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做藩王》 第1章 洪武皇子 大明洪武二十五年正月,元宵。 这一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晚上会开放宵禁,普天之下的百姓们都可以出来赏花灯,闹元宵。 不过,大明的官员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现在是洪武年间,每年只放三天假,分别是过年、冬至和他朱元璋本人的生日。 因此,这一天大明的官员们还得忍痛告别怀里的娇妻美妾去苦哈哈地上班,而且还不敢有怨言,否则的话,就有可能被做成稻草人去土地庙里陪土地公公。 而京城里,只有没有就藩的藩王和无所事事的勋贵二代们才能开开心心地游乐。 “我杀你的马,看你还怎么将我的军?”其中一个年级稍长的人一边把玩着吃掉对方的废棋子一边得意地笑道。 这位年轻人身材魁梧,年纪轻轻地便已经露出了一副络腮胡子的模样,穿着一件黑袍,腰间挂着晶莹透亮的玉佩,手上的翡翠扳指格外亮眼,单看这身打扮,就知道他的身价不菲。 事实上,这位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明朝开国猛将常遇春的第三个儿子——常森,这座府邸主人的外甥。 另一个年轻人年纪稍轻,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也很魁梧,只不过面容十分清秀,再加上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袍,看着倒像是个读书人的样子。 这位年轻人的身份则更加尊贵,他不是别人,正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三个儿子——朱桂。 他现在的身份是豫王,即将在今年改封为代王,去大同就藩。 朱桂生于洪武七年七月十八日,今年周岁刚满十八岁。 然而众人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个朱桂虽然外表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但是灵魂却早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来自后世二十一世纪的青年公务员。 后世的朱桂出身普通家庭,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国家公务员,本来想着靠自己的努力干一番事业,为自己打开一片天地,也为社会做一些贡献。 只不过干了几年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这个社会不是光靠热血和努力就可以成功的,其中夹杂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几年之后,朱桂也开始渐渐心灰意冷,在一次醉酒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穿越到了明朝,成了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三个儿子——豫王朱桂。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几个月了,朱桂已经从之前的惊讶、不安、焦躁中平静了下来,开始适应自己的这个新的身份,这个新的身份有什么不好? 好歹也是堂堂的王爷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自己之前的身份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但是,朱桂并不满足于此,他是文科专业,在大学里也读过一些历史,对历史热门朝代明朝自然也比较熟悉。 虽然朱元璋对他的子孙们非常好,但他还是知道洪武年间藩王们的下场的,要么就是被建文帝废为庶人,甚至被逼自杀,要么就是被朱棣和他的子孙圈起来当猪养。 这两点都是他不能接受的,他一直都是个有远大志向的人,想着靠着自己的才华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前一世因为自身条件限制没有机会。 这一世,老天爷让他穿越成了王爷,还是明朝初年手握重兵的边塞藩王,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就这么庸庸碌碌过一生的话,那岂不是穿越者之耻? 更何况,作为一个对历史有一定研究的人,朱桂对朱元璋朱棣父子的一些政策也是颇为不满。 他们两个人虽然都是雄才大略之人,但是出于自身所处的历史环境的局限性以及自己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还是制定了一些不利于历史发展的政策的,比如朱元璋的海禁政策以及朱棣丝毫不图利益的下西洋政策。 为了能让中华民族雄踞于世界,为了能改变后世子孙所受的耻辱,朱桂觉得他有必要在这个年代做点什么。 他要做什么呢?很简单,就是造反! 在这个年代,既然穿越成了一个藩王,若是想有所作为,唯一的出路就是造反,不造反只能被废黜或者等着将来被圈起来当猪养。 现在是洪武二十五年,如果历史轨迹没有太大的变化的话,太子朱标不久就会死去,各方势力就会拼死争夺朱标死后空出来的太子之位。 不过,朱桂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不是嫡出,前面有十几个哥哥,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是皇冠像下冰雹一样砸下来,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所以,他对太子之位一点想法都没有,想都不用想朱元璋肯定不会脑袋抽风立他当太子,理由实在是找不到。 他现在所想的就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去一个有发展空间的封地。 按照原来的历史,朱桂本来是豫王,要去河南就封,后来估计是朱元璋觉得晋王、燕王的势力太大,所以就把晋王朱?原本的地盘大同划出来给了朱桂,封他做了代王。 几年之后,又把燕王原本的地盘宣府划出来,给了朱桂的同母弟弟朱橞做了谷王。 然而,大同也好,宣府也好,都不是朱桂想去的地方,原因很简单——发展空间实在是太小。 大同就是着名的燕云十六州的云州,是古代农耕文明的最北端,过了大同就是草原,所以大同是中原王朝对抗游牧民族的第一道屏障。 不过大同处于晋王和燕王的前哨,东西南三面都被这两大强藩包围着,实在是没有开疆拓土的空间。 朱桂知道,以晋王和燕王的能力及野心,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去挖他们的墙角的。 所以,待在大同是没有前途的。 不去大同去哪里呢?地点朱桂已经想好了。 那就是甘肃的河西走廊。 第2章 谋划造反 河西走廊就是后世的甘肃一代,是中原联通西域的交通要道,那里地势平整,土壤肥沃,地域广大,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而且,只要将河西走廊经营好了,就可以以此为依托控制整个西域,有了如此广大的国土,再加上后世的见闻,征服草原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等自己实力发展壮大,一旦老朱归天,那将来大明的天下谁主沉浮,自己可就有很大的话语权了。 所以,朱桂一早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说服老朱将自己改封到河西走廊。朱桂知道,在此之前,老朱已经立了他的弟弟朱柍为肃王,负责镇守河西。 但是,朱柍这个人朱桂还是知道的,虽然有些武艺,但是为人胆小懦弱,很害怕河西这个三面临敌的地方。 朱桂心里清楚,自已若是跟朱柍提出交换封地,朱柍肯定一百个愿意,毕竟大同三面都是友军的地盘,只有北面临敌。而河西走廊却只有东面跟大明相接,其他三面都是临敌的状态。 这个地方在一般人眼里可不是个好地方,但是来自后世的朱桂笃信一句话,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河西走廊三面临敌固然危险,但是同时也意味着自己的发展空间很大,自己可以从西、南、北三个方向拓展疆土,尤其是西面,自己若是控制了西域,那实力绝对是暴涨的。 而且,自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发展实力,因为老朱设立九大塞王的目的除了让他们防御北元之外,还想让他们尊王攘夷,去掠夺敌人的土地。 自己发展实力的同时也是为了给大明开疆拓土,老朱知道之后心里肯定高兴,行动上肯定也会支持。 朱桂考虑的第二件事是如何建设河西。 说实话,在他穿越过来的这几个月里,他对如何建设河西已经有了一份详细的蓝图,毕竟后世的知识和见闻摆在那,就算没有多少黑科技,他也自信自己可以比这个时代的其他人干的好。 但是,有一件事,朱桂心里始终没底。 那就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这个年代的名将们要不就是被朱元璋杀光了,要不就是跟着朱棣靖难成功,当了永乐朝的功臣,自己要想发展大业,找什么样的将领来领兵呢? 在朱桂看来,名将的基本素质无非是两个。 第一个是天赋,第二个是经验,有的人天生下来就会打仗,比如说兵仙韩信,卫青霍去病之流。 但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几百年才出一个,能不能遇到完全凭运气,不可以人力强求。 而大部分名将都是在战火中打出来的,他们的天赋虽然没有韩信等人高,但是也不差,在一次又一次地战斗中不断地总结经验,慢慢地摸透了战争的规律,进而成长为一代名将。 这样的人有很多,朱元璋手下的开国功臣和朱棣手下的靖难名将基本上都是这类人。 然而,不久之后就会爆发蓝玉案,受牵连而被杀死的有一万五千多人,其中大部分人是蓝玉的部将。 他们都是明军将领中的精华,就这样一下子被朱元璋给报销了。 这件事也导致了朱允炆在朱棣发动靖难之役时无将可用,只能重用李景隆这样的草包,进而打出了一个又一个神仙仗。 没错,朱桂现在打的就是这群人的主意,他在想办法拉拢一批蓝玉手下能征惯战的大将去自己的封地! 这样一来自己军队的战斗力会得到大大地加强。 二来,这些人将来是要被朱元璋处死的,自己到时候利用藩王的身份拼命将他们保下来,他们还不得对自己感恩戴德,为自己死命效忠? 这件事不是没有可能的,按照原来的历史,靖难之役时期,建文帝手下的大将瞿能本来因为牵涉到蓝玉案要被朱元璋处死,但是由于瞿能曾经在四川为蜀王朱椿效力,在朱椿的力保之下才幸免于难。 同母哥哥朱椿能够做到的,我朱桂为什么做不到。 这也就是朱桂为什么今天来蓝玉府里找常森下棋的原因,事实上,自从他打算培植力量造反以来,他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与常家和蓝家走的近了。 人弃我取,向来就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不二法宝,没办法,谁让咱自己的实力没有人家强大呢? 朱桂皱着眉头看着棋局,手里一边摸索着棋子一边苦苦思索,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常森这个大老粗下起象棋来竟然是个高手,屡次破解了自己的杀招。 “那我就吃你一个相,这局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占优势。”朱桂想了半天终于落子了。 他不会围棋,常森这个大老粗肯定也不会,不过二人都对象棋感兴趣,玩了几局之后,关系不自觉地就熟了起来。 常森微微一笑,牵动了两腮的胡子,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说道: “那可不一定,这棋没有下到最后啊,谁也难说输赢。我有种预感,我老常今天要发一笔横财了。” 古代下棋一般都会赌点彩头,一位王爷和一位开国公爵的儿子赌棋,彩头自然不会少,一盘要二十两。 朱桂淡淡一笑,没有说话,他知道常森这个人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眼,人也稍微自恋一些,很容易把形势估计地过于乐观。 就在他想要落子的时候,却听见门外的仆人高喊了一声:“大将军回府!” 正主蓝玉终于回来了。 第3章 太子将死 几年前,蓝玉带兵灭了北元,帮明朝解决了心腹大患,威望如日中天,甚至有盖过徐达和常遇春的势头。 再加上他跟太子朱标的关系,更使得他的权势炙手可热,因此在这大明朝,除了皇帝和太子,人人都免不了忌惮他三分。 即便是贵为藩王的朱桂也不能例外。朱桂和常森一听说蓝玉回来了,连忙扔下手里的棋局,双双起身相迎,齐声道:“大将军、舅舅,回来了。” 蓝玉扫了朱桂一眼,眼神中有一丝丝地疑惑。 常森在这里他并不奇怪,自己的这个外甥是什么脾气他还是了解的,但是这豫王朱桂,这段时候似乎跟常森走的很近,已经来过自己府里很多次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虽然贵为大将军,但是他是藩王啊,他的老子是皇帝,他还能有事求自己不成? 有什么事,找他爹不就完了吗? 对待常森,蓝玉自然不用客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但是对朱桂,他可就不能这么随便了,还是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说道:“属下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朱元璋当了皇帝之后,为了抬高自己朱家人的地位,特地规定,但凡是大臣见了藩王必须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否则就会被他本人请去喝茶。 不过,这条规定对别的文武将官管用,但对蓝玉就没有那么大的约束力了,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还想让老子给你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老子见了你爹也不用每次都行大礼。 对于这点,朱桂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忙抱拳还礼,一脸和气地笑道:“大将军客气了,是晚辈打扰大将军才对。大将军是不是刚从东宫回来,我大哥的病情如何了?” 这番话说得蓝玉很是受用,按照辈分来说,你的太子大哥见了我还得叫我一声舅舅,你自称晚辈没什么不对。 他的确是刚从东宫回来,至于太子的病情,说实话在他看来并不是太乐观。 都病了这好几个月了,要说康复也早该康复了,可是太子的身体不但不见康复,反而还有愈发严重的态势,莫非真的是天意如此吗? 蓝玉极力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担忧与不安,微微一笑,道: “殿下如此关心太子,太子知道了心里一定会很高兴的。我今天去东宫探视了一番,太子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殿下不必忧虑。” 说罢,又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随后脸带歉意地说道:“下官忙了一天,实在是劳累不堪,就不陪殿下了。常森,你代我招待好殿下,不可怠慢。” 说罢,拱了一下手,也不等朱桂答复,便径直回到客房去了。 朱桂两世为人,前一世又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领。 蓝玉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担忧和焦虑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看来原来的历史在这一点上并没有多大变化,太子朱标估计真的不行了。 而蓝玉所说的,太子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肯定是在扯谎,他是太子那条线上的人,肯定逢人就说太子的身体没有大碍。 否则的话容易影响本派势力的军心稳定,也容易影响整个朝堂的舆论导向。 朱标不行了,接下来老朱会立朱允炆为储君,而这一点是蓝玉无法接受的。 因为朱允炆不是他的外甥女生的,因此,蓝玉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对朱元璋十分不满。 而以老朱那种刚愎雄猜的性格,他会将蓝玉的这种不满视为对新君和整个大明王朝的巨大威胁,最终使二人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自己必须要抓紧时间行动了,蓝玉估计是必死无疑了,以他的段位和能量,即便是躲到天涯海角老朱也不会放过他,谁求情都没有用。 这一点,朱桂还是很清楚的,他还没有天真到要保下来蓝玉来为自己效力,他只想保下一批蓝玉的部将就可以了。 见舅舅冷淡地将自己二人撂在了这里,常森脸上也有些尴尬,嘿嘿一笑,对朱桂说道:“殿下,咱在这吃还是出去吃?要不去万香楼喝花酒?” 朱桂见蓝玉这样子,也没有什么吃饭的心情了,至于喝花酒还是算了,大哥现在还病着呢,让寡人跟你去喝花酒,这要是让老朱知道了,还不得吃了寡人,便摇了摇头,道:“算了。太子的病还不知道如何呢,改日再聚。我先回去了,改天再约你。” 常森一想也是,刚才是他唐突了,一心只想着喝花酒,都忘了朱标还在病床上躺着,一想起前年朱元璋扩大胡惟庸案,一连杀了三万多人,就连老相国李善长都没能幸免,他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发毛,道:“好,好。改天再约,只是可惜了我这一盘好棋啊。” “吹,你就。”朱桂不由得白了他一眼,明明是劣势,非得说得跟自己快赢了一样,整了整衣冠,道:“改天约几个军中的兄弟,我还想听他们讲打仗的故事。” 时间不等人啊,蓝玉案马上就要开始了,还是赶紧拉住一批人为好。 出了蓝玉的大将军府,早有人将朱桂的马牵了过来,这匹马是西域进贡的,通体五黑,而且像乌金一样发亮,高大俊朗,但凡是懂点马的人见到之后都会不自觉地赞叹一声“好马!” 这马是朱桂去年生日那天,朱元璋送给他的,当然,老朱的东西向来不是白拿的,朱桂使尽平生所学,通过了骑射、枪术等种种考验,得到了甲等的评价,才使得朱元璋龙颜大悦,将这匹宝马赏赐给他。 若论它的档次,绝对比后世的劳斯莱斯还要高不知道多少,而且还是限量版的哦。 朱桂给他的爱马取名曰奔雷。 以朱桂藩王的身份,他完全是可以坐轿子的,但是朱桂心里明白,自己将来在河西少不了要打仗,所以对骑术这一块,还是能熟悉多少就熟悉多少,因此他不管到哪里都骑着奔雷。 第4章 说服母妃 老朱的南京城修的很大,比后来朱棣的北京城修的还大,朱桂骑着马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将到王府。 临进府里,朱桂忽然想起来什么,猛地拉住缰绳,对跟在马后面的小太监德清说道:“德清,寡人明天要去看望太子,是不是得带点东西啊。” 德清愣了一下,忙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不过太子爷那里什么都不缺,殿下拿什么去好呢?” “那也比什么都不拿好。”朱桂翻身下马,举目环视,脑子里忽然灵光闪过,道:“走,跟寡人去文宝斋。” 太子是文人嘛,最喜欢舞文弄墨,送点文房四宝什么的最合适不过了。 “是,殿下。”德清弓着身子,恭敬地答道,随后小心翼翼地跟在朱桂身后。 这一带是豫王府驻地,朱桂自然算是这条街上最有头有脸的人,附件的街坊没有不人认识他的。 掌柜的一见朱桂走进来,忙将脸上笑出一朵菊花,快步走到朱桂跟前,纳头便拜,道:“小的叩见豫王爷殿下,殿下千岁” “免了,免了。”朱桂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说实话,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很喜欢别人跟他磕头的,那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不过,这样的繁文缛节多了,确实也够烦人的,再好吃的菜,也禁不住天天吃啊。 朱桂洒了一眼文宝斋的布局,这里是京城最具盛名的文具店之一,深得文人墨客们的喜欢,布局自然很别致典雅。 不过,朱桂身为一个大老粗,对这些东西也没多少兴趣,便擦了一下鼻子,淡淡地说道:“把你们这好点的文房四宝给我老一套,名人字帖来两套。都要精装的,寡人明天要送礼。” “是,是,是。”掌柜的连忙答应,心想谁这么有本事还禁得起王爷送礼,那多半是皇上了,这东西可得准备好,要不冒犯了龙颜,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朱桂坐到椅子上等了片刻,只掌柜的和手下捧着三个精致的盒子走了过来,脸上依然笑出菊花,道:“回豫王爷的话,这文房四宝是北宋名士黄庭坚用过的,两幅字帖都是颜真卿的,全都给您包好了,请王爷收好。” 朱桂都古董字画那是一窍不通,白了掌柜的一眼,故意板着脸骂道:“你这老儿不会蒙寡人?寡人可听说你这里出过赝品啊。” 那掌柜的吓了一大跳,忙点头哈腰地说道:“豫王爷说得哪里话,小的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蒙您啊。小店这里一向卖的都是真品正货,一些谣言肯定是那些得红眼病的小人们传的。” 朱桂谅他也不敢蒙自己,这豫王的身份是最好的试金石,比什么黄金瞳,五眼梅花顶用的多,敢蒙老子,除非是不想在大明混了,便让德清收了礼物,站起身来懒懒道:“谅你也不敢,账先记下来,月底有人结。” 说罢,头也不回得出了文宝斋。 他还不至于做出买东西不给钱的行为,为了这么点小钱,败坏了寡人的名声,实在是不值得。 朱桂刚走到王府门口,德清就扯着嗓子高唱道:“殿下回府!” 门口当值的两个小太监立即跪倒在地,齐声喊道:“叩见殿下。” 朱桂已经习惯了这种高人一等的生活,也没搭理他们,径直走向院内,王府内有几个正在打扫的宫女见到朱桂进来,也齐齐跪倒在地,道:“奴婢叩见殿下。” 朱桂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来,穿过院落,走近大殿,一股暖流瞬间扑面而来。朱桂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欣喜,绿萝这个小丫鬟越来越会伺候人了,这火烧的,不冷不燥,刚刚好。 就在这时,门口闪出来一个穿碧绿衣裙的小丫鬟,长得一副瓜子脸,大大的眼睛格外动人,皮肤白皙无暇,身材匀称修长,即便是在这万紫千红的京城,那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这个小丫鬟就是朱桂的贴身丫鬟绿萝,今年刚刚十四岁,从小就跟在朱桂身边,见朱桂进来,忙盈盈跪倒在地,扣头道:“奴婢叩见王爷,恭迎王爷回府。” 如果说别人的磕头叩拜朱桂早已经看烦了的话,那绿萝的叩拜他是百看不厌的,这个小丫鬟的身姿太婀娜了,她盈盈拜倒的样子,真是人世间最靓丽的风景。 朱桂对她这个贴身丫鬟还是很怜惜的,欣赏完之后,便柔声道:“快起来。” “谢王爷。”绿萝柔声道,随后慢慢站了起来,将朱桂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道:“晚膳已经备好了,请王爷用膳。对了,惠妃娘娘来看您了,正等着跟您一起用膳。” 母妃来了?朱桂心头不由地一喜,来的正好,正好可以让她帮我说服老朱,将我改封到河西。 朱桂快步走到餐厅,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餐桌前,身上的首饰贵重无比,将她浑身的贵气衬托的更加不可仰视。 不用说,这个女人便是朱桂的生母郭惠妃了。 朱桂不敢怠慢,忙快步走到郭惠妃跟前,纳头便拜,道:“儿臣叩见母妃。母妃怎么来了?” 郭惠妃扶起朱桂,一脸慈爱地笑道:“本宫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吗?听人说你最近练习武艺骑射十分用功,本宫就来看看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朱桂嘿嘿一笑,大大咧咧地说道:“没有。儿臣怎么会受伤?父皇不是说了吗?咱大明是以武力开国的,凡是朱氏子孙必须精通武艺,可不能学那赵宋王朝。” “那你也得悠着点。”郭惠妃说罢脸上忽然升起一丝忧虑,道:“本宫听说了一件事,你父皇有意将你封到边塞去。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吗?”朱桂听完倒是一脸兴奋,笑道:“儿臣也正好想去边塞。父皇要把我封到哪里您知道吗?最好是把我封到河西。” “河西?”郭惠妃一脸懵逼地说道:“那不是你十四弟朱柍的封地吗?我听说你父皇想把你封到大同或者宣府,到底是哪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第5章 探望东宫 “我可以跟他换啊。”朱桂十分高兴地说道,这不是正瞌睡呢就送来枕头了吗,接着说道:“我听说十四弟不想去河西,那正好,我跟他换换,我去。母妃,这事就麻烦你跟父皇说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郭惠妃更是一脸不解了,人家不愿意去的地方你怎么这么上劲,便道:“你去河西干什么?那里三面都挨着鞑子,还不如宣府和大同,到了宣府和大同,好歹还有燕王、晋王几位兄长照看你,你去了河西,那可真是孤家寡人了。” 此时的河西孤悬大明的疆域之外,三面临敌,只有东面跟友军相接,而且,此时庆王还没有就藩,他身边连一个能帮他的藩王都没有。这一点朱桂当然知道,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干一番事业,自然就不会在意这点风险。 朱桂笑着安慰道:“母妃放心,河西虽然危险,但是好歹还有朝廷的五六万大军呢。而且河西土地宽广,水草丰美,在儿臣眼里啊,那可是块宝地。儿臣心意已决,非河西不去,请母妃不要再阻拦了。” 郭惠妃见朱桂如此坚决的样子,知道自己再阻拦也没有多大意义了,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儿大不由娘,不过这事我还是要问问你父皇,如果他也觉得河西十分危险,那娘是打死也不会同意你去的。” 见郭惠妃同意,朱桂喜笑颜开,将她引到正座上,道:“知道了,母妃。父皇最疼爱我们兄弟了,怎么可能舍得让我们冒险。”心道:老朱肯定会同意我去的,他巴不得有个人能替他阻断青海蒙古和北元的联系呢。 至于危险?边塞的哪个藩王不面临理论上的危险,到时候多给点兵马不就成了吗? 朱元璋是布衣出身,小时候穷怕了,因此十分节俭,即便是当了皇帝也不例外,绝不允许身边有浪费行为。 但是,节俭归节俭,他毕竟不是苦行僧,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的,作为皇帝,作为大明朝地位最尊贵的人,老朱的食谱也是很丰富的。 老朱既然不肯亏待自己的口腹之欲,他的儿子们,自然是一个比一个吃得好。 后世的朱桂就是一个吃货,属于见到美食便走不动路的人,只可惜经济实力有限,钱包经常空空,很多时候只能望美食而兴叹。 但现在不同了,老子穿越成了王爷,别的先不说,在吃的这方面,怎么可能还亏待自己。 因此,朱桂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就把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条准则发挥到了极致,对待自己的膳食,那是格外上心。 细看朱桂的餐桌,整整齐齐摆着的膳食有:胡椒醋鲜虾、烧鹅、鹅肉巴子、咸鼓芥末羊肚盘、五味蒸鸡、三鲜汤、椒末羊肉、香米饭、豆汤、泡茶。 这还只是晚膳,若是午膳的话,要比这个更加丰富。 在这些菜当中,朱桂最喜欢吃的还是烧鹅,大内的御厨手艺就是不一般,肥肥的白鹅烧的外酥里内,肥而不腻,简直就是人间极品。 “王爷,请用膳。”绿萝伺候了朱桂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喜欢,帮他撕下一块鹅肉来,蘸了蘸酱,跪在地上递到他的跟前。 真乖。 朱桂对这个小丫鬟越来越满意了,品尝了一下鹅肉,味道真不错,一时高兴,扯下来一块鹅腿塞到她的嘴里,道:“赏你的。” 饭后,朱桂练了一会枪和弓箭便在绿萝的服侍之下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朱桂洗漱完毕之后,便带着绿萝和德清去东宫探望太子朱标。 此时朱标还卧病在床,朱桂即便对他没有太深的感情,也必须表现出一副悲伤难耐的样子,否则要是让老朱知道了,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通传之后,朱桂来到了朱标的卧房。此时的朱标刚刚用完早膳,正在丫鬟的服侍之下喝药。 朱桂虽然不是医生,但一个人最起码的气色还是看得出来的,朱标脸色蜡黄,气色微弱,一看就是病入膏肓了。 自古以来,开国皇帝的太子都没有好的结局,真不知道为什么,难不成真是他们打天下的时候杀伐太重了? “臣弟叩见太子。”朱桂麻溜地跪下行礼道。 朱标是个仁厚的人,而且也有长子情结,自认为自己对弟弟们肩负着责任,所以对兄弟们都很不错。 不过,他的兄弟实在是太多了,有二十多个,这么多人他不可能每个都特别喜欢,更多的只是例行自己的责任。 朱桂就是他例行公事的那个。 见朱桂过来,朱标笑了一下,客客气气地说道:“十三弟来了,请坐。孤没什么大事,倒要劳烦众位兄弟了。” 朱桂端坐在座位上,神情十分拘谨,这种礼节性的探望双方其实都很累,但是又不能少。 朱桂一边跟朱标扯着咸淡,一边算着时间,他在等老朱的到来。 算算时间,这个点应该差不多了,老朱今天要是不来,那自己煞费苦心表现得这幅兄友弟恭的样子岂不是白费了?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过不多时,只听见门口的太监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朱桂像是触电一样,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跪倒在一旁,等朱元璋进来之后,叩头道:“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这个杀伐决断,砍人如割草的洪武皇帝跟前,他可不敢像其他的穿越小说主角那样装逼。 一不小心就会被拖出去喂狗啊,有木有? 朱元璋见朱桂也在这里,眼神中略过一丝诧异,随机又平静了下来,淡淡地说了一句:“起来。” 朱标不愧是仁厚之人,这个时候还不忘给朱桂加分,道:“十三弟今天是专门来看儿臣的,来了已经好一会儿了。” 朱元璋“嗯”了一声,没有太多的表示,在他的观念里,弟弟尊敬哥哥这是天经地义的,你连当太子的哥哥都不尊重,你还想造反不成? 第6章 老朱考问 在老朱心里,还是朱标的病情最为重要,朱标可是他的第一个儿子,长子的出世所带给他的那份喜悦、激动是其他皇子是比不了的。 朱元璋依稀记得,朱标出生时,他还在攻打太平,得到长子出世的消息之后,激动地朱元璋特意跑到当地的一座山上刻石纪念——到此山者,不患无嗣。 由此可见,的确是激动坏了。 然而现在,这个他深爱着的长子,这个他倾尽全部心血培养的皇位继承人病成了这个样子,而且眼看就要不起了。 这一切都深深刺痛着朱元璋的心,再坚强的男人,怕是也经受不住白头人送黑头人的痛苦。 想着想着,老朱的眼圈儿不由地红了起来,快步走到床前,紧紧握住朱标的手,说道:“标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朱标感觉气血体弱,他也知道自己的病多半是好不了了,但是为了不让父皇担心,还是强忍着笑道:“父皇放心,儿臣经过这段时间的静养,已经好多了。” 朱元璋何等精明,怎么可能就凭这句话就彻底放心,便随手招呼后面的太医,道:“太医,快过来给太子诊治。” 太医慌忙跑过来,跪倒在朱标床前,手一搭脉,脸色不由地一变,脉象浮滑,十分不规律,这是病入膏肓之兆啊。 “怎么样?”朱元璋焦急的催促道。 太医本想有话直说,但看了一眼老朱威严的目光,又想起了前年惨死的李善长等人,心气顿时凉了半截,唯唯诺诺地说道:“回陛下,太子的病还需要,需要静养。” 朱元璋脸色一变,太医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不见好呗,难道天意如此吗,他本想发飙,但转念一想此事与太医无关,便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父皇,儿臣没有大碍,父皇千万不要为了儿臣累坏了龙体啊。”朱标看着有些消瘦的朱元璋,于心不忍的说道。 他越是这样,朱元璋心里越是难过,如果朱标是个为非作歹的人,上天让他短命那也算是他的报应,可是朱标偏偏如此仁厚孝顺,老天爷为什么偏偏要好人不长命啊。 朱桂被这爷俩晾在一边好半天了,心想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啊,寡人也曾经生病过,也没见老朱这样啊,印象中您老人家也就来过一次,这还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 就冲这一点,就该造你们的反。朱桂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过了好一会儿,朱元璋才注意到被晾在一边的朱桂,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对朱标说道:“时候不早了,朕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和豫王就先走了,你需要什么,尽管让下人们去宫里拿。” 得,好不容易注意到我了,还是要赶我走。 “谢父皇,儿臣恭送父皇。”朱标说着就想起来去送朱元璋。 朱元璋自然不肯,忙将他按了下去,然后带着朱桂走出了东宫。 朱桂没有立即回府,而是紧紧跟在朱元璋后面,反正他也有事找朱元璋,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明。 朱元璋注意到了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朱桂,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你怎么还不回府?” 朱桂本来想开口提要求,转念一想在这个人跟前还是稳一波比较好,便拱了拱手,虚伪道:“儿臣送父皇回宫。” 朱元璋冷笑一声,负着手淡淡地说道:“有什么话赶紧说,老子还要处理奏折。” 朱桂尴尬地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嘿嘿一笑,道:“父皇,您都知道了?” 朱元璋一副王者鄙视青铜的表情,笑道:“你母亲都告诉我了。说说,你为什么要去河西?” 朱桂知道,今天他要不拿出点干货来,老朱这关肯定是过不去的,好在后世的他经常逛各种历史论坛,一些所谓的见解,还是能拿出一些的,便道:“我大明虽然立国二十多年,但最大的敌人蒙古鞑子仍然没有完全消失。” “自古以来,草原鞑子若想入主中原,就必须控制住两个地方——辽东或者西域,这两个地方都有平原,利于农耕,可以给胡虏提供稳定的兵马钱粮。辽金、蒙元皆是如此。” “现在辽东一带有三哥、四哥驻守,我大明对其控制力很强,胡虏成不了气候。而西域还被察合台汗国占据,他们也是蒙元的一支,万一哪一天和鞑靼瓦剌联合起来,或者是被他们消灭控制,那岂不是成了我大明的心腹大患?”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朱元璋忍不住频频点头,不错,这个年纪能有这番见识已经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 没想到这个老十三这段时间进步这么大,看来自己之前是小看他了。 不过,单单是知道河西的重要性是不够的,你知道,人家鞑子也知道,关键是你得守得住才行。 于是,朱元璋又考了第二个问题,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河西之地三面临敌,你去了之后,难免会和鞑子交战。鞑子都是骑兵,来去如风,而我大明多是步兵,骑兵还要紧着你三哥、四哥他们,你暂时不会有多少。” “如果有一天,你率领的大明步兵在野外遇到了鞑子的骑兵,你该如何应战?” 说罢,朱元璋紧紧地盯着朱桂看,很显然,他对这个问题很重视。 朱桂知道,老朱考的这个问题,在后世的论坛有个专有的名词——以步制骑。老朱考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奇怪,中原王朝和游牧民族打仗,免不了要碰到这个问题。 好在,后世的朱桂作为网络论坛上的资深水军,对这个问题也颇有涉猎,在网上,公认的以步制骑最经典的战例就是袁绍打破公孙瓒的界桥之战。 朱桂想都不想便把这个战例拿出来当自己的答案,捋了捋思路,道:“回父皇。骑兵来去如风,固然难以对付。但骑兵不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若是儿臣遇到敌军的骑兵,儿臣会先选练精锐的重步兵做先锋,以重甲、厚盾为保护,内藏长枪兵、弓弩兵、火铳兵。” 第7章 被泼冷水 “此时,儿臣会以静制动,引诱敌人先发起进攻。骑兵虽然来去如风,但也只是吓吓新兵。我大明百战之卒在重甲厚盾的保护之下是不会害怕的。敌人冲锋之时,儿臣按兵不动,待到他们冲过来时,再一声令下,长枪齐刺,弓箭、火铳齐发,管教敌军大惊失色,人仰马翻。” “待其阵脚大乱,儿臣在指挥我军骑兵和重步兵一同冲锋,便可如秋风扫落叶般横扫敌军。” 一口气将整个以步制骑的策略说了出来,朱桂都有些佩服自己,心里暗暗地给自己点了一个赞,心道老朱听完一定会很满意。 果不其然,老朱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没有哪个父亲是不希望儿子成材的。 然而,朱元璋毕竟是朱元璋,刚愎雄猜的性格怕是到死都改不了了,还没等朱桂高兴完,又突然板着脸问道:“这都是谁教你的?” 朱桂心里一凉,老朱啊,老朱,你真是个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的家伙啊,我是你的亲儿子啊,你居然连我都防着。 还好,两世为人的朱桂碰到过不少突发事件,最基本的应变能力还是有的,待老朱话音刚落,忙道:“回父皇,是儿臣自己在书上看的。” “书上?”朱元璋一副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的表情,老子当皇帝二十多年了,看的书不比你少,老子怎么没有见到书上讲怎么以步制骑? 朱桂见朱元璋不信,忙补充道:“是《后汉书袁绍刘表列传》,袁绍当年在界桥就是靠这个办法打败公孙瓒的。” “袁绍?”朱元璋不由地微微点头。袁绍也算是个人物,不能因为他最后失败了就把他贬的一无是处。 这一点,老朱是深有体会的,陈友谅也失败了,你能说人家是个大白痴吗?老朱到现在都记得当年的鄱阳湖大战,若不是韩成替他身死,怕是就没有现在的大明王朝了。 不过,在史书中,该黑陈友谅还得接着黑。老陈啊,你也别怪咱,要是不把你黑的跟个傻二百五一样,怎么能体现出咱朱元璋的英明神武,怎么能证明咱大明的江山是天命所归。 为了咱的千秋万代,你还是好好忍者。 朱元璋对朱桂的表现十分满意,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当真不错。朕是没有想到啊,短短这么几个月的时间,你能进步的这么快,这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朕相信你的能力了,你可以守住河西。” “那这么说父皇是答应了?”没想到一向鸡贼加铁公鸡的老朱这次这么痛快,朱桂有些喜出望外地说道。 下一刻,他就为自己的唐突后悔了。 果不其然,老朱一见他如此猴急的样子,心里瞬间升起了一丝警惕,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一向信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世界上没有无利不起早的人,谁都知道河西那个地方危险,谁都不愿意去。 正因为这样,朕才选了最没有后台的朱柍去河西,反正他娘也只是个宫女出身,能怀得上龙种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即便是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来跟朕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现在倒好,你这小子偏偏举世皆醉我独醒,别人都不愿意去,你到是巴巴地上赶着去,这里面肯定有难以言说的目的。 千万别说你是为了大明,为了你父皇,为了你的太子大哥。老子要是信了你这句话,早就不知道被陈友谅、张士诚他们弄死多少次了。 虽然暂时想不起朱桂的目的,但是朱元璋还是下决定先驳回去他的请求,让他也知道知道点厉害,别拿老子当傻子耍,另外,年轻人难免心浮气躁,拖一拖,说不定就把他的真实目的拖出来了。 于是,朱元璋沉吟了一下,随后淡淡地说道:“先不急。这块地已经封给你的十四弟了,怎么能说给你就给你。这让朕见了他们母子该怎么说?你先回去,容朕再考虑考虑。” 汗。朱桂瞬间从头凉到脚,草率了,自己真的是草率了。以为仗着穿越的光环,再加上一些网上论坛的水军帖子就可以将这个自古以来出身最低的大一统开国皇帝耍的团团转。 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老朱现在对自己明显是有了戒心了,将来自己再有事找他,他肯定不会痛痛快快地批准。 现在该怎么办?造反大业刚迈出第一步就夭折了?朱桂此时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然而,事已至此,再后悔有什么用呢?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老朱既然让自己先回去,那自己也只能先回去了,还能抗旨不成? 至于办法,回去之后慢慢想。 朱桂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失望之情,以免引起老朱更大的戒心,向老朱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是。儿臣遵旨。儿臣告退。” 说罢,弓着身,恭恭敬敬地退了回去。 朱元璋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远去的背影,嘴角不由地挂起一丝微笑。 小子,你还太嫩。 朱桂心情大坏,没有直接回宫,骑着马,带了两个侍卫去城外跑了一大圈。跑完之后,还不解气,直接跑到了钟山脚下,明军京城十二卫的演武场。 这一天不是训练的日子。十二卫的将士们或休息、或巡逻,整个演武场是空荡荡的。 朱桂纵马疾驰,在迎面吹来的寒风中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在距离靶场三十步以外的地方,弯弓搭箭,刷刷刷地射出去三箭,箭箭都射中红心。 “好箭法!”随从的侍卫忍不住高声大呼。这声呼喊不是他们出于对一个王爷的恭迎,而是出于对一个勇士的钦慕。 因为朱桂射出去的这三箭,水平都非常高,即便是军中的神射手也不过如此。 朱桂没有理会手下的夸赞,继续纵马驰骋,将一个箭袋射空之后才收住马势,此时的他汗已透背,双臂也有些酸麻,再射下去,力度和准头就都不好把握了。 第8章 等待时机 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是出出来一些,朱桂勒住缰绳,长呼一口气,扭头对身后的随从说道:“走。打道回府。” “是,殿下。”众手下也知道他心情不好,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全都恭敬地答道。 两炷香的时间,朱桂便已经从城外回到了自己的豫王府。 抬头一看豫王这个牌子,朱桂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豫王?当特么什么豫王!豫王的封地肯定在河南,在中原腹地能有什么发展空间,你还能跟皇帝抢地盘不成? 再说了,朱允炆登基之后削的第一个藩王是谁?河南开封的周王,别看他平日里人五人六的,建文帝派李景隆去抓他的时候,他一点反抗的资本都没有,就像一只小鸡一样被人家给乖乖地提溜了回来。 老子要去边塞,老子要开疆拓土,要壮大实力,要招兵买马,到时候,你小子要是敢削老子的藩,老子就反了你娘的。 朱桂翻身下马,没好气地将缰绳扔给了手下,让他们把自己的奔雷牵回去喂饱休息。 就在这时,只见绿萝迈着碎步快速地走了过来,盈盈跪倒,拜道:“奴婢叩见王爷。什么事惹王爷生这么大的气?” 这绿萝还真会察言观色,不过寡人生的气告诉你你能怎么样,你还能说动皇帝不成。 朱桂没有正面回应她,抬腿就要往王府里走,这时却听见绿萝从后面紧追了上来,道:“王爷,徐二小姐来了。在府里等了您好一会儿了。” “徐二小姐?”一听这个名字,朱桂心头不由地一喜,喜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这个徐二小姐是她的未婚妻。 徐二小姐原名徐妙莐,是大明帝国双壁之一的大将军徐达的二女儿,几年前由朱元璋许配给朱桂为妻。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朱元璋对朱桂,确切的说对郭惠妃还是很不错的,给她的儿子们许配的王妃都是高门大户,不像有的皇子,比如十四子朱柍,只得到了个指挥使的女儿。 “她来干什么呢?”朱桂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然而不管怎么说,媳妇来了终归是好事。 朱桂之前的坏心情被一扫而空,转而快步流星地向屋内走去。 “妙莐。”人还没有进屋,朱桂便喊了出来。 徐妙莐年方二八,此时正坐在朱桂的房间里看书,见朱桂进来,忙站起身来,盈盈一礼,道:“见过王爷。” 朱桂仔细打量了几眼自己的这位王妃,真是天生的玉人儿啊,她的个头很高,大概有一六六八左右,这在明朝已经算是鹤立鸡群了。而且,她不光长得好看,瓜子脸,大眼睛,樱桃小口,肌肤如雪,关键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书卷气息,让人离她近了就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自觉地陶醉其中。 朱桂怎么舍得让自己的这个王妃行大礼,忙一把扶起她来,道:“妙莐,你这是干什么?以后来我这里,就不要那么多的虚礼了。” “谢王爷。”徐妙莐在朱桂的搀扶之下,缓缓地站直身子,看了朱桂一眼,又偷偷地把头低下。 朱桂微微一笑,无尽温柔地说道:“妙莐,你怎么来了?外面冷不冷?” 徐妙莐微微摇了摇头,脸蛋微微红了一下,轻声呢喃道:“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娘做了一件大氅,让我给你送过来。” “大氅?拿来我看看。”朱桂高兴地说道,他知道,徐妙莐这个人脸皮很薄,这个大氅多半就是她自己做的,但是她不好意思承认,就推脱说是她娘做的。 “莲儿,拿来给王爷穿上。”徐妙莐扭头对自己的贴身丫鬟莲儿说道。 莲儿是徐达家里的家生婢,从小就伺候徐妙莐,二人名为主仆,情同姐妹,听见主人的招呼之后,忙将大氅递上来,道:“请王爷更衣。” 朱桂看了一眼这个莲儿,长了一张鹅蛋脸,虽然比起自己的绿萝来略微逊色几分,但是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了。 这个小丫鬟已经就是徐妙英的陪嫁丫鬟了,也是自己的女人之一。 哎,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朱桂在莲儿的服侍之下将大氅穿好,不大不小正合适,忍不住赞叹道:“很好。很好看,很合身,也很暖和。妙莐,你的手艺真好。” 徐妙莐俏脸一红,一边低头给他整理大氅,一边低声说道:“王爷误会了。妙莐刚从说了,这不是妙莐做的,是我娘做的。” “好好好。是岳母大人做的,岳母大人的手艺真好。”朱桂看着娇羞的妻子,不由地笑道。 忽然之间,他又想起了今天和老朱见面的事,一时愁绪涌上心头,叹了一口气道:“这件大氅暖和至极,正是适合西北的气候,寡人要是能穿着它去河西就好了。只可惜。。。哎。” 徐妙莐见朱桂叹气,心里也有一丝不高兴,忙宽慰道:“王爷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河西,王爷去河西干什么?那不是肃王的封地吗?” 妙莐是自家媳妇儿,搬家这种事自然是不好隐瞒的,于是朱桂就把自己想改封和被老朱驳回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徐妙莐。 徐妙莐冰雪聪明,又出身官宦之家,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对宫廷斗争,官场倾轧早就烂熟于心。他的父亲徐达若是没有手段,也不会在刚愎雄猜的朱元璋手下混个自然死亡,而且还一直饱受信任。 “看来皇上是不大相信你,可能是你提的要求太突然了,让他起了戒心。”徐妙莐没有让朱桂失望,一眼就点出了整件事情的要害。 有这么个冰雪聪明的老婆,朱桂心里既感到宽慰,又感到自豪,便点了点头,懊恼地说道:“你说得对。都怪我当时太心急了,令父皇对我起了怀疑。但是,现在该怎么办呢?妙莐,寡人真的很想去河西?” “王爷去河西干什么?做豫王不好吗?”徐妙莐皱着眉头幽幽地问道。 第9章 常茂假死 “哎。”朱桂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老婆解释这件事,难不成要告诉她自己要造反不成,这不是自己跳火坑吗,还得把人家也推下去,便叹道:“这件事寡人一句话两句话也跟你说不清楚,总而言之,寡人不想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王爷。” “寡人想像你的父亲徐大将军那样,为我大明建功立业,留威名于后世。” 徐妙莐嘴角抹开一丝笑意,谁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人中龙凤,干一番大事业,现在见朱桂有这样的雄心,她这个做妻子的也替他高兴,想了一下,便说道:“既然这样,王爷得想办法打消陛下的疑心才行,你得让陛下知道,你是忠于他的。” “怎样才能打消他的疑心呢?我毕竟是他的儿子啊,他若是还不信我,我能怎么办呢?” 朱桂一时感到头大无奈,老朱啊老朱,你可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啊,不相信跟自己打天下的老兄弟们也就算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 我去河西啃沙子,挨蒙古人的刀枪剑戟去给你守江山,这你都不信我,我还能怎么办呢? 徐妙莐一时也答不上来,这位洪武皇帝算得上是有史以来最难伺候的皇帝了,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且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跟他讲感情?他有感情吗?去年扩大胡惟庸案杀了三万多年,李善长鞍前马后伺候了他那么多年,难道就没有感情吗? 如果之前像徐家这些功臣之家们还敢跟朱元璋理论理论,那到现在,估计没有一个公侯敢去跟朱元璋讲理了。 脑袋很多吗?嫌命长吗? 徐妙莐秀眉微蹙,一边沉吟着,一边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她在想问题的时候,习惯将右手攥拳,放到左手手掌上不停地砸击,她觉得这样有助于她的思考。 果然,过了片刻之后,徐妙莐忽然灵光一闪,猛地转过身来对朱桂笑道:“王爷,我有主意了。” “哦。”朱桂一阵惊喜,忍不住快步走了上去抓徐妙莐的双手,急切地说道:“你有什么主意?快说。” 二人虽然有了婚约,但毕竟没有成亲,徐妙莐到底是徐达大将军家里的大家闺秀,还是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跟朱桂有肌肤之亲的,否则岂不是辱没了父亲辛辛苦苦一辈子打下来的名声。 见朱桂冲了过来,徐妙莐忙侧身躲避,头一低,手一缩,十分自然地避开了朱桂的那双咸猪手,只见她脸颊微红,轻声说道:“王爷可曾听说常茂假死之事?最近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老百姓都在议论。皇上对这件事也是头疼不已,王爷何不趁这件事表现一下自己的忠心?” “常茂假死?”朱桂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寡人明白了。你是说让寡人去替父皇解决这个大难题。” “正是如此。”徐妙莐微微一笑道,自己这个未婚夫最近真是聪明了不少,很多问题一点就透,真是良才美玉,人才难得,假以时日,将来必成大器。 所谓常茂假死事件是大明洪武年间一桩小小的迷案。 常茂就是常遇春的长子,也就是朱桂的好基友常森的大哥。他本来在常遇春时候承袭了开国公的爵位,但是这个人为人暴躁狠戾,属于那种无风也起三尺浪,见树都要踹三脚的人。 洪武二十年,常茂跟随自己的老丈人大将军冯胜出征辽东,本来战事十分顺利,没多久就逼迫元朝太尉纳哈出投降。 可是常茂不改武夫的本质,在一起酒会上一言不合,竟然拔刀砍伤了纳哈出的右臂,造成纳哈出的手下们惊慌溃散,回到京城后,还和自己的老丈人冯胜互相告发。 鉴于事态严重,朱元璋将常茂革职,流放到了广西龙州。 但常茂到底是常遇春的女儿,即便是被流放了,到了当地也是神一般的存在。在龙州没过多久,常茂就勾搭上当地土司赵贴坚之女,将她收为小妾。赵贴坚死后,他的侄子赵宗寿继任为土司,但是常茂仗着朝中的关系,联合他的小妾把持土司大政,引发了赵宗寿的不满。 洪武二十四年,常茂去世,或者说对外宣称去世。赵宗寿于是就想将土司大权收到自己的手中,可是常茂的小妾不肯放权,二人一来二去便势如水火,经常互相举报攻击。 后来,有人传言常茂没有死,他的死是为了骗皇帝。赵宗寿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如获至宝,立即将它捅到了京城,想给常茂定一个欺君之罪,如此一来,顺便也可以将常茂的小妾拉进去,一石二鸟,龙州的大权,今后不就自己说了算了吗? 众所周知,朱元璋是个十分强势的皇帝,他不容许自己的皇权受到一点点的威胁,更不容许别人期满他。因为他一直认为,凡是欺君之人,将来必行篡位之事。 所以,当他听到常茂假死欺君的消息之后,勃然大怒,立即下旨严查,并且责令赵宗寿将常茂找到。 赵宗寿哪里找得到常茂,现在他成了自作自受,每天对着圣旨愁眉苦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到现在也没有结论,老朱生了一段时间的气之后,似乎把这件事给忘了,最近没有在朝堂上说起过这件事,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便是常茂假死的来龙去脉。朱桂将整个事件回味了一遍后,便问徐妙莐道:“妙莐,依你之见,常茂到底死没死?” 徐妙莐微笑着摇了摇头,道:“王爷。常茂死没死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皇上想不想他死。” 一番话说得十分在理,朱桂忍不住连连点头赞叹道:“你说得对。说实话,寡人也一直觉得常茂之死十分蹊跷,我记得前年的时候,听人聊过他,说他在龙州过得很滋润,怎么突然之间就死了。而且连他的三个儿子也突然死了。” 徐妙莐低头沉吟了一下,幽幽地说道:“王爷。有些话,本不该是臣女能说的,但是,既然王爷问起来,臣女也只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王爷还记得前年皇上杀李善长吗?” 第10章 波云诡谲 “当然记得了。”朱桂想都没想,随口说道。开国第一大案,一下子干掉了三万多人,就连开国第一功臣、皇帝的亲家李善长都没有幸免,这么大的事,但凡经历过的人,没有一个会忘记的。 “你是说,常茂之死跟这个有关?”朱桂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忙带着一脸求知欲问道。 “嗯。”徐妙莐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当今圣上以布衣之身扫平四海,英明神武,天下归心。” “但是,前年的那场大杀戮,确实把开国功臣们杀怕了,就连当年的帝国柱石李善长都没能幸免,天下哪个开国功臣不噤若寒蝉?” “王爷您想。常茂为人本来就暴躁无常,此去龙州又是因罪被贬,而他到了龙州之后,不但不反省自己的错误,反而变本加厉,欺压当地的土司,插手当地的政务。您想一下,这些事情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能有他的好果子吃吗?” 朱桂一瞬间明白了,老朱啊老朱,你也确实太狠了点,手下的那些兄弟们若是都想造你的反,你的江山还能稳固吗?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便道:“我明白了。所以常茂见李善长等人被杀,害怕皇上追究他的责任,落不下好,就想了这么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徐妙莐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依臣女来看,是这个样子。否则他好端端地怎么就死了?他的三个儿子好端端地怎么也一下子都死了?常茂估计是真怕了,宁可不要开国公的爵位,不要世间的荣华富贵,也要换个身份隐姓埋名,以求他和他的后代能平平安安地生活。” 哎,常遇春若是泉下有知,是该有多心酸啊。 听完徐妙莐的分析,朱桂心头忽然泛起一阵酸楚,常遇春为了大明的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他的后代如今却要靠着东躲西藏过日子,这叫什么事啊?这让天下,这让后世,该怎么看我们朱家? “那你让我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朱桂可不想去把常茂挖出来,不用想都知道,他一个大活人能人间蒸发,常家的人,甚至是蓝玉肯定都是下了功夫的,自己要是把常茂找到了,给他按了一个欺君之罪,那不是把常家和蓝家得罪死了吗? 寡人将来可是要靠他们输送武将的,自断财路的事情,是不能干的。 徐妙莐摇了摇头,别有深意地一笑,道:“王爷,您还是没有完全明白。您想啊,陛下真的就想把常茂找出来,定一个欺君之罪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最近怎么不提这件事了。这是他老人家一贯的风格吗?” “对啊。”朱桂恍然大悟,暗骂自己榆木脑袋,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有想到,还得靠自己的宝贝老婆提醒。 “父皇肯定是有意放常茂一马的,毕竟他没有什么大错,常遇春将军对大明忠心耿耿,为大明的基业立下了汗马功劳,父皇怎么可能忍心杀他的后代?可如果将常茂的欺君之罪坐实了,那不杀也得杀了。所以父皇现在也很为难,一时找不到处理得办法,只能撂在一边冷处理。” “殿下英明。”徐妙莐福了福身子,微微一笑,盈盈说道。 我特么英明个屁,自从穿越过来,寡人的智商已经被你们这些土着们吊打了两次了,真是穿越者之耻啊。 朱桂再一次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因为自己是个穿越者就轻视古人,人家的智商不比你低,你出了了解点历史走向,懂点现代知识外,不必人家强多少。 千万不要因为自己是个穿越者就自视甚高啊,那样一定会吃亏的。 想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后,朱桂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会心地笑了一下,道:“所以父皇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帮他分忧的人,只要我能证明常茂已经死了,这件事就此打住了,父皇也就不会为难了。我也可以借此向父皇表忠心了。” 徐妙莐淡淡一笑,依旧幽幽地说道:“殿下英明。” “可是。”朱桂忽然想起来还是有一件事说不通,道:“朝堂之上不乏聪明人,难道他们就看不出父皇的难处,不想为他分忧表忠心?” 徐妙莐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可爱的丈夫,笑道:“臣女不是说了吗?他们都已经怕了皇上了。” “原来如此。”朱桂此时再也没有顾虑,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了,道:“大臣们不是看不出来。而是父皇杀伐太狠,这件事多少会有点伙同常茂欺君罔上的行为,万一将来父皇翻旧账,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哎,老朱啊老朱,你看你把兄弟们都吓成什么样了,到了关键时候,连一个给你抗雷的都没有了。 还是让你的儿子来。 朱桂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干又被老朱找后账的风险,但是经过权衡,他还是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因为利远大于弊。 第一,可以向朱元璋表忠心,让他看到自己是忠于他的,从而打消他对自己的顾虑,再加上河西之地的重要性和当地的局势,以及自己今天表现出来的韬略,让他把自己封到河西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他实在是没有理由不封啊。 第二,可以卖常家和蓝家一个大大的人情,自己这可是救了常茂,顺便也帮了他们两大家啊,到时候,自己提点小小的要求,比如武将什么的,以蓝玉大将军的职位,运作一下是没多大问题的。 第三,即便是将来老朱找后账,这对自己这个藩王来说也算不了什么。什么算是欺君?儿子跟老子说句假话不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吗?而且你又没有损失,我还帮你化解了尴尬。其他的王爷不想做是因为没有必要,而寡人十分有必要这么做。 因为寡人要去河西,因为寡人要拉拢常遇春和蓝玉的势力,因为寡人将来要造反! 第11章 殿前议事 其实,自己的老婆徐妙莐作为徐达的二女儿,也是可以给自己在军中拉点人脉的,但是徐达太会做人了,可以说是左右逢源型的。 他的长女嫁给了燕王朱棣,他的儿子跟朱标一系关系非常好,他的鸡蛋没有完全放在寡人这里,可以说,他放在寡人这里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鸡肋,因为寡人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藩王。没了寡人,大明不也照样转吗? 所以,希望不能全寄托在徐达这一边,还得培植自己王府的旧部,还得拉拢常遇春和蓝玉那边的武将,这样以来寡人的盘子才会更大,势力才会更加稳固。 想清楚了策略之后,朱桂十分开心,有一种考试的时候正在苦苦思索一道题的时候,忽然看见了答案的快感。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朱桂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自己的这个漂亮老婆了,不光人长得漂亮头脑谋略还如此出众,三言两语就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真是贤内助啊,有木有? “妙莐,中午别回去了。留下来吃饭。”朱桂微微笑着说道。漂亮老婆这么优秀,请她吃顿饭也是理所应当,当然了,请漂亮妹子吃饭,对于男人来说,一向都是享受。 徐妙莐也很喜欢自己的这个未婚夫,受到他的邀请之后,便不再拒绝,盈盈一笑,道:“谢王爷。” 有漂亮老婆在这里,午膳自然比之前更加丰富。 徐妙莐喜欢吃鱼,朱桂特意让绿萝去醉心居请来全城最为有名的师傅来府上给她做糖醋鱼。 看着一道又一道硬菜端上来,徐妙莐心里像倒了蜜一样甜,被夫君宠爱的感觉,真的很好。 “妙莐,吃鱼。”朱桂夹了一块鱼肉,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刺剔除之后,才递到徐妙莐的盘子里。 徐妙莐受宠若惊,忙站起身来,双手端着盘子接过,道:“谢王爷。王爷不必如此,臣女实在是当不起,让莲儿她们伺候就行了。” 朱桂不以为意,来自后世的他可没有现在的男人们那些大男子主义思想,什么吃饭的时候女人不允许上桌,这不是扯淡吗?没有女人吃饭得多没劲啊。 朱桂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笑道:“妙莐,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以后来我这里不要那么拘谨,咱们是夫妻。妻者,齐也。你不要把自己弄得跟个丫鬟似的。这样寡人也会不自在,懂了吗?” 徐妙莐淡淡一笑,微微福了一下身子,道:“臣女懂了。谢王爷。” 谁不愿意跟自己的丈夫和平相处啊,怎奈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送走徐妙莐之后,朱桂就开始琢磨怎么借着常茂假死这件事来表现自己。 有了之前的教训,朱桂再也不敢把老朱想的太简单了,更不敢把自己想办的事想的简单了。 就因为你是穿越者,你想办什么事一开口就能办成?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这件事还是不能急,不能草率,最重要的是不能主动,千万别颠颠地去提这件事,这样的话,只能引起老朱更大的戒心。 等,等有人再拿着这件事情发难,自己再去表现,这是唯一的办法。 欲速则不达啊,苟住才能进决赛圈。现在,还是去练会骑射去,将来镇守边关,还不一定会碰到什么阵仗呢,杀敌保命的本事还是勤学苦练为好。 为了能及时探听朝局的动向,更为了能在老朱面前表现自己,朱桂这几天上朝都很及时。本来按照大明的规定,没有就藩的亲王上不上朝都可以。但是,老朱还是很乐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们立在朝堂的,谁愿意看见自己的儿子老是在家里混吃等死玩女人,谁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儿子们上进。 所以,像朱桂这些没有就藩的亲王,没事的时候偶尔也会来朝堂上站立一天,以免自己哪一天被老朱拉进皇宫,语重心长地教育一番。 但是,他们一般不对政事发表意见,那可是皇帝跟太子的领域,乱发表意见会被人认为图谋不轨的。毕竟大家都不傻。 “众爱卿还有什么事情要上奏?”在处理了几件剿匪和疏通河道的奏折后,朱元璋看着渐趋安静的众位大臣,面带威严的说道。 不得不承认,老朱还真是一个工作狂啊,处理了那么多政务,也没多大意思,朱桂都有些打瞌睡了,他还是一副精神头十足的派头。 “启奏皇上,臣有本要奏。”站出来的是广西道御史赵本严,只见他恭敬地站到了大臣中间,恭敬地施了一礼,道:“前段时间,广西龙州的土司赵宗寿弹劾常茂假死欺君的事情还没有结论,现在此事传的满城风雨,还请皇上速速派人彻查,以正视听。” 果然,还是来了。 目前的形势谁都看得出来,皇上故意不提这件事,就是想给这件事降温,可这位赵本严御史哪壶不开提哪壶,在今天的朝会上,又把这件事给翻了出来。 当然,这不能说明他傻,不懂得体会圣意。他之所以捅出来是因为他是广西道御史,这件事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他要是不说,将来少不了个失职渎职之罪。 当官的,有几个是傻子的? 果不其然,朱元璋一听这个消息,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特么就是个烫手山芋啊,他虽然狠,但不是没有一点人性。他杀胡惟庸、李善长,包括后来杀蓝玉都是出于政治目的,为了维护皇权。 你没有惹过他他杀你干嘛,他又不是杀人狂魔。 对于常遇春,朱元璋心里还是很念他的情的,这位副将军多少年来为他出生入死,打赢了不知道多少硬仗恶仗。 鄱阳湖大战的时候,老朱的旗舰被张定边围住,若不是常遇春及时赶来,一箭射倒了张定边,那将来的事,真的很难说。 而且,常遇春虽然脾气不好,对他可是忠心耿耿,至于常茂,说实话老朱一点也不喜欢他。这妥妥的就是个纨绔子弟,仗着自己老爹的权势胡作非为。 第12章 王弼之邀 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大错,也没有谋反,真的就要为了这么点小事杀了故人之子吗? 杀了他,又怎么对得起常遇春的赫赫战功,和他的耿耿忠心呢? 说实话,朱元璋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杀常茂的,但是,这件事既然有人告发了,那就得派人去查啊,有案不查,那会让天下人怎么看待自己这个大明皇帝? 派谁去好呢?朱元璋心里打不定主意,心道不管派谁去,他还能为了常茂背上一个欺君的罪名吗?这事除了血亲之人谁会去干,当然了,派常家和蓝家的人肯定也不行,总得避嫌啊。 就在朱元璋犹犹豫豫,举棋不定的时候,却听见大臣之中一声清喝打破了寂静,却是朱桂站出来,对他恭敬地作揖,道:“启禀父皇,儿臣愿意担任钦差,彻查此案,请父皇恩准。” 此言一出,不光是满朝大臣,即便是朱元璋也不由得一愣,这小子怎么突然在这件事情上这么积极,然而,有人站出来总比没有人站出来强,便道:“你真的愿意去一趟广西,彻查常茂假死一案?” 朱桂站直身子,一脸坚定地说道:“回父皇,儿臣愿意去。儿臣一定秉承父皇的旨意,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保证让父皇满意。”说罢,给了老朱一个你懂的眼神。 朱元璋脸色微微一变,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当然明白朱桂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在朝堂之上,公然跟老子抛媚眼,实在是太恶心了,便板起脸来训斥道:“不是要让朕满意,是要让天下人都满意。你此去是钦差,一定要秉公办理,不可有丝毫偏袒,否则的话,即便你是朕的亲儿子,朕也不会姑息你。” 朱桂脑后一阵狂汗,暗道老朱你还真是个大政治家啊,一番话说得,比寡人前一世的领导们还冠冕堂皇。 朱桂当然知道老朱说得都是官面上的话,别的不说,就凭他说不会姑息自己,这话估计都没人信。 古往今来,若论哪个皇帝最为雄才大略,朱元璋到时还有很多对手,但是若论哪个皇帝最为护犊子,他老朱要是排第二,怕是没有人敢认第一了。 他当了皇帝后对儿子们的那个爱啊,简直就是犹如飓风海啸,汹涌澎湃啊。这份爱不光在他活着的时候管用,甚至一直延续到了明朝灭亡。 明末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打下洛阳、开封进了藩王府的时候,一瞬间就被里面的奢华景象给惊呆了。 他们这些苦哈哈当年连饭都吃不上被迫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而这些藩王们,一个个过得都是赛神仙的生活,这能不让他们愤怒、记恨吗? 朱桂当然不会傻到当众打老爹的脸,明知他是在演戏,也只能陪他演下去,便作揖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一定秉公处理,将案件查一个水落石出。”说罢,又腹诽了一句:才怪。 朱元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看了一眼自己手下的这些文武大臣们,淡淡地说道:“众爱卿还有什么事吗?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今日就退朝。” 众人自然无事。 散朝之后,朱桂走出殿外时,特意偷偷看了蓝玉一眼,不过,蓝玉虽然是个武夫,但也久经官场,是个老油子了,他本来就是当事人的亲属,这个时候,肯定不会跟朱桂这个查案的钦差眉来眼去。要是让御史看见了,免不了一顿麻烦。 这种事情,当然得私下里操作了。 朱桂心里清楚,他知道,蓝玉和常家的人一定会找他的,他不相信常茂真的就这么死了,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了,八成是他们给藏起来了。 现在寡人要做的,就是稳坐钓鱼台,等着鱼儿来咬勾了。至于那一趟广西之行,不过是游山玩水,费不了多少周折。 朱桂照例练习了一番武艺骑射,便把自己关在王府等着常家和蓝家的人主动联系。 果不其然,下午的时候,朱桂正在暖阁里小憩,绿萝盈盈地走了进来,跪倒在朱桂的床前,道:“王爷,有人送来了一份请帖。” “请帖?”朱桂眼前一亮,看来常家蓝家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心急,连一天都等不了,就下来了请帖,忙问道:“是谁下的请帖,找寡人作甚?” 绿萝缓缓将请帖打开,双手递给朱桂,道:“是定远侯王弼下的请帖,他请王爷今晚晚上去醉心楼喝酒。” “王弼?”朱桂一听这个名字不由地大喜过望,这可是自己想要拉拢的头号大将啊,就这么送上门来了?这不正是正瞌睡呢就有人送枕头来吗?老天爷,你要不要对自己太好哦。 此时的王弼威名很重,他本来没有多大名气,不过,在几年前的捕鱼儿海之战中,敏锐的抓住战机,力劝蓝玉不要班师回朝,为歼灭北元的政权立下大功,因此被封为定远侯。 王弼擅长使用双刀,勇猛无敌,而且他此时是侯爵,身份刚刚好。像冯胜、傅友德这些公爵,朱桂压根就没有考虑,因为他们都是军中的大腕,是老朱铁了心也要清理的人,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 自己要是硬救,到时候肯定还会得罪了老朱,到时候偷不着狐狸惹一身骚,得不偿失。 而且,这些人都是军中宿将,是跟着朱元璋打下天下的人物,跟徐达、常遇春是平辈论交的,这样的老家伙肯定也不会服气自己这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就算废了半天劲弄过去了,估计也不好驾驭。 所以,侯爵才是朱桂重点关注的对象,除了王弼之后,最好再拉过两三个人来,这样武将班子就搭起来了,此外再弄一些中下层的军官,什么指挥使、千户之类的,军队的骨架就搭建起来了。 有了这些身经百战的将领,再招募一些兵马严加训练,这不就是一支所向无敌的百战劲旅吗? “好。”朱桂将请帖收起来,放到桌子上,对跪在自己跟前的绿萝说道:“你去回复来人,说寡人晚上一定赴宴。” 第13章 军中宿将 “是。奴婢遵命。”绿萝又给朱桂磕了一个头,随后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王弼是蓝玉的老部将,这个时候下请帖,肯定是奉了蓝玉的命令。不得不说,蓝玉还真是个老狐狸,知道这个时候敏感,自己不亲自出面,就让王弼来请朱桂,到时候,他在想办法斡旋一下,这件事就成了。 傍晚时分转眼就到了。朱桂在绿萝的服侍之下穿戴整齐,随后就带着她出门了。 朱桂依旧没有坐轿子,来自后世的他还是没有习惯这种交通方式,他骑马慢行,绿萝跟在后面,前面则是一名仆人牵马开路。 来到了醉心居,跟店家打过招呼之后,朱桂便来到了王弼早已定好的甲字一号房间。 推门而入,王弼和几个军中将领早就在此地恭候多时了,见到朱桂进来,忙起身相迎,道:“哎呀,殿下。你可算是来了,弟兄们等你都等得心急了。” 朱桂有意拉拢他们,便不摆藩王的臭架子,向他们挨个拱了拱手,道:“诸位将军久等了。寡人有事来迟,还请诸位将军见谅,待会儿寡人一定自罚三杯,向诸位将军赔罪。” “哪里话,哪里话。”王弼热情地拉住朱桂,将他引到正座上,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笑道:“殿下肯来。那是给了再下天大的面子,在下岂敢再让殿下自罚三杯?” 一番客套之后,王弼笑着对朱桂说道:“这里有些人殿下还不认识,请让末将为殿下介绍一下。” 说罢,指着自己右边的一位膀大腰圆,国字脸的人说道:“此人是会宁侯张温,也是末将的老部下,这些年南征北战,也立下了不少大功。” 张温在历史上的名称并不显着,也不知道他的籍贯,只知道他是从朱元璋渡江的时候就从军的,多年来一直冲锋陷阵,南征北战,河西、云南、辽东都去过,以功封会宁侯。后来因此牵涉蓝玉案被杀。 这个人是个很好的人选啊,朱桂心头不由地一亮,他在西北干过,肯定比较了解那里的山川地理形势,这个人得保下来,对自己必有大用。 于是,朱桂忙敬了张温一杯酒,客客气气地笑道:“会宁侯的威名寡人早就听说了,只可惜会宁侯军务繁忙,寡人一直无缘拜见。以后还请会宁侯多多给寡人将将你们当年打天下的故事。” 张温忙回敬了一杯,嘿嘿一笑,道:“殿下太客气了。能认识殿下也是在下的福气,谁不知道殿下年轻有为,天赋异禀,将来必成大器啊。” 又听二人互相吹捧了一会而,王弼接着介绍道:“这位是景川侯曹震,你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了?” “见过了,见过了。”曹震的身材稍微瘦小一些,但是还是挡不住他身上的杀气。他是安徽凤阳人,跟朱元璋是老乡,平日走动的也多,跟朱桂自然也认识,只是没有一起吃过饭。 朱桂忙接过话茬恭维道:“景川侯可是我们老家的名将啊,当年我父皇打天下的时候,你们这些同乡的老兄弟出了很大的力啊。” 接着,王弼又介绍了几个人,分别是羽林军左卫指挥使戴彬、府军右卫指挥使袁德、虎贲左卫指挥使赵祥、旗手卫指挥潘荣、神策卫指挥孟德等人。 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都是蓝玉的死党,将来全都会被老朱打包带走,并且光荣入选老朱亲自主编的《逆臣录》,并名列甲等。 这几个人都是指挥使之类的小角色,三品而已,自然用不着朱桂跟他们过多的客套。 三品官员在寻常百姓和基层小吏眼中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大员了,但是在朱桂这种藩王眼里,还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还是那句话,在国防部眼里,我们都是小人物。 几人喝酒谈天吹牛逼,过了小半个时辰,朱桂表面上稳如老狗,心里却早就坐不住了。难不成这几个货真的只是来找寡人喝酒的? 虽然官员们私下里喝酒聊天算不上聚众,更算不上结党,可是寡人这趟出来是有目的的啊,没目的闲着没事干跟你们几个大老粗喝酒干什么,回家陪着我的小绿萝喝岂不是更好? 又过了片刻,众人都已经微醺,王弼忽然鬼魅地一笑,接着酒劲说道:“殿下,您知不知道,这个醉心居里新来了个唱曲儿的,那身段,就像那个什么来着,扶风弱柳,哦对,扶风弱柳,还是读书人会说话,那声音,比黄莺还要好听,您要不要见见?” 朱桂听完不由地感觉到头大,感情还真是来请我喝酒消遣的啊,常家和蓝家的人还特么真能沉得住气,不怕寡人给你们按个欺君的罪名吗?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没有达到目的,那去听个曲子也没什么不好,好歹这一趟没白来,光喝酒有个屁用? 朱桂撇了撇嘴,淡淡一笑道:“真的吗?那寡人可要见识见识了。”既然想要拉拢他们,就得跟他们打成一片,喝酒找妹子自古以来都是混人情的不二选择。 “殿下请跟我来。”王弼贱贱地一笑,站起身来,引着朱桂向一间雅间走去。 来到门口,朱桂推门而入,只见里面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碧玉佳人,刚想要说话,却听王弼说道:“殿下听稍坐片刻,你想见的人稍后就到。” 还玩饥饿营销? 朱桂也没说什么,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径直做到了桌子旁边等候,过了片刻,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道:“殿下,这顿酒吃的如何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朋友常森。 我擦。用常森这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去玩狸猫换太子换掉春闺里的碧玉佳人,亏他们想得出来。 朱桂只感觉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道:“老常,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常森也不管朱桂多么诧异,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朱桂的对面,道:“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吗?谁让皇上养了那么多的锦衣卫,我不这么干,哪能瞒得过他老人家。” 朱桂一脸无语,不过他知道,他想要的东西终于来了,常森肯定是过来求情的,便装做一副蒙在鼓里的样子,淡淡地说道:“老常,那你费这么大劲是想干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别绕来绕去。” 第14章 皮外交易 “痛快。”常森赞叹一声,他本来就是个直肠子的武夫,最喜欢有话直说,朱桂这么干,完全符合他的胃口,便道:“那咱就直说了。” 说罢,脸色突然变得悲痛起来,道:“你也知道,我大哥不容易。本来承袭了我爹的爵位,开国公当得好好地,可是又碰到辽东那档子事,被皇上发配到了龙州。这事也怪他自己点背,我们也不怨别人。” “可是,他在龙州待了几年,却因水土不服英年早逝了,现在人死了,还有一些小人打他的主意,让他九泉之下不得安生,你说我们常家造的什么孽啊?”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要朱桂抬一手。朱桂心里不由得暗喜,但是他既然没有明说,那自己就不能先提,要不然,不就成了咱求着他了吗,便皱着眉头,故意装糊涂,道:“老常,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咱们是老朋友了,不用绕弯子。” 常森果然心直口快,一见朱桂这么说,便直接开口说道:“皇上这次派你去查我大哥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再打扰他?他也不容易啊。”话说到这的时候,常森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 朱桂眼睛里忽然冒出一丝精光,猛地提高了一些嗓音说道:“照你这么说,你大哥没死?” 常森虽然粗狂,但并不是傻瓜,一听朱桂这话立即就反应了过来,忙打哈哈道:“没,没有。我大哥去年就去世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过,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那个什么三人成虎,我就怕乱嚼舌根子的人多了,影响我大哥死后的清誉,也给我们家带来了麻烦不是?” 见他没有完全按照自己的套路走,朱桂心里有一点点不满,你不肯把你的底牌都交出来,我怎么榨取你的最大利益,怎么卖给你天大的人情,便撇了撇嘴,淡淡地说道:“既然你哥都死了,你怕什么?寡人这一趟也就查出对方诬告,对你也是有利的。” 说罢,又不忘语重心长地教育道:“老常啊,寡人可是拿你当朋友的。你什么都不肯说,寡人怎么帮你。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怕什么?寡人要是不肯帮你今天就不会来了。” 见朱桂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常森知道,自己再藏着掖着也没多大意思了,倒显得自己不够朋友,况且,朱桂要是真想查,到了龙州也能把真相查出来,瞒着他没多大意思,便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啊,殿下。我大哥确实还活着,他自知罪孽深重,没脸见陛下,这一辈子只想平平安安地了此残生。” 见常森交了底,朱桂也就不再逼他,身子向前倾了倾,压低声音说道:“老常啊,咱们是朋友,你大哥就是我大哥,大哥有了事,咱们这些做兄弟的能不管吗?你放心,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只不过,这事要是我让我父皇知道了,我可是欺君的罪名啊。” 常森心里暗暗地白了他一眼,暗道真他妈贼不走空趟,不过这件事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这世上,哪有让人家白帮忙的道理,便点了点头,道:“殿下,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咱老常能办到,咱一定义不容辞。” 火候终于成熟了,朱桂不由地会心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你们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应该也已经听说了,寡人想去河西就藩。河西刚刚经过战乱,还很残破,而且那里三面临敌,寡人要想稳稳地镇守河西,手下非得有一批能征惯战的武将不可。” “你舅舅蓝玉是大将军,管着我大明的军队,你跟你舅舅说一声,等到了寡人就藩的时候,让他给寡人选一批能征惯战的,这样寡人在河西才能高枕无忧,这个条件不过分?” “哎。”常森听完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大大咧咧地说道:“你还当你要什么金珠宝贝呢?就这事,你放心,这还不是我舅舅一句话的事儿,我今天晚上就回去跟他说,让他把能打的人都给你。” 蓝玉身为大将军,管着天下的武将,即便是朱元璋调兵遣将也得征求他的意见,虽说藩王就藩,蓝玉不可能不拨给武将,但随便给的,跟精挑细选的能一样吗? 有了常森这个保证,朱桂心里就更有底了,便冲常森嘿嘿一笑,道:“有你这句话寡人就放心了。你也把心放到肚子里,你大哥的事,包在我身上。” 常森也笑了起来,一间姑娘的闺房里,充满了两个大男人会心一笑的银当氛围。 “来人,快把姑娘们都叫过来,让王爷好好调教调教。”常森笑完之后,便扯着嗓子大叫道。 第二天,就是启程的日子。绿萝伺候完朱桂吃晚膳,便忙着给他收拾行李。 “你带那么多书干什么?还有笔墨纸砚,全都扔了。”朱桂看见绿萝正在打包的包袱,心里不由地感觉气不打一出来,忙板着脸呵斥道。 绿萝一脸懵逼,略带委屈地说道:“王爷,您这次不是钦差吗?怎么能少的了这些东西?”无缘无故地挨了顿臭骂,让这个小丫鬟心里还是很难接受的。 朱桂看着她略带泛红的眼圈儿,心里也有些不忍,便柔声安慰道:“钦差也不一定非要带这些,寡人告诉你,寡人这次去广西是带你游山玩水去了。” 绿萝:“” 一个多月以后,朱桂带着绿萝和一众随从从广西回来了,经过朱桂缜密的调查,常茂和他的三个儿子早已经身亡。 龙州土司赵宗寿没有详细审查,就勿信谣言,给朝廷抹了黑,被朱桂狠狠地臭骂了一顿。至于常茂之前的那个小妾,也在朱桂耐心地劝说之下答应他和朝廷不再干预龙州土司的政务,当然,条件是赵宗寿给了她一大笔钱来养老。 真可谓是皆大欢喜。 “嗝。”绿萝路上吃了只板鸭,不自觉地吃多了,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第15章 太子归天 朱桂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嘲讽道:“真没出息,见到一只区区板鸭就吃成这样,出去别说是寡人府上的丫鬟,寡人丢不起这个人。” 绿萝冲他吐了吐舌头。 刚一进城,却听见迎面赶来的一队官差大声聒噪。 朱桂被他们搞的一阵心烦,心道寡人离开这一个月,这些狗腿子的胆子见长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如此喧哗,惊扰民众,是父皇管他们他松了吗? 正要派人前去呵斥,却听见在这些官差大声喊道:“太子殡天了,凡京城民众,哭临三日,如有违抗者,流放云南。” “什么?”朱桂听到这些官差的喊话,震惊地晕头转向,印象中朱标应该是在几年的四五月份才去世啊,怎么现在就要死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穿越,原来的历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完了,最大的金手指也大打折扣了。这波难度增大了不少啊。 朱桂刚刚穿越过来几个月,连朱标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若说对他有多深的感情,那也是胡扯淡,不过,他毕竟是太子,这里毕竟是老朱的地盘,最基本的面子还是要做的。 “大哥。”朱桂哭喊一声,随后一头晕倒,不省人事。 三天后,是给朱标送行的日子。这一天,朱桂穿了一身重孝,早早地来到了东宫。 此时的东宫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庄重祥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肃杀与悲戚,整个东宫,挤满了一片片给朱标送葬的人,出了朱元璋和他带来的嫔妃之外,剩下的人都是一身白衣。 朱桂不敢抬头,只顾着低着头走路,因为他知道朱元璋对朱标的感情,也知道老朱在朱标身上倾注的心血。 这个时候,老朱的心比任何人都要悲痛,自己可不敢再这个时候马虎,万一要是惹恼了老朱,那将来不管有什么事就都别想办了。 “父亲、父亲。”朱标的身边,跪着他的两个儿子——朱允炆和朱允熥两兄弟,年纪轻轻的少年,就失去了父亲的庇护,不管是放到寻常百姓家还是皇家都是一件十分可悲的事情。 “大哥,大哥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就这么走了,让兄弟们可咋办啊?”带头号丧的是朱桂的几个哥哥。 他们不喊朱桂还没有注意到,等他们这一喊,朱桂才发现,好家伙,大腕儿这不全都来了吗? 秦王、晋王、燕王、周王,纷纷跪在朱标的灵前,捶胸顿足地嚎哭不止。 三天的时间,他们绝对从封地赶不过来,肯定是得到了消息然后找了个借口提前过来的。 行了,这一下子,又消停不了了。朱桂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围绕着朱标空出来的太子之位,将会有一场疾风暴雨的角逐。 不过这事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老朱就算是脑袋被门给夹了,也不会把太子之位封给自己,自己这段时间还是老实一点,等着老朱兑现承诺,好带着一众手下到封地搞建设去。 朱元璋坐在台上,面容冷峻,眉头紧锁,从一开始到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难道就是天意吗?朱元璋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空,天意让我晚年丧子吗?想起朱标出生时的喜悦之情,想起这么多年他对朱标的培养,想起父子二人为了大明的基业秉烛谈到深夜,朱元璋再也忍不住了,两行清泪悄然从眼角滑下。 太子送走了,士民哭临三日,皆除服。太子毕竟不是皇上,他的去世,不会给民间带来多大的影响,几天之后,繁华的金陵城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人们照例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至于那个仁厚的太子朱标,似乎很快已经被人们忘记了。 世界总是如此显示,当你不在了,没有多少人会痛不欲生,即便是朱标这样的仁厚储君也不例外。人们提到他时,总会竖起大拇指评价一句:他是个好太子。 然后,就没有了。该干什么就会接着干什么。 所以,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还是身体。 但是,作为亲王,朱桂还不敢表现的跟往常一样,就连平日里的膳食都减少了不少,毕竟从法理上来说,朱标是他的大哥,大哥去世了,做弟弟的怎么着也得多悲痛几天。 这一天,朱标在绿萝的服侍之下用了一些清淡的午膳,正要休息一下,然后接着练习骑射,却见德清进门禀报说道:“殿下,开国公府来人了,请殿下晚上去那里用膳。” 几天之前,朱桂就将自己的调查报告交了上去,以自己亲王的荣誉,信誓旦旦地证明常茂和他的三个儿子已经死了,这件事才算是正式地翻篇。 现在,受到开国公府的邀请,朱桂也不奇怪,自己为了他们的常家大郎,连欺君的罪名都扛了,他们请个客回报一下,也不算什么。 更何况,朱桂现在也有意跟常家蓝家拉近关系,搞一搞见不得人的交易,便一口应了下来,道:“你去回复来人,说寡人晚上一定准时赴宴。” “是。”德清躬身行了一礼,随后缓步退了出去。 傍晚时分,朱桂在绿萝的服侍之下来到了开国公府。常家是武将出身,宅院也修的不同寻常,门口还放着两排兵器,乍一看跟镖局似的。 朱桂刚到门口,就看见常森站在台阶下面迎接。常森此次的心情明显十分高兴,刚一见到朱桂,便咧开一口大白牙笑道:“哎呀,殿下啊,你可算是来了,这一个多月没跟你下棋,咱老常的棋艺都变臭了。” “你的棋艺本来就不怎么样,还能臭到哪去?”朱桂跟常森拱了拱手,打趣地笑道。 常森并不服气,道:“看你说的,吃完饭咱们再杀两盘。” “寡人奉陪到底。” 二人就这样打打闹闹,你一言,我一语地走进了常家的大院儿,常家的仆人都知道朱桂和常森的关系要好,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都没有太当回事。 这一次的东道主并不是常森,而是他的母亲,也就是蓝玉的姐姐,蓝夫人。 第16章 神秘礼物 自从常遇春暴病而亡之后,蓝夫人已经孀居了二十多年,这些年里,她一面将常家的孩子抚养长大,交他们做人的道理,一面小心翼翼地应对着各种政治危机,确保常家在一次又一次地大清洗中平稳度过。 就连前年牵连甚广的胡惟庸扩大案中,常家都没有受到丝毫损失,这一切足以看出这个女人的手腕儿。 来到大堂之后,年近六十的蓝夫人亲自起身迎接朱桂,她拄着龙头拐杖,微微欠了欠身子,道:“老身见过豫王千岁,恕老身年事已高,不能给豫王行大礼了。” 朱桂怎么敢让这个老前辈行礼,忙虚扶了她一下,道:“老太君太客气了,您见到晚辈永远不用行礼。” 蓝夫人微微一笑,将朱桂引入座位,笑道:“殿下请坐。我儿常茂不幸早夭,死后又受到了无耻小人的攻击,多亏豫王殿下秉公执法,还了他一个公道,老身在此谢过殿下了。” 朱桂忙拱手道:“老太君客气了,这都是晚辈该做的。” 为人处世,不可有丝毫骄矜之气,即便是贵为藩王也不行。 蓝夫人满意地看了朱桂一眼,这个王爷果然跟朱元璋其他的儿子不一样,他的那些儿子们,一个比一个能祸害,而且鼻孔都长到了头顶上,谁都看不上。 这个年纪轻轻的豫王,不仅才智超群,而且为人十分谦逊,难得难得,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这顿饭常家的人都来了,不光有常森,还有他的二哥常升,如果历史没有在这方面改变的话,常升后来继承了常遇春的爵位,成了下一任开国公。 不过,常升的结局历史上就有不同的记载了,有人说他死在了靖难之役,有人说他因为牵涉到蓝玉案而被杀。 总而言之,这个人的结局也是大明的一桩疑案,因为他已经不重要了,没有人会专门记载他。 吃过饭后。朱桂正要起身告辞,却听见蓝夫人说道:“此次殿下为我常家洗清了不白之冤,老身无以为报,请殿下随我来,老身送殿下一份礼物,聊表谢意。” “不必了,老太君,这都是寡人该做的。”朱桂心想她能送自己什么礼物?无非是一些钱财或者是金珠宝贝而已。自己现在又不缺这些,缺的是能征惯战的将领。 与其要这些肤浅之物,倒不如存下一个人情,将来说不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然而,蓝夫人似乎是铁了心要送朱桂礼物,根本不容许他推辞,一边转身往内屋走去,一边坚定地说道:“还请殿下不要推辞,否则老常泉下有知,也会怪罪老身的。” 得,死去的常遇春都搬出来了,看来这个礼物是不收都不行了。 朱桂无奈,只能跟在蓝夫人身后往内堂走去。转过几个回廊,蓝夫人带着朱桂来到一处暖阁,道:“礼物就在里面,请殿下进去。” 朱桂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想都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暖阁里有一位国色天香的妹子。只见这个妹子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着一副鹅蛋脸,皮肤白皙,双腿修长,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美不胜收,眼睛中水汪汪地闪耀着灵气。 一看就是一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妹子。 这礼物,真的是太客气啊。朱桂心头不免荡漾,但碍于藩王的面子,还是不得不强压住心头的兴奋,装一下矜持,道:“老太君,您真是太客气了。” 蓝夫人阅人无数,单看朱桂的表情就知道他喜欢这份礼物,微微一笑,道:“殿下不必客气。这是老身的贴身丫鬟,这么多年来伺候老身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今天就送给殿下,还请殿下笑纳。” 朱桂心里一万个想立即笑纳,但嘴上还是不得不谦虚地说道:“这不大好。老太君,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怎么能要走您的贴身丫鬟呢?”心里暗道了一句,老子可不是什么君子。 蓝夫人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这个推托之词,笑了一下,道:“殿下,你要是看不上她。她将来在这常府里可就没有容身之地了,还请殿下垂怜她。老身还有事,先出去了,殿下有什么事请自己问她。” 说罢,便转身出屋,将朱桂和这个小丫鬟留在了府内。 朱桂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丫鬟,真是越看越喜欢,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福了福身子,丹唇轻启,道:“回殿下,奴婢名叫诗剑,今后愿追随殿下。” 出乎朱桂意料的是,这个小丫鬟没有想其他丫鬟那样上来就给他磕头,也没有说伺候殿下,而是说追随殿下。 口气倒还不小。 朱桂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事情,反倒是对她的名字很感兴趣,看了她一眼,饶有兴致地问道:“诗剑?这名字倒是很别致,到底是将门人家,丫鬟的名字起的都这么别致。这是谁给你起的?” 诗剑淡淡一笑,道:“是奴婢自己起的。” 自己?朱桂更加奇怪了,自打穿越过来,再加上后世的见闻,他就没有听说过丫鬟能自己给自己取名字的,不都是主人赐名吗? 这份礼物还真是奇特啊,难怪老太君要这么郑重地送给他。 朱桂对这个诗剑越来越有兴趣了,笑了一下,问道:“你能做蓝夫人的贴身丫鬟,想必也有过人之处,快跟寡人说说,你都会干什么?” 诗剑没有回答,站在原地,笑而不语。 朱桂好奇心更加旺盛,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丫鬟,便道:“厨艺怎么样?” 诗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擅长此道。 “刺绣,琴棋书画呢?”朱桂还以为这是蓝府刻意培养的高级丫鬟,专门跟主人谈论高逼格情调的,于是就下意识地问道。 没想到诗剑还是摇了摇头。 这一下朱桂更纳闷了,特么的,什么都不会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贴身丫鬟吗?你去寡人的王府里问问寡人的绿萝,这些东西,她除了不大识字外,哪个不精通,这都是基本操作好吗? 第17章 白帽赠王 “那你会干什么?”朱桂用略带不耐烦的语气对她说道,同时用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想要看她怎么回答。 不想诗剑毫不怯场,没有回避朱桂的眼神,反而跟他对视了一眼,随后挺直身子,带着一副傲然的神情说道:“若是殿下肯带走奴婢,奴婢愿意送一顶白色的帽子给殿下。” 窝草!!! 这特么! 你谁呀,怎么谁的台词都抢? 这不是黑衣宰相姚广孝的台词吗?难道他跟朱棣说的时候你也在场? 还是英雄所见略同。 这里是京城啊,这里是在朱元璋眼皮子底下,你这个小丫鬟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当真是活腻歪了吗? 还会连累寡人。 朱桂本能地对这个女人呢起了抗拒心里,他现在就像是一直受到威胁的猫,瞬间炸了毛,差点跳了起来,道:“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不想诗剑看到他的这副样子,丝毫没有慌张,淡淡地一笑,道:“太夫人不是都告诉殿下了吗?奴婢是她老人家的贴身丫鬟,现在被她老人家送给了殿下,今后就追随殿下了。” 谁特么信? 一个丫鬟,敢说这种话? 朱桂脸色一寒,眼睛直直地盯着诗剑说道:“你少拿寡人当傻子,一个小小的丫鬟,即便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说这种话,今天你如果不如实相告,那就恕寡人不能奉陪了。” 说罢,作势要走。 诗剑依旧不慌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缓缓地说道:“殿下请勿动怒。奴婢的真实身份现在还不能说,等奴婢随殿下到了封地,自然和盘托出。” “殿下真的只想做一个藩王吗?若是如此,殿下又怎么会主动请缨去河西那么危险的地方?” “殿下才兼文武,这几个月来的议论,处事皆高于诸王,若是经营好河西,控制住西域,大事可期。” “有道是成大事以人为本,山不厌高,海不厌深,殿下若想成就大业,除了基本之外,更需要人才。若是殿下不弃,奴婢愿效犬马之劳。” 一番话说得朱桂一愣一愣的,蓝夫人的这份礼物实在是太重了,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寡人要图谋不轨? 等一等,她既然知道了,那老朱能不知道吗?若是老朱知道自己不安分,那该如何是好? 不对,不能慌。即便老朱知道自己有点小心思,想必也不会怪罪自己。皇帝谁也想当,有这个想法很正常,这不是他制裁自己的理由。 燕王朱棣在北平举止都跟皇帝一样,蓝玉早就看出来他有不臣之心,之前还经常提醒朱标。 这事老朱能不知道?然而,他是怎么处置燕王的?很明显,老朱非但没有责罚燕王,反而还不断地加重他的事权,使他渐渐成了北方边军的统帅。 究其原因,无非就是一点,那就是老朱需要朱棣。 现在,蒙古人的势力还很强大,北方必须要有重兵镇守,这么多军队交到谁的手里都不放心,只能交到自己的儿子手里。 而朱棣,又是个十分能干的人,即便他有点野心,老朱也只能依靠他。毕竟想当皇帝跟真正扯旗造反是两回事。 这就好比谁都知道银行里有钱,但是又有几个人敢去抢呢,大部分人也就是把自己关到屋子里歪歪一下罢了。 大臣们歪歪老朱无法容忍,但是儿子们歪歪他还是可以容忍的,只要别真动手就行。 最起码,别在他活着的时候动手。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朱桂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不管怎么样,目的总算是暴露了一些,可是,这些目的是掩盖不住的,从犯罪学上来看,凡是做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 自己要想等老朱死了之后就造反,就必须在老朱还活着的时候进行准备,那么这样以来,就势必会露出蛛丝马迹。 这种事是难免的,只要做的不过分,在老朱的允许范围内就行。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自己得有用,得让他用得着自己,这才是自己跟他博弈的筹码。 朱桂此时的内心如遭遇飓风的海面,波涛滚滚,心思的运转在电光火石之间不知道走了几万里。 但是,他的内心还是平静如水,两世为人的经历,已经让他的城府深得可怕了,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对诗剑说道:“你跟寡人走。” 这个小妮子能说出上面那些议论,想必也是颇有谋略,闹不好还是个女版的姚广孝。 更为重要的是,她跟常家的关系不一般,常家和蓝家又是自己布局中不可缺少的一环,单凭这一点,自己就得带她走。 否则的话,驳了蓝夫人的面子,将来合作的事情就不好谈了。 诗剑淡淡地一笑,似乎对朱桂的这个选择一点也不意外,轻轻福了福身子,道:“奴婢谢殿下不弃。今后必将肝脑涂地追随殿下。” 这顿饭吃的真是惊心动魄,事已至此,朱桂也无心在常府里久留了,便带着诗剑找到了蓝夫人,客客气气地拱手,道:“多谢老太君盛情款待,晚辈多有打扰,改日一定重谢老太君。” 蓝夫人微微一笑,道:“殿下客气了。老身年事已高,就不远送了。诗剑,今后要好生服侍殿下,不可怠慢。” 诗剑盈盈一笑,也没有对蓝夫人行礼,道:“是,老太君。奴婢记住了,奴婢一定服侍好王爷,不给我们常府抹黑。” 看来这个诗剑小丫鬟在常府里还是颇受宠幸的,跟常府的掌门人蓝老太君说话都这么随意。想必此女手段非凡啊。 常森亲自将朱桂送到了大门外,挥手作别之后,朱桂便带着一干下人回到了王府。 绿萝此时比朱桂还要懵圈,这顿饭到底是怎么吃的,怎么吃着吃着,王爷又多了个丫鬟出来? 看来自己今后得更加卖力了,千万不能让这新来的给比了下去。 回到王府之后,朱桂看了一会史书,例行公事抄了一段佛经,而后又练了一会儿枪术,便在丫鬟的服侍之下沐浴一番,准备休息了。 第18章 秦王朱樉 后世的朱桂因为经常熬夜,所以有吃宵夜的习惯,这个习惯自然也被他带到了大明。 今天的宵夜是人参炖鸡汤,自然是朱桂最宠爱的贴身丫鬟绿萝亲自做的。 绿萝虽然不识字,但是自幼心灵手巧,再加上为了将朱桂服侍的更好,在厨艺这方面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绿萝将鸡汤端来,盈盈跪倒在朱桂的跟前,双手递给朱桂,道:“王爷,宵夜好了。请王爷用膳。” 朱桂“嗯”了一声,将手中的书随手一放,端起鸡汤来尝了一口。 鲜! 虽然有些烫嘴,但是鸡汤就得烫着喝,稍微凉一点就没有那个味儿了。 喝完鸡汤后,朱桂将碗递给绿萝,淡淡地说道:“你出去看着,别让闲杂人等靠近。等寡人就寝的时候会叫你的。” 绿萝心里一酸,暗道男人果然都是喜新厌旧的,王爷刚刚有了新丫鬟,就把我这个鞍前马后伺候了他好几年的丫鬟忘记了。 不过,她到底只是朱桂的一个丫鬟,生杀荣辱都在朱桂手里,是万万不敢违背朱桂的旨意的,只能将头一低,轻轻地说了一声:“是。”便端着碗,缓缓退了出去。 灯光下,诗剑正在给朱桂整理文书,现在,偌大的卧房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这个时候,是该干点什么了。 朱桂向诗剑招了招手,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你过来。” 诗剑放下手里的文书,缓缓地走到朱桂的跟前,福了福身子,道:“奴婢听从王爷吩咐。” 朱桂知道,这是个不安分的人,同时也是个有头脑的人,她说不定还真能帮自己,本着礼贤下士、虚心求教的精神,问道:“你说说,寡人该怎么办?” 诗剑微微一笑,刻意放低声音说道:“王爷,你帮助皇上解决了常茂一案,他老人家心里念你的好,再加上你很能干,河西之地有很重要,综合这几个因素,你被封到河西应该是跑不了了。” “你对常家有大恩,常家和蓝家都念你的好,都会报答你。等你就藩的时候,蓝玉大将军一定会给你挑一匹能征惯战的武将,所以,你的军队骨干也不用担心。” “现在,你所要做的就是尽快发展自己的实力。河西之地本来水草丰美,汉唐时期的繁荣程度甚至甲于天下,只可惜现在被战火破坏了,这才呈现出一副萧条的样子。” “王爷只需要将河西建设好,以此为基业控制西域和青海,再扫荡大漠,一旦皇上驾崩,天下有变,大事可为也。” “善。”朱桂不由地点头称赞道,心道这个小丫头还真不一般,所想的方略跟自己的差不多。 英雄所见略同乎? “不过,殿下眼下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诗剑待朱桂话音刚落,便轻轻地说道。 “哦?”朱桂一时好奇,他还真想不出自己现在除了就藩还有别的什么事可以做,便忍不住问道:“你且说说看,寡人现在应该做什么?” 诗剑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想必此时十分隐秘,道:“如今太子刚刚去世,储位空悬。这储君之位必然会引起各方的争夺,王爷难道就没有注意到这点吗?” 我当是什么事呢?朱桂苦笑一声,自嘲道:“这一点你就别想了,即便是皇冠像雨点一样落下来,那也落不到寡人的头上,寡人不是嫡出,上面还有十一个哥哥。” 诗剑微微一笑,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说道:“奴婢不是想要王爷争夺储位。奴婢的意思是,现在储位有很多人争夺。王爷贵为藩王,实力强大,自然会成为各派势力拉拢的对象,王爷何不趁这个机会左右逢源,广收渔翁之利?” “对啊。”朱桂恍然大悟,寡人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现在储位空悬,老朱即便是要立新的储君,肯定也不是关起门来拍脑袋决定,肯定是要跟朝廷重臣和藩王们商量的。 寡人何不利用这个有利条件,打打那些野心家的秋风呢? 事实上,朱元璋立朱允炆当储君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因为他前前后后一共犹豫了四五个月。 如果朱允炆真的是他心仪之人,那以老朱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犹豫这么久的。 《推背图》上讲朱允炆这一卦是真龙游四海,方外是吾家。似乎早就暗示了朱允炆的结局。 建文四年,朱棣兵临南京城下的时候,朱允炆听从太监的建议打开了老朱留下的锦囊,里面只有一个剃刀、一个度牒、一袭僧衣、几两碎银子。 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因为他是被大明的公侯记录在笔记中的。 由此可见,当年刘伯温和朱元璋讲的事情远远没有烧饼歌上那么简单,以老朱的性格,他一定会强迫刘伯温将天机全都泄露给他。 而刘伯温的结局不好,疑似被人毒死,是不是就是因为当年给老朱泄露了太多天机的原因? 唉,老朱的这个强迫症还真是害人啊。 打定主意之后,朱桂的心情大好,心道自己又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捞一笔了,伸了个懒腰,高兴地拍了拍诗剑的后背,笑道:“去把绿萝叫进来,寡人要睡觉了。” “是。殿下。”诗剑微微福了福身子,随后缓缓走向门口。 一夜好梦。 第二天,朱桂正在练习枪术,门口的太监忽然进来通传道:“殿下,秦王殿下来了。说是特来看望殿下。” 秦王?朱桂心里不由地一愣,来的好快啊。 在朱桂的印象中,原主跟这个秦王并没有多深的交情,一是二人的年龄差的太多,二是这位秦王殿下自恃皇后嫡子,身份尊贵,眼高于顶,不大看得起他们这些庶出的皇子。 看来诗剑说得不错,这群人的内心已经像猫抓的一样,急的无法忍受了,太子刚死就开始积极活动。 所谓的兄弟啊,在皇位面前简直就是狗屎。 秦王毕竟是兄长,朱桂不敢怠慢,忙扔掉手里的长枪,快步走到前院迎接,见到秦王之后,立即拱手行礼,道:“二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二哥可是有很久不来看望小弟了。” 第19章 觊觎之心 反正你现在也是有求于我,我先揶揄你一句也无所谓。 秦王脾气虽然暴躁,但是也算是在洪武朝堂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人物,脸皮早就练出来了,明知道朱桂是揶揄他,也不生气,哈哈一笑,道:“老十三啊,你这宅子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那能跟您的秦王宫比吗?建的都快成皇宫了。朱桂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你二哥我作为诸藩之首,在北面防御鞑子的任务太重,实在是没多少时间来看你们兄弟。”秦王朱樉大大咧咧地说道。给自己找了个似是而非的借口。 朱桂也不跟他较这个真儿,将他引入正堂,安排就坐,便道:“不知二哥前来有什么要事?” “哎。”朱樉嫌弃地撇了撇嘴,道:“没事,你老哥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装,你就使劲装! 朱桂淡淡一笑,也不拆穿他,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那是,那是。二哥想来,随时都可以来。我这里随时都欢迎二哥。对了,二哥,小弟马上就要就藩了。将来少不了要跟鞑子们打仗,二哥久镇边疆,一定有很多事情可以教小弟,小弟正要向二哥请教。” 说罢,便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使劲问朱樉问题,问了一堆又一堆,从如何排兵布阵,到如何修筑城池,事无巨细地问。甚至连王府的茅厕如何布局都问到了。 你特么的,有完没完? 朱樉终于被问得不耐烦了,老子这一趟是有正事的好吗?谁特么有功夫来听你闲扯淡,谁特么是来给你当教书先生的?待会还有好几个王爷等着老子拜访呢。 就在朱桂要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朱樉终于憋不住了,猛地一摆手,打断他,道:“行了。老十三,镇守边关的窍门不是今天这一天的功夫就能学完的,二哥我以后慢慢教你,我现在来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终于肯开口提要求了,废了老子多少唾沫啊。朱桂也忍不住腹诽了几句朱樉,你以为老子愿意跟你闲扯淡啊。这事总得你先开口啊,要不然不就成了我求你了吗? 见朱樉亮了底牌,朱桂也就不再跟他废话,故意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一脸疑惑地问道:“哦?不知道二哥找小弟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有事二哥尽管吩咐,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行了,行了。”朱樉的脾气也比较直,一看朱桂开始虚伪心里就不耐烦,忙挥手打断他,道:“都是自家兄弟,我能让你去赴汤蹈火吗?” 说罢,又换了一副苦大愁深的表情,叹道:“哎,咱们的大哥真是命苦啊。” 得,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请开始你的表演。 朱桂点了点头,脸上也挂起了一副无比悲戚的表情,道:“是啊,是啊。大哥对我们兄弟这么照顾,又是人人称道的仁厚储君,怎么就哎,这还真是好人不偿命啊。” 朱樉见朱桂入了套,便将之前准备的腹稿拿了出来,道:“大哥这一走可不要紧,咱这大明的天下该怎么办啊?”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朱桂一眼,想让他自己领悟。 朱桂偏偏不去领悟,故意装糊涂地说道:“二哥也不必忧心,父皇不是还健在吗?” 朱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心里暗骂道都说这几个月你小子长进了不少,依寡人看来,到底是愚蠢之辈,强压住不满,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父皇已经老了,这大明的天下迟早要交给储君的。可是现在,咱们的大哥,哎”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朱桂也被朱樉搞的烦了想当储君你就明说嘛,只要你给我点好处,我也可以不着痕迹地帮你一把,绕来绕去绕什么,不要浪费寡人时间,寡人一会儿还要跟奴婢们玩耍呢。 “大哥不是还有儿子吗?”见朱樉如此不痛快,朱桂心里也有气,故意刺激了他一句。 果然,一听到这话,朱樉立即就炸毛了,坐在椅子上的魁梧身躯不由地动了动,显然是坐不住了,忙道:“大哥的两个儿子还小。这常言怎么说来着?国有长君,社稷之福。 皇帝年纪太小了可不是咱大明的福分,你忘了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故事了吗?这样的例子历史上少见吗?” 果然还是憋不住了啊,直接说你的条件。 朱桂心里暗喜,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故意装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问道:“那依二哥的意思,咱们大明该怎么办?” 朱樉等得就是这句话,见时机成熟,忙道:“圣人云,长幼有序,凡事啊,都得讲个先来后到。大哥既然去世了,我就是诸位皇子之首,理应为我大明承担更多的责任,也有责任照顾你们这群兄弟。 如果我当上太子,咱大明的江山肯定跟铁桶一样牢固,你们兄弟的王位肯定也跟铁打的一样,谁也夺不走,你说是不是,这件事对咱们大家都有好处是不是?” 是你个大头鬼,说了半天一句实在的都没有,还特么圣人云,你自己读过几年书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朱桂两世为人,早已经不再相信所谓的情怀,所谓的感情,在他的心里,只有利益,说到底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拉栓,要想让老子替你趟路,光说空话不行,总得来点实在的。 “这、这”朱桂故意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二哥说得有一定道理,可是这储君之位全凭父皇一言而决,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怎么能妄加议论?” 朱樉见他一副怂包的样子,立时气不打一处来,不耐烦地说道:“这事儿涉及到国本,涉及到我大明千秋万代的基业,父皇怎么可能只凭借着自己的喜好定夺?到时候,朝廷重臣的意见,各地藩王的意见,他都会咨询。” 说罢,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叠宝钞扔给朱桂,道:“到时候,你记着给你二哥美言几句就是。这点小钱你先拿去花,等我当上了储君,少不了你的好处。” 第20章 晋王朱□ 朱桂洒了一眼这沓宝钞的面额,大概是五十万两,虽然此时的大明宝钞已经贬值,价值已经不足以和它刚刚推行的时候相提并论,不过这五十万两宝钞大概还能换十几万两银子。 十几万两啊,就为了买自己几句美言。 二哥还真是豪横啊,真舍得花钱。 不过,转念一想,朱桂也可以理解他,本来朱标活着太子之位是没他什么事的,现在好不容易熬死了朱标,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而且也是他当太子的唯一的一次机会。 为了把握住这次机会,多花点钱算什么?等当了皇帝,还差这点钱吗?而且朱桂是塞王,手握重兵,他的意见要比其他的藩王重要,多花点钱也值得。 反正朱樉当了二十多年的藩王,早就肥的流油了,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为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多出点血也是很正常的。 朱桂心头大动,十几万两银子,对于一个藩王来说也不算是小数了,能买很多物资了,比如说种子、耕牛、农具、工匠等等,这些都是他建设封地所必不可少的东西。 如果每个藩王都想朱樉这么大方给寡人送十几万两银子就好了,不过朱桂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毕竟不是每个藩王都有机会问鼎太子之位的。 比如说他就没有。 这个时候,就没有必要再装了,朱桂笑了一下,连忙将宝钞笑纳,塞进口袋里,随后拍着胸脯说道:“二哥放心。二哥久镇边关,威名小弟也是仰慕已久,小弟认为没有人比二哥更合适当这个太子。” “如果父皇问小弟的意见,小弟一定极力夸赞二哥的好处,还请二哥将来君临天下,不要忘了小弟的好处。” 见朱桂答应下来,朱樉心里也很高兴,这一趟花的钱虽然有点多,但是他觉得值,钱嘛,没了可以再捞,自己贵为藩王,还愁没有捞钱的机会吗,但是当太子的机会可就这一次,千万不能为了这么点小钱浪费了这么宝贵的机会,这钱,花得值。 大丈夫欲成大事,何必在意这小小钱财?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朱樉高兴地站起身来,道:“你歇着,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还有点别的事。” 还得忙着去别的地方撒币啊。 朱桂忙站起来相送,刚将朱樉送到门口,忽然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笑着说道:“二哥,你这扳指真不错啊。” 朱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个老十三怎么是个雁过拔毛的家伙,之前怎么没有听说啊,算了,为了大业,忍了。 “你喜欢那就送你了。”朱樉豪气地将扳指摘下来,递给朱桂说道。 朱桂也没有客气,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扳指,戴到手上,真漂亮啊,见朱樉要做,忽然眼前又是一亮,像又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笑道:“二哥,你这玉佩也真漂亮啊。” 朱樉一脸黑线,这小子特么的上辈子是穷死的,身为堂堂的藩王,这点小便宜都沾?算了,为了大业,忍了,大丈夫欲成大事,何惜一块小小玉佩? “也送你了。”朱樉将玉佩解下来,扔到朱桂的手里,随后便骑上马落荒而逃了。 他还真怕朱桂再夸他身上哪件东西漂亮,要是他非说自己的这身衣服漂亮,自己还真能脱下来送给他? 老子怎么着也是大明堂堂的秦王,岂能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裸奔? “驾!”朱樉气呼呼地一抽马鞭,扬长而去,到下一个地方撒币去了。 这一波真的不亏啊。 朱桂心里都乐开花了,之前只听说过什么是无本生意,现在才知道这特么才叫典型的无本生意啊,比劫个道强多了,劫道不好有风险吗?这有啥风险吗? 走进自己的卧室,朱桂叫来诗剑,将五十万两宝钞全都交给她,道:“你把钱收好。做一个账本,以后寡人的小金库全都归你管。另外,你好好想想这笔钱怎么用?寡人要建设封地,少不了要买物资,你好好想想买什么?买多少,做一个预算出来。” 经过这件事情,朱桂对诗剑的能力是大加赞赏,这小丫头的脑子可以啊,居然有点未卜先知的意思。 这是个可以跟寡人共大事的人,寡人必须重用她。 朱桂目前的心腹还不多,碰到诗剑这样既有本事,又绝对忠诚的人肯定是要放手使用的。她跟绿萝不同,绿萝是自己多年的贴身丫鬟,虽然忠诚乖巧,但是不大识字,也没有什么文韬武略,只能伺候自己。 诗剑这个人是有脑子的,朱桂决定将王府的文书和他的小金库都交给这个丫鬟大理,这样以来,诗剑的地位就有些类似于后世的总裁秘书、助理之类的。 王爷肯把钱都交给自己管,那是信任自己,诗剑听到朱桂的这番吩咐后,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忙将宝钞拿到手里,找了个锦盒放起来,盈盈一笑,敛衽一礼,道:“谢王爷信任。奴婢一定用心规划,早日拿出完整的预案。” 朱桂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来了一个笑摸狗头以示鼓励。 跟朱樉扯了半天闲淡,朱桂都有些口渴了,便吩咐绿萝,道:“绿萝,跟寡人沏茶。” “是,王爷。”绿萝微微福了福身子道。见诗剑如此受朱桂的重用,绿萝心里没有嫉妒之情那是假的。 但是她是个善良的人,不会去恨谁,怪只怪自己没读过什么书,帮不上王爷,今后只要加倍努力伺候王爷来获取他的欢心了。 茶沏好后,绿萝便将茶杯端了过来,盈盈跪倒,道:“王爷请慢用,还稍微有点烫。” 朱桂“嗯”了一声,大冬天的喝点烫茶也没什么,不想刚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却听见门外德清通传道:“启禀殿下,晋王前来探望殿下了。” 朱桂差点把茶给喷出来。这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猴急啊,刚送走一只虎,又迎来一头狼。 也罢,这也不是啥坏事,有人来给你送钱还能不要吗? 朱桂立即让绿萝给自己整理了一下衣冠,道:“快。请晋王进来。”说罢,快步出门相迎。 第21章 暗流涌动 来到前院之后,朱桂迎头迎接上来刚刚进来的晋王,晋王长得很帅,用古人的话说就是美须眉,而且气质出众,顾盼有威仪。 见过朱?之后,朱桂又忙拱手施礼道:“小弟见过三哥,什么风把三哥你给吹来了。” 朱?生性豪爽,大大咧咧地一挥手,道:“老十三,看你这话说的。没事你三哥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得,又是这句废话,没事你能来吗?你跟秦王商量好的? 朱桂嘿嘿一笑,人畜无害,看晋王的眼神也很友善,就像是看着一头金猪,笑道:“那是,那是。三哥里面请,小弟这里新的了一些好茶叶,还请三哥一同品尝。” “哦。是吗?那我就要见识见识了。”朱?哈哈一笑,大步流星地往大堂走去,他是兄长,来弟弟这里自然不要你拘谨。 