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 第一章 倒霉穿越 “军爷,求求您了,好歹给我们剩一点粮食啊!我们大人不吃没关系,至少给我儿子留些口粮啊,他才刚满八岁啊……” “嘿嘿,要没有军爷我在前线厮杀,哪儿有你和老婆儿子过这安乐的日子,现在管你借口吃的而已,至于嘛你!” 在一个农家土院内,一个二十多岁的清瘦男子,身上穿着已经有些破损的制式皮甲,手里拿着制式的长枪,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麻布袋,怀里还抱着一只正在扑腾的老母鸡,正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往往院外走去。 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看面容也是饱经风霜的男子,跟在那军爷后面不断哀求着,而在他身后的屋内,一个农妇泪流满面,紧紧抱着怀中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童。 “我苦命的儿啊,昨天本是你八岁的生辰,没想到今日竟然遭此横祸,是爹娘没用,保护不了你啊……” 这农妇满脸的怜爱之色,抚摸着这男孩的头发,泪流不止。 这男孩个头不小,足有五尺左右,只是身体明显是因为营养不良所以有些瘦弱,脸色也不是很健康,然而,面对家中发生如此变故,这看起来很普通的男孩却没有哭泣,反而神色十分纠结的模样。 “这是什么情况啊?我怎么到了东汉末年来了?难不成是穿越了?” 想自己原本是名牌院校历史系的一个研究生,为了毕业论文烧了好些脑细胞,所以在一天傍晚的时候,出去逛街散心。 结果心没散成,却为了救一个躺在婴儿车中的婴儿,导致自己被汽车撞了个正着,当场丧命! 直到昨天晚上,他才再次恢复意识,两世的记忆杂糅在一起,让他整个晚上几乎头痛欲裂,好不容易才能面对自己穿越了的这个事实。 “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是皇帝,将军,再不济也是个富二代,官二代,怎么我就是在这么一个连吃穿都是问题的偏远山村里啊!这穿越的实在也太倒霉了?” 这男孩看着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切,心中哀嚎不已。 不过,其实真要论起来,他如今这身份也不是真的就这么普通。 现在是东汉熹平元年,也就是公元172年,如今自己的名字是刘赫,而自己的家世也完全与这个名字一样,称得上是显赫非凡。 按照家谱记载,自己是东汉光武帝第八子广陵思王刘荆的后代,这位广陵思王是光武帝与皇后阴丽华所生,绝对最最纯正的皇家血脉。 而算起辈分,自己和如今在位的汉灵帝刘宏乃是同辈。 但倒霉就倒霉在,那位广陵思王是叛乱伏诛,虽有子继承了爵位,但可想而知,后代的日子过的不会太好。 在自己曾祖父的时候,就已经没了爵位,但还有些家产,为躲避城中豪强的打压而举家迁移到现在所在的并州狼调县,而传到自己父亲刘潜这一代时,已经彻底家道中落,变成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户。 “哎,还以为终于能够实现当年学历史时的梦想,与众多英雄争霸天下,保家卫国,不负男儿的豪情!可谁能想到这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啊!难道好不容易穿越过来,这么快就要领盒饭了?” 刘赫看着乱哄哄的院子,心中好比有一万头草泥马飞驰而过。 院子里这个怎么看都像逃兵的家伙,就是今天一大早忽然从自己家后山上跑出来,进了自家院门二话不说见东西就拿,俨然就是一个啊! “没关系没关系,穿越的都会带点金手指或者特殊技能啥的,肯定是这样的!来,快点出现,超能力,或者让我召唤猛将?” 刘赫在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 不过很快,这仅有的一点安慰也被打破了,因为不管自己在心中如何急切地呼喊,过了半天,还是没有一点点回应。 “不是!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这是把我往死了坑啊!好不容易回到了东汉末年,我还没来得及一展抱负啊!” 