说了,那能在街边就能瞧见呢。 即使这里是医道昌盛的云梦桃源,但外面驻扎的始终还只是一些小商小贩,上面的药也只是些常见的草药,算不得珍稀。 想来也是,毕竟若是真有什么草药了,也是优先供应桃源津里的云梦弟子不是,万一要是能得来个应答呢?那可是和阎罗抢命的啊! “你说百年人参有没有效果啊?” “那哪有百年啊” “那个生肌粉” “真有用他也不用在这儿摆摊了” “还有这” “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地方,先把东西用了再说。” 原本好好一个高冷的剑客在到了这个地方之后似乎剑心都颤动起来,好几个明显的骗子都能把他忽悠住,无奈当心只能加快了步伐超过他往中间走去,不然怕是真要走不脱了。 “嗯。” 说的决断,但脑袋却还是意犹未尽,眼中的犹豫像是要将铺子勾住带走一样。 “真是假的么?” 当心忍不住,前面带路的步子又加快了一些,没入人潮当中,往那桃花深处走去。 第三百九十一章 血海浮尸(大雾) “咱们要等多久啊?” “出门的时候我已经招呼好了,按着华山的路程,到这里最多不过半月时间,咱们再在这等上十来天就可以了。” 原本在路上的时候当心总觉得那是一个忧郁的中年人,偶尔看着北地忧思不已,久久不说话。 但是在到了这个满是桃花的岛上之后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话都变得多了起来,尤其是应答当心的话的时候更是明显,让当心侧目不已。 “还有十来天啊?那怎么来的这么早?” 当心反问,倒不是不忿于心,就是觉得好奇,难道是有什么安排?拍卖会?灵药?拦路强抢? 那些传统小说里面的情节在当心粗粗翻涌了一下,只是一瞬就被抛到了脑后,龇牙咧嘴自己就先笑了出来——正常人哪有敢这么做的。有人在自己场子上被抢了,以后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可不是那些动辄飞天遁地的,只要你还是个人一下子就走不了多远,总能追上。而要是你想着原地躲藏起来的话,估计就真有机会见识一下人家成为地头蛇的缘由了。 “提前准备一下,看看哪些师傅医术高明,哪些师傅擅长断肢重生,治病救人需要什么条件没有” 叨叨叨说了一大长串,当心不明觉厉,只觉得两人感情果然深厚,能让一个傲骨嶙峋的剑客耐下性子来留心这些旁支细节。 看着当心有些诧异的模样,齐无悔心动作一顿,似想起了那飘着雪花的孤高山巅,以及那些握着冰冷之剑的热血之人。 “唉~罢了,无需多言,倒是要多耽搁你一段时间了。” 将那抹追忆散去,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挑了两个花生米,看向窗外去。 桃花朵朵,任谁也想不到此时还只是正月之末,甚至春分都还未至。 街上影影绰绰,但是声音却是极小极小,什么时候都是这般,整个小岛都像是一个雅间一样,声音不会传出去多远,极其安静,仿若一个被人可以藏起来舍不得说出去的世外桃源。 只是原本安静的街道突然就像是掉进了石子的水面一般皱起来,荡起圈圈波纹。街上的人不知是谁人说了什么消息,不少原本安静行走的人突然加快了步子,朝着外面走去。 街面虽然遏制了声音,但不能将动静也一同抹去,当心依旧是瞧见了街面上人群的动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就重新收回目光来,此行以齐无悔为主,自己只是个挂件,只要将柳明望的雄武送去就可以了。 “不过那信是这样用的?” 对于当心直接将信托人送去的动作很是不解,也有些不满——若是不放到正确的人手里,这人情应该是会大打折扣的才对。 “没事的啦,我超勇的。” 当心却是摆摆手将对方的质疑推回去,武当和云梦也算世交了,交情可比已经破落了的倒霉华山要好很多,而且还有荷塘手抄的情分在,据当时那位师姐说,只要到了云梦说上名字就可以了有许多优待了。 要说到门派优待的话,还是小棠在暗香最被优待啊,每次去都有好多人来接他,当心自己都还不知道暗香在哪儿呢,陈雨涵也不知道带我看看 “¥r” 正神游天外着呢又被外面的人吸引了过去,这次不仅是当心,就是喝酒的齐无悔也看了过去,与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往外赶的人群当中,多了两个青衣长裙的女子。 “!!!” “!!!” 当心两人对视一眼,觉得事情不对,立马起身从窗口跃了出去。 “诶诶诶两位客” 在桃源津开客栈的也不是一般人,但怎么知道当心这么小一个人也能这么果断跳窗逃跑,本在楼梯口上候着的小二赶忙冲上来试图挽留,却只见两道身影在街面晃过就再瞧不见其他,咕噜一声直道见到高手了。 正回忆两人点了什么点了多少自己要赔多少掌柜的才不会打骂自己,收拾碗筷看到桌上东西的时候才转醒过来。 “嚯!” 左右瞧了一眼,看掌柜的没有出现,将那一角二钱左右的碎银塞进怀里,然后掏出自己的内兜,数出近百铜子,单独放在腰带里面,嘿嘿一笑开始收拾东西。 不说其他,齐无悔当心两人看到那青色裙摆在人群中之后就决定追了上去。只是这里不比其他荒郊野岭,桃源津备受人们尊重,禁止飞檐走壁的,当心二人有求于人,自然不愿多生事端,沿街飞奔倒也不至于慢上多少。 “是他们?” “嗯,跟上看看。” 自然不是看到裙摆了心生歹意,而是看到那两人穿着云梦衣袴,周身似乎都有桃花相随,周遭的人与其说给他们带路,还不如说追随在他们身边。 那两人不知是已经有人与其说了地方还是如何,就直直奔着一个方向跑去,沿途竟不见多少阻碍,如履平地。 “这是” “嗯,那个雾气。” 原本是感觉不出来的,但是在那两人出现之后就能隐约察觉到,细细瞧不见的雾气像是在为两人引路一般,自己分开一条道来。之前还道那些人所言的岛上玄奇浮夸了些,没想到还真有原因的。 对视一眼,就知晓了对方已经知晓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继续追了上去。 当心想看看那些雾气是什么玩意儿,若是能整到自己的荷塘里面得让多少道士稀罕。 而齐无悔则是想着是不是有什么能帮得上的,若是有三分好感最好,即使什么也没帮上也要混个脸熟。 以前的齐无悔虽然也有和气,但骨子里还是如华山一般孤傲,不愿求人。 但在师弟成疾之后,那孤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或许是跟那带着面具的琵琶女一起下山的时候就开始的。 华山的剑,宁折不弯,但是齐无悔已经下山许久了。 “嘿!” 眼见着这人已经快要跟过了还不见放缓,当心忍不住伸手拉了一下,齐无悔这才停下来,让中间的距离再次拉开。 “呼~~走神了。” “没事,反正也。” 当心倒是不在意,而是看向了前方。 许多人围在一起不时动作不知做些什么,在见到两个云梦弟子来了之后让出一条路来,当心在他们后面,恰巧看到了一点。 “咦?” 地上倒着几个人,其他人看着有些怪异但也没什么,但是其中一个,怀里已经露出来了一角东西,让当心觉得有些眼熟。 第三百九十二章 遛遛 说起来,金陵已是当世极为繁盛的地方了,三教九流都是不缺,正道弟子行走市井,自然也有捞偏门的旁门左道穿行巷里街边。 当心那儿属于金陵最最偏僻的地方之一,正常来说那里就不会有什么正经客人上门,最多也就是一些酒水常客,以及一些来往的朋友罢了。 但是出去这些之外,却还有另外一些专门不走正门的人来落脚,比如一些偷的盗的不便住大客栈,就专门找了偏僻地方。 有门路的自然会有往日的落脚之处,但是那些外地来的或者做了恶事怕找上门来的就不敢去那些大地方,就找到了当心那里。 也是因为如此,二楼的包间自隔离开来之后不见多少生意,反而次次都是要住人的,当心索性将其改了做四间屋子,留了一间给那不知会不会来了的祝五,其余就都分了出去。 来往的人不少,三教九流也都见过,但是当心记得最清楚的还是那几次,那些个带着土腥味的家伙。 “有点眼熟?” 当心喃喃,跟在齐无悔身后说话声音很低,加上周遭喧闹,也就只有两人听得清楚。 “嗯,明器。” 当心熟悉是因为自家开的店铺,来往客人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尤其是那些不走正道的人更是印象深刻,所以能够看得出来。 而齐无悔能知晓那是什么,这说出来可就凄凉了。 华山本身除了地势险峻终年大寒之外,还是一个风水宝地,往代的富贵人家多有埋葬,原本繁盛时候剑压天下,无人敢缨其锋芒。 但是在近年七剑式微以来,门中势力大幅收缩,许多山头无暇他顾,那些搬山卸岭的力士悄悄摸摸潜上了山。有人死有人活,活的下了山变卖明器逍遥快活,死的自然是喂了山间野狼,尸首无存。 各中自然有墓穴野兽的原因,山间剑客也动了许多怒气,也借此认了许多相关的家伙事。 “但是怎么飘到了这里?” 这可不是什么小河小岸的,即使当心等人寻来也都花了三四个时辰,没理由别人就能飘这么久。即使是内陆也都不一定安全,更何况海外风浪礁石险恶,还有浓雾防护,寻常人可没法活着上来的。 “许是遭了贼了。” 齐无悔说的无心,也没有再仔细查看左右。当心也是静下了心,不仅如此,周围的人除了外面看不到的,里面围着的人都闭上了嘴巴,认真看着那两个仙子一样的人开始救人。 眉头紧皱,那两个沉稳的姑娘却没有惊慌,具皆分散开来开始动手。看望一番之后自腰间小匣取出布帛摊开,捻出枚枚银针往那些人身上戳下去。 “咦咦咦” 其他人或许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当心看着那尺许的银针戳进了那人脸上还是惊了一下:金陵自然也有医官行医,但是大多都是抓药熬药,推拿活血的,即使见了银针也只是简单放下淤血就是,那有这种半数都戳进别人脑袋里去的。 但也不得不说医术玄奇,就见得那银针戳进脑袋稍稍捻动了之后,原本静若死尸的人就吐出了一口水来,然后呜咽两声,就开始见动了起来。 “哟!” 当心还说的见效这么快,就见那周边围着的人已经感叹呼喊了起来。没有上去打搅,但是口中却是丝毫不吝溢美之词。 “真是神医啊!” “真不愧是云梦弟子,医术精湛呐!” “仙子仁慈,德行无双” 看得应该是不少了的,已经有人开始散去,做自己的事情,但还有不少的人围在边上,或是闲来无事想多看看,或是眼光毒辣如齐无悔一般,已经看出了那些人的来路。 “大家都散去。” 本身就散去了不少,在一道莺莺脆响之后又散去了许多,只剩下五六个人站在边上。但也没有再如之前一般一言不发,而是主动上前与那两位仙子搭话起来。 “仙子,若是有需要帮上忙的,还请直说无妨。” “我等也是,若有在下能帮得上的无须客气。” 留下的四人纷纷上前说道。两位云梦弟子看了四人一眼,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六个人,相视一眼还是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四位了。” 不知他们围起来做些什么,当心二人就在远处茶馆二楼也看不进去,就坐在靠窗位置上闲说起来。 “那个杯子怎么说?” “不关我们的事,不用管了。” 当心他们来的晚了不知道里面出过什么,但是可看仔细了有一个人躬着腰身离开,转角之前就换了个人藏,那杯子看不出名堂,但是联系起来那六个生死不知的人,也能猜出来里面是个什么东西了。 只是当心只是有些好奇,而齐无悔更关心即将到来的师弟,对于那杯子以及桃源津遇着的事情不甚上心,所以对那杯子并没有什么深究的意思。 “我们就这样干等着?” 当心倒不是坐不住,只是以为齐无悔还有什么安排,毕竟早来了将近半个月去。 “嗯,静静等着进就是。” 一口茶水饮下,似乎因为不是酒水而有些皱眉,但是也能入喉。看了当心一眼,见得其在凳子上晃荡着双腿,又多说了一句。 “自华山而来就有码头,我等不必在金陵渡口闲等,就在此处便可。自会有人将病人送来。” “你若是坐不住,可到处走走,只要多注意些,日头偏西了记得回来就是。” 前一句话说完,见得当心耳朵像是立了起来,但也不至于说精神起来。想到当心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陪自己枯等的义务,以及他本身就不过五尺的孩童身躯,自然也不忍心让他与自己一同死守在客栈了。 “啊?好嘞。” 毕竟是来帮人办事的,现在虽然还没开始,但也要有个帮人的样子,总不能先走了。 但你要说我自由行动的话,那我可就不困了啊。 “好嘞。你慢慢喝啊。” 一路走来都是两人一起,说是不寂寞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承了对方的情总是要还的,也要做好些自己的事情才是。 但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到处走走也是可以的对。 反正我晚上还要回来的 如此想着的当心一个翻身就顺着楼梯溜下了二楼,掀起阵阵雾气,融入其间。 原本微弱的喧嚣慢慢变得大起来,一改之前出尘之意。 “还是这样舒服~” 咧着嘴巴的当心抖了抖衣角,盯上了那一个扛着糖葫芦的家伙。 第三百九十三章 故人 齐无悔在边上候着,觉得若是能帮上忙的话是最好,到时候说不得就能先一步能得救治的。 而与其有同样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即使被劝离了之后也还有十来余人在一旁,想要帮上些忙。 只是与其他人所想不同,那两名云梦弟子长相姣好,看着文文弱弱的,但那一牵一引之下,已经倒地不醒满身水渍的遇难之人就动了起来,像是有意识地配合治疗一样。 “这一手” 能来到这里的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至少见识是有的,见得此般动作,都是心下触动,一惊一喜。 惊的是即使外面看到的两个云梦弟子都能有这种功力?喜的是这种功力放在治疗方面想来更加如鱼得水,云梦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得此想法,包括齐无悔在内的那十余人更是不想离开,只想着得了人情自己就更加能得医治的机会了。 当心倒是没有看到,此时已经抓着一串糖葫芦走在了街边。看着左右叫喊的人大感兴趣。 若换作金陵里面,这里叫喊的大多也就是些好玩的好吃的,诸如糖人糖葫芦豆腐脑豆花之类,以及经久不衰独霸金陵的大西瓜。 但是这里叫喊的,却多是药材。 “三七,补血圣品,十年老店。” “长白山参,品相极佳。” “灵芝宝药,看一看呐~” 左右都是些药农药商,或多或少,反正手里总不会少些东西。呼喊声音充斥耳间,那种药草味道弥漫口鼻,意外的让当心感觉亲切。 “山上怕是也重新生了药了” 作为浊殿常客,武当山近半山峰都被当心跑了个遍,那些药也都是霍霍了好多,除去留下必要的种子根茎,其余单子上有的都被当心给薅了下了。 闻了多年药草,此时再闻鼻尖,自然是满心亲切的。 “哎哟,这地灵果的味道也是正,可惜时间长了些。” “呀!这朱果橙红橙红的,地儿不错诶~” “嗯~~这味儿是黄连,等回去了整两株回去,放别人饭里面!” “咦?朱艾?” 不同于之前那些能卖出价的药草,艾草之类的东西实际上并不怎么好卖,所以闻到了类似的味道当心还很诧异,正要转头看,却听到了另外的声音。 “小道长竟还知晓药理?当真不凡。” 闻言转身,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女子站在身侧,笑意盈盈。见得当心回转身来,双手朝前行了一礼。 “适才还以为是看错了,只是靠近来听到你辨药才确定是你。” 发丝分作两绺在后边绕了一圈又放回胸前,就留了两个环在上边,配饰上点点带颜色的花布,虽然素了些,但却更与印象中云梦仙子的模样重叠。 声音轻柔,仿若在与病患交代病情药忌,而此般好看的模样,周围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两人一般绕着走,让当心诧异非常。 “你是你是李李师姐。” 左右思量还是没能想起名儿是啥,索性安上了这个各大门派都适用的称呼上去,只是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我是李沁,痴长你几岁,称呼我师姐也可。这是李花花,是我小师妹。这是武当的当心师兄。” 说着就拉起小姑娘的手,一边与二人说话一边出了喧嚣的人群当中去。 “咱们先出去,我的梦蝶挡不了多久,待会儿被缠住就不好离开了。” 当心心里还好奇着呢,之前两个忙前忙后的云梦弟子都能被那么多人围观,这下两个没事做显然可以多耽搁一会儿的云梦弟子来了怎么一个个装作看不到了,原来是根本没看到。 “师兄” 还要多想,就见得那小姑娘一边跟着师姐往外面走,一边转头看向当心,三步一回头,显然是好奇得紧。 “花花你好啊。” 当心倒是觉得没什么,还小的时候也跟着其他师叔去往别处,也有别家门派的人来武当游玩交流,对于各大门派的弟子也不是多陌生,小孩也是遇到不少。 嘴里说着,手里也没有闲下来,一手抓着还未吃完的糖葫芦,另一只手往怀里一掏,就又掏出了两只出来,递到小姑娘面前,挤眉弄眼。一下看向糖葫芦,一下看向小姑娘,一下看向大姑娘。 或许是意思简单,小姑娘一下子就知晓了当心的意图,眼睛略微瞪大了些,嘴角一咧然后重新抿回去,一派淑女状。 只是空闲的手已经抓住了糖葫芦,然后轻轻一挣扎,另一只手自师姐手中扯回来,一左一右都握住了糖葫芦,脚步加快到前面然后停下,右脚轻踮,右手已经往上递到了李沁的面前。 “沁沁师姐~~” 低头看,一个脸色微红的小姑娘努力垫着脚尖将糖葫芦地给自己。又转头看向身后正吃着的当心,哑然一笑。 “谢谢花花,谢谢当心。” “不用谢!” 糖葫芦被接过来高兴极了,花花重新站到边上轻步慢走,嘴里开始吃起那糖葫芦来。 “到了。” 走了不知许久,周围似乎都是些桃花的模样,难以辨别左右东西。直到听李沁声音,当心才注意看去。 就见得一处院落,周围也都是那些常见桃红的桃树拱卫左右,底下一排青色将石板半掩,还有花花在石板上蹦蹦跳跳,闻言也一般转过头来。看到当心也在看自己,忙收敛脚步,将自己半掩在了李沁身后去。 “这是哪儿啊?” “吱呀~~” “这是我的住所,课业已毕,我想在桃源津看病,就请了师门来这里住下。” 推开门引了当心二人进去,与所想当中的不甚相同,却只是一个寻常小院,不过就是多了些花花草草,以及边角院子前面的一些干草药架子。 “李师姐这里好素净啊。还有这” 转眼当心就看到院角一处水缸,点点绿意自那水缸上边探出头来,将当心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入夏之后你的莲就开了花,我与其他姐妹商议之后分了一株来杏林居放着,也不知今年是否能长成。” “成的成的,这里环境那么好,还有师姐照料,他会长好了的。” 当心点头,没好意思说是自己的花顽强以及淤泥配好,只言说些好听的,闹嗲也是在院子里转悠,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坐下喝茶。当心你来云梦,就只有信中所说的那般事情吗?” “嗯嗯,我有个朋友” 第三百九十五章 紧随其后 氤氲而起的雾气不是因为当心到来才变成这样的,入夜之后就会如此,左右河岸栽种了特殊的草药之后,夹杂的药性就成了桃源津与杏林居之间的一道高墙。 “据说云梦有一口温泉,久浴能祛除病灶,这雾气就是赖之所得的。” 看着当心左右环顾,身后的齐无悔开口解释,随后又才醒悟过来,看当心过河的熟练模样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了,应当也是知晓的,何必需要自己多嘴。 “嗯,底下热了,加上这些特别培育的温神草,能让人去除疲劳,沉沉睡去。没有危害,就是会随时随地睡去。” 说话的时候当心也没有闲下来,轻巧越过了那一排竹子做的院墙,向着身后招手。 “果然” 齐无悔心下好奇,这人果然熟稔于此,对于这些也都知晓得清楚,也不知道怎么知道来的。 只是可惜,即使如此当心也没有要说自己如何得知这些的原因,一点没有年轻人的浮躁,满是镇定,仿佛只是寻常而已。 “这里已经算是杏林居了,但是附近都是空房子,云梦弟子自门内出来的话才会住在这里,回去之后就荒废了。” 当心边走边介绍,声音清浅,却让后面的人也能听得清楚。齐无悔暗自点头,有些东西就是他也不全数清楚。 说起来,云梦华山虽然同属当世八大门派,风光霁月。但是华山毕竟百废待兴,沉寂了许久,许多隐秘典籍失踪,且现在的弟子大多都把重心放在振兴门派当中,对于隐秘的探索就少了许多,不知道也正常。 但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江湖人知道的江湖传说还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孩童,这倒是让齐无悔尴尬不少。好在知道这人不简单,也不至于心里过不去。 “好了,那些人应该就是在那个院子了。” 当心停下脚步,靠在院墙边上,指着一户有着微微光芒的院子与身后的人悄悄说定,又继续左右观察来。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朋友” 说的如此,只是说到一半没有再说,手指竖在嘴唇前面,招呼一同隐匿起来的剑客看向了远方。 一阵窸窣声音响起,动静较之当心二人要大上不少,但也依旧在警戒线之下,没有引起戒备。 有十一个,怪不得动静要大上不少。 一样是过河来的,但是他们好像要困难更多,走路看得有些不稳,若不是本事不到家就是已经着了温神草的道了。 那种药草算来属于补药,药性温和,并不会让人有多过激反应,就是行走江湖的老手不留心也要着了道。 过了河之后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如当心二人一般寻了隐匿之处藏起来,除了一些湿漉的痕迹之外就再无其他,树木茂密,难以发现。 只可惜当心二人已经先一步到了,将对方的踪迹看得仔仔细细,如此看来反而显得更呆。 又等了盏茶时间,依旧不见有人经过,那起来的十一个人似乎是觉得无事了,这才悄悄摸摸走出来,向着杏林居靠过去。 此时再看,对方脚步已经变得平稳,想来刚刚上岸时候的虚浮真就只是着了道而已。 ‘你跟着,我去报信。’ 没有说话,当心不确定对方修为如何,是否能隔着也能听到悄悄话,只是对齐无悔比了手势,待得确定已经知晓之后,这才离开原地往院子那边摸去,留下齐无悔在原地盯着那群不速之客。 嗯,说起来他们俩其实也算是不速之客的。 两群不速之客一前一后,一明一暗,一多一少就往山花烂漫之处摸了去,走了一段之后齐无悔心下了然,那些人果真就是冲着杏林居来的。 十一人分工明确,打前的放哨的跟进的断后的,配合熟稔,想来已不是第一个配合了。 一言不发就有这么默契的配合,想来也是一起活动了许久的,步子这次来是做的什么。 跟着一侧的齐无悔小心翼翼,并没有真的跟在最后,那是对方断后的人的重点观察地方,齐无悔也算是老江湖了,自然知晓如何避开。 那群人不知身手如何,但想来不会是早名扬天下的齐无悔的对手。但这里是云梦底盘,自己等人来的也不光彩,自然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好。 看着对方悄悄摸摸散向那一座小院落去,齐无悔已经确定了这行人就是为白日里那被救上来的人而来的。 只是没见得动手,还不知晓对方是什么路数,不好随意出手而已。 那手势动作都不似中原流派,那些刀剑倒是寻常得紧,不知手上功夫是怎么样的。 看着那群人已经分散开来将那小小院落包围住,齐无悔这下有些宽心了,幸好当心先行一步,不然的话这恍一接触怕是要有些损伤的。 不见讯息,隐藏在一侧的剑客任由对方收紧了包围圈也没有丝毫动作,直到有人潜进了院子里去,才慢慢往里摸去。 七人已经收紧进了院子,留下四个在院子外面藏着放风,看起来谨慎非常。 四人之间相互能够看到两个,若是有点不对都能互相报信,都到了跟前了也还没有全部上去,显然对于里面很是放心。 也是,都进去了七个人了,若是真搞不定,再进去两个估计也没有作用,还不如在外面放风的好。 “彭嘭嘭嘭!!” 果然! 才进去不过片刻就响起了阵阵声响,而后五人冲撞窗户逃出来,外面的人招呼都不打一声也一道跟上了队伍往外面跑去。 来时花了许多功夫潜藏摸索,逃跑的时候倒是快得很,一阵狂奔就往桥的那边莽了过去。 暗处的剑客才蹦出来想要追上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道悦耳的声音。 “莫要追了。” 清脆悦耳,光是听那声音就知晓是个美人。剑客转身回去,就看到原本只是暗暗蒙蒙的院子此时已经亮起了明黄的灯光来,一道青色身影站在门口,柔柔朝着现身了的齐无悔笑道,手中一盏青色莲灯氤氲着毫光,神奇不已。 “前路自有其他师姐把守,我等就不需再追去了。” 还不知如何应答,两道小小的身影也从门中挤了出来,张罗着介绍。 “来,这就是我带来的华山的师兄,齐无悔。这是云梦杏林居的师姐李沁,这是花花。” 都是名门大派,算起来都是有着渊源的,拱手见礼,人后的小姑娘也似模似样做礼,伸手想要去碰师姐的灯,却在半途就停了下来。 “师兄有礼了,外面天寒,咱们还是进来说。” 齐无悔诧异,有这关系我们还要偷偷摸摸过河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万圣余孽? 齐无悔原本以为,自己要做的是一个孤胆英雄,等到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偷摸进去逞凶时候,自己及时出现将之制止,甚至不知道他们身手,都已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但谁知才是消失片刻的当心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前面,已经联系好了云梦门中的人,正与自己打着招呼,言笑晏晏。 “华齐无悔有礼。” 紧促之间似乎要说个什么,但是言语在嘴边又被吞了进去,而后沉下了心,认真打了个招呼。 “云梦李沁见过齐师兄。” “花花见过齐师兄。” 二人也当是没发现,轻轻还了一礼,声音清脆,不见深夜醒来的半分困扰。 “那几个要怎么处理?” 当心倒是不觉得什么,靠在窗边细细感受,若不是早知晓了他们到来,此时怕也发现不了贼人到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近来云梦时有歹人闯入,无奈之下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当心勿扰。” “哦哦哦,怪不得” 还以为是不打算处理了,原来对方是早有准备,这才放任几人逃离。想到这里,当心二人对视一眼,反倒觉得自己多事了。 “怎会如此,有你二人相助,自是更加,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瞧见两人面色有异,小姑娘掩嘴,笑意自眉眼漫溢出来,大姑娘也是笑出了声,轻轻招手,将身后桌上的一盏青灯抬起说来。 “那病人呢?” “约莫就是这两天的样子了,还要请师姐再等上两天。” 当心自是从善如流,说的话虽然有礼,但面上看着却反而更显随意,显然双方关系不浅。 而算是半个事主的剑客却说不出话来了,双眼直直盯着那云梦弟子手中青灯,恍若琉璃,微光绽放,像是要亮到了心底去的灯盏,正是云梦弟子能够出世才配执掌的器具。 恍若武当之剑匣,暗香之青囊7一般的重要。 “就劳烦仙子了。” “嘿~既然随当心来的,便称呼师妹便是了。你看当心可没有一点客气的样子呢!” 那女子长得温柔,说话倒是飒爽许多,引得那小姑娘连连点头,颇有些气恼的模样看着当心。 “师姐,好了。” 气氛颇松,还未来得及再说些什么,门外就已经响起了招呼声音,连带着轻微的脚步声,衣袂破空的缥缈声音一同出现。 “师妹辛苦了,押送回去就休息去。” “师姐也是。” 并没有进门来说,当心二人也没能见着说话的人是怎么样,就听到脚步声音渐行渐远。 “贼人已经拿下,等到明日自有弟子处理,此番已是深夜,两位还是回去休息,明日再来。” 说着的话带着笑意,闻言当心二人不由看向脚边,过河时候悄悄摸摸,以至于沾染上了水迹,本以为无人知晓,却不知云梦弟子不仅知晓了那伙贼人踪迹,就连自以为猎人的二人也是看得清楚明白。 “嘿嘿嘿,那我就先告辞了。” 齐无悔粗糙的脸上晕起了血气,而当心却没有半点自知,摆摆手就说告辞,一点脸红的意思都不见。 “哼~” 直到二人退去许久,那紧跟一旁的小姑娘这才收了矜持模样,气呼呼与女子告状。 而脸红无比的剑客待得离了那小屋之后又复走了几步,这才缓和下来。 毕竟夜半进出别人的闺房,即使是江湖儿女这也是大大的不好,浪荡如剑客也是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咱们不多说些什么啊?待得两日风师弟来了会不会受阻啊?” 也是,待在屋子里时候说的话虽然不多不少,但就提了一句求医的事情,会不会睡一觉就忘记了? 齐无悔是涉及到自己关心的事情,所以慌了,但是当心可没有,一边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一边看看左右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一边又与剑客搭话,倒是看着忙碌的紧。 “咋地,你还要在人家闺房说多久啊?” “阿这这” 也不细说,这样一句就足够把人噎着再无法反驳,支支吾吾许久也说不出什么好来。 “你说那些人是什么来路?怎么才一个照面就被抓出来了?而且听李师姐口气这不是第一次了?” 不甚在意的当心反而更记得那几个自己等人跟了许久的歹人,没带家伙没漏底子,还真难以看出来那些人的底细。 “这天下觊觎云梦神药的人海了去了,还不能有几个上门偷的?” 见得小道士不愿多说,剑客也没有再执着与求医,开口驳斥起来。 “不是,那轻功路数我总觉得在哪见过” “人又不是美女,你还记这个?” 说是这样说,齐无悔嘴里花花,脑海里也还是回想那些黑衣人的细节来。 江湖险恶,对于那些有可能救命的事情总都要花心思去记,不仅是剑法拳脚,就是轻功步法也都要留心,这是行走江湖的人活下来的本事。 “万圣阁?!” “万圣阁!!” 犹豫半晌,两人同时驻足,转身轻喊,脸上有些凝重。 当心还有些不确定,但是行走江湖多年的齐无悔却是将之确定了下来,言语之间很是肯定,毕竟自己就藏身万圣阁多年,此时想起,更是确定万分。 思及此处,两人脸上不知何时爬上满疑惑。 “万圣阁已然覆灭,朱文圭已死,方思明亦是退出江湖,这伙人此时不应该如过街老鼠一般躲藏,还要来揽云梦虎须作甚?” 莫要看云梦只是一群医者,但是能够伫立一方的名门大派,怎么可能只是一群柔弱的小姑娘就能形容完的? “会不会是他们自己做的?” 当心犹豫,万圣阁高层已经覆灭,死的死逃的逃,更多如齐无悔一般被挟持入教的人也趁机逃离,还有什么人能指使那些万圣余孽做事呢? “若不是他们这一小股人自己的主意,那就是还有人想打万圣阁的主意!” “要不要通知云梦小心?” 当心也是想到了这里,只一犹豫,看着那已经渐渐弥漫了天地的雾气,慢慢就又放松了下来。 “那明天碰面的时候提一句!” 第三百九十七章 逆行的船 两人自然是不会贸然闯进云梦重地,至于之前的动作嘛已经有云梦的世界来接了这就不算闯了不是。 而那几个同样是悄悄摸摸进去的人,则是因为没有人接而被抓了进去。 后果如何就不是当心能知道的了。 反正那些什么入梦术什么的当心就没有试过怎么样,只是听说能够窥探人的梦境,让人在梦中就不自觉交代完所有事,啧啧啧。 “怎么觉得今天人比昨天少啊?” 当心靠在茶楼一处窗户边上,坐没坐相,下巴嗑在窗边。虽然没有提及姓名,甚至脸都没有转过去看看,但屋里就只有两人,都能知晓是说的谁。 “从昨天傍晚开始就有人出岛去了。” 向来浪荡不羁的剑客却反而比武当的道士坐的端正许多,而且脸上胡须、身上衣物都有打理过的痕迹,虽然模样依旧,但是看起来已经正经了许多。 “啊?我怎么没看到?” 当心有些惊讶,自己也算半个老江湖了,但还是没能注意得了这些细节,反而是边上这个看起来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剑客更加细心。 “我也是不经意发现的今天师弟就到了,不知会不会被影响?” 漫不经心地回应一句,剑客看向远处的目光散乱,慢慢不知飘向了何处。 “哦哦哦!!!”当心这才想起来,今天齐无悔心心念念的师弟就要靠岸了,难怪早上就将身上的衣物打理了干净。“放心,不放心别人还不放心你华山呐?” 当心虽然不是华山的人,但是每日酒馆却也偶尔会有江湖人说些江湖事情,华山的剑客在江湖上可没有多少吃瘪的情况。 “我不是,就是” 什么事情都是漫不经心,像是什么都不会让这个人放在心上一样。但是一说到华山和他的那个师弟,齐无悔就像是一下子被挠到了心底里面一样坐不住了。 “行行,反正也吃了饭了,咱们就去桃源津等去。” 无奈地看了这个剑客一眼,当心起身,抹了抹下巴被压出来的细痕,颠颠儿的就引在了前边,往着云梦岛上的码头去。 身后的剑客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当心过了自己的面前,才像是知晓了他说的是什么一样,嘴角一下子咧到了后边。而后发觉自己的反应似乎太大,连忙收束,可又力道太过,一下子崩成了个严肃的脸。觉得这是个好事,板着脸好像不太好,又连忙放松下来。 这一笑一扳再一放松,脸在一个呼吸之间就作出了个模样,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当心已经下了楼去,连忙抓起桌上的剑跟了上去,脚步急促,不知觉间已经失了往常的章法。 “当归三七呐~~” “人参鹿茸~~” 街面上的行人已经少了许多,偶有雾气弥漫,看起来反比往日多了些许,隐隐约约,不甚真切。 “你怎么又吃上了?不是才吃呢嘛?” 看着当心已经拽上了一根糖葫芦,一边纳闷这岛上怎么还有糖葫芦卖,一边朝着当心说教起来。 “嘴里闲不得你今天怎么管起我来了?” 随便吃随便答,啃了一颗山楂之后当心才反应过来,斜着眼觑向不怎么浪荡了的浪荡剑客,眼神之间满是探索。 不自觉拍了拍衣角的剑客却是说不出话来,想要反驳也不知从何说起,一下子僵住。 “哦哦哦!!!!” 或许本人都没有发觉,但是联想起换了衣服打扮,以及将要去做的事情,当心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用缺了一颗的糖葫芦串指着剑客哦哦作声,却又不说清楚。 挤眉弄眼,笑意盈盈。 “放心啦,不会给你丢脸的。而且这不是还没到呢嘛!” 一身无措却又不知怎么了的剑客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心间有些慌乱,还待阻止他说些什么,就被当心给拦住,没能再开口。 本能地想要辩解些个什么,就见得当心已经走在前面,连忙跟上去,却是忘记了要说的话。 叫卖声中,两道人影慢慢消失不见,只有淡淡雾气依旧,将远处的人影遮掩。 话说这桃源津是云梦对陆的唯一一个港口,往日里许多船只都陈列在码头上面上下货物,车水马龙,而今日却更尤甚往昔,却有三分怪异。 往日里来来去去的药材商船,货物上上下下,总归能保持平衡。 但是今天,入目的却都是上船动作,两人对视,有些纳闷,却也有三分警醒。 “老叔,你们是不在这里做生意啦?” 剑客虽然也觉得怪异,但是与自己相关甚少,只是抱着剑看向水面,脸上满是期盼。 而当心对这些要更加好奇,仗着身量小,也不甚顾忌,就拽着一个指挥人做事的中年人问了起来。 许是药材商人多少沾了些医者仁心,又或是本身就是个好脾气,也有可能是看着当心穿着在气度不像是一般人,也不见恼怒,又指使了一个袋子上船,转过身与当心笑着答来。 “小哥不是来云梦做生意的?前日啊,岛上的仙子透露,杏林居和桃源津都要整改,那些病人一年之内都不会来岛上,所以让我们先撤回陆上些许日子。” 看着这人穿着有度,即使不是老板也是个掌柜的,但是说及自己的生意被人卡断的时候却是笑意盈盈,不见恼怒,这就让当心纳闷了。 “老叔,恕我直言啊。你这生意都做不了了,怎么还这么高兴啊?” 听到这话,那中年人脸上笑意又扩大了些许,又招呼了一人将麻袋放到角落,才又转过身来与当心应答。 “小哥不仅不是来云梦做生意的,而且还是上了岛没几天的。” 笑着打了个机锋,也不待人恼怒就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这云梦岛上的仙子都是好人呐!我们在岛上做生意也不收什么银子的,反而时时照顾我等,教予辨别药材的方法以及一些简单方子咱们可不能让他们为难。” “要不是财力不足,我们还要捐些银两相助整改呢!” 看着那掌柜笑意盈盈,浑不见有什么不满的,当心心底一下子就奇了。 “就没有个什么奸商泼皮的嗯?” 挤眉弄眼觑向杏林居方向,那中年人一下子马上领悟,也是嘿嘿一笑,悄悄低下了头凑到当心耳边。 “愿意的都走了,不愿意的啊也会走的。” 说完也不等当心反应,哈哈一笑也跟着工人上了船去。 “诶诶诶这个放我屋里放我屋里” “走?啧啧啧” 故作老成的当心摸了摸下巴,想起了那一晚上不知如何逃出屋子的那几个黑衣人,脸上恍然。 ‘不会不会,不会有人以为云梦仙子就会治病救人?’ 心里揣着这个想法,想着是不是岛上有什么变故的当心一下子就被突然激动起来的剑客吸引了去。 转过头来,就看到许多离岛的船只当中,一支三桅船在当中披风斩浪,逆行而来。 当头一树旗帜,长剑影绰,迎风飘扬;又有萧声呜呜,穿肠过耳,最后进了某些人的心间。 第三百九十八章 许久不见 像是有一种魔力,那船本身不大,甚至相对于其他的商船一比更小许多。 但是在一出现的瞬间,似乎就成了水上焦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原本温和的风像是忽然变作了刀片,刮在人脸上生疼;那淡淡的长箫呜咽声音,像是盖过了所有风声,变作了唯一。 这些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就恢复了原样,码头依旧喧嚣,海风依旧嘈杂,那座三桅小船依旧只是一艘不起眼的小船,那些变故只是出在当心的眼中而已。 心中感慨,侧目望去,本就紧张的剑客一下子就攥紧了手中的剑,脸上不知何时已是激动一片。 “齐师兄!!” “风师弟!!!” 岸边行人如织,二人却是视而不见,才在船上现了身形,齐无悔就已经出现在船上,握住了那人的手,声音颤抖。 只见来人一身青衫,脸上满是淡然,似乎对自己的境况毫不在意,虽是坐着轮椅却丝毫不损其风骨铮铮。手中的长箫才收起来,潇洒无端。只是见到了那个才梳洗好的剑客,却也是如其一般激动起来。 三桅小船在一众商船当中不甚起眼,但两人也只是滞了些许就反应过来,齐无悔与那轮椅之后站立的持剑之人不知说了什么,而后调转轮椅的人也一同开口,那人点头应许,齐无悔才推着人下了船。 “来师弟,这位是武当的出世弟子,当心。当心,这是华山风无涯,你称呼师兄就是了。” 行人匆忙,偶尔瞥上一眼,在见得那轮椅的时候都会有些不自然,再看到前面来接的人手中长剑以及轮椅上人的服饰之后,加快脚步离开。 迈过人海之后,剑客才把人给推到了当心面前,热情地为两人介绍起来。两人才说,那站立船头的剑客不知何时也一同下了船到二人身后,那热情的脸略有些收敛,似颇多尴尬,却也没有止住话头。 “这位是华山元秋江,这次送风师来也是多亏了他。” 当心自然是从善如流,抱拳行礼,这事关武当礼数可不能丢了。 “武当当心,见过风师兄,元师兄。” “不用,我就是来云梦送药材的,顺带带着风师兄来散散心。我还有事,告辞了。” 风无涯拱手行礼,一同跟来的那位持剑华山弟子闻言连忙摆手,往后退了两步这才说道。只是说了告辞却也没有真的离开走远,略一犹豫,朝着当心抱剑拱手沉沉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两兄弟也没有那么多客套,送走了元秋江之后默契地回到了当心边上。 “师弟一路辛苦了。” “师弟可要歇息一番?” “师弟也接到了,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去找他们了?” 虽然一路走来对齐无悔有许多改观,但是一碰到这个挂念了许久的兄弟,才发现那个剑客最关心的果然还是他,张口闭口都是风师弟。这时候和当心有关的一点还是让当心带路。 “是是是,不过这都快天黑了,是不是明天早上再去?” “病情紧急,难容片刻迟缓呐!!” 可不是。 今儿个一大早齐无悔就破天荒地梳洗了浑身的污垢在客栈里面左右磨蹭,将当心领出来了之后也没有休息多久,茶馆只吃了顿午饭就直接到桃源津来候着,直到接到了人为止。 “无事。此番前来,能见到师兄就已经很好。天色已晚,咱们还是明日再上门。” 两人都这么说了,嗯,尤其是风无涯都这么说了,齐无悔自然不会有不愿的心思,应答一声就到轮椅后面开始推了起来。 “师弟说的是。许久不见,师弟还是那般坦然,心境又上一层楼啊!” “” 当心很是无奈。同样的话不同的人来说还能有两种效果,见了鬼了。 “师弟,一路可有什么事情啊?” “多亏元师弟一路照看,虽然路程遥远,但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平安顺利。” “那就好那就好。山上的兄弟姐妹们可好啊?” “都好,华师姐接任掌门之后励精图治,如今华山颇有中兴之相。” “真不愧是华师妹,华山交到她的手里真是不错!” “” “” 在说到这里,两人再不言语,似乎都知晓对方要再问什么,再说什么,不敢言语。 周遭喧嚣依旧,但此时二人耳中却再无其他,只有脚下的声音,以及似远方传来的,华山之巅夹着细雪的风霜。 “都好啊好啊” “是啊要是” 两人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像是都沉浸到了过往当中,只有当心在前面带路,摇头感慨。 “到了到了。” 似乎齐无悔反应了过来,看着越走越远的当心不由加快了脚步,咧着嘴与轮椅上的人介绍起来。 “这是桃源津供给外来人住的地方,我们住的客栈其实就是云梦外门弟子张罗的。” 这样蹩脚的话平日里可没见着齐无悔说过,可就是这样蹩脚的话头,那风无涯却也是兴致勃勃地接过去,一脸好奇。 “哦?那不知为何街上那么多人扛着行礼货物?是岛上有什么事情吗?” 来往的人始终不断,虽然还有人在街边叫卖,但始终有人大包小包在往码头上运。 不多,却不曾断绝。 “师弟有所不知,云梦不知何故要整改,遣人将那些行商都散回去了。这不在运货呢嘛!” 带路的当心白眼一翻,却也不插话,对于两人搁这搁这的行为,当心是说一句的念头都没有。而且想说都没得说,像是有罪一样。 “咦?就算是将整个桃源津翻过来也不至于要遣人离开啊。” “我也纳闷呢!云梦这么大动作难道不怕别的势力有什么联想吗?” “说到别的势力难道是云梦门中出了什么事情?” “还真有,前几日晚上,云梦弟子在杏林居抓到了十几个黑衣人来着,以云梦秘法,估摸着已经问出了什么点事情来。” “而且看他们身手打扮,极有可能与万圣阁有关。” “万圣阁不是已经覆灭了吗?” “师弟有所不知,当年愚兄身陷万圣,知晓一些秘辛” “嘶!!