品尝完绿萝沏的好茶,朱?这位堂堂晋王也忍不住赞叹,道:“嗯。确实是好茶,不错不错。”随后,又例行公事搬得随口问道:“你这茶叶是从哪买的?当真不错,改天我也去买点。” “是二哥送的。”朱桂等得就是他这句话,见他上套,忙脱口而出道:“他刚走不久,三哥没在路上撞到他?” 先将你一军再说,看你还不老老实实地掏更多的价钱? 果然,一听二哥这两个字,朱?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老二这个时候过来,心里打得什么算盘谁都知道,此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就是不知道他和老十三谈的怎么样? “他来干什么?都跟你说了什么?”朱?沉不住气了,略带猴急地说道。 要得就是你猴急的样子,钓人嘛,你不猴急我怎么钓你? 朱桂心里十分得意,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过来闲聊。” 闲聊?鬼才信你他这会过来找你闲聊。 “他是不是跟你谈太子的事?”朱?本来还打算先打一会儿太极,再委婉地提这件事,这样显得自己沉稳,不为名利所动。 但是,现在秦王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且动作要比自己想像的快,鬼才知道他跟朱桂谈到什么地步了。 所以,这个时候再端着就不合适了,再端着说不定菜都让人家给吃光了,于是便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朱桂是万万没有想到朱?如此直爽,也罢,省得寡人跟你虚与委蛇,浪费唾沫了,便淡淡笑了一下,道:“是啊。现在大哥去世,我大明的太子之位空悬,国本不固。二哥身为藩王之首,关心一下国本问题也是应该的吗?” 晋王朱?一听这话就急了,他会关心国本?他关心个狗屁,他只会关心自己的皇位。 “他是不是让你支持他争夺太子之位?”既然话挑明了,朱?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干脆就把所有的问题全都摆到桌面上说。 朱桂一低头,没有说话,这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实际上就是承认,但是没有给别人留下借口。 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把朱樉卖了太不值得了,朱?是来寻求支持的,你能卖了朱樉,自然也就能卖了他,这会影响你在人家心里的信誉度,进而影响人家给你开出的价码。 做生意嘛,总是要讲究诚信的。 朱?何其聪明,一看朱桂这表情就知道老二又跑过来使坏了,不行,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老子拿下储君的位置估计也就这一次机会,绝对不能被别人抢走了。 “你别听他那一套。”朱?干脆把话挑明了,寡人今天就是来坏事的,脸带不快地说道:“依我看,他不适合当太子。” “哦?”朱桂乐得坐山观虎斗,微微笑了一下,饶有兴致地说道:“二哥为什么不适合当太子,小弟愿闻其详,还请三哥不吝赐教。” 朱?冷哼了一声,显示出对朱樉十分不屑的样子来,说道:“他干的那些事你还不知道吗?他在封地作威作福,随意杀人,而且跟对王妃敏敏特穆尔十分冷淡,连夫妻之情都不顾,如何做得了一国储君?依我看,他将来要是当了皇上,那肯定也是个暴君。” “老十三啊,你今天要是帮了他,那你就是助纣为虐啊,将来的史书是不会放过你的。” 朱?说到此处,换了一副语重心长,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太像当年的班主任了。 “这、这”朱桂又开始诚惶诚恐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三哥,你这话说得严重了?二哥哪有这么不堪。” “怎么没有?”朱?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玩儿了命的黑老二,道:“这话是我一个人说的吗?你想想父皇是怎么对他的,给他的信里面,十封有八封都是在骂他,让他改正自己的过失。” “可是,这么多年他改了吗?非但没有改,我看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你想啊,父皇在世的时候他都这样,父皇要是去世了,他当了皇帝,还不得翻了天了?到时候,咱们兄弟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说罢,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表情十分难过,一副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大家的样子。 朱桂两世为人,这种虚假把式见的多了,内心不会有任何波澜,故意装糊涂道:“那依三哥之见,二哥要是不适合当太子,那谁适合呢?” 当然是特么的老子适合了!朱?真想喊出这一句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真心话。 可是,他能吗?他不能啊。 朱樉再怎么混蛋那也是哥哥,排名比他靠前,只要人家不死,在竞争太子之位这方面,就永远比他有优势。 这一点,朱?很清楚,所以他不触这个霉头,要知道,国人的智慧是无穷的,这条路走不通,换一条就行了,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依我看啊。”朱?转了转眼珠子,换了一副大公无私地表情,道:“咱们兄弟几个谁当也不合适。” 第23章 燕王朱棣 不得不佩服,晋王朱?胡搅蛮缠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听他这么一搅和,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不过,他这话倒是引起了朱桂的不是,特么地一口一个嫡子,嫡孙,显得老子是庶出是不是? 这把要是不坑你个大的,老子跟你姓。 朱桂尴尬地笑了一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道:“三哥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只不过这事难度太大,父皇那边他老人家可是很宠大哥的,常言道爱屋及乌,你让我帮你,我这个那个是?” 朱?也不傻,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想要什么,不就是俩钱吗?等老子的儿子当了皇帝,还会缺这俩钱吗?到时候,寡人富有四海,全天下的钱都是寡人的,便大手一挥,道:“放心。这事不让你白干,这点钱你先拿去花,要是朱济熺真能被立为储君,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罢,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沓宝钞来递给朱桂。 朱桂粗粗地洒了一眼,好像是比朱樉的那沓厚啊,看来这晋王没少跟晋商打交道啊,腰包就是鼓。 还是自己的将军之策起了作用? 朱桂自然不会推辞,笑呵呵地将宝钞收入囊中,脸上挂起了一朵菊花,道:“三哥,你真的太客气了。咱们谁跟谁啊?再说了,朱济熺我还是知道的,雄才大略,天纵之才,仁厚孝顺,若是他能当上储君,将来肯定能把咱们大明治理的更好。” 朱?看着朱桂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心里不由地一阵鄙夷,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这年头哪有不吃腥的猫?人家不贪你点钱财,肯定就不会实心帮你办事? 见事情有了着落,朱?也就不愿意在这里多待,跟秦王一样,他还得忙着去别的地方撒币,便站起身来,道:“有你这句话寡人就放心了。你将来可要使劲儿在父皇面前给朱济熺美言啊。好了,你休息,寡人打扰的你够久了,这就告辞了。” “是,是,是。”朱桂拿了人家的好处,态度自然要比之前好很多,见朱?要走,便立即站起身来相送,道:“三哥,慢走。小弟送送你。” 送到门口时,朱?正要跟朱桂挥手作别,却听见朱桂忽然眼前一亮,道:“三哥,你的扳指和玉佩真的好漂亮啊。” 朱?:“” 送走了朱?,朱桂开始清点此次揩油行动的战力品,不出他所料,朱?的手笔确实比朱樉大方,宝钞送了八十万两,大概可以折现银子二十万两。 这些大明的藩王们可真有钱啊。 这些人在明末的时候要是肯拿出钱来救济一下崇祯,大明也不一定会亡啊,哎,真是可惜。 一些人总是骂明朝末年的文官们贪污吝啬,但是客观的说,这些藩王们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下是你们老朱家的你们都这么抠门,凭什么让我们出钱? 有些事,真的怨不得别人。 这一笔足足敲了三十多万两的银子,对了,还有秦王和晋王的那两块扳指和玉佩,一看就是上等货色,加在一起怎么也得上千两。 明天就让诗剑把它们卖了,蚊子肉也是肉啊。 一千两银子,能打造二十副铁甲了。 将宝钞递给诗剑之后,朱桂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你的预算赶紧做出来。这钱要赶紧花出去,寡人就藩的时候就有用,明白了吗?” 诗剑冰雪聪明,见多识广,怎么会不知道朱桂的意思。 大明的宝钞贬值实在是太快了。老朱这个人完全就是个金融流氓啊,发行纸币没有任何本位金,完全凭借着自己的喜好,而且还规定不能拒收。 最要命的是,老朱专门规定,大明的商贾百姓若是交税不能使用宝钞,必须缴纳银子或者实物。 你看看,你自己都嫌弃你的宝钞,凭啥让百姓信任啊。 所以,大明的宝钞自打问世以来,其价值就一路狂跌,现在的价值只有其面额的四分之一了。 所以得赶紧花出去啊,否的的话就真的成了厕纸了,擦屁股还太硬。 “王爷放心。奴婢心里都省得。奴婢一定尽快制定好预算,包王爷满意。”诗剑接过宝钞,放到小箱子里锁好,盈盈地对朱桂说道。 接下来是不是该燕王了。一想起那一沓沓的宝钞,朱桂心里就乐开了花。 来,四哥,用你的宝钞来打我的脸。 然而,燕王并没有来。他正在自己的府邸里跟人下棋。 朱棣虽然早已经就藩北平,但是跟其他藩王一样,京城里的府邸还保留着,否则的话,回京述职看望老爹住哪啊。 京城的燕王府坐落在洪武大街上,距离太子的东宫很近,朱棣回来之后,找太子聊天或者是找皇帝汇报工作都很方便。 王府是朱元璋亲自下令建造的,没有人敢在这位杀伐果断的皇帝手里打马虎眼,所以,燕王的府邸建的很气派,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应有尽有。 然而,此时的朱棣心情凝重,似乎对这气派的王府没有一点兴趣。 “殿下,该你落子了。”燕王对面的一个老和尚品了一口香茗,幽幽地催促道。 细看这个老和尚,胡子花白,但是精神却很好,尤其是一双眼睛形如三角,锐利无比。 是何异僧也?形如病虎,目如三角,必嗜好杀人,刘秉忠之流也。 事实上,这位老和尚不是别人,正是燕王朱棣的第一谋士——黑衣宰相姚广孝,法号道衍。 朱棣举棋不定,这盘棋他已经明显处于劣势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用不了多久,他就该投资认输了。 道衍和尚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朱棣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丝不满,淡淡地说道:“殿下今日为何如此心不在焉?你要是再打不起精神来,这条大龙也就要被老衲吃掉了。” 朱棣“哼”了一声,气得直接将棋子扔进了棋盒里,没好气地说道:“大师,你说的倒是轻巧。寡人今天传你来是问计策的,不是来陪你下棋消遣的,你倒好,连着下了两盘了,到现在一条计策都没有给寡人出。” 第24章 道衍之谋 道衍和尚不为所动,嘿嘿一笑,道:“殿下想问的是太子之位的事情?” 朱棣骂了一句废话,这世上目前还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事情吗,没好气的说道:“那当然了。此事不仅关系到寡人的荣辱兴衰,更关系到我大明的国运,寡人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再说了,大师你不是整天劝我要” 这里是京城,不是北平,老朱的锦衣卫太厉害了,有些话还是咽回去别较好。 道衍和尚没有看朱棣,竟然自己跟自己下起棋来,仍旧是一副气定神闲地样子,道:“殿下,老衲确实劝你要有大的志向。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的上面还有秦王、晋王,太子爷也有两个儿子,这储君之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的身上,你还是稍安勿躁比较好。” “稍安勿躁?”朱棣对这个回答颇为不满,霍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快速地踱步,一边气呼呼地上说道:“你让寡人怎么稍安勿躁?这机会千载难逢,难道就这么让它溜走吗?圣人云,事在人为,机会摆在这里,你难道让寡人无动于衷?一点事情都不做吗?” 道衍和尚微微摇了头,又品了一口香茗,依旧是气定神闲地说道:“圣人确实说过事在人为。但是也说过,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时机未到,妄动只会伤了实力,殿下切不可为了眼前的一些利益蒙蔽了双眼,还需要审时度势啊。老衲还是那就话,稍安勿躁。” “这个时候,不争就是最大的争,这点道理,殿下难道还不明白吗?” 朱棣正在踱着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又慢慢地回到了座位上,拿起一颗棋子,眉头紧锁地思索道:“大师说得道理寡人何尝不懂得?这不过,常言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父皇要是心血来潮,将太子之位给了别人,那寡人岂不是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道衍和尚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储君之位关乎国本。皇上肯定会慎之又慎,各方面因素,各个有条件的人选他都会考虑到,但是,别人想要拿走这储君之位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 “诸王之中,最有希望的是秦王,可是秦王为人残暴,素为皇上不喜,更何况若是立了秦王,先太子的两个儿子摆在哪里?秦王将来即位,会不会对他们不利?” “所以秦王是不大可能成为太子的,其他诸王就更别想了,依老衲的拙见,皇上应该会隔辈立储,立孙子做接班人。” “孙子?”朱棣忽然眼前一亮,如同一个穷疯了的汉子忽然捡到一坛银子,神采又飞扬了起来,坦白来说,若是朱元璋传位给秦王,他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就凭秦王那骄横的性格,事后不找他的麻烦就已经不错了,他还想染指皇权? 但是,如果朱元璋将皇位传给了孙子,那可操作的空间还是比较大的。老朱的那几个孙子他很了解,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才干,做一个受国家庇护的藩王还可以,做皇帝,还是差了点。 但是,事情也不绝对。比如他燕王朱棣的三个儿子,个个都有大才,都可以担当重任。 嗯?为什么父皇这么多的孙子,却只有我的三个儿子是大才?莫非天意真的在冥冥中眷顾我燕王? 一想到这里,朱棣的嘴角又挂起了一丝微笑,既然天意如此,那就等。 朱桂等了半天也等不到燕王的到来,心里也渐渐不抱希望了,想必是燕王比秦晋二王理智的多,知道自己跟皇位无缘,也就不愿意当这个散财童子。 算了,能白赚二十多万两银子已经很不错了。 做人嘛,要知足,要知道见好就收。 这一天早晨,太阳早已升起,天色渐渐转亮,朱桂却还懒在床上跟棉被在亲密接触,丝毫没有起床的迹象。 哎,都怪昨晚工作的太晚了。 绿萝和诗剑可不敢怠慢,纷纷起床穿衣,她们接下来还要伺候王爷洗漱吃早饭,而且,王爷今天还有大事,可不能耽误了。 作为朱桂的贴身丫鬟,她们是可以睡在朱桂的卧房里的,居住条件要比其他的宫女们好太多,所以一觉睡到大天亮,气色红润,精神十分饱满。 绿萝将裙子上的裙带系好,双手捋了一下一头乌黑的秀发,顾不上将头发盘起来,便小跑到朱桂的床边,轻轻地推了他几下,道:“王爷,王爷。起床了。” “嗯。”睡梦之中被打扰,朱桂心里十分不爽,一个翻身将绿萝搂了起来,道:“着什么急?再让寡人睡一会儿。” 绿萝被他搂的动弹不得,轻轻地推了几下他的胳膊,略带急切地说道:“王爷,王爷别睡了。您昨天不是说了吗?皇上今天还要找见您,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千万别把正事耽误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朱桂这才想起来,老朱昨天是派太监传了旨意,说今天要召见他。 哎,当个藩王也不容易啊,大冷天的还得起这么早。 没办法,老朱召见肯定是大事,说不定就是寡人改封的事,这事可不能耽误,否则惹得老朱不高兴,之前的努力可就都全废了。 朱桂不情愿地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懒地说了一句,道:“还不快伺候寡人更衣?” “是,殿下。”绿萝和诗剑两位丫鬟连忙眼疾手快地帮朱桂穿好衣服。 随后,绿萝忙打了一盆温水,端到朱桂的跟前,盈盈跪倒,道:“请王爷净面。” 朱桂洗漱完毕,将擦完脸的毛巾扔到水盆里,看着这两个跪在自己脚下的小丫鬟,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怜惜。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当然,除了怜惜之外,作为万恶的封建社会的受益者,朱桂心里还是有一丝丝暗爽的,幸亏自己穿越成了一个王爷,万一要是运气不好穿越成了一个仆人,那可不就悲催了吗? 第25章 改封肃王 啥?极品仆人? 你可拉倒,穿越过了这么长时间,朱桂算是看明白了,这古人是一个比一个精明,你还极品?不玩死你就不错了。 据说严世藩玩丫鬟很有一套,只可惜后世的自己没有留心,倒是错过了很多绝招。 又据说慈溪每次出恭的时候都让丫鬟口含温水在一旁伺候着,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算了,不想了,画面太美寡人实在是不敢看啊。 用完早膳之后,朱桂在绿萝和诗剑的服侍之下穿上自己专属的九章衮龙服,准备去朝见大明天子。 这套服饰算是朱桂的制服,只会在上朝或者是有重要活动的时候才穿,代表着他尊贵的亲王身份。 大明亲王地位与太子相同,只比皇帝低一级啊。 为了表示庄重,也因为穿着这套亲王制服骑马实在是不方便,朱桂这次就违心地坐了一会轿子。 来到皇宫门口之后,在接引太监的接引之下,朱桂昂首阔步走近了皇宫,他的随从全部都被挡在皇宫外面,没有皇帝的圣旨,但凡敢随便闯入的,格杀勿论。 来到朱元璋所在的谨慎殿大门之后,接引太监忙弓着身,十分恭敬地说道:“殿下请进去。陛下在里面等您多时了,老奴就在外面伺候着。” 朱桂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小心翼翼地迈进谨慎殿,抬眼望去,老朱果然还在批奏折。 哎,这个勤政的父皇啊。 朱桂的心里莫名的泛起一丝感动,如果说对于贪官来说,朱元璋是恶魔一般可怖的存在,但是对大明广大的百姓来说,他简直就是天上的太阳,如此的温暖,如此的伟大,如此的让人们离不开他。 朱桂没有废话,麻溜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头,道:“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停下正批着奏折的笔,抬眼看了一下朱桂,眼神中满是慈爱,道:“知道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吗?” 估计是改封的事,到底行不行啊,你老人家倒是给个准话啊,这段时间光吊人的胃口都已经快吊死了。 但是,有了上次的教训,朱桂再也不敢在这个空前绝后的布衣天子面前卖弄聪明了,一脸懵懂地摇了摇头,乖巧地说道:“天意难测,还请父皇明示。” 朱元璋看他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满意,不错,比之前是稳重了不少,这几天朕也思考成熟了,他的确是最好的人选,时间紧迫,这个时候就不吊他的胃口了,便淡淡地说道:“你说的事朕这几天慎重考虑了。经过朕多方面的权衡,你的确是镇守河西的最佳人选。” 终于要来了吗?听到这里,朱桂的小心脏已经开始扑通扑通乱跳了。 千秋霸业,百战成功。第一步终于要来了。 朱元璋的眼神忽然变得郑重起来,用前所未有的威严语气说道:“朕决定了,自即日起改封你为肃王,镇守河西走廊!” 朱桂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他生怕老朱反悔,连推辞都不推辞,立即跪在地上磕头谢恩,道:“儿臣谢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对他态度的认可,随后又严厉地说道:“你别高兴地太早。朕告诉你,河西的担子很重,河西要是守不住,青海的蒙古就会和大漠的蒙古连成一片, 陇右、巴蜀、关中都会受到威胁,担子既然交给你,你必须得挑起来,要是干的不好,或者是胡作非为,别看你是朕的亲儿子,朕也绝不饶你!” 朱桂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立即郑重地给朱元璋磕了一个头,道:“儿臣记住了,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尽全力为我大明守好边塞,保证我大明的疆土不受鞑子的侵犯。” 看他这么有信心的样子,朱元璋很是欣慰,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你有这份雄心就好。你有什么条件,趁现在赶紧提。” 果然,老朱还是疼儿子,关键时刻还是想让儿子提条件的。 该提什么条件呢?朱桂心里快速地盘算着,兵马钱粮?还是算了,这些东西就算是不说,老朱也会给自己配备好的。 要是要得多了,反而显得自己太吃资源,很无能似的。 还是要武将,明年蓝玉案就要爆发了,而且现在历史改变了,这件事说不定会提前,再不抓紧时间要一批武将,等老朱的屠刀落下来,那自己可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事不宜迟,现在不是矜持和装逼的时候,而且,寡人去河西是镇守边关的,少不了和蒙古人打仗,要几个武将也是合情合理的,没什么不对。 那些百战大将之中,朱桂还是最喜欢王弼,于是,就不再跟老朱客气,直接开口说道:“谢父皇垂爱。有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儿臣镇守边关,免不了要和蒙古鞑子打仗,请父皇赐给儿臣几个能征惯战的武将,儿臣好在边塞为父皇建功立业。” 原来是要人才,品味还不错,朱元璋心头微微一喜,脸上却还是依旧严肃地说道:“说罢,看上谁了?” “定远侯王弼。”朱桂没有过多的思考,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理想人选。 还挺会挑的,朱元璋眼角微微一抬,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小子眼光还不错。不过蓝玉大将军已经给你推荐了一个侯爵了,就是会宁侯张温,他也是一员能征惯战的老将,有了他你还要王弼,是不是太贪心了?” 什么?朱桂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颇为意外的,蓝玉这个人还真够意思,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将百战名将会宁侯张温划到了自己的帐下。 够意思,绝对够意思,寡人真是没有白帮你们。 朱桂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朱元璋,见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没有生气,胆子便大了起来,跪直身子,鼓起勇气说道:“没想到蓝玉大将军还挺照顾儿臣,不过,话说回来,儿臣镇守的河西之地三面临敌,只有东面跟友军相接。只有一个会宁侯张温,儿臣怕他到时候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这个理由很充分,朱桂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大赞,谁让您老人家让我镇守那么危险的地方,既然危险,多派给我一个大将那也是很合理,也是很合逻辑的。 不过,他到底是低估了朱元璋,作为大明最大的大鸡贼,也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大鸡贼之一,他什么时候吃过亏,向来只有他算计别人,别人谁算计得了他? 见朱桂这么喜欢王弼,老朱心里就不大愿意给了,不是怕你们勾结在一起,一个小小地侯爵,跟一个偏远之地的藩王勾结在一起,我朱元璋还是不怵你们的。 只不过,让你这么痛痛快快地随了心意,朕总是感觉吃了点亏,没办法,朕这一辈子鸡贼惯了,你要是不干出点成绩,不拿出点实际的好处,朕还真不能让你遂了心意。朕也不知道为什么,朕只是不这么做,朕心里就不舒服。 这简直是大鸡贼强迫症啊有木有?对方没有三番四次的跑几趟,没有为这事掉层皮,没有拿出一大推好处,就是不给你盖章,你能咋地? 咋跟后世的一些领导那么想呢? 朱元璋别有深意地看了朱桂一眼,微微一笑,犹如春风佛面,道:“王弼这个人是不错。只不过这个人朕还另有任用,暂时不能给你。不过,你说的倒是实情,你镇守的地方三面临敌,只派一个大将给你,确实是少了点,朕再另派给你一个好了。” 一听这话,朱桂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老朱啊老朱,你这鸡贼难道是刻在骨子里的吗,非得让我这个做儿子的三番四次地求你,嘴皮子磨掉好几层你才肯答应我的要求吗?痛痛快快地盖个章怎么了? 不过,老朱既然这么说了,他也没有胆子反驳,不是还有一个人吗?能拔脓的就是好膏药,有总比没有强,而且,在老朱手下干到高级将领有爵位的,肯定都是百战名将,即便水平比不上王弼,想必也差不到哪去? 算了,寡人就吃点亏,退而求其次。于是,朱桂便好奇地问道:“请问父皇打算将谁派给儿臣?” “曹国公,如何?”朱元璋咧嘴一笑,显然是对自己的这个人选很满意。 “曹、曹国公?”朱桂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太让人惊讶,太让人惊喜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朱元璋舍得把曹国公李文忠派给自己。 李文忠是谁?看过《明朝那些事儿》的朋友估计都知道,他不光是朱元璋的嫡亲外甥,更是大明的第三大战神。 排名仅次于徐达和常遇春,位列开国六公爵之四,比前任大将军冯胜还要高一个排名。而且,他对蒙古骑兵很有作战经验,当年也是率领大军,长驱直入,直捣王庭的人物啊。 第26章 大明战神 我去,老朱要不要对自己这么好?有曹国公这么一尊大神帮自己管理军事,相信大漠胡虏们没哪个有胆子冒犯寡人的疆土的。 光他的名声估计都得把这些所谓的草原勇士给吓死。 这样以来,寡人就可以迎来宝贵的发展时间了。 当然了,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李文忠在军队的威望太高,又当过大明的军事最高指挥官——大都督府大都督,他要是在军中的话,寡人在军队的话语权会相对弱一点点。 不过,综合起来,这件事的利还是远远大于弊的,以李文忠的段位,他是不可能永远留在肃藩的,估计就是帮着自己度过新手村,熟悉了封地业务后就会走了。 到时候,自己光荣接盘,拿过一个李文忠精心打造的钢铁雄军,随后便开始自己的那什么大业,岂不是爽到极点? “嘿嘿嘿。”朱桂越想越开心,忍不住猥琐地偷笑了起来。 朱元璋看他的样子,脸上不由地露出一点鄙夷,多大点事儿啊,看给你高兴地,跟吃了蜜蜂屎一样,便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笑够了没有?笑够了就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对了,朕要告诉你,曹国公虽然是你的晚辈,但是年龄比你还要大,你到了封地,不可依仗着亲王和长辈的身份欺负他,要对他以礼相待,这样他才会甘心为你驱使,明白了吗?” “晚辈?”朱桂听完立时感动一头雾水,掰开手指头计算道:“不对啊。曹国公的母亲是您的二姐,他也就是您的外甥,按照辈分,儿臣还得叫他一声大表哥,怎么会是晚辈呢?” 朱元璋气得差点背过去,这孩子,刚刚夸了你就犯傻事,怎么连这么简单地辈分都算不清,一脸严肃地呵斥,道:“你是不是高兴糊涂了?你大表哥早就死了。现在的曹国公是他的儿子——李景隆!” 噗! 朱桂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啊,曹国公不是一个人,是一个爵位,老子死了儿子可以继承的爵位。 仔细想一下,对啊,李文忠早就死了好几年了,现在的曹国公就是他的儿子李景隆。 挖草!挖草!挖草! 你搞偷袭,你玩不起! 朱桂心里腹诽了老朱不知道多少遍,本来以为自己即将迎来一尊战神,没想到的是,他确实是一尊无法超越的“战神”! 一想起李景隆靖难之役时期的那些辉煌战绩,朱桂的心情就瞬间从云端跌落到了谷底,这位爷的水平,怕是也只有下一位大明战神朱祁镇可以相提并论了。 千万不能让他去肃藩,历史上他去过肃藩吗?朱桂脑子里飞速地寻找着资料,管他呢,不管他历史上有没有去过,这一次,寡人千万不能让他去肃藩。 寡人励精图治、呕心沥血攒下来的家底,怎么能交给这样一个人,他把自己玩儿死了不要紧,可惜了寡人的兵啊。 朱桂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内心里面犹如狂风暴雨之时的大海,波涛滚滚,过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平复下来,重重地给朱元璋磕了一个头,道:“启禀父皇。儿臣考虑到如今蒙古鞑子的势力还很强大,我大明北方的边境线还太长,到处都是用人之地。” “我大明比河西更加紧要的地方多的是,为了大局考虑,儿臣恳请父皇将曹国公留在朝中,辅佐父皇统筹全局。至于儿臣,带着会宁侯张温和一干将校就够了。还请父皇恩准。” 朱桂说完,又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爹啊,爸爸啊,求你一定要答应我啊。 然而,不出所料,朱元璋听完这句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什么意思,老子精心给你选派的大将你小子就这么嫌弃?蓝玉给你挑的就这么香甜? 特么的,你到底是谁的儿子?这大明的皇帝到底是谁?是老子还是蓝玉? 哪头炕热,哪头炕凉,这屁股蛋子得知道。 “住口!”朱元璋越想越气,忍不住勃然变色,喝道:“你当朕手下的文武将官都是菜市场的白菜啊,轮得着你小子在这里挑挑拣拣?!你小子本来是求老子给你一个侯爵,现在老子格外开恩,给了你一个公爵,吆喝,你倒是还嫌弃上了?” “还有,朕问你,你最近为什么跟蓝玉那边走的这么近?他给你挑的你就颠颠儿地接受,老子给你挑的你就百般嫌弃,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别忘了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的儿子!” 朱桂吓了一大跳,很明显老朱这是真的生气了,还拿出蓝玉来说事,很明显,是他身为帝王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地伤害。 这个小心眼儿的朱重八啊。 朱桂忍不住腹诽一句,但是他也知道,老朱气成这样也是很少见的,自己即便是身为他的儿子,此时也已经犯下了大错,千万不能再硬刚惹他生气了。 否则的话,他的帝王之威一旦发作起来,自己肯定连河西都去不了。说不定还得去凤阳修几天城墙,体验几天民间疾苦。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李景隆就李景隆,最起码自己改封到河西的梦想是达到了,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一步步来。 自己对李景隆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肯定不会像建文帝那样,将全国的兵马都放心的交给他,到时候防着他点就是了,尽自己的全力把国家的损失降到最低。 想清楚之后,朱桂又给朱元璋磕了一个头,换上一副后悔不已的表情,道:“儿臣知错了。还请父皇息怒,曹国公仪表堂堂,才华出众,儿臣也很欣赏他。儿臣很愿意他去河西辅佐儿臣,儿臣谢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朱桂这么说,朱元璋的怒气才稍稍平复,坐在龙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行了。你能知错就改便好,朕还是那句话,到了封地,要善待各位文武臣工,切不可因为自己是藩王有任何骄傲之气。骄兵必败,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没有谁能够躲过去,明白了吗?” “是。儿臣明白了,多谢父皇教诲。”朱桂一副受教了的表情,恭敬地说道。 看着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朱元璋心里也很是欣慰,老子当年一穷二白打天下,没有亲人可以依靠,你们就幸福多了,可以享受父亲的荫庇,兄弟的帮衬,到了封地,可得好好干啊,给咱老朱家长脸,也守好咱老朱家的江山,让你们的后代也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这就是一个父亲最为朴素的愿望,和天底下所有普通的父亲一样。 “你告退。回去好好准备,这几日就抓紧时间启程。”朱元璋又看了朱桂一眼,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期望。 “遵旨。”朱桂跪在地上重重地给朱元璋磕了一个头,道:“儿臣拜别父皇,儿臣一定谨记父皇的教诲。不负父皇的托付。” 不管怎么说,朱桂起步的第一桶金都是老朱给的,所以朱桂给老朱磕的这个头不是例行公事的虚文缛节,而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告别老朱之后,朱桂便骑马回了自己的豫王府。马上就要就藩了,该准备的东西还是抓紧准备比较好。 老朱还是够意思的,临走之前又给了朱桂一百万两的宝钞。虽说宝钞已经被他自己祸祸地不值钱了,但也能折合大概二十五万两的白银。 满满的父爱啊。 这让朱桂想起来自己前世的老父亲,在家里不管干什么总是嘴上一顿臭骂,但是等到自己即将要出远门时,还是会偷偷地给自己一个大红包。 哎,这个世界上的父亲大概都是如此,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那个世界过得怎么样?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老朱给的宝钞好是好,但是有一点,就是得赶紧花出去,因为老朱印这个玩意儿是从来都没有规划的,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什么时候印。 他今天可以赏赐给自己一百万两的宝钞,明天说不定就会赏赐给哪个藩王二百万两,这事儿完全凭他的心血来潮。 贬值实在是太快了。不赶紧花的话,很快就成厕纸了。 朱桂照例将这笔钱给了诗剑,让她去做预算。 河西之地本来水草丰美,宜农宜牧,历代都是中原和草原两大势力的重点争夺区域。 汉武帝年间,骠骑将军霍去病攻占河西之后,匈奴人就十分肉疼,于是便有了那句着名的歌谣:“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藩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可见此地的重要程度。 汉唐时期,国力强盛,对外采取开放包容的态度,河西之地位于丝绸之路的咽喉要道,繁荣程度不亚于天下任何一处地方。 只可惜,安史之乱之后,大唐无力西顾,河西便沦落到了异族的手里,到如今已经五六百年的时间了。 大明洪武五年,冯胜收复河西,使得河西再一次回到中原王朝的怀抱,但是,由于那一次北伐,徐达的中路军惨败,李文忠的东路军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蒙古大军又重新压到长城一线,使得在河西的冯胜有随时被包饺子的风险。 第27章 准备启程 谨慎的冯胜于是做出了一个影响深远的决定——放弃河西,并且本着不给敌人留下一草一木的原则,将河西之地几乎夷为了平地,为此还受到了朱元璋的处罚。 此后的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朱元璋不得不花心思重新建设河西,只可惜,河西早已残破不堪,他老朱为人又太过稳健,不肯打开国门跟西方人做生意,所以河西之地到今天也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繁盛。 这就给朱桂建设河西留下了很大的难度。 在古代,人口是最重要的生产力,没有人口就没有劳动力,没有兵源,但是河西经过历次摧残,人口已然大减。 事实上,终明一朝,河西之地也没有恢复往日的繁荣,因为河西五郡一直都是采取军事化管理,连管理民政的布政事都没有,这一点跟辽东一样。 由此可见,河西之地,在大明有多么残破。 朱桂要建设河西,最大的困难就是人口,自古以来,若想快速充实某地的人口,一般来说就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最为直接快捷,就是从其他的地方强制移民,但是,朱桂不是皇帝,他没有这个权力。 找老朱的话,以老朱那种大鸡贼的性格,估计是不会管他的,因为站在老朱的角度,他实在是想不出有强制移民填充河西的必要。 老朱经营河西的目的就是希望它像一条臂膀一样阻断青海蒙古和草原蒙古的联系,所以放点军队,采取军事化的管理就行了,移民发展,实在是没有必要,他又不想重开丝绸之路。 他其实就是想关起门来当安稳皇帝,并且让子孙后代都听他的话,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共同守卫好大明这个铁饭碗。 重开丝绸之路,还得和那些心怀叵测的外国商人们打交道,实在是不划算。 所以,老朱是不会发展河西的,这一点指望着老爹已经不行了,必须得自己想办法。 靠自己的话,就只能采取第二个办法了,那就是出台政策,吸引大量的人口前往河西定居,发展。 人总是逐利的,在老家如果穷的连饭都吃不上,媳妇儿都取不上,那就只有想办法去外地发展。 而恰在这个时候,朱桂出台了惠民政策,自然能吸引大量的人口来河西。 明朝末年,海盗郑芝龙就是用这个办法开发台湾,短短十几年,就让台湾从一个荒岛变成了有二十多万人口的宝岛。 外国也有现成的例子,那就是美国的西进运动,美国政府通过出台政策,鼓励大量的人口西进淘金,从而将西部地区开发成了繁荣富庶的天堂。 加利福尼亚之前可是蛮荒之地,现在确实美国经济最为发达的州。 有这些现成的例子,朱桂为什么不学呢?否则的话,比现在人多几百年的知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你打听清楚了没有?”晚上的时候,朱桂又喝了一碗绿萝熬的鸡汤,随后一边品味着鸡肉的余香,一边问在一旁的书桌上趴着算账的诗剑,道:“现在的耕牛要多少银子?” “回王爷的话,奴婢问过了,一般也就三两多,上等大牛可以超过四两,但是很少。”身负朱桂交给的重大使命的诗剑,今天专门跑了不少地方来打听朱桂交代的各种物资的物价。 像什么粮食啊、茶叶啊、耕牛啊、铁器啊,等等等等。 这个王爷,哪里像是个堂堂藩王,天潢贵胄啊?简直就是一个地主老财啊。 “很好。”朱桂将碗递给绿萝,抹了抹嘴,道:“寡人交给你一个任务,今年春耕之前,买齐两万头耕牛,若是完成了,寡人有奖励,若是完不成,小心寡人的皮鞭。” 诗剑吓了一跳,不由地惊呼了一声,道:“呀,王爷,您可别吓唬奴婢。您买那么多牛干什么,河西之地都是军户,他们本来就有牛,用不了那么多牛。” 朱桂冷哼一声,脸带严肃地问道:“有了牛自然就会有人。除了买牛之外,茶叶,种子,农具,铁器也要多买。另外,以寡人的名义起草一道教命,就说凡是愿意随寡人到河西之地定居的百姓,每户给牛一头,地五十亩。” “奴婢明白了。”诗剑盈盈一笑,向朱桂施了一礼道:“王爷是想靠这个政策吸引百姓迁往河西,充实我河西的实力。” 朱桂瞥了她一眼,脸带笑意地说道:“你能这么快想到,还不算笨。” “谢王爷夸赞。”诗剑微微低了一下头道。心道:我早就想到了,但是要是刚才直接就说出来岂不是抢了王爷的风头,我可不干这种啥事。 “对了,茶叶要多买一些,到了河西跟蒙古人换战马用。”朱桂怕这个小丫头不上心,故意提醒道。 按照老朱的规定,茶马互市只能由官方进行,一匹好马大概能换大明四五十斤茶叶,大明每年向蒙古输送几十万斤茶叶,好处就是每年换来对方一万四千匹战马。 一匹马只换四五十斤茶叶,按照道理来说已经很便宜了,朱元璋对自己制定的政策颇为得意,还美其名曰,以茶制夷。 但是,在朱桂看来,这条政策有个很大的漏洞,这一点他到了封地之后,肯定会做出改变。 诗剑迅速拿出小本子将朱桂的吩咐记录下来,笑道:“遵命。奴婢记住了。王爷深思熟虑,目光深远,真是让奴婢佩服呀。” “少在这拍马屁。”朱桂白了她一眼,将绿萝拉到了身边,道:“把你的文书账册收拾好,然后赶紧过来服侍寡人沐浴更衣就寝。” “是,王爷。”诗剑轻轻福了福身子,随后迅速地开始收拾桌子。 这一天,是肃王朱桂就藩的日子。古人出门是要看黄历的,作为皇帝的朱元璋也不例外,而且他比一般人还要迷信。 因为他知道,他能打下江山来,除了靠自己的聪明和努力之外,更少不了上天的庇护。 从古至今都是这样,越是发达的人越迷信,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所获取的成就,光靠努力是不行的,得讲究机缘。 种善因,得善果。 此乃亘古不变之理也。 第28章 开镇河西 朱元璋特地给儿子选了这个黄道吉日出行,这一天不仅利于远行,还利于搬家、建宅子,真可谓是一举多得。 在宫里拜见完朱元璋和郭惠妃之后,朱桂便带着随从出了京城的金川门。 在此地,有不少人给他送行。 他们主要是在京城还未就藩的藩王,朱允炆、朱允熥两兄弟,朱桂的老师和曾经教他骑射武艺的师傅。 当然,这些人当中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基友常森。 常森倒了一杯酒,递给朱桂,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在手里,感慨道:“哎呀,天下真是无不散之筵席啊。殿下,咱老常还想跟你大战三百回合呢,没想到你这就要就藩了。” 朱桂身为皇子,长在深宫,从小到大身边的人只会恭维他,说实话,他的朋友还真不多。 常森绝对算是他一个真正的朋友,不光是因为朱桂想要拉拢常家和蓝家故意接近他,更主要的是常森这个人心直口快,讲义气,很对朱桂的胃口。 朱桂也想多和这个老朋友玩几年,但是男人嘛,总是要长大的,总是要自己到外面创立一番事业的,儿时的玩伴,今后自然各自忙碌,渐行渐远,逢年过节的聚一下就可以了。 自古皆是如此啊。 朱桂将常森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哈哈一笑,道:“老常,你也不用太悲观。这天下是大明的天下,寡人是皇帝的儿子,而你是大明的功臣之后,以后只要咱们想见,那还能见不到吗?” “哈哈哈,说得对。”常森也开怀大笑,随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道:“咱老常是个粗人,不会说读书人那些文绉绉的话。咱知道,去河西是你一直的心愿,咱也不说别的,就祝你在河西大展宏图,干一番事业。” 朱桂被他说得脑后一阵冷汗,这个常森真是个直脾气啊,就差说自己打算在河西培植势力,图谋不轨了。 这场送行必须得尽快结束了,朋友虽好,命更重要啊,要是让这小子再说下去,说不定一会儿锦衣卫就过来了,直接把老子一锁,回来,您呐,河西您就甭去了,皇上给您找了一个新的地方——凤阳高墙。 朱桂拍了拍常森的肩膀,一脸感慨和不舍地说道:“谢谢兄弟了。有你这个朋友,寡人也觉得值了。时候不早了,寡人要启程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老哥留步,等寡人从河西回来的时候再去看你。” “保重!”常森性格直爽,从不搞拖泥带水的事情,见朱桂这么说,便抱拳道了声珍重。 “保重,后会有期!”朱桂也想常森抱了一拳,还礼道。 终于还是踏上去河西的路程了,今番远离,离开了铜墙铁壁的京城,离开了父皇母妃的庇护,前路凶险,前程未卜。 今后的一切可都要靠寡人自己了。 河西,寡人来了。 按照传统的说法,河西一共是五个郡,新莽末年,窦融就是靠着河西五郡作为割据,后来投降了刘秀,成为东汉的开国功勋。 这五个郡从东向西一次是金城郡(今兰州)、武威郡(今武威)、张掖郡(今张掖,明朝的时候叫甘州)、酒泉郡(今酒泉,明朝的时候叫肃州,也就是肃王封号的由来)、敦煌郡(今敦煌,明朝的时候叫沙州)。 但是,由于冯胜在洪武五年的弃地行为,明朝此时手里只管着东边的四个郡,最西边的沙州却还掌握在蒙古贵族手里。 河西五郡的政治经济中心在张掖,在明朝叫甘州,也是朱桂就藩的所在地。甘州地处河西走廊的正中间,可以控制整个河西走廊,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而且甘州一带土地平整、土壤肥沃,而且有黑河水系从附近穿过,灌溉十分方便,自古就是河西走廊最为繁华富庶之地,固有金张掖之称。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是往事了,现在的河西还比较荒凉,正等着朱桂去建设。 进了兰州就是朱桂的地盘了。 兰州作为西北的交通重镇,又紧挨着黄河,此时也算是繁荣,当然,跟老朱的京城是没法比的。 跟全国的明星城市——苏州、杭州、北平、成都、太原等地也是没得比的。 但,这里是寡人的土地。 上面说得那些地方,即便是再繁华,再坚固那也是别人的。 而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寡人的。 李景隆作为朱元璋指派的辅佐朱桂的头号重臣,早在几天之前先他一步出发,先来到河西了解情况。 本来在张掖坐镇的李景隆一早就得到了朱桂即将来河西的消息,所以特意来到兰州来迎接。 人家毕竟是亲王嘛,又是这一带的主人,迎的远一些才显得自己的诚意嘛。 朱桂的车驾缓缓地驶近了兰州的东门,骑在马上的朱桂老早的就看到了李景隆率领着肃藩的一干文武站在东门口迎接。 作为亲王,朱桂还不至于立即下马走过去,那样显得自己太软弱了,将来容易被他们欺负。 一直骑马走到李景隆等人跟前,朱桂才缓缓地勒住奔雷,看着这群手下恭恭敬敬地站在这里,心里真叫一个爽啊。 李景隆等人知道,接下来就是他们表演的时间了,对这一套朝廷礼仪,他们早就练习的驾轻就熟了。 只见这群文武官员在李景隆的率领下齐齐跪倒,伏在地上磕头道:“臣等叩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桂淡淡一笑,从马上翻身下来,以显得自己礼贤下士,然后向前走了两步,虚扶了他们一把,道:“众位臣工请起,寡人远道而来,到底是劳动众位臣工了。” 见朱桂如此彬彬有礼,肃藩的众位大臣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朱元璋的儿子们的品性他们还是多少有些耳闻的,可以说是一个比一个骄横,一个比一个残暴。 在这些天潢贵胄眼里,他们这些饱读圣贤书的文臣,或者是身经百战的武将,哪里是什么大人、爱卿啊,不就是我爹雇的伙计吗?爱干就干,不爱干滚蛋,寡人还会惯着你不成? 第29章 就职演说 现在看来这个肃王都是很懂礼数,很好相处的,伺候这么一个主儿,最起码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心里会轻松地多。 “臣等谢过殿下。”在李景隆的率领下,肃藩的众位大臣齐声道了声谢,随后便齐齐地站了起来。 朱桂看着这么多的大臣,心里颇为感慨,对了,按照程序,寡人是不是该发表个就职感言啊? 这个,朱桂倒是有点为难了,前一世的他为人还是比较低调的,上大学的时候只知道看书学习,也没有在学生会谋取个职位,没有锻炼出自己的口才和所谓的能力。 工作之后,又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没有机会登台当众发表演讲。 现在猛地让他当众讲话,多少有点那什么,对,难为情。 不过,朱桂也知道,这对他来说事必修课,作为本地的藩王,他今后少不了要在众位大臣面前发表演讲,尤其是将来打仗的时候,有时候一番话还真能鼓舞士气,对战局起到较大的影响。 “嗯,那个”朱桂想了一下,脑子里的神经细胞飞速运转,都快赶上他高考的时候了,回顾了一下前一世的领导讲话,又想了想这一世朱元璋的当众训话,肚子里的腹稿渐渐成熟,这才略带生涩地说道:“诸位臣工。你们放下手里繁忙的工作前来迎接寡人,寡人心里很感动。 寡人还很年幼,许多事情上不是特别懂,今后还会有很多地方仰仗各位臣工,希望各位臣工将来能不吝所学,尽心尽力的辅佐寡人,寡人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当然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寡人也是人,也会犯错误,将来寡人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臣工直接提出,寡人一定虚心接受。 寡人在此立下规矩,我肃藩,自寡人以下,都不许处罚上书批评藩王之人,否则死后不得进我肃藩的祖坟。” “寡人愿意效仿齐威王纳谏,对敢于支出寡人错误的人,非但不会怪罪,反而还会给予奖励。” 一番话说得诚意十足,不管是谁在现场都会被感动的。 鼓励大小臣工积极进言是朱桂早就定好的国策,在他看来这是无比重要的是,因为他曾遍揽史书,发现所有的亡国之君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刚愎自用。 商纣王智足以拒谏,文足以饰非,自恃才武,不听比干等人的劝谏,最终身死露台。 秦始皇拒绝采纳儒生休想生息的建议,焚书坑儒,大役天下,终于给他儿子埋了大雷,刚一死就爆发了陈胜吴广起义。 项羽不听韩生之言定都关中,反而一意孤行定都无险可守的彭城,还杀了韩生,最终乌江自刎。 隋炀帝杀尽言官,大役天下,奢侈享受,最终把一个开皇盛世给玩没了。 宋理宗不听大臣劝告,非要搞一个端平入洛,收复旧都,结果引来了蒙古的进攻。 元丞相妥妥不听蒙古大臣的反对,坚决派贾鲁治理黄河,最终给了韩山童、刘福通机会。 崇祯不听袁崇焕、陈新甲等人的建议和后金议和休养生息,使明军始终限于两线作战,最终吊死煤山。 载沣不听张之洞等人的劝告,非要得罪袁世凯,非要搞皇族内阁,最终使得汉族实权派大佬和立宪派人士与清朝离心离德,等武昌起义爆发时,竟没有一个人愿意真心帮他,全都在使劲儿挖他的墙角。 如此,如此,都是历史上血淋淋的教训。 写这些东西不死为了水字数,而是替肃王朱桂教育他的儿子孙子们和在座的诸位,千万不要刚愎自用,自以为是。 一句话:听人劝,吃饱饭。 朱桂的一番演讲起到了预期的作用,这些肃藩的大小文武官员听到这番话之后,有的大赞朱桂是个少见的贤明之主,有的甚至感动的痛哭流涕,为自己能辅佐一个明主而感到高兴,感到庆幸。 当然了,作为大明王朝最为老奸巨猾的一群人,他们不会因为朱桂的几句话就真的信他跟李世民、刘邦一样从善如流。这一切还有待观察,还需要看他后续的表现和行动。 但是,这毕竟是个很好的开头,他既然肯表这个态,总归是好的,怕就怕那种上来就说我不让你说话,你敢乱说话我就弄死你的人。 这样的人,绝对是无可救药。 “殿下英明!臣等谨记殿下的教诲,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辅佐殿下。”在李景隆的率领下,肃藩的大小臣工又齐齐地给朱桂做了一个揖说道。 “平身。”朱桂微微笑着说道,他暗暗下定决心,自己决不能只是嘴上说说,将来一定要按照自己说的去做。 朱桂又扫了一眼大冷天在兰州城外等候他的列为文武,心里颇为不忍,大手一挥,道:“诸位随寡人进城。今日诸位颇为辛苦,也是寡人与诸位第一次见面。今晚寡人就略备薄酒,犒赏诸位。” “多谢殿下。”众位臣工齐齐向朱桂行礼道谢道。对于吃惯了珍馐美味的人,这些人是不怎么稀罕一顿饭的。 但是,能借这个机会跟他们的顶头上司,肃王朱桂做一些交流,混一个脸熟,他们还是很乐意的。 这顿饭吃的十分爽快,可以说朱桂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爽快的饭。 前一世的他跟领导吃饭只有端茶倒水的份,一顿饭吃下来,其实都是在看别人吹牛逼,人前显圣,而自己只能干赔笑脸,饭也吃不香。 后来,老天爷垂帘,让他穿越成了藩王,吃饭也有小丫鬟伺候了,出去跟别人吃也不用端茶倒水了。 但是,那些人说到底敬的还是他的老爹和太子大哥,京城毕竟不是他的地盘,那些大臣们都不傻,或多或少都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然而,来了兰州。来到了寡人自己的地盘,那这饭吃的就实在是太爽了,所有人都围着自己转,所有人都恭维自己,自己让谁喝酒谁就得喝,没有人敢反抗。 这还真的是吃了一顿霸王餐啊。 第30章 进退机宜 朱桂一时高兴,不自觉地多喝了几杯,此时有些微醺,等众人散场之后,才带着两个贴身丫鬟返回卧房。 “王爷,您慢点。小心门槛儿。”绿萝一边扶着他,一边在前面给他开路道。 “无妨。这点小酒不算什么,寡人还没有醉。”朱桂搂着自己的小丫鬟笑呵呵地走进了卧房。 此时,他还顾不上睡觉,正在考虑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这段时间到底是留在这里,还是尽快到甘州就藩? 留在这里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保险,此时的甘州卫虽然已具备了雏形,但是实力还不是很雄厚,贸然过去,是有一点点危险的。 事实上,历史上的肃王朱柍也是在洪武二十八年甘州卫完全建好之后,才从兰州心不甘情不愿地搬了过去,不过等老子一死,建文元年,他又上书建文帝跑到了兰州。 洪武二十八年去的都吓成了这样,自己比他提前三年去,到底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呢? 而此时去甘州,好处也是有的,那就是可以尽快的建设封地,毕竟甘州才是整个河西的政治、经济中心。 兰州在最东头,对西边的控制力很弱,若是想当个混吃等死的藩王,留在兰州也不是不行,但是,朱桂是想着发展自己的实力,等着老朱死后就造反的。 那这样留在兰州就不合适了。 而且,现在都是洪武二十五年了,按照历史的走向,老朱还能活个五六年,等他一死,朱允炆就开始削藩了,朱棣就开始靖难了,这天下,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一共才五六年的时间,三年的时间有多么宝贵就不用多说了,白白浪费了实在是可惜至极。 危险就危险,谁让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自古以来,造反哪里有不危险的?若是连此刻去甘州的勇气都没有,那以后干脆就什么都别干了,老老实实在兰州等着养老。 而且,寡人一向是享受危险的。 此时此刻,朱桂的心中浮现出的是达叔的那高大伟岸的形象。 重案组之虎啊,有木有? 打定主意之后,朱桂便对自己的两个小丫鬟说道:“你们两个不要贪图享乐,赶紧收拾一下行礼。咱们明天就启程,前往甘州。” “甘州?”不光是绿萝,就连一向颇有胆略的诗剑也吓了一跳,此时的甘州实力还较为薄弱,现在去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诗剑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对朱桂说道:“殿下,按照陛下的旨意,您可以现在兰州就藩,等过两年甘州城建好之后,甘州军队的实力雄厚之后再去就藩,殿下为什么非要在此刻冒险呢?” 朱桂没有怪自己的这个小丫鬟没有见识,她虽然聪明,但并不是神仙,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怎么知道老朱再活个五六年就死了,等朱允炆一上台,等待他们的就是残酷非常的削藩,若是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实力没有发展起来,那命运会怎么对待自己就不好说了。 朱桂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父皇的苦心寡人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寡人身为肃王,身为我大明的皇子,怎么能躲在这大后方,反而让将士们在前面顶着冒险?这样以来,肃藩的臣民会怎么看寡人,天下人又会怎么看寡人?” “王爷说得有道理,可是”诗剑明白了朱桂的苦心,但还是不想让朱桂冒险,犹豫了一下,还是想硬着头皮劝谏他一下。 不想朱桂不等她说完,直接拒绝道:“好了,不用再说了。寡人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了,抓紧时间收拾东西。” 诗剑见朱桂说得坚决,知道自己再劝也没有效果,便福了福身子,盈盈说道:“是。奴婢遵命。奴婢等人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到哪里都跟着王爷。” 这话说得朱桂颇为感动,微微笑着摸了一下她的头,道:“乖,放心。寡人心里有分寸,不会让你们姐妹陷入危险之中的。甘州现在有一万大军,寡人这次就藩又带来了一万二千人的护卫。” “两万多人守卫一个甘州城应该够了,鞑子想打进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诗剑和绿萝甜甜一笑,心里像是倒了蜜一样甜,齐齐向朱桂行了一礼,道:“奴婢谢王爷垂帘。奴婢这就去收拾东西,明天就跟王爷去甘州。” 安抚住了两个小丫鬟,朱桂心里其实并不轻松,他选择此时去甘州完全是情势所逼,如果有其他的办法,他也愿意留在兰州等局势稳定了再去甘州。 毕竟这年头,谁还不知道要稳健一点啊。 而此时,最要紧的已经不是兵力问题了,肃藩在之前已经有了五万大军,现在朱桂都带来了一万两千人,一共六万多正规军,在加上一些乡勇,暂时够用了,进攻不足,防守还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粮食问题。 甘肃一带离京城最远,运粮也最为不易,甚至在明朝实行开中法后,那些商人都不愿意来这里运粮。 原因很简单,就是路途遥远,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众所周知,老朱是十分心疼儿子的,在历史上,给每位藩王开出的工资是年薪一万石,而给肃王朱柍开出的工资是五百石。 是的,你没有看错,我也没有写错,是五百石,不是五千石。 并不是老朱对朱柍有什么别的看法,实在是河西之地距离大明的粮食主产地——江南实在是太远了,而且基本上要靠陆路运输,水运十分不便,所以运粮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一年一万石的话,路上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粮食。 多到一向护犊子的朱元璋都开始吝啬了起来。 河西一带本来水草丰美,农牧两宜,就算到了后世,粮食产量也很丰富,素有西北粮仓之说。 只不过,这一带如今已经荒废了,粮食产量还没有上来,所以吃饭问题只能依靠外地输入。 寡人这饭碗,现在还是端在别人的手里啊。 这一点,朱桂是绝对无法接受的,这完全是被人家掐着脖子,只能在人家的怀里当乖宝宝,要是稍微一不听话,人家把奶一断,你就只能死翘翘了。 第31章 移镇甘州 朱桂要干的是造反的勾当,怎么可能永远老实听话,所以这粮食的主导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最起码,肃藩的粮食必须能自给自足。 这是朱桂给自己提的最低要求。 好在,一开始他让诗剑拟定的惠民政策收到了一定的效果,现在,跟随他来到河西的,除了几万军户和王府的官员及其家属以外,还有一万多民户。 这都是他在路上靠着自己的优惠政策和亲王的信誉拉拢过来的,颇有一点刘玄德携民渡江的景象。 而且,为了帮这些人搬家,朱桂还出了大价钱帮他们当中的一些人解决了实际困难,花了不少一笔钱。 嗯,诗剑算了算,大概有二十五万两之巨。 撕,真的好肉疼啊。 不过,看着这一万多户携家带口的民众,朱桂心里还是觉得挺值得的,这只是个开始,随着寡人将河西之地建设的愈加繁荣,相信还有更多的人迁徙过来。 他们将会跟着自己开疆拓土,建立莫大的功业。 这一万多民户朱桂全都按照之前的承诺嘱咐地方官好生安顿,发给他们耕牛、种子、农具,让他们抓紧时间务农,种出更多的粮食来。 而且,为了能让这些老百姓安心的在河西生活,朱桂还特意规定了税收优惠政策,即第一年免征任何税收。第二年征收一半,从第三年开始,正常全额纳税。 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安家,总得让人家喘口气啊。 第二天,朱桂找来李景隆,跟他商量就藩甘州的事情。 不出朱桂所料,李景隆一听到这话就连连反对,先摆了一大堆困难,最后又一脸苦瓜相地说道:“殿下,皇上颁布有明旨,让你先暂住兰州,等甘州经营地差不多了,实力稳固了再过去就藩,你为什么非要如此心急呢?” 李景隆不是自己人,可以说跟朱桂一点交情都没有,而且,李景隆这个人打仗虽然稀松平常,但是搞政治、做官是十分有一套的。 现在太子已经去世了一段时间,储位虽然暂时空悬,但是他也知道,老朱对秦王颇为不满,嫌他为人残暴,所以大概率不会立他为太子。 如果秦王做不了太子,那太子之位多半还是朱标一系,在这一点上,李景隆的嗅觉可是比谁都敏锐,他早已经暗暗地向朱允炆兄弟表了忠心,争取等他们当中的一位当上太子后,还对他信赖有加,保证他自己的权势地位。 所以,李景隆是不大看得起朱桂的,一个区区的藩王还不值得他效力,他将来可是要做整个帝国的柱石的男人。 因此,李景隆来到肃藩颇有一些被老板强迫着加班,干私活一样,不太情愿。 他对肃藩的建设绝对不会有多么上心,只求完成任务就好,而且,他还有随时跟朝廷打小报告,监视朱桂一举一动的动机。 因为,他想要向朝廷的那位小太爷表忠心。 对这一点,朱桂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他跟李景隆说得也都是官面上的套话,没有一句真心的。 李景隆会阻挠自己就藩甘州这件事,也在朱桂的意料之中,因此,他也早已经想到了一些托词来对付他,听他说完后,便端正态度,一正言辞地说道:“曹国公说得有道理。寡人又何尝不明白此时甘州还比较凶险,还有父皇的拳拳爱子之心啊。” “只不过,寡人身为此地的藩王,应当与弟兄们同进退,怎么能让弟兄们冒着风险,而自己躲在后方享清福呢?” “如此一来,肃藩的将士们会咱们看寡人,寡人将来又该怎么号令他们?”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而且站住了大义这个道德制高点,李景隆暂时还找不到理由反驳,但他还是不想去甘州,此时只能厚着脸皮跟朱桂打感情牌,道:“殿下宽厚仁爱,愿意与士卒同甘共苦,真乃我辈的楷模啊。 只不过,殿下乃是千金之躯,皇上亲子,岂能冒一丝风险。那些将士也不必太多理会,他们既然来了河西,自然知道自己将来要面临什么,殿下是亲王,这世上哪有亲王冲锋陷阵的?你躲在后面,没有人会嚼舌根子,别把书上那一套太当回事。 臣也是担心殿下的安危,不愿意让殿下身陷险地,还请殿下明察,收回成命。” 朱桂暗暗地白了他一眼,心里不由地泛起一丝恶心,你到底是担心寡人还是担心你自己啊?你自己胆小如鼠,想缩在后面混政绩,等时机差不多了就想办法撤回去,寡人能缩在后面吗,寡人还要建设河西。 朱桂知道,他跟李景隆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他们两个的初衷和心态根本就是大相径庭。 朱桂好比是创业的老板,全部的身家性命都压在河西,所以想要争分夺秒地去建设河西,而李景隆只是老朱手下的一个打工仔,他是领着朝廷工资的,根子上是朝廷的人,不会对河西倾注太多的感情和心血。 而且,李景隆完全就是完成任务的心态,只要在兰州安安稳稳地待几年,等河西被那些苦哈哈们建设的差不多了,他就可以光荣的回到朝廷交差了,河西这个破地方,他是一天都不想多待。 至于这样会不会导致河西建设的比较慢,慢就慢一点,关自己屁事啊,又不是自己的地? 但是,朱桂是不敢放慢建设速度的,因为他知道将来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疾风骤雨,要想建设河西,必须建设好甘州。 自汉代以来,张掖,也就是甘州就是河西五郡的政治、经济中心,它不仅处在河西走廊的最中端,还有大片的耕地和牧场,开发好之后实力雄厚,可以控制整个河西之地。 遥想当年,张掖属国都尉手下的数万铁骑,那也是足以令任何人胆寒的存在。 不能再等了,寡人必须现在去甘州监督他们建设,并且把先进的建设理念和方法教给他们,让他们重新屹立在这帝国金角之上。 第32章 甘州左卫 打定了主意,朱桂便不再和李景隆废话,刷地一下子将脸拉了下来,沉沉地说道:“曹国公此言差矣,什么叫寡人躲在后面也没事儿?即便是我大明的将士公忠体国,不跟寡人计较,寡人的心里难道就没有愧疚吗? 寡人心意已决,即日前往张掖,曹国公不必再劝了。如果曹国公不愿意去,那就留在兰州,寡人不会怪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景隆知道,朱桂去甘州的决心是无法动摇了,当然了,他也不会傻到真的留在兰州。 你一个亲王都跑到甘州冒风险了,我身为辅佐你的人却躲在兰州看长河落日,这要是让你老子知道了,那还不得吃了我? 于是,李景隆向朱桂作了一个揖,一脸不甘心不情愿地说道:“殿下说得哪里话?臣身为殿下的首辅之臣,当然要跟殿下同进退,岂能一个人躲在这个兰州后方?殿下既然决定去甘州,那臣即便是赴汤蹈火,也要跟殿下一同前往。” 朱桂微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道:“曹国公有如此为国之心,寡人真的很感动,看来父皇没有给寡人选错人。曹国公果然是辅佐寡人最合适的人选。” 心里却得意地说了一句:千万别勉强啊。 李景隆很是勉强,尴尬地笑了一下,又一脸春风地说道:“多谢殿下夸赞,能辅佐殿下也是臣的荣幸。” 就藩甘州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事不宜迟,朱桂决定即日启程,先派会宁侯张温率领五千护卫为先锋,到甘州城内通知当地的守军,并且给朱桂和王府的官员们准备好住所。 而后,他亲自率领着大队人马,拖家带口,并且携带者准备安插在甘州的移民,缓缓向甘州开去。 张掖张掖,张国臂掖,以通西域。 当年汉武帝给甘州取得这个名字,充分显示了他的雄心壮志。 汉武雄风,如今尚在否? 不几日,朱桂就来到了甘州城下。 远远地眺望了一下这个有着一千多年历史的古城,说实话,朱桂并不是特别满意。 甘州虽然在元代是甘肃行省的首府,但是,这个时候,甘肃一带已经算不上什么战略要地了。 毕竟故元的都城定在大都,也就是现在的北平,甘肃一带拱卫京师的地位就差了很多,因此元明清几代的统治者都不怎么重视营建甘州。 目前的甘州古城墙还是元代至大二年重新修建的,周长九里三十步,十一个边长一千多米的正方形土城。 跟京师、北平这样的大都市比起来,真的算不上什么。 而且,此时的甘州城墙尚未包砖,全都是沙土夯筑的土城墙,城门居然都是木板。 所谓的坚不可摧就别提了,说句寒碜话,若是几万胡虏前来攻打甘州,一人站在墙边撒泡尿都能把城墙冲个大窟窿。 太穷酸了,太没有安全感了。怪不得历史上的朱柍等老爹一死就跑了,也怪不得李景隆磨磨蹭蹭地不敢过来,就这么个城防建设,说不定哪天就被蒙古人打包带走了。 不行。作为王府所在地,甘州的城墙必须重修,城上必须包砖,城门也必须用铁门,这样寡人在里面睡觉才安全。 甘州城外,暂时负责此地指挥和筑城的是甘州左卫指挥使杜有邻,接到朱桂要前来甘州的通知之后,杜有邻早早地就在东门扬煦门等候朱桂。 扬煦,阳虚? 这特么谁提的名字? 见到朱桂后,一身甲胄的甘州左卫指挥使杜有邻站直身子抱拳行礼道:“末将甘州左卫指挥使拜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桂翻身下马,虚扶了他一把,微微一笑,道:“杜指挥使辛苦了。寡人来此地就藩,还要劳烦杜指挥使百忙之中前来迎接,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杜有邻淡淡一笑,这一套官场虚礼他也不知道见多多少次了,自然是应对自如,道:“殿下说得哪里话?河西是陛下封给殿下的封地,甘州是河西的首府,臣等都是殿下的臣工,在此等候殿下上任那也是理所应当之事,殿下实在是太客气了。” 朱桂淡淡一笑,又环顾了一下甘州的城墙,一脸忧心地说道:“杜指挥使,以你之见。若是数万鞑子前来进攻,咱们这城墙能支撑多久?” 杜有邻脸上一红,这甘州的城墙是他负责铸造的,朱桂这么一说,那很明显是嫌他干的不好了? 不过,他也不怕被王爷问责,毕竟手里就那点家底,城墙建成这个样子也不算是失职了,便壮着胆子说道:“殿下英明。我甘州的城墙并不牢固,这还是在前元的基础上加固的。不过,河西百业凋敝,当地人不会包砖,若想重修城墙,怕是得费不少力气了。” “殿下明知这里危险,却仍然不顾自身安慰前来甘州,与将士们同甘共苦,此等胸襟气魄,真是近古罕见,实在是令臣等佩服。” 推掉责任的同时,还不忘夸朱桂一波,拍了拍领导的马屁,杜有邻心里暗道自己真的是太机智了,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一个大赞。 朱桂不会真的怪罪杜有邻,现实的条件摆在这儿,他知道即便是换一个人做,也不一定会比杜有邻做的更好,便换了一副温和的语气说道:“杜指挥使,你能把工作做到这个地步,寡人心里已经很满意了,但是甘州是河西的首府,是寡人和你等安身立命之地。 它的重要性不管多么强调都不过分,这甘州城墙必须重修,城池必须扩建,增高,加固,墙体也必须包砖,门也得换成厚重的铁门。不可有丝毫大意,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需要多少人手和银子,尽管来找寡人开口,寡人想办法解决。但是任务必须完成!” 说到这里,朱桂的脸色一寒,表情无比郑重,语气也严厉了起来。 杜有邻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站直身子,向朱桂抱了一拳,郑重地说道:“遵命!请殿下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将城墙修的跟铁桶一样,好让殿下安心在这里驻守。” 第33章 修缮城墙 朱桂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他也知道,修建城池这件事不是说一说就行的,中间还有不少功夫要费,而且,修建城池只是自己建设封地的第一步,为了尽快壮大实力,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啊。 将事情交代好之后,朱桂便带着众位王府官员和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走进了甘州城内。 总是算是落脚了。 这里,才是寡人该来的地方,这里,是寡人霸业的,这里,就是寡人的基本。 由于朱桂是突然决定就藩的,所以当地还没有给他修建王宫。不过,朱桂对此也不大在乎,房子嘛,能遮风挡雨,不太残破就行。 像秦王、晋王那样大造宫殿,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寡人现在没有那个财力,只能先委屈一下自己了。 朱桂选择居住的地方就是故元甘肃行省的衙门,好歹也算是大国一省政府所在地,地方肯定是很宽敞的。 原来的衙门虽然因为战火遭受到了一定的破坏,但是基本的格局和底子还是在的,稍微修葺一下就可以住,花不了几个钱。 朱桂安顿好之后,便对跟随他前来的李景隆说道:“曹国公也累了,赶紧回府休息。请曹国公告知在甘州城内的大小臣工,明日升帐议事。” 李景隆没有想到朱桂刚来就要干活,难不成这人跟他的老子一样,是个工作狂?要是这样,那自己今后的日子怕是就没有这么滋润了。 李景隆腹诽了一句,随后向朱桂拱了拱手,道:“臣遵命,请殿下好好休息,臣先下去了。” 朱桂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批准了李景隆。 虽然来到了甘州,来到了这个自己也可以一言九鼎的地方,但是朱桂的心里还是难以舒展,因为此地真的太残破了,基础实在是太差了,要想实现自己的造反大业,还得费不少心血建设、发展啊。 “寡人累了。先服侍寡人睡个午觉。”朱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一个大哈欠道。 “是,王爷。”绿萝和诗剑双双向朱桂福了福身子,便齐齐走上前去,帮他脱下大氅,还有里面的软甲。 这一觉,朱桂一直睡到了傍晚。吃完晚饭后,朱桂正带着两个小丫鬟玩他本人“发明”的扑克牌——斗地主。 没办法,古代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娱乐方式实在是太单调了,一到了晚上就无聊的难受,没办法,朱桂只能被迫营业,拿来一些现代的小玩意儿来都小丫鬟们玩。 “三带一,没了。”绿萝高兴地拍了拍手掌,盈盈笑道:“王爷,你输了,你输了。” 朱桂撇了撇嘴,本来觉得这把牌不错才拿地主的,没想到这个小丫鬟牌这么顺,竟然还是输了,将手里的牌一扔,每人给了她们五钱银子,道:“这是赏你们的,明天出去买点好吃的,省着点用。” 绿萝和诗剑接过赏钱,高兴地福了福身子,道:“谢王爷。” 有了这笔“丰厚”的赏赐,她们两个明天可以去街上买一大包好吃的还有一些小饰品了。 就在这时,朱桂的贴身太监德清走了进来,向朱桂作了一揖,道:“启禀殿下,甘州左卫指挥使杜有邻有折子递来。” “杜有邻?”朱桂眼前一亮,这么快就把预算搞出来了?这个家伙的办事效率倒是挺高的。 朱桂在心里不由地对杜有邻高看了一眼,随后对德清淡淡地说道:“给寡人呈上来。” “是,殿下。”德清恭恭敬敬地走到朱桂的身前,将奏折递到朱桂的手里。 朱桂将奏折打开一看,见杜有邻果然是在谈重新筑造甘州的事情,他在折子里列举了筑造甘州的各种费用,包括包砖费、各种工料费,工匠、民工的伙食费,大概需要三十万到三十五万两。(非瞎编,根据嘉峪关的重修费估算) 嘶,朱桂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还真是一笔巨款啊,他这次来甘州,带了大概六十多万两银子,这还包括他敲朱樉和朱?的三十多万两以及老朱的赏赐。 朱桂因为没有就藩,平日里就老朱赏赐的那么点死工资,其实没有攒下多少钱,全部的身价大概也就这么多。 买耕牛花了十来万两,路上招揽流民,给他们安家费、农具、种子,搞政策宣传等又花了大概十万两。 现在只剩下四十多万两了,修这么一个城就基本上全报销了? 银子真的不够用啊。 城墙虽然重要,但是寡人刚刚来肃藩,万事都需要银子,也不能把钱都砸到城墙上。城池修的再好也得有人守啊,没有实力,再厚的城墙也只能被人家攻破。 朱桂拿着奏折仔细思考了一番,随后在上面刷刷地批了几个字,递给德清道:“这个先批十万两,让杜有邻先把工程搞起来,反正修城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两年之内能修好就已经很不错了,后面的钱,寡人之后再想办法。” “是,殿下。”德清双手接过折子,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现在可不是明朝中后期,太监可以横着走,现在的太监在老朱的威严之下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就比如德清,虽然是朱桂的贴身太监,却从来不敢对政事发表一点看法,他甚至连字都不认识。 因为你一个伺候人的主儿,那么爱学习想干什么?识字就代表着有干政的欲望,一定会被老朱请去喝茶。 不,不,肯定不是喝茶那么简单,估计会变成一个稻草人去陪伴土地公公。 德清出去传旨之后,朱桂又和这两个小丫鬟玩了几局,便在他们的服侍之下睡着了。 次日,朱桂便将肃藩的众位文武臣工全都召进临时王宫里来议事,这是他就藩以来的第一次全体会议,因此他格外重视,特意穿了代表自己亲王身份的九章衮龙服来以示隆重。 众位大臣见朱桂衣着庄重,一脸威严地坐在王座之上,都知道肃王对此次会议十分重视,因此没有一个人敢怠慢,便在李景隆的率领之下,齐齐地向朱桂叩头行礼,道:“臣等叩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34章 商议国事 朱桂微微抬了一下手,算是礼貌性地虚扶了一下,便道:“众位臣工请起。这一次是寡人第一次召开会议,还望众位臣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我肃藩的发展贡献智慧谋略。” “谢殿下。”众位臣工又向朱桂磕了一个头,齐齐地说道:“臣等一定略尽绵薄,为殿下效力,为肃藩和大明效力。” 朱桂很满意他们的态度,微微笑了一下,便模仿着朱元璋上朝的口吻说道:“诸位臣工可有什么事情要禀报?若国中有事,请速速报来。” 话音刚落,第一个站出来的是甘州左卫指挥使杜有邻,只见他拿着奏折,冲朱桂施了一礼,道:“启禀殿下,臣昨夜拟就的修缮甘州城墙的折子已蒙殿下恩准拨款十万两,臣奏请殿下下令即日开工,以求早日修好城池,保护城内百姓安居乐业。” 昨夜他的奏折虽然已经被批准,但是也得拿到今天的正式会议上去批准,否则就不能算是通过了正常的程序。 对于修缮城墙这种事,列为大臣都没有异议,谁都知道甘州的城墙实在是不牢固了,都还是沙土的,老鼠都能打个洞,在这里住着实在是太不安全了,修墙不仅是重中之重,还是当务之急,修,必须修。 于是,杜有邻的提议很快便获得了通过,当下便由朱桂拨款十万两白银,交给杜有邻,让他全权负责城墙的修建工程。 银子不够就先打基础,搞前期工程,等以后赚了银子再搞后续工程。 商量好这件事之后,朱桂又扫了一眼当朝的诸位大臣,幽幽地问道:“修城墙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列为臣工还有别的事吗?” 众位文武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毕竟朱桂刚来,哪有那么现成的大事啊? 朱桂见众人不再说话,便长吸了一口气,撇撇嘴,道:“既然你们没有问题要议,那就议一议寡人这件事。左长史,咱们肃藩的粮食还有多少,自给率是多少?” 这话问得王府的左长史魏延嗣一脸懵逼,他也是刚刚来到肃藩,底子还没有摸的太清,不过,他既然身为王府的长史,职责就是管理藩王的民政,类似于王国的丞相,这种事不问他问谁? 事实上,明初的那些藩王们还是有丞相的,但后来朱元璋干掉了胡惟庸,废除了丞相,王国的丞相自然也就废掉了,得跟中央保持一致嘛。 王国的丞相后来被老朱改成了左右长史,职责还跟丞相差不多,负责王国的大小民政。需要说明的是,在洪武年间,在王国当一个长史还是很有前途的,许多朝中的尚书之类的高官都是王府的长史升上去的。 当然,一向鸡贼的老朱一向是不会让别人白拿好处的,长史们确实前途远大,但是一旦藩王们有了错,也都是他们背锅,理由是没有教导规劝好藩王。 这就是当今的大明天子无比清奇的逻辑。 总而言之,在洪武年间的藩王手下当长史是个技术活儿,干好了可以平步青云,干不好吗?那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了。怪就怪自己命不好。 当然了,随着后来的大明藩王们被当猪养,这藩王长史的地位也就越来越不重要了,到后来都是一群举人去干。 人家好不容易考中个进士,你安排人家去当藩王的长史,那人家不跟你急眼才怪,据说还有为了这事儿打架的。 魏延嗣知道自己身为长史,负责管理民政,职责所在,实在是没有办法推脱朱桂这个问题,便站出身来,向朱桂施了一礼,道:“启禀殿下。我肃藩的粮食大概还够四个月,每年需要皇上从各地调拨大约三十万石粮食。” 说完之后,魏延嗣长舒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自己为官谨慎,来河西之前,多少做了一点功课,查了一点资料,对肃藩的底子了解了个大概,还能应付一下,要不然,今天被皇上问的一问三不知,非得当众出丑不可。 虽然没有得到精确地答案,但是魏延嗣的表现也算是说得过去,毕竟他也刚来肃藩不久,朱桂没有因此怪罪于他,只是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道:“大家都听到了?整整三十多万石粮食,我肃藩的粮食缺口竟然如此巨大。 一个寻常匹夫都尚且知道自食其力,寡人身为藩王,粮食却要依靠外地接济,这叫寡人情何以堪? 列为都是我大明的精英,文能安邦,武能定国,难道就愿意这样过着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日子?” 一番话说得众位臣工面面相觑,反正接济你的是你的老子,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还不嫌把粮食运过来费劲呢? 不等众位臣工说话,朱桂又接着一脸悲戚地问杜有邻,道:“杜指挥使,你在甘州经营多年,寡人问你,我大明河西的将士可否能吃饱?他们吃的如何?” 杜有邻一听朱桂这么问题,心里泛起了一个大大的疑难,这话该怎么回答呢,实话实说,似乎是在给咱大明抹黑,违心的编瞎话,说句良心话,还真对不起手下的兄弟们。 “说!”朱桂见他犹犹豫豫地,就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便板起脸来,一脸严肃地呵斥道:“寡人问你的话,你必须如实回答,只要你如实回答,不管说什么寡人都不会怪罪,若是有人借此找你的麻烦,寡人还会替你做主。 但是,如果你报喜不报忧,欺瞒寡人,待寡人查出来,一定没有你好果子吃!” 杜有邻被朱桂的这猛然一喝吓了一大跳,看着朱桂这冷若寒霜的表情,杜有邻知道,他心里肯定是很在意这件事的。 这事看来也只能实话实话了,反正是大王让说的,也不是咱刻意给大明抹黑,便向朱桂施了一礼,一脸忧伤地说道:“殿下如此体恤下情,实在是少有的贤明之王,能够辅佐殿下真的是末将的福分。” 第35章 提出改革 先拍一下马屁,给自己加一道保险。马屁拍完之后,杜有邻又接着说道:“臣曾经也在其他省份任职。说实在的,咱河西的将士,日子比其他省份的将士们过得都拘谨。很多人家的官粮都不够吃,不得不让老婆孩子去祁连山内挖野菜充饥。 我们训练士卒,有一条重要的科目,就是去祁连山内狩猎,对外说锻炼士卒的临阵应变能力,其实是想多打点野味儿给兄弟们加餐,要不然大家的肚子里面没有油水,干什么都没有力气。” 一番话说得朱桂的眼睛有些湿润,平心而论,河西是大明最为危险的地方,因为九边重镇的其他地方最多就是北面面临游牧民族的骚扰威胁。 而河西,是三面临敌,只有东面是安全的。 将士们为了大明的安危干着最为危险的工作,却拿着最为微薄的俸禄,甚至还得让老婆孩子去山里挖野菜充饥。 不知道的,还以为寡人穿越到了明朝末年呢。 这个情况必须要改变,作为这里的王,必须要从寡人手里改变。 朱桂下定了决心,稍微思考了一下,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计划,道:“诸位臣工,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常言又道民以食为天。这些都是在说粮食的重要。我河西的将士是大明最为优秀的将士,他们守卫着大明最为危险的土地,肩负着最为危险的任务, 不管放到什么时候,都是令人肃然起敬的将士。可是,这些将士们现在却食不果腹,还要老婆孩子去山里挖野菜充饥,这让寡人于心何忍? 寡人决定,从今天起,要改变这一切,我肃藩的粮食必须要自给,而且,这只是第一步,寡人要讲这里建设成大明的粮仓,让将士们都过上富足的生活。重现当年金张掖、银武威的风光。” 朱桂一番话发自肺腑,出于至情,听的肃藩的大小臣工们也很感动,虽然他们不知道朱桂将会用什么办法来重现金张掖、银武威,甚至有些人认为他只不过是年轻吹牛逼,只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过一段时间就忘记了,依旧躲在后宫,该干什么干什么,哪管外面惊涛骇浪? 但是,作为一个藩王,此时能有这番觉悟,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还是让他们内心很温暖的,现在看来,这是个有人情味儿的王爷,最起码比他的老子强很多。 “殿下英明,殿下体恤将士,我等感动莫名!”众位大臣又齐齐给朱桂行了一礼,说了一通官话。 然而,朱桂此次开始不是来说官话的,他知道,官话永远解决不了问题,能解决问题的,只有办法,便扫了一眼在场的诸位臣工,一脸郑重地说道:“寡人决定了。为了促进我肃藩农业的发展,改善我肃藩将士们的生活,寡人要改革肃藩的军户制度。” 此言一出,犹如在平地中扔出一声惊雷,顿时在人群里炸开了锅。 肃藩的大小臣工们都被朱桂的一番话给震惊到了,大殿内一片哗然,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议论这位王爷到底想要干什么,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有的人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断地向身边的人求证这句话是否存在。 开什么玩笑?改革肃藩的军户制度?那可是你老子定下的制度啊,谁特么敢该啊? 而且,朱元璋对自己定下的军户制度十分得意,曾经扬言朕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但是,作为一个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人,朱桂深深地明白军户制度的弊端是什么,先且不说明朝后期的军户们都混成什么样了,就单说这洪武年间,军户制度对军队的战斗力也是有影响的。 按照老朱的规定,军户们是三分作战,七分守城,单从这个规定来看,军户的战斗力只会呈现不断下降的趋势。 主要的时间没有用来训练武艺,反而都去种地了,只有在农闲时分,才抽出一点时间来作战,训练,估计很多也是应付差事。 这样以来,时间长了,军队的战斗力能不下降吗?堂堂地正规军都快成民兵了。 当然,在朱元璋朱棣时期,这条制度的弊端还不是太明显,因为这两位都是雄才大略的铁腕儿皇帝,对国家的控制力还非常严密。 那些军官文官们还不敢太放肆地去侵夺军户们的财产,因此,大明的军户过得还可以,军户的男丁也很丰富,兵源也多,因此打仗靠数量碾压就可以了。 就比如朱棣的五征蒙古。 但是,朱棣死后,大明军队的战斗力就越来越差,以至于后来爆发了土木堡这样的惊天惨败,在以后的岁月里,都只能对游牧民族防守,再也无法主动进攻。 这就是战斗力下降的直接表现。 朱桂是想着造反的,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军队变成以种地为主的农夫,要想完成大业,手里必须有一支能征惯战的职业军队。 而且,老朱制定的军户制度对其他地方或许暂时有效,但不适合河西的发展,河西地广人稀,根本不适合一家一户的小农经济。 小农经济对天灾的抵抗力太差,而且自身实力有限,无法开拓更多的土地,创造更多的财富。 在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就适合后世的那种大农场作业,完全机械化生产,大大地提高生产率,打出更多的粮食来富足自己。 朱桂早在来肃藩之前,就已经想着要这样发展农业了,后世的美利坚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 近代英国农业的崛起也是因为农场,大规模的生产提高了生产效率,粮食富足了就有闲工夫搞工业革命了。 饭都吃不饱谁有闲心思冲着一个烧开的热水壶进行联想啊,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眼下春耕在即,朱桂不想过多的耽误时间,便板着脸,无比郑重地说道:“各位试想一下,我们现在的军户制度是一家一户的小农经济,一家人让你放开了膀子种,你能种几亩地?” 第36章 激烈争论 众人也有不少人是了解农业行情的,见朱桂如此说,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平心而论,确实种不了多少。 朱桂见他说的话有了一定的效果,便沉着脸继续高声说道:“按照我父皇的规定,军户每户在河西可以分一百亩地,但是你们问问那些军户,谁能种的完这一百亩地?有地种不完,那跟没有有区别吗?账面上的地不是地,打出粮食来的地才是地。” “依照寡人的意思,就干脆将军户制度改为雇佣制度。由寡人出钱雇佣一部分军户和民户为寡人种地,统一规划,统一指挥,采取机械化作业,采用大量先进设备,所打出来的粮食一定比你们单独干要多得多。” 此话一出,肃藩的大小臣工就更不淡定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把军户的地都收归你自己所有?让军户和民户给您当佃户?这样以来,军户们还不得造反了? 首先站出来反对的是朱桂的首辅大臣曹国公李景隆,他本来对来肃藩上班并不上心,只不过是为了完成皇上的任务,朱桂刚才在和大臣们讨论事情的时候,他也没怎么听,只是优哉游哉地神游太虚,一心只想着下班之后找小妾们探讨一下人生哲理。 但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在这里,在朱桂第一次开会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这小子一上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别的,而是要改变他老子引以为傲的军户制度! 这还了得,这件事自己要是不管,等朱元璋知道了,非得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于是,李景隆立即站出班来,向朱桂作了一揖,道:“殿下,万万不可。且不说军户制度乃是皇上所创,我们做臣子的就应该遵守,万万没有随便更改之理。 但就说殿下提出的措施,如果军户们听了,会以为殿下要将他们变成佃户,如此以来,军心必然不稳,说不定还会酿成兵变,对殿下不利,还请殿下三思。” “是啊,是啊。还请殿下三思。”众位大臣见李景隆站出来反对,也都齐齐随声附和道。 李景隆提出的问题朱桂何尝没有考虑,单说老朱的事,老朱要是知道自己在河西这么搞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但是,自己有别的办法吗?自己又不想当一个将来被废黜或者是被当成猪养的藩王,只会听话当乖宝宝有用吗? 自己要想发展河西的实力,就只能这么干。至于老朱的雷霆之怒,朱桂也早就想到了办法应对。 研究了朱元璋两世,朱桂自问还是很了解这个皇帝的,这是个十分务实的人,虚头巴脑的东西,比如诗词歌赋,他从来不喜欢。 他只喜欢兵马钱粮这种实在的东西,所以老朱这个人,只要你让他看到了实际的效果,看到了实在的好处,他就一定会支持你。 当然,作为一个没有现代知识见识,不知道美利坚英吉利大农场故事的朱元璋,要想支持自己,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最起码得等到秋收,让他见识到了实实在在的粮食他才肯相信。 这段时间将会对自己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既要顶住老朱的压力,又要把改革进行下去,还要见到实效。 当然了,朱桂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这个时候的预案方案他也已经有了腹稿,不敢说能波澜不惊地度过去,最起码当有事来临之时,自己能心中有底,最起码不至于手忙脚乱。 第二个问题,朱桂也考虑了,对于被封建统治者压榨了几千年的普通士兵和农民,要是想让他们相信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自己肯拿出诚意来,拿出真金白银来雇佣他们,不去晃点他们,不去故意克扣他们的工钱,那他们肯定也会慢慢相信自己。 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嘛。 等到了今年的秋收,所有人都见到成绩之后,他们肯定就会由衷的佩服自己,到时候,就会跟着自己的脚步,在自己设定的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总而言之,还是那句话,自己得干出实际的成绩来,得给大家都带来真正的实在的好处。 领导领导,不就是干这个的吗?你能让大家都跟着你沾光大家才信你跟你走,你给大家带来不了好处,甚至只能带来坏处,那大家谁还跟你走?不造你的反就已经很不错了。 打定主意的朱桂决定排除万难,将自己的改革计划进行到底,他不是不能听取别人的意见,只不过,别人的意见他都已经考虑过了,如果碰到一点挫折就打退堂鼓,那干脆就不要想着造反了,老老实实地当一个高级囚犯。 于是,朱桂扫了众位大臣一眼,随后一脸郑重地说道:“列为臣工所说的问题寡人也考虑过了。只不过,父皇既然让寡人来镇守河西,那就是将河西和大明西北的安稳全都交给了寡人。 寡人若是连将士们的肚子都不能填报,反而仰仗内地不远万里地运粮,这怎么能说寡人给父皇分忧了呢?有怎么能说寡人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呢?” “请诸位臣工放心,寡人所提出的改革方案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愿意给寡人干活的军户和民户们的工钱寡人一定也会保障,绝对让他们过上比之前更好的生活。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请诸位臣工好好配合寡人,做好宣传解释和政治思想工作,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听完这句话,众人面面相觑,之前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地王爷一来到封地就会干这么令人惊讶的事情。 说实话,他们心里还是没有底的,因为朱桂提出的方案历朝历代都没有实行过,到底行不行谁也不知道,圣人之道,自古都是耕者有其田的嘛,哪里听说过什么雇佣模式啊。 不过,见朱桂说得这么坚决,他们也知道此事看来是势在必行了,自己再阻止也没有什么用,说不定还会招致这个顶头上司的反感。 第39章 喜出望外 朱桂没有理会众人的惊愕,因为这毕竟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接着说道:“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说的就是工匠的作用。试问农夫没有你们打造的器具如何耕田,武将士兵没有你们打造的兵器盔甲如何作战? 所以,寡人说你们是大明的功臣,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这番话说得众位工匠心头一热,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他们工匠抬到如此高的位置,不过王爷这话乍一听似乎是这么回事,但是细一品,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 因为,他们打造农具也好,制造盔甲武器也好,都是被大人们逼着做的,没有人求他们去做,所以他们还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地位有多高。 没办法,不干不行啊。 “然而,刚才寡人也看到了,我肃藩的工匠,过得生活是何等的穷困。已经可以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来形容了。 这一切,都与你们的贡献严重不符。寡人今天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寡人要改变这一切。 从现在开始,我肃藩的工匠制度不再是之前的坐班制度,而是改为雇佣制度。” “雇佣?”众位工匠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藩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古以来他们都是坐班制度,每个月按时按量完成官府交给的任务,然后领取那一点微薄的薪水,什么时候改成过雇佣制度? 雇佣制度到底是什么?没有经历过资本主义萌芽的众位工匠一听到这个词自然是面面相觑。 来自后世的朱桂知道坐班制度的弊端,它给工匠很低的待遇,而且你就算干的再好也是挣那点钱,最多碰见心善的长官给你一点赏赐,勉强糊口已经很不错了,远远谈不上发家致富。 社会地位往往是与经济基础想挂钩的,挣不上钱,大家就看不起你,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所以,工匠的社会地位越来越低,干活儿的积极性也越来越差,每月只求完成任务,至于造出来的工具的质量,那就只能用呵呵来形容了,明朝的火器之所以频繁的炸膛,就是跟这个有关。 甚至到了明朝末期,辽东的明军甚至就会把官府发给他们的鸟铳卖掉,自己再花钱找工匠打一把。 没办法,实在是没法用啊,兔子都打不死,更何况是全副武装的后金骑兵。 这样的军队,有战斗力才怪。 武器永远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这一点在什么时候都适用,包括古代。你的刀没有人家锋利,盔甲没有人家坚实,那人家杀死你的概率就比你杀死人家的概率高很多。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你又不是超级赛亚人。 要从根本上改变这个问题,朱桂想到的办法就是雇佣,类似于美国的武器采购制度,寡人代表肃藩政府替军队采购武器,谁的武器造的质量好就采购谁的,质量差的就靠边站,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只要你的武器造的好,寡人就会给你下订单,挣了的钱,除去税收和成本就都是你自己的。 如此以来,哪个工匠干活还不积极? 有人说,这样会不会造成一些工匠垄断武器的生产?这一点朱桂一点也不担心,后世的美利坚的武器生产不也没有被垄断吗? 天下的工匠这么多,寡人就只能在你手里买吗? 当然,朱桂也不是完全放开对工匠的管理,凡是生产武器或者是其他重要器械的工匠,其本人和家属必须住在甘州和其他几个城市中,方便监管。 朱桂还会跟他们签订保密协议,约定如果他们故意或者是因为失误泄露肃藩的机密,那他和他们的家人都会受到无情的连坐。 “对,雇佣。”朱桂知道一时间让这群人接受雇佣制度还需要费一定的周折,但是他不怕,改革嘛,哪里会有一帆风顺的,只要有一个好的开始,那就是成功了一大步。 朱桂耐着性子,慢条斯理的解释道:“今后寡人想要打造什么器械,就会来给你们下订单,并且交付一定的定金。你们打造的器械经过寡人的验收合格之后,寡人会以库银进行采购,这些采购的钱,出去成本和税收,剩下的都是你们的。” “总而言之,从今以后,只要你们认真干活儿,多造出寡人满意的器械,寡人就愿意花大笔的钱采购,少不了你们的钱赚,你们完全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手艺,让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过上富足而体面的生活。” “嗡嗡嗡。”人群中又响起了一阵阵议论之声,王爷的这个法子倒是很新鲜,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啊。 在众位工匠的观念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给朱桂干活一直都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是义务。 什么时候,王爷要我们打造东西也得花钱了? 这简直是 太棒了。 众位工匠谁也不傻,他们知道,如此以来,凭借着自己的手艺,自己肯定能赚地比现在多。 毕竟现在赚的实在是太少了,再少的话就活不下去了。 “此话当真?”周有才一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静下来后,生怕朱桂反悔,又赶忙问道。 朱桂并不是散财童子,他做这个决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他曾经研究过近现代历史,包括世界历史,最终发现,中国古代的人之所以麻木,之所以缺乏所谓的社会责任,那是因为他们一直都出于义务本位的社会制度之下。 他们一直都是被压迫的,一直都是被要求有各种义务,比如说纳税、服役,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他们他们该享受什么权利。 因为他们是低贱的屁民。 在这种制度之下,人们有责任心才怪,你国家亡了就亡了,关我屁事,八国联军打你的时候,我就给他抬梯子,谁让你之前欺负我,我特么现在就报复你一下。 所以,不要说什么国人的劣根性,这完全都是社会制度造成的。 第41章 杀心自起 而鸟铳的外型已经跟现在的火枪差不多了,对于这种造型奇特的火器,周匠官自然是没有见过。 但是,他干了几十年的工匠,最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一看就知道这种火器不一般,它可以双手握住瞄准,发射的稳定性更好,不是像现在的火器那样纯粹靠瞎蒙。 而且,他的枪管更长,火绳绑在后面,没有从前面伸入到枪管子里,保证了火药的密闭性更好,可以将铅弹打的更远,威力更大。 “好东西!”周匠官看的入了神,过了一会儿才忍不住赞叹道:“殿下,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好的东西?真是让小人大开眼界啊,这东西要是做出来,怕是威力和射程都会比强弓强?” 朱桂眼前一亮,暗道这个周匠官还是有点东西的,难怪能做这肃藩的工匠之首,有这么个工匠在手下,自己心里也会踏实不少,便笑了一下,道:“周匠官好眼力,这是寡人辛辛苦苦琢磨出来的利器,若是制造成功,威力绝不比硬弓差。 到时候,即便是一个妇女拿着它,也可以射杀草原的勇士。”他实在是忘了鸟铳的发明者是谁了,只好恬不知耻的将这个功劳揽在自己头上。 火器的作用就是大大降低了对使用者本身的武力值要求,即便是一个妇女也可以拿着鸟铳射杀敌军最精锐的士兵。 当然了,鸟铳对弓箭也没有绝对的优势,因为鸟铳的火药填装太慢,射速太慢了,如果使用不当,打完一发之后,还没来得及装第二发铅弹,对方的骑兵就冲过来放连珠箭了。 虽然这个金手指没有特别变态,但朱桂也没有办法,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能拔脓的就是好膏药,有总比没有强,先凑合着用。 朱桂满怀希望地微微一笑,和蔼地对周有才说道:“周匠官,怎么样?你能做出这个东西来吗?” 周有才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坚定地说道:“请殿下放心,这件火器既然如此得殿下的看重,那小人不管说什么也会把它做出来,请殿下给小人点时间,小人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好,那寡人等你的好消息。”朱桂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件火器对我们肃藩的生存有很大的意义,你必须尽快搞出来。你尽管放心,只要你能做出这种东西,寡人一定按照之前的约定从你手里收购,不让你白干。” “小人知道了,小人这就将城内所有擅长火器的工匠召集起来,保证不会让殿下就等。”周有才又向朱桂抱了一拳,雄心壮志的说道。 “你放心,寡人会全力支持你。寡人马上就会下令,凡我肃藩的工匠都来甘州集合,全都交给你指挥,保证你的人手充足。”朱桂一脸正色地说道。 说罢,朱桂又拿出两张纸来刷刷地画了两幅图,递给周匠官,道:“周匠官,这是寡人设计的两款水车,你看看怎么样,如果可以,也要尽快把它们做出来,马上就要春耕了,寡人急着用。” 周匠官被朱桂弄得一愣一愣地,心道这个王爷还真是心灵手巧啊,刚做了一个火器,又画了两个水车,好奇心不由地大起,接过图来一看,不由地连连赞叹。 朱桂画的第一个水车是明朝后期出现的兰州大水车,这款水车直径可达七丈,主要作用是放在大河流边上,一旦此物做成,灌溉千亩良田不再话下。 另一个是一种体积较小的,类似于手压机似的水车,它利用负压吸水的原理,将地底下的水吸上来,可以灌溉距离河流较远的农田。 当然,为了方便灌溉,朱桂将手压的模式改成了脚踏的模式,这种机械最核心的部件是唧筒上的橡皮圈儿,当然,明朝是没有这种东西的,可以退而求次用畜生的皮革或者厚布来代替。 效果当然没有橡皮圈好,但是能用。 这就够了,穿越到了大明,要求就不要那么高了。 对于这两种水车,周有才越看越喜欢,暗道王爷的心思真是巧,这么精致有用的东西都能做出来。 周有才收好图纸,向朱桂抱了一拳,一脸郑重地说道:“殿下请放心,殿下如此信任小人,对工匠如此关心,小人即便是有天大的困难,也会将这几件东西做出来,不负殿下所托。” 这一刻,他心中呈现的是岳飞、文天祥那精忠报国,至死不渝的精神。 朱桂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赏赐了他们一些财物,让他们改善一下生活,便带着两个小丫鬟和王府一众人马回到了临时王宫。 今天算是他第一天正式上班,一上来就解决了两件大事,朱桂心里不由地有些得意,今天可得让绿萝那个小丫鬟多做点好吃的,用来犒劳犒劳自己。 另外,那两个小丫鬟都不能闲着,今天都得好好服侍寡人,给寡人松松筋骨。 晚上时分,朱桂闲来无事,处理完公务之后,又开始和小丫头们玩斗地主。 没办法,古代的娱乐实在是太匮乏了,不玩这个还真不知道干什么? “顺子,完了。”朱桂得意地一笑,将双手摊开,以示自己已经放完牌了。 今天运气不错,已经连赢了四五把了,那两个小丫鬟的零钱都快被寡人赢光了。 朱桂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边喝边得意地看着两个小丫鬟,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赢了嘛,该嘚瑟就得嘚瑟,该装逼就得装逼。 诗剑和绿萝的零花钱已经被朱桂赢光了,心里很不高兴,脸上也露出难受的表情,道:“王爷,奴婢们已经没有钱了,这次先欠着你行不行?” “那怎么行?”朱桂坏笑了一下,不依不饶地说道:“寡人的钱你们也敢欠?没有的话,用别的东西偿还。” “别的东西?”两个丫鬟头一低,脸色一片绯红,低着头喃喃道:“不知道王爷要我们什么东西?我们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王爷看重的。” 第42章 景隆密折 是啊,寡人要她们什么东西呢?朱桂不由地犯了难,体偿吗?算了,她们本来就是寡人的私人物品,身体都是寡人的,体偿太便宜她们了。 输了脱衣服? 咦,太低俗了,实在是影响寡人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朱桂不想再逗她们了,把钱又都还给她们,然后跟她们接着玩了起来。 与此同时,甘州的曹国公府里,李景隆正在灯光下奋笔疾书的写奏折,他的勤奋和朱桂的玩乐构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是,这并不是李景隆的本心,李景隆也是个浪荡公子哥,平日里把玩儿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今天晚上之所以推开姬妾,奋笔疾书,实在是朱桂给逼的啊。 你这个王爷好好地按部就班的当你的藩王不好吗?非得改革什么军户制度,而且还是谁劝也不听,我身为你的首辅重臣,这事要是不赶紧奏明皇上,把自己的责任摘出来,等到他老人家哪一天自己发现了,非得请我去喝茶不可。 藩王有罪罪在首辅,这是朱元璋定下的规矩,李景隆虽然打仗不行,但是搞政治还是有一套的,他还是知道老朱和小朱谁的腿粗的。 现在自己抓紧时间上奏,并且在奏折里说明自己曾经力劝过朱桂,这样以来,就没有自己的责任了,否则的话,以老朱的那个护犊子的性格,非得把责任都推到自己头上不可。 奏折写好之后,李景隆叫来一位自己的亲信家臣,将奏折递给他,嘱咐道:“快,你骑快马,八百里加急将这封奏折递到皇帝手里,记住,一路上换马不换人,一定要快。” “是,大人。”那名家臣在李文忠时期就追随李家,对李家可以说是忠心耿耿,见李景隆这么说,就知道事关重大,他不敢怠慢,将奏折放到衣服的最里面贴身放好,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李景隆叫住了他,随后又在自己的袖子里拿出来一封密信,递到他的手里,并且将声音压的很低,道:“这封信你交给皇孙朱允炆,记住,这件事一定要秘密,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那名家臣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密信贴身放好,随后向李景隆抱了一拳,然后便转身出门,骑上快马,飞奔而去。 自从太子朱标死后,各方势力都在关注着新的储君情况,虽然目前为止,老朱还没有确定新的继承人,但是李景隆也通过自己在宫内的关系得知到,朱元璋对秦王朱樉很不满,理由就是他残暴无常,疏远王妃,不顾夫妻大伦。 秦王如果没有戏,那其他的皇子们估计就更别想了,伺候了朱元璋这么多年,李景隆自问还是很了解这个布衣天子的。 在这位皇帝心里,最重要的只有两件事,第一就是大明的江山千秋万代,第二就是自己的子孙和和睦睦,同心同德,共同守卫大明江山。 朱元璋一提起元朝的宫廷内斗就心有余悸,他虽然是皇帝,但也是普通的父亲,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孙们为了皇位自相残杀,所以才立下了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兄终弟及的铁律。 目的就是把皇位继承权规定死,让那些后来出生的王爷们死了这条心,所以明朝很少发生宫廷政变,后世也没有办法拍大明版的宫斗剧,原因就在这里。 所有皇子们的命运一出生就注定了,还斗个什么斗,不如一起在后宫搓麻将更好。 所以,摸透了朱元璋心思的李景隆大概率地已经猜到朱元璋要立谁为储君了——八成还是朱标的儿子。 理由很简单,如果立了别人,朱标这一系放在哪里,后来的继任者会不会本着斩草除根的想法害了允炆和允熥这两个皇孙? 这一幕,在历史上是屡见不鲜,而这一幕也是朱元璋绝对无法接受的。 他认为,只有立朱标的儿子当储君,大家才能相安无事,因为这皇位本来就是人家家的。 但是,令朱元璋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孙子上台之后,对他的叔叔们也是挺狠的,并且直接导致了大明四年内战。 当然这是后话。 朱允炆和朱允熥谁的希望更大一些呢?说实话,李景隆现在心里还没底,因为他们两个各有优势。 朱允炆的母亲吕氏一开始虽然只是二房,但是朱标的原配常氏去世之后,便扶正做了太子妃,至今已经很多年了。太子妃便是正妻,这是无可争辩的道理。 对于这一点,蓝玉和常家的人也无可奈何,因为太子妃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不可能一直空着,你能让人家朱标登基之后没有皇后吗? 所以他们也只能选择接受,等朱标登基,他们一派掌握大权之后再另行计较。 谁承想朱标年纪轻轻地就死了,哎,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吕氏扶正之后,朱允炆子以母贵,身份水涨船高,由庶子晋升成了嫡子,而且他比朱允熥大一岁,是嫡长子,身份尊贵。 但是,朱允熥也不是没有任何机会,他本来就是嫡子,又有蓝玉做后台,实力也不容小觑。 不过,李景隆知道,朱允炆是个爱读书的人,而且因为年长,懂事的早,对朝中之事也颇为关心,而朱允熥年纪还小,十分贪玩,不喜欢朝政。 所以他只能写信给朱允炆,给朱允熥一个贪玩鬼有什么用,说不定他哪天玩的时候就把这事给说出去了,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很被动? 况且,李景隆也不是傻子,他也给自己留了一个心眼儿,在信中没有说什么支持朱允炆做储君等表忠心的话,只是将朱桂在肃藩的表现告诉了朱允炆,并且说朱桂一上来就搞大动作,心中很明显有大志向,提醒朱允炆和朱允熥两兄弟要当心。 这样以来,即便将来朱允熥做了皇帝,知道了这封信也不会怪他,因为这封信名义上是写给他们兄弟俩的,只不过因为皇上你当年年幼无知,我才找你兄长商量,说到底还是为你好。 第43章 草原之谋 而朱允炆若是做了皇帝,那肯定就会把李景隆当成股肱之臣了,毕竟在现在储君之位还没有定下来的时候,李景隆就写信关心他,实在是太难得了,这本身就是一种表态,这就是从龙之臣,不信你信谁? 由此可见,即便是被后世嘲讽为大明战神的李景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事实上,历史上的李景隆虽然打仗不怎样,但是政治嗅觉是十分敏锐的,朱元璋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夸他,说他擅长练兵,仪表不凡等等,朱允炆上台之后也无比信任他,把全国的兵马都交给他。 甚至等朱棣打到了南京城下的时候,李景隆主动开城投降,摇身一变又成了永乐朝的新贵。 而且,一开始的时候,李景隆是被朱棣封为功臣之首的,座次甚至排在朱能、邱福这些靖难功臣之前。 直到后来靖难功臣集体反对,朱棣才让李景隆退了二线,后的事情历史就不记载了。 由此可见,李景隆是个多么复杂,多么可怕的人物,跟这样的人共事,一定要多长十个心眼儿,否则的话,被人家卖了还得帮着人家数钱。 几日后的草原,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成群的牛羊开始在春日的阳光下成群结队的散步,健壮的草原健儿们开始纵马驰奔,追逐着自己心仪的猎物。 在一座由众多帐篷环绕的大帐之内,碳火袅袅,将还十分寒冷的草原大帐烧的暖融融的。 大帐之内,一群身形魁梧的粗狂汉子们正围在一起喝酒吃肉。 这些汉子衣着华丽,比普通的蒙古牧民不知道华丽多少,而且,他们身上的配饰也很名贵,一看就知道是蒙古贵族。 事实上,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盘踞于阿尔泰山以北的广大草原的瓦剌部。 瓦剌部落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游牧民族部落,而是一个时而松散,时而紧密的部落联盟,它主要分为四大部,分别是和硕特、绰罗斯(准噶尔)、杜尔伯特、土尔扈特。另外还有辉特等一些小部落。 明朝前期,最为强大的部落就是和硕特部,瓦剌着名的首领也先就是出生于和硕特部。不过,世事迁移,到了清朝,最为强盛的便成了准噶尔部。 这群蒙古人正是瓦剌和硕特部的大汗和他的手下们。 “大汗,你这里的美酒可真是越来越好了。”一名披头散发,梳着几缕脏辫子的粗犷汉子说道。 此时,瓦剌部和硕特部的可汗名叫博尔忽,是个身强体壮,颇有野心的政治家,他啃了一口羊肉,嘿嘿一笑,对这位粗狂汉子说道:“腾格尔,你这就是坐井观天,没有见识了。你可曾尝到过中原的美酒?那才叫真正的佳酿。” 话音刚落,那名名叫腾格尔的粗狂汉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自己喝了一口闷酒,叹道:“大汗说的臣又怎么不知道?臣虽然没有去过中原,但也曾经听部落里的老人讲过,那里可是锦绣江山啊。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不管是酒好,女人更是水灵。只可惜,现在不是咱们大元了,自从元惠宗皇帝退出大都以来,咱们草原人就过不上这样的日子了。” 那位大汗博尔忽听完腾格尔的这顿牢骚之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哈哈地咧嘴一笑,道:“腾格尔,你这么说很好,这说明你还向往着中原,还想恢复大元,继续过咱们之前该过得日子。 你喜欢中原的美酒、喜欢那里的绫罗绸缎,喜欢那里的女人,就应该挥舞起你的马鞭,背上你的弓箭,拿上你的钢刀去抢,而不是在这里跟我发牢骚。” 腾格尔苦笑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道:“大汗莫要取笑我了,我何尝不想去抢那些东西。可是现在大明国力强盛,咱们要是去了,怕是损兵折将,得不偿失啊。” 不想,博尔忽大汗丝毫没有悲观的表情,反而一边搂着他那妖艳婀娜的王妃,一边得意地笑道:“你说的不错,腾格尔。大明现在确实国力强盛,咱们整体来说根本不是对手。但是,你的雄心就这么消磨了吗? 如果你碰到这么点困难就消磨了雄心,那长生天是不会保佑你的,你不配得到中原的美酒跟女人。” 话音刚落,博尔忽怀里的女人有些不高兴了,故作娇嗔地撒娇道:“大汗,你的眼里只有那些中原的女人,难道臣妾服侍的你还不够周到,还满足不了你吗?” 博尔忽掐了一把王妃的小脸蛋,坏坏地一笑,道:“你服侍的我当然够周到,但是阿玛丽,你记住,有雄心的男人对土地、权力、财富、女人的追求是永远没有尽头的。 每一个草原勇士都应该向铁木真那样,去抢别人的土地,抢别人的女人女儿做老婆,这样的人,才配被称为草原的勇士。” 阿玛丽服侍了博尔忽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自己男人的脾性,她知道,自己的男人一直想征服更多的土地,收拢其他部落和政权更多的美女,这一点她是改变不了的,刚才的话也只是跟他撒撒娇,开开玩笑。 既然改变不了大汗,那何不成就大汗,这样以来,即便是大汗有了更多的女人,那我也是最为得宠的那个。 阿玛丽只能无奈地如此想到。 腾格尔虽然粗狂,但也不是傻子,一听博尔忽这话,就知道他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两眼瞬间放起了光芒,一脸兴奋地说道:“大汗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大汗想要去攻打大明?但是,以咱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大明的对手啊。” 博尔忽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说道:“腾格尔,你说的不错。以咱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大明的对手。但是,你也要知道,大明北边的防线有万里之遥,大明的皇帝不可能时时兼顾各处。 只要咱们集中优势兵力,全力进攻其中的一处地方,那咱们获胜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第46章 常氏之女 朱桂改革军户制度,挑战老朱的政策那是为了肃藩的发展没有办法的事,如果没有十分的必要,他可不会去触自己老爹的霉头,毕竟他现在还得指望着人家吃饭呢,他又不傻。 想来想去,朱桂想要组建锦衣卫之类的情报组织,也就只能依靠诗剑这个小丫鬟了,绿萝不识字,脑子也没有诗剑机灵,是万万当不了这个重任的。 而诗剑不仅是可以相信的人,而且通晓诗书,颇有智谋,把这个事情交给她,那是最合适不过了。 打定主意之后,朱桂就将诗剑传唤到自己的卧房,并且让绿萝去门口望风,压低声音对她说道:“诗剑,寡人现在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诗剑一头雾水,不知道刚才还跟她们姐妹两个逗笑取乐的朱桂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严肃,她不敢大意,忙低着头轻轻说了一句,道:“王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朱桂点了点头,随后沉下声音,一脸郑重地说道:“寡人作为肃藩的一藩之主,必须得耳聪目明,什么事情都得知道。这一点,我父皇的锦衣卫做的就很好。 不过,寡人现在还没有什么实力创建锦衣卫,寡人只好委托你帮寡人打探消息,你尽快着手建立一个情报系统,从肃藩内的大臣,到周边各个游牧民族的情报,寡人都需要。 另外,你要是有能力,也可以到京城去打探消息,这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你放心,你只要好好干,寡人一定不会亏待你。” 诗剑听完朱桂的吩咐,心里颇受感动,王爷肯把这么重要,这么隐秘的任务交给她,那肯定是出于对她的百分之百的信任。 没有什么东西,比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百分之百的信任更加令人感动了。 诗剑抿着嘴,郑重地点了点头,道:“王爷请放心,王爷如此信任奴婢,奴婢即便是死上一百次也无法报答王爷的恩德。王爷交给奴婢的事情,奴婢全都记下来了,请王爷给奴婢一点时间,奴婢一定织开一张缜密的情报网,保证让王爷耳聪目明,绝不让王爷失望。” 朱桂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很好,你很聪明。对寡人又忠心,把这件事交给你寡人放心。办这件事需要不少钱,寡人库房里的银子都归你管,你可随便拿去用,涉及到大的花项,记得跟寡人说一声就行。” “是,王爷。谢王爷信任。”诗剑又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地给朱桂跪下,扣头道:“王爷在上,奴婢求王爷一件事,还请王爷务必答应奴婢。” 朱桂被她的这一出搞的一头雾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小丫头也太突然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求寡人,非得搞这么一个突然袭击。 朱桂诧异了一下下,才想起扶住她的双肩,笑道:“你这是干什么?怎么突然来这一下子?你有什么事求寡人,寡人能办的一定给你办,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寡人,寡人给你做主。” 诗剑没有站起来,依旧是跪在地上,只是将身子直了起来,摇了摇头,眼中噙着泪花,幽幽地说道:“奴婢记得第一次见王爷的时候,王爷不是问奴婢是谁吗?奴婢当时答应了王爷,等王爷就藩到了封地的时候,奴婢就全部告诉王爷。” 朱桂脑袋后面不由地冒出一排黑线,坦白说,来到肃藩之后,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竟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毕竟谁会在意一个小丫鬟的出身啊。 现在见诗剑主动提起来,朱桂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他不相信这么有见识的一个女人只会是区区一个丫鬟,便笑了一下,柔声道:“你之前的身份对寡人来说不重要,你之前是大家闺秀也好,是江洋大盗也罢。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你是寡人的丫鬟,是寡人的人,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寡人说,有了事,寡人替你摆平。” 活了两世的朱桂别的没有,哄女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十四五岁,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小女孩儿。 果然,诗剑听到朱桂的这句话,感动地眼泪瞬间冒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奴婢谢王爷厚爱,奴婢即便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王爷的恩情。实不相瞒,奴婢不是别人,正是常茂的女儿。蓝老太君不是奴婢的主人,而是奴婢的祖母。” “什么?”这条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朱桂曾经猜想过,诗剑可能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因为某些悲惨的原因,家道中落,不得不去常家做丫鬟。 然后由于自己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礼,颇有智谋,从而得到了蓝老太君的欢心,万万没有想到,她本身就是常茂的女儿,是蓝老太君的孙女。 苍天啊,这戏剧性也真是太强了,蓝老太君也真是够意思,直接将她自己的孙女送给寡人做丫鬟。 仅仅是因为寡人救了常茂? 朱桂愣了好一会儿,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忙把诗剑扶起来,柔声安慰道:“诗剑,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是常茂的女儿?开国公常遇春的孙女?” 