刘赫在心中不断哀嚎着,以致于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他母亲徐氏,感觉到了自己儿子的颤抖,以为他是害怕了,不由得把刘赫抱得更紧了一些。 “赫儿不怕,有娘在,不怕不怕……” 她轻轻拍着刘赫的背,想安抚下刘赫的情绪,但刘赫却能感觉到,她的身体颤抖得比自己还厉害。 感受着徐氏的关切和爱怜,刘赫内心忽然产生了一阵悸动。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稍稍平静一些,可是这一抬头,又看到院门外面,自己这一世的父亲,为了给自己这个独子争回一点口粮,抓着那个军士的大腿,苦苦哀求。 而那军士不但没有半分同情,反而扬起手就连扇了几个巴掌。 “妈的,老东西,给脸不要脸!军爷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 听着着“啪啪”的耳光声,哪怕自己的灵魂是来自于后世,可如今这幅身躯确确实实是眼前这对夫妻所生,看着自己的现在的生身父亲被人如此殴打,刘赫也忍不住怒气上涌。 徐氏见到刘潜如此受辱,赶紧把刘赫留在屋内,自己跑了出去,在院门口跪下求情。 “军爷饶命啊,别打了啊……” 那军士扭头看到了徐氏,却是忽然面露淫邪之色。 “哟呵,居然还有个娘们,刚才光顾着拿粮食,倒是没注意呀,嘿嘿。军爷我可几个月没开荤了,今天可算是发了个利市!” 说完,他把手中的东西全部放下,一脚踹开刘潜,朝着徐氏就扑了过来! 这徐氏虽然已为人母,但是也不过二十三四岁,纵然生活艰苦缺乏保养,可在这如狼似虎的官兵眼里,哪儿还管得了那许多? “啊……军爷……军爷饶命啊……啊……” 徐氏奋力挣扎,刘潜也过来紧紧抱着官兵的腿,希望能把他拉开。 一旁的刘赫,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已经是怒火滔天! “早就知道东汉末年官场黑暗,军纪败坏,没想到这些当兵的当真是如此禽兽不如!” 刘赫双目充血,自己前世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热血青年,这种情况下,如何还能忍得下去? “豁出去了!” 他抛却了刚才心中的纠结和恐惧,眼神忽然变得坚定无比,双拳紧握,朝着屋外奔去。 而那位军爷,此时已经被刘潜,也就是刘赫的父亲给烦得不行,徐氏本就不配合,一旁的刘潜也多有干扰,他如何能行这好事? “妈的,不知好歹!” 他甩开了徐氏,抬起一只脚,猛地对着刘潜踹了过去! 刘潜被这一脚踹中肩膀,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放开了这官兵,直接向后倒了过去。 “去死!” 军士恼怒之极,再也顾不得许多,从地上拾起长枪,就要向刘潜刺去! 徐氏看到这般景象,连惊呼声都喊不出来,当时就昏了过去! 第二章 危急觉醒 “恶贼纳命来!” 一个还有些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那军士心中一凛,本能地扭过头看去,却发现只是一个高不足五尺的小娃娃,顿时大笑不已。 “哈哈哈,你们这一家子倒是心齐,也好,就让军爷我做个善事,送你们一起上路,免得孤单。” 刘潜嘶声大喊着:“赫儿,你快跑啊……快啊……” 这军士踹开刘潜,伸出双手,就向刘赫抓了过去。 “哈哈,我抓住……” 就在他双手刚刚抓到刘赫的衣服,自以为已经得手的时候,却忽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手上传来,这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孩子,力气竟然极大,自己根本抓不住他。 “嘭”地一声,这小孩就跟军士撞了个满怀。 “啊呀……” 军士直感觉撞到自己的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一块巨石,登时就把自己撞飞出四五步远,然后重重摔了下来! 这一跤真把他摔的是七荤八素,天旋地转,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这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娘的,你这混……啊呀……小贼怎敢……” 话说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这小孩正向刚刚跟着自己一起飞出去的那杆长枪跑去! 