竟还有这等事?” “那可不!还有啊” 看着身后大街上就唠起家常的师兄弟,当心一脸无奈,实在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好在有那一层雾气在,话也不至于传得太远去。 第三百九十九章 治病 华山,在江湖上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让人忌惮的对象。 在华山初创的时候,兰陵老人在华山之巅开山立派,在和许多观礼江湖人的友好磋商之下终于赢得了他们的承认,得以在江湖上立足。 虽然后面有华山大劫大难,让盛极一时的华山几乎跌落谷底,甚至覆灭。 好在有枯梅大师将最后薪火传承下来,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还是恢复了几分生气。 此时的华山剑客虽然没有最初时候行走江湖的恣意,但是那种酿至骨子里的洒脱豪迈依旧让人敬佩,即使走到海边还是能让人侧目相望。 “原来如此,我还道当初华山怎么突然没有了消息,竟然抱歉。” 正收去密如牛毛的银针的云梦师姐忍不住侧目,好在已经结束,而且也未有影响她手上事情,重新看向手中事物,将银针收回巾帛上去。 “事无不可对人言,李师姐不必放在心上。” “好在已经过去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感觉如何?” 收针的动作未有放缓,一旁已经调好了药膏的小姑娘接过话来感慨不已。但也和她的师姐一般,手上动作丝毫不见停顿,握着竹刷调了药膏就往腿上抹去,一边动作一边问。 “嗯还未有感觉” 略一犹豫,似沉下了心思去细细感悟,但还是没能有什么多出来的感觉,摇摇头朝着两个姑娘笑起来。 “这!” 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抱剑站立的齐无悔已经紧张地上前一步就要问询,只是对上那一双温和的眼睛,满心的紧张终究还是缓了下来,双眼看向医师,满是探寻。 “双腿受损已有多年,这样一边施针刺激,一边调和药物恢复,再加上我云梦心经,三月之内当有转变。” 收针的动作依旧平缓,那平平无奇的银针在云梦之人手中却像是宝物一样被收敛得细致。待得最后一根插进去了之后,这才缓缓卷起巾帛,放进随身的盒子里面去。 “嘿!也算你来对时候了。李师姐针法即使在各位师姐当中也是有名的,再加上祝由” 就像是说自己一样,花花姑娘如数家珍一般就要说起自家师姐的厉害。只可惜还未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见得师姐责难般地打断了去。 “花花~今天的引梦法可是还未做好?待会儿再做三遍!” “!!!哦~” 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小姑娘一下子就蔫儿了去,像是整个人都没精神了。只是即使这般,那上药的动作都未有变化,平缓依旧。 “花花师妹这般也是为我解惑,若是有不对的,还望李师姐莫要责怪,若是在下能代罚” 床上的病人自责不已,像是那姑娘是因为自己才被罚的一般,上前请罪。 只是事情也不是那般重,李沁都还未说话,上药的小师妹自己就开口了来。 “不用,唉~我还是修为不到家啊~~” 一边轻叹一边上药,这般小大人的无奈劲让众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哈哈一片,一扫前刻的严谨肃穆。 “待会儿上完药了之后两位师兄就看着要差点什么就买点什么,咱们后面都需要住到杏林居去,来不了这边了。” 笑完,已经收拾好东西的李师姐站立一旁,提起放在一侧的青色灯盏,面色微微一正,朝着三人细细叮嘱。 “哦?怎么啦?我之前看就觉得不对,我武当也修整过,也不见这么将人遣走的呀?” 坐在一旁空床的当心脚摇晃在床边,闻言第一个就问了出来,毕竟也算是几人里面最好说话的了,加上自身性格原因,也不会憋着不说,直截了当问出了来。 闻言两个剑客也是一静,只是面上也不会多做点什么。就当做没听到一般。若是好答能说听听无妨,若是不能问不能说的话,就当做没听到当心问的就是了。 “也无不可说的,当心师弟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抓到的那几个小贼?” “自是记得,看着像是万圣阁的人,就是不知道,万圣阁都覆灭了,他们怎么还敢蹦跶的” 当心回答也是爽利,纳闷的也一道说了出来,立马就想到了云梦的变故是与那几个人有关的。 “万圣阁覆灭,柳师叔早已传信回来详细说明。其他分部平日里虽然有些线索,但是万圣歹毒记仇,非是有完全把握都不会动手。这下他们大势已去,其余分部都被人端了去,剩下的人本该各自散去,亦或是远远躲开才是。” “但是不知何时,江湖上多了些别有用心之人,于不知不觉之间收拢了万圣残部,其他地方还未有消息传来,但是我云梦龟虽寿就已经碰到一次潜入的小贼了。” 刷药的动作已经接近了尾声,小姑娘不时抬头参与几人的对话,但是手上的动作也未曾有岔子,依旧平缓。 “在几位师姐的拷问下得知,有人遣他们到我门中偷药。据说,其他地方也有动作,只是还未传来。” 细致的眉眼颇有些担忧,环视了一番,也未说些什么,继续道来。 “据说是还有其他消息不曾传出来,只是祖师传令来,让我等将那些外来商贩遣散回去,待得三月之后再做定夺。” 原本还以为只是一些小小的动作,但是牵扯到偌大一个云梦都要有紧闭山门的动作来,当心觉得那指定是不简单的了。 另外两人也是一般点头,若有所思,只是也不说出来。毕竟自己等人有求于人,而且还是外来人,按理来说也应该赶出去才是,也不敢说话,怕万一要是对方想起来赶人走,就难了。 “呵呵呵三位自然不是外人,武当华山与云梦本同气连枝,待得明日就能一同回到杏林居去且放心,早已禀明了师祖的。” “柳师叔来信的时候就已经和祖师说过啦,你们放心。” 已经在风无涯腿上涂满了一层黄糊的小姑娘也是收好的自己的药罐,看着面露担忧的两个大人昂起头来拍拍胸脯保证,自信万分。 “如此,无涯就先谢过了。” 感谢看着正常,但是当心还是听出了点点担忧。无他,当心突然也担心起武当来。 ‘没事的,武当还有朝廷的人呢!’ 第四百章 云梦 云梦在南边,江南以南,金陵以南。 当然还不是最南边,就是一处海岛以及陆上的边缘,少有人知晓他们海上的具体位置。 周边还有不少的海船渔村,偶尔也有人会游荡到桃源津去,补充了点水和食物就回去了,不会觉得有什么难得的。 身上若是有病也会上门寻医,多不会收取问诊的钱,但也不会与你多说什么,治完就走,如此这般。 听其他老人说,岛上的仙子以前不是这样的,治病救人像是扎进了他们的血脉当中一样,不仅不收钱,还会赠药,甚至吃食也会顾虑到。 只是听说后来有一群刁蛮病人去闹事,伤透了那些医者的心,这才不与外人说起话来。 但是尽管这样说,你要有病了去他们还是会给你看,至于以前怎么样,谁管呢。 对外面的人怎么样还不知道,反正云梦弟子觉得这样倒也不错,少了那些让人心冷的事情,学医的时间更多了。 “所以祖师就让你们少与外人说话啦?” 当心将手里的一颗地灵果放到身后小背篓里面,重新放下小药锄问向小姑娘。 “当心你真厉害,我都没发现这里有一个地灵果也不是,就是让我们少说病情之外的话了。” 花花姑娘同样背着一个崭新背篓,握着与当心一般的小药锄,兴致勃勃。背篓里面也有一些不怎么好认识的药草,偶尔看向当心的背篓,小眼神当中透露着佩服。 “我也不是很懂啦,反正上武当来的人都很乖,没有闹事的。” ‘闹事的都是武当自己人’ 当心没敢自己揭自己的老底,外面嘛,总要给自己家里点面子不是。 “哇~武当真好快,前面有去年我留的石斛,咱们去看看还在不在了。” “来啦来啦!!” 两人又背着精致的背篓颠颠儿地往前边跑,都不足五尺,许多灌木都比两人高,但也难不倒身手敏捷的他们,翻过石头就往深处去了。 在岛上也过去了七八天了,当心依旧觉得满是热情,虽然说是同意自己等人入住云梦了,但也不是哪里都可以去的。 云梦建在一处海岛之上,中间有许多的水泽勾连,时常有热气蒸腾。地面多有石子铺就,两侧都是些寻常却又认不识的花草,据说都能做药材用。 最右边没有水流中断,都是成片的泥土地,草木茂盛,被引做了许多药田。虽对云梦来说不甚重要,但放在外面也都是些少见的药材。 桃源津在最北面,往下一些就是当心和花花两人所在的朔梦林,雾气较之桃源津更加的浓密,若不是有花花一起,当心怕都要迷了路去。 再往下当心还没有去过,这几天时间就才走了杏林居和朔梦林,有大半云梦都还未见过。 “若是外人来把你们的药草偷了咋办?” 一同举起药锄的当心发问,这种遍地是宝的感觉在武当可少有,许多好东西不是独峰就是深谷的,哪像是云梦一般平地。 “放心,他们来不了。这雾气若不是修习云梦秘法的人都驱散不了,只会在迷雾当中迷失了去的。然后我们再找来将他们送出岛去,以后都不让他们再来了。” 小姑娘自信得很,但当心也很难不赞同,毕竟自己能见度可都不到三尺的,若是再有人做点什么小动作,这就是天然的困敌大阵了。 “这么厉害?那要是来晚了或者找不到了呢?” 一药锄下去带出来一块软软的泥土,似乎捏一下就能挤出油来的样子让当心对于这药草遍地的原因更加理解。 “还从来没有过呢!每天都有师姐巡逻,他们武功可厉害了,能远远的知道哪里有人哪里没人,谁都躲不过!” 小姑娘自豪一笑,将一株药往背篓里边放,又细心将泥土掩埋上。似乎是有蚊子糊脸上了,一巴掌拍过去驱赶,又抬头朝着当心憨憨一笑。 “武当呢?会有人走丢吗?” 看着脸上已经多出一道来的小姑娘,当心只觉得满是惬意,挠挠脑袋,也将翻出来的泥土重新和了上去。 “不会,武当有点高,在边上都有师兄弟们看着,生怕人掉下去,走到边上就会有人引路,不会走丢的。” “那你们武当的人一定很多?” “挺多的,六七百个呢!” “哇!!这么多啊?” “其实也不全在山上,还有的人上山学道两年三年就回去了。” “哦我知道,学徒嘛!云梦也有。” “对,就是学徒,但是可惜了,武当没有那么厉害的医术来教给他们。” “嘿嘿嘿,你学了就能回去教了。” “我学不会,我还要学道呢,没啥时间学这个,太可惜了。” “也不怕,听师姐说以前也有武当的坤道来学医。对了,什么是坤道啊?” “就是女道士啦。只是他们和我们不在一个山头。” “那你们能学吗?” “能啊?” “能学怎么不学!” “啊,这个” 当心刚扯药草的手忍不住挠了挠脑袋,龇牙咧嘴不知道怎么答下去了,那一截三七的根就千斤重一般就是放不到背篓里面去。 “就是不想学呗” 小姑娘似乎也知道什么原因,嘟囔着嘴皱着鼻子自己嘀咕。 “武当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虽然医术不如云梦,但是也有自己独特的炼丹技巧,这可不是骗你啊,我可见到其他云梦的师姐去长生殿特意学的!”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果然,前刻还有些不满的小姑娘一下子又支棱起来了,好奇地问。 “云梦医术确实独步天下,但是武当炼丹也是一绝,有不少珍藏丹方传承久远。外界久久动荡丹方遗失,武当少有变故所以保存完好,三年前我就记得有云梦的师姐来武当抄录来着。可惜那时候我不在长生殿,不然及得更多。” “也是,我们云梦立派是不如你们武当。” “时间是不及,但是云梦也有自己厉害的地方啊。治病救人这一方面,武当可是拍马都赶不上呢!” “哈哈哈哈哈那可不是我吹牛!每年都有云梦弟子出岛行医,可厉害了!” “真是功德无量啊” “等我以后厉害了,我也要出岛行医,像师姐们一样。” “嗯嗯,快看前面的石斛好好啊!!” “走走走,那就是我留着的” “慢点慢点” 番外八.青灯无信亦思明 “师姐师姐,这一招怎么使的和你的不一样啊?” “咦?走阴阙脉又快了你~小笨蛋!” “啊?哈哈哈我还以为走快点能更使出来呢~” “这可不对欧,运功的时候可不能急,不然事倍功半是小,走火入魔是大!” “是,师姐,思明知错了。” “嗯,该学药理了?走,龟虽寿去~” “好!” 南端的云梦桃花终年盛开,加上遍地的水泽和偶尔蒸腾出来的水汽,让人恍如身处仙境,飘飘欲仙。 这里百草丰茂,蜂蝶亦是极多,毕竟终年桃花,总不会缺少。 与终年忙碌的蜜蜂不一样的是,这里的蝴蝶不仅不怕人,见到了人甚至还会贴上去起舞,伴着云梦中人清秀姿貌,让误入其中的人总以为这里有仙女坠凡,且有仙法治病救人。 “该我考你啦~温病有三,曰春温,曰秋温,曰冬温” “这我记得,上次有个岛民误入,云燕师姐诊病的时候我还在旁边呢:冬至后天应寒而反温,发为温病,名曰冬温” 岛上并不设防,虽然与世隔绝,但云梦当中时有弟子行走江湖,行医问病,美名远扬。 只是本身离着岸边也不算远,所以时有渔民流离上岛得以救治,不仅当时的病痛痊愈完好,就是积年顽疾亦是尽扫,故而美名不仅传得远,在近处更是有着神仙般的名声。 门中医术独步武林,却又不为名声所累,赤心依旧,更是让江湖中人敬佩不已,所行之处尽被人以礼相待,如侍圣贤。 如此这般,引得了许多人纷纷来投,以成为一个云梦弟子为荣。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被收入门下,不仅要求资质不俗,更是非有仁心之人不录,所以即使名声不菲,却也还保持着初时的名声,并未堕去。 “师姐,昨天我听到一个词叫什么引梦术,你会不会啊?” 颇有些疲累相的小男孩趴在石头上面,低下头来问石头下面端坐的青衣姑娘。 小男孩略有些瘦弱,似乎是常年身处女子当中而脸上显得柔和许多,让人觉得像个小姑娘一样。 “嗯?什么时候听到的?这可不常有人说欧~” 下面的姑娘呆了一下反应过来,略有些责怪的模样抬头看向石头上面的孩子。即使责备的模样也是那么的温柔,让人觉得让这样的姑娘生气,好像是什么难以饶恕的罪过一样。 “我我在翠微居听到的” 果不其然,似害怕地缩了缩脑袋,大半个人缩到了石头后面去,而后看着那温柔依旧的人,胆子又重新回来了些,探出半个闹到回应起来。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就是觉得,每天就是学医术,读医术,好无聊啊我也想学厉害的武功” 前面的声音不小,好像觉得自己有些道理一样。但是后面越说越虚,到最后干脆有如蚊蝇一般细小,不敢再看石头下面的姑娘的脸。 “好好好,思明也有些本事了,等这本《金匮要略》学完了,我就做主,去求祖师传你秘术怎么样~~” 好气又好笑,但是看着石头上面那个畏畏缩缩的模样大异往常,姑娘又有些心疼了,半哄半就地细声温气好好一顿说,终于将上面那个疲累的人又说的精神大振起来。 “走师姐!我们去书阁!!” 自石头上面跳下来不小心一个踉跄,让才有些松口气的姑娘心一下子又提起来,见得没事才又放心。 一起一伏一起一伏,心间之剩下迁就,宠溺地跟在小小身影后面,又忍不住快步两下,跑到后面将头发上的杂草摘下来。 “你看你,都变成稻草人了~” “嘿嘿嘿,谢谢师姐~~师姐最好了!!” “帮你学武才好的?哼~” “才不是!嗯~~给我做好吃的那时候也好!” “你!!小坏蛋你别跑!!!” “来追我呀哈哈哈” 嬉笑声在漫山桃花当中也是那么地温柔,不怕人的花蝶追在二人身后,翩翩起舞,伴着逐渐升腾的水汽,恍惚中已不似凡间。 那么多的医者,江湖中自然也有许多江湖人垂涎,只是云梦自然也不只有医术,云梦的武学也足以扞卫他们的桃源,让他们得以安然行医,行走江湖。 --------------------------------------- “各个出师弟子都可以去祖师那里求一个灯,你向好要什么样的了没有?” “还未有,不如师姐替我去祖师那里走一遭?” “惫懒至斯,就不怕祖师怪罪?” “这也是,那我明日就去一趟,也不知祖师愿不愿见我一见” “嘿~~你~看!” “雨润青山?!!师姐你” “祖师仁慈,当然不会怪罪。又有一个弟子能够行走江湖治病救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多谢师姐!” 各大门派都有他们的规矩,出师条件也是五花八门,但出师时候一样的,就是赠上一副趁手的家伙。 武当剑匣华山剑,暗香青囊云梦灯,还有少林的波若杖都是此间代表。不过云梦的灯有些不一样,里面没有灯油,也没有灯芯,要让她亮起来可考验功夫了。 而后按着正常的步骤,自然要再耳提面命一番就是了。 就是这个人,以前可向往得紧,但真学到了武功到了出师的时候又太过沉迷忘记了。 ‘师弟真厉害’ 师姐想的就是这般,什么时候见着都是在练功,出师也是应有之意,意料之中了。 ----------------------------------------- “这里面的东西呢?!” “启禀掌门,看守药阁的弟子全都昏睡不醒,” “继续。” “似门中引梦术的痕迹。” “呼~清点门中弟子,封锁桃源津,将此事告知你柳师叔,唤云珞来。” 终年蹁跹的蝴蝶似乎也知晓气氛严沉,消失在了桃花当中,而那漫山的桃花却不知受何方风动,摇曳掉了许多花瓣来,飘洒人间。 只是可惜,蝴蝶似真知晓事情严重,花瓣当中一只都未曾见。 “云珞见过师尊。” “禀掌门,除去出岛的三十七位师姐,以及驻守各处的弟子,只有一位未曾寻到。” “何人?” “翠微居,方思明。” “方思明?” “方师弟?!” “在他的寝居当中,只留下了这个。” 一盏青灯映在众人眼帘当中,而后转为那个脸色霎时变白,昏阙过去的姑娘,青灯一下子被丢放在桌上再无人去看。 “师姐!!” “师姐!!!” !!! 只几声慌乱呼喊就沉下心来,治病唤人。 几片桃花飞舞至那姑娘衣袴上,青白之间沾染了些许桃红,似与这漫山桃花应和了些。 只有那放在桌上的青灯,没有灯芯,没有主人,不知何时能够再亮起来。 (与原剧情无关,若有破坏诸位少侠心中形象的,万分抱歉。) 第四百零一章 在云梦做客的人 云梦都是女弟子,按理说要是男客人留宿都是很不方便的。 但云梦又不仅是个医道圣地,还是个江湖门派,江湖儿女也没有那么多的纠结,可也不好多加照看,毕竟男女有别。 所以干脆就划分了一处地方转供客人病人留宿,平日里只在院落之外叫喊,饭菜也是送到院落之外,须得里面的人出来相接才是。 至于说有没有那么大地方的?嘿!我,云梦,会医人,被巴结。 诸多达官贵人为求少有病灶上门求医,即使医者仁心不会多收,但总不能免除对方自己的善意。所以虽然不是极其富有,但至少也不会缺衣少食,至于那些与医药治病所需的就更家富足了。 “咱们师兄弟两人就一个院落,云梦可真阔气。” “那是自然,只可惜我华山多有坎坷,不然也” 齐无悔风无涯正在一处院落当中感慨,即使住下了多日也还是觉得让人点头不已——这可不是专供江湖人的,还有那些需要长久治疗的病人,普通的一处客房罢了。 “那可不,要换在我武当啊,就只能睡厢房的呢。” 这可和华山穷不穷没什么关系,武当不差钱但也没有那么多的地方给人住。毕竟就是个山里的,地方本就有限,其他都是些个悬崖高峰幽谷之类的,就那么些个地方好住人不是。 “让人羡慕啊~~” 轮椅上的人更要坦然些,说着羡慕但眼中一派澄清,虽然住所有差,但心间所想依旧是那个大雪纷飞的华山之巅。 “嘿,不说医术高超,就是饭菜做的也是极好,就是没有胡辣汤总感觉差了些什么” 几天时间胡渣已经重新长了出来,已经见过了自家师弟之后虽然也有打理,但是总不似最初时候那般在意。摩挲之间忍不住点头称赞,而后摇头遗憾不已。 “可得了,云梦泽气候可用不着胡辣汤暖身子!” 当心可知道的,有胡辣汤的华山和没有胡辣汤的华山可真就是两个地方。这里又不冷,哪需要这的。 “而且啊,李师姐说的老清楚了,风师兄要吃清淡的。清淡!” 白着眼又提了一句不知他们记不记得的事情,就见得那剑客摸着一下巴的胡茬讪笑不已。 “知道知道,记着呢。我就是那么一说~” 呵~金陵的时候只当这是一个潇洒的剑客,万事随心。 结果现在到了云梦泽呢,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恶了别人似的。 悄悄瞄了一眼坐轮椅上含笑看着自家师兄的青衣男人,当心不由感慨人家的兄弟情义深厚如此,能让人忘记自己原来的性格去。 “呀~都在呢~”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站在墙外看着三人,待得众人都转过头来了,这才走进院落里来。 门本就没有关,自然就是随意进出的意思。可两人却是站在门外说出了声,三人注意到了这才进来,再加上十来日的尽心照料,使得师兄弟二人对她们是愈发尊敬。 “快快进来。” “嘿呀!又要劳烦两位师妹了!” “吃了吗?” 风无涯在轮椅上合手行礼,齐无悔上前两步虚拉门扉,热情至极。倒是当心最是接地气,问出了身为酒馆老板问的最多的话来。 “饭食刚好,这时候行针上药效果最好。” 不厌其烦地解释自己两人所来的原因,却是不回答当心所问。齐无悔两兄弟自然也是知晓,心中尊敬又重三分,主动配合进了屋里。 李沁施针花花看,风无涯不时回应一些病痛问题,偶尔说上些个药理与小姑娘知晓,也不避讳边上三个外人。只可惜三人都是些门外汉,算是一点收获也无。 “呼~” 眼看着那盏青灯光芒变淡直至消失不见,恢复成进门时候只能称得上精致的灯盏。大姑娘手背轻拭额间汗渍,小姑娘上前上药,当心殷勤地递上毛巾咧嘴直笑。 “辛苦师姐辛苦师姐。” “呵呵~当心是有事相求吗?” 却是已经熟悉起来,见得当心这般模样反而忍不住发笑,接过了毛巾按在面颊上面,温柔问道。 “真是瞒不过师姐。你这灯我仔细看了又看,还是看不出来是怎么亮的。是材料原因吗?要是我也做一个会发光的剑匣,嘿!那还了得” 才不过问询一二,甚至回答都还未有就忍不住陷入了幻象当中,本身剑气功夫就够潇洒的了,这要是再有一个发光的剑匣背在后面,以后要是动起手来,不得唬得人一愣一愣的啊。 “这是要让你失望了。雨润青山材料一般,主要是铸造手法和施展功夫不一样。只可惜你非我云梦弟子,没有秘传心法是使不来的。” 温温柔柔的声音给当心解释,还不待当心开口,那病床边上就传来了小姑娘带着点瞧不起的声音来。 “你就算了啊~我勤学多年都还没能得一盏灯呢,哪能轮到你啊!要你一天能背一本医书还有点可能。” 小姑娘头也不回就一顿嘲讽,当心还要开口回击,就被一边护法的齐无悔拉住了手,大半个身子拦在前面,几乎就把当心整个人拦住了去。 “在治病呢治病呢” 当心还要再说,就又被一阵柔柔的声音劝了回去。 “这次花花还真说错了,现在云梦已经不招收男弟子了,尽管还有来学医术的,却已经不传给他们医术之外的功夫了。” “包括这个灯?” “自然。” 蹲在桌子边上看去,那镂空的灯盏中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甚至不知就是这个怎么能挥出几只发光的蝴蝶出来的。 “为什么呀?” “这就不知道喽~当心想要知道就去问祖师呀。” “阿这还是算了,我用荧光粉做一个也是可行的我觉得。” 和自家掌门一个级别的江湖前辈,当心是能避就避,虽然两家关系很好,可耐不住那位前辈本事奇诡啊,这要是万一着了道了,以后就不用混江湖了,直接原地退隐就得了。 至于是个什么本事,别问。 第四百零二章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有剑匣的人 这时候按理来说还算是冷的时候,可这云梦就已经桃花满山了。 这么说也不对,该说的是,云梦桃花就没有谢过一样。 不知道是云梦真的是位置优越还是他们有什么特别的保护技巧,终年盛开的桃花始终是个谜,这也是附近的岛民误以为是仙境的原因。 这样一比,武当的青山似乎有些泯然众人的感觉了。 “你们是不是悄悄施了什么肥了呀?” 当心无事,又一次背起了小背篓行走在云梦泽上,虽然认识的药草不多,但能用的也有不少,这种遍地是宝的感觉可太让人沉迷了。 “要这么说的话就只能是祖师爷保佑了。” 花花姑娘满不在乎,觉得这种事情实在太普遍了,甚至都没有开口解释的必要。“你这背篓挺不错的呀,结实还轻便。” 颠了颠身后的背篓,小姑娘很是满意,夸赞一番,将左手的草药放进里面去,继续朝着密林里面去。 “嘿,那是当然,我的手艺半个武当都知道的。” 当心觉得这种事情没必要骄傲,只是昂了昂头紧跟着小姑娘背后。说起来也是武当材料太多了,满山遍野的竹子砍一棵长两棵的,怎么用都不会少,这材料可不就不会少了。 “吹你就,也就是武当的师兄们不会这些手艺,不然哪轮到你出风头。” 蹲下来将一株当心不认识的草细细挖掘,重新填埋上土了之后放到背篓里面,头也不回地随意吐槽,倒也让当心一窒,觉得好像还真是这样。 “话说武当会不会有人来找事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小姑娘稀罕地转过了头来问向当心,双眼之中满是好奇。发髻轻轻摇晃,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蝴蝶缠绕在发带上面,成了一个活的蝴蝶结。 “有啊,我记得有一次就有个不知道哪来的公子哥要搞事情,结果被我们康师兄一下子就赶出去了,手都没动第二下的。” “康师兄?我倒是知道你们武当的萧居棠师兄。” “差辈了,我比小棠还差一辈呢。他是掌门弟子,自然要比我们厉害多了。” “啊?那我也要喊师兄吗?” “这倒不是,哎呀你就听你师姐说的,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喊就对了。” “哦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算辈分?” “我能不知道?我只是不懒得算而已,快走快走,不然天黑都装不满背篓了。”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只是各个门派算起来复杂而已。毕竟收徒的方式不一样,算起这个辈分来也复杂,所以除开那些成名的前辈之外,其余都是以师兄弟相称的。 只是这种复杂的算法说了这小姑娘怕是要抓着不放,还是不说的好。 “哼~走,到那边上去看看就差不多了。” 中午吃饭行针上药了之后才两人才出来的,奉命来寻一些需要新鲜的药材,两人因为坐不住所以自告奋勇出来了。 齐无悔也想出来的,知道还缺一些药他恨不得亲自把药都挖了拿过去。只是当心二人以病人需要照顾为由阻止了。 “当心啊,你功夫怎么样啊?” 走也是走,好奇当心小小身板走在杂草灌木林中还能健步如飞,花花突然就好奇起武当的武功来了。 “一般般,在武当排不上号的。” 嗯,武当主修内功,但是当心情况特殊,练不出太多内力,所以算是垫底的那一批,就是钱宝他们的内力量都能比当心深厚一些。 “不怕,在云梦泽我罩着你你们所有人都能练武当的武功心法吗?” 还以为能行走江湖的武当弟子得是多厉害了才能出来呢,原来也是和自己一样垫底的,假装是安慰地开口一说,然后继续问。 “也不是,来武当学个两三年的话能学武当心法,那个修身养性不错,也有些把式能教,也有厉害的师兄下山之后自己闯下名头来的。” 当心回忆,有些人是真的有本事,光是大众的武功也能练出超出凡常的威力来。不过也有传言是在真武殿得到了师叔祖的点拨这个就不说了,武当内幕呢! “那怎么才能学到厉害的功夫呢?” “成武当真传呗,立大功或者有恩于武当也可以,反正听说有传出去了不少的了。” “咋的,想来武当学武吗?我罩着你啊~” 听出来了小姑娘的好奇,只是问的太深了也不好,当心开始打趣调笑起来,一波还施彼身让小姑娘郁郁了些。 “唉~咱们就难多喽,也不公开怎么才能学到,问师姐又怎么也不说” 说的话没什么力气,就连脑袋上的蝴蝶都阮趴了下来,像是也一样没精神似的。 “那你们平时都在做什么啊?” “就是看背医书学医术,采药草制药,或者平时静坐存思,这些哪有武功好玩武当的师兄是不是都会飞檐走壁什么的?听说你们还会让百步之外的竹子炸裂,用爆竹吗?” 当心无奈,原以为是个什么打探消息的,这么一看原来是个向往武林的江湖菜鸟。摇头恍然之余摇头自嘲,觉得自己还是太敏感了。 “我们也是啊,就是每天清扫殿宇,种菜喂鸡喂乌鸦,还要扫落叶。你都不知道武当竹叶一天能落多少” “怎么不知道,咱们的桃花一天天的落,也不知道歇歇的” “桃花还好看些啊,竹叶要是不打扫都要生虫子了!” “桃花不扫掉也会生出瘴气的!!” 两个童工劳力在说到日常课业的时候都忍不住吐槽起来,然后一番对照,才发现都是垫底做杂活儿的人,一番交流之下反而找到了许多共同语言,觉得对方更顺眼了。 “可惜了,我啥也不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盏自己的灯” “我也是啊,不过我要好些,下山的时候得了一个剑匣。鹤舞匣欧,特制的!!” 越走越远,说的也越来越轻松,只是当心的话让那小姑娘羡慕不已,追了上来。 “什么样的?让我康康” “不行” “咦你听,什么声音?” “别想骗嗯?” 嘈杂的闹腾声音一下子消失不见,两人对视一眼,悄悄撤向路旁桃花树后面。 第四百零三章 暗器?! 桃花源总有数不清的桃花和蝴蝶,还有那终年不散的雾气,以及那隐隐约约传响耳畔的瀑流声音。 原本的桃花仙境在惊起一片蝴蝶之后多了两份惊慌的意味,躲在远处粗矮桃树后面的两人原本只是有些怀疑。这下子便多了三分确定,继续猫在树后面,隐匿了动静。 过不了多久,就见得树梢桃花枝上的蝴蝶慢慢重新恢复平静,似乎就没了动静。 两人依旧不动,看向对方的眼神当中依稀有了些赞赏:有些机灵劲的嘛~ 果不其然,又是些许时间,真就没有了动静之后,在远处的桃花后面才冒出两个人影,遮遮掩掩顺着树根后面绕到了当心二人前面。 按着主干道上行走的人来看,那两个人影做法也是没有问题,正常人还真看不了那么密的树后面还藏着两个人。 只是可惜了碰到当心花花两个不走寻常路的人,冒着荆棘进了密林杂草当中去采草——那里面明明没有什么珍贵的药材的。 看着真没发现当心二人,悄悄摸摸盯着主路向着龟虽寿走去,速度不快,但是没有几点动静,若不是刚刚不知为什么惊起了一丛蝴蝶来,怕是当心两个得靠近了才发现他们。 那可就没有这种敌明我暗的情况能够把握先机了。 ‘先跟着?’ ‘先不要打草惊蛇。’ 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两个眼神触碰一起就已经知晓了对方想要表达的事情,原本就不差的赞赏又多了两份,一个压紧了背篓里的药草,一个绑起了飘在外面的衣袂。 又是一番对视,赞赏之情愈盛,不知不觉当中就把对方当做了自己人来看。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自己人。 原本还觉得对方只是个小毛孩,这一番没有声息的动作就能够知晓对方是个能一起做事的人,坚定了念头,继续朝着那两个人看去。 两个大门大派的弟子之间的小偷小摸的行为对于那两个悄悄摸摸的人没有丝毫影响,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岛的贼人依旧小心前进。 一人选了地上没有枯枝的地方踩,一人拨开树枝轻巧非常。脚步轻盈,衣袂全无,没有造成一点声响。 ‘是个老手。’ ‘前面应该是意外,不然被发现的就应该是我们了。’ 悄无声息之下也是能够交流,如此推测之下,暗中的两人愈发小心。当心盘算着如何才能拿下二人,花花想着怎么悄悄通知其他师姐, “!!” 却见得原本平缓却又不止的动作突然滞住,当心凝神望去,就见得两人停下的地方,正是开始时候准备摸进荆棘灌木当中时候挖掘石斛的地方。 虽然填上了土,但是新鲜的模样根本没有丝毫遮掩。云梦之上气候极佳,东西腐烂极快,生物生长也极快,若是不加管理,不过天余就会重新生出草来。 而看那人模样,显然也是看到了那处被挖的泥土。 ‘还只是在怀疑?’ ‘要不要动手?’ 眼神交汇还未能领会对方的意思,就见得原本四处观察的两人一下子加快了速度,朝着深山密林里冲去。 “休走!!” 本来就是在自家地盘,走在杂草当中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虽然有轻功傍身,但是一些痕迹还是免不了的。 而对方显然是知晓了有人在附近,不知如何商议的。只是见得突然加速,小姑娘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叱咤一声就踏过草茎追了过去。 “嘿你” 当心无奈,追踪若许的功夫一下子就没了作用,而且也不知小姑娘的速度武功如何,这一下怕是要跟丢了。 只是这念头还未想完,人却已经先了动作,小小的身影随着前一个往密林里面冲去。 轻功这种功夫几乎每个走江湖的都会一些,但你要是不动真格的,谁也不知道你具体怎么样,只能知道你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而已。 就比如大概能看出这个人脚步沉稳,下盘就很稳,但是速度不知道;看他脚步轻盈,约莫身手极快,但是脚下功夫也不一定能杀人。 武当的轻功如墨如画,见识得多了,当心也已经当做了自然。而云梦的轻功则是想一只蝴蝶一般,奔走开来之后衣袂也已经来不及收敛,随风而动之下真真像是扑腾的蝴蝶一样,似慢实快。 只一个衣袂摆动,人就已经出现到了另一树根边上去了。 后面两人一个如蝴蝶一般蹁跹,另一个如水墨一般飒然,随身带出的风似乎都是潇洒的。 而另外两人就要奇诡多了。所到之处杂草竟如自己分开路来一般,就连树枝都自己晃动地避开了二人,若不是风大了些,就真是没有什么动静了,与之前悄悄摸摸顺路躲藏前进的模样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的。 只是身负如此轻功,当心反而更加好奇两人是怎么惊起那么一丛蝴蝶来的。 “嘿!” 一声轻咤,云梦弟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出了一只青色蝴蝶,如其主人一般一个翩跹就越过丈余距离,往来时的方向飞去。 “贼人休走!!” 动作不停,朝着前面的人喝去,声音严肃,还真有些地方主人的味道在里面。 只可惜没有什么动作,反而是让前面的人速度又快了半分,气得小姑娘脸红扑扑的,又不敢再说话,生怕泄了口气再追之不上。 “咤!” 只是小姑娘是没法,当心有法啊! 小胖手往怀里一掏,再出来就已经多了什么黑乎乎的一片,借着边上的粗壮树干往前狠狠一丢,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在六七丈开外响起,惊起一片蝶影。 “嗬!” 两批人相距不过五丈,只是因为不少树枝相隔显得远了些,此时得此相助,惊得二人左右腾挪躲闪,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速度被影响不少,让后面两小追上丈余。 “嘿嘿!!” 不仅是当心,就是小姑娘也笑了出来,嘿嘿当中脚步不停,继续接近。 “咤!!” 又是一声轻咤,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朝着前面奔逃的两人飞去。见识到了前面会爆炸的东西之后两人不敢大意,尽管身后就有人紧追不舍,但是速度已经再难提起,只得左右躲闪。 却见这次没有引起爆炸,只是激出一阵暗响,然后崩出一团烟雾来。 “啊!!!石灰!!!” “小贼!!我跟你拼啦!!!” 第四百零四章 这就是武当能佩剑匣的人? 谁也不知道,堂堂武当传人竟然使这么个下三滥的暗器,就连万圣阁都哦,万圣阁的天罗地网更歹毒些。 花花想不到,前面两个人更是想不到。 霹雳珠也就算了,毕竟也是有些伤害,炸起来容易伤人,江湖上用的也有一些,除了造价昂贵之外还有些好用的。 但是石灰粉就过分了啊,这也就是街头小混混才能用的本事,竟然连武当的人都用出来了,这江湖还有希望吗? 没有准备的两人一下子就被迷住了眼,呜咽在了原地,失了方向只得在原地防御招架,期望对方能摸过来让后被自己发现,这样才有一点机会。 不然的话,就只能等着被围剿了。 毕竟,这里可是别人的地盘。 “这就是武林正派吗?!” “来啊!跟你们拼了!!” “上来啊!” 发狠的模样让远处的两人停了一下,只是已经去叫人了的两人丝毫不慌,只要远远跟着两人,等大部队到了就能毫不犯险地抓住人了。 那当心花花能够想到的,对方自然也能,一番嘶吼无果,拳脚落空之后也放弃了原地等人撞上来的意思,似乎想起了之前逃窜的方向,虽慢但坚定地朝着远处撤去。 咳咳,当心虽然用了石灰,但也没有更加歹毒,只是迷了眼睛,清洗就好,不会烧坏。 但是对方不知道呀,只是相互搀扶着往远处撤去,蹒跚的模样让人看着辛酸,若是不知内情的人撞见了,怕是要觉得当心才是那个坏人了。 “啧啧啧,这就是武当能佩剑匣的弟子的模样吗?真让人大开眼界。” 小姑娘似忘记了之前两人默契的模样,眼不是眼嘴不是嘴的揶揄着,一报之前对方嘲笑自己没能出师练武佩灯的打击之仇。 只是说归说,却没有落下跟踪的事情。脚下不止,冲着那两个贼人跟去。 两人突遭偷袭,那令万物让路的本事不见了,速度也折损大半,一边摸索着撤远一边防范当心二人的继续偷袭。 可不敢再相信名门正派的名声了,之前那个用梯云纵的小子已经偷袭了一次,难保他不会再偷袭第二次。 眼见对方如此惨烈了还要分出心来防范当心,小姑娘见此揶揄看向小道士,此时无声胜有声,那表情就像是在说‘瞧你把人家霍霍的。’ 当心无奈啊,他也想像掌门和周师叔他们那样一挥手万千剑气折服敌人呐,可实力不允许不是。 “小心他们再跑了。跟紧点儿~” 那两人可谨慎得紧,当时只是看花花当心两人挖药行走的痕迹就果决地拔腿就跑,这就能看出对方不是个简单的人,至少很有想法的。 这抓住了还好,虽然用暗器能被笑一阵子,但是跟紧也算一个功劳。这要万一再被人逃掉了,就真成了笑话了。 “呵~在云梦泽还能逃到哪儿去?” 小姑娘不屑一顾,言语之在满是不屑,自离开了自家师姐的身边之后就放松了许多。只是说是这样,但脚步可一点不慢,与当心一般紧随其后,不远不近吊在后面。 如此看来,虽然两人有不少对着的地方,但就性格来说还真是挺合的。 “来啊!真的光明地打一场啊!” “这就是武林正道吗?!比我们还要阴毒!” “武当就是这么行走江湖的?” “云梦也这样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了吗!” 前面两人似觉得难逃手中,一边走一边叫骂不已,试图激两人动手,最后一博。 要是换做其他年轻的名门弟子怕是都要上前一正流言了,江湖这么大,说起武当云梦谁不竖个拇指,这么叫骂的也就只有那些阴谋被破的歪门邪道了。 ‘嘿,他骂你们武当呢!快上啊!’ ‘这是云梦地盘呐,上去抓贼啊~’ 只是两人毕竟是小心谨慎的,虽然都在眉眼之中怂恿对方上前动手,但真正轮到自己却是一点都不带靠近的。 紧紧把握着距离,即使占了上风也不忘观察四周情况,光是这一点看来是真没有什么初出茅庐的模样了。 言语不断,那两人看着确实不上前交手,心中愈发担忧,只觉得随时会有增援到来,言语急促无端。 “哼!既然这样,我们就是死了也不会落在你们这些伪君子手中!” “哈哈哈哈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吗?同去同去” 两人终于是停下了脚步,相互对视一眼。虽然已经被石灰迷住睁不开了,但是那股死志似乎还是传到了对方身上,运起气来朝着自己脑袋狠狠就是一掌。 “啊啊啊——” “不好!” 两人最后的言语就已经让当心花花觉得不对了,随后就惊觉可能是哪方的死士,见得对方果真是要寻死,当心还没什么,急着立功想要活口的花花第一个就忍不住了,衣袂翩跹之间就往两人那边跃去。 “停手!” 手中挥出一道气劲打向两人拍往脑袋的手,只是那劲风还未拂至身前,就见得那两人拍往额头的双手一错,往两边一开又在耳际一合,推向了劲风扑来的方向。 “哈!” “喝!” 掌风凌厉,两边一个临阵匆忙只想打断动作,一个有心算无意,只想着打死了才能脱身,如此之下更是差距甚远,掌风一下子就将那匆忙而来的劲风拍散,朝着那还滞在身前的姑娘拍去。 一拂袖劲风,再加上跃步上前才堪堪停下,虽然依旧存了警觉之心未有太过上前,但也小看了那已经成了笼中困守兽殊死一搏的两个贼人。 凌厉掌风迎面而来,眼看离着那错愕的面容就剩三尺若许,就闻得一声轻喝,而后一道气劲炸开的爆裂声中,掌风被吹得四散开来。 察觉掌风被破的两个贼人见得有效,虽然一掌失算,却还是记得了小姑娘的位置,加上中暗算许久,自有一些适应了,合身扑去。 却见原本花花站立的位置杂草被吹得四散开来,丈许之后立着两个小小身影。小姑娘衣袂尚未平静,正惊慌地重新站稳,当心一手在前单直竖立,一手在后像是撑住了一堵墙一般沉稳。 “喝啊!!” 眼看着不留半点喘息时间的两人已经贴到了面前,当心缩手退步攥人掏家伙一气呵成,一把珠子又往前面撒了出去。 “嘭嘭嘭!!!” “啊啊啊无耻小贼!!” “枉为正中人!!” 只是,原本应该暗戳戳的阴险模样,此时花花却觉得那发梢被风吹的都有些潇洒模样了。 存留脑海的,是那个自己打趣辜负了剑匣的武当弟子。以及浮现在自己身前的那个将两道掌风吹散的淡淡阴阳鱼。 【兕望月】 第四百零五章 诶~你们发现没有? “啧啧啧” “这就是你武当的本事啊?” “呵呵呵~当心师弟还真是不拘一格啊~” “嘻嘻嘻” 龟虽寿上,许多人正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当心花花正在其间,做客治病的风齐两兄弟也是站在一侧,还有不少见过的没见过的云梦师姐妹凑在一起嬉笑。 齐无悔笑的是最欢实,嘴里像是夹了一把剑似的冲着当心就是乱戳;风无涯说话要更舒服些,即使坐在轮椅上也自有摄人风度;其他听了当心花花两人经历的师姐师妹笑声调笑,倒是也没什么恶意来。 “好了,惫懒的小家伙们,平日里只说有云雾缭绕,不会有歹人上门,这下该吃到教训了。” 说话的人当心之前并没有见过,样貌清丽,说话之间带有三分威严,但是温温和和的模样却也让人怕不起来,只是看其余人模样,也不见有人趁机欺负。倒是在听到了那姑娘说话的时候都静了下去,显然身份不低的。 “花花,你贪功冒进,差点被人擒下当做人质逃走,若不是被当心师弟相救,此番必然厄难难解。” “是,青荷师姐,我知道错了。” 小姑娘低着脑袋绞着手指,怯生生地盯着脚尖,偶尔抬头悄悄看向训话的人,见得正盯着自己时候赶忙重新低下头去,要多乖有多乖,一点不见与当心互怼时候的模样。 “不过你发现贼人也是一番功劳,此番功过相抵,就不处罚你了。但是日后遇事需得更加谨慎,不可再生出今日差错。” “是!多谢师姐怜悯!!!” 听闻不需受罚,低声下气可怜巴巴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活了过来,蹦到那被唤作青荷的师姐身边,摇曳着持灯的手臂表达自己的欢喜。 “好了,没个正形~” 言语责备,但是眉眼之中自有疼爱漫溢开来,不作演示。如此相敬相爱的模样其余人或着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却是看得三个外人点头不已。 “此番得避一劫,还是多亏了当心师弟,真不愧是武当高徒。云梦无甚相谢,只得请师弟在这荒岛多住些时日,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才是。” 