诗剑缓缓站起身来,眼中含着泪水,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嗯。奴婢的父亲犯下大罪,深怕惹恼陛下惹来大祸,所以不得不听从别人的建议,假死脱身。 奴婢是父亲的小妾生下的女儿,从小没有什么人注意,所以祖母就悄悄地将奴婢养在身边,对外之所奴婢是她老人家的贴身丫鬟。 奴婢的祖母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奴婢觉得,她老人家如果是个男儿身的话,现在肯定也早已经登堂入室,成为了朝中重臣。 奴婢从小爱读书,祖母就对奴婢的期望很高,不仅给奴婢延请名师教诲,更是亲自教会了奴婢很多东西,也可以这么说,奴婢的一身本事,几乎都是祖母所教授。 第47章 诗剑之求 后来,奴婢父亲假死的事情被仇家告发,奴婢的祖母和全家上下都很着急,因为这欺君的罪名是谁也不敢担当的,更何况当今的皇上英明神武,最恨别人欺君,即便是功劳如李善长,犯了这条罪也是满门抄斩。 就在奴婢的全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是王爷挺身而出救了奴婢的父亲,救了奴婢全家,奴婢全家感激王爷的大恩大德,不知道如何报答,便商量着让奴婢前来服侍王爷。 王爷去赴宴的前一晚,奴婢的祖母专门找了奴婢说道王爷主动请缨去河西这个三面临敌的危险之地,肯定是个有大志向的人,让奴婢去了好生辅佐王爷,一来报答王爷的恩情,二来,也不辜负祖母平日里的教诲。” 原来是这么回事,朱桂现在才明白事情的原委,看来自己决定搭救常茂真是选对了,不仅替老朱背了黑锅,换得了河西之地,又卖给了常家和蓝家一个大人情,获得了会宁侯张温等一大批能征惯战的武将。 现在还因为这事儿收获了常茂的女儿——这个颇有头脑的女诸葛,这波真是零换三啊,不亏不亏,当真不亏。 要不要诚实一点告诉诗剑老朱其实没有杀常茂的意思,朝堂上的那些动作都是演给别人看的? 还是算了,这个世界太复杂了,不耍点小聪明实在是混不下去,况且,不管老朱是否真的打算杀常茂,自己帮他们家扛了欺君之罪,那都是对他们家有恩,受点回报并不过分。 没想到,一代名将,堂堂开国功勋的常遇春的后代竟然在他死后混到了这番地步,别说承受父亲荫庇享受荣华富贵了,现在都开始东躲西藏的,担心朝夕不保了。 哎,老朱啊老朱,你当真也太狠了一点,看把这些当年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给吓成什么样了? 朱桂对常家的遭遇颇为同情,想起常遇春为大明立下的赫赫战功,又见他的孙女如此小心恭顺的样子,眼睛不由地湿润了起来。 他一把将诗剑揽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了,诗剑。不要再哭了,乖。你放心,现在你跟了寡人,没有人敢欺负你,你尽管安心的在肃藩住下来,这里就是你的家。” 诗剑心头大为感动,哪个女人不喜欢归属感、安全感?趴在朱桂的胸膛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头抬起来,带着哭腔道:“王爷,奴婢求您一件事好不好,求王爷一定要答应奴婢,只要王爷肯答应,奴婢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王爷。” 朱桂帮她擦了擦眼泪,微微一笑,温柔地上说道:“说,到底什么事?寡人刚才已经说了,你现在是寡人的人,不管什么事,你尽管说,寡人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诗剑擦了一下眼泪,平静了一下心情,抽泣了一下,又微微一笑,道:“谢王爷。实不相瞒,奴婢的父亲现在已经带着哥哥和几个家人跑到福建隐居起来了。 奴婢没有别的心愿,只求王爷能将奴婢的父母接到河西来住,使他们永远不再颠沛流离,不再担惊受怕。也算是奴婢为父母尽的一点孝道。” 说罢,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原来是这个原因,朱桂听完心里不由地感动,有道是求忠臣必出孝子之门,这位小诗剑在这个时候还能想着自己的父母也颇为难得。 不过,接她的父母过来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万一要是让老朱知道了,那自己可不就只是欺君之罪这么简单了,还得担一个窝藏钦犯的罪名。 诗剑也知道将自己的父母接过来的风险,毕竟窝藏钦犯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现在的洪武皇帝还是个狠角色,万一要是让他知道了,那肯定是会找上麻烦的。 但是,那可是她的亲生父母啊,他们现在过着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日子,自己身为女儿,若是不为她们做点什么,良心怎么能过得去? 现在,能帮自己的也只有王爷了,而且河西之地地处偏远,皇上也未必很在意这片地方,让自己的父母来河西,哪怕依旧是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但至少可以安稳下来,不用每天担惊受怕。 至于王爷的恩情,自己当然要肝脑涂地来报答了,不管王爷将来要干什么,自己必然要为他竭尽智慧,风雨同路,在所不辞。 现在见朱桂皱着眉头不说话,诗剑还以为朱桂不大愿意,又忙给朱桂跪倒在地,两眼泪汪汪地磕头道:“王爷,奴婢求王爷发发慈悲。奴婢此时就这一个心愿,如果父母能来河西定居,即便是依旧隐姓埋名,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奴婢就知足了。 最起码他们这样不用每天担惊受怕,奴婢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可以全心全意地辅佐王爷。若是父母生养大恩不能报,奴婢又如何报答王爷的恩情呢? 这样的话,奴婢这辈子都无法心安,心静不下来,又如何为王爷出谋划策?当年徐庶离开刘玄德,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求王爷开恩,求王爷明鉴。” 朱桂被她整的一头雾水,寡人没说不答应你啊,你这咋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寡人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而已。 此事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是既然已经帮你们家了,那肯定是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常言说得好,这一个雷是顶,两个雷也是顶,反正自己将来是要造反的,也不在乎多一条窝藏钦犯的罪名。 而且,诗剑说得方案也是可以接受的,悄悄地把常茂一家接到河西,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让他们隐姓埋名做百姓,这一切又有谁能想到了。 罢了,寡人就再帮你一次。谁让你这么可爱的。 于是,朱桂便扶起诗剑来,给她擦了擦眼泪,一脸和蔼地安慰道:“好了,好了。寡人答应你就是了。常遇春将军为我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身为大明的皇子,照顾一下他的后人不也是应该的吗?更何况,他还是你的父亲。” 第48章 商议国事 见朱桂答应了下来,诗剑高兴地喜笑颜开,擦了一把眼泪,笑道:“谢王爷的大恩大德,奴婢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王爷的恩情。” 朱桂淡淡一笑,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道:“寡人不用你粉身碎骨,你要是粉身碎骨了谁来服侍寡人?寡人要你一具尸体有什么用?寡人只想你好好为寡人干活,把寡人交待的事情办好。 这样,今天天色已经晚了,明天你写一封信,再拿出一个信物来,寡人让德清去福建接你的父母,保证将他们一家安安全全地接到河西。” 诗剑重重地点了点头,笑道:“谢王爷恩典,奴婢的父母来到河西之后,一定也会重重地感谢王爷。” 朱桂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一下,道:“好,那就等他们来了之后再说。好了,天色不早了,寡人也困了,你去将绿萝叫进来,服侍寡人就寝。” “是,王爷。奴婢这就去,一会儿就和绿萝妹妹前来服侍王爷。”诗剑又向朱桂行了一礼,盈盈笑道。 在门外吹了半天冷风的绿萝终于等来了王爷的召唤,心道看来小时候爹娘说得不错,这人要是不读书,长大了肯定是要吃亏的,人家在里面跟王爷商量大事,自己却只能在这站岗,这叫什么事啊。 而且,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多久,算了,为了王爷好,站岗就站岗,这点苦都受不了怎么行呢? 想起自己早已经过世的父母,绿萝心里不由地一阵悲戚,不由地轻叹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在服侍完朱桂吃过早饭之后,诗剑便在朱桂的要求之下写好了一封给父母的书信,并且拿出了常茂送给她的玉佩当做信物交给了朱桂,并郑重地向朱桂磕了一个头,道:“奴婢多谢王爷,王爷的大恩大德奴婢今生做牛做马都难以报答。” 朱桂将她扶了起来,笑道:“让你这么一个标致的美人去做牛做马,那寡人岂不是暴殄天物?老天爷都不会原谅寡人的。” 诗剑被他逗得笑了一下,道:“王爷就会取笑奴婢。” 时间紧迫,朱桂不再跟她逗趣,便将自己的贴身太监德清叫过来,道:“你拿着这个去福建仙游王家庄村找一个叫张德福的人,把这封信和这个玉佩交给他,他自然会跟着你来河西,记住,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如果你被人认出来,就说是替寡人采购武夷山的极品大红袍去了,记住了吗?” 想来想去,这件事还是交给德清去干比较放心,一来他是自己的心腹太监,对自己忠心耿耿,二来此时的太监地位很低,派他去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三来,太监虽然不能干政,但是是可以帮主子干私活的,寡人想喝大红袍了,派自己的贴身太监去买一点有什么错吗? 别人去福建没有正当的理由,毕竟河西跟福建八竿子打不着,你派官员去哪里干什么?明显是干见不得人的事情。 但是,想喝茶了派自己的贴身太监去买点极品大红袍还是可以理解的,藩王嘛,总是娇生惯养的,奢侈享受一下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不太会引人注意。 而这位小太监一时贪玩,买完茶叶又跑到仙游旅游了一番,也是很合理,很合逻辑的,没有多少人会在意这些小事。 德清虽然没有读过书,但能混到朱桂的贴身太监这个级别,肯定也是个机灵的,见朱桂如此郑重地向他交待这件事,心里便知道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任务,便将信和玉佩贴身放好,冲着朱桂行了一礼,道:“请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不辱使命,圆满完成殿下交待的任务。” 朱桂点了点头,在王府中给他找了几个高手作为护卫,便打发他启程了。 送走了德清,办完了丫鬟的私事之后,朱桂又将心思全部都投入到了肃藩的建设当中,毕竟这才是当务之急啊,河西之地三面临敌,随时都有可能面临敌人的进攻,肃藩一日不强大,朱桂一日就难以高枕无忧。 昨天晚上,李景隆派人送来折子,说他今天有要事要向寡人禀告,现在时候不早了,是该召见他了。 毕竟李景隆虽然打仗不怎么样,但好歹现在还是自己的首辅大臣,他要禀告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冷落了他不要紧,别耽误了肃藩的大事就不好了。 朱桂派了另一个太监去李景隆府上传唤,召见李景隆。 此时的李景隆正坐在自己的府邸里骂大街,这特么哪里叫府邸?在京师,随随便便一个土财主住的都比本官这个堂堂公爵好。 你看看这里的房子,又矮又破,连一点装饰都没有,还有那个茅厕,也没有人定期打扫,简直就是又脏又臭,本官都不愿意去。 真不明白,本官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皇上非派本官上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差,来了也就算了,如果那个藩王是个乖宝宝,好好配合本官的工作,让本官捞点政绩就走人也就罢了。 偏偏这肃藩的王爷还是个愣头青,一上来就改变朱元璋定下的制度,这不是在自己的脑袋上扔雷吗? 虽说幸亏自己的反应及时,早早地写好了奏折上报,将头上的这个雷给甩了出去,但是本官也看出来了,这个年轻的王爷绝对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儿,他将来不一定还会闹出什么事呢? 自己伺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这下子政绩就别求了,只求他能给本官少惹点事儿,让本官安安稳稳地回朝就算了。 就在李景隆大发牢骚之时,仆人进门禀报说肃王派太监前来传唤他入宫商量要事,正在气头上的李景隆本能地想说不见,但是又没有这个胆子,忽然之间又想起自己今天找他还有要事,便悻悻地挥了挥手,敷衍道:“知道了,你去告诉那个太监,本官一会儿就去拜见肃王。” 作为堂堂曹国公,这个架子他还是摆的起来的,那名太监也不敢跟他较真儿,唱了个诺,便转身回去复命去了。 第49章 茶马互市 不多时,穿戴整齐的李景隆来到了朱桂的临时王宫,见到朱桂后,李景隆不敢均礼,纳头便拜,道:“臣李景隆叩见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说李景隆是朱桂的晚辈兼下级,自己受他一个大礼还是受得起的,但是朱桂不是这种贪图虚名的人,毕竟都是在一起共事的,关系能搞好还是要搞好,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就让人感觉到温暖,这才是领导的艺术。 朱桂不等李景隆说完,便连忙将他扶起来,笑着说道:“曹国公不必如此,你我是自家亲戚,客气什么?对了,曹国公昨夜递来折子说是有要是相商,请问到底是什么事?先不急,来,坐下说,绿萝,看茶。” 李景隆站起身来,在朱桂的接引之下坐到了座位上,笑着说道:“臣谢殿下。臣在来河西之前,陛下曾经给了臣一道旨意,让臣主持西藩的茶马互市之策。 臣来到了西藩之后,丝毫不敢怠慢陛下的交待,立即与西藩之一的青海蒙古部落取得了联系,想要和他们进行茶马互市。 现在,青海蒙古部落首领罗丹汗十分仰慕殿下的威德,特意上表,想要前来拜见殿下,顺便商量两国茶马互市之策,还请殿下恩准。” “哦?”一听到这个消息,朱桂心里也是一亮,他虽然不惧危险的来到了河西,但他本人并不是莽夫,河西之地三面临敌,要想在这个地方立足发展,除了壮大自己的实力之位,当然还要搞好外交,否则的话,三个方面的敌人一起来进攻你,那可也够你喝一壶的了。 现在,见青海蒙古罗丹汗主动向自己示好,帮助自己解决掉了南边的威胁,朱桂心里自然高兴,便一脸兴奋地说道:“真的吗?若是如此那真的就太好了,曹国公果然不同凡响,一上来就为寡人办了一件大好事,不愧是将门之后,真有乃父遗风啊。” 李景隆被朱桂夸的开怀大笑,道:“殿下过奖了,这都是托皇上和殿下的洪福,臣只是略微尽了一点绵薄之力,如果殿下没有异议的话,臣看三天后就是个黄道吉日,很适合殿下召见罗丹汗。” “好,事不宜迟,就三天后召见。另外,你要跟罗丹汗说,他是寡人就藩以来,第一个朝见寡人的外藩首领,寡人对此十分重视,要斋戒三天才会召见他。”朱桂没有多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至于斋戒三天这句话,估计也是骗骗鬼,寡人躲在深宫里吃喝玩乐,谁又看不见,说斋戒,只是表明对你的一种重视,让你有点面子而已。 对于这个暂时的盟友,自然是越早拉拢越好,越早拉拢,自己就越早减少一个方向的敌军,心里的担子也可以轻快一些。 李景隆见朱桂如此痛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心里也很高兴,看来这个肃王还是很给面子的嘛,便站起身来,向朱桂作了一揖,道:“谢殿下恩准。那臣就告退了,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三天之后,臣就陪着殿下一起接见那位罗丹汗,并与他签订茶马互市协议,管保不让殿下吃亏。” 其实,对朱元璋的茶马互市之策,朱桂也是颇有看法的,朱元璋制定的茶马互市之策,完全地、淋漓尽致地体现了他那鸡贼的性格,但是,还是那句话,便宜占尽了并不一定是好事。 朱元璋的茶马互市政策其实是完全不顾经济规律的,虽然看起来沾了一些小便宜,但若是算总账的话,那是绝对吃了大亏的。 朱桂在肃藩推行改革的一个重要的方向就是改变朱元璋的茶马互市之策,不过,朱桂也知道,他刚刚改革了朱元璋引以为傲的军户制度,肯定会挑痛老朱那条敏感且脆弱的神经,现在如果他再推行茶马互市的改革,估计会引来老朱的雷霆之怒。 你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竟然公然证明你老子不行了? 朱桂改革军户制度是迫不得已,因为他被肃藩的粮食问题压得喘不过气了,迫切地想要解决,但是,茶马互市这个问题还不太急迫,现在可以先不着急,等自己做出了一定的成绩,博得老朱的欢心之后再做也不迟。 朱桂现在感觉他就是个大明的炼气士,而朱元璋就是大明的天劫,他要想获得实力的突破必须要挑战这个天劫,但是一次不能挑战的太多,否则太过装逼的话,不仅不会让自己的修为得到突破,反而十分容易 身死道消! 嗯,这四个字用的十分的传神,网文作者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就是精辟。 三天后,朱桂身穿代表自己藩王身份的九章衮龙服,正式召见青海蒙古的首领——罗丹汗。 为了体现出自己对这次召见的重视,朱桂特意将冠冕全都戴齐全,腰间还挂了宝剑和名贵的玉佩。 如此盛装登场,也算是给足了罗丹汗面子了,想必他即便不愿意归降自己,短时间内估计也不会跟自己闹事了。 朱桂也很想像其他的一些网络小说的主角一样看谁不顺眼就灭谁,但是,没办法,谁让他选了河西这块三面临敌的封地,很多事情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只能客观地面对形势,搞一搞合纵连横了。 时间差不多了,罗丹汗带着自己的王妃和一些重要的大臣来到了朱桂的正殿,见到朱桂之后,并没有下跪,而是按照蒙古人的普通礼仪,将右手放在胸口,向朱桂行了一个普通的蒙古礼,客气地说道:“青海蒙古罗丹汗见过肃王殿下,愿贵我两邦永结盟好。” 罗丹汗并没有归降大明,理论上来说跟朱桂的地位是平等的,所以朱桂肯定也不会像清朝的咸丰皇帝那样,傻到非要人家行跪拜礼。 朱桂见罗丹汗的态度不错,心里也很舒坦,伸手虚扶了一下,客客气气地笑道:“罗丹汗一路远来着实辛苦了,快快请坐。” 说罢,指了一下自己给罗丹汗特意准备的座位。 第50章 讨价还价 罗丹汗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他的王妃则跪坐在罗丹汗的身边。 朱桂细细打量了一眼这个青海王——罗丹汗,见他也就是年过五十的样子,留着两撇鼠尾胡子,身材也算不上魁梧高大,如果单看外表,怕是没有人会认为他就是威震一方的蒙古王,而是大明一位普通的秀才。 罗丹汗的王妃年纪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身段颇为妖娆,可能是天天喝牛奶吃羊肉的原因,该长的地方长的都很饱满,脸蛋也颇为俏丽。 这罗丹汗还真会享福,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找了这么一个小妖精。 朱桂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将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台词又迅速地温习了一遍,道:“罗丹汗为了贵我两国的邦交,不辞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了。罗丹汗所要商量的事情,我大明的曹国公已经跟寡人说了一些。 坦白来说,茶马互市既是寡人的父皇定下的国策,又是寡人十分赞赏的外交方式。寡人认为中原和草原,虽然习俗不同,文化不同,但是也没必要非得打打杀杀,大家坐下来喝茶做生意,互通有无,岂不是更好?” 后世的朱桂也经常看外交部新闻发布会的新闻,对于一些外交辞令和外交手段还是略有领悟的。 搞外交嘛,首先话得说得格外漂亮,但是,若是涉及到了利益之争,那下起手来比谁都黑。 罗丹汗此时也不想与大明为敌,仅凭他们青海蒙古一部,想要跟大明对抗实在是太难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像朱桂说得那样跟大明互通有无,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便笑了一下,道:“肃王殿下说得太好了。我青海蒙古也是爱好和平的民族,不愿意跟其他的国家打打杀杀。 因为这样的话,我们的勇士们会流血,我们的妇女们会守寡,我们的孩子们会失去父亲。 我想肃王殿下也是这个心思,所以我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就是来和肃王谈茶马互市的生意的,我想只要谈成这个生意,不管是对肃王,还是对我们青海蒙古都是有好处的。” 朱桂听到这话心里十分高兴,赞许地点了点头,呵呵一笑,道:“罗丹汗此言甚是,和平才是人类永恒的主题,没有人会喜欢战争,寡人愿意本着睦邻友好、团结互助、求同存异的方针,与青海蒙古部落发展友好关系。 茶马互市的事情,曹国公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方案,还请曹国公来和罗丹汗详细谈判。” 领导嘛,永远都是抓大方向的,至于下面具体的工作,当然得交给手下的人来干了。 李景隆站起身来,向朱桂作了一揖,道:“臣遵命。” 随后,又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来,淡淡地说道:“罗丹汗,按照我大明皇上的规定,我们愿意以四十斤茶叶换你们一匹上等马,中等马则是三十斤一匹,不知道罗丹汗意下如何?” 至于下等马,李景隆根本没有说,我堂堂的大明,换你的下等马干什么?干啥啥不行,吃的还挺多,养着玩意儿,不光浪费粮食,还不够丢人的。 不想罗丹汗一听这话就连忙摇了摇头,道:“肃王殿下,曹国公,请恕我直言,你们大明给出的价格实在是太低了,据我所知,你们大明一匹上等马的价格都可以卖到一百两银子,而你们只肯给我们四十斤茶叶,这岂不是太没有诚意了吗?” 客观来说,朱元璋制定的茶马互市的价格确实有点低,这个政策充分体现了老朱的鸡贼性格,他想用最低的价钱来换蒙古人的马匹。 但是,他根本没有考虑到市场经济的基本规律,你价格压得太低,人家就不愿意换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是不会出手的。 所以,老朱这么干,虽然在单匹马上能沾点小便宜,但是也充分打击了蒙古人换马的积极性,使得每年交易的马匹数量较低,这也就是大明为什么无法组织像盛唐强汉那样大规模骑兵的原因。 但是,朱元璋对此却毫不知情,他对自己的茶马互市制度还非常地自信,并且经常引以为傲,兵美其名曰——以茶制藩。 名字起的倒是很高大上,但是实际效果嘛 这一点,朱桂其实早就想改了,但是他刚刚动了老朱引以为傲的军户制度,现在又要动他更加引以为傲的茶马互市制度,他实在是怕刺伤老朱那敏感的自尊心,最后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决定先暂时稳一波。 朱桂没有说话,就等着李景隆跟他们讨价还价。 客观来说,李景隆这个人除了打仗不怎样之外,干别的还是很不错的,早就想到了罗丹汗会讨价还价,所以他也早就想到了应对方案,便笑了一下,道:“罗丹汗此言差矣。各地的特产不也一样,所以才需要咱们互通有无。 你们的马匹卖到我大明确实很值钱,可是据我所知,我们的茶叶丝绸瓷器卖到你们草原那也可以换不少牛羊,一匹上等马四十斤茶叶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罗丹汗若是倒卖出去,还能赚不少的利润。” “更何况,这茶叶的价格是我大明的皇上亲自制定的,我大明的臣民自当一体遵循,断无更改之理,你可以去我大明的九边重镇去打听打听,走到哪里都是这个价格,童叟无欺,并不是故意哄骗你。” 一番话说得罗丹汗和他的王妃面面相觑,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们二人低声商量了几句,最后还是罗丹汗的王妃开口说道:“肃王殿下,曹国公所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是,据我所知,我家大汗是第一个来拜见肃王殿下的草原领袖。 肃王殿下若是真的想发展肃藩与草原的友好关系,在我家大汗这里就应该开一个好头,这样我家大汗就会到处传扬殿下的仁义,殿下在草原的名声就会传开,也就会有更多的草原领袖前来拜见肃王殿下了。” 第51章 招抚青海 不成想这位王妃的声音如此细腻,完全没有草原女子的粗犷,反倒是像江南水乡的女子那样柔媚,该不会是这位罗丹汗抢掠的我大明的女子? 罗丹汗王妃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而且抓住了朱桂刚刚来肃藩,实力未发展充分,不想跟草原诸部落起冲突,反而想着先跟他们搞好关系,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发展时间的心理。 朱桂忍不住高看了这位青海蒙古王妃一眼,这位王妃说得不错,寡人刚刚来到肃藩,目前的实力还比较薄弱,此时对待外部政权,应该以拉拢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跟他们起冲突。 而且,有一件事还让朱桂颇为担心,那就是他已经来了肃藩一段时间了,西边的关西蒙古、北边的瓦剌蒙古应该也早就收到消息了,但是他们没有派任何一个人来向他表示友好,这一点就让朱桂的心里像是有一个石头似的,很难安静下来。 按照草原和中原互相斗争几千年的潜规则来说,不表示友好,那就是代表着有一定的敌意,最起码是隐形的敌意。 对此,朱桂很不安,他不是怎么打都打不死的钢铁侠,他自己的面临的形势他自己心里清楚,在这个三面临敌的环境中,若是把外交搞黄了,三个放向的敌人一起进攻你,再把你东归的归路截断,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现在青海蒙古既然有意跟他发展关系,那朱桂肯定是求之不得的,最起码可以替他减少一个方向的威胁。 先拉拢住青海蒙古已经是朱桂既定的国策了,等将青海蒙古稳定下来,再派人去西边和北边发展关系,若是他们愿意和平发育还好,若是他们确实对寡人存在敌意,那寡人将来收拾他们,也可以多腾出一只手来。 所以,听完罗丹汗王妃的话之后,朱桂有意让他们沾点小光,以解除自己南面的威胁,便笑了一下,道:“罗丹汗王妃说得有道理,寡人一向是爱好和平的,也愿意跟草原部落发展友好关系。 这样,罗丹汗远道而来,又是第一个来见寡人的草原首领,寡人也应该表现自己的诚意。” 说罢,又扭过头去对李景隆说道:“曹国公,茶马互市的价格虽然是我父皇定的,但是我河西地处偏远,与内地的情形大不相同,自然不用死守着父皇的旨意,咱们完全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处理,你就再给他们加点钱。” 李景隆脑后不由地冒出来一排黑线,都说儿子是上辈子的债主,几辈子的冤家,这话放到肃王这里,看来是真的不假。 你这刚来才几天啊,就一直挑战皇上的政策,得亏皇上是你爹,要是一般的大臣,你现在估计早就成了土地庙门口的稻草人了。 既然朱桂开口了,李景隆自然不好当着外藩人的面驳了朱桂的面子,朱桂是亲王,他在朱元璋的旨意上稍微加点价钱,朱元璋知道之后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只要加的不太过分就行。 于是,李景隆便站起来,向朱桂作了一揖,然后转过身去,朝着蒙古王罗丹汗伸出了五个手指头,一脸和气地笑道:“既然我家肃王都开口了,那在下就给罗丹汗每匹马加五斤茶叶,以示我大明的诚意。” 五斤?罗丹汗和他的王妃不由地被李景隆的这番操作给震惊了,堂堂大明天朝,表示诚意就靠这五斤茶叶? 其实他们二人还是不了解李景隆的苦心,李景隆虽然贵为曹国公,但是说到底还是给朱家打工的,给老板打工,自然万事看老板的颜色,他知道朱元璋这个要过饭的人是想当抠门的,肯定不愿意给蒙古人多加价钱,所以才表现得这么抠抠搜搜。 这样的话要是传到朱元璋的耳朵里,那老朱肯定也会认为李景隆这是在变着法的给他的大明省钱,如此以来,李景隆不就又简在帝心了吗? 真是个老狐狸啊。李景隆这个人,脑子都长在人情世故和官场规则上面了,怪不得打仗水成那样,实在是分心法术,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最后,还是罗丹汗的王妃忍不住了,俏脸一变,用略带不满的语气说道:“肃王殿下,大明富有四海,每匹马只加五斤茶叶是不是有点太小家子气了?这如果传出去,外藩诸邦该会怎么看大明的皇上,又会不会相信肃王殿下你的诚意呢?” 说实话,朱桂也觉得李景隆提出的这个方案实在是太寒碜了,他虽然不想当散财童子,但是最起码的面子还是要的,而且,他现在有意拉拢青海蒙古,自然得多花一点钱。 最终,在经过双方激烈的讨价还价后,肃王朱桂决定,再给青海蒙古每匹马加五斤,一共加十斤茶叶。 也就是说,他肃王朱桂愿意用五十斤茶叶换一匹青海蒙古的上等马,用四十斤茶叶换一匹青海蒙古的中等马。 嗯,还是王爷大气,还是王爷大手笔,还是王爷有牌面。 商量好价格之后,朱桂变和罗丹汗签订了盟书,经过双方友好协商,一致决定在肃州、甘州、武威、兰州四处开放马市,进行大明与青海蒙古的茶马互市政策。 当然,除了茶马互市之外,为了进一步扩大双边的贸易合作,双方经过平等协商,也一致同意在马市中也可以进行其他的交易,比如说朱桂这边可以卖丝绸、瓷器,青海蒙古那边也可以卖牛羊的畜生还有他们打猎获得的兽皮等物资。 青海蒙古首领罗丹汗见朱桂这么好说话,本来还想着用牛羊、野兽皮等换大明的粮食、铁器,但是被朱桂以朱元璋有明令禁止为由给拒绝了。 寡人虽然有意拉拢你,但是寡人不是求着你,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给你的,战略性的物资,说什么也不能卖。 这可是要命的东西啊。 送走罗丹汗和他的王妃之后,朱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口问了李景隆一句,道:“曹国公,依照你的估计,咱们这一次开关做生意能收获多少马匹牛羊?” 第53章 开张大吉 但是,在出席重大场合的时候,他又必须得穿,否则的话,显示不出他本人对这次活动的重视,那他想要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按照约定,人来的差不多了,朱桂见时候不早了,便将周匠官叫到近前,问道:“周匠官,现在全甘州的人都在看着你们,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周有才今天也穿上了代表自己匠官身份的皂青色衣服,特意修了修胡子,老天爷啊,咱们肃藩的匠户真是祖宗积德,走了八辈子大运啊。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碰到一个对工匠们无比重视,无比关爱的王爷,不仅改善了他们的生活,还把甘州城内所有的人都召集到一起来观摩他们制作的大水车。 自从接到王爷的教令之后,周有才就率领着工匠好手们反复的检查,校验机器,确保这辆大水车在开动当天不出任何问题。 “咱们匠户们被人踩到脚底下这么多年,还不容易有了这一次露脸翻身的机会,所以的人都得给我打起精神来,谁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问题,给咱们匠户抹了黑,到时候,别怪本官不客气!” 这是周有才教训匠户们的原话,其实不用他说这些话,广大的匠户们也不敢心存一丝马虎。 一是王爷对他们不错,大大的改善了他们的生活,他们若是不好好干,那良心岂不是被狗吃了? 二是正如周匠官所说,他们工匠被人们踩在脚底下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谁不愿意露一把脸,好能让自己和自己的老婆孩子在人前可以昂首挺胸地走路。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所以,在接到周匠官的命令之后,各位肃藩的工匠们也都跃跃欲试,不仅仔细地检查兰州大水车的每一个部件,确保万无一失,还自发的轮流守夜,以防止有不怀好意的人或者是不长眼畜生破坏这个他们辛辛苦苦多日的劳动成果。 听到朱桂传唤他之后,周有才快步走到朱桂的身前,向他重重地行了一个大礼,道:“请殿下放心,肃藩的工匠们都已经全部准备就绪,请殿下下令,小老儿今日就让弟兄们开开眼界。” 说到这里,周有才猛然之间跪直了身子,提高了嗓门,他等这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已经等了很多年了,今天终于要在众人跟前露脸了。 工匠怎么了?工匠就不能有梦想吗?工匠凭借着自己的手艺一样可以精忠报国! “好!说得好!”朱桂对他的豪情壮志颇为赞赏,他并不反感说大话的人,一个人敢说大话,那想必也是有一定的本事的,尤其是在他这个藩王跟前说大话。 前一世的朱桂就有一番豪情壮志,两世为人,成为王爷的他,这份壮志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 没有这份豪情,他也不会主动请缨来河西之地,来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塞北王国。 在他的眼里,这些景象要比江南水乡好看的多,壮丽的多!这才是大丈夫该有的情怀,该去欣赏的景色。 朱桂被周有才的豪情所感染,面对人群,大喝一声,道:“开始!今天不仅要让兄弟们开开眼,寡人也要开开眼,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本事,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水车!” “小人领命!”周有才向朱桂抱了一拳,重重地说道:“请殿下瞧好,今天这个大水车要是出不了彩头,也用不着王爷处罚小人,小人直接就跳到这黑河里去了!” 说罢,同样是豪情万丈的对自己手下的工匠喝道:“还等什么?没听到殿下的命令吗?还不快开始!” “是!”周匠官手下的工匠们齐声答道,随后意气风华地抽开了这辆大水车的阀门。 这辆在后世被称为兰州大水车的灌溉利器,立即在水的推力之下自然地运转了起来,通过它宽大的车轮和长长的木槽将黑河流域的水缓缓地灌溉到了农田里。 没多久的功夫,就已经灌溉了大片的土地。 “好!好!”军户们看到这幅场景,不由地齐声欢呼道。 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谁不知道种田事业中最重要的就是灌溉领域了,若是灌溉不好,没多久那些庄稼就会被渴死,一年的收成就打了水漂。 现在有了这么大的一个灌溉利器,得给他们省下多少力气啊,这可比他们见过的那些小水车功率强太多了。 那些小水车离河边稍微一远就够不到,还得靠他们提着水桶去灌溉,那滋味儿,又累又没有效率啊。 看着眼前的大水车不用人去推动便自然地帮他们灌溉良田,这些河西的老军户们有的都激动地热泪盈眶了,王爷英明啊,有了这么个利器,兄弟们得省下多少力气,多种多少良田啊,这日子能不好起来吗? “殿下英明,殿下千岁!”人群中,已经有人忍不住给朱桂高唱赞歌,这不是出自一个军户对一个藩王威严的畏惧,而是出于一群人对能给他们带来好生活的领袖的衷心的爱戴。 朱桂见自己靠着水车扬名立威的目的达到了,而且比自己预想的效果还要好,心里很是畅快,事在人为啊,只要向着好的方向努力,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朱桂决定趁热打铁,今天就把想办的事情给办了,便示意人群安静,然后将周有才叫过来,大声地说道:“周匠官率领众位工匠做出了这个大水车,可以说为我肃藩的农业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 寡人对于功臣一向是不吝赏赐的,传寡人的命令,特地赏赐周匠官白银一百两,其他的工匠,按照功劳大小,各有赏赐!” 随后,又转身对站在自己身边的王府左长史魏延嗣说道:“魏长史,这件事你要从速办理,不得有误!” 说实话,魏延嗣本来对今天的大水车观摩仪式并没有抱多大的兴趣,因为他心里和其他很多人想的都一样,都认为朱桂只不过是异想天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突发奇想,捣鼓出了这么一个东西,现在只不过是将大家叫到一起,消遣取乐,听大家说几句恭维的话,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已。 第54章 推行变法 但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朱桂做出的这个东西竟然真的能用,而且看这个样子,效果还是非常的好。 魏延嗣瞬间被这眼前的景象震惊地目瞪口呆,一个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藩王,居然对农事如此了解,这真是匪夷所思,翻遍史书恐怕也找不到这样的例子。 听到朱桂的命令之后,魏延嗣知道,王爷对这件事是相当的重视,而且他本人刚刚借着这件事露了脸,在肃藩的大小将士面前立了威,正在兴头上,自己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扫他的兴,给他脸上抹黑,这不是找骂吗? 于是,朱桂的话音刚落,魏延嗣就立即站出班来,冲着朱桂作了一揖,一脸郑重地说道:“臣领命,请殿下放心,臣一定尽快办理!绝不让广大公忠体国之士寒了心。” 朱桂满意的一笑,心道这个魏延嗣的水平还不错,短短几个字就温暖了工匠们的心,公忠体国,这话说出来,周匠官他们得有多开心,多感动。 果然,朱桂刻意洒了周有才和工匠们一眼,见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得意和自豪的神情。 事不宜迟,朱桂决定趁着自己的威望大涨,开始在肃藩推行自己的军户改革制度,挥了挥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随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有一言,三军静听。” 此言一出,人群中瞬间鸦雀无声。 这些人不愧是太祖手下的军户,不愧是南征北战、横扫大漠的百战之师,只听朱桂说了这句话,便全部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有任何迟疑和其他的动作,全都在静静地听着朱桂的讲话。 朱桂没有过多的客套,洒了众人一眼,便继续一脸郑重地说道:“按照我父皇的规定,河西之地的军户们,每户可以分到一百亩土地。但是你们扪心自问,谁可以种完这一百亩地? 即便是有人种的完,那也是将种子一扬便顾不上管的乱种,最终只能白白浪费河西这土壤肥沃之地。 寡人之前说过,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决不能仰人鼻息,我肃藩的粮食必须要能自给,否则众位兄弟就永远只能看人家的脸色行事。 但是,依照目前这个种田的效率,我们肃藩的粮食能自给吗?这个不用我多说,大家心里都有一笔账。” 一番话说完,所有的军户们都将头低了下去,细细思考朱桂说得话。 不错,殿下说得有道理,一户人家如何能种完一百亩地,光耕地一家人才能耕多少,剩下的绝大部分也就浪费了。 这也就是河西的军户们为什么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原因,说起来每家有不少地,可是你种不完,都是一些不打粮食的荒地那有什么用? 到头来,还得让老婆孩子门去山里挖野菜,哎,真是枉为变个男子汉在这个世界上走一遭。 朱桂见大家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说到大家心里去了,便趁热打铁,接着对大家说道:“现在,寡人有一个方案,可以改变我河西的现状,让大家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这个方案就是寡人之前说的雇佣。 寡人出钱出物资雇佣你们给寡人种地,当然也绝对不让你们白种,寡人会给你们高额的报酬,绝对比你们自己种田报酬要丰厚。” 听到朱桂说这句话,这些军户的眼神又开始变得狐疑起来,这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要把我们变成佃户吗? 这一点对你肃王来说是有好处的,但是对于我们来说,那可就不一定了,我们自己的地虽然种不完,但好歹我们也是有地的人,给你当了佃户,那不就是人人看不起的破落户了吗? 但是,摄于朱桂的王威和明朝初年严肃的军纪,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发牢骚闹事,全都是沉默地看着朱桂。 朱桂不是傻子,早就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了他们的心中所想,说实话,这一点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这样没有经历过大农场工人的军户,自然会把这当成佃户。 朱桂没有心急,更没有生气,反而是慢条斯理地跟大家解释道:“寡人知道众位心里在想什么。请诸位放心,寡人所说的雇佣,并不是将众人变为寡人的佃户,我们是一种新式的劳务合作关系,寡人还会跟你们签订劳务合同。 如果将来你们觉得跟寡人这样干不合适,那随时可以根据合同解约,回去接着种你们的一百亩地,寡人在此指着黑水立誓,到时候,绝不仗着藩王的势力阻拦。 寡人为什么说采取这种雇佣制度可以解决我们肃藩的粮食问题,道理其实很简单,像你们这样一家一户的小农经济,抗风险能力实在是太差,稍微有个天灾你们就扛不住,就会造成粮食的减产,不仅你们要饿肚子,我们肃藩整体的财富也会下降。这是其一。 其二,一家一户的小农经济,没有实力和愿望来购买大机器作业,不说别的,单说这辆大水车,你们谁能做得出来?今天若不是寡人出钱出力出物资将它做出来,诸位今后怕是还要肩挑手提的去灌溉。” 这番话说得众人无法辩驳,这辆大水车造价至少几十两白银,凭他们一个区区军户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即便是有这么多钱,谁又舍得都花出去做个大水车呢? 朱桂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到了他们的心里,趁着他们心里防线松动,接着乘胜追击,道:“寡人知道诸位现在满腹狐疑,生怕寡人坑了诸位。你们有这个心思,寡人也能理解,毕竟自古以来,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但是,请你们放心,寡人是真心想要把肃藩发展好的,所以绝对不会去干这种杀鸡取卵的蠢事。寡人现在就可以跟你们交个底,制造这个大水车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我们肃藩的农业生产从播种到收割全都采取畜力大机械生产,不仅让大家省时省力,更能打出更多的粮食。 第58章 开始播种 朱桂脑子后排一道道黑线,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他说话还是习惯了之前的模式,毕竟他之前二十多年都是这么说话的,但是,这样也难免会蹦出几个新词来,让对方理解不了,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解释了,便道:“就是熟练工,也就是得到寡人的真传, 知道如何使用马匹和机械进行播种的人。明白了吗?明白了就赶紧去拟教令。” 这样一解释,诗剑就全都明白了,暗中腹诽了一句,道:“王爷的新词还真是多。搞的我这个做奴婢的总是无所适从,老是在人前出糗。” 不过,给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公开顶撞王爷,便向朱桂行了一礼,盈盈说道:“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办。” 今日再无大事,无非是喝喝小酒,玩玩扑克,逗逗丫鬟。 次日,就是朱桂定下的播种的日子。 这一天一大早,朱桂便带领着王府的大小官员和随身的丫鬟们来到了甘州城外他指定的一处大农场来演练播种。 明朝洪武年间,在朱元璋的苦心经营之下,大明的军队的马匹还算是比较丰富,根据《明会典》记载,洪武末年,九边重镇共有战马十几万匹。 朱桂这个肃王,虽然地处偏远,但是也是九大塞王之一,手里的马匹虽然比不上燕王等人丰厚,但也有上万匹。 甘州作为河西的首府重镇,是朱桂最为重点防御的地区,战马自然要多于其他地区,有五千匹。 而此时,这些本该驰骋于疆场的战马都已经被朱桂套上了耧车,准备开始播种了。 五千匹战马已经可以照顾甘州的大部分农场了,剩下的一些小型的农场,不适合用战马耕种的,朱桂便用耕牛来代替。 总而言之,现在的肃藩农业已经基本上实现了机械化。 看着这一匹匹被套上耧车的战马,朱桂总是感觉自己在暴殄天物,不过,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谁让这种方式效率高呢。 而且,一年之中播种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天,让这些战马临时客串一下耕牛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等这几天过去了,战马还是战马,将会在战场上发挥它们巨大的威力。 眼见一切准备就绪了,朱桂挥舞令旗,大喝一声,道:“开始!” 身边的指挥使向朱桂抱拳行了一个军礼,道:“得令!随后便将命令一层层的传递了下去。” 下一刻,甘州城外的五千多匹战马开始纵横驰奔——种地。 这一幕,虽然有些滑稽,但是效果却是顶呱呱的好。 肃藩的大小文武和军户民户们从来都没有想到,播种的效率会这么高,这些马匹拉动耧车前去播种,效率是他们之前的几十倍,这一趟下来,王爷得比他们之前多种多少地,粮食又会多打上来多少? 说实话,在这以前,肃藩还有不少人对朱桂的方案心存质疑,总是感觉这个年轻的王爷虽然有些本事,能搞出一点新鲜玩意儿,但是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又是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能对农事有多深刻地见解。 很多人其实都在认为朱桂是在玩票儿,是一时心血来潮的突发奇想,等在现实之中碰壁之后,就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然而现在,他们亲眼看到了朱桂发明的方案的播种效率,这效率简直逆天了,是他们之前的几十倍不止,再加上朱桂之前做出的水车和抽水机,再疏通汉唐时期河西修建的渠道,那灌溉也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这样以来,稍微懂点农业常识的人都知道,肃藩这次要丰收了,要发了,跟着王爷将来会有吃不完的细粮白面,吃不完的大鱼大肉。 “王爷千岁!殿下千岁!”人群中又爆发了一阵阵对朱桂崇拜的呼喊。 这个效果大大地出乎了朱桂的意料,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方案效果会有这么好,看来只要是努力,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于是,便转身对主管民政的左长史魏延嗣说道:“魏长史,寡人的这套方案你看怎么样?” 魏延嗣也被朱桂搞出的这一幕幕景象震惊了,他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王爷是怎么想出这些新奇的玩意儿来的,没理由啊,他之前肯定没有见过,书上也肯定没有记载过,真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不过,魏延嗣知道,朱桂的这一波波操作已经深深地俘虏了肃藩军户民户的人心,这里的人已经不再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藩王来看待了,而是彻底将他当成了可以领导大家发家致富的英明领袖。 领导的威严就来自于手下的信仰,当手下的人都把你当成神去崇拜时,那你在这一方土地,那就是神。 魏延嗣身为朱桂的下属,本来就不敢冒犯朱桂的威严,现在见朱桂在肃藩的威望如日中天,更是不敢正面迎其锋芒,忙向朱桂作了一揖,一脸恭敬地赔笑道:“今日之事真是让臣打开眼界啊。殿下真是天纵奇才,惊才艳艳,臣能追随殿下,聆听殿下的教诲真是三生有幸。” 没有人不喜欢别人拍自己的马屁,虽然明知道他说的都是假话,但朱桂还是被他哄得哈哈大笑,道:“魏长史过誉了,寡人只是想为咱们肃藩的发展略尽绵薄之力而已。既然魏长史也认可寡人的方案,那就请魏长史拟个章程,将寡人的这一套种田方案在全肃藩推行。 另外,寡人在这甘州城训练了很多可以操作双马耧车的熟练工,你抽调一批,将他们分派到其他的郡县进行技术指导,务必使我们肃藩尽快实现农业的机械化。” 魏延嗣知道朱桂对这件事无比重视,否则也不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捋朱元璋的胡须了,而且,他也知道,朱桂现在已经干出了一番成绩,正在兴头上,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去给朱桂泼冷水,便恭敬地作了一揖,道:“臣记住了。 臣一定将殿下的这一套种田方案尽快推行到肃藩全境,使殿下早日解除缺粮之忧。” 第60章 校场练兵 “是,谢王爷。”这些工匠听到朱桂的命令之后,便都齐齐地站了起来,又开始忙忙碌碌地工作。 他们知道,朱桂贵为藩王,从来都不缺给他磕头的人,朱桂养他们也不是图他们的虚礼,而是希望他们靠自己的手艺为朱桂打造出种田、征战的利器。 所以,他们在跟朱桂礼貌了一下后,便不再理会别的事,又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工作当中。他们想用实际的工作成绩来报答朱桂的大恩大德。 周匠官也听到了屋子外面的动静,二话不说,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跑了出来,见到朱桂知道,纳头便拜道:“小人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 对周匠官的工作成绩,朱桂还是十分满意地,微微笑了一下,道:“起来。” 周匠官麻溜的站了起来,冲朱桂拱了拱手,道:“小人谢过王爷,不知王爷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有何吩咐?” 朱桂拍了拍周匠官的肩膀,道:“周匠官,你做的大水车和耧车坚实耐用,甚合寡人的心思,寡人没有白白重用你。” 周匠官嘿嘿一笑,心里十分高兴,道:“谢王爷夸奖,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朱桂笑了一下,道:“能把应该做的事情做好就已经很不错了。寡人这次前来是想问问你,寡人要得鸟铳打造的怎么样了?” 周匠官已经猜到了朱桂此行的目的,听到朱桂问起来,便向他拱了拱手,一脸得意地说道:“回王爷的话,小人们都知道王爷对此事十分重视,接到王爷的教令之后,便不敢耽搁,分成了三班,每天三班倒,日夜不停地赶工,现在已经造出了三千多支了。” 本来按照明朝《武备志》的记载,工匠打造一支鸟铳需要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时间主要花费在了钻枪管上。 明朝的枪管制造理念和方式落后,就是最简单地拿着一个钻头去钻,这种方式既费时费力,又容易将枪管钻歪,造成浪费。 来自后世的朱桂自然将先进的生产方式带到了大明的工坊,在他的指导之下,肃藩的工匠们改变了原始的用钻头钻枪管的作业方式。 他们不再用钻头去钻枪管这种最为原始的方式,而是听从朱桂的指导,先将钻头固定起来,然后将枪管固定在带摇把的木板上,转动摇把,用枪管去套钻头,这就是后世车床的雏形。 采用这种方式作业,不仅可以提高生产效率,几天就可以钻一根枪管,还能提高作品的完成率,使得钻出来的枪管又直质量又好,大大降低了枪管的报废率。 周匠官和他手下的工匠们就是用这种方法,在短短的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就做出了三千多支鸟铳。 其实,人类历史上很多飞跃式的发明都是灵光一闪,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就将历史的车轮向前推进了几百年。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马镫,本来是原理很简单的东西,但是汉朝之前的几百上千年的时间里就是没有人能够想到。 等一旦有人能想到这个简单的物件,那历史就被他推动着飞跃了数百年。 朱桂没有工科大神的本事,做不出超越这个时代太前的东西,但是凭借他比明朝人多的几百年的见识,稍微改进一下这个时代的生产作业理念还是可以的。 “三千多支?”朱桂对周匠官和他手下的工匠们的这个工作效率很是满意,不由地开怀大笑了起来,道:“好,干得好!你们比寡人预想的还要快。 但是,你们要记住,我肃藩三面临敌,将来会有很多几乎用得着你们打造的鸟铳,你们只打三千多支是不够的,还得加班加点的给我干。鸟铳这个东西,多多益善,有多少,寡人就要多少,明白了吗?” 鸟铳做好之后,周匠官和他手下的大小工匠们本着负责和好奇的心态,已经试验过这个新式火器的威力了,果不其然,这个火铳打的又远、威力又大,而且准头又好,简直就是战场上杀人的利器。 见识到鸟铳的威力之后,周匠官不仅更加佩服朱桂的巧思,而且还更加明白了这鸟铳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听到王爷的吩咐之后,便向他抱拳行了一个军礼,道:“小人尊令。 请王爷放心,将来咱们这个火器的工坊还是会像之前这样,每天三班倒,日夜不停地生产鸟铳。小人们一定竭尽全力,来满足我肃藩对这种利器的需求。” 朱桂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拿过一支鸟铳来反复观摩了一番,道:“不错,不错。重量不错,看来铁是用足了,没有偷工减料,而且手感也很好,质量应当不错。” 后世的朱桂也曾经出于研究目的在合法的情况下做过鸟铳,所以对鸟铳的质量也有一定的了解。 单凭这支鸟铳的质量,朱桂就知道周匠官等人用了足工足料,质量应当不错。 听朱桂夸赞自己,周匠官一脸得意,嘿嘿一笑,道:“谢王爷夸赞。请王爷放心,小人们做的鸟铳绝对足工足料,质量上乘。小人已经跟手下的弟兄们说了,王爷就是咱们肃藩匠户的大恩人。 若是没有王爷,兄弟们这个时候还吃不饱,穿不暖,被人踩在脚底下混日子呢。谁要是不感谢王爷的大恩大德,不好好地制造武器,那就是良心被狗吃了,不等王爷处罚,小人第一个不放过他!” “好!”朱桂将手里的鸟铳放下,看着忙忙碌碌的工匠,心里十分畅快,道:“周匠官,你说得好,知恩图报才是人的本分啊。寡人现在要试验你这些鸟铳的质量,你叫一批会用的工匠跟寡人走,咱们去城外的校场练兵。” “是,王爷,小人听令!”明朝的匠户其实是脱胎于军户的,也可以说是军户的附庸,所以周匠官等人从小也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军令如山倒这句话,那是从小刻在骨子里的,见朱桂下令军令,便挺胸抱拳,一脸郑重地说道。 第61章 神机成军 这么好的利器,自然是先紧着自己的嫡系部队,这一点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朱桂也不能免俗。 于是,朱桂便扭头对自己身边的王府右护卫指挥使薛勉之说道:“勉之,将你手下的弟兄们都拉倒城外的校场,寡人要组建一个神机营。” 实话实话,薛勉之对这种火器的信心还是不足,毕竟大明的火器是什么样他也知道,也就打个辅佐。 现在朱桂一下子把他手底下的四千将士全都抽调走了,要组建一个什么神机营?这一下子,不就是让他们右护卫全都变成了辅助兵吗? 对于这一点,薛勉之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大丈夫生于世间,谁不愿意建功立业,谁愿意去给别人打辅助,被边缘化,但是,薛勉之是军人,他知道军令如山倒这句话,即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违抗朱桂的命令。 于是,薛勉之便向朱桂抱拳行了一个军礼,大声地说道:“是,末将遵命!” 朱桂看出了他的眼神里有一丝不情愿,不过,朱桂也可以理解,毕竟明朝初期的人嘛,没见过鸟铳这种利器也是正常的,等他见到之后就知道真香了。 但是,朱桂挑选薛勉之的部队做神机营,只是他的军事改革方案之一,他的本意是让肃藩所有的人都发挥出他们最大的作用,不光是男人,还有女人。 于是,朱桂便扭头对诗剑说了一声,道:“诗剑,你去了校场好好看看,看看这鸟铳是怎么用的,将来寡人还有你组建一个健妇营。” 火器的最大作用就是把人的体力的差距降到了最低,别说是一个健妇,就算是一个小孩儿,拿着鸟铳也可以轻易地杀死一个壮汉。 而且,女人有女人的优势,女人比较心细,而且耐烦,此时的鸟铳操作起来还是比较繁琐的,所以很多军中的大老粗就不爱用。 后来的戚继光在调任大明蓟州总兵的时候,对北方兵的这种傲娇心理就很痛苦,他曾经在《纪效新书》中记载,鸟铳的威力强于弓箭,而且准确度是弓箭的五倍,是其他火铳的十倍, 但是,北方的边军就是嫌鸟铳装填麻烦,就是不愿意用,非要用操作简单粗暴的三眼火铳。 打一梭子就轮起来当狼牙棒使,那才叫痛快。 但是,战争是战争,不是你痛快了就能把敌人打败的,说到底你得打出足够的伤害来才行。 鸟铳这种利器用的好了,绝对比三眼火铳打出的伤害要高的多。 当然了,朱桂也知道,女人也有女人的劣势,她们体力弱,胆子也小,上了战场容易害怕。 不过,朱桂对她们的要求也不高,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让她们野战的,只是等精壮的男兵出城野战的时候,她们可以拿着鸟铳帮忙守一下城池。 站在高大宽厚的城墙上,居高临下的对着敌人放枪,想必这不需要太多的勇气,大部分人都可以做到。 而且,那些健妇们也知道,如果城池破了之后她们会面临什么后果,她们的孩子,老人都在城里,单凭这一点,她们也会拼死作战的。 女人要是狠起来,有时候比男人还要可怕,至于胆子嘛,多练练就大了,谁天生就敢杀人啊? 有道是“艺高人胆大”、“兵强则士勇”,兵就是指的兵器,朱桂相信,当那些健妇们能熟练地掌握了鸟铳,知道她们手里的兵器有多么强大的时候,她们的胆子自然也就大了,自然也就不用害怕蒙古鞑子了,因为她们知道,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他们的性命。 诗剑听到朱桂的吩咐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十分兴奋地向朱桂抱拳行了一个军礼,道:“是,王爷。奴婢遵命,奴婢一定按照王爷的吩咐,打造一支铁娘子军,绝对不比男兵差!” 她出身将门,从小就听父兄们将他们当年南征北战的故事,她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的爷爷常遇春,那简直就是大明的不败神话! “我常遇春只要有十万大军就可以横行天下!” 祖父当你的豪情壮志言犹在耳! 常十万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现在,自己有了机会能够继承祖父、父亲的衣钵,继续在战场上为国家效力,诗剑心里十分激动,她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把自己的军队训练成一等一的精兵,为常家,也为王爷增光添彩。 朱桂看着她那英姿飒爽的样子,心里又怜又爱,但是脸上却严肃了起来,喝道:“军中没有奴婢,你以后要是领着军队来见我,不可自称奴婢,否则容易动摇军心,明白了吗?” “明白了,末将遵命!”诗剑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立即学者当年自己的父亲那样,郑重地向朱桂行了一个军礼。 看着常家的后人又可以挑起大明军队的重任,为大明的江山社稷驰骋沙场,朱桂心里也是十分宽慰。 常大将军,您都看见了吗? 您为我大明立下的功勋寡人不会忘记,寡人这一世都会保护哈您的后人,并且让他们继承您的衣钵,继续在军中为我大明建功立业。 事不宜迟,安排好各项事宜之后,朱桂便不再耽搁,立即吩咐众人各自负责好自己的工作,马上到校场上集合点兵。 不多时,薛勉之的肃王府右护卫四千余人便齐装满员的来到了城南的校场。 薛勉之治军严谨,他的部队装备精良,士兵精神抖擞,让人一望便心生畏惧。 朱桂看着这四千虎狼之师,心里十分满意,在这春天的阳光下,四千铁军,甲光向日金鳞开,此情此景,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豪气陡生! 朱桂在薛勉之的陪伴之下,检阅了这一支铁军,随后,虎目一扫,威严地喝道:“将士们!你们是我肃藩最精锐的部队,也是我大明最精锐的部队! 你们的先辈,曾经跟着我父皇南征北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你们也曾追随着你们先辈的脚步,南平云贵,北收辽东! 第63章 明定赏罚 想到此处,薛勉之对王爷的器重感动不已,并且为自己之前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为感觉到羞愧,立即站直身子,向朱桂抱拳行了一个军礼,道:“殿下英明!殿下从未上过战场却对火器和火器的战法如此了解,末将钦佩不已。 请殿下放心,末将一定练好这个三段击,将来若是有战事,一定用这个三段击来给敌人迎头痛击,不负殿下的栽培与厚爱!” “好!”朱桂见薛勉之已经完全理解了鸟铳的威力和自己传授给他的三段击的战术,心里大为高兴。 他是个喜欢铁马金戈的人,否则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早早地来到了甘州,但凡这样的人,心中都有一股豪迈之气,敢于藐视一切困难。 见薛勉之当众表了态,朱桂心中的豪气也被他激发了出来,一脸郑重地大声道:“弟兄们!寡人也记住你们薛指挥使的话了,从今往后,你们都要严格训练,谁要是不好好干, 就是给你们薛指挥使抹黑,你们要是练不好,寡人将来可是要拿你们的指挥使是问的!都明白了吗?” 洪武年间,军中多是热血男儿,将军人的荣誉和战功往往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再加上薛勉之平日里善待士卒,从来都没有克扣士卒军饷等行为,此极受手下的将士们爱戴。 王府右护卫的四千将士见朱桂如此说话,心中的男儿义气也被激发了出来,齐齐地大声喊道:“请殿下放心!臣等绝对不辱使命!若练不出精兵,此生无脸见殿下!” “好!”朱桂见这士气高昂的四千铁军,心中大为高兴,忍不住赞叹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手足之情重于性命,这才是我大明军队该有的样子。现在,寡人就立下这鸟铳的训练规矩, 在八十步外立一木牌,高五尺、宽二尺,凡三发二中或十发七中者为精,赏银一分,三发一中或者十发四中者为平,不赏不罚,凡低于此数者,必罚其服徭役,诸位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包括薛勉之在内的四千铁军齐声答道,坦白来说,他们认为朱桂提的这个要求并不高,刚才那个周匠官打了三发还中了一发,咱们这些当兵的,怎么着也不能比他一个工匠差。 于是,薛勉之站了出来,代表着手下的四千将士向朱桂立下军令状,道:“请殿下放心,臣等一定完成殿下的训练要求,若是手下的将士训练不达标,臣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朱桂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薛勉之的肩膀,道:“勉之,寡人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不会让寡人失望,你们右护卫从现在开始没有其他的任务,务必一心一意地给寡人训练好鸟铳。” 随后,又扭过头去,对身边的诗剑说道:“诗剑,你的健妇营也必须组建起来,和薛指挥使的部队一起迅速投入训练。你们训练的标准和他们一样。 寡人不会因为你们是女人就对你们放松要求,因为这鸟铳的使用熟练与否与体力无关,靠的是技术,女人如果肯下功夫,技术不一定会比男人差,你明白了吗?” 诗剑本来就是个要强的性格,一心想在军事上有所建树,重新恢复祖上的荣光,现在见这个鸟铳如此犀利,她知道这是她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便向朱桂行了一个军礼,朗声说道:“请殿下放心。若是比短兵相接,长枪大戟,我们女兵自认为不如男兵。 但是,若是比这个名叫鸟铳的火器,我们女兵自认为不会比男兵做得差,请殿下拭目以待,末将不会让殿下失望!” 看着自己的这个小丫鬟如此信心满满,朱桂心里十分高兴,微微笑了一下,道:“好,寡人相信你,到时候你可得给寡人长脸,不要让寡人失望。 另外,寡人也不会让你们的健妇营白白为寡人卖命,你们也是有军饷的,普通士兵一日两分,军官比照男兵逐级递增。只要你们奋勇杀敌,寡人不会亏待你们。” 诗剑向朱桂抱了一拳,朗声说道:“谢殿下,末将不会让殿下失望!” 朱桂满意地点了点头,训练鸟铳兵这件事算是安排妥当了,不过,他的心头一直像是有一片乌云在压制,无法开怀起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朱桂所处的环境所造成的。他所在的河西之地三面临敌,非常容易受到不同方向敌军的攻击。 而他来此地就藩时间也不短了,目前只有青海蒙古的首领主动联系过他,并且向他示好,而北面的瓦剌,西面的关西七藩一直都没有对他进行过表示。 这种态度,在众人的潜意识里就代表着一定的敌意,朱桂也曾派了一些人去北面和西面的蒙古政权中和他商讨茶马互市的事情,但是,并没有得到对方多么积极的回应。 据使者所说,北面和西面的蒙古部落对他们的态度颇为冷淡。 这些信息都让朱桂感到了不安,他总是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所以才决定加班加点的训练鸟铳兵,以求在将来的变故中能让自己多一些底牌。 实话实说,朱桂从来都没有和蒙古人打过仗,对他们的战斗力和战术水平都没有具体的了解,只是听军中的将士们说起过,但这难以作为他评估对方实力的根据。 而且,虽然此时明军是东亚最强战力,几乎是打遍周边无敌手,但那是以整个大明为支撑的,是老朱调集全国的资源支持的战争。 而现在,朱桂只有这区区河西四郡,而且经济也残破不堪,实力与整个大明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因此,坦白说,朱桂心里其实对跟蒙古人干仗是没有多少底气的,为了能让自己在将来的武装冲突中获得更多的优势,朱桂这才决定加班加点的训练鸟铳兵。 不管怎么说,手里多一张牌,将来就会多一份主动。 朱桂的担心是没有错的,就在大漠以北的草原,数万瓦剌精锐骑兵已经集结完毕。 第66章 升帐议事 过了不多一会儿,肃藩的大小臣工便在李景隆的率领下来到了王宫的承运殿,这些都是老于世故的官僚,单看朱桂这么着急,就知道肃藩肯定是除了大事。 而且,他们也都是消息灵通之人,眼见甘州城的兵马调动频繁,很多居民都开始从城外迁移到城内,稍微一打听就知道,鞑子可能要大举进犯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儿,在边地任官和在内地不同,随时都得面临着鞑子进犯的情况,稍微有个疏忽,就有可能兵败身死。 所以,每个人都对这件事很重视,强忍着瞌睡,强忍着和小妾分离的痛苦,迅速地从床上爬起来,前往王宫议事。 来到承运殿之后,大小文武官员看到的是一身甲胄的朱桂,这更让他们确信,这个夜晚会非常不寻常。 这些人碍于老朱定下的严旨,见了朱桂不敢不跪,就在他们在李景隆的率领之下想要向朱桂行跪拜大礼时。 此时早已心急如焚的朱桂立即摆了摆手,制止他们道:“事情十万火急,这些虚礼就免了。寡人刚刚接到甘州左卫指挥使杜有邻的奏报,说北面的瓦剌部各部酋长进来联系频繁,兵马更是频频调动,恐有南征的迹象。 寡人已经下令我甘州城的所有将士枕戈待旦,时刻准备战斗,并且坚壁清野,还向各地派出了快马去示警和求援,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请诸位前来议一议!”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朱桂毕竟是第一次打仗,生怕自己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耽误了战局,所以就想广泛的征求肃藩大小文武的意见。 此言一出,迅速在人群中引发了阵阵议论,肃藩的众位文武虽然早就猜到可能会有鞑子入侵,但是经过朱桂亲口证实之后,还是不由地心头一惊。 这可是真刀真枪的打仗啊,稍有闪失,那可是性命不保,全城的百姓也都会遭到大难,任谁碰到这件事,心里也会紧张,甚至略微有一点惊慌。 此时,作为肃藩首辅的曹国公李景隆站了出来,向朱桂作了一揖,道:“殿下也不必过于忧虑,此事说到底还只是传言,咱们只需要守好城墙就好了,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 朱桂也希望是虚惊一场,但是这种事性命攸关,容不得一丝马虎,便沉着脸道:“曹国公所言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凡是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鞑子要是真来犯我疆土,而我们又没有准备,那岂不是很糟糕? 所以,今天晚上大家就都不要回去了,就在这里跟寡人一起等消息,若是真的是虚惊一场,明天寡人一定请众位大醉一场,若是鞑子真的前来犯我疆土,那我等就在此地商议战守机宜。” 听到朱桂下了命令,众人也就踏实下心来,齐齐地向朱桂作了一揖,道:“是,臣等遵命!” 心道今天晚上又得熬一个大夜了,肃王虽然甲胄在身,但好歹还是坐着,我等只是站着,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啊。 不过,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心细的朱桂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在这里等候的大小臣工有不少是武将,若是让他们站一宿,那将会对他们的体力是一个巨大的消耗,万一明天要是真打起来,对自己这边是十分不利的。 战争嘛,就是不断地扩展自己的优势,抵消敌人的优势。 于是,朱桂便叫当值的太监们搬来了椅子,供肃藩的大小文武入座。 两个时辰之后,一名百户屁股着火似的快步跑到朱桂所在的承运殿,见到朱桂,纳头便拜,道:“报!报殿下,鞑子大举进犯!请殿下速速定夺战守机宜!”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李景隆此时却觉得自己的脸颊微微有一些热,这天杀的鞑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朱桂的眼睛中确实精光大盛,虽然第一次上战场的他还是有些紧张,但是他知道,他既然选择了来到河西,那这种事就无法避免。 等到这种事真的降临到他的头上,他的心里反而没有了一丝害怕,取而代之的是跃马挺枪,纵横疆场的万丈豪情。 既然横竖都躲不掉,那干脆就直面这些困难。 朱桂沉着脸,用无比严肃的口吻问那名百户,道:“鞑子来了多少人?” 那名百户向朱桂抱了一拳,朗声答道:“各处墩台、卫所烽火大举,据斥候来报,来犯之敌不下五万!” “五万?”听到这个数字,肃藩的大小臣工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甘州城只有两万出头的兵马,城墙也只是沙土夯筑的,并不牢固,若是敌人发兵五万前来大举进攻,怕是难以守住。 一时间,原本正在安静等待消息的肃藩大小臣工们又开始紧张地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 “鞑子五万人来犯,这甘州城能守得住吗?” “不好说,不好说。” 很多人此时的信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曹国公李景隆,只见他站出班来,向朱桂作了一揖,道:“殿下,甘州卫刚刚成立不久,实力还很薄弱,再加上城墙也都是沙土夯筑的,并不牢固,如今鞑子派五万大军前来进犯,凭这甘州城防,怕是难以应对。” 朱桂也万万没有想到鞑子这次是真给他面子,一下子就派来了五万人前来进攻甘州,五万人凭借着目前甘州的城防和守军确实不好打,但是,朱桂并不想就此打退堂鼓,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便看来李景隆一眼,淡淡地说道:“不知道曹国公意下如何?” 李景隆心道我的意思当然是赶紧跑路了,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曹国公当得好好的,突然被皇上派到甘州来辅佐你这位大爷,乱改皇上的军户制度也就罢了,现在还引来了五万多鞑子的进攻。 老子可不想死在这啊,老子还没有享受够呢,再说了,这里又不是老子的封地,老子只是过来出差的,活儿干的差不多了就接着会京城享受去了。 第72章 支援北门 快就快一点,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必须直面这些问题。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不得不说,甘州左卫指挥使杜有邻建造的阁楼确实有很大的作用,站在这个阁楼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城外几万瓦剌军队的排兵布阵的形势。 和自己预想的不错,瓦剌主攻的方向是北门,因为单从阵势上来看,北面的军队最为雄厚。 看来北门将要面对巨大的压力,此事不能不管,任何一个门被突破,对满城的百姓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朱桂整理了一下头盔,扭过头去对身为预备队总指挥的薛勉之说道:“薛指挥使,你留下两千人马给曹国公做总预备队,剩下的两千人和健妇营的两千人带上四千支鸟铳跟寡人去北门支援会宁侯张温。” 这就是朱桂训练健妇营的目的,她们野战或许不如男子,但是凭借着城墙,拿着鸟铳去杀敌,效果和男兵差不多。 这样以来,他不就省下了两千精锐甲士做生力军吗? 薛勉之久经沙场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朱桂的用意,军情紧急,容不得他有多少废话,立即向朱桂抱拳行了一个军礼,道:“末将领命!” 随后,留下来两千拿着之前装备明军,带着剩下来的两千鸟铳兵和装备了鸟铳的两千健妇营跟随着朱桂前去北门支援会宁侯张温。 临走之前,朱桂不忘语重心长地对李景隆说道:“曹国公,这里就交给你了,城外鞑子有什么动向,立即用旗语报我。” 李景隆本来还想跟朱桂客气一下,自己主动请缨去北门支援,但是现在瓦剌军的阵势已经渐渐形成,军情紧急,容不得他在此虚伪客套,便向朱桂抱了一拳,朗声说道:“请殿下放心,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说句良心话,朱桂对李景隆是十分不放心的,谁让你老兄在靖难之役时期的战绩太过亮眼了呢? 但是,他现在也没有别人可以用,李景隆堂堂一个曹国公,他要是撇开人家,让其他人坐镇中军也不合适。 况且,在现在坐镇中军也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主要的职责就是监视城外瓦剌军队的动向,一旦发现他们变阵或者是改变主攻方向就立即给其他城头的人打旗语。 这个工作朱桂相信李景隆还是可以胜任的,除非他眼睛瞎了。 朱桂带着薛勉之的两千神机营和诗剑的两千健妇营讯速地赶到了北门支援,作为藩王,他的到来,着实让北门的将士们士气为之一振。 会宁侯张温万万没有想到朱桂会亲自带人,冒着蒙古人的矢石前来支援他,当下感动地稀里哗啦,立即向朱桂抱拳行了一个军礼,道:“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这里太危险了,殿下还是下去。” 朱桂瞪了他一眼,沉着脸喝道:“放屁!寡人身为藩王,身为这甘州之主,现在敌人兵临城下,你让寡人下去?你这样做,让寡人如何面对甘州的父老乡亲,如何面对父皇的嘱托?” 随后,又扯开嗓子高声大喊道:“将士们!我父皇本是一介布衣,提三尺剑十五年扫荡天下!你们都是他老人家麾下最为精锐,最为能征善战的部将。我辈又岂惧小小瓦剌? 今天,就用你们手里的刀剑教一教鞑子如何做人?凡犯我大明者,必杀无赦!大明必胜!” 事态紧急,只好借用一下于少保后来的台词了,还望于少保勿怪勿怪。 北门的将士自会宁侯张温以下全部被朱桂的豪情所感染,感觉自己身上的热血已然滚滚沸腾,快要破体而出了,纷纷举着兵器大喊道:“杀尽鞑虏!大明必胜!” 即便是诗剑率领的健妇营此时也是群情激奋,斗志高昂,誓要将这来犯之敌全都歼灭在这甘州城下。 她们在诗剑的严格训练之下,每个人都已经熟练地掌握了鸟铳的射击流程和三段击的战术,但是因为之前肃藩军火紧缺,她们两个人还分不到一支鸟铳。 然而今天肃王十分大方,一下子给她们配备了近两千只鸟铳,让她们人手一支,她们内心的斗志和豪情也随即被点燃了起来,誓要用这两千只鸟铳给来犯之敌以迎头痛击,同时也证明她们不比男兵做得差。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这些健妇们一想到她们城内的孩子、老人,内心瞬间毅然决然起来,即便有些人一开始有些害怕,但是到了现在也早已被身为母亲,身为女儿的责任一扫而空。 “呜呜呜!” 城外传来了瓦剌进攻的号角,在清晨的河西走廊,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中,在一片肃杀的甘州城的上空,久久飘荡,回响不断。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王爷可在咱们这呢,一会儿都他妈得给老子玩命,谁不玩命老子就搞死谁!”会宁侯张温见瓦剌大军的前锋开始渐渐逼近,浑身地热血也被激荡了起来,扯着嗓子大喊道。 他当年跟着老朱刀口上舔血打江山,血里火里都不知道滚了多少遭,鬼门关都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脾气自然不会好到哪去,见瓦剌大军渐渐逼近,便又恢复了当年亡命之徒的本性,顾不上什么侯爷的身份,更顾不上什么礼仪,开始扯着嗓子叫骂道。 不得不说,瓦剌军队也是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精锐之师,绝对不是一般人印象中的只知道烧杀抢掠的草寇。 他们攻城可不是傻乎乎的一涌而上送人头,而是十分讲究战术的,这套战术体系,是他们从跟中原王朝血斗的这几千年中逐渐摸索出来的。 在与明军和其他中原王朝的斗争中,他们也渐渐摸索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攻城体系。 他们的攻城部队大概分为三拨人。 第一拨是车楯兵,也就是古代的土坦克,用坚实的木头做一辆大车,上面裹上牛皮,顶在队伍的最前面,用来抵挡明军的弓箭和火器。 第二拨是弓箭手,这些人躲在车楯兵的后面,一旦进入射程之后,就开始在城头上放箭,进行火力压制。 第76章 争夺城门 “放箭!快放箭!”此时的瓦剌兵也早就进入到了明军弓箭的射程,鸟铳虽然犀利,但是数量太少,这个时候便是弓箭手发威的时候。 而且,明军是站在城头上放箭,不管是角度还是弓箭的力度都要比瓦剌军的强很多。 会宁侯张温知道护城河是他们杀伤敌人的一个很好的机会,因为敌人走到这里将不得不停止一段时间。 他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便挥舞着大刀,大声地呼喊着:“都给老子机灵点,箭要仰射,绕过他们的车楯,让他们尝尝箭雨的厉害!” 甘州城的明军都是百战之卒,而且平日里训练也很严格,不用会宁侯多说,也知道该怎么做。 明军的弓箭手们齐齐向天上抛射弓箭,箭矢便呈抛物线状,绕过瓦剌兵的车楯,都落在了后面的弓箭手和重步兵身上。 一时间,瓦剌大军里哀嚎之声不绝于耳,一位倒霉的兄弟竟然一下子身中七箭,外加一发鸟铳铅弹,死的真是惨不忍睹。 “快还击!压制住城头的明军!”那名负责指挥的瓦剌万户一边挥舞着大刀一边大叫道。 他万万没有想到明军在城里面竟然私藏了大杀器,短时间内竟然给他的部队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 城头明军的火力必须压制住,否则的话部队的伤亡太大,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城下的瓦剌大军也已经打急了眼,纷纷张弓搭箭,向城头上的明军还击。 不得不说,游牧民族自幼弓马娴熟,射箭的技术还真不是吹的,再加上,此时瓦剌军已经冲到了护城河下面,距离城头的距离很近,是可以给明军造成杀伤的。 “呲!”地一声响声传来,却是弓箭入肉的声音。一名刚刚想要发射鸟铳的健妇营健妇的脖子一下子被一支瓦剌弓箭射穿。 她一声没吭,直直地倒在了血泊中,没有来得及说一句遗言。 “孩他娘!”一名军户见到这种情况,一时悲愤莫名,一开始他的老婆想要参加健妇营的时候,他还不愿意。 后来,她的老婆说王爷健妇营一样有军饷,可以多给家里带来一份收入,而且只负责守城,不出去作战,没有什么危险性,这他才同意了她来报名参军。 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老婆在这第一场战斗中就死了,这让自己和自己的几个孩子该怎么办啊? 那名军户彻底被激怒了,“嗖嗖嗖”地连射出三箭,想要多杀几个瓦剌鞑子给他的老婆报仇。 健妇营毕竟是刚刚成立的部队,而且都是女人,现在见到对方箭如雨下,自己这边的伤亡开始增加,有不少人心里也害怕了起来,放铳的时候不敢仔细瞄准,往往打一枪就撤。 这一幕,看的诗剑很焦急,她可以理解这些人的心情,但是战争是残酷的,不是你体恤下属就能赢的,你得打出足够的伤害才行。 于是,诗剑走到那名阵亡妇女的位置上,捡起她的火铳,瞄准,扣动扳机,随后只听“砰”地一声,一名瓦剌士兵应声而倒。 诗剑退了下来,对着自己的部下大声呼喊道:“巾帼们,你们不要害怕,想想城里面还有你们的孩子。这些瓦剌人没有那么可怕,你们想想你们已经杀了他们多少人了? 就把这次战斗当成一次训练,平日里怎么训练,现在就怎么打!” 众位健妇营的将士们听到她的话之后人心才渐渐平复了下来,开始沉着应对敌军,给了瓦剌军大量的杀伤。 然而,瓦剌军毕竟人多势众,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之后,还是填平了护城河,开始嗷嗷叫地冲向城墙。 云梯已经架了起来,瓦剌的士兵开始怀揣着破城之后大肆享受的梦想蚁附登城,一时间,城头的压力又大了起来。 “还等什么!放滚木礌石!”会宁侯张温打了一辈子仗,这个场面早就不知道见了多少次了,应付起来还是十分简单的。 在他的一声令下,城头上的明军纷纷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滚木礌石扔了下去,一时间,城墙脚下的瓦剌军哀嚎一片,有不少人被砸死,甚至是摔死。 “不要让他们靠近城门,快放箭,快放铳!” 会宁侯张温见鞑子推着巨大的攻城车缓缓地靠近,神经一时紧张了起来,对于城防战来说,最为关键的地方自然就是城门,若是城门被攻破,那对里面守军的士气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城头的明军在会宁侯的指挥之下,纷纷将手里的弓箭,鸟铳射向推着攻城车的瓦剌士兵。 但是,瓦剌兵也是有备而来,再攻城车上蒙了一层厚厚地牛皮,再加上自己举着盾牌,所以受到的伤害不大。 “咚”地一声,巨大的攻城车开始撞击城门。 “火攻!快把鞑子的攻城车给我烧了!”这种场面对于新兵来说或许会令他们胆战心惊,但是对于会宁侯张温这种打了一辈子仗的老油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老子当年南征北战,什么阵仗没有见过? 接到命令的几个明军抬着大油锅走到了城头,喊了声号子,齐齐地将那口大油锅里的油倒了下去。 而他们当中也有一名战士被瓦剌负责掩护的弓箭手射中了胸口,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但是,每个明军都知道城门的重要性,他们没有放弃,紧接着又向城下的攻城车倒了好几锅滚烫的热油。 光是这些油,就已经将瓦剌军们烫的哇哇乱叫了,但是这才只是开始。 见油倒得差不多了,会宁侯张温一声令下,道:“点火!” 城头上的明军纷纷向下面扔下火把,一时间,城门口的攻城车瞬间被大火吞噬,它旁边的那一群瓦剌军的士兵身上也燃起了滚滚大火,开始满地打滚,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见到这一幕,会宁侯张温得意地笑了一下,那辆攻城车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大门口,这一下子城门更加安全了。 鞑子这一波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城头上的明军看到这一幕都得意地大笑。 第78章 甘州暗子 和硕特部的大汗博尔忽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作为此次行动的发起者和总指挥,这个时候,他是非常有必要来放低姿态,安抚住别人的人心的,即便他的实力是最强的。 于是,和硕特部的大汗博尔忽只能陪着笑脸,好言好语地安慰道:“巴特尔大汗,你不要着急,自古以来,想要干大事是没有不受到挫折的。 我承认这次是我有些轻敌了,没想到这甘州城比想像的难打,但是,他们这次的伤亡也不小,城墙和护城河都已经被我们破坏了,咱们重新组织力量再冲一次,一定就能冲进甘州城内。” 准噶尔部的大汗巴特尔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油子,肯定不会因为博尔忽这几句空话就相信他,就傻乎乎地再指挥自己手下的勇士去白白送命,便冷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道:“博尔忽大汗,你说的太轻巧了。 我们草原勇士的生命是很宝贵的,要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我看还是不要让他们白白送命比较好。要不然,咱们这些做大汗的,在部落的威望可就一落千丈了。” 这就是游牧民族的弊端,有利可图则勇猛无畏,但是一旦碰到困难,付出了一定的伤亡,就开始打退堂鼓。 和硕特大汗博尔忽在瓦剌混了一辈子,自然知道准噶尔大汗巴特尔打的什么算盘,气得心里不由地暗骂了一声,老混蛋,见到好处跟狗见到屎一样,一旦稍微碰到点麻烦就想着打退堂鼓来动摇军心。 正在和硕特大汗博尔忽想着再怎么说服准噶尔部的时候,那名他派出去指挥攻城的万户前来谢罪,道:“大汗,属下无能,没有攻下甘州城,请大汗责罚。” 此时的博尔忽正在气头上,一见到这个败军之将,心情更是火上浇油,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平日里不是自认为很英勇吗?现在怎么连这个小小的甘州城都拿不下来?我们瓦剌部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成吉思汗的脸也都被你丢尽了!” 那名负责指挥的万户知道自己此次少不了要受处罚,但是他到底还是个有些责任心的人,认为自己有必要将甘州城的情况都告诉博尔忽,以免他再脑子一热,强行命令部队发动第二次进攻,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于是,那名负责指挥的万户将右手放在胸口,向和硕特汗博尔忽鞠了一个躬,道:“大汗,我知道我此次罪责难逃。但是,甘州城的城防比我们想的还要牢固,明军在里面藏了新式火器,我们的伤亡,主要就是这新式的火器造成的,请大汗明察。” 一听这话,准噶尔部的大汗巴特尔撤退的愿望就更加浓厚了,明军的火器他还是见识过得,现在据说里面又藏了新式的火器,那这仗还怎么打,难道我准噶尔部的勇士们就该白白流血吗? 于是,准噶尔汗巴尔特一脸埋怨地对博尔忽说道:“博尔忽大汗,你不是说你在甘州城里有谍子吗?怎么连这么重要的情报都没有向你报告?现在好了,我们的勇士白白流了这么多血。既然明军有后招,那依我看,咱们还是撤退,这一趟我就当跟你白跑了。” 其实,这也算是上天冥冥之中帮助朱桂,由于鸟铳是他刚设计出来的火器,在这之前大家都没有听说过,不知道它的威力,所以没有引起甘州城里间谍的注意,让他忽视了这个重要的情报,导致瓦剌大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听到那名负责指挥冲锋的万户的话后,和硕特汗博尔忽瞬间火冒三丈,他本来还想着劝准噶尔部再冲一次呢,结果被你这么一说,把人家吓得完全不敢打了。 不过,他也没有失去理智的去处罚那名万户,因为人家毕竟说得都是实情,事到如今,要想攻破这个甘州城,怕是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等他埋下的那枚棋子发挥作用。 于是,和硕特汗博尔忽强压住怒火,换了一副笑脸,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巴特尔大汗,你现在说撤退还太早了,我们现在撤了,那不是什么都没有捞到吗? 你听我的建议,咱们等到晚上,晚上的时候,我的那枚棋子会送给我们一个意外的惊喜,保证让你满意。” 准噶尔大汗巴特尔眼珠子转了转,开始权衡这个方案的利弊,确实,如博尔忽所言,现在要是撤了,那可就什么都没有捞到,反而还白白损失了几千名勇士,回去之后,自己在部落的威望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而现在,听博尔忽的意思,他应该是有后招的,既然这样,那不如再等他一晚,万一要是成功了,这波能把甘州洗劫一空,自己回去之后对部落也算是有个交待。 于是,准噶尔大汗故意装出一副愁眉苦脸,不情不愿地样子说道:“我本来是想着撤退为好,但是既然博尔忽大汗愿意再等一晚,那我就再陪你等一晚。 不过,咱们事先说好,就等这一晚,如果今晚打不下甘州城,咱们就必须撤退,否则的话,明朝的援军很有可能就会过来。” 见准噶尔部的大汗巴特尔松了口,和硕特汗博尔忽的心情也变得舒畅了起来,为了保证此次行动的顺利完成,他特意叫来自己的长子萨出仁贵道:“萨出仁贵,你是我的长子,也是我汗位的继承人,事到如今,你必须要为我们部落做一些事情了。” 他之所以点自己的长子萨出仁贵出战,也是经过了深层次的考虑的,首先,瓦剌军刚刚经过大败,士气低落,很多部将不愿意再战,派自己的儿子领兵,有利于提振士气,本大汗的儿子都去了,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去? 其次,博尔忽对今天晚上的行动很有把握,因为他知道,他安排的那枚棋子在甘州城也是个有实力的人物,趁着夜色,给毫无防备的明军一击,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第81章 犒赏三军 之所以选择南门,是因为他们认为瓦剌主力进攻北门最为方便,明军的主力也会投入到北门,而南门的力量则相对薄弱的多。 白天的时候,田耀祖就密切关注着战局,当他知道博尔忽真的派大军前来攻打甘州的时候,他的心里是颇为感奋的。 因为他认为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终于来了。 即便是当他知道了瓦剌军队白天进攻受阻之后,他也仍然没有气馁,他认为那只不过是瓦剌遇到的一点点小挫折,等到了晚上,只要他出手相助,那甘州城里的明军就会不战自溃,乾坤就会迅速扭转。 永远不要怀疑人性之恶和人的自作聪明的程度,田耀祖这样的人从来都不觉得害人是件可耻的事情,反而觉得踩别人才能证明自己高明,才能证明自己厉害。 也永远不要怀疑什么时候都有误判形势的人,二战时期四五年都有投降鬼子当汉奸的,解放战争时期,四九年都有投靠国军的,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不足为奇。 田耀祖想出的计策也是非常简单毒辣的,他本来就是甘州的大户,平日里跟甘州的一些官员们交往很是密切,其中就包括此时守卫南门的甘州右卫指挥使李德权。 李德权吃过不少田耀祖请的客,二人在酒桌上勾肩搭背,以兄弟相称,还一起交过妹子喝过花酒,感情相当不错。 但是,李德权万万不会想到,田耀祖这个平日里跟他称兄道弟的人今天会用什么办法对付他。 田耀祖想到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下毒。 今天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是北门,南门的战斗虽然没有北门激烈,但是毕竟也和鞑子交了手。 田耀祖想以劳军的名义去犒劳南门的守军,以他和李德权的关系,带着酒肉去犒赏南门的守军,对方一定不会设防。 等他们中毒之后,他再指挥手下的家丁抽出暗中准备好的刀剑,杀掉李德权和南门守军,打开南门放瓦剌军进来。 只要瓦剌军一进城,那攻破甘州城的头号功臣自然就是他,到时候博尔忽大汗还不重重有赏? 一想到自己能得到瓦剌这个堂堂大国一国之君的器重,田耀祖心里就颇为得意,至于明军?关他什么事?大明又不是我田家的,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军爷,现在只能做老子功劳的垫脚石。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有沈万三的例子在,但是边境上的藩王和守将还是鼓励当地的大户主动出钱出酒肉慰劳军队的。 因为边境的战事实在是太复杂了,他们必须尽全力去打败敌人,那些大户愿意出力,为他们分忧他们自然高兴。 老朱之所以想杀沈万三是因为他犒赏的是禁军,禁军只能由皇帝犒赏,如果是边军的话,出于对外战争形势的需要,老朱还是希望这些商人们多出一些力以减轻国家的负担的。 “都准备好了吗?”田耀祖一想起自己今天晚上将会为和硕特大汗博尔忽立下不世之功,心里就颇为得意,一边捋着自己的鼠尾胡子,一边笑眯眯地对管家说道。 那名管家世代为他们田家做奴,对田家自然是忠心耿耿,绝对值得信任,早就将主人要求的东西准备的妥妥当当,见主人问起,便笑了一下,自鸣得意地说道:“回老爷,都准备好了,请老爷放心,这次一定让老爷建立不世之功。” “哼哼哼。”田耀祖被拍了一下马屁,心里大为受用,又捋了一下嘴边的鼠尾胡子,笑道:“事不宜迟。既然准备好了,那就赶紧走。” “是,老爷。”那名管家又向田耀祖鞠了一躬,随后便招呼了一声,带着有毒的酒肉和暗藏刀剑的手下向南门走去。 甘州城的南门。 守卫这里的甘州右卫指挥使李德权刚刚检查完城防,虽然白天鞑子对甘州的进攻并不猛烈,但是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鞑子随时都有可能改变进攻方向, 而他必须坚定地守住这里,并且第一时间向李景隆所在的阁楼报告情况。 “都打起精神来,防止鞑子夜袭!”李德权还是不敢完全放心,一遍又一遍的嘱咐道。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 “李将军,这么晚了还在巡视城防,真乃国之柱石啊。”田耀祖见到李德权之后,立即拱手行礼,恭恭敬敬地笑道。 李德权见到田耀祖之后,稍微有点意外,不过,这点意外随即就被高兴所取代,因为他看到了田耀祖带着的酒肉,这家伙肯定是来犒劳自己的。 行,果然够兄弟。 李德权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抱拳回礼道:“田员外,你怎么来了?这大晚上的,鞑子又在城外,你来这里不安全啊。” 李德权虽然想要犒劳,但是该有的虚礼还会要有的嘛,毕竟人家也是官场中人啊,也是需要一点点脸面的。 田耀祖示意手下将犒赏的酒肉全都放下来,笑呵呵地对李德权拱手道:“李将军,今天在这里力战敌军,保卫我等甘州百姓,实在是辛苦了,在下没有别的本事,就有几个臭钱,今天愿意代表着我甘州城的百姓前来犒赏李将军和众位弟兄。” 这话听的李德权十分受用,哪个武将不想向岳飞那样受到百姓的爱戴,箪食壶浆呢?不过,该谦虚还是要谦虚。 于是,李德权嘿嘿一笑,拍了拍田耀祖的肩膀,道:“老田啊,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其实,白天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是北门,是王爷那里,不是咱们这儿。” 田耀祖是个精明的商人,临机应变能力非常强,听李德权这么一说,便笑了笑,恭维道:“小人自然知道王爷不易,不过他那里自然有人慰问,不用小人操心,小人也想趁这个机会跟李将军再喝几杯。” 说罢,拿起一个酒坛子来,又命手下拿来一只碗,道:“来来来,小人亲自给李将军满上,咱们先干一碗。” 第82章 命悬一线 这坛子酒是他特意准备的,里面没有毒药,只有蒙汗药,而且他事先服下了解蒙汗药的解药。 为了取信李德权,田耀祖只能和他先干一碗这放了蒙汗药的酒。 反正等他的手下都被毒死了,而他也被蒙汗药蒙晕了,到时候再杀他献出城门,岂不是易如反掌? 李德权也是个酒鬼,平日里没事也爱喝两口,今天白天打了一天的仗,为了指挥战斗,嗓子都喊得冒烟了,现在见了美酒,自然是忍耐不住,便不客气地接过了酒碗,嘿嘿一笑,道:“那咱就不客气了,谢谢你了,老田。” 田耀祖见李德权上套儿,心里十分兴奋,赶忙命自己的家丁,道:“还愣着干什么?快,都给弟兄们满上。他们辛辛苦苦守城,保卫的是你们的小命,还有你们的父母妻儿。” “是,是。”田耀祖的管家见家主吩咐了,立即点头哈腰的恭维道,随后便指挥众位家丁给守卫城门的将士们倒上毒酒。 “老田,你的盛情兄弟们记下来了,等打完了鞑子,咱们再好好喝一碗!”李德权肚子里的馋虫发作,再也忍受不住这个酒香了,说完便要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凌空一阵暴喝:“不要喝!” 李德权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停住了手里的酒碗,举目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田耀祖则是心里一紧张,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喊话的自然是肃王府中护卫指挥使袁成龙,他接到朱桂重点监视城内大户的消息之后,一刻也不敢停歇,迅速撒开人马,将城内的大户重点监视起来,尤其是监视那些经常出远门做生意的大户。 像田耀祖这样的家庭,自然是袁成龙的重点关注对象。 很快,袁成龙的手下就发现田耀祖带着一大队人,带着酒肉向南门走去,并立即报告了袁成龙。 这件事瞬间引起了袁成龙的警觉,城内的其他大户都没有什么异常,都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生怕出门被鞑子的流矢射中,倒了大霉。 但是,这个田耀祖倒是什么都不怕,还大摇大摆地带着这么多人去南门,若是他有什么阴谋,那南门那边可就危险了。 此时的甘州城大兵压境,形势十分危急,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任何一个城门都关系着全城人和王爷的安危,在这一点上,袁成龙不敢有任何侥幸心理。 于是,在接到手下的密报之后,便火速带着精锐甲士赶到了南门,并迅速地报告了朱桂。 来到南门之后,袁成龙刚好看见田耀祖给李德权和他的手下们敬酒,见田耀祖带了那么多精壮家丁,他的心里瞬间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便本能地大喊一声,示意李德权不要喝。 此时,李德权也看见了从夜幕中缓缓走过来的袁成龙,他当是谁阻挠他呢,原来是王府的袁指挥使,便笑了一下,道:“袁指挥使,你这是何意啊?要不,你也来一碗?” 袁成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径直地走到了田耀祖的跟前,用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缓缓地说道:“这位员外来此地干什么?” 田耀祖心里其实是有些慌的,但现在事情还没有到最后的关头,他心里还有一丝希望,便强自镇定下来,拱了拱手,道:“回将军的话,小人是来劳军的。” “劳军?”袁成龙看了这一车车的酒肉,心道,向你这么大方的商人我还真没有见过,再看看这一队精壮的家丁,心里的疑虑便又多了几分,道:“员外的盛情弟兄们心领了。但是大战在即,小心为上,这是王爷立下的规矩。 所以,这酒肉还请员外和你的家丁们先享用,请员外不要多心,这都是王爷的旨意,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王爷确实是个很好的挡箭牌,用起来真好用。 田耀祖心里一惊,暗骂这个王爷是个什么妖孽,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今晚的行动,没理由啊,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还能签会算不成? 田耀祖心里飞快地想着对策,片刻之后,便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将军说得哪里话,这是小人给弟兄们准备的酒肉,小人们怎么能先吃呢?” 袁成龙是个急脾气,再加上现在战事紧急,也不愿意跟田耀祖多废话,便随便挑了一坛子酒,给他倒了一碗,道:“员外,请。” 田耀祖心里一惊,他知道这是毒酒,连忙推脱了起来,道:“这、这、这!” 这一下子,不光是袁成龙,就连李德权也看出这里面有问题了,脸色刷地一下子寒了下来,右手紧紧地握住刀柄,喝道:“田耀祖,你在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变故陡生,田耀祖的家丁们也纷纷紧张了起来,他们的神情都已经很不正常,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发抖。 老于世故的袁成龙看到这一幕,心里早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沉着脸,大手一挥,道:“拿下!” 附近的明军纷纷拿出家伙前来锁拿田耀祖和他的家丁。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谁都知道被明军抓住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于是,这些家丁们不等家主田耀祖下令,纷纷抽出了自己藏好的刀剑,准备负隅顽抗! “你!”李德权气得肺都要炸了,平日里跟老子称兄道弟,没想到现在想要玩儿阴的害老子,便抽出腰刀来喝道:“弟兄们,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交给王爷发落!”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田耀祖的家丁中不知道谁出于求生的本能大声地喊了一句,随后,这些家丁们便拿着刀剑一齐冲向城门,企图夺门而出,投到瓦剌军的阵营,这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但是,明军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这些家丁拿的都是短兵,身上又没有盔甲,如何敌得过全副武装的明军的弓箭长枪,没过多久,就被放倒了一片人。 第84章 请君入瓮 说到这里,朱桂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语气也变得十分严厉!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狠狠地教训李德权一顿,让他长点教训。 李德权虽然是个武夫,对历史不大精通,但也知道王爷这是在训斥他,而且见王爷的神情颇为严厉,心里知道王爷对这次的事情是颇为生气了。 李德权心里很害怕,也很惭愧,连忙跪到地上说道:“臣死罪!请殿下责罚!” 朱桂也没有客气,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军队贵在赏罚分明,有功不赏,有罪不罚,不足以号令全军。你疏于戒备,险些为鞑子所乘,坏我大事,理应重责。 但念你平日里颇有功劳,再加上此次大患没有酿成,寡人特意从轻发落,革去你指挥使的职务,并给予一次记大过处分。 不过,考虑到现在鞑子没有退兵,形势还比较危机,寡人正是用人之际,就准你戴罪立功,仍然负责南门地防守。 若是你能为寡人立下大功,那寡人一定会回复你的指挥使职务,如果你再犯错误,那寡人一定两罪并罚,严惩不贷!” 听到朱桂的处罚决定之后,李德权将头沉沉地低了下去,他知道,朱桂对他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他险些害得大家城破人亡,碰到一个脾气差的藩王,估计杀了他都有可能。 但是,这个指挥使的职位是他奋斗一生,身经百战拼出来的,就这么撸了,心里也在滴血。 现在李德权只能寄希望于明天好好战斗,立下大功,争取让朱桂早点回复他的职务。 于是,李德权便跪在地上,一脸沉重地对朱桂说道:“臣谢殿下恩典。臣明日一定斩将立功,以报答殿下地大恩大德。” 朱桂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话已经说透就行了,再说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现在,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朱桂对跟着他前来支援的薛勉之说道:“刚才那个管家说外面是不是还有个小鞑子等着田耀祖给他开城门呢?” 薛勉之毕竟是百战老将,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朱桂的用意,咧嘴一笑,道:“殿下是想给那个小鞑子来个请君入瓮?哈哈哈,妙哉,妙哉,正合臣的胃口。” 朱桂淡淡一笑,给了他一个你懂的表情,让他自己去领悟。 薛勉之没有再多说话,便向朱桂抱了一拳,转身安排布置去了。 甘州城南门外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和硕特汗博尔忽地长子萨出仁贵正在焦急地等着城内田耀祖的信号。 他虽然是博尔忽的长子,在继承汗位上有优势,但是游牧民族可不兴立嫡立长那一套,他们可都是很实在的人,讲究的是实际的利益,谁最能打,谁最能抢就立谁当大汗。 别的不说,窝阔台、忽必烈都不是长子。 所以,萨出仁贵要想在将来顺利地继承汗位,除了依靠长子的身份之外,还得有军功。 只要他能在此次攻破甘州的大战中立下大功,那将使他的威望获得很大的提升,让他在将来竞争大汗之位时,更有优势。 萨出仁贵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城中发出信号,一边在心里骂了田耀祖地祖宗十八代不知道多少遍,他妈的,商人做事就是墨迹,都后半夜了还不动手? 就在萨出仁贵盼星星,盼月亮,望眼欲穿的时候,甘州城的南门忽然升起了他久久等待的信号——一股大火。 甘州的南城门也在这个时候也缓缓打开,并且有人拿着火把向他挥舞,示意他尽快入城。 这便是他们和田耀祖约定好的暗号。 接到这个暗号之后,萨出仁贵兴奋不已,建功立业的机会终于来了,老子距离汗位又近了一大步了。 战机稍纵即逝,为了不浪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萨出仁贵果断地命令部队发起进攻,并且派人去通知他的父汗博尔忽的大部队。 南门的小树林不是特别茂密,藏不下大部队,只能先埋伏一千人,等他们攻破南门并且守住之后,大部队再立即赶过去,否则的话,就容易暴露目标。 “杀啊,冲啊!” “勇士们,攻破南门,你们就是此战的第一功臣,入城之后,五日不封刀,金珠宝贝,深宫娇娥随你们任意享受!” 为了鼓舞士气,萨出仁贵带头冲锋,并且一边冲锋一边挥舞着马刀大喊道。 自古以来,入城之后的任意抢掠都是刺激军心最有效的方式之一。 萨出仁贵不出意料地冲进了南门,没有受到任何抵抗,这一点也极大地刺激了他侵略地野心。 “快冲!都冲进来,控制住南门,为大军赢得时间!”萨出仁贵一边继续向前冲锋,一边指挥着没有进来的手下迅速入城,以抢占有利位置,控制南门。 突然之间,只见萨出仁贵正在飞驰的骏马忽然向前一栽,连人带马一齐摔到了地上。 马腿附近,多了一条绊马索。 此时此刻,即便是傻子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萨出仁贵心里,喊出了那句几千年来无数人喊过的名句——糟了,中计了! 守城的明军当然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迅速用锁套将他套了起来,然后拉到自己这边。 萨出仁贵的手下见王子被俘虏了,纷纷大叫不好,如果他们救不回王子,那回去之后还不得被大汗剥了皮? 跟随萨出仁贵的这些蒙古勇士都是瓦剌的精锐,为人也最为悍勇,即便是明知道自己中了埋伏,即便是身处绝境也丝毫没有退缩,反而嗷嗷大叫着想要冲上前去抢回萨出仁贵。 然而,战场上毕竟是讲究实力的。 明军向城门洞这边扔了很多火把,将这一带照的透亮,然后躲在不远处暗处的明军鸟铳兵纷纷开火。 典型的暗打亮。 下一刻,只听得“砰砰砰”地一排脆响,冲进来的瓦剌兵大量地倒地不起。 每一个倒下的瓦剌军士兵,身上都有一个或者几个碗口大的窟窿,即便没有立即死亡,也倒在地上哀嚎不已,看样子是活不了了。 第89章 枪出如龙 这是他们约定俗成的战术,根本不需要长官下令,骑兵冲的太快了,他们也不傻,知道必须在即将短兵相接的这段时间里,赶紧抓紧时间给对方造成大量杀伤,这样的话,待会儿拼起命来会好打很多。 不得不说,这些瓦剌士兵确实是自幼弓马娴熟,他们射的都是连珠箭,箭与箭之间基本上是没有空隙的,就在他们骑马冲锋的这短短的时间之内,他们已经向明军阵地射空了半个箭袋。 明军的大阵,瞬间箭如雨下,但好在,明军有盾牌和铁甲的保护,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 那些明军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知道这波箭雨只不过是开胃菜,接下来的骑兵冲锋才是最为残酷的决战。 他们没有被这满天的箭雨吓倒,没有四散奔逃,而是全都听从着朱桂的命令,伏在盾牌下面一动不动。 这就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部队。 一名明军的弓箭手运气不好,小腿儿被瓦剌骑兵的弓箭射穿,疼地他直咬牙,但是他没有乱动,更没有乱喊乱叫以免影响军心, 而是心一横,咬着牙将那支箭掰断,然后采取了跪姿,准备用这种自恃发射手里的弓箭,为自己,也为其他的明军报仇。 瓦剌的骑兵已经冲到了阵前。 “勇士们!杀啊!像老虎入羊群一样,撕开他们的军阵!”指挥冲锋的和硕特部的大将腾格尔一边奋力地冲锋一边挥舞着大刀高喊道。 之前的万户已经因为作战不力被撤职了,为了保险起见,为了能尽快救出自己的儿子,和硕特部的大汗博尔忽换上了他手下的第一猛将腾格尔前来指挥冲锋。 眼看着瓦剌的骑兵即将与明军大阵最前面的刀盾兵接阵,朱桂瞳孔一缩,大吼一声:“刺!” 伏在刀盾兵身后,早已跃跃欲试的明军长枪兵瞬间齐齐刺出了自己的长枪。 “杀!” 随着一声整齐有力的喊杀声,明军的长枪纷纷伸出了盾牌之外。 枪出如龙! “呲呲呲”地几声响动,传来了长枪入肉的声音,冲在最前面的瓦剌军士兵瞬间被刺成了刺猬。 他们虽然有的人也身穿盔甲,但是马匹的冲力太大,即便是有盔甲,此时也被捅了个透心凉。 骑兵的冲锋要旨就是要一下子冲开敌军的阵型,然后犹如虎入羊群一样,砍瓜切菜,随意砍杀。 一旦一击不中,那就会陷入很尴尬的境地。 目前的瓦剌军就陷入了这种境地,进受阻于明军的盾牌和长枪,退又不能随便撤退,只能在明军的阵前徘徊,随时面临着明军弓箭手和鸟铳手的威胁。 就在明军的长枪兵一击得手之后,会宁侯张温不失时机地命令道:“弓箭手,火铳手,弓弩手一齐射击。” 一时间,明军大阵后面的四千鸟铳兵和几千强弩兵弓箭手齐齐射击,打的瓦剌部人仰马翻,伤亡惨重。 瓦剌军被明军这出其不意地攻击打的乱了阵脚,前部的瓦剌军开始有退缩的迹象,然后后面的瓦剌军还在长官的严厉督促之下往前冲,阵型一时出现了混乱。 朱桂见自己一击得手,瓦剌兵的军阵出现了混乱,知道机会难得,便抽出宝剑来,大声地命令道:“将士们!瓦剌无故犯我国土,杀我人民,践踏我良田,欺人太甚!今日若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还会以为我大明无人!” “昔日我皇上布衣出身,提三尺剑扫平天下,今日我辈岂惧小小瓦剌?!” “全军冲锋,扫平鞑虏!” 战场上的明军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这些个不长眼的鞑子竟敢跑过来捋虎须,还祸害他们的收成,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听到朱桂的命令之后,近两万明军个个血脉喷张,纷纷大叫着,向瓦剌军的军阵攻击前进。 “我辈岂惧小小瓦剌?!” “我辈岂惧小小瓦剌?!” 明军一边攻击一边高喊着口号,一边不要命似的奋勇上前,用手里的武器痛击这些侵略者。 近两万肃藩的战士杀声震天,势如雷霆,一连破了瓦剌前锋军的好几个军阵,杀得多面尸横遍野。 瓦剌大军的前军在遭受到明军出其不意的打击之后已经阵脚混乱,现在在明军堂堂之阵的攻击之下更是伤亡惨重。 倒在明军长枪下、弓箭下、鸟铳下的瓦剌兵越来越多,虽然明军也有伤亡,但是因为准备充分,甲胄精良,所以伤亡率要比瓦剌军少很多。 没过多久,瓦剌大军的前锋军便支持不住,开始溃散而逃。 见此情景,明军越战越勇,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逼近了瓦剌部的中军。 来自肃州和武威方向的几千明军援军,一开始因为自己力量弱小,不敢直接冲击瓦剌的大阵,只是在外围游击骚扰。 现在见瓦剌大军被明军主力击溃,战机难得,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纷纷在指挥官的率领之下冲击瓦剌的军阵,令瓦剌大军更是雪上加霜。 在瓦剌部的中军指挥的腾格尔万万没有想到明军还有这么一手,这个突然的打击实在是太意外了,搞的他的手下们都措手不及,纷纷溃退。 但是,腾格尔深受瓦剌部和硕特汗的器重,对他忠心耿耿,他知道,大汗此次的目的是救出自己的儿子萨出仁贵,为了报答大汗的知遇之恩,他决定,即便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痛击明军,抓住肃王,完成大汗的愿望。 于是,腾格尔挥舞着马刀,接连砍杀了几个溃兵,然后举着马刀大叫道:“勇士们!不要自乱阵脚!明军只敢在城里龟缩,野战可是我们的特长。 不要被一时的困难吓倒,想想之前我们碰到了多少次比这还难的局面,最后不都是靠着你们的勇敢赢了吗?!给我顶住,大汗的援军马上就到!” 腾格尔是和硕特部的第一勇将,能征惯战,带着瓦剌部的勇士战胜过一个又一个强敌,克服过一个又一个困难,在瓦剌部的威望很高。 第92章 治国治家 自古立储以长,现在我是长子,就立我为储君怎么了? 在接到朱元璋召见的圣旨之后,朱樉心急地快步走向谨慎殿,将前来宣旨的太监永泰甩在了后面。 “殿下,您慢点,小心台阶。”永泰在后面边追边提醒道。 朱樉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地走进了谨慎殿,来到了朱元璋的跟前,纳头便拜,道:“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没有任何表情,淡淡地说道:“你有什么事啊?” 朱樉忙跪直身子,笑了一下,一脸恭顺地说道:“回父皇,儿臣听说父皇整日批复奏折批复到很晚,怕父皇累坏了龙体,所以就特意给父皇进献了一些补品,还望父皇为了我大明江山,为了天下的百姓保重龙体啊。” 这番话说得十分诚恳,要是碰到个感情丰富又不知道朱樉为人的人,说不定还真就被他感动坏了。 但是朱元璋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什么好听的话没有听过,早就对这一套免疫了,心里冷笑了一下,暗道:老子的身体就算是垮了,那也不是批奏折批的,那也是被你们几个不争气的兄弟们气得。 朱元璋自然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感动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道:“知道了。你在京师的日子也够久的了,秦藩不可长时间无主,你明天就回西安。” 朱樉闻言不由地感到一阵五雷轰顶,这个时候,朱元璋让他就藩那意思再明白不过,那就是你这辈子别想当太子了。 朱樉只感觉一阵头晕,他不甘心,他本来对太子之位没有什么大的想法,但是现在朱标死了,按照年龄来说,就该自己当太子,老爹你为什么不立我当太子?我也是你和孝慈高皇后的嫡孙啊。 朱樉还不想放弃,强自镇定下来,理了理思路,想要做最后一搏,道:“回父皇,近日父皇为国事操劳,身上的担子太重。儿臣发现,您头上的白头发都多了,儿臣想要留在这里多伺候父皇几日,请父皇恩准。” 说罢,便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给朱元璋磕起头来。 这可是太子之位啊,不是金珠宝贝那些俗物,没了可以再赚,也不是一两座城池,丢了可以再打回来。 这可是通往皇位,通往君临天下,九五之尊的最快捷,最安全,最有效的途径,若是错过了,那可是什么东西都补偿不了的,这辈子都会后悔。 朱元璋何其精明,他二十五岁起兵造反,风风雨雨四十年,什么事情没有见过,朱樉的心思他一眼就可以看穿。 但是,他是万万不会将太子之位传给朱樉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朱樉实在是太残暴了,就算将来做了皇帝,那肯定也是个暴君,到时候,说不定还会逼得天下的老百姓再一次揭竿而起,推翻他好不容易才建立的大明朝。 就冲这一点,即便是没有朱标,朱元璋也不会将太子之位封给朱樉,更何况,前段时间学士刘三吾对他讲了一段话,令他颇为感触。 那就是,如果将太子之位给了别的皇子,那朱标一系该怎么办,新太子上位之后会不会本着斩草除根的原则大开杀戒? 若是明朝刚刚成立就遭遇宫廷厮杀,那今后的日子里,后世子孙都学这个例子争夺皇位,大明朝岂不是永无宁日? 手足相残这一点是朱元璋万万不能接受的,因此,他也慢慢地下定决心,从自己这一代起,就要坚决贯彻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原则,令后世之君不敢违背,从而彻底杜绝其他皇子争夺皇位的可能,避免宫廷厮杀。 因此,储君之位,必须还得是太子一系的人。 朱元璋缓缓地抬眼看了看朱樉,见他恭恭敬敬地跪在自己的脚下,心中颇为不爽,从小到大你就没有让我省心过,今天要不是为了太子之位,你肯这样体谅你的老爹? “你回去。”朱元璋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储君之事你不要再妄想了,它只能是你大哥一系的人来担任,你现在就赶紧给我回封地,否则的话,朕就把你贬到云南。” 话说到最后,朱元璋的语气已经颇为严厉。 朱樉伏在地上的身躯不住地颤抖,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嫡子,我就不能做太子? 但是,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反抗朱元璋的旨意,只能在地上跪了一会儿之后,缓缓地抬起头来,满含泪水地说道:“儿臣领旨。儿臣谢过父皇。” 说罢,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竟然像一个被抛弃的女人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 朱元璋理解儿子的心情,但他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妥协,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大明的江山,永远是子孙后代的和睦相处和荣华富贵。 朱元璋将眼睛闭上,不再理会这个二儿子,任他一个人跪在地上哭泣。 朱樉哭了一会儿之后,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便重重地给朱元璋磕了一个头,带着满腔的悲愤与不甘退出了皇宫,回到了封地。 回到封地之后,朱樉将气全都撒在了服侍自己的宫人身上,曾经一时气上心头,一下子杀死了四百多宫人。 而后,朱樉越来越残暴,经常残害甚至杀掉宫人,终于逼得宫人们忍无可忍,合起伙来在他的饭菜里下慢性毒药,最终将他毒死,当然这是后话。 送走朱樉之后,朱元璋双目紧闭,靠在龙椅之上,一事难趁百人心啊,不管做什么,不管做的有多么面面俱到,总是会有人不满意的。 治国易,治家难啊,若是手下犯了错,老朱该训斥就训斥,该处罚就处罚,从来都没有眨过眼睛。 但是,这可是他的儿子啊,他年纪轻轻就父母双亡,在他当皇帝之后,除了一个二姐夫之外,已经没有和他平辈的亲人了。 因此,朱元璋对亲情格外重视,对自己的儿子们更是疼爱有加,唯恐他们受了委屈,即便是他们犯了大错,也不忍心重处,而是拿长史出来背锅。 “自古养儿子如养仇人啊,真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藩王已经是人间极贵的身份了,好好守着边疆,享受荣华富贵还不够吗?瞎折腾什么?” 朱元璋不由地感叹了一句。 忽然之间,他想起了那个刚刚就藩不久的十三子朱桂,忙扭头问自己的贴身太监永泰,道:“给宋晟的那道旨意发出去了吗?” 永泰能伺候朱元璋这么多年,自然是有过人之处,他的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记性好,凡是朱元璋发出的旨意,或者是他交待的事情都能牢牢记在心里,并且迅速办好。 也很不容易啊。 给宋晟发的那道旨意跟肃王朱桂有关,也是老朱特意交待要抓紧时间做的,对这一点,永泰自然印象深刻,便弯着腰,恭恭敬敬地说道:“请皇上放心,三天前就发出去了。” 朱元璋听完不由地点了点头,表情稍微轻松了一点,淡淡地说道:“发出去就好。这孩子早早地去甘州干什么,那里还不太安全。又是一个让人不省心的。” 第93章 立储风波 朱桂移镇甘州之后,出于职责所在,李景隆给朱元璋上了一份奏折,详细说明了朱桂搬到甘州的情况,并且也痛心疾首地说自己为了朱桂的安全曾经极力劝阻,但是朱桂就是不听。 由于河西距离金陵实在是太远了,这封奏折朱元璋几天前才收到,看到之后,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早已心如铁石的朱元璋还是微微心惊了一下。 甘州卫还没有建好,这个时候去实在是有些危险。 出于一片爱子之心,朱元璋立即拟旨让驻防宁夏的大将宋晟派出三千精兵去支援甘州,给朱桂增加一点兵力。 不是老朱抠门不肯给太多,而是甘州城距离大明腹地实在是太远了,运粮颇为不易,能出动三千精兵已经是极限了。 而且,这些人都是带着家眷去的,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在确定支援甘州的圣旨已经发出去了,朱元璋心里稍稍松了一下,端起那碗鸡汤,正想要接着喝,此时却见门口当值的太监急步走进来,向他躬了躬身子,恭恭敬敬地说道:“启禀皇上,蓝玉大将军求见。” 蓝玉?朱元璋刚刚平复的心情又消失不见了,又来了一个不让人省心的,没好气地将鸡汤仍在御案上,淡淡地说道:“宣他进来。” “是,奴婢领旨。”那名太监又向朱元璋鞠了一躬,随后便退了出去宣旨去了。 没过一会儿,蓝玉身穿朝服走了进来,见到朱元璋之后,没有多少迟疑,便纳头跪拜,道:“臣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他这一副恭顺有礼的样子,朱元璋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事相求,这个蓝玉,平日里可是不拘小节的,什么时候学的跟文官一样,礼数如此周全?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说道:“大将军平身,大将军深夜进宫,可是有什么要事?” “谢吾皇。”蓝玉又恭恭敬敬地给朱元璋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身来,拿出一篇奏章,对朱元璋恭敬地说道:“启奏皇上。臣近日去东宫看望皇孙,发现皇孙朱允熥最近进步很快,与臣议论国家大事见解也很得体。 这是他写的对一些时事的见解,臣以为很有道理,特意拿来给皇上过目。” 说实话,蓝玉进来之前朱元璋就已经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听他说完话后,更是对自己的判断确信无疑,心里冷笑了一下,也没有让永泰去接蓝玉的奏折,只是淡淡地说道:“朕知道了。 