他现在哪儿还有工夫去琢磨这个小屁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力气和智慧,也赶紧站起来冲过去,准备抢回自己的长枪。 可是他本来就已经慢了一步,再加上刘赫如今忽然爆发出来的速度也快得惊人,等这军士刚刚跑了两步的时候,刘赫就已经捡起了长枪。 刘赫从未学过用兵器,此时情急之下,一双稚嫩的小手,紧紧抓住这长枪,拿枪做棍,狠狠朝着这军士扫了过去。 事发一瞬间,军士如何能防备,只听得“嘭”一声,他就被这长枪扫中右侧腰部,再次飞了出去,撞在了刘家院门口的一颗歪脖子树上,震得树上的乌鸦“嘎嘎”叫了起来。 “给我去死!” 军士这还没坐稳,咳出几口血都未及擦,就听得这一声怒喝,随即他就感觉到自己胸口一凉。 “噗……” 只见一只枪头猛地刺进了他的右侧胸口,穿透整个胸腔,从背部透出,还往背后那歪脖子树的树干上刺入了三分! “怎么……咳咳……你怎么……怎么可能……” 他双手捂着血流如注的胸口,眼睛一直睁得老大,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恐惧! 这军士被一杆枪牢牢钉在树干上,鲜血在地上越流越多,很快就气绝身亡了,可是他双眼依然没有闭上,仿佛是死不瞑目,场景着实有些骇人! 这事情的突变,几乎就是发生在一瞬间,等刘潜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脸愕然地看着那死状如此凄惨的军士。 “赫儿……你……你怎么……” 刘潜愣了一会儿,随后跌跌撞撞跑到刘赫身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发现他身上并没有伤,这才松了口气。 “赫儿,刚才……刚才你那是……?” 刘赫自己也有些发呆,他原本只是抱着必死之心最后博一把,完全没想到自己这突然之间爆发出来力气会这么大! “难道……难道这就是穿越福利?” 他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发现果然充满了力量,心中顿时兴奋起来,原本的害怕,还有第一次杀人之后的恐惧,瞬间烟消云散了! “牛啊,太牛了!” 刘赫心中欢呼雀跃,脸上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他是开心了,可是他父亲刘潜,看到自己儿子莫名其妙对着自己的手就能笑出声来,却是给吓得不轻! “赫儿,你别吓爹啊!你如果出什么事,爹和娘可怎么活下去啊……” 听到刘潜的哭喊声,刘赫这才从兴奋的情绪里醒了过来。 “父亲放心,孩儿没事,你放心!” 刘潜看他神色如常,好像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可是还是心中有些担忧。 “你真的没事?可是刚才……” 刘赫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说下去,主要他也没想好怎么解释,所以赶紧转移了话题。 “父亲,咱们还是先去看看母亲!” 刘潜见他确实没事,这才放心,父子二人回到屋内,唤醒了徐氏。 徐氏看到他们父子俩都没事,情绪一激动,抱着二人就痛哭起来。 危机虽然是过去了,不过那军士的尸体在这里放着也不合适,万一给人看到了,也是不小的麻烦。 “父亲,这具尸体留在此时必会惹来祸端,得趁早背去后山,找个隐蔽之处掩埋了才好。” 刘赫指了指门口那军士,对刘潜说道。 刘潜闻言,好不容易恢复的脸色,“唰”又白了。 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户,连动物尸体都很难得见到,更何况是死人,而且还是一个官兵,直到此时,他脸色也还有些发白。 不过他低头看了看刘赫,发现这区区一个幼童,反而目光之中焕发神采,丝毫没有惧意,心中有些羞愧,暗骂了自己一句“没用”。 “恩,我儿说得对,为父这就去办!” 他鼓起勇气,拿起了锄头就出去了。 好在这一带人烟稀少,再加上这秋日的清晨,天还只是蒙蒙亮,所以根本没人发现此地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 处理完这些事之后,一家三口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但依然有些心有余悸。 