说话之间边上围着的人也是连忙开口说话,言语之间感谢之词漫溢而出,倍显真诚。 而闻此言语的当心则是摆手推辞,脸红无比。这自己来可都算是添麻烦的了,对方不嫌弃已经施针治病半月有余,哪还有脸说什么恩德之类的话。 “不可不可,这就是顺手而为,若没有我的话其实诸位师姐也能发现他们的。我们来这里求医能够得师姐出手已经是万分感激了,能够帮上一点忙荣幸还来不及呢。” 言语诚恳丝毫不见居功自傲的意思,而胖乎乎急促促的模样更添三分憨直,让众多师姐们多了些喜爱。 “武当云梦华山本也是同气连枝,那我也厚颜不谢了,还请诸位在岛上多住些时日,若有什么照顾不周的,还望莫要嫌弃愚笨。” 不得不说这青荷师姐不愧是让诸多云梦弟子尊敬的人,说的话礼节不缺且还不显得疏远,让人如沐春风,当心自己都有些飘飘然了。 “没事没事那两个人” 见得如此也不再纠结,问起了那两个贼人的事情来。 “说来可气,我云梦身处中原之南,本就远离诸多争端,也不插手江湖朝堂之事,做的也只有治病救人的本分而已,却也不知为何惹到了这些万圣余孽,三番五次想要混进门派来。” 青荷师姐一身青衣,宛若荷花绽放,手中青灯随着言语起伏明灭不定,有微光闪烁,显然并不是只会医术的云猛弟子。 围在边上的云梦弟子闻言亦是义愤填膺,愤愤不已。而眼尖的人瞧见了青灯之上毫光绽放,不少艳羡尊敬之意溢于言表。 “在我等审问之下知悉,他们是中原万圣阁一批残部,被人收拢了之后远离江湖出了海,他们奉命来云梦寻找一些往事秘典。据他们所知,这已经是第五拨贼人了。” 当心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审问来的,反正换做武当是没有谁有这些本事审问人的。倒是又看了一眼那已经恢复平静变成普通灯盏的青灯,觉得那东西还真是奇特,怕不是和云梦武学真有关联。 诸多云梦弟子小声议论,说的约莫是如何应对的问题。有的说主动出击,出言声讨、有的说加强巡逻,严防小人、也有人说主动出击,抓捕贼人。 议论不少,但是看起来青荷师姐都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我已禀明掌门,掌门叮嘱我等加强防范,巡逻时候更要仔细,但也不可落了自身修行,其余不用理会。” 此言一出,众多议论就变了声音,大多都是夸赞掌门应对的,还有些许执着自己应对的,但也没有再起什么作用。 当心三人悄悄对视一眼,觉得似乎有些儿戏了,却也知晓自己等人只是个外人,没有立场来说这些。 “青荷师姐,我等三人在云梦也有半月之长了,多得诸位照顾,若是有什么能帮到忙的,还请不用客气,我等定然全力以赴。” 说话的是当心,齐无悔风无涯闻言也是纷纷点头称是,想要为云梦做点什么。 “若是有需求,我等自然会厚颜相求。所以这段时间,三位就请安心在云梦住下。” 不知是真心与否,反正这话说来,齐风二人顿时就觉得住的要安稳一些了,虽然还没有真的帮上些什么事情,但是说开之后就要更好许多。 “那师妹我们就不打扰了,好些休息,莫要因为云梦琐事耽搁了治病才是。” “不知师兄们是否还记得路来,可还要花花代为引路?” “不用不用,你们还要处理这些事情,我们就自己走走,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扰你们了。” 笑意盈盈招呼众位师妹退走,李沁花花留到最后,轻声叮嘱了一番也才离开。 当心三人也走在后面,只是没有事情所以故意落后了许多,待得远离了大部队之后,才悄悄挤眉弄眼起来。 “诶~你们发现没有?” 第四百零六章 那可不 “我武当虽然有不少弟子下山行走江湖,但留在山上的也还有许多。六月末时也偶然到过暗香驻地,虽然遭逢大难但也还有三百来弟子为君先生送行。” 脚步不停,脸上也是左右环顾像是好奇云梦景观一般,但是嘴里说的却是那样小心翼翼,八卦莫名。 “嗯,虽然华山与云梦久不建交,但一些基本情况还是知道的,云梦弟子七百余人,虽然有半数化名行走江湖,但就是当代弟子也不该如此少才是。” 坐在轮椅上的风无涯也是一般环顾四周,不时点头赞叹,似应和当心对云梦岛上美景的夸赞一般。 “我们来的时候也听说有万圣余孽被抓,却不见动手的人是哪些,显然还有另外的人手在云梦暗处未曾现身。” 可莫要说齐无悔是个大老粗,虽然看着浪荡不羁,但身陷万圣这件事情之后就变得小心谨慎,这等教训之后心下不愿再遭第二次,此番亦是看出那不对的地方来。 “那我们” 见得两人都不说话,齐无悔有些拿不定主意,两方纠结,推着轮椅的动作不由慢上了些许。 “算了,要是需要帮助他们会开口的。” “毕竟是他们的事情,若是我等主动开口,也是打了他们的脸了。” 当心略一思索还是打消了胡乱动手的念头。不知对方是否有安排就自作主张,这可不是为客之道。 风无涯也是一般,虽然有心相助,但是本身没有出手的理由。若是贼人撞上了自己还好,这边既然已经被云梦弟子接了过去,就没有了插手的理由,只能等着若是有机会再与云梦报仇就是了。 “对了,那两个贼人呢?” 既然是自家师弟开口,齐无悔也不再多说什么,转头一想,就想到了此番来龟虽寿的原因,开口问向前面的当心来。 “被云梦的师姐带走了啊。可不要小看他们了啊” 似是知晓要问什么,当心朝后面摆摆手,觉得这是一件小事,甚至都不愿意多转一点身子回来的。 “虽然不说,但江湖大派谁不知道引梦术的大名啊,除非一开始就自尽,不然的话哪有云梦撬不开的嘴巴。” 没有什么底蕴的江湖中人可能不知晓,但是身后两人都是华山高足,显然是对引梦术有所了解的,齐齐点头,对是否获取情报是放心了下来。 “那我们就回去,安心养病,这些小事他们会处理好的。就算是要我们帮忙也得在屋里等他们叫喊不是。” 一脚踢开不知什么时候滚到路中间的石头,然后顺着石头消失的地方跑去,不消片刻就重新出来,将一截枝丫甩到身后的背篓里面去,乐呵呵地继续走。 “你又不会医术,要这些药做什么?” “你懂什么” 换做其他也就罢了,这毒荆棘怎么能放过,就这一截已经足够之前一番大战所消耗的小半材料了。 “嘁~” 齐无悔推着病人一脸不屑,但还是紧跟上了前面那个不着五六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叨叨着。两人落脚的路,若是之前没有当心多脚的话,中间当是有一颗狗头大的石头才是。 ------------------------------------------- “上药上药了啊!!” 原本只见李沁一人进来施针,当心还以为花花已经被带走关起来了,还假门假意地关心了一番,就是嘴角的笑意装都不装一下,让三人都有些无奈。甚至齐无悔都还在盘算着要不要悄悄给花花说说给当心找点麻烦。 却见得才准备收针时候,花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拎着往日的那个药箱子,脚步比当心还要轻快,蹦跶着进了院子来。 “咦?你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其他人都还没说话,就是当心自己嘴快已经开口,让原本乐呵呵的小丫头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 “你才被关起来了呢!” 只是紧接着想也算有当心的一番功劳才抓住了那个人,所以当心的一番不经大脑的话就自动被略过去了。 “青荷师姐明察秋毫,觉得我是功大于过,让我先回来了。” 小姑娘不知是什么原因,似乎是觉得能不获罪就已是极好的了,颠颠地将药箱放在床边桌上,嬉笑看着正收针的师姐。 “真有追求,不被骂就那么开心。” 当心竖起拇指,状似赞扬地立在姑娘面前,却又引得小家伙怒气大盛,龇牙咧嘴就要凶过来。 “你懂什么!师姐可还说了,到时哼!无知小辈,不跟你一般见识。” 说的话还未完一半就听了下来,颇不甘心却又不敢多说,恨恨抓了空气一把就收手不再言语,反而让当心诧异了一把。 “好了,没事就好,上药” 还要再撩拨一番,却见得那一巾帛的针已全都被收了进去,放进李沁自己的药箱里,在小姑娘脑袋上轻轻嗑了一下,似嗔还喜。 “不跟你一般见识!” 走到李沁之前的位置,开了药盒与平常一般给风无涯上药,虽然说着小,但那精神却不减分毫,一点没有了前一刻的暴躁,专心致志让人不得不赞一句好模样。 “花花未出过岛,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收好了针的云梦师姐静静走到两人边上,看着认真上药的小姑娘,温声与当心无悔说道。 “并无此事,这段时间都是花花师妹在帮师弟上药,我都还未道谢,如何说怪来。” “哎~不怕。” 当心也是摆摆手,没当一回事。云梦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了,动不动就是道歉的。若是真有什么的还好,受了就是。但当心这样本就有求于人还天天被道歉,每一次都会觉得特别难受。 ‘我们要不要也道歉一下啊?’ ‘不然好像不太合群的样子啊’ 大概就是这样。 “之前花花满心武学,但是近年来云梦武学不能轻授,所以其他门派弟子都已经习武的时候,云梦弟子还在学医。” “花花此番立功,而且有了这等贼人偷摸进来的情况,师门有所顾念,所以会降低一些习武的门槛,花花就在此间。” “说起来还是多赖当心了呢。” “那可不!师姐已经答应传我武功啦!” 也不知是李沁无意,还是花花耳朵实在灵敏,隔了丈余还是被听到,满心欢喜地咧着嘴,却在下一秒又重新转过头去仔细搽药,半分大意也无。 别的不说,云梦弟子在医术方面确实没得话说。 第四百零七章 夜袭 似乎是却是有了好处,原来时候上了药花花都要留下来和当心叨叨两句说点什么再斗一阵嘴才走的。 但是今天上了药之后就迫不及待和李师姐离开,蹦蹦跶跶的模样和去挖药时候别无二致,让当心又一次体会到了武学的魅力。 风无涯是病号,在华山的时候就每日有人听候吩咐的,此刻在云梦之内没有了其他师弟师妹,也就只有齐无悔好使唤了。 也是为了方便,两人就干脆住在一个院子里面,兄弟情义那是蹭蹭往上涨,满目惬然,就是心情都要好了许多,反而得李师姐夸赞了许久。 所以这下就剩了当心一人,饭虽然是在一起吃的,两师兄弟说些师门秘辛虽然也不会避着他,但总听多了也不好,两三句之后就悄悄离开了。 住的地方是杏林居,行商已经撤走完全,不见一个外人,据说就只有一些信得过的还未离开,但也是乖巧得很,不会出自己的院子半步。 当然,当心离乖巧还是有些距离的,几乎是每天都有花花带着溜达一圈,天快要黑了才回自己的院子里边。 今天没人带路,自己也不好擅闯,就难得地回了院子休息去了。 “真清净,果然适合养伤啊” 当心的感叹不无道理。左右虽然都有院子散落,但是却没有什么人住在里面。听花花说的,少有的几个也都分散开了安排,就是为了避免人会碰到。 至于会不会出事了难以管到,e都是和当心三人类似的,算是信得过的人,分开也只是怕不好交代而已。 左右无事,关上了院门进了屋子,坐到桌边清点起东西来。 “八、九、十十一袋石灰粉,二十七颗霹雳珠,还好。” 短短的交锋就散去了约莫三两白银,果然还是用武器的好,暗器实在太花钱了。 不过效果也是杠杠的,这不就抓回了两个小贼,就是对名声不太友好。 ‘我怕这个?’ 一挥手就将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半个脑袋高的家伙事就一点不见踪影,若是有外人在这指不定惊讶成什么样来。 可惜了这样神奇的场景没有一个人能看到,无聊的当心收好东西躺倒在床,百无聊赖地数起天花板来。 ‘师姐说还有半个月效果就出来了,到时候要是没有问题我就可以回去了。’ ‘说了多少次回山回山,这次一定不能再有乱子了。’ ‘可惜了,三全他们都不回来了,果然’ 即便是当初交通发达的时候也都有毕业了再也无法相见的情况,更何况这赶路全靠腿的时候。山上山下还好说些,偌大的江湖一蹚下去就怕再无相见之日了。 江湖仇杀,困死深山,豺狼虎豹,甚至强人害命都是丢掉性命的那个万一。 ‘先回山看看,然后再回金陵去,已经跟他们说过我的大本营了,要是有信来看不到就麻烦了。’ 虽然只是想着暂时落脚,但一来那个地方偏僻不值钱,二来官府感谢无门,三来千钧楼也想要与当心长长合作。所以官府还未有动作,千钧楼就已经将十三酒居的地契送到了当心手上,时间嘛,就约莫是当心送柴火到花子会的时候。 ‘到时候就立个牌子,不让赊酒,只能’ “!!!” 前一刻还在幻想,下一刻已经闪到了床脚处,看着那已经退出去的竹管,当心面色颇多不虞,只觉得离了大谱了。 那两个通管喷烟的人也不知瞧没瞧见当心已经发现了他们,已经退走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而发觉烟雾变淡在空气中的当心则已经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摸到了那两处窟窿眼的前边,将眼睛怼了上去。 远处院门之内,两个黑衣人正静静蹲在院门两侧,互相看着对方的后边,余光亦是盯着屋子里面是否有动静,而后就看到一团黑影从里面摸到了才被戳破的窗户边上,贴在了那处窟窿眼上。 “” “” “” !!! 六目相对,院内两人一个鹞子翻身就翻到了院墙外面,摸进了黑暗之中。而当心则是骂骂咧咧推开了门到院子里边喘着气,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嘀咕不已。 “¥” 大意了,虽然在金陵的时候经验也是不少,但还真没碰到这样吹烟还不走远就在近处盯着的。 可惜当心在里面憋了一段时间的气,一时间是提不起气来追上去,而且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打算,此刻天色太暗,若是追过去中了埋伏怕就完犊子了。 毕竟白日里才抓住对方,此时就来了人,而且还用上了迷烟,怕不是有什么计划的。 “遭!” 呼吸还未平稳下来,就想到了别处。自己已经受袭,那是不是别人也会受袭?齐无悔风吴无涯可还在另一边呢! 连忙提气纵身,越过院墙消失在了院子里边。 果不其然,这边也是一样受到了偷袭。只是和当心不一样的是,两人的院落那黑衣贼人已经被缠上,没有走脱。 就见院子里边三人正在激战,一人正坐在房门前边,背着灯光,似压阵一般。 齐无悔长剑挥舞,寒光仿若雪气一般让人心下凛然,仿佛手足都要冻僵了一样。 两个黑衣人使的是半臂长的匕首,并未与齐无悔碰硬,只是不住躲闪,寻找机会想要欺身上前,却时时被长剑所制,未能近身半步。 差距显而易见,两人不善正面作战,不能近身之下匕首已然无用,腾挪之间愈发艰难,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伤,血腥味甚至传到了院墙边来。 “喝!” 久战不得,那两人显然已知成功无望,未有交流却在轻喝之下一左一右同时将手中匕首掷向了院门背光轮椅上的那个人,企图让剑客回转相救。 “好胆!” 原本还想活捉两人偿还一点云梦恩德的齐无悔心下怒极,剑光一揽就见得一道微风拂过,卷向了屋门的人,而自己则是合身于剑,立在了两人的身后。 “呃——” “唔——” 原本还想逃离的两个黑衣人再说话不得,捂着喉咙倒在了剑客面前。 再定睛看去,远处屋门之前,两道射向风无涯的匕首已经被风拂过,失了准头,深入门边柱子上面。 【藏风流云】 【惊鸿照影】 第四百零八章 看你浓眉大眼的,竟然也 当心不是不愿出手,那两人若是早知道有人已经包抄过来没了生路,怕是要起同归于尽的念头来了。 所以虽然早来了,但也没有贸然出手,就在一旁压阵,随时出手偷袭。 只是没想到那两人这么想不开,自个儿悄悄跑了都还有点机会,毕竟两人就在门边墙角,总能找到机会跑出去的。 但是他们没有。 估摸着是觉得那个残疾人是个可以抓住的人质,或者实在没办法了生出了坏招,两把匕首一下子就朝着那轮椅上的人射了过去,想着趁机溜走。 只可惜,原本齐无悔估摸着还想抓活口的,结果两人这一手臭招出来,一下子就将人给逼急了,一道疾风卷向两把飞射匕首,而后身与剑合,一下子出现在了两人身后。 伴着凌冽寒气,两人喉咙血线飙生,气绝倒地再不起来。 当心只来得及冲到轮椅边上,就已经见得两道匕首被风吹歪角度射到了墙边柱子,颤颤巍巍却也无法掉下来。 扭头想要安慰一下轮椅上的人,却见得对方气度斐然坐在上面,淡定之意较当心更甚,似早已知晓结果,丝毫不见慌乱。 但那齐无悔可不知道,不再留手抓活之下一剑就是两条人命,而后跑到了轮椅边上给那上面的人细细检查起来。 “师弟可有什么事情?是我大意了,未想到那两人这么果决,险些害了师弟” “无妨,当心师弟不也已经到了,即使没有师兄,我当也是无碍的。” 再看那两个贼人,风无涯反而觉得有些可惜了。 “嗐!你在怎么不早出来啊!” 风无涯觉得可惜没了活口,齐无悔可不这样觉得。敢动心思到师弟身上管他是不是被逼无奈,死了还算他干脆。 “我也想抓活的啊。谁知道你下手这么快。” 这是确实,当初也是在千钧楼和雁来客栈边上见过齐无悔出过剑的,但也没有刚刚来的快,若不是近日突破,就是当初留了一手了。 “若不是你在一旁” “好了师兄,先检查看看那些人有没有什么有用的。” 看着齐无悔还要嘟囔着什么,风无涯笑着打断,手指指向那倒地在墙角的两人,这才打断那剑客的话头。 却见得原本还要与当心议论一二的男人一下子转脸应和,就跑到了那边蹲下去查看去了。 “师兄只是操心过多,当心师弟勿怪。” 风无涯似乎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没有什么能够坏掉他的脾气,永远都在顾忌别人的感受一样。 “没事没事,一路走来都知道他啥样了。” 当心倒是觉得没什么,这种事情虽然不好,但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什么事情在碰到他的师弟之后总能变成另一幅面孔,见怪不怪了。 “走,咱们也去看看。” 说着,到轮椅后面推起往院墙边上去,齐无悔可还在那边蹲着呢。 “怎么样?” 院落没有灯火,唯一照明的就是大开的房门之中透过来的光,并没有多少。 但是三人都是有修为在身,即使风无涯也都有一双犀利目光,更遑论当心二人,夜如白昼说的过了,但借着这点光还是能将院子看得清楚。 “没有什么身份标识,没法确定是哪来的人。” 三人小声讨论一番,最后也没能得出个什么来,无奈做出结论。 “可惜了,要是留个活口,云梦的人应该就能问出个什么东西来了。” “他们的引梦术确实了得,只可惜当时急忙之下没能留得一手。当初也是” 出招收招这种事情最是考验武功,武当在这一方面倒是顶尖。而华山之剑锋利有余,说起掌控来却还是差了武当一些。 而那欲说还休的话,也就是当初未能收招所造成的遗憾了。 余光瞥了一眼轮椅上一片坦然的华山师弟,当心心下咂然,不愿多想。 “无事,这种擅闯宅院之人,死就死了,师兄无须介怀。倒是这般不知如何与云梦师姐们说来” 风无涯小声劝慰,却是已经思索到了怎么与此间主人交代去了。 “说起来,我那里刚刚也有两个贼人想要偷袭,可惜我动作太大把他们惊跑了。不知这里的其他人是否也遭了这种,明日还是与师姐们说清楚。” “这样” 齐无悔正要说些什么,话头一下子就打住了,当心和风无涯也是一般侧耳定住,刹那之后才恢复回来。 “这样最好了。” 笑嘻嘻地起身来,说的话没头没尾的,另外两人竟然也是点头应下来,齐无悔起身把门一开,这才重新站到了一旁。 “笃笃笃,华山的师兄有礼了。” 却见进来的是七个未见过的云梦弟子,一身青衣在夜间雾气当中恍若仙子一般,手中一盏明灯莹莹照亮,在敞开的门上轻轻一敲,这才与三人说明来意。 原来就只有当心三人遭了贼,其他还有几个留在杏林居的病人并没有。那两个自当心处逃走的人确实跑远了,只是那人运气不好,撞上了其他已经加强警戒了的云梦弟子。白日里已经被叮嘱了一番,夜里正不敢松懈,眼见得有人正撞枪口来,当下就把人抓住了。 一番简单审讯之后得知还有人到了华山两兄弟的院子来,这才急忙跑来增援。 只是不知这边速度也快,动手更狠,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两具尸体。 “两位师兄无事就好了,看守不严让三位受惊了实在不好意思,等到事情明了了再与师兄师弟们道歉。至于这些,就交给我们师姐妹们了。” 那领头的人很是认真地说,却让三人好奇起来,怎么就不紧着抓活口了呢? “没有的事,倒是一时不察出手过重,让师姐们少了几个活口,真是不好意思了。” 别看齐无悔五大三粗的,但是混江湖的可没有都是直肠子的,摸着下巴憨厚的样子差点连当心都骗过去了,若不是知晓他的狡黠还真看不出来。 “无妨,戒律房的师姐已经查明了,他们只是附近的教徒,并不知晓其他安排,能问出还有一批来叨扰两位师兄还是他们认识的原因。估计这两人也是一般,问与不问都一个样,师兄不必介怀。” 也不知对方是不是听出来了,临走之前还安慰了一遍齐无悔,让当心好一阵调笑。 第四百一十章 就为了这? “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觉得还是不太好” “那你回去。” 当心在石头上颇有些犹豫,而花花姑娘则是在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劝着。 “汤池虽然说着不让外人进去,但是当心你不算外人啊。” “我觉得我会被其他师姐给轰出来。” “怎么可能!!到时候我会帮你说话的,放心好了。” 某个云梦入室弟子拍着胸脯一脸自信,但是当心已经见过了她被其他云梦弟子收拾的模样,是半点不信她能有什么本事让自己或者出来。 若是自己真进去被抓住的话,怕不是要留在云梦当姑娘,或者被卖到暗香去戴花穿裙子去了。 “别说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所以当心很是认真地拒绝了对方,很是耿直,不愧武当真传之名。 似乎是觉得终于有一点做得像武当弟子的模样了,仿佛身后有一道光照耀出来,境界一下子拔到了平时到不了的高度。 “我有珍藏的宝药,三百多年的,给你。” “呵~我武当弟子岂是那般依赖外物的人?” “我知道李沁师姐喜欢什么,你陪我去我就全都跟你讲。” “呵~我心唯道尔。” “我我刚学了引梦术,我” “嘁~真气都玩不明白还引梦术?” 当心不待她说完就赶忙打断。这话不能说,就是听也不行,尤其是在云梦的地盘上面。 眼中程度不亚于在长生殿谈论怎么摸六爻道走一样。 “你!!” 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都被当心贬了一遍,小姑娘一下子麻了,还想再拿出点什么来,眼珠子是转了又转却什么也想不出来了,只能在原地跺脚,让左右多了些无辜的草屑。 “我就是想帮帮忙啊~平时李沁师姐对我那么好,现在天天施针了之后还要带两个时辰的巡守,要是能早点抓住人就能恢复平常那样了” 见得当心一直不松口,小姑娘彻底没了法子,蹲在原地捡着被跺掉的草茎,脑袋上的丫鬟发髻也像是没了活力一样蔫儿了下来,塌在两边。 “嗯?还要巡守?李师姐也要?” 这当心就不知道了,李沁医术高超,在云梦也是拔尖的那一批,而且武功也不差,同样是入室弟子。原以为这样的地位就不用做这些琐事了,却没想到还是一样要操劳。 “对啊,李师姐这两年要管巡查,所以才从里面出来的。原以为和以前一样没什么事情,谁知道会遇到贼人入侵这种事情。” 叹着气为自家师姐埋怨,但也只是叹运气不好而已,至于安排也觉得没问题。 “那我们去的话也没什么用啊。谁知道会不会真的有人来。而且你不是说固若金汤的嘛。” 觉得也没什么事情,做倒是无所谓。但是在汤池蹲人本身就和守株待兔一般,更何况守的还是云梦的禁地,一个男性出现在汤池附近,被人发现那就是有理说不清了。 “我是对师姐们有信心,但是汤池不一样,我昨天才从那边来,发现那边的守卫还是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加强。师姐们或许是觉得那里是个隐私的地方,放松了那边的警惕,我怕被敌人所乘,所以” “所以拉着我一起守株待兔?” 当心没好气,心底还在为那个在汤池旁边守着的事情抗拒。这种事情就像是小时候被带去女澡堂一样,那种抗拒是从心底出来的,绝不是流于表面而已。 而小姑娘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破绽一样,抬起头来看着当心,已经委屈了许久的眼珠子一下子就晕出了红来,泛着泪光看着当心。 “我每天为风无涯上药,还要准备第二天的用药;师姐平日练功已经够勤奋的了,不仅劳心劳力地给他扎针不说,休息的时候还要去带其他师姐巡逻,我们我们可真是呜呜呜~~~” 越说越觉得委屈,越说越觉得难过,原本还带着点假意的小姑娘忍不住真情流露,本就泛着的泪光一下子绷不住酝成水珠流了下来。 “这这这成成,咱们蹲远点就是了。” 换做平时当心当然不会在意,甚至还会整点瓜子在旁边嗑着看热闹。 但是现在对方哭的原因可是有自己的一部分,这就像吃瓜一下子吃到了自己身上,顿时就麻爪了。 忽然而来的两级反转并没有让小姑娘满意,声音并不大,甚至还有种努力忍着但是忍不住的感觉,飘忽地传到当心耳中钻进心底,让人愧疚不已,当心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 “行了行了,都听你的,去哪都成别哭了。” 忍不住挠着脑袋,原本还有些飘逸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鸡窝,让抬头看来的姑娘停住了片刻,终于是缓住了声势。 “真的啊!” “真的。” “我没有逼你欧。” “我是自愿的快点。” “那走。” 前一刻还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的小姑娘一下子蹦了起来,跑到了当心前面双手乱晃,显然是在擦脸上的水珠子。 也不点破,保持着距离就跟在后面,想着要是被抓了的话怎么说才不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不会被当做采花贼当初抓了。 “咱们要不要准备点什么东西啊?就这样蹲着等人太傻了?” “嘿~嘿嘿~其实我也觉得不一定有人能从这边来,就是碰个巧。” 已经擦干净了脸的小姑娘转过来,似乎是觉得自己骗了当心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小道士看他眼眶微红,显然刚刚哭的也不全是装的。 “要是能抓到人最好,抓不到也没事,就当换个地方修炼了。” 见得当心的眼神变得奇怪,小姑娘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这边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来的。带你一起的话,要是被抓了,我也少被骂一些。” 这样说当心就懂了,有个外人在的话总会少说些,甚至还能借口当心从而转移重心,说不定就不会有事了。 但是当心还是奇怪,就为了来汤池一次,能让人哭成这样?这就是大派弟子的模样? 第四百一十三章 目的 【梦境大千】 云梦武学,据说修习这个需要以祝由十三科未前要,暗含药理医道,有个说法是能使出这招的人都是医术高超的。 其余弟子会不会当心不知道,但是在知晓了就是李沁师姐一人造出了笼罩十丈方圆而使里面的人尽数昏阙过去的时候,当心已经不能再用往常的眼光看那个柔柔弱弱的师姐了。 平日里说话温声细语的,就是惩戒花花也都是瞪眼睛而已,没想到这样的人动起手来动静能这么大,人不可貌显然说的就是这般了。 “果真厉害。难怪李师妹医术这么高超,原来是修习了这个武学。” 风无涯似乎是知晓其中内情,当心只是说出了名字几乎就懂了。恍然大悟之下还细心地为两个不学无术的人解释。 “这武学说是需要药理基础才能钻研,而且钻研了之后不仅武功能更上一层,就是医术也会有一些进步。虽然在外界效果大打折扣,但这是武林当中的尖端武学这是毋庸置疑的了。” “师弟见识当真广博。” “原来是这样。” 当心点头似懂非懂,齐无悔夸赞的同时不住点头,显然是非常确定。 “不过是浅薄把戏罢了,当不得真。风师兄,该施针了。” 却是已经敲门进院来的李沁师姐,似乎引出这般动静的人不是她一样,带着药盒针帛,只作寻常医者打扮,在门边看着三人笑意盈盈。 “那就辛苦二位了。” 花花当然也跟在了后面,只是她却没有师姐那样的修为,牙根都笑出来了。只是也记得自己的事情,没有主动说话,跟在师姐后面放下了药盒就开始打下手。 “那些人可是问出了什么吗?” 两人不好意思问,当心可不在意这些,而且身份算作小孩,说什么都不算过分。 “问出了些,那些人已经是最后一批了,目的是潜伏在岛上收集消息。” 说话的同时针也没有停下,手中银针看着颤颤巍巍,但碰到肉了之后却笔直无比,丝毫看不出那其实是细如毛发的银针。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坐在凳上将肘子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当心疑惑自言自语,是没有希望过能问出什么来的。 “是本门秘传,引梦术。” 下的一阵轻微无比,却让其他人一阵惊讶,惊于那万圣残部心竟然这么大。 “嚯~还真敢想嘿~”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李师妹毋要见外。治病之恩还未报答呢。” 当心还不说话,边上站着的齐无悔就已经失笑出来,冲着正在施针的医者略一拱手,拍了拍放到桌上的剑。 “治病救人乃是本分,不用说什么报答。不过齐师兄的好意师妹还是收下了,若是真有什么做不到的,到时候怕真要麻烦两位师兄了。” 这可不是自夸,云梦医人无数,但是却从未有过施恩图报的意思,江湖上敬重他们也是来自这里。当然,他们本身也不弱,所以也就打消了其他想法,就只剩下敬重了。 “还问出了其他一些不知是否有用的消息来,据说滨海之处又有一个门派出世,他们原本是要去那里探探虚实的,却损失了过半好手,这才撤到了云梦附近来的。” 施针告一段落了的医者闭目调息了一番,重新自针帛上面捻了一根针出来,嘴里也不落下地放出了另一个消息。 “正道还是邪门?” “叫什么呀?” “正邪还未知晓,但是名字倒是在称呼的时候听到,叫做泠音。” “用的武功似乎是和风相关,据说在照面的时候就有有人被风刮死了。” 没有故布疑阵的恶趣味,施针的同时将所知晓的都说了出来,而落针却是一点不差,不经意间就露出了一些本事来。 “嚯~那下手倒是挺狠的。” 当心咋舌,在场的人门派都不提倡下死手,武当出的招一定是能收回去的招,云梦甚至本身就擅长医术,都是很正派的模样。 而唯一出招不留手的人,就痛苦了半辈子,直到现在才找到补偿的机会。 “你看我干什么?” 不知是不是治疗有了效果,让剑客的心态逐渐放松,对当心也重新变成了大大咧咧的样子,见得当心看来,自不会放着地反瞪了过去。 “呵~” 不理会这个家伙,当心继续看着那双腿慢慢被扎满,像是银白色的毛发一样覆盖在上面,越看越觉得师姐医术高超。 “所以他们领头的人是想要出手了吗?” 打探消息似乎早就开始了,但这么大个规模的似乎也很少有,云梦第一次问出这么多东西来。 “不一定,这批人若是不回去的话,估计那头领是不想打我们的主意了。” 下针的动作已经放缓,步入了尾声。但施针的人手依旧沉稳,不时撩拨一番银针,问询受针人的感受如何如何。 “那要怎么处理那些人呢?” “洗掉记忆,扔到岸边去就是了。虽然会麻烦些看清楚了吗?” 在停下之后捡起毛巾擦拭了手之后,转头看向跟着的小丫头。当心才终于想起来,这个平时总要插话的人今天好像没开口说一句话嘞。 “略有所得师姐!!” 像是一个开关一样,原本还沉浸其间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活了过来,看向自家师姐点头不已,也让当心诧异非常。 ‘这还是那个不喜欢学习的人?’ 平日里小姑娘虽然不怎么厌学,但是也不那么主动,余下的时间都会用来玩耍,反正学医不见那么热情就是了。 今天就奇怪了,怎么就热情起来了。 “那就好,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待会儿起针你也要看仔细了。” 当心诧异,月余时间里面都是花花和李师姐一起,但是也不见一教一学那么主动的呀,今天这是怎么了。 “恭喜花花师妹了。” “嘿嘿嘿” 倒是风无涯似看出了什么来,朝着小姑娘拱拱手道喜,两人一唱一和,反而显得当心和齐无悔很呆的样子。 哦,齐无悔不呆,他就看着风无涯满腿的“银毛”傻乐呵。 嘁!最讨厌谜语人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较量 膨胀了。 花花姑娘膨胀了。 不知是不是立了两次功劳之后被夸赞多了,反正那之后花花姑娘就开始膨胀起来了。 以前也和当心一起的,但走哪去哪儿都会商量着来,甚至说得上听话的,言谈之中对于武当华山的弟子很是羡慕,总觉得自己武功很差就丢脸了些。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不知云梦的师叔们想的什么,将一些堵门绝技传授给了花花,在见识过本门武学之后,小姑娘顿时觉得世界都不一样了。 齐无悔? 一介莽夫而已,整天跟在自己师弟后边神经兮兮的,一点没有大派弟子的模样。 风无涯师兄倒是不错,温文尔雅的,就是不过也没事,反正总会被自己医好的。 至于当心? 呵~ 五尺孩童耳,虽然那一手剑气功夫好却是有点本事,但是自己可也不差,不消多久就能超过他了。 整天吊儿郎当的,不见修炼的痕迹,自己可是每日勤修不息,不多时就会把他超过去的。 也就是说。我!花花仙子!超厉害的! 而一想到以前自己以他为中心的想法隐隐觉得羞耻,现在可不能这样了。 只是突然变化指定不好,这得找点由头让他自己知晓我们差距才行。 “咱们去汤池去?” 对于这些变化当心并没有放在心上,食髓知味的小道士对于那个小坑很是喜欢,暗自打算再去泡澡的同时已经在盘算武当挖温泉的可行性了。 “哼~我才不去,我是要练功的,哪像你~” 只是几次狼狈为奸的两人现在却变得不一样了,花花姑娘拒绝了在之前很是正常的乐子,而理由却是当心从来没有听过的,快要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说反了?还是有人在监督你?” 若不是不合适,当心都还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发烧了,这还是那个拉着自己上山掏鸟窝的云梦弟子?不是那个万圣余孽乔装打扮的? “自重!我可是要当一代云梦女侠的,你别带坏我啊~” 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却显得很是骄傲,用言语来划清与当心的界限。 “嗯?云梦女侠?好云梦女侠咱们去小谭走走~” 眼见着这人入戏太深,当心上前两步想要拉上袖子一起走,却被那姑娘一个闪身就躲闪开了。不仅如此,似乎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让那姑娘一下子竖起眉毛,大声呵斥了起来。 “哼!不知道男女有别嘛!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了!” 当心确定这人是真的不对劲,说话做事都是怪怪的,还未有其他动作,就见一道气浪扑面而来。 “hua~” 青色的气浪交叠而来,仿若云梦之外掀起的海浪一般沉重,让人有种就要被压到海底的眩晕感,而当心好奇的则是那已经运用纯熟的缭绕在周围的真气。 “哟~有点本事啊~” “哼!” 游刃有余的模样似刺激到了小姑娘,缭绕在脚下小草身边的雾气迅速聚拢到小女孩身边,而后再扩散到四周,将当心和花花都一起坤遮盖了里面。 “簌簌簌~~” 几道破空声音传来,转移开了位置之后的当心看去,就见得一颗圆圆的四散着雾气的圆球正飞在中间,一道青色的线索正自那圆球当中衍生开来,捆向当心。 躲闪自然不是问题,但几经躲闪之后却发现,那雾状线索却依旧缠向自己,而且体力真气似乎是困乏了一般慢慢沉寂,变得乏力起来。 【梦境大千】 当心记得这一招,只是与当时李沁使出来的规模并不一样。只是虽然规模差了很多很多,但那威力却也不差,至少让当心都陷入其中的武功,就威力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只是可惜,实力还是不足,笼罩的范围不大,而且收拢来的雾气也不够多,轻易就让当心看出了这些缺陷。 “刷——” 宛若水墨擦过一般,留下一道淡淡的黑色身影,几乎一下子就出现在了三丈之外,在那个姑娘呆滞的目光之中,又往后踏了一大步。 “呼~” 那原本追击而来的线索像是失去了目标的青蛇一般,沿着原本的轨道颤动了一番,然后不知所措地重新化作雾气消散在了空气中。 “你!你赖皮!!” 很显然,当心这样的办法最是有效,花花虽然学了这厉害的一招,但是经验真气等等都差了许多,轻易就被当心看出了破绽,未过三合就闪出了她的攻击范围,一腔大力都打到了空气中。 “嘿~你这一招是不错,但距离师姐的还是差了好些火候,多练练再来~” 当心是看出来了,这样蹩脚的找茬就是只是为了让当心知晓自己已经学会了这个本事,不过好说不说,也确实让当心惊讶不已,即使花花功力浅薄,却也能对当心生效,若不是花花背地里悄悄卷了的话,那就是这一招确实威力极大,这才能让她发挥出不一样的威力出来。 “有本事跟我打一场啊!就用你那个阴阳鱼的本事!” 急了急了,她急了。 因为那个维持在上空的圆球已经开始变化了,原本凝实的球体往外扩散变得大了些,丝丝缕缕四散在周围,显然在控制上已经有些乏力了。 “行,那你可不要说我欺负你啊~” 眼见她为了和自己动手装样子都不兴脸红了,当心索性随了她的心意,闪身之下就重新出现在了三尺之前,那个圆球的笼罩范围之内。 “哼!看招!” 眼见对方竟然敢重新进来,显然就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心下不满,立马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要让那小道士吃点苦头。 心念一动,原本有些逸散虚浮的圆球又重新变得凝实,道道线索宛若织布一般朝当心卷起来,虽然速度还是那般,但是数量却多了许多,显然刚刚交手也是有所保留的。 “嘿~” 只是当心既然重新进来了,自然是有所把握了。 两道气流自脚下旋转而上,绕至头顶,然后化作清风缭绕四周。 有逸散的真气如有灵一般沿着地面朝十丈开外的小姑娘飞去,在她脚下组成了一道八卦图案。 然后当心就像是戏法一般,顺着那数道组成八卦图案的真气一同拔地而起,出现在了花花身前。 四周缭绕的真气似锐器一般割裂四周空气,让小姑娘有了种疼痛的幻觉,然后一道阴阳鱼在眼前旋转,炸裂开来,巨大的力道让自己忍不住一个后跌,坐到了地上去。 再细看那小道士,又出现在了十丈开外,仿佛从未离开过一样。 武当秘传—— 【扫六合】 第四百一十六章 去看看? 不知道怎么滴,当心总觉得这有一段时间周围的云梦弟子有些奇怪。 当然,其实平日里见到的也不多,纯粹就是靠感觉来的。 送饭的、熬药晒药的、巡守的好像都换了人了。虽然具体修为看不出来,但是看他们走路的样子当心就隐隐觉得不简单。 那可不是和花花那种半吊子能比的,就像是一只翩跹的蝴蝶,就算是端着碗碟都带着优雅大气,看着就不怎么像普通人。 当然或许是当心看花花习惯了,总能把云梦弟子的印象往花花那个皮实的野丫头身上引去,所以一时间觉得不得劲。 或许是错觉,反正过了没几天就再没有那种感觉,像是幻觉一样让人分不清真是虚幻。 “你们最近怎么感觉怪怪的?” 换好了药的花花最近都没有被师姐带走,李沁施了针之后自己就先走了,留下花花自己在病号边上观察后续情况,这样过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怎么怪了?”两人正蹲在院子边上,像两个民工等活儿一样看着两个华山弟子在院子里面探讨剑招。 嗯,得说两句,自前几天风无涯的腿重新恢复了知觉之后,师兄弟两人就经常在院子里摆动。虽然只是一人攻一人守,一个站一个坐的,但看那劲头可不简单,寒光闪烁让人心悸。 花花姑娘倒是看得起劲,当心就不一样了,觉得两个打起来像演武一样,还不如小姑娘的雾气好看呢。 “你们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动作?我怎么觉得好多人都换了?” 齐无悔接连三剑都被风无涯拦住,剑尖相撞声音清冽,让人忍不住心下一寒来。 “我不知道,别问我!” 只是平常的一段问话,却让小姑娘气鼓鼓的,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脸,眼睛翻上了天去。 “哦~~他们没叫你是!” 只可惜当心一眼就看出来了原因,不仅不安慰,反而咧着嘴指着小姑娘笑闹不已,让那向上的白眼转向了小道士来。 “人是挺不错的,就是长了一张嘴。” 所以说,花花和岛上的其他师姐不一样还是有原因的:接触了那么多的云梦弟子,就没见过有哪个像她那样说话的。 “所以月前清空岛上外人也是你们的安排?准备那么久啊?” 原本还觉得是寻常,但是前后一联想就大概猜到了他们的布局,倒是提前月余开始,让人心下疑惑他们是想做什么。 “是啊,不过你问也白问,师姐他们也没告诉我” 嘟囔着嘴更加委屈了,小姑娘看向码头那边,神色凄然,竟有些幽怨的模样。 “都没通知你到时候要做什么?总要有个应对的办法?比如听到响声就躲起来什么的?” 疑惑花花是不是被卖了,还是其实云梦是真没什么事情,只是当心自己的幻觉而已。 只是前一刻明明小姑娘已经说漏嘴了的,他们确实是有什么事情在做。 “还真没说,别白费心机了” 白了当心一眼,这人总要说什么阴谋来的,我云梦世代行医,光明磊落,是那种耍阴谋弄手段的人? 院子里试剑的活动已经到了尾声,风声骤起,寒霜铺面,明明常年温暖的云梦泽一下子就像是下起了雪来一样,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锵!” “锵!” 各自收剑,闭目体会了一番,而后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师兄好剑法。” “风师弟看来也未有落下了剑法修行啊。”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通过类似演武一样的比试就知道对方的情况的,难道这就是剑客的默契?还是两人已经冥冥中剑意有所得了? 两把借来的长剑被放在一旁桌上,青衣的走到轮椅后面去推,慢慢到院墙边上当心花花两人蹲着的地方来。 “多谢二位借剑。” “多谢了啊。” 风无涯温润依旧,相较之下齐无悔就随意多了,挑起下巴冲着两人示意一番就算完事了,一幅好兄弟讲义气的样子,让前边坐着的人好一阵摇头。 “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有什么不一样的?” 当心还是好奇,开口问向了两人。而花花则又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觉得这个道士就是不信邪,怎么地都要找个机会治治他才好。 “有吗?最近好像吃的要清淡好多了。” 齐无悔挠挠下巴思索不已,而后认真地说了一句废话。 “前天李师妹叮嘱我们最近不要出去,你们可还记得?” 倒是风无涯提了一嘴,让当心几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就忍不住陷入了深思。 “不对啊要是前天来说的话,我就应该前天就好奇起来了,怎么到今天才开始想这件事情?” 当心说完浑身一僵,与两个剑客互相对视,都察觉到了对方的惊诧和警惕——当心不消说,修道多年心境不差,一身道家真气辟邪守正;而两个剑客虽然落魄多年,但是剑心犹存,更不该落有尘埃才是。 但是三人现在细细思量,才发觉不知何时已经着了道了,静悄悄在院子里待了两天才反应过来。 或许是因为与三人亲近故放下警惕,但这也是一种本事,几乎就与画地为牢无异了。 “那怎么是今天想起来了?” 或许说的是不要出门这种事情,于三人并没有什么危险,所以也没有生出警觉。但要是愿意的话,两天都过来了,怎么在第三天惊醒了? “开始了?!” “动手了!” “可以出去了?” 三人惊疑,一人一句相互对视,未能拿定主意,倒是一旁的小姑娘不乐意了,拿开杵着脸的手站起来到三人对面去。 “你们是怎么了?” 互相停了一下,这种事情还是年纪差不多大的问了更方便些。嘴里措辞与小姑娘说起来。 “你们有没有什么催眠或者暗示的功夫?” 其余两人还有些忐忑,这种打探他门功夫的事情说起来可是不怎么合规矩的,也是好在当心年纪方便,不然两个大男人可问不出来的。 “你傻了?祝由十三科你们武当没有收藏?” “哦~~~” 这下当心就知道了,他就是被这个给暗示了。不仅不怎么想出门,而且还不容易想起祝由术这种医家常用的医术来。 “所以他们一定是在干什么!” 齐无悔一拍巴掌,肯定了对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不然也不该对自己三人动手才是。 “去看看?” “” “” 第四百一十七章 这不按剧本来啊... 最后投票经过三比一的巨大优势之后决定还是听从李沁的安排不出门了,不说这是云梦的安排,贸然动手会不会扰乱了他们的计划之类的,就是李沁这个月来辛辛苦苦疗伤的事情都让三人做不出那种捣乱的事情来。 最后花花郁闷地收回投票的手,实在不明白三个家伙怎么能安心地窝在院子里忍住不出去凑热闹的。 “谁都跟你似的?” 她的意思几乎就差写在脸上了,当心就直接吐槽上去,也就差在脸上写上“你这个皮孩子”上去了。 三个人就从屋里拉出了椅子靠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吹着风,午时并没有什么事情,施针之后就没事可以休息了。 花花实在气不过,人已经走到了院门边上,手在门栓上面是抬了又收,就是放不上去。 然后转头看向三个已经开始说起华山有多冷的人,气不过但也拧不过,只能狠狠一跺脚,也进了屋子里拿了椅子靠在院子晒起太阳。 “武当最冷的地方就是天柱峰了,那里最高而且最独,风大所以冷。” “就是风刮的呀?那你该来华山看看,雪可比剑都还要冷的。” “哪有拿雪和剑作比较的呀~” “当然有了,这不是形容剑厉害嘛。” “我怎么觉得这样反而显得雪比较差劲了” 暖风微醺,四人就坐在院子里边晒着太阳,嘴里不时蹦出两句顶撞的话来,脸上倒都是困乏的模样——吃饱喝足晒太阳就忍不住想睡觉了。 “其实华山也不是那么” “boo!!!!!” 闭着眼睛的齐无悔正要给华山正名,就听得极远之处传来巨响,震动极大甚至传到了当心他们的脚下来。 原本困乏无神昏昏欲睡的四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当心一下子就跃到了屋顶,朝着爆炸发生的方向看去。 剑客左右起开,一手拉住轮椅一手拉住小姑娘一下子就退到了屋檐底下,背靠着墙壁,而后才踮起脚看向远方。 “是桃源津没错了!” 不过片刻当心就落了下来,与屋檐底下的三人说起自己看到的情况来。 “也不知道是烟雾还是雾气,反正挺大的,已经将那边的树都给盖住了。” “外面没几个云梦弟子,我觉得是都到那边封锁去了。” “应该对封锁比较有信心的。” 得到的消息不多,但是也不少,称得上是够用了。 最后两句话的时候看了1花花一眼,虽然没有说清楚,但是另外两人心里明白,杏林居留下的都是晒药磨药采药之类的弟子,武功怕是排不上用场,约莫是留下了和花花差不多的叮嘱留下。所以这边其实没有抵抗力,那就是在出事的地方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封锁了。 “咱就真不去帮忙了呗?” 在不涉及风无涯自身的事情的时候齐无悔是比较潇洒快意的,对于这种行侠仗义的事情颇为向往。只是看一眼坐在轮椅的师弟,还是觉得这边作为没有防守力量的地方确实需要自己守着才行。 “想去就去呗,我在这看着也不差。” 看着坐立难安的剑客当心素以附和,反正前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借云梦的好材料做了不少好东西,要是没人就罢了,真敢来人当心也敢让他们试试新家伙。 花花蔫儿了巴巴地坐在屋檐下,看向桃源津的方向怔怔出神,没有说话。风无涯看着前面远眺的师兄,眼中闪过许多自责,就是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敛起了许多。 远处几个院落记得是有人住的,但是听到这样的震动也没有出来,显然也是得了知会,几人这样一看,也是正了不必出去的念头。 “这得是怎么弄的啊,这么大阵仗” “怕不是有人炸码头!” 齐无悔和当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风无涯坐在轮椅上不知想着什么,花花还是坐在屋檐脚下发呆,也不知是想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么久。 眼见着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即使有什么事情怕已经都过去完了,几人也放松了警惕,重新躺回了院子中间继续吹风去。 “诶~你是回去拿药啊还是让师姐带回来啊?” 看小家伙郁郁不已,当心顺嘴提了一句,有心让她动一动缓一缓。还未应声,自己就先停住了去。 “!!” “!!” “!!” 原本已经又躺着了的三人立马坐立起来,当心一跃就到院墙上面,齐无悔还要再拽着俩椅子退到屋檐脚下,手就被人给拦住了。 “无妨。” 看着师弟坦然的模样,剑客没有拒绝,只是紧了紧手中的剑,上前两步将门栓挑开了,让院子里的三人都能看到远处的模样。 正对大门,两群人正在你追我赶,就见得前面十来个黑衣人正顶着太阳一路狂奔,后面二十余云梦弟子身穿劲装在后面追赶不已,倒是反而让当心几人看得好奇。 前面的人手握刀剑,凶神恶煞却是惊慌逃窜;后面的人人人提着青盏小灯,氤氲不已,脸上仁德一片,戏剧一般。 “好家伙,拿刀的被拎灯的追杀。” 可不是嘛,那灯一看就不是个结实的家伙,若是有心的话怕是一刀都能给他砍了。 但是前面被追着的人却是慌不择路,一心逃跑。 却见得逃跑无效,后面的人已经拉近了距离,十几弟子动作一致,交由其中一人引动了一直追着黑衣人的雾气活过来。那雾气宛若巨人一般伸手将前面逃窜的人给揽住拽住,几声惨叫就传远开了去。 “还以为要像剧本那样有人逃出来然后被我们逮到呢。” 有一说一,当心觉得云梦的安排太稳了,就是这十几个逃出来也都被数量实力更甚的弟子们给追出来,一点英雄救美的机会都不给。 “不对啊,按套路走,难道不是应该走脱一个穷凶恶极的家伙,然后抓住咱们其中一个人接着被打脸才是啊,怎么这样就结束了?” “难道我不是主角?” 当心的吐槽依旧是让人听不真切,总觉得那是废话,所以已经习惯了的三人也不理会,看那几十个人都没有到这边来看看转身就走的模样,干脆关上了院门,自己就嘀咕上来。 第四百二十章 夏当心夜雨山神庙 “我这里有些柴火,不如咱们搭个伙儿~” 不算突兀,此时虽然还未变黑,但是外边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再走过去还不知道能不能遇上人家,有没有其他的山神庙,若是晚上下个雨刮个风什么的怕第二天就起不来了。 山神庙并不算破旧,至少门户都还算完整,除去神龛神像上面累积了些个灰之外倒是没有其他不好的地方了。 庙里人也不算得多,两个背着书箱的书生,一对远行的父子和六个押镖的江湖人就没了。 在当心来的时候众人也都看向了他,直到看到体型之后才略微放松一些,犹豫一番,父子书生还未答话,那押镖的江湖人就已经先开了口了。 “这里也不是我们的地方,若是小兄弟不嫌弃的话,就到这边来坐。” 说话的是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人,将近三十岁的模样看着还算年轻,边上坐着不说话的押镖人只稍稍一让就多了个位置出来,话却是一点没应上。 “嘿哟~那还真得谢谢了,我叫当心,老哥怎么称呼啊?” 见得有人说话自然是能更简单融入人群当中去,虽然其他人都不说话,但是眼看着领头的都已经应答上了,其余人自然也没有驳自己人面子的意思,略带恭敬地微低头,不敢抬眼。 “就叫我赵大就是,才接了活儿要送到另一边去,小兄弟见谅啊~” 那带头的江湖人才一动就被后面的人给拦住,还以为是要动手了,谁知那几个大人却只是取些木料之外,很是怪异。 没有见怪,这时候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出门走的,大多还是需要借着江湖人的本事远走。 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标记信用的办法,就只有靠口口相传,这边的人做了许久这才能经营起一道名声来的。 那六个江湖人的雇主似乎就是父子二人,说雇主不太合适,应该说搭伙儿的才是。 那父子也没有说些什么,见得当心看过来,孩子还不怎样,父亲已经将犹自挣扎的小孩的脑袋按向了怀里。 两个书生更加没有问题,外面开始黑了起来,两人就缩在门后边,占了一个好点的位置。 “哟~天黑了啊~~” 熟练地将已经这段的柴火添进火堆里面去,斜觑一番就看到了外面天黑的模样,自更想把火弄地好一些。 “不知小兄弟吃了没有,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来吃点儿啊!” 那叫做赵大的镖师刚从门边收回目光,里面有人在吃东西,外边也有东西才吃东西,那马儿嘎吱嘎吱咀嚼的模样颇有喜感。 “吃了吃了,我就借个地方睡一觉就好了。” 放心进来还有一个原因,门外的车马绑在门栓边上,若是一有动静就都能听到,显然设计时候就已经考虑好了的。 “估计晚上要下雨呀~” 马儿吃好,正在地方刨蹄子,“嗒嗒”连带着泥土和粪便的味道隐隐传了一些进来,然后就有一个押镖的人出去处理去了。 “也好,这往前倒过去已经有五天没有下雨了,今天下一场雨来,虽然对我来数没什么作用,但这附近的老百姓要开心了。” “呼呼呼~~~” 点点风刮其起来,让出门处理的人动作一快,隐隐就露出一点害怕的意思来。 “刮风下雨刮风下雨,幸好咱们走得快了,不然淋雨可能就要留在这里了。” 胡乱咧咧的当心看向领人,父子那边不知觉已经皱起了眉头,但是也没有开口说不用做不到之类的。 “下雨来应该还有一点时间,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人来了。” 两个读书人相互小声地说,但是也没有开口说出来。未通姓名的两对父子似乎有点意见,但是江湖人没有说,他们也就没敢说出来,畏畏缩缩在人群当中没敢说话。 “咱们的柴火还够不够了?” “够的,来的时候特意多准备了些。” 走江湖的人就是走江湖的,他们约莫就是提起算了什么地方有庙什么地方很贵很贵,所以最划算的就是在路上自己找地方住,自己生火做饭 看起来已经很明显了,这群人没什么问题,就是因为种种原因凑在了一起,然后互相警戒,这才是在外面该做的事情。 “哗啦啦啦!!!” 风越来越大,屋外的天已经不知道是乌云还是天黑了,挤压的黑色再难抑,提起进入了夜间一样。 “嚯~好大的雨啊!” 雨确实很大,在积压了许久的阴云一下子爆发出来,泼瓢一般洒向地面。 “我卡看了一圈,没有漏雨的地方。” 小庙不大,但也算是五毒俱全了,左右两个偏厅什么也没有,被堆积上了一些不知道什么的货物,众人则是坐在大堂中间,背靠着山神像去了。 “如此,那么大家就赶紧睡觉去,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书生二人兴致不浅,但也知晓这般野外如何才是生存的办法,所以小声商量之后就顺着安排到了侧厅休息去。 父子二人却没有这般听从安排,点头不坠地回答,但是也不愿到偏厅睡去,说的是小孩怕黑,愿意和众人一起休息。 几人也没问题,只是多看了一眼父子二人就没有再管,任由他们躺在了神像前面桌子边上去。 没有声音安排几人却是做的井井有条,显然不是第一次这般了,尊重地相视一笑,当心继续烤着火去了。 “轰隆隆隆!!!” 雷声阵阵雨如瓢泼,才入夜不过一会儿就变成了这种,当心一番对比,发觉还是云梦好,待了月余都没有遇见过这般的情况。 “确实少见,咱们多小心点才好。” 屋外的马棚也还不错,至少不漏水,其他的就差不都了。 屋外的风雨愈发的大,但是这样一座山神庙似乎也有神奇的力量,尽管老旧了却也没有做出什么不对的事情,墙壁瓦片也是没有流出一点水滴来。 “休息。” 大手一挥,那群人就松了下来,没人觉得风雨之中还能来个什么,所以就都纷纷放松,甚至已经有人靠在墙上开始呼噜声来。 “好家伙” 第四百二十一章 什么人! 也不知道是怎地,当心一直觉得下雨天的时候睡觉特别香,问了好几个人也都是这样说的。 即使是在外面,这样一个偏僻不知名的山神庙,就着雨滴和火堆睡起来也是极香的,已经听见不知一个人打起了呼噜来。 两个书生在侧厅不知如何,两父子已经缩到了边上一角,只有不时张牙舞爪的火焰才能看得到他们。 余下江湖人已经枕着自己的刀剑睡到下,就剩下一个被留下守夜的在添火添柴,不时踹上打呼噜的伙伴两脚,嘴里不知嘟囔什么。 当心也不例外,靠着案桌腿也眯起了眼睛,只觉得一天的疲累一下子全都压了过来,而放松的心神让身体将那些疲累慢慢化去,恢复着精力。 “轰隆隆隆隆——” 天雷阵阵,但是里面的人反而睡得更香了。 守夜的人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忍不住骂骂咧咧,又添了一块柴火进去,细细盘算这时候到底已经什么时辰,是不是该换守夜了。 “呼~~” 强风卷来,已经不能关严实了的大门漏过一缕,熟睡的人忍不住敛了一敛身上的衣服,不自觉地往火堆里面拱了一下。 那人又被吓了一跳,只觉得阴风阵阵,心下慌张,又添了一块柴火进去,感受着得借风势更大些了的火之后才重新多来安全感。 “嗒!” 不知是什么掉落的声音在雨中有些模糊,那守夜的男人若有所知,但是又觉得并不真切,犹豫了一下没有凑去看,只是缩在火堆边上,看着火苗不知想着什么。 “嗒~” 声音较之前刻清晰了些,也让那男人听了真切,抬起头来看向屋外,连绵的雨势让人看不清远处如何,而那一声之后就再没有动静,让守夜的人忍不住提起了心来。 “谁?” 轻声问了一句,手已经落在刀柄上面,随时提防有异常情况,眼珠子也是不住乱转,但身子却只是站起来一些,没有往外哪怕动上一步。 “嗒嗒嗒嗒” “吱呀—” 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就着那透光的门板就推了进来,冷风倒灌让火堆摇曳不休,也将里面的人惊醒了过来。 “锵锵锵锵——” 毫不犹豫,枕在脑后的刀剑瞬间出鞘,站起身来一同看向了那个推门而入的人,一言不发,气氛严峻。 倒卷的风让火焰一阵摇曳,站起的人也将火光拦去了大半,原本虽然破旧但也算得亮堂的庙宇一下子阴了半数,入眼就只见那六个站起的人,以及明晃晃的刀剑寒光。 “莫慌莫慌,我俩只是路过旅人,因为突发大雨草庐倒塌,不得不继续走来,幸好这里有山神老爷的庙,不知诸位英雄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烤一烤火啊?” 入眼的也是两个人,都是一般的中年人,面容看不真切,浑身已经被雨淋了个遍,湿哒哒黏在身上,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微微躬着腰,讨好地看向众人。 “相逢即是有缘,想来山神老爷也不会在意的,进来。” 其他人没说话,那站在前面的赵大开口说了话,将人引了进去。 “诶~谢谢,谢谢英雄。” 两人左右做了个揖,然后在众人的引导下入了火堆边上坐下,左右讨好地又做了个揖,伸出手去向火。 虽然是已经将人放了进来,但也不是说就已经放松了警惕。 刀剑合鞘,但是依旧是攥在手中,一下子醒来想是没有了睡意了。 角落里的父亲已经醒了,但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下,然后重新埋下头去,摸了摸怀里孩子的脑袋,继续睡去。 “兄弟哪里人啊?这么晚还赶路可是不凑巧了。” “我们兄弟是金陵大安县的,要去严州投奔亲戚,来了这边还不熟悉,这不就被雨淋了好阵。” “大安呐~那离的金陵可不近。哥两个来这边是真辛苦了。” “那可不嘛渡船还要五十个板子,我俩舍不得,走了五天了才到这边,嘿嘿” “确实辛苦了,兄弟你们亲戚在严州做什么的呀?” “我一表哥姓周,在金陵做点药材生意,我俩看看能不能去那边讨个活计。” “这么说你俩还懂点药材?” “嗐。咱们大安县虽然偏了些,那药材可不少。若不是金陵地大咱们没有价进不去嘿嘿,也就不能见到诸位英雄了。”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和谐,周围的人却都没有将刀剑收起来,苏日安是看向火堆,但眼睛却不住往那两个人身上瞟去。 一番问话之后警惕消除了些,那赵大见得两人一直磨蹭着衣裳,就指着火堆开了口来。 “这样一夜是不能过的了,你们就把衣服脱下来烤一烤。我这里还有点旧衣裳,若是不嫌弃就将就一晚。” “哎哟,谢谢英雄谢谢英雄。” 听得这样的话,两个人连忙又起来躬身道谢,然后就背过去脱起了衣服来。 眼见着两人慢慢脱了衣裳,都不见里面有什么利器刀剑之类,直到藏匕首的布料都不见了,那两人披上旧衣裳之后才罢。 “行了行了,都睡了,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见得如此,赵大招呼众人睡去,连带着那个守夜的人也一同去了休息,换做他来守夜。 “兄弟你们真是胆大啊,这么个荒山野岭的也敢独自上路。” “嗐!这边巡山人不少,踩狼虎豹都被赶到深山去了,我们可都是打听过了才敢上路的。” “而且这边都已经许久没有人被拦路的说法了,还怕什么呀。” 双手撑着湿了的衣物在火堆边上烘烤,丝丝缕缕的水汽蒸腾出来,赵大见状又添了一根柴火,两兄弟笑得愈发浓郁。 “这巡山人可做的是真不错,踩狼虎豹都不见,比以前可是好走多了。” “嗨呀,那可不嘛。若是能请得巡山的去咱们那边走走,以后上山采药就安全多了。” “可惜了,他们可知听官府的话,要是想请是得花钱的。” “我也听说了,那花的钱可不少,比得我们做一趟都还要多好多。” “做一趟?你们还做生意呢?” “那可不嘛~来钱可快了” 赵大还要说些什么,就觉得浑身乏力,想要大喊警戒,却连稳住身子的力气都没有,摇晃两下就倒了下去。 第四百二十二章 幸好有高手 “咚!” “蹡踉——” 人倒地和刀剑落地的声音之后就再没有了声音,两个人将木棍一架,衣裳放在上面继续烤,氤氤的水汽在庙里弥漫不休。 “嘿嘿嘿” “里面还有两个,看看睡熟了没有。” 却是那两个刚刚转身睡去的父子,鼻端不知什么时候塞上了东西,大的人指着侧厅与那两人说道。 装作孩子的约莫十一二岁,显然那些人觉得带着这样小的孩子出门应该就没有危险了。但是可惜,这人反而是将队伍里的情况一直传出去,直至最后被一锅端了。 那父亲随着来人的其中一个到偏厅去看那两个书生,孩子正在收敛那些已经倒地了的人的衣物,不时从怀里取出个什么东西来放在地上。 余下一人出了庙门,多时才进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捆绳索,将已经昏迷的众人捆在了一起。 “没事,已经弄晕过去了。” 估计是偏了一些没有中招,所以两人第一时间进去把人弄晕然后带出来捆上,四人齐聚,环顾左右一圈,然后目光落在了靠在桌腿上的小小身影上面。 “这个怎么回事?你没说过呀?” “这是入了夜才来的,我看他走路都不稳,就没有停下计划。” 父子当中的大人解释,那拿着绳索的人牵了一截往当心这边走来,一边比划一边夸赞。 “别说,这人衣服还不错,说不定手里还有点东西。” “就是,我看他穿的不差,这才留下来的。” 小孩低矮看不到面容,就蹲在当心边上不知想着什么。而那拿着绳索的人已经动起来,抓着当心的手就是一顿操作,一下子就把人捆上去了。 “还有二两碎银,也算有点钱。快比上那边的六个家伙了。” 拿绳索的人将掏出来的东西放到地上叨叨,脸上露出了笑来。 “咱把外面的东西也一起拿进来分了。” “成,先看看。” 然后四人就凑到了火堆旁边,借着火光开始核算这一趟的东西来。 “有散碎的银子七两二钱,书生那边搜出来就一个坠子,不知道能值几个钱。再然后就是门口那一车货,听他们说也是要送到严州去,估摸着能有二十多两银子。” “哇~这下好了,干一票就能过半年可真不错。” “可不能这样算,那些货物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好不好卖呢。” “就算折半也能接受,毕竟也就是无本买卖。” “也不行,走老黑那里还要被扒三成,太低了不值当。” “那待会儿先看看是什么货,俏市的话就带走,不然就留着带钱跑就行。” “好。那这几个人怎么算?” 四人一番商量,显得很是兴奋。在作了计划之后就开始盘算起手里的事情来,重新将目光放向地上躺着的这几个人来。 “按老规矩来,迷了药就算了,反正到时候咱们走远了,找也找不上我们来。” 后来的那两个之中的一人如此说道,目光却一直看向庙宇中间的火堆出神。 “那也行,反正也化了妆不一定能记得。” “那这个呢?” 几人说完就盯上了桌脚边上的小家伙,身上穿的虽然并不显眼,但几人都是道上混的,能看出来当心衣裳做工精细,值得几个钱。 “给小九儿穿也好,下次可以换个身份装装。” 那父子当中的老父亲显然是看中了当心的衣裳,而且不得不说,当心和他那个小孩身量差不多大,也难怪要被盯上。 “那行,老二去外面看看货值不值得推走,你把衣服拔下来。记得把旧衣裳给他披上,别弄出人命来了。” 那领头的人一番叮嘱,各自就开始动了起来。一人握着火把出门去门口看那车上的货物是个什么,一人去检查绑住众人的绳子紧不紧,一人摸着手凑到被绑住的小孩边上准备动手,余下最后一个小孩蹲在火堆边上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 似不甚舒服地轻哼了一下,而后那伸手向当心的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小孩眼里似有了些神采,转过来也想看看是怎么个情况,却还未能看清就已经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还未检查好人绑紧实了没有的领头的人这才察觉有异转过头来,只是还未彻底转过来,就感觉后脑一阵疼痛传来,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是好东西,金陵的” 出去的那人还未说完就发现了不对,一只脚都还未落下,就感觉迎面一阵劲风传来,一股大力撞在胸口,顿时眼冒金星昏了过去。距离最远,所以也能依稀看到了些个东西,最后一眼记得的,是一道黑白色的东西炸在了胸口的样子。 “唔~困死了” 还未关上的木门被不知何处卷起的一阵狂风关上,被绑住了双手的小道士翻了个身,又凑向了火堆一点,咂咂嘴重新睡过去。 屋外大雨倾盆,狂风依旧,却都被那小小破旧的屋子尽数拦了去;屋子里面的火燃烧正旺,架在火堆边上的湿衣裳被风吹倒在地上没能继续烘烤;已经看不清面容的山神塑像在火光之中阴明不定,似乎心情也不甚美丽一样。 ---------------------------- “嘿呀!没想到今天就在这湿了鞋子!” 其中一个刚挣脱绳索的江湖人老脸一红,手里的绳索都还未彻底取下来,就忍不住踹了一脚倒在地上的人。 “赶紧把人绑起来,看看货物有没有丢,里面的书生还在不在,然后再来取自己的钱。” 那赵大阴沉着脸,将手里的衣裳放下,手是拽了又拽,这才松下了些手来。 “老大,货没丢。” “老大,人还好,是被打晕的,还没醒。” “其他人也没事。” 其余弟兄将人围在中间,都看到了赵大手里的那个衣裳,脸色都很不好。 “这次他们是把迷药化在衣服上面,烤干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中了暗算了。” 说着将衣服扔到出去查看的那人手里,示意其收好。 “下次也要注意,幸好昨晚碰到了高人,不然的话咱们怕是就没了。” 之所以确定是有高人出手,还是那倒在门边的人,胸口一团淤青,而且没有还手的痕迹,显然一招之下就把人打晕了,差距明显。 “行,把人叫醒都跟他们说说,看他们有什么想法。”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严州啊 休息了一晚上当心觉得神清气爽,尤其是在教训了几个小贼之后更是身心舒爽无比,在睡回笼觉的时候听到别人在夸自己更是觉得身体轻盈了三分。 只是当心也没有露出来自己出手的意思,只是顺着人言夸了一番那个暗中出手相助的大侠一番,然后与众人告别。 一番劝告之下当心还是执意要走,众人无法也只能任由,赵大觉得自己应该有点江湖前辈的样子,取了一些干粮赠与当心,又说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这才让当心离开。 众人心思都放在绑上了的四个贼人身上,没有留意货物里边多了些铜板。 “咻咻咻——” 身子在虚空横渡当中衣物与空气摩擦生出的声音传出去,但声音还未落到地上人就已经消失在了枝头上,只惊起一众山雀飞鸟,映照着那前边飞腾的身影愈发像一只大鸟了。 在离了那小庙之后当心就继续在枝头上飞腾,雨水下了一晚,若是走路应当有不少麻烦,但枝头可没有留有雨水的意思,任由他踩踏将雨滴坠到地上,像是树又自己下了雨一样。 倒是休息不太好解决,地上都是水,就是树干上也都沾上了许多,湿哒哒的很是难受。 好在也还能找到不少平滑的石头,落下之后真气涌动,倒是也能把那点水给吹跑咯。 凉意还有不少,倒是也已经能够忍耐了。美滋滋吃了点烤红薯,一边感叹这玩意儿怎么不会吃腻,一边就地躺下休息恢复体力,暗中合算方向对是不对。 “还行,估摸着还有半天就到了。” 这地方当心即使没有地图也记得清楚,大多数都是红色的树,形态各异,终年赤红,恍若仙灵遗留人间的红缎带一般。 【芳菲林】 终年泛红的树木显然也会让人惦记,不知移植了多少,但是都没有能继续保持红下去的。 所以人们都说,红的不是树,而是这一片地方。 也不知道这四月是不是不会到芳菲林,这里的芳菲也不会尽去一般。 当初当心也有下了武当来到附近过,可惜也没弄懂这红的是什么原理,取了水啊土啊山石啊回去都没有效果,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没有再打她的主意了。 “嘿!取一枝给朔心看看,让他也高兴高兴。估计他也有好些年没下江南了。” 想着家中老爹估计还是在藏书阁守着的清冷模样,当心不由会心一笑,伸手折了一枝在手,纵身提气又飞腾到了半空之中。 “哗哗哗——” 轻功若是有收敛的话静悄悄的,但是颇费心神,而若是任之由之的话则会轻松很多。所以当心留存体力之下就不免有了许多动静,每每都能惊起许多鸟来。 左右都是水泽,在腾跃之间当心隐约能看到远处的景象,水泽离的地面颇远,但覆盖极广,而且平缓,再加上平日里的好天气,当心实在想不到江南粮食不丰收的原因。 而其中的中心---严州就是众多商人所汇集的地方了。 “呼~” 远远看到城镇就忍不住一口气赶了过来,所以在落地的时候当心又变成了那副体虚气短的模样,就着边上往来的行人一同往城里走去。 与荒郊野外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这城镇外边也会有许多摆摊的地方,而且南城因为是开向金陵,所以反而要比其他三城门更热闹许多,在城外就已经见到了繁盛一角。 “嚯!老板来碗杂碎面。” “那边的豆腐脑给我一碗咸的。” 还未进城当心就已经找到了归属,坐在了一处小吃摊上边,左手一碗面右手一碗豆腐,桌上空处还放着一根糖葫芦,狼吞虎咽看得人胃口大开,原本没有意思的人都忍不住觉得这面如何如何,开口喊了一碗一道吃起来。 “吱溜吱溜~呼~~~嗝——” 那吃的兴起的模样加上一脸疲累的样子让人诧异心疼,而老板特意加了点的面也被吃得一光之后,当心终于恢复了些精神,将两个空碗都放在桌上,压下几枚铜板就抓着自己的糖葫芦起身进城了。 进了城里可不能和野外一样随便蹦跶了。 和金陵应天府一样,其他城里也都会有镇府司的人看守,其中自然不缺高手。 城墙上边有劲弩把守,若是有人贸然出城,就会被当做出逃的贼人当空射杀。 所以即使是高来高去的江湖高手们,除非对自己有自信,不然的话都是出了城才会个显手段。 当心自然也不敢造次,脚步已经放缓,四处打量之下就准备去看看有什么好落脚的地方。 “卖药啊~年份管够啊!” “咸鱼!羡鱼港的咸鱼了啊~” “糖葫芦儿~~~” “金陵字画金陵字画,你懂得啊~” “前朝古器,诶诶诶~不买不要上手啊!” 和金陵一样的热闹,但是这边却是多了金陵少的一样,就是各种古董器具。一路走来就见到了七八个,明明前年下山的时候还没有这一行当的。 “涵雪楼鉴定过的啊!百年前的匕首,带回家镇宅错不了~” “涵雪楼认证玉坠,养人了啊~” 哦!当心想起来一件事情,当初渔村忽然多出来一伙人说是什么什么员外落户,实际上是水匪洗白的,在河中间打捞个什么东西,当时当心虽然碰到了,但是时间不够回山参加真武诞,所以就没有管。 后来听其他师兄说了是打捞沉船,取出来了好些个古董的,倒是把江南这一带给弄乱了不少,武当弟子都来了好几十个才缓上不少。 而在那之后,江南就开始兴起了许多古董字画的风潮,再加上在宝贝这一面上很是权威的流云涵雪楼掺上一手,水更混的同时也让江南更热闹,严州在此中间自是影响最大了。 “也不知道朔心喜不喜欢这些” 看着那街边叫卖的不知真假的东西,想着到时候买错了朔心没有表情的样子,当心还是觉得怀里的红树枝更稳重一些。 “客官,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呐?” “住一晚,张罗一桌子菜,我自个儿吃。” “好嘞~您请跟我来~~” 严州嘛,也是来过几次的。 【江南以南,有林芳菲,百草丰茂,终年绯红,移之不复,是故疑地受神灵,得天独厚。——《江南志·山水录·芳菲林》】 第四百二十四章 熟悉 “真的假的?” “我亲眼见的,那还有假?” 身怀二两银子的巨款,当心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在进了城里之后就立马找了间客栈住下来。 毕竟忙活了两天,住的也还是各种荒郊野外,甚至差点还被人绑了把衣服扒掉。这下终于能有条件改善一下,当然要好好休息一阵才行了。 别的不说,客栈落脚好处就是能有热水洗澡,在清洗一番之后再钻进暖和平整干爽的被窝里面,两日来的风尘都被清扫一空了。 “这伙人都已经在附近掀起了多少风浪,这下好了,终于把他们抓起来了。” “而且啊,听说里面有个小孩还是被拐来的,就是可惜了,好像不会说话。” “真是可恶” 早上的时候,许多人已经忙活去了,但也还有一些闲人在茶馆喝茶闲聊,正进早饭的当心听到这样的消息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当日遇见的那伙人。 ‘还挺快。’ 芳菲林到严州城按理说要远上不少,日还是要有的。 但是那边的官道极好,天风坪有许多南边的货物是严州急需,多年商贸之后就将官道修理得平坦非常了。 其中只有芳菲林那段因为地里特殊,主持修路的人不敢担上破坏名义,所以避开了许多古木,造成那里略有些不安全的环境来。 所以赵大那伙人过了芳菲林之后能很快就到严州,也是当心意料之中的事情。 当心一天脚程别人走笔直的大路两天,还有车马,怎么说都能走得完了。 又听了一段无关痛痒的咒骂之后,话题就转到了之前之前遇到的那些劫道的情况去,当心见得没有了兴趣,起身往门口溜达去。 这严州当心确实来过几次,但都没有好好玩过哪怕一次。 街边古道已经生了不少的青苔,看得出来有了不短的时间。而偶尔伸出院墙的古木就像是点缀一般,隐隐映照出古城当年时候的样子。而在这之中,街巷边上时常有士人闲逛,感叹那些花树街石,惬意非常。 只是当心还没走几步,就重新停了下来,看向那个车行边上等人的凳子上坐着的小孩,当心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是怎么个熟悉法。 “小孩,你在这干什么呀?” 一口一个小孩,浑然不觉自己其实也大不了对方多少,甚至还不一定要能比他大些, “” 那小孩手里攥着一根竹签儿,但是双眼却是看向自己的脚下,听到当心的问话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就重新低下头去,并没有理会他。 “你这糖葫芦儿已经没了,我这里还有你要不要?” 当心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出了两根糖葫芦来,一根递到了小孩面前,一根已经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 还是不说话,只是又抬头看了当心一眼,又瞥了手上的糖葫芦,然后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竹签子,又呆住了。 “你的竹子有什么特别的嘛?” 换做其他当心早就不理了,但是这人就不一样,总有种淡淡的熟悉感让当心想要弄清楚看看怎样,所以一直想要让他说点话出来。 “这是剑。” 终于说话了,小孩看了手里的竹签一眼,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不对劲了,不自然地将竹签塞到了怀里,抱着双手继续发呆。 “哦?那你干嘛把你的剑给收了?” 这下当心终于是把他给吸引住了,抬起头来看了当心一眼,眼神复杂:“那是根竹签子。” “你不是说那是你的剑吗?” 听到这话小孩又是一呆,嘴巴张大不知怎么说才好,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人像是傻掉了一样。 但就是这样,小孩又生出了愿意和他说话的念头来,眼眸低垂,然后接过了当心依然递送出来的那跟糖葫芦。 “你想干嘛?” “喀~” 糖葫芦有些脆,是和严州城不一样的口感,让小孩有了些不一样的体验。 “你干嘛在这待着?他们不会不高兴吗?” 待的地方是人家做生意的,也不知算不算挡了人家的财路。 “这是我家的。” 小孩抬头,当心转头看去,就见得那些视线总是在自己这边环绕不休,之前还以为是打那小孩的主意,现在才知道是把自己当做坏人了。 “你在这坐着干嘛啊?怎么不去读书呢?” “先生说我身体不好,让我回家修养好了再去。” 之前还不觉得,只以为这人只是想坐着发呆。现在看来,原来是体虚不喜动弹。 “小侠,回来了。” 两人还没有再说什么,车行里边已经传来了声音让小孩回去。 怔怔半晌还未动作,也没有应答的声音,里面喊人的也看了出来。 “该吃药了” 那人三十来许,皮肤黢黑,脸庞与那小孩有七分相似,见得小孩坐在那里,又温声喊了一遍。见得当心在侧,看了看两人手里的糖葫芦,终于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着当心拱拱手,就又转身进了里面去。 “我吃药去了。” 小孩似乎并不觉得什么,只是显得有点呆而已,见状也终于是起身跟了进去。 当心在身后看着小孩的脚步,虚浮无力,飘忽不定,另一种眼熟一下子就生了出来,只是一直想不通熟悉在什么地方。 还不待当心离开,那叫小孩回去喝药的人又重新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个梨子,递到了当心的面前。 “多谢小哥愿意陪我家小侠玩耍,这个梨儿拿回去吃呀。” 车行大多是做的运输生意,所以接触的东西多,手里稀罕东西多也是正常,这梨子常人自然是难见着,但是在车行里边想来是有不少的。 当心顺手就给接了过去,看向了小孩消失的门帘那边:“小侠是生病了吗?” 那走路的样子可不怎么好,相比之下金陵多的是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就是千钧阁的那个小家伙也是个能逃课的主。 “唉~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了,他娘在生他的时候害了病,那时候家里不好” ‘先天之疾’ 当心这下就知道熟悉在哪儿来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想学啊你?我教你啊~ 先天之疾 不是什么特定的疾病,而是指的还未出生时候就染上的病灶,这般不论大小都是比较难以祛除的。 比较先天不足本身就不容易出生,而既然出生了,那就要承受比寻常更多的痛苦才算。 倒是这龙小侠的病不算大,就是不能多活动罢了,若是动的太多,那可能就原地去世了。 这要说到这个当心可就不陌生了啊,自己可比他严重多了,若不是小时候就有朔心真元渡体,然后又修习武当绝学逍遥游,养了一身精纯先天气弥补先天不足,多种条件之下还落得了个长不大的后果,可见当心的病痛是有多严重了。 “就没有去各大门派看看?云梦就对这些很有研究。” “唉~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还能怎么办,得赖城北陆郎中小侠才活到了今天,现在虽然是有了点钱,但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求到那些大派门庭去啊~” 三十来岁的男人一脸沧桑,在说到孩子的时候一脸无力的样子让当心一阵感慨,想着当时朔心捡到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情。 “去武当看过了吗?少林也近” “我多年独居,只有小侠这样一个孩子,本来想着把他送到山上却也好过这样痛苦。但小侠说不知何时就走,愿意在我身边陪着我” “小侠虽然不善言语,但是心底总是善良,只可惜我没用” 似乎是说到了痛处,男人眼眶忍不住就红了起来,黢黑的脸也变得越发黑了。 “医生说没说有没有什么办法?”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就这样相信当心,愿意与他说这些的话。 当心也不知道怎么就在这问了起来,只是略一深思就知道了,是那龙小侠与自己的状况太近了,忍不住就多关心了起来。 “药石无救,就算是开了那么多年的药也只能缓解一二,病情也还会随着年龄越来越严重,陆郎中说,若是按着这个来的话,再有两年怕是就无力回天了。” 眼前男人悲伤愈盛,当心愈发能感受到了齐无悔在,面对风无涯时候的感觉,那种无力感不会因为你的功夫多高而减少,甚至会更加浓烈。 “这等先天不足的病就算是皇宫都是极难治愈的,我等小民更是不敢奢望。陆郎中说,若是小侠能入得那些大门大派,以他们的底蕴说不得还能相救一二。只可惜我儿顽劣固执” 虽然还未见过那男人口中的郎中是什么样的人,但是能说出山上有治愈的本事这样的话来,显然也是见识广博的。 “能劝劝他吗?” “唉~该劝的都劝了,但是小侠自幼坚强,怎么说都无用,就是不愿离开我。甚至我都想到山上去做功,就想他能好好的” “爹。我喝好了。” 还要再说些什么来,就见门帘一拉,那有些瘦小的身影自屋里出了来,一阵苦味自其间弥漫,想来那药也不是什么好下口的,但这小侠却是面不改色,这种本事还真让当心佩服。 “既然去不了,那有没有想过让他们下来收徒呢?” 男人转身去看小孩,手在小龙背上抚了又抚,却是说不上什么话来,不知是哽住了还是知晓多说无用了。 “小哥说笑了,咱们找上去还不一定能进得去呢,上门来收徒这样的事在外面还是不要再说了,面的小哥被笑话了去。” 男人转身来笑,倒也没有什么愤懑,就是有些无奈,让人心酸不已。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确实没有,郎中就说了这么多,得赖他的药小侠才能多得那么多年,我也不好意思多要求,唉~陆郎中好人啊” 男人说话的时候手一直放在小孩脑袋上,直到里面有人呼喊,这才惊醒过来朝着当心道歉:“不好意思,怠慢了小哥,不如进去坐坐,小侠” “不用,我就在外面和小侠说会儿,大叔你先忙。” “那就失礼了。小侠,你们在这玩耍,莫要走远了,里面还有些花糕,一起取来吃啊。” 男人急促地招呼一声,便没有了之前的镇定,转身重新跑了进去,只留有龙小侠和当心在门口边上坐着。 “你怎么不愿上山学本事啊?要是你能没事的话,你爹会更开心的。” “陆郎中说,不一定能学,不一定学会。” 说的话声音很小,但是听在当心耳中颇有些刺耳,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当心能学是因为朔心修道,而且一辈子都在武当不再出山,沾了朔心的光才有了机会学的。而且学的秘籍也还有自身多年学习道藏才能入门修得这样的功夫。 若是小龙去学的话,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得到学到功夫有所成就能抵抗病痛的程度。 这样一看的话,小龙似乎要比他爹看得清? 只是当心没有理会,看得小龙一一直低迷的样子,联想最初时候说竹签是剑的样子,当心就觉得自己想到什么真相。 “我以前也生了病,但是我现在还好好的,你猜是为什么。” 两人就蹲在墙角,任由那边上的桌子空着就是不坐,两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因为你吃药好了?” 龙小侠看着没什么精神,似乎也不愿意多做交流。但实际上还是很想说话的,闻言就猜测起来,还是难免有所局限,只想到了自己治病的办法。 “因为我会功夫啊,看~” 却见当心神秘一笑,伸出手往边上的椅子一指,那放在门口依旧完好的椅子就多了一道指印,看得小孩目眩神迷,表情一下子就丰富了起来。 “这这就是功夫吗?” “对,这就是功夫。