允熥这个孩子朕还是知道的,他很仁厚,但是资质一般,关于军国大事,朕也考过他,他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见解,这封奏折怕是你们找人帮他写的。” 蓝玉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朱元璋会当场把这件事说破,连最起码的政治规则都不讲,就算你已经猜到了,那多少也得给我们点面子啊。 然而,朱元璋偏偏就是不讲政治规则的人,规则?那都是给弱者制定的,在老子跟前,那都是狗屁。 他见蓝玉想要开口辩解,便立即开口打断他道:“蓝玉,你跟随我多年,鞍前马后,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也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是,自古以来,立储以长,朕身为大明的皇帝,更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听到此后,蓝玉心头不由地一凉,老朱说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朱允熥没戏了。 蓝玉万万没有想到朱元璋会如此快的跟他摊牌,他知道朱元璋的性子,老朱是出了名的稳健人,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他没有考虑好,是断断不会说出来的。 但是,这一点,蓝玉不能接受,他本来是太子妃的舅舅,将来太子即位,他就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而现在,太子和太子妃都死了,老朱想要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做储君,这是要一脚把他踹开的节奏啊。 你朱和尚以为我蓝玉是婊、子吗,你用完了想扔就扔? 蓝玉是个武将,脾气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这么多年来血里火里地不知道冲杀了多少次,脾气便变得更为暴躁。 现在见朱元璋想要一脚把他踢开,当即怒不可遏,表情大变,脸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沉着声音怒道:“陛下,允熥是嫡子,陛下岂能废嫡立庶?!这岂不是也坏了规矩,试问天下人会怎么看陛下?” 朱元璋被蓝玉的态度和他的语言彻底激怒了,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地说道:“允炆也是嫡子!他的母亲是太子妃,他如何不是嫡子?而且,他也比允熥年长,按理就该立为储君!” “哈哈哈哈!”蓝玉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自己就要像一个婊、子一样被人家用完就一脚踹开了,不由地大声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戏谑,道:“这还真是马打江山驴坐殿啊,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要便宜别人了!” 他本是一介武夫,干的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本来就不知道什么恭顺礼仪,现在见自己的要求被朱元璋一下子封死,心里不由地怒火中烧,更加没有顾忌。 反正你也是想要把我一脚踹开,我还会顾及你的脸面?顾及你的心情?我他妈犯贱吗? “蓝玉,你放肆!”朱元璋见蓝玉如此张狂的样子,不由地勃然大怒,大声暴喝道。 你小子是有功不假,朕也念着你的功劳,别的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敢冒犯皇帝的威严,那自然是办你没商量。 现在见蓝玉如此嚣张地出言不逊,朱元璋断断没有忍受之理,否则的话,这事要是传出去了,那对自己的威严,对自己的皇权将会是个大大的削弱,别人还会以为朕怕了你不成? 训斥了蓝玉一句之后,朱元璋仍然感到不解恨,又站起身来,指着蓝玉的鼻子骂道:“蓝玉,你身为大臣,岂能干预立储君之事? 你因为允熥跟你有血缘关系就支持他,因为允炆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就不支持他,如此行事,岂是国家重臣所为?岂是公忠体国的表现? 朕告诉你,神器自有天命,不可力争,不管朕立谁为储君,你身为大将军,都应该尽心辅佐,而不是在这里发牢骚!” 蓝玉听完心里暗骂不已,特么的跟老子没关系的人老子支持他做储君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吗? 这天下谁不知道你朱元璋是个大鸡贼,一向是有了便宜就占尽,现在倒是跟我装起圣人来了? 哼,我蓝玉纵横疆场数十年要是吃了你这一套,岂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 于是,蓝玉没有向朱元璋屈服,只是微微拱了拱手,依旧一脸戏谑地笑道:“既然陛下早已有了定策,又何须跟臣商量?臣府中还有事,就不侍奉陛下了,臣告退。” 说罢,也不等朱元璋批准,便向他作了一揖,然后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殿外。 留下了朱元璋站在大殿上一脸愕然地零乱。 朱元璋万万没有想到蓝玉敢用这种态度对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气的直接把那半碗鸡汤摔在地上,将精致的瓷碗摔了个粉身碎骨,暴跳如雷地怒骂道:“他妈的,狗东西,你还想造反不成?!” 第94章 龙颜大怒 朱元璋的贴身太监永泰见到老朱这个样子实在是吓坏了,虽然老朱脾气不好,经常发火,但是像今天这样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很少见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老朱一怒,大笔一挥,干掉百八千人那是很随意的事情。 永泰吓得立即跪在地上,重重地给朱元璋磕了几个头,一脸哀求地说道:“万岁爷,请息怒啊,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身子实在是不值得啊,大明的江山还需要你啊,天下的百姓还需要你啊。” 听到永泰的这番话,朱元璋的怒气才稍稍平复了一些,不错,现在太子刚死,整个国家暗流涌动,这个时候,自己可千万不能出事,否则的话,大明的江山一定会万劫不复。 朕今年也六十多了,不管放到什么时代,也算是高寿,气大伤身,可不能为了蓝玉那个王八蛋把自己的身板气坏了,这样以来,不就便宜那个王八蛋了吗? 安慰了自己一番,朱元璋才缓缓地坐到了龙椅上,脸色也缓和了许多,稍等了片刻,便扭头对永泰说道:“去把嫡长孙朱允炆叫过来。” 自从学士刘三吾向他建议立嫡立长之后,为了避免后世子孙因为皇位而自相残杀,朱元璋本来就已经有意要立朱允炆为储君了。 现在,蓝玉深深地刺激了他一下,使得他立朱允炆的决心更加坚定了,他妈的,你不让我立,老子偏偏立给你看,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这大明是你说了算,还是朕说了算! 到底谁是皇上? 永泰跟了朱元璋这么多年,最基本的政治嗅觉还是有的,一听到“嫡长孙”这三个字,就明白储位这事算是定了。 当然,他也不会傻到直接说出来,因为他是太监,要是对政事发表见解的话,在老朱手里会死的很难看。 尤其是立储这种最为敏感的政事。 永泰知道事关重大,立即向朱元璋躬了躬身子,道:“奴婢领旨!奴婢这就去!” 说罢,弓着身子,缓缓地退出了大殿,然后一路小跑地去东宫找嫡长孙朱允炆去了。 新君马上确立,这个时候可不能打马虎眼,一定要在他的面前好好表现表现,这样的话,将来万岁爷驾崩了,自己在这皇宫里仍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过了没多久,永泰就小心翼翼地引着朱允炆来到了谨慎殿内,见到朱元璋之后,立即纳头便拜,道:“孙儿叩见皇爷爷,皇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抬眼看了看这个孙子,这孩子明显瘦多了啊,自从他爹去世之后,他就经常哭泣,饮食也减少了许多,瘦的让人有些心疼。 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啊。 朱元璋又对朱允炆多了几分喜欢,哪个长辈不喜欢孝顺的孩子呢,笑了一下,用和蔼的语气说道:“允炆,来。上皇爷爷前面来。” 朱允炆愣了一下,但他也早已经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孩儿,自然懂皇爷爷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心里不由地激动了一下,又向朱元璋磕了一个头,道:“是,孙儿遵命。” 说罢,便站起来,缓缓地走到了朱元璋的跟前,微微躬了躬身子。 朱元璋没有说废话,随手在桌子上拿出一道奏折,递给朱允炆,淡淡地说道:“这是江西都指挥使司上奏的关于清剿江西匪患的折子,你看看该怎么批?” 听到这话,朱允炆心里更加激动了,这明显是老朱要培养他的节奏啊,即便是再淡泊的人,面对皇位的诱惑,心里也不可能不起一丝波澜。 但是,朱允炆还是有些城府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就强自镇定了下来,依旧是弓着身子,一脸恭顺地说道:“回皇爷爷的话,孙儿不会处理政务啊。” 这个回答颇为得体,朱元璋看了自己的孙子一眼,心里颇为满意,微微一笑,依旧是和蔼地说道:“不懂可以学,当年你爹也是什么都不懂,还不是被你爷爷我手把手地教出来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皇爷爷身边学习如何处理政务。知道了吗?” 这句话表现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朱允炆万万没有想到老朱这么快就立他为储君,他本来是庶出,本来是没有机会的,后来因为命好,成了嫡长子,但是他仍然不自信,因为他的后台比朱允熥差远了。 朱允熥的后台可是蓝玉大将军,权倾朝野,整个大明朝的武将基本上都支持他,而自己的外公只是个普通的文官,跟朱允熥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而现在,皇爷爷竟然排除一切困难将这个人人都想得到的储君之位给了自己,这让朱允炆如何不感激泣零? 朱允炆立即跪在地上,重重地向朱元璋磕了几个头,感动地眼泪都掉了出来,道:“谢皇爷爷恩典,孙儿今生今世都无法报答皇爷爷的如山之恩。” 朱元璋伸出他那只已经粗糙的大手,一把将朱允炆扶了起来,微微笑道:“你皇爷爷富有四海,还需要你报答什么?你只需要在将来做一个好皇帝,守好你皇爷爷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皇爷爷就心满意足了,别的什么都不需要。” 朱允炆缓缓地站起来,擦了擦眼泪,道:“是,多谢皇爷爷教诲。孙儿一定努力学习处理政务,不让皇爷爷失望。” 朱元璋“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很显然对朱允炆的回答十分满意,随后又洒了一眼朱允炆消瘦的身子,一脸心疼地说道:“允炆,你爹死了,我知道你很伤心,也很孝顺。 但是,你再孝顺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你要是把自己的身子搞垮了,你让你皇爷爷该怎么办呢?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得考虑考虑你皇爷爷。” 朱允炆擦了擦眼泪,淡淡地点了点头,一脸恭顺地说道:“是。孙儿遵旨,孙儿多谢皇爷爷关心。” 就在这时,在大殿外当值的太监忽然疾步跑进了谨慎殿,手里捧着一封奏折,走到朱元璋的御阶之下,深深鞠了一躬,道:“启奏皇上,曹国公送来甘州急报。” 朱元璋听到这句话,眼睛不由地向上一挑,李景隆刚刚送来了一份朱桂移镇甘州的折子,现在又送来了一份急报,难道是甘州出事了? 不大可能啊,蒙古人的动作怎么可能这么快,更何况,甘州卫虽然还没有建成,但是也不是他们想打就打的软柿子。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世道,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朱桂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安分?老老实实地在兰州待三年,等甘州卫建好了再去就藩不行吗? 非这么猴急猴急地干什么?该不会是真的被蒙古人钻了空子。 朱元璋心里越想越害怕,他虽然为人严厉,但是那一片舐犊之情却是远胜别人,忙对站在身边的朱允炆说道:“快去拿过来,看看你十三叔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允炆见皇爷爷这么紧张,不敢怠慢,忙道了一声是,然后一溜小跑儿地将当值太监手里的奏折拿了过来,递到了朱元璋手上。 朱元璋读到的是李景隆密报朱桂擅自改动军户制度的奏折,这封奏折虽然早就发出去了,但是河西距离金陵万里之遥,直到今天朱元璋才收到。 果然不出所料,朱元璋越看这封奏折越是生气,脸色刷地一下子铁青了下来,而且越来越难看,看到最后,他再也忍无可忍,气得他狠狠地将奏折摔到了地上,骂道:“这个王八羔子想干什么?不怕引起兵变吗?! 他以为他自己是谁?老子苦苦思索才确定的制度他说改就改,照这样下去,用不着蒙古人来打他,河西的军户八成就要造他的反了!” 朱允炆吓了一大跳,他不知道李景隆在奏折里说了什么,引的皇爷爷勃然大怒,然而这个时候,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尽力调和二人之间的矛盾,以显示自己的亲亲之宜。 朱允炆虽然对他的这几个手握重兵的叔叔们有所忌惮,但是也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挑拨离间,这样的话,以老朱的精明和做事风格,估计就不让他当这个储君了。 “皇爷爷息怒。孙儿想十三叔不是故意惹皇爷爷生气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朱允炆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有什么误会?!”朱元璋仍然是压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暴跳如雷地说道:“奏折里说的明明白白,刚一就藩就擅自改动朕定下的军户制度,谁劝也不听?这叫误会?他这么大了什么不知道?” 说罢,又怒气冲冲地拿起桌子上的御笔,在一张锦缎上刷刷刷地写了一道圣旨。 内容十分简单,也十分具有震慑力,更能直接体现朱元璋本人的风格。 圣旨上只有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小子,你想干什么?马上滚回来见朕! 真当你的父皇老了,提不动大刀了吗? 这次要是不好好收拾收拾你小子,你小子是不是都要忘了跟谁姓了? 第95章 甘州其乐 不得不说,老朱泥腿子出身,文化水平不高,因此写的圣旨都是白话,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那道关于抵抗倭寇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告诉百姓们,准备好刀子,这帮家伙来了,杀了再说。钦此。 像这样的圣旨在朱元璋时期还有很多,甚至一度兴起来白话文运动,所以要是硬较真儿的话,胡适之的那个白话文鼻祖的头衔,还是应该让给人家朱元璋。 但是,像是比较正式场合的旨意,比如说册立藩王、祭天等重要仪式,朱元璋还是要翰林院给他写辞藻华丽的文言文的,毕竟还是大明的皇帝嘛,最起码的体面还是要的。 朱允炆站在旁边,看着朱元璋怒气冲冲地写完圣旨,心里便知道肃王要不妙了。 坦白来说,朱元璋的儿子们虽然混账的很多,但是除了秦王之位,还没有哪个藩王能令老朱生这么大的气。 朱允炆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便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看着老朱将写好的圣旨交给当值的太监。 “这道旨意要快马加鞭,必须尽快送到肃王的手上!”在太监接过圣旨之后,朱元璋又不忘嘱咐了一句。 此时的他不光是生气,还有一丝担忧,河西之地三面临敌,军户们本来就不愿意去那个地方,所以朕才给了他们每户一百亩土地的高价。 现在,你小子搞什么雇佣,让人家给你当佃户?这群骄兵悍将不造你的反才怪,再加上随时都有可能攻打你的蒙古人,你小子现在已经是睡在一堆干柴上了,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大火焚身。 老子这也是在救你啊。 那名太监目睹了朱元璋发怒的全过程,现在又见朱元璋如此重视,知道兹事体大,自然不敢怠慢,忙作了一揖,道:“是,奴婢知道了。” 说罢,转身出殿,一路小跑儿地去传旨去了。 皇宫里当值的锦衣卫接到旨意之后,不敢怠慢,忙将圣旨放到竹筒里,再用蜡封好,然后出了皇宫,骑着快马,一路向西北飞驰而去。 此时,远在万里之遥的甘州城的朱桂还不知道他把自己的老子给气成了什么样。 刚刚大战获胜的朱桂心情十分地好,看来这蒙古鞑子也不过如此嘛,那么多人,在寡人手里不一样还是败了? 这一场战斗的胜利,给了朱桂很大的信心,让他相信自己是有能力在这个精彩纷呈的世界里有所作为的。 伟人讲的首战必胜,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这一天,朱桂处理完政务,又开始带着小丫鬟们玩游戏,斗地主已经玩腻了,没办法,朱桂不得不重新“发明”一个新的游戏。 由于甘州一战大破瓦剌,使得他们短时间内无力南侵,朱桂心头的压力也减少了不小。 于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追求享乐的低级趣味,朱桂特意做了一把昏君,抽调了一批正在造火器的工匠给他打了一个玩具。 当然,价钱还是要照付的,毕竟之前说好了的嘛。 今天,负责打造这个玩具的工匠前来向朱桂禀告,说一切按照王爷的指示全都做好了,请王爷前去验收。 朱桂心里十分满意,夸赞了那名工匠几句,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小丫鬟前去看自己为她们打造的新玩具。 绿萝和诗剑跟着朱桂来到了临时王宫的一间宽敞的房间,推门进去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分奇怪的物件。 它是一个很大的长方形桌子,大概到人的腰那么高,上面铺了一层绿布,每个边上有三个洞。 桌子上还放着十几个拳头大的各个颜色的球,大概有十几个,呈三角形排放。 “王爷,这是什么?”绿萝和诗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物件,王爷还说是他新做的玩具,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玩具?不禁皱着眉头,一脸求知欲地问朱桂道。 朱桂笑了一下,拍了拍两个小丫鬟的小脑袋,随后搂着她们的肩膀,得意地说道:“这个叫桌球,是寡人新想出来的好玩意儿,比斗地主还要好玩,寡人这就教你们怎么玩。” 前一世的朱桂就很喜欢打桌球,尤其是跟妹子打,穿越到明朝之后,受制于现在的条件一直没有机会玩,只能跟常森那个大老粗下了几个月的象棋,实在是无聊死了。 来到肃藩之后,朱桂一直忙于肃藩的建设和应对瓦剌的进攻,一直没有心情想玩的事。 现在,他已经大破瓦剌,北面的威胁暂时解除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受到敌人的进攻,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松了一口气的朱桂忽然想起来自己前世的这个爱好,便找来工匠,画给他们图纸,让他们给自己的打造了一副。 桌球也不是什么高级的工艺,工匠们接到旨意之后,迅速地就完成了朱桂交给他们的任务。 整个桌球的配件中,球在这个年代是最难做的,后世的桌球都是用硬塑料做的,个别的土豪才会用象牙这种奢侈品。 大明没有硬塑料,所以朱桂的球自然是用 咳咳,不要误会,寡人可不是沉迷于奢侈享受的昏君啊,实在是这个年代的科技水平有限,没有办法的事情。 再说了,寡人刚刚打了这么一个大胜仗,享受享受怎么了? “绿萝,你的腰再弯一点,臀再提一点。对,就是这样,用白球瞄准呢个三号球,对,使劲推杆,打。”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这么好的球都让你给打废了。” 朱桂一边指导着丫鬟玩台球,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这个笨笨的小丫鬟,就该打你的屁股你才能进步。 绿萝一个球打飞了,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向朱桂低了低头,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王爷教训的是,是奴婢太笨了,浪费了王爷赐给奴婢这么好的机会。” 朱桂拍了拍她的脑袋,淡淡笑了一下,道:“没事,接着练,练好了你们姐妹两个以后就好好陪寡人玩儿。” 第96章 瓦剌求和 正说话间,门口当值的太监缓步走进屋里来,对着朱桂微微地躬了躬身子,恭恭敬敬地说道:“启奏殿下,曹国公派人传来消息,说瓦剌准噶尔部还有其他几个小部落的大汗派遣使者想要跟殿下议和,还请殿下定夺。” “议和?”朱桂一听这话,心头不由地一喜,看来自己真的是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放下身段来主动跟自己议和。 坦白来说,朱桂此时还是想要跟北面的瓦剌议和的,因为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这一带的一个强大的力量。 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没有发展充分,贸然跟他们硬刚,那就真的成了崇祯了。而且,这次是他们打了败仗主动找自己议和的,也不算是寡人丢了面子。 其实,面子有什么用,赢了才有面子,笑到最后才有面子。 想想人家刘三爷,视面子如粪土,到最后,还站在历史舞台上的也就只有人家了。 因此,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朱桂心里还是很振奋的,再也没有和丫鬟玩闹的心思,将台球杆一扔,便对门口的那位太监说道:“你去传寡人旨意,令肃藩的文武迅速来王宫承运殿议事。” “是,奴婢遵命。”门口当值的太监向朱桂微微躬了躬身子,便转身出去传旨去了。 朱桂捏了捏两个小丫鬟的小脸蛋,微微一笑,道:“今天寡人有正事,不能陪你们玩了,你们好好在这里练习技术,等寡人回来再收拾你们。” 绿萝和诗剑齐齐地向朱桂福了福身子,道:“奴婢遵命,还请王爷以国事为重,不必记挂奴婢。” 朱桂“嗯”了一声,对她们两个的表现十分满意,红颜不祸水,正合寡人的心意。 安排好两个小丫鬟之后,朱桂便在太监的陪伴之下来到了临时王宫的承运殿,这里是整个临时王宫的正殿,其职责就相当于老朱的金銮殿,是朱桂和肃藩的文武大臣议事的地方。 朱桂来到承运殿坐好之后,没过多久,肃藩的文武大臣全都在李景隆的率领之下来到了承运殿。 “臣等叩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肃藩的文武大臣又一次在李景隆的率领之下,齐齐地向朱桂跪倒,扣头行礼道。 没办法,古代就是个讲究礼制的社会,礼制是维护封建秩序的纽带,虽然很繁琐,但是决不能缺少。 否则的话,大臣都和王爷一样,到底谁是王爷? 朱桂看着这一群老朱给他配的班底们,心里很是满意,便抬手虚扶了一下,例行公事地淡淡说道:“好了,都起来。” “谢殿下。”肃藩的文武大臣在李景隆的率领下向朱桂道谢后,便齐齐地站了起来。 朱桂见人来的差不多了,最起码重要的人物也都来了,便不再耽误时间,开口说道:“诸位臣工,想必你们也听说了,瓦剌准噶尔部和其他几个部落的可汗向我肃藩派来了使者,想要跟我们议和,不知道众位臣工如何看待这件事?” 这件事,众位臣工自然也都已经听说了,现在见殿下忽然问起大臣对这件事的看法,大殿之上的肃藩文武,纷纷议论纷纷。 “不行!他们杀了我们的百姓,践踏了我们的良田,现在打不过了,一句议和就想了事?不能答应他们,殿下,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对,不能答应他们,这个仇一定要报!” “臣愿率领大军,直捣王庭!” “臣愿与张将军通往,请殿下恩准!” “臣附议!” “臣附议!” 大殿之上,随即响起了肃藩众位文武义愤填膺的喊打喊杀声。 这些人,有一部分是真的恨瓦剌,因为瓦剌无故犯境,不仅杀了不少肃藩的百姓士兵,还践踏了他们不少良田,让他们的收成减少,他们实在是有充足的理由恨他们。 但是,还有一些人只不过是投机取巧,搞政治投机,这类人不敢承担责任,只会捡着政治正确的话说。 现在的形势是,瓦剌与肃藩有仇,同意议和很有可能会被视为卖国贼,但是高喊着不妥协的口号就可以安然无恙,反而会被人认为爱国。 这种不顾形势,只顾自己政治正确的爱国贼后世的朱桂见的多了,这样的人,破坏力往往比真正的卖国贼更大。 因为真正的卖国贼好歹也是跳到明面上的,也能让人提防,但是这种爱国贼是最难提防的,嘴里喊着爱国,实际上是不肯承担责任,一旦国家有难,先投降的八成就是他们。 明末的那群官员就是典型的例子,后世的网络上也有不少这样的人,此类人是朱桂重点提防的人群。 朱桂脸色一寒,沉着脸扫视了这群义愤填膺的大臣,待他们声音降下来之后,又扭过头去看李景隆,道:“曹国公,你对此事是怎么看的?” 李景隆更是个顶级的官场老油条,你想让他担责任,那简直比母猪上树还难。 在听到朱桂问自己问题之后,早就准备好答案的李景隆忙站出班来,向朱桂作了一揖,道:“回殿下,臣以为瓦剌无故犯我疆土,残害我大明百姓, 践踏殿下带领我们辛辛苦苦种植的良田,实在是罪大恶极,不惩罚不足以儆效尤,故臣以为不能答应他们的议和之请求。” “对,曹国公说得对,不惩罚不足以儆效尤!” “对,不能答应他们!” “臣附议曹国公!” “臣也附议!” 本来已经渐渐安静的肃藩大臣,在李景隆的这番一正言辞的拱火之后,又开始群情激奋起来,纷纷举着袖子大喊道。 朱桂对这个李景隆十分无语了,这他妈哪是个傻子啊,这简直就是个顶级官僚啊,简直就是属泥鳅的,滑的要死,谁也别想抓住他。 这么点屁事都不敢抗,真是让寡人无语了,怪不得你打仗那么水呢,心思全都用在当官上面了。 李景隆其实不是不知道此时跟瓦剌议和的必要性,可以给肃藩争取到一个很难得的和平时间搞建设。 第99章 合纵连横 于是,就在朱桂刚刚说完话不久,肃藩的大小文武立即齐齐地向朱桂作了一揖,道:“殿下英明!此等败类不严加惩处不足以扞卫正道人心,臣等附议!” 处罚奸细这件事就这样没有什么异议地通过了,不过,最后朱桂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儿。 因为,自古以来,死刑的复核权都在中央,地方政府是没有权力直接把人干掉的。 否则的话,地方政府的权力就会变大,容易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但是,这个规定在老朱的儿子们眼里就是狗屁,这天下都是我朱家的,寡人杀个人还需要向你报备?报你个 刑部尚书又如何?还不是我爹雇的伙计吗?能拿我怎么样? 说实话,朱桂就算现在把田耀祖一案的人全都杀了剐了也没什么,他们都是内奸,老朱知道之后也不会怪自己。 但是,朱桂知道,他擅自改动军户制度的消息此时应该已经传到京城了,如果不出所料,老朱知道此事之后肯定是龙颜大怒。 老朱这个人朱桂还是了解的,由于早年的惨痛经历,造成了他极强的自尊心,他最恨别人不尊重他,挑战他的权威。 虽说朱桂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发展迫不得已,但是老朱可不管你这个,人家知道之后,肯定会勃然大怒,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朱桂此时想向老朱讨一个巧,向他表示自己还是很尊重他的,很尊重他的权威的。 因此,朱桂虽然可以现在就杀了那群蠹虫,但是还是强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对窦祖德说道:“窦审理正,按照朝廷和我父皇的规定,凡是有人犯死刑的,案子应该报到京城刑部核准。 待刑部核准之后,再报给我父皇勾决才能杀人,寡人虽然身为藩王,但是也不能坏了朝廷的规矩。 这样,你即日起将此案的案卷快马加鞭报给刑部,按照朝廷规定的流程让他们审理,明白了吗?” 窦祖德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地一愣,藩王杀个人居然要通知刑部?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但是,朱桂的话占住了朝廷的大义,处处都为朝廷的威严着想,处处都尊重朝廷的利益,他一个小小的王府审理正敢说别的吗? 因此,虽然不知道朱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窦祖德还是想朱桂作了一揖,一脸郑重地说道:“是,臣遵命。臣散值之后就去办。” 朱桂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在大堂上的诸位肃藩文武大臣,然后淡淡地说道:“诸位臣工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肃藩的众位文武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什么大事,便不再说话。 朱桂见此情况,便站起身来,说道:“被鞑子破坏的良田和水利要尽快修复,没有其他的事的话,就散值。” 众位肃藩的文武大臣齐齐地向朱桂行了一礼,道:“臣等告退,臣等恭送殿下。” 朱桂“嗯”了一声,便在几个贴身太监和宫女的陪伴之下离开了承运殿,回到自己的后宫。 今天不管怎么说,拉拢了瓦剌部的准噶尔部和其他部落,分化瓦解了瓦剌,暂时解除了北面的威胁,还获得了一笔战争赔款,怎么算也都是赚了。 朱桂心里是十分愉悦,快步地向自己的后宫走去,也不知道那两个小丫头台球练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达到寡人的标准,若是没有的话,寡人可得好好调教她们一番。 几日后的草原,和硕特汗博尔忽正在自己的大帐内大发脾气。 “滚!都给本大汗出去!” 博尔忽像一头愤怒地公牛,一脚将身边的一个铜盆踹到了一边,踹完还是不解气,又将手边的一个银壶给砸在了地上。 他刚刚接到朱桂向他索要赎金的计划,说实话,他会发这么大的火也是有原因的。 他本来是想着抓住朱桂,然后向朱元璋索要大量的赎金的,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反而被人家抓住。 现在倒好了,人家倒打一耙,反倒是向自己索要了巨额的赎金。 更为可恨的是,前来传递消息的不是明朝的使臣,而是准噶尔部的使者。 他们背叛了本大汗,他们竟然私自跟明朝议和。 儿子的被抓和手下的背叛深深地刺激了博尔忽的神经,深深地刺激了他这个和硕特部大汗和瓦剌蒙古盟主的权力自尊心。 因此,他变得暴怒无常,没有人敢接近他。 手下的人见到博尔忽如此暴跳如雷,生怕被责罚,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他的营帐。 博尔忽的王妃阿玛丽见状,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便缓步走进博尔忽的大帐,双手抱在胸前,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娇滴滴地说道:“大汗,请不要生这么大的气,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博尔忽见自己的这个颇有智谋的王妃来了,心里的怒火稍稍平复了下来,端起一碗马奶酒一饮而尽,道:“阿玛丽,你来的正好。你说说,本大汗现在该怎么办? 萨出仁贵被朱桂抓住了,他跟本大汗索要两万匹骏马,牛羊各十万头。 还有,准噶尔部和那些望风使陀的人都背叛了本大汗,本大汗恨不得杀光他们,你说,你有什么办法让本大汗可以杀光他们!” 阿玛丽知道博尔忽正在气头上,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缓缓地走到他的跟前,又给他到了一杯酒,道:“大汗息怒,你曾经教育过我们,人在愤怒时期做出的决定往往是很可怕的。 你现在就是在气头上,怎么能随便做出决定呢? 我们进攻甘州失利,损失了不少勇猛的战士,就连你手下的第一猛将腾格尔也战死了,这个时候,我看我们不宜再生事端,还是先缓口气再说。” “你的意思是让我答应朱桂的要求?!”博尔忽听完脸色大变,将喝了半碗的马奶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怒道:“他这是在威胁本大汗,本大汗纵横草原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别人的威胁? 如果今天朱桂威胁我我屈服了,那改天还会有别人威胁我,我岂不是要天天受他们的窝囊气?” 阿玛丽跪坐在帐篷内,伸手抚摸了几下博尔忽的胸口,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又柔声劝慰道:“大汗,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想当年成吉思汗刚刚起兵的时候还打过败仗。 但是,他没有气馁,更没有因为一时冲动去找对方寻仇,而是将自己的蛰伏起来,慢慢地等待机会,这才有了后来的宏图霸业。 现在,我们和硕特部的实力受损,暂时无力南下,而萨出仁贵又在朱桂的手里,我们只能先忍让一步,暂时答应他们的条件,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在报今日之仇。 大汗想一下,你真的不想救萨出仁贵了吗?除了他之外,你的哪个儿子还有才能来继承你的汗位? 况且,现在准噶尔和其他几个部落都已经开始跟明朝议和,休养生息了,我们若是再接着跟明朝对抗,那只能消耗我们和硕特部的实力, 到时候,等人家实力壮大,我们实力削弱之后,这草原之主怕是就不是大汗的了。” 第106章 奉旨入宫 张温是百战之将,对朱桂所说的形势自然是了然于胸,向朱桂抱了一拳,道:“请殿下放心,末将都明白了。殿下放心回京师,这里一切有末将,鞑子再厉害,也休想在末将手里夺取我大明一分土地。” “好。有你这句话寡人就放心了。”朱桂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赞许地说道:“不过,会宁侯,你是我大明的百战之将,又是我肃藩的柱石,你可不能只会防守,寡人还有一件事要托付给你办。” 一听这话,张温眼睛里就放光芒,便向朱桂抱了一拳,道:“请殿下吩咐。” 朱桂对这个自己刻意拉拢的部将寄予厚望,便道:“这次我们大胜瓦剌,获得了不少骏马的赔款,再加上茶马互市之策,我肃藩的战马会多出来不少。 你是百战之将,寡人回京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利用这些马匹,给寡人训练处一支精锐的骑兵来。 寡人不只是要防守,如果将来那些鞑子再敢对寡人无礼,寡人便会率领着你训练出的精锐骑兵去征讨不臣,明白了吗?” 一番话说得会宁侯张温心里热血沸腾,作为一名武将,谁愿意老是钻在家里让人家打啊,谁不愿冲出国门,开疆拓土,抢别人的钱和土地,睡别人的女人啊。 现在,见朱桂将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张温心里颇为感奋,忙向朱桂抱了一拳,道:“末将遵命!请殿下放心,等殿下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将会看过我肃藩有一支足以横扫裙丑的精锐骑兵!” “好,这一切就都交给你了。寡人等着你让寡人开开眼界。”朱桂也很感奋,豪气冲天的说道。 没有骑兵,怎么西出国门,怎么控制西域,怎么横扫大漠?没有这些基础,将来怎么造反,所以,这一切必须要有。 安排好肃藩内的事宜之后,朱桂便带着丫鬟护卫和几个随身听从使唤的太监和王府官员,与曹国公李景隆一起回京向朱元璋述职去了。 此去河西,虽然前途未卜,但是还是有好处的,除了可以见到母妃、常森这些故人之外,还可以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王妃徐妙莐。 一想起徐妙莐那扶风弱柳的身姿,那亭亭玉立的气质,和那绝世无双的容颜,朱桂的心里就像猫抓似的痒痒。 妙莐,寡人想你了。 李景隆是肃藩的首辅重臣,按照朱元璋规定的藩王有罪罪在首辅的原则,也是需要回京去接受老朱的询问的。 但是,李景隆心里却一点也不慌,因为他早就给自己上好了保险,此番回京,自己肯定是有惊无险的度过。 由于朱桂和李景隆这对君臣各自心怀鬼胎,所以路上也没有说什么话,除了例行公事之外,便各自坐在自己的车内,不相往来。 面和心离,说什么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一行人坐船过了长江,顺着通入长江的秦淮河进了定淮门,过了定淮门,自然就算是进了大明的都城了。 在路上的时候,朱桂和李景隆就已经收到朱元璋通告全国的圣旨——立皇孙朱允炆为皇太孙。 此刻,空悬了四五个月储君大位终于确定了下来。 储位之争尘埃落定,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喜的人是李景隆,他庆幸自己的眼光老辣,提前押对了宝,今后的荣华富贵,肯定是享受不尽了。 愁的人是蓝玉,他辛辛苦苦为大明打江山,守江山,清除北元的威胁,本来就是等着太子即位之后接着当既得利益者的。 结果,现在好了,朱允炆成了皇太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这不光是让他愁,更是让他愤怒。 这段时间,蓝玉的脾气越来越差,动不动就打人骂人,多行不法,甚至在朱元璋召开御前会议的时候,总是跟朱元璋对着干,老朱说往东,他偏说往西。 老朱说对的,他偏说是错的,搞的老朱心里很不爽。 明眼人都知道,蓝玉这是在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和不满,你把老子一脚踹开了,还想着让老子乖乖听你的话,给你卖命?老子没这么贱! 但是,蓝玉忽视了老朱刚愎雄猜的性格,或许是他明知道对方是这种性格,但是就是压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非要跟他对着干才能泄愤。 而他的这种做法,也被朱元璋视为对新君,甚至是对大明朝的潜在威胁,最终使得二人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至于朱桂,他是不喜也不愁,这件事情的最终答案他早已经知道了,所以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好奇地四处打听。 况且,谁当储君也跟他关系不大,他再怎么折腾,在洪武朝也只能是个藩王。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封地建设,只有将封地建设好了,将来老朱归天的时候,才能有所作为。 当然,眼下这一关是必须要过去的。 刚刚进入定淮门,就有接引太监在此等候朱桂多时,见到朱桂过来之后,便忙向朱桂磕头行礼,道:“奴婢叩见肃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桂见到这个前来迎接他的太监,心里不喜反忧,不用想都知道,这个太监是奉了老朱的旨意请他进宫喝茶的。 不过,即便朱桂此时再不爽,他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洒了这名太监一眼,淡淡地说道:“你在这儿等着寡人有什么事?” 朱桂没有叫他起来,那名太监便不敢站起身来,只能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说道:“回殿下的话。是万岁爷让奴婢在此等候殿下的,万岁爷传旨殿下进京之后即刻进宫,不得有误。曹国公先不必进宫述职,等待陛下之后的召唤。” 得,猜的不错,老朱的茶叶肯定已经准备好了。 朱桂不敢怠慢,对那位太监淡淡地说道:“寡人知道了,你起来,寡人这就随你进宫。” 随后,又对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说道:“你们先回王府,寡人去去就回。” 那两个丫鬟都知道朱桂此次进宫将会面临什么,心里都不由地替他担心,道:“王爷,您要小心应对啊。” 朱桂笑了一下,安慰她们道:“放心,那是寡人的父亲,他还能吃了寡人不成?” 说罢,又对前来迎接自己的太监说道:“走,你在前面带路。” “是,奴婢遵命。”那名太监缓缓地站起来,弓着身子,开始引着朱桂向皇宫走去。 就在朱桂骑上战马,跟着那名太监向皇宫走去的时候,却听见后面的李景隆满怀关心地喊了一声,道:“殿下,臣就不送你了,臣以后再聆听殿下的教诲。” 朱桂心头泛起一丝恶心,但是,两世为人的他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发怒。 第107章 君前奏对 毕竟,他还没有拿住李景隆的把柄,这个时候若是发怒,只能失了自己藩王的身份。 寡人穿越到大明可是来干大事的,不能像一些网文主角那样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以后再收拾你。 朱桂扭过头去,向李景隆笑了一下,那笑容犹如春风拂面,十分温暖人心,然后便跟着接引太监来到了皇宫门口。 来到皇宫之后,朱桂不敢造次,忙下马步行,将马匹交给当值的羽林军看管,自己信步跟着接引太监走进了这京城的皇宫,这大明的心脏。 这皇宫的玉阶朱桂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但是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心怀忐忑。 虽然,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他之前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即便是再让他选一次,他还会这么做。 但是,毕竟最终的答案还没有揭晓,老朱到底是会放自己一马,还是会把自己扔到凤阳看几年祖坟,还是一个未知数。 人类的恐惧都来自于未知,真要是知道了对方的底牌,反而也就不害怕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桂终于跟着这个接引太监慢慢地穿过了一道又一道宫门,来到了大明皇宫的谨慎殿门口。 接引太监来到这里,就停下了脚步,向朱桂微微躬了躬身子,恭敬地说道:“万岁爷就在里面等殿下,殿下请进去。” 朱桂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地紧张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谁,这历史上最为刚愎雄猜的一代雄主。 到时候,他会不会听自己的解释呢?自己的那些微末的功劳,会不会打动他的那一颗铁石心肠呢? 朱桂不敢再多想了,不过,既然来到这里,总是要进去的,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反正事儿干了,后悔药没地方买去,爱咋样咋样。 于是,朱桂心一横,一步跨入谨慎殿,见到正在批阅奏折的朱元璋之后,立即快步走上前去,纳头便拜,道:“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想正在批阅奏折的朱元璋似乎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一样,理都没有理他,就让他跪在地上,自己还是若无其事的批阅奏折。 朱桂知道,老朱这是还在生他的气,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接受老朱这种冷暴力,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等待他的裁决。 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朱桂感觉自己的腿都要跪麻了,这才听见朱元璋阴阳怪调地说道:“哦,咱当是谁来了,这不是雄才大略的肃王殿下吗?” 朱桂也不傻,一听朱元璋这语气,就知道他不想给自己好果子吃,便跪在地上又给朱元璋磕了一个头,道:“父皇千万不要取笑儿臣,若论雄才大略,自古以来的人物,谁能比得了父皇?” 朱元璋冷哼一声,将手里的一份奏折扔到了一边,面带怒色地冷冷说道:“咱老了,不中用了。费劲心思想出来的军户制度让人家看不上眼,说改就改,连声招呼都不打。” 朱桂心里腹诽了一句,我要是早跟你打招呼你还让我改吗?这种事总是先做成了再说。 但是,他的脸上不敢有一丝不恭敬的神情,忙伏在地上,恭顺地说道:“父皇息怒。儿臣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啊,我肃藩远离大明腹地,远离大明粮食的主产区——江南一带。 每年光是给河西的将士输送军粮就得浪费朝廷多少粮饷,这笔账想必父皇心里比谁都清楚。 儿臣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违,也只不过是想早日实现我肃藩粮食的自给自足,好减轻父皇和朝廷的负担,好让朝廷有跟多的力量去照顾其他的地方。 父皇容禀,根据儿臣的统计,按照儿臣所制定的方案,我肃藩今年播种的良田面积是往年的三倍还多半成,如果不出儿臣所料,今年丰收之后,我肃藩就可以实现粮食自给,不再劳烦父皇从江南一带在费时费力地运送粮食了。” “哦?”果然不出朱桂所料,朱元璋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不由地微微一动,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起来。 朱元璋是个很实际的人,做人最讲究实际,要是不讲究实际他被陈友谅和张士诚给灭掉了。 因此,朱元璋这个人最喜欢的是实在人和实在的东西,像什么诗词歌赋在他的眼里都是狗屁。 你要是抄两句后世的诗词献给他,他都懒得看你一眼,说不定还会因为你太过麻烦而把你打一顿。 写这玩意儿有屁用啊,耽误老子多少时间? 但是,如果像朱桂这样,为他解决了实际的难题,那他心里是会非常高兴的。 按照户部的估算,朝廷每年必须要向河西四郡运送三十万石军粮,这才能保证那里饿不死人。 以当时的运输水平,运送三十万石军粮到河西,路上估计得耗费三百万石,而大明每年的财政收入大概是三千万石,这确实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这个包袱朱元璋早就想丢掉了,但是,他又不能放弃河西,因为一旦放弃河西,青海蒙古就会和大漠蒙古连城一片,形成对大明的包围态势,这个结果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因此,老朱只能咬着牙硬撑着。 现在,这个刚刚就藩的肃王一上来居然夸口说他在今年就可以解决肃藩的粮食自给问题,再也不需要自己接济了。 这个消息对朱元璋来说实在是太好了,这得给老子省下多少钱啊。 但是,朱元璋并不打算因为这件事就轻易地放过朱桂,因为朱桂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擅自改动了他所制定的制度,往大了说已经可以算是僭越了。 若是轻易地饶了他,将来朝廷的威严何在?朕的威严何在? 于是,朱元璋洒了一眼朱桂,故意不冷不淡地说道:“朕花了好几年的时间都没有经营好河西四郡,你小子仅用一年就可以经营好?你以为朕好糊弄吗?” 朱桂很会察言观色,他看朱元璋的表情有所缓和,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么严厉,便赶紧趁热打铁道:“父皇容禀,儿臣在肃藩播种的良田是有账可查的,只要父皇派人前去详细查验一番便可知道儿臣所言非虚。 这还是因为前段时间瓦剌鞑子犯边破坏了儿臣的一些良田,否则的话,儿臣播种的良田数量比这个还要多。” 朱元璋何等精明,知道朱桂故意提起瓦剌部进犯的事情是想向他表功劳,朱桂打胜仗的折子他早就收到了。 说实话,朱元璋看到自己的儿子大胜蒙古瓦剌部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谁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呢? 但是,这件事不能过分夸他,打了胜仗就翘尾巴,将来只能吃个大败仗,这种事,一生戎马的朱元璋见的多了。 更何况,朱元璋此时也正想压这小子一头,好让他以后做事别太出格,于是便不冷不热地说道:“朕知道你打了个胜仗,但那又如何?你本来就是肃藩的藩王,抵御外敌,守卫疆土本来就是你的本分。 你只是尽到了本分而已,这种事情值得夸耀吗?” 朱桂低了低头,恭顺地说道:“是,父皇说的是。儿臣不敢夸耀,儿臣之所以能打败瓦剌部落,完全是托父皇的洪福,再加上父皇给儿臣选练的兵马精锐,儿臣自己并没有什么功劳。” 见自己的这个儿子还知道谦虚,朱元璋高兴地嘴角微微一翘,随即又掩盖了起来。 这一幕没有逃过朱桂的眼睛,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知道老朱的气消了不少,这个时候,更应该乘胜追击,若是能平安度过这个天劫,那自己的实力肯定会成倍的提升。 于是,朱桂没有多少迟疑,连忙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鸟铳的图纸,双手呈给朱元璋,道:“父皇容禀,这是儿臣设计的一种鸟铳,名为鸟铳,可在八十步外破甲。 这次,儿臣能在甘州城外大破瓦剌军,这鸟铳出了很大的力。” 对于这个鸟铳的威力,朱元璋早已有所耳闻,他万万想不到这个自己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子居然会做火器,更想不到他愿意把这么厉害的火器主动呈给自己。 朱元璋的心情变得更加的好了,这小子,还是很孝顺的嘛,于是,便让自己的贴身太监将图纸呈了上来,反复拿着观看了一番,一脸疑惑地看着朱桂,说道:“你还会做火器?” 朱桂讪讪一笑,一脸谦虚地说道:“儿臣只是因为自己所在的封地三面临敌,实在是太过危险,为了能够安身立命,所以才会在火器上面下功夫,不想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儿臣琢磨出了这个名为鸟铳的利器。” 朱元璋又疑惑地看了自己的这个儿子一会儿,心里思索了片刻,就接受了朱桂的这个说法。 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这件事。 朱桂见到朱元璋面色缓和,而且拿着鸟铳的图纸反复观看,显然是对这个利器很有兴趣,心里便踏实了不少,接着说道:“父皇容禀,儿臣此次回京,特意带了十支打造精良的鸟铳, 第112章 威胁皇帝 郭惠妃早就猜到了徐妙莐此行的目的,在听到她亲口说出来之后,一时也是颇为感慨,笑着摸着她的脑袋,笑道:“好孩子,你为了他的事都奔走了多少次了,我心里都记着呢。 他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儿,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等这事过去之后,我一定要让他好好向你赔罪,让他再胡作非为,看把我们家妙莐急成什么样子了?” 徐妙莐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谢娘娘的夸赞,这都是臣女应该做的。王爷只是年轻不懂事,并没有冒犯皇上的意思,臣女今天去看他了,他说他对自己做的事情也很后悔,希望皇上能原谅他,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然而,此时朱桂正在小丫鬟们的服侍之下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吹嘘着自己这次改革军户制度所取得的成绩。 他后悔个鬼。 就在二人正说话期间,忽然听到门外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郭惠妃一脸茫然,心道老朱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我这里了,难不成又是来骂本官的? 二人来不及细想,立即站起身来接驾,待见到朱元璋之后,齐齐跪倒在地上,叩头道:“臣妾、臣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进来一看,多了一个人,便随口说了一句,道:“吆,妙莐也在这里啊。都起来说话。” “谢皇上。”二人又齐齐答道,随即便站了起来。 郭惠妃连忙给朱元璋倒了一杯茶水,盈盈笑道:“皇上怎么今天想起来臣妾这里了?” 朱元璋看了她一眼,用略带戏谑地语气说道:“朕来看自己的婆娘还需要别人同意吗?” 郭惠妃和马皇后、李淑妃、郭宁妃一样,都是朱元璋微贱时期的老婆,所以地位相对于其他的人比较高一些。 还是那句话,俺们姐妹嫁给你的时候,谁能想到你能当皇上啊?你自己能想到吗? 男人总是忘不了陪自己一起奋斗的女人,这一点在朱元璋身上体现的更为明显。 所以,他对郭惠妃等人也是出奇的好,经常跟她们插科打诨,聊着当年创业的故事。 郭惠妃等妃子也不像后来的那些妃子们那么怕他,偶尔还敢跟他开开玩笑。 见朱元璋又来撩自己,郭惠妃微微一笑,打趣道:“那是自然不用。皇上是大明天子,去哪里都不需要别人同意。您前两天不还去看望过一个宫女吗?听说那小丫头长得挺不错,皇上打算什么时候给人家一个名分啊。” 一番调侃,说得朱元璋老脸微红,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故意板起脸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少管,也少打听。” 说罢,为了化解尴尬,忙冲着徐妙莐笑道:“妙莐今天怎么来了?又来找你的婆婆说话?不错不错,当真不错,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徐妙莐和朱桂虽然没有正式成婚,但是,这婚事是老朱亲自指定的,普天之下谁也改变不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所以,在朱元璋的心里,早就已经把徐妙莐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儿,说话也就随意了一些。 说实话,老朱本来打算今年就把二人的婚事办了的,可是朱桂偏偏不安分,非得整这么一出,搞的现在老朱也不好张这个嘴。 徐妙莐的脸皮很薄,肃王王妃这个身份她已经被人调侃过很多遍了,之前每一次被调侃,她都会反驳一句。 但是,今天这话是从大明天子的口中说出来的,她是自然不会反驳的,而且老朱的语气十分认真,没有调侃她的意思,很明显是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所以他也不想反驳。 郭惠妃看了老朱一眼,撇撇嘴,略带情绪地说道:“皇上啊,妙莐是个孝顺的孩子不假,但是她今天不是专门来看我的,人家今天是来求情的。” “是为了那小子啊。”朱元璋这才想起来被自己关在府里的朱桂,脸上又多了几分严厉,道:“你是他的婆娘,为他求情也是理所应当,但是这混小子这次的事都多大你们知道吗? 朕要不给他一个教训,他还真不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将来这大明的天下,谁还会听朕的话!” 朱元璋还是转不过脸来,朱桂能干是不假,但是他擅自改动朝廷制度,挑战皇权的威严也是真的。 今天要是轻易地放了他,那今后这个皇帝还怎么当,将来人们是不是都会像他一样轻视朝廷。 徐妙莐见朱元璋又发了脾气,不肯饶恕朱桂,吓得俏脸一白,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皇上,王爷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今天臣女去王府里看他,他亲口跟臣女说他很后悔这么做,求皇上开恩,饶过他这一次,他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少替他开脱。”朱元璋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这话都是徐妙莐编的,那个混小子可说不出这样的话,便板着脸训道:“他在谨慎殿跟朕打了半天太极,从来都没有说自己错了。 他还一直沾沾自喜,一直向朕夸耀他擅自改动军户制度的成绩,朕可从来都没有看出来他哪后悔了?他心里可是得意得很啊。” 一番话说得徐妙莐眼泪又嗒嗒掉了出来,她编的谎话被朱元璋一眼就识破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跪在地上哭泣道:“请皇上开恩,饶过王爷这一次。” 这时,在一旁站着的郭惠妃也看不下去了,忙用打趣的语气对朱元璋说道:“你看你都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桂儿是有不对,可是他毕竟也是立了功了嘛,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儿,非抓住他的小辫子不放,你就不能看到他的功劳?” 不想朱元璋这次是铁了心,连谁的面子都不给,又冲着郭惠妃喝道:“他有功又怎么样?有了功就可以擅自改动朝廷的制度,不拿朕的旨意当回事?那那些功臣们还不都得反了天了? 你不要因为他是你的儿子就惯着他,他能像今天这样无法无天,都是你惯的,慈母多败儿!” 说到这里,朱元璋的牛脾气也上来了,语气也比之前严厉了很多,气呼呼地说道:“今天你们谁来求情也没有用,朕这次就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否则的话,他还真以为这天底下没人呢治得了他!” 见朱元璋一下子把话说死,徐妙莐心里大为着急,她本来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身,本身也没有多少锦囊妙计,这次前来求情,全凭着对自己丈夫的一片爱护之心。 但是,徐妙莐也是个死心眼儿的人,朱元璋的话没有吓到她,反而更加坚定了她营救朱桂的决心。 见朱元璋如此决绝,徐妙莐的拧脾气也上来了,直直地跪在地上,任凭眼泪在脸颊上滑过,道:“求皇上开恩赦免王爷,否则,否则,” 朱元璋脸色一寒,看了徐妙莐一眼,语气有些生冷地说道:“否则什么?” 当今的大明天子英明神武,杀伐果断是出了名的,明朝的文武群臣没有不怕朱元璋的,这也包括徐妙莐在内。 徐妙莐见朱元璋一脸严肃地质问自己,心里也“咯噔”了一下,颇为害怕,但是,想起朱桂,她还是咬着牙,鼓起勇气说道:“否则臣女就长跪不起。” “哼。”朱元璋气得一拍桌子,霍地一下子站起身来,怒道:“你敢威胁朕?不要以为你是徐达的女儿就可以威胁朕。你想跪就跪着,喜欢跪到什么时候就跪到什么时候。” 说罢,也不再理会郭惠妃和徐妙莐,径直离开了郭惠妃的寝宫。 见朱元璋走了,郭惠妃赶忙去拉徐妙莐,一脸爱惜地说道:“你看看你,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拧呢?皇上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他这个人你得哄着来,怎么能跟他硬顶呢?” 徐妙莐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有拼死也要救王爷的一股子劲,跪在地上,任凭郭惠妃怎么拽她就是不动,道:“娘娘,臣女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臣女一定要救王爷出来,若是皇上不答应,臣女就跪在这里。”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儿?”郭惠妃不由地着急了起来,随后,又叫来几个宫女,道:“你们把妙莐给我安安全全地送回到徐府,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娘娘。”那几个宫女领命之后,便开始去扶徐妙莐。 徐妙莐本来就是个柔弱女子,没有多少力气,再加上在未来的婆婆这里,她也不愿意造次,以免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便在这几个宫女的搀扶之下,离开了郭惠妃的寝宫。 “哎。”郭惠妃望着徐妙莐渐渐远去的身影,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呢?” 次日清晨,朱元璋在皇宫的演武场里观看从朱桂那里取来的鸟铳的试炼。 第113章 痛骂皇帝 朱元璋修的南京皇宫比后来朱棣修的北京皇宫规模还要巨大,他当时为了找整个南京风水最佳的地方建造皇宫,可是把南京着名的燕雀湖给填平了的。 据说当时为了保证填湖顺利,他还特意在湖底埋了一个叫田得满的人。 因此,老朱的皇宫那是应有尽有,除了他的正殿和妃子们的后宫之位,还有武库还演武场。 这也很符合他以武开国的气质。 “砰砰砰”几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朱桂带来的几名军士向朱元璋展示了鸟铳的威力。 看着八十步外被洞穿的木牌,朱元璋不禁微微地点头,不错,这东西当真不错,老十三没有吹牛,确实比弓箭打的远,而且威力也大。 那几个军士打完之后,便连忙装药,准备打第二发,这时候,跟在朱元璋身边的宋国公冯胜不禁摇了摇头,叹道:“鸟铳这个东西威力确实很大,但是填装太慢了,等他们装完,人家都冲过来了。” 不想朱元璋却丝毫不在意,微微笑了一下,道:“鸟铳贵在数量巨大,等有了足够的数量,就把士兵分为三段,第一段的士兵打完可以撤到后面去装药,第二段的士兵就在这个时候顶上去,如此以来,就可以保持火力的持续性了。” 不愧是布衣出身,十五年便平定天下的大明天子,一眼就看出了鸟铳的使用要害。 宋国公冯胜对朱元璋的才智十分钦佩,忙向他抱了一拳,道:“皇上英明。” 就在这时,却见在皇宫门口当值的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见到朱元璋之后,立即跪倒在地上,慌慌张张地说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朱元璋见他遇事如此惊慌的样子,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板着脸喝道:“慌什么?你家的房子被人烧了?还是朕的皇宫被人拆了?” 那名太监被朱元璋暴喝了一顿,倒是冷静了一些,忙道:“皇上,是徐二小姐,她在皇宫门口晕倒了,已经被人抬到家里去了。” 原来,徐妙莐昨天晚上从郭惠妃的寝宫离开之后,并没有回徐府,而是继续跪在皇宫的门口求朱元璋。 郭惠妃是后妃,没有皇帝的命令出不来,别人谁劝徐妙莐也没有用。 跪了整整一宿,徐妙莐那本来就柔弱的身板终于顶不住了,晕倒在了皇宫门口。 当值的太监都认得她,心道这还了得,赶忙和徐家的丫鬟一起把她抬上马车,然后叫御医的叫御医,禀告朱元璋的禀告朱元璋,乱做了一团。 饶是朱元璋此生杀人如麻,心如铁石,此时的内心也是微微一动,这丫头,倒是个死心眼儿啊。 这让他想起他年轻的时候,因为受到了郭子兴的猜忌被关到柴房里,一连饿了好几天,眼看就要饿死了。 正是他的老婆马秀英偷了两个饼子前来看他,才救了他的性命,而马秀英的胸口也被那两个滚烫的饼子给烫伤了。 无论什么时候,最为动人的就是人间的真情啊。 朱元璋此时也没有什么心情观看鸟铳的试炼了,撇了撇嘴,淡淡地说道:“赶紧给她找御医诊治,并且专门传旨给她,让她好好休息,不能再做傻事,否则就是抗旨,明白吗?” 那太监忙向朱元璋磕了一个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马上去办。”说罢,扭身便跑开了。 “都散了。”朱元璋悻悻地说道:“朕也要回去了。” “是,臣等恭送皇上。”陪着朱元璋观看鸟铳试炼的一干文武忙向朱元璋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 老朱信步回到谨慎殿,刚做到座位上,想要看奏折,却听见门口的太监纷纷喊道:“奴婢叩见惠妃娘娘。” 话音未落,郭惠妃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来到了朱元璋的跟前。 朱元璋抬眼看了她一眼,见郭惠妃脸带怒色,知道来者不善,便故意装作看奏折不理她,淡淡地说了一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郭惠妃这次也没有跟他行礼,只是直直地站在他的跟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妙莐出事了,你知道了吗?” 朱元璋早就猜到了她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哎呀,真是头疼啊,治国容易,谁不听话就干掉谁,治家难啊,老婆孩子能说干就干吗? 老朱此时已经有点心虚了,但是还不愿意露怯,强装着威严,淡淡地说道:“朕已经给她派御医诊治了,并且下了严旨,让她好好休息,不得在胡闹。” 郭惠妃不依不饶,脸上的怒气又多了几分,道:“你觉得这么做有用吗?妙莐这个孩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个死心眼儿,她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桂儿,你一天不把桂儿放出来,她以后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呢。” 老婆说得道理朱元璋何尝不明白,但是皇帝当久了,架子摆久了,总是不愿意轻易撤下来,没有看郭惠妃,还是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奏折,一边淡淡地说道:“那你说朕能怎么办?朕还能把她绑起来不成吗?” 郭惠妃见朱元璋还不肯松口,心中的怒气更盛,说话的语气也大了起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我不是都已经说了吗?这孩子这么做都是为了桂儿,你把桂儿放出来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对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这么苛刻?桂儿是有错,但他也是想把封地经营好,减轻你的负担,他的本心是好的。而且,他也立了大功,这都不够你从宽处理吗? 而且,妙莐对桂儿的心意你还看不到吗?这份情义世间难找,若是她再干了什么傻事,我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儿媳妇?” 朱元璋万万没有想到对他恭顺了很近的郭惠妃敢这么跟他说话,直接说他糊涂了,是朕老了,压不住你们了吗? 一时间,老朱身为帝王的自尊心又受到了刺激,脸色一笔,将奏折摔在了桌子上,怒道:“大胆!你怎么跟朕说话的?他是有功不假,但是功是功过是过,这是两码事,若是立了功就可以无法无天,那那些功臣们还不都得反了天了? 朕这次就是要借这件事杀一杀那小子的性子,让他知道知道,即便是当了藩王,独镇一方,也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至于妙莐,你跟徐府说清楚,让他们看好她,她要是不听朕的话再去干傻事,那也是她没有当王妃的福分,怪不得朕。” 郭惠妃直接愣在了原地,她万万没有想到朱元璋能说出这种话来,妙莐再怎么说也是他们朱家的儿媳妇儿啊,怎么能看着她干傻事呢? 过了好一会儿,郭惠妃再也忍不住了,冲着朱元璋大声咆哮道:“朱重八,你这个老混蛋,越老越混蛋!” 朱元璋直接愣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自从马秀英死后,便再也没有人叫过他朱重八了,更没有敢骂他混蛋。 “放肆!你说什么?!”朱元璋不由地勃然大怒,“啪”地一声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郭惠妃勃然大怒道。 不想郭惠妃毫无惧色,依旧是站直身子,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脸带怒容,用毅然决然地语气说道:“我说你怎么了?马秀英说得,我就说不得? 她跟你是患难夫妻,我难道是你当了皇帝之后才纳的吗?我嫁给你的时候你才多大点地方?谁能想到你能当皇帝,你自己能想到吗? 再说了,如果没有我爹的基本,没有他在你微末之时就欣赏你,提拔你,你能有今天吗? 现在你当了皇帝了,就了不起了,就忘了当年的恩惠。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要处罚我爹的外孙,还要逼死他的外孙媳妇,你自己说说,你不是老混蛋是什么?!” 一番话说得朱元璋哑口无言。 一个人想要混出来,诚然要自己有本事,但是也离不开贵人的扶持,所谓,利见大人是也。 如果说朱元璋的贵人是谁?那首屈一指的肯定就是郭子兴。 郭子兴确实猜忌过朱元璋,处罚过朱元璋,但是如果不是郭子兴赏识他,提拔他,给他创业的资本,他到现在说不定还是皇觉寺里的一个小和尚,不,是老和尚。 说不定参加义军多少年一直都是个小军官甚至是小兵,然后在某一次冲锋的时候被人家干掉。 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吃水不忘挖井人啊,郭子兴就是给朱元璋第一口井的人。 朱元璋虽然杀人如麻,心如铁石,但他不是没有人性的魔头,如果一个人曾经有恩与他,他也会记一辈子,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义惠侯刘继祖, 仅仅是因为给了朱元璋一块烂地来让他埋葬父母便得到了侯爵的封赏,而且是世袭罔替,与明朝相始终。 要知道,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老兄弟们,多少人冲进杀出,血染疆场都捞不到一个侯爵。 郭英是朱元璋的小舅子,身经五百余战,共计擒斩敌人一十七万人,身披七十余创,才封到了武定侯。 第114章 恩旨终临 由此可见,封个侯爵有多难。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朱元璋并不是某些人认为的残暴无人性的人,他只是个恩怨分明,恩仇必报的人。 你有恩于我,我涌泉相报,你想跟我作对,那我玩死你没商量。 从始至终,他都是这样的一个人,从来都没有变过。 就像他经常跟手下说的那句话一样:“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不得不说,郭惠妃的一顿臭骂,虽然十分难听,虽然十分冒犯老朱,但是却句句站住了理。 朱元璋又想起来,他刚投军的时候,被亳州城的义军误认为是奸细,差点杀了头,关键时刻,就是郭子兴救了他一命。 而后,他就跟着郭子兴的身边冲进杀出,官爵不断提高,从一个饭都吃不饱的小和尚,渐渐地混成了义军中的军官,成了亳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郭子兴还把自己的义女嫁给他,对他不可谓不厚。 他即便是再刻薄寡恩的人,这个恩情,也总是记在心里的,所以他当了皇帝之后,对郭子兴的女儿郭惠妃十分宠爱,与她共生了三子二女,而且,给郭惠妃的孩子们配的配偶都是高门大户。 像什么徐达、蓝玉、郭英、冯胜等等,都是帝国的一等一的人家。 郭惠妃的话深深地触动了老朱,是啊,朱桂不仅是自己的儿子,还是郭子兴的外孙,徐妙莐不仅是自己的儿媳妇,徐达的女儿,还是郭子兴的外孙媳妇。 他们要是因为自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咱又怎么去见郭子兴呢? 朱元璋看着怒气冲冲地郭惠妃,第一次感觉到了心虚,皇帝也是人,是人都会心虚,尤其是在自己占不住理的时候。 朱元璋记得,这是他当了皇帝之后的第二次心虚,第一次是被韩成的母亲痛骂忘恩负义的时候。 当初,老朱在鄱阳湖跟陈友谅大战,被元末第一猛将张定边围住了战船,眼看就要挂了,关键时刻,是身材长相都跟他颇为相似的韩成跟他换了衣服,替他跳进鄱阳湖里自尽,迷惑了张定边。 就在张定边的士兵纷纷跳进湖里去抢“朱元璋”的尸体的时候,常遇春的救兵才及时赶了过来。 可是,老朱当了皇帝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把这事给忘了,封赏了一遍群臣,单单忘了韩成,让韩成的母亲带着他的儿子们过着乞丐一样的生活。 结果,就在朱元璋一次出游的时候,韩成的母亲就堵住他的路指着鼻子将他痛骂了一顿。 朱元璋这才想起了韩成,赶紧给了人家封赏。 哎,这个感觉真是不好受啊。 “你,你,我看你简直是疯了。”朱元璋不敢再跟郭惠妃理论,忙用手指着她,胡乱骂了一句,然后便快步离开了谨慎殿。 那感觉特别像落荒而逃啊。 看来男人怕老婆是天性,越是成功的男人越怕老婆,尤其是怕跟着自己过过苦日子,对自己有恩的老婆。 在肃王府里禁足的朱桂,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老婆都为他做了什么,一边百无聊赖地连着枪术,一边抱怨命运的不公。 就在这时,在肃王府门口当值的太监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见到朱桂之后,忙躬身行了一礼,道:“启禀殿下,宫里派人来宣旨了。” “嗯?”朱桂心里不由地一紧,此时老朱派人来宣旨到底是福还是祸?是念在他的功劳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还是本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理念把他打发到凤阳? 人的恐惧都来自于未知,此时朱桂对自己的前途充满未知,不由地便恐惧了起来。 他不想去凤阳,即便不进凤阳高墙里圈禁,单单是让他在那里体察几年民情他就受不了。 几年的时间啊,肃藩的发展还要不要了,等寡人被放出来的时候估计都该靖难了,就目前寡人这点实力,要是敢在靖难的时候插一脚,那分分钟被人家搞死。 朱桂的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打鼓,额头上也微微渗出了一丝丝汗珠,但还是强自镇静下来,问当值的太监道:“来人是什么表情?是恭维还是严厉?或者还是别的?” 他试图从这有限的信息当中判断出老朱发给他的这道圣旨是什么内容。 当值的太监也跟了朱桂很长时间了,自然知道朱桂此时是什么心情,见他如此担心,便忙笑着安慰他道:“殿下不必过虑,来人挺客气的,而且惠妃娘娘也在。” “哦?母妃也来了?”朱桂听到这话立时喜笑颜开,郭惠妃都来了,那这道圣旨肯定不是什么坏事。 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快,跟寡人前去接旨。”朱桂说罢,便扔了手里的长枪,带着两个小丫鬟和贴身太监前去门口接旨去了。 来到肃王府大门口的时候,朱桂一眼就看见了穿着盛装前来看他的郭惠妃,见自己的母亲笑的一脸春风,朱桂就知道这次没事了。 朱桂忙快步走上前去,跪倒在郭惠妃的跟前,道:“儿臣叩见母妃。” 郭惠妃赶忙将朱桂拉了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笑盈盈地说道:“桂儿这几日担惊受怕受苦了?” 朱桂嘿嘿一笑,是打心眼儿里开心,道:“不打紧,不打紧。倒教母妃担心了,都是孩儿的不是。” 郭惠妃淡淡一笑,说道:“傻孩子,最担心你的可不是我,而是妙莐。你知不知道,她为了让你父皇赦免你,在皇宫门口跪了整整一夜,都晕过去了。” “什么?”朱桂万万没有想到徐妙莐会用这种方式去救自己,这丫头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 两世为人的他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对他的妹子,瞬间感动地热泪盈眶,忙问郭惠妃,道:“母妃,那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郭惠妃笑着摇了摇头,安慰朱桂道:“你放心,太医已经诊治过了,说她没有大碍,只是虚脱了,休息一阵便好了。” 朱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115章 魏国公府 郭惠妃接着说道:“有时间你就去看看她,这样的孩子不多见,你要珍惜她,懂了吗?” 朱桂点了点头,一脸坚定地说道:“知道了母妃,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她吃苦了。我今天就去看望她。” 郭惠妃十分满意,笑着点了点头,道:“对了。再告诉你一件好事,你的父皇决定了,这个月就给你们办婚礼,让你成婚之后,带着自己的爱妃去河西双宿双栖。” “真的?”朱桂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喜出望外,徐妙莐端庄秀丽,气质出众,本来就是她喜欢的类型,又难得她对自己一片真情,朱桂也早就想将她娶回去,和她长相厮守,共同经营河西了。 现在,见老朱终于安排了他们的婚事,这让朱桂如何不高兴,这回京真是没有白回来啊,既把擅自改动军户制度的事情给办了,又娶到了自己心仪的女人做老婆,简直是因祸得福啊。 这波不亏啊。 郭惠妃也早就想给朱桂办婚礼了,看着自己的子女一个一个成家立业,都有一个好的归宿,她这个当娘的心才能彻底放到肚子里。 再说了,早点给朱桂找个媳妇儿管着他也不是坏事,省得他一个人在河西天不怕,地不怕,无法无天,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再闹出什么乱子呢? 郭惠妃见自己的儿子这副毫无出息的样子,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指头在他的脑袋上点了一下,微怒道:“看你说的,当然是真的了。为娘还会骗你不成?” 朱桂傻傻一笑,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开心极了。 老朱最终还是赦免了朱桂,他在圣旨里给自己找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那就是朱桂是郭子兴的外孙,当年咱创业的时候多亏了郭子兴的赏识,再加上朱桂镇守河西,颇有功劳,咱这次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这样一来,老朱既保住了颜面,又杜绝了其他人效仿朱桂的可能性,因为郭子兴已经死了,身上留着他的血的人不多,别人没法复制朱桂的做法。 送走了母妃之后,朱桂便买了些补品,骑着奔雷,带着自己的小丫鬟来到了徐府去看徐妙莐。 徐府的人自然都认识朱桂,见到他来了之后,连忙过来行礼,道:“小人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 朱桂对徐府的人一直都抱有好感,也不为难他们的下人,忙道:“行了,不必拘礼,魏国公在吗?” 徐达早已在洪武十八年去世,此时的魏国公是他的儿子徐辉祖。 按照辈分,朱桂该管人家叫一声大舅哥,但是他和徐妙莐到底没有成婚,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叫人家大舅哥,多少有些唐突,于是便称呼他的爵位。 徐府的那名仆人一边给朱桂牵马,一边笑着恭维道:“在,在。我家魏国公就在里面,小人这就引王爷进去。” 朱桂“嗯”了一声,便跟着那名仆人走进了徐府。 此时,早有仆人将朱桂前来的消息告诉了徐辉祖,朱桂是藩王,徐辉祖自然不敢怠慢,亲自来到大堂迎接。 要说这老朱制定的礼仪实在是麻烦,即便是长辈见了藩王也得见礼,虽然加强了王权,但在特殊时候还真是有些不便。 徐辉祖为人厚重严谨,颇有徐达的遗风,再加上从小深受儒家思想的教育,对朝廷的礼仪颇为遵守,见到朱桂之后就要行礼。 朱桂哪肯受他的大礼,连忙一把把他拉了起来,笑道:“哥,咱们就免了。妙莐呢?她没事,我想去看看她。” 一个“哥”字叫的徐辉祖心头一暖,既然朱桂拿他当自己的家人,那他也不再想着死守着朝廷的礼仪不去变通,便站直了身子,笑了一下,道:“还在卧房休息,我带你去。” 朱桂淡淡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谢谢哥了,有劳了。” 说罢,便跟着徐辉祖来到了徐妙莐的闺房门口。 来到这里之后,二人齐齐住下来脚步,徐辉祖虽为兄长,但是妹妹已经长大成人,他也不好擅闯妹妹的闺房。 朱桂更不敢乱闯,毕竟定了亲和成了亲那是两回事。 不想,此时徐辉祖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着对朱桂说道:“殿下,你进去,她已经吃过药了,现在也没什么事?” 朱桂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古代女子的闺房可不是乱进的,搞不好是要被人家的父兄打断腿的。 徐辉祖见朱桂呆若木鸡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便解释道:“皇上已经给你们定下婚期了,这件事肯定是板上钉钉,谁还能改?你进去看看她没什么。” 朱桂一想也是,若是别人约定的婚期或许还能变卦,但是老朱金口玉言定下的婚期,试问这普天之下谁能改的了。 徐妙莐已经算是他的老婆了,只是差个仪式而已。 于是,朱桂便站在门口吼了一嗓子,道:“妙莐,你现在方便吗?寡人想进去看看你。” 徐妙莐没有回答,过了片刻,只见徐妙莐的贴身丫鬟莲儿走了出来,向朱桂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说道:“小姐请王爷进去。” 可以,这很徐妙莐,到底是个脸皮薄的女孩子啊。 朱桂笑了一下,便跟着莲儿进了徐妙莐的闺房,此时的徐妙莐还在床上躺着。 她的身体本来就毕竟柔弱,又在皇宫门口跪了整整一夜,不累夸了才怪,再加上,她现在的膝盖都是淤青,也不方便下床,只能在床上静养。 徐妙莐从小受过严格的教育,即便是此时有伤在身,也不敢废弃朝廷礼仪,见朱桂过来,强自起身就想向他行礼。 朱桂哪里还能让自己的这个宝贝王妃再去向他行大礼,连忙快走两步,一把扶住她道:“好了,妙莐,你现在身子还没有好,就不要在意这些虚礼了。寡人现在立个规矩,以后你见了寡人都不用行礼, 因为你不是别人,是寡人的王妃,妻者齐也,你不用每次见到寡人都行礼,明白了吗?” 徐妙莐淡淡一笑,说话的声音还有点虚弱,道:“臣女明白了,谢王爷垂怜。” 朱桂见她脸色还有些发白,说话也没有什么力气,心里颇为心疼,本能地想要抱抱她,但是,考虑到徐妙莐的为人和她之前的表现,朱桂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寡人要是这么硬报,算不算是趁人之危啊。 还是算了,寡人岂是这种小人,寡人要抱也是正大光明的抱。 “妙莐,都是我不好,连累你受这么大的苦。”朱桂颇为自责,一脸愧疚地说道。 徐妙莐抿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王爷说得哪里话,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爷跟臣女说这些就太见外了。” “对,对。”朱桂高兴地呵呵一笑,道:“咱本是一体,不能见外,咱们谁跟谁啊?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你来之前太医来瞧过了,说是再静养几天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徐妙莐微微一笑,盈盈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朱桂经过多方确认徐妙莐的身体没有大碍之后,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忽然之间,他灵光一闪,笑道:“对了,妙莐。等你身体好了之后,我带你出去玩几天,给你散散心,去去霉运。” 徐妙莐长这么大还没有和自己家人之外的其他人出去玩过,一听朱桂的提议,也是颇为心动。 再加上,朱桂是她的未婚夫,二人的婚期都已经由皇上金口玉言地确定下来了,肯定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变故,出去玩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笑了一下,道:“去哪啊?” “嗯。”朱桂想了一下,最后说道:“去杭州,那里风景好,丝绸也多。寡人正好买点丝绸,等咱们回到了河西,那这些东西换蒙古人的马,狠赚他们一笔。” 徐妙莐一低头,脸上流露出一丝丝的落寞,樱桃小口微微撇了一撇。 感情你是为了买丝绸,不是想着陪我游山玩水啊。 朱桂两世为人,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经练到了极致,怎么可能看不懂徐妙莐的这点小心思。 他暗骂自己糊涂,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什么丝绸,也不知道哄自己的王妃开心,便忙解释道:“你要是不喜欢杭州,我们去别的地方也行,丝绸买不买无所谓,最主要的是给你散心,让你玩好。” 徐妙莐知道他说的都是哄自己的假话,也不跟他计较,只是淡淡地一笑,道:“不,不要换。就去杭州,我喜欢那个地方。” 朱桂看着貌美如花的妻子,一时不知道该说啥。 忽然之间,朱桂瞥见了徐妙莐的枕头下面压着一本书,忍不住好奇心,问道:“妙莐,你在看什么书呢?” 徐妙莐“嗯?”了一声,扭头看见自己枕头下面压着的书,这是她几天前看的,生了病之后就没有看,放到枕头底下,一时都忘记了。 第116章 老朱请客 徐妙莐挪动了一下娇躯,伸手把枕头下的书拿了过来,递给朱桂道:“喏,《忠义水浒传》王爷看过吗?” 原来是《水浒传》啊,朱桂淡淡一笑,暗道,我何止看过啊,电视剧都不知道看了几个版本了。 没想到妙莐这个大家闺秀也喜欢看这种纯爷们的书籍啊。 不过,转念一想,朱桂也能理解,明朝时期小说开始盛行,不过,写出精品的毕竟是少数。 再加上,现在是洪武年间,还没有多少经典的本子可以看,除了这本《忠义水浒传》,估计也就剩下《三国演义》了,而且也还没有完全流行开来。 依照徐妙莐的性子,《三国演义》她肯定是不爱看的,只能拿着《忠义水浒传》解闷了。 朱桂看了一眼明朝刻板的《水浒传》,封面的书画真的是太差劲了,放到后世撑死也就是个地摊文学的水平。 不过,这本书要是能拿到现代,肯定能换大钱。 “这个我也看过,写的好不错,妙莐觉得好看吗?”朱桂微微笑着说道。 徐妙莐点了点头,盈盈说道:“有的故事写的挺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朱桂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徐妙莐脸红了一下,随后又幽幽地说道:“只是这里面的妇人们都太不守妇道了,是作者对妇人有偏见,还是宋朝的风气就这样呢?” 朱桂笑了一下,道:“妙莐不必奇怪,有些情节的推动还是需要靠妇人的嘛,比如武松斗杀西门庆,宋江刺杀阎婆惜最后被逼上梁山,都是需要靠妇人推动的。没有这些妇人,他们以什么理由杀人,以什么理由落草为寇呢?” “而且,话本嘛,要想获得读者的认可,总得有点刺激的东西。” 后世的朱桂也看过不少网络小说,一些网文大神们在没有成名之前,往往也是靠着打擦边球的方式来吸引读者。 没办法,总得先吃饭啊。 徐妙莐微微低了低头,脸上有些不快地说道:“听说施耐庵先生是当代大家,即便是皇上也曾几次想要招他入朝为官,都被他拒绝了,没想到他也会写这些东西。” 朱桂淡淡笑道:“妙莐,你不理解那些写小说的。他们写出作品来到底能不能吸引读者,他们心里根本就没底,别说他们,即便是成名已久的前辈,也不敢说哪本小说一定能火。 所以,他们写书的时候心里其实是很忐忑的,有时候为了吸引读者,为了增加自己的作品的成功率,往往会耍一些小聪明。” 徐妙莐仔细想了想,感觉也是这么回事,忽然之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道:“王爷,你怎么对这个这么了解,你是不是也写过话本?” 朱桂愣了一下,后世的他只是有个写网文的朋友,他刚才的那些话都是听那个朋友说的,没想到倒是引起了徐妙莐的怀疑。 朱桂摆了摆手,微微笑道:“怎么会?写话本才赚几个钱?寡人贵为藩王,怎么可能会写这个东西,不过,你要是想听故事,寡人这里倒是有个精彩的,你想不想听?” 没有人是不喜欢听故事的,尤其是徐妙莐这种年方二八的少女,一听有故事听,两只大眼睛瞬间放起了光芒,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嗯。王爷那里有什么好故事,快给臣女讲讲。” 朱桂淡淡一笑,故作高深地说道:“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混沌未分天地乱,渺渺茫茫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感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州,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这部书单表东胜神洲。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 ” 作为一个资深的西游迷,《西游记》这本书,连同与他相关的影视作品,朱桂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尤其是第一章的经典开头,他几乎可以背下来。 听着朱桂将书中的情节娓娓道来,徐妙莐赶紧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这个世界不仅有人,还有神仙,妖怪,龙王等等等等,这些种族,围绕着一只猴子,展开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的故事。 不知道不觉,天色已经变晚了,朱桂看了看时辰,感觉自己该走了,毕竟还没有结婚,留宿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 “后来,那猴子便被如来佛祖压在了五指山下。”朱桂给西游记第一部分的故事做了一个结尾,然后站起身来,道:“时候不早了,寡人该走了。妙莐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寡人再好好给你讲西游记的故事。” 徐妙莐其实还很想听,猴子被压在了五行山下,后来又怎么样了嘛,朱桂这个断章狗,偏偏在这个时候断章,真是钓她的胃口啊。 但是,身为王妃,她也不好说王爷什么,而且,现在的天色确实也太晚了,她要是再缠着朱桂给她讲故事,那似乎是有点少女思春舍不得情郎离开了。 想想都感到难为情。 于是,徐妙莐强撑着想要下床,道:“臣女恭顺殿下。” 她现在身子还很虚弱,朱桂怎么可能舍得让她下床走动,忙扶住了她,柔声道:“好了,妙莐,你现在身子还没有好,这些虚礼就免了。” 说罢,看了一眼娇妻还发白的脸庞,心里颇为不忍,道:“答应寡人,以后不要做傻事。” 徐妙莐乖巧的“嗯”了一声。 朱桂一时热血上涌,将她揽入了怀抱。 徐妙莐这次没有抗拒,像一只小猫一样,乖乖地在他的怀里靠了很久。 几天之后,徐妙莐的身子完全恢复了,朱桂又前来徐府找她玩耍,几人玩的是投壶的游戏。 说实话,朱桂玩这种游戏是十分没有天赋的,一连投了几支箭都没有命中,倒是徐妙莐,别看她身姿婀娜,一副柔弱的样子,玩这个游戏还挺在行,命中率在百分之八九十啊。 这要是放到后世,拉她去套圈儿那可就赚大发了。 二人正玩的兴起,忽然看见魏国公徐辉祖走了过来。 “大哥,有什么事?” 徐妙莐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哥的性子,他为人端正严谨,可没有心情来跟他们这些年轻人玩游戏,此番来找他们,肯定是有事发生,便忙放下自己手里的箭,问道。 果不其然,徐辉祖看了一眼这对即将成婚的小情侣,淡淡一笑,道:“刚才宫里的公公来传旨,说晚上皇上设宴,让你和肃王都去参加。” 第117章 帝王家宴 “设宴?”朱桂不由地一脸懵逼,老朱居然想要请自己吃饭,还要让自己带上妹子,这倒是不常见啊。 难不成是处罚了自己这个有功之臣良心不安了? 可拉倒,朱桂瞬间就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以老朱的性子,他没把你扔到凤阳,他就已经觉得自己很仁慈了,你指望他良心不安? 不过,既然是老朱请客,那朱桂和徐妙莐自然不敢不去,便齐齐地说了一声,道:“知道了,大哥。我们晚上一起去。” 晚上时分,朱桂和徐妙莐坐着马车来到了皇宫门口。 朱桂本来已经习惯了骑马,但是徐妙莐坐在车里,他却骑在马上跟在旁边,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保镖啊,有木有? 这一点,朱桂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寡人可是堂堂的藩王啊,身份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来到皇宫门口之后,二人便下了马车,将丫鬟仆人都留在皇宫门外,跟着接引太监信步走进了大门。 为了表示对朱元璋的尊敬,朱桂和徐妙莐都刻意打扮了一番才前来赴宴。朱桂穿了一件浅紫色的长袍,徐妙莐则穿着粉色的长裙,二人走到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简直是太般配了。 接引太监将二人引到谨慎殿之后,便弓着身说道:“殿下,徐二小姐,皇上已经在里面等候了,请你们赶紧过去。” 朱桂和徐妙莐点了点头,并排着走入到老朱的谨慎殿。 谨慎殿是老朱处理政务的正殿,只能类似于后来的乾清宫,不仅地方最为宽敞,各种设施也是因有尽有。 老朱请人吃饭,自然也是安排在这里。 来到谨慎殿的后厅之后,朱桂抬眼一看,见已经来了不少人了,除了朱元璋之外,还有燕王朱棣夫妇,朱允炆、朱允熥两兄弟,还有朱桂的弟弟谷王朱橞以及他的母亲郭惠妃,还有老朱的另一个宠妃——郭宁妃。 行了,朱桂顿时感到这顿饭亚历山大,怕是又是后世的时候陪领导吃饭的感觉了。 朱桂和徐妙莐不敢均礼,忙走到朱元璋跟前,纳头便拜道:“儿臣,臣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挥了一下手,大大咧咧地说道:“好了,今天是家宴,都不必拘礼。赶紧起来入席。” 朱桂和徐妙莐双双说道:“谢父皇、皇上。”随后便一起站了起来。 而后,二人又分别向朱允炆、两位娘娘、朱棣等见了礼,便坐到了宴席上。 此时的朱元璋已经是个六十六岁的老人了,人老了最看重的就是家人,就喜欢和家人们坐在一起。 之前朱标还在的时候,老朱没事就喜欢和朱标饮酒赋诗,那日子,别提有多自在了。 现在朱标死了,虽然还有朱允炆,但是他和朱允炆毕竟差了辈分,朱允炆在他跟前只能表现的恭顺拘谨,不敢像朱标那样跟他乱开玩笑,因此,老朱之后吃饭,便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不过,今天这顿饭老朱吃的倒是喜笑颜开,老婆,儿子,孙子都在场,这对一个老人来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几杯酒水过后,老朱又像其他的老人一样免不了地捞到了起来,笑道:“咱跟你们讲过很多次了,咱打下这个江山来不容易。当年陈友谅差点就把咱杀了。 你们有的是储君,有的则是镇守一方的藩王,这个时候更应该和衷共济,千万不要起内斗,否则的话,我大明的江山一乱,就容易被英雄豪杰所乘,明白了吗?” 每次听老朱训话,他翻来覆去的都是这一套道理,看来老朱也不是不知道他留下的这套制度的隐患。 但是,作为一个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的人,他实在是不放心将军队交到其他人手上,只能信任自己的儿子们,也只能不断地抱有侥幸心理,希望他们叔侄可以和睦相处。 可是,历史的规律,又怎么会因为个人的意愿所改变? 说实话,老朱的这套语重心长的大道理,朱桂等人耳朵里都快听出老茧子来了,但是,他们每个人都不敢表示不耐烦,甚至连微微皱一下眉头也不敢,只能一边吃饭,一边违心地点头称是。 两世为人的朱桂十分机灵,知道老朱最在乎的事情是什么,忙端起酒杯来,敬朱允炆道:“太孙,臣敬你一杯。” 平心而论,来自后世的朱桂对这种叔叔给侄子敬酒的事情还十分不适应,但是,没办法,明代,尤其是老朱活着的时代,讲究的就是个礼制,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老朱面前调戏朱允炆。 朱允炆见朱桂如此尊重他,心里也很高兴,忙端起酒杯来,笑道:“十三叔客气了,是侄儿该敬你才对。” 朱元璋看着他们两个叔友弟恭的样子,心里很是开心,哈哈一笑,道:“这就对了吗?一家人就该这样,你们各守一方,安守本分,咱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说罢,又对朱允炆说道:“允炆,刚才你十三叔敬你是君臣之礼,你喝了这杯应该再以侄子之礼敬回去。” 朱允炆闻言,立即端起酒杯,敬朱桂道:“十三叔,允炆敬你一杯。” 十三叔?朱桂这才觉得这个称呼好带喜感啊,心里说了一句,有为,干了。 不过,当着老朱的面他脸上可不敢有一丝不恭敬,忙双手端起酒杯,回敬道:“不敢,不敢。臣敬太孙一杯。” 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老朱可是最喜欢实在人啊,喝酒都不实在,干别的能实在吗? 朱元璋看着他们叔侄这副和和睦睦的样子,心里很是高兴,又扭头对朱桂说道:“肃王,咱知道你很有想法。但是,你再有想法也得遵守朝廷的制度, 这次你擅自改动朝廷制度的事,看在你过世的外公和你的未婚妻的面子上,咱就不追究你了。 但是,决不允许有下次,你到了封地,要谨记住咱的教诲——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不要再搞什么大动作,以免引起外族的觊觎,先把脚跟子站稳再说。 你要是再胡闹,乱改朝廷的成制,别说你的外公是滁阳王,就算是玉皇大帝也保不了你,明白了吗?” 朱桂腹诽了一句,我不改你的军户制度,搞大农场机械化经营,连饭都吃不饱,上哪广积粮,上哪把脚跟子站稳去? 不过,他刚刚涉险度过了这一波天劫,给他一个胆子,他现在也不敢再挑战老朱的权威,否则的话,分分钟被发配到凤阳看祖坟,到时候,肃藩就完了,他的前程也就完了。 于是,朱桂只能脸上笑出一朵菊花,违心地恭维道:“父皇教训的是,之前是儿臣不懂事,领略不了父皇的雄才大略。儿臣在府里禁足这几天是想明白了,父皇制定的制度才是我大明最合理的制度,儿臣实在是不该自作聪明。 父皇布衣出身,提三尺剑扫荡天下,实在是千古未有之人物,儿臣每次想起父皇当年创业的丰功伟绩就对父皇的敬仰之情犹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朱桂的马匹越拍越上瘾,话也越说越激动,甚至连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搞得众人十分无语。 第118章 燕王戏储 朱元璋鄙夷了他一眼,不过心里倒是很受用,故意板起脸来训斥道:“你少在这里贫嘴,咱的话你要记在心里,千万不要当耳旁风。” 朱桂连连称是,但是心里却又泛起了疑难,实不相瞒,他对朱元璋制定的茶马互市的制度也是很不满的。 之前他和李景隆算过账了,按照老朱的茶马互市制度,他的肃藩一年才能换一千七八百匹马,除去生病受伤不能用的,一年才剩下几匹? 就这么点马够干什么?组织一个骑兵侦察队还行,要想组织大规模的骑兵,甚至是一人配双马那样的大规模骑兵是远远不够的。 但是,刚刚经历过擅自改动军户制度风波的朱桂,是万万不敢在现在去动老朱制定的茶马互市政策的。 刚出来就又想进去,嫌命长吗? 老朱好不容易原谅了他,再去捋他的胡子,到时候怕是谁也救不了他,只能去凤阳看祖坟去了。 然而,朱桂也明白,要想成就大业,没有战马怎么行,没有强大的骑兵怎么行? 这还真是个死结啊,自己将来该怎么解开他呢? 算了,先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见朱桂如此听话恭顺,朱元璋心里很高兴,微微笑着说道:“老十三,你这次之所以能平安无事,除了要感谢你的母妃之外,还要感谢人家妙莐,这孩子是怎么对你的就不用咱说了,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你今后要好生待她。” 徐妙莐连忙站起来,微微福了福身子,道:“谢皇上夸赞,这都是臣女该做的。” 朱桂微微拉了徐妙莐一把,示意她坐下,笑道:“请父皇放心,儿臣今后会对妙莐好的。” 朱元璋点了点头,笑道:“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朕决定了,这个月就给你们办婚礼,你们也好好准备一下,等你们成了婚,在一起去河西,也好有个伴,遇事也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婚期终于定下来了,朱桂心里很是宽慰,他虽然贵为藩王,但是能娶到徐妙莐这样的女子为妻,也算是他的福分了,忙向老朱道谢道:“谢父皇恩典。不过,儿臣难得回来一趟,这两天想带妙莐去杭州玩几天,还请父皇恩准。” 藩王回了京城是不能乱跑的,出去得向皇帝请示,否则的话,容易被人认为是去串通地方官员,拉帮结派。 小两口结婚之前出去转一转也没什么,谁还没有年轻过啊,老朱对他们这个心情很能理解。 想当年,他像朱桂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要饭,当时他父母双亡,兄弟离散,孤身一人去皇觉寺为僧。 那个时候,能填饱肚子已经是奢望了,哪里会有人跟他这个臭要饭的谈恋爱呢? 老朱的青春是灰暗的,他的初恋就是马皇后,他们认识的时候,他已经二十好几了。 当年的遗憾朱元璋是没有办法弥补了,只能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过得好一点,在该玩的时候去玩,在该谈恋爱的时候就风风火火地谈恋爱,这才是人生啊。 人生短短几十年,能快乐就尽量快乐。 本着让朱桂体验他没有体验过的人生的想法,朱元璋点了点头,痛痛快快地答应了下来,道:“去,多叫上几个人,痛痛快快地玩几天,就当是朕对你这次打胜仗的奖励。” 朱桂脑后不禁冒出一排排黑线,感情我大胜瓦剌军,给您老人家长了那么大的脸,您就给个旅游做奖励,还不是公费的? 不过,给朱桂一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再跟老朱讨价还价的,忙笑道:“谢父皇恩典。儿臣将来一定打更多的胜仗来报答父皇。” 臭小子,朱元璋心里暗骂了一句,嘴上没有说什么,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然后又开始招呼大家吃饭。 这顿饭的主角除了朱桂之位,自然还有燕王朱棣和朱允炆,朱允炆自然不必说,他是老朱新立的储君,老朱自然是干什么都带上他,好让他提升自己的威望。 而朱棣这几年干的越来越好,特别是前几年招降了北元太尉乃儿不花之后,其威望甚至已经超过了朱元璋的嫡子晋王朱?。 朱元璋现在是越来越器重朱棣,他老了,精力越来越不济,这大明的天下,自然还是要交给朱棣朱桂他们这一辈的人来守卫。 他疑心病重,睡觉都睁着一只眼,谁也不相信,所以不敢将兵权交给他手下的那群大将,只能交给他的儿子们。 而他的儿子们良莠不齐,有的别说是替他分忧了,不给他惹事就已经是万事大吉了。 但是朱棣是个个例,他不仅不惹事,还很能干,将北平这个华北平原的大门守得牢牢的,让朱元璋很放心。 朱元璋也因此越来越器重朱棣,不断地加重他的权力,隐隐地有让他统领北方大军的势头。 这一点还引起了晋王朱?的不满,使得朱?还告了朱棣几个刁状,都被老朱给压下来了。 但是,朱棣是个记仇的人,朱?给他使得这些绊子他心里都记着呢,现在拿你没办法,等以后有了机会再收拾你。 酒宴散了之后,朱棣一个人在皇宫里散步,他成年之后,这皇宫就很少来了,以至于很多路都不认识了,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处花园之内。 此时已经是初夏,还有很多花朵开着,虽然已经是夜晚,但是借着月光和灯笼的光芒,还是能看到一些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就在朱棣欣赏花朵的时候,却听见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四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朱棣扭头一看,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刚刚立为储君的皇孙朱允炆。 出乎朱允炆意料的是,这次朱棣见到他并没有像刚才在酒席上见到他时立即给他行礼,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么恭敬,反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味道。 朱棣负着手,缓缓地走到了朱允炆的身边,大大咧咧地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一丝玩味地笑道:“哎呀,真是没有想到啊,你小子也能有今天。” 这话是朱棣发自肺腑的话,本来这储君之位跟朱允炆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即便是朱标顺利地当了皇帝,他也不会立朱允炆为太子,因为蓝玉还在那,他肯定会以立嫡子的名义立朱允熥为太子,以保持自己政权的稳固。 但是,令谁都没有想到的是,朱标竟然英年早逝了,而老朱也上了年纪,六十六了,在古代已经是大岁数了。 翻一翻历史上的皇帝们,能活到六十六的也没多少,因此老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活几年,他怕立了朱允熥为储君,万一自己随后就死了,年幼的朱允熥压不住蓝玉,最后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辈子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一想起曹操和司马懿的故事,朱元璋的心里就不住地发凉,他可不能学那个曹阿瞒,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都特么是为别人打工了。 因此,朱元璋就决定立年长一些的朱允炆为储君,并且开始准备打压蓝玉的势力。 第119章 携妻出游 朱允炆的储君之位,真像是捡来的啊,难怪朱棣这么酸不溜秋的,老子在边关拼死拼活地打仗都捞不到这个储君之位。 你小子真是人在家中坐,储位天上来啊。 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吗? 朱允炆被朱棣的那只大手用力地拍了几下肩膀,又被他调侃了几句,心里很是不爽,再怎么说我也是储君,你虽然是四叔,但是这么做也是太无礼了。 但是,他也不好发作,因为他知道朱元璋很是器重朱棣,他也是刚刚当上储君,根基还不是太稳,不好贸然跟强藩起冲突。 然而,就在朱棣十分得意之际,却听见身后猛然传来一声暴喝,道:“放肆!你干什么?把你的狗爪子拿开!” 这个声音太熟悉不过了,这正是朱棣最为惧怕的声音啊。 老朱来了,而且还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朱棣吓得菊花一紧,忙像触电似的将手缩了回去,转身过去,见到朱元璋正在瞪着两只牛蛋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吓得他的脸色刷地一下子白了, 忙跪倒在地上,道:“儿臣叩见父皇,儿臣、儿臣刚才是跟允炆,不,是跟太孙闹着玩儿的。” 朱元璋自然知道他将燕王秦王这些强藩隔开,立朱允炆为储君会让众人不服,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要是不这么干,朱标一系的子孙就很难保存,这是让他万难接受的。 他也知道朱允炆年轻,没有威望,很多人会轻视他,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接着自己的威望加重朱允炆的威严。 于是,朱元璋死死地瞪着朱棣,骂道:“你还知道他是太孙,太孙是你能随便取笑的吗?我看你是想让朕把你贬到云南去了。” 云南在明朝可是蛮荒之地,是专门流放犯人的,像着名的要犯沈万三、杨慎都因为触怒天子罪大恶极而被贬到了云南。 若不是因为那里的生存条件太差,老朱也不舍得让沐英这个外姓人在那里世代镇守。 所以,一听到“贬去云南”这四个字,朱棣吓了一大跳,他知道,自己真要是到了那里,可就永无出头之日了,还不如去凤阳呢。 于是,朱棣立马就怂了,跪在地上哀求道:“爹,儿子知错了,请爹饶了我。饶了我,爹。” 朱元璋此时还少不了朱棣替他镇守北平,教训了他一下,见他如此知趣,便不再深究,依旧是板着脸骂道:“念你是初犯,这次就饶了你,要是敢有下次,定不轻饶,滚!” “是,儿子告退。”朱棣又赶忙给朱元璋磕了一个头,然后吓得落荒而逃了。 望着这个精明强干,手握重权的儿子的背影,朱元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丝的忧虑。 看着四叔离去的背影,又想起他刚才跋扈的样子,朱允炆的心里也闪过了一丝丝的忧虑。 现在有皇爷爷压着他们,他们还能老实一些,以后万一皇爷爷龙御归天,那孤该怎么办呢? 一道细微的裂痕,就这样在朱允炆和藩王们的内心悄然生长。 两天之后,一切准备妥当,朱桂带着徐妙莐还有几个玩伴以及仆人护卫准备一起去杭州游玩。 这一次除了他们两口子之外,还有平日里跟他们比较熟的几个玩伴,比如常森夫妇、郭镇夫妇以及朱桂的同母弟弟谷王朱橞,也就是在靖难之役时期,跟李景隆一起给朱棣开城投降的人。 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浩浩荡荡地向杭州开去。 路上,无聊的人群开始聚在一起听朱桂讲《西游释厄传》。 看来古代的娱乐生活真的是匮乏啊,一个个的,见到西游记就像几十年的老光棍见到美女一样。 这要是给他们一个王者荣耀,是不是就是君王不早朝了? “哥,这本书你是从哪里看的,真是精彩。”刚刚听完三打白骨精,正陶醉其中的谷王朱橞忍不住问道。 他们两个都是藩王,又都是一个妈生的,从小到大的见识差不多,朱橞可从来都没有听过什么《西游释厄传》。 朱桂本来想说他是从西域那边听来的故事,但是转念一想,中原的文化瑰宝怎么能挂上西域的名头,便想了一下,厚着脸皮说道:“是我自己根据《大唐西域记》和一些话本改的。” “改的真好。”妹夫郭镇也忙凑过来说道:“哥,你咋不把它刊行出来啊?你要是能把它刊行出来,这部话本肯定会火,你说不定就可以成为施耐庵这样的大家了。” 文抄公?朱桂听到这句话本能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人家当文抄公都是为了仕途,咱已经是藩王了,仕途到顶了,没有必要再干这种事了。 而且写书才赚几个钱,跟自己做藩王比起来那简直是九牛一毛而已。 自己能穿越成一个藩王就已经很幸运了,凡事不能都被自己沾了,还是给后世的吴承恩老爷子留点机会,当然如果将来的大明还有他的话。 于是,朱桂笑了笑,道:“算了。寡人镇守一方,应该把精力都放在边境大事上,写这些东西会被父皇认为是不务正业的。” 不想此时妹夫郭镇一听这话便两眼放光,用十分兴奋的语气说道:“那你要是不刊行,给我刊行怎么样?” “你?”朱桂闻言不由地一愣,你一个勋贵子弟,从小到大学的东西都是杀人放火,排兵布阵的勾当,你要写书?武人泼墨? “你还有这个爱好,我把故事给你,你写的出来吗?”朱桂不由地疑惑道,他不是舍不得这个出名的机会,这个名头对他的发展大业没有什么帮助,他主要是怕自己的这个妹夫乱改一通,糟蹋了这部名着。 不想郭镇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说道:“我是写不出来啊,但是我可以花钱雇人写啊,我把故事的脉络给他们,让他们替我写,写到我满意为止。等写好了,在署上我的名字不就行了吗?” 说罢,脸上一阵得意之色。 第120章 中年儒生 原来是想雇枪手啊,朱桂脑后不由地又冒出一排黑线,这大明人的脑子就是好使,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 一想到几百年后,这个世界的孩子们在上学的时候,他们的老师在课堂上一本正经地对他们说道:“同学们,《西游记》这本书是我国古代的四大名着之一,他的作者是明朝的第二代武定侯郭镇。”朱桂的心里就狂冒冷汗。 咋不是郭靖呢?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事也没有必要太当真了,毕竟他穿越到这个世界里来,已经将这里的时空打乱了,以后会发生什么都不好说,说不定就不会有吴承恩这个人。 想到这里,朱桂便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道:“好。你要是能把这部书刊行出来,也算是你的功德,回头我把故事的脉络写给你。” “谢谢哥。”郭镇见朱桂答应下来,立时高兴地手舞足蹈,年轻人都是贪慕虚荣,已经贵为武定侯继承人了,还是想揽一个文学家的名号。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便来到了杭州。 朱桂是个很有效率的人,来到了杭州之后,便派手下的人去打听丝绸的价格,旅游陪老婆和发展事业两不耽误嘛。 老朱还是很够意思的,给了他两百万两的宝钞,一来作为他打胜仗的奖励,二来作为他结婚的红包。 老朱这真是一言不合就发宝钞啊,还是赶紧花出去比较好。 一行人在杭州最大的客栈云来客栈下榻,说好了晚上一起去游西湖。 下午时分,朱桂陪着徐妙莐在杭州城里逛街,有道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这杭州城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论它的繁华程度,跟南京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终明一世,南京都是大明最为繁华的城市,从来都没有被超越过,它的地位有些类似于现在的上海,虽然不是全国的政治中心,但是仍旧让人向往不已。 见惯了大城市繁华的徐妙莐对杭州城的店铺没有多大兴趣,没有逛几个就感觉乏味,非要吵着往回走。 朱桂一脸无语,看来这古代的女生跟现代的女生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都是逛半天街什么都不买,完全都是光看啊。 没办法,朱桂只好跟着她往回走,走到一处街口的时候,徐妙莐忽然停下来脚步,驻足观望。 “怎么了,妙莐?看上什么好东西了。”朱桂摸了摸自己的腰包,心道寡人可算是有表现的机会了。 徐妙莐伸出纤纤玉手指了一下街口的一处字摊,盈盈笑道:“王爷,你看那个人的字写得多好,凛然有正气。他应该是刚刚过来摆摊卖字的,咱们之前路过的时候没有见过他。” 朱桂顺着徐妙莐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一个中年儒生模样的人正在那里卖字。 这个人穿了一身青色的长袍,也不叫卖,只是将自己的字挂在那里,然后不停地写着新的字。 朱桂根本不懂书法,也看不出这个人的字好在那里,只是感觉他的字都很方正,大气。 但是,既然自己的老婆喜欢,朱桂自然也愿意投其所好,便笑了一下,道:“他的字是不错,妙莐喜欢吗?喜欢寡人给你去买两副。” 徐妙莐微微一笑,道:“常言道字如其人,看那个人的面容也是个正直的人,王爷何不过去跟他聊聊天,说不定能发现一个人才呢。” 朱桂淡淡一笑,原来自己的老婆是在给自己物色人才,这样的老婆实在是太好了,贤内助啊。 说实话,朱桂不大相信字如其人这样的话,有的人字写得很漂亮,但是人确实绣花枕头,有的人字写得很差,但一样是雄才大略,最为突出的代表就是朱元璋朱棣父子。 但是,这个卖字的中年儒生看面相确实像是个很正直的人,说不定是哪个落难的读书人。 寡人身为藩王,能帮一下大明的寒门学子也是一件美事,算是对大明的一点点贡献,父皇知道了肯定也会开心的。 于是,朱桂拉住徐妙莐的小手,笑道:“走,咱们去看看这个人。” 徐妙莐没有抗拒,就这么被朱桂拉着来到了那个中年儒生的跟前。 那个中年儒生见有人光顾他的字摊,立即放下手中的笔,笑道:“贤伉俪看上那副字了,或者想要什么字,学生立即可以写。” 有道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多少寒门子弟都是因为钱而发愁,这位中年儒生想必此时也是家境窘迫,迫切的需要顾客光顾来改善家人的生活环境。 朱桂不懂字画,拿起一幅字来随便看了看,笑道:“先生,一幅字多少钱?” 那中年儒生脸带尴尬地笑了一下,道:“惭愧,文章本无价,只是学生实在是囊中羞涩,家人窘困,这才不得已出来卖字,实在是有辱圣人门风。学生不敢提价钱,这位少爷觉得值多少钱,就看着给。” 朱桂闻言不由地一乐,这还真是稀罕,哪有做生意让客人自己定价的,我要是一分钱也不出你也答应吗? 看来这个人还真是个奇怪的人,或者是暂时向生活低头,但是还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风骨的读书人。 徐妙莐拿起几幅字来看了看,越看越喜欢,略微想了一下,便变着法地问这个中年儒生道:“先生的字充满正气,实在是难得。小女子不才,从先生的文章里也可以看得出先生是个饱学之士。 实不相瞒,我相公打算进京赶考,不知道先生可有赐教?” 朱桂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地愣了一下,心道妙莐你还真敢吹啊,四书五经我都背不下来,你敢说我是进京赶考的,万一人家非要拉着我探讨诗词歌赋,那寡人岂不是要抓瞎了。 果然,那中年儒生见朱桂年纪轻轻地就中了举人,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便向朱桂抱了一拳,道:“这位贤良年纪轻轻就可赴京赶考,实在是人中翘楚啊。在下何德何能,怎么能指导这位贤良。” 第121章 夜游西湖 朱桂完全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片刻,又听这位中年儒生说道:“不过,在下倒是见过皇上,对他老人家还是有些了解的。皇上最喜欢实心用事,品德方正的人,若是这位贤良肯在这方面注意,想必以你的才华是可以获得皇上的青睐的。” 嗯?这下朱桂倒是好奇心大起,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落魄的儒生竟然见过自己的父皇,而且看他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像是吹牛。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朱桂按捺不住好奇心,忙问道:“这位先生竟然见过皇上,想必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在下斗胆,请教先生名讳。” 承蒙皇上召见这件事,自古以来都是读书人的莫大荣耀,这位中年儒生一提起这件事,也是感觉脸上有光,嘴角不由地翘了起来,得意地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姓方,名孝孺,草字希直。” 方、方孝孺。 朱桂无语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能在这个杭州城碰到落魄到卖字的方孝孺。 方孝孺的名头朱桂还是知道的,可以说是史上最着名的书呆子,靖难之役的时候坑了朱允炆一把大的。 这算啥人才啊,妙莐你的眼光还能再差点吗?寡人要是重用这个人,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说不定就被他给霍霍光了。 要知道,李景隆他老人家还在肃藩蹲着呢。 朱桂本能地想扭头就走,但是碍于徐妙莐的面子,还是没有发作,呆呆地站在原地,但是表情已经略有一丝不满。 “原来是方先生啊。” 徐妙莐知书达礼,自然知道名满天下的方孝孺的名声,一听说自己面前站着的竟然是这个大学者,徐妙莐的态度不由地变得恭敬了起来,笑道:“不想小女子能在这里见到方先生本人,实在是荣幸之至, 之前不知道方先生的名讳,多有唐突,还望方先生见谅。” 方孝孺笑着抱了一下拳,道:“夫人客气了,在下只是有些虚名而已,不像尊夫,年纪轻轻就即将登科,前途实在是不可限量。” 朱桂已经想走了,他还真怕自己的这个王妃一时心血来潮非要劝自己重用方孝孺这个人,心里一时感到害怕,有个李景隆还不够吗? 不过,朱桂到底是经历过世面的人,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最起码不能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于是,朱桂粗粗看了一遍方孝孺卖的字画,然后随手拿了几幅,笑道:“小生也是久仰方先生高才,今日得见,十分荣幸。这几幅字小生要了,这点散碎银两不成敬意,还望方先生收下,不要拒绝。” 说罢,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来,大约又二两中,算是给了方孝孺一个高价。 方孝孺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肯花这么多钱买自己的字,说实话,他的本意是拒绝的,因为圣人说过,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他知道自己不是名家,写的这些字不值这么多钱,但是,一想到囊中羞涩,一想到家中嗷嗷待哺的妻儿,他还是忍了下来,选择了向现实妥协,将银子收了起来,向朱桂抱了一拳,道:“多谢惠顾。” 朱桂忙抱拳还了一礼,笑道:“方先生实在是太客气了,在下还有事,不便再奉陪了,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后会无期。 方孝孺也抱拳淡淡道:“后会有期。” 朱桂将字画收起来,然后便拉着徐妙莐的手离开了这个街口,向下榻的客栈走去。 回到客栈之后,徐妙莐有些不解地问朱桂,道:“王爷,方先生的学问举世皆知,王爷为何不请他去河西辅佐你呢。” 朱桂白了自己的这个爱妃一眼,心道你帮了我那么多次心里是不是不平衡了,现在开始坑我了。 有学问就是人才吗?那些皓首穷经的老学究们那个没有学问,但是让他们去分析实际的形势,做出正确的判断他们行吗? 最经典的例子就是清末的辜鸿铭,他是个很有学问的人,曾经被张之洞等人奉为座上宾,但是他的学问对治国安邦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后来,张作霖当了安国军政府的大元帅,辜鸿铭就前去拜见他,希望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学问谋个一官半职。 但是,人家张作霖不需要做学问的人,直接怼了他一句道:“你会干啥?”气得辜鸿铭拂袖而去,再也没有和张作霖见过面。 方孝孺就是这类人,你问他知识,跟他谈考据,他能滔滔不绝地讲一天,但是,你要是问他现在的形势如何,该如何处理这些复杂的问题,他是绝对玩不转的。 所以,朱桂是不会任用方孝孺的,他在河西搞经营又不是想着做学问,他是要造反的,养这些书呆子有什么用? 但是,老婆大人的面子朱桂还是不能不给的,尤其是这个老婆还帮了他好几次。 于是,朱桂笑了一下,找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借口,道:“妙莐,这事你就别想了,方先生是举世大才,心里想的都是进入朝廷中枢,执天下之牛耳,这样才能施展他自己的抱负,他怎么肯跟咱们去河西这种小地方呢?” 徐妙莐一想也是,便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心里为自己的丈夫失去了这样的一个大才而感到遗憾。 朱桂见徐妙莐不再坚持,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方孝孺这样的书呆子是绝对不适合自己的,他只适合自己的同母哥哥朱椿和朱允炆这样的更大的书呆子。 晚上时分,朱桂一行人雇了一艘大船开始游西湖,西湖白天的灯光无限,晚上的时候,灯火通明,花船紧簇,互相唱答,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来,来,来,殿下,咱老常敬一杯。”常森今天很开心,喝了大半坛子酒了,人有些微醺,但兴致仍然很高,不住地给朱桂敬酒,道:“哎呀,你走了之后啊,咱老常就少了一个好朋友了,喝酒都没啥意思,去逛窑子都感觉没劲了。” 第122章 促销活动 “咳咳。”朱桂刚刚喝进去的酒差点喷出来,身为一个现代人,他对老婆还是比较惧怕一点的,尤其是不敢在老婆跟前谈论风花雪月的事。 没想到常森今天竟然这么大大咧咧地,将他们两个当初的荒唐事一下子给说了出来。 