刘潜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他拉过了刘赫。 “赫儿啊,之前你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而且还能马上想到处理尸体?” 刘赫这就被问住他了,他还真是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解释。 这时候,徐氏把刘赫拉到了自己怀里,对着刘潜埋怨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啊,赫儿一个小孩子,现在肯定已经被吓坏了,你这个做父亲的,遇到这种事情还要孩子来保护你,如今你不安慰他就罢了,还在这里问东问西。要我说啊,定是祖宗显灵,保佑咱们渡过此劫。” 刘赫顿时灵光一闪:“对啊!这个理由啊!就是祖宗保佑,古人最信祖先了,更何况我这一世父母还是知识不多的乡野之人,对此肯定会深信不疑,就这么办!” 这边刘潜微微皱眉,也觉得自己确实问得不是时候,刘赫却主动说话了。 “回禀父亲,方才危急之时,孩儿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就是他给了孩儿力量。” 刘潜和徐氏二人一听,顿时惊讶起来。 “哦?怎么回事?”刘潜问道。 “孩儿也不清楚,只是那人自称是什么赤帝之子,也是我刘家的先祖,他说如今大汉衰弱,令他十分心痛。他见我这个子孙根骨上佳,所以选中了孩儿,希望孩儿能够重振大汉什么的。反正他说完之后,孩儿就觉得力气变大了许多,脑子里也多了很多东西呢。” 刘潜和徐氏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惊喜! “赤帝之子,刘家先祖,那是我大汉高祖陛下啊!” 两人对刘赫的话没有半点怀疑,像他这样的小孩子,如果不是真的得到高祖陛下的点拨的话,怎么可能说得出这些话来呢?就连“赤帝之子”这四个字,也不是一个这样的小孩子会知道的,更不可能有这样脱胎换骨的表现。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刚刚遇到还胆战心惊脸色有些苍白的两人,此时已经兴奋地有些忘乎所以了起来 “快!快准备祭品,咱得好好感谢下祖先啊!” 他们从本就不宽裕的家里凑了几件祭品,就准备祭拜祖先去了。 看着正在欢天喜地正忙活的父母,刘赫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刚才说这瞎话的时候,他还真是有点紧张,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 “不过我这天生神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刘赫心里对此还是十分纳闷。能把一把相当于前世一百多斤的人直接撞飞出去,这一点就算是很多成年人也未必做得到啊。 “叮……检测到宿主已满八岁,系统开启!” 脑海中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声音,把刘赫吓了一大跳! 第三章 穿越标配 “什么东西?” “叮!这是宿主降生在此世界时自带的系统,根据设定的条件,在宿主满八岁之后开启,可以协助宿主实现心中的愿望。” 刘赫闻言大喜过望! “太棒了,果然有金手指啊,我就说,穿越的标配啊,哈哈!话说我这个忽然出现的神力,是不是也是你给的啊?” “回宿主,这是因为你在家中遇到危难时,能鼓起勇气面对强敌,保护家人,因此激活隐藏奖励,才得到的天生神力。” “原来如此啊,不错不错,嘿嘿。”刘赫满心欢喜。 “话说你有什么功能啊,是不是可以像神话小说里那些宝物一样,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刘赫兴奋地问道。 “叮!本系统没有战斗功能。” “嘿嘿,我也是开个玩笑啦。我想想哦……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粮食、军队,兵器,地盘,对了对了,还有各种人才,有了这些才能发展势力嘛,比如先给我召唤几个文臣武将过来,这个总可以?” 刘赫略带几分期盼地向系统问道。 “回复宿主,你所说的这些东西,本系统无法直接提供,需要靠你自己的努力去获取。” 刘赫顿时大失所望,原本十分激动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什么都给不了,都得靠我自己,那你有什么用啊!” 系统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宿主是否需要开启系统介绍?” “嗯?系统介绍?也行,反正已经到了我的脑海里,不如好好看看这件东西到底是啥。来来来,开启系统介绍。” 刘赫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在内心向系统下达了命令。 “系统介绍开启中,请稍候……” “系统介绍开始:本系统名称为超级培育系统,顾名思义其主要功能就是培育,可培育的内容包括人才、装备、文化、医药、技术等各种品类。” 听到这里,刘赫低迷的心情再次跳跃起来。 “哇噻,听起来似乎还是很强大的啊!那快点,把我自己先培养成一个超级武将,恩……最好比吕布还要强的那种。” 刘赫催促道。 “系统没有此功能,宿主必须使用积分,从系统中兑换物品,然后使用这些物品,再通过宿主本人的努力,才能实现个人能力的提升。” 刘赫又是一阵失望:“原来还需要积分啊,真是好麻烦啊,果然那些看起来很方便快捷又简单的系统,都只存在于幻想之中。” 刘赫两边的眉毛几乎快要挤成一堆。 “算了算了,抱怨也没啥用,先查查那我现在有多少积分?另外这积分怎么得到的?” “宿主当前积分:0分。积分获取方式如下。” “1完成系统固定发布的任务。” “2杀死或收服至少有一项基础属性巅峰时达到80的人才即可获10点积分,若属性超过80,每高出1点,积分增加1点,多项属性都达到80的同理叠加。若对方是历史无名人才,以该人当时的属性按照同等方式获取积分。” “3宿主基础属性每提升一个整十档,都可获得50点积分。培育其他人才获得相应奖励减半。” “4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会自动激活特殊奖励或任务。” 刘赫到底前世是个研究生,听一遍就记住了这些内容。 “积分具体有什么用啊?是不是系统里所有好东西,都必须使用积分才能兑换出来?” “宿主回答基本正确,在系统中,所有东西都要消耗积分或者完成任务来换取,不过也有例外。部分任务完成后可开启幸运转盘,也能够随机获取物品。而且每次系统升级之后,宿主也会得到一次的转盘机会。” 刘赫听得心潮澎湃,仿佛已经看到了争霸天下的康庄大道。 “那我刚刚杀死了一个官兵,是不是应该有奖励啊?” “回复宿主,那士兵最高属性是武力,其巅峰状态下武力只有51点,因此没有积分。” “额……” 刘赫一阵语塞。原来一个官军里的普通士兵武力水平只有这么一点而已,怪不得吕布,关羽这一类顶级猛将能够被称为万人敌。 “话说我现在是什么属性啊?” “叮!宿主目前属性:统帅:20,武力:40,智力:40,政治:20。基础属性以100点为上限。” 这个属性让刘赫有些诧异,其他属性倒还好,包括40点的武力,他都能理解,毕竟他不懂任何拳脚兵器,没有半点战斗经验,这身体也还刚刚开始发育,耐力、协调性都不足,力气大也只是爆发力强而已,武力自然不会高。 可是这个智力也是40,他有些不服。 “我前世好歹也是研究生,数理化,文学历史地理都懂一些,尤其精通三国历史,怎么会只有40的智力?” “宿主的学识大多数都是后世的,对如今时代的生活方式、战略格局、军事调度、战术运用、政治治理、工农操作等都不熟悉,就算有些了解也仅限于历史文献记载而已,所以智力只有40点。但是宿主因本身理论积累极厚,所以日后随着日常学习生活的进行,智力的提升速度会很快。” 系统这么一解释,刘赫心中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这样也挺好,不高,提升速度快,那代表我积分来得也快嘛,哈哈哈,不错不错!” 刘赫对此相当满意。 想到这里,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得想赚取积分了,赶紧继续问道:“我现在可以接的任务,还有可以兑换的物品都有什么,快列出来看看!” “回复宿主,系统中的任务分为民生系列、军事系列、收集系列、特殊系列四个大类别。目前系统为一级状态,只能接收集系列的任务,目前可接任务两个。” “第一个任务,收服第一个武将,或是作为武将进行培养的手下,属性不限。