想学吗?” “那你会使剑吗?” 龙小侠的话一下子多了起来,但当心也已经有所准备,这问的话也在其意料之中,神秘地伸出手到小孩面前,一道小小的剑影就出现在了手中,轻轻一挥,那桌子一下就少了一角,落在地上。 “这么厉害!!” “你要不要学?” “要。” “我先教你8个动作,你每天早晨练半个时辰,等能做到捏指印,我就来教你。” “好!!!!” 忘记了当初朔心是怎么教当心的,但是当心依稀还记得,自己是看了朔心一手飞花落大雁的功夫才热切地想学武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 别的不好说 原本这些不关当心的事情的,但是见着有熟悉的人了之后,就留了个心眼。 果不其然,在包围里面的人的时候还想要多分出一份手来收拾当心,全部都要。 只是被围住的那几个人也不是好易与的,在发觉对方想法之后也想要抢个先手,占个先机。 只是还没等他们动手,出去的当心就先回来了,而后脚出去的面具人却没有回来,所有人就都知晓怎么回事了。 按着戏本里面的剧情来原本是要再分两个人去,然后又被当心收拾去,接着又分如此套娃直到当心成长起来才是。 但那为首的面具人可不那么觉得。见得当心没有事情而自己的手下回不来了,一下子就明了了后果,领着人出手,目标赫然就是被围在里面的三个人。 “喝!” “哈!” 哼哈声起,几人就在小小的破庙里面战做了一团,混乱无比。 那剑客手中长剑挥舞,虽然对方人数不少,但每每都能挡下些个刀剑,甚至还有余力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 用掌的男人也是一般,粗大的手掌拍在对方刀面上,就嗑开了对面的攻势,时机把握之准,非同一般。 而被面具首领缠上的,还是最里面那个用刀的男人。 因为护着身后的宝箱而无法多作挪动,但是就在左支右拙之间,竟然也能将攻势拦下。细细看去,那人身法极其巧妙,身子偶尔在地上滚动,出刀的角度便是出其不意,难以抵挡。 而被放开的宝箱却没人敢去动手抓去,全都是因为那人放弃了宝箱却趟在地上出刀,若是想要刀的话怕是要先吃一刀才有机会了。 尤其是屋子里面面积不大,众人腾挪之间更是艰难,人数优势无法发挥出全数效果,反而成了掣肘自己人的不足。 而就是这般,那伙面具人突然发动的攻击就没有了成效了。 当心见得三人虽然落了下风,但一时之间也不会落败受伤,所以多看了一眼。而见得了如何程度之后,也就该出手了。 “看暗器!” 一惊一乍之间让里面的众人一惊,一边警惕是什么暗器,一边暗想怎么还有人出暗器之前要喊一声,却也纷纷留下了心注意门口的人。 而当心呼喝了一声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双手纷飞之下,许多珠子就如雨滴一般朝着众人飞射而去,呼啸之声颇为骇人,联想起那人初时的喊声,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彭彭彭彭彭!” 应对的措施自然也有不同,身手不凡的出手去接,谨慎些的刀剑格挡,再差些的翻身躲开,有特殊本事的用衣袍披风去接 而应对的不同,出的效果自也不尽相同。 有的暗器没了之后消失无声,有的嗑在门板墙壁之后爆裂开来,弥漫烟尘,有的被嗑在刀剑面上,当场炸了半脸,有的在被人接住,无事发生。 结果众多,但是飞射出去的暗器不知有多少,即使只炸裂了十余颗,却也让原本就有些混乱的小庙一片模糊起来。 “咳咳咳!” “石灰!!别睁眼!!” “小贼!奸贼!!” 自然是群情激奋,但其实效果也是一般,只是出的突然,让人手足无措而已。 而后不知是谁已经想到了法子,那用衣袍功夫的人衣袂纷飞,卷起气浪将那些弥漫屋子里的石灰给吹卷到了屋外去。 清理的办法出来,其余人也是纷纷学起来,不过片刻就将屋子清理出来,只是众人再观察,却再看不到要围的人去了何处。 “追!” 面具人不知面容表情如何,但是说话之间显然很是气愤,咬牙之间就带着人追了出去。 --------------------------------- “呼~~” “好了好了” 而外面的人却已经先跑远了。虽然不过是片刻时间,但是三人知晓后果,都是卯足了力气,跟着这个突然现身给自己等人解围的小家伙跑去,一口气跑了二里地,现在是实在跑不动了。 “遭不住了?” 当心也在前面喘气,其实也说不上喘气,就是调理呼吸而已。相比于自己,另外三人轻功不如自己的才是在喘大气。 “还还好,多谢掌柜的。” 说话的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个熟悉的人,进门时候因为不想连累了当心所以不愿出口招呼,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成了一路的人,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的了。 “客气了彭兄弟你过年也没回家吗?”、 这个人也不是什么陌生人,当初也来过酒居喝过酒,然后被自家师姐打包带走彭连舟就是了。 “嘿嘿想着做完这票就回去和师姐成婚的幸好有掌柜的相救。当初我就说嘛,掌柜的肯定不是凡人,果然!” “你才是地刀门的精英,我可不敢当欧~” “这另外两位是” 没错,这个人就是年前就出门了的地刀门的少侠,据说还是门主的亲传什么的,按着当时在破庙里看到的,刀法确实有火候,尤其是那一手滚地刀确实让人难以应对,在那等混战当中尤其适合。 “哦。这位是金刚手杜瑞,这位是飞云剑王攀,都是咱们乾坤镖局的镖师,这位是金陵十三酒居的掌柜当心少侠。这次啊,是为了送一个箱子回去” 几人互相见礼了一番之后,就由中间人彭连舟把情况介绍起来,而另外两人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借着这个时候恢复起力气来。 其实事情经过也简单,就是一个正常的镖局护送任务,只是任务的物品有点来头,引来了一些眼馋的人罢了。 “你们可真是什么都接啊” “这不是有钱呢嘛!” 彭连舟答话有些不好意思,也知晓自己这样显然有些不好了,但那其中利益不小,值得放手一试就是了。 “里面除了一些信物之外,还有一份秘籍,来头不小,据说是七八年前的杀手组织缁衣楼的杀人剑法,所以我想嘿嘿嘿” 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也正是江湖的一面。为了一分武功秘籍头破血流,也算的常态。 “缁衣楼?那追你们的那些人” “也是缁衣楼的,不过是借着人家名头混江湖,所以我们才能有机会拼一拼啊咱们休息好了继续跑,那伙人可狠了这次放跑了人,估计还要摇人来。” “嘿!别的话不好说,但是缁衣楼嘛”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且观此剑 别的不说,缁衣楼这个名字虽然较之八年前的那个杀手组织差了老远,但是追踪之类的能力是真的不俗,虽然当心三人都跑了老远了,但还是在后面死死咬着不放,显然是吃定他们了。 追击的人不时就能趁着四人休息的时候赶上来发动偷袭。 匕首暗器用的可是不少,陷阱下毒也是无所不用,让逃跑的三人苦不堪言,幸好本身身手就是一流,这才带着一身伤勉力逃跑。 “他们的增援果然是到了。” 连续两天的逃跑,四人是发现了事情的不一样,那伙人数量虽然一直都是七人,但是就连领头的人都不甚相同,每次见面都不定还是前一次见到的那伙,显然已经换了好几批人了。 而且有时候明明之前还在后面紧追不舍,但是下一次就已经到了前面布下陷阱。若是他们真有这样的速度早就该把自己等人抓起来或者都杀了。 而实力波动也是不少,一开始还以为是受伤了实力体现不一样,但是后来就发现了,那就不是同一批人。 “没错,这下就不能以同一体力做条件猜想了。” 用剑的王攀和空手的杜瑞显然都想到了这些,面色犯难。 他们已经连续几日休息不好了,接连被追杀就连吃饭都难得保证,体力已经不再正常了。 抱着宝箱跑的彭连舟体力消耗更甚,只是他更加年轻一些,所以还能扛得住,但抓紧了时间也是喘息不已,面色紧张。 “不若咱们把东西扔了,至少得逃过一劫才行啊~” 脸上带着点自责,看着捧在怀里的宝箱纠结不已,只是没什么办法,也不知放下了对方会不会真的放过自己一行。 “得了,我就觉得他们是在遛狗呢,抓耗子玩呢。” 当心倒是看得清楚,对方已经换了好几批人了,若是一开始就抓人的话,说不得早就把自己等人包围了。 “他们不是一条心,或者说,他们也都想单独抓到我们。这是我们的机会。” 那杜瑞年岁略长,看东西也看得多一些,几次追击都发现了,都觉得自己四人是瓮中之鳖,所以在两队人交接的时候都有些松懈,故意给自己人下绊子。 “看来我们的功劳是不小啊~” 王攀抚剑笑谈,看向那天边即将沉下的夕阳,几日都未休息好的身体一阵反抗,心跳脉动声音异常明显,仿若是在耳边一般。 “若真是这样的话,明儿或是今晚,怕就是咱们的最后时间了” 几人被赶着到处跑,本来是要往金陵走的,但是现在却被往反方向跑,一路往东北跑,已经是第二天晚了。 “翻过这座山,就是万劫山庄的地盘了,缁衣楼的人不会靠近那边,所以这里应该就是我们的最后机会,也是他们的最后机会了。” 这是当心说的,众人也都相信他,两天将近两夜来的相处,众人已经知晓了这小掌柜的本事,虽然有些诧异他怎么这么确信不会过万劫山庄的地盘这一消息,但也全都选择了相信他。 “你的计划” 原本当心说有个计划三人是不怎么愿意的,但是在跑出破庙还不到两个时辰之后就被人追了上来,没有逃跑把握的三人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毕竟,若是真没办法的话,都已经到了万劫山庄边上,就去上门寻求庇护不也挺好,也算一个机会不是。 “放心,相信我。他们把我们当做盘中菜,忙着狗咬狗,我们只要趁机跑出去,翻过这座山,就没事了。” “那就” “哗哗哗哗哗!!!” 还未说完就见周围有了变动,四处有破空声音传出,借着还未彻底落下的夕阳反射,还有无数鱼鳞般的闪光映照在四人眼中。 随着细碎闪光一同出现的,还有十余个身影一同自大树后面出来,接着百丈开外悄无声息就摸出来了许多的人影,左右对比,三十余人。 只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看远处的模样了,就见得那些闪烁的寒光左右交织之下,就笼罩了四人的上空,然后当头罩了下来。 “辟里啪啦!!” “叮叮叮!!” 彭连舟三人反应过来刀剑并起就朝着那东西劈砍去,只是原本无往不利的刀剑却受到了阻碍,仿佛砍到了软皮上面虚不受力,倒是将那闪光往外打挪了些个位置,但却未能阻止起落下。 相反,耽搁了这些时间,反而没了躲闪的机会,只得任由那东西当头罩下。 “刀剑横档!不要让他收紧了!!” 第一反应刀剑劈砍的三人一下子就陷入了包围之中,只有第一念头就是躲闪的当心一下子就出走了包围圈,而且瞬间就知晓了这个东西的来历。 ——天罗地网。 原本就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只是因为需要的人多而且材质珍贵所以才不能经常看到。但是若联想缁衣楼这样有名字的杀手组织,似乎有这东西也不是那么意外的事情了。 “天罗地网?!” 里面按着当心提醒防备的三人也一下子想到了这个东西,脸色一变,却没有了办法。因为操控着网的那些杀手已经往里收拢起来,虽然大部分都被刀剑拦住,但是细节方面却无法阻挡,杜瑞那一双肉掌就被嵌进去了不少钢片倒钩。 “上!” 操控罗网的那些人慢慢往里收紧,丝毫不着急建功,外面包围过来的其他杀手也没有多嘴的意思,握着刀剑上前,一点没有反派说话的意思。 “嘿!来抓我啊~” 当心在一旁暗器骚扰,但那里面却有人出手挥舞衣袍将那些暗器都收了去,没能再建立功劳——杀手也不是愚笨之辈,自然不会没有准备就再来。 其余人却没有理会外围骚扰的当心,纷纷冲着跟着里面被围着的三人去,刀剑挥舞,寒光闪烁,杀气纵横。 寒光映照在罗网之内,面上满是不甘惊慌挣扎之色,但就在下一刻,面上的神色尽皆变成了震惊。 ——一道寒光自上空而来,将地上所有刀剑之气尽数覆压,让众人汹汹气势为之一窒,再反应过来,原本那坚韧牢固的罗网就已经被斩做了四份,操控的人失去力道倒跌在了地上。 “缁衣楼办事!!什么人?!” “且观此剑~” 声音自上空悠悠传来,众人应声抬头看去,就见得夕阳之下,只瞧见了一身血衣映照,背后即是整个残阳。 幽幽山林,自此再无一道声响。 第四百三十章 这一剑,接好了 风起,残阳。 似乎其余的人都没有了存在感,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那背负着夕阳的那道人影抢了去。 一袭红衣不知是落日渲染还是鲜血飞溅,白发也不知是岁月的侵袭还是旧事的画作。 绿叶,白发,红衣。 鬼面,刀剑,残阳。 但是最中间的,却还是那一柄不知什么时候插在了众人中间的那一把长剑。 剑身清越轻灵,似不曾饮血一般有着灵性。但是在场的人在听到那一声音之后却是浑身一震,尤其是在场的三十余鬼面人更是头皮发麻,恨不得当场跑掉。 只是那剑已经现身,此时再跑却已经没有了机会,只能硬着头皮待在原地,但愿对方没听清自己刚才所说的嚣张的话。 残阳渐落,缓缓藏在了林梢后面,当空之上只剩下那道血红衣衫的人伫立,清风徐徐,抚起衣摆来,添了三分仙气。 只可惜,那领头的鬼面人所想却是没能发生。随着落日消失之后,那林梢之上的红衣影子也一同不见,场中只有呼啸声音传响不绝。 “剑,乃喋血之兵。” 随着声音一同落下的,还有那一道血红的人影,彭连舟三人警惕地看着那人,谨防对方突然动手——到现在都还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呲呲呲” 只是还未来得及多做防备,就见得那些鬼面人额间已经多出了一个孔洞,鲜血汩汩,最后身体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纷纷倒地,当场气绝。 “嘶——” 三人惊骇,那人自树上落下不过一息,但就是这样一点时间就将在场所有黑衣鬼面的人都杀死。而且死状尽皆一般,都是额头被破,骇人听闻。 而原本的一些警惕戒备在看到当场模样之后一下子什么都提不起来了,喉咙干巴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看着那惯若常态的红衣,心中无力顿生,在消不去。 “哟~这剑气功夫可又精进了啊,叫什么来着” 其余三人只觉心下骇然,还不知对方如何处置自己等人,却见得当心已经蹦跶上前在敌人尸体边上摸索起来,一边动手一边动嘴,似乎与那来人相熟的样子。 “这喋血剑气当初让你学你偏不” 想着那血衣人说的两句话都是一般平和,却一句递剑一句落下,两句话之后三十来人当初暴毙。那可是追了自己三人两天三夜的人,三十多个,就被两句话的功夫弄没了! 那是不是就说弄自己都用不上两句话? 只是看两人说话的意思,好像还是熟人来着 “那不成,学了这个我怕是都活不到现在了来我来介绍一下。” 随意翻了翻那领头的人,什么收获也没有,倒也不觉得失望,起身与那血衣人介绍起来。 “这是杜瑞,这是王攀,这是彭连舟,金陵乾坤镖局的。” “这位你们叫薛前辈就是了。” “见过薛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三人见得果真是自己人,在得了当心的介绍之后是兴奋不已,抱拳躬身行礼,但也不敢多说,那两句话杀三十来人的劲头可还历历在目,谁敢多bb啊。 “哦,乾坤镖局赵乾坤的镖局啊” 薛前辈言语之间颇为感叹,似乎是想起了过去什么,三人神色略微放松了些,既然是说出了镖头的名字来,那想来自己等人应该无事了。 说来也难受,虽然之前被追的狼狈无比,甚至差点要了性命,但是三人却还有些心气。只因为对方能将自己等人赶着跑还是因为数量差距太大,单个差距其实也能够抗衡一二。 只是眼前这个人却是真的让人难以直视,心中存想那一剑之后,就生不出什么防抗心思出来了。 “呛~” “怎么被这样一群老鼠追着跑?” 宝剑合鞘,虽然其实在外面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异像,但在看到宝剑收回去了之后三人还是不由地松了口气,面面相觑,只觉得后背发凉。 “嗐!要只有我指定不会被追嘛。不过也巧,看那些人都追到了什么地方来。” 还要解释一番的当心嘿嘿一笑,那血衣闻言左右环顾一番也是笑出了声来——追击的可能是有些远了,就差一座山头就到了那边的万劫山庄,当初血衣男人的家里。 现在已经不在那里,搬到了这个小山谷来,竟然还能凑巧遇着这一群冒人名声的鼠辈,可不正是巧了。 “要回去了?” 没有觉得落脚的地方有什么不对的,浑身的血色与周遭的尸体显得很是搭配,额头汩汩而下的血迹更是与血衣相合,自然无比。 倒是当心面上是皱了又皱,勉强说了一段之后就忍不住把人拉出去继续叨叨去了。 “是啊,这不都出来了快一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听说有个组织最近很跳,都要到武当去搞事情去了,我回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到了个空处,将近来遇着的事情给血衣说了一遍,让那白发男人若有所思。 “当初我庄里也有他们的手笔,虽然后来也陆续杀了些个人,但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再飞鸽来就好了。” 说话断断续续,而且模糊不清,若是旁人自然不知晓说的是什么。说话之间神色悠远,显然是被所说的事情勾出了往事,颇为低沉。 “算了,都过去了。” “嘿,你倒是放得下。” “独守枯冢多年,若是没有一点进步那如何可得,” 对于当心的夸赞,那血衣竟然没有觉得不尊敬之类的心思,倒是说到进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侧目而来。 “那不知多年不见,小道士你有了进步没有” 当心闻得此言心下一个咯噔,抬头看去,那走到十步开外的男人已经举起了右手的剑来。 “这一剑,你可接好了。” 锵的一声剑脱鞘而出,直至瞪大了眼睛的当心。其气之盛,其势之隆,竟更甚前刻杀敌三十余的 那一剑。 边上三人脸上一片雪白,想不通前一刻还不知说些什么的两个人下一刻就拔剑相向了。王攀杜瑞两人僵在原地,想的都是前一刻那些鬼面人的死状,而那彭连舟则是勉力摆脱了惊惧恐慌,合刀劈向了那道剑光。 “掌柜小心!!” 第四百三十一章 渔村 “真的?” “我真的出手了?” “我真的朝薛前辈出手了?!” 三人围在一起,中间是躺着还未起来的彭连舟,正抓着杜瑞的手摇摆不定,神色激动。 “我没死!!!” 四人神色都很复杂,尤其是两个年纪不小的同行前辈更是如此,只觉得自己果真是老了,没有半分年轻人的朝气激情,心气也是半分也无。 彭连舟一脸兴奋,只觉得活下来就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更遑论那袭血衣好像临走之前还很看好自己,让这位少侠激动了半天,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而当心则是一脸担心地看着地上这个人,想着是不是带回山里给他念念经看看有没有生病了,不然怎么会激动成这样。这么勇地朝薛衣人出刀,那可真是好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事情了。 “是是是,你赶紧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那人走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说没什么问题,但没有本人说一遍的话当心还是觉得不稳当,终究还是要多看看仔细,确定没有问题才行。 毕竟这一道喋血剑气可不是闹着玩的,潜伏爆发那可都是要人命的。 “没事,而且我觉得好像有所长进了” “那正常,直面那个人不死的总要有所长进才算合理,不然你不是白白被吓了。” 这话说的让已经挣扎着站起来的彭连舟点头连连,丝毫不觉得接了别人一剑就高兴成什么样有什么丢脸的。 “行了,现在事情都解决了,咱们也该分开了。我回我的武当山,你去你的金陵城。” 当心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见得对方无事就说了分离的话来,而对面三人却是有些不舍,巴不得当心和他们一起回金陵了才好。 虽然相交不过才两天时间,但是四人相处的却是分外融洽。毕竟环境恶劣,只有相互扶持才能活下去。 当心对三人丰富的经验和信任很是受用,而三人对当心的敏锐和灵巧很是震惊,多次多亏了他提前发现敌人包围才轻易逃脱,不然的话两天时间可不会只有一些伤口了。 “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回金陵,他们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你一个人” 彭连舟关切着邀请,只是还未说完就被后面的两人拉住了,有些赧然地提醒:“若不是咱们拖累,想必当心已经早早回山去了” 声音很小,但却让彭少侠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这才想起这个人可不是一般,可不怎么需要自己的帮助的。 “不用了,这里离武当近了,明天晚上估计就能到山上了。倒是你们。” 说着打量了一番已经被挖了大坑埋掉的人们,神色轻松。 “这下这个所谓的缁衣楼估计是没了大半生气,你们也不用怕了,在知道是谁做的之前你们是安全了。” 这样一说,众人也实在说不出什么再联合的话来,只是想到这里,彭少侠左右看了一眼,悄悄地凑到当心旁边耳语起来。 “你说说这个薛前辈是个什么人?我在乾坤镖局这么久怎么也没听说过这一号人” 说的隐秘,但是四人离的并不远,所以一说其余人都听到了,王攀杜瑞也若无其事地凑了过来,偏着耳朵想要一起耳语一番。 “别问啦,人家都隐居了有什么好问的不过他既然认识你们镖头,等你们回去问问说不定就知道了呢。” 当心倒是没觉得什么,另外三人却是想到了什么,心有余悸地左右看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到了远处小林里面:那三十多具尸体就埋在了里面。 “也是也是,那咱们这就分别。” “告辞。” “告辞。” “保重。” 也算是一同受苦了,如今苦尽,也就该到了分开的时候,该回去品尝那甘了。 各自行礼,然后分别了去。三人南下,当心朝着北边继续走,没有想着越过那座山,去看看山那边的山庄怎么样。 “咻咻咻——” 没了拖累顾忌之后,当心速度提了不知道多少,肆意升空也不怕有人瞄准了,像一只自由的山鹤精灵,肆意飞舞。 在过了那座不平的山脉之后,又开始见着平地了,分割开来的水田已经有浸上了水的,其余田地还有人在劳作,只是与深山一色,不甚明朗罢了。 偶尔传来的山歌土腔,十足的中气无不暗示着去年有着好收成,以至于吃的饱了,显露在了歌声当中来。 见得鸟雀横空也不觉得稀奇,只是诧异这鸟似乎大了些,看不真切之后也不细思索,重新扯开腔调和对面山上的应和起来。 终于是见着人家了,当心也没有再继续沿着山树林梢赶路:已经到了山脚,再着急也不至于这样赶了。 这就是山下的渔村了,两面都有,围着中间的河过活。街上左右都见着许多打渔的鱼户,或是新鲜的或是风干的,总能找着。 来往的人自然是少的,因为现在还不是吃饭休息的时候,做工的人还在忙活,只有少数活儿就在街上或者没有工作的才在路面上溜达。 早在严州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礼物,自然再不用到渔村再添补。只是看着与年前相比冷清了不少的街面,当心觉得有些不对。 左右想不到什么,摇摇头不再想,往渡船那边走去。 “诶诶诶” “你们讲不讲理啊?” “不会排队吗!?” “就是就是,还欺负老人家,船大了不起啊?!” 还未靠近,就听到了码头岸边传来的嘈杂声音,将当心吸引了过去——那不是渡船的渡口吗?怎么闹事在那里闹起来了? 心下好奇的当心拨开了人群就往里凑去。 ---------------------------------------------- 好多天之后,风尘仆仆的彭少侠三人终于是回到了金陵城,就着东城进去直直往乾坤镖局走休息去。 “一剑就杀了三十八个人?万劫山庄边上?还认识我?你说说那个人什么模样。” 一个壮硕的男人坐在主位,慢慢等下座三人喝了口茶喘了口气之后才细问来。 “那人握着一把剑,略细一些,看不清就已经重新合鞘了。” “白头发,红衣服,约莫四十来岁。” “哦,当心介绍说,姓薛。” “薛?万劫山庄?” “红衣?!” “那红色是不是像血一样?” “咦?镖头你真认识啊?” “岂止啊岂止啊” 第四百三十二章 拦路 “这个月明明已经交过钱了,怎么还不让过?” “就是!你们越来越过分了!” “诶不是,不是不让过,就是,你们再等会儿” “等什么?!再不过河天就要黑了,到时候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我们上山找点山货容易吗?!” “就是就是” 一伙持刀的壮汉在渡口边上把人拦在边上不让过河,七八个人虽然刀剑在手但却是紧张无比。为首的那个糙汉子张口无言,虽然有许多话想要说出来,围在一起的五十来个人不知是谁言辞犀利如此,让他是一点话都反驳不了。 “我这” 讷讷不知如何,手中大刀是紧了又紧,但是看着周围五十来人却又不能真的动手,纠结如此,脸都被憋的红了。 “大哥,还跟他们解释什么!咱还怕他不成?!” 为首的汉子纠结,倒是后面的小弟们群情激奋了,手中可是利刃在手,怎么还能怕了你们这一群泥腿子不成? “动了动了,他们说不了理想要动手了” “他们手里有刀咱们不能和他们打啊!” “怕什么,咱们有那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们哎哟” 人群激愤但始终都是不上前一步的,只是里面不知有个什么人在撺掇拱火,让也一样不知所措的渔民渡人们蠢蠢欲动。 只是还要再说,却不知被谁背后一脚将人给踹了出来。两个牙尖嘴腮的人受不了如此大力,人群也似低挡不住纷纷让开,那两个躲在人群左右的家伙一下子就滚到了前面来。 “谁踏马踢的你爷爷?” “有种的滚出来!” 两人在人群当中掌控雷电已久,一时间心绪膨胀,还未回到现实,见得被如此欺负自然不肯罢休,捂着屁股想要起身再战,却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自绝与人群当中,站到了二者中间。 “听你们声音,有些耳熟啊就踏马你们在拱火的?” 这下好了,原本还找不着撒气的地方,就见得两个煽风点火的自己滚了出来,挽着衣袖上前两步就要收拾,攥着两人领口就把人给提了起来。 “等会儿这几个有点眼熟啊” 小弟想要动手就被那领头的汉子给拦住了,摸着下巴看着两个变了脸色求饶的人纳闷。不仅是他,原本还有些愤愤的渡人们没了人撺掇,也纷纷醒悟,看着那两人恍然出声。 “这不是茶村的二拉子和狗剩嘛!这俩青皮不是去城里了?” “就是,我都还记得上次被一个官爷给打了半死,在这边没地方混去城里了这怎么人模狗样的就回来了?” “我也想起来了,刚我已经要上岸了,就是他们拦住拉我过来说是有热闹看的。” “诶?我是听那狗剩说有人送咸鱼才过来的” 两拨人的矛盾点一下子就换了人,被围在中间的两个泼皮原本都还能白着脸讨饶,这下看漏了底了,脸就直接变青,挣扎更甚,只想赶紧跑了去远离这里。 “所以你俩就是故意拱火给爷们找麻烦的呗” 得见从头到尾阻拦自己等人办事的元凶,那本就憋了一口气没处撒的壮汉更是恼火,小弟闻言自是知晓自家大哥的恼怒,手中领子是颠了又颠,将那两人吓得可怕,本已经散去了的大半力气又不知从哪里生出来,手足挣扎想要逃离魔爪。 其他人就能看到,原本还对自己等人有些忌惮的壮汉在抓着那两个人使劲的模样,才记起来对方手里可是有刀子的。而就是那两个人在暗处拱火,让自己等都忘记了这个事情,若是对方再暴躁一点,怕此时被收拾的就是自己了。 男人高大,手里的两个人却又矮小瘦弱,只是看起来灵精灵精的,但本事却没有多少,都在了那张嘴上,此时被抓,一身手段就都使不出来,只能求饶,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打死他,让他给我们煽风点火!” “还耽搁我回家,打死他!!” “差点被人当枪使了,狠狠地收拾他!” 原本都已经算是完事了,不知人群中是谁喊了两声,想走了但还有些怨气的渔民那火一下子就又起了来,举着手冲那两人咬牙切齿。 而见得矛盾消失,本就想要收拾人的壮汉也是乐得如此,眼睛一挤弄,抓着人的喽啰就知晓了要怎么做,将两人扔在地上,抬起脚就踹了下去。 “哎哟~” “饶了我!!” “啊!!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钱都给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越踹越觉得不对,那壮汉见得众人火气都散去了不少,也没有再继续管他,示意小弟停下,朝着已经冷静下来的众人拱手解释起来。 “诸位,真不是我们不让你们出去,刚也没让解释清楚,河面上咱们正在捞东西呢,过不去船,要不咱再绕一圈或者再等两个时辰,要是耽搁了大家的活儿,我这里还有一些铜子儿补偿。” 此前虽然也说过补偿的事情,但前刻小人作祟,打岔过了去,众人火气被挑了起来也不好提起。现在好了,见到了那伙人凶恶的样子,再加上还有赔偿,可不就借坡下驴了嘛。 “那好,不过你们可得先给钱。” “那是那是,大家来排队啊。” “来来来,领钱了领钱了” “这边儿这边儿” 一番整治之后,五十来人就被分化开来,得了百来铜钱就愿意在渔村这边住下,等明天事了了再渡河过去。 而真有事情耽搁不得的,也得了些铜板食物,和被告知航线的船家一同,上了船去了。 “嘿,人家是去做生意是去看病,你这小家伙是去干嘛呀?在这待着还有钱拿不好?” 那领头的壮汉只是看管,其他人得了钱都乐意留下来,转身就走,不在码头逗留,只剩下几个人留下,宁愿多绕一个多时辰的路也要上路的。 “嗐!我都出门快一年了,急着回家呢。” 当心嗒嗒回答两句就跟着上了船,留那汉子在原地摩挲下巴疑惑不已。 “这声音也听着熟悉,是在哪听过?” 扭头招呼两个喽啰上船跟着,盯着那伙人不要靠近定下的那处地方,汉子一咧嘴角,又到了那角落正喘息着忍痛的两个青皮边上。 “嘿!给爷说说,你俩刚刚说的不要钱了是什么情况?” “你们是怎么来这儿的?我可和你俩没有仇怨” 第四百三十三章 图穷 已经过去了当心自然就不知晓了,船家的船也就够那么十来个人的样子,在岸上好些人已经被金钱拦下没有跟上船,只有这几个急着渡河的上了来。 两个三十岁左右的货郎挑着担子,上面满是货物;两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主一仆,像主子的那个明显身上害着病痛,正用一方手绢捂着嘴咳嗽。 一个五旬老太佝偻着背,背着一方包裹,坐在船边上笑呵呵地看着船上的人;还有一个就是百无聊赖的平平无奇的小道士,踹了人之后也学着拱了一把火之后上了船的当心。 “他们拦这有用啊?难道不能在别处登船过河了?” 当心是百无禁忌,有什么不知道就说什么,虽然走江湖的话这样很不好,但也耐不住当心艺高人胆大呐,章口就来。 “嗐!没有渡口好上,但拦人的可不止他们,不然你以为怎么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在啊?” 其他人警惕,毕竟刚遇着这样的事情,虽然愤懑不少,但也预见前面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为了避免麻烦不愿多说话。 只有那船家无所谓,似乎是知道点什么内幕,见得当心发问也就好心解释起来。 “船家这意思” “船家意思就是河面上还有我们的人,老实点拿了钱就绕路,不然的话嘿,我哥俩可没有大哥那么好脾气!” 最后没有介绍的就是两个跟上船来的帮众,也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的,岸上人都见了习惯,想来也不是第一次到岸边办事了。 “两位好汉说的不错,不过只要咱们按着边上走,不去封锁了的地方,那也就没什么事儿。” 船家似乎也不怕那两个人,虽然手里握着刀,但实际上也没怎么动武。联想那口中大哥的性子以及船家的反应来看,显然对方不算什么太恶的,至少算是守规矩的一方。 “哼~” 两人显然不怎么领情,但也没有再多的反应,只是气哼了一声就坐到了边上,看向茫茫的水面。 “老爷子,白走了一个多时辰你也乐意啊?” 其余人都不怎么想说话了,只有当心精力十足,凑到摇船的船夫跟前坐下,抬头来问。 “嘿~你可不知道,他们已经在这水上一年多了,平日里和我们也是相安无事,但要是耽搁了我们做事,也会提前说,也会给些补偿,虽然不太方便,但也就那样,无非就是多走一点呗。” 老头似乎是谈兴来了,当心没有继续问,他也摇着船桨叨叨起来。声音随着动作一同起伏,细听之下竟还颇有韵味。 “而且啊,他们也不是时时这样,约莫是隔上半个月才来这样一次。也幸得诸位好汉有他们的规矩,我也借了这个口子能休息一天两天的,哈哈哈哈哈” 那船夫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边上的两个汉子虽然没有看向这边,但老汉说的显然也是入了他们的耳中,脑袋昂着,光是看他们的后脑勺就能感受他们得意的样子。 “那你也没有休息啊?” 说是休息,但这不还是下了河来了?怎么就是休息了? “嘿我也想休息的,只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老头皮了一下,哈哈大笑继续摇着船桨,似摇到兴起,一声一调地哼起了歌来。 “哇~~” 正摇头晃脑猜着老头唱的歌是什么的当心睁开眼看向湖面,轻轻一声就呼了出来。 那宽广平静的湖面此时排着半百船只,每一艘上面立着的人都过三十,舱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 虽然间隔颇远,但细细看去却还是能看得清那船上的大致模样,不时有寒光闪烁,显然手里都是些个家伙,不是什么打渔的渔船。 “这这谁敢靠近啊” 其中一个货郎嘴里喃喃,忍不住往船边的柱子上靠了靠。当心侧目看去,那两个汉子的脸色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冷了下来。 察觉有异,当心仔细打量,两圈之后果然发现,那船上的人看着都是差不多,但是船只的旗帜明显不一样,显然是两拨人在这水面上对峙起来了。 “快点。” 说话的不是当心,反而是那两个握着刀的汉子。立在船边上看着两边船队,想着已经过半的航线,再返回去已经来不及,只得招呼船夫加速。 “诶诶诶好。” 也有些懵了,虽然一直在水上吃饭,但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是,听到呼喊也是反应过来,急忙加快船桨,往对岸驶去。 离得那些船只颇远,就这样绕着走过去,但是对面的船没有理会,毕竟一艘渔船客船而已,撑死载十来二十人,办不了什么事的。 “好家伙,这下就知道那两个流氓怎么在岸上捣乱了。要是再多来几艘船怕不是要打起来了。” 那可不嘛,这两边都不知道来的船是谁的,五十多个人即使只乘四艘船下河,那也是一股打破平静的力量了,两方可都不愿意有人再出增援了。 “哼!回去就收拾那两个青皮,他娘的。” 终于是忍不住骂了出来,那汉子手中的刀虚虚挥舞两下发泄心中的不满。 “走嗯?” 另一个招呼着船再快点,却见得那边对峙着的船已经开始动了起来,船只两两靠近,喊打喊杀声音即使隔着水面都能传到当心这边,阵势是吓人极了。 “这” “再快点!” “走,咱们去帮忙!” 又呼喊了一声,只是那老汉已经再快不起来了,汉子咬牙拉着同伴就一起上了去,到船夫边上攥紧备着的船桨就开始摇起来,紧握的刀也被放到了一遍,眼睛一直在看着湖中心的战场。 两面旗帜似乎势均力敌,焦灼之下也不见多少胜负出来。但是当心看了仔细,有些船只上边呼啸声音传的老远,而且空气中明显不对,显然是高手动手。 也是稀罕,岸上若是隔了几个老林就看不清动手的痕迹了,但是这水面即使有雾气蒸腾,却还是能隐约看到动手的痕迹,难道这就是高手的区别对待? 这一切那两个人似乎也看在眼里,只想着靠了岸就赶紧去通知同伴,虽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但就在两人使劲摇桨的时候,那船上的客人就突然动了起来。 那笑眯眯的老妇双手一摆,就是一片寒光覆盖,让人头皮发麻,只觉难逃。 两个货郎扁担一抽,一个朝着船桨这边打来,另一个就近冲着那两主仆打去。 出手狠辣,冲着脑袋挥舞,显然是存了必杀的心思。 第四百三十四章 输的冤呐 “刷刷刷!” 当心也不知晓,那么多人的大战,而且还是在水面上的,就算多出来那么几个人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现在问对方也不会说了,尤其是看到几人出手狠辣无情直取人性命的时候更是不敢留手,什么话都只能等到活下来了再问。 两个刀手身手只是普通,而那四人一个是出其不意,再者本身功夫就是精擅于偷袭的,两者相加更是有利。 被偷袭的人面色惊慌,仆人只来得及伸手去拉主子的手,刀手手上船桨刚落都还未碰到刀柄上面,暗器都已经及了面上来。 就是可惜了,大好的局面还是因为多的那个,不被人注意的甚至都还未被偷袭的十来岁小孩子给拦住了去。 寒光缜密,劈头盖脸,却在一道扭曲的气流前面失了劲头,相撞之下四散掉落,船上水面叮铃作响。 扁担垂落,却见得一道墨色的剑飞射而来,撞在扁担上面,竟有无名力道扩散而出,将两人撞退,一击无果。 “什么人敢管我玄沙舵的事?!” 货郎在远处还看不见的是谁动的手,但那使暗器的老妇可是看得真切。人畜无害的小孩子抬手就是一道阴阳鱼在面前游动,所有暗器都在上面被搅动扭曲了力道,四散下去。 而同时更似有一把剑自后脑飞射,再定睛看去才发现后面的同伴已经被拦住了去。 “呛呛!!” 反应过来的刀手连忙抽刀警戒,围在当心边上。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既然救了自己一命,那估摸着也不是对面的,反正站一起就是了。 主仆二人见得货郎被击退,连滚带爬搀扶着到了当心一边,一时间人都挤在了一起,船偏得翘了起来。 当心上前两步双脚一开,还有些不稳的船慢慢就稳了过来,瞥了一眼中心战乱的地方,皱眉出声。 “你们要打直接去中间打不成?非要收拾些小喽啰有什么用?” 这话说的就没什么道理了。只是看那明显没什么好好说话的意思,三人也是立马明白了。 “哼!” 没有再多说废话,都是人,而且你就这样十来岁的模样,和你说话劝劝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不接着话直接打就是。 这会儿可没有什么看一眼就知道你什么境界不好打的那种本事,除非真正交手,不然的话谁知道你是什么人。当心那拦截手段虽然看着厉害,但这么大个人而已,宁愿觉得他是用了什么宝贝都不相信他有什么厉害的本事。 老妇人兜手之后狠狠摊开,一蓬寒光又是在眼前炸裂,扑向对面的几人。边上两个货郎也是一左一右上前,跟在寒光后面抡着棍子就上了前。 只是既然当心在了前面,也就不会让后面的人碰到。左右双手化分,两道气流在手上流转,那些暗器自个人就左右分开了,露出后面抡着棍子的货郎来。 “啊!!!” 两个被偷袭了的刀手本就郁郁不已,只是得赖当心出手相救所以愿意以他为先。现在看对方也是不愿说和的,又是见着有机会报仇,前面被偷袭的火气一下子上了来,抄着刀就冲了上去。 “彭!彭!彭!” 刀手壮硕,刀势也是沉稳凶厉,劈砍之间气势十足,颇难抵挡。两个货郎身量并不是多壮,棍法也是走的轻盈路线,在与那刀颗碰的时候生出道道闷响,每每格挡在胸口颈脖之间,显然已经是动了杀心了。 只是船上狭窄,棍棒施展不开,而刀锋锐利自能伤人,所以在一接触那两货郎就落在了下风。身后的老妇想要支援,却见得对面的小孩笑出了声,阴险狡诈,手里也似多了什么东西出来。 “簌簌簌!” 十来发钢针破空而出,近在咫尺本该极难躲闪,前时被两道气浪化去了两次,已经是极为意外的了。 这次那小孩倒是再没有气浪生出。想想也是,即使这么大个小孩练有真气化形,又真能显化出多少呢?毕竟年纪在这摆着了,真能从娘胎里练功也不成啊。 说的半对,真气却是不多,但这次拦住她的,却不是什么真气,而是同样的暗器。 “叮叮叮!” 一团暗色飞扑而出,撞上了那十来颗钢针上面,阵阵撞击声音传响不绝,一时间船只左右都是溅射而起的水花,壮观非常。 老妇面色不虞,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看着当心的脸是冷了又冷,牙齿一咬抬手就又是两只钢针射向当心胸口。 相对于之前的阵仗惊人的钢针来说,着两根看着声势不大,隐秘之处却是更甚许多,相较之下更符合暗器这个名字。 但是这一点对于当心来说却更加轻松,毕竟可不是所有的情况都能躲过武当弟子的察觉的。只应付两个东西显然比应付十来个更加轻松,两颗梅花针飞出去,就把钢针撞飞了去。 似连绵不绝一般,当心的手都还未放下,就又有两根钢针自那老妇手中飞射,这次却是指向了当心的双眼去。 “叮叮!” “咻~” 又是两根梅花针飞射,拦住了扑面而来的暗器,却又有一支越过激战的四人,射向那老妇去。 “cu~” 只是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两人以暗器交手自然人早就有了准备的,只是不是如当心那般用暗器拦截,而是轻巧躲闪而已。 “咻咻咻!” 三发钢针在躲闪的空档之间接连发射,隐秘非常,却还是被人发现,又是三发梅花针拦下,紧接着又有连串呼啸传来,瞬间就到了老妇身边。 “呵~” 又是轻轻躲闪,三发暗器就被躲了过去——那人虽说拦住暗器有一手,但那凭借的是过人的感知,而不是他的暗器功夫多么厉害,所以即使他的暗器来的汹汹,但实际上并不怎么高妙。 之所以能算得上暗器,六成都是占了暗器个子小不易发现,剩下三成成半还得有他力气大的优势,真正的暗器手法不到半成。 只是这次她所鄙夷的地方,却成了吃亏的厉害地方。 “嘭嘭嘭!” 那三颗呼啸而来的并不是之前的梅花针,也不是寻常飞蝗石,而是会爆炸的霹雳珠。 老妇胸口憋闷,浑身火辣,被炸的憋屈:这下知道对方暗器本身得占八成了。 ‘要是我有这样的暗器’ 心中只剩下这样的念头,手指抬起还未指得动人,浑身漆黑就晕了过去。 第四百三十五章 哪儿能呢 “多谢少侠相助。” “还未多谢少侠,不如上了岸之后与我去见见我们帮主” 在没了ad之后,剩下的两个辅助也不成事了,被三人联手就拿下一起捆了起来,绑在船上动弹不得。 果然是有问题,两个货郎担子外面看着都是些家常用具,铲子勺子之类的小物件,但是里面却装了不少的迷烟弹。