朱桂看了一眼徐妙莐,只见她脸颊有些微红,已经将头低了下去,忙对常森说道:“老常,胡说什么呢?这里都有女眷呢。” 有妹子在啊,老大,瞎说什么大实话,形象还要不要了? 不想常森对此毫不在意,或许是他已经习惯了在女眷跟前讲荤段子,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道:“哎呀,殿下,你怕什么。自古以来都是夫为妻纲,你的婆娘嫁给你,自然是以你为天。 出去喝个花酒,找个娘们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什么嘛,你看你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朱桂顿时无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诚然,在这个年代男人就是天,出去找个女人实在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总是觉得在自己老婆面前谈这件事有些心虚。 不想常森丝毫没有体会到朱桂的心思,还是自顾自地大大咧咧道:“当初咱们在万花楼,你说那个花魁红儿前面多丰满,都能挤出一升奶来,你不是特别喜欢她吗? 只可惜,她已经被一个富商买走了,不过,那里好像又来了一个凤儿,尺寸不必她小,改天老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朱桂想投湖的心都有了,偷偷抬眼看了看徐妙莐,只见她俏脸微寒,还咬了一下银牙。 完了,今晚回去不会让跪搓衣板,虽然贵为藩王的朱桂不会享受这个待遇,但是他心里依旧很虚啊,没办法,谁让他喜欢人家徐妙莐呢。 朱桂现在都有了将常森扔到湖里的冲动。 就在这时,船家走了进来,对朱桂等人说道:“各位客官,前面有诗会,各位客官要不要去游览一下。” “好好好,马上把船开国去。”朱桂本来对这些诗会之类的是不感兴趣的,他又不想当文抄公,人家当文抄公都是为了仕途,他又不需要走仕途,但是他现在被常森弄得尴尬不已,正想着怎么给自己解围呢,这个船老大就进来了。 进来的正好,寡人正瞌睡呢你就送来了枕头,朱桂犹如一个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连忙令船老大将船开到诗会那边去。 “西湖诗会,多么风雅的场所啊,正和我的心意。”朱桂整了整衣冠,一脸正色的说道。 徐妙莐则没有看他,继续低着头咬着银牙,我信你个鬼哦。 不一会儿,船老大就把船开到了西湖举办诗会的地方,杭州人文荟萃,经济发达,人们对诗会、酒会这种东西十分热衷,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船和船挤在一起,人们都在对一首首诗作品头论足,谈论地不亦乐乎。 这点不像甘州,塞北孤城,能吃饱饭,守住鞑子的进攻已经很不错了,谁有空搞什么诗会? 作为大老粗的常森对这种场合十分不喜,醉眼微醺地说道:“哎呀,咱们去哪不好,非要来这种地方干什么?咱们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买卖,谁他娘的会写诗啊。” 倒是郭镇对这个场合很喜欢,他虽然也是出身将门,但是从小就爱附庸风雅,没事就喜欢往文人堆里钻,为此还受到了不少的嘲笑。 从他想要刊行《西游记》就可以看出来。 “诸位,诸位。”诗会的主持人拿着土喇叭冲着前来观看的人群大声地说道:“吴公子的这首《临江仙》想必大家都看到了,没有在场的没有哪一首诗词能超过他。”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议论纷纷,前来参加比赛的其他才子们也都垂头丧气自愧不如。 那位诗会的主持人见没有人应答,心里更为得意,扯着嗓子道:“实不相瞒,吴公子是在下的朋友,这次也是看了在下的薄面前来捧场的。 在下不是信不过各位的诗才,只是吴公子今天晚上发挥出色,应该可以拔得头筹了。 众位有谁不服尽管上来试试,在下之前说的承诺还算数,若是有谁的诗词胜过吴公子的这首《临江仙》我周记绸缎庄的所有丝绸都愿意打六折出售。” 这一下子,事情再明白不过了,这个什么西湖诗会就是这个周记绸缎庄举办的广告会,他们特意邀请了江南最负盛名的才子吴公子前来压阵,并且提前将题目泄露给他,让他精心准备一首诗词。 到时候,没有人能胜得过这位吴公子的诗词,那他们周记绸缎庄自然又得了名声,又没有少赚利润。 奸诈,当真是奸诈,看来自古以来的商人都是如此,没有哪个是例外的。 “还有谁?还有谁?还有谁?” 那名诗词大会的主持人拿着喇叭得意地说道,在他看来,这把胜局已定,周记绸缎马上就可以名利双收了。 “既然没有人挑战的话,那在下就此宣布,本次诗词大会的魁首是” “且慢!”就在那名诗词大会的主持人想要宣布结果的时候,却听见不远处的一艘豪华大船里传来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不如让我来试试。”朱桂轻摇折扇缓缓走了出来,顺手还甩了一下头发,样子不要太潇洒。 看到这一幕,不光是常森、郭镇,就连徐妙莐和朱橞也被朱桂给震惊的一愣一愣地,你这个只喜欢金戈铁马的王爷,什么时候也会写诗了? 徐妙莐轻轻拉了一下朱桂的一角,故意压低声音说道:“那名吴公子的词写的水平很高,你不要去触这个霉头。” 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还会写诗,怕他贸然上去出丑,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还弄个灰头土脸,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想朱桂挥了挥手,推开徐妙莐,一脸自信地笑道:“放心,妙莐,我有把握。” 随后,又朗声对本次诗词大会的主持人说道:“你刚才说我只要赢了这位吴公子,你这里的丝绸就都愿意打六折卖给我是不是?” 那位诗词大会的主持人显然对自己请的吴公子十分地信任,再加上,他敢搞这种营销模式肯定是做了一番苦功夫的。 别的不说,江南有名的才子们他全都认识,现在见朱桂面生,心道肯定不是什么着名才子,八成又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想出来出风头的人,便道:“那是自然,在下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 只要公子的诗词能胜得过吴公子这首《临江仙》,这里所有的丝绸都可以打六折卖给公子,但是,前提是你得以水为主题,偏离主题的不算。” 朱桂在船上的时候,早就看见了这次诗词大会的主题——用一杆大旗挑着一个“水”字,在几个灯笼的照映下,显得格外的清晰。 他本来是不想出来装逼的,前面已经说了,人家做文抄公那是为了仕途,他一个堂堂的藩王,仕途已经到顶了,抄这些东西,弄这些虚名有什么用? 但是,一听这位老板说谁要是能赢了这位吴公子,全场丝绸打六折出售,这就让朱桂有些按捺不住了。 全场六折啊,寡人带的两百万两宝钞能多买多少丝绸啊,运到河西又能多换蒙古人多少战马啊。 想想心里就激动啊,于是朱桂决定不再低调了,果断地站了出来,这个逼寡人装了。 朱桂笑了一下,没有理会众人,站在高台上,临风而立,一边轻摇折扇,一边开口吟唱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上半阙词念完,已经博取了人群中一阵阵叫好声。 这首词的上半阙感叹宇宙永恒,江水不尽,青山常在,而一代代英雄人物却无一不是转瞬即逝。 站在了宏观豁达的高度,比吴公子的那首写男女之情的词立意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诗词大会主持人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徐妙莐和朱橞等小伙伴也惊呆了,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朱桂能写出这样的诗词。 这是哪位名家的新作吗?不会啊,若是名家的新作的话,那自己应该听过啊,这么好的词一旦出世,肯定是不胫而走的。 就在众人惊讶之际,却听的朱桂继续意气风发地吟唱道:“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好,好,好!” 人群中的喝彩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下半阙写的是词人高洁的情操,旷达的情怀,以及看淡一切风云变幻的超脱。 这首词一出世,与吴公子的词高下立判,甚至不用名家解析,即便是普通的贩夫走卒也能看出哪一首词的水平更高。 那名诗词大会的主持人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不用说,他请来的吴公子已经输了,这里的丝绸只能按六折的价格卖给这位衣着华贵的公子了。 而这位公子穿着如此华贵,想必是一个有钱的主儿,也不知道他能买多少。 抱着伸手去抓最后一颗救命稻草的心理,这位诗词大会的主持人忙小声地对自己身边的下人说道:“去问问吴公子,他有没有新词能胜过这首《临江仙》?” 不想那位下人却悄悄地告诉他,道:“吴公子自觉胜不了这位公子,无颜在此立足,已经走了。” 诗词大会的主持人额头狂汗不已,看来这次老天爷是想让他破一次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违约,否则的话,他们周记绸缎庄的信誉就全毁了,以后无法再在杭州立足了。 第124章 雷霆手段 因此,朱桂也用不着跟他们客气,冷哼了一声,铁青着脸,道:“你还别说为我好。我这个人就有一个毛病,我他妈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越是劝我息事宁人,我就越想要这丝绸,这匹丝绸老子今天还是要定了!” “你!”张府台的儿子见朱桂如此不给面子,立时气得勃然大怒,脸上的青筋都暴突了起来,指着朱桂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商,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这杭州地面上,还没有人敢跟本公子如此说话。” “我现在怀疑这些人走私货物,船上藏着违禁商品,都给我上去搜查,把人给我都抓了!” 张府台的儿子忍无可忍,对手下厉声下令道,这次势必要给这群人一点颜色看看。 杭州府的捕快们也想借这个机会向府台大人的儿子好好表现一番,以求博得府台大人的欢心,为自己将来的事业铺路。 于是,在接到张公子的命令之后,几个捕快跃跃欲试,想要冲到朱桂等人的坐船上去拿人。 “谁敢!”奉了老朱的命令负责保护朱桂一行人的锦衣卫指挥佥事赵长龙见这些人想要动粗,立即大喝一声,然后挡在了朱桂的前面。 他手下的几个锦衣卫也不甘示弱,纷纷站在船头,挡住了杭州捕快们前进的道路。 他们都是负责保护朱桂的人,若是朱桂等人擦破点皮,回去之后老朱还不得吃了他们。 而且,能够入选锦衣卫的全都是江湖上和军队里的一流高手,虽然他们人数不占优势,但是面对几个区区捕快,心里还是不惧的。 “吆喝,胆子不小啊,胆敢拒绝官兵搜查,你们想造反吗?” 张公子见到这一幕心里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群人竟然敢直接跟官府对着干,喜的是这样正中他的下怀,他顺便可以给他们按上一条违抗官府的命令,让他们更加吃不了兜着走,有理也变成没理。 令张公子和众位捕快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拿出造反的名头来吓唬对方,对方竟然浑然不惧,那几个好手还是直直地站在船头,挡着捕快的去路。 这一幕,令张公子心里升起了一丝疑虑,一般敢明着跟官府干仗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后台硬,不惧他们这一级的官府,另一种就是江洋大盗或者是蓄意造反的人,一旦被抓住就是死,还不如拼死反抗。 当然,也不排除是故意吓唬他们的人。 就在张公子疑虑之际,他突然发现站在朱桂的船头挡住捕快去路的那几个人身上都挂着几个腰牌。 那腰牌想必是这些人身份的象征,只是都用布袋裹着,看不见上面到底刻了什么字。 出于谨慎的考虑,张公子扭头对自己身边的捕头说道:“去把他们身上的腰牌拿来看看。” 捕头向张公子抱了一拳,然后一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去拿。 一名捕快领命之后,走上船头,将手伸出来,大大咧咧地说道:“腰牌上写的是什么?拿过来看看。” 赵长龙瞪了他一眼,怒道:“最好不要看!” 那名捕头的脾气估计也是不好,一听对方说话如此霸道,脸色不由地一变,喝道:“嘿,老子今天还非看不可。” 朱桂向赵长龙点了点头,示意他将腰牌给那个捕快看看。 赵长龙见王爷吩咐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解下自己的腰牌,递到那个捕快手里,一言不发。 那名捕快满脸怒气地解开布袋,接着月光和船上的火光,看清了赵长龙腰牌上的几个大字。 下一刻,那名捕快便立时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并且摊在那里无法动弹。 杭州的捕头一见他那副熊样,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没出息的东西,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那名捕快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双手捧着腰牌,嘴里呢喃道:“北、北、北” 杭州的捕头一个箭步冲到朱桂的船上,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了那名捕快一个耳光,骂道:“北你妈来个巴子,没出息的东西,滚一边去!” 说罢,一把夺过那名捕快手里的腰牌,定睛一看。 下一刻,杭州的捕头瞬间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张公子见他们这副样子心里就更奇怪了,连忙快步跃到朱桂的坐船上,拿过捕头手里的腰牌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北镇抚司。 张公子只感觉又一道惊雷在自己的脑袋里炸开,他之前想过这个年轻的商人背后可能有势力,但万万没有想到他背后竟然是人人畏之如虎的锦衣卫。 不,不对。 看那些锦衣卫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难道 完了,张家几代人辛辛苦苦的经营,就在今天毁在了自己的手里了。 就在张公子感觉天旋地转的时候,却听见站在朱桂身边的锦衣卫佥事赵长龙说道:“看清楚了吗?今天老子就告诉你,站在你面前的是肃王殿下和谷王殿下,以及开国公和武定侯的公子。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你想让他们当中的谁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朱桂等人的名号,张公子再也没有反抗的底气了,藩王啊,那可是大明堂堂的藩王啊,只比皇帝第一个等级,他们要想杀了自己,杀了自己的全家,那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啊。 张公子知道,他今天是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好在他的理智还没有完全丧失,立即抱着最后一丝求生的心理,跪在地上给朱桂磕头道:“小人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这里的丝绸殿下想要多少就可以拿多少,就当是小人孝敬殿下的。” 张公子带来的那一群兵丁一听说被自己围住的人是堂堂的肃王和谷王,也是吓得六神无主,忙跪倒在地上给朱桂和朱橞赔罪道:“小人叩见殿下。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朱桂是不会和这些普通的兵丁计较的,因为朱桂知道,他们也都是奉命行事,没有什么过错。 朱桂洒了一眼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张公子,冷冷地一笑,道:“一个小小的杭州知府,小小的四品官,秦淮河里的王八也比他少的多,竟然能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还要拿寡人,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况且,你们无缘无故地替周记绸缎庄出什么头,想必是在里面入了不少股份。 我父皇出身布衣,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他曾规定,凡是贪污六十两以上的官员一律处死,寡人倒是很好奇,你们张家父子,单单是在这周记绸缎庄上面就捞了多少钱呢? 再加上其他的地方,一共又捞了多少钱呢?” 张公子见朱桂把话越说越重,很明显是不想轻易饶过他们的意思,吓得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殿下容禀,在下和家父与他们周记绸缎庄毫无关系,只是听到有人举报这里有人哄抢物资,出于公义才过来看看。” “哈哈哈。”朱桂被他逗得朗声大笑,道:“寡人要是真的信了你,这个藩王就不要做了,迟早得让蒙古人捉了去。” “有什么事,等着跟我父皇解释。” 朱桂说罢,随即命令手下的锦衣卫道:“把他给我抓起来,再去把他爹那个贪官给扣下来,全部押往京城,交给我父皇发落。” 他不会傻到当场处置朝廷命官,因为这是皇帝的权力,老朱最恨的就是别人动他的权力,所以朱桂不会去傻乎乎地触这个霉头。 张公子一听说要把他们交给朱元璋发落,便知道他们张家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吓得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说实话,他不是没想过反抗,如果朱桂只是一个人,他干脆就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他做了算了。 反正也是死,不在乎多这一条罪名。 但是,朱桂身边跟着一众护卫,一看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实在是没有下手的机会。 而且,他的手下此时肯定也不会再听他的命令,谁会傻到因为一个杭州知府而去跟藩王做对啊。 所以,他的命运在此时已经注定,再反抗也是徒劳。 不得不说,在此时的大明,虽然有老朱的铁腕儿反贪,但是贪官污吏仍然是屡禁不绝,像张府台这样的地方官也不在少数。 而张府台之所以倒台,完全是因为他运气不好,碰到了藩王,如果只是个寻常官员,大家都有污点,就都不会说出去,反而会相安无事。 这都是命。 将张公子等人拿下去之后,朱桂又扭头问周记绸缎庄的老板,道:“现在寡人可以买丝绸了?” 那周记绸缎庄的老板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扣头道:“小人该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殿下,请殿下饶命。” 朱桂对这些商人们没有刻骨的歧视和仇恨,他们虽然奸诈,但也都是为了赚钱,没有什么大恶,当然向蒙古人走私违禁物品的商人们除外。 第125章 铁铉相邀 朱桂也知道,很多事情,他们也是身不由己,杭州的知府如果向他们伸手,他们有办法拒绝吗? 所以,朱桂并不打算严惩周记绸缎庄的老板,创业不容易啊,变洒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起来。你最好去衙门把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如果你伙同张家父子偷税漏税,要尽快把税款补上, 否则的话,寡人就奏明父皇,把你发配到云南,跟沈万三作伴,明白了吗?” 这时候的云南还是蛮荒之地,山里面甚至还有野人,因此,一听到要被贬到云南,周记绸缎庄的老板就吓得浑身哆嗦,连忙磕头求饶道:“小人知道了。小人遵命,小人一定按照殿下的指示把税款补齐,请殿下饶过小人。” 朱桂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只要你按照寡人说得去做,寡人不会去为难你。另外,寡人也不会白要你的丝绸,寡人还是会拿银子去买,不过,是按照咱们之前约定好的六折,你又意见吗?” 朱桂知道朱元璋的性格,他出身寒微,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朱桂要是趁这个机会打周记绸缎庄的秋风,要老朱知道了,肯定会挨一顿臭骂,捞到的丝绸说不定还得被老朱充公。 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朱桂决定还是风格高尚一些,不去白要他的丝绸,而是花银子去买,当然,六折的优惠还是要享受的,那毕竟是寡人凭自己的本事赢的嘛,即便是老朱知道了,也说不了什么。 周记绸缎庄的老板此时还哪里敢有意见,朱桂没有抓住他的小辫子白拿他的丝绸他就已经很万幸了,六折就六折,不是还有银子可以赚吗,于是便给朱桂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哪里话,哪里话。小人怎么敢对王爷有意见? 小人做生意最讲究诚信,之前咱们已经说好了,谁要是能赢了吴公子,这里的丝绸就都六折卖给他,小人怎么会失信呢? 一开始啊,小人一听到殿下所作的那首《临江仙》,不觉大气磅礴,绝非凡品,即便是李太白在世” “行了,行了。”朱桂没工夫听他在这里拍马屁,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少在这废话,赶紧给寡人清点丝绸去。” “是,是。小人这就去。”周记绸缎庄的老板不敢怠慢,忙给朱桂行了一礼,然后就带着手下去清点丝绸去了。 朱桂最后决定买三十万两银子的丝绸,因为经过计算之后,他觉得三十万两银子的丝绸已经够用了,剩下的二十万两可以留作他用,甘州的城墙不是还没有修好吗? 这事得抓紧时间办了,否则的话,等自己的宝贝王妃跟着自己去了甘州,整日担惊受怕的,那岂不是不美? 寡人也是男人,寡人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经过这一出闹剧,众人也就没有多少心思再去游览西湖了,随便划船逛了一逛,便回到了下榻的客栈。 路上,一向喜欢附庸风雅的郭镇悄悄地凑到朱桂身边,道:“哥,没想到你还能写出这么好的词,小弟真是佩服佩服啊。” 朱桂白了他一眼,脸带戏谑地笑道:“怎么了?想署名了?” 郭镇闻言皱了皱眉头,随后摇了摇头道:“那怎么成,现在大家都知道这首词是你写的了,我又怎么能夺人之美呢?咱吃相不能这么难看。” 朱桂微微一笑,心道这小子到底还是长进了,多少有了点文人的风骨。 不想郭镇又忽然压低声音,贼眉鼠眼地说道:“哥,下次有了新的作品,能不能先送我一首,让我署上名字。” 朱桂:“” 回到客栈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众人寒暄了几句就各回各的房间休息去了。 朱桂和徐妙莐还没有正式成亲,此时当然是分房睡的,看着自己的这绝美王妃,向自己微微福了福身子告退,然后便轻轻地关上房门回去就寝了,朱桂心里的火就蹭蹭地往上冒。 哎,时间啊,你过得过一点,寡人想早点结婚,寡人想早点跟妙莐在一块啊。 没有办法,徐妙莐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又是堂堂魏国公的妹妹,他又不能霸王硬上弓,要是这么干的话,皇家的脸可就都被他给丢尽了。 老朱知道之后,不抽死自己才怪呢。 朱桂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虽然有两个小丫鬟伺候他,但是丫鬟已经玩腻你,寡人现在想玩王妃啊,不,是宠幸王妃。 “王爷,您今天低价买了这么多的丝绸,怎么这么不开心呢。”诗剑一边给朱桂脱鞋,一边一脸疑虑地说道。 朱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道男人的苦你们这些小丫鬟怎么能知道呢?但是,他也不愿意说出来,当着自己的丫鬟的面说自己思春总是一件难为情的事。 罢了,就这么凑合着先过,等过几天寡人结了婚再说。 就在朱桂想要上床睡觉的时候,在门口当值的太监忽然通报道:“启禀王爷,杭州府的同知铁大人下来拜帖,邀请您和谷王殿下明天去杭州府衙赴宴。” 朱桂一时头大,他这个藩王一旦暴露了身份,地方官肯定是会巴结一下的,否则的话,他回去之后给他的老子随便说几句他们坏话,也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而且,这些地方官也都会掌握分寸,只是请王爷吃顿饭而已,完全的礼尚往来,算不上结交藩王,朝廷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治罪。 朱桂本能地不想去,他来杭州就是陪老婆玩的,顺便再买点丝绸,好等回到了河西去换蒙古人的战马。 至于跟地方官员的应酬宴请,对于朱桂来说根本就没有必要,跟他们吃饭有个屁用啊,对自己的事业没有丝毫帮助,再说了,寡人差这一顿饭吗? 朱桂本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老朱知道了他这么不通人情世故,心里对他的评价会不会降低? 即便是贵为藩王,也要讲究人情世故啊,要是清高的不食人间烟火,连手下都不会拉拢,那还混个屁啊,迟早得让人赶下来。 于是,本着给老朱留个好印象的想法,朱桂便懒懒地说了一句,道:“你告诉来人,寡人一定会去赴宴,把拜帖给寡人拿进来。” 门口当值的太监说了一声“是”,然后就把拜帖递给了开门的绿萝。 绿萝拿着拜帖走到朱桂的跟前,双手递给了他,道:“王爷,请看拜帖。” 朱桂本着好奇的心里,拿过拜帖洒了一眼,前面说的都是官样文章,说下帖人如何如何仰慕自己,本着诚挚惶恐的心思想邀请自己的吃一顿饭。 这样的文章朱桂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本能地想丢到一边,但是就在这时,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下帖人的姓名——铁铉。 我去,杭州府的同知竟然是这位靖难之役的大拿。 稍微懂点明朝历史的人都知道铁铉这个人,他在靖难之役时孤军守卫济南,让朱棣望而却步,恨得牙根直痒痒。 这个历史名人寡人还是想拜访一下的,幸亏刚才没有拒绝。 不过,铁铉历史上担任过杭州的同知吗?这一点朱桂就不知道了,因为铁铉在靖难之役时给朱棣造成了大麻烦,所以朱棣在当了皇帝之后,将他的档案基本上都删除干净了。 只知道铁铉在洪武年间就很能干,深受朱元璋的器重,朱元璋还亲自赠给他“鼎石”的字号,后来在洪武末年擢升他为山东参政,他的辉煌战绩都是在山东取得的。 朱桂拿着拜帖看了又看,心里不住地高兴,不自觉地说道:“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铁鼎石,这一趟真是没有白来啊。” 诗剑见朱桂如此高兴,知道他很欣赏铁铉这个人,便盈盈笑道:“殿下,你既然如此看重这个人,何不请皇上把他调往河西?” 朱桂确实很欣赏铁铉,建文帝手下能干的大臣已经那几个人,盛庸、平安、瞿能、铁铉。 其他的人基本上都是书呆子,成不了气候,还会坏自己的事。 但是,这个铁铉肯跟自己走吗?人家在朝廷里干的好好的,仕途正是一片光明,这个时候肯跟自己走? 自己要不要跟朱元璋要这个人呢,朱桂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否决了,要知道,朱元璋也是很欣赏铁铉的,你小子将朝廷里能干的人都挖走了,你想干什么?老子还活着呢。 朱桂现在最需要的是武将,因为他知道,过一段时间就该丰收了,一旦丰收,肃藩的粮食问题就可以解决了,而且还会有盈余。 再加上,他刚刚打败了瓦剌的进攻,获得了两万五千匹骏马的战争赔款,骑兵也是可以组建起来的了。 这样的话,他就有实力去开疆拓土了。 仅仅守着河西四郡将来造反是不可能成功的,最起码在老朱死之前得把整个西域拿下来,还得扫荡大漠,解除自己的侧翼的威胁,这样在靖难的时候,才有足够的牌打。 第126章 杭州奇案 如果达到了这个目标,那他的势力大约就相当于清朝初年的准噶尔,一旦中原发生变了,人心鼎沸,他还是很有机会去插一脚的。 而要达到这个目的,没有武将是不行的,文臣当然也重要,但是只能作为第二梯队的人才。 目前朱桂最想要的人还是定远侯王弼,若是要了铁铉,就不好再开口向老朱要王弼了。 所以,两相权衡之下,朱桂还是暂时放弃了拉拢铁铉的打算。 当然,如果将来要是有机会还是要争取的,毕竟是个能干的人,而且,这个人的结局也太惨了,让朱桂心里十分不忍,将来要是能救他,肯定还是要救他一下的。 朱桂白了诗剑一眼,用拜帖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戏谑地笑道:“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就会异想天开。你知不知道我父皇有多么器重铁铉,还赐给他鼎石的字号。人家现在在朝廷里是前途无量,吃饱了撑的跟你去河西?” 诗剑被朱桂打的缩了一下脑袋,吐了吐舌头,嘻嘻笑道:“王爷,您可以学《忠义水浒传》里的宋江他们啊,想办法给铁铉安一个罪名,然后把他逼到河西。” 朱桂捏了捏诗剑的小脸蛋儿,笑道:“你这个小妮子是存心消遣寡人是不是?寡人是什么身份,寡人是堂堂的藩王,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丢不丢人? 再说了,你把人家害的这么惨,还想让人家认你当大哥对你忠心耿耿?这不是做梦吗?到时候不害你就不错了。小说家写的东西你也信?” 诗剑确实是在跟朱桂开玩笑,自从她率领着健妇营在甘州城攻防战中立下了功劳以来,朱桂对她是越来越宠爱了。 再加上,她是开国功臣常遇春的嫡亲孙女,朱桂对她也更加怜爱,所以她现在也敢跟朱桂开一些玩笑。 诗剑吐了吐舌头,故作委屈地样子求饶道:“王爷饶命,奴婢知错了。王爷绕过奴婢这次。” 朱桂一把搂住她的香肩,淡淡笑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不许再调皮了。赶紧服侍寡人就寝。” 一夜好梦。 次日晚上,朱桂便带着弟弟、老婆还有一干好友前来参加铁铉组织的宴请。 铁铉是读书人出身,深知朝廷的礼制,见到朱桂和朱橞之后,不敢均礼,立即纳头便拜,道:“臣等叩见肃王、谷王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因为知道后来铁铉干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朱桂对他很是尊重,忙过去扶了他一把,笑道:“鼎石公快快请起,寡人今日来杭州只是为了游玩,不想暴露了身份,还劳烦了鼎石公设宴相待,实在是于心不安啊。” 铁铉没想到朱桂对他这么客气,他印象中的藩王不是这样的啊,尤其是边疆的塞王。 这些塞王们手握重兵,俨然就是一方的土皇帝,一个比一个牛气,眼睛都快抬到天上去了,谁会看得起他一个小小的杭州同知。 铁铉借着朱桂的扶力站了起来,又向朱桂抱了一拳,道:“谢殿下夸赞,下官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实在是当不起圣上的谬赞啊。 殿下远道而来,下官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朱桂微微一笑,一脸和蔼地说道:“寡人这次是微服私访,怪不得鼎石公。时间不早了,咱边吃边聊如何?” 铁铉忙点了点头,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殿下请入座,下官为殿下介绍一下杭州城的同僚。” 朱桂笑了一下,便顺着铁铉手指的方向坐了下来,在这个场合中,朱桂的身份是最尊贵的,自然是坐到了正座上。 明朝以左为尊,所以按照礼制,朱桂左手边的位置应该是朱橞来坐,因为这里就他们两个藩王,没有谁比他们的身份更加尊贵。 但是,朱桂出于对铁铉的尊重,将自己左手边的位置给了他,而把朱橞赶到了右手边。 朱桂给出的理由是,铁铉是东道主,坐到第二把椅子上也符合情理,对于哥哥的安排,朱橞自然不能说什么,乖乖地坐到了朱桂的右边。 坐好座位之后,铁铉便挨个向朱桂介绍了杭州城的大小官员,朱桂也依次向他们礼貌地打招呼。 不过,这些四五品的大元相对于朱桂来说都是小角色,朱桂也不会记住他们的名字。 然而,有一个人,却让朱桂不得不记住,那就是陪坐在末端的卖字先生——方孝孺。 起初,见到方孝孺的时候,朱桂也是微微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在这个满座都是达官显贵的饭局上居然能看到还是白身的方孝孺。 不过,转念一想,这事也不是不可能的,铁铉是文官出身,为人又颇为正直,自然对学名满天下的方孝孺极为推崇,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饭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孝孺见到朱桂也微微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天在街口买他的字的夫妇竟然就是堂堂的肃王夫妇。 这还真够戏剧化的。 方孝孺见到朱桂之后,赶忙站起来行礼,道:“草民拜见肃王殿下,前日小民有眼不识泰山,不认识肃王殿下,若有冲撞殿下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朱桂虽然看不上方孝孺的能力,但是对他的人品还是很推崇的,对他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太差,便笑了一下,道:“方先生客气了,有所谓不知者不罪。这件事是寡人隐瞒了方先生,与方先生无关。” 方孝孺道了一句:“岂敢,岂敢。”便在朱桂的劝说之下入座了。 由于是和朱桂第一次见面,年龄差距又很大,铁铉自然是没有多少话题要跟朱桂聊。 酒过三巡之后,几人的谈话就开始渐渐冷场,为了挽回气氛,避免尴尬地局面,铁铉忽然想起一个新鲜事,对朱桂说道:“殿下,实不相瞒,前些日子,下官治下的钱塘县令破获了一个奇案,倒是可以说给殿下,聊做消遣。” “哦?”朱桂一听这话便来了兴趣,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眼睛直直地盯着铁铉,道:“什么奇案,说来听听。” 年轻人总是有很强的猎奇心理,和朱桂一起来的这几个年轻人一听说有奇案,也都停下了吃喝,眼睛直直地盯着铁铉,等他说明案件的原委。 铁铉见朱桂和其他的显贵们对他要说的案子十分感兴趣,心里也很得意,便捋了捋胡须,缓缓地说道:“前些日子,钱塘县辖境内的村民王二,前来县衙控告他的嫂子与奸夫合谋杀死他的哥哥。 钱塘县令见出了命案,而且又有悖伦常,不敢怠慢,忙升堂审问,王二的嫂子自然不肯承认谋杀亲夫一事,一口咬定自己的丈夫是得疾病死的。 县令无奈,只能开棺验尸,结果仵作验遍了死者全身,愣是没有发现一处伤痕,死者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如此以来,只能是排除他杀。 但是,原告王二对此不肯认同,一直在县衙内鸣冤告状,说他的哥哥身体很好,之前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疾病,不可能就这么病死了。 而他的嫂子李氏与别人早有奸情,甚至还被他和他的哥哥抓过奸,只不过,他的哥哥家境不好,没有再娶的能力,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谁曾想,他的哥哥就这么突然死了,这不是奸夫合谋杀死的是什么? 县令听着也有道理,但是死者身上无一处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实在是没有办法认定为他杀。 若是认定为自杀,原告不肯服从,扬言要告到府台,告到按察使衙门,若是认定为他杀,又没有证据,难免会给人草菅人命的口实。 这一下子可难坏了咱们钱塘县的县令了。” 铁铉讲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用筷子夹了口菜,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朱桂一时无语了,这铁铉上辈子是个写小说的,还挺会断章吊人胃口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待我吃完这口再说。 果然,年轻好奇心强的朱橞忍不住了,忙伸长着脖子问道:“后来呢?” 这时,却听见坐在宴席末端一带的钱塘县县令站起来说话了,他向朱桂朱橞和铁铉各自拱了拱手,一脸得意地笑道:“两位殿下,府台大人。接下来的事情可否让下官亲自分解。” 铁铉笑了一下,捋了捋胡子,道:“这件案子毕竟是你亲自办理的,由你亲自分解自然再好不过。” 钱塘县令微微一笑,又向铁铉行了一礼,道:“谢府台。”随后,便站在原地,依旧是一脸得意地说道:“就在下官一筹莫展之际,下官的拙荆一言点醒了下官。 她说,她曾经听说过一个杀人方法,就是用铁钉钉入人的天灵盖,然后给他盘起发髻,这样以来,从外表上来看,就没有任何伤痕。 而死者的头发也可以将他头顶的伤口掩盖,仵作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手法,往往不会去查验死者的天灵盖,这样以来,凶手就可以达到其瞒天过海的目的。 后来,下官给死者开棺验尸,发现其天灵盖上果然有一个四寸长的大铁钉,犯妇李氏见到证据确凿,终于承认了自己伙同奸夫谋杀亲夫的罪行,现已经被下官缉拿归案。” 说到这里,这位钱塘县令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掩盖不住的得意之色,他为自己的老婆感到骄傲,也为自己能娶到这样的一个贤内助而感到自豪。 “奇哉奇哉。”郭镇一边听一边忍不住地点头称奇,道:“这件案子我看可以写成话本了,肯定会有不少人去看。” 第127章 剖决如流 朱桂不由地鄙视了郭镇一眼,一个堂堂武定侯的公子,未来的武定侯,富贵不可限量,怎么老身琢磨着写小说这件事。 凡是写小说的,哪个不是穷逼,穷到了一定的境界,想要靠这门手艺给孩子赚点奶粉钱。 常森听完这件案子也是连连称奇,喝了一口酒,道:“不错,不错,当真不错。这位县令,恭喜你了,找了一个贤内助啊,这次破了案,没少受上边的褒奖?” 钱塘县令也很为自己的老婆感到自豪,这次破了案子,他也被杭州府衙和浙江按察使司大大的褒奖了一番,为自己的仕途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哪里哪里,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常公子实在是过誉了,过誉了。” 钱塘县令到底是个读书人,虽然心里十分激动,但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还要读书人的体面嘛,于是便一边拱手作揖,一边连连谦虚地说道。 这时,却听见朱桂忽然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道:“钱塘县令,寡人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虽然有些不合适,但是还请你如实回答。” 钱塘县令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朱桂此时想要问他什么问题,但是见朱桂一脸严肃的样子,知道这位王爷没有跟他开玩笑,便立即拱了拱手,一脸疑惑地说道:“不知殿下想问什么问题?请殿下尽管提问,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桂淡淡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钱塘的县令,却又一脸郑重地问道:“敢问县令,尊夫人和你成亲的之前,是否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 此言一出,不光是钱塘的县令,满桌子的人都愣了一下,这王爷说话也太直接了,竟然直接问人家老婆是不是处女,这种话是对一个男人的极大侮辱。 若是一个脾气火爆的汉子被问这个问题,那肯定就抄起板凳干架了。 即便是身为上级的铁铉,也不敢随便问下属这个问题,否则的话,被下属怼一顿,弄个灰头土脸他也没话说,即便是事情闹大了,也没什么人向着他,因为他不占理。 钱塘县令不知道朱桂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么尴尬的问题,他印象中自己似乎是没有得罪过这位王爷,为什么王爷非要当着这么多人寻他的难堪? 但是,他看朱桂一脸认真的样子,知道他没有跟自己开玩笑,又因为对方是藩王,他实在是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怒气淡淡地回答道:“启禀殿下,拙荆在嫁给下官之前,也曾嫁过人,并不是” “她前夫是怎么死的?”朱桂不等那位县令把话说完,便立即出言打断他道。 钱塘县令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朱桂对他老婆之前的事为什么这么关心,但是,见朱桂现在的神色比刚才还要郑重,心里也不敢隐瞒或者是胡编乱造,便老老实实地说道:“回殿下,是得了疾病死的。” 朱桂听到这里便豁然开朗了,立即扭头对杭州的同知铁铉说道:“鼎石公,现在杭州知府被扣押,此地由你做主,请你立即派人将钱塘县令的夫人看管起来。再派人把她前夫的墓挖开,按照县令夫人的法子,开棺验尸。”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惊住了,肃王殿下这是怀疑钱塘县令的夫人谋杀亲夫啊。 朱桂见众人疑虑,脸色刷地一下子寒了起来,沉着脸喝道:“难道这件事还不明显吗?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有这样的见识?而且她的前夫也是所谓得病死的,这件事还不够蹊跷吗?还不快去查。” 铁铉见朱桂说的有道理,再加上此时朱桂王威发作,他不敢不从,立即站起来,向朱桂抱拳行了一礼,道:“下官遵命。” 随后便向坐在自己不远处的杭州推官下令道:“还等什么?没听见殿下的吩咐吗?” 杭州通判不敢耽误,立即站起身来,向朱桂和铁铉各抱了一拳,道:“下官领命。下官这就去做。” 说罢,便快步出门,领着一众手下干活去了。 钱塘县令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单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没有参与杀人,否则也不会得意洋洋的在此地炫耀。 不过,这种事总要查清楚了再说。 吃饭吃出了一桩命案,朱桂等人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吃下去了,便站起来,淡淡地说道:“寡人不胜酒力,就此告辞了。钱塘县令留在这里配合鼎石公调查,其余的人没什么事的话就都散了。” 众人此时也早就没有心情吃饭了,见朱桂如此说,便齐齐站起身来,向朱桂行礼,道:“臣等告退。臣等恭送殿下。” 朱桂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在铁铉的府上参加酒宴的杭州大小官员们也纷纷告退,人品好的,知道钱塘县令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走之前还跟他打声招呼。 人品不好的,此时就不再搭理钱塘县令,还生怕跟他走的近了给自己惹上麻烦,远远地躲开他告辞了。 看着这群平日里跟自己称兄道弟的人如此炎凉,钱塘县令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人嘛,总是得经过一些起起落落才能看透别人。 如果都是一帆风顺,那围在你身边的肯定都是好人。 次日凌晨,朱桂还没有起床,却听见绿萝在他身边轻轻地说道:“王爷,王爷。铁铉大人来了,说有要事向你禀报。” 朱桂在清晨被吵醒,心里老大不情愿,但是想想铁铉,可能是一宿都没睡,也就不再计较什么,打了一个哈欠,一把搂住绿萝的香肩,道:“快,扶寡人起来。给寡人更衣。” 绿萝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将朱桂扶了起来,然后和诗剑一起给他穿戴好衣服。 穿戴整齐之后,朱桂下令开门接见铁铉。 铁铉今日特意穿了自己的关服前来见朱桂,来到朱桂跟前之后,立即跪倒,叩头道:“臣叩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桂知道他今日前来,肯定是案件有了新的进展,便淡淡地一笑,道:“鼎石公平身。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第128章 爱才之心 铁铉缓缓地站起身来,向朱桂拱了拱手,一脸佩服地说道:“殿下真是神机妙算。一切果然不出殿下所料,臣等在钱塘县令夫人的前夫的天灵盖上,也发现了钉子大的窟窿。 如今证据确凿,那钱塘县令的夫人已经招供了。不过,此事与钱塘县令无关,他并没有参与杀人。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平日里贤良淑德,相夫教子的夫人竟然如此歹毒,现在心情是郁郁寡欢,还病倒了。” 此事在朱桂的意料之中,如果钱塘县令参与了杀人,肯定就不会当众将这件事讲出来了,而且讲的还是得意洋洋的。 至于说他病倒了,这事也在情理之中,任谁发现自己的老婆是如此歹毒的人,估计也承受不住打击会病倒。 铁铉是个负责任的人,汇报工作肯定不能只汇报一半,随后便将此事的原委完完全全地告诉了朱桂。 这其实是一个畸形的爱情故事。 当年钱塘县令还是个举人的时候,就认识了他现在的夫人,只可惜,那时候的她已经嫁做人妇。 她的前夫是个木匠,在城里开了一个木匠铺子,虽然吃喝不愁,但是区区的一个木匠跟举人相公又如何能相提并论? 钱塘县令第一次见他现在的夫人便已经动了心,因为她的夫人长相确实很拔尖,性格也很温柔,只是她已经嫁为人妇,他一个读书人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做出有违礼制的事情。 后来,第二年,钱塘县令接连登科,又中了进士,回到家乡去省亲,一时间光宗耀祖,十里八乡的人都替他祝贺。 这些人中,也包括那个木匠和他的夫人,时隔一年,再一次见到自己的梦中情人,钱塘县令感慨万千,见她风采依旧,便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就这样,勾引的那妇人春心荡漾,他的丈夫只是个木匠,怎能跟新科进士相比? 但是,大明的女子地位低下,一般是不能向丈夫提出离婚的,否则的话,会在礼教统治的世界无地自容。 后来,也是缘分来捉弄,钱塘县令的老父亲因为儿子中了进士很高兴,就要重新盖一下房子,正好请了那名木匠前来做工。 那木匠的夫人也经常出入钱塘县令的家里,一来二去,二人便熟了起来,并暗生情愫。 但是,钱塘县令碍于自己是读书人的身份,没有给那个妇人什么承诺,只给了她一些钱来作为补偿。 而那妇人对此很不死心,不肯放弃这个白白到手的金龟婿,于是便想出了这一个谋杀亲夫的毒计。 刚刚做下这件事的时候,那妇人心里也很紧张,生怕被官府查出破绽来,自己落一个凌迟处死。 但是,官府的仵作跟钱塘县的仵作一样是个水货,并没有验出伤痕,再加上,这名妇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贤良淑德,平日里对丈夫,对婆家的人都很好,没有人会想到这样的一个标准大明好媳妇儿会干出这种事。 于是,便被那个妇人瞒天过海,那妇人为丈夫守孝时期哭的也很伤心,着实的感动了十里八乡的人,甚至连木匠的家人都说木匠娶了个好媳妇儿,只是无福消受。 后来,钱塘县令知道那妇人守寡之后,便派人说媒,那妇人心里自然十分乐意,但碍于女子的名节,还是推辞了几番,才答应了钱塘县令。 钱塘县令终于抱得美人归,心里感谢老天爷对他的厚爱,对自己的新婚夫人也是百般宠爱,与她举案齐眉,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那妇人也很会做戏,不仅对自己现在的丈夫好,还拿出了一些钱财来接济了自己的前夫家,一时间博得颂声一片,人人都夸她是个贤惠善良的人。 后来,钱塘县令就碰到了他跟朱桂说起的那件案子,这是他上任以来最为棘手的一件案子。 原告一口咬定被告有奸情,涉嫌谋杀,而仵作又死活检验不出伤痕来。 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伦常命案,上边也很重视,不断地催促钱塘县令破案,而钱塘县令也找不到线索,每天不是被原告伸冤,就是被上边催逼,甚至还挨了好几顿训斥。 眼见着自己的丈夫被这件案子弄得愁眉不展,整日里抓耳挠腮,食不甘味,钱塘县令的夫人也于心不忍。 她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现在的丈夫,不仅高大英俊,而且年纪轻轻的就中了进士,前途无量。 看着他为这个案子逼的整日里抓狂,还老是被上级训斥,这位钱塘县令夫人最终还是决定帮自己的丈夫一把。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有可能会暴露自己,但是她还是下决心这么做,因为她不想看到她的丈夫整日里愁眉苦脸。 果然,在她的指点之下,钱塘县令终于成功破案,并且获得了上级的嘉奖。而她因为做的隐蔽,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前来杭州旅游的肃王仅仅听了一遍别人的简单叙述,便看破了她的诡计,将她从幸福的云端,一下子推到了十八层地狱。 这正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 听完案件的叙述之后,朱桂也是一时无语,暗道大明的圣母婊功力也是挺深厚的,这个女人为了钓一个金龟婿,可谓是挖空心思,竭尽伪装,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接下来等待她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 朱桂现在是越来越喜欢铁铉了,不仅办事效率高,仅仅一宿的时间就把案件的原委给审理清楚了,而且叙述起事情来也是条理清楚,让人一目了然。 这真是个人才啊,朱桂心里不由地赞叹了一句道。 这样的人,不管交给他什么事,他都可以给你安排的井井有条。 朱桂瞬间又起了爱才之心,故意打了个哈哈,冲铁铉笑道:“鼎石公条理清晰,办事果决,真乃是国之栋梁啊,寡人要是有鼎石公这样的人才辅佐就好了。” 第129章 奉旨纳采 铁铉不是傻子,他自然是听出了朱桂的拉拢之意,说实话,他对这个年轻的王爷也很是佩服的,不说别的,就说他能仅靠他们几个人的叙述就能破获奇案,这说明他的脑子是特别好使的。 而且,朱桂大破瓦剌兵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大明,铁铉自然是知道的,他也承认,朱桂是个很有才干的人。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想去河西跟着朱桂干,理由很简单,他现在在朝廷很受朱元璋的器重,还被朱元璋亲自赐了一个“鼎石”的字号,要知道,这年头被皇帝赐字的人可是不多的,尤其是老朱这么抠门的皇帝。 这一切都代表着老朱对他十分器重,他在朝廷里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铁铉虽然正直,但是不是铁憨憨,他自然也想追求自己仕途的发展,老朱和小朱哪个人的腿粗,那是一目了然的事。 所以,即便朱桂对铁铉赞赏有加,礼遇有加,铁铉暂时也不打算去河西,因为这明显是跟他自身的利益相违背的。 于是,铁铉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向朱桂施了一礼,客客气气地说道:“臣多谢殿下抬爱。只是臣在朝廷,身受皇上大恩,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无以报答。臣之去留,全凭皇上一言而决,岂敢为自己去做考虑?” 铁铉很聪明,把皮球踢给了皇帝,虽然没有明着拒绝朱桂,但是言外之意很明显,那就是自己还是想留在朝廷里干。 对此,朱桂早有心里准备,这毕竟是意料之中的事,古人也不傻,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前途打算。 不是因为你是穿越者就一句话二话不说甩开膀子跟你干,这不现实。 朱桂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跟铁铉生气,哈哈一笑,道:“鼎石公言之有理,我父皇如此器重你,你自然也应该报效他老人家。况且,不管是杭州还是河西,都是我大明的疆土,在哪干都一样,都是为我大明效力。” 铁铉见朱桂没有强迫他,心里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向朱桂作了一揖,道:“谢殿下。臣一定谨记殿下的教诲,实心实意为皇上效力。” 虽然暂时拉不走铁铉有点可惜,但是朱桂也不会因此有多么不快,还是那句话,他现在最紧缺的还是武将,尤其是擅长使用骑兵,擅长进攻的将领。 因为不出意外,等他再回到河西的时候,张温就已经给他训练出一直像模像样的骑兵了,这支骑兵没有能干的武将统领是不行的。 万一一仗就让人家给报销了,那寡人得损失多少经济?心疼都得心疼死。 所以,现在朱桂满脑子想的还是怎样让老朱把定远侯王弼派给他,王弼曾经跟着蓝玉横扫大漠,在捕鱼儿海之战立下大功,他是朱桂心目中最为理想的骑兵统领。 跟铁铉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再说也都是一番客气的官话,浪费时间,朱桂本想着打发铁铉离开,忽然间想起一个人来。 这个人就是方孝孺。 说实话,朱桂是不喜欢方孝孺的,这个人有学问不假,但是完全就是个掉书袋,没有什么真正的本事。 靖难之役时期,南军北军打的水深火热,而方孝孺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跟朱允炆商量如何恢复周礼,如何恢复周朝的井田制。 真是让人无语。 但是,有位老前辈说过一句话,男人之间的感情都是喝酒喝出来的,朱桂之前就已经和方孝孺见过一面了,昨天晚上又一起喝了顿酒,也算是比较熟悉了。 一想起将来他要被朱棣灭十族,朱桂心里还是不忍心的,他毕竟是来自后世的人,对灭十族这个刑罚还是一时难以接受。 于是,朱桂动了恻隐之心,问铁铉道:“不知道方先生住什么地方,寡人也很敬仰方先生的学问,他若是能跟我去河西教化那里的臣民,寡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朱桂没想着重用方孝孺,只是想把他弄到河西,随便给他安排一个教谕,让他抓抓肃藩的教育,没事编一编书就行了。 能救下一千来条人命,也算是寡人的一件功德。 不想,铁铉听到朱桂的话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殿下说得太晚了。昨天方先生已经接到了蜀王的邀请,要去成都为蜀王殿下讲学。昨天晚上他来下官这里喝酒也是有向下官辞行的目的。 他说今天早上一早就会出行,想必现在已经离开了。” 罢了,朱桂知道,历史上的方孝孺在洪武时期就很有学名,承蒙朱元璋两次召见,也有很多人劝朱元璋重用他。 但是,朱元璋这辈子见的人多了,是何等的火眼金睛,他早就看出来方孝孺是个书呆子,不堪重用,所以一直没有提拔重要他。 后来,仕途一直不得志的方孝孺就受到了同为书呆子的朱桂的同母哥哥蜀王朱椿的邀请,前去成都讲学,编书,再后来建文帝即位之后,就把他从成都召到京城,参与军国大事。 朱桂本来有心救他一命,没想到他已经去成都了,历史原本的轨迹看来也不是自己说改就改的。 罢了,罢了,各安天命。 朱桂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道:“罢了,既然如此,那寡人也就部强求了。鼎石公公务繁忙,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就请回去忙。” 铁铉也早就想着告退了,他今天来向朱桂汇报那件案子的案情,是因为这件案子是朱桂发现的蹊跷并且交待的,否则的话,他一个朝廷命官是没有必要什么事都向一个藩王汇报的。 现在听到朱桂让他告退,铁铉便又向朱桂作了一揖,道:“谢殿下体恤。那臣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臣告退。” 说罢,便缓缓地退出了朱桂的房间。衙门里还有一堆事儿要处理呢,哪有闲工夫陪你这个二世祖磨洋工啊? 铁铉走后,朱桂便在两位丫鬟的服侍之下用过了早膳,这次杭州之行,经过了前天晚上的斗诗风波和昨天晚上的案件之后,众人的兴致也减少了大半。 接下来的几天,众人随便游览了几个景点,便启程回京了。 寡人回京还要结婚呢。 朱桂等人回到京城之后,京城里关于他和徐妙莐的婚礼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 随着婚期的渐渐逼近,朱桂和徐妙莐也开始各自忙碌了起来,甚至已经不被允许见面。 和大明的普通百姓一样,即便是身为藩王,朱桂娶老婆也得按照一定的礼制来,否则的话,女方是不肯过门的,不是明媒正娶,在什么年代也总是遭人白眼的。 在古代,结婚的礼制是有定式的,那就是自古以来传下来的“六礼”,第一道程序便是纳采,也就是男方派使者或者媒人去女方求亲,得到女方愿意成亲的答复之后,再开始约定日期。 儿子结婚这件事永远都是大事,虽然已经主持过很多儿子的婚礼了,但是朱元璋此刻还是兴致勃勃。 他很小的时候基本上就都失去了亲人,现在当了皇帝,对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自然格外重视,巴不得自己的儿子们都早日成家,早日为朱家开枝散叶。 因此,每到一个儿子结婚的时候,老朱都非常高兴。 为了显示皇家的气派,也为了表示对女方的重视,朱元璋特意派他的小舅子——武定侯郭英担任使者,去女方魏国公家求亲。 说实话,郭英担任这个职位已经担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程序早已经轻车熟路。 皇帝的儿子都是赐婚,不需要媒人说媒,因此郭英的这个使者就承担了媒人的职能,此外,他还是男方家的主婚人。 郭英在今天一大早便穿戴好吉服,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众仆人和礼物,前去魏国公府里行纳采之礼。 由于郭英是皇帝的使者,所以魏国公徐辉祖此时必须出门迎接,这个时候,可不能像寻常百姓那样把人家挡在门外要红包。 徐家请的主婚人是宋国公冯胜,二人听见门口吹吹打打的仪仗队,便知道郭英来了,于是双双出门迎接。 这时候,身为女方家主的徐辉祖就要郑重其事地问郭英,道:“敢请事?(敢问是什么事?)” 此时,郭英也必须客客气气地还礼,然后笑道:“王宫纳配,属于令德。邦有常典,使某行纳采之礼。” 郭英本来是个武夫,一开始背这些文绉绉的东西的时候也是费了不少劲的,然而,好在他已经主持过多个藩王的婚礼了,这套婚礼套话也已经很熟练了,所以这次倒是没有什么障碍的说了出来。 然后,徐辉祖也必须代表魏国公府表态,由于是皇帝赐婚,所以他不能按照寻常百姓那样去矜持,否则就会被视为对皇帝的不敬。 徐家必须立即答应下这门婚事,但是出于中国传统的礼仪,还是要谦虚一下的,于是徐辉祖便作了一揖,道:“臣徐辉祖之女弟,才德不足以备采择。然恭承制命,臣徐辉祖奉诏不敢辞。” 第131章 王妃出嫁 请娘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误了吉时,高高兴兴地嫁出去。” 周氏笑了一下,摸了摸徐妙莐的脑袋,轻柔地笑道:“乖,这就对了。赶紧坐好,娘来给你补妆。” 徐妙莐“嗯”了一声,将眼泪擦干,然后重新坐到了妆台前面,令周氏和丫鬟们给她补好妆容。 又花费了一会儿功夫,徐妙莐的妆容终于化好了,她本来就天生丽质,此时再上上精致的妆容,简直就是仙子下凡,美艳不可方物。 “小姐,你长得真好看,我看那肃王殿下是最有福气的藩王,能娶到小姐这么漂亮的王妃,所有的王妃们摆到一起,哪个有小姐你好看?” 徐妙莐的贴身侍女莲儿见到自己家的小姐上完妆后宛若九天仙子下凡的样子,心里不由地感到一阵自豪,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她这句话不是出自一个丫鬟对小姐的恭维,而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徐妙莐被她夸的心里一甜,嘴角挂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在嫁人的那一天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赶紧把妙莐的凤冠拿过来,主婚人在门口都等急了。”周氏忍不住催促莲儿道。 周氏见自己的女儿妆容如此精致,简直就是史书上说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心里也很开心。 但是,现在不是只顾着开心的时候,吉时已经到了,主婚人冯胜已经在门口催了好几次了,再不出去,就不合适了。 莲儿忙给周氏福了福身子,然后拿过徐妙莐的凤冠来给她戴上,霎时间,凤冠霞帔挂身的徐妙莐美艳若天边云霞,令人不敢仰视。 明朝之前,凤冠霞帔是皇后才能穿戴的衣服饰品,但是,大明的马皇后是平民出身,她知道,女人这辈子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成亲,于是,她当了皇后之后,便特意下令,凡是大明的女子,在成婚当天都可以穿戴凤冠霞帔。 这一天,你们就是自己丈夫的皇后。 此后,这条制度成为定制。 徐妙莐在众人的搀扶之下缓缓地走出了闺房,见到主婚人宋国公冯胜之后,忙微微福了福身子,一脸歉意地说道:“妙莐没有控制好自己情绪,耽误了时间,让宋国公着急了,实在是抱歉。” 冯胜见徐妙莐总算是出来了,心里也着实松了一口气,他作为主婚人怎么会真的跟新娘子置气,忙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说道:“二小姐客气了,二小姐天生纯孝,舍不得母亲兄长,这也是人之常情。 时辰不早了,肃王马上就要来了,请二小姐赶紧向先魏国公的灵位行礼。” 此时,徐达已经去世多年了,但是作为新娘子的父亲,他在新娘子成亲这天依旧还得扮演者不可或缺的角色。 徐妙莐必须在他的灵位之前磕头行大礼,正式告诉他自己成亲之事才能随着朱桂的轿子离开魏国公府,否则就会被视为不孝。 徐妙莐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道:“晚辈知道了,一切都听从宋国公主持。” 说罢,便跟着宋国公冯胜和自己的哥哥徐祖辉来到了祠堂,走到了自己的父亲徐达的灵位之前。 徐妙莐来到徐达的灵位跟前后,庄重地跪下磕头,然后郑重地告知父亲道:“不孝女妙莐跪禀父亲大人足下,今有皇帝赐婚,并得父母恩准,将不孝女许配给肃王朱桂。而今婚期已至,不孝女不敢违约以负违旨之责,以损父亲名誉。 故于今日出阁,嫁予肃王朱桂为妇,特来禀告父亲,此后不能常来祭拜父亲,还请父亲见谅。” 说罢,又重重地给徐达的灵位磕了四个响头。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锣鼓喧天的敲打声,新郎朱桂终于率领着队伍前来迎娶新娘了。 朱桂骑在马上,停在了魏国公府的门前,等待着使者郭英的下一步指示。 这时候,徐府和迎亲队伍的鞭炮一燃,噼里啪啦地好不热闹,又有一群小孩子不怕鞭炮的响声,纷纷蹦着跳着围着花轿不肯散开,一边蹦一边吵着要喜糖吃。 这是多少年的老传统了,有几个孩子们在这里围着闹一顿,更显得自己结婚的场面热闹。 朱桂看着这群围着他的花轿要喜糖的小孩儿,心里也很开心,忙吩咐绿萝将喜糖发给他们。 “来,来,来。不要抢,每个人都有喜糖,拿了糖赶紧去找自己的娘亲,千万不要耽误新娘子上花轿哦。” 绿萝一边给孩子们发糖,一边笑盈盈地哄他们道。 这些孩子之前都得到了大人们的指示,知道这是肃王殿下的花轿,不能闹得太过分,便哄闹一阵,要了几个喜糖,然后便四散跑开,去找自己的娘亲去了。 有几个年纪小不懂事的孩子不肯离开,也被他们的哥哥姐姐或者娘亲给拽了回去。 就在这时,徐府内走出来一个穿戴整齐的长者模样,手里拿着一根红烛还有一面铜镜。 大白天的拿红烛甚是奇怪,所以,这个人一瞬间就引起了朱桂的注意。朱桂只见这个人走到轿子旁边,把轿子帘掀开,一手举着红烛,一手拿着铜镜,向轿内照了一下。 朱桂这才注意到,他用来接徐妙莐的花轿是轿子口冲门外的,这一点倒是很奇怪,轿子口冲里面新娘进入花轿不是更方便吗?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古代民间的习俗,刚才拿着红烛和铜镜照轿子的人是徐妙莐的一个舅舅,他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驱逐藏在轿子里的冤魂,学名叫做搜轿。 而花轿之所以要轿子口向外,是因为害怕里面的冤魂跑到新娘的家里面去。 此时,武定侯郭英走到朱桂的身边,微微笑着说道:“殿下,请下马。你该进去催新娘子上轿了。” 朱桂两世为人,但是结婚却是头一遭,再加上他对古代的结婚流程也不熟悉,所以就完全听从武定侯郭英的吩咐,他就跟一个提线木偶一样,郭英让他干什么,他就乖乖地干什么。 听到郭英的催促之后,朱桂“嗯”了一声,然后翻身下马,和郭英一起走进徐府催新娘上轿。 郭英作为老朱的使者,来到徐府其实还有一点钦差大臣的感觉,一进入徐府的大门,便放开嗓子大喊道:“臣奉制请新娘徐氏上轿。” 若是寻常百姓家结婚,新郎得来回催三次,新娘才肯上轿,以显得女方矜持,留恋娘家。 但是,这次是老朱给自己的藩王儿子选妃子,他的话就是圣旨,徐家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拒绝。 所以,郭英第一次催轿,徐家的家主徐辉祖和主婚人冯胜便纷纷下拜道:“臣谨奉制,请新娘上轿。” 此时,郭英示意手下的仆人倒了一杯酒,然后端给朱桂,轻声地说道:“殿下,请去给魏国公和宋国公各敬一杯酒,咱们这就把新娘子接走了。” 朱桂“嗯”了一声,端着酒杯给宋国公和魏国公各敬了一杯酒,宋国公冯胜是女方主婚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向朱桂道了声谢便将酒一饮而尽。 而魏国公徐辉祖作为徐妙莐的哥哥心情却是有点复杂,虽然嫁妹妹没有嫁女儿时的那么不舍,但是徐辉祖比徐妙莐大很多岁,再加上徐达去世的时候徐妙莐还小。 所以徐辉祖其实就承担了半个徐妙莐父亲的角色,是把她从小当女儿养的,现在见自己的妹妹即将出嫁了,徐辉祖心里除了开心之外,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顾虑。 毕竟朱元璋的儿子们是什么德行,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于是,在喝完酒之后,徐辉祖便向朱桂作了一揖,一脸诚恳地说道:“家父早亡,舍妹疏于管教,颇为顽劣,还望殿下多多照看她,多多谦让她,别跟她一般见识。” 朱桂连忙将徐辉祖扶了起来,又赶忙换了一揖,没有说什么官话,发自肺腑地说道:“哥,你放心。我娶妙莐不光是因为父皇的赐婚,更重要的是我是真心喜欢她,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徐辉祖闻言心里颇为宽慰,淡淡一笑,道:“如此以来,我就放心了,谢殿下。” 正说话间,忽然听见徐府的下人们高喊道:“新娘子出来啦。” 就在这时,一身凤冠霞帔的徐妙莐在众人的搀扶之下,缓缓地走了出来。 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王妃终于为自己披上嫁衣,朱桂心里颇为欣慰,不过,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工具人,干什么事自己完全做不了主,否则的话,很容易破坏礼制。 徐妙莐从后院儿出来之后,按照习俗该有娘亲喂饭了,以示新娘不忘娘家的养育之恩。 此时,徐妙莐的一个本家婶子端着碗走了过来,对着她的娘亲周氏说道:“嫂子,喂饭。” 喂完这口饭,自己的女儿就要跟别人走了,周氏心里一时百感交集,若是她的女儿嫁到京城也就罢了,她今后还可以时不时地去探望她。 可是,女儿这一走就是要去万里之遥的河西,到时候,母女两人一年都说不定能见上一面。 第132章 送入洞房 一想到这里,周氏心里的酸楚便再也压制不住了,瞬间涌上了心头,冲的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但是,她很快就忍住了,因为她知道妙莐的性子,自己这个女儿好不容易不哭了,自己怎么能再惹得她去哭呢,于是便盛了一勺饭,喂到徐妙莐的嘴里, 强忍着泪水,道:“去了夫家要孝敬公婆,敬重丈夫,这样才有饭吃,千万不要忘了。” 这一句话就道出了古代女子的悲哀,她们一旦嫁人就成了夫家的人,若是跟夫家的人处理不好关系,结局是很悲惨的,娘家有点实力而且还愿意照看她们的还好一点。 娘家没有实力,或者是虽然有实力但是重男轻女不愿意照顾她们的,那她们就只能忍气吞声。 朱桂见到这一幕心里也颇为不忍,同时也觉得徐妙莐的母亲多此一举,寡人是真心喜欢妙莐的,去了河西自然会好好对待她,怎么会让他受委屈呢? 古代女子地位低微,而且朱桂身为藩王,按照礼制是不需要跟徐妙莐的母亲见礼的,但是朱桂毕竟是受到现代社会教育的大好青年,观念要比明朝的人先进得多。 现在,自己马上就要把新娘子娶走了,怎么能不跟丈母娘行礼呢? 于是,朱桂在周氏喂完饭之后,忙端了一杯酒,走到她的跟前,作了一揖,道:“岳母大人,小婿敬你一杯。感谢你对妙莐的养育之恩,也感谢你信任小婿,将她的终身托付给小婿。 小婿也在此保证,今生今世一定会好好对待妙莐,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决不食言。” 对于朱桂的敬酒,周氏很是意外,不过,她也知道,朱桂这么做也是出于对她和妙莐的尊敬,忙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谢殿下了。殿下只要好生对待妙莐,老身便别无所求了。” 朱桂又和徐妙莐的娘家人客气了一番,然后便领着徐妙莐上了花轿。 徐妙莐在朱桂和丫鬟们的搀扶之下坐上了花轿,一旦坐定,屁股就不能再动了,这意味着“平安稳当”。 结婚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婚姻平稳幸福,因此,一旦坐到了轿子里,即便是身体不舒服,也是绝对不会动的。 一辈子就这一次,为什么不图个吉利呢? 徐妙莐坐稳之后,徐家又派出来一个本家的福全妇人,将一只燃烧着碳火、香料的铜脚炉放到了新娘轿子里的座位底下,用来驱邪。 看到这一幕,朱桂脑后不由地冒出一排黑线,这是夏天啦老大,徐妙莐为了显示此次婚姻的隆重,还特意穿了厚重的衣服,本来就已经很热了,这下子,还在人家的脚下面放一只火盆,这不得把自己这个娇滴滴的王妃给捂坏了吗? 但是,徐妙莐却没有丝毫的抗拒,还是那句话,一辈子就一次,干嘛不图个吉利呢? 再热也就是这一会而,忍一忍就过去了。 火盆放好之后,那位徐家的福全妇人就替徐妙莐放下了花轿帘子,这花轿帘子一旦放下了,不到男方家里是绝对不能再掀开的。 然后,紧接着就是一阵鞭炮齐鸣,意味着新娘平安上轿。 徐家的人又赶紧出来了一拨,在新娘的轿子顶上洒了些茶叶、米粒,用来驱邪。 这一切繁琐的程序准备好之后,终于可以吹吹打打地起轿了。 武定侯郭英见吉时已到,一切准备工作也都已经做完,便高兴地大喊一声:“新娘起轿了!” 此时,迎亲队的锣鼓队又开始兴高采烈地吹打起来,一时间徐府门口热闹非凡,驻足观看的百姓们也纷纷向徐府喝彩,将气氛烘托得十分热烈,一浪高过一浪。 朱桂骑在高头大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仍旧是不住地向前来围观的百姓回礼,心里却盼着迎亲队走的快一些。 开什么玩笑,妙莐的脚下面还放着一个火盆呢,要是把寡人的绝世王妃热坏了寡人可是心疼不已啊。 没过多少时间,迎亲队便回到了肃王府门前。此时的肃王府中门大开,门口的仆人迅速点燃炮仗,以示隆重,做好了一切准备来迎接自己未来的女主人。 “落轿。”见时辰差不多了,郭英又大声地指挥道。 轿子平稳的落下,也就在此时,奏乐声戛然而止,鞭炮也已经放完了,现场瞬间显得安静了不少。 在肃王府门口担任迎宾的是礼部尚书任亨泰以及颖国公傅友德,他们二人分别立在大门的左右,任亨泰是“引赞”,傅友德是“通赞”。 轿子落稳之后,只听得引赞任亨泰先高喊道:“新郎伫立于花轿前。” 以及沦为工具人的朱桂只能乖乖地照做,翻身下马,站到了花轿前面。 此时,通赞傅友德又喊道:“启轿,新人起。” 轿帘子随即被掀了起来,一时间一股凉风进来,已经快被捂熟了的徐妙莐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顿感神情轻松。 这时候,新娘就可以动了。在路上僵做了一路的徐妙莐终于可以轻轻地扭动一下腰肢,然后扶着喜娘的胳膊缓缓地站起身来。 哎呦喂,这婚结的真是遭罪啊。徐妙莐不由地在心里暗暗地吐槽了一句。 引赞任亨泰接着高唱道:“新郎搭躬!” 工具人朱桂赶紧向徐妙莐作了一揖,然后拱手延请自己的新娘,喜娘便将徐妙莐手中扎着一个大红绣球的红绸子,递给朱桂一端。 随后,还是引赞任亨泰高唱道:“新郎新娘请直入花堂前。” 此时,朱桂和徐妙莐便一人拉着那个大红绸子的一端,男左女右,沿着地上早已经铺好的长长的红地毯,进了肃王府的大门,然后往正堂走去。 新郎的迎亲队伍和新娘家的送亲队伍便拥簇在一队新人的两侧,众人一起兴高采烈地向正堂走去。 肃王府的正堂前已经布置好了香烛,陈列祖先牌位。摆上了粮斗,粮斗里装着五谷杂粮、花生、红枣,上面贴了双喜字,一片红红火火的气象。 引赞任亨泰接着高唱道:“新郎新娘就位了。” 一并沦为工具人的朱桂和徐妙莐便闻言乖乖地站在了供桌前面。 此时,通赞傅友德再唱道:“新郎新娘进香。” 随后,就有旁人给了朱桂两束香,朱桂就着蜡烛点燃了香,然后分给了徐妙莐一支。 二位新人准备就绪之后,引赞任亨泰再接着高唱道:“新郎新娘跪,献香。” 工具人朱桂和徐妙莐便依着引赞任亨泰的话跪到祖先的牌位跟前。 通赞傅友德接着高声唱道:“一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二位新人依照通赞的话磕了三个响头,拜了天地和祖先。 接紧着,通赞傅友德再高喊道:“二拜高堂!” 二位新人便又给坐在上首正座上的朱元璋和郭惠妃磕了三个头。 老朱今天没有穿龙袍,他和郭惠妃一样,穿的都是公公婆婆迎亲时的喜服,夫妻者,人之大伦也。 结婚是每个人一辈子的大事,在这一天,皇帝和百姓都是一样的,都得按照周朝时传下来的规矩办。 否则的话,就会被人家视为无礼之人,闹了笑话。 自古以来,娶媳妇和嫁闺女的心情都是不一样的,和徐妙莐家里人的那番哭哭戚戚的样子不同,老朱和郭惠妃此时可是喜笑颜开,眉开眼笑。 虽然已经参加过多位儿子的婚礼了,但是老朱在今天还是格外开心,咱小时候,就只有一个愿望,好好地给地主家干活,等攒够了钱,也让爹娘和村里的长辈们给咱办一个惹人闹闹的婚礼。 但是,这个简单的愿望竟然实现不了。 所以,老朱现在是特别喜欢给儿子们办婚礼,这大概是每个父亲的通病,自己小时候实现不了的愿望,就愿意让儿子替自己实现。 郭惠妃自然更是高兴,他生的第一个儿子蜀王朱椿和两个女儿都已经结婚了,现在再把朱桂打发了,再过几年,再把朱橞一打发,他这个当娘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心里颇有成就感啊。 “夫妻对拜。”通赞傅友德又一次高唱道。 朱桂和徐妙莐便转过身来,面对面地跪着,互相三叩首。 自此,缘定三生。 “礼成,送入洞房。”这一刻,繁琐的婚礼仪式算是正式告成,朱桂和徐妙莐算是正式结婚了。 从此,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就被这一根红绳绑在了一起,成了彼此之间最为亲近的人,再也不能分开。 随后,两个小丫鬟捧着龙凤花烛在前面导行,朱桂执彩绸子的一端牵着徐妙莐进入洞房。 通向洞房的红地毯上,却铺着五只麻袋,朱桂和徐妙莐的脚,都必须踩着麻袋行走。 等他们踏过一只,男方的几个喜娘便将那只麻袋传接于前,接着铺在红地毯上,这个寓意是传宗接代,也有五代见面的意思。 等到把徐妙莐送到洞房之后,朱桂总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前世的他虽然没有结婚,但是也给朋友的婚礼帮过忙。 第138章 出兵青海 诗剑也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青海蒙古就出事了呢,便向朱桂行了一礼,道:“是,奴婢遵命。请殿下稍后。” 过不多时,肃藩的文武群臣便被朱桂召集到了临时王宫的承运殿内,朱桂为了表示自己对此次会议的重视,早已经换上了代表他亲王身份的九章衮龙服。 虽然他很不喜欢穿这身衣服,穿上了之后浑身不自在,但是,事业要紧,不喜欢穿也得穿啊。 于是,见肃藩的文武大臣基本上都来齐了之后,朱桂便扫了群臣一眼,淡淡地说道:“诸位臣工,寡人收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青海蒙古部疑似发生了政变,他们的大汗罗丹汗已经被自己的儿子控制起来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杀掉了。 而现在,青海蒙古内部面临着分裂,一部以罗丹汗的长子拔都为代表,另一部以罗丹汗的宠妃忽兰为代表,两部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即将兵戎相见的地步。 就在不久之前,忽兰的弟弟阿拉腾前来拜见寡人,请求寡人发兵支援他们,并承诺给寡人以厚利,不知道众位臣工如何看待这件事?” 朱桂说完之后,这番话立即在肃藩的大小文武当中引起了激烈的讨论,臣弑君,子杀父这种剧情最为刺激了,总是能够引起众人的谈资。 不过,肃藩的文武大臣们也都知道,朱桂叫他们过来不是为了聊天的,而是向他们问计策的,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如何使得肃藩在青海蒙古的这次巨变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众人商量了一番之后,景川侯曹震便站了出来,向朱桂抱拳行了一个军礼,朗声答道:“还能怎么办?殿下,这个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青海蒙古虽然暂时跟我们签订了盟约,但是利益之盟终究还是靠不住的。 咱们还得想办法把他们控制起来才行。现在,青海蒙古内部大乱,大汗生死不明,我们在这个时候插上一脚再合适不过,就算不能完全吃掉青海蒙古,那也可以削弱他们,对他们内部的事务插上一手,这对我们来说是极其有利的。” 曹震的话正和朱桂的胃口,盟约什么的都是扯淡,都是双方谁也吃不掉谁的情况下诞生的。 现在,自己有机会吃掉青海蒙古,至少是可以严重地削弱它,然后控制起它来,这个时候,谁在遵守条约谁他妈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子。 更何况,这次是青海王妃忽兰的弟弟阿拉腾亲自来这里向寡人请求的援兵,不是寡人主动攻打的他,不能算寡人背约弃盟。 此时,会宁侯张温也站了出来,向朱桂抱了一拳,道:“启禀殿下,臣以为景川侯说得有道理。这次青海事变,可以说是上天赐给咱们肃藩的一次礼物,有道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咱们要是白白的放弃了这个机会,怕是老天爷都不会答应。” 能够开疆拓土是每个君王的梦想,肃藩的文武大臣们也都知道朱桂一直有这个雄心,知道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便纷纷附和道:“臣附议,请殿下早日发兵,以扫平群丑,彰显王威。” 这时候,曹国公李景隆的表情却是阴沉不定,他在京师可是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只可惜,虽然经过他的多方活动,希望老朱能把他留在京师,不再把他派到河西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是,朱元璋最终还是以肃王年幼,需要勋贵辅佐为由拒绝了他,还是把他发配到了河西。 最起码,李景隆认为这是一种发配。 李景隆心里自然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满,但是他能怎么样呢?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违抗老朱的命令,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前来河西上任。 只是心中对这个河西之地还是充满了怨毒的,甚至比上次来的时候怨毒更深。 好在,李景隆也不是傻子,他在来河西之前,特意为自己的前途做好了功课,铺好了道路。 他所做的事情就是联络上了新任的储君朱允炆,由于在朱允炆被立为储君之前,李景隆就写信表示过关心,所以朱允炆再被立为储君之后,自然对李景隆格外器重,将他视为从龙之臣,潜邸之臣,妥妥的自己人啊。 于是,这两个人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就如同干柴遇烈火一样,很快便搅在一起了。 临走之时,朱允炆特意设宴宽带了李景隆,并且告诉了他对藩王势力日渐做大的隐忧。 这个隐忧他一直都有,而那他朱棣在后花园里故意戏弄了他一番后,这个隐忧便犹如雨后的春笋,不断地在朱允炆的心中成长、壮大,按都按不住。 李景隆是个官场的老油子,这辈子的脑子都花在了官场上面,对朱允炆的心思自然是了然于心。 他知道,要想向这个大明新任的储君表忠心,就必须站在藩王的对立面,就必须想办法限制藩王的发展,尤其是朱桂这种很有想法,很有野心的藩王。 因此,在听到朱桂想要出兵青海之后,混了一辈子的李景隆立即就明白了朱桂可不是带兵过去伸张正义的,而是想要借这个机会控制住青海,借此扩大自己的势力。 如果让朱桂轻轻松松地如愿了,那朱允炆知道了肯定会对他不满,说不定还会以为他对自己阳奉阴违,是朱桂那条线上的人。 所以,这个态度必须要表,要是不表,将来朱允炆当了皇帝,可就不念自己的好了。 想清楚之后,李景隆立即站出班来,向朱桂作了一揖,一脸恭敬地说道:“启禀殿下。殿下有开疆拓土的雄心固然是好,臣也为殿下能有进取之心而感到高兴,愿意尽心尽力辅佐殿下。 但是,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殿下仅仅凭那个什么蒙古使者的一面之词就相信青海蒙古出现了政变,是不是太草率了? 万一是青海蒙古贵族合起伙来诓骗殿下,故意引殿下率大军深入,然后再对殿下不利,那岂不是糟糕至极?殿下乃是千金之躯,又岂能去冒这样的风险?” 其实,李景隆说的这些风险朱桂不是没有考虑过,单凭阿拉腾的一面之词和诗剑打探出来的小道消息,很难确定青海蒙古真的发生了政变。 这也有可能是他们几个故意合起伙来演戏来骗朱桂的。 甘肃到青海的地形很特殊,这两个地方虽然相邻,但是中间却搁了一条祁连山脉,平均海拔在四千米以上。 不说别的,单单说甘州到青海后世只有一条国道,但是这条国道在祁连山的部分平均海拔在三千八百米以上,很容易出现高原反应。 在现代开车走这条国道都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更何况是在交通很不发达的古代,仅仅是靠着人力和畜力去同行呢? 可以说,这么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时期,对方仅仅需要在关键的隘口驻兵把守,或者是打个埋伏,就可以让你万劫不复。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朱桂是不会走这条路的。 而要想进入青海,除了在甘州出发之外,还可以从武威和兰州出发,从这两个地方出发虽然比较绕远,但是胜在路途平坦,大军可以安安全全地抵达。 但是,如果真的犹如李景隆所说,对方是故意演戏引自己深入的话,那自己就这么傻乎乎地率兵过去可就真成了孤军深入了,甘州方向的支援由于有祁连山的阻隔指望不上。 肃州方向更不可能,因为那里的驻军主要的任务还是防备关西七藩,肯定腾不出多少人来。 唯一有指望的就是武威和兰州方向的援军,但是这两个方向距离海西城太远,不一定能赶得过来。 如果对面真的是演了个双簧来骗自己的话,那单从这个局势和地形上看,自己真的是孤军深入,非常危险的。 不过,朱桂也知道,自古以来成大业者哪个不是面临着一次又一次的危险?就像诸葛亮的《后出师表》中说得那样,高帝明并日月,谋臣深渊,犹涉险被创,危而后安。 曹操打天下,也是经过了一波又一波的危险,别的不说,单单说他偷袭乌巢这件事,就是一次很大的军事冒险。 你怎么就确定乌巢那里的守军就真的不多呢?你怎么确定许攸是不是在骗你呢? 但是,他当时没得选,粮草马上就要吃完了,如果半个月之内在打不赢袁绍,只能不战自溃。 所以,为了赢,也为了能够求得生存,他必须得赌一次。 现在,朱桂也必须赌这一次,青海蒙古虽然现在跟他是暂时的盟友关系,但是这种关系很不牢靠。 而且,从诗剑搞到的情报得知,罗丹汗的长子拔都跟关西七藩的关系很好,正是在关西七藩的支持之下,他才能在青海蒙古部飞扬跋扈。 而正是为了制衡拔都的势力,青海王妃忽兰才建议罗丹汗与朱桂交好,以结交外援。 如果青海真的被拔都控制,那他的南面又开始重新面临着威胁,若是想要西出攻打关西七藩肯定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身为关西七藩盟友的拔都肯定会借这个机会来骚扰他,削弱他的进攻力量。 于是,为了剪除自己南面的威胁,朱桂也必须要出兵青海,就算不能一步控制青海,最起码也要扶持跟自己关系好的忽兰一系上台,为自己的南面解除威胁,好可以专心的向关西攻城略地。 在听到李景隆的奏对之后,朱桂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淡淡地说道:“曹国公说得有道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肃藩发展到现在不容易,决不能因为贪图利益而中了贼子们的奸计。 但是,如果此次青海政变是真的,那就是我们肃藩发展的绝好机会,还是会宁侯说得好,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如果我们放过了这次机会,那将来怕是会后悔莫及。 因此,寡人认为,我们可以出兵,但是要谨慎行事,缓进速战,争取抓住机会,一举击溃拔都部,彻底平定青海。” 这番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知道朱桂征服青海的决心是不可动摇的了,而朱桂的战略也很符合大部分武将的胃口。 武将嘛,哪一个不想着建功立业呢?现在眼前有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又怎么可能放过? 于是,以会宁侯张温和景川侯曹震为首的一干武将纷纷站出班来,向朱桂抱拳行礼道:“殿下英明,臣等愿望殿下鞍前马后,马革裹尸。” 李景隆看到这幅场景,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拦,便选择了沉默应对,其实他最主要的目的不是阻拦朱桂,而是想向朝廷的朱允炆表态, 只要朱允炆看到他已经尽力阻止了,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公爵,而朱桂才是肃藩的藩王,他是不可能左右朱桂的意志的。 当然,他也不会傻到向青海蒙古通风报信,暗通敌国这个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一旦东窗事发,怕是谁也救不了他。 在肃藩大会上取得了一致的意见之后,朱桂开始宣布了自己的战略,道:“景川侯曹震,你命你选练三万精锐步兵,再加一万精锐骑兵,即日内随寡人到武威集结,相机行事。” 自从肃藩实现了大丰收以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移民到河西,再加上朱桂之前带来的那些民户,人口已经不下十万人。 朱桂为了拓展军力,除了命会宁侯张温训练了一万精锐骑兵之外,还选练了两万乡勇。 这些乡勇其实是民兵性质,平日里种地,战时可以拿起武器就可以杀敌,虽然他们野战的能力不如正规的明军,但是用他们守城问题还是不大的。 况且,现在诗剑手里的健妇营已经发展到了七八千人马,经过这么多时间的准备,也已经发展到人手一支鸟铳,她们虽然也不利于野战,但是拿着鸟铳守城还是可以给敌人造成巨大的杀伤的。 这也就是朱桂训练健妇营的原因,她们虽然野战不行,但是拿着鸟铳守城还是很给力的。 如此一来,朱桂不就可以多腾出七八千精锐甲士进行野战,去攻城略地了吗? 况且,那些健妇们的家就在城里,她们的身后就是她们的老人和孩子,她们打起仗来肯定会卖命的。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打完仗,下了班还可以顺便给孩子们做饭,工作生活两不误,实在是方便之极。 而且还有工资拿,妥妥地钱多事少离家近。 怪不得有那么多的妇女同志去找诗剑报名参加健妇营。 听到朱桂的命令之后,会宁侯张温不满意了,走上前来抱了一拳,道:“殿下,臣也请求随殿下征讨青海,凭什么他老曹一上来就捞着这么好的事?您得一碗水端平啊。” 朱桂一脸无语,军人自古都是迷恋着军功的,会宁侯张温有这个想法也不奇怪,他当然不会因此而生气。 但是,他手下现在就这两员大将,不能都派出去,总得留一个在家里守基地,至于李景隆,还是算了,别说他是朱允炆的人,即便他是妥妥地自己人朱桂也不敢把老窝交给他去守。 就他那彪炳青史的战绩,寡人实在是害怕啊。 但是,这件事又不能当众说出来,否则的话,大家伤了面皮,那就不太好办了。 于是,朱桂只能找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借口,沉下脸来,用威严的语气说道:“甘州乃是我肃藩的根本,不可以无大将镇守。景川侯刚来甘州,情况不熟悉,所以不能留在这里。 曹国公要随寡人去兰州都运粮草器械,此地只能托付给会宁侯你了。只要你能守好甘州,一样是大功一件,各位只是分工不同,都是在为寡人效力,不分彼此,不必再争了。” 会宁侯张温听到朱桂这么说,也不便在说什么,便向朱桂抱拳行了一个军礼,朗声答道:“末将领命。” 倒是李景隆听到朱桂的安排之后,脑后不由地冒起一个大大的问号,殿下怎么让我去干都运粮草的活儿,不是应该留我守卫甘州吗? 是不是因为我跟太孙的事情让他给知道了,他对我不放心了? 其实李景隆完全是多虑了,朱桂确实对他不放心,但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是朱允炆的人。 他即便是朱允炆的人,也不敢随随便便把甘州丢了,要知道,老朱还活着呢,到时候还不得吃了他? 最令朱桂不放心的自然就是李景隆的军事指挥能力,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朱桂对李景隆这个人也有了一个比较深刻的了解。 他这个人不能说傻,反而应该说精明的一批,但是,他的脑子全都用在了如何混迹官场,如何溜须拍马上面,所以手上的真功夫便稀松平常了起来。 若是没有战事,李景隆这种人绝对能够在朝廷里吃得开,最终位极人臣,高官厚禄地享受荣华富贵。 第139章 趁火打劫 但是,这样的人,一旦到了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干起来,那就只有拉稀的份。 战场上可不管你是谁的儿子,可不管你的情商有多高,全都是凭着真本事去厮杀,一道命令下错那可就就是万劫不复。 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所以,朱桂怎么可能放心将自己的根本之地甘州交给这样的一个人镇守,还是那句话,万一有个意外,他死了不要紧,可惜了寡人的兵,可惜了寡人在甘州辛辛苦苦的经营。 见朱桂已经下达了命令,李景隆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向朱桂抱拳行了一礼,道:“臣领命。” 达成一致意见之后,朱桂便对李景隆说道:“曹国公,那个青海王妃的弟弟阿拉腾还在咱们这里。烦劳你去派人告诉他一声,寡人决定派兵帮他们。 但是,规矩还是要讲的,你让他派他自己的随从回去报信,至于他嘛,自然要留在寡人这里做人质,以防止对方耍诈。” 这个套路也是在中国古代史上屡见不鲜的,你想要人家出兵救援你,总得给点沉甸甸的东西,除了这个,你为了获得人家的信任,总得放个重要的人来这里做人质。 要不就是你的儿子,要不就是你手下的重臣,反正就是你要是不管这个人质的安全胡作非为,那你手下的人就会痛痛鄙视你的为人,令你再也混不下去。 朱桂也不是傻子,他对这些异族人也不是完全相信,留个人质在自己身边,手里面最起码就会多一张底牌。 这一切都是古人的常规操作,李景隆对这件事也是见怪不怪,便向朱桂抱拳行了一礼,道:“臣知道了,臣马上就去办。” 朱桂“嗯”了一声,然后淡淡地扫视了群臣一番,道:“众位臣工还有别的事情吗?若是没有的话,就此散值,分头准备去。” 肃藩的文武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了别的事情,便纷纷向朱桂作了一揖,道:“臣等无事了,臣等告退。” 说罢,便又向朱桂行了一礼,然后陆续走出了大殿。 送走众位臣工之后,朱桂便带着丫鬟回到了自己的后宫,马上要打仗了,家里的事情也要安排妥当。 朱桂找到诗剑,对她说道:“诗剑,这一次你就不要跟寡人去了,你率领你的健妇营留下来守卫甘州,守卫王宫。寡人的后方和王妃的安全就都交给你了。” 诗剑知道朱桂组建健妇营的目的,也知道女人不合适野战,体力弱不说,麻烦事儿还多,真要是带出去野战说不定会成为大军的累赘,便没有再推辞,向朱桂行了一礼,道:“奴婢知道了,请王爷放心,只要有奴婢在没有人能伤的到王妃。” 朱桂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宠爱,然后又对徐妙莐说道:“爱妃,寡人此番出征,是为了给我们肃藩拓展更多的生存空间。这段时间不能陪你了,还望你能见谅。” 徐妙莐抿嘴笑了一下,道:“王爷,臣妾岂是那种不识大体之人?王爷请放心去,不必担心臣妾。” 说罢,又拿出一件护身软甲来,递给朱桂道:“启禀王爷,这是臣妾的父亲留下来的软甲,臣妾出嫁的那一天,臣妾的母亲让臣妾带来肃藩给殿下。 臣妾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能随殿下上阵杀敌,但能这件软甲能保护殿下的安全。” 朱桂拿过软甲,又一把把徐妙莐搂在怀里,笑道:“谢谢爱妃了,有了这件软甲,寡人一定好好为你开疆拓土,让你当更多人的王妃。” 徐妙莐倒在朱桂的怀里,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几日之后,肃藩的三万步兵和一万精锐骑兵便准备妥当了,洪武年间明军的工作效率还是不容质疑的。 朱桂带着景川侯曹震和青海王妃的弟弟阿拉腾来到了武威,在武威,有三四条路可以进入青海。 进入青海之后,还可以让青海的西宁卫出动援兵,虽然西宁卫此时没有在朱桂的封地范围之内。 但是,按照老朱的旨意,一旦边疆有战事,藩王可以节制边疆的军队,这也就是朱棣为什么瞬间纠集十几万大军反抗朝廷的原因,这些人都是他的老部下啊。 来到武威之后,青海王妃的弟弟阿拉腾便连忙找到朱桂,向他行了一礼,道:“殿下,请问您何时发兵?据臣的姐姐传来的消息,拔都已经开始围攻海西城了。一旦海西城被攻破,拔都就可以控制整个青海蒙古部落了,到时候,殿下后悔也就晚了。” 草原上的人都是急性子,这位阿拉腾救姐心切,所以说话更加急切,这一点朱桂可以理解,所以也没有怪他。 坦白来说,现在的形势确实比较危急,一旦拔都攻破海西城,再和关西七藩搞一搞合纵连横,那朱桂不论是出兵青海,还是率军西出都不是那么容易了。 但是,朱桂也知道,现在的形势还没有危急到阿拉腾说得那个地步,海西城是青海蒙古的重镇,也是忽兰一系的人马多年经营的地方,没有那么容易被攻破。 诗剑虽然没有跟随朱桂出征,但是她身边的情报官却跟着朱桂,根据青海传来的情报分析。 拔都现在虽然占据了优势,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攻打不下海西城来。 这样以来,朱桂也就有了其他的算计,如果他现在出兵,和忽兰里应外合固然可以打败拔都,但是他能得到什么呢? 无非是忽兰送给他的一些牛羊罢了,这距离他想要控制整个青海的目的还是有着十万八千里的。 所以,朱桂现在在等,坚决贯彻他的缓进速战的计划,第一就是防止轻敌冒进,中了敌人的埋伏,第二就是等拔都将忽兰打的承受不住的时候,逼着她献城投降。 毕竟被拔都攻破了海西城,忽兰估计就是死路一条,或者是沦为拔都的隶,受尽屈辱,但是投降朱桂,朱桂却可以保护她的人格和生命安全,并且还能让她过上富足的生活。 孰轻孰重,这笔账忽兰算得清楚。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肯放弃自己的地盘,毕竟给人家当大臣当得再好,哪里比得上自己占山为王? 所以,不让拔都把忽兰打疼,不去威胁到忽兰的生命,忽兰是肯定不会投降朱桂的。 这一点,朱桂心里很清楚,所以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借刀杀人,借着拔都的手,将忽兰的底牌全都打光,然后再干掉拔都,统一整个青海蒙古部落。 听到阿拉腾的催促之后,朱桂没有着急,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道:“贵使说的有道理,传寡人的将令。全军带好粮草辎重,齐头并进,步兵在中间,骑兵护住两翼。” 一听到这个命令,阿拉腾的心里不由地大感着急,朱桂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大军列装整齐,缓缓推进,以步兵的速度向海西城靠拢。 这怎么行呢?能步兵慢慢地推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阿拉腾立即向朱桂请求道:“殿下,这样的行军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等大军到大海西城,说不定那里就已经被攻破了,请殿下甩开步兵,率领骑兵轻装前进,一定能在拔都攻占海西城之前到达海西。” 朱桂见这个阿拉腾开始指挥起自己来了,心里老大的不痛快,便板起脸来喝道:“住口!这是我大明的军队,还轮不到你这个瓦剌使者去指挥。我大明的精锐骑兵若是甩开步兵前进,万一要是中了你们的埋伏怎么办?” 说罢,又对着传令官说道:“传令下去,大军按照既定方针行军,有敢擅自改动方案者,斩!” 阿拉腾见朱桂动了真怒,知道他是信不过自己,心里十分委屈,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将头耷拉下去,不再说话。 肃藩的军队准备好之后,便在朱桂的率领之下浩浩荡荡地向海西城开进。 与此同时,海西城外正在进行着一场血战。 “所有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上去帮着守城,告诉大家,只要再坚持几天,明朝的援军就要来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逆转局势。” 由于罗丹汗的儿子年幼,所以海西城现在主事的是罗丹汗的王妃忽兰。她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的部众,但是心里却是十分没底。 这肃藩的援兵到底什么时候到啊,派出去的使者说肃王已经在武威集结大军了,可是这大军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过来。 据她所知,肃王的手下是有不少骑兵的,若是派一员大将率领着骑兵全速前进,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啊。 就在忽兰在城里指挥军民守城的时候,忽然之间几支流矢射了过来,她身边的一名侍卫运气不好,被利箭“呲”地一声射中了脖子。 那名侍卫吭都没有吭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之中,眼看是活不了了。 “王妃,快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剩下的几名侍卫立即用盾牌将忽兰遮挡起来,保护着她往安全的宫殿退去。 “快,快!快把东西都抬上来。”一名蒙古的百夫长率领着手下搬着几块大石头与王妃忽兰擦肩而过。 若是放在平时,这名蒙古的百夫长见到忽兰之后肯定是要向她行礼的,但是,现在战事紧急,谁也顾不上这些虚礼了,便就这样擦肩而过,各忙各的事。 路上,还有一个小女孩哭着找她的娘亲,而她的娘亲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全程的人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所以也没有人愿意管这个小女孩儿。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真要是打起来了,谁都顾不上谁,哪里有那么多的好心人。 海西城东面的朱桂,正在率领着大军以步兵的速度前进。 朱桂其实心里也很着急,万一要是忽兰顶不住拔都的进攻,被拔都攻占了海西城,那自己拿下青海的难度就加大了。 但是,这一次一下子出动了三万步军,再加一万骑兵,所耗费的粮草就不必计算了,肯定是够他肉疼一阵子的。 所以,朱桂也不愿意在战后仅仅获得一些赔偿了事,他想借这次机会彻底控制住青海。 因此,朱桂一边率领着大军向海西挺进,一边派斥候打探着海西城的消息。 斥候几乎每天都会向朱桂报告好几波情报,几乎都是拔都对海西城的围攻正在越来越猛,但是海西城还在坚守之中。 阿拉善听到斥候的报告之后,顿时感觉心急如焚,他真害怕朱桂再这么慢慢悠悠地走下去,等到了海西城,一切就都晚了。 虽然朱桂有军令在先,但是阿拉善别无选择,还是决定冒险一试,于是便找到朱桂,单膝跪在地上,将右手放在胸前行礼,道:“殿下曾经有言,敢改变殿下方案者斩。 但是,臣现在还是要说,现在海西城已经危若累卵,若是殿下再不及时进兵,等拔都攻破了海西城,那一切就都晚了。 到时候,臣的姐姐死不足惜,只可惜了殿下不能得志于青海,进而威震于边陲。” 朱桂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地去杀他这个人质,否则的话,那不就成了背信弃义之人了? 见阿拉腾如此说,朱桂也就不再隐瞒自己的意图了,便冷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贵使说得不错。寡人这次就是要得志于青海,威震于西北。 但是,若是寡人出动了三万精甲,一万精锐骑兵,就为了得到你们点牛羊补偿,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如此一来,西北的诸位外藩不仅不会臣服于寡人的王威,反而还会嘲笑寡人是个傻子。 这样的话,寡人又如何威震于西北呢?” 听到朱桂如此说,阿拉腾心里一惊,自己这一波怕是赶走一只狼,迎来一只虎啊。 听着肃王的意思,似乎是有鲸吞青海蒙古的志向。 这可如何是好? 阿拉腾的内心犹如电光火石一般在运转,过了片刻,他转了转眼珠子,决定还是先将朱桂的真实意图试探出来,便又向朱桂行了一礼,道:“敢问殿下想要什么?若是殿下看得上我们这块小地方,我们也可以裂土以酬劳殿下。 只是,殿下的藩国与青海隔着一座祁连山,交通甚为不便,即便是要了这里的土地,又有何用? 更何况,这里的土地只适合放牧,与中原的农耕经营大相径庭,怕是殿下麾下的勇士们也不愿意来这里生活。” 没有一个人肯将自己的地盘分出来,理由很简单,用一些金银财宝来酬谢对方,等过段时间,缓过来了,这些金银财宝还能在捞回来。 但是,若是以土地去酬劳对方,那损失可能就是永远性质的,君不见北宋为了燕云十六州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最后的亡国也跟燕云十六州有很大的关系。 因此,阿拉善先是假客气地跟朱桂说他们愿意裂土来酬劳朱桂,然后又列举了朱桂占领青海土地的实际困难,希望朱桂可以知难而退。 这样以来,他不仅在朱桂面前做了好人,而且还可以保证青海蒙古的利益不受到损失,妥妥地一个精于算计的年轻狐狸。 但是,阿拉善还是低估了朱桂,朱桂既然想要青海蒙古,那就早已经想好了治理这里的方法。 而且,朱桂的胃口很大,他不是想要青海蒙古割让给他一部分土地,而是想要青海蒙古的全部。 寡人全都要。 于是,在听到阿拉善的说辞之后,朱桂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贵使所言差矣,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全天下的土地,都应该是我大明的疆土,只是暂时让你们管理着而已。 况且,据寡人所知,你的姐姐忽兰王妃的实力本来就不如拔都强,现在又被他围攻了这么多天,实力又受到了巨大的削弱。试问若是寡人撤出了青海,她拿什么在此地立足? 我想到那个时候,即便是拔都不去找她的麻烦,她西边的关西七藩也不会放过这个到嘴边的肥肉,到时候,你们青海蒙古迟早会被别的部落吞并。 所以,依寡人之见,你们还是归降寡人为上上策,寡人不仅不会伤害你们,还会给你们高官厚禄,让你们荣华富贵的过一生。 至于寡人如何统治这片土地,此事便不劳烦贵使操心了,想当年你们蒙古部落能入主中原近百年,辽金西夏三朝也统治过不少汉人的土地,你们异族可以统治我们汉族,那我们汉族为什么就不可以统治你们?” 一番话说得阿拉腾胆战心惊,看来自己所料不错,朱桂果然不是只图青海蒙古的一些钱财,他是想着借这个机会吞并整个青海蒙古部落。 这还真是驱虎吞狼结果老虎又赖着不走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但是,他现在还有得选吗?拔都的实力本来就比他的姐姐忽兰强,现在又得到了关西七藩的支持,若是没有朱桂的援军,他攻破海西城是迟早的事。 第140章 批亢捣虚 正如朱桂所言,若是拔都攻破了海西城,他们这一拨人肯定都没有好果子吃,多半还是性命不保。 而投降朱桂,不但可以保下性命,还可以接着享受高官厚禄,朱桂身为藩王,还需要靠着自己的信誉去招降更多的人,肯定不会在这件事上背信弃义,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哎,这大概就是命。阿拉腾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了,所以他决定低下他那颗高傲的头颅,准备向命运低头了。 于是,阿拉腾便跪在地上,又向朱桂施了一礼,淡淡地说道:“尊敬的殿下。臣也早已仰慕你的威德,能够归降于你,是臣的荣幸。只是,现在我们那里的事情暂时有我姐姐做主,这件事臣还得需要禀报姐姐才能定夺。” 朱桂见阿拉腾答应了下来,心里十分高兴,便对自己身边的景川侯曹震说道:“景川侯,你速速派遣数十名精锐骑士,带上阿拉腾的书信和他的一名随从杀进海西城。将寡人的条件报告给忽兰王妃。” 若是能借此招降青海蒙古部落,那肯定是大功一件,对于肃藩的发展也是会有着巨大的意义。 于是,景川侯曹震在接到朱桂的命令之后,不敢怠慢,忙抱拳行了一个军礼,朗声答道:“末将领命。请殿下放心,此事末将一定办妥。” 朱桂“嗯”了一声,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给了他回答。景川侯曹震便不再耽搁,立即着手挑选了数十名精锐,带了阿拉腾的信物和书信,还有他的一名亲信随从,向海西城飞驰而去。 古代的通信很不发达,尤其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几乎是没有多少能见度的,所以小股精锐部队趁着夜色突围进去难度还是不大的,这种事情再史书中屡见不鲜。 景川侯曹震选择的那数十名骑兵都是军中的夜不收,是大明边军中最为精锐的力量,尤其是擅长夜间作战。 因此,他们趁着夜色突围到海西城下的时候,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甚至连一人都没有折损。 海西城上的蒙古守军借着夜色和灯光,看清了阿拉腾的那名亲信,又见到他身边的几十名骑兵都是明军的盔甲与装束,便知道是明军的使者来了。 于是,便在严密戒备的情况下给他们打开了城门。 其实忽兰这么做也是没得选,她也想小心谨慎,但是,她现在最大的指望就是明朝的援军,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安全而把大明的援军拒之门外呢? 万一朱桂要是生气掉头走了,那她岂不是完了? 况且,对方只有几十个人而已,只要自己这边加强戒备,即便他们是拔都的奸细,进来之后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可以被自己瞬间秒杀。 果然不出忽兰的预料,这群人果然是大明的援军,进入到海西城之后,没有耍什么花样,规规矩矩地将阿拉腾的亲信带给了忽兰王妃。 忽兰自然是认识阿拉善的这名亲信的,一见到他被明军护送回来,忙一脸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肃王的大军什么时候到?” 说完这句话,忽兰俏丽的脸上不由地闪现出一抹担忧的神色,拔都的部队攻城越来越猛,到底还能坚持几天,她自己也说不准,她才二十出头,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更不想就此沦为拔都的力。 阿拉腾的那名亲信将右手放在胸前,向忽兰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启禀王妃。肃王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只是肃王这个人为人稳重,不肯轻易涉险,所以没有派轻骑兵火速支援。 而是让骑兵护送着步兵和辎重兵的两翼缓缓前行。” 身为蒙古人,阿拉腾的这名亲信对朱桂的这套行军方式自然也是很不满的,他和阿拉腾一样,都希望朱桂能够火速支援海西城,解除他们这一系的燃眉之急。 他的心里对朱桂的这套行军方案也不知道腹诽了多少次,但是明朝的使者还在这里,他们现在还是有求于人家,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说朱桂的不是,所以只是给了朱桂一个稳健的评价。 忽兰不是傻子,她一听就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朱桂以步军的速度前来支援海西城,时间估计是够呛的,即便他后来来到了海西,击败了拔都,那那个时候自己估计也早已经成了拔都的刀下亡魂。 这个朱桂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是怕中埋伏吗?忽兰眉头紧锁,出于本能地求生欲望,她不得不放低身段来请求明军的那名头领,道:“请贵使火速回去,转告肃王殿下,就说拔都的底细我都知道,他现在的主力都在围攻我们的海西城。 是不会再有其他的兵力来给肃王设下埋伏的,请肃王殿下放心大胆的前进,只要肃王殿下能帮助我解了这海西之围,那我一定会用珍宝、牛羊、美女来答谢肃王殿下。” 那名领头的明军是一名百户,也是蓝玉刚刚给朱桂划过来的,他本来就是个粗狂的武夫,这一辈子干的都是杀人放火的勾当,是不太懂得外交辞令的。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景川侯曹震派他来的时候已经告诉他了,他的任务就是护送海西城的使者回去,一切的回话都由海西城的使者去说。 于是,那名明军百户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看了看海西城的使者,希望他能站出来说话。 那名阿拉腾的亲信自然是知道朱桂提出的条件的,坦白的来说,他觉得朱桂提出的条件令人很难接受。 谁愿意放弃自己的地盘不要,去给别人称臣,官再大能比得上自己自在为王,一言九鼎吗?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他现在就是一个传声筒,没有自己的主观意识,他的意见也没有人会听,只能将朱桂的话原封不动地传递给忽兰,便犹豫了一下,思考了一下措辞,然后将右手放在胸前,又给忽兰鞠了一躬, 恭敬地说道:“启禀王妃,在属下回来之前,肃王已经提出了他的条件。只是” 忽兰见阿拉善的这名亲信如此神情,再加上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在向着对她十分不利的方向发展。 她的俏脸不由地有些花容失色,神情也颇为紧张了起来,但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她还是急忙开口问道:“只是什么?军情紧急,你赶紧说,不要吞吞吐吐。” “是。”那名阿拉腾的亲信又向忽兰行了一礼,便不再犹豫,说道:“只是肃王要我们归降于他,做他的臣子。” “什么?”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是听到朱桂的这个要求,忽兰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生气。 女人都是护食动物,这位忽兰也不例外,在她看来,海西城就是她的私产,现在她的家里来了盗贼,她去请邻居朱桂帮她杀贼,并且答应事成之后给他报酬。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邻居却想要趁火打劫,侵吞她的家产。 海西城即便是再小,再不发达,那也是她自己的产业,她怎么可能舍得就这么拱手让人。 于是,忽兰银牙一咬,想着做最后的反抗,道:“肃王殿下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们和肃国是邻国,是友邦,这是我们的罗丹汗和肃王殿下签订的盟书里面明文规定的。 现在,我们这里出了乱臣贼子,我们希望我们的兄弟之国能帮我们杀贼,可是肃王却想着要趁火打劫,如此行事,将他自己的信义放在何地?还让这关外的诸位部落如何臣服与他?” 其实,忽兰说得这些东西朱桂也不是没有考虑,不过朱桂一直相信一句话,畏威才能怀德,他并不是想要这些关外的蒙古部落跟他称兄道弟,仰慕于他的品德。 他之前跟青海蒙古签订盟书只不过是他刚刚来肃藩,实力没有成长起来,再加上西面和北面的压力太大,这才不得不对青海蒙古进行拉拢。 而现在,肃藩的粮食获得了大丰收,人口也渐渐增长了起来,他又组建了两万的正规军和将近一万的健妇营,实力已经比之前大为提高。 再加上,北面的瓦剌部落在上次的战斗中遭受到重创,而且,在朱桂分而化之的政策之下,准噶尔等部落已经开始和朱桂和好,重新做起了生意,所以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南下。 至于西边的关西七藩,说实话,他们七个加在一起再加上有察合台汗国的支援还算是点威胁。 但是,肃国的最西边是嘉峪关重镇和肃州城,这两座关城修的也很坚固,他们要想打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因此,朱桂现在已经没有了各方面的压力,成功度过了新手村,开始想着转守为攻进行攻城略地了。 这个时候,之前签订的盟约自然就是废纸一张,擦屁股都嫌硬了。 更何况,这又不是寡人背信弃义前来攻打你们,而是你们自己处理不好内部问题,出现了麻烦来请寡人解决麻烦。 既然帮你解决麻烦,那好处费肯定是要要的,至于要多要少,那就是个商量的事,算不上背信弃义。 那名明军的百户虽然不善言辞,但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对方这是在讨价还价,便冷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王妃娘娘,你说的好不占理。你自己想一想,要是没有我们的援助,你能打得过拔都吗? 你打不过拔都,他就会杀了你,我们大王这是在救你的性命,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让你臣服怎么了?臣服我大明,臣服天下共主难道是件很丢人的事情吗? 再说了,我们大王为人最为宽厚,你臣服了他,他不仅可以保护你的性命,还可以给你官做,一样高官厚禄的养着你,你又有什么吃亏的? 你如果不愿意,那我这就回去告诉我们大王,请他鸣金收兵。” 这名明军的百户很显然是个直肠子,不太会说话,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方留,直接把大实话给说了出来。 我们就是想趁火打劫你怎么了?谁让你们自己的实力不够搞不定这件事?你们搞不定这件事就只有死路一条,除了投降我们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我们救了你们的命,要你们的地盘怎么了?你们的命难道连这点地盘都不值得吗? 忽兰听到这句话,俏丽的脸蛋上顿时黯然无光,她知道,依照目前的形势,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确实不想交出地盘,她还想着在这里发号施令过一过女王的瘾呢,但是,现在她有的选吗?根本没得选,没有朱桂的援军她只有死路一条。 当女王固然重要,但是命也更重要啊。 于是,忽兰仰天长叹一声,心里暗暗地说了一句道这大概就是命运,就是长生天的安排,定了定心神,然后一脸肉痛地对明军的百户说道:“好。我答应肃王的条件,只要肃王能够善待我们,我们愿意纳土归降,成为肃王的子民。” 那名百户见她终于低头,心里也很高兴,他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回去之后,少不了受到领导的一顿褒奖,于是便咧嘴一笑,道:“王妃娘娘请放心,我们肃王人最好了,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 说罢,又从盔甲里拿出来一份帛书,嘿嘿一笑,道:“口说无凭,为了表示隆重,还请王妃娘娘签订归降约定。” 忽兰见到这一幕,俏丽的脸蛋不由地一寒,看来这个朱桂早就存了吃定她的心思,连投降的盟约都早已经准备好了。 忽兰的心里泛起一阵恶寒,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是一听到城门外拔都部众的呼喊声,看见这海西城上空不断掉下来的流矢,她拒绝的勇气顿时便烟消云散。 算了,这便是命,从今往后,自己将两眼一闭,就当自己死了,他朱桂爱怎么折腾就随他。 于是,忽兰拿起笔来,眼睛里含着泪水,在投降的盟约上签上了字,由于现在青海王罗丹汗的另一个儿子达巴拉干还小,所以现在他们这一派主事的就是忽兰。 少数民族的风俗与中原不同,他们没有太强烈的男尊女卑的观念,女人也可以掌权,不会被人骂成牝鸡司晨。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后世蒙古的三娘子,俨然就是蒙古大漠女王般的存在。 忽兰在盟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就代表着她已经率领着海西城投降了朱桂。 虽然古代的盟约往往都是一张废纸,但那都是在有一方的实力不足以维持这个盟约的情况下。 现在,朱桂的实力占据着绝对优势,他完全有实力维持这个条约,之所以要忽兰在盟约上签字,无非就是想要一个道义上的依据。 如果将来忽兰反悔,他完全可依据双方的盟约消灭她,而不会被天下人视为背信弃义之辈。 拿到忽兰签署的盟约之后,那名明军百户不敢再耽误,将盟约放到贴身的衣服里放好,然后向忽兰抱了一拳,道:“请王妃娘娘稍后,末将这就突围出去,请求我家大王速速发兵。” 事已至此,忽兰也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眼睛一闭,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挥了挥手,示意明军的百户可以离开。 那名明军的百户没有再耽误时间,立即翻身上马,率领着手下的数十名精锐夜不收趁着夜色突围而出,向着朱桂的大营进发。 朱桂的大营内。 拿到忽兰王妃答应投降的盟约后,朱桂欣喜若狂,坦白来说,青海将会是他征服的第一块土地。 老子给的封地和自己征服的土地,那感觉是不一样的,这就如同老子给的钱和自己挣的钱一样。 第一次发工资的时候,心情总是激动地令人难以忘怀。 朱桂拿着忽兰王妃的书信,向自己的手下展示了一圈儿,道:“诸位将军,现在忽兰王妃已经答应投降我们,我们必须立即支援她,以免她被拔都吃掉,令我们白白劳师动众一场。 诸位将军有何良策但说无妨!” 景川侯曹震站出班来,向朱桂抱了一拳,道:“殿下,忽兰王妃既然已经答应归降我们,那这青海就是我们肃藩的领土,万万不能有失,臣建议殿下火速进军。由臣先率领着骑兵赶过去,殿下再率领着步兵跟进。 如此一来,忽兰部看到臣的骑兵之后,士气自然大振,拔都部看到臣的骑兵之后,士气自然也会大降。这一消一涨之间,就会为忽兰守住青海城增加不少胜算。等到殿下的大军赶来,我们战胜拔都就不困难了。” 朱桂扫了一眼众位将领,淡淡地问道:“你们都是什么想法?快说出来听听?” 其余众位将领互相看了看对方,然后纷纷抱拳道:“臣附议。” 朱桂仔细想了想景川侯曹震的这个方略,很明显,这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方略,也是最为稳妥地方略。 但,它还不是朱桂想要的方略。 第141章 直捣黄龙 朱桂皱着眉头仔细思考了片刻,然后又摇了摇头,道:“景川侯曹震的方略确实不错,但是还是有一个不足。那就是我们这么做的确可以打败拔都,但是打败他之后呢?他会退向哪里?” 景川侯曹震愣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道:“应该是逃到他的老巢冷湖。” 朱桂点了点头,道:“不错,他肯定是要逃到冷湖。但是,我们要知道,冷湖距离关西七藩很近,他逃过去之后,一定会请求关西七藩的支援,到时候,我们在派兵过去打他,怕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说罢,朱桂又虎目一扫,脸色立即冷峻了下来,沉声说道:“诸位将军,我们此次出兵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是完全占领青海。 我们为此出动了三万步兵和一万精锐骑兵,这些人马已经是我们肃藩要出动的兵马的极限了,他们要耗费多少粮草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 如果我们不能一下子拿下青海,反而还要费时费力再耗费粮草地去攻打冷湖,那岂不是太吃亏了?” 一番话,说得众位将领面面相觑,朱桂这笔账算得不错,如果只是击败了拔都,那要是想要彻底控制青海,肯定是要进行一场攻坚战的。 冷湖是拔都的老巢,到时候,他肯定会拼尽全力死守,若是他再去向关西七藩请求救兵,那一时半会儿把他攻打下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到时候,肃藩不仅要耗费大量的钱粮,还要面临不可预测的风险,万一要是有个意外失败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出藩的第一场仗要是打不好,是很影响军队的士气的,他们会怀疑自己的能力,将来说不定就不愿意跟着朱桂开疆拓土了。 所以,这一仗,必须要打一个漂亮的打胜仗。 但是,如果不按照景川侯曹震的方案,那该怎么去打呢?凭借着明军的这些人马,肯定是无法包围人家拔都,是没有办法一战将其围歼的。 众位将领都不再说话,全都静静地看着朱桂,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朱桂思考了一番,最终下定决心之后,便哗地一声站了起来,用威严的语气朗声说道:“兵法有云,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现在拔都正在全力围困海西城,他的后方肯定空虚。 我们不趁此机会批亢捣虚,直捣黄龙更待何时?” 一听到这番话,肃藩的全体武将全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嘶”这殿下又要做惊人之举了,跟着他干活这特么刺激啊。 果然,只听朱桂继续说道:“现在寡人命令骑兵左卫指挥使孟德选练四千精锐骑兵,绕过海西城和拔都的大军,直插冷湖,先端了拔都的老巢,看他往哪里跑。 景川侯曹震继续率领大军全速前进,全力支援海西城。” 听到这个方案,肃藩的将领全都心里一惊,这个方案好是好,就是太冒险了,要是成功了自然可以毕其功于一役,但要是失败了,那朱桂率领的四千人怕是就会被拔都包了饺子,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朱桂是肃藩的藩王,又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他手下的将领是不敢让他冒一丝一毫的风险的。 于是,景川侯曹震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向朱桂抱拳行了一礼,道:“殿下不可。此计太险,若是殿下有个闪失,臣等百死莫赎。” 朱桂淡淡地笑了一下,道:“景川侯别管寡人有没有什么闪失,你单单就说这条计策怎么样?” 景川侯曹震打了一辈子仗,眼光自然是很犀利的,一看就知道这条计策是个好计,没有什么废话,更没有多余的花招,直接就是直捣黄龙,先端了拔都的老巢再说。 但是,身为肃藩的武将,他又怎么敢让朱桂去行此险计,便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启禀殿下,此计确实是好计,但是殿下是千金之躯不宜冒险。