任务奖励:积分10点。” “第二个任务,收服第一个文臣,或是作为文臣进行培养的手下,属性不限。任务奖励:积分10点。” “兑换物品分为军械图谱、训物图册、物资、特殊物品四个种类,宿主目前仅可兑换物资一项中的一部分,宿主可开启物品兑换中的物资兑换界面查看。” 刘赫脑海中浮现出了整个系统的界面,这界面“看”起来,和前世的电脑也差不了太多。 他怀着激动无比的心情,赶紧打开物资兑换界面,先睹为快。 “药圃一座,80积分。” “基础健体药方一套,20积分。” “基础兵器技巧练习手册一套,80积分。” “儒道墨法兵杂各家基础典籍各三部,60积分。” 第四章 人品超赞 眼前的界面里只有这四项物品可供兑换,但即便如此,还是让刘赫大吃一惊! “这四样东西可都是价值连城啊!药圃和药方先不说,哪怕是兵器练习手册和书册典籍,在现在这个知识被世家大族垄断的年代,也是堪称宝物了。” 刘赫惊喜的同时,却也犯愁了。 因为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是他目前急需的,但他却只能干瞪眼看着,因为他现在积分是0,完全就是一个穷光蛋啊。 就算自己有心招募人才从而赚取任务积分,可是就自己所在的这个偏僻山村里,人都看不到几个,要上哪儿去招募人才呢? 刘赫这稚嫩的脸庞上,眉头紧锁,显得心情很是沉重。 而在这个时候,系统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提示:首次开启系统,听完系统介绍,获得幸运转盘机会一次,可选择当前所有可兑换物品中任意十件放入转盘抽取,请问宿主是否现在使用?” 这提示让刘赫着实惊喜了一番。 “哈哈,这系统还真是及时雨啊!现在的我随便抽到哪样东西都是宝贝啊,用用用,现在就用!” “收到指令,宿主当前可兑换物品共四件,系统默认将四件物品全部放入转盘。转盘开始,请宿主随时喊停。” 随着系统冰冷机械的声音响起,刘赫在自己脑海中“看到”一个硕大的转盘开始迅速转动了起来。 “停!” 刘赫在心里喊了一声,而那转盘也明显减速了下来,没一会儿便完全停住。 “宿主抽到药圃一座,收入系统仓库。” “哈哈,竟然是药圃,这才是我现在最最急需的东西啊!爽啊,赚大了!” 刘赫差点高兴得笑出声来。 这个年代,药草的价值可是相当高,别说寻常百姓,就是朝廷正规军里的普通军士,也用不起什么好的药草。 “药圃有了,那么接下来就要赚取积分,然后兑换健体药方了!有了这两样东西,我的体质必然能够大大改善!” 吃饱饭,多锻炼,还有专用的药草来滋补,这样一来,自己的身体就会快速成长,哪怕力气没什么增长,但武力依然可以大大提升,这可都是积分啊。 刘赫此时心中已经心潮澎湃。 “赫儿,别玩了,用饭了!” 家中传来刘赫母亲徐氏的声音,刘赫赶紧收起了兴奋的心情。 这个年代,普通平民一日只能进两餐,称为朝食和餔食,一日三餐只有大户人家才能享受得起,如今这个点,吃的自然就是朝食,也就是早餐。 早餐也就是一个粗麦饼,还有一碗很稀的稀粥,连吃饱都很勉强,至于味道和营养更是不敢奢求了。 刘赫这份还好一些,筷子搅动时还能感受到明显的来自碗底小米的阻力,而自己父母喝的那份里面根本没什么米,看来是他们把仅有的一点粮食都尽可能多地分给了刘赫。 刘赫看着这一幕,心中无限感慨。 “等找到合适的机会,一定要尽快把药圃提取出来,到时候拿去换一些粮食回来,才能让家人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若是往常,在吃完朝食之后,父亲就会去地里干活,中午时分回来,然后下午就在家休息,劈劈柴。 不过今天却是不同,在用完饭之后,刘潜并没有出门,而是把刘赫叫到了身边。 刘潜看起来已经完全摆脱了刚刚发生的那件事情的阴影,脸上透露着喜色,他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稍稍正了正神色。 “赫儿啊,既然高祖陛下选中了你,那你今后要好好努力,不可懈怠,绝对不能辜负了先祖的厚爱,知道么?” 刘赫一听,这是准备对自己好好说教一番了。 不过想想也是,生了一个能被大汉高祖看中的孩子,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和刘潜一样加强对自己的管教,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