只是几人也不知道这玩意在水上是有什么用,毕竟这么多船这点东西就算是用也不够用啊。 不过这和当心已经没有关系了。上了岸的两个帮派人士急着去报信,与当心感谢一番之后就离开,带上渔村他们自己的人就走,急匆匆的。 倒是剩下的三个人和当心倒是更加久一点。 “此番得救,多谢少侠了。身无长物无以为报,不如这块玉佩” “得了啊,哪儿兴拿人东西的啊,我们武当弟子行走江湖要做的就是行侠仗义,两位有心以后多做善事就是了。” “啊,原来是武当高足啊,失敬失敬,待我办完了事,就到来武当上香还愿,多谢多谢。” 那病弱的主子文绉绉的,当心和他说了点竟然有些觉得自己说话都文气起来了,惊奇万分。 倒是那撑船的老头显得从容许多,在主仆二人离开了之后才感叹。 “果然,这就武当山下,武当山的人怎么会不理呢。” “哟~老人家还熟悉武当的嘛?!” 当心揶揄,倒没觉得什么失礼的,只是看老人家那沧桑的模样,显然也是有过经历的,让人好奇。 “当年我还是个好看的后生,还在和我爹摆船嘿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去去,回山去。” 老头回忆半晌还未说完就醒悟过来,笑着把当心赶下船去,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敬畏的感觉,让人好奇。 但当心也不是什么好奇的主,湖中间那么大的事儿都能忍住不去凑热闹,何况这一个老掉牙的老头呢。 “成,我回山了啊,有我顺道的吗?” “去紫霄宫上柱香~” 声音越来越远,老头还没划船走,离开的是当心,已经蹦跶着上了山去,冲后面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嘿~花还不错,这么久都没有谢掉” 两道的花自山脚蔓延,是百草谷师兄研究出来的,只是扰乱了四时,觉得与天道不符,不怎么用。倒是其他师兄觉得用在山下可能能让武当看起来厉害些,倒是用上了效果不错,大家都觉得武当有本事。 扭头看去,老头已经归好了船靠在岸上坐到边上休息。几个帮派人士正在码头上说着什么,边上草棚正坐着人,显然已经被劝服过了。 “真不错。” 估计是因为山下有人看着的缘故,当心一路上山就没见着几个同行的,倒是下山的有几批,三三两两一起,什么样的都有。 一般上山上香的都是附近的信众,活干完了就来上那么一炷香,偶尔还会有个道长看看脉什么的,不会耽误功夫。 还有一种是远道而来特意来的,这样的人一般就会带着不少的人来,属于有钱有势的那种了。 当心遇见的都是附近的人,或许是得到了指引,脸上笑容不少,甚至都漫溢到当心这边来。 “咕咕咕~~” 还未到山门前面,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说是鸽子声音又大许多,只有抬头看了才知道那是什么——一群黑黢黢的乌鸦。 和别处讨厌的乌鸦不一样,这五六个乌鸦在一阵叫唤之后纷纷收拢翅膀,落在了当心肩膀脑袋上。 “嘿嘿嘿~别闹!” 将一只把自己头发啄散的乌鸦扒拉开,捧在手上,当心才有时间看那乌鸦的变化。 眼睛像是红宝石一样,这是他们受到广大信众喜欢的原因之一,漆黑光亮的羽毛和颇有些肥硕了的身子就是他们被喜欢的证据。 不时扭动两下脑袋,人性化地打量周围模样,然后继续啄当心的头发和手心。 “咋地,小棠不喂你们了难道?” “哇!” 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学会这么多叫唤声音的,突然之下倒还真能吓着一两个人,但这对当心可没什么用处。 扭手一转,原本空空的手一下子就多出来一把黄豆,手心交对再那么一碾,就破碎了开来,一把抛到了道上。 “呜哇——” 别说,下山那么久了,别处的乌鸦叫声还真没有武当山上的多,也难怪别人都觉得武当的乌鸦是神鸟,却是稀罕。 完美转移注意了的当心重新上路,人也是一直稀稀拉拉下来几个,偶尔还有担着东西的货郎小贩——山门前面经常有人卖东西,这生意武当不做就放给了别人,山下许多人都是靠这个过活的。 “炊饼炊饼便宜卖了~” “瓜子啊~神鸦最喜欢的瓜子了啊~” “檀香供香,求神拜仙呐~” 虽然是临了天黑,但人还是有一些,那些货郎也是觉得没有卖完所以还舍不得走,但也准备收拾东西了,叫喊是断断续续的。 高大的山门山石雕琢,上面有一面御赐的匾额,来往的人见着这一面神色满足,似乎路上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左右四个人正站在山门左右看守,穿着武当的道袍,身后背负剑匣,怡然自得,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做什么苦活儿。 天色慢慢暗下去,所有的人都在下山或者准备下山了,只有当心一个人在上来,自然是吸引了人的注意。 “居当心?” “哟~当心回来啦?” “回来啦?” 其中一个知客想要上前提醒一下刚买了一根糖葫芦的当心,走近了前才发现是谁,一声轻呼就把其他三个知客都引了过来。 “可知道回来了,这一年你都不打理水塘,咱们的藕都少了好多了。” “怎么样,山下好玩?” “去没去金陵?” 一下子也不待当心回答就叨叨叨个不住,似没见过一样。 但是嘛,能够持着剑匣的武当弟子哪个又是没有行走过江湖的呢。 这些个二十来岁三十岁的道士啊,都是从山上下山,又从山下回来的人了。 倒是问询当心是真的,作为武当最小的入室弟子,尤其是还有本事的,可招人稀罕了。 “哪能呢,我可跟你们说啊~” 轮到自己也没有怵的,摆开阵势就要加入其中开始叨叨叨来。 第四百三十六章 回来啦 “哎哟~还是这儿舒服~” 上山来了之后就已经快要天黑,自然是什么也做不上了,只能就了饭点然后休息,等到第二天了再去给各个长辈见礼。 “是谁给我打理的青塘啊,可不合格啊~” 在此之前都是当心自己打理的,虽然看着没有下多少功夫,但是整片青塘是武当所有荷塘里面长势最好的,就是莲藕莲花之类产出也是最高的。 但是早上起来看去,虽然打理的也是干净整洁,但是莲叶什么的实际上都不如当心自己管着的时候了。 也是没办法,别人可没有自己那样种植的技术,打理的自然没有那么好。 “先去紫霄宫上柱香~” 回山来可不是来偷闲的,据说是有人觊觎着武当,当心特意跑了那么快一点耽搁都不敢就是为了来报信的,这种事情可不能的耽搁着。 说走就走,这时候去上柱香来,估计饭堂也该好了,倒是真的巧了。 “嘿~廊桥倒是打理得干净。” 这廊桥都裸露在太阳底下,远不如小亭那边有砖瓦挡着,若是不上心的话很容易就败了色了。不过这打理的也确实用了心了,没见得有坏掉的。 几片莲叶探出廊桥想要将人拦下,当心也只觉得好玩,将其拨往里面,继续往里走。 “哟~啥时候回来的?” 一个胳膊上架着画眉的道士往池塘边走,迎面就碰到了要上去的当心,诧异之余开心问道。 “昨晚才上的山,这正准备去紫霄宫上香呢。” 回山先去上柱香这是规矩了,武当弟子谁都知晓,自然也不会阻拦打扰。倒是当心看了看人又看了看鸟,就明白了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你又来打我莲蓬的主意了?” “怎么能说是打主意呢!不过今年的莲子却是没有往年的好了,你要多注意一下啊。” 面对当心的指责道士丝毫不见在意,反倒是一番‘好意’提醒,然后赶忙转移话题:“你快去上香,清扫的师弟已经打扫好了。” “回来再找你算账!” 闻言也没有多理会,作威胁状瞪了那鸟一眼,然后迈步上壁梯去。 青塘在剑舞坪下面十丈来许的地方,这种低凹的地势本该阴暗潮湿才是,但是整片荷塘被当心打理得井井有条,看起来就很清爽的样子,反而成了武当的一道景观。 剑舞坪联通左右,往左就是长生殿,往前自然就是真武殿紫霄宫之类的主殿,看着来来去去热热闹闹的小道童们,当心开始怀念起自己的小伙伴们来了。 “估计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 不像自己无所事事,他们下山几乎都是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忙起来几乎都是肯定的了。 或者是看当心年纪相仿,来往剑舞坪的人好奇怎么这个人不用练功,却在领头师兄的招呼下不再分神,做起今天的功课来。 卯时未末,紫霄宫就已经一片烟香袅袅了,显然清扫的师弟勤勉之作,没有偷懒。 认真上前焚香祭告,然后插到香炉里面,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缓缓起身退去。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退到殿前,当心就听到了熟悉的惊喜声音,转身看去,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正捧着拂尘看向自己,臂弯处还有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书册笔墨,眉间朱砂熠熠生辉。 “小棠啊!我昨晚天黑了才上的山呢,今儿个一大早就来上香了。” 两人也是熟悉得紧了,看对方模样就知晓要去做什么了,凑上前好奇地问起来。 “这次要写些什么呀?上次带到金陵的书可受欢迎了!” 可不是说笑的,萧居棠自己与天机阁楼主有极深的关系,对于那些消息知晓极多,而且对于其间的记录手法自有见解,多年揣摩之后就自成一派,自己出了小书了。 只是写的多是些对各个师兄弟的编排言语,自然不敢在武当山上流传,所以下山去的当心就成了其中一个传播的途径了。 “师叔在不在啊,我有事情禀报啊!” 只是叙旧的时间不少,但是这消息就迟不了了。昨晚没有报告还是礼节问题,但是再不能耽搁多久了。 “啊?出事了?师傅不在,你直接跟我说,现在山上我也能做主了。” 先是心头一紧,然后又恢复平静,转身就引了当心到一侧偏殿去坐下说来。 “你做主?” 当心一阵纳闷,自己不过是下山一年不到,这怎么就小棠也能做主了? 不过也不算意外,本就是掌门的关门弟子,而且天赋异禀,做武当的主怎么了!!而且又不是说只有他能做主不是。 转念一想就知晓了其间内情,开口巴拉巴拉就把自己知道的和担心的都给说了出来。 “哟~没想到你除了和万圣阁交手之外还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那些余孽倒是闹腾,不过掌门师傅已经去解决去了。” 这下就轮到当心诧异了,还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够快了,十来天就赶到了武当,没想到那些家伙早已经对武当下手了,还累得掌门亲自出手去镇压。 “他们确实有点本事,引出了一串的烂摊子,甚至掌门师傅还不过没事了,现在他带着郑师兄下山去解决去了,我就和其他几个师兄负责山上日常了。” 虽然隐去了不少,但是好像说到掌门似乎差点出了问题,而且事情大到需要亲自出手才行也不对,偶尔七月七的时候也会带着郑师兄下山到中原去,倒也不是下山了就多严重。 想明白了之后当心确实放心了不少,重新活跃起来。 “那你就是这样负责日常的?” 说着指了指青年道士臂弯处的篮子,里面的笔墨书册还透着香气,显然刚写书不久。 “开什么玩笑,我作为代理掌门之一,当然要做一些门规注解给门人弟子瞧瞧,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俊秀青年一挑眉,眉心的朱砂就随之扭动,有种异样的美感。再加上一身道装以及臂弯处的拂尘,难怪会让许多上香的老妇喜爱。 “所以你这次要写什么?” “《师弟别生气》” “你这不对劲啊” 第四百三十七章 明天来找我背书 知道了师门无恙,当心提着的心就下来了大半,一下子就觉得武当活起来了,做什么都有劲儿了。 “哟~当心回来啦!” “是啊白师兄,钓鱼呢?” “有时间了来找我啊,我发现后山一个小潭位置特好。” “好嘞~” 过去一个提着木桶钓竿的道士,见了当心笑眯眯的,凑到一旁耳语起来,似乎这是一个什么极重要的事情不能被旁人听去一样。 又走了一道,就看到一个穿着陈旧道袍的健壮道士扛着一根比人还粗的丈余生木往柴房走,走着走着就忍不住发声抱怨起来。 “怎么一才回来就往我脑袋上坐啊?去上香吗就?” “嘿嘿嘿,师兄还是那么敏锐啊~” 原来是当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跃到了生木的后端,以当心五十来斤的重量上去,那生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偏重模样,显然是使出了站立于树叶而不坠的轻功本事来。 只是即使这样不惊鸟雀的轻功,落在粗大的生木上面却还是被那个道士一下子就给发现了。 “这不是给你一个惊喜嘛。” 周围已经有几个小道士在指指点点了,当心也没有继续站在上面,如一片羽毛一样就落了下来,凑到道士边上叨叨个不停。 “只是我急着回山门嘛,就没有管他们水上打架的事情,不然指定得去凑凑热闹。” “你我还不知道?说是凑热闹,估计也就是拿着瓜子在边上看戏,就这还不如去戏班子听呢。” “嘿嘿嘿所以你知不知道掌门去做什么了?” 毫不在意被戳穿的事情,话音一转就问起了好奇的事情来。当时小棠已经不想说了,当心也就没问,但不问可不是说他不想知道。相反,他更加关心这山上的事情,既然碰到了一个相熟的师兄,自然要问个清楚才行。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报仇了。” 轻轻一转就将这个百来斤的粗大生木在肩上掉了个头,自己则是侧了脑袋与当心说起其中关窍来。 “若是正面交战败了也就败了,但是下手偷袭做局坑人什么的,这可就不地道了。咱们掌门扬名江湖十余载哪吃过这么个亏,这不刚好就带着郑师叔下山找场子去了。” 按着周师兄的说法,是个什么神秘组织使计暗算了掌门,而且还比较严重,只是没能一下弄死,所以掌门回过气来了,下山报仇去了。 “这次怎么想着让小棠师叔代理掌门啦?” 话说回山之后问题还真不少,而且好多都是不好直接问的,只能换个问继续叨叨找出答案来才好。 “嘿~难道你想听邱师叔安排你干活儿?” 周师兄这么一说当心就明白了,一个冷着脸不说话,若是说的多了你反而更要担心,另一个整天在不知道躲在哪儿玩,找到是真的不容易。 这样一对比起来,似乎一个沉迷写书的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了? “行了行了,到柴房了,你要进来劈柴吗!?” 见着那个道士把丈许高的生木倒放在柴房,伸手在树上比划,当心就知道自己该走了。 “不了不了,耽搁你干活儿呢,我先去藏书阁了啊~” “嘿~还没去找朔心呢?!” “可不~~” 看着走远了的小小身影,健壮的道士拍拍蹭了树皮的肩膀,惋惜一叹,继续在树干上比划,一个道童从柴房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把斧头,朝着当心的背影问道。 “周师兄,那个师弟是谁啊?” “他叫当心,你要叫他师兄才对。来,今天劈这些就够了。” “师兄?看样子他都没有我大啊?” “嗯?是不是不够你劈的?” “够了够了,但是还没砍断咦?” 小道士低头看去,明明才放下的一整根生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断成了若干截,每一截尺许长短,切口平整,像是被人用刀削出来的一样。 小道士纳闷不已,还要再问却见得师兄已经走远,无奈抓着木头开始吃力地砍去。若是他有留心的话就能发现,那些断掉的地方,就是刚刚师兄伸手比划的位置了。 -------------------------- “我这不是才回来呢嘛!这不,才从紫霄殿上了香就过来,你闻闻,这还有檀香味道呢~” 见得朔心冷冷看向自己,当心就先坐不住了,拉着袖口伸到朔心鼻端去,却还没凑到近前就被一只大手掌给压住了脑袋没能继续上前。 “一路走来,可有什么事情?” 当心也知晓,若不是自己的本事对方知晓,估计问的就是有没有吃什么亏了。 “嘿嘿嘿,没啥没啥,谁还能追得上我不成。” 说的有些自负,但对面的男人对此也是很相信,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多余的疑问,抬手就把住了小道士的脉。 “这也没事儿,有啥好看的啊~” 尝试着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当心继续嬉笑着脸,没个正形的。 “嗯,确实死不了。” 中年道士神色冷清,只是看当心的时间多了一会儿,然后才转开视线去。 “不至于不至于,嘿嘿嘿” 知父莫若子,虽然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冷清的模样,但当心自然是知晓朔心什么样是生气什么样是正常的。 “掌门在金陵的时候来看过你?” “是啊是啊,我还纳闷金陵又和明月不顺路,是你求的?” “回来之后和其他师伯说了。” “说了什么?” 当心纳闷,什么时候学来的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习惯可真是太讨厌了。 道士不应答,转身到书桌上面取了那本还摊开的书放到当心桌前,然后重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端起茶水细细抿了一口。 “不管你怎么办,明天这个时候来找我,我抽查。” “诶~你知道我的,我背书一向不行的啊” 只是当心的呐喊没有被那人听在耳中,把茶杯放好,就起身上了书阁二楼去了。 知晓求饶无用,当心只得把注意放到桌上书去,这一看就有些挪不开眼睛了。 《逍遥游·注》 没有名脚,没有时间日期,没有扉文,简单的用娟书装订就成,翻开就是直白的介绍和武功注解,直白得像路边买到的一样。 “还真是”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一口酸楚哽在喉咙,抬头使劲眨了眨眼睛看向窗外。 一片竹叶摇曳不休,硬把不羁的风在武当画出一道道形状来。 第四百三十八章 “......” 夜黑风高,万籁俱寂,即使是武当连绵不绝的竹海也似睡着了去,没有再如白日一般响动。 除了偶尔见那么个背负剑匣的武当弟子巡守之外,其余人也已经睡了去,结束今天的课业,准备明天的事情。 那么五六个山外来客也已经被安排在了客房睡去,有知客叮嘱,等闲时候是不会出门乱走了。 而除去陡峭悬崖之外,与外界接触的山门也还有道士看守,即使深夜也精神振奋,丝毫不见走神,看守武当门户。 可就是这么把持着,却还是有人在山间穿行许久,在夜半三更摸到了武当上面来,看着那已经熄灭了的书阁目露邪光。 一个浑身包在灰衣里面的人眼神闪烁,最终是确定了书阁的位置,又等了三批巡守弟子经过,计算了时间之后才落下了地去。 “” 双足落下没有声响传出,显然那灰衣人也是有本事的,不是轻功绝顶就是内功有成,足够收束了自己的所有气息声响动静去。 转头看了左右无人,那灰衣人继续动作,往楼阁边上摸去。 一根竹签子戳进纱窗里面,左右挑拨了一番就定下窗栓的位置,轻轻将其往左右挑了过去。 “” 速度很慢,过程也不见一点声音,那人也不见什么急躁模样,显然也是个中老手了。 窗栓离开不知被挂到了哪里,收回了竹签子伸手将窗户顶开,整个人就如无骨蛇一般滑了进去,然后窗户再落下,不见一点声响。 在外面树上时候就发觉那人双眼奇特,目光炯炯,此时到了暗处更是神异,半分月光透过纱窗照在双眸,就见得两注鬼火虚空烧燃,一转之后却又重新消失不见。 站定之后就开始在书架上面摸索起来,本是黑暗一片,但那人却像是看得清楚一般,只是抬起书册粗粗一翻就放下,一时还真不知道他是来偷书还是找东西的。 一楼书册不少,但似乎就没有那人需要的,两刻不到就已经把一楼给翻了个遍。 那人似乎已经开始急躁起来,左右再看,然后目光就放到了二层的楼梯上面,左右思量再狠狠一咬牙,抬脚就迈了上去。 一如之前偷偷潜入山门时候的样子,半分气息也不见,一点声音也不传,像是根本没有这个人上楼一样。 如此静静爬了一楼,脑袋探到二楼上面时候,那副闪烁的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淡漠的眼神。 “!!!” 丝毫不见犹豫,只是一见不对就立马落了下去,然后朝着最近的一扇窗户冲去。若是目力欠缺的话,怕就只能看到一个大黑耗子掠过了。 只是独自一人看守书阁十余年的人显然也不是常人,在那道黑影卷出窗户的时候,一道剑光就已经闪烁到了身前,斩在了那急促逃离的人的身后。 “呲!” 向上的身影一顿就偏移了位置,原本似乎还想飞跃青天,却是在出窗口的时候就被斩落了方向,有如一个破烂袋子往高坪下面掉去。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到窗口处的男人微微皱眉,看着贼人逃跑掉落的方向,又闻了闻满鼻端的血腥,转身开了门捏一个木盆出书阁去。 ------------------------------- “咳咳咳” 灰衣人躲在竹林里面丝毫不敢动作,生怕那个恐怖的男人发现自己从新追上来。 看着已经被压断的两根竹子,男人庆幸这竹林的存在,否则的话这十来丈的高度掉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使自己轻功了得怕也要断个几根骨头再碎几片腑脏。 一点不敢动作,一是害怕有人发现自己,二是身体里面一道剑气依旧在游走,把自己的真气搅个不停,一个劲往心脉钻,费了好大的劲耽搁了不少时间这才把其清理出来。 “呲~” 却见得一道血箭飙射而出,当场穿透了几根竹子这才罢休,看得那灰衣人头皮发麻,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难怪能被悬赏三千两还挂在那里半旬都没有人接,原来武当藏书阁这么恐怖~’ 男子心中思量,外里也不住观察,看着是不是有人追来。 只是已经过去两刻时候都还没听见呼喊声音,难道是外面有埋伏?还是那人根本觉得自己活不过去了? 总之怎么都不能继续待着了,来的时候特意挑了最无法集中精神的时间来。但是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再不走的话怕是就有勤快的道士起来了。 这么一思量,男人就坐不住了,现在还好,若是天亮了再被发现,多几个高手牵制自己就真走不了了。 赶忙起身小心走出竹林去。 而出了这个竹林,就见得前面一阵空旷,远处一座长长的桥悬浮半空,左右再一对比,就知晓自己是掉到了底下的荷叶池边去了。 想着来时的路,那座长生桥边上就能有一条极其险要的小道摸下山去,只要往里面一躲,就算是山上的人知道路,也少有人能下来抓自己了,待得修整之后再回去便可,反正这东西是不能再偷了。 这样想着,灰衣人将沾在身上的血气都清理了一番之后,也终于是踏上了廊桥往对面走去。 也是没办法,左右都是荷塘,就中间一点有一座小亭子,连接的廊桥也不甚隐秘。 若是平日也还好,轻功一起一口气几个呼吸就能憋着到了对岸,但是一剑之后是万万做不到平日寻常的事情了。 “” 轻声踩在廊桥上面,一面注意上面那个人有没有探出脑袋来观察,一面庆幸这廊桥保养的不错,走起来也没有声儿的。 脚步也是不慢,片刻之下就过了半路,小心地经过了那个前几天装作香客来的时候看的没有人住的小亭子,不时转头看向十丈之上是不是有人探头 “嗯?” “” 目光一落,就与正趴在小亭窗户边上就着月光背书的一个小个子对上了眼。 道袍,道髻? 是个道士。 灰衣,蒙面? 是个贼人! 见得已经有勤勉的道士起来看书,愈发觉得急促的灰衣人赶忙出手,将人打晕了赶紧跑路。 当然是打晕了啊,要真出什么事情,引来的就不是刚刚那种只出一剑就回去的,而是要自己尸体的道士了。 只是那对着颈脖的一掌,在当心看来多少是有点虚的。 第四百三十九章 咋了?要给我什么东西了? “结果我还什么都没做他就自己倒地了。” 浊殿门前来往的人都停在了原地听当心叨叨,看着边上站着的那个灰衣人,嘴角还有一缕没有擦掉已经干掉了的血迹,对当心没有动手这件事情明显不是很相信的。 浊殿一个师兄在对照人像作画,一个更年长的师叔在翻校一本不知什么的书册,不时看当心不时看灰衣人,不理会其他弟子的喧嚣。 “当心了不起了,刚回来就抓了这么个贼。” “这下可难了,悄悄被人摸上山来,巡守的师兄要有的忙了。” “嚯~那是不是就能少在宿舍边上转悠了?” “诶?好像是诶~” 不知道怎么滴说着说着就歪了楼了,原本围观凑热闹的弟子们一下子就开心起来。灰衣人看着那个混在人群中挑起话题的小个子,还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这样的人抓着了的。 “嗯,找到了。镇府司的通缉犯鬼影黄三,赏银千两这就记你乙中,有没有异议?” 浊殿的师叔将书册往人前亮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当心身上,目光赞许,抚着胡须点头不已。 “没异议,那就交给师叔你们啦?” “嗯,如果想好要什么了,就到竹海来跟我说就可以了。” 乙等功绩在武当已经算大功了,但是当心没打算要换个什么,就随意地拱手致意,送走了几位浊殿的师长重新进去,这才跟着早已经办完事的其他师兄混出去。 “当心已经攒了好多功绩了,可真厉害。” “就算是求掌门收入门中我觉得都行了。” “不是,不是说当心欠着” 一群人说着话走出林海,胡乱打趣。其中似乎还有个什么人纳闷怎么都说这些,提出疑问却被边上的师兄堵上嘴巴拉到人后面去,打闹的声音一时间更加嘈杂了。 “好了我去书阁了,你们去忙。” “哟~又被抄书了啊?” “胡说,估计当心已经能默写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打闹着走远,闹腾中依稀还见得一个已经被捂着嘴快断气了的憨憨师兄,两眼翻白被拖在人群当中。 “我来啦!!” 说话声音中气十足,自信非凡,昂首挺胸就推门进了书阁里面去。 “会背了?” “不是,我刚抓了一个贼” 有些着急想要解释一下,但是自己一想都觉得好像和倍数没什么关系,声音不自觉就先弱了三分。 “所以你背会了?” “那个贼在山下挂了悬赏,所以浊殿唐师叔记了我乙中,又近了一点。” 说起来还是有些骄傲的,后一代才下山的弟子当中就属自己功绩最高,多少还是有点骄傲的。 “嗯。那背会了吗?” “”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这才想起来,若是论功绩的话,镇守藏书阁十二年不离一步的朔心更加的高,自己这样夸赞自己显然是夸不到点了。 “那个小偷昨晚来书阁翻书,被我斩了一剑没死。” 看小道士有些呆滞,中年道士不忍地开口解释了一句。只是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反而让小道士失了神采。 “我就说怎么后继无力的原来是你先砍了他一剑啊。” “斩。” 斜斜觑了一眼,这个不学无术的人总是说话颠三倒四的,屡教不改,让人闹心好多年了还是这样,估计是没救了。 “是,斩。然后他想从长生桥脚的猴道下去,经过我池塘被我给看见拦住送到浊殿去了。” 简单说了一下经过,看其点头似有不再问背书的事情,当心只觉得终于轻松了起来,站的都有底气许多了。只是看他嘴巴还有要动的意思,总觉得心里不安,脚步稍乱就想先跑了。 “唐师叔还要找我商量功绩的事情,我去竹海了啊!!” 也不等他说话看是否应允拔腿就跑,生怕后面再喊出一句停下之类的话来。 “掌门来信,后天就回山了,到时候你自己去紫霄宫跟他说清楚。” “咣当~” 人声之后就是门关上的声音,转头看去,就见才清早的这藏书阁就已经关上了。边上走过来几个师兄,大的捂嘴笑,小的还不知道什么回事,就被在笑的师兄赶忙拉走了。 “哟?又没抄完书啊?” 有的人只敢笑不敢说,但其他有本事的可不怕当心,一个拎着鸟笼的家伙就远远嘲讽过来,然后被一枝竹丫拦住了去往下面青塘的路。 “哟~又想偷莲子啊?” 针尖对麦芒,两人也是老对手了,自然不会放过嘲讽的机会。 见得当心下了壁梯去,拎着鸟笼的道士一改愤愤之色,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荷叶团子在手上颠了颠,嘿嘿一笑走远去了。 前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小道士回到了自己的地盘,蔫儿巴拉的就坐到了蒲团上面,重新翻开那本注解背起来。 “还好看字迹不难认诶?说起来有点眼熟嘞这字迹?” 昨天慌忙想要背书没来得及留意这些,今天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反而注意到了这些旁支末节,觉得这书字迹莫名的熟悉。 “小棠还有本事些逍遥游的注解?!!!” 当心自己就是练逍遥游的,作为武当不传之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练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练明白的。 当心是练了十二年这才有所小成,但是萧居棠不是修习六爻道的吗?怎么还会这一手?而且比精修了十多年的自己还要厉害? ‘难道我真是个’ 将这个可怕的念头给甩飞脑海,当心继续看起书来。 只是这压力刚过,已经摔了破罐子了没有被惩罚也就不想再继续努力了,看着这熟悉的字体,当心觉得有必要去真武殿看看。看看那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话说那天他说的真是些秘籍来着好像’ 这样一想,好像刚回山上香的时候小棠就说了不是些小书来着? ‘不行啊,不写的话金陵万千少女可怎么办呐?’ 又找到了一个出门的理由,当心这就起身收好东西准备打上真武殿去临时检查一下,只是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看到有人往自己的小亭子跑来。 “当心当心,唐师叔叫你去一趟!!” 声音不小,而且有些喘,想来是一路奔走没有休息来的。 “咋了?要给我什么东西了?” 第四百四十章 搅乱江湖竟是我自己? “这是给我的?” “不是,这是给朔心的,只是他不愿出楼来,所以让你代为转交而已。” 唐师叔是浊殿的老人了,管理小半个武当弟子的运营,对于哪个弟子需要什么想要什么是比较清楚的。 朔心自在武当出家之后就再没有求过什么,甚至武当的神功秘籍都不图,只是一门心法就自己衍生出来了其他武当弟子需要特意学习才能接触到的各种功夫,在浊殿看来简直是无欲无求了。 看守书楼十二年,但却什么要求也没有提出来,其他人是没觉得什么,但是掌管武当弟子功劳的唐师叔却是坐立不安,不知要怎么处理才好。 不过这些都是以前了,在递了那东西给当心之后,这位久立浊殿的师长也终于舒下心来。而心情大好之下,也是对着的是当心,所以就乐意说上两句缘由来。 “掌门昨晚回来了,交代我把这个给朔心,可我寻思他什么也不求,这个估计也是为你要的,所以就干脆先给你了。” 看当心还是有些懵的样子,老男人有些好笑,拍拍当心的脑袋神色温和地又解释了两句。 “这个的事情有些复杂,而且藏的比较深,你要想问的话,回去问你的朔心去,我可不知道哈哈哈” 有种恶劣的样子让当心一阵无语,只是看他辈分确实高了,而且很可能也打不过他,想想还是算了,把那一卷羊皮收回来放到怀里。 嗯,识货的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唐尧总觉得当心就是个孩子可能什么都知道,但当心心里可清楚了,毕竟这玩意身上揣的可不止一个。 ——四象图 准确的说应该是四象图碎片,具体作用当心讲不清楚,听说是藏了什么武功秘籍还是前人宝藏什么的,反正武林中许多人争抢。 只是这玩意只有一个作用不大,甚至还可能会引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而凑齐四张又遥遥无期,所以除了更加引人遐想之外,实际作用还真没见着。 辞别了唐师叔,又掰了几根新出的笋子,当心这才绕出了竹海往书楼边溜达去。 “哟当心,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出新酒啦?” “不对,我猜是出新菜品了,对当心~” “难道是不用抄书了?” 几个相熟的小道士路过,见得当心喜笑颜开忍不住打趣,惹得当心也一同加入战场,让其他刚上山的小道童们纳闷不已,不知道当心是谁,怎么没见过,还和师兄们那么熟悉。 一番调笑之后在书阁分开,那几个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边调笑,朔心虽然不怎么动手,但是收拾当心的时候可都是带招的,是个懂行的人都知道其功力深厚,万一要是也一样对自己,可没有当心那样的本事接的下。 “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也是知晓了江湖人对这玩意的追捧高看,所以当心怀里揣着这碎片之一的时候底气也就特别的足,高高昂起头来,走路都带风的。 “抄完了?” 只可惜坐着喝茶的人斜觑一眼就让当心得意全无,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讪讪一笑,搓着手上前,把那羊皮卷给递了过去。 “唐尧师叔让我给你送来的,你瞅瞅。” 只说了这点就没有再说,低着的头脸上写满了快问我为什么送这么珍贵的东西!¥!¥。 心里还在翻涌的时候,视线随着羊皮卷落下之后就悄悄往喝茶的人脸色瞟,却见那人竟然连端茶的动作都不见停顿的,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去。 “白虎图?原来是那伙人” 小小的声音也被当心给听到了,诧异地看向朔心,原来他不仅知道这个,甚至连从哪里来的都能知道? 似乎是瞧见了当心的疑惑,道士放下了茶盏,手指抚了一下皮卷,浅浅与当心解释了一句。 “那天有人偷袭掌门,我看出了他们的门路,记起他们藏有一卷四象图残页,就说给掌门听了。” 只是一句就让当心知晓了,按理说这种事情出了就应该在山门修养,然后发布告示通缉就是了,这才是门人遍及天下的武当的做派才是,怎么就带着一个徒弟直接上门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嘿,看你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你也会拱” 那个火字还未说出口,一道剑气就激射到了脸上,当心连忙后侧,才将其惊险躲闪掉。 “四象图记有宝藏,或可救你一命。” 重新端起茶盏,水汽袅袅,似乎从不会冷掉一样。 “只是要集齐四卷,有些难度。在这之前你好好钻研逍遥游,若是修到极处自不需要外物,但你拖一拖时间也好。” 难得朔心说了那么多话,当心也知晓其意思,天赋本身就不好,再轮上这可有可无的脾性,武功怕是难修到顶端了。 “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早早做好了让其大吃一惊的准备,往怀里一掏,再出来就多了一卷羊皮,放在那桌上与白虎图并作一列。 “” “运气不错。” 喝茶的动作一顿,朔心忍不住多看了小道士一眼,这个家伙虽然已经很高看了,但还是想不到运气能这么好。 见得如此当心大感满意,从小到大都是那种淡然的样子,这下可是见着一次惊讶的模样了。 不过还不够。 “说出来你可能还是不信。” 伸手又从怀里一套,又是一卷羊皮放在桌上,与另外二者边角对应,只余下最后一角缺着余着。 “哐!!” 在当心将第三卷羊皮取出来的时候朔心就有所感应,眉毛一挑之间,原本敞开的门户窗扉尽皆关闭,只余下身后一扇小窗收容光亮,照着那放着羊皮的桌子。 “确实不错。” 茶杯被放在了桌上,那道士终于是正脸去看桌上的东西了。细细打量一阵,闭目思索了一番之后,朔心这才重新睁开眼睛,示意小道士将东西收回去。 “朱雀图我去与掌门说。” 兹事体大,自然不会捂着不说,朔心可不是当心这个不知事情轻重的家伙,江湖上传了许久的东西若是只在传说还好,若是成了真的的话,那就不是一个人能撑得下来的了。 “别说出去。” 立马就出门了。只是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下,虽然当心连自己都能瞒着不至于瞒不过别人,但还是忍不住。 毕竟是兹事体大,真真是关乎武林安危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钓鱼也行? 当心出息了。 当心被掌门召见了,而且还不是做了坏事被抓去见掌门的。 哎呀其实也说不准是好事坏事,反正就是到了掌门面前了,被重新问了一遍叮嘱了一遍。 “弟子告退” 要是说那一家掌门最亲人,那指定没人说是武当的。但最受人尊敬的,其他人不知道,武当弟子自然都会首推自己的掌门。 别看掌门从来没有骂过谁说过谁的,但仅仅是板着那一张脸就足够其他弟子害怕的了。更别说还有年轻时候力挫华山七剑,一人败退万圣阁三大高手之类的传说战绩,足以让他冠上许多光环,不可直视。 但这些只是掌门的外在,其实背地里做了许多的事情,比如说,武当超过八成的居辈弟子都是掌门捡来的这一事情就足够让人尊敬。 就是这些没有人要了的弟子被萧疏寒收留,然后再悉心教导,以此壮大了这个让武林仰望的门派。资质不会有多好,但是心性却是极佳,是让武当越来越鼎盛的基石。 而且有一条传说啊,当初武当没有钱的时候,所有小弟子的衣服都是掌门亲自做的!!! 这就导致了其余人的衣服都显得随意,若是穿不了了就改了或者是扔了,但居辈的弟子都会把小时候的衣裳收起来压箱底,但是一般人不知道,还以为那些小衣服是他们身份的线索。 武当没有那么多灵药宝丹,大概率就是都赐了下去了。而此之外珍贵的,就是那些让武林中人眼热的武功秘籍了。 但就是这些秘籍,却也会为了当心一条命而赠出来,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这样看秘籍得来随意,但是当心却更加觉得珍贵。珍贵的不是秘籍,而是那情谊,觉得难以偿还。 不过也没有问题,自己就是武当的人了,自家的东西慢慢还就可以了。 “掌门见我了!!” “就是我让的。” 相对于当心的激动,朔心就平淡多了,显然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也就当心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人会激动成这样。 “让你做什么?” 若是简单的事情自然用不着特意叫上去,而特意叫了过去的话,那就说明是有什么事情当面交代了。 “你不是会猜嘛!猜一个?” 当心还要皮一下,就见那道士眼睛一抬,目光锐利闪烁,似要直刺在当心身上,让他整个人就直接跳了起来。 “他说会让人去找最后一张图的线索,让我自己平时注意点别被盯上,藏好图纸。” 说话快显然是求生欲望爆发了。这也不是稀罕事情了,这么多年总会有点俏皮事情调剂两人的生活,鸡飞狗跳已经习惯了。 当然飞的和跳的都是当心,那一点微薄手段还扛不住朔心的收拾打击的。 “嗯,确实要注意点。” 显然,朔心也是这样想的。当然除了这个之外也没其他好的办法了。秘密这种事情总会泄露出去的,所以要在泄露之前做好准备才行。 “那我回去了啊~~” “嗯,记得背书。” “哦。” 越说越蔫儿,当心在见没有改变的机会只能遗憾地告辞,没见那道士眉头微皱担心的样子。 ‘多大个事,把东西一收就是劳资死了都不会有人找到。’ ‘不过这样这幅图也就永远凑不齐了。’ ‘这就相当于侧面阻止了一场武林浩劫了?’ 回去的路上脑海里就一直转动个不停,总觉得自己不论做什么都好像有道理,就是有点对不起掌门和老爹了 说起来,咱们好像还真不怎么重视这个所谓的宝藏啊,其他人打生打死,自己也是机缘巧和凑了三张,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哪里去找才对。 现在想来,第一张云鹰送的,感觉好像就没有费什么手脚。 第二张也在金刀刹房间收回来的,当初他们十二连环坞覆灭果然是有原因的,都悄咪咪凑了两张了,怀璧其罪就是最大的原因。 第三张是掌门出门报仇捡回来的,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收集来的,最后也没能见着宝藏怎么样。 这几张的地图就是江湖上得了它们之后的后果,不是疯了走投无路了就是被灭门了,倒是这下都凑到了当心这里,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胡思乱想之间就到了荷塘边上,看有几个小道士在里边晃晃悠悠也没有出声惊扰,等到它们捧着莲花满意地离开了之后当心才下去坐小亭里面。 “嘿这仨小家伙” 那莲花折断的整整齐齐,没有多少混乱的痕迹,而且小亭里面的坐廊还放着一张莲叶,上边几个小点心,看着也不像是山上那个师兄做的。 “还有人投喂嘿~” 山上多出来山上没有的点心,那自然就是来自山下的了。信客送来的点心供奉完祖师之后大多都会送给其他信客食用,也会特意有信客来求这类的食物。 而香客少了的话,就会赠与当日值守的道童,这估计就是莲叶上面点心的来历了。 “可比那些家伙懂事多了。” 可不是说笑的,自从和当心熟识了之后,就当青塘做自己家了,累得自己防得像个什么似的。 舒服地吃了几个觉得甚是怀念,有渔村陈婶的三分相似,看着太阳开始往西,这眼睛皮子也开始打起架来了。 这一天可没有闲着,跑了浊殿几趟书阁几趟的,最后还有紫霄宫一趟,可累死个人了。要不是当心底子好,怕早就趴下了。 武当可大了。 眯着眼睛感受春风,真气不住运行,身子暖和没有感觉到寒冷,让人忍不住就睡了过去。 当心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钓鱼钓上来了第四张的朱雀图,打开宝藏练成了绝世神功,停滞多年的身体终于开始长开,最后终于变成了王猛的样子? 心下一惊就醒了过来,当心翻身哎哟一下,觉得睡的姿势不太好,果然坐廊上还是不适合睡觉的。 “钓鱼也行?” 嘴里嘲讽钓鱼佬行为,手里却是不知怎地多出了一幅钓竿,垫两下就甩下了荷塘下去。 还真没听说过能钓出碎片来的呢 第四百四十二章 《钓鱼》 感受着体内翻转不休的真气,一边感叹小棠见识广博,一边注意塘里的鱼有没有上钩。 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心回山了之后就觉得青塘里的鱼少了很多,喂了几天也不及往日半数,少得可怜。 占了半数长生桥下的地方,能见的鱼却不及百数,简直了。 “难道是饵不够?” 几日的时间当心把鱼都聚到了小亭附近,但是落下的鱼竿却还是没有收获,让当心觉得自己熬炼鱼饵的技术降低了。 只是还要抬竿看看的时候又重新侧耳听去,满意地停住了手,继续坐在了坐廊上面。 “簌簌簌” 长生桥下除了这一片青塘之外就没有什么东西了,外侧连接的是通往山下的一处悬崖,高逾百丈,深不见底,荆棘丛生,山石陡峭。 按理来说是没人会想从这里上下山的,但是就有些人通过正常途经上不来,只能走这些歪门邪道,多番探索之后就发现了这个地方。 武当还有其他地方也连接着山下的路子,不止山门一个地方上来。只是其他地方多少都有些人在看守着,无法穿行罢了。 就是当心知晓的一个,百草谷那里,那个整天就想着睡觉的师兄守在那里,五年多了,就没见着那明晃晃的地方出过乱子。 估摸着是捡着软柿子捏了,左右对比之后,那些人就找到了长生桥这边来了。 一是最近的巡守是桥上,距离这里不止三十丈,即使上了平地到青塘了也还有十余丈的高度。 二是这里看守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一个才回山的十来岁的弟子,了不起能有什么本事。 三是这里足够偏僻,即使那小孩真有什么本事,动静搞大点也不至于引来别人。 诸多因素之后,那险之又险的地方还是爬上来了几个影子,功夫多高不知道,反正指定是有点轻功造诣的。 “那边上去就到书阁了,上次三哥就是栽在那儿的,咱们先绕过那里,去竹海浊殿找找。” “前面小亭子来了个人,我跟老二去解决他,你们先走。” 人数五个,个个都是精瘦灵敏的样子,全都一身灰衣黑布蒙面,待得所有人都点头了解了之后才一起往前面跑去。 三人绕过了荷塘多走一段从边沿处走,为首的那两人则是轻轻踩上了廊桥往湖心小亭摸去。 月色之下两人都没有说话,步子轻盈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拨开两张伸出来的莲叶,不多时就摸到了亭子边上来。 此时已经是深夜,就是大城里也该休息了,何况是武当这样的深山老林,更该早睡才是。 但是两人却见到,那个住在亭子里的道士此时竟然还在垂钓,即使呵欠连天也没有收手,睡眼惺忪。 根本不需要交流,只是对视一眼就知道了合作多年的兄弟的意思,两人合力一左一右一同往那人冲过去,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两把匕首,速度飞快。 “喝!” 轻喝一声,手中匕首已经划过了一道寒光往那人胸口戳去,另一人也是往颈脖出扎,一点不觉得多余。 呵欠没有停下,但为首的那人却是顿时僵住,浑身像是挂上了千钧重担,即使是脑子里也似老了百岁一般忽然转动不得了,余光之中只见脚下有点点黑白光芒闪烁,却不知缘由。 另一人在后面见得前冲的兄长顿时呆住不动停在了半路,玄奇惊骇,却也知晓此时不是发呆的时候,脚上不停,眼中凶光又盛了三分。 只是却见那小道士忽然抽竿,像是有鱼上钩了一样。而在临近时候,却惊觉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缠上了许多丝线,坚韧让人动弹不得。 “咚!” “咚!” 然后先是为首的那人僵直倒地,接着就轮到冲上了前的那人倒下。只是前面那人直到倒在桥廊上都没能动上一动,而后面那人却是在丝线当中挣扎不休,却也没法脱开。 “呵啊~~” 拍拍大张的嘴巴,又从小屋里捞出来几根绳索,往两人身上一绑再抽出吊线鱼竿来,看向壁梯那边。 “真慢” 说完一个晃神就不见了踪影,原地还在挣扎的被鱼线缠过的那人一下呆住,都忘了挣扎了。 月光之下,微风摆动,摇曳的荷塘悄无声息,底下的河水不见波浪,像张吃人的大嘴一般。 却说那分开跑的三人因为走的地方是偏僻的岸边,所以造出的声音不会多大,也就跑的更放开许多,直直往壁梯脚下走去,对于大哥二哥那是相当的自信。 本身就是做这行的,而且对的还是一个小破孩,这不是手到擒来是什么。所以哥仨就到边上去等着就是了。 “这么快?” 其中一个脚力快些的正要夸一番大哥二哥,却是惊觉那身影极小,与大哥二哥是一点不符。 赶忙停下脚步招呼身后两个兄弟注意,却见前面那人已经消失在了眼前,不见了踪影。 “小心!” 反而是身后传来的呼声让他大骇,然后只觉一阵狂风呼啸,再然后就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身后的人还要有所反应,就见那才看清的人影又是消失不见,接着就又是身边兄弟的惊呼,接着眼前一黑步了前一人的后尘。 “别” 最后一个眼睁睁看到了前面两个的结果,心下大骇想要求饶,却见那人又消失在了原地,终于体会到前面两人的感受,却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就也一同陷入了昏迷当中。 前面两人都是只见了一点,最后一人见得略多一些,但只有周围的荷叶和天上的月亮才看得清楚,如水似墨的小道士身法较之以往又快了一分,每次挪移之后身形就愈发缥缈一分,随之挥出的剑气就犀利一分。且身法诡谲难以琢磨,直到三人都晕过去了也没能看清那道士是如何移动的。 “逍遥游啊,可真厉害,不知道小棠他们有多厉害” 实验了一番又有所提升的实力,让当心对于世界又敬畏了三分。当然,敬畏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绳子把三人绑了往亭子里一扔就等天亮了。 钓鱼?我直接抓! 第四百四十三章 挑衅 “嗝~” 刚从食堂里出来的当心腆着肚子,觉得饭堂的伙食又提高了,就是那咸菜莫名熟悉,怎么吃怎么觉得像自己的手笔,难道是哪位师兄研究了自己的技术? 然后惊觉不对的当心跑到丁十三后面的竹林去翻找,然后一片绝望瘫坐在了原地。 “我的竹叶青,我的咸萝卜,我的药酒” 失魂落魄走出竹林路过剑舞坪准备回荷塘边上,就见宋居亦颠颠地往桥边走去,当心若有所思伸手去拦,却见那人见了自己像是见了鬼一样撒腿就跑。 “哈嗝~当心啊我急着去采买东西就不和你说了啊,回头找你玩~~” 越走越快,甚至当心都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就已经消失在眼前,只有那一句越来越淡的话和淡淡的酒香在风中飘摇不定,挑动着当心的神经。 “偷挖我的酒?就是你?!” 只是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人影,转头再看那饭堂也已经关上了门,边上还有几个小师弟纳闷今天怎么关门那么早来着。 没想到心血来潮想要去饭堂吃一顿饭,竟然吃到了自己的瓜,愤愤不平之下也不愿回去了,就着那一树抽芽的桃花坐在树下,看着来往的小道士们练功,忍不住吐槽起来。 “这么清早就喝酒,怎么就不被掌门看到呢?” “我说他们怎么手艺长这么快,原来根还在我这啊” “黄师叔也真是,怎么就和宋居亦混一起了” 黄乐负责的是武当的杂事闲活,功能类比浊殿,但是要更杂一些。类似清扫打理或者迎客甚至采买都是黄师叔负责,是武当的一个大忙人。 只是回山好几天了都还没见着人在哪儿,没想到头一次想他却是为了这件事情。 躺在桃花下嘀咕嘀咕,昨晚收拾了好些蟊贼得的夸赞功绩都已经不算得什么了,想着会不会还有其他藏着的东西也被挖出来了。 想到这里,当心抬头看了一眼脑袋上的桃树,然后翻身起来看向地面。左右翻找一番,找到了一株刚冒头的枝丫和边上的一颗藏在草里的一颗石头。 “翻开了” 这一坛子桃花酿也无了,让当心一阵愤愤,想着下次他再喝酒指定得想个办法引他到掌门面前去,让他吃点苦头才是。 ‘还得给我去采野桃子才行’ 正想着怎么炮制那家伙,就感觉面前一阵异样,抬头看去,三三两两的小道童已经结着伴往外边跑去了。 “诶诶诶,那边干嘛呢?” “快去看看,有一伙东瀛人在那边闹事,康师兄在收拾他们呢。” 那被拉住的人也不生气,甚至反手就把当心给拉住拽着一起往外跑去。 “听说那伙人要来比武,有个知客师兄不愿,就被他们偷袭打伤了,康师兄正在那拦着呢。” “不对,康师兄已经出手打起来了。” “不是已经把他们打死了吗?我听到他们叫我们去帮忙清理清净宫的啊?” 看着这群奔跑着也要颠颠儿胡乱猜测的家伙,堪称是个大型传谣现场,忍住笑和他们一起往外边跑去。 可不得跑快点,武当可不禁止踢馆的,要是跑慢了下次再想看都不知道得等什么时候去了。 “新博,习气!!”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反正当心到了现场边上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然后就是一阵惊疑,周围围着的师兄弟都惊呼出来,让人不知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而到了现场的当心就看到了,在讲武场上站着的只有康随心一个了,周围空落落的被让出来了一个大大的地方,地面及周围还洒满了铁蒺藜,不知道是什么人做出的这么大个场面。 边上还有十来个穿着一样的人正小心戒备,似有随时出手的意思,让边上几个武当弟子也一样蠢蠢欲动,想学随心师兄一样出手护卫山门。 周围嘀咕声音当心没听仔细,就看到场上那个空着双手的家伙正左右观察,然后低头看向了脚下。 还有人疑惑的时候,就见一道人影自随心脚下穿了出来手中双剑斩向道士。 一身黑衣,身后有披风翻飞,背后有空了的一双剑鞘,面上半截面具盖住鼻子往上,只有一截下巴露了出来,正咬着牙擎出双剑斩向道士。 “呀!” “这是遁地术吗?” “小心!!” 边上的呼喊不一而足,但是中间被攻击的那道士却是一点不着急,身子轻轻跃起,然后一道阴阳鱼在足尖汇集环绕爆炸,将那地底冲出的人影掀飞的同时也让自己翻飞了一个跟斗,接着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衣袂翩跹,发丝随着气流爆炸而舞动不休,在周围人眼中就是仙人模样,不少弟子都已经叫好起来。 “好!!” “师兄好样的!” “把他们赶下山去!!” 周围喧嚣不已,但是都没有影响到场上两人,就见那握着双剑的人将剑插回后背,身后披风一下子就被掀到了前面,再退回去的时候就又是一团犀利的破空声飞向中间那人。 面对来袭的大片铁蒺藜,随心没有动作,却又有气团在身前旋转不休,那些暗器还未及了身前就被扰飞,仿佛自己绕开了中间道人一样。 还未来得及惊讶师兄修为如何如何,那面具人就已经重新冲到了近前。只是这次没有再出剑相向,而是双手在胸前结印,然后上身往后一缩,再向前就是一道炽热火焰喷吐而出,宛若一道火龙神勇。 “呀!!” “这是仙法吗?” “这个东瀛人真难缠。” “师兄!!” 呼声不断,而且这样的火焰也超出了各个小道士们的想象,纷纷惊呼出声,生怕康随心就这样着了那贼人的道了。 火焰瞬息就及了随心近前,想要将其吞噬掉。但是那道士却是轻飘飘一下就往后滑了六尺来宽,原本能够将其笼罩的火焰就再无法对其有影响。发觉如此的东瀛人也停下了火焰,双手抽剑又要攻上去。 战斗似乎还在继续,两者像是势均力敌一样。但是当心虽然才看了几合,却是瞧得分明,那随心应对之间很是随意,显然功力在其之上。 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手先攻,只是躲闪以及破解对方的攻击而已。片刻之间具已经是高下立判。 现在当心想知道的不是结果,而是那伙人是来干嘛的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调虎离山之武当分虎 在看了两合之后当心就已经知晓了结果,若是那东瀛人没有别的制胜法宝的话,就没有机会再和康师兄交手过招了。 虽然看着势均力敌打得不可开交,但当心可是看得真切,随心都还没有拿出一点真功夫来,但凡他乐意出手反制,早就能结束战斗了,不必拖得那么十几个回合了。 果不其然,在当心看那些后面喽啰是不是有什么小动作的时候,随心似也觉得够了,在那人喷吐火焰的时候逆流而上,整个人恍如一道竖立的剑出现在鬼面人的身边,然后一道气旋爆炸,将人冲退了三步。 借着一道剑气汹涌而出,化作一柄墨色的剑悬在鬼面人的面前寸尺处,让还要动作的男人为之一僵,然后颓然松开了放在后背剑柄上的双手,朝着随心躬了一身。 “我输了。” 音调奇特,虽然不见面容如何,但从下颔处也能看出一些认真。而后招呼身后的手下打理地面,将那些暗器都给收了回来。 “鬼三先生原来是客,不如到里面坐下轮道一番?” 随心说话的时候也还是带着笑的,但视线放在那人身上的时候却是有些淡漠,即使是笑容也让人觉得有些冷。 “贵派武学广博精深,鄙人自愧不如。既然已经得了教训,我们这就下山,不打扰了。” 意外的是,这一群据说是来势汹汹的东瀛忍者在落败之后却认输得一场坦然,一旁的几个来得早的师兄弟说,前几个忍者可没有那么好说话,几乎就是一直打,因为手段阴险等原因差点伤着了人了都。 “刚刚几个手下言行激动,下手狠了,还请原谅。” 回身鞠躬的一行忍者让周围有些愤愤不平的武当弟子突然释怀,没有经历过江湖险恶的他们只觉得对方果然是谦卑,还在为自己刚刚的怒火自惭不已。 正站在一旁的随心正目送对方过了桥,见得对方转身招手还点了点头。众人见得已经无事自然已经四下散去,区区一群捣乱的忍者也不值得所有人相送,随心在这也只是作为大师兄的礼仪而已。 却在那行人就要消失在眼前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就见两个师弟飞奔跑来,凑到随心一旁耳语不已,然后就见其面色一紧,整个人冲了出去。 “执法弟子去藏书阁待命,练气以上弟子跟我来!” 执法弟子就是平日里巡守师兄们的称呼,下山走过江湖了之后才能有资格在武当看守门庭,能够背负剑匣已经是武当的中坚力量了。 而练气就是武当的一种境界称呼,大类于练内力为真气,已经具备行走江湖的资格了的弟子,有了战斗力但还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与执法弟子就差一点。 说完整个人就化作一道残影掠过长桥,三十丈许的绵长大桥不时有人影在上面闪烁,几一刹那就就能越过丈余,其力不减。 而听到命令的其他弟子也纷纷行动起来,背负剑匣的弟子立马往藏书阁飞奔而去,几个还未离开的练气弟子跟着往冲往长生桥,其余还在炼精的弟子纷纷避让,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 平日里和自己打打闹闹的师兄们原来跑的是这么快,各个周身真气缭绕,跑得飞快。 当心境界也不低,自然也是冲了出去,看向那已经消失在视线当中的忍者是眉头大皱,想到了那些不一样的地方。 调虎离山。 显然是书阁那边出了什么事,但是事情应该不大,不然的话随心就应该是先支援书阁而不是抓那群不知是不是同谋的东瀛人。 “簌簌簌!” 武当梯云纵也算是易学难精的一种武学了,基本上各个弟子都会学有,但不是所有人境界都是极高的,在奔逐过程中就体现了出来了。 当心动身的和另外七个师兄一起,但是在赶逐的过程里就已经将人超过赶上了最前面的随心,其余后面人也慢慢各自拉开了距离来,但总体来都不如当心的这样差距大。 “你先去跟着做记号,我们在后面来。” 当心的身法在武当也是出了名的快,随心自然也是知晓的,招呼其任务就好。 点头应下,脚下再次发力往山门奔去,四个值守看一群人飞奔出来也是知晓出了事了,连忙凑过来。 “去一个招呼人来守门,其余先不要放人下山。” 只是当心速度快没有说什么就已经越过了四人,后面跟来的随心招呼了一下也是跟了出去。招呼急促,众人也不细问,就分下去做了起来。 不说后面各自分散做事的人,当心加速之后不过多久就已经追上了那群家伙,对方在山门前面还走的正常,待得不被值守山门的弟子怀疑出了山门之后就开始加速起来,而且没有走山路而是混进了山林里面去。 连带着那被称呼做鬼三的一共十二个,在出了山门之后就混进了山林当中,一身黑衣在几个辗转就已经消失不见,不知藏身到了什么地方去。 但是这里虽然不是云梦,没有雾气当做眼睛,后面紧跟着的众多师兄弟却也都是灵觉敏锐之辈,见得当心砍下的枝丫之后就顺着找了过去。 而已经先行一步的当心却没有被眼前的假象蒙骗,抹出一支梅花针往树干上一抛,就见一个人影扭曲着哀嚎着现了行踪,一块样式奇特的布就沾上了血迹掉了下来。 又转了几个山树木石,抬手一颗霹雳珠在手上扔下去,爆炸声中将一个人从石头边上给逼了出来,然后趁着烟雾当头一锄下去,人就晕乎乎倒了下去。 有两个依旧逃命,却不仅摆脱不掉在后面追踪的当心,而且距离越拉越近,直到被一根钓线给套在了腿上身上再跑不出去。 见得一人还要挣扎,当心掏出锄头上前就要来上一锄,却是在靠近之后一个停顿,猛然跃起,高高离开了地面。 却是一个人影从地底冲出,双剑连斩,气势汹汹。 “揉酷的米易。” 才听到这样一段不知意义的声音,就见得大片寒光挥洒而来,将还在空中的当心完全笼罩在里面。 无法借力,躲闪不开。 第四百四十五章 消息 无法借力,躲闪不开。 按着常人习惯来说这一招是无法躲闪的,所以即使是高来高去的大侠在与人交手的时候也不能以滞空为优势,毕竟实在是难以换气换力,和会动的靶子一样了。 但是这个对当心来说不算事,准确的来说对武当来说问题要小很多。 和别的门派轻功不一样,武当梯云纵只要那一口真气还没有散,就能在空中再拔高一截,具体多少会按自身造诣有所变化,但总的来说都能凭空再挪移一些。 那东瀛忍者在刚刚和随心交手的时候这一招被那股气给破了,所以不知晓还有这样应对方法,在觉得这小道士必死的时候,却见他又生生往上拔高了三尺,离了那覆盖面极广暗器。 然后整个人如同多了一块石头一样从半空狠狠坠落下来,临了地面却又如一片树叶轻轻触地,这样的玄奇轻功即使是交手的鬼面人也呆了一下。 只是片刻就回过神来,双手结印于胸,然后猛地一口喷吐,汹汹的火焰就被吐了出来。 “呼!!” 自然是难不倒当心,几个腾挪就躲了过去,只是看之前的位置后面,几棵已经老去的树已经挂上了火苗,心下震怒,手里多出了一大把的霹雳珠来。 “彭嘭嘭嘭!!” 有一说一,霹雳珠在江湖上也不算多少见的暗器,但是因为制作颇难,所以产量不高,价格也不低,一般都是随身携带个十颗八颗的扭转一下战场,再多不方便不安全不说,钱也支撑不了。 但是当心随手一招就是十来颗,而且质量还不低的就让人有些想不通了。 就只见一片爆炸及火光,那十来颗的霹雳珠竟然生出了翻倍的威力,远比平常要厉害很多来。 “啊!!!” 就见那叫做鬼三的家伙一下子就被火焰缠上,满面狼藉不说身上还挂着不少的火,即使在地上打滚也扑之不灭,连忙将衣服脱掉,却也还有许多火焰在肉上燃烧,迅速变得漆黑炸裂,让人骇然。 “好家伙我说这忍术怎么有股味儿呢。” 拍打一下鼻端想要将味道散去,但当心也没有真的就不管了,手一翻就又出来了一把小锄头,抡起落下就是泥土翻飞,真气流动之间就挖出了一个小坑来。 “快进去!!” 那家伙满地打滚已经快要筋疲力尽,见得当心所做当即又生出了一股力气滚到坑里,然后当心迅速把泥土盖上,顽强的火焰这才不见了踪影。 “这咋整啊?” 看着这一小坑,当心也是麻爪了。想去抓,这明显就是一条大鱼;想留着守着,外边可还跑了近半的人,这要是传出去,有人闹了武当还能活着回去那多丢脸呐。 好在也没有纠结多久,就有其他弟子找上来了。 “诶当心,刚地上那四个你抓的,其他师兄弟已经去追剩下的了,现在就差两个了咦,这坑做什么的?” 新鲜的一个大坑显然不是挖着玩的,对于这随手握着锄头斧头的家伙对方也已经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好震惊的。 “哦,刚随心交手的那个头头啊,我给他埋下边了。” 当心憋着笑把事情始末给说了出来,对其他逃出去的家伙也已经不担心了,武当能人可不少,自己去了估计也没啥用,而且不是说就剩两个了,现在就一个估计就更简单了。 “嚯!果然是油啊,随心就说他们整不出什么仙法来。忍术?嘿嘿嘿” “别叨叨了,快把人挖出来,不然给憋死就可惜了。” 说完当心就重新挥舞锄头,那刚来的负责扒拉人,将那个奄奄一息的家伙给从坑里拖了出来。 “刚书阁到底是怎么了啊?” “那个啊,他们那几个东瀛人制造混乱把人都往演武场上引,然后还有另外一群家伙趁机混进了书阁,七八个都是高手啊!可惜才进了一楼呢就被朔心给轰了出来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说着武当里面生出的乱子,不知怎么滴就转到了当心身上,两人一边拖着那被绑了个严实的忍者头头一边往山上走,嘴里还叨叨着当心怎么怎么难的。 “所以你们是第一次见他动手?” 这朔心藏的也太严实了?还是他们就那么没有福气,没见过他出手过? “嘿~就你有福气。”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就往山门那边去了。沿途不时遇着下山搜寻的师兄弟们,对两人打猎一样的动作指指点点。 -------------------------------------------- 不得不说当心来的正是时候,原以为掌门被偷袭就是自己猜想的那武当被盯上的了,没想到时隔一个月了还要再来一次,而且还不是同一拨人来着。 云梦被偷袭,是为了找什么什么秘籍,武当被偷袭,也是为了偷秘籍,他们是没有自己的武功吗? 本以为这群山上的家伙无欲无求的,被偷袭了也不会怎么样,毕竟掌门都受伤了指定不能乱跑不是。 可谁曾想到不仅乱跑,而且还跟着找到了老巢把他们给一锅端了。别人的东西偷不着,自己的东西反被抢走了。 到这里就结束了?不。 还有一伙人也盯上了万圣余孽,但没想到计划周全之后被萧疏寒抢先一步,把钱财秘籍都给抢走,只留下一地狼藉给他们。 要的东西被拿走了自然不会甘心,本身也收编了一部分万圣残部,威胁着他们攻山。但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残部自然不敢,只应下了调虎离山的那一部分,留下了足够的时间逃跑。 可惜还是低估了朔心的本事,那七八个摸进去的家伙都是高手,可还是没能撑过去,连一楼都还没翻遍就被打出来了。 “朔心脸色可难看了,你晚点去安慰安慰啊~” 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小宋师叔怕拍当心肩膀就离开了。没有带着酒气是因为他也要干活儿,自不能喝酒,不然要被师傅骂的。 “就没有什么消息?” “有,不过还不能告诉你,想知道的话就去问朔心,他应该也知道的。” 嗯,小宋以为我不知道四象图的事,但他不知道我其实知道四象图的事,所以他想让我自己去问朔心,看看朔心愿不愿意告诉我四象图的事。 毕竟事关重大,不能随便和人说的。 “嗯?” 是不是说了什么人话? 第四百四十六章 “飞沙走石” “那一卷残页在海外。” 朔心不是个爱说谜语的,在当心来了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样,反而是让当心诧异当场,觉得是不是得来太过简单了。 “掌门用移魂大法问出来的。” 见了当心的疑惑,朔心自然也是将缘由说了出来,即使是自己的儿砸也要说清楚缘由不是。 “嚯!他老人家还亲自动手呢?” 说来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这引梦术在云梦当中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学的,但也有不少传人能登堂入室,所以拷问之类的事情也不至于要叶门主自己亲自动手。 但是像武当类似却不一样,这所谓的移魂大法自己甚至都没有听说过,更遑论修习问话了。 “要求很高的,而且作用很偏,少有人练。” 只是瞥一眼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打断了当心的猜想。 不过说来也是艰难,这功夫确实用处不大,只有境界到了一定程度才能修习,所以在武当山上也是少有人知,那消息应该就不至于是假的了。 只要问的那人也不是被骗,基本就能确定是真的消息了。 “掌门说这事让你决定,门中不会有人拦你。” 说话的时候依旧是在端着那个茶盏,意思当心自然就知晓,且是习以为常,意料之中了。 武当本身不参与江湖争端,但是也不怕争端。其余弟子若是有心随你去的话管不了,但你也不能扯上大旗。 毕竟这事即使做得再隐蔽,也终究会暴露出去,到时候引出了什么祸患,影响的是武当的声誉。 若是不得是你的命如此,若是得了的话,门中派里也不会与你争抢,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来。 多年以来武当基本都是这样,各种争夺名利的场合都没有他们的身影,出没的大多都是乡间村里有病痛的地方,名声不可谓不好。 而不扯旗子的代表,几乎就是朴太师伯和其他武林同道合理建起来的那个天道盟了。多年以来以平衡江湖朝堂为己任,切实缓和了许多事端,代表的也只是朴道长本人,与武当关系不大。 当然,要硬说也是有几个跟随朴太师伯的人,但也都是以个人名义而与武当无关,类似的好像还有些个少林门徒以及与华山有渊源的侠女,也闯出了许多名堂。 “好嘞。” 知道是知道了,但可没说自己一定要去。 毕竟这事情是真不小,也不是说不得宝藏的话就一定会死,上山这么长时间,别没有学会,这淡定的性子倒是练了个十足十。 “嗯,你看着来。” 知子莫若父大概就是这样,喝茶的功夫就能知晓这家伙心里想的是什么,自无不可,毕竟一个逍遥游就足够活下去了,何必要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所谓宝藏呢。即使四已得其三 好多少是有点浪费了。 “滚。” 把茶一饮而尽放在一侧,转身去看床边景色,不言而喻,你该走了。 “好嘞别被人闯进来了啊” 还未说完人就已经跑出了门去,说完时候都站立到了大道上面,叉着腰冲书阁里边喊,满脸都是戏弄:看你还欺负我。 只是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见一道劲风扑面,骇得孩子赶忙躲闪,就见后面泥土已经翻飞而起,一块草皮被掀飞了去。 “啊啊啊!!!” 还未立定就见还有一道追着自己而来,当心哀嚎跑远,直到跑下了壁梯消失在书阁面前才得以逃脱。 “嘿~又惹朔心生气了。” “才回山半月呢都第四次了,不愧是他。” “也幸好还有人能治他” “据说周师叔也” “嘘!!!” 后边的声音当心是一句都没能听见,劲风走的直线且气机锁定,若是继续在上面待着就还会有第三道第四道,只有躲过了朔心的视线才能摆脱掉,这都是经验之谈。 说来有些辛酸,这经验可是吃了许多哭吃出来的。 走在桥廊上嗒嗒嗒的,原因还是保养的好,若是不好的话现在就该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了。 “嘿~爱谁谁,我可不去找那玩意儿。” 当心可还记得那大胡子来自己店里住的时候什么样的,光是这个有点消息的,灭了门还要被人追上好几年不带忘记的,要是自己真被说上有四象图了的话,说不得武当要被搅乱成个什么样了。 怕是类似的东瀛忍者都要三天来一次,万圣阁残部以及收拢他们的那些人也要凑凑热闹了。 躺在廊桥上的当心翻起那卷誊写的注解,觉得还是这玩意儿实在,效用也是杠杠的,看得见。 “哒。” 不像那什么宝藏,还能够练成绝世武功,有神兵利器? “哒。” 万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懂不懂? “哒” 有这功夫找宝藏不如把这身上的功夫练好不更强? “哒。” “谁啊?!!!” 想一句踏一步,还踩着点在当心正想着事情的节点上踩的,不是故意的都说不过去了。想到这样,刚被两道剑气逼得‘跳崖’的当心立马起身,若是熟人的话,说不得得趁机泄泄火了。 “还讲不讲师叔啊,近来可好啊?” 立起时候不怀好意的模样立马就变成了小心翼翼,左右看看有哪里能够逃跑的,而面上还不能失了礼数,拱手作揖。 来人不是别的,下山之前还特意教了当心一剑,让当心五行式大有长进,嗯,虽然没怎么用过就是了。 一脸缭乱的头发胡须,一身陈旧的衣裳,赤手空拳,看不清面庞,若仅仅看脸估计都能当难民了。 但就是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却是让武当超过九成的弟子看了害怕,不敢在其面前亮出剑来。 一身剑意敛尽,但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敢在其面前出剑,为避难心境受损,所以大家都纷纷避开,不与起撞在一起。 作为武当专修剑道的人,没什么朋友,孤零零一个。平常都只在山崖边上修剑,不会出来的才是,怎么今天就走到青塘来了? “” “!!!” 当心汗毛竖立,当场就懂了师叔的意思。 没有动作,后脑处自己就飞出了一把墨色的宝剑,恍若真实,引出一阵狂风,将满塘荷叶都压低了去。 当心当即出剑,久不现身的剑匣也不知何时背负到了身后,一道剑气自剑匣当中游出,悬在了后脑之后。 两剑对峙,狂风席卷,飞沙走石。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多事 当然啦,飞沙走石在武当是不存在的,毕竟都是花花草草的,沙石都很少见。 但卷起来的枯叶落木就真实了,像是所有东西都为了脑后那一剑蓄势一般,正处于中间的当心只觉得被整片天地给压了过来,所蓄的剑气难以脱手,像是对准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天地一样。 习惯了,真的习惯了。 武当都是这样,一招一式都容易带动起天地大势,而且境界越高压制力越厉害。 所以即使武当没有如华山暗香一般锋利的刀刃,却也能让人胆寒,就是这个原因。 “喝!” 左右两道剑气在后脑处蓄势,风卷残叶,让荷池摇曳不住,仿若仙神降临。 而当心最先承受不住,那股气势只是其一,更让人难以抵挡还是仿若针尖一般的气息,像是直直对准了心尖一样,总觉得下一刻就要被戳个对穿。 重压之下再难抵挡,那一剑也终于是出了去。 “铮!” 本该是虚幻之物,但是在离了剑匣之后却是发出金铁之声。匣身绘有山杳仙鹤,在五行式出匣的那一颗仿佛就活过来了一样。 对面那人却没有动作,身后的剑影却仿若成真,随着人手一指就飞到了身前,对上了当心激射而来的那一道剑影。 “铮——” 剑尖相触,金铁之声清脆响起,原本向着中间聚拢的残叶飞花四下飞去,像是一道暴风在最中间汹涌一般。 荷叶倒卷,也护不得下面的池水半分了。 那发丝散乱的人还是一般出神,双眼在当心出剑的时候才在其身上聚焦了一阵,然后就重新出神了去,像是丝毫不察觉自己正在与对方试剑一样。 而其中正主的当心则是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四下汹涌的剑气在四周飞旋,而自己则像是看到了它们的轨迹一样,手中剑影逐渐虚幻,身上慢慢出现缕缕剑痕。 只是不过片刻,身子就开始动了起来,像是随风摆柳一般,在剑气即将及身时候才躲开,差之毫厘,却是再少收了伤害。 “呼呼呼~~” 卷起的风慢慢平息,两道墨色的剑影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在风中,只有那无规则的落叶和许多折断的荷叶才能证明之前景象并非幻觉。 左边的男人只有头发散乱了些,甚至周身丈余都不见有落叶沾上,目光自凌乱的头发之下落在当对面身上,不置可否。 而原本穿着整齐干净的小道士此时已经满身血痕,道道剑气在身上略过,除去后来躲开了的,最初接触的都擦过了皮肤,留下许多痕迹——那是真见了血,可不如其他弟子那样切磋的。 当心喘着气却又满脸喜色,嘴里喃喃不知什么,却在看到对面的人时候又不敢开口,讪讪地挠了挠头。 “也可。” 罕见地说了一句话,那披散头发的男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越过了还未平静下来的当心,走上了壁梯。 一步一步,丝毫没有武当门人那种高来高去的神仙模样,当心却没有丝毫不敬的意思,弓手一旁,直到那人消失在视野当中这才起身,拍拍胸后怕不已。 “真是犀利,幸好不是生死相向。” 即使说了剑客切磋要不计生死才能有收获,但是武当始终不是剑道门派,即使是其中专研剑道的道士也秉承着武当教义。 而知晓了其中留手之后,当心放开了心神,从中又领悟了逍遥游的真意。惭愧是因为对方是来教自己剑的,但是自己领悟的却不是剑,所以不敢说话。 但好在没有怪罪,走的时候甚至还夸了一下,让当心心下甜丝丝的——武当可没几个人能被周师叔夸的。 “换身衣服还要打扫卫生” 闻着了血腥味道才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像是打了一架一样。而被借势施压的时候引动了周边景象,惹得落叶纷飞,全都进了池中,许多荷叶上面满是落叶,这也是一个大工程。 摸到自己的小屋去,将衣服都换了一身之后才带了工具出来,小船也被放了绳子,整个人就滑到了河中去。 “嘿~还给我留了不少。” 当心说的自然是莲藕和莲蓬,在打理落叶的时候翻开来看才发现,原来底下还剩了一些,也不知是落下的还是特意给留的。 “天上没有乌云盖~~为什么不见情哥来~~” 水上不唱这个调调总觉得差了些什么,就像是喝酒没有花生米一样,感觉随时都会醉了。 只是才不久一点,还在唱着歌的当心就察觉了有人往自己这边过来了。 “走,邱师叔找你~~” 来的是一个巡山值守叫做任杰,前几天还在山门那边呢,今天就到剑舞坪来了,不知道怎么换的这么勤,还是在当心没有看到的时候自己努力了。 “呀?邱师叔回来了?!!” 还在船上的当心手重了一点,让船一下子嗖地溜进了荷叶中间,然后就见荷叶摇曳不休,一个人影就从中间飞了出来,落在廊桥上面。 “我可能去不了,任杰你帮我给师叔说说呗~” 说着指了指还有大半落叶的荷叶,一脸遗憾,让人还以为不能去见师叔是多么可惜的事情。 “这可不行,邱师叔点名了让你去的,你要不去的话估计他要自己来了。你想想。” 这胖家伙也没有点微胖人士的憨厚,说到邱居新自己来的时候满是看好戏的模样,也是拿准了当心不敢这样才说的。 “谁说不去了,我就是打扫打扫再去。真的。” “行啊,反正我是已经喊到你了,我继续巡逻了。哎呀,最近山上也不太平啊,总有宵小上来捣乱,我得多巡一圈。” 还想要再拖一下,任杰却是没有管他怎样,转身就走,显然是不关贫道的事的样子了,借口也是找的极好,也不再管当心就自己走了。 “诶等等啊,你跟我说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我怎么知道。” “哎呀,我待会儿帮你巡逻~” “我是晚上巡。” “那就晚上!” “行,听说邱师叔问出了那伙人的来历,你懂了。” “阿这” 多少有点懂啊,不是就像和掌门出去那样嘛,要去收拾别人老巢呗,难道还去精准扶贫不成? 第四百四十八章 怎么还要我下山啊? 武当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比如最高的让当心上去也很纠结的天柱峰,比如不知道藏了多少道士潜修的后山,还比如传闻有祖师显灵的金顶。 这个金顶算是武当最壮观的建筑了,巍峨耸立,每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就映射在上面,反射的就是万道金光。 时常有雷火淬炼,据说是祖师显灵,若是有缘的话会让人功力大涨,极为玄奇。 但是这只是传说,还没有人遇到过。而且因为其太过高大,能上去的人也寥寥无几,实在是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模样。 倒是其底下的真武大殿每年都能进去上一柱香,只是今年当心怕是没机会在祖师殿上香了。 “不能等到过了真武诞再下山吗?” 今天的人不少,当心不敢多皮一下,只是弱弱发问,甚至都不敢想能得什么答案来的。 “嗯?” 果不其然,邱师叔闻言转头看来,锐利目光之下当心本就不敢多说的话立马又少了三句,吞了口唾沫低下头去,心里想着这场景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原本也不打算去插手的,但是既然你有此机缘,就让你下山去一观。得了也好不得也罢,莫要心生埋怨最好。” 居中的掌门一身白衣,夹杂着点点灰色,臂弯处一柄拂尘像是月光摇曳的尾巴一般,即使在这真武殿中也是极为耀眼。 两侧的人都很眼熟,小棠,小宋,还有邱师叔都在。若是只有小宋小棠在场的话,当心多少得皮上一下多要点消息,但是多了两人,就不是当心能随意的场合了。 言说这般与当初和当心说的别无二致,也算是早就说好了的。但让明确下令让当心下山去追寻那一份残页当心是真没想到的。 “既然你心中如此想的,明日一早你就来这上炷香,还不知下山之后何时能回来。” “嗯,若是不愿去也无不可,就” “他去。” 打断萧疏寒的话的人在武当可真没几个,众人转头看去,当心却是心下一叹,知晓这次是跑不了了,也一同扭头看去。 一身道衫,面无表情,面容也是极为普通,身上一件物件都无,甚至许多人都不曾见过他在外面走动,今天倒是破天荒不在真武诞的时候就来了真武殿了。 这样能够不经当心意见就做了他的主意的,除了朔心还能是何人。 眼看众人看了过来,当心知晓是该自己表态了。 难得的掌门不再指认自己下山,而是让自己选择。但既然老爹都开口了,还真没什么能说的了。 “我去。” 也不知道朔心是怎么想的,平常自己想多溜达一会儿都要叨叨个不停,怎么今天就同意自己去了呢。 不过是多说无益,既然已经应下了,就积极准备去就是。这下也算知晓熟悉在哪儿了。去年下山的时候,周师叔不也是这样来给自己一剑了。 难道他还有预言自己下山的功能? 心里乱想着,手上倒是不停歇,与朔心一起见礼之后就退出了真武殿,重新在太阳底下终于觉得舒服了些,转过头去。 “怎么想到出门来了?要是想我去提前说一声不就得了。” “不过也好,出门来逛逛也好,你都多久不出门了,也不知道衣服怎么不生霉的。” “这次下山不知道多久能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啊。” “不过不怕,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还有谁能跟上我呢!我可还藏着本事呢。” 说起来当心也觉得郁郁,这武当人也不是第一次换了,但就丁十三的那几个家伙下了山去自己也下山了之后,回来就找不到多少熟悉人了,似乎一下子都成长了,只有自己一个小豆丁一样在嘻嘻哈哈的,怎么都觉得不得劲。 就像是,所有人都长大了,就你还是个小孩一样。虽然都还是以前熟悉的人,但像是隔了两个世界,有了隔阂一样。 “嗯,自己小心。” 与当心一样,朔心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让当心纳闷,难道真就那么相信自己? 到了剑舞坪就该分开,才回山半月的当心就要重新收拾行李下山去,而许久不出藏书阁的朔心出了一次书阁就又重新进去,把自己关在里面。 走到池塘边上,看着上面还有许多落叶的荷叶,当心又一次感觉到了周师叔的宠爱,每次下山都来给上自己一剑,还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个待遇。 上一次精炼了剑气护身的本事,这次加深了逍遥游的理解。新本事没有几个,修为也没有多少增长,倒是实力有了不小的提升。 “嗯,就是实修了呗。” 摇着头看满塘狼藉,继续跃上之前藏着的小船去打理,即使明天就要下山了,也不影响自己继续干活,总不能让别人来接手这里的时候看的这样脏兮兮的。 脸往哪放?以后回山怎么见别人? 至于所谓的很多人活跃的,可能有生命危险的,争抢四象图残页的混乱战场?嘿,谁说了去就一定要抢了? 摸鱼不好? “天上没有乌云盖~~为什么不见情哥来~” 天气和畅,微风徐徐,除了空气中还有点腐败的落叶味道之外,倒是没奇怪的了。 不时用竹竿扒拉着那些荷叶上的落叶,偶尔又撑着船晃悠,不知不觉就开始想到了别处,想到了早些时候受的那一剑来。 随风,水纹,船动 诸多感悟在心间生灭,手中的竹竿也慢慢放缓,不知什么时候起就不再撑杆,只是脚下摇动就带着船在荷叶之间穿梭起来。 “哇——” 几声乌鸦鸣叫,黢黑的大鸟落在船头,看着那倒在船上用手拨弄水纹的小道童,脑袋一歪,像是在思考他在干什么一样。 那船已经停下好久,原地只有那一点点拨动水浪的声音,甚至渐渐归于无声。 “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船开始动了起来,仅仅是手掌轻轻的拨动,没有丝毫真气的变化,却也像是得了什么助力一样,在荷叶当中穿梭起来。 甚至比之前用竹竿撑船的也不差多少。 ‘逍遥游原来用在水上也这么厉害啊’ 当心觉得这功夫还真不简单,怎么用好像都能用上,太神奇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赶时间和不赶时间的区别 回山的时候还以为消息紧急所以走的很是匆忙,连天轻功赶路,甚至吃喝都不怎么好的,睡也是找的不淋雨就满足,可以说是比较艰苦的了。 比较当心平时可是穷讲究的很的。 而今知晓山里没事,而且还被遣下了山,虽然是带着任务,但并不怎么上心,所以反生出了懈怠之心,乘着马车南下了去。 “诶,咱们就不去凑热闹了??” 马车是在渔村搭的商队的,已经带上了货物,当心给了名帖交了钱就上了车,虽然只道严州,但只要到了那里就能转车继续,而且还管吃的,已经很满意了。 车队和以往的规模一样,就是正常的商队加上护卫队,倒没有另外找镖局,他们自己就有自己的护卫。 而搭车的也互不认识,两个带着刀剑的看着像是混江湖的,一老一壮一少看样子是一家人的,还有一个人乱跑的当心,及挤在了一个车厢里,颇有些拥挤,施展不开。 两个江湖客坐一起,显然是一路人。三老少坐一起,应当就是一家人,而当心就坐在两伙人中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即使挤了些,刀剑时常要藏,不然容易磕着人。 “为什么不去,这次有官府做背,指定乱不起来。” 江湖客旁若无人地在车上就开始说起来自己的目标,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随意,也看不出来深浅,不知是故意装扮还是初出茅庐。 “这可是传说中的东西啊,要是运气好” “呸!其他这么想的都已经化成黄泥了。” 一人面带憧憬,另一个不留情地将其点醒,言语之间很是随意,带着刀子,显然两人很是熟悉,不介意这点尖锐的话。 只是说的这般吸引人,又是传说又是官府的,另外三个老少却是一句话都不接。不仅如此,甚至是看都不敢去看那两人一眼,害怕孩子多看,甚至还特意将小孩抱在了怀里,捂住了眼睛,悄声安慰着。 这才是常态,江湖人和普通人虽然同处一个世界,但是却有着不可见的隔阂,相互之间若非必要,是不会主动踏入另外的世界的。 如此听来,这两人若不是对车上四人有所企图,那就是初出茅庐的江湖新秀,对于这些潜规则不甚了解,所以才在这样的环境随意言说。 倒是那一家子像是知晓什么,或许是有过接触,所以在那两人说话的时候特意侧过了身子示意自己无意知晓,也将孙子捂好,不愿他去看去听,涉入其中。 “就是去看看,见见其他江湖人也是好的啊。” “说不得遇到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就能闯出一番事业出来。” 