即便是去偷袭拔都的老巢,也应该由臣去,殿下还是留在大军中比较好。” 这个方案朱桂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经过他仔细的权衡,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方案,便摇了摇头,对景川侯曹震和其他的大小将领说道:“景川侯为寡人着想,寡人心里很感动。 但是,行军打仗自然是有危险的,寡人又怎么能躲在后方享清福,而让兄弟们去冒险? 昔日曹孟德与袁本初在官渡大战,曹孟德想要奇袭乌巢的时候,他手下的将领就以他亲自率兵前去实在是危险劝阻。但是曹孟德不为所动,因为这是他的生死之战,他若是不肯亲冒矢石,将士们又怎么肯用命呢? 最后的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曹军在曹操的率领之下悍不畏死,勇往直前,终于攻破了袁绍的乌巢大营,逆转了局势。 今日之局面,与当年颇为类似,若是寡人不敢亲冒矢石,那出去奇袭冷湖的四千将士肯定心里不安,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寡人让他们去当诱饵,如此一来,全军士气必然低落,军心必然不稳,又如何能打胜仗呢? 只有寡人亲自带队前往,将士们才会相信寡人是将他们当成主力,带着他们建功立业的,如此一来,全军将士哪一个不感奋莫名,人倍其气,在此等的士气之下,攻破冷湖就不难了。” 景川侯曹震被朱桂说得无言以对,确实,单从军事角度上来说,朱桂说得很有道理,他去是最好的选择,可以增加全军的士气,为战斗增添不少胜算。 但是,作为肃藩的将领,他又怎么能让藩王去冒险呢?于是,便又向朱桂抱了一拳,吞吞吐吐地说道:“可是,可是” “不要再说了。”朱桂知道他们担心什么,无非就是自己的安全吗?可是,话说回来,打仗哪有不冒风险的? 他要是想当一个平安富贵的王爷,早就去大同了,来这河西干什么? 再者说了,危险和安全都是相对的,老是守在家里不肯出来,看似很安全,但是,等人家发展起来了再去平推你,那不就是最大的危险吗? 所以,人需要谨慎,但是不能畏手畏脚,该出手的时候一定要出手,绝对不能含糊。 于是,朱桂便不再废话,沉着脸,虎目一扫,用威严的语气说道:“昔日李靖率领三千铁骑就可以直捣突厥王庭,寡人现在有四千骑兵,怎么会害怕一个小小的冷湖? 况且,寡人身边还有阿拉腾这个向导,他对这一带的地形水文颇为熟悉,有他给寡人指路,寡人一定可以顺利地抵达冷湖,为我肃藩建功立业。 我华夏男儿自冠军侯以下,能守边塞者多如牛毛,而深入敢战者犹如凤毛麟角,寡人就是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我肃藩的男儿。 昔日冠军侯的雄风犹在,寡人迟早会带着他们横扫大漠,建立彪炳史册的功勋。” 说罢,又提高嗓音,用不容冒犯的威严的语气说道:“众将听令,依令行事,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话说到这个份上,景川侯曹震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和其他的肃藩大小文武一齐抱拳行礼道:“末将遵命!” 安排好军中大小事务之后,朱桂便带着孟德及其手下的四千铁骑出发了,当然了,朱桂肯定没有忘记阿拉腾。 这个人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人质那么简单了,而是成了他的向导,要想在大漠中行军,向导是必不可要少的人,他们有时候比几千甚至几万大军还要重要。 众所周知,在大漠中行军,最重要的就是水源了,朱桂为了保证行军的速度,这次是轻装前进,肯定没有带多少水,如果找不到水源,别说攻打人家的冷湖了,估计最后渴都能把自己渴死。 而阿拉腾这个人也比较重要,他是青海王妃忽兰的弟弟,也是他们的高级干部,对青海的情况可以说是了若指掌,青海哪里兵多,哪里兵少,哪里可以搞到补给,哪里的路好走,他心里都一清二楚。 所以,带上他就可以少带不少辎重,一路烧杀抢掠过去,以战养战,这就是霍去病能够纵横大漠的窍门儿。 要知道,霍去病的军队里是有很多匈奴人的,甚至有考证说已经达到了一半左右,这些人熟悉匈奴的情况,带着他们打匈奴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当然,从这一点上我们也可以看出,霍去病确实是一个领军打仗的天才,带着匈奴人去打匈奴人,不说别的,单说这一份统御能力,就不是常人能够相比的。 时间紧迫,朱桂给曹震留下来几个阿拉腾的随从做向导,然后便带着四千铁骑出发了。 看着朱桂等人飞马驰奔扬起的灰尘,曹震淡淡地命令道:“指挥使张必先!” 张必先站出班来朗声应道:“末将在,请君侯吩咐。” 曹震沉着脸,脸色犹如冬天的寒冰一样严峻,道:“命你率领剩下的六千骑兵先行,到了海西城后,不要急着发起进攻,而是要在外围骚扰敌军,主要攻击他们的粮草辎重,迟滞他们的进攻速度,等待本将军率大军赶到,再一举击溃拔都。” 张必先知道事态紧急,不敢多耽误,便向景川侯曹震抱拳行了一个军礼,朗声答道:“末将领命!” 此时,早已经甩开大军几百里的朱桂脸上布满了一层风尘,他这完全就是效仿霍去病的打法。 游牧民族虽然擅长骑射,人人皆兵,但是也是有他的弱点的,那就是居住分散,没有什么像样的城郭。 如此以来,便给了敢于深入作战的勇士们一个绝好的机会,率领大军可以随机攻取他们一处地方,打完就走,让你抓不着踪迹,最后不仅把你的后方搅和的一团糟,还让你死活抓不着踪迹,你说气不气? 当然,他敢这么干除了自己率领的都是汉军的精锐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部队里有很多匈奴的向导。 这些匈奴人知道大漠的地形,也知道匈奴人的居住情况,哪里人多,哪里人少,完全就是一张张大漠的活地图,正因为有了他们,霍去病才能得心应手,批亢捣虚,而不是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现在,朱桂的手里也有一张活地图,那就是忽兰的弟弟阿拉腾,作为青海王妃的弟弟,他对这里的情况自然是了若指掌。 而且,这次朱桂出兵也是为了救他的姐姐,虽然条件苛刻了一点,但总归还会自己人,因此阿拉腾也不会随便撒谎去欺瞒朱桂。 一行人走了几百里地,阿拉腾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脉,道:“殿下,那里是拔都部的一个聚集地。人口多的时候就有几千人,现在大部分青壮年已经被他带去攻打海西城了。 那里应该十分空虚,我们可以过去抢一点给养。” 朱桂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为了保证兵贵神速,把辎重全都扔掉了,只带了少量的干粮和水。 既然敢于深入,那就已经做好了不要后方的准备,敌人的土地就是自己的后方,所有的给养都要从敌人的土地上去掠夺。 “传寡人将令,立即攻占那个部落。夺取给养。”朱桂没有多少犹豫,便果断下达了命令。 即便不是为了给养,朱桂也必须攻打那个部落,否则的话,几千铁骑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一定会有所警觉,要是给拔都去报信那可就完了。 朱桂率领的明军都是最精锐的部队,而且他们的装备也是最好的,自然不会惧怕一个几千人的蒙古部落。 在听到朱桂的命令之后,四千铁骑风驰电掣般地冲向那个部落。 此时,正是清晨,部落里的成年男子都已经被拔都征调过去攻打忽兰了,现在部落里都是女人还小孩儿,还有少量实在是拉不开弓的老人。 这个部落里的人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已经降临,还是一片祥和宁静的景象,女人们一边唱着歌一边喂着牲口,小孩们还在蹦蹦跳跳地在草原上玩耍。 忽然之间,大地上传来了一阵震动之声,部落里的老人们脸色一变,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这是大军驰来的迹象,可是现在哪里还有大军呢?勇士们不都已经被拔都征调走了吗? 即便是他们得胜回来了,那人数也不该是这么多啊。 就在此时,他们的眼界里出现了一支衣甲鲜明的队伍,部落里的老人们一看到这个景象,眼睛都要直了,纷纷指着前方的大军,惊呼道:“明军,是明军!” 可是,这明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朱桂不管这么多,也不管他们惊不惊讶,立即挥舞着长枪喝道:“速战速决!成年男子全部杀光,不留后患!” 数千明军得到命令之后,全速前进,犹如老虎入羊群般冲向了那个一片祥和的蒙古部落。 只剩下了老弱病残的蒙古部落如何抵挡得住朱桂的四千铁骑,他们根本就没有做有效地抵抗就被朱桂攻入了部落当中,犹如砍瓜切菜般的大砍大杀。 有几个部落老人当年也是骁勇善战的勇士,见到明军之后,本能地想要上马力战,用自己的鲜血去保护这里的女人和孩子。 但是,他们刚刚上马,就被一拥而上的明军给捅下马来,掉在地上,被踩成了肉泥。 另有几个眼睛尖的,想要骑马跑出去给拔都报信。明军当然不会放过这些人,纷纷弯弓搭箭,将他们射下马来。 最终战斗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明军便轻易地解决了这个部落的战斗力,正如朱桂所言,成年男子已经被他们全部杀掉了。 这么做不是因为残忍,而是逼不得已,他们现在是孤军深入,任何隐患都不能留,朱桂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一点妇人之仁而置大军的安危于不顾。 更何况,这些游牧民族劫掠中原的时候也没有少杀中原的汉人,这叫做一报还一报,朱桂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骑兵左卫指挥使孟德擦了擦刀上的鲜血,淡淡地说道:“殿下,成年男人都杀光了,这些女人和小孩儿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朱桂也纠结了一下,要是按照最稳妥的办法,肯定是把他们全都杀光。 但是,朱桂毕竟还是是一个人,是一个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青年,杀害妇孺这件事他还是干不出来。 更何况,这些妇孺留着还有用呢,不说别的,就说这些女人,将来可以被他带回到肃藩,赏赐给有功的将士们。 或者是利用她们高一些灰色产业来创造收入,这些都比杀了她们强。 于是,朱桂略微思考了一下,便道:“把这里的马匹牲口全都带走,带不走的全都杀掉,不给他们留下交通工具。给他们留下几天的口粮,剩下的全部带走。等我们打了胜仗回来的时候再处置他们。” 他这么做也是将风险降到了最低,将这些人的马匹工具全都再走,她们就没有办法前去给别人报信了。 第142章 瓦解军心 大漠可是广阔无垠的,部落与部落之间相间隔的距离也是很远的,没有马匹是寸步难行的,光靠走路,累死你你也走不过去。不要忘了,这里还会有野狼和其他的猛兽,一个女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徒步出去给别人报信。 即便是你走过去了,那也已经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到时候,寡人已经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你走过去又有什么用? 孟德闻言,立即向朱桂抱拳行了一个军礼,道:“末将遵命!”说罢,便命令手下先迅速补充给养,然后将马匹全部带走,等着路上换成。 最后再将这个部落的牛羊给杀死留给她们做口粮,能带走的全都带走,带不走的就地销毁,不能给她们过多的口粮,以防止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 兵贵神速,在处理好这个部落的事情之后,朱桂便带着部队迅速出发了。 在路上,朱桂又屠了敌方一个部落,获取了不少给养之后,便带着军队来到了冷湖外围。 此时,正好是凌晨,天还没有完全方亮,正是进行偷袭的好机会。 冷湖并不能算作是一座城,而是一个部落的聚集地,青海蒙古罗丹汗的手下,像样的城郭也就是海西城,只可惜已经被忽兰给占据了。 因此,冷湖是没有多少城郭之类的防御设施的,只有一道简单地围栏。 朱桂之前早已经派斥候侦查了一下这里的地形,对冷湖的情况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现在的冷湖和他偷袭的几个蒙古部落一样,青壮年都已经被拔都征调走去攻打忽兰了,因此寨子里十分空虚。 这真是偷袭的好机会啊,拔都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后方会有一支神兵从天而降,直接端了他的老窝。 朱桂将孟德叫了过来,指着不远处的冷湖部落吩咐道:“你率领二百名勇士,穿上蒙古人的衣服,趁天还没有亮,去偷袭城门,得手之后,便鸣笛来告诉寡人,寡人会立即率领大军冲进冷湖,争取一战成功!” 孟德向朱桂抱了一拳,沉声说了一句,道:“是,末将领命。” 随后,便亲自挑选了二百名精锐的勇士前去准备去了。 凌晨的海西城,同样是一片宁静,这里属于拔都的大后方,任谁也不会想到战火会烧到他们这里。 海西城寨墙上有一队巡逻的士兵,正懒懒地打着哈欠,无精打采。 就在这时,他们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队人马,约莫二百来人,看这装束,也像是他们蒙古人。 虽然此地位于大后方,但是这些士兵见到有军队过来,仍然不敢大意,便挥舞着旗子止住来人,喝道:“你们是哪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队伍里的阿拉腾扯着嗓子高叫道:“我们是大王子的亲兵,来这里搬运粮草,速速开门。” 亲兵?寨子上的蒙古士兵一头雾水,大王子怎么会派他的亲兵来这里搬运粮草,难道是前方的战事吃紧了,他们的进攻受挫了。 守卫寨子的蒙古士兵不敢大意,同样扯着嗓子高喊道:“可有密语?” 蒙古人也不撒,拔都在出发之前,特意给留守寨子的人交待了密语,并嘱托只有对得上密语才能开寨门,否则谁要是敢靠近寨门格杀勿论。 他这么做也不是已经想到了朱桂会偷袭他,而是为了防备其他的部落和当地的一些土匪马贼称火打劫。 孟德他们当然是不知道拔都的密语的,他们没有想到这个蒙古酋长心眼儿还挺多,居然还有这一手,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守卫寨子的蒙古人见他们答不上密语,心里便知道有诈,忙喝道:“若是答不上密语就赶紧离开,否则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不想,他话音刚落,却听得“呲”地一声,一支利箭飞来,射入了他的脖子。那名蒙古勇士吭都没有吭一声,便倒在了血泊里,眼看是不活了。 这一箭是孟德射出来的,既然答不上密语,骗不开城门,那就只有硬打了,恰好那名蒙古勇士所站立的位置距离火把很近,他的轮廓可以清晰的看清楚,因此他也就成了孟德箭下面的第一个亡魂。 “有敌军!有敌军!”剩下的蒙古勇士一边高声大叫着,一边敲着铜锣,呼喊着同伴们进行支援。 但是,孟德知道,此时正是千钧一发的时机,便不再有任何犹豫,挥动着长枪喊道:“攻击寨门!快!” 两百名明军精锐纷纷向城头上射出了连珠箭,顷刻间,一排排箭雨便放到了百十来名蒙古的勇士。 本来冷湖的大部分人马都已经被拔都抽调走去攻打忽兰了,冷湖已经十分空虚,这一下子又倒了百十来个蒙古勇士,那寨门的防守就更加空虚了。 防守寨门的蒙古勇士也向孟德等人还了一排箭雨,但是孟德他们此时还处于黑暗之中,目标很不好找,再加上他们都是浑身披甲,所以蒙古人的箭雨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伤亡。 孟德见一击得手,便挥舞着长枪喝道:“快,打开寨门!” 几十名骑兵一拥而上,在战友们的掩护之下,现实用长枪捅死了寨门附近的几名蒙古勇士,随后又在腰后面抽出随身带着的斧子来,开始玩命的劈砍寨门。 “守住寨门,一定要守住寨门!”负责守卫寨门的蒙古军官见到明军猛扑寨门,立时吓得面无人色。 他知道,就凭他们留在冷湖的这些人马,若是被他们攻破了寨门,那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的。 但是,战场上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他们留下的兵力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受到明军的偷袭,死了一百多个,防守寨门的力量便大大减少了。 没过多久,明军便劈开了寨门,然后一拥而上的冲了进去。 见寨门已经被劈开,孟德连忙命令手下的百户,道:“快,给殿下鸣笛,请求殿下率大军支援!” 那名百户没有犹豫,立即掏出笛子来,吹响了明军进攻的暗号。 一时间,悠扬的笛声响彻了整个夜空。 在不远处埋伏的朱桂听到笛子的声音,心里大为感奋,跃马提枪,喝道:“将士们,快看啊,孟德他们已经杀进去了。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想要功名富贵的,就跟老子去拔都的老窝里闯一闯。” “杀啊,杀啊!” 明军的热血也被朱桂的话语点燃了起来,试问这世间有哪个男子汉不爱功名富贵。 于是,在朱桂的一声令下,明军四千铁骑便如滚滚奔雷,冲向了拔都的冷湖老巢。 寨门已经被孟德打开了,四千明军便没有受到任何阻挠,直接冲了进去,蹂躏敌人的腹地。 此时,冷湖的蒙古大营已经乱作一团,无数蒙古人争相逃命,自相践踏。 喊杀声,放火声,乱成了一团。 明军也不是傻子,蒙古人虽然都住蒙古包,但是高官的蒙古包和普通平民的蒙古包肯定是不一样的。 四千明军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冲着又大又豪华的蒙古包攻击前进。 朱桂带着一队精锐骑兵,直插这里最为豪华的蒙古包,毫无疑问,这座蒙古包的主人肯定是拔都的。 能住在这里的人,肯定是跟他关系密切之人,现在必须挟持住他们,将来可以作为人质,逼迫拔都投降。 果然不出朱桂的所料,这里面确实是拔都的营帐,账外还有二十多个亲兵把守,但是这些人怎么可能是如狼似虎的明军的对手,没过多久,便被明军砍杀殆尽。 朱桂带着人闯进了大帐,见这里的装饰都十分豪华,便知道自己没有来错地方。 此时的大帐之内,已经乱做了一团,大帐内的人做梦都没有想到明军会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出其不意。 大帐内有一个妇人,颜色颇为秀丽,就是明军进来的太快了,她的衣服都还没有穿好,正一脸惊恐地看着朱桂等人。 此外,还有两个小孩子,这应该就是拔都的家眷了。 于是,朱桂便沉着脸,下令道:“将这些人都给我绑起来,充作人质。另外,拔都肯定还有其他的妃子,你们去附近的大帐内搜刮,务必将她们和拔都的所有孩子全都抓到这里来。” “是,末将遵命。”一批明军听到朱桂的话之后,忙向朱桂抱拳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便快步离开。 此时,明军正在四处放火,蒙古士兵已经死伤殆尽,仅仅有少量的几个跑了出去给拔都报信。 朱桂也没有派兵追赶,他就是想让这几个人告诉拔都他的老窝已经被人给端了,好借此动摇他的军心。 外面的喊杀声还在继续,但已经渐渐地平复了下来,朱桂知道,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明军正在进行后续的扫尾工作。 这场战斗没有出乎朱桂的意外,以明军四千铁骑长途奔袭,去偷袭敌军空虚的老巢,果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获得了全胜。 朱桂示意手下的兵将给他搬来了一个小马扎,端坐在上面,将长剑按在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人是拔都最宠爱的妃子,平日里就住在拔都的大帐,仗着拔都的宠爱,谁也不放在眼里,平时作威作福惯了。 现在,被朱桂像审问犯人一样审问,心里还是十分不爽地,更为关键的是,她现在连衣服都没有穿好,衣衫不整地站在帐篷里,面前是好几个全副武装的男子,那场面,简直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这些尴尬,让这个女人本能地生出了抗拒心理,她的傲娇脾气上来了,不知道哪根筋没有搭对,竟然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没有回答朱桂的话。 朱桂见到这一幕,火气蹭地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妈的,又不是什么九天仙女下凡,竟然敢跟老子甩脸子,一个阶下囚而已,在老子眼里还没有一口牲口值钱,装什么逼? 朱桂“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提着还带着血迹的重剑,缓缓地走向那个女人,眼睛里充满了肃杀。 那个女人见到这一幕一下子吓坏了,她只是平日里嚣张惯了,有点小脾气而已,可不是真的不怕死,现在见朱桂动了真怒,脸上的杀机已现,心里害怕极了, 两腿一软,不由自主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道:“回将军,奴家名叫妮丝娜,刚才是由于太害怕,没有回答将军的话,并不是有意对将军不尊重,还请将军明鉴,请将军见谅。” 她不认识朱桂,自然不知道朱桂就是堂堂的肃王,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将军。 朱桂自然不会去炫耀自己是肃王这件事,他这次行动是高度机密的,自己的身份也得保密,否则的话,要是引得拔都孤注一掷跟自己玩儿命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朱桂也乐得她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将军,并没有去拆穿她。 见她这副鹌鹑的样子,朱桂心里的怒气稍稍平复了一些,但是脸色还是不好看,洒了他们几个一眼,淡淡地说道:“你们几个都是拔都的什么人?” 妮丝娜此时再也不敢对朱桂无礼,只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任凭不整的衣衫遮挡不住身上的风光,恭恭敬敬地说道:“启禀将军,奴家是拔都的妃子,这两个孩子都是奴家的孩子,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朱桂看了一眼他们母子几人,心里不由地一阵冷笑,想当年你们入主中原的时候也曾这样欺负过汉人,现在终于轮到汉人欺负你们了,这就叫做一报还一报。 朱桂现在还不想杀他们,杀了他们也没什么用,留着他们还能做人质来威胁拔都,于是便淡淡地说道:“你们放心,我大明是仁义之师。本将军也是最将仁义的人,不会去杀害妇孺。 但是,你们也得老老实实地听从本将军的安排,要是干耍花样,那就不要怪本将军心狠手辣了。” 妮丝娜哪里还敢耍花样,连忙跪在地上,给朱桂磕了几个头,苦苦地哀求道:“将军言重了,奴家和奴家的孩子已经成了将军的俘虏了,哪里还敢耍花样。请将军放心,奴家一定听从将军的安排,将军有事,请尽管吩咐。” 朱桂对她的这个态度十分满意,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很好,你要是肯配合本将军,本将军不仅不会为难你,还会好好照顾你。” 说罢,又对自己手下的将校说道:“去拿一卷羊皮和笔来,让这位妮丝娜王妃给她的拔都大王子写信,就说我大明两万铁骑已经攻破了他的老巢冷湖,把他的家眷全部俘虏,让他识相点,赶紧投降,否则的话,别怪寡人不客气。” 妮丝娜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地愣了一下,这封信不用多说,肯定是明军的劝降书了,自己要是替明军写了,在拔都心里是会被视为叛逆的,要是背上了这么一个名声,即便自己之前再受宠,那将来在他心中的地位肯定也会大大折扣的。 于是,妮丝娜本能地开始犹豫了起来,开始权衡这件事的利弊。 朱桂不是傻子,单看妮丝娜的那副犹犹豫豫地神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现在军情紧急,海西城那边还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仗到底打成了什么样子还很难说。 这个时候,救兵如救火,若是差一炷香的时间,就有可能改变战斗的局势。 因此,朱桂此时没有什么耐心做俘虏工作,用手一指妮丝娜左边的那个孩子,冷冷地说道:“去把他的左腿砍下来。” 虽然砍杀孩童是很不人道的行为,但是在明军的队伍里一向是军令如山,一条军令一旦发出,那不管你觉得合不合理,就必须执行,否则就按违抗军令罪严惩不贷,估计小命就保不住了。 况且,跟在朱桂身边的孟德也知道现在的形势十分紧张,朱桂多半是想吓唬那个女人,便向朱桂抱拳行了一个军礼,朗声应道:“是,末将领命!” 说罢,便装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快步走上前去,想要伸手去抓那个小孩儿。 那个小孩儿见这个全身盔甲的男人想要上前来抓他,吓得“哇哇”大哭,一头扎进妮丝娜怀里,哇哇地大叫道:“娘亲,救命!娘亲,救救我!” 妮丝娜终于妥协了,她知道,她现在就是朱桂案板上的肉,朱桂想怎么割就怎么割,她是没有任何选择权的,更不能有任何反抗行为。 虽然给拔都写劝降信会降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但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毕竟孩子还有自己的命才是最贵重的。 于是,妮丝娜便忙跪着蹭到朱桂的跟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大声地哭喊着:“不,不。将军不要,我写,奴家这就去写。” 朱桂见她终于肯就范,心里也稍稍轻松了一些,用剑轻轻挑了挑她的下巴,淡淡地说道:“那就快点。本将军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第143章 敌将来降 妮丝娜不敢怠慢,忙向朱桂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是,是。奴家知道了,请将军稍后,奴家马上就将书信写好。” 随后,妮丝娜不敢耍任何花样,便按照朱桂的意思,将劝降信写好,然后跪着呈给朱桂过目。 朱桂和孟德阿拉腾一起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叫来一个被他们俘虏一个拔都的高级将领,将妮丝娜写的劝降书交给他,道:“你马上骑着快马,将这封劝降书交给拔都,并且让他的大军都知道,他的老巢已经被明朝的大军攻占。 令他们全都速速投降,你若是能办成这件事,本将军保你全家老小无事,你若是敢耍花样,你的家人一个都别想活,听明白了吗?” 那位蒙古将领也不是什么忠义之辈,在君王和自己的全家跟前,没有经过多少犹豫,便选择了后者。 其实他的行为也没有必要被人鄙视,相信大多数人在面临这种抉择的时候都会跟他一样。 在古代人眼里,所谓的君王也就是个老板,老板哪里有自己的家人重要,你不行了我在换个老板不就好了吗?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也是人的本性,没有什么可诟病的,所以作为君王要求千万不要太高,不要老想着让人家不管全家性命豁出去跟你干,这不显示,纵然有这样的人,也只是少数,不足以支撑整个天下。 君王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承担责任的,就像刘邦那样,我打不过你我就认怂,面子我栽,绝不让手下的人背黑锅,手下的人跟着他只能沾光,这样以来,他的威望才高,江山才会永固。 当年他被项羽贬到汉中时,历史记载诸侯慕而从之者数万人,想想这是什么概念,能有这样的人格魅力,能够夺取天下也就不足奇怪了。 崇祯啊,你要是能由刘邦一半的智慧,大明早就中兴了,说什么上台的时候内忧外患,牌不好打,这完全就是借口。 你的牌能比刘邦刚登基的时候差吗?皇太极再厉害能比得过冒顿单于吗?流寇闹得再凶,能比得过刘邦手底下的那一群虎视眈眈的异姓王吗? 更令人无语的是,网上的论坛里黑刘邦的人很多,都认为人家的四百年强汉江山是讨巧,而把崇祯夸上天的却很多。 勤政?有个屁用啊? 你的策略首先要对才行啊。 那名蒙古将领拿到劝降信之后,便将右手放在胸前,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请将军放心,末将一定把信带到,也请将军信守诺言,善待末将的家属。” 朱桂冷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废话!本将军言出必行,你要是信不过本将军,本将军这就换一个人去报信。” 那名蒙古将领听到这话不由地吓了一跳,现在他全家人的性命都在朱桂手里捏着,他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万一要是把朱桂惹恼了,不给他这个机会,那他全家人的性命就很难说了。 于是,在听到朱桂的话之后,那名蒙古将领立即向朱桂鞠了一躬,诚惶诚恐地说道:“不,不。将军请不要误会,末将没有怀疑将军信誉的意思。请将军息怒,请将军放心,这件事末将一定帮将军办好。” 说罢,他生怕朱桂反悔,又连忙向朱桂行了一礼,便快速地退出了大帐,然后骑上一匹快马,火速地向拔都报信。 在千里之外的海西城,拔都正在紧锣密鼓地指挥着部队攻城,因为他现在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海西城虽然被他打的千疮百孔,但是仍然屹立在他的面前,没有倒下,里面的忽兰防守的意志也一直没有崩溃,依旧是拼尽全力地抵抗。 更为要命的是,他的身后已经出现了明军的骑兵,而且人数还不少,足足有五六千人。 这些人刀枪锐利,甲胄精良,很具有战斗力,但是,他们却不直接向自己的大营发起进攻,而是专门在外围骚扰,并袭击自己的运粮队。 而且,这股明军还很贼,他们不仅骚扰自己,还点起了狼烟,树立起了明军肃王的大旗,目的就是告诉海西城的人们,援军已经到了。 果不其然,海西城的守军见到明军肃王的大旗之后,士气倍增,抵抗的决心也更加坚定了,在忽兰的指挥之下,打退了敌军一波又一波地进攻。 现在,众人都知道,决定战争最后走向的,肯定就是明朝的援军了,这个骑兵明显就是先头部队,他之所在只在外围骚扰,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大部队的到来。 城头上,青海王妃忽兰指挥着大军,打退了拔都的又一波进攻,她已经好几天衣不解甲,身上的汗已经将盔甲里面的衣衫全都湿透了。 她平日里也是个很爱干净的女人,但是现在战事紧张,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就这么将就着指挥作战。 忽兰望着城外不远处的肃王大旗,心里生出了无限的希望,用长剑指着城头的明军大旗喊道:“勇士们,你们都看见了?肃王的大军马上就要来支援我们了。 大家在加把劲儿,只要再抗住拔都的几波进攻,等到肃王的大军一到,胜利就是属于我们的。到时候,我忽兰一定会拿出丰厚的回报来感谢大家。” 城头上的蒙古军士听到她这句话,士气顿时大涨,纷纷举着兵器大声地喊叫着。 与此相对应的是,拔都军营里的士气确实越来越低沉,他们本来久攻不下,伤亡越来越多,士气就受到了打击,现在又见到了明朝的援军,心里的底气便更加不足了,更多人已经在打着逃跑的主意了。 然而,他们的领袖拔都却没有这样的打算,他本来就认为自己是上天选定的统治青海的天命之子,可惜自己的那个老爹没有识货的眼力,非要削弱他的权力,给他的那个乳臭未干的弟弟达巴拉干铺路。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决定弑父篡位,他这么做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的部众也不会说他什么,因为草原上一直都是强者为尊,谁的实力强大谁就是这里的王,没有中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礼教。 别的不说,就说第一个称雄草原并且逼迫刘邦和亲的冒顿单于不就是弑父篡位的吗? 草原上的人有人说过他的坏话吗?没有,全都佩服他的手段。 现在,他马上就要攻下海西城了,距离他统治青海就只剩下了一步之遥,他怎么可能放弃? 即便明朝的援军来了又怎么样?他们长途奔袭,师老兵疲,即便是来了,谁胜谁负也说不准呢。 世界上像拔都这样的人很多,永远只看到利益,却看不到利益身后的风险,总是想着老天爷会帮自己,进而心存侥幸,但确实忘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老天爷不会偏袒任何人,你得按照道理来做事才能取得成功,违背道理,只想着靠着侥幸心理博取那一丝成功的运气,最后即便是暂时获得了一些利益,最后也只能是满盘皆输。 拔都的大帐之内,众位高级将领全都聚集在这里,商量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此时拔都的心情很不好,他很想尽快攻破海西,统一蒙古,但是那海西城却又像一座山那样矗立在那里,令他无法撼动。 “众位还有什么方法能尽快攻占海西?赶紧说出来听听。”拔都虎目一扫,一脸阴沉地看着众位蒙古将领说道。 众位蒙古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该用的办法都已经用了,仗打到这个份上,还能有什么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硬耗了。 能把对面的实力耗光了,自然就打进去了。 但是,这是需要时间的,而现在,明朝的援军已经到了,他们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所以,从形势上来分析,他们攻打海西的计划已经可以说失败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撤军,然后回去养精蓄锐,等实力恢复了,时机成熟了,明军跟忽兰生了嫌隙,再发兵攻打才是上策。 但是,这些蒙古将领们都知道拔都对海西城是志在必得,因此谁也不敢劝他,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朱桂派来送信的高官骑马赶来了,他快步走进营帐,一见到拔都,便慌忙跪倒在地上,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磕头道:“大王子,不好了。冷湖丢了。” 拔都听到这个消息简直都不敢相信,冷湖怎么可能会丢呢,它在自己的大后方,距离自己的前线还有数百里将近一千里的距离,怎么可能会丢呢? 哪里会有军队去攻打它呢?难道这些兵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拔都瞪大了眼睛,呲牙咧嘴地骂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要是敢胡言乱语,动摇军心,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名报信的高官自然不敢乱说话,从怀里将妮丝娜给他的信拿了出来,递给他道:“属下说得千真万确啊,就在几天前,一支明军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偷袭了冷湖大营,将那里攻占了,大王子和众位勇士们的家眷也都被他们俘虏了。这是妮丝娜王妃写给您的信,您要是不信,可以打开看看。” 此言一出,大帐内的众位蒙古将领全都大惊失色,大营不仅丢了,家眷还被人家给抓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拔都的军队已经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进,打不下海西城,而且还要面临着明朝的援军,退,老窝被端了,家眷被抄了,还能退到哪里去呢。 拔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由地勃然大怒,猛地一脚将那位报信的使者踹了个跟头,喝道:“胡说八道!哪里来的明军?我的大营远在后方,怎么可能被明军偷袭。你手里不是还有兵吗?为什么没有守住?” 那名报信的高官被他踢的生疼,心里不由地暗骂了一句,就他妈你留下的那点虾兵蟹将能挡得住谁? 但是,他知道拔都现在正在气头上,他不敢忤逆他的意思,给自己找麻烦,而且,他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也故意将明军的人数往多里说了一些,道:“大王子,此事不能怪属下啊,明军有两万多精锐铁骑,属下实在是挡不住啊。” 好家伙,朱桂往海了吹也只敢吹两万人,而现在这位报信的使者在朱桂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些筹码,变成了两万多人。 他其实是不知道明军到底有多少人的,朱桂既然派他去报信,就肯定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虚实。 只告诉他自己手下有两万铁骑,谁知道这位使者一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二是为了超额完成朱桂交给他的让他动摇拔都军心的任务,好让朱桂放了他的家眷,居然又在这个基础之上,加了些筹码。 这一下子,可把大帐内的一众蒙古将领给吓坏了,他们不知道朱桂的虚实,再加上,这股明军既然敢甩开大军,直捣黄龙,数量肯定是不少,有两万多人也不足为奇。 我滴个乖乖,两万多铁骑攻占了自己的老窝,抓住了自己的家眷,拿自己肯定是抢不回来了。现在前有强敌,后无退路,到底该怎么办呢? 大帐之内,蒙古将领的人心瞬间浮动了起来。 拔都这个人虽然脾气暴躁,为人残暴,但是他并不蠢,他知道这位使者带来的消息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将使他的一统青海的梦想化为泡影。 不,他忍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它。 于是,拔都几乎没有多想,便抽出自己的佩刀来“呲”地一声,刺进了那名报信的使者的胸膛,然后咬着牙,冷冷地说道:“此人散布谣言,动摇军心,该死!众位将领听令,明日午时之前,必须攻克海西城,违令者,与此同罪!” 大帐内的蒙古军将领见到这一幕全都噤若寒蝉,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这仗打到现在是没法打了。 但是,他们也都知道拔都暴躁残忍的性子,人人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齐齐地将右手放在胸前,向拔都行了一礼,道:“末将遵命。明日午时之前,末将等人一定攻破海西城。” 拔都见众将士服了软,心里这才痛快了一些,便气呼呼地说道:“都退下,今夜加强巡视,防止明军夜袭。” 众位蒙古将领又向拔都行了一礼,说道:“是,末将遵命。” 说罢,便陆续退出了拔都的营帐。 拔都虽然用王威暂时压制住了众人,但是同时也把众人逼上了绝路,现在这种形势,他要是再逼着众人攻城,那无疑是让他们送死。 拔都以为,自己贵为大王子,老爹死了就可以一言九鼎,但是他却不知道一句话:生命会自己寻找出路。 你把人往绝路上逼,那别人只能另想其他的办法。 就在这天夜里,几位平日里关系比较熟悉的蒙古将领聚到了一起,他们屏退了左右,并且严令大帐附近二十步之内不得近人。 几位蒙古将领压低着声音说道:“现在咱们的老巢已经被端了,明军的援军也已经赶过来了,大王子还逼着我们去攻打海西城,这可如何是好?” “就是,这不是逼着咱们送死吗?”一位脾气比较急躁地蒙古将领气呼呼地说道。 另一位气质颇为稳重一点的蒙古将领说道:“我听说过中原人有一句话,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呢?现在咱们要是再接着打,把明军惹恼了,向咱们大举进攻,到时候不仅咱们活不成,咱们的一家老小也得被他们杀光。”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依我看,不如投降明军算了。” 大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改换门庭这种事,历来都是关系到人生走向的大事,每一个遇到这种事的时候都是会十分慎重的。 这几位蒙古将领听到这句话之后,不得不陷入深深地思考,诚然,投降过去之后,自己的地位肯定要比现在低很多。 但是,若是不投降,结局也是十分明显,那就是死路一条,而且还得连累全家老小陪葬。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几个蒙古将领没有经过多少犹豫便下定了决心,一致同意趁着今天晚上,前往明军大营中投降。 夜间,率领着精锐步兵的景川侯曹震终于赶到了海西城,并且与先期赶来的骑兵指挥张必先接上了头。 在得知海西城还没有被攻陷,忽兰王妃仍然在坚守之后,景川侯曹震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城有没有被攻破,对于形势起到的作用完全是云泥之别。 现在,拔都的主力部队还没有离开海西城,单从时间上来计算,殿下那边应该是已经得手了。 这场仗打的出奇的顺利,一切都没有出乎殿下的预料,这个年轻的王爷对局势的洞察力实在是惊人,这样的人,咱老曹之前就只见过一个,那就是当今的皇上。 第144章 践踏敌阵 曹震将营盘扎下去之后,便对自己大帐内的众位明军将领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修整一夜,五更造饭,明日凌晨以三声炮响为号,全力进攻城下的拔都部。 另外,要设法与城内的忽兰部取得联系,让他们和我们里应外合,夹击城外的拔都大军。” “末将领命!” 洪武年间的明军执行力都是惊人的,众位将官听到曹震的命令之后,便没有丝毫的怠慢,全都向曹震抱拳行了一礼,朗声答道。 随后,便各自回营,准备去了。 半夜时分,曹震喝了几口小酒,吃了一盘羊肉,权当是为自己接风洗尘,犒劳了一下自己。 这时候,要是有个美娇娘在身边就好了,其实,明朝初年的大将行军,身边是可以带女人的,常遇春当年的营中就有不少女人。 不过,这次身为藩王的朱桂都没有带女人,他这个景川侯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带了。 哎,老夫顿感这大营之内空虚寂寞冷啊。 就在景川侯曹震长吁短叹了几声,准备解甲就寝之时,却见账外的亲兵走了进来,向他抱拳行了一礼,道:“禀告景川侯,有一队蒙古人前来求见,说是来投降的。” 投降?景川侯曹震的眼睛里不由地闪现出一丝锐利的光芒,看来殿下偷袭得手了,这群蒙古将领八成是觉得自己的老窝被端,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决定投降老夫。 不过,景川侯曹震毕竟是跟着老朱凤阳起兵的一众老人,这辈子不知道打了多少场仗了。 像诈降这种事也不知道见了多少次了,肯定不会因为对方的这几句话就轻而易举地相信他们,便沉着脸问道:“对方来了多少人?” 那名账外的亲兵向曹震抱了一拳,道:“几个蒙古的将领,再加上将近两千骑兵。” 这两千骑兵都是这几个蒙古将领的亲信,他们类似于明朝后期的家丁,对主人极为忠诚。 既然是投降,那肯定是偷偷摸摸地去,要是搞得人尽皆知,那不是找死吗,所以这几个蒙古将领并没有敢声张,没有告诉多少人,每个人都只是带着自己的亲信前来。 景川侯曹震闻言不由地点了点头,直觉告诉他,对方的投降很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即便是诈降,也往往都是一个将领来诈降,没有听说过几个人一起诈降,还把队伍都拉了过来,因为这么做要是出了事,那损失可就太大了。 不过,常言道受降如受敌,不管对方投降的人表现得多么真诚,自己都必须严阵以待,否则的话,万一要是出现了什么突发事件,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别的不说,曹阿瞒在赤壁的时候,不就是被人家这么坑了一把吗?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于是,景川侯曹震重新披挂了起来,然后对自己的亲兵说道:“你告诉那些蒙古将领,让他们只身来大帐内见本将军,所部在营外驻扎,并派人严密监视,一旦他们有任何异动,立即格杀勿论!” 那名亲兵跟随了曹震多年,自然知道他的用意,没有多说什么,便向他抱了一拳,道:“是,小人领命。” 说罢,便退了出去,去接引大帐之外的蒙古军将领。 过不多时,那几个蒙古军将领便在曹震的亲兵的接引之下来到了曹震的大帐,当然,本着谨慎起见,他们进来的时候,都已经被严格搜身,没有携带任何兵刃。 曹震现在是这几万大军的主将,他的安全是重中之重,万一要是被敌军偷袭得手,那这几万大军非得出大乱子不可。 这不是胆小怕死,而是谨慎。 曹震此时已经重新披挂整齐,见到这几个蒙古将领之后,捋了一下胡须,冷冷地说道:“众位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此时的曹震大帐内,明军的高级将领和卫士都已经披挂整齐,将他们团团围住,大帐之内,气氛一片肃杀,这几个蒙古将领自然不敢多生事端,纷纷给曹震跪下,叩头行礼,道:“启禀将军。 末将等人接到线报,天朝的大军已经攻破了冷湖,俘虏了拔都和末将等人的家眷,末将等人皆不愿意再与明军为敌,劝拔都罢战言和,但是拔都不但不听,还杀了一个人。 末将等人走投无路,特来归降,还请将军大人大人大量,不计前嫌,收留末将等人。” 果然不出所料,看来殿下是真的得手了,这些人的老巢被端,前有强敌,后无退路,过来投降也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他们既然敢把部署都留在营外,几个人只身前来,看来是真想投降了,否则的话,一旦发生什么事,他们的小命肯定是不保的。 曹震不是傻子,能够招降纳叛,不战而屈人之兵肯定是上上策,不仅可以削弱敌军的力量,还可以打击他们的士气,同时也能助长自己的士气,如此一番此消彼长,明日攻破拔都的大营便更有把握了。 曹震淡淡地一笑,摆了摆手,道:“好,很好。之前的事情就不提了,那都是各为其主。现在你们既然肯归降我家大王,那便是弃暗投明, 我家大王肯定会重重有赏,你们且先下去,先好好休息准备一番,明日便随本将军攻破拔都的大营。” 曹震心想有了这一队蒙古降兵来助阵,明日攻破拔都大营的把握便又大了几分,但是,不想这几个蒙古的将领似乎比他还要着急,不仅没有听令退下,反而跪直了身子说道:“启禀将军。 现在拔都的大营之内,人人都知道冷湖的老巢已经失守,他们的家眷都已经落到了明军的手里,而明军的援军已经赶来,他们的士气已经一落千丈,军心浮动,攻破他们已经不难了。 末将等人来的时候已经联系好了内应,只要将军肯信任我等,我等愿意带领将军劫营,此战肯定能生擒拔都。” 一番话说得曹震心头一振,这几个蒙古将领说得不错,若是趁着他们现在军心不稳,又有内应的情况下前去劫营,那获胜的把握要比白天玩命攻打大很多。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说得都是真话,如果他们故意拿假话骗自己,那自己前去劫营,可就正中了人家的下怀了。 这几个蒙古将领见曹震犹豫,就知道他信不过自己,便又给曹震磕了一个头,道:“末将等人的确是走投无路才来投奔将军的,请将军不要怀疑末将等人的忠心。末将等人提议劫营,也只不过是想立下功劳,好将功折罪。 将军若是不肯,末将等人这就退下,待到明日之时,再随将军冲杀。” 说罢,便又给曹震磕了一个头,然后想要退下。 “且慢。”不想此时曹震一挥手,止住了他们。 曹震久经沙场,对战争形势的判断力还是很惊人的,从这些蒙古降将的言行看来,他可以断定他们的投降应该是真的,而且朱桂也肯定已经得手了,夺取了拔都的老巢冷湖。 此时,对面的拔都所部一定是传言四起,军心大乱,自己趁这个机会,在有内应的前提下出兵偷袭他们,获得全胜可以说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退一万步将,即便这几个是诈降,那自己又有何惧? 拔都所部顿兵坚城之下,久攻不下,士气早已经低落,伤亡也越来越大,战斗力早就打了折扣。 自己率领的完全都是生力军,再加上城内忽兰部的配合,里应外合,打败拔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自古以来,中了诈降计策的人都是太相信来人了,也太急功近利了,一下子就把宝都压了上去。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曹阿瞒,黄盖开着战船来诈降的时候,连问都不问一声,直接打开中门去迎接,一下子就让人家钻了空子。 曹震可不傻,他虽然判断对方是真投降,但是也做好了对方是假投降的准备。他不会一下子把这三万多步兵和六千骑兵都扔进去。这样容易让人家包了饺子。 他的打算是命令都督签事郑国泰率领六千骑兵和一万步兵作为先锋,跟着这几个蒙古降将去劫营,若是对方是真投降,内应打开了寨门,自己这边得手之后,他再率领着剩下的两万步军携带者重型火器冲进去。 如果对方玩花样,他在外面率领着这两万携带者重型火器的步军甲士也可以将里面的一万多明军接应出来。 如此行事,才是万全的计策。 打定主意之后,景川侯曹震便不再犹豫,直接对着大营里的明军将领下命令道:“都督签事郑国泰。” 郑国泰站出班来,向曹震抱了一拳,朗声答道:“末将在!” 曹震没有再迟疑,虎目一扫,斩钉截铁的说道:“命你率领一万精锐甲士再加上张必先所率领的骑兵为先锋,跟随着这几个蒙古降将前去劫营。本将军自率大军为你后劲,此战务必速战速决,不得有误!” 郑国泰对曹震将这个任务交给他很是感奋,不过,他也有自己的顾虑,便向曹震抱了一拳,道:“君侯,将士们连夜赶路已经很疲惫了。现在又刚刚睡下,可否?” 不想,不等他把话说完,曹震就瞪了他一眼,斩钉截铁地说道:“违令者斩!” 战机稍纵即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哪有那么多时间让你废话? 听到这句话,郑国泰便不再有任何迟疑,立即向曹震行了一个军礼,朗声答道:“末将领命!” 于是,刚刚睡下的明军又在长官的命令之后快速起身,穿戴好甲胄,拿好兵器。 他们虽然很累,也有些饿,但是他们都是在血里火里滚出来的大明精锐,这点苦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便没有什么怨言,讯速地整理好了装备,然后跟着自己的长官出了大营, 郑国泰率领着一万多明军人衔枚,马裹蹄,悄悄地靠近了拔都的大营。 那几个蒙古降将藏在几棵树之下,开始学鸟叫,夜空中,这几声鸟叫分外清晰,悠悠地传到了对面的拔都大营上空。 没过多久,拔都的大营内部也传来了几声鸟叫,和这几声鸟叫遥相呼应。 这便是内应给出的暗号了。 那几个蒙古降将听到暗号无误,便向郑国泰点了点头,道:“将军,暗号没有错。” 郑国泰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示意张必先率领大军先行。郑国泰也是个百战之将,战场上的阴谋诡计都已经见的不再见了,对于防止对方给他下套也很有一套。 他也不会傻乎乎地一猛子都扎进去,而是命令张必先率领一千骑兵和三千步兵悄悄前行,先和拔都大营里的内应取得联系,然后控制拔都大寨的大门,等大门控制住了,在鸣笛向他示警,他在率领着大军冲杀过去。 张必先骑在马上,嘴里衔着一根木棍,缓缓地靠近拔都的大营,他现在已经可以看清大营寨楼上的人影了,那个人影也看到了他们,但是那个人并没有报警,而是向他们缓缓地招了招手。 就在这时,大营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里面出来了一队蒙古士兵,向张必先示意让他率军进入大营。 张必先也是名久经沙场的老将,心眼儿也是多的跟马蜂窝一样,没有贸然一口扎进去,而是对自己身边的千户王虎臣说道:“王虎臣,你先率领一千精锐步军控制住寨门,然后给我发信号。” 王虎臣嘴里衔着木棍,没有废话,只是向张必先抱了一拳,然后率领着一千精锐步军缓缓向城门靠近。 这个时候,往往是最为危险的时候,虽然胜利就在眼前,但这个时候,前面也往往是个巨大的陷阱。 所以,王虎臣不敢大意,和他麾下的一千明军精锐全都紧绷着神经,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拔都部的大门。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出乎意料的顺利,王虎臣兵不血刃便占领了拔都大营的大门,大门的守军全部归降。 王虎臣不敢耽误战机,举起火把来,在天上画了三个圈儿。 在王虎臣身后的张必先看到这个信号之后,心里大为感奋,将嘴里的木棍一扔,喝道:“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想要功名富贵的,跟老子冲啊!” 霎时间,一万多明军全都扔掉了自己嘴里的木棍,然后挥舞着兵器,全速冲进拔都部的大营。 一时间,喊杀声响彻云霄,拔都部的大营之内,立时一片火海,乱做了一团。 “明军来劫营了,明军来劫营了。”在睡梦中被惊醒的蒙古士兵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顿时吓得四散奔逃,纷纷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趁着夜色逃命。 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作战的意志了,老巢冷湖被偷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拔都部的大营,他们的老婆孩子都已经落到了明军的手里,他们本来就不想打了,再加上此次大营被偷袭,他们更是没有战心,不想着抵抗,只想着如何逃命。 只有少部分死忠于拔都的部下还拿起武器进行抵抗,然后,也瞬间被士气高涨的明军给砍杀殆尽。 张必先一马当先,亲自提枪杀死了一个顽抗的蒙古士兵之后,忙扭头对自己的卫兵道:“赶快鸣笛,告诉景川侯我们已经得手了。” 接下来的一瞬间,明军的阵地上纷纷响起了一阵阵清澈的笛声,在辽阔的青海夜空中久久飘荡。 身在后方的景川侯曹震收到笛声之后,便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敌军果然早已经是军心大乱,一触即溃,便冷笑了一声,果断地下令道:“全军压上。先给他们点火炮尝尝鲜。” 于是,两万明军步兵携带者重型火器讯速地来到了拔都的大营附近,在景川侯曹震的一声令下之后,几十门火炮一起开火, 霎时间,拔都的大营上空犹如响起了一阵阵晴天霹雳,而后就是一颗颗巨大的铅弹砸了下来,凡是被砸中的的人,无一例外都成了肉酱,死的十分难看。 拔都的手下也都是些老兵,对明军的配置还是比较了解的,一般情况,这么强大的火力就意味着对方至少出动了几万大军。 明军的主力在今天晚上赶来了,他们不再是只有几千骑兵的小股部队,他们不再满足于骚扰偷袭,而是开始堂而皇之地进攻起明军的大营了。 更为关键的是,明军竟然悄无声息地就攻占了大营的大门,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那就是军队里面出了叛徒,把兄弟们都给卖了。 老巢被端,大营被偷袭,再加上自己内部还出了叛徒,这仗还怎么打?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此战拔都是输定了。 他的手下们不再进行任何抵抗,腿脚快的纷纷夺路而逃,但是大部分人根本来不及逃跑,甚至连衣服和兵器都没有拿好,便遇到了明朝的大军,只能弃甲倒戈,跪在地上投降,自此成了明军的俘虏。 此时,拔都的大帐之内也乱成了一团,他万万没有想到明朝的大军会来的这么早,他本来打算明天再加一把劲儿,攻破了海西城,抓住忽兰。 然后等到明朝的大军来的时候,再据城死守,然后与明军谈判,让他们退兵,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明朝的大军居然这么快就来了,还在今天夜里就对他们发起了进攻。 拔都正在几个亲兵的服侍之下慌忙地穿着甲胄,这时,却见一个亲兵跑了进来,忙跪倒在地上对拔都说道:“大王子,不好了。明军已经攻破了大营,我们的人都被杀散了,大王子赶紧跑,否则就来不及了。” 拔都闻言勃然大怒,抽出马刀来一刀砍倒了放盔甲的架子,喝道:“跑什么?你们平日里一个个都自称为草原最精锐的勇士,但是一到了今天这种危险的关头,就他妈知道逃跑,你们有什么脸自称为勇士。” 说罢,又像一只野兽一样咆哮道:“我的那些大将呢?他们不是要为我效忠吗?他们现在在哪里,我现在正需要他们表现。” 那名亲兵知道拔都的脾气不好,知道自己实话实说很有可能会招来麻烦,但是,现在形势危急,他必须让拔都知道他面临的形势有多么严峻,否则的话,他要还是这么钻牛角尖不肯撤退,非得把大家都害死不可。 于是,那名亲兵跪在地上,鼓起勇气,吞吞吐吐地说道:“启禀大王子,他们都跑光了,来不及跑到也早已经投降了明军。” 最后,那名亲兵又苦苦劝道:“大王子,赶紧撤退,再不撤退就来不及了。” 拔都闻言眼前一黑,这还真是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啊,这些平日里全都发誓效忠于他的部下,这个时候一下子跑了个干干净净。 但是,事已至此,拔都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仰天长叹一声,心有不甘地说道:“撤。” 他的亲兵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忙扶着他上马,然而拥簇着他,趁着夜色突围而去。 最终,拔都只带了几十个亲兵趁着夜色逃脱了,他的四万大军,还有老巢冷湖,全都落在了朱桂的手里。 拔都趁着夜色向西疾驰而去,他不敢会冷湖,而是绕过冷湖,继续向西,去投奔他的老大哥沙州王阿里温,到了那里,他发誓一定要劝说关西七藩联合起来攻打朱桂。 到那个时候,他愿意充作先锋,以报今日这一箭之仇。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这首诗,是现在这个场景最为真实的写照了。 只可惜,现在才刚刚入秋,还没有下雪,没有大雪来衬托气氛。 在冷湖的朱桂接到景川侯曹震的捷报之后,心里大为高兴,他将这封捷报展示给正在服侍他的妮丝娜,故意板着脸说道:“妮丝娜,你看到了吗?你的丈夫拒绝向本将军投降,他负隅顽抗,已经被我明军击败,现在扔下你们只身逃跑了。” 第145章 平定青海 在军中的日子是想当烦闷的,本来明军出征军中的高级将领是可以带妇女的,但是这是朱桂第一次率兵远征,为了保证首战必胜,他近乎强迫症般的将战败的风险降到了最低。 没有携带妇女便是朱桂的一项重要措施,他如果带了妇女,那其他的高级将领也可以效仿他,到时候,军中的女人一旦多了就十分地不方便,一旦有战事就容易出问题。 然而,朱桂毕竟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一旦打了胜仗,神经松懈下来之后,他还是耐不住寂寞想要找女人。 这个时候,敌人的妻女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成吉思汗不都是这么干的吗?他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拔都的这个女人妮丝娜年纪还不到三十岁,风韵犹存,再加上她为了活命,刻意地讨好朱桂,表现得十分卖力,所以,朱桂就把她留下来服侍。 妮丝娜一看朱桂的捷报,再听说她的丈夫拔都竟然不顾她们母子的安全反抗明朝的大军,立时吓得花容失色,立即跪在地上给朱桂磕头道:“将军,求你放过奴家,放过奴家的孩子。 拔都无情无义,为了自己的权势,不顾奴家和孩子们的生死,自今日起,奴家便和他一刀两断,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从今以后,奴家和这两个孩子都是将军的人,为奴为婢,无怨无悔。” 朱桂没有怪她,反正劝降信她也写了,也算是为自己尽力了,至于拔都到底投不投降,妮丝娜也决定不了,便笑了一下,挑起了她的下巴,道:“你何必那么怕寡人?寡人又不是吃人的魔头。寡人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们了?” 妮丝娜一听这句话,不由地一脸懵逼,道:“寡人?你是?” 朱桂淡淡地笑道:“不错,寡人就是肃藩的藩王朱桂,之前为了保证行动的隐秘性,一直没有暴露身份,到教你见笑了。” 妮丝娜万万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年将军竟然就是堂堂的肃王,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甩开大军,直接深入到敌人的后方,这个肃王的胆子还真是大得很啊。 见朱桂亮明了身份之后,妮丝娜便更加不敢怠慢,忙跪在地上向朱桂磕头道:“原来是肃王殿下。大王在上,请受奴家一拜,请大王看在奴家服侍了大王这么多天的份上,绕过奴家和奴家的孩子,奴家此生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大王。” 朱桂本来就没有想着要杀他们,便笑了一下,戏谑道:“你放心,寡人答应不杀你,就绝不会食言,你肯给寡人写劝降信,瓦解了拔都的军心,还是有功劳的。 再加上,看在你服侍寡人服侍的还不错的份上,寡人不仅不会杀你,还会给你们母子一个牧场,让你们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妮丝娜见朱桂答应不再杀她和她的孩子,心里感动不已,便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家谢大王的恩典,奴家即便是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 朱桂淡淡一笑,动了动身子,说道:“寡人不要你肝脑涂地,只要你办一件事即可,寡人给了你这么大的恩典,你办这件事也是应该的,不吃亏。” 妮丝娜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的神情,她不知道朱桂到底想要她办什么事,会不会令她为难,但是,现在她就是朱桂案板上的鱼肉, 给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违背朱桂的意思,便抿了抿嘴,怯生生地说道:“不知道大王要让奴家办什么事?只要奴家能办得到,奴家一定万死不辞。” 朱桂笑了一下,拿过来一壶酒,道:“寡人刚刚打了胜仗,正是高兴的时候,你怎么老说什么死不死的?寡人让你办的事情很简单,把这壶酒喝了,算是对寡人表了表心意。” 妮丝娜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朱桂要她办什么难办的事呢,搞了半天是喝一壶酒啊,她们草原的女子不比中原,酒量也是从小就练出来的,喝一壶酒自然是不惧的。 于是,妮丝娜笑了一下,往前跪了跪,伸手便要去接朱桂的酒壶,道:“谢大王赐酒。” 不想朱桂一把将酒壶拿了回来,淡淡地笑了一下,道:“不需要你自己动手,寡人来给你斟酒,跪好了,嘴张开。” 最终,妮丝娜跪着将那一壶酒一饮而尽,一口气都没有断,看的朱桂佩服不已。 朱桂又在冷湖修整了一日,便带着妮丝娜和一众战利品雄赳赳气昂昂地向海西城凯旋。 他知道,那里还有一个王妃等着他,而那个王妃已经答应投降他,将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 当然,朱桂也没有忘记沿途被他屠过的那些个部落,那里还有很多妇女,这些人都可以赏赐给自己的军士为妻,或者是让她们从事一些灰色产业为自己增加收入。 几日之后,朱桂带着四千铁骑和一众战利品浩浩荡荡地开到了海西城,此时的海西城,已经被曹震的兵马完全控制了起来。 忽兰的军队只剩下了一万多人,而且还有很多伤兵,根本不敢跟曹震正面对抗。 曹震和忽兰早就接到斥候的消息,知道朱桂今天要来到海西城,所以就早早地在城外列阵迎接。 二人都认识朱桂,见到朱桂之后,便纳头便拜道:“臣叩见肃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桂打了一个打胜仗,心情相当的好,骑在马上,哈哈一笑,道:“众爱卿平身,现在,忽兰也已经归降了我肃藩,大家从此以后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从今往后,要相互扶持,风雨同舟,只要你们实心实意地位寡人效力,寡人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忽兰虽然对投降这件事心有不甘,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更何况,在见明军强大的战斗力之后,她心里就明白了,玩花样只能是死路一条。 不管怎么说,肃王这次也算是救了她的性命,又肯给她高官厚禄,她跟着肃王干也不吃亏,一个女人图什么呢? 于是,忽兰便和曹震一起向朱桂下拜,道:“臣等谨遵殿下教诲,一定同心同德辅佐殿下,令肃藩更加强大。” 朱桂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淡淡一笑,道:“都起来。忽兰王妃,请你放心,咱们之前本来就是朋友,现在你又肯归降寡人,寡人是不会亏待你的。” 忽兰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阵恶寒,明明是你趁火打劫,要了我的家业,现在还说这种漂亮话,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无耻的人吗? 但是,她现在完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给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向朱桂发表任何不满,便强压住心中的不爽,强颜欢笑地说道:“奴家多谢大王,能成为大王的臣子是奴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奴家愿竭尽全力,保大王江山永固。” 不料刚刚说完,忽兰就在不经意之间看到了骑马陪在朱桂身边的妮丝娜,作为青海蒙古的高层,忽兰和妮丝娜肯定是认识的。 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派别,相互之间的仇怨很深,甚至是说势如水火也说不定,现在又见到这个贱人居然陪在了肃王身边,而且,看他春风满面的样子,这几天估计她还很受宠。 见到这一幕,忽兰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升起了一丝嫉妒之心,臭不要脸的贱人,竟然跟自己丈夫的仇人媾和,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我比你又年轻又漂亮,也就是我不在肃王还能宠幸你两天,你等着我不把你比下去才怪。 女人之间的斗争是永无止境的,从一开始的争夺家产,到现在的争宠,真是不死不休,不斗到天荒地老不算完。 忽兰猜的不错,朱桂本来就是因为一时寂寞才宠幸了妮丝娜两天,实话实话,妮丝娜的模样身段都很不错,但是在他拥有过的女人当中还只能算是一般,对他构不成绝对的吸引力。 再加上,妮丝娜是他的仇人拔都的女人,而且和拔都都有了孩子,他肯定不会对妮丝娜倾注多少宠爱,否则的话,那不是给自己养仇人吗? 当然了,妮丝娜既然已经归降,朱桂肯定也不会杀他们,否则的话,不仅杀降不降,容易给自己招致报应,还会使得其他想要投降自己的人心生畏惧,进而给自己的争霸之路上多添一些障碍。 至于怎么安置妮丝娜母子,朱桂也早就想好了,隶属于甘州城的山丹县,拥有亚洲第一,世界第二的军马场——山丹军马场。 山丹军马场位于祁连山北麓,抵款甘肃、青海两省,是西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创建的军马场,在汉唐之时,曾经为朝廷提供了足以称雄东亚的骑兵部队。 这个军马场一直延续到现在,曾经位列世界第二大军马场,在前苏联的顿河军马场解散之后,便成了世界第一大军马场。 这个军马场自然是朱桂重点建设的项目之一,守着这么一个强大骑兵发源地不去开发,除非他是傻子。 朱桂也曾经去山丹考察过,那里地势平坦、水草丰美,海拔在两千米左右,十分适合放牧,尤其是适合军马的繁殖。 现在,朱桂已经彻底解决了肃藩的粮食问题,不用再为饭碗发愁,而又征服了青海,可以获得很多的良种马,这个时候,不去重建山丹军马场更待何时? 至于妮丝娜母子,他们本来就是游牧民族,擅长放牧,在这个时候,就让他们去给寡人养马也算是专业对口。 再加上,山丹就位于甘州境内,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方便监管,也不怕他们整出什么幺蛾子。 如此一来,寡人既兑现了当初的承诺,没有杀他们,还给他们官做,又可是继续榨取他们的价值,令他们为寡人效力,岂不美哉? 养马的官也是官,君不见弼马温当年有多威风? 而且,山丹距离甘州也很近,万一寡人要是哪一天想起妮丝娜这个妖艳贱货了,也可以立即将她召进王宫宠幸一番,可谓是一举数得,一想起来就觉得爽歪歪。 妮丝娜也注意到了忽兰不友善的眼神,她冷哼了一声,表情颇为不屑,你这个小妮子好看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一样跪在老娘的脚下,肃王就是能看上老娘,看不上你,你能怎么样? 人在很多时候都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就比如这个妮丝娜,她不知道朱桂只是一时寂寞才找她侍寝的,她还以为朱桂是真的宠幸她,所以现在就有点恃宠而骄,有点不大看得起忽兰了。 对她们女人之间的战争,朱桂自然不会过多理会,挥了一下马鞭,淡淡地说道:“进城。” 说罢,便带着自己的精锐骑兵开进了海西城。至于他的战利品和俘虏全都留在了城外,交给了城外的明军和忽兰的部队统领。 海西城不是个大城,住不下多少人,此地既然已经投降了明军,那就是明朝的领地,所以城里的驻军已经基本上都换成了明军,大概有一万多人。 至于忽兰所部的一万多人,则和明军的另外两万多大军分别驻扎在城外。 朱桂领着四千铁骑进了城,此时的明军已经在海西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不怕一些心怀不甘的人兴风作浪,于是朱桂便没有多少顾忌,大大方方地住进了原来青海王罗丹汗的宫殿。 不得不说,罗丹汗的这个宫殿修的也不怎么样,比他的甘州王宫还要差,有的地方居然还是帐篷,这一点朱桂也可以理解,毕竟青海的经济还是比较不发达的,能把宫殿修成这个样子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青海蒙古和关西七藩一样,受中原文化的影响比较大,因此他们除了游牧之外,也会进行一定的农耕,一些头领也不愿意住帐篷,而是选择住宫殿。 当然,青海蒙古的宫殿修的还是不怎么样的,不过据说关西七藩中的沙州汗和哈密汗的宫殿修的都不错,再往西边,察合台汗国的宫殿更不用说了,它已经存在了一百多年了,树大根深,宫殿修的自然是富丽堂皇的一批啊。 有了机会,寡人可一定要见识见识。朱桂如是想到。 安顿下来之后,朱桂便将此次随他出征的大小官员全都召集了起来,兴高采烈地宣布道:“诸位臣工,此次出兵青海,我军几乎没有什么伤亡便收复了青海全境。诸位都是有功之臣,寡人一定要好赏赐你们。” 以景川侯曹震为首的诸位将领纷纷向朱桂下拜道:“谢殿下恩典。不过,这都是殿下妙计破敌,臣等不敢居功。” 第146章 统治之道 坦白来说,这次作战之所以能进行的这么顺利,最为主要的原因还是朱桂出其不意,直捣黄龙的妙策,若是按照景川侯曹震制定的方案,虽然最终也能打赢,但是肯定要废不少周折,还要增添不少伤亡。 而且,曹震的方案还有一个巨大的弊端就是不能一下子也将冷湖收复,如此以来,朱桂还得费时费力费资源地去攻打冷湖。 但是,朱桂是藩王,藩王怎么能够与臣下争功呢,便哈哈一笑,道:“诸位臣工实在是太谦虚了,虽然有寡人出的主意,但是没有诸位臣工的拼死血战,寡人又如何能一战定青海,因此,诸位臣工都是有功劳的,寡人一定要赏赐。” 以景川侯为首的一众将士听到朱桂说这句话便不再谦虚,纷纷向朱桂拱了拱手,道:“臣谢殿下恩典,此生愿肝脑涂地报答殿下,至死不渝。” 朱桂笑了一下,然后命令随军的王府文臣张德炳道:“张书记,此次诸位将领的功劳你要详加记录,不得有误。” 张德炳是王府的书记,这个书记不是后来的书记,而是专门管记录的小官,在听到朱桂的话之后,忙站起来拱手行礼,道:“臣领命,请殿下放心,臣一定办好。” 朱桂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始了下一个议题,他转换了一下思路,然后又一脸凝重地对众位臣工说道:“众位臣工,自古都是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咱们打下来青海,可是将来要怎么去守住它呢?” 此言一出,众位将领不由地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血里火里滚出来的大老粗,让他们打江山容易,但是让他们讨论如何守江山,那可就难死他们了。 举笔如扛鼎啊。 但是,既然肃王问起来了,他们又不得不回答,于是,这些臣工的领头人,景川侯曹震便站了出来,向朱桂作了一揖,道:“启禀殿下。依臣来看,此地刚刚收复不久,人心还没有完全归复,应该放重兵镇守,这样才能使此地彻底臣服。” 朱桂听完不由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景川侯说得不错,此地确实应该放重兵镇守,不过,单单靠军事手段,不是统治此地的最好办法。 若是只是靠军事手段的话,那不仅要花费大量的钱粮,牵制大量的兵马,还容易使此地的人与我肃藩离心离德,实在是有些吃力不讨好,不太划算。” 众人一听朱桂的话,便知道他已经有了腹稿,便都十分识趣地选择了沉默,等待着他进一步的指示。 朱桂也没有废话,接着说道:“当初宋朝时,辽金都是异族,却也统治了中原北方各一百多年。他们人口比我们少,为什么还能统治我们那么久呢?再到后来,蒙元入主中原,统治了更多的汉人,这又是为什么呢?” 其实,朱桂还想举一个例子,那就是满清入关,统治了中国两百多年,创造了异族统治华夏之最,其影响力颇为深远,一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在说清朝的好,在怀念什么康乾盛世。 朱桂问得这几个问题,这些大老粗们都答不上来,他们杀人放火可以,但是讨论历代的成败根本就是睁眼瞎。 朱桂也没有指望着他们能说出什么精辟的答案,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依寡人看来,他们的秘诀无非就是四个字——以汉制汉。他们人口虽然少,但是开国时期武力强大,可以靠武力来震慑住大部分汉人。 但是,他们也没有完全把汉人的路都给堵死,依旧任用了汉人中的许多有才能的人为官,只要将汉人中的这些英雄豪杰都给拉拢住了,那他们的江山也就稳固了下来。” 其实,若论以汉制汉,玩的最溜的还是满清,他们入关以后,一方面推行严厉的剃发令,文字狱来打击汉人当中的反清复明者,另一方面又开科取士,录用了大量的汉族精英为官,来维持自己的统治。 这样一来,便统治了中国两百多年,创造了历史之最。 而这个策略运用的最差的就是蒙元,他们不仅将全国的人口分为四等,玩命的压迫汉人,尤其是南方的汉人,还动不动就关闭科举,不录用汉人中的佼佼者为官, 最后逼得汉人揭竿而起,那些有本事的人,比如刘伯温、李善长等人全都投靠了义军,这些人便合起伙来,推翻了曾经不可一世的蒙元。 见众人不住地点头,听的津津有味,朱桂知道他们都听进去了,便接着说道:“现在,咱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方面对他们保持强大的武力震慑,另一方面,也有拉拢蒙古人当中有本事的人为官。 只要他们当中的英雄豪杰都为寡人所用,那剩下的人没有有才能的人率领,即便是闹事,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诸位都明白了吗?” 在座的大都是武将,对于排兵布阵,打打杀杀还是有一套的,但是对于治国便不怎么精通了,不过,他们一听也知道朱桂说得有道理,便不再过多的争辩,齐齐地向朱桂行了一礼,道:“殿下英明,臣等领命。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将统治青海的方法传达下去之后,朱桂便让众人散值各忙各的事了,只是将景川侯曹震流了下来,单独问他道:“景川侯,你刚才所说的青海需要放重兵来镇守,寡人深以为然。 但是,若是屯放重兵的话,粮草问题又该如何解决?景川侯想过吗?”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景川侯曹震身为明军的百战之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明白,只是青海适合农耕的地方不多,他一时也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粮食问题,便向朱桂抱了一拳,道:“启禀殿下。 这个问题臣也考虑过,只是,青海之地适合放牧,不适合农耕,臣只能在有限的地方进行屯田,尽量多打粮食,若是还有不足的地方,就只能依靠河西来支持了。” 坦白来说,景川侯曹震说出的这个方案很中肯,青海之地本来就不适合农耕,若是屯放大军,粮草方面,河西还是得给予支持的。 朱桂不会就因此认为青海是他的负担,因为每一块地方都有它的用处,就看你会不会用了。 关于解决青海的粮食问题,朱桂心里倒是有一个自己的想法,他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便一脸郑重地对景川侯曹震说道:“景川侯,我想你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曹震先是一愣,然后又忙向朱桂拱了拱手,一脸恭敬地说道:“请殿下明示。” 朱桂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谁说我们汉人解决粮草问题就一定要靠农耕?你听说过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故事吗?他令赵国人学习胡人的风俗和骑射,使得本来很弱小的赵国迅速强大,这么经典的案例我们为什么不学呢? 汉人难道就不可以放牧吗?汉人难道就不可以住在帐篷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吗? 你去传寡人的一道教令,今后凡是愿意来青海定居的汉人,每户给牛羊百头,令他们放牧为生。 另外,凡是屯驻在此地的军士,除了日常的训练之外,也要兼职放牧,在这里就不要再把自己当成原来的汉人了,非要吃粮食喝茶叶,你们也可以吃肉喝奶酪。 最后,寡人这次攻破了拔都所部,获得了大量的妇女、俘虏,这些妇女就先紧着留守在青海的军士赏赐,俘虏也拨给你们一些,让他们帮你们放牧,如此一来,再加上种地打出来的粮食,你们的吃穿应该就够了,如果再不够,寡人还是会支持你们的。” 景川侯曹震听完这些话,心里不由地一振,这个王爷的心思也太活套了,不过,他说的也很有道理,谁说了汉人就只能种地,游牧民族就只能放牧。 现在,很多草原上适合农耕的地方也被那些游牧民族种上了地,以丰富他们的口粮,他们既然能种地,那汉人为何不能放牧呢? 朱桂的这个思路其实还是来自于邓爷爷的改革开放,谁说计划经济就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是资本主义,资本主义国家也有计划经济,那为什么社会主义国家不能有市场经济? 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听到朱桂的这个方略之后,景川侯曹震心里便更有底气了,若是按照朱桂提出的这个方法,将会解决屯驻青海的大军的很大一部分口粮,他肩膀上的担子也会轻很多。 朱桂见景川侯曹震听进去了,心里也轻松了一些,便正式下令,道:“景川侯,现在寡人命你留守青海。寡人会给你留下一万精锐骑兵,两万步军精甲,你要牢牢地镇守在这里,巩固我们的战斗成果,扫荡拔都的残余势力。” 对于朱桂的这个任命,景川侯曹震也早就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了,青海刚刚平定,肯定是要留大军镇守的,依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个大将除了他以为,朱桂还真找不出其他的人来。 曹震虽然上了岁数,但是建功立业的雄心仍然还在,忙向朱桂抱了一拳,道:“臣领命,请殿下放心,臣不会辜负殿下的嘱托。” 朱桂缓缓地点了点头,笑道:“寡人相信你的能力,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请先下去。好好准备留守工作。” 曹震确实没有别的事了,便又向朱桂抱拳行了一礼,道:“末将领命。” 曹震退下去之后,朱桂便又想着如何建设统治青海,自古以来,统治一个地方都要文武并用。 武力首先是基础,但是不能只靠武力,只靠武力的话第一容易引起内部的矛盾,第二容易使武将做大,难以控制,安史之乱和民国时期的军阀政治就是典型的例子。 所以,在安排景川侯曹震率大军留守的同时,朱桂还决定要派一些文官来管理地方事务。 北宋初年,宋太祖赵匡胤忧心忡忡地对宰相赵普说道:“现在节度使的权力太大,尾大不掉,该如何是好?” 不想赵普并没有太过为难,而是很简单的说出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地方上军政分开,节度使不得干预地方事务,所需的钱粮不得自行征调,而需由朝廷拨给,更不能干预地方上的干部任免。 如此以来,只要在钱粮一端卡主他们,那他们也就犹如婴儿需要母乳一般,乖乖地对朝廷俯首听命了。 所谓半部论语治天下,这个赵普虽然在历史上的名声不是太大,但是单从他给赵匡胤出的这个主意来看,他就是个有大才的人。 现在的朱桂也想效仿赵普的办法,在青海施行军政分开的制度,不仅派曹震等人分别守卫青海要地,将来还有派文官来管理这里的人口钱粮,以此来制约武将,如此以来,武将就没有坐大的机会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手里的文官还是比较少的,主要的还是王府的那群人,他们还都有别的事情,很明显是不够用的。 看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得搞一些开科取士的制度,招揽一批文人了。 后世网上的一群人一听到文人便破口大骂,说是明朝末年的文官集团抱在一起对抗皇帝,不交税,这才使得大明走向了灭亡。 这完全就是扯淡,自己去翻一翻明熹宗实录和崇祯年编,那里面就有很多东林党人士提出增加商业税,来改善朝廷财政状况的记载,而且一加就是几百万两,不比魏公公的少。 文官贪污的确实多,但是也有不少报国的人士,自古以来,贪污都是免不了的,刘邦的手下就不贪污吗?自己翻翻《史记》看看他们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动不动就一掷千金去挥霍。 着名的宰相张苍只吃人奶,府里养了一百多个奶娘,这不是贪污得来的是什么?所以,贪污这个问题是历朝历代都无法避免的问题。 第147章 不轨之心 为什么人家不但没有亡国,反而江山稳固了几百年,而你就亡国了呢? 崇祯朝最大的问题就是两线作战,明朝在辽东投入的军费实在是太多了,财政根本供应不上,再加上袁崇焕死了之后明朝在辽东就没有打过什么像样的胜仗,这使得崇祯的财政更加雪上加霜。 打了败仗得花钱修城墙,招兵买马,发抚恤金,然后再打败仗,这都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了。 钱都用来买回城卷轴了,哪里还有钱去买装备? 当时,若是早听袁崇焕的与清朝议和,然后腾出经费来,着手解决内部问题,那明朝的江山还是可以稳固下去的。 唯一丢掉的,无非就是皇帝的面子罢了,只可惜,崇祯是个死要面子的人。 朱桂打算按照后世的区划,将青海划分为八个郡,除了最东面的三个郡已经有了朝廷的卫所和管理机构他不能插手之外,其他的五个郡他可以随意安插自己的人,就算是老朱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这毕竟是人家打下来的地盘。 身为皇帝也得讲理,也不能太鸡贼了,太鸡贼了的话,谁还愿意给你干活啊? 这样以来,朱桂的地盘就一下子扩大了五个郡,从原来的河西四郡,变成了现在的河西青海九郡,而且面积还扩大了好几倍。 但是,朱桂的实力并没有因此成倍的扩展,原因就是青海之地本来就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地方,他虽然得到了不少的土地,但是并没有得到多少人口。 收编的军队也就是忽兰王妃的一万多人,另外还有几万拔都的战俘,这些人他可不敢都留在青海,要知道,留在青海的明军总共也就两万六千人左右,把这些人都留在青海,万一他们要是心怀不轨,搞一点事情,也是够当地的明军喝一壶的。 朱桂打算将忽兰所部的军队留下来四千人给曹震,让他凑个整数,然后将剩下的几万人都带到河西。 现在河西四郡所有的军户、军属、百姓加起来已经有了几十万人,消化他们几万人还是可以的。 再说了,寡人的田庄不需要劳动力吗?将来征讨关西七藩的时候,不需要这些精锐的蒙古勇士冲锋陷阵吗? 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后,朱桂突然想起来一个人,那就是青海原来的王妃忽兰,这个女人能防守海西城这么久,看来也是有些能力的,而且朱桂也是见过她的,长相身段都很不错,很符合他的胃口。 朱桂打算纳她为侧妃,这不仅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私欲,更是为了青海之地的长治久安。 游牧民族跟中原汉族的习俗不太一样,他们对母系一脉也是很重视的,忽兰出身于蒙古的大家族,有做过青海的王妃,朱桂若是能纳她为妃,那对青海蒙古对他的认同感增强是很有帮助的。 别的不说,就说后来的皇太极打败了林丹汗,然后纳了林丹汗的王妃为侧福晋,就成功招降了蒙古部落,此后的日子里,蒙古部落就彻底抛弃了明朝这个多年的老大哥,开始一心一意地跟着皇太极打明朝。 别人能够做到的,朱桂相信自己也能够做到,现成的例子摆在这里不用,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于是,朱桂便懒懒地斜靠在自己的座椅上,淡淡地说了一句,道:“穿青海王妃忽兰见驾。” 门外的亲兵不敢耽误,忙向朱桂抱拳应了一声“是”,然后便快速地离开,去传召青海王妃去了。 没过多久,忽兰便跟着朱桂的这名前来觐见朱桂,她这是第一次接受肃王的召见,为了能够在肃王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好打败之前的妮丝娜那个妖艳贱货,她来之前,还是略微整理打扮了一下的。 忽兰来到朱桂的大堂之后,没有过多的犹豫,便盈盈地跪倒在朱桂的跟前,叩头道:“臣忽兰叩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朱桂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便对身边的军士说道:“赐座。” “谢殿下。”忽兰缓缓地站起身来,冲着朱桂嫣然一笑,然后便坐到了朱桂赏赐的座位上。 虽然朱桂是赐座,但是她还是不敢像朱桂一样,大大咧咧地坐到座位上,而是选择了跪坐,姿态很是恭敬。 朱桂定睛打量了一眼这个忽兰,见她果然是风采逼人,长着一张巴掌脸,身段也很火辣,再加上稍微上了点淡妆,便更加光彩夺目了。 这一波出兵不仅得到了五个郡的地盘和无数的战马牛羊,还收获了这么一个大美人,实在是不亏啊。 朱桂本来就是一个直男,并不懂得如何追求女人,再加上,他现在贵为藩王,更加用不着去追求女人,但凡是他在自己的封国里看上的女人,他都可以直接带走,追什么追啊,寡人用得着费这个劲吗? 于是,朱桂仔细地打量了忽兰几眼,便开口淡淡地说道:“忽兰,你今后愿意服侍寡人吗?” 忽兰一听这话不由地愣了一下,中原的男人都这么直接吗?她可是听说中原的男人们也很羞涩,在向自己喜欢的女人表白之前总是先绕几个圈子,然后再扯几句诗词歌赋。 怎么这个中原的肃王比他们草原的汉子还要直接? 不过,纳闷归纳闷,忽兰也知道,她现在除了跟了肃王并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否则的话,肃王一生气,说不定就会把她发配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啃沙子,这样一来,她这一生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事关自己后半生的命运,万万不可大意,此时可不是矜持谦虚的时候,于是,忽兰并没有过多的犹豫,便立即跪直身子,给朱桂磕了一个头,道:“启禀殿下。能够服侍殿下,是臣的荣幸。殿下救了臣的性命,臣愿意此生为奴为婢来报答殿下。” 朱桂对她这副乖巧恭顺的样子很是满意,便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过来,然后微微地笑道:“如此甚好,甚合寡人心意。你放心,你守城有力,足以证明你很有才能,再加上你献城有功,寡人是不会让你只做一个奴婢的,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寡人的侧妃,等寡人回到了甘州就正式册封你,并且昭告天下,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没有哪个女人是不在乎名分的,嘴上说不在乎,那其实都是暂时没有那个实力,君不见后世的小三为了上位还无所不用其极,更何况是一个堂堂的侧妃之名分。 于是,听到这句话之后,忽兰一开始还不敢相信,但是又见朱桂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蒙她,她心里便立即乐开了花,她生怕朱桂会后悔, 便立即跪在地上,给朱桂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道:“臣妾谢王爷恩典,臣妾能够服侍王爷是臣妾三生有幸,臣妾一定尽心尽力服侍王爷,若违此誓,长生天不会放过臣妾。” 朱桂哈哈一笑,忙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道:“你有这个心就好了,寡人相信你的忠心,来,陪寡人喝两杯。” 忽兰抿嘴一笑,跪着蹭到朱桂的跟前,低了低头,道:“是,臣妾服侍王爷。” 朱桂没有再迟疑,便拥女入怀,喂了她一口酒,然后便带着自己这个新纳的侧妃开始饮食宴乐。 几日之后,朱桂安排好了青海的各项事宜,便准备在第二天返回甘州,他此次出兵,总共带了三万步军精甲和一万精锐骑兵,由于他出其不意地直捣黄龙,明军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朱桂经过仔细的权衡,便决定给景川侯曹震留下两万步军精甲和六千精锐骑兵,再加上忽兰部的四千骑兵,应该够他用了。 剩下的一万步军精甲和四千铁骑朱桂要带回甘州去,将来攻打关西七藩的时候还用得着。 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后,朱桂便搂着忽兰开始饮酒,实话实说,忽兰觉得跟着朱桂要比之前跟着罗丹汗更为快乐,因为罗丹汗毕竟都五十多了,她才二十出头,年龄差距太大。 而这个朱桂年纪和她差不多大,二人在一块更有共同语言,这几天天南海北的聊了很久,越聊越火热,忽兰甚至感叹命运的不公, 抱怨老天爷为什么不让她早点遇到朱桂,要是早点遇到朱桂的话,她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给朱桂当一个妃子,不用经历这么多的周折了。 不过,有道是好饭不怕晚,虽然经历了不少波折和惊心动魄的事情,她最终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王爷,臣妾敬你一杯。”忽兰呵呵一笑,犹如黄莺一般好听,端着酒杯,递到了朱桂的唇边。 朱桂今天很高兴,已经喝了不少酒,也有一些微醺,但是,既然美人在怀,那多喝几杯也无所谓,便拿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捏了一下忽兰的小脸蛋儿,笑道: “你这几日服侍寡人颇为用心。足见你对寡人的忠心,寡人已经想好了,你要是能为寡人诞下子嗣,寡人便封他做这青海之王。” 忽兰闻言不由地一惊,随后又大喜过望,她的儿子若是能做这青海之王,那她还有什么其他的奢望呢,忙放下酒杯,跪到朱桂的身边,叩头道:“臣妾谢王爷恩典。臣妾此生愿尽心尽力服侍王爷,以报答王爷的恩德。” 朱桂捏起她的下巴,将她的巴掌脸抬了起来,坏坏一笑,道:“好了,一辈子还很长,现在你得先给寡人生个儿子。” 说罢,便拥女入怀,要行周公之礼。 不想此时,门外的亲兵突然开口说道:“启禀殿下。青海王子达巴拉干求见。” 他来干什么?朱桂一脸无语,顿感扫兴不已,便推开忽兰,淡淡地说道:“宣他进来。” 朱桂和忽兰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分别坐好,过不多久,达巴拉干便在亲兵的指引之下来到了朱桂的卧房。 见到朱桂之后,达巴拉干不敢均礼,忙学着中原人的礼仪对朱桂纳头便拜,道:“臣达巴拉干叩见肃王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个乳臭未干的混小子竟然打扰了寡人的好事,朱桂心里对他其实是很有意见的,但是,为了表现出大王的威德,他也不好当众发作出来,便板着脸,淡淡地说道:“达巴拉干,你深夜到此有什么事吗?” 达巴拉干抬眼看了一下朱桂,又看见了跪坐在朱桂身边,两腮微红的忽兰,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起来。 忽兰虽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是也是他父汗的女人,现在却陪在这个人身边,他们干了什么事,不用说也能猜得到。 没想到我堂堂的青海蒙古部落竟然也沦落到了这种地步,达巴拉干触景生情,心里不由地一酸,但是,他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任何反抗的本钱,便只能将这份苦楚憋在心里,又向朱桂行了一礼,道:“启禀殿下。 臣从小生活在青海,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愿意留在青海为殿下效力,请殿下恩准。” 朱桂一听这话,脸色不由地一寒,你小子本来是青海王子,现在想要留在青海,你想干什么? 这个要求朱桂不可能答应,而且还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便板起脸来训斥道:“达巴拉干,这句话是谁教给你说的?” 朱桂不是傻子,达巴拉干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估计也没有多少心计,不大可能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这番话多半是他的一些不安分的手下撺掇他说的。 达巴拉干见朱桂动了真怒,心里害怕极了,但是他又不肯说出那些人的名字,便愣在原地,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话。 忽兰刚听到达巴拉干的那句话时,心里也是一揪,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这话是要人命的不知道吗? 达巴拉干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但是他们是一个派系的,关系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因此忽兰也不忍心看着达巴拉干为了一句话而送命,或者是受到了朱桂严厉的惩罚。 第148章 召开会议 于是,见朱桂不高兴了,忽兰便立刻板起脸来,呵斥道:“达巴拉干,你这是什么意思?肃王殿下救了你的性命,现在又把你封到兰州去做一个指挥使,你难道还不知足吗? 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感谢肃王殿下的恩典,而不是在这里讨价还价,明白了吗?” 达巴拉干被忽兰一顿训斥,立即吓得呆若木鸡,跪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到达巴拉干的这份应变能力之后,朱桂便更加确定这番话是别人教他说的,这样的一个呆瓜是不大可能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的,除非他演的太像。 不过,朱桂也知道,自从罗丹汗死后,他们这一系的事务便暂时由忽兰打理,由此可见,这位罗丹汗的亲儿子水平也不怎么样,否则也不会让忽兰牢牢地抓住大权。 所以,他是个呆瓜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但是,不管他是真傻也好,还是假傻也罢,他的这个条件,朱桂都不可能答应,他一个青海的王子,本来在这一带就很有人望,要是把他留在这里,万一他要是生出异心来,那也会给当地的明军惹来不少麻烦。 于是,朱桂便将脸拉的更长,对达巴拉干怒目而视,狠狠地教训道:“达巴拉干,你记住,寡人不管这句话是谁教给你的,此事到此为止。寡人答应给你官做,自然不会食言,你到了兰州当一个三品指挥使,可以衣食无忧的过一生。 而且,按照我父皇的恩旨,指挥使是可以世袭的,你的后代也会得到你的荫庇,但是,你若是还不知足,妄想着在这一带称王称霸,那就不要怪寡人不客气了。 寡人杀了拔都那么多人,不在乎多你们几个,希望你回去告诉撺掇你的那些人,让他们仔细想清楚,好自为之!” 忽兰见朱桂动了真怒,生怕他一时生气杀了达巴拉干,连忙板起脸来呵斥道:“达巴拉干,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肃王救了你的性命,还给你官做,你为什么还要和那些有野心的人来往? 你若是因为谋反被杀了,这一辈子就会背上污名,你对得起你的父亲吗?你现在老老实实地去甘州上任还来得及,要是再敢有非分之想,我第一个不饶你!” 说句心里话,忽兰为了活命,将罗丹汗一辈子的基业都献给了朱桂,她自己也跟了朱桂,她的心里对罗丹汗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罗丹汗对她也不错。 因此,现在见到达巴拉干想要做傻事,她便果断地站出来阻止,若是能救的达巴拉干一命,她也算是报答了一些罗丹汗的恩典,自己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达巴拉干印象中第一次见忽兰对他如此发火,他虽然有些呆瓜,但是也知道自己这次是闯祸了,便忙跪在地上,向朱桂磕头赔罪道:“殿下饶命,臣只是一时糊涂。求殿下原谅臣一次,臣不再想要留在青海了,想要立即去兰州上任。” 朱桂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杀了他,否则的话,在天下人眼里他就是在杀降,将来就没有人愿意投降他了,因此教训一下也就行了。 现在见达巴拉干认了错,态度也很不错,朱桂心里也颇为高兴,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淡淡地说道:“你肯知错就改,悬崖勒马,寡人自然会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从今往后,老老实实地当我肃藩的臣子,老老实实地给寡人效力,寡人是不会亏待你的。 但是,这种事今后不准有下次,否则的话,你就不要在怪寡人对你不客气了。” 达巴拉干吓得心胆俱裂,忙跪在地上给朱桂磕头不止,道:“臣记住了,请殿下放心,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朱桂冷哼了一声,依旧板着脸说道:“行了,这次的事情寡人就不追究了。你先下去,明早就随着寡人启程去兰州。” 达巴拉干忙给朱桂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臣遵命,臣告退。”说罢,便老老实实地退出了殿外,而此时,他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湿透。 就在达巴拉干走后不久,朱桂将在门外的亲兵传唤进来,阴沉着脸,一字一字地说道:“去告诉景川侯曹震,今日有人撺掇达巴拉干谋反,你让他迅速查清楚这件事,这些人,除了达巴拉干之外,一律格杀勿论!” 那名亲兵一听说居然有人想要谋反,自然不敢大意,忙向朱桂抱了一拳,道:“是,小人遵命。” 随后,便转身出屋,飞一样的去找景川侯曹震传达朱桂的命令去了。 看到这一幕,忽兰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王爷城府竟然如此之深,前一刻还其乐融融,后一刻就要把人家格杀勿论。 朱桂看到了忽兰的表情变化,给她拿了一个水果,微微笑道:“爱妃,你觉得寡人处置这件事处置的如何?” 平心而论,忽兰能够理解朱桂,谁愿意容留一个想要造反的人呢,要知道,古代的政治斗争都是很血腥的,一旦失败可不是下台这么简单了,那是要掉脑袋的,甚至还会赔上全家的性命。 所以,历代统治者对于想要造反的人士是不遗余力地去镇压的,朱桂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更何况,朱桂并没有做绝,好歹还留下来达巴拉干一条命,让她对罗丹汗有个交待。 于是,忽兰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接过了朱桂递来的水果,盈盈笑道:“王爷眼明手辣,臣妾十分佩服,对这种想要造反的人,就不该有任何的宽容,该杀就要杀。” 朱桂呵呵一笑,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道:“还是爱妃有见识。”说罢,又继续和忽兰开始了造人计划,不,是巩固青海统治的计划。 次日清晨,准备妥当的朱桂便带着忽兰和妮丝娜率领着一万多明军精锐,押送着拔都部的俘虏和战利品离开了海西城,向甘州凯旋班师。 临走之时,朱桂又向景川侯曹震强调了几点统治青海的要点,然后便带着大部队上路了。 回去的时候,没有前去打仗时的那么紧张,朱桂等人几乎是以观光的姿态回到了甘州城中。 朱桂没有将妮丝娜母子带到甘州,而是按照之前想好的计划,将他们安置在了山丹,让他们配合当地的明朝官员重建山丹军马场。 对此,妮丝娜自然是很失落的,但是,她现在是人家的俘虏,是没有资格讨价还价的,只能带着不甘和嫉妒的心情留在了山丹,盼望着朱桂能偶尔想起她来临幸她一次。 朱桂大胜拔都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肃藩,甘州城内,肃藩的大小文武官员听说朱桂凯旋归来,纷纷在李景隆的率领之下,来到了甘州的东门迎接。 见到朱桂的队伍之后,肃藩的大小文武官员纷纷下拜,道:“臣等叩见殿下,恭贺殿下凯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打了一个打胜仗,朱桂心情大爽,伸手虚扶了一下肃藩的众位臣工,道:“众位爱卿都起来。此次寡人能够取得青海大捷,离不开众位臣工在后方的支持。众位都有功劳,寡人一定会论功行赏。” 肃藩的众位臣工一听说有赏赐,心里自然高兴,又纷纷向朱桂下拜道:“臣等谢殿下。臣等虽肝脑涂地,不足以报殿下恩德之万一。” 朱桂对这些奉承话基本上早已经免疫了,微微一笑,道:“众爱卿平身。曹国公,寡人这次凯旋,带回来了九千蒙古骑兵,他们都是忽兰部的精锐,现着你将他们安置妥当,以备将来为寡人效力。 魏长史,寡人还带回来了数万名拔都部的俘虏,你暂时将他们安置在寡人的庄田里充当劳动力,若是发现其中却又骁勇善战者,报寡人批准,也可以擢选为骑兵。” 李景隆和魏延嗣纷纷站出班来,向朱桂作了一揖,道:“臣领命。” 拔都的部下也都是骁勇善战之徒,但是他们之前是敌人,现在朱桂还不能完全相信他们,所以暂时不能给他们武器,只是安排他们去种田。 朱桂的打算是,等他在扩展几万名汉军骑兵就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拔都的手下了,因为那个时候自己的基本盘已经很大了,不怕他们整什么幺蛾子。 现在,他手下的骑兵本来也就三万多人,又留给了景川侯曹震六千人,若是一下子编入太多的蒙古骑兵,万一要是有人煽动,容易出事。 扩军也不是盲目扩张,最为重要的是就是要把军队的控制权牢牢地把握在自己的手里,所以,他现在只考虑编入忽兰所部剩下的九千人。 这九千人跟拔都有仇,跟关西七藩和瓦剌蒙古都没什么关系,又在朱桂的骑兵和步兵的控制之下,即便是有什么变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再将投降的士兵和蒙古的俘虏安排好之后,朱桂顿感一阵轻松,开怀一笑,道:“众位臣工,今天是咱们肃藩的大日子。寡人在打算晚上在临时王宫设宴宴请众位,还望众位臣工万勿推辞。” 有人请客吃饭自然是好事,肃藩的众位臣工纷纷向朱桂下拜道:“臣等谢过殿下。” 晚上时分,朱桂因为高兴又多喝了几杯,回到后宫的时候,已经又是微醺了。朱桂其实喜欢喝酒,有了高兴的事情,不喝几杯酒,实在是感觉缺少了什么,但是,他不喜欢酗酒,每次喝到微醺即止,不会让酒精去伤害他的身体。 回到后宫之后,多日不见丈夫的徐妙莐一见朱桂又喝了不少酒,心里老大不高兴,噘着嘴嘟囔了一句,道:“怎么又喝了这么多酒?王爷不是答应臣妾要少喝一些的吗?” 朱桂哈哈一笑,搂着忽兰娇嫩的肩膀,道:“今天高兴嘛,寡人一战便平定了青海,让我肃藩的领地足足扩大了五个郡,多喝几杯也无妨。” 说罢,又指着忽兰说道:“妙莐,寡人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忽兰。她原来是青海蒙古王罗丹汗的侧妃,现在已经率部归降了寡人,为了褒奖她的纳土归降之功,寡人决定纳她为侧妃,今后你们就是姐妹了,要好好的相处。” 徐妙莐和诗剑两个人看着这个长相颇为俏丽的蒙古王妃,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儿,这王爷打仗就打仗,怎么还打回来一个蒙古妃子,若是今后每打一仗就带回来一个妃子,那这后宫还能装下吗? 但是,既然王爷喜欢,那他作为王妃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讪讪一笑,道:“臣妾知道了,臣妾会好生照看她的。” 朱桂非常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对忽兰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见过王妃,这是咱们肃藩的正妃,你们将来都得归她管,知道了吗?” 忽兰听到朱桂的这句话,不敢怠慢,忙跪倒在地上给徐妙莐行了一个大礼,恭恭敬敬地说道:“臣妾叩见王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徐妙莐笑了一下,一把将她扶了起来,道:“好了,以后就是姐妹了,不必多礼。今后你只要专心服侍好王爷就行了。” 安排好后宫事宜之后,朱桂又和大小老婆们玩了一会儿,便搂着徐妙莐困觉了。 没办法,出差第一天回来,肯定是要给老婆交公粮的。 几日之后,朱桂安排好了各项事宜之后,便召开了全体会议,开始商讨肃藩的下一步发展大计。 朱桂为了表示隆重,特意穿上了表示自己亲王身份的九章衮龙服,在接受了肃藩文武大臣的参拜之后,便一脸郑重地说道:“众位臣工,现在我肃藩征服了青海,实力上了一个台阶,但是同时也面临着很多问题。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发展肃藩,又该怎样巩固我们好不容易取得的果实,还请众位臣工畅所欲言。” 这时候,李景隆的位置是最为尴尬的,朱桂平定青海的消息也早已经传到了京城,朱元璋对此自然是龙颜大悦,直夸朱桂是西北柱石,还写了圣旨要给朱桂赏赐。 第149章 强国之道 但是,此时的大明储君朱允炆却对此忧心忡忡,本来有一个实力强大,有勇有谋的燕王就已经让他寝食难安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雄才大略的肃王,这让他如何睡得着觉。 李景隆早已经接到了朱允炆的秘密旨意,让他想方设法限制肃王的发展。 但是,李景隆也知道,肃王是个十分精明的人,自己又在他的手底下工作,若是故意给他出馊主意,肯定会被他看出来,到时候,自己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此时的李景隆便选择了沉默,先不发言,先看看形势,看看能不能钻个空子,既向朱允炆表了忠心,又不给朱桂留下什么把柄。 朱桂问完之后,王府的长史魏延嗣首先站出班来,向朱桂作了一揖,道:“启禀殿下,前两日,殿下和臣讨论过派王府的文官到青海五郡去担任郡守、县令等官职。臣深以为然,现在臣已经选派出了一批人,正等着殿下批准。 不过,我肃王府的文官本来就很紧张,现在要是在分出去一批,那臣的手头就更紧了,所以臣建议殿下在选拔一批文官来进入王府,先让他们担任一些不太重要的职位好好培养一番,等他们历练了出来,也可以到地方任职。 现在,不光是青海五郡,我们原来的河西四郡人口也是越来越稠密,光靠之前的卫所已经很难在管理了,迟早也有设立理民的机构,这些官员将来都可以从王府中选派,所以臣建议殿下早做准备。” 魏延嗣之前是小看了这个肃王,他原本以为这就是个异想天开的皇二代,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肃王竟然是个胸有丘壑之人,短短的这些日子,竟然干了这么多大事。 解决肃藩粮食问题,败瓦剌,平青海,任何一件事都可以大书特书了。 魏延嗣忽然觉得自己跟着朱桂干也很不错,说不定将来还真能成就一番功业,在史书中留下一笔。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朱桂永远是个藩王,那他也不吃亏,他的职责本来就是辅佐朱桂,替他尽心尽力地谋划不是什么错,即便是老朱也不能说他什么,说不定还会因为他干得好而把他调到朝廷里。 所以,不管怎么算账,他尽心尽力地辅佐好朱桂对他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因此,魏延嗣此时是真心想要辅佐朱桂成就一番事业,刚才的一段话,都是他苦苦思索良久之后才决定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代表了他对朱桂和肃藩的忠心。 朱桂听完不由地缓缓点头,笑了一下,称赞道:“魏长史所言甚是,凡治国者必以人才为先。不选贤才而希望国家大治的,寡人从来没有听说过。 之前,寡人刚刚就藩,我肃藩的粮食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而且人口稀少,强敌环伺。寡人一心一意都在想着我肃藩如何在这虎踞龙盘的河西立足。 现在,我肃藩的粮食问题已经解决,外部环境也变得很宽松,可以说已经站稳了脚跟。我们又打下了青海,将领土面积扩展了数倍。 我们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不光是如何立足了,还要考虑今后如何使得肃藩的统治稳固,如何发展肃藩,这个时候,选拔贤才就成了重中之重。 所以,寡人同意魏长史的意见,在全国范围内选拔人才,而且即便不是我肃藩的人,只要有才华,只要肯为我肃藩效力,寡人也一样会重用。” 肃藩的文武听到朱桂的这番话,都感觉到了他孜孜求治的决心,纷纷向朱桂下拜道:“臣等尊令。殿下高瞻远瞩,实乃是贤明之王。” 朱桂没有理会众人的奉承,接着说道:“但是,我们又该如何选拔人才?这也是工作的重中之重,还请各位臣工畅所欲言。” 自隋唐以来,选拔人才的制度最主要的就是科举制度,但是,老朱登基之后,不拘一格,他认为那些饱读诗书的人虽然也有大才,但是往往是书呆子比较多,缺乏实干的才能,因此在选拔人才方面,也不光是依靠科举制度。 明朝初年,有一个粮长干活十分实在,每次都可以按期将粮食缴纳到京城,从没有延误,也从没有缺斤少两,老朱对他就颇为欣赏,提拔他做了官,最后那个人一直干到了工部尚书。 因此,众人都知道,明朝此时的官员选拔有科举制,但也不光依靠科举制,于是,在听到朱桂的问话之后,便向他作了一揖,道:“启禀殿下。我大明选材以科举为主, 但也有其他的途径,我肃藩可以借鉴朝廷的做法,不拘一格取贤才,如此一来必定使得人才济济,我肃藩的事业便可蒸蒸日上。” 朱桂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说得不错。不拘一格选人才,这选拔人才一定要不拘一格,岂能只靠一种方式?两汉时期,中华没有科举制度,可是两汉依旧强大,即便是到了末期,也没有那个异族敢于招惹。 由此可见,科举制度并不是选拔人才的唯一途径,文章写的再好,辞藻再漂亮华丽,没有真才实学,那也成不了大器。” 对于这一点,后世的朱桂是深有体会的,后世的他也在体制内混过,当然也写过公文。 所谓的公文跟后来的八股文是一个道理,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没有实质内容的,但是用词却都非常的华丽,这样的文章都是拿来装样子的,本质并没有什么用。 如果肃藩的人才都是一些公文高手,干不了实际的工作,那肃藩的前景肯定是黯淡无光的。 因此,朱桂下决心要杜绝这种现象,选拔人才不光要依靠科举,还要有其他的渠道。 朱桂见群臣没有出言反驳,知道他们认可了自己的观点,便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说道:“因此,寡人以为,选拔人才要多渠道并举,科举是一方面,也要恢复汉朝时期的察举制度,另外,基层小吏若是干的好的,也可以晋升为官。 若是有诸葛孔明之类的世外高人,还要烦请诸位臣工举荐给寡人,所谓进贤受上赏,凡是能为寡人举荐贤才的,寡人一定不吝重赏。 此外,军士吏民皆可上书言事,若是谁能为我肃藩提出好的建议,寡人一定会拔擢使用,不计较这个人的出身。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只要是有本事就来投奔我,我能富贵之。” 群臣听到这句话,知道朱桂求贤的决心不可动摇,便纷纷向他下拜道:“殿下英明,臣等谨遵王命。” 此时,又有官员站出来向朱桂作了一揖,道:“启禀殿下。若是军士吏民皆可以上书言事,那殿下这里每天会收到很多的奏折,岂不是太烦累了? 况且,常言道上贤下愚,殿下这么做,会不会打乱我们肃藩的秩序和纲纪?” 这位官员一看就是个深受四书五经洗脑的人,这样的人虽然自认为在坚持孔子的圣人之道,但其实早就偏离了圣人之道不知道多少公里了。 孔子讲有教无类,只要是人才就行,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当然,朱桂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处罚他,他早已经下令肃藩所有的人都可以向他提意见,确保言路畅通。 今天若是因为这个人的意见不符合他的心意就处罚他,那将来就没有人敢给他提意见了。 如此以来,肃藩的言路必然堵塞,很多事情他就不会知道,耳目被蒙蔽,将来说不定得出大乱子。 这可是亡国之君的路子啊,寡人坚决不能走这条路。 朱桂脸上露出了一丝丝不快,但是并没有发作,而是淡淡地说道:“这位爱卿为寡人着想,寡人也很感动。但是,寡人既然身为这肃藩之王,就应该尽职尽责发展好肃藩,怎么能只考虑自己累不累呢? 我父皇每日日理万机,处理的公务不知道要比寡人多多少,他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了都不说累,寡人还不到二十岁,怎么能说累呢? 至于你说的社会秩序问题,寡人不敢苟同,昔日汉高祖刘邦帐下的文武贤臣,有几个不是出身寒微。 不说别的,在刘邦当了皇帝之后,刘敬还只是个戍卒,刘敬想要向刘邦提建议,刘邦不顾他们二人身份的天差地别,依旧召见了他。 最后,刘敬向刘邦建议迁都长安、和亲匈奴、迁徙关东豪强到长安强干弱枝,这几条建议刘邦都采纳了,最终保证了西汉度过了前期的不稳定时期,而后有了四百年江山。 刘邦身为皇帝,尚且可以礼贤下士,不计较人才的出身,寡人只是一方的藩王,又岂能摆臭架子,将出身寒微的贤才拒之门外呢?” 这一番话说得群臣佩服不已,包括刚才给朱桂提反对意见的人也佩服地五体投地,纷纷下拜道:“殿下英明。臣等领命。” 李景隆听到朱桂的这番话不由地暗暗心惊,看来这个肃王的志向不小啊,不仅热衷于开疆拓土,还处处向刘邦学习,刘邦是什么人天下人都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古代的人权虽然没有多少保障,但是给人定罪还是需要真凭实据的,尤其是这种谋反大罪。 向朱桂这种只是吹捧了几句刘邦算不得谋反,这如果也算的话,那天下人就不要谈论历史了。 造反必须得有实际行动才算,比如私藏甲兵,割据城池等等等等。 当然,历史上也有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但是这样的罪名任谁也不敢按到朱桂的头上,原因很简单,谁让人家的老爹是朱元璋呢,你随便栽赃一个藩王,你看看老朱会不会剥了你的皮? 所以,即便朱桂这么说也算不上图摸不轨,朝廷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但是他这个人不安分却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了,李景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有利的情报,他打算散了值就回去给朱允炆写密信,提醒朱允炆当心朱桂。 不管效果怎么样,这也算是他对朱允炆表的一次忠心,相信朱允炆会记住他的好。 等朱允炆熬成了皇帝,自然会回报他现在的忠心。 朱桂见选拔人才的这个决定通过之后,又开始了下一个议题,这个议题他也是思考了很久的,也曾经犹豫过,但是经过仔细的权衡,他还是决定现在提出来,并且尽快地落实下去。 朱桂洒了一眼站在大殿内的诸位大臣,然后淡淡地说道:“诸位臣工,我肃藩地处偏远,周围都是强敌环伺,说到底还是要以武立国。关于加强我国武备这件事,不管怎么做都不过分。 因此,寡人想要召开武科考试,考中县学的称为武茂才,考中郡学的称为武举人,武茂才与秀才一样,免其赋税徭役,并且见到县令可以不跪,考中武举人的,寡人要挨个召见,量才授职。” 武举考试最高的是武状元之类的,但是那是朝廷的礼制,他现在还不敢僭越,先把最高级别定位武举人,以示比朝廷低一级,能考中举人的也已经很了不起了。放在军中锻炼锻炼就可以提拔使用。 这一条意见没有什么大问题,既然要以武立国,那重视武将的地位也无可厚非,朱桂见群臣没有异议,便又说出了他的下一条建议,道:“此外,我肃藩地处偏远,如果有战事,只是指望着别人支援是不现实的,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因此,咱们要想在这一带立足,首先自己要强大,我们现在的人口确实很少,但是人口少也不一定没有战斗力。草原的人口也不多,为什么他们却始终能成为中原王朝最大的威胁? 那就是他们人人能战,全民皆兵,他们战士从小就弓马娴熟,一旦有战事,拉出来就能打仗。 而我们的百姓,从小只会种地,一旦有了战事,就只知道东躲西藏,不敢反抗。 其实,这并不是因为我们的百姓胆子小,而是因为他们没有反抗的本钱,朝廷禁止百姓丝绸弓弩,即便是弓箭也有限制。如此以来,一旦异族入侵,百姓们拿什么反抗呢?除了逃命还能做什么?” 弩在古代是一种杀伤力很强,而且精度也很高的武器,很适合步兵使用,自秦朝以来,非常受到中原王朝的青睐。 而且,弩对骑兵的杀伤力也是很客观的,三国时期,诸葛亮就用连弩打的曹魏的骑兵闻风丧胆。 但是,这些王朝大部分时间都是禁止民间私藏弓弩的,因为弓弩在火器出现之前就是最犀利的武器,皇帝怕百姓的力量强大会造反,所以一直都在禁止民间私藏弓弩。 第150章 瓜州来使 这样以来,中原的百姓一旦见到骑马射箭的草原骑兵基本上就没有反抗的能力,拿着刀枪上基本上就是白给,因此除了逃命就是被人家杀死,或者是成为人家的俘虏。 但是,凡是都有例外,有一个皇帝不仅不禁止弓弩,反而大力鼓励民间持有弓弩,这个皇帝就是伟大的汉武大帝。 所以,在其他的朝代,边疆的百姓一见到游牧民族入侵都是赶紧往城里或者山上跑。 但是,在汉代,边疆的百姓一听说匈奴来了,不仅不会跑,反而还很兴奋的呼朋唤友拿着家伙帮官军打仗,因为他们也是自幼玩弩玩大的,根本不怕匈奴,而且杀了匈奴人皇帝大人还会大大有赏,为什么不去呢? 这就是汉武雄风的基础,只可惜,到了后世皇帝们越来越害怕百姓造反,所以对这方面的限制越来越严格,导致了汉民族从原来的全民尚武变成了后来的柔弱不堪。 朱桂越说越激动,他既然来到了河西,就是想要以武立国,并且开疆拓土,他相信他的百姓,百姓们对君王的要求也不高,你只要让他们过上好生活,他们就会拥护你,谁吃饱了没事干会造反? 因此,他决定开放肃藩的弓弩限制,于是,朱桂略微理顺了一下思路,便一脸郑重地说道:“我肃藩不必中原,我们地处偏远,强敌环伺,百姓不可以没有武装。 因此,寡人决定,从此刻开始,我肃藩的百姓皆可以持有弓弩,没有任何限制。” 此言一出,瞬间在肃藩的群臣中引起了一阵喧哗,众位大臣开始交头接耳的吵闹讨论起来。 良久之后,身为肃藩文官之首的长史魏延嗣站出班来,向朱桂作了一揖,道:“启禀殿下。臣以为此计不妥。” “哦?”朱桂知道他的这条政策会引起人们的排斥,毕竟历朝历代以来,为了防止人们造反,只有很少的皇帝愿意让民间持有弓弩,他的这条行为,在众人看来,无异于又一次的离经叛道行为。 朱桂既然鼓励别人提意见,便不会因为其他人和他的意见不一致而不让别人说话,见魏延嗣有不同的想法,便淡淡地笑道:“魏长史有何高见?请但说无妨。” 魏延嗣拱着手,一脸郑重地说道:“若是弓弩流传到民间,则对民间的治安颇为不利。那些江洋大盗也可以购买弓弩,如此以来,官兵想要围剿他们,就会多费很多的周折。他们也可以借着弓弩的力量给百姓造成更大的危害。” 朱桂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魏长史此言差矣。江洋大盗和百姓比起来,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百姓为何害怕江洋大盗,就是因为自己手里没有武器,打不过有武器的。 若是百姓们手中也有弓弩,那他们的力量就会大大加强,一个村子几百上千号人,人人持有弓弩,还怕什么江洋大盗? 此外,若是寡人禁止弓弩流传到民间,那那些江洋大盗就没有办法弄到弓弩了吗?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一旦他们有弓弩,而百姓们没有,那他们才会鱼肉百姓,百姓们才会怕他们。 寡人让百姓们持有弓弩,就是要给他们保护自己和家人的生命财产安全的能力,只有百姓持有了弓弩这种利器,那些江洋大盗和地方恶霸才会心有顾忌,才不敢太过鱼肉百姓,魏长史可听明白了?” 魏延嗣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道理还是在朱桂这边,便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此时,又有一名文官站了出来,向朱桂作了一揖,道:“启禀殿下,臣也以为此事不妥。” 朱桂抿了抿嘴,淡淡地说道:“爱卿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那名文官又向朱桂作了一揖,一本正经地说道:“启禀殿下,若是民间不禁弓弩,那民间的力量就会增强,百姓容易刁钻,到时候,若是有心怀不轨的人煽动造反,那他们就会迅速成事,此事乃是国家的巨大隐患,不可不防,还望殿下明察。” 对于这名文官的言论,朱桂早就有心理准备,自古以来的统治者都是把自己的江山社稷看的最重的,防范老百姓跟防贼一样,可是,自古以来无不亡之朝,难道是因为来百姓强大的原因吗? 朱桂的脸上显现出了一丝的不快,看来这些饱读圣贤书的人水平也不怎么样,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撇了撇嘴,淡淡地说道:“这位爱卿此言差矣。 当年秦始皇为了能让他的江山千秋万代,削天下之兵,铸以为金人十二,结果又怎么样?百姓们最后还不是揭竿而起,推翻了他的王朝? 汉武帝没有禁止民间私藏弓弩,寡人倒是没有听说有人搞大规模的起义去推翻汉武帝。相反,他的做法使得百姓尤其是边疆的百姓有了保护自己的手段,铸就了一代强汉盛世。 国恒以弱亡,独汉以强亡。这不是没有道理的,试问中华这么多的朝代,还有哪一个朝代到了王朝末期依旧是可以碾压异族?怕是也就只有煌煌炎汉能够做到。 前人珠玉在前,难道不值得我们学习吗?寡人遍揽史书,对王朝的兴替也有一点浅薄的见识。自古以来,王朝灭亡都是因为君王无道所致,至于富民强民而导致亡国的,寡人从未听说过。” 一番话大义凛然,又鞭辟入里,说得群臣哑口无言,刚才那位大臣被朱桂反驳的面红耳赤,无言以对,脸带羞愧地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群臣此时都对朱桂的见识和魄力佩服的五体投地,便齐齐地向朱桂作了一揖,道:“殿下英明,臣等不及殿下万一。臣等一定按照殿下的吩咐,支持民间持有弓弩,为我肃藩的强军事业添砖加瓦。” 这便是朱桂,他要做一件事,从来都不愿意依靠自己的藩王的权威去压服别人,而是耐心地跟别人去讲道理,让他们都明白自己政策的精妙之处,从而忠心地支持自己的政策。 这一点,是他后世读书的时候从小平爷爷身上学来的。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但凡是靠着权威去压服别人执行的政策,到最后都免不了要出事。 只有正确的政策,经过执政者耐心地解释也被大家所理解所支持的政策,才会长久的贯彻下去。 就比如伟大的改革开放政策。 