好了,看那两人兴致勃勃的模样,当心就知晓他们是真的江湖新秀了,还能这么天真地这么想显然就是还没有经过江湖的毒打的,满心天真模样。 “别说话!” 两个说的正欢的江湖人还要继续,就见车门外面传来一声低喝,还有一点喧嚣交谈声音,显然并不是很和谐。 两人有些不知所措,脸上带着点赧然以及恼怒,似乎在愤愤外面的商队护卫敢指使自己。但听了外面的声音,面面相觑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趁着没有人在看守,悄悄掀开了车帘一角,看向了外面。 当心好奇,抬起脑袋看向外面,就连一直当驼鸟的一家老少也悄悄侧了脸,看到其余三人都没有看他们,这才也悄悄看向了外面。 两伙人显然不是一起的,另一群在与商队对峙,领头的人似乎是在交谈什么,商队管事虽然百般不愿,但最终似乎还是妥协了,让开了一条道来。 对面似乎也不没有那么嚣张,见得如此,也只是派出了两人,在商队马车边上挨个掀开看起来。 商队自然不止拉了当心几个乘客,还有另外两个马车的,但是当心来得晚,没能看到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找什么,每一辆马车停留时间都不过片刻,几乎是一下子就到了当心这边。 见得那些人走近,两个江湖人也是感到了害怕,所以早早放下了帘布,脚步声渐渐靠近,然后那车帘就被掀开了。 “咦?你们两个是哪个门派的?” 似乎是和他们找的东西有关,明明其他车都没有说话,但是在当心这个车里面却是开口问了出来。 “我哥俩是莫家庄的。” 其中一人开口,另外一个在车里警惕非常,车厢边上的手已经握上了刀柄,有种随时动手的意思。 “哦没事了。” 似乎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开口问话的人只是沉吟片刻就把车帘重新放下,没有再管车上。 待得他们脚步走远了之后,那哥俩对视一眼,这才重新掀开车帘来,悄悄摸摸,还是想知晓对方要找的是什么。 车里的一家老小已经担心地在了一角,显然是并不想惹事上身,对于那哥俩是恨不得不在一辆车里面。 外面的交涉继续,似乎是找不到要找的东西,那伙突然拦路的人这就离开了。而商队被阻拦一段时间,还被随意检查,但却没人说要出一口气的意思,显然对方有让人忌惮的本钱。 车队继续走,外面虽然有护卫不时的牢骚声音,但也不敢大声,看得出来这商队的管事管的还挺严的。 “他们在找什么呢?” 两人似乎因为被盘问时候老老实实回答了一句觉得有些没有面子,所以后面说的话没有之前那么大声,像是两人的悄悄话一样。 只是这样的空间这样的距离,说的再小还是像对着当心耳朵说话一样明显。 “我觉得是去那里的投名状,听说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要以物易物?” “我觉得是找人,要找什么投名状怎么会在行商商队里面找嘛。” “说的也是,那他们要找什么人呢?” “会不会是有人偷了他们的东西,所以设关卡找人?” “有可能” 两人的讨论越说越远,渐渐就跑题到了若是他们是老大找东西该怎么找方便,说话声音也慢慢恢复起来,听得当心直摇头。 ‘倒是提醒我了’ 此去的目的地有些特别,估计还要准备些东西才有理由进门,不然怕是连门都进不去就被打发出来了。 第四百五十章 流云涵雪 江南景色什么时候都能让人放松下来。满身压力的人如此,更遑论,某些没心没肺的道士了。 “哇~” “哇!!” “哇!!!” 没什么文化,在看了那些潺潺流水以及初发新芽时候就只能发出这一类的惊叹来。 偶尔有鸟落在道士肩上手上,都能让他感受到与武当不一样的趣味。 说着武当也算是在江南边上了,但是山上的景色看了十多年总觉得不过如此了,突然看一下别的地方,就觉得那是香的了。 感叹于江南美景,丝毫不记得在金陵云梦泽时候是多想回山去的了。 “当心你很少来?” 别说,那两兄弟虽然看着虎了点,倒是没什么坏心思。而且有股子热心劲,总想着助人一臂之力的样子。 “是啊,每次来都是匆匆忙忙的。” 认真地经过这边也就是三次,其余都是高来高去的,看的都是千篇一律的树尖尖,怎么看怎么一样。 “那我可跟你说了,这严州就是附近最热闹的了,你要是不去那里边看看就算是白来了。” 叫做莫三的刀客如此说,一旁唤作莫四的剑客只是看着,与刀客相比是要冷一些,但其实也是性子问题,不怎么和当心说话,但是和莫三说的时候那叫一个快溜。 “江南虽然各个城镇不少,但要说最繁华的还是非严州莫属,其余城镇都是由这里作中转站去的,可见一斑呐。” 说这样的话有些少了,左右看没人看过来,那莫三端了端手中的烤饼热汤,凑到当心边上,神神秘秘地说起来。 “北边你知道,什么全氏山庄啊,万劫山庄啊,边上城镇都热闹,但是那些货物大部分还是在严州转运过去的。” “不过他们也有点好的,就是有好多江湖同道,不时就有江湖传说在那里诞生,然后传遍武林啊” 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个向往武林的江湖新秀,嘴边三句总离不开江湖事情。手上估摸着是有两把刷子的,但是毛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可惜现在都不热闹了,风头啊,都被涵雪楼给抢走了你知道涵雪楼不?” 说了不少才想起来当心的年岁不大,可能不知道涵雪楼是个什么,热心地问了一下。 “听说过,好像是个很有钱的地方。” ‘果然如此。’ 心下知晓早晚会到这个话题上来的,当心自然不会断了对方的兴致,一幅只知道一点你快说说的样子,让那刀客很是开心,点着头开始介绍起来。 “这涵雪楼啊,全称叫做流云涵雪楼,据说是朝中一个大人物立起来的。里面有很多宝物,只要你有本事或者有信物,想要什么都能在里面得到。” “同时也做一些宝物的鉴定和转卖生意,不问出处不问来历,只要你愿意出人家就愿意收,价格也很公道,所以好人都愿意去那里。” 说话的不是莫三了,那一旁端着饼汤的莫四也补充起来,似乎看莫三说话也觉得当心是可以说话的对象了。 “要是有个周转不开的,拿着宝物去那儿换些钱财,等以后手上宽裕了再去赎回来也是正常,好些个江湖好汉因为得了他们的帮助才不至于那么落魄啊。” 莫三说着开始感慨,似乎觉得还不够,莫四也接着补充起来。 “即使你没有宝物换钱,也能在里面讨个活计换一份钱,而且还不少,确实接济了不少为难的好汉。如果你有急需用钱的地方人家也愿意借给你,而且不要利息。多好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细细说着那里面的好处,如有荣焉,仿佛那些好都是自己做的一样。 “那肯定有很多江湖人追随他们?” “那肯定的啊~” 当心这么一问,那两人毫不犹豫地就回答,这问题显然是深入人心了。 “你们这次去涵雪楼做什么啊?” 当心问这话就像是挠到了他们的痒处一样,莫四还好,莫三已经开口就说了出来,饼汤已经吃完,刀也被架在了臂弯上。 “我们莫两兄弟也曾受过涵雪楼的好处,这次听说涵雪楼惹上了麻烦,所以前去助拳。” “虽然功夫低微,但也不能因此就止步不前,让人笑话我兄弟是知恩不报之人。” 莫三莫四一人一句,说的时候严肃非常,对于自己能否帮上忙不甚在乎,是否会出事也没有说出,似乎已经不在意了。 ‘还以为是个施恩图报的,但是’ 但施恩是真,图不图报已经不重要了,人家愿意报就是,毕竟也没有开口求助不是。 “有那么多江湖人相助,还有官府的背景,他们能有什么麻烦啊?” 像是一个被江湖故事吸引了的好奇小孩,当心问询起来自然无比,拳头攥紧,像是也深入其中一样。 “里面宝物很多,而且并不禁止其他江湖人互相交易,所以很多人都在里面摆摊,希望换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十天前忽然传出了里面出现一个什么宝物的消息,涵雪楼就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给挤满了,硬是要他们交出那件宝物。” “可是东西又没有经过涵雪楼的手,是其他人自己交易的,怎么也拿不出来啊。” “他们不管,不交出来的话就不走了,现在就一直堵在涵雪楼里面,这么大个地方现在是越来越乱了。” “我们兄弟怕涵雪楼挡不过,所以从莫家庄赶来,助助声威也好。” 莫四好像也不光在一边了,和莫三你一言我一语就开始说起前因后果来。言语激荡,面色赤红,虽然说的不甚清楚,但好像就已经把自己说的激动万分了。 “那些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都说了不是涵雪楼的,他们还死缠烂打。” “后来不知怎么商量的,就换成了让拿出那件宝物出来,大家出价,价高者得。这不是欺负人呢嘛!!那宝物都不知道被谁给拿走了怎么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手里的东西都吃完了也没有发现,就在这愤愤不平当中,被车队护卫呼喊一阵,才慢慢平息下来,上了车去,继续赶路。 ‘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啊?’ 当心摸着下巴,就觉得这玩意儿好像在哪儿见过。 番外九.摸金往事 夕阳西下,即使是再忙的人都该回家,夜里的猛兽可是更加的凶猛更加的危险,碰到就会没命的。 今天天气很是不错,即使是夜了,也还是漫天繁星,微风徐徐。偶尔有那么两声狼嚎鸟鸣,因为距离自己挺远,所以反倒是多了些闲逸感觉来。 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回了家去,一处小丘大石边上,小小的身影正在左右转悠,不时抬头看看天上的繁星,又左右看看边上的山势,低头看看手里的物件,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天色慢慢变暗,但是那人却没有一点担心的模样,顺着手里东西的指引就到了一处空地。 那东西也不简单,通体青色,中间线条是用银色勾勒,绘制出一道繁杂的八卦样式,看起来珍贵无比。 上面一根针正随着那人的动作颤颤巍巍摆动不已,随着最后一脚踏下,定在了直直前方。 小身影站定,从怀里掏出一颗圆球模样的东西捏碎,缕缕石灰粉顺着手指缝簌簌落下,绕着地面成了一个圆圈。 像是做成了一件很大的事情,那人影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安全,然后一个晃神就不见了踪影。 夕阳彻底落下,天地最有一丝清明就此消失不见,慢慢变得灰暗。 狼嚎依旧,鸟鸣却是慢慢少了去,显然不似那些狼群夜里也还要去狩猎。 ------------------------------------------------- 夜深,似狼群也停下了活动,万籁俱寂,只有头顶的繁星明月依旧,俯仰万物。 “歘!” 一块石板掀起,露出一个尺许大小的深幽洞穴,边上隐约有白灰残余,联系左右的模样,显然那就是白日里留下的那个石灰圈子,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洞穴来。 小小的身影又出现在洞穴口处,一蓬火把将人给映明了些,只是却还是不能看到模样如何,因为那人穿了一身的黑色,就是脸也被黑布蒙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腰间左右凸起,只是月光火光不甚明朗看不清具体如何,只有那一双眼睛灿若繁星,倒映着火光看向那洞口去。 将火把伸进洞口,半晌之后没有什么动静,终于定下心来,左右再看了最后一眼,双腿就探了进去。 有人没人的小丘似总是那样,月亮依旧,繁星依旧,冷风依旧。 不说外面如何,那小人影顺着洞穴就慢慢滑了下去。尺许大小的洞口若是常人自然是进不来的,但是小人不大,那洞口对他来说反而是显得稍大了些。 “笃~” 双脚踏实的感觉果真是好,即使是地底不知多深,那感觉也比悬空的有安全感。 火把在滑动当中受到了特意的保护没有熄灭掉,被人举在身前,一下子就将身前好大个地方给照亮了起来。 一面石质大门,面上绘的图案已经沾上了许多泥土浮尘没能看得清楚,中间有一道凹陷,奇形怪状。 那人也是准备齐全,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臂大的东西,摸索一番就摆好了方向,往凹陷处插进去。 “咔。” 不过片刻就传出了咔的一声,那人影听得如此,上前一步双手就往石门上推去。 “咔咔咔咔咔” 看似厚重的石门下边一阵咔嚓声音接连响起,竟是被一个五尺身量的人给推动了来。 石门宽亦是尺许,光是看就觉得重逾千斤,却被一个小小身影给推动,显得虚假无端,仿若虚幻。 而那人却是觉得正常无比,待得那石门容了一人进去就不再动作,侧着身子就猫了进去。 火把映照之下,整个地方就显露出了些许面目来,石桌石凳应有尽有,还有一些已经腐朽的木盆,在火光以及人影带起来的风中就化成了一地灰土。 排除这些陈旧的东西,看起来那也像是一个“家”的模样,只是稀罕地建在了地底下而已。 越过那像是院门一样的东西,进到了小院里面,似乎那原主人还曾尝试在院子里种个花草之类的,但是显然也失败了,只有一地灰尘证明那院子角落真的有过东西。 人影也是知晓,若是真有东西也不会放在院子里,火把左右晃了一圈,找到下一扇门,迈步就要往那边走去。 “咔。” “簌簌簌簌簌簌簌簌簌!!!!!” 只是一脚轻轻往前踏了一步,竟似踩到了机关一般惊起片片箭雨,自那要去的方向射来,几乎是覆盖了整个空间去,避无可避。 “刷!”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箭雨来袭不可谓不快,几乎是脚才落下就已经激射而出,覆盖全场。但是那人的动作却是更快,知晓躲闪无用,径直自腰间抽出一把伞来,撑开立在了身前,一下子就将整个人给挡在了后面。 箭雨似有两拨,且覆盖的完完全全,不见死角。但这本该将入侵者留下的陷阱却是被一把伞给挡住,虽然已经多出一个窟窿眼儿,但确确实实是挡住了箭雨,让那人给冲到了门边去。 眼见那箭雨已经停下,人影也将那救命的伞给收回了腰间,眼见身前一扇半朽大门,轻轻移除就化作了尘土落在地上,倒是惊起阵风将火把引得摇曳不止。 人影显然是早有意料,动作也不停,眯着眼睛细细打量,左右环顾一番之后才踏脚进去。 真的不像一件寻找多时的古墓,反而像是一座建在地底的房屋。小院如此,主堂亦是如此。 主堂之上供奉着一座灵牌,几个刻字显得很是大气,即使大门桌椅都已经化掉,那牌子却还是完好无损,显然非是凡物。 若是经验老道的人看了那字迹,估摸着就能猜出主人是谁来,但是来人却是不学无术,字在上面却看不明白,也觉得拿人灵位太过缺德,合手作了三礼,就打量起其他东西来。 一个小鼎放在灵位前面,里面有半满的灰,显然是个插香的香火鼎。灵位虽然不好拿,但是这鼎显然可以下手,将里面的灰抖抖就塞进了腰间的空兜里。 左边小屋是个书架,只是放的时间久了,材质不够好,都已经腐朽完了。倒是上面有一两册还能翻开的书未腐朽,只是不知道里面什么内容,被一并塞进了兜里。 左右想想,那人影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走到右边的屋里去。 虽然都是石质小屋,但却能隐约感觉出来右边才是主要的地方。果不其然,还未进去就能看见那最里面横放在的一口棺木。 外面再没有什么东西,黑衣人找不到东西,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在了那口棺材上面。 小心将腰间一个东西抽出和火把握在一起,右手空出放在棺材上面,搬运真气,将那棺盖给推了开来。 “噗~~” 那人只防了棺材里面有东西突袭,但却未能防里面突然喷出毒气来,而且人才及了棺木高过不少,所以口鼻恰恰就对准了那开口,狠狠被喷了一脸。 “唔!!” 在那毒气扑面时候就觉得不好,但反应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了,只来得及屏住呼吸,却不防那毒气还对血肉有效,当即就觉得脸上麻麻酥酥,让人心惊。 右手立马离开棺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嗑掉盖子就往嘴里抖,几颗药丸子倒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还想着再弄一点敷在脸上,就听见棺材里面发出声响。 推开棺盖,毒气盖脸,吞药,异响一连串的变故生出时间不过三息,而在下一息时候,一个滂臭的人影就冲棺材里面蹦出来,扑向握着火把的人。 “卧槽!!” 心下一惊,也再记不得不能发出声音,脸上酥痒还未祛除竟然又蹦出这玩意儿来。往怀里的手重新收回来握住火把边上的家伙,下一刻就与火把分离,狠狠迎向扑来的人影。 “嗬!!” 火把被那一扑之力惊得摇晃不已,火光也是明灭不定,似要熄灭一般。那摇晃不已的火光照射到那扑来的人影之后,又让那黑衣人惊了一阵,皮燕子紧了又紧。 却是一个已经干巴巴的人,脸上甚至都露出了大半脸骨,空洞的眼眶像是有什么在看着他一样,双手双脚挣扎不已却始终够不上那人。 造成这样一切的,还是那隔在中间的,被进了屋就一直握在手中取药也未放下的桃木钉子,正狠狠地戳在那干巴尸体胸口。 挣扎慢慢变小,最后终于是停了下来,四肢无力垂落,然后由与桃木钉接触的位置开始慢慢变作一片灰烬。 脸上越来越淡的感觉止住了那人继续搜刮的想法,已经快要感觉不到脸是什么的黑衣人又嚼了一颗药丸子,和着水成个糊糊一把糊在了脸上。转头又去看了一眼棺材,见得里面果真是空落落的,这才不甘心地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 “这个是前朝的花瓶,这个是粗制的青铜鼎,这个是一个员外郎的小纪,这个字倒是不错,就是字体有些偏嗯,冲这个字可以多加三两。总共给你十一两,要是愿意的话,我就给你立一个字据。” “小客人您放心,我们涵雪楼不会做出砸招牌的事情来的,您要是有疑问也可以先放放,找别的师傅掌掌眼儿” “说句不该说的话啊,要是中风的话可以去南边找猪婆龙的眼泪,那玩意治面瘫啊,有奇效” 第四百五十一章 说曹操 怎么不眼熟了?这不是就当初雁来客栈拍卖时候搞出的事情的翻版嘛。 当心还被邀去抓了飞贼,换了不少的钱呢。 只是后来拍的最珍贵的东西都给薅了过来,导致最后那场拍卖乱像纷呈,不欢而散嘛。 这次把地点换成了流云涵雪楼,倒是确实比雁来客栈要贴实的多。毕竟雁来客栈只是来往的人多,真要说起宝物多少来,一个销赃窟类似的涵雪楼显然是更胜一筹的。 与那车队在严州分开,莫家两兄弟也没有继续一起,说是因为两人要做的事情多有险阻,不愿牵连旁人。 当心更加晓,自己要做的事情说不得更加危险,也不好与他们同行。不说牵连什么的,说不得以后三人还要站在对立面呢。 如此这般,那两人一到严州就换了去涵雪楼的车马,而当心则是在严州修整了一天才继续上路。没有了压力之后,自然也就不用再匆匆忙忙地赶路了。 “嘚儿驾~” 涵雪楼属于特别的地方,其实有不少的车队去往那边,若是愿意出示身份证明的话,少不得有人自愿带他到那里,而且是待遇极佳的那种。 但是当心可是知道的,自己要去做的事情有多危险,到时候甚至都不敢出示武当的身份,所以这需要身份的东西自然不能做,特意在严州多待了一天才找到合适的商队出发。 修整也只是补充一下物资食物而已,第二天就重新出发,蹭了一队往金陵的车去,倒也没花多少钱。 这个节骨眼上,真不好找去涵雪楼的车去,甚至连打听都不方便。说点不好的,说不得去往那里的人都是自己的潜在敌人,就类如之前的莫家兄弟一样。若是真有那东西,说不得要在涵雪楼大闹一场。 而搭上这个不认识的车就好多了,到时候即使被翻出来,也不会牵连到别人,也就少造孽些了。 “你们北边多好啊,像我走南边的就不好咯,到现在还有强人出没。” 这次搭车的人就少了,这辆车就当心一个,连着一个赶车的老汉,两人就在车辕上坐着唠嗑,不时用小草茎戳一下马屁股,赶一下马。 “怎么说?我也走过几次,也没见啥强盗啊?” 老汉姓韦,据说是在这个车队赶了十来年的车了,经验老道堪称老司机。只是说的话让当心有些不解。 “嘿。别看江南不大,但是分起来各个地方情况都不一样的。” 老汉见得自己能够在当心面前指点江山,颇有种豪气顿生的意思,随口咂了咂草茎的汁水,就开始说起来。 “这以严州为界啊,北面驻扎有许多家族,势力错综复杂,各个山头都说不得哪个是哪家的,所以那几家为了不出问题影响自己的名声,就干脆把附近的都给清了一遍。” “文府啊,全氏啊,宁家啊,还有书院也是,边上少有黑道势力盘踞,都被清理了一遍了。” “羡鱼港倒是有人想下手,但是那里占着江南至少六成的漕运关节,好不容易从别人手上分出来,其他家也不愿意有人再把他们统一了。不过听说最近有当年玄沙舵的人死灰复燃了,还和那个杀手组织在烟水渔村打了一场呢!” 老头说的神乎其神,似乎说故事也有手段,让当心听得深入其中,大呼原来如此。 小道士也算是知晓许多旁人不知的关窍了,但是这些简单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当心反而说不出来,或许是他不在意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不善思考,所以听到这些反而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严州城是镇府司在江南的大本营,所以也很安全,就是其他江湖门派都会给他们几分面子,所以很讲规矩的。” 韦老头说前面的时候感慨不已,言语中不时透着点点唏嘘,似乎当初也在北面混过的样子。而说到南边的时候,眉头就开始皱了起来。 “北边混不下去的黑道都跑到了南边来。水多地少也没有什么大势力,虽然不如北边富裕,过的却比那边还要潇洒。” “唉~要是以前还要,暗香有弟子也经常出没在这边,有人收拾总能遏制那些恶人不少。但是去年六七月之后啊,就没怎么见暗香弟子出没了。” 言语中满是担心,以一个寻常人去担忧一门神秘的杀手门派的情况,对于这种情况当心甚是诧异。 “暗香不说是杀手吗?你怎么好像有些担心他们啊?” 当心当然知道那些家伙是好人,但是对于暗香在常人眼中还能有这么高的威望好奇不已,忍不住开口激了起来。 “小后生你就不知道了。暗香啊,他们杀的是那些以武犯禁的武林中人,和贪官污吏以及为富不仁的家伙们,向的可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家诶~~” 说着还要再科普一些暗香的壮举,余光却才注意到当心穿的衣裳并不普通,当下也不敢再说了,嘿嘿两声就老老实实赶路起来。 可他不说了,当心却没放过。只是也不再接着说暗香的事了,说起那所谓的盘踞在这里的黑恶势力来。 “那些跑到这里来的都厉害嘛?杀人吗?” “杀人倒是不至于,就是拦路抢劫,然后换买命钱就是了。” 说的平淡,但也没说要是不满意或者没有足够的钱会怎么样,被盖下去的话语当中自有一场血腥气味弥漫。 “官府不管吗?” “嗐!这边上除了山就是水,而且还那么大那么宽,歹人的堂口就在水上,大家都知道,但是都不敢上去啊。” 说来也是,水上可不如地面,即使功夫精深的江湖好手,没有水上本事的话上了船去说不得要被人放到水里做了淹死鬼。 阴沟里翻了船的高手可不少见呐。 “平时里都打劫些什么样的商队啊?” “什么都有可能,但大多时候都能用银两来通行。好久了,都不愿意,但也没什么办法。” 还要再和当心说些什么,车队却是一滞,停在了原地。 老头还诧异地伸了脑袋出去看,当心却已经知晓了缘由,感知到队伍后面的异常,好奇地观察车队,想看他们会怎么处理。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三十块,让三十七个男人为我...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一声断喝之后,队伍前面就蹦出三十多号人来,穿的杂乱,但手里的钢刀却是整齐,显然是有所准备,业务能力不错的。 初春时节还是有些冷的,但是那些人却是穿的短衫,虽然材质似乎是棉的,但看的人还是不自觉就觉得抖起来。 “哎哟哟各位爷,咱们就是运个瓷器做赚个辛苦钱,这里有十八两银子,各位爷拿去喝酒啊。” 当头走来的那个管事显然也是懂事的紧,掏出一个钱袋子在手上颠了颠就送到对方领头的那人手上,鞠躬作揖讨饶,笑的很是卑微。 说起来当心上一次蹭车队也是遇到了匪徒,好像当时给的也就是差不离,难道这些商队的还商量好了要送多少给那些家伙? “嘿~若是平时这样放你们过去也无妨,但是咱们当家的最近要去赴宴,想要找一件宝贝当做贺礼,你既然这么懂礼数,不如就替我们当家的了了这个心愿如何?” 开口的那人三十来岁,手上的刀就架在脖子后边,一手昂首立在队伍前面,胡渣唏嘘,头发被束在脑后,颇有些潇洒的样子,只是说的话却是让商队的人都冷下脸来。 “大王说笑了,咱们这是小本生意,就是普通的瓷器碗碟的,值不了几个钱。您要是打碎几个也不打紧,就是耽搁了您的时间,妨害您当家的事情就不好了啊。” 那管事不知叫什么,也没有和当心说过话,倒是和那强盗说的很是客气好听,满面赔笑,看的那伙贼人都不由昂起了头来,得意洋洋。 “这可不行,时间快要到了,要是还找不着宝贝,我可要受当家的责罚了。看你这人说的好话,我也不欺负你,你多给些钱我自己去城里买好了。” 那头头似乎也觉得对,下巴朝着那管事继续说,眼睛已经开始亮起来,一来二去竟然也不见什么恶气。 “嘿,好说好说您看,这是我自己私下藏的那十八两您给当家的,替我们说说话,如何?” 那管事不知是胆子大还是真有把握,上前两步就与那头头细语起来。两人动作隐晦,胡渣男人见那表情也知晓了对方的意思,掂量着那稍小的钱袋子,约莫有个六七两的样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那十八两是给后面兄弟和山上当家的,自己估摸着能分个百来个铜子就了不得了,但是这小钱袋子可真就全是自己的了。那管事很是上道,动作隐秘,身后的兄弟们也没能瞧见什么,只要小心些,贪下来这些就都是自己的了。 “好!看你诚意不小,就这样算了,这个旗子你拿着。” 可不说那些人专业呢,城管收了摊位费也开发票的,那给山贼交过钱了要怎么标记呢?给一个旗子。 到时候只要把旗帜插在车队前面,安总埋伏的人就知道这些人已经交过钱了,即使心有不满也不会找他们发,只会记着旗号,到时候碰到了找他们麻烦。 以前也有一条路收个四五回的,但那些商队看山贼那么凶恶,不是绕道就是改换了生意,要么就是多找护卫,这样下来反而抢的更少,时间一长就生出了这么个办法出来。 看着那些人有些遗憾地转身上了山没入密林间,商队的人都放松下来,虽然都有一拼的勇气,但是能不打就不打是最好啊。钱是商队出的,命可真是自己的了。 “还挺讲究。” 当心边上的韦老汉也放松下来,跟着队伍继续赶车,听到当心这样讲,忍不住就开口叨叨起来。 “唉~这几句话就解决的样子,可是填上了上百条人命才妥协下来的啊!也不知道最近的山贼发了什么疯了,都听到好几次商队被拦的事情了。” “找宝贝?这又是什么情况?” 涵雪楼的事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毕竟牵扯太深了,还是设下些门槛的好。不然到时候什么人都来了反而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那后面是不是就没事了?” 当心在意的倒不是这些,而是那旗帜是不是真的好使,难道他们已经结成了同盟,看到旗帜就放过不收第二次了? “这不确定,往日都会无事的,但我觉得最近可能会出点岔子来。” 也不知道韦老汉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估计走南闯北的人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像是当心回山两天蹲在浊殿就能知道谁谁差什么谁谁做了什么,就能把大家的近况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以前会专门说找宝贝吗?” “不会,以前就是说缺钱花了。” 老汉看了当心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车辕上抬起屁股来,然后顿了一下就又重新坐下去,抖了一下马鞭。 “唉~我都能猜到管事的估计也早知道了,他可比我们聪明得多了。” 嘿嘿一笑就重新坐下,没有了想去说说自己猜想的意思,安心赶车。 “要是还有人再来拦路咱们要怎么办?” 当心似乎是一个劲就问这个问题了,韦老汉纳闷看了当心一眼,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这么犟,就一直问这个,死心眼子真是的。 “万一要是再有人来,就看管事怎么搭话了。要给钱也是他给,要打嘛,也是咱们的本职,抄了刀子上就是了。” 说的随意,似乎没想过万一要是死了怎么办之类的事情。转头看了当心一下,好心地提醒道。 “要是真打起来啊,你就躲马车底下去,你个小,他们找不着。” 不得不说,这三十个铜板花的是真的值,四舍五入一下,就等于这么多护卫为你打生打死了嘿。 到时候回山了就跟小棠说说,这也是有写头的,名字当心都想好了,就叫《三十铜,让三十七个男人为我生为我死》,嘿,想想还真有点吸引人嘿。 “不过放心,一般那些人得了钱就会走,不会轻易打起来的,他们的敌人可不少啊。” “平常防备官府,防同样的黑道的人,要是受伤了还被其他人知道了老巢,嘿!” 你们换身衣服就去做他们的职业呗?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万福万寿 不得不说这二十三四两的银子花的多少还是有些值当的。 一路下去都没有再遇着有人阻拦,不知是后面其实没人呢,还是见着了插在队伍前面的旗帜就没有再下手。反正心里是觉得划算了,笑呵呵地就下了江南。 求财的得财,求平安的得平安了,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当心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不知道怎么说起来。 看着周围慢慢变红的景色,当心不由感慨。每次路过似乎都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象,让人总能有所收获。 “据江湖上的风水大师说啊,这芳菲林是地下有一道赤龙龙脉,所以这些树才变成了红的。” “那怎么没人住里面啊?风水那么好?” 一路无事,当心两人又开始唠起来,似乎挂上了那旗帜之后压力都小了些,周边的趟子手们在进了林子都开始说说笑笑起来。 “这风水好是好,但是养物不养人啊,里面经常出好药材,但是人住里面就容易生病,嗐!” “路过的还好,就是有些采药人啊,都不敢在林子里面多待。” 不得不说,这破林子还真是有点东西的。路过这边,当心已经碰到了好些好东西,只是不方便下车去取,只有趁着驻扎修整时候好去边上转转,借的还是解手的话头。 “就没有人想圈了这里?” 这可没有什么林业局之类的机构,而且地方偏成什么样了,土匪强盗横行的,就是圈个地都不觉得意外。 “嘿!你可不知道边上那叫做什么。流云涵雪楼!!那可是官家的地方,据说后面站的还是个什么皇子哩。” “你采点药没事,你真要圈下来了,那人家能乐意啊?” “既然是皇子什么的,怎么不把边上的土匪都给清了?” “嗯?你知道个什么呀,去去去,休息去,这边潮了,待会儿别再乱跑吸了瘴气了啊,得下午些时候才能出去呢。” 前面说的还兴致勃勃的,到当心说什么清剿之类的话来就不应答了,面上有些别扭,显然里面是有些个隐情的。 嗯,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呐。 “天黑之前就能出去啊?这么快?” “嘿!那可不。咱们一路来就再没遇着什么意外,加上这林子里路平整,自然走的快了。” 才三天过半就能走穿这一片林子,也确实不错了。进了林子之后速度就加快了些,趟子手们也不用担心这防着那,自然比在外面时候要轻松不少。 “真厉害。” “那是!” “可惜还是有强盗敢上来收钱。” “那是管事不愿出意外,不然他们人数都不比我们多哼!!” “要我说啊” “当然不” 就这样一路叨叨就过了段有些阴凉的大路子。虽然认识才不过几日,但一个觉得一个没有威胁,一个觉得一个经历得多懂得多,所以话不自觉就多了起来,一路都没有停下。 慢慢的,周围芳菲渐渐变绿,林荫也慢慢变少,露出那久违的天空来。虽然已经接近傍晚,但还是让众人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那可不,这芳菲林林荫极密,不见天日都不算夸张的。 “真走了?自己不怕?” “没事,你自个儿也注意啊,前面可出了芳菲林了。” “嗐!有管事呢,放心!” “告辞。” “去去去,弄得跟那些跑江湖的一样。走了走了。” 老头没有意外,也没有太多的挽留,这江湖就是这样,来了走了,认识了忘记了,开始还要记得些遗憾些,时间久了就慢慢习惯了。 看那走出林子之后分手开的小身影,老头也是神色复杂。他也知道那人不简单,一个十来岁的人跑江湖,还穿的不差,不是傻大款就是有本事的。 而当心言谈得体,知悉进退,不多问不勉强,虽然老头只是个押镖跑江湖的,但也能看出来不是一般人。 按理来说也轮不到自己担心的,但想着那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若是可以,谁又愿意飘在江湖呢。 马车在呼喊号子声中驶向远方,一行人伴着晚风,有说有笑。另一边只是一个小小身影,形单影只,晚风似都变成了寒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一个人。 身在其间,当心却不觉得有什么,独来独往已经成了习惯了,不觉得没人的话就活不下去。 去涵雪楼有两条路,一边是接近严州的,一边是过了芳菲林的。若换作一般人的想法来算,自然是出了严州就直奔涵雪而去,早些到了,早些打听清楚消息,到时候也不会错过什么机遇。 但是当心不在意那玩意,即使手上已经有了三份了,得到最后一份之后就能召唤神龙打开宝藏什么的,一般人自然是欣喜若狂,殚精竭虑把最后一份搞到手。 “我才不在乎~” 可惜了,碰到随遇而安的家伙,这四象图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现世呢。 芳菲林岔口已经露出了天来,边上的树木也慢慢变成正常的颜色,身后只能听到车队的声音,看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当心觉得,人生很短,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弄死了,所以对于遇着的人都很在意,觉得那是自己的缘分。而且老韦头临走之前都还在关心自个儿,所以才没敢多说什么,以免被人挖出来报复。 现在是没什么事情,但万一自己在涵雪楼暴露了,那到时候可就是真麻烦了。 ‘就连强盗想参加涵雪楼的鉴宝会都还要宝物,那我到时候是不是就不能进去了?’ 想到这里,当心脚下一顿,然后继续迈步,脸上甚至都笑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什么墙能拦得住我。’ 脸上笑眯眯,想到可能会省了一点手脚,当心就觉得开心不已,就连脚步都轻快了三分。 在车队里面虽然轻松无事,但是速度说来还是不如自己动脚的快,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了,反而在树梢上蹦跶得欢实来,起落之间与归巢的倦鸟擦肩而过,对方还似未察觉的模样,让当心对自己的轻功愈发满意了。 速度不慢,但是天色暗得更快。好在当心又加了些脚程,在看不见之前还是到了一个园子门口,大大的牌坊就挂在园门上边,尊贵大气。 【流云涵雪】 别问这别扭的字当心是怎么认识的,小道士也不会跟你说那是象形猜出来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 你也是来...咳咳,鉴宝的啊? 可别说,武当比这地方大了不知多少,但是入夜之后就休息睡觉,只有各个大殿和巡守的师兄们会带着灯笼,整座山上若不是知晓那是武当,怕不得被当做只有房屋而没有人的鬼山来看。 而这涵雪楼呢,一样是已经入夜了,但还是一样的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还未进了里面去,就已经听闻有呼喊声音传出来。杯盏声,丝竹声,歌曲声,鸟鸣声,乍一听像是极乱的嘈杂景象,但沉进去看,却又有种腻腻的感觉,像是没有了力气一样。 ‘这就是成年人的快乐吗?’ 站在院门前边,看着还未关上的大门,两边四个家丁,当心心中很是好奇。 当心看到了人家,人家自然也是看到了他的。丝毫没有因为风尘仆仆的原因而低看半分,也没有因为年纪小而没有重视,两边各有一人迎上来,人还未到手已经合到了一起来。 “公子远道而来,不如进去休息一下?” “公子可有名帖留下,我好传给管家。” 两人一言一语,似乎不问人来历目的都想请进去,两个门房也是有礼,谦卑而不失气度,即使还未见得其间主人,当心心中却已经先赞了三分。 “我叫当心,是来鉴宝的,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啊~” 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在两人身前开了一下然后关上,重新放进怀里,冲着两人拱手。 “好说好说,少侠请跟我来。” 见到当心的东西之后,两人的称呼一下子就变了。脸上也不失恭敬,其中一人就引了当心进去,其中一个就先一步去通传了。 也不是说两人就势力了,当心从怀里取出来的东西古色古香,但却透着土腥气味,看样式也不像时常把玩的宝贝,加上风尘仆仆的样子和单独一人天黑了才到种种情况,这称呼一下子就贴切起来了。 在外面的时候还不觉得,只以为是墙薄了才这般声势的。而进来了才发现,这进门穿过一座假山园门之后就是一个大院,里面许多人正在饮酒作乐,中间有人起舞,身边有丫鬟随侍,灯火通明,笑声如浪,若是不知还以为是进来了个什么天堂里面。 边上的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神色迷离,饮酒吃肉总闲不下来,让人不禁想起沉迷、癫狂之类的词来。当心摇摇头,赶忙跟上那门房,不再多看这个地方。 只是那门房带的却不是这大院里面,顺了边上往另一个侧门去,一直贴着墙边,若不是一直盯着门怕是都没人会看见。 原来那声音之所以传得远,还是大门未关。只有一座假山相隔,自然传的院外都隐隐听见来。 当心感慨之间就进了一个有一个的园门,最后停在了一处小院里面,安安静静,已经不能听到那大院的喧嚣了。 “夏师傅,人来了。” “嗯,进来。” 说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之前先走的那个门房,朝着当心一礼,等当心进去了之后才和另一个门房离开。 与前面见到的吵闹像是两个世界一样,这里没有歌舞没有酒肉,只有一个老头一盏灯火,以及一墙的书册。 老头头发花白,整个人伏在案牍上面,听到脚步声了之后才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咦?你来看什么啊?” 还道是什么江湖人又弄了什么宝贝或者是来参加后面的鉴宝大会的,抬头一看却发现是个十二三岁的孩童,正小心地左右看着屋子,老头一下子就乐了。 “我来请您掌掌眼。” 当心闻言上前两步,把东西又从怀里掏出来,放到了桌上,然后就看着老头——立起身子来,就露出了桌上的那个东西,一个残破的小壶,也是带着泥土味道。 “咦?” 这是老头第二次惊讶了,第一次还以为是个江湖人,没想到却是个小孩子。这一次又惊了一下,原以为只是个弄了家里宝贝来换钱的富贵人家,却没想到这玩意来历还有些说道。 细细一打量,穿的虽然不简单,但是满身风尘,满脸也是疲累不堪的,浑身与富贵沾上边的就只有那一头黑黑的头发和圆润的脸了。 “这是个地下出来的玩意儿,是前朝的家伙事儿,材质不错,能值个五十两左右,小兄弟,你要出吗?” 老头上手把玩一番之后重新放回盒子里去,擦了擦手之后就开口说了结果,神色无异,没有那些传说当中震惊之后传唤主家留人留物的桥段。 也是正常,人家大门大户的,什么宝贝没见过,真留人了,丢人丢气度了,以后可就不好做生意了。 当心取回盒子,没有关上,又左右看了一圈,好奇地问那老人家:“这玩意能挂着吗?我想弄一个坠子,我看别的富家公子都有那么一个。” “嗯?你不知道?” 倒是那老头诧异了,看了看人又看了看盒子,然后就恍然地笑了出来。 “这叫做九窍玉,本身很不错,但小兄弟要是做坠子的话,还是换一个。” 当心听完就把东西塞回了盒子里,又往衣裳上蹭了蹭手才罢休,松了口气给老人家又补了一礼。 虽然不学无术,但九窍这词还是知道的,修行也时常要接触这个不是。 “哈哈哈哈哈,要是你不急的话,咱们楼里这段时间都有人过手宝贝,说不定就有你想要的东西。” “至于钱嘛,我看你也不稀罕这玩意,要是不想要了,就找咱们的人给你换了就可以。” “你也可以先留着,说不得人家可以给你用这个换也说不得。” 老人家不知怎地,看了当心一番动作觉得好笑,笑完就觉得不好意思,又指点了一番,这才请人出去。 还怀着心事呢就出了去,就见有人一直候在那院子里边,见着当心出来了连忙拱手致意。 “公子可是得看完了?小的奉命在这等您出来,带您去客房休息。” 当心见状不由感慨,人家不愧是大门大户的,做事情就是周到,而且人也是多,这么会儿就换了人来招呼。 而且,自己可一分都没给,这又是鉴宝又是住房的,还有专人等候引路,嚯,这待遇。 说不得真要在这花上点钱才安心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居庸 “不再多住一段日子了?” “不了。” “这边有不少刚起出来的宝物,而且真有地图的消息,你也不等等了?” “不重要。” “远赴万里,生死未知,也一样要去?” “云梦早早先去,暗香甚至也深入敌营,我武当也不愿落人后。” “那,喝完这杯酒?” “哈。等我回来再喝。” 当心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就是多了一纸信书,也没多少内容,就说了一件武当内务安排。 【武当黄乐奉命往居庸关布道,无要务弟子可随行之。】 内容很少,但是当心现在就在涵雪楼,里面不少的人已经先走,所以在书信一到,连着楼中的武当居士一说,当心就知晓了边关事情,立马动身。 卷起的点点落叶纷然落下,最后复归尘土,没有多出什么。 四象图,前古宝物,武林秘籍,什么都没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