朱桂见众人都理解了他的政策,心里也很高兴,便斜靠在椅子上,微微地笑道:“既然众位臣工都支持这个政策,那事不宜迟,你们马上替寡人颁布教令,这条政策便即日生效。” “另外,我肃藩的人口越来越多,马匹也越来越多,这些马匹可不是寡人专门用来耕地的,他们的主要作用还是作战。因此,寡人欲效仿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教百姓。 从即日起,凡是精于骑射的百姓,免其本人的赋税与徭役,若是能在战场上立功,那寡人将来还会授予他们官职。” 这便是朱桂今日的最后一道议题——胡服骑射,他现在有了大量的战马和人口,若是不培养出精锐的骑兵部队来,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而骑士的培养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功的,得靠长时间的磨砺才能熟练,若是他的百姓也能向草原的百姓一样,从小就精于骑射,那他组建起骑兵部队来,就有了广泛的兵源基础。 胡服骑射以教百姓,这是战国时期赵国迅速由弱变强的根本措施,他为什么不拿来学习呢。 听到朱桂的这番议论,肃藩的众位官员们心里都暗暗赞叹,这位王爷的想法还真是不少啊,不仅要解决肃藩的粮食问题,还开始在肃藩搞全民皆兵,如此倾注心血在武力上面,接下来,怕是要有更大的动作了。 朱桂的这番话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要想组建强大的骑兵部队,没有广泛的兵源怎么行?而要想培育出广泛的骑兵兵源,胡服骑射以教百姓无疑是最为有效的办法。 因此,肃藩的文武群臣没有人站出来反对朱桂的这条政策,齐齐地向朱桂作了一揖,道:“殿下英明,臣等领旨。从今日起,臣等愿遵循殿下的政策,胡服骑射以教百姓。” 朱桂满意地点了点头,大臣们猜的不错,他之所以在今天一次推行了这么多的大政策,是在为下一步的大行动做准备。 这几天,朱桂并没有闲着,他从诗剑那里得到了消息,说是沙州汗阿里温的下属瓜州万户想要归降自己,以报阿里温的夺女之仇。 当然,这也只是那位瓜州万户的一番说辞,他之所以想要归降朱桂,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看到了肃藩的强大,想要抱一根更粗的大腿,以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这对朱桂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消息,这将会使他攻取沙州的困难度大大地降低。 在平定了青海之后,朱桂的下一步计划便是征服关西七藩,所谓的关西七藩就是指从嘉峪关以西到哈密的七个蒙古部落的合成。 这七个蒙古部落又以沙州汗和哈密汗的势力最大,是关西七藩的话事人,他们占据从嘉峪关到哈密这长达一千三百里的广大领土上,农牧两宜,部众甚多,又背靠着察合台汗国做后台,实力不容小觑,十分地难搞。 但是,朱桂知道,他们即便是再难搞,自己也得搞,因为这是进入西域的必经之地,自己现在虽然平定了青海,扩大了领地,但是青海之地本来就地广人稀, 十分的贫穷,是远不能跟关西七藩想比的,仅靠这么点实力,等朱棣靖难的时候,请他起兵他都不会起兵,起兵就是找死,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藩王呢。 要想攻打察合台汗国,控制西域和中亚一带的领土,就必须先攻占关西七藩,而若是想要攻占关西七藩,则必须把自己家门口的沙州给打掉,让自己的领地河西四郡重新变成强汉时期的河西五郡。 所以,此时的朱桂早已经将目光牢牢地盯在了沙州,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攻打沙州做准备。 见自己所有的方案都没有异议之后,朱桂便没有了议题,对群臣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道:“众位臣工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若是没有的话,就散值。” 肃藩的众位文武大臣也都没有别的事情了,便齐齐地向朱桂作了一揖,道:“臣等告退。” 散值之后,朱桂回到了后宫,带着自己的女人们玩了一会儿桌球,便对诗剑说道:“你父亲已经安顿下来了,咱们是不是得抽空看看他。” 诗剑向朱桂福了福身子,缓缓地说道:“谢王爷恩典,此事全凭王爷做主。” 朱桂将台球杆递给绿萝,叉着腰,想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说道:“那就今天晚上。” 随后,又对自己身边的女人们说道:“今天晚上寡人出去一趟,属于秘密活动,寡人的行踪万万不可暴露。明白了吗?” 若是寻常的百姓跟自己的老婆这么说话,他老婆肯定会以为他要去逛窑子,或者是找外室,但是朱桂是藩王,自然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他的女人们只能在徐妙莐的率领下齐齐地向他福了福身子,道:“是,臣妾、奴婢遵命。” 女人天生都有嫉妒心里,她们不知道朱桂此次去失去办正事,还以为他要带着诗剑去游山玩水,并且去看望诗剑的老爹。 看着诗剑那绝美的脸蛋儿,英姿飒爽的气质,她们觉得朱桂很有可能会这么做,因为这个小丫头真的太吸引人了,自己身为女人都会喜欢她,更何况是男人? 朱桂今天晚上确实是办正事的,因为负责情报工作的诗剑悄悄地告诉他,瓜州那边已经谈妥了,那名万户有投降的意思,现在已经派使者来商谈具体的细节。 为了防止泄密,诗剑就将这个使者暂时安排到了常茂的住所,那里是朱桂建立的秘密基地,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知道,自然是绝对安全的。 第151章 不欢而散 朱桂没有理会众位女人的醋意,陪着她们玩了一会儿,吃完晚饭之后,便带着诗剑和王府护卫指挥使袁成龙及其手下几十名护卫,趁着夜色向祁连山腹地进发。 夜晚的河西是无比壮美的,皎月当空,星汉灿烂,使得这一片粗狂雄豪的土地更加的壮丽。 不过,朱桂等人暂时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夜色,全都举着火把,匆忙的赶路,众人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祁连山腹地的一处山谷之内。 朱桂借着月色打量了一下地形,心里不由地开始夸赞常茂真是会选地方,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隐秘了,一般人很难找到这里。 而且,这里是一处山谷,里面的地方很大,可以屯放很多的兵马和粮草。 看来这常茂还真是个将才啊,当年想必没有少受到常遇春的言传身教,只可惜,寡人现在还不能重用他,怕是得等到老朱死了之后才能让他在战场上一展身手了。 朱桂派诗剑过去,和把守谷口箭楼的人通报了一下暗语,那名士兵便向诗剑作了一揖,然后飞快地跑回去,向常茂报告去了。 常茂听说是一个俏丽的女子率兵前来探望,料定那个女子是她的必然是自己的女儿诗剑。 而她的女儿一般是不会自己来这里的,那群人里肯定有王爷跟着。 常茂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众人前来迎接,见到朱桂之后,向他作了一揖,道:“臣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由于他干的是秘密工作,所以朱桂特意交待了他见到自己之后不必通名,即便是假的名字也不用通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朱桂带来的这群人都不认识常茂,又见这个人在此地给王爷经营了这么一大块藏兵谷,便知道这个人肯定是王爷的心腹,心里都对他生出了敬意,不敢怠慢。 这些人都是朱桂的心腹,也在事前被朱桂严厉警告过不要乱嚼舌根子,所以他们肯定都会守口如瓶,不会将这里的事前说出去。 这是一支军队该有的纪律。 朱桂翻身下马,伸手扶了一下常茂,淡淡地笑道:“不必多礼,咱们里面说话。” 常茂直起身子来,又向朱桂拱了拱手,道:“谢殿下,殿下里面请。” 说罢,便带着朱桂走进了山谷之中。 常茂的这个秘密基地还是处于初始阶段,里面建了不少粮仓,但是有很多还没有装粮食。 朱桂也看到了武库,估计可以屯放不少兵器,而且常茂也很有本事,将这些建筑安排的井井有条。 朱桂现在给常茂配备了一千多人,也被他安置妥当,各个要紧的地方都有人把守,足见此人心思细密,是个可以领兵的人才,只不过,当年常茂身为常遇春的公子,大明朝堂堂第一代开国公,脾气确实是暴躁了一些。 现在,经过现实世界这么多次的打击,经过生活这么多次的磨砺,想必他的脾气也早就有所收敛了。 朱桂跟着常茂来到了山谷之中最大的一处房子,将自己带来的亲兵留在房子外面,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靠近。 走进房子之后,常茂也屏退左右和家人,向朱桂作了一揖,缓缓地说道:“启禀王爷,一切都准备好了。那个人也来了,就在后屋等待着王爷的召见。” 朱桂点了点头,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淡淡地说道:“好,事不宜迟,你让他现在就过来。寡人当面和他谈条件。” 常茂不敢耽误,便又向朱桂作了一揖,一脸郑重地说道:“是,臣领旨。” 随后,常茂便到了后屋,将瓜州万户的那名使者带了出来。 那名使者见到朱桂之后不敢均礼,连忙向朱桂下拜,道:“小人叩见肃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桂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名使者,见他也就是四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看着样子,办事还算是比较稳妥。 既然是想要人家投降,那自然得拿出点诚意来,让人家在你这里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没点好处,谁愿意投降啊? 于是,朱桂淡淡一笑,忙伸手虚扶了他一下,道:“贵使快快请起,贵使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了。来来来,快给贵使看座。” 这个屋子里除了瓜州的使者,也就朱桂、常茂、诗剑三个人,没办法已经身为侧妃的诗剑不得不又一次客串起了丫鬟的角色,给那名瓜州的使者搬来了一个座位。 她不干谁干啊,还能让王爷干吗?还能让她爹干吗? 那名使者向诗剑点头表示谢意,然后缓缓地坐到了座位上,又学着中原人的礼仪,向朱桂抱了一拳,道:“谢殿下。” 时间紧迫,朱桂没有时间跟这个使者拉家常,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瓜州万户肯归降我们肃藩,此举乃是弃暗投明的高明之举,寡人对待自己的部下是很优厚的,这一点在肃藩是有口皆碑,贵使可以去打听打听。 你们归降我们之后,寡人一定不会怠慢你们,你们还有什么具体的要求,请尽管提出来,寡人一定尽量满足你们。” 那名瓜州的使者也是个直肠子,再加上他本来就是来谈工作的,也不是来跟朱桂聊天的,也就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谢殿下恩典。我们万户大人久仰殿下的威德,早就想着率部投靠殿下了,之前只是一直无缘拜见,今天总算是随了心愿。” 朱桂对他的这一套马匹之词没有什么兴趣,静静地看着他,耐心地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说辞。 那名瓜州的使者拍了朱桂一通马屁之后,随即便进入了正题,向朱桂拱了拱手,笑了一下,道:“沙州汗阿里温为人残暴,沙州的百姓早就不堪其辱了。 若是殿下肯发兵沙州,我们万户大人一定鼎力相助,等到沙州平定之后,我们万户大人想请殿下册封他为沙州之主,永世对殿下称臣纳贡。” 听到这个条件,朱桂的眉头不由地微微一皱,很明显,这个条件他绝对不会答应,他率军西出的目的不是为了为沙州扶植一个新的君主,然后每年要他点钱财,落一个沙州君主的虚名。 虚名有个蛋用啊,将土地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才是王道,朱桂要的是实力的提升。沙州,他必须得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于是,在听到这名沙州使者的话之后,朱桂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便拒绝了他的要求,板起脸来冷冷地说道:“贵使的这个要求寡人不能答应。沙州古称敦煌,自西汉以来就是我中原的领土。 寡人此次出兵不是为了满足自己对土地的私欲,而是收复我中原王朝自古以来的土地。 瓜州万户若是识时务,肯归降寡人,寡人仍旧封他为瓜州指挥使,令他世袭罔替,镇守瓜州。 至于沙州,必须得成为我肃藩的一个郡,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被一个个土皇帝割据占有。” 那名沙州使者一听到这句话便老大不高兴,他今天可是带着使命来的,若是完不成任务,回到瓜州之后,没有办法向自己的主人交待。 于是,那名沙州使者的态度也变得差了起来,冷起了脸,淡淡地说道:“殿下此言并没有道理。自古以来,国无固土,唯力争之。西汉武帝时期,中原强盛,占据了河西五郡。 可是,在西汉之前,河西五郡是谁的领土呢?不是由匈奴占据的吗?难道我们现在还有把土地都还给匈奴吗? 自唐朝中叶以来,中原王朝便早已经放弃了河西,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至今已经好几百年了,殿下此时再拿历史说事,是不是太没有道理了? 更何况,关西七藩实力强大,若是联合到一起,殿下未必能打得下来,殿下若不答应我家主公的这个条件,由他为沙州汗把守门户,殿下怕是打不下来的。 要知道,我家主公骁勇善战的名义是出了名的。” “哈哈哈哈。”朱桂听完这些话不由地朗声一笑,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使者对中原的历史和河西的历史如此了解,看来这次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瓜州万户的野心不小啊,要寡人帮他报仇还不算,还想借着寡人的势力称霸整个沙州,便宜都让你沾了寡人要什么? 难道劳师动众地就是为了给你打天下,然后要你那两个赏钱做军费,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朱桂的脸色刷地一下子寒了下来,死死地盯着那名瓜州使者,冷冷地说道:“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国无固土,唯力争之。不错,自古以来,每个国家的领土范围都是不断地变化的,就看这个国家强不强大了。 我大明现在在我父皇的治理之下如日中天,前些年刚刚灭了北元,这些事情想必你也知道。 而现在,肃藩在寡人的经营之下也是兵强马壮,寡人刚刚扫平青海的事情你不会说你不知道? 你自己扪心自问你们的实力比青海部落如何?即便你们关西七藩抱成一团,寡人又有何惧? 寡人此次决心已定,一定要尽快收复我中原王朝的固有领土,我奉劝你们识时务者为俊杰,早日纳土归降,到时候不仅性命无忧,而且还可以当一个指挥使,世袭罔替。 若是冥顽不灵,抱着侥幸心理负隅顽抗,企图以区区一隅之地对抗我肃藩王师,那到时候就别怪寡人不客气了,大兵既致,诛罚必申!” 那名瓜州的使者被朱桂的这一番吓了一大跳,他现在明白了,朱桂其实根本就没有想着跟他们瓜州合作,而是想着招降他们,然后彻底地吞掉沙州,甚至还想吞掉关西七藩。 既然如此,那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呢,朱桂的这个条件那名使者自然不能答应,因为这个条件跟瓜州万户的条件相差甚远,他要是答应了这个条件,那回去之后,瓜州万户非得吃了他不可。 于是,这位使者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故作强硬地说道:“看来殿下是想吞并沙州和瓜州啊。既然如此,又何必跟我们谈判呢?我们跟着沙州汗就可以统治瓜州,又何必白白地背上一个卖主求荣的名声去投靠殿下呢? 殿下给我们的,跟沙州汗给我们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多,我们吃饱了撑的要跟着殿下吗?殿下要真想招降别人,就得拿出诚意来才行啊。” “诚意?”朱桂冷冷一笑,用不屑一顾的语气说道:“寡人说了,若是你的主人肯归降寡人,那寡人肯定封他为瓜州的指挥使,在我大明,指挥使是世袭罔替的,这还不叫诚意? 可是,你们若是不归降,想着靠着沙州汗来对抗寡人,那来日寡人必定会率大军征讨,待到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瓜州的那名使者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地一凛,说实话他并不认为朱桂一定能打下沙州,人总是会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过高的估计,这是人性使然,这名瓜州的使者也不例外。 他认为,没有他们瓜州万户的帮助,朱桂是难以拿下沙州的,而朱桂给开出的条件竟然如此之低,几乎等于让他们白干。 既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样的条件,那名使者怎么能够答应呢? 于是,那名使者便向朱桂抱了一拳,然后脸带怒气地说道:“殿下既然对自己如此自信,又何须我们的帮助,又何必召见微臣。既然如此,那臣就告退了,殿下请在此安歇,就当臣没有来过!” 朱桂也不是个软柿子,见他如此认不清自己的定位,便冷冷地说道:“贵使请便。来人,送客。” 常茂见二人谈崩了,也不在说什么,便向朱桂抱了一拳,然后向那位瓜州的使者做了一个请地姿势,淡淡地说道:“贵使,请。” “哼。”那名使者冷哼一声,脸上的怒容显而易见,袖袍一甩,便转身出屋,快步地离开。 第152章 关西七藩 当然,祁连山的这个山谷,是朱桂的秘密基地,是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它的位置所在的,包括这个瓜州的使者在内。 那位使者来的时候,双眼便被蒙上了黑布,七拐八拐地才来到了常茂的这个秘密基地,他当然记不住道路,甚至连大概的方位都无法确定,这个山谷到底是在哪一段?是在甘州一段,还是在肃州一带,甚至是已经到了武威一带。 回去的时候,常茂又依法炮制,给那位使者蒙上了黑眼罩,这才带着他七拐八拐地走出了这个山谷。 那名使者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油条了,自然知道这里的规矩,便不敢有任何抗拒,老老实实地跟着常茂的手下离开了这个山谷。 待那名使者走后,诗剑有些担忧地看着朱桂,幽幽地问道:“王爷,那个人回去之后会不会通知沙州汗加强戒备,给我们的攻城行动造成一定的难度。” 朱桂冷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道:“不会,放心。除非他想让沙州汗阿里温知道他们与寡人合谋背叛沙州的事情。” 诗剑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心里便放松了下来,但是,眼下谈判谈崩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她毕竟是个小女孩儿,此时也没有了主意,便皱着眉头问朱桂道:“王爷,瓜州万户不肯投降我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朱桂对这件事倒是不怎么在意,所实话,没有成功招降瓜州万户,他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一个人运气再好,能把所有的好事都占了吗? 于是,朱桂伸了一个懒腰,一脸满不在乎地说道:“还能怎么办?那就打下来呗。天下毕竟是打下来的,你不去打他,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投降? 当年我父皇平定天下不知道打了多少场仗,寡人这才打了几仗了,就想着让人家望风归降这也不太现实。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既然他不服,那就打到他服为止。” 诗剑被朱桂说得抿嘴一笑,然后又向他福了福身子,盈盈地说道:“王爷英明,臣妾都听王爷的。” 朱桂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儿,笑道:“好了。正事办完了,咱们该半点私事了。 现在这里算是你的娘家,咱们这次算是会你的娘家走亲戚来了,依寡人来看,咱们还是趁着热乎劲儿赶紧给你爹要个乖外孙。” 说罢,便开始搂着诗剑上下其手,诗剑不敢对他有任何反抗,任由他为所欲为,二人最终就这样进入了梦想。 次日清晨,朱桂在诗剑的服侍之下起了床,常茂还在为朱桂准备早膳,朱桂便想趁着清晨空气正好,带着诗剑在这山谷里转转,视察视察地形,顺便体验一下山野的风光。 昨天晚上的时候,朱桂只是接着火把和月色将这里的地形看了一个大概,只道这里是个绝好的藏兵之地,今天白天再来一看,这里的风景也真是宜人啊。 此时虽然已是深秋,草木逐渐枯黄,但是这大山深处,这山谷深处由于地形的原因,还是比外面暖和的,这里的树木大部分都是绿的,还有一些花朵在开放。 即便放在后世,祁连山内部也是绝美的旅游胜地,那里的自然风光秀美多彩,吸引了国内外很多的游客。 更不用说现在是大明,整个国家都没有工业带来的污染,全都是原始的野生环境,那风光就更不用说了。 不光是草木秀美,到处还都能听到鸟啼声,甚至隐隐还能听见野兽吼叫的声音。 这里真的堪比陶渊明的世外桃源啊。 朱桂看的入了神,不由地搂住诗剑,一番感慨地说道:“你看这里的风光多好。寡人真愿意跟你在这里做一对神仙眷侣,世俗之事,不想在理会了。” 诗剑“咯咯”一笑,依靠在朱桂的怀里,道:“王爷,您莫以为臣妾好哄骗,您真舍得尊贵的肃王不做,跑到这山野里跟臣妾做什么神仙眷侣?” 朱桂愣了一下,略微思考了一番,道:“说实话,还真是舍不得。” 诗剑又被他逗得捂嘴直笑。 朱桂气得拧了她的小脸一下,故意板着脸骂道:“你笑什么?难道你舍得尊贵的肃王侧妃不做,愿意跑到这里来打猎种地?” 诗剑被她拧的小脸有点生疼,噘着嘴道:“谁说臣妾舍不得,王爷去哪,臣妾就去哪。王爷要是愿意来到这祁连山里来狩猎种地,那臣妾自然也就跟着来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朱桂冷哼了一声,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敲了一下,佯装生气地说道:“你少在这里甜言蜜语地哄骗寡人,寡人要是信了你这句鬼话,这个肃王干脆就不要做了,还是趁早跟你躲到山里比较好,否则的话,迟早会被人家谋朝篡位。” 不想诗剑听到这句话却当了真,一脸委屈地说道:“王爷真的以为臣妾是在骗王爷吗?在臣妾心里,什么肃王的侧妃,什么荣华富贵都没有王爷重要。 王爷要是喜欢享受人间的富贵臣妾就陪王爷去甘州,王爷要是想清静一些,臣妾就陪着王爷在此地狩猎种地。 总而言之,有王爷在臣妾活着才有意义,要是没有王爷,臣妾即便是做了王母娘娘都不会开心。” “好家伙,你还想当王母娘娘,还反了你了。”朱桂被诗剑的话说得心里略过一丝感动,但是两世为人的他已经不怎么容易动感情了,便笑了一下,打断了诗剑的表白,然后跟她追逐打闹起来。 就在这时,常茂将早膳准备好了,他亲自过来请朱桂和诗剑用膳。来到二人玩乐的地方之后,常茂恭恭敬敬地向朱桂和诗剑作了一揖,道:“殿下,娘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请殿下和娘娘前去用膳。” 常茂再怎么说也是诗剑的老爹,她还不习惯自己的老爹给自己下拜,便忙扶了他一下,道:“爹,您不用这样,女儿实在是消受不起。” 常茂没有听从诗剑的话,只是淡淡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朝廷的礼制都是不能废的。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殿下册封的侧妃,是这肃藩的女主人之一,我虽然是你的父亲,但是现在也是你的臣子,见了你,自然是要下拜的。” 朱桂对古代的这一套礼仪一直都比较无语,不说别的,就说他们这些当叔叔的,每次见到朱允炆那个小子都要给他行大礼。 这世上,哪有长辈给晚辈行大礼的,这一点,来自后世的朱桂很难接受,但是朱桂却很能理解这一点,因为礼制是维护古代统治秩序的纽带,君臣大义是最重要的关系,是任何关系都不能超越的,否则的话,那国家迟早就会乱了套。 朱桂见诗剑如此在意这个,便摆了摆手,对常茂说道:“常将军,这里没有别人,这些君臣之礼就免了。你是长辈,你这么做,我们都不习惯。” 常茂闻言不由地一愣,心道你之前不是很习惯的吗?怎么现在突然转了性子了? 但是,他也没有心思去问这件事,便向朱桂抱了一拳,道:“是,臣领命。” 一套虚礼过后,朱桂便和诗剑、常茂一起用早膳,常茂准备的早膳都是野味儿,而且都是地地道道地山货,让朱桂吃的十分过瘾。 本来想着吃完早膳就回宫的朱桂,又因为这个野味搞的兴致大起,想要去祁连山深处狩猎一番。 于是,他就又带着诗剑和一众护卫打了几天猎,最后才兴高采烈地满载而归。 回到后宫之后,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朱桂的徐妙莐等人一脸哀怨,又见他们带回来这么多的猎物,心里便更加确定朱桂是带着诗剑去游玩去了,搞的她们一个个地醋意打发。 朱桂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个个地挨个去哄,又费了好几天时间才把这些女人都哄开心。 时光如梭,渐渐地来到了冬天,冬天的河西要比江南冷得多,这里已经接近塞外了,有道是五天八月即飞雪,河西已经下过雪了,因此人们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衣。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准备,朱桂觉得攻打沙州的时机已经渐渐成熟了,首先,经过这段时间的修整他的军队又恢复了战斗力。 其次,平定青海之后,他得到了大量的战马,牛羊等物资,运输工具和粮草都不是问题了。 最后,这段时间里,肃藩全境的百姓几乎是人人配备了弓弩,有了很强的自保能力,他也不太担心瓦剌等部落滋扰边境了。 弩这种武器很好上手,培养一个弓箭手的时间至少得要几年,但是培养一个弓弩手的时间,连一个月都用不了,而且这也不需要人专门去教。 只要把弩机做出来,自己去野外找个靶子打靶练习就行了。 弓弩之所以能在肃藩迅速地普及,主要还是老百姓都有自保的需求,一方面是河西经常受到异族的骚扰,必须得用弩这种武器来防身。 另一方面就是,别人都有了,就你没有,那你岂不是会受欺负? 于是,肃藩出现了这样一副奇特的景象,农民们去田间种地的时候,不光是带着锄头等农具了,身后还背着一把弩机和一个箭袋。 在干完活儿的时候,闲情逸致来了还会在田间扎一个稻草人射几箭练练技术。 那些行商们和小贩们身上也都经常挂着弩机,走在街上昂首阔步,精神都饱满了不少。 肃藩地方的恶霸地痞也少了不少,因为大家都有了弩机,即便是一个女人拿着弩也可以要了他们的命,这个时候在耍横就不合适了。 有了这些条件,朱桂认为他出兵沙州的时机已经到来了,还是那句话,天下毕竟是打下来的,你不去打他,他永远都无法臣服于你。 在今天的肃藩会议上,朱桂又特意穿上了代表他藩王身份的九章衮龙服,堂而皇之地坐到了大殿上,一脸怒气地说道:“青海叛贼拔都跑到了关西七藩被他们给包庇了起来。寡人屡次派遣使者前去索要,他们都置之不理。 众位臣工说说,此事该如何是好?” 肃藩的众位文武都不是傻子,一听到朱桂的这句话,就知道他要向关西七藩动用武力了。 这个时候,又是到了武将们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了,因此,会宁侯张温便不再耽搁,急不可耐地站出班来,向朱桂抱了一拳,道:“殿下,关西七藩如此藐视我肃藩,我们若是不征讨他们,实在是无法以儆效尤。 臣请命,率军征讨关西七藩!” 虽然众人臣工对朱桂的心思早有猜测,知道他一直都在打关西七藩的主意,但是,现在张温主动说出来,他们心里还是不由地一惊,打仗嘛,总是让人惊心动魄的。 此时,曹国公李景隆又站了出来,向朱桂拱了拱手,道:“殿下。陛下曾经一再地告诫殿下和其他的皇子,让你们不要穷兵黩武,前段时间,殿下刚刚灭了青海蒙古,现在又想去攻打关西七藩。 臣恐怕陛下知道之后会不高兴。” 李景隆知道,朱桂现在的实力已经是暴涨了,若是在让他攻下了关西七藩,那就会更加的尾大不掉,到时候,皇太孙朱允炆肯定会怪他办事不力,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必须站出来表态。 朱桂对李景隆的态度已经早有预料,他已经不生这位大神的气了,各为其主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想让寡人做的事,寡人偏偏要做成不可。 于是,朱桂便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曹国公此言差矣,寡人之前出兵青海,是为了拯救盟友。现在出兵关西七藩,是因为他们不拿我们肃藩和大明当回事,这怎么算是穷兵黩武呢? 寡人从来都没有忘记父皇的教诲,不肯滥用武力,但是对方都骑到寡人的脖子上了,寡人能不反抗吗? 第152章 关西七藩 当然,祁连山的这个山谷,是朱桂的秘密基地,是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它的位置所在的,包括这个瓜州的使者在内。 那位使者来的时候,双眼便被蒙上了黑布,七拐八拐地才来到了常茂的这个秘密基地,他当然记不住道路,甚至连大概的方位都无法确定,这个山谷到底是在哪一段?是在甘州一段,还是在肃州一带,甚至是已经到了武威一带。 回去的时候,常茂又依法炮制,给那位使者蒙上了黑眼罩,这才带着他七拐八拐地走出了这个山谷。 那名使者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油条了,自然知道这里的规矩,便不敢有任何抗拒,老老实实地跟着常茂的手下离开了这个山谷。 待那名使者走后,诗剑有些担忧地看着朱桂,幽幽地问道:“王爷,那个人回去之后会不会通知沙州汗加强戒备,给我们的攻城行动造成一定的难度。” 朱桂冷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道:“不会,放心。除非他想让沙州汗阿里温知道他们与寡人合谋背叛沙州的事情。” 诗剑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心里便放松了下来,但是,眼下谈判谈崩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她毕竟是个小女孩儿,此时也没有了主意,便皱着眉头问朱桂道:“王爷,瓜州万户不肯投降我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朱桂对这件事倒是不怎么在意,所实话,没有成功招降瓜州万户,他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一个人运气再好,能把所有的好事都占了吗? 于是,朱桂伸了一个懒腰,一脸满不在乎地说道:“还能怎么办?那就打下来呗。天下毕竟是打下来的,你不去打他,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投降? 当年我父皇平定天下不知道打了多少场仗,寡人这才打了几仗了,就想着让人家望风归降这也不太现实。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既然他不服,那就打到他服为止。” 诗剑被朱桂说得抿嘴一笑,然后又向他福了福身子,盈盈地说道:“王爷英明,臣妾都听王爷的。” 朱桂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儿,笑道:“好了。正事办完了,咱们该半点私事了。 现在这里算是你的娘家,咱们这次算是会你的娘家走亲戚来了,依寡人来看,咱们还是趁着热乎劲儿赶紧给你爹要个乖外孙。” 说罢,便开始搂着诗剑上下其手,诗剑不敢对他有任何反抗,任由他为所欲为,二人最终就这样进入了梦想。 次日清晨,朱桂在诗剑的服侍之下起了床,常茂还在为朱桂准备早膳,朱桂便想趁着清晨空气正好,带着诗剑在这山谷里转转,视察视察地形,顺便体验一下山野的风光。 昨天晚上的时候,朱桂只是接着火把和月色将这里的地形看了一个大概,只道这里是个绝好的藏兵之地,今天白天再来一看,这里的风景也真是宜人啊。 此时虽然已是深秋,草木逐渐枯黄,但是这大山深处,这山谷深处由于地形的原因,还是比外面暖和的,这里的树木大部分都是绿的,还有一些花朵在开放。 即便放在后世,祁连山内部也是绝美的旅游胜地,那里的自然风光秀美多彩,吸引了国内外很多的游客。 更不用说现在是大明,整个国家都没有工业带来的污染,全都是原始的野生环境,那风光就更不用说了。 不光是草木秀美,到处还都能听到鸟啼声,甚至隐隐还能听见野兽吼叫的声音。 这里真的堪比陶渊明的世外桃源啊。 朱桂看的入了神,不由地搂住诗剑,一番感慨地说道:“你看这里的风光多好。寡人真愿意跟你在这里做一对神仙眷侣,世俗之事,不想在理会了。” 诗剑“咯咯”一笑,依靠在朱桂的怀里,道:“王爷,您莫以为臣妾好哄骗,您真舍得尊贵的肃王不做,跑到这山野里跟臣妾做什么神仙眷侣?” 朱桂愣了一下,略微思考了一番,道:“说实话,还真是舍不得。” 诗剑又被他逗得捂嘴直笑。 朱桂气得拧了她的小脸一下,故意板着脸骂道:“你笑什么?难道你舍得尊贵的肃王侧妃不做,愿意跑到这里来打猎种地?” 诗剑被她拧的小脸有点生疼,噘着嘴道:“谁说臣妾舍不得,王爷去哪,臣妾就去哪。王爷要是愿意来到这祁连山里来狩猎种地,那臣妾自然也就跟着来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朱桂冷哼了一声,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敲了一下,佯装生气地说道:“你少在这里甜言蜜语地哄骗寡人,寡人要是信了你这句鬼话,这个肃王干脆就不要做了,还是趁早跟你躲到山里比较好,否则的话,迟早会被人家谋朝篡位。” 不想诗剑听到这句话却当了真,一脸委屈地说道:“王爷真的以为臣妾是在骗王爷吗?在臣妾心里,什么肃王的侧妃,什么荣华富贵都没有王爷重要。 王爷要是喜欢享受人间的富贵臣妾就陪王爷去甘州,王爷要是想清静一些,臣妾就陪着王爷在此地狩猎种地。 总而言之,有王爷在臣妾活着才有意义,要是没有王爷,臣妾即便是做了王母娘娘都不会开心。” “好家伙,你还想当王母娘娘,还反了你了。”朱桂被诗剑的话说得心里略过一丝感动,但是两世为人的他已经不怎么容易动感情了,便笑了一下,打断了诗剑的表白,然后跟她追逐打闹起来。 就在这时,常茂将早膳准备好了,他亲自过来请朱桂和诗剑用膳。来到二人玩乐的地方之后,常茂恭恭敬敬地向朱桂和诗剑作了一揖,道:“殿下,娘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请殿下和娘娘前去用膳。” 常茂再怎么说也是诗剑的老爹,她还不习惯自己的老爹给自己下拜,便忙扶了他一下,道:“爹,您不用这样,女儿实在是消受不起。” 常茂没有听从诗剑的话,只是淡淡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朝廷的礼制都是不能废的。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殿下册封的侧妃,是这肃藩的女主人之一,我虽然是你的父亲,但是现在也是你的臣子,见了你,自然是要下拜的。” 朱桂对古代的这一套礼仪一直都比较无语,不说别的,就说他们这些当叔叔的,每次见到朱允炆那个小子都要给他行大礼。 这世上,哪有长辈给晚辈行大礼的,这一点,来自后世的朱桂很难接受,但是朱桂却很能理解这一点,因为礼制是维护古代统治秩序的纽带,君臣大义是最重要的关系,是任何关系都不能超越的,否则的话,那国家迟早就会乱了套。 朱桂见诗剑如此在意这个,便摆了摆手,对常茂说道:“常将军,这里没有别人,这些君臣之礼就免了。你是长辈,你这么做,我们都不习惯。” 常茂闻言不由地一愣,心道你之前不是很习惯的吗?怎么现在突然转了性子了? 但是,他也没有心思去问这件事,便向朱桂抱了一拳,道:“是,臣领命。” 一套虚礼过后,朱桂便和诗剑、常茂一起用早膳,常茂准备的早膳都是野味儿,而且都是地地道道地山货,让朱桂吃的十分过瘾。 本来想着吃完早膳就回宫的朱桂,又因为这个野味搞的兴致大起,想要去祁连山深处狩猎一番。 于是,他就又带着诗剑和一众护卫打了几天猎,最后才兴高采烈地满载而归。 回到后宫之后,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朱桂的徐妙莐等人一脸哀怨,又见他们带回来这么多的猎物,心里便更加确定朱桂是带着诗剑去游玩去了,搞的她们一个个地醋意打发。 朱桂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个个地挨个去哄,又费了好几天时间才把这些女人都哄开心。 时光如梭,渐渐地来到了冬天,冬天的河西要比江南冷得多,这里已经接近塞外了,有道是五天八月即飞雪,河西已经下过雪了,因此人们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衣。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准备,朱桂觉得攻打沙州的时机已经渐渐成熟了,首先,经过这段时间的修整他的军队又恢复了战斗力。 其次,平定青海之后,他得到了大量的战马,牛羊等物资,运输工具和粮草都不是问题了。 最后,这段时间里,肃藩全境的百姓几乎是人人配备了弓弩,有了很强的自保能力,他也不太担心瓦剌等部落滋扰边境了。 弩这种武器很好上手,培养一个弓箭手的时间至少得要几年,但是培养一个弓弩手的时间,连一个月都用不了,而且这也不需要人专门去教。 只要把弩机做出来,自己去野外找个靶子打靶练习就行了。 弓弩之所以能在肃藩迅速地普及,主要还是老百姓都有自保的需求,一方面是河西经常受到异族的骚扰,必须得用弩这种武器来防身。 另一方面就是,别人都有了,就你没有,那你岂不是会受欺负? 于是,肃藩出现了这样一副奇特的景象,农民们去田间种地的时候,不光是带着锄头等农具了,身后还背着一把弩机和一个箭袋。 在干完活儿的时候,闲情逸致来了还会在田间扎一个稻草人射几箭练练技术。 那些行商们和小贩们身上也都经常挂着弩机,走在街上昂首阔步,精神都饱满了不少。 肃藩地方的恶霸地痞也少了不少,因为大家都有了弩机,即便是一个女人拿着弩也可以要了他们的命,这个时候在耍横就不合适了。 有了这些条件,朱桂认为他出兵沙州的时机已经到来了,还是那句话,天下毕竟是打下来的,你不去打他,他永远都无法臣服于你。 在今天的肃藩会议上,朱桂又特意穿上了代表他藩王身份的九章衮龙服,堂而皇之地坐到了大殿上,一脸怒气地说道:“青海叛贼拔都跑到了关西七藩被他们给包庇了起来。寡人屡次派遣使者前去索要,他们都置之不理。 众位臣工说说,此事该如何是好?” 肃藩的众位文武都不是傻子,一听到朱桂的这句话,就知道他要向关西七藩动用武力了。 这个时候,又是到了武将们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了,因此,会宁侯张温便不再耽搁,急不可耐地站出班来,向朱桂抱了一拳,道:“殿下,关西七藩如此藐视我肃藩,我们若是不征讨他们,实在是无法以儆效尤。 臣请命,率军征讨关西七藩!” 虽然众人臣工对朱桂的心思早有猜测,知道他一直都在打关西七藩的主意,但是,现在张温主动说出来,他们心里还是不由地一惊,打仗嘛,总是让人惊心动魄的。 此时,曹国公李景隆又站了出来,向朱桂拱了拱手,道:“殿下。陛下曾经一再地告诫殿下和其他的皇子,让你们不要穷兵黩武,前段时间,殿下刚刚灭了青海蒙古,现在又想去攻打关西七藩。 臣恐怕陛下知道之后会不高兴。” 李景隆知道,朱桂现在的实力已经是暴涨了,若是在让他攻下了关西七藩,那就会更加的尾大不掉,到时候,皇太孙朱允炆肯定会怪他办事不力,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必须站出来表态。 朱桂对李景隆的态度已经早有预料,他已经不生这位大神的气了,各为其主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想让寡人做的事,寡人偏偏要做成不可。 于是,朱桂便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曹国公此言差矣,寡人之前出兵青海,是为了拯救盟友。现在出兵关西七藩,是因为他们不拿我们肃藩和大明当回事,这怎么算是穷兵黩武呢? 寡人从来都没有忘记父皇的教诲,不肯滥用武力,但是对方都骑到寡人的脖子上了,寡人能不反抗吗? 第153章 太孙指示 关西七藩如此跋扈无礼,寡人要是再不对他们施以惩罚,那就是在给我父皇抹黑,再给大明抹黑。” 众位臣工听到这番话,知道朱桂攻打关西七藩的决心已经是无法动摇了,便都不再说话。 李景隆也默默地退回到大臣当中,闭上了嘴巴,开始思考晚上该如何向朱允炆写奏折解释这件事。 朱桂见众人不再提出异议,便站起身来,厉声说道:“关西七藩如此无礼,寡人决定即日就率兵征讨他们。 会宁侯张温。” 张温见朱桂终于点他的将了,心里格外振奋,没有哪个武将是不迷恋军功地,便站出班来,向朱桂抱了一拳,道:“末将在。” 朱桂其实早就对此次出动的兵力做了一个精确地计算,此时腹稿已经打好,便一脸郑重地说道:“命你随寡人率领步骑六万,不日西征,力求过年之前,踏平沙州。” 经过这段时间的经营,再加上忽兰部的降兵,朱桂大概已经有了十一万大军,但是这十万大军他不可能一下子都带出去,青海那边放了两万多,家里面还得再放两万正规军防备其他的不轨之人。 所以,他此次只能出动六万大军,当然,依照朱桂的估计,单单靠这六万大军攻破沙州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即便是关西七藩其他的部落都来支援,朱桂也是不惧的。 河西走廊地域狭长,防守起来是颇为不易的,但是兰州身处大明腹地,不需要放多少兵力镇守,只需要维持一下治安即可。 要紧的地方还是肃州、甘州、武威这三个郡,这三个郡都出于中原进入西域的交通要道上,随便哪一个被攻破,朱桂就会跟大明断了联系,成了断了线的风筝,形势就会非常危险。 而这三个城池连成一线,绵延大约一千里,按照道理来说,两万军队是万万不够的。两万军队防守一个城池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够三个城池的防务? 更何况,他们还要防守这三个城池之外的其他战略要地,比如说山丹军马场还有一些重要的关隘。 但是,对此朱桂并不担心,因为他还要其他的守城部队,那就是诗剑率领的健妇营。 现在经过诗剑的经营,健妇营已经有了两万人马,并且人手一支鸟铳,这些健妇们分别帮助肃州、甘州、武威的守将防守城池,一座城可以分到将近七千支鸟铳。 想当初,甘州只有四千支鸟铳,尚且打的瓦剌大军溃不成军,现在每座城池已经有了七千支鸟铳,试问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来进犯边境。 更为重要的是,朱桂取笑了肃藩禁止民间持有弓弩的禁令,进过这几个月的发展,肃藩的成年人,甚至是未成年人几乎人人都有弓弩。 他现在治下的人口将近一百万,现在已经是全民皆兵,这么多手持弓弩的人,即便游牧民族都是钢铁侠,他们也能把来犯之敌射成刺猬。 所以,朱桂对自己的后方还是很放心的,这是他敢于一下子将主力都派出去的主要原因。 会宁侯张温听到朱桂的命令之后,早就安耐不住自己想要立功的心情了,前两天,景川侯曹震随殿下平定了青海,上来就压了他一头,他心里很不服气。 现在,他就要趁这个机会随殿下平定关西七藩,将丢掉的场子给找回来。于是,在听到朱桂的命令之后,张温便向朱桂抱了一拳,朗声答道:“臣领命。臣愿随殿下驰骋疆场,马革裹尸。” 朱桂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沉着脸命令道:“指挥使李德权。” 李德权上次差点丢了甘州的南城门,朱桂当时已经将他革职留任了,不过,这个李德权也算是争气,在后来的出城迎战和平定青海的军事行动中,打的都很不错,朱桂又恢复了他指挥使的职务。 李德权听到朱桂喊他的名字之后,立即站出班来,向朱桂抱了一拳,道:“末将在!” 李德权身为甘州右卫指挥使,也算是朱桂的老班底了,对于这的人,朱桂自然还是要给个机会的,便一脸严肃地说道:“命你率领三千甲士,并两万乡勇押送粮草不得有误。不若是再敢饮酒误事,别怪寡人军法无情。” 虽然只是一个押运粮草的任务,但是李德权还是十分感奋地,忙向朱桂抱了一拳,道:“末将领命。请殿下放心,末将已经戒酒了,末将若是行军当中再喝一次酒,不需要殿下军法从事,末将自己跳到河里淹死。” 朱桂微微笑了一下,他相信李德权的表态,自从上次出了事之后,他确实再也没有喝过酒,便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曹国公负责留守甘州,镇守后方。其余大小官员,各自尽好本分,等到寡人凯旋归来,一定再重重有赏!” 众位肃藩的大小文武官员自然没有什么异议,齐齐地向朱桂作了一揖,道:“臣等领命!” 朱桂再也没有其他的大事,在问了群臣,知道他们也没有什么事情之后,便宣布散值了。 回到后宫之后,朱桂将自己的女人们都聚到了一起,一时感慨地说道:“众位爱妃,寡人此次又要出征了。寡人也想当一个太平王爷,每日与众位爱妃饮酒作乐。 但是,我肃藩的生存环境实在是太差了,强敌环伺,我们不强大,不去征讨别人,将来说不定要被别人吃掉。 昔日,英布造反之时,汉高祖年事已高,本来不愿意出征,而是想让太子代劳,但是吕后却哭着劝汉高祖说道,英布乃是百战名将,太子岂是他的对手,再加上,你手下的那群大将都是桀骜跋扈之人,除了你谁能镇得住。 还是请你御驾亲征为好,上虽苦,为妻子自强! 行军打仗固然劳苦,寡人岂能不知道,但是,寡人如果不把这些敌对势力消灭掉,那将来咱们的儿子当家的时候,他们就会欺负咱们的儿子。 寡人不是不肯爱惜自己,而是跟汉高祖一样,为妻子自强!这段时间寡人不能陪你们了,还望你们能理解寡人的难处。” 众位王妃听到朱桂的这番表白之后,纷纷感动不已,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自己的丈夫肯为了自己和将来的儿女们去打拼,她们还能说什么呢?纷纷跪倒在地上,给朱桂行了一个大礼,道:“臣妾谢过殿下。 殿下为肃藩,为臣妾等人呕心沥血,臣妾等人感动莫名,请殿下放心,臣妾等人在后方一定全力支持殿下作战。殿下请奋勇向前,万勿以臣妾等人为念。” 朱桂将她们一个一个地扶了起来,摸了摸她们的脸蛋,柔声安慰道:“好了。寡人会为了你们努力的,你们请放心,寡人是个不会冒险的人,这一仗寡人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听说沙州汗阿里温的宫殿盖得不错,等咱们打下来沙州,寡人就把你们都接到他的宫殿里去住! 诗剑,你此次的任务依旧是协助明军主力守城,另外要小心李景隆这个人,寡人怕他在后面搞什么小动作。 忽兰,你率领八千蒙古骑兵跟寡人一起作战,寡人若是打下了沙州,都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诗剑其实也很想跟朱桂一起出藩作战,但是她知道,朱桂训练健妇营的目的就是守城,这些女人们在城墙上躲着,拿着鸟铳去打敌人还可以发挥出她们的威力。 一旦出城野战,面对敌人一排排的箭雨和势如雷霆的骑兵冲锋,估计这群女人得吓得四散奔逃,不仅打不了敌人,还会冲散自己的阵型。 诗剑向朱桂福了福身子,一脸坚定地说道:“是,王爷。臣妾一定不忘记王爷的嘱托,守好甘州城,守好王宫和王妃娘娘。” 朱桂点了点头,又摸了摸她的脑袋,淡淡地说道:“寡人相信你的能力,但是寡人还是那句话,要小心李景隆。他跟咱们可不是一条心,他是不愿意看到咱们肃藩发展壮大的。你要小心他给咱们搞破坏。” 诗剑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此时,徐妙莐倒是有点不解,微微皱着眉头问朱桂道:“殿下是不是太多虑了?李景隆即便是心向朝廷,可是他也是咱们肃藩的首辅之臣,他能使什么坏?要是出了事,他不是也脱不了干系吗?” 徐妙莐虽然很聪明,但是从小生存的环境实在是太优越了,没有经历过什么勾心斗角,也没有经历过什么阴谋算计,对人性之中的恶还是认识不足的。 朱桂看着自己的这个天真的王妃,眼睛里满是慈爱,微微一笑道:“妙莐,你还是太善良了。你不知道,这人啊,为了手里的那么点权力,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多张一个心眼儿肯定是没有错的。” 徐妙莐虽然不知道李景隆敢干什么坏事,但他不会当众驳了朱桂的面子,淡淡地点了点头,道:“王爷英明。臣妾知道了,臣妾听王爷的。” 朱桂所料不错,在甘州城的一座大宅子里,李景隆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发愁,他发愁的原因是因为他收到了一封密信,这封密信是朱允炆写的。 朱桂平定青海之后,实力和威望都大大增强,虽然得到了老朱的夸奖,但是却触动了朱允炆心中最为敏感的地带——皇权。 有一个嚣张跋扈的燕王就已经够他受得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实力大增的肃王,这个肃王虽然现在对他毕恭毕敬,但是他也不敢完全对肃王放心,野心都是长出来的,随着肃王实力的不断增强,他会不会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呢? 更何况,李景隆一直在密信里告诫他说肃王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对肃藩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要旨就是要富国强兵,效果也很明显,从这些事情上也可以看出肃王是个很不安分的人。 他要是只热衷于开疆拓土也就罢了,若是他还有什么别的心思,那岂不是会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于是,朱允炆在心里先把李景隆臭骂了一顿,说他玩忽职守,坐视藩王做大,然后又责令他立即想办法限制朱桂发展势力。 最后,朱允炆还颇为有心计地暗示李景隆,如果他再不想办法限制朱桂势力的发展,那将会被他视为阳奉阴违,表面上跟朝廷一条心,实际上则是和藩王同谋。 李景隆收到这封密信真是头大,他虽然是曹国公,但是也只是个臣子,该怎么限制肃王的发展呢? 他要不敢把事情做的太明显,否则的话,肃王要是发起飙来,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但是,他又不能什么都不做,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朱允炆就该怀疑他阳奉阴违,跟自己不是一条心了。 哎,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啊,李景隆经过仔细的权衡,还是决定要做点什么,肃王和太孙的腿哪个粗他还是知道的,他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宁肯让肃王处分自己,也不能让太孙怀疑自己的忠诚。 反正肃王也杀不了自己,给个处分也不错,等太孙将来登基做了皇帝,这个处分还是自己不小的加分项呢。 考虑明白之后,李景隆便叫来自己的亲信家丁,眯着眼睛,对他淡淡地说道:“去把千户钱德龙叫过来,记住,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那名家丁是他的心腹,跟随了他李景隆多年,对他的心思也是颇为了解,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向他抱了一拳,然后缓缓地退了出去。 过不多久,那名叫做钱德龙的千户便在那名家丁的引导之下来到了李景隆的书房,见到李景隆之后,钱德龙不敢均礼,立即跪倒在李景隆的身前,叩头道:“末将钱德龙叩见曹国公,不知道曹国公深夜叫末将前来,有何要事?” 李景隆向自己的那名心腹家丁挥手示意了一下,那名家丁顿时会意,然后便缓缓地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第154章 密室毒计 李景隆眯着眼,缓缓地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看了看钱德龙,淡淡地说道:“钱德龙,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克扣军饷,侵吞军户的财产,你有几个脑袋?” 钱德龙一听这话立时吓了一大跳,慌忙给李景隆磕头,苦苦哀求,道:“曹国公饶命啊。末将只是一时糊涂,末将以后再也不敢了。曹国公不是答应替末将遮掩此事了吗?” 说罢,又扭头看了看窗外,确定没有什么人只之后,又向李景隆身边蹭了蹭,故意压低声音,贼眉鼠眼地说道:“启禀曹国公,下官给曹国公准备的黄金现在已经运到曹国公的老家了。 昨天晚上,下官的那名心腹家丁刚刚回来禀报,这事错不了,只是昨天晚上天色已经晚了,下官不敢前来打扰曹国公,所以才在今天向曹国公禀告。还请曹国公高抬贵手,饶过下官一次。” 不想李景隆一听这话,脸色不由地一变,阴沉着脸,低声喝道:“本官什么时候要你的东西了?” 钱德龙一听这话,不由地吓得打了一个激灵,随后又十分后悔地抽了自己的两个嘴巴,一脸懊悔地说道:“对,对。瞧末将这记性,是末将记错了,该掌嘴。曹国公一生清正廉明,怎么会要末将的东西呢?” 李景隆听到这话,心里才稍微满意了一点,脸上的怒容也消散了不少,但依旧是阴沉着脸,冷冷地问道:“钱德龙,本官问你,身为人臣,当以什么为先?” 钱德龙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李景隆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在古代史属于政治正确的问题,不管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嘴上的答案都必须是统一的标准答案,否则的话,就等着被朝廷请去喝茶。 若是碰到老朱这样的皇帝,那可不仅仅是喝茶这么简单了。 钱德龙虽然是个武夫,但也不是傻子,听到李景隆这个问题之后,虽然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身为人臣,当然以忠字为先。 曹国公,末将干那件事只是一时糊涂,但是末将对皇上的忠心可是天日可鉴。这一点还请曹国公明鉴啊。” 李景隆冷笑了一声,又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白了钱德龙一眼,缓缓地说道:“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你知道忠于皇上,这一点就很可取,也不枉皇上和本官栽培你一番。不过,你说的还不全面,这个忠字,可不是光终于皇上这么简单。” 李景隆说罢,便不再理会钱德龙,自顾自地喝着茶水,等着他去领悟。 钱德龙能做到正五品的千户,脑子肯定是非常好使的,略微想了一下,便知道了自己该说什么,谄媚地笑了一下,道:“末将知道了。曹国公所言甚是。 末将除了要忠于皇上之外,还要忠于曹国公,这样才不枉曹国公对末将的一番栽培。” 这种官场上的臭屁话钱德龙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自然是张口就来,反正是不要钱的,至于对方信不信他可就不管了,反正他自己都不信。 李景隆听到这话立时一脸无语,他万万没有想到钱德龙这小子把这事给想差了,不由地白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哎,本官要说的不是这个。身为臣子忠于皇上是应该的,但是你想一下,皇上不可能永远做皇上。 他已经老了,不管是谁都有老去和死去的一天,等到哪天皇上驾崩,你又该忠于谁呢?” 李景隆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明白,钱德龙混了一辈子官场,自然能够听出他这话的弦外之音,眼珠子转了一转,连忙说道:“那自然是忠于新的皇上了。” 李景隆撇嘴一笑,赞赏地看了钱德龙一眼,道:“你小子还算是不笨。我问你,皇上要是驾崩了,将来会是谁当皇上啊?” 这话已经算是侮辱智商了,钱德龙听完立时感觉到纳闷,心里没有多想,嘴上便脱口而出,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太孙了,他是储君嘛。” 说完,又立时感觉到自己的话非常不合适,忙向李景隆拱了拱手,一脸歉意地说道:“末将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还望曹国公不要见怪。” 李景隆是个典型的勋二代,这一辈子没有吃过什么苦,从小到大都是在别人的恭维中长大的,脾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平常这个千户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早就发脾气了,火气上来把这个人拉出去打一顿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现在真是用人之际,需要这个千户去给他敢脏活儿,所以不得不克制一下,便强压制住自己心头的不快,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才冷冷地说道:“你能想到这点就说明你还是个有脑子的人。 你记住,皇上已经六十多了,说句不客气的话,谁都不知道他还能活几天,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大明的天下将来迟早是太孙的,你小子现在最好把招子给老子放亮点,好好地给太孙效力,等他哪一天登了基,你小子可就是从龙功臣,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 钱德龙一听这话就知道李景隆想要为他牵上太孙那条线,心里立时激动地血脉喷张,他一个小小的五品千户,平日里就是见都见不到太孙的面,现在要是能为太孙做点事情,等他当了皇帝,自己不就有了拥立大功了吗? 自古以来,还有哪个功劳能比得上拥立大功? 于是,钱德龙激动地跪到李景隆跟前,朝他使劲儿磕了几个头,一脸感激地说道:“多谢曹国公栽培,敢问曹国公,太孙殿下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末将做的,请曹国公尽管吩咐,末将一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李景隆看着他的那副急于表现立功的傻样,心里不由地窃笑不已,这人啊,永远都克制不了自己的贪心,古人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果然是不错的,只要给人足够的利益,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锅的事,也有人愿意去干。 但是,这句话还有下半句,那就是香饵之下,必有死鱼,凡是咬钩的鱼都是那些贪婪的人。 同样的道理,凡是占小便宜吃大亏的人也都是那些贪婪的人,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但是,自古以来也都有人上当,因为有的人永远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贪欲。 人学习历史的唯一收获是无法在历史中得到任何教训。这句话真的是至理名言,看看历史上的那些亡国之君,全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大喜功,刚愎自用, 可是自古以来无不亡之朝,这些亡国之君们根本就没有在之前的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 他们但凡是肯学一点,说不定就不会亡国了。 李景隆见这位叫钱德龙的千户上了套儿,心里很高兴,脸上也缓和了许多,又喝了一口茶,然后微微笑着说道:“你有这份忠心,太孙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你放心,只要你帮本官办成了这件事,你的忠心,本官会替你传达给太孙。 将来,你也就是简在帝心的人了。” 钱德龙听到这话心里更加激动了,干活儿最害怕的是领导不知道,领导要是不知道,那不就是白干吗? 现在,堂堂大明的储君,将来大明的皇帝都知道了自己在为他卖命,这难道还不是干活儿最大的动力吗? 钱德龙心潮澎湃,工作的积极性大为提高,开什么玩笑,将来的皇帝可都看着咱呢,能不好好干吗?干好了,那可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说不定咱将来也能混个什么侯爵公爵的干干,这样的话,那子孙在这大明还不是得横着走了? 于是,钱德龙听完李景隆的这就鼓励他的话,忙又向李景隆磕了几个响头,一脸诚恳地说道:“曹国公,末将多谢你的栽培之恩了。末将这辈子就算是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曹国公了。 有什么吩咐,曹国公尽管说,末将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景隆见火候差不多了,也就不再绕弯子,招了招手,示意钱德龙靠近一些,然后才压低声音,一脸凝重地说道:“如今皇上溺爱诸子,将他们分封到各地为王。而这些藩王在地方逐渐坐大,渐渐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他们在地方上胡作非为,鱼肉百姓,已经成了朝廷的大患,昔日西汉有七国之乱,西晋有八王之乱,这都是历史上极为深刻的教训。 当今皇上英明神武,他活着的时候,这些藩王不敢造次,但是一旦他驾鹤西去,那这些藩王会服从新任皇帝的领导吗? 要知道,这些藩王可都是太孙的亲叔叔啊,他们表面上一口一个太孙叫的热乎,其实心里都自恃长辈的身份,不把太孙放在眼里。 本官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将来朝廷肯定是要削藩的,不能再任由这些藩王们胡闹下去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力限制藩王扩充自己的实力,以免到时候朝廷削藩的时候多费周折,你明白了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钱德龙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李景隆这是要拉拢他对付肃王啊。 实话实说,钱德龙对这个年纪轻轻的肃王还是很佩服的,他刚刚上任不到一年,便发明灌溉利器,改革农业生产方式彻底解决了肃藩的粮食问题。 此外,还发明了鸟铳这种利器,击退了打败了瓦剌大军的进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了青海之变,其手段可以说堪比当今的圣上了。 但是,佩服归佩服,成年人做选择可是从来不从自己的喜好出发,而是从实际的利益出发。 肃王再能干也只是个藩王,地盘就这么一大点,跟整个大明比起来根本不足挂齿。 大明的皇帝才是这个天下的真正主人。 藩王和皇帝谁的腿粗,这是个傻子都会想明白的道理,钱德龙几乎想都没有想,便决定跟着李景隆干。 而且,他也知道,李景隆现在已经把心里最机密的秘密跟他分享了,他要是不肯答应,估计都出不了曹国公府。 于是,钱德龙急忙一脸诚恳地向李景隆表态,道:“曹国公放心。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藩王再尊贵,那也是皇上的臣子,这自古以来,哪有臣子爬到皇上头上的道理,即便是亲叔叔也不行。 我钱德龙别的没有,对朝廷的一片忠心那是天日可鉴,曹国公需要末将干什么事就请尽管吩咐,末将一定赴汤蹈火见,万死不辞。” 李景隆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捋了捋自己的脸上的鼠尾胡子,一脸奸笑地说道:“如今肃王想要西征关西七藩,嘴上说是为了维护朝廷的威严,维护大明的利益。 其实,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大家都很清楚,他就是想趁着自己现在实力强大了,多攻占一些土地,壮大自己的实力。 一旦他的实力足够壮大了,那等到将来,万一哪一天皇上驾崩了,他能干出什么事来就很难说了。 他刚刚平定了青海,一下子获得了五个郡的土地,地盘比之前扩大了好几倍,又得到了不少骏马用来组建骑兵。 现在又要攻占关西七藩,我看他将来还想攻占西域,人心不知厌足如是,这么有野心的一个人,将来岂不是会成了朝廷的心头之患? 本官实话告诉你,他是太孙心里最为忌惮的一个人,太孙不想看到他的实力不断地扩大,所以你要想办法破坏他的这次西征。” 其实,朱允炆心里最为忌惮的人此时还不是朱桂,而是燕王朱棣,朱桂现在只是打下了青海而已,那个地方太穷了,而且人口也很少,虽然地方很大,但是对朝廷构成的威胁还是比较小的。 而燕王朱棣不仅掌控着北平一带的几十万大军,还由于几年前招降了北元太尉乃儿不花而名声大噪,渐渐地被朱元璋赋予了统帅北方军事的大权,这一点,便足以让朱允炆忌惮了。 第155章 人之将死 但是,李景隆跟朱棣的私交很好,跟他也有不少利益上的往来,在当今的朝堂中也是暂时结为盟友,互相支持,所以他不愿意说朱棣的坏话。 而这个朱桂就不同了,他不仅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又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儿,不欺负他欺负谁?欺负了他还能向太孙表忠心,这样的好事简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自己又不是傻子,为什么不去干呢? 于是,李景隆便把朱桂对朝廷的威胁和朱允炆对朱桂的忌惮故意说得很重,好让钱德龙明白领导的心意,以做出符合他的心意的选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钱德龙就算是再傻也明白李景隆的意思了,他说的很对,自古以来,朝廷和藩王之间的矛盾都是很大的,不是朝廷削藩,就是藩王造反,这是历史上屡见不鲜的事情。 钱德龙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最基本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寻常百姓人家的兄弟,为了几亩地还打架呢,更何况是面对皇位这么大的诱惑,即便是兄弟手足也会自相残杀。 别的不说,李世民和杨广不都杀了不少兄弟吗? 现在,李景隆拉拢他对抗朱桂,要说风险,肯定是有一定的风险的,但是凡事若想获得利益,肯定是要冒风险的,别的不说,就说打仗就没有风险吗? 富贵险中求,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更何况,自己若是抱上了太孙这条大腿,即便是将来出了点事,他肯定也会罩着自己,否则的话,以后谁还给他卖命呢? 综合以上的情况来分析,钱德龙认为此事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是风险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而若是做了,所获得的利益则是巨大无比的,综合考虑收益和风险的比例,钱德龙还是觉得跟着李景隆干对自己的是利远远大于弊的。 于是,钱德龙几乎是没有多少犹豫,便向李景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想李景隆抱了一拳,一脸诚恳地说道:“曹国公不必多说了。末将全都明白了。 末将虽然是个粗人,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曹国公所说的七国之乱和八王之乱末将还是知道一些的。 这些藩王们实在是太不知足了,拿着朝廷的俸禄,享用着朝廷的封地,还总是想要作乱当皇帝,这不光是对皇上的地位有威胁,一旦他们造反,受苦受难的还是普天之下的老百姓。 不光是为了皇上,即便是为了全天下的老百姓,末将也愿意跟着曹国公干,去想办法限制藩王的实力发展。 只是,曹国公让末将想办法阻止殿下西征,这一点不知道末将该如何去做,末将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哪有实力去干扰殿下的决策?” 李景隆见这小子上了自己的这条船,心里很是开心,但是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依旧是阴沉着脸,放低声音说道:“你能想明白这一点就很难能可贵。 你心里不光有皇上,还有天下的百姓,这说明你小子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这也不枉本官栽培你一番。” 李景隆先给他戴了一顶高帽,见这小子像吃了蜜蜂屎一样,脸上笑出了一朵菊花,便又眯着眼,淡淡地笑道:“你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千户,但是只要是肯实心为太孙办事,总是可以找到机会效力的。 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明天晚上就是该你看管大军的粮草了,你要是能趁这个机会放一把火,那殿下的西征不就自然的流产了吗?到时候,本官一定会向太孙奏明此事,他知道了,心里一定会记住你今天的功劳。 等他登了基做了皇帝,将来还会少的了你的荣华富贵吗?” 钱德龙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地一惊,他还以为李景隆这么大半夜的将他找来会有什么好事呢?搞了半天是要他烧毁大军的粮草啊。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啊。 这种事怎么能干呢,对一个人即便是再忠心钱德龙也舍不得把自己的命给他啊,为皇帝立功是为了将来享受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的,怎么能把命交出去,命都没了,还享受个屁啊。 钱德龙此时心里已经开始痛骂李景隆了,本来以为你大半夜的把我找来是有什么好事来栽培我,闹了半天是想让我送死啊。 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上了李景隆的贼船,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李景隆肯定不会让他再下来,最起码是不会让他活着再下来。 于是,钱德龙此时只能拼命找借口推脱这件事,借此来保住自己的小命,忙向李景隆磕了一个头,一脸哀求地说道:“曹国公,此时万万不可啊。烧毁大军粮草是要军法从事的,还请曹国公看在末将往日忠心的份上,饶过末将一命。 末将今生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曹国公的大恩大德。” 李景隆见这小子又想反悔,脸色刷地一下子就拉了下来,目光入刀地看着钱德龙,一脸阴冷地说道:“钱德龙,你小子不要不识抬举。就凭你克扣军饷,侵吞军户私产这件事,就已经可以军法从事了。 这件事要不是本官帮你压着,早就捅到肃王那里去了,他跟他的老子一样,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你的事情要是捅到他那里去,你觉得自己能落下什么好吗? 你以为本官现在是在害你吗?你错了,本官这是在给你机会,是在救你。你只有搭上了太孙这条线,将来东窗事发,他才会出面保你。 你身为看管粮仓的官员,若是因为失误引起了粮仓失火,却是是可以军法从事的,但是,本官到时候会出面保你的,凭着你往日里的功劳,保下你的小命来,让你流放到云南,问题应该不大。 将来太孙一旦登基,就可以立即赦免你,让你重新回到朝廷里来,给你加官进爵,让你享受荣华富贵,这么做对你难道不合适吗?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没有保住你,你的家人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连累。而你贪污的事情一旦事发,那可不光是你保不住,你的家人一样保不住,你的儿子会和你一样被剥皮实草,你的妻女则会被发配到教坊司为奴。 这样的例子在本朝少吗?你自己最好想想清楚!” 其实,李景隆没有跟这位钱德龙的千户说实话,按照大明军法,看守粮草的官员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粮草受到重大损失都是要军法从事的。 因为粮草是三军的重中之重,是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的,历史上因为粮草出事导致全军崩溃的例子屡见不鲜。 最为着名的官渡之战,曹阿瞒不就是因为劫了袁绍的乌巢粮仓才极限翻盘的吗?如果曹操劫粮没有成功,那历史估计就可以改写了。 李景隆真实的想法是牺牲掉钱德龙来换取朱允炆对自己的信任和器重,至于钱德龙,一个小小的五品千户的性命他还是不在乎的,反正他干的那些事已经可以判死刑了,就当是让他临时之前再发挥一下余热,为大明,为将来的皇上再做一点贡献。 而且,朱元璋惩治贪官污吏的手段非常残酷,他规矩凡是贪污六十两以上的官员都可以判死刑,而且,不光是官员本身要判死刑,他的家属们也不能够幸免。 通常的处理结果是男家属要和官员一起处死,妻女则是要发配到教坊司为奴。 为此,有些官员曾经提出过异议,说官员虽然犯法,但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的家属并没有犯罪,不应该因为这件事被连坐,否则的话,显示不出朝廷的宽仁之心来。 但是,老朱就是老朱,面对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也有一套自己的说辞来反驳。 老朱就明确地反驳说道:“那些犯官的家属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贪污,但是他们却拿着这个官员贪污的钱肆意地享受了,而且他们也还仗着这个官员的势力作威作福,鱼肉百姓,按照大明律已经可以算是共犯了,一起处理他们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了这句话,那些妄图保住自己的家眷的贪官污吏们这才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所以,在洪武朝,如果贪污被查出来了,后果是十分严重的,不光自己要死翘翘,全家都要倒霉,男丁死绝,妻女被发配到教坊司为妓,这一家子就算是完了。 所以,一听到李景隆说这番话,那名名叫钱德龙的千户底气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心里终于想明白了,李景隆这次找他了就是让他当排头兵的,让他冒着被肃王杀掉的风险去坏肃王的好事,若是成功了,他李景隆就可以在太孙面前邀功。 说句心里话,钱德龙是一万个不愿意,谁愿意给别人背锅扛雷啊,更何况这还是掉脑袋的事情。 可是,一想到李景隆说得那番话,这事他要是不干,他贪污的事情李景隆就会给他捅出去,到时候,他一样也是个死,还得连累自己的家眷。 思前想后,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钱德龙终于还是妥协了,跪在地上,向李景隆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苦苦哀求道:“曹国公不要多说了。末将都明白了。请曹国公放心,末将对曹国公和太孙的忠心那是天日可鉴,即便是舍下了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说罢,还不愿意抬起头来,将头触在地上,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多半也是一样。 李景隆见到他这副样子,心里也略过了一丝不忍,但是他到底是个政治人物,不会妇人之仁,想要干大事,就必须要有所牺牲,谁让你小子非要贪污军饷让老子抓住了把柄,谁都不要怪,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贪心了。 李景隆心中的不忍只是转瞬而过,随即心肠便又硬了起来,决心牺牲掉钱德龙,不过,既然钱德龙已经答应了要为他当排头兵,他的语气自然也缓和了许多,看了跪在地上的钱德龙一眼,微微一笑,道:“ 钱千户,你对太孙和朝廷的这份忠心令本官着实很感动,请你放心,你的这份忠心本官将来一定禀报给太孙知道,等他将来即位当了皇帝,一定会好好重赏你这份忠心。” 能够在将来简在帝心已经是钱德龙此时最大的心愿与动力了,听到李景隆的这番话,他又不由地感奋了起来,只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钱德龙也不例外,能不死还是不想死,活着才能享受将来的荣华富贵。 于是,钱德龙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丝侥幸心理,向李景隆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曹国公,末将要是真的干了这件事,你真的会力保我吗?真的会保护我的家眷吗?” 李景隆本来就是想要鼓励对方扛雷的,听到这话,自然是要拍胸口将话说满的,只见他撇了一下嘴,一脸不屑地说道:“哎呀,钱千户。你将本官当成什么人了?本官既然让你干这件事,就自然是有办法保你。 否则的话,本官不就会失信于天下吗?将来谁还愿意为本官效力?再说了,按照大明律法,你因为一时失误烧掉了大军的粮草,罪过只在你一个人,与你的家人无关,你的家眷你自然就不用担心了,本官一定会妥善安置的。” 听到这话,钱德龙就再也说不了什么了,他知道,这个雷他是必须去扛的了,若是扛了,李景隆出于维护党羽的目的或许还会保他,最起码会保住他的家眷。 可是他若是不扛,李景隆就会把他贪污军饷的事情给捅出去,到时候他一样也是个死,还会连累他的家眷受累。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谁都别怪,要怪就怪他自己太贪心,贪污了那么多钱,而且事情做的不够细密,让人家抓住了把柄。 钱德龙又给李景隆磕了一个头,然后一脸恭敬地说道:“有曹国公这句话末将就放心了。请曹国公放心,末将一定办好这件事。” 说罢,也不等李景隆让他起来,便站起身来,转身想要出屋子,反正到了明天晚上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也就不愿意讲究这些虚礼了。 “站住。”不想这个时候,李景隆突然叫住了他。 钱德龙愣了一下,又缓缓转过身子来,向李景隆作了一揖,道:“不知道曹国公还有什么吩咐?” 李景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入刀,阴沉着脸说道:“你今天晚上来过本官这里吗?” 钱德龙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李景隆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暗骂了对方一句小人,但是嘴上还是不敢有任何表示,否则的话,他和他的家人们肯定都活不过今晚,便向李景隆抱了一拳, 淡淡地说了一句,道:“没有。末将今天晚上一直都在家里面睡大觉,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 听到这句话,李景隆的心里才稍微满意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缓缓地说道:“去。好好干,朝廷和太孙都不会忘记你的好处。” 钱德龙没有再说话,只是向李景隆抱了一拳,然后转身便出了门外。 人之所以恐惧,是因为未知,一旦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很多人往往也就不恐惧了,剩下的,反而是依然决然。 钱德龙回到家后,孩子们都已经睡下了,只有他的妻子还在等他,见到他回来之后,忙走上前去,帮他把外面的大氅脱掉,一脸关切地说道:“老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到底出了什么事,非得把你大晚上的叫过去。” 钱德龙看了自己的老婆一眼,她还是那名年轻漂亮,跟刚嫁给自己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差别,只可惜,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一时贪欲,做错了事情,若是让肃王知道了,肯定会把她发配到教坊司的。 罢了,不为了别人,即便是为了老婆孩子,也舍命博一次,曹国公不管能不能保住自己,肯定能保住自己的家眷,这也就值了。 于是,钱德龙一把握住爱妻的双手,一脸关切地说道:“行了,那就别问这么多了。若是有人问起我来,就说我今天晚上没有出去,早早地就睡了。明白了吗?” 钱德龙的妻子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古代妻子和小妾是不同的,妻子的地位高,如同主人,小妾的地位如同仆人,但是, 一旦男主人出了事,妻子是要受连带责任的,但是小妾却不用,她们依旧可以跟随其他的大人物,甚至是她们丈夫的仇人继续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因此,在对自己的丈夫的关心程度上,妻子和小妾也是不同的,小妾最多是出于一定的感情关心一下,但是妻子确实十分地关心,因为她的命运跟丈夫是绑在一起的。 钱德龙的妻子见钱德龙一脸忧愁,在加上他说的这话,就知道肯定是没有碰到什么好事,便一脸担忧地问自己的丈夫道:“老爷,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要不要去找一下刘指挥使,让他帮忙通融一下,毕竟咱们每年也给他送不少钱。有了事情不用他,那不是白白浪费了钱财吗?” 这件事的内幕钱德龙肯定是不想让自己的老婆孩子知道的,便摇了摇头,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找他没有用,这件事找谁也没有用。你就记住一句话,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吵不要闹,自然会有人来安排你们。” 听到这话,钱德龙的妻子变得更加担心了,用右手捂着胸口,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显而易见,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吓唬我。有什么事你好歹告诉我一声,让我心里有个底啊。 你就这么吓唬我,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扑通扑通总是乱跳。” 钱德龙变得更加不耐烦了,一把推开妻子,自己脱了衣服上床就睡,淡淡地说了一句,道:“你什么都不要问,更什么都不用知道。知道的太多对你来说反而不是好事。 反正你就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是现在你最该做的事。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赶紧过来睡觉,即便是天塌下来,那也得明天醒了再说。” 钱德龙此时已经无路可走,心里反倒是看开了,反正也是华山一条路,咱明天就去闯上一闯,打了一辈子仗,这条命早就不知道丢了多少次了,反正活到现在都是捡来的,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钱德龙没有丝毫心里负担,倒在床上就呼呼地睡了起来,反倒是他的妻子因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但是钱德龙不肯说,她也不好一直问,就这么躺在了他的身边辗转反侧。 次日中午的时候,钱德龙刚刚教完自己的儿子枪术,就听门外的仆人进来通传道:“启禀大人,周指挥佥事前来拜访你了。” 周斌?钱德龙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不由地向上一跳,一条计策瞬间涌上了心头,忙对自己的仆人说道:“快请,快请他进来。” 周斌和钱德龙同年当的兵,又是至交好友,更为重要的是,钱德龙曾经在战场上救过周斌的性命,周斌一直对此感念在心,一直都想找机会报答钱德龙。 钱德龙知道李景隆答应出了事力保自己这话多半是个托词,即便不是托词,单凭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大军的粮草被毁这条罪名,肃王也多半不会饶过自己, 就算是有李景隆出面估计也没有多少胜算,毕竟这么严重的问题肃王要是不严惩,今后干脆就不要带兵了,军纪还要不要了? 而李景隆答应会照看自己的家眷这句话,钱德龙还是信的,这也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况且,他要是不这么做,将来谁还愿意给他卖命呢? 但是,钱德龙感觉单单靠李景隆还是不够保险,李景隆若是只是保住他们平安,将来不给他们富贵,那自己这条命卖的也不算是太值得,为了能让自己的这条命更值得,钱德龙打算再打打周斌的秋风,谁让他还欠自己一条命呢? 没过多久,周斌便在仆人的带领之下来到了钱德龙的院子,见到钱德龙在教他的儿子练枪术,忙笑着打哈哈道:“钱兄,你训练大侄子训练的这么刻苦,是不是急着致仕好让他接班啊。” 周斌的官虽然比钱德龙大,但是他们二人是同一年当的兵,钱德龙当年又救过周斌的性命,所以二人的私交很好,私下里来往从来不称呼官职,而是以兄弟相称。 第156章 抓住把柄 钱德龙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即将成年,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心里满是愧疚,他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当时因为一时贪念犯下了大错,现在被人家拿住了把柄,被人逼着去送死,不能陪儿子长大成人,不能看见他成家立业。 看着儿子还略带稚嫩的脸庞,想到他以后很有可能就会失去父亲的庇护,将来的人生还不知道会怎么样,钱德龙心里满是不忍,便向周斌拱了拱手,一脸诚恳地说道:“周兄,可否借一步说话?中午就在小弟这里用膳如何?” 周斌本来就是来打钱德龙的秋风的,听到他的邀请,自然是满怀欢喜的答应,只是不知道钱德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笑了一下,道:“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不知道钱兄有什么要事?” 钱德龙将长枪扔给儿子,说了一句:“你自己在好好练一遍。”然后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钱德龙说道:“周兄,请跟我来,咱们到书房去谈。” 周斌不明就里,心道这个钱德龙今天早上是不是吃错药了,昨天还好好的一起去喝花酒快活,怎么今天就这么心事重重的。 他不知道钱德龙家里出了什么事,不过他是一直都拿钱德龙当自己的兄弟的,见到对方如此诚恳的样子,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便“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钱德龙来到了书房。 来到书房之后,钱德龙屏退左右,只留下了他和周斌两个人,并且让心腹家丁们将书房隔离起来,二十步之内不得让任何人靠近,然后在自己关上了房门。 周斌见钱德龙这么神秘的样子,更加的不明就里,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说道:“钱兄,你这是干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要是有了什么事,尽管跟兄弟说,咱们两个谁跟谁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想钱德龙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走到周斌的面前,“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一脸哀求地说道:“周兄,咱们相交几十年,情同手足,小弟现在求你一件事,求你务必要答应小弟。” 周斌被这一幕给吓蒙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钱德龙会整这一出,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欠人家印子钱了?忙伸手去扶钱德龙,一脸疑惑地说道:“钱兄,你这是干什么?咱两个谁跟谁啊?你有什么事尽管说,何必如此呢?” 不想钱德龙跪在地上丝毫不动,依旧是一脸哀求地说道:“你得先答应我,你要是不答应,小弟就长跪不起。” 若是别人这么求周斌,周斌肯定不会先答应,他是个重诚信的人,答应了别人的事一定会想办法做到,有道是轻诺必寡信,随便答应别人什么事,将来做不到了肯定会让自己的信誉受到影响。 因此,周斌绝对不会轻易答应别人什么事,但是这个钱德龙例外,他们两个不仅私交很好,而且钱德龙还救过他的性命,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有恩不报?更何况是这种救命大恩。 于是,周斌没有多想,一把扶起钱德龙来,一脸郑重地点头,道:“钱兄,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答应你就是。咱们两个情同手足,你当年还救过小弟的性命,小弟一直都是拿你当亲兄弟的,你现在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还望你尽管说出来。不要拿小弟当外人。” 听到周斌这句话,钱德龙这才放心下来,借着周斌的扶力缓缓地站了起来,他了解周斌的为人,知道他稳重的性格,他是一个不会轻易答应别人什么事,但是一旦答应,就会尽力去做到的人。 得到周斌的承诺之后,钱德龙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向周斌抱了一拳,一脸诚恳地说道:“周兄,还望你答应小弟,将来不管碰到什么事,请周兄一定帮忙照看小弟的家眷,尤其是小弟的儿子。 他现在年纪轻轻就已经精通武艺,并且颇知兵法,还望周兄将来能庇护他,给他一个好的前程。” 周斌一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地一惊,这已经是托孤之求,可以算是交代后事了,这位老兄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竟然对自己提出这种要求。 钱德龙毕竟救过他的性命,他不可能对钱家的事丝毫不关心,便扶着钱德龙,一脸关心的问道:“钱兄,到底怎么了?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吗?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还请你尽管开口告诉兄弟,兄弟帮你一起解决。” 钱德龙不是傻子,他不可能把李景隆交待给他的事情给说出去,万一周斌要是给泄露出去了,那他们全家肯定都要死光拉倒了,便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此事周兄不用再问了,周兄只需要答应小弟即可。” 周斌知道钱德龙的性子,知道他的嘴很严,不想说的事情是打死都不会说的,于是也就没有再问他,便点了点头,一脸郑重地说道:“我答应你。不过,钱兄。 小弟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真的遇到什么难事了,最好还是跟小弟说明,这样小弟也能帮你想想办法。” 钱德龙苦笑着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道:“不劳周兄费心了,小弟可以解决。来,来,来。马上就该用午膳了,今天小弟就陪着周兄来他个一醉方休。” 周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钱德龙肯定是不会跟自己说了,也就不再强求,便在钱德龙的邀请下入了席。 钱德龙今天的酒席办的十分丰盛,山珍海味样样俱全,一副不过了的姿态,席间他频频向周斌敬酒,表示谢意,也让自己的儿子敬了他好几杯,周斌没有喝多少,他却喝了个酩酊大醉。 席间,钱德龙的妻子忍不住提醒钱德龙,道:“老爷,你今天晚上不是该到粮仓当值了,中午喝这么多酒可以吗?” 钱德龙一脸满不在乎地自斟自饮,呵呵一笑,道:“你瞎担心什么?谁说喝了酒就不能当值了?老爷我喝多了酒干活才更加卖力。今天周兄来这里,老爷我高兴,必须要多喝几杯。” 周斌知道钱德龙心里有事,也就不再劝他,但是周斌心里也感觉今天的事情很蹊跷,钱德龙这个人别的先不说,当值的时候还是很慎重的,从来不乱喝酒。 这也倒不是他的责任心有多强,而是他很在乎自己的仕途,害怕喝多了误事被上级处罚,影响了自己的发展。 但是,今天这个钱德龙却十分奇怪,明知道今天晚上要看守粮仓,中午还要喝这么多的酒,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再加上,他之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周斌就更加觉得这个钱德龙有问题,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有大事发生。 其实,这个周斌有多重身份,他表面上是朱桂手下的指挥佥事,实际上,他也早已经被诗剑发展为类似于锦衣卫的谍报人员。 周斌不是傻子,自古以来,要想在公门之中发展好,除了自己要干好之外,更为重要的是要有后台,他一个指挥佥事,平日里是见不到王爷的。 而且,他虽然自认为自己的能力不差,但是,他也承认,军队中能力比他强的将领大有人在。 所以,他知道,要想在仕途中更进一步,他必须得找到自己的后台,后来,恰巧诗剑在召集人手打造自己的情报组织。 虽然诗剑打的旗号是为了防止瓦剌和其他异族入侵,刺探关外的军情,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自古以来的谍报组织可都不是只对外的,对内的职能也不容忽视,甚至有时候比对外还要重要。 周斌虽然是个武夫,但是最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他见诗剑这个小丫鬟如此漂亮,肃王要十分器重她,让她组建健妇营,便知道,肃王迟早要将这个丫鬟收为侧妃。 能攀上肃王的枕边人,那对他这个指挥佥事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自古以来,很多人都鄙视裙带关系,但殊不知,这裙带关系才是最为有用的关系。 试问这世间还有什么样的关系能比两口子更为亲近,若是能攀上肃王侧妃的关系,那自己的仕途可就顺利多了。 即便是攀不上,这个人也是不能得罪的,否则的话,她要是在肃王的耳边吹一吹枕边风,那就够自己的喝一壶的了。 君不见,盛唐时期李太白身负大名,诗写的出类拔萃,唐玄宗本来是想着给他个一官半职的。 但是,就是因为李太白给杨贵妃写的赞诗里用语不谨慎,来了一句可怜飞燕倚新妆。 这时候,就有不怀好意的人向杨贵妃嚼舌头,说李白把你比喻成历史上着名的妖后,是在侮辱你。 杨贵妃从此就记上了李白的仇,在唐玄宗想要任命李白做官的时候,便百般的阻挠,最终导致了李白在仕途上不得意,最后不得不寄情山水。 因为杨玉环的品德败坏,中国历史上少了一个官僚,多了一个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 因此,在诗剑拉周斌入伙的时候,周斌没有经过多少犹豫便同意了,此时见到自己的好朋友钱德龙这副样子,周斌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虽然他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只要跟着钱德龙,一定能在秘密战线上有所收获,到时候已经贵为侧妃的诗剑娘娘还不得高看自己一眼? 于是,周斌不动声色地吃完了酒席,然后起身向钱德龙告别,待离开钱府之后,便又叫来自己的心腹,道:“你带几个机灵点的人在这一带盯着,看看钱德龙今天要干什么?要见什么人,一旦有什么情况,要立即报告给我。 如果你们今天有重大发现,本官一定重重有赏,但是,你们要是敢玩忽职守,到时候,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那名手下很少见自己的主人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忙向周斌抱了一拳,一脸郑重地说道:“是,小人知道了。请大人放心,小人一定不辱使命。” 安排好这件事情之后,周斌便回到府里休息去了,今天正好该着他休沐,所以他不用上班,便专心在家里等待钱德龙那边的消息。 周斌现在虽然猜测到钱德龙那边肯定是出事了,但是这只是他的猜测,而且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所以他在这个时候,没有决定上报,否则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都报上去,最后经过查证发现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时间久了,上级肯定会觉得他能力不足,渐渐地就不重用他了。 待到傍晚时分,周斌正在自己的家里练习枪术,他的那名亲信手下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冲着他作了一揖,道:“启禀大人,钱千户出去了。说是要去粮草当值,只是浑身酒气,神志也有些不太清醒,看样子,晚上又喝了不少。” “嗯?”这个情报瞬间引起了周斌的怀疑,钱德龙的为人他很了解,他那么在乎功名的人,是绝对不会在当值的时候饮酒的,中午喝的那一顿已经很出格了,晚上还接着喝,这简直就是太反常了。 再加上钱德龙跟自己交待的那些事,周斌可以更加确定,今天晚上肯定是要出事的,于是,便忙对自己的亲信手下说道:“快备马,本官要出去一趟。” 那名手下见他如此着急,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怠慢,忙向他抱了一拳,道:“是,老爷。小人这就去备马。” 没过多久,那名手下便将马牵到了大门口,向周斌抱拳施了一礼,请周斌上马。 周斌没有再多说话,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去找他的上线,通报这个问题。 此时的朱桂正在游戏室里和忽兰绿萝等人一起打台球,朱桂其实最喜欢和徐妙莐玩,但是台球这个游戏,需要弯腰提臀才能玩的好,徐妙莐是大家闺秀,觉得这个姿势很不雅,所以不愿意跟朱桂玩,朱桂对此也无可奈何。 但是,忽兰就不一样了,游牧民族的女子到底比较放得开,对于以上说得动作丝毫不感激羞涩,做的十分流利,忽兰人很聪明,没过多久就已经掌握了台球的技巧,有时候还能连赢朱桂几次,水平相当不错。 对这个小野马朱桂真是越来越喜欢了,男人果然都是这种动物,自己抢来的才觉得新鲜,刺激。 就在几人玩的正尽兴的时候,诗剑缓缓地走了过来,来到朱桂的身边,福了福身子,盈盈说道:“启禀王爷,臣妾有要是禀报。” 诗剑掌管着自己的情报系统,朱桂知道凡是她来禀报的事肯定是既紧急又秘密的事情,便不敢耽误,带着诗剑来到了游戏室里的一间密室,将门掩盖好之后,刻意放低声音问道:“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时间紧迫,诗剑便不再废话,放低声音,轻轻地说道:“启禀殿下,臣妾刚刚得到线人周斌的密报,说他的朋友千户钱德龙今天行为怪异,将他叫到自己的家里进行托孤,今天晚上还喝了很多酒才去粮仓当值。” “嗯?”朱桂本来就是个很多疑的人,没办法,摊上这么一个刚愎雄猜的老爹,再加上有一个对藩王充满着敌意的储君,可以说他的身边处处都是敌人,除了关外的异族,还有朝廷里的大佬,甚至是自己的手下。 说不定自己的王宫里就有锦衣卫的人,生存在这个环境之下,朱桂即便是个再天真烂漫的纯真少年,估计也会变成一个很多疑的人。 更何况,诗剑说得这些情况也十分地可疑,他并不知道这个钱德龙犯了什么事,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托孤呢? 而且,今天晚上他既然要去粮仓当值,就该知道自己不应该喝酒,这是肃藩乃至大明都明令禁止的行为,要是喝了酒被查出来了,那可是要挨好几军棍的。而他现在喝了个烂醉如泥,然后去看守粮仓,他想干什么? 综合以上的情况可以得出结论,这个钱德龙肯定是有问题的。 而且,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发生大事。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对于三军将士来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何况,他现在马上就要率军西征了,如果这个时候粮仓出了事,不光是物资损失惨重的事,对三军将士的士气还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于是,朱桂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对诗剑下令,道:“你马上传令袁成龙,让他立即带着人去粮仓支援,粮草是三军的重中之重,万万不能有事,另外,这个钱德龙肯定有问题,他如果敢在粮草上动手脚,那肯定也是有人指使的。 这个人很重要,一定要抓活的,寡人一定要撬开他的嘴,挖出幕后的主使。” 诗剑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误,忙向朱桂福了福身子,道:“是,臣妾遵命。”而后,又害怕朱桂过于担心,忙向他说道:“王爷不必过于忧虑,周斌已经带人赶过去了,按照时间来算,应该差不多快到了,粮草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朱桂淡淡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按照时间来算,周斌这个时候赶过去,即便是粮仓受到了一定的损失,肯定还来得及挽救,不会给自己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自己现在的粮仓受到了一定的损失,那也不会影响自己西征的脚步,因为自己还有常茂看管的秘密基地,那里也已经储存了不少粮食了。 只是这样以来,自己的秘密基地难免会暴露于大众的视野之内,自己还得花点心思去解释这件事,免不了一顿麻烦。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朱桂是不会走这一步的。 夜晚时分,甘州城外的粮仓大营,钱德龙已经喝得面红耳赤,酩酊大醉,对自己手下的兵将说道:“你们去别处巡视去。这里有本官,你们不用管了。” 众位手下跟随钱德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他当值的时候从来不饮酒,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喝了个烂醉。 但是,大明的封建等级还是十分森严的,下属对上官的决定是没有任何质疑的权力的,否则的话,挨一顿板子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这些手下虽然不知道钱德龙碰到了什么事,但是还是本着军人服从命令的原则,齐齐地向钱德龙抱拳行了一礼,道:“是。属下这就去别处巡视了。此处还望大人多多留意。” 钱德龙哈哈一笑,挥了挥手,神态有些癫狂地说道:“放心。本官看粮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会有什么事情?” 那些手下见钱德龙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又向钱德龙施了一礼,然后便带着家伙转身离开了。 众人走后,钱德龙看着这一座座丰满的粮仓,心里的感觉五味杂陈,他是热爱功名的人,也希望能够凭着自己的本事建立一番功业,但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命运。 若是放在以前,钱德龙是万万不敢烧毁粮仓的,谁都知道这个罪名有多重,但是,他现在已经无路可走,再加上酒壮怂人胆,于是便胆子大了起来。 钱德龙拿起火把,将粮仓附近的柴草点燃,没过多久,一堆堆火焰便燃烧了起来。 看着这一座座粮仓被自己点燃,钱德龙的心里突然之间有了一些成就感,去他妈的朝廷,去他妈的肃王,去他妈的曹国公,没有一个好东西。 今天,老子就用手里的一把火,让你们遭受巨大的损失,让你们尝尝老子的厉害。 “哈哈哈哈!”钱德龙越想越得意,人也魔怔了起来,开始在大火中手舞足蹈,如痴如狂,疯狂地点燃着粮仓。 就在这个时候,周斌率军及时的感到了,虽然早就料到了钱德龙要搞事情,但是在亲眼看见自己的这个多年故交在走这条不归路的时候,周斌的心里还是五味杂陈,十分地难受。 第157章 指控景隆 “住手!”周斌大喝一声,然后快步上前,一把抱住钱德龙,抢下他手里的火把,一脸惊怒地说道:“钱兄,你这是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干有什么后果?” 钱德龙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干的后果,但是他也没得选择,谁让自己一时贪心被人家拿住了把柄,现在又卷入了政治斗争的漩涡中给人充当马前卒。 这事能怪谁呢?怪就怪自己当时不该乱伸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但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也是一样,钱德龙知道自己这么干是活不了了,一时间悲上心头,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一脸哀求地对周斌说道:“周兄,人各有命。这就是兄弟的命,兄弟也不想这样。 希望周兄能说话算话,给我家那个小崽子一个前程,莫让他为了我的事情受到连累。” 周斌来不及安慰钱德龙,立即吩咐着手下,道:“快灭火,快灭火!” 周斌带来的军士纷纷开始组织灭亡,在粮仓其他地方巡视的兵丁见到这里起火,也连忙赶来过来,众人见粮草失火,纷纷大叫不好,乱糟糟地大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不过,粮草作为军事重地,历来都是重点防范火灾的,每个大粮仓的附近都放着好几个大水缸,以备不时之需。 看管粮仓的军士都是训练有素的,平日里也进行过灭火的训练,没过多久便将这里的火苗全都扑灭了。 大火被扑灭了,钱德龙心里的希望也完全都被扑灭了,他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准备迎接肃王的制裁。 周斌看着自己多年的老友沦落到这副田地,心里是又怜悯又生气,过了一会儿,才怒气冲冲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老钱,你还真是糊涂啊!” 钱德龙知道自己免不了被朱桂处死的命运,此时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是坐在地上“呜呜”地哭泣。 见钱德龙哭了一会儿,周斌心里的怒气也渐渐消散了不少,他不是傻子,他知道钱德龙的为人,这个人是那么的热爱功名利禄,断断不会干这种自毁前程的傻事。 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指使的,只要是能挖出指使钱德龙的人,打掉潜伏在肃国的巨大的硕鼠,那肃王说不定一时高兴还会饶过钱德龙一命。 想到这一点,出于报答当日的救命之恩的心里,周斌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地开口道:“钱兄,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赶紧跟我去见肃王。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只要你能为肃王立下大功,他说不定还会饶你一命。” 钱德龙却是不以为然,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肃王执法严明,一定不会饶过我,而且我要是乱说话,我的家眷也没有办法保全。周兄,你不必再劝我了,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周斌见他这副不争气地样子,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时一脸怒容地说道:“钱兄,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聪明人,没想到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肃王执法严明是不假,但他那也是为了自己的基业,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 你要是能给他提供更大的利益,让他把想要害他的人给挖出来,他能不对你网开一面吗? 如果他不这么干的话,将来谁还愿意归顺他?那些与他为敌的人将会永远地与他为敌,不再有化敌为友的可能性,如此以来,他发展的道路上将会多出多少障碍。 肃王英明神武,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会想不明白呢?这种事关键还得看你自己,看你能给他提供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你懂了吗?”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钱德龙即便是个傻子也已经懂了,他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周斌说得也有道理,人活着,不就是图个利益吗?自己要是能给肃王提供更大的利益,他为什么要杀自己呢? 而李景隆的分量已经不轻了,要是把他咬出来,让肃王除掉自己的这个眼中钉,肃王说不定真的会从轻发落。 想到这里,钱德龙暗骂自己糊涂,为什么不早点想到这一点呢,要是早点想到了,就可以直接向肃王告发了,就不用来烧大军的粮草了,这样的话,自己的罪过可以轻很多。 眼见自己面前又有了一条生路,钱德龙心里瞬间升起了一丝希望,本来已经如死灰一般的脸色又瞬间恢复了不少生机,忙一脸渴求地看着周斌,道:“周兄,如果我能把幕后主谋说出来,你会在殿下跟前替我求情吗?” 周斌见钱德龙终于想通了,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以来对大家都有好处,周斌可以再立一个大功,钱德龙说不定也能将功赎罪免除自己的死刑,于是,便一把将钱德龙扶了起来,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放心。钱兄。 咱们兄弟谁跟谁啊,当年你也救过我的性命,若是你能将幕后主使说出来,在殿下跟前立下大功,我要是不拼了这条性命来保你,那我还是人吗?” 钱德龙了解周斌的为人,知道他这个人重情义,守承诺,见他答应了下来,心里也多少有了点底气,又向周斌抱了一拳,一脸感激地说道:“多谢周兄了。 若是今日我能大难不死,周兄便对我有再造之恩,将来周兄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去提,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斌拍了拍他的手,叹了一口气,郑重地说道:“你我兄弟就不要再说这些了,走。跟我去见肃王。” 钱德龙没有再多说话,“嗯”了一声,便跟着周斌进了甘州城,来到了朱桂的临时王宫里。 此时的朱桂正端坐在承运殿内等着他们到来,因为周斌来之前就已经派人向诗剑通报了消息,朱桂早已经知道了钱德龙所干的事情的始末,现在见钱德龙愿意转做污点证人,朱桂也乐得接受。 诚然,钱德龙干的事情杀了他也不为过,而且按照大明律就应该斩首示众,但是朱桂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钱德龙的背后肯定还有人指使,而敢指使他烧大军粮草的这个人在整个肃国估计除了李景隆也没有别人了。 一个钱德龙死不足惜,杀了他也没有什么用,若是能借这个机会把李景隆拉进来,拔出自己的这颗眼中钉,那对自己来说可算是血赚了。 当然,朱桂知道,以李景隆的身份,自己不可能杀了他,他也没有想着杀他,只要能将他挤走就心满意足了,而且,还可以借此向老朱提提条件,把自己最想要的王弼给换过来。 就在此时,在门口当值的德清弓着身走了进来,来到朱桂的跟前之后,忙作了一揖,道:“启禀殿下,指挥佥事周斌求见。” 朱桂知道正主终于来了,忙坐直身子,一脸郑重地传唤,道:“快传。” “是,奴婢遵旨。”德清又向朱桂作了一揖,十分恭敬地说道,随后便弓着身缓缓地退出了殿外。 过不多时,周斌和钱德龙便在德清的指引之下来到了朱桂所在的承运殿,二人见到朱桂之后,二话不说,纳头便拜,道:“末将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桂虽然明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但是本着一贯端着让别人先开口的原则,他还是端坐在王座上,用威严的语气明知故问地说道:“你二人深夜来到寡人这里有何要事?” 此时,周斌向钱德龙递了一个眼色,钱德龙会意,立即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地向朱桂磕头忏悔,道:“殿下,臣死罪啊,臣糊涂啊,求殿下开恩啊。” 朱桂对于这种贪官污吏没有任何同情心理,他之所以给钱德龙一个机会,是为了把李景隆给拉马来,完全是出于策略需要,因此,对钱德龙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朱桂冷冷地看了钱德龙一眼,眼神中颇有不耐烦的神色,淡淡地说道:“你犯了什么死罪?还不从实招来!” “是。臣一定从实招来。”事到如今,钱德龙也不再有任何隐瞒了,都到这个份上了,再隐瞒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就把他贪污军饷然后被李景隆抓住把柄,然后又被他逼着烧毁大军粮草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不过,钱德龙也不傻,他没有提朱允炆,他可不想让朱桂知道他一开始是为了向朱允炆表忠心才投靠李景隆的,只不过没想到后来被李景隆给耍了。 他把自己从头到尾装扮成了一个受李景隆胁迫的形象,除了一时贪欲贪污了点钱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被李景隆逼着干的,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而且他也一直强调自己对肃王殿下是忠心耿耿,只不过,李景隆拿着全家老小的性命要挟他,他才不得不做出这种糊涂事。 朱桂两世为人,对钱德龙的这种小伎俩自然是洞若观火的,不过,生活不是电视剧,不是什么时候都要求真相大白的,只要对自己有利即可,真相是什么真的不重要。 朱桂只需要他的口供来搬到李景隆,至于他说的一些话是不是真的,朱桂才不关心。 见钱德龙几乎毫无保留地把李景隆给咬了出来,朱桂心里很是满意,嘴角微微一翘,勾起了一个弧度,淡淡地说道:“很好,你肯跟寡人说实话,这说明你对寡人还是很忠心的。 你放心,你提供的这个情报很有价值,寡人不会杀你,而且还会派人保护你和你的家眷,等将来把事情查清楚,将这个吃里扒外的曹国公给挤走之后,寡人会让你带着家眷去青海牧马放羊,让你们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这个条件怎么样?不算低?” 能保住自己的小命,钱德龙已经感觉到万幸了,什么东西能有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呢?命都没有了,荣华富贵就真的成了过眼云烟了。 经历过生死大劫的钱德龙此时也看开了,功名富贵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你得到他的时候,感觉他是那么的诱人,但是当你一旦因为这些东西即将失去生命的时候,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值一钱。 不管怎么样,能和自己的家人安安稳稳地了此残生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了,钱德龙没有再多说什么,忙跪在地上给朱桂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一脸感激地说道:“罪臣谢殿下隆恩, 罪臣一时糊涂,犯下了错事,给殿下的西征大业造成了损失。现在想起来,罪臣真的是百死莫赎,还望殿下恕罪。” 甘州城外的粮仓虽然起了大火,但好在周斌及时带人赶到,将大火扑灭,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对此次的西征大业没有多大的影响。 因此,朱桂心里也并不介意这件事,淡淡地一笑,道:“此事你不必再提了,反正火已经扑灭了。不是寡人看不起你们,就凭你们这点偷鸡摸狗的伎俩想要毁坏寡人的大业,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钱德龙在这个时候当然不敢顶嘴,忙跪在地上给朱桂磕头道:“是,是。殿下教训的是,都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想要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殿下英明神武,西征大业一定会凯旋而归,任何人都无法阻挡。” 这几句马屁拍的朱桂是相当舒服,冷哼了一声,淡淡地笑道:“算你小子识相,等一会儿寡人会把李景隆召进来,你敢跟他当面对质吗?” 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钱德龙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忙跪直身子,向朱桂抱了一拳,朗声说道:“当然敢。请殿下放心,罪臣这次一定要揭开李景隆的虚伪面纱,让殿下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面兽心。” 朱桂冷冷地一笑,道:“这就好。”现在万事俱备,只要这个钱德龙敢指认李景隆,朱桂就有办法挤走他。 于是,朱桂也不耽误时间,端坐在王座上,淡淡地传令道:“来人,传曹国公李景隆见驾。” 之前朱桂为了表示对李景隆和朝廷的尊重,只称呼他的职位,现在却把他的名字也叫了出来,足以见此时朱桂心里对他很有看法。 德清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误,忙弓着身子给朱桂行了一礼,道:“是,奴婢遵命。” 说罢,便缓缓地退了出去,去曹国公府找李景隆去了。 此时的李景隆正在府里闭门谢客,他作为曹国公,身为肃藩的首辅大臣,消息自然是十分灵通的,粮仓发生的事情瞒不过他的耳目,他早就知道了。 令他意外的是,那个钱德龙竟然如此没用,竟然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刚点了两把火就被人给抓住了,而且听说他现在已经跟着抓他的人去了肃王的宫殿。 这意味着什么李景隆心里很清楚,说明那个钱德龙内心已经动摇了,说不定会把他给咬出来。 说实话,李景隆这个人做事还是很细密的,他其实已经在粮仓外围安排了杀手,就等着钱德龙得手之后再把他杀了,给他弄一个畏罪自杀的名头。 这样以来,一切线索就断了,就不会有人能查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肃王那边的动作竟然如此迅速,还没等钱德龙把事情办成就已经把人给抓了。 这一切的现象太过离奇了,背后的原因也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肃王肯定有自己的情报组织,而且说不定早就已经把他这个堂堂的曹国公给监视起来了。 一想到这里,李景隆就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阵的发凉,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肃王心机竟然如此之深,平日里见了自己都是客客气气地,人畜无害,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悄悄的监视自己,但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个人就很不简单。 自己将来跟他打交道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应对。 李景隆知道,钱德龙此次进宫,多半是会把自己给咬出来的,如果不出所料,肃王应该很快就会传他进宫见驾了,进宫之后,自己该如何应对呢,这一点得好好想清楚。 正在李景隆思考期间,他的管家忽然敲门进来,走到他的身边,拱了拱手,道:“启禀大人。宫里来人了,说是肃王传您进宫见驾。” 虽然对此事早有预料,但是李景隆听到这话心里还是不由地一惊,毕竟他干的这些事往大了说是严重的违法违纪行为,真要是搞大了,估计也够他喝一壶的。 但是,李景隆并没有慌乱多长时间,他在干这件事情之前,已经将所有的情况,包括最坏的情况都给考虑进去了,今天的事情也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心里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反正就是到了肃王跟前抵死不认,肃王又不能对他用刑,此事最终还得是不了了之。 于是,李景隆整理了一下衣冠,强自镇定下自己起伏的内心,淡淡地说了一句,道:“知道了,你去回复来使,说本官这就更衣,随他进宫面见肃王。” 管家又向李景隆作了一揖,淡淡地说了一句,道:“是,小人知道了。” 随后,便缓缓地退了出去。 临时王宫承运殿里的沙漏还在不停地计算着时间,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大部分人已经安睡,但是朱桂的精神却依然抖擞,因为他要在今天干一件大事。 过不多久,负责当值的德清缓缓地走到朱桂的跟前,向他作了一揖,道:“启禀殿下,曹国公求见。” 朱桂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不由地泛起了一丝恶寒,虽然他忠于朝廷,虽然是各为其主,但是自己没有惹他,他却老是找自己的麻烦,这一点还是让朱桂很生气。 朱桂渐渐地已经开始理解朱棣靖难成功之后大肆地屠杀建文大臣的行为了,没招谁没惹谁,平白无故地受了他们那么多年的窝囊气,不杀了他们发泄愤怒才怪? 人活这一辈子不都是为自己活的吗?有仇不报,不得把自己给憋屈死了? 朱桂冷着脸,没有任何感情地说了一句,道:“传。” “是,奴婢遵命。”德清跟随了朱桂很久,对他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单单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这次是动了真怒,因此不敢多说话,忙向朱桂作了一揖,然后缓缓地退了出去,宣李景隆觐见去了。 过了片刻,李景隆在德清的指引之下来到了承运殿的大殿,见到朱桂之后,他不敢均礼,忙跪倒在地上,给朱桂行了一个大礼,道:“臣李景隆叩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桂这次没有让他平身,更不会给他赐座,心里憋着一肚子火呢,还会让你舒舒服服地坐在那?老老实实地跪着,冷哼了一声,指了指李景隆身边的钱德龙,没有任何表情地说道:“曹国公,你可认识这个人?” 李景隆扭头看了一眼钱德龙,见钱德龙正在对他怒目而视,很明显是对自己坑了他的这件事耿耿于怀,看了自己所料不错了,这个钱德龙已经被肃王策反了,现在要回过身来咬自己一口了。 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李景隆心里不由地暗骂了一句,但是,骂归骂,现在朱桂在问他的话,他也必须得回答。 身为肃藩的首辅大臣,肃藩的大小官员李景隆基本上都认识,尤其是五品千户,这在藩国已经算是高级干部了,李景隆若是说他自己不认识钱德龙,那才叫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是,李景隆定了定心神,白了钱德龙一眼,然后向朱桂作了一揖,淡淡地说道:“回殿下,臣当然认识此人,此人乃是千户钱德龙,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要问臣这个问题,到底是出了何事?” 朱桂看着他这一副装傻充楞的样子,心里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出了何事?我大军的粮草被烧了,这么大的事曹国公不会不知道?” 第158章 大军西征 李景隆当然知道了这件事,这件事不能装糊涂,否则就会给人以欲盖弥彰的感觉,最差也是个失职的印象,便装出一副痛心疾首地样子,一脸悲痛地说道:“这件事臣也是刚刚知道的。 粮草乃是三军最为重要的地方,历史上因为粮草被烧而导致三军崩溃的例子屡见不鲜,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能发生在我们肃藩。臣真是痛心疾首,今日是谁当值,这个监粮官理应问斩。” 他知道,钱德龙此次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要指正他了,所以他也不会再跟钱德龙客气,直接向朱桂建议判钱德龙死刑。 钱德龙听到这话,肚子里的火气蹭地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老子当年也是给你送了不少好处的,后来老子贪污了点钱,犯到了你的手里,你不去给老子遮掩也就罢了,居然还趁机要挟老子去烧粮草库,逼着老子用自己的命替你向太孙表忠心。 要不是老子交了一个好朋友周斌,现在的脑袋估计都已经被肃王挂在旗杆上了,而你呢,一样当你的曹国公,高官厚禄,锦衣玉食,娇妻美妾享之不尽,等太孙登了基,你还可以得到一个拥立之功,富贵更胜以往。 而老子呢?老子的骨头到那时候估计都已经烂掉了,老子的家眷到那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你倒好,做了这么多对不起老子的事,到现在心里还没有一丝愧疚,居然倒打一耙,想要肃王处死老子。 既然你不认,也就别怪我不义了。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钱德龙也就不害怕李景隆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你不给我路走,我他妈还管你是不是曹国公?干脆就拼个鱼死网破。 于是,钱德龙不再废话,忙跪在地上给朱桂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启禀殿下,这些事情都是曹国公逼着末将干的。” 说罢,便把李景隆如何利用他贪污军饷的事情要挟他的事给说了出来,只是略掉了太孙的部分。 他可不想让朱桂以为他是为了向太孙表忠心才上李景隆的贼船的,他给自己塑造的完全是被逼迫的形象。 李景隆早就料到了钱德龙会这么说,心里也早就想好了对策,听完他控诉自己之后,故意装出一副勃然大怒地样子来,喝道:“胡说!你完全是血口喷人!我堂堂曹国公,身为朝廷的勋贵,为何要做这些事?我看你这是挟私报复!” 说罢,又向朱桂作了一揖,道:“殿下,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说的话啊。求殿下明鉴,替臣做主啊。” 钱德龙见李景隆将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心里更是愤怒不已,事到如今,他只有驳倒了李景隆,才会有一线生机,所以到了这个时候,钱德龙也就顾不上什么了,又向朱桂作了一揖,道:“启禀殿下,曹国公说藩王乃是太孙的心腹大患。 要末将阻止殿下西征,以免将来殿下实力太强对朝廷构成威胁,才让末将去烧大军的粮草。末将一开始不肯,但是他便拿着末将的把柄,用末将全家人的性命来威胁末将,末将一时害怕,心智混乱,这才做下了糊涂事。 还请殿下明鉴,给末将一个机会,并铲除此人,不能让他坏了我们肃藩的发展大业。” 朱桂听到这些话,脸色不由地铁青了起来,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暴突,显然是气坏了,他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愤愤不平地说道:“寡人我朝廷镇守边关,一直忠心耿耿。 当今皇上是寡人的父亲,寡人岂会不忠于他?即便是父皇将来龙御归天了,即位的太孙也是寡人的侄子,寡人又岂会威胁他的皇位? 寡人开疆拓土的目的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肃藩地处三面环敌之地,若是不发展,不去开疆拓土,将来等人家发展起来了,咱们就没有办法生存。寡人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拓展自己的生存空间而已,何错之有? 更何况,寡人征讨关西七藩也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我大明,关西七藩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我大明联通西域的必经之地。现在北元虽然已经灭亡,但是草原的蒙古人依然很强大,他们要是与控制西域一带的察合台汗国联合起来。 那我大明的边防形势岂不是要大大地吃紧了?更何况,再往西的帖木儿帝国正在极速扩张,他已经攻占了十几个国家,若是他在控制了西域,和北面的蒙古人联合起来,我大明又将会面临怎样的形势呢?” 朱桂说得这些不光是他的托词,而是他实实在在地担忧,历史上帖木儿就想着通过西域征服大明,只不过中途病逝了这才没有与朱棣对上,这一幕也让很多历史迷惋惜不已。 要是当时东西方两个最为强大的君主军事家来一次正面对决,历史可就比之前的更精彩了。 但是,现在历史已经变了,很多事情都已经提前发生了,比如说朱标之死,所以,朱桂也不敢完全按照原来的历史时间线来下判断,万一帖木儿要是提前东征呢? 那首当其冲的肯定是他这个镇守西北的肃王,而且,要是那个时候恰好是靖难之役,那朝廷肯定是分不出援兵来支援自己的,都在为了皇位打的头破血流,谁还会支援西北这块地处偏远的地方呢。 所以,到那时候,一切都要靠自己,朱桂在前一世上网的时候,也看过很多网友对帖木儿和朱棣的比较。 当然,作为华夏的网友,他们肯定是一边倒的支持朱棣能赢。 但是,说实话,从个人情感上来说,朱桂也是支持朱棣能赢,毕竟都是华夏子孙,不过,若是综合各方面的实力来分析的话,那结果是怎么样还真的很难说。 朱棣五征蒙古最多一次性出动五十万大军,而帖木儿东征的时候,也是一下子带了五十万大军,两军旗鼓相当,统帅又都是超一流的统帅,真打起来结局真的很难说。 朱棣还有一个优势就是主场作战,但是帖木儿也有他的优势,就是可以联合大漠的蒙古人,总而言之,他们两个真要是碰上了,打成什么样还真的不好说。 正因为了解那一段历史,朱桂才不敢对帖木儿心存任何轻敌心理,他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这个强敌,不扩充自己的实力怎么行? 朱桂越说越激动,胸口不住地起伏,呼吸也不由地急促了起来,在王座附近来回踱步,义愤填膺地说道:“寡人为朝廷做了这么多,居然还有人怀疑寡人对朝廷的忠心。 看来,这朝廷真的是出了奸臣,开始蛊惑太孙了,寡人明日就上奏父皇,让他铲除这些奸臣,好维护我大明皇帝与藩王的亲亲之宜。” 李景隆见朱桂这么说,就知道朱桂很明显是相信了钱德龙的话,挑拨藩王和储君关系的这顶帽子实在是太大,他是说什么也不敢戴的。 尤其是在当今皇上还健在的时候,要是换一个皇帝也就罢了,可是当今的洪武皇帝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他要是知道自己挑唆他的儿孙们之间的关系的话,那还不得吃了自己? 于是,李景隆立即向朱桂作了一揖,一脸郑重地说道:“殿下,你可千万不要信他的满口胡言啊!臣是大明的曹国公,是肃藩的首辅大臣,岂能挑拨肃藩与朝廷的关系?这大明的天下要是乱了,对臣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是太孙的亲叔叔,这有道是血浓于水,太孙不相信别人还能不相信你们这些叔叔吗?他怎么会对付你们?殿下,你可千万不能相信这个人的妖言,不能再让他妖言惑众,应该立即杀了他以儆效尤!” “住口!”朱桂不是傻子,事情到底是什么样他现在心里早已经很清楚了,这个钱德龙不是好人,他一开始肯定和李景隆合谋了,只是没有想到被李景隆耍了,现在出于保命的目的才站出来指证李景隆。 但是,李景隆更是包藏祸心,他从一开始就跟肃藩不是一条心,就想着把肃藩卖了向朝廷表忠心。 一开始,因为李景隆是朱元璋封的曹国公,再加上他是自家亲戚的原因,朱桂才对他一忍再忍,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容忍非但没有换回李景隆的感激,反而让他变本加厉。 到现在,他居然敢干出火烧大军粮仓的事情来,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毛病果然都是惯出来的。 朱桂决定这一次再也不会忍让,对方如果只是小小的挑衅,出于对朝廷的尊重,出于韬光养晦的需要,朱桂是可以让一让的。 但是,像这次这样直接烧掉了大军的粮草,这么严重的行为,他如果再去忍让,那只能让别人觉得自己软弱可欺。 烧了你家的粮仓你都可以忍让,那我下次睡了你的老婆你是不是也可以忍了? 对敌人一味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朱桂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把李景隆这个钉子给拔走,于是,便沉下脸来,用无比严厉地语气说道:“李景隆,你拿寡人当傻子吗? 你们两个当堂对质,谁说的有道理,逻辑通顺,谁在胡搅蛮缠寡人还听不出来吗? 钱德龙一个五品千户,官做的好好的,闲着没事去烧大军的粮草干什么,没有人逼他他会干这种傻事吗? 寡人念你是开国功臣之后,又是寡人的亲戚,所以才对你的所作所为一忍再忍,没想到你这次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你是大明的曹国公,按照大明的礼制,寡人没有权力处置你,但是,你也别再想接着当我们肃藩的首辅之臣,从即日起,你就搬到兰州去,由寡人派专人进行保护,至于你的问题,寡人会向朝廷奏明,请朝廷派专员前来彻查。 你有什么话,还是留着跟我的父皇说。” 李景隆知道,朱桂这是要软禁他了,不过,他心里也并不害怕,他这次最多算是没有成功,在太孙面前立不了功劳,但是他的态度已经表了,就是坚定地站在太孙这一边。 这样以来,将来太孙朱允炆一旦登基,一定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从龙功臣,倍加重用,到时候,自己才会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之臣。 至于老朱的处罚,说实话李景隆还是不担心的,他伺候了老朱这么多年,自问还是比较了解老朱的,知道他是个十分重视亲情的人。 老朱由于早年父母兄弟全都早亡,一个人孤苦伶仃,所以当了皇帝之后,格外的重视亲情。 李景隆的爷爷李贞是老朱的二姐夫,当年老朱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也就李贞家里好过一点,经常拿出食物来接济老朱,老朱对这一点一直感恩于心。 等老朱当了皇帝之后,还特意把李贞接到皇宫里居住,前些年,李贞去世的时候,老朱还哭的十分悲痛,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同辈的亲人就没有了。” 有了这层关系,再加上李景隆的父亲李文忠立下的那些功劳,老朱肯定是不会难为李景隆的。 凡是李景隆这样的关系户,只要不是犯吃里扒外的错误,老朱一般都会容忍的。 但是,一旦犯了吃里扒外的错误,那什么事情也就不好说了。别的不说,就说老朱的亲侄子朱文正,在鄱阳湖之战中孤军守卫洪都,为老朱平定陈友谅立下了不世之功。 然而,到了后来,老朱出于忌惮朱文正的原因,故意冷落他,导致了朱文正心里失衡,不仅贪赃枉法,还跟张士诚来来往往,最后被老朱知道之后,气得老朱拿鞭子就抽,还差点杀了他。 多亏了马皇后苦苦求情,朱文正这才捡回了一条命,还有就是后来的驸马欧阳伦,为了几个臭钱跟蒙古人交易违禁物品,虽然数额也不太大,但是性质十分严重。 老朱出于维护自己的江山的目的,还是不顾女儿等人的苦苦求情,毅然决然地下旨处死了欧阳伦。 不过,李景隆这个不属于吃里扒外,他若是为了派系的利益,向关西七藩输送情报,这个老朱知道了是绝对不会饶过他的。 李景隆也不是傻子,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碰都不能碰,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跟外藩人联系,只是在内部搞点破坏,这说到底还是人民内部斗争,老朱就算是知道了也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看朱桂的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李景隆知道朱桂这次是铁了心要拿下他了,虽然没有为太孙立下功劳有点遗憾,但是李景隆仔细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这一趟河西之行,总而言之还是不亏的。 最起码,他用自己的行动向太孙表了忠心,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对他的一片赤诚,这样等他即位之后,对自己就会更加倚重。 至于从此得罪了肃王,离开了河西,说实话,他正求之不得呢,河西经过肃王的建设,虽然有了一片景象,但是跟繁华的京城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能回到朝廷里当官是他近一段时间里最大的梦想,正好趁这个机会回去,至于肃王给他的难堪,那就只能先这么着了,来日方长,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但是,李景隆也没有糊涂,对于朱桂给他安插的罪名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便又向朱桂作了一揖,道:“殿下你是这里的藩王,是这里的主人,你让臣去哪里,臣自然就只能去哪里。 但是,殿下说臣胁迫钱德龙烧毁粮仓,这件事完全是子虚乌有,臣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也绝对不敢干这件事。 殿下不相信臣没有关系,臣愿意接受朝廷的调查,相信到了朝廷,见到了陛下,他一定会相信臣的清白。” 李景隆很会说话,他的言外之意是说朱桂有眼无珠,冤枉了他,等他到了朝廷了,一切真相自然大白。 朱桂两世为人,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但是他懒得跟李景隆打口水仗,马上就要打关西七藩了,寡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哪有功夫在这里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 强大是最好的报复,等寡人强大到足以横扫一切障碍的时候,再去欣赏一下你们的表情。 于是,朱桂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道:“请便。”然后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他带走。 李景隆没有再多说话,当然他也没有失去理智,临走之前还是向朱桂作了一揖,只是脸上的表情很不爽,而后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挤走李景隆之后,朱桂顿时感到心里一阵轻松,不管怎么样,自己的首辅跟自己不是一条心,总是让他心里很膈应,现在好了,这个麻烦终于是解决了。 朱桂长长输了一口气,看了一下大殿内的几个人,缓缓地开口道:“火烧粮草这件事事关重大,又牵涉到曹国公,寡人不能定夺,立即将这件事写成奏折,递给父皇,请他老人家裁决。 另外,我大军西征的计划不变,凡是我大小将士,三日之后必须在城外集合完毕,违令者,斩!” 众人见朱桂毅然决然地语气,知道他的决心已经不可能动摇,便不敢再多说话,齐齐地向他作了一揖,道:“是,臣等遵命。” 散值之后,朱桂便回到后宫补了一个懒觉,一直睡到了快到中午的时候才起来。 起床之后,朱桂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事情,然后忙把诗剑叫了过来,吩咐道:“你马上替寡人给父皇写一份奏折,就说李景隆指示钱德龙火烧军粮,罪大恶极,引起了肃藩军民极大地愤怒。 他现在人望尽失,已经无法担任首辅重任,还请父皇将王弼派来替寡人主持军事。” 朱桂忘记做的事情就是敲老朱一把,如果不出他所料,这件事老朱一定会冷处理的,不光是因为李景隆是他们家的亲戚。 更为重要的是,这件事涉及到了太孙,要是闹不好,对他的威望将会是极大的影响,而且会使得藩王和太孙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后果很难想像。 老朱不是傻子,他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所谓的政治家都是以实际利益作为出发点的,为了大明王朝的稳定和延续,他肯定会保一下李景隆,让朱桂吃点亏。 但是,朱桂也不能白吃这个亏,你既然让我忍气吞声,总得拿点好处来安慰我一下,我别的要求也不高,就把王弼给我派过来就行,反正李景隆走了,我这里也缺一员大将,这个时候伸手要王弼合情合理。 诗剑跟随朱桂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忙向朱桂福了福身子,盈盈说道:“是,臣妾遵旨。臣妾这就去写。” 与此同时,远在一千多里以外的沙州,沙州王阿里温也在紧急地召开着会议,他在肃国的眼线告诉他,今日肃国大军调动频繁,而且在不断地储存粮草,肯定有大规模的出兵计划。 若是肃王出兵,将会攻打谁呢?青海已经被他征服了,北面的大漠他暂时还没有这个实力,那方向就只有一个,就是肃王西边的关西七藩。 而朱桂若是真的进攻关西七藩,他这个沙州王肯定是首当其冲的,因此沙州王阿里温不敢怠慢,立即召集手下开会商讨对策。 此外,为了能保证与肃王的大战万无一失,他还派人联络了关西七藩的其他的部落,反正他们关西七藩一直都是抱团对抗外敌的,这样以来才能生存下去。 因此,此次参加会议的除了沙州王阿里温的部下之外,还有其他关西六藩的使者。 事情已经到了万分紧急的时刻,沙州王阿里温也不愿意再废话了,立即开门见山地说道:“诸位,这两天肃国的动向大家想必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近日来,肃国的兵马调动频繁,粮草也在不断地征集,肯定是要用兵了。 第159章 决战玉门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肃国若是用兵,方向肯定是我们关西七藩,我们到底该如何应对,还请诸位畅所欲言。” 其实,朱桂此次的目标只有他们沙州部落,但是,沙州王阿里温为了能让其他的部落全力地支援沙州,故意将朱桂的目的说成了整个关西七藩。 对于沙州王阿里温心里的这个小九九,其他部落的使者可以说是心知肚明,但是,他们关西七藩向来是如同一体,进退同路,这样才能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来,所以也就没有人计较这件事。 此时,前不久被朱桂打败的拔都率先站了出来,气急败坏地骂道:“这个朱桂我很了解,他是一个十分有野心的人。上一次趁着我们青海蒙古内乱,他吞并了整个青海,还娶了忽兰那个贱人为妃,想靠着她来长久的统治青海。 现在,他又要出兵进攻关西七藩,他对土地的野心已经无法掩饰了,我们这次一定要团结起来,打一个打胜仗,好遏制住他不断扩张的野心,否则的话,大家迟早就要被他消灭。” 拔都现在就在阿里温的手下混饭吃,所以说话肯定是向着沙州王阿里温,他的这番话让阿里温颇为满意,忙随声附和道:“不错,这个小家伙之前本王是轻视了他。 本王一开始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富贵王爷,就像是被主人精心呵护的牛犊子,但是现在看来,本王确实是看走眼了,他不是个牛犊,而是一头猛虎,他现在实力发展起来了,力量强大了,就要吃人了。 对付这一头猛虎,如果我们不齐心合力,那将来只能被他一个一个地吃掉。” 这番话说得其他部落的使者不由地连连点头,道:“沙州汗你说得对,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代表我家主人与沙州汗商量如何出兵的,沙州汗有什么建议请尽管说,我们一定全力支持你。” “既然这样,那本王也就不客气了。”沙州王阿里温听到这话刷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帐外怒目而视,恶狠狠地说道:“自古以来都讲究御敌于国门之外,我看这次我们也必须要这样。 我建议我们关西七藩的联军开到玉门一带,依托有利的地形打阻击,在派人去察合台汗国搬救兵,争取尽全力痛击朱桂一番,使他再也不敢窥探我们关西七藩的领土。” 其实,现在明军的实力比较强大,贸然与明军野战还是风险较大的,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固守城池,然后等待察合台汗国派救兵来支援。 但是,常言说得好,谁家的东西谁心疼,若是放弃国门,固守沙州,固然比较稳妥,但是明军一定会长驱直入,将沙州外围的财富人口给抢个干净,如此一来,即便是后来打败了明军,那沙州王阿里温的损失也是很大的。 所以,他不愿意这么干,要是这么干的话,他的实力就会受到巨大的削弱,将来在关西七藩的话语权就会降低。 对沙州王阿里温来说,最为经济实惠的办法就是将朱桂阻挡在国门之外,所以他建议出兵玉门,把守住朱桂进入沙州的东大门。 这些关西七藩的使者中也不乏明白人,他们对沙州王阿里温的如意算盘看的很清楚,刚听他说完策略,便忍不住开口问道:“沙州王,近日来明军实力大增,玉门又是个小城,我们贸然派大军与明军野战是不是太冒险了。 我们是不是固守沙州,然后等待察合台汗国的援兵比较稳妥一些。” 人都是有自私心理的,沙州王阿里温也不例外,他为了保存自己实力的这个私心,拒绝了这个看似更加稳妥的方案。 当然,他也不是傻子,不会把事情说得那么直白,而是找了一个十分冠冕堂皇的借口,道:“贵使此言差矣,朱桂这个人野心很大。 对付这样的人,就如同对付一头凶猛的恶犬,你千万不能示弱,一旦你开始向他示弱,他一定会追着你不放地去咬你。 所以,我建议,我们直接把军队开到玉门,拒敌与国门之外,这样,他才会不敢轻视我们关西七藩,将来才不敢进犯我们,这对大家也都是有好处的。” 在关西七藩中,实力最为强大的是沙州王阿里温和哈密王,他们两个都占据了大城,兵马部众是最多的,因此在关西七藩中的话语权也是最大的,现在见沙州王阿里温一再坚持,众人也就不再多少什么,一致同意将联军开到玉门,与朱桂一决雌雄。 三日之后,是朱桂率军出征的日子,上次出兵青海可以说是一个突发事件,他之前也不会想到青海蒙古会搞内斗,让他钻了空子。 而这一次,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率军征伐,目的也很简单纯粹,就是扩大地盘,增强实力。 这一天,朱桂穿戴整齐,站在双马拉动的战车上,手按宝剑,大声地问三军将士道:“将士们,关西七藩包庇战犯拔都,藐视朝廷和我肃藩的威严,你们说,该怎么办?” “踏平关西,为殿下效死!”六万多肃藩将士和忽兰的蒙古骑兵纷纷举着兵器大叫道。 每一个军人都渴望着军功,渴望着建功立业,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听到朱桂的话之后,一个个血脉喷张,喊声如雷。 虽然关西七藩也是蒙古部落,他是一百多年下来,他们和青海蒙古的关系已经渐渐疏远了。 再加上,跑到关西七藩的拔都是忽兰这一派的仇人,所以,她手下的八千蒙古骑兵打起仗来的积极性甚至比普通的肃藩士兵还要高。 当年霍去病可以带着匈奴人打匈奴人,今天朱桂也可以带着蒙古人打蒙古人,要诀只有一个,那就是控制这些人的家眷。 朱桂不是天真的少年,对人性不敢抱着太多的希望,他早就将忽兰手下的这近万蒙古骑兵的家眷全都搬到了河西,在河西腹地进行了安插。 这样一来,这些蒙古人即便是出征在外,也得听从他的号令,若是有任何不轨之心,那他们的家眷就很难保全。 再加上,这队蒙古骑兵只有八千人,而朱桂率领的汉兵足足有六万人,实力上是绝对碾压的,也不怕他们闹事。 朱桂见士气高昂,军心可用,便不再耽误时间,抽出宝剑来,向着西方一挥,道:“开拔!” 这几万明军将士都是训练有素的百战之卒,听到统帅的命令之后,没有更多的废话,纷纷在自己长官的指挥之下,整齐地向关西开进。 出了嘉峪关就出了大明实际控制的范围,朱桂带着六万多人整齐地向沙州开进。 此时,已经是隆冬,寒风猎猎,吹的军旗都不断地作响,但是,没有一个肃藩的士兵感觉到冷,因为他们身上的血都是热的,他们要跟着肃王殿下建功立业。 来到玉门地界之后,朱桂就迎面装上了关西七藩的联军,他之前早就知道关西七藩要联合起来对付他,而且已经把军队开到了玉门,不过,在亲眼看见对方的大营之后,朱桂的心里还是不由地感觉到了压力。 朱桂选择了一个靠近河流的地方安下大营,然后问前去打探的斥候道:“你探听清楚了吗?对面到底来了多少人?” 那斥候也是大明军队的夜不收,侦察工作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一番探查便将敌方的军队数量摸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见朱桂问起来,也有心要表功,便忙向朱桂抱了一拳,道:“回殿下,敌方号称十五万大军, 但经过小人的探查,他们的实际人数也就八万多人,比我们的人要多一些。” 朱桂“嗯”了一声,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道:“知道了,你接着去打探,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报告寡人。” 那名夜不收忙向朱桂抱了一拳,朗声说道:“是,小人领命。”说罢,便退了出去,接着去打探军情去了。 朱桂现在带了六万八千名战士,对抗敌方八万多人,虽然人数上站着劣势,但是朱桂却丝毫没有在意。 因为明军的装备要比鞑子好很多,明军的披甲率要比对方高,而且还有火器这种大杀器,这足以弥补人数上的不足了。 打发走斥候之后,朱桂将全军的高级将领全都召集了过来,环视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道:“众位将士,看来这个关西七藩是铁了心要在玉门与我肃藩的大军决战啊,你们有什么破敌的妙计,但说无妨。” 众位将领互相看了对方几眼,暂时都没有说话,说实话,很多情况下,所谓的战术,妙计都是用不上的。 《三国演义》里一大半的锦囊妙计都是罗贯中给编出来的,现实中谁又不傻,你一引诱人家人家就上套了? 所以,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仗大部分都是硬打下来的,靠着取巧取胜的战例少之又少,而且这需要很强的运气因素。 众位将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锦囊妙计,最后还是会宁侯张温站了出来,向朱桂抱了一拳,道:“启禀殿下,臣看这个沙州王阿里温也算是颇知兵法,他们已经把阵型给摆开了。 咱们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只有硬打了!” 朱桂也很认同张温的这个观点,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嗯。诸位也都是这个意思吗?” 其他的明军高级将领也先是面面相觑了一番,然后纷纷举着拳头大叫道:“对。只能硬打了,都到这个份上来,双方打的是明牌,再搞什么阴谋诡计都没有用,只能硬打了。” “好!”朱桂见众人的思想统一了,也就不再废话,霍地一下子站起身来,摩拳擦掌了一番,冷冷地说道:“硬打就硬打,说实话,咱们上次平定青海多少有些取巧。 所以,这些蛮夷们到现在也不服气我们,还以为我的军队打不了硬仗,只能投机取巧呢。 今天,咱们就让这些蛮夷们好好看看,咱们肃藩的军队,即便是不用阴谋诡计,就这么硬碰硬地跟他们干,一样也可以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对,跟他们硬干!”“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肃藩的将领们听到朱桂的这番演讲之后,一个个立时血脉喷张了起来,谁说老子们打不了硬仗,这几十年来,老子们南征北战,打了多少胜仗? 朱桂见群情激昂,士气可用,也就不再耽误,便立即下令道:“来人,给沙州王阿里温递下战书,来日约战!” 既然是硬打,那就得打个堂堂正正,战前的礼仪也不能少,先把战书写下去,到时候这仗打完,人们才会认为自己胜的堂堂正正,没有丝毫取巧,才会畏惧自己强大的军力。 其实,打仗跟别的不一样,打仗是会死人的,若是能靠着战术取胜,朱桂也不想来硬的。 但是,今天这仗不一样,对方已经严阵以待了,他根本就没有空子可以钻,这个时候,就只能硬打了。 既然是硬打,那按照古代的战争礼仪,肯定是先要写下战书的,否则的话名不正,言不顺。 自己写下来战书,对方如果应战,那自己赢了就可以向其他人展示自己强大的军力,毕竟这一仗是堂堂正正打下来的,没有任何取巧。 对方如果不敢应战,那气势上自然也就矮了一截,自己这边的气势自然也就会暴涨,到时候,要是再强攻对方的大营,那胜算也就比之前高了很多。 听到朱桂的命令之后,会宁侯张温立即向朱桂抱了一拳,朗声答道:“末将领命,末将这就去准备战书。” 过不多久,在玉门的沙州王阿里温就收到了明军使者下来的战书,他万万没有想到朱桂这么心急,刚刚来到玉门,也不待修整几日,就直接向他下战书。 沙州王阿里温将军队拉倒玉门的理由就是给朱桂来一个迎头痛击,拒敌于国门之外,让他不敢再窥探关西七藩的土地。 第160章 临阵克敌 因此,在收到明军使者下的战书之后,沙州王阿里温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否则他没有办法向其他的盟友交待。 我们劝你固守沙州,你非要过来跟朱桂决战,现在朱桂给你下了战书,你又不敢接了,什么玩意儿? 于是,沙州王阿里温接下明军使者的战书,冷哼了一声,一脸倨傲地说道:“你家肃王的这道战书本王接下来了,回去告诉你家肃王,有胆子的话,明日清晨就来与本王交战!” 那位明朝的使者见他这副牛逼轰轰的样子,心里的气立时不打一处来,来敌方大营的时候,他也特意观察了对方的营盘。 对方的营盘驻扎的也算是颇有章法,军士看着也很精壮,但是跟自家肃王的大军比起来,就显得颇有不足了。 他不知道这个沙州王是哪里来的自信,看样子他很有信心来打败肃王的军队,这位使者本来也是个能言善辩的人,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不想多说什么,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句话不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很适用。 战场上永远都是靠实力的,在开战之前谁也觉得自己一定能赢,这个时候打嘴仗没有任何意义,到底是谁胜谁负,只有打过了才知道。 于是,这名明朝的使者也没有多说废话,只是向沙州王阿里温拱了拱手,淡淡地说了一句,道:“告辞。” 说罢,便袖袍一甩,转身离开了沙州王阿里温的大帐。 朱桂这边,在那名使者回来之后,也都知道了对方约定明天开战的消息,将士们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等着到了第二天给鞑子一个深刻的教训。 此时,天色渐晚,日暮逐渐降临,朱桂带着几个贴身的卫士,巡视了一遍大营,便对跟在他身边的会宁侯张温下令道:“今夜就让将士们好生休息,待到了明日在大战一场。 另外,今夜须得安排人手加强巡逻,防止鞑子耍诈劫营。” “是,末将领命。”会宁侯张温又向朱桂抱了一拳,然后便转身离开,去安排今夜的诸项事宜去了。 夜半时分,朱桂在忽兰的服侍之下脱掉了甲胄,只穿着便服准备就寝,不得不说,忽兰服侍人还是很有一套的,她特别懂得察言观色,很会哄别人开心,怪不得当初那么受青海蒙古罗丹汗的宠爱。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现在和她手下的八千蒙古骑士都是寡人的人了。 朱桂搂着忽兰,摸了摸她的小下巴,坏话地笑道:“爱妃,你觉得咱们明天那一仗能打赢吗?” 忽兰很会说话,她知道,犯颜进谏是那些大臣们该干的事,自己作为肃王的女人,只要将他哄开心就行了,于是便“咯咯”笑了一下,道:“当然了,王爷您这么英明神武,平定关西七藩根本不在话下。” 朱桂又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笑道:“就你会说话,你说,明天你想进攻敌人哪一路?左中右三路由你去挑。” 忽兰盈盈一笑,倒在朱桂的怀里,道:“这哪有臣妾挑的份,自然是王爷去哪一路,臣妾便跟去哪一路?臣妾此行的目的可不是和那些大头兵们争夺功劳的,而是辅助王爷打胜仗的。” 朱桂被她哄得十分开心,一把搂住她的香肩,笑道:“就你会哄寡人,放心,若是明天咱们打了胜仗,寡人是不会亏待你的,一定会给你重重地赏赐。” 忽兰笑了一下,轻柔地说道:“臣妾在此先谢过王爷了。” 朱桂又摸了摸忽兰的肚子,坏坏地笑道:“寡人跟你说过,你要是能为寡人生个儿子出来,寡人就封他做青海之主,你说你的肚子到现在怎么还没有动静?你到底想不想为寡人延续香火?” 忽兰的脸颊稍微红了一下,即便是游牧民族的女人,脸皮也是很薄的,在自己的夫君跟自己谈这类问题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害羞。 忽兰低着头,一头钻进了朱桂的怀里,有些楚楚可怜的说道:“臣妾谢王爷厚爱了,只是繁衍子嗣这件事也不是臣妾说了就算的,总得王爷赐福才行。” 朱桂淡淡地一笑,便拥女入怀,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清晨,肃军的大营上空,很早就扬起了几声号角声,还有几声“咚咚”地鼓声。 所有的明军都知道,这是肃王命令他们出营准备迎战敌人的信号,洪武年间的明军都是训练有素的,在听到命令之后,没有任何耽误和犹豫,便立即整理好了装备,整齐地列阵出营。 朱桂也披挂整齐,在会宁侯张温和一众大小兵将的拥簇之下,来到了中军的指挥位置。 朱桂骑在马上,抬眼望去,眼见对面的沙州王阿里温也已经率军出城,渐渐地摆开了阵型,准备与朱桂决战。 二人在大战之前,早就互相派了斥候前去互相刺探军情,朱桂远远地望着对面的大阵,心里对沙州王阿里温的排兵布阵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就在这时,斥候也打马回来了,来到朱桂的跟前之后,骑在马上给朱桂抱拳行了一个军礼,道:“启禀殿下,鞑子的军阵小人已经探查清楚了。 沙州王阿里温率领着他的嫡系部队为中军,哈密和一个小藩的援军为右翼,还有三个小藩的军队为左翼。” 朱桂淡淡一笑,挥了挥手,对那名斥候说道:“寡人知道了,下去。” 那名斥候不敢耽误,忙向朱桂抱拳行了一个军礼,说道:“是,小人遵命。”然后便转身离开。 朱桂看了一眼正在慢慢展开的关西七藩的战阵,眯着眼,淡淡地笑道:“会宁侯,你说这仗该怎么打?” 会宁侯张温是个直脾气,这一辈子都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他是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不管是陈友谅、张士诚还是王保保,甚至是北元的大军他都打过,自然不会把这小小的关西七藩放在眼里。 张温冷哼了一声,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表情,笑道:“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也没有什么办法,照我的意思,那就是强攻。殿下,你也不用冲锋陷阵,你就在后面看着,只要你把咱们的主力给我,我就直奔他阿里温的中军大帐去了!” “哈哈哈!”朱桂被会宁侯张温的豪情所感染,不由地朗声一笑,道:“好,有你这句话,这仗就已经赢了一半多了。寡人决定了,给你两万精锐甲士,让你去进攻中军。 不过,寡人也不会在后面闲着看戏,寡人要去打他们的左翼。” “左翼?”会宁侯张温一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地一愣,脸上一片愕然的看着朱桂,不解地问道:“殿下,刚才斥候已经说了, 沙州王的左翼是三个小藩组成的联军,也就是个杂牌部队,这样的小鱼小虾,何必劳烦殿下大驾,随便找个指挥使就把他们给平定了。” 这个道理朱桂何尝不明白,但是此时的他却有自己的打算,便望了望敌军左翼的阵型,淡淡地说道:“会宁侯说得有道理,不过有道是狮子搏兔, 亦尽全力,寡人对这一仗很有信心,但是我们不能轻敌,打仗是关乎三军将士性命的事情,万万不可大意。 从敌方的阵型上来看,敌军的左翼最为薄弱,因此寡人要集中力量冲击他们的左翼,一旦打垮了他们的左翼,在与会宁侯会师合力攻打他们的中军,那这一仗才叫是十拿九稳。” 会宁侯张温听到这话不由地暗暗点头,心道老话说得就是不错,龙生龙,凤生凤,这儿子是什么脾气跟自己的老子有很大的关系。 朱桂的老子是什么性格张温是很清楚的,那就是稳健,不管做什么事情,必须争取到最大的胜算。 当初,朱元璋派徐达和常遇春北伐元大都的时候,本来元朝已经不堪一击了,按照常遇春的意思,就直接率军直捣黄龙,直奔坂田的指挥所去得了, 但是,一向稳重的老朱还是拒绝了这个方案,而是采取了先攻取河南、山东,剪除大都的羽翼,最后再轻轻松松拿下大都的战略方案。 事实证明,这个方案是无比正确的,明军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就拿下了大都,恢复了汉人丢失四百年的江山。 而现在,朱桂的打法和他的老子如出一辙,本来按照明军的实力和火器优势,直奔对方的中军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但是,朱桂还是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案,柿子先捡软的捏,先率主力冲破敌人最为薄弱的左翼,然后再和会宁侯张温会师,一起攻打沙州王的中军。 会宁侯张温知道朱桂的决心已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便抱拳向朱桂行了一个军礼,朗声说道:“是,末将领命。不过,殿下打的时候可要快一点,说不定你还没有打垮鞑子的左翼,我就已经冲破敌军的中军,活捉沙州王阿里温了。” “哈哈哈哈!”朱桂喜欢张温这种有豪情,有气概的军人,军人要是没有压倒一切的气概,那干脆就不要打仗了,打仗也只能打顺风仗,便宜仗,打不了逆风仗。 而一支不能打硬仗恶仗的部队,留着也是没有什么用的,要想成就大业,总是要打逆风仗的,比如曹操的官渡,孙刘的赤壁,老朱的鄱阳湖,哪里有那么多顺风仗给你打? 朱桂抽出宝剑来,对会宁侯张温朗声说道:“好,那咱们就比比到底是谁能先攻破鞑子的中军,活捉他们的头领! 你要是能抢在寡人前头抓住阿里温,那寡人除了重重赏赐之外,还要赐你几坛美酒,让你一醉方休。” “哈哈哈,谢殿下。那这顿酒末将就记下来,来日一定向殿下讨要!”会宁侯张温朗声答道,说完,不再耽误时间,又向朱桂抱拳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便转身离开,去挑选自己的精锐去了。 眼看着对面的阿里温阵型已经渐渐形成,朱桂也不敢在耽误时间,送别了张温之后,便领着忽兰和她手下的八千蒙古骑兵来到了左翼。 右翼的指挥则交给了甘州左卫指挥使杜有邻,杜有邻是个百战名将,为人又十分谨慎小心,将右翼交给他,朱桂是很放心的。 此时的沙州王阿里温也在观察着朱桂的动作,他当然不知道朱桂已经把主力调到左翼去了,因为朱桂是秘密前往的,他的大王旗帜还在中军。 阿里温判断朱桂必然在中军和他一决雌雄,从正常的战略战术上来看,朱桂确实最该这么做。 于是,阿里温在自己的军队全都摆开之后,立即下令,道:“结骆驼阵!” 这是关西七藩经常使用的战术,他们在骆驼身上绑上厚厚的木板,然后令骆驼跪在阵型的外围当掩护,自己的人躲在里面放弓箭或者是火铳。 关西七藩之前一直是察合台汗国的附庸,察合台汗国作为老牌的西域强国本身就有不少火器,再加上,它紧邻着中亚,经常和帖木儿帝国,甚至是奥斯曼帝国打交道,因此也装备了不少西式的火器。 作为察合台汗国跟班的关西七藩,自然也可以在老大哥手里弄一些火器来武装自己。 不过,令沙州王阿里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朱桂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他没有率领主力去进攻对方的中军,而是率领大军悄悄地来到了对方的左翼阵前。 朱桂见对方让骆驼跪在自己阵型的外围,心里不由地感到一阵奇怪,指着前方的阿里温大阵,问自己身边的孟德说道:“鞑子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弄这么多骆驼过来干什么?” 孟德之前跟关西七藩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的一些伎俩,微微一笑,道:“回殿下,这是关西七藩和一些西域鞑子的惯用伎俩,骆驼比马耐惊吓,把它们放到外围,身上在绑上木板,就可以做一个临时的城郭,用来抵挡我军的弓箭和火铳。” 第161章 长驱直入 朱桂冷哼了一声,有些不屑一顾地说道:“寡人倒还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打法,花里胡哨的,想必也没什么用。你说,要破他们的骆驼阵,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孟德闻言淡淡一笑,十分自信地说道:“那自然是用大炮了,骆驼也不是铜墙铁壁,它们身上的木板弓箭火铳或许射不穿,但是是防不住火炮的, 咱们就先用大炮轰,重炮之下,这些骆驼肯定不是死了就是吓得四散奔逃,他们的骆驼阵就会被打出一个口子,到时候我们再率军冲锋,破之必矣!” 这一点倒是跟朱桂想到一块去了,之前的战争不好说,但是到了明朝,火器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阶段,这个时候,若是想破阵或者是攻城,最犀利的武器自然就是大炮了。 只要大炮的数量够多,任你什么铜墙铁壁也能给你轰个稀巴烂。 “好,那就用大炮给寡人使劲儿轰,反正这么长时间,寡人也攒了不少炮弹了,再不用就该发霉了。” 朱桂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气定神闲地笑道。 “末将领命!”孟德向朱桂抱拳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身离开,布置火炮去了。用大炮什么的去轰对方,这种事真是太爽了。 孟德来到炮队,挥舞着令旗,大喝一声,道:“殿下有令,所有的火炮,瞄准地方的骆驼阵,放!” 洪武年间的明军都是训练有素的,听到这句话之后,没有谁有什么废话,便纷纷点燃了大炮上的火绳,任由大炮对地方的阵地发出怒吼。 “呲呲呲。”的几声,待到火绳燃尽之后,明军的大炮发出了一阵阵的怒吼,一排排大铅弹,瞬间倾泻在了对面阿里温的阵地之上。 这些铅弹砸中了不少关西七藩的士兵,对方的阵地上发出了一阵阵惨烈的哀嚎之声。 一些胆子小的士兵甚至开始乱跑,有的年纪小的士兵根本没有见过这么多大炮一齐轰鸣的场面,吓得抱头鼠窜,嗷嗷乱叫。 “别乱跑!坚守自己的岗位!”左翼的指挥官一边挥舞着马刀,一边高声暴喝道。 这么指挥官还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对于明军的大炮威力也是早有耳闻,他知道,明军这么不要命的朝着自己的阵地放炮就是想要大乱自己的阵型,为他们后来的冲锋做准备。 所以,这个时候,自己的阵型绝对不能乱,若是阵型一乱,让明军看到了破绽,再一窝蜂的冲过来,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但是,朱桂为了能够一击必中,这次把所有的火炮全都用上了,除了大将军炮、二将军炮这种常规的大炮之外,他还装备了很多铁臼炮。 所谓的铁臼炮就是明朝的迫击炮,它的射程在一里之上,可以打出五公斤以上的铅弹,而且打的是抛物线,可以饶过敌军前面的车楯或者是其他的防御,直接攻击敌军的后方。 一枚铁臼炮的大铅弹就绕过了敌方的骆驼阵砸中了关西七藩的一名长枪兵,那名长枪兵瞬间脑浆迸裂,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便倒在了血泊之中,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枚铁臼炮的大铅弹在砸死这名长枪兵之后,攻势依然不减,又在地上弹跳了一下,砸中了另一名长枪兵的小腿儿,瞬间将这名长枪兵的小腿儿砸了个骨折。 那名长枪兵倒在地上抱着腿嗷嗷地乱叫,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像这样的人间惨剧频频地发生在关西七藩的阵地之上,一些第一次打仗的新兵,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吓得心胆俱裂,扭头就跑,想要离开这个人间炼狱。 “不许乱跑,谁敢擅自逃跑,格杀勿论!”左翼的指挥官见到自己这边的士兵有逃跑的迹象,心里不由地大为着急,立即举着战刀高喝道。 然而,人都是有求生的本能的,不怕死的人永远都是少数,这些关西七藩的士兵们见到朱桂的火炮这么厉害,早就吓破了胆,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想着立功了,而是想着如何逃命,所以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不约而同地将长官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还是不住地四散奔逃。 “呲!”地一声,传来了长刀入肉的声音,却是关西七藩的指挥官杀掉了一个逃兵。 其实,除了极其个别的黑心长官之外,大部分的长官是不忍心杀掉自己的手下的士兵的。 人都是有感情的,都是一个军营里混饭吃的兄弟,一起扛过枪的交情,哪里能下得去手啊。 但是,像今天这种情况,若是再不下狠手整治,那士兵就都全跑光了,到了那个时候,还打个什么仗。 左翼要是被明军攻破了,他这个指挥官肯定是难辞其咎,军法从事的,所以,关系到自己的脑袋的时候,这些指挥官们就顾不上再讲兄弟感情了。 于是,左翼的指挥官为了吓唬住那些败兵,一连杀了好几个逃兵,并且把他们的脑袋挂起来示众,这才勉强的止住了大军的溃败之势。 但是,人可以听他的话,那些骆驼就不行了,骆驼比马的胆子大,轻易不受惊吓,不过,那也只是在面对弓箭、鸟铳和少量火炮的时候。 像明军这样直接大规模的拿着火炮去轰,即便是再大胆的骆驼,此时心里也不由地一阵阵惊颤。 一些胆子小的骆驼开始吓得站起来就跑,让关西七藩的骆驼阵上出现了一个个缺口。 见到这副场景,关西七藩左翼的指挥官不由地心一横,狠着心下令道:“把骆驼杀了,不要让它们再跑了。” 骆驼和马匹一样,都是关西七藩非常重要的交通工具,骆驼跑的虽然没有马快,但是耐力却是马匹的不知道多少倍,是在西北作战用来扛重装备和物资的不二选择。 这些骆驼为关西七藩扛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装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关西七藩的士兵们养了它们这么多年,也早就有了感情了,此时就这么把它们杀了,心里确实是不忍心。 但是,不忍心归不忍心,该杀的时候,还是要杀,否则的话,这些骆驼要是都跑光了,他们就会直接暴露在明军的攻击之下,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在自己的性命和个人感情之间,他们果断地选择了前者,杀了一些企图逃跑的骆驼,稳定住了自己的防线。 不远处的朱桂抬手了望,见到对方的阵营死伤颇重,阵型也已经渐渐散乱,就知道进攻的时机成熟了,便抽出宝剑来,大声地命令道:“全军冲锋!” 在朱桂身边的孟德听到朱桂的命令之后,将令旗使劲儿一挥,明军将士们便在长官的指挥之下,列着整齐的阵型,开始冲向对面的敌阵。 明军的进攻也很有一套,不会傻傻地一拥而上给对方送人头,而是跟蒙古人差不多,第一排都是刀盾兵,用来给队友抗伤害,为了能够充分的保护自己的士兵,朱桂也组建了自己的战车营,让他们走到队伍的最前面,来抵挡蒙古人的弓箭和少量的火铳。 关西七藩左翼的指挥官见到明军列阵冲了过来,知道最为艰难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说实话,他来打这场仗之前,对明军的实力是做过一定的评估的,他知道明军是比较强大的,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明军已经强大到了如此地步,不说别的,就说这火炮的准备,那就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名左翼的指挥官现在心里极度紧张,他甚至开始后悔来打这一仗,直觉告诉他,这一仗可不好打,这可不是一般的硬仗恶仗,而是一场实力并不相等的战斗。 关西七藩的兵马虽然多,但是装备的火器和盔甲却比明军少的多了,真要是硬碰硬,打起来的胜算可真的不大。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是他现在跑了,回去之后肯定要被自家的主公军法从事,仗到了这个份上,即便是不能打,也得硬着头皮硬打了。 于是,关西七藩左翼的指挥官挥舞着大刀指着明军冲锋的队伍大声地喊叫道:“迎敌!” 此时,关西七藩的阵地上也传来了几声火炮的怒吼,他们是察合台汗国的附庸,在老大哥那里也搞来了不少火器,火炮这种利器,自然还是有的。 只不过,他们火炮的数量和质量比明军可是要差远了,一排火炮打完,只是有几个稀松的大铅弹落在了明军的阵地上。 当然,明军此时在集群冲锋,他们的大铅弹还是打到了几个人的,一名明军的士兵就被鞑子的火炮打中了胸口,胸前瞬间多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立即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过,鞑子的火炮没有那么犀利,没有给明军造成多大的伤亡,明军依旧在指挥官的带领之下,不要命的冲向敌人的阵地。 朱桂作为藩王,肯定是不会带头冲锋的,万一要是运气不好,被对方的一颗铅弹砸中,那岂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于是,他将指挥冲锋的责任交给了指挥使孟德,孟德也是军中的宿将,当年跟着蓝玉打过捕鱼儿海之战,也是那种见了军功就不要命的人。 现在的形势很明显,鞑子的军阵在经过了明军的一番炮击之后,已经出现了松动,阵型也有些凌乱,这个时候,只要率领着大军冲上去,那获胜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没有一个武将是不渴望军功的,孟德对军功则是更加迷恋,一见对方有机可乘,身体里的血液就要燃烧起来了,挥舞着长枪大叫道:“都给老子冲上去,鞑子就这点火器,算不上什么? 冲上去我们就赢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谁要是敢后退一步老子就搞死他!” 洪武年间的明军不敢说都不怕死,但是怕死的绝对是少数,军人的信心都是一个又一个的胜仗打出来的,洪武年间的明军打过败仗吗?或许打过,但是跟他们打的胜仗比起来,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这个年代的明军有着一股天然的豪气和优越感,想当年,陈友谅、张士诚、王保保,哪个是省油的灯?不照样被我们打的落花流水吗?当年的北元那么强大,不也是被我们给灭了吗? 你们这几个关西七藩的小杂鱼儿,算个钓啊? 这些明军根本用不着等孟德下令,早就热血上头,不要命似的冲向了敌人的阵地。 在明军距离自己的阵地只有五十步的时候,关西七藩左翼的指挥官立时感到着急了,心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他也打过不少仗了,还没有见过这么生猛的军队。 不说别的,单说他们身上的这股杀气,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了。 “快放箭!”关西七藩左翼的指挥官不敢再耽误时间,忙指着明军的阵地高声大叫道。 关西七藩的士兵眼看着嗷嗷叫着冲过来的明军,心里也是不由地发颤,但是,该干的事情还是得干,在听到指挥官的命令之后,忙弯弓搭箭,向明军的阵地上倾泄箭雨。 不得不说,这些游牧民族的战士个个都是射箭好手,一个再傻的人,让他从小玩弓箭玩到大,那他也会成为一个神箭手。 在关西七藩的一排箭雨射过来之后,明军的伤亡开始增大。朱桂虽然在努力让他们军队做到人人披甲,但是,一副铁甲的造价至少要五六十两银子,给几万大军全都披甲,这得花多少钱? 所以朱桂暂时还没有这个财力,因此,冲锋的明军也不是人人都身披铁甲,有的还只是穿着从青海部落里缴获来的皮甲。 关西七藩有很多神箭手射出来的都是中箭,五十步之外破皮甲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因此他们的箭雨给明军还是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一名明军的士兵正在自己小旗官的指挥之下冲锋,突然一支中箭不知道为什么以十分刁钻的角度射了过来,躲过了明军前面的战车和盾牌,一下子射穿了他胸前的皮甲,将他射了一个透心凉。 第162章 攻破敌阵 这名士兵就这样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虽然没有立即死亡,但是在地上痛苦的挣扎,难受不已,大家此时都在冲锋,也没有多少人管他,所以他的结局估计就只剩下了死亡,除非他命大,撑到了战争结束,然后被战友救下。 正在指挥冲锋的孟德被鞑子的这一排箭雨给打急眼了,立即挥舞着手里的兵器,气急败坏地大骂道:“弓箭手,火铳兵,你们手里的家伙都是吃干饭的吗?赶紧给老子打回去!” 明军的弓箭手和火铳兵在接到长官的命令之后,不敢怠慢,纷纷拿起武器还击,一时间,关西七藩的阵地上也有了不少箭雨,还有鞑子们最为害怕的鸟铳。 “砰砰砰”一排清脆的响声从明军的阵地上传了出来,神机营的将士们在刀盾兵的掩护之下,十分沉着地向敌军的阵地上发射了一排鸟铳。 关西七藩的骆驼阵已经被明军的大炮给破坏的差不多了,这些鞑子便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掩体,全部都暴露在了明军鸟铳的射程范围之内。 五十步距离,训练有素的鸟铳射手是可以做到百发百中的。 一时间,关西七藩左翼的蒙古士兵伤亡开始陡然上升,不少人都被鸟铳命中,身上多了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 一名关西七藩的小军官正在挥舞着兵器指挥着手下的弓箭手放箭,忽然之间,一直鸟铳射过来的铅弹打中了他的脖子,他们脖子几乎都要被打下来了,只剩下了一点点细肉来连着他的身子和脑袋。 这么关西七藩的小军官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说,便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经过炮火准备和火力压制之后,明军的前锋营终于来到了关西七藩左翼的阵前。 经过这一轮轮的打击,对方的伤亡陡然上升,这一切都是被明军看在眼里的,因此明军的士气也是陡然上升,早就盼望着能跟对面的鞑子短兵相接,立下巨大战功了。 短兵相接的时候,最有杀伤力的就是长枪兵,这些长枪兵每天都会进行严格的训练,手里的长枪都不知道被他们用坏了多少支了。 他们个个动作娴熟,躲在刀盾兵的身后,看准时间,猛然出枪,在对方猝不及防之下,就把对方前排的士兵给收割了。 关西七藩前排的士兵也都是刀盾兵,不过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自古以来打仗都是短兵敌不过长枪。 关西七藩的士兵虽然也装备着长枪,但是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平日里的装备是弓箭和腰刀,弄一把长枪挂在马上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因此,他们长枪兵的比例是远远不如明军的,洪武年间的明军长枪兵占全军兵种的百分之四十,是近战的主要兵种,这个比例是老朱和他手下的名将们经过千百次战争总结出来的,绝对是最优化的比例。 明军的长枪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而且,他们练的都是实用的杀人技术,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把式。 像什么耍花枪,回马枪之类的,要是让老朱看见了,肯定会重重地打他一顿板子然后给轰出军营。 这样的人留在军营里只能连累大家。 因此,此时的明军长枪兵就只练一个动作,那就是刺,每天对着稻草人练习刺杀,一直练到筋疲力尽为止。 不怕你会一万个动作,就怕你把一个动作练习一万遍,在每天的刺杀训练之下,明军的长枪兵出枪精准无误,往往一枪就可以刺穿敌人的咽喉。 “杀啊!” 前排的长枪兵,一边高喊着口号,一边奋力刺向自己眼前的敌人,那些手持短刀的蒙古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够到明军,身上就被明军刺了一个大窟窿,瞬间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一名蒙古十夫长凭借着敏捷的身手,躲过了明军一名总旗官的刺杀,然后一个揉身上前,终于来到了这位明军总旗官的身前。 这一刻,那名蒙古的十夫长激动不已,他知道,这个距离明军的长枪已经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了, 接下来,就是自己的表演时间,他自幼习武,对自己的武艺十分地自信,自信自己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武艺战胜这位明军的总旗官。 这位蒙古的十夫长也见过一些明军,单从这个明军总旗官的装备来看,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军官。 自己若是能砍下一个军官的脑袋,那肯定能得到主公不少的赏钱,到时候,自己的家里就会多出很多牛羊,帐篷内就会多出不少美女了。 而且,这位明军的总旗官刚刚刺出去一枪,力道还没有收回来,胸口洞门大开,正是进攻的好时机。 于是,这名蒙古的十夫长不再耽误时间,立即挺身一个直刺,直插这名明军总旗官的心窝。 这名明军的总旗官没有想到这个蒙古的十夫长武艺如此高强,居然躲过了自己的奋力一刺。 现在,他的枪已经出出去了,在这个电光火石间也收不回来,而这位蒙古十夫长的刀尖马上就要碰到他的胸口了,在这慌忙之间,这名明军的总旗官来不及细想,猛地一挥手臂,去用手臂隔开对方的刀刃。 按照正常的逻辑,若是这名明军的总旗官的手臂碰到对方的刀刃的话,那肯定是会被对方的刀刃砍断的。 两个人性命相拼,一个人的手臂要是被砍断了,那战斗力就会直线下降,基本上就算是输定了。 那名蒙古的十夫长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窃喜不已,他本来打算一战就戳破这个明军总旗官的胸膛,然后割下他的首级去邀功的, 不过,既然那个明军总旗官选择了这个丢卒保车的打法,宁肯自断一臂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那他也只能多费一点周折了,不过也无所谓,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然而,令这名蒙古十夫长感到意外的是,那名明军的总旗官的手臂在碰到他的刀刃之后,并没有被砍断,而是发出了“当”的一声巨响,就把他的刀刃给隔开了。 原因很简单——重甲难透! 其实,明朝初年的盔甲是很坚实的,即便是对方用刀捅那位明军总旗官的心窝子,也不一定捅的进去。 但是,保护心脏是人的本能,那名明军的总旗官就算是再莽也不敢让对方拿刀去捅自己的心窝子。 所以就本能地用手臂去格挡了一下,把那名蒙古十夫长的兵器给隔开了。 这就是明军与此时的蒙古军队装备上的差距,简直就是太欺负人了。 那名明军的总旗官顾不上去欣赏对方错愕的表情,忙从腰间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来,一刀捅进了对方的心脏,将那位想要杀他的蒙古十夫长送上了西天。 在明军凌厉的攻势之下,关西七藩的士兵节节败退,阵型逐渐混乱,眼看就要占不住脚了。 一名蒙古的千夫长见到这种情况心里颇为着急,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与中原的政权一样,蒙古的政权里面也分着忠臣和奸臣。 有的人当官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让自己吃喝玩乐,享受一生,有的人则是为了竭诚报效主公的知遇之恩。 这个蒙古的千夫长就是后一种人,他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牧童,因为精于骑射,武艺娴熟而受到了自己主公的赏识,被提拔成了千夫长,从此告别了人人都可以踩的生活,过上了权贵的日子。 所以,他是由衷的感谢自己的主公,愿意以死来报效他,现在,见明军的攻势渐渐猛烈,自己这边的阵脚渐渐崩溃,这名蒙古的千夫长心里不由地大为悲愤。 再这样下去,左翼就要被明军攻破了,左翼一旦被攻破,中军估计也很难站住脚跟,迟早也会被明军攻破。 如此一来,自己主公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精锐部队,还真不知道最后能剩下几个人跑回去。 一想起主公对自己的知遇之恩,这位蒙古的千夫长就感动不已,因此,在这个万分艰难的时刻,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 这名蒙古的千夫长决定以自己的一人之力来挽救大军的溃败之势,即便他最后没有成功,也要为其他的部队撤离争取到时间。 这样以来,他觉得自己即便是死了,那也是值得的。 于是,这名蒙古的千夫长不顾明军的鸟铳和弓箭的攻击,挥舞起马刀,冲着自己的手下大喊道:“勇士们!今天是我们报效主公的日子,凡是有血性的勇士,就跟着我冲上去,挡住明军的攻势!” 说罢,便一马当先,越出战线,冲向了明军的刀盾兵和长枪兵。 这个蒙古的千夫长因为出身寒微,所以很能理解底层人民的不易,在当上了千夫长之后,没有任何骄矜之气,反而是热爱士卒,与士卒同甘共苦,因此他很能得到士卒的拥戴。 这名蒙古千夫长手下的士卒见到自己的长官冲出去之后,由于感念他平日的善待之恩,纷纷热血上涌,挥舞着兵器,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蒙古人的士兵见到这一幕,一时间,士气大振,竟然渐渐地稳定住了阵脚,阻挡住了明军的进攻。 一名带头冲锋的明军百户见到这一幕心里不由地着急不已,这一仗,肃王做的炮火准备那名充足,准备的那么充分,若是他们打不下来,回去之后,肃王肯定会发飙,到时候,他们前锋营的将士们肯定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方面,他们也都是百战之卒,将军人的荣誉看的比性命还要重要,前期的优势这么大,再让人家给翻盘了,那这脸都不够丢的,回去之后,肯定会被同行给笑话死。 与其将来在肃藩境内羞愧的无地自容,倒不如现在就战死,落得一个轰轰烈烈。 这么明军百户打过不少仗,对战场上的形势还是很有判断力的,他一眼就看出,蒙古士兵的士气之所以瞬间大增,都是那位蒙古的千夫长给带来的。 这名勇猛忠义的千夫长已经成了此时蒙古士兵们的精神支柱,只要打败了他,那蒙古人的士气自然就垮了,就会不战自溃,明军便可以长驱直入,击垮敌军的左翼,进而直捣他们的中军。 于是,这名明军百户身上的热血也被点燃了起来,带领着几个亲信,直奔那位蒙古的千夫长而去。 此时,蒙古军队处于劣势,各个方向的兵力都很吃紧,因此,这名蒙古的千夫长身边也没有多少部队,他的手下全都撒了出去支援各个方向去了。 因此,那名明军的百户接连用长枪刺死了不少蒙古人,然后来到了这名蒙古千夫长的身前。 那名蒙古的千夫长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这名明军的百户,只是专心的指挥着战斗,直到现在,那名明军的百户杀了不少蒙古士兵,冲到了他的跟前,他才意识到,这个人是冲他来的。 说句心里话,这名蒙古的千夫长很佩服这个明军百户的勇气,但是,二人既然战场相见,狭路相逢,佩服归佩服,终归还是要性命相搏的,你不杀了他,他便会杀了你。 到了这个时候,任何一个人都会拼命,根本用不着长官去动员。 那名蒙古的千夫长用的也是长枪,他站在马上,死死地盯着这个前来挑战的明军百户。 那名明军百户也在死死地盯着他看,就像是盯着一个猎物。 片刻之后,那名明军百户便策马上前,向那名蒙古的千夫长发起了攻击。 与《三国演义》里的描写不同,真正的武将单挑基本上没有大战几十回合,三百回合这样的情节,往往是一招就可以决定胜负。 那名明军的百户策马挺枪的时候,这名蒙古的千夫长也挺起长枪,策马向他冲了过来。 不得不说,一名武将的武艺还是很重要的,在战场上,基层军官是需要自己上战场拼命的,你的武艺要是不行,被人家杀了,那你所带领的战队就会崩溃。 第163章 全军溃散 所以,朱元璋对基层军官的武艺十分重视,专门规定,武艺十人里面最强的担任小旗官,管十个士兵。 武艺五十个人里面最强的担任总旗官,管五十个士兵。以此类推,一名明军百户的武艺,至少是百里挑一。 当然,这名明白百户是世袭的,不是像他父亲那样靠着自己的本事一刀一枪地拼杀出来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这这名明军百户的武艺就很差,大明很多世袭的军户,武艺都是十分了得的,比如嘉靖年间的名将俞大猷和戚继光。 要知道,武将可是将来要在战场上玩命的,所以,那些武将的继承人从小就会受到严格的军事训练。 爱子之心,人皆有之,每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都是很宠爱的,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将来在战场上丢了性命。 因此,这名明军百户和其他的明军军二代们一样,从小便被自己的父亲训练武艺。 这名明军百户练的是家传的枪法,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对他严格要求。 他的父亲在训练了他一段时间之后,就要开始考核他,考核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 那名明军的百户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那一天,他的父亲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武艺是一名武将的立身之本,战场上你要是武艺不精,那便杀不了贼。只能让贼杀了你。 所以,我明天要考核你的武艺。我明天会在站在校场中间,两个耳朵下面各挂一个铜钱,头顶再放一个铜钱,你必须策马飞奔而来,两枪挑落我两个耳朵下面的铜钱,然后再一个回马枪,挑落我头顶的铜钱。 你要记住,这段时间你要刻苦训练,因为你要是刺的不准,那就会要了我的性命。” 那名明军的百户闻言心里大恸不已,他当时已经懂事了,知道父亲也是为了他好。 枪术最要紧的就是要刺的准,你花里胡哨的动作再多,刺都刺不准,那一切都等于白搭。 只要刺的准,就是一个很好的枪手,别的动作都不重要,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了逼他刺的准可谓是煞费苦心,连自己的性命都赌上了。 因此,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那名明军的百户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日夜苦练枪术,终于在考核的那一天,通过了他父亲的测试。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的情景,他的父亲就如同一个雕像一样站在校场中央,动都没有动一下,在他完成了考核之后,嘴角只是微微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名明军的百户和对方策马相遇,几乎是同时出枪刺向对方,然后又同时预判对方的出枪方向,做出了躲避的动作。 下一刻,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呲呲”两声,传来了长枪入肉的声音,他们二人都刺中了对方,只不过,二人刺中的部位不同,那名蒙古的千夫长刺中了明军百户的肩膀。 而那名明军百户,则是一枪刺中了对方的咽喉。当年的艰苦训练终于在今天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就在这看似平平无奇的挺枪一刺之间,胜负已分,战场上的大局已定。 那名明军的百户刺死了对面的蒙古千夫长之后,不由地感到热血上涌,激动不已,那感觉比在世界杯踢进去了一个决胜球还要激动。 他没有耽误时间,连忙命令手下的步兵将那名蒙古千夫长的脑袋割了下来,然后挑在自己的长枪之上,高声大喊着:“大明必胜,大明必胜!” 附近的明军看到这名骁勇的明军百户斩杀了敌军的灵魂人物,士气瞬间暴涨,纷纷大叫着,挥舞着兵器,冲向关西七藩的阵地。 相对来说,对面的蒙古士兵见到自己的这名神勇千夫长竟然被对方一招斩落马下,士气瞬间就崩溃了,再加上,明军的鸟铳和弓箭还在不停地给他们制造杀伤,他们一瞬间就没有抵抗的勇气了。 很多蒙古士兵已经开始纷纷逃跑,甚至是放下武器投降了,蒙古军队的左翼防线,在这一瞬间,就被明军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在后面高坡上观战的朱桂看到这一幕不由地暗暗叫好,他看见了那名明军百户的骁勇行为,在心里也记下了他,准备在战争结束之后给他重重地赏赐。 自古以来,先登和陷阵两个功劳都是最大的,因为它们能在一瞬间瓦解对方的斗志,提升自己军队的士气,所以,自古以来,对于先登和陷阵的赏赐都是十分丰厚的。 朱桂现在也算是马上藩王,他跟他的同母哥哥朱椿不一样,朱椿就是个秀才坯子,最喜欢方孝孺那种喜欢舞文弄墨的人。 而朱桂,最喜欢的就是勇士,手下有了像刚才的那名百户那样的勇士,将来的千秋霸业才会成功。 现在,见敌军的阵地上被自己的勇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朱桂便不再迟疑,立即挥舞着令旗,大声地说道:“骑兵营,全都冲上去,践踏敌阵!” 骑兵部队不擅长攻坚,若是用骑兵去破敌军的坚阵,那就是暴殄天物,骑兵的正确使用方法就是在重步兵攻破敌军阵线之后,一拥而上的冲上去,践踏敌阵。 肃藩的士兵们看着朱桂手下的步兵纷纷已经杀敌立功,一个个早就心痒难耐了,正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呢,现在接到朱桂的命令之后,便不再耽误,纷纷一拍马匹,嗷嗷大叫着冲了上去。 朱桂这里是主攻方向,骑兵配备的自然多了一些,本来就有三千铁骑,再加上忽兰的八千蒙古骑兵,一共一万一千铁骑,就这么风驰电掣地冲向了敌人的阵地。 这些明军和原来的蒙古骑兵都心存了比较的心理,蒙古骑兵想要借这个机会在肃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以获得他更多的青睐,为自己赢的更高的地位,也为自己的家人们争取到更好的生活。 而肃王手下的明军们此时也是憋了一肚子劲,他们本来就是肃王的嫡系,这个时候,怎么能让新来的给比下去呢? 于是,两支骑兵在互相较劲的心理下,一起冲向了敌人的军阵,明军的重步兵已经给骑兵撕开了一道大口子,因此,这一万多骑兵根本没有受到什么有校的抵抗便直接杀入了敌人的阵地。 随后,就是骑兵将士们砍瓜切菜的时间。一万多明军骑兵基本上已经杀红了眼,见到穿不一样衣服的人就砍,一时间,关西七藩左翼的蒙古士兵们鬼哭狼嚎,惨叫声不绝于耳。 有一个蒙古士兵想拿着弓箭去射一名明军的骑士,但是没有想到那名明军的骑士身手想当了得,微微一侧身,就躲过了他的弓箭,然后挺起长枪,借着马匹的冲力,一枪将他刺了一个透心凉。 一个训练有素的骑手骑在马上,借着马匹的冲力去刺敌人的一个步兵,这么大的力量撞击过来,即便对方身上的甲胄再厚,那也抵抗不住。 那名明军的骑士没有下马去收人头,而是用力一甩,就把那名蒙古的士兵给甩到了一边,就如同扔掉一样没用的垃圾。 当然,这名明军的骑士也不是对人口不敢兴趣,谁都知道,大明是按照人头去记功劳的,一个蒙古士兵的脑袋,还是值不少钱的。 这名明军的骑手之所以这么慷慨,那是因为他又瞄上了对方的一个军官,为了拿下这颗更加值钱的脑袋,他便只有暂时放弃这颗普通士兵的脑袋。 此时的关西七藩左翼大阵上,惨叫声不绝于耳,向刚才的那一幕比比皆是,没过多久的时间,明军便已经完全冲散了对方的大阵,关西七藩的左翼士兵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剩下的便只有逃命或者是投降两条路可以走。 此时,关西七藩左翼的指挥官见大势已去,知道再打下去老本就要赔光了,便召集其他两个小藩的指挥官慌忙地问道:“仗打到这个份上你们还有什么办法?你们说说,到底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那两个小藩的指挥官眼看着手下的士兵一个个地倒在了明军的长枪短刀之下,也是心急如焚,心急火燎地大声说道:“赶紧撤,再不撤退,老本都要赔光了。回去之后,主公还不得吃了我们?” 这便是联军的坏处,虽然看着声势浩大,但是确实各个心怀鬼胎,很难真正的拧成一股绳,若是战事顺利,他们还可以因此军功和财宝一拥而上,但是,若是战事不顺利,那他们首先想的就是如何逃命,如何保存自己的实力。 左翼的这三个小藩和沙州王阿里温只是短暂的同盟,根本就不是休戚与共的血肉关系,换句话说,即便是朱桂消灭了阿里温,他们再转头投降朱桂,一样也可以享受高官厚禄。 只不过,权力要比之前小一些罢了,但是那也比丢了性命强啊。 这也正是朱桂集中力量攻击敌人左翼的原因,他知道这种同盟关系靠不住,只要自己下下狠手,跟他们造成一定的杀伤,他们就会自顾自地四散奔逃,不再顾及盟友的性命。 现在,这三个关西七藩的小藩就是存了这种心理,他们知道,再跟着沙州王卖命就是死路一条了,现在跑还来得及,大不了朱桂将来打过去的时候立即投降,然后说此次出兵都是沙州王胁迫他们的。 朱桂想要开疆拓土,就不能只靠杀戮,也得招降纳叛,想必不管他相不相信自己的说辞,他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会善待自己的。 于是,这三个关西七藩的小藩一商量便一拍即合,当即同意撤退,先把性命保住,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情。 关西七藩左翼的指挥官见三方达成了意见共识,便不再耽误,果断地挥舞着令旗,高声大叫道:“撤,快撤!赶紧向西突围!” 快跑啊,能跑出去几个算几个,要是都折在这里了,那将来投降朱桂的时候自己手里的本钱就少很多了,能够换到的官位和赏赐就少很多了。 人都是自私的,想着战死沙场,忠君报国的永远都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想靠着战争获得更多的利益,朱桂就是这种人。 这三个关西七藩的小藩的指挥官也是这种人,他们不愿意把老本都陪在这里,否则的话,将来投降朱桂的时候就没有什么筹码了。 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止损,赶紧撤出去,将来的事,到了将来再看朱桂怎么出招。 关西七藩左翼的蒙古士兵们早就被明军大的心胆俱裂了,就在明军的骑兵冲进来的那一刹那,他们就知道,自己这边已经没有胜算了,剩下的只有跑路或者投降两条路。 谁的家里没有家人啊,谁不想跟家人团聚啊,因此赶紧撤退符合每个蒙古士兵的心愿,于是,他们在听到长官下达的撤退命令之后,便不再耽误一刻,纷纷使尽浑身解数向西边突围而去。 朱桂看着溃散的关西七藩左翼,心里不由地一阵窃喜,如果现在追击这些小藩的士兵,肯定可以扩大战果,但是朱桂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彻底击破敌人的中军。 朱桂见左翼得手之后,不再耽误时间,令旗一挥,命令军队向中军转进。 沙州王阿里温此时还在中军与大明的会宁侯张温鏖战,不得不说,作为关西七藩头领的阿里温还是很有战斗力的。 他的部队训练有素,战斗力很强,硬生生地抗住了会宁侯张温的几次进攻。 然并卵。 战场上,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在朱桂击破蒙古大军的左翼,率领大军赶到他们中军的那一刻,结局已经注定了。 在朱桂和张温的两面夹击之下,沙州王阿里温的防线,顿时压力山大,无数的士兵倒在了明军的枪炮和长枪短刀之下。 沙州王阿里温见到这种情景,心里不由地大为震惊,忙问自己的手下道:“怎么回事?明军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 第164章 兵围瓜州 阿里温的手下不敢隐瞒,忙将右手放在胸口,向阿里温施了一礼,道:“回大汗,左翼被明军攻破了。左翼的士兵都已经跑光了,现在攻打左翼的明军开始掉头来打我们了。” “什么?”沙州王阿里温闻言不由地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有想到左翼竟然这么快就被明军攻破了。 左翼既然破了,那这仗也就没法再打了,再这么打下去,中路和右军迟早要被明军全都吃掉。 “大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名沙州汗的手下也知道现在形势危急,不由地心急火燎地问阿里温道。 阿里温仰天长叹一声,心道这就是命,见越来越多的明军涌了过来,他也不敢再耽误时间,忙气急败坏地下命令道:“还能怎么办?赶紧撤退!” 此时,沙州王阿里温的手下再也不敢迟疑,忙挥舞着令旗,命令部队开始撤退。 沙州的士兵见到这道命令如蒙大赦,纷纷庆幸自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又活了回来。 此时的他们已经没有丝毫抵抗的意志了,忙在自己的长官的带领下,向西方迅速撤离。 有的人甚至没有等到长官的命令,便自行地撤退了。 沙州王阿里温撤退的时候瞥见了跟在他身边的拔都,心里的火气不由地冒了上来,朱桂攻打沙州的理由就是他窝藏拔都,现在他见到拔都自然就会生气。 虽然理智的思考一下,他也能够明白,即便是没有拔都,朱桂肯定也会攻打他,因为朱桂想要的是土地,拔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借口。 但是,此时沙州王兵败如山倒,愤怒早就涌上了心头,早已经取代了他的理智,他根本就无法理智的思考问题。 更何况,现在留着这个拔都也没有什么用,还会给朱桂攻打自己制造更多的借口,于是便扭过头去,恶狠狠地对他说道:“拔都王子,现在形势危急,麻烦你带领你手下的勇士为大军殿后。” 拔都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地一阵恶寒,这货明显是想卸磨杀驴啊,这个时候让他去殿后那不是让他送死吗?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拔都心里很清楚,如果他拒绝了阿里温的要求,那他现在就得死。 于是,拔都只能强压住自己心头的恶心,淡淡地说了一句,道:“臣遵命。请沙州王速速逃命去。” 沙州王阿里温眼神中略过一丝不快,任谁也能听得出来,拔都这是在揶揄他。不过,现在形势危急,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他也不会再去跟拔都计较这些事。 于是,沙州王阿里温没有说话,冷哼了一声,便扭过身去,骑着马,带着手下的残兵败将离开了战场。 剩下拔都带领着他手下的不到两千人马留在战场上胆战心惊地断后。 拔都也不是傻子,他也不想死,他大脑正在飞速地运转,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他心里也很清楚,此时若想求得生存,也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投降明军。 问题是他现在和明军的积怨很深,若是此时投降,明军会接受他吗? 就在拔都心里七上八下,苦苦思索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清喝,道:“拔都,事到如今,你还不下马受死?” 这个声音拔都在熟悉不过了,正是他的一生之敌忽兰,拔都万万没有想到率领着大军追过来的竟然是这个忽兰。 如此一来,那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生路了,忽兰肯定会抢在他投降之前杀了他。 看来自己只有奋战求生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拔都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也就断绝了一切侥幸心理,抽出战刀来,对着他手下的两千名军士喝道:“勇士们,证明自己荣誉的时候到来了,跟着我杀出一条血路。” 拔都手下的这两千士兵都是他的死忠粉,对他十分忠心,即便是现在身处绝境,也没有人不战而退,纷纷跟着拔都冲向了忽兰的军阵。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忽兰早就对拔都恨之入骨了,若不是他利益熏心,杀父自立,还要杀掉她,青海岂能被别人占据? 虽然说朱桂对她还很不错,但是还是《西游记》里的那句话说得好,与人为奴,怎比自在为王? 在她看来,正是拔都把她逼到了绝境,于是,见到拔都的军队冲过来的时候,忽兰也抽出自己的腰刀,对着自己手下的八千蒙古骑兵和赶上来的一些明军骑兵大声下令,道:“勇士们,冲锋!” 随后,将近一万的明军骑兵迅速冲向了拔都的骑士,虽然他的这些骑士个个忠勇可嘉,但是战场上到底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这一万装备精良的明军骑士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将拔都的两千亲兵杀了个片甲不留。 忽兰看着拔都倒在地上的尸体,愤怒地向他轻轻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狗贼,你也有今天,便宜你了!” 这场仗大获全胜,关西七藩,尤其是沙州王元气大伤,平定沙州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朱桂看着躺在地上的横七竖八的尸体,估计敌人至少伤亡过半儿,淡淡地一笑,对自己身边的会宁侯张温说道:“会宁侯,你估计咱们这次斩获了多少人头?” 没有能在朱桂前面攻陷敌人的中军,会宁侯心里颇为失落,看来殿下的这顿就咱是喝不成了。 不过,他也不是差那一顿酒的人,眼下打了个大胜仗,平定沙州基本上是没有悬念了,他心里也很高兴, 便将带血的腰刀擦了擦,插入刀鞘内,咧嘴一笑,道:“怎么着也得有三万人。殿下,咱们可得乘胜追击啊,不能让沙州王那小子缓过劲来。” 朱桂会心地一笑,心道这还用你说,不过脸上还是挂满了笑意,道:“说得不错,马上整顿兵马,乘胜追击,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说罢,又看了一眼仍然散落在战场上的骆驼,眼睛突然一亮,笑道:“这些骆驼可都是好东西啊,用他们陀重装备和粮食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会宁侯张温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命令自己手下的小将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没有听到殿下说得话吗?赶紧清点一下,这里还剩下多少骆驼,全部都带上,给大军陀运粮草、装备。” 骆驼的速度虽然不如马匹,但是力气和耐力都比马匹要大,尤其是在西北荒漠一带,简直就是搬运重物的不二选择,沙漠之舟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那名小将听到会宁侯的命令之后,忙向他抱拳行了一礼,道:“末将领命。” 最后,明军在敌人的阵地上总共缴获了五千多匹骆驼,将它们全都带着,驮运着粮食装备,自己则是轻装前进地向沙州挺进。 沙州的门户是瓜州,就是之前和朱桂谈判的那个瓜州。 瓜州的万户一开始认为朱桂也不过如此,跟他要沙州的指挥使朱桂不肯给,于是便和沙州王一起来打朱桂。 结果没想到第一仗就打成了这样,自己那边可以说是兵败如山倒,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他本来率领着军队在沙州王的中军,和绿了自己的主公一起抵抗朱桂的进攻,但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明军的战斗力竟然如此恐怖,没过多久竟然就攻破了沙州王的左翼。 而后,又开始大举地进攻中军,最后中军也被击溃,他的部队损失过半,甚至他本人也被流矢击中,受了一些伤。 现在,明军的大军紧追不放,很快便尾随着他们的败兵来到了瓜州的城下,瓜州城里的军民立时乱作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洪武年间的明军是十分有效率的,来到瓜州之后,没有等待朱桂的安排,便已经将瓜州团团围住,就等着朱桂下命令了。 朱桂带着后军在众人的拥簇之下来到了瓜州城下,抬眼看了看这座小城,不由地轻蔑一笑。 就这么一座巴掌大的小县城居然也敢跟寡人叫板,讨价还价?这让朱桂想起了后世的夜郎自大的故事。 见军阵都布置好之后,会宁侯张温向朱桂抱了一拳,道:“殿下,军队都准备好了,请下令攻城。” 其实现在的瓜州已经在朱桂的手掌之中了,但是朱桂打仗还是一向奉行他老子朱元璋的政策——先礼后兵。 不过打谁,总是先招降,如果对方识趣,那两方百姓便免遭兵戈之苦,如果对方不知道好歹,非要是装逼不肯投降,那再打他们也不迟,到时候,即便是打死了对方,那自己也完全占着理。 于是,朱桂便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将寡人的招降书信射入城中,让他们投降,若是他们冥顽不灵,再打不迟。” 会宁侯张温很能理解朱桂的操作,这明显跟他老子是一个套路,便向朱桂抱了一拳,道:“末将领命。” 随后,便安排神射手将书信绑在箭上,射入到了城中。 正在惊慌不知所错的瓜州军民,收到朱桂的劝降信之后,纷纷喜出望外,在古代,如果一座城池不肯投降,反而帮着守军抵抗进攻一方的话,那得到的结果往往是屠城。 蒙古人当年就经常这么干,所以他们对这一套流程十分熟悉,看着城外黑压压一片的明军,即便是三岁的小孩子也知道这仗肯定是打不赢的,与其跟着瓜州万户卖命送死,还不如投降明军换个平安。 老百姓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求全家安安全全地就好。 这一点不管是汉族,还是少数民族都一样。 因此,在收到朱桂的劝降信之后,瓜州的百姓们纷纷来到瓜州万户的住所跟前集会劝降。 瓜州万户的住所之内,瓜州万户正在和他的手下紧急商量着对策,他现在十分后悔没有答应朱桂当初的要求,但是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赶紧解决眼下的问题才是正经事。 瓜州万户扫了一眼房间里的群臣,一脸忧虑地说道:“诸位,现在明军已经兵临城下了,我们到底该怎么办,还请诸位赶紧拿出对策。” 诸位瓜州的贵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能有什么对策,只有投降一条路了。 过了片刻,才有位高权重的大臣劝瓜州万户,道:“主公,如今我们被明朝的大军团团围住,沙州王阿里温也是兵败如山倒,没有实力救援我们,我们没有实力对抗明军,依属下来看,咱们还是投降。” 其他的瓜州贵族也纷纷跟着附和道:“是啊,主公,我们还是投降。” 自古以来,人性总是千篇一律的,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不管是谁都一样,对别人千万不要苛责,谁愿意豁出去身家性命去跟你上刀山,下油锅?那关系得有多好,即便是亲爹怕是也有打退堂鼓的。 身为人君更是要注意这一点,虽然手下们整天嚷着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那只是一句政治正确的口号,身为人臣必须得喊这句话。 当君主的听一听也就行了,你要是真的信了人家的这句话,非要让人家毁家纾难,豁出身家性命去效忠于你,那离你垮台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在这里还是要点名批评一下崇祯同志,你就拉下脸来跟后金议和,然后在全力解决国内问题怎么了?面子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说什么内忧外患,简直就是给自己找借口,你刚上台的时候的形势比刘邦刚当皇帝的时候的形势简直是好太多了。 皇太极再厉害,比得过匈奴的冒顿单于吗?流寇再能折腾,比得过韩信、英布这些异姓王吗? 秦朝一共将天下分为三十六个郡,汉朝中央政府就直辖十五个郡,剩下的一大半都是异姓王的。 这些心怀不轨的异姓王难道还比不过几个流寇?人家才叫内忧外患,但你看看人家这牌打的,面子一放,全盘的棋就活了。 第165章 兵围沙州 而后就是四百年的强汉时代,也是国人最为骄傲的时代。 崇祯不肯学老前辈,总是想着靠大臣们捐款来做军饷打仗,要知道,打仗可是最烧钱的玩意儿,两线作战更是烧钱,不是你捐点款就能成功的。 关键是你还打不过人家,这个时候你在端着面子就太不合适了,朝廷每年收的钱全都扔到辽东了,而且还没有啥效果。 若是能和后金议和,赈灾,发军饷的钱一下子就出来了,国内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这么好打的牌,就是让这位史上最勤政的皇帝为了面子给打输了。 勤政有个屁用啊,政治是靠智商的,你得做得对才行啊。 那名瓜州万户很清楚自己目前面临的形势,他现在要是选择跟明军正面对抗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且,他要是这么做,就是把大家都往死路上带,估计到时候用不着等到明军攻城,他的脑袋就早已经被手下的人砍下来献给明军了。 西汉时期,西域不是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那名瓜州万户知道大势已去,没有多少犹豫,便选择了妥协,对曾经替他出使肃藩的那个使者说道:“现在大势已去,我不能为了我一个人的荣誉连累全城的百姓,你再去跟肃王谈判,就说只要肃王让我镇守沙州,我就愿意投降。” 这沙州城毕竟是他的家业,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是不想放弃,那名使者一听这话,心里就不由地无语,他见过一次肃王,虽然只有那一次,但是从他们之间的对话中他也可以大概知道肃王的为人,那就是雁过拔毛,不肯让别人占一点便宜。 当时你要是肯投降,他综合考虑还可以封你继续做瓜州万户的主人,但是,人家现在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兵临城下,你再提永世镇守瓜州怕是就不合适了。 城下之盟哪有那么好签的。 但是,这名使者也能理解自己主公的心思,谁愿意白白放弃自己的家业啊,能争取一下,谁都会尽力争取一下的。 于是,这名使者便对自己的主公行了一礼,淡淡地说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明军大营,把主公的条件告诉给肃王。” 能尽一份力就尽一份力,也算是自己对得起人臣这个身份了。 不久之后,那名瓜州的使者来到了朱桂的大营,朱桂一见是老熟人,心里不由地一乐,嘴角挂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淡淡地说道:“原来又是贵使啊,贵使此次前来,又有何贵干?” 现在大局已定,沙州已经在他自己的手掌之中了,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再避讳曾经的秘密谈判问题。 说实话,若是从阴谋论的角度来看,朱桂完全可以把他和瓜州万户秘密谈判的事情泄露给沙州王,离间他们。 但是,如此以来,将来就没有人敢跟他进行秘密谈判了,他所到之处,都会是敌人,要想发展,要想征服他们,难度就会大为增加。 这么一来,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朱桂宁愿这次多费一点劲来攻打沙州,也不愿意去做背信弃义的事情,一个人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那名瓜州的使者此时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狂妄态度,立即跪倒在地上,给朱桂行了大礼,道:“臣叩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前日,沙州汗阿里温对抗王师,论罪当杀。 我家主公本来不愿意出兵,但是沙州王则派人前来胁迫,我家主公迫不得已这才与他一起率军到达玉门。 当日在玉门决战时,我家主公并没有尽力,并且力劝沙州王逃命,使他兵败如山倒,也算是对殿下颇有微功。 现在,殿下率军来到了瓜州,我家主公对此也是翘首以盼,希望与殿下达成之前的合约,投降殿下,然后替殿下永世镇守沙州。” “哈哈哈哈!”朱桂听到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言论不由地被气得朗声大笑,随后,脸色刷地一下子便寒了起来,露出了明显的怒容,道:“你当寡人是三岁的小孩子吗? 寡人之前已经问过我们的会宁侯了,他说你家主公在中军对抗王师的时候可是卖力的很啊。 只不过,后来是因为力不能支,这才和沙州王阿里温一起溃散逃亡的。现在你们还做着永远镇守沙州的春秋大梦,简直是可笑。 回去告诉你家主公,他若是肯投降,寡人会饶他不死,另外拨出百户人家来供养他,如此而已,他若是再负隅顽抗,那就别怪寡人不客气了。 此外,寡人只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之后,寡人的大军就会攻城。” 对于这个结果,那名瓜州的使者也早有预料,他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多大意义了,便又向朱桂行了一礼,道:“臣知道了,臣这就回去通知瓜州万户。” 不久之后,那名使者便回到了瓜州城内,见到了自己的主公,然后将朱桂的条件说给了自己的主公去听。 瓜州万户一听这个条件,顿时感觉一脸死灰,从万户直接降到了百户,那种心理落差不是谁都可以接受的。 瓜州万户此时对当初拒绝朱桂的事情后悔莫及,但是,这个世界上卖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这个时候,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瓜州万户还是不想放弃,抱着最后一丝的求生心理问自己的手下道:“你们还有什么办法?我还想和诸位接着镇守瓜州,若是成了百户,那你们能干什么?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还得想想办法保住瓜州啊。”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都到这个时候了,能不能保住小命还很难说,谁还想着给你保住瓜州。 这就是大臣和君主的矛盾,你强的时候,他们认你当君主,你弱小了,他们便只想着保住自己的地位。 现在的瓜州大臣们已经不再想着替这个万户大人效力了,而是想着如何好好表现自己,为瓜州将来的新主人肃王效力,好继续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因此,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再替他卖命出主意了,这不是得罪肃王吗?于是,这些大臣们纷纷向瓜州万户行了一礼,苦苦劝道:“主公,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这都是长生天的旨意。 百户虽然小了点,但是也比丢了性命强啊,眼下肃王的大军已经将我们团团围住,破城只在弹指之间。 肃王也是仁厚之人,这个时候还想着放我们一条生路,若是换一个人,估计就不会跟我们谈条件,直接派人攻城了。” 瓜州万户听到这话,知道他的手下们此时都已经在打算投靠肃王做新贵了,人家还没有进城呢,这不就添上了? 罢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他知道,他若是再硬撑着不投降,那这些手下估计就会把他绑了献给朱桂,到时候,自己的小命估计都要没有了,更别说得到一个百户了。 大势已去,非人力所能挽回,瓜州万户仰天长叹一声,道:“罢了,这都是命。咱们投降。” 半个时辰之后,瓜州的大门缓缓打开。 瓜州万户学着中原人的样子,素车白马,率领着瓜州的大小官员前来投降朱桂。 来到朱桂的大营之后,瓜州万户连忙跪倒在地,向朱桂行了一个大礼,道:“臣叩见肃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前日臣受到沙州王的胁迫,率领军队对抗王师,现在想来,后悔不已。 此刻,臣已经真心悔过,诚心投降肃王,还请肃王不计前嫌,接纳罪臣。” 朱桂不傻,不用看就知道他说的都是鬼话,若不是自己实力强大把他打服了,他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跪在自己的脚下的。说不定还会幻想着让自己跪在他的脚下呢。 不过,现在办正事要紧,他的目标是沙州,一个小小的瓜州县,他还不放在眼里,犯不着为了对方心里的这点小九九耽误了自己的大军前进的脚步,便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起来,你肯弃暗投明,也很难能可贵。 寡人会兑现自己的承诺,不仅不会杀你,还会给你一百户人家来供养你,保证让你安安稳稳地过完余生。” 瓜州万户此时再也没有其他的要求了,忙跪在地上,给朱桂磕头行礼道:“臣谢殿下恩典,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桂此时心里很高兴,可以说是意气风发,他现在才体会到,让敌人投降,成为自己的臣子,永远要比杀了他们还要爽。 当时刘邦进入咸阳,让堂堂的秦王子婴向他这个亭长投降的时候,心里到底是如何的得意呢? 沙州王此次虽然损失惨重,但是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的,朱桂不敢多耽误时间,便留下了一个千户镇守瓜州,然后带着大军,征调了瓜州全部青壮男子,向沙州进发。 战机稍纵即逝,万一要是让沙州王缓过来,或者是其他地方的援军赶过来,你自己还得多费一些周折。 至于瓜州的青壮年,朱桂自然是都裹挟着他们从军的,把这些人留在自己的后方,万一他们要是弄出什么事来,那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 还不如把他们都拉倒沙州城下当炮灰。 朱桂没有在瓜州停留多久,便带着大军裹挟着瓜州的青壮年,用缴获来的骆驼驮运着物资,向沙州疾驰而去。 不远处的沙州王宫殿里,人们早已经乱做了一团,沙州王这次是损兵折将,伤亡过半,出了一次大血,更为要命的是,经过这一场惨败,他们的盟友们都跑光了。 哈密王的将领直接领着军队回到了哈密,其他的小藩要么跟着哈密王跑了,要么干脆投降了朱桂。 总而言之,他现在是强弩之末,没有人愿意跟着他混了。 沙州王阿里温在之前的战斗中还受了点伤,他的右臂中了一箭,此时刚刚包扎好,右臂上缠上了厚厚的绷带。 沙州王带着箭伤召集群臣开会,惊慌失措地问道:“朱桂的军队马上就要过来,你们快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那些大臣们现在心里也都已经没有了主意,上次的战斗把沙州打的实在是太惨了,他们现在就剩下了不到一万的部队,而且还都是挂了彩的。 就这么一群残兵败将,怎么能够挡得住朱桂几万虎狼之师,而且,你即便是有城墙也不好使啊。 人家明军的大炮都是摆设吗?再厚的城墙,人家架起大炮轰一天也能给你轰塌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投降,只有投降,才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将来在朱桂的手底下表现好了说不定还能混个小官当当。 于是,这些沙州的大臣们面面相觑了一番,最后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大臣站出来,代表着大家说道:“主公,现在我部的军队伤亡过半,援军又都已经撤了回去。是无法阻挡朱桂的大军的,依属下来看,咱还是投降。” “投降?”沙州王阿里温一听到这句话不由地勃然大怒,这个世界上的人有很多种,有的人胆小怕事,把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有的人则是舍命不舍财,为了那么点蝇头小利,连自己的身价性命都敢不要。 沙州王阿里温就是后一种人,这个沙州城虽然不大,但是却是他祖上几代传下来的基业,他在沙州镇守了很多年,早已经作威作福惯了,现在一下子让他放弃基业,过上一般富家翁的生活,他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于是,沙州王阿里温一听到这句话就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站了起来,不顾胳膊上的伤痛,勃然大怒道:“沙州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基业,你们都是世代受我家恩惠的人。 现在大敌当前,你们不思退敌,只想着投降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将来有什么脸面去见我的列祖列宗? 所有人,现在逗都去城墙上布置防守,谁再敢说投降我就杀了他!” 第166章 攻破沙州 沙州的大臣们一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地一惊,暗道这个沙州王还真是个守财奴,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想着那些坛坛罐罐。 他自己疯狂不要紧,只是这么干可得连累了大家,我们虽然世代受你家的恩惠,但是我们也没有白吃俸禄,我们也干了不少活的。 现在,你为了你自己的私欲让我们白白送死,这么干谁会答应你。 不过,群臣现在也只是在心里不满,没有人敢说出来,只能齐齐地向沙州王施了一礼,道:“是,属下遵命。” 随后,便怏怏地去城墙上准备防守朱桂去了。 来到城墙上之后,看着城外黑压压的明军,沙州的大小将士们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么强大的军队围攻一个小小的沙州,哪里会有失败的道理,沙州王这个王八蛋,这次可算是把我们给害惨了。 沙州城外面的朱桂,早就已经向沙州城里射了不少招降的箭书,等到现在都没有回应,便决定不再等下去了。 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朱桂坐在将士们给他准备的大帐之下,搂着忽兰的纤腰,淡淡地说了一句,道:“攻城。” 此时的沙州已经没有什么牌可以打了,现在攻城可以说是唾手可得,就跟观光旅游一样,所以朱桂很惬意,一边搂着小妾,一边看大军攻城。 这一幕虽然不太雅观,但是却对明军的战斗力构不成丝毫的影响,战场上,一个将领最重要的事情是做出正确的决定,只要能做出正确的决定,仗就可以打赢,跟玩不玩女人关系不大。 常遇春每次打仗都会带很多女人陪他欢乐,输过吗? 城外的明军在接到朱桂的命令之后,没有耽误片刻,立即开始了强大的攻势。 明军的攻城依旧是火炮开路,随着会宁侯的一声令下,明军摆在城外的一排排火炮便开始向着沙州发出了一阵阵的怒吼。 一时间,沙州的城头上一片狼藉,死伤惨重。 沙州的士兵们本来刚刚经历了失败,士气早已经荡然无存,现在见到明军的火炮如此凶猛,更是毫无战心,纷纷龟缩在城墙下面不敢动弹。 沙州的贵族们见到这一幕,更是没有了抵抗的心理,现在的形势即便是傻子都可以看明白,已经全都是残兵败将的沙州城肯定是挡不住明军的第一波攻击的。 这个时候,必须得想办法了,否则的话,要是等明军攻进城来,那自己就只能给沙州王阿里温陪葬了。 于是,几个位高权重的贵族聚在一起开始紧急商量对策。 “明军的攻势这么猛,我们顶不了多长时间,现在该怎么办,大家都说说。” “还能怎么办?现在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向明军投降,否则的话,咱们的脑袋,咱们的家眷都保不住。” “可是大汗不同意投降怎么办?” “大汗的为人我今天也算是看透了,只顾着自己手里的那点坛坛罐罐,根本不顾大家的安危。” “对,这样的人不配做我们的大汗。” “对,我看我们不如现在就进攻,逼着他投降朱桂,他要是不同意,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对,就这么干!” 没有经过多少犹豫,这几个沙州的贵族就达成了共识,领导也是不容易的,你得把大家领导到对的地方,你要是把人家往沟里带,那人家不反了你才怪呢。 这几个沙州的贵族明显的不愿意进沟,便带着手下的兵将冲进了沙州王阿里温的王宫。 沙州王阿里温的王宫里只剩下了几个少量的警戒部队,很快便被这些杀红了眼的军士们绞杀殆尽。 这几个贵族一直冲到了沙州王阿里温的跟前,身上和兵器上沾满了血腥,死死地盯着阿里温。 阿里温见到这个情景,心里直叫不好,他很清楚,这一幕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毕竟也是当了很长时间沙州王的,最基本的镇定还是能保持的,便坐在王座上,冷冷地看着群臣,淡淡地说道:“你们不去城墙上抵抗明军,来到这里做什么?” 带头的沙州贵族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明军已经打进城来了,你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要让全城的军民给你陪葬,你根本不配做这个沙州之主。” 沙州王在这一带作威作福惯了,之前所有的人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的,现在他的手下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这不由地令他火冒三丈。 阿里温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沙州的众位贵族骂道:“你们世代受我家的恩惠,今天却吃里扒外,想献出沙州城投降朱桂,你们这么干,长生天是不会饶过你们的。” 城外明军的炮声和喊杀声越来越大,这些沙州的贵族们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在古代攻城战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城池在攻下来之前你投降,是真的投降,对面如果杀了你,是大逆不道的杀降。 而若是等人家把城池给攻破了,你再扔了武器说不打了,那就不算是投降,到时候,人家肯不肯饶你就看人家的心情了。 于是,这群沙州王的手下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就顾不上什么君臣名分了,二话不说,纷纷拿起兵器,一拥而上,将沙州王乱刀分尸。 此时的沙州城外,随着一声巨响,沙州的东门被明军撞开了,明军的甘州左卫指挥使杜有邻指挥着部队嗷嗷叫着冲了进去。 “杀啊!活捉沙州王,为殿下效力!”几万明军纷纷挥舞着兵器,如同潮水一般涌进了沙州城内。 其实明军的将士也有私心,为殿下效力也只是他们的一个口号,他们之所以这么兴奋,是因为他们终于打进去了,那么按照战场上不成文的规定,他们可以肆意地在沙州进行抢掠,直到朱桂出面制止为止。 朱桂也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人家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你干活的,好不容易打进去了,还不让人抢点东西,那就太不是人了。 时间长了,这对部队的积极性将会是个巨大的打击。 朱桂前一世看史书的时候,看到里面说某某的军队秋毫无犯,心里也很佩服不已,但是直到他今生亲自带兵打仗,他才发现,那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军队在攻入城池之后,是很难约束住自己的。 一些指挥官们也很鸡贼,他们知道,他们一进城就必须得下达禁止军队掳掠的命令,所以,有的人为了满足部下的贪欲,提高他们作战的积极性,就会选择晚一些进城。 等手下的人抢的差不多了再进去,然后在宣扬秋毫无犯,最后军民再亲如一家,你好我好大家好,至于之前发生的抢劫事件,该着谁了就只能算谁倒霉。 朱桂也不是圣人,更何况,这些沙州的人之前都为和肃藩作战出过力,至少是出过钱,现在惩罚他们一下也是应该的,因此他也没有立即进城。 而是等部队都进去的差不多了,才率领着警卫队缓缓地走进城去,他这么做也还有一层考虑,那就是自己的安全问题,城池刚刚攻破的时候,还有很多危险没有排除,他就这么进去,很容易受到一些潜伏的敌人的伤害。 所以得等到这个时候进去,他才能安安稳稳地占住这个沙州城。 朱桂开进沙州之后,见到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忙对自己身边的亲兵说道:“马上去贴安民告示,凡是我肃藩的打小兵将,都不得惊扰民众,违令者,军法从事。” “是,小人领命。”那名亲兵见朱桂一脸严肃的样子,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立即向朱桂抱了一拳,然后转身去安排人手张贴安民告示去了。 会宁侯张温也很会来事,他知道,朱桂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收服沙州的人心,所以就带着手下的将士,将沙州城里的百姓全都赶来出来,聚集到大街上,然后挥舞着兵器,高声大叫道:“此乃肃王殿下,以后就是这沙州的新主人,尔等还不拜见?” 沙州的百姓见到朱桂之后,忙齐齐地跪倒在地上,然后给朱桂磕头行礼道:“小民等叩见肃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桂此时才真正的明白,所谓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不是因为爱戴,而是因为畏惧。 老百姓是不管你谁来当皇帝的,反正皇帝只有两类,操蛋的和更操蛋的,人家之前跟你又不熟,凭什么你一进来就会像见了亲娘老子一样热烈的欢迎你。 老百姓这么干的目的不是别的,就是因为害怕而讨好你,怕你将来祸害他们。 朱桂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这一群百姓,心里也是略过一丝不忍,虽然这些人曾经与自己为敌,但是他毕竟还是来自后世的青年,还做不出屠城的举动。 更何况,这些沙州的军民也是劳动力,把他们安排好了,对自己实力的增长也是很有帮助的,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们呢,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用? 于是,朱桂淡淡一笑,表现出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说道:“诸位父老请不要害怕。寡人久闻沙州王残暴,屡次迫害人民,此次兴义兵,不为别的,只为替父老剪除祸害。 从此之后,众位父老便回到了我大明的怀抱,在我大明的皇帝的英明领导之下,必然会过上更加幸福美好的生活。” 沙州城的军民里面也有明白人,知道朱桂说得都是鬼话,他们在沙州王的领导之下,虽然说过得不怎么富裕,但是也算不上贫困。 肃王无缘无故地找借口打沙州王,无非也就是看上了人家的土地人口罢了,现在却说是为了解救他们,也真是够无耻的。 不过,他们现在也很能明白形势,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他们即将要在朱桂的统治之下生活了,这个日子还不知道要持续多长时间呢,所以,这个时候,给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朱桂的话有任何异议,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 于是,沙州的军民在听到朱桂的一番冠冕堂皇的言论之后,又忙齐齐地给朱桂行了一礼,道:“小民等谢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桂又跟沙州的军民客套了一番,便又带着部队进了沙州王的王宫,来到沙州王的王宫之后,朱桂的眼前不由地一亮。 沙州王在此地盘踞了一百多年,积累了不少财富,王宫盖得也还算富丽堂皇,虽然比不上其他藩王的属地,但是比自己现在住着的那个破衙门强多了。 终于有机会给老婆们换房子了,朱桂心里无比的自豪。 来到沙州王王宫的门口之后,沙州的一匹贵族早就站在门口恭候朱桂的到来,见到朱桂之后,为首的沙州贵族将阿里温的人头献给朱桂,然后跪在地上说道:“臣叩见肃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之前阿里温倒行逆施,对抗王师,等到王师来到了沙州城下时,还负隅顽抗,臣等久慕大王的威德,不忍心全城的百姓遭到战火的涂炭,故而斩杀了阿里温,先将他的人头献给殿下。” 朱桂看着沙州王阿里温的人头,心里不由地一阵开怀,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地笑容,暗骂道,这就是你跟寡人做对的下场。 说实话,朱桂虽然对这种卖主求荣的人很鄙视,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得善待他们,否则的话,将来就没有人愿意投降自己了,自己每攻打下一块地方,都得花费不少士兵的鲜血。 当然,这样的人朱桂肯定是不会信任的,他们能出卖自己的故主,当然也能出卖自己,对这样的人采取的措施只能是当猪养起来,既好吃好喝的供着,给其他人做表率,又不重用他们。 说白了,就是把他们当花瓶一样摆起来。 朱桂看着眼前的这几个花瓶,心里十分高兴,微微一笑,道:“你们能替寡人铲除凶逆,是大大的功臣,寡人会赏赐你们的,你们先下去,你们的功劳,寡人会让书记记下来。” 第167章 建设沙州 那几个人见自己过了关,还会得到赏赐,心里十分高兴,纷纷向朱桂下拜道:“臣等谢殿下隆恩。臣等告退。” 送走了这几个花瓶之后,朱桂就正式的进驻了沙州王的临时王宫,当然,在进入王宫之前,朱桂还是做了清宫的准备的,将王宫原来的佣人全都打发了出去,将来准备把他们安排到农场里劳动。 这些人跟了沙州王那么久,保不齐哪个就曾经受过他的恩惠,万一要是将来给自己来那么一下子,那自己岂不是跟孙策一样,死的太不值得了。 当然,为了保证自己晚上睡觉的娱乐性,朱桂还是留了几个美女在王宫里的,这几个美女都是沙州王生前的宠妃,现在自然也和这座宫殿一样,成了朱桂的私人财产。 这几个美女风格各异,既有汉族女子,又有蒙古族女子,甚至还有几个波斯的舞姬,没想到这个沙州王还真会享受啊,寡人在甘州啃沙子的时候,你这个老儿竟然就已经过上了天堂一般的生活。 这还真是人比人气啊,就冲这一点,寡人就该打你。 当年蒙古人的铁骑一直打到了欧洲,所以后来的蒙古贵族的生活也受到了欧洲和中亚一带的贵族的生活的影响,不再住帐篷,而是建造宫殿。 他们建造的宫殿不是汉族人常用的木制宫殿,而是欧洲和中亚西亚人经常住的石制宫殿。 用石头建造的宫殿既富丽堂皇,又有一定的防御功能,因此很受蒙古贵族的追捧。 沙州王很明显就是受了以上风气的影响,也把他的宫殿建造成了欧式的石制宫殿。 看着一根根不知道从哪里运来的巨大的石柱子,还有一个个石头雕像,朱桂不由地心生感慨。 这个老儿,还他娘的真奢侈。沙州王只是一个小王,管辖的面积大概也就一多郡,当然,西北地方的一个郡面积要比中原地方的大得多,不过,实力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么一个小王竟然能住这么富丽堂皇的宫殿,这一点不由地让朱桂产生了一阵阵联想。 等寡人接着再向西进攻,攻破了哈密、攻破了察合台汗国之后,以他们的底蕴,又会用什么样的宫殿来招待寡人呢? 朱桂不由地莞尔一笑,他现在开始体会到曹孟德快乐了,不光是老婆是别人的好,就连房子也是别人的好,要是能抢别人的房子住,那可比自己盖房子省事多了。 朱桂已经决定了,不日就把家眷搬过来住,从现在开始,他就决定留在沙州办公了。 他这么做也不是贪图这么一座房子,而是出于现实的需要,他下一步就是要进攻哈密,打开进入西域的通道了,不可能在住在甘州。 甘州距离哈密有两千里地,运兵运粮都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为了自己的西征大业,他也必须留在沙州,并且将明军的主力部队带过来。 至于这样会不会令甘州城空虚,让北面的瓦剌有机可乘,这一点朱桂倒是不担心的。 首先,瓦剌经过上一次的战斗,元气大伤,没几年是缓不过来的,短时间内是没有力量南下的。 其次,瓦剌也不是铁板一块,朱桂利用茶马互市这个政策,已经在和瓦剌的很多部落做生意了,这些部落贪图明朝给予的好处,肯定也不愿意再兴兵南下。 最后,朱桂的健妇营人马已经不少了,她们拿着鸟铳,配合明军的主力部队守城还是很给力的,这一点,足以让瓦剌大军望而却步。更为重要的是,现在肃藩不禁弓弩,实行的是全民皆兵的战略。 肃藩现在有一百多万人口,并且还在不断地增长,除去老人和小孩儿,至少也有五十万张弓弩,即便是除去妇女,也至少有二三十万张强弩,这么强大的火力,配合上鸟铳其他的装备,还不得把来犯之敌射成刺猬? 所以朱桂决定今后就在沙州办公,并且厉兵秣马,整军经武,准备过一段时间就征讨哈密。 只要拿下哈密,就等于是拿下了进入西域的大门,然后等到自己的实力强大之后,再挥兵征讨西域,条件就具备了。 此时哈密对朱桂的重要性,就相当于明朝末年山海关对满清的重要性一样,得之则问鼎中原,失之则困守一隅,永无出头之日。 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已经到了傍晚了,这几日连日征战,说实话,朱桂也有点累了,便让忽兰帮自己脱了铠甲,然后倒在床上,让阿里温的宠妃帮自己的脱掉鞋子,便准备欣赏舞曲,喝酒修养一番。 阿里温豢养的这群胡姬舞姿十分的美妙,大战之后,欣赏一下别人的老婆跳舞,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难怪成吉思汗那么愿意去攻打别人的土地呢,原来这里面是有很大的乐趣啊。 一曲舞毕之后,朱桂将那几个舞姬都叫到了自己的身边,一人喂了她们一口酒,微微地一笑,道:“你们几个谁最得宠啊?” 那几个舞姬都是沙州王阿里温豢养的宠物,就跟后世的富豪养的金丝雀一样,她们跟着阿里温有的是被逼无奈,有的则是贪图富贵。 要说感情,她们几个妙龄少女,跟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感情?反正自己也是被人当做宠物来养的,跟着谁也一样,而且,这个年轻英俊的肃王,看起来,可比那个黄土埋了半截子的阿里温讨人喜欢多了。 现在,阿里温已经死了,她们的生活还要继续,她们知道,她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讨好这个肃王,只有把他哄好了,她们今后才能继续保持锦衣玉食的生活。 于是,在听到朱桂的问题之后,她们便知道这位肃王殿下心里在想什么,便争先恐后的毛遂自荐,道:“最得宠的人就是奴婢等人,请大王垂怜。” 朱桂闻言不由地莞尔一笑,一群可怜的女人,身似浮萍,只能随波逐流,既然这样,寡人就可怜可怜你们,把你们全都收了。 于是,朱桂便不再挑剔,将这些舞姬和忽兰都拥入怀中,一起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次日凌晨,朱桂便召开了自己在沙州的第一次会议,朱桂此次出兵沙州是带兵打仗的,因此也就没有带自己的九章衮龙服,而是穿了常服给大家开会。 令朱桂十分意外的是,前几日见到的那些个沙州的贵族今天居然也都换上了汉服,虽然有的人穿的不太正规,但是总体来说还都是有模有样的。 可以啊,这觉悟挺高的嘛。 朱桂见到这一幕心里很高兴,嘴角也不由地挂起了一丝笑意,淡淡地说道:“诸位,今天是寡人第一次在沙州开会,但绝对不是最后一次。寡人已经决定了,要将王宫和肃藩的大本营都搬到这里来。 今后,咱们就可以常见面了。” 这些沙州原来的贵族一听朱桂要把沙州定位首都,心里都大为感奋,这里说到底还是他们的一亩三分地,将来肃藩的首府要是定在了这里,对他们来说,肯定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因此,还没有等到朱桂手下的大将们表态,这些沙州的贵族们就忙高兴地手舞足蹈,纷纷向朱桂下拜,道:“臣等谢殿下恩典,臣等一定好好修缮沙州,保证让殿下在此地住的舒心。” 朱桂看着他们这副顺从的样子,心里十分地高兴,淡淡地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诸位了。沙州今后就是我肃藩的首府之地,不管是原来的沙州居民,还是寡人新带来的居民,都是寡人的臣子,寡人必将一视同仁,绝不搞区别对待。 另外,寡人和众位将士的家眷还都在甘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岂能和自己的家眷长久分离? 因此,寡人命令甘州右卫指挥使李德权去甘州搬取寡人和众位将士的家眷,争取在年前就把家眷们都安顿过来,让大家过一个团圆的新年。” 大殿内的肃藩众位大臣一听说老婆孩子们要跟着搬过来,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纷纷向朱桂下拜,道:“臣等谢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桂挥了挥手,算是答谢了他们的谢意,然后又接着说道:“沙州古称敦煌,寡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古代的称谓更适合这座城市。因此,寡人决定,从今天开始,沙州要改回之前的称谓——敦煌。 另外,敦煌刚刚经过了战斗,生产生活都遭到了一定的破坏,从今天开始,敦煌要恢复生产生活秩序。士农工商各安其职,无需惊扰。 寡人知道,敦煌自古农业就很发达,这里是疏勒河水系流经的地方,有甘泉水来灌溉农业。 在唐朝时,诗人们便用,万顷平田四畔沙,水流依旧种桑麻,等诗句来描绘此地的农业。 寡人来到这里之后,重点也是发展此地的农业,此地的水渠都要重新修缮,保证农业的灌溉,寡人发明的大水车和手压机也要都搬到敦煌这里来,促进敦煌的发展。” 众人听到这番话,便知道朱桂是下定了决心要建设这里的农业了,于是便纷纷向朱桂下拜,道:“是,臣等领旨。臣等一定各司其职,尽快恢复此地的生产。” 敦煌的降雨量虽然比较少,但是这里有疏勒河水系流经,古代的劳动人民充分发挥智慧,创造出了属于敦煌的独特的灌溉体系。 自唐朝以来,敦煌地区已经形成了以甘泉水(今党河)为主干渠,以马圈口堰为总枢纽的水利体系。 阳开渠、北府渠、都乡渠、宜秋渠、神农渠、阴安渠、东河渠等七大干渠贯穿敦煌绿洲,另有百余条支渠呈羽状分列于干渠两侧,干渠上还设有堰坝和斗门,这些共同构成敦煌地区发达的网络状农业灌溉系统。 沙州王阿里温不是傻子,在他执政时期,为了能更好的增强自己的实力,对这些灌溉系统是花了大本钱去维护的,因此,这些唐代以来就建成的水渠不仅没有荒废,反而在他的经营之下,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 不过,这一切,现在都是寡人的了,朱桂想一想就觉得暗爽不已,向秦王、晋王那样,非要削尖了脑袋当太子干什么? 从自己的老子手里继承来的东西,哪里有靠自己奋斗出来的东西香甜?朱桂此时已经体验到征服的妙处了,这一仗的成功,也极大地刺激了他的野心,他已经将下一个目标放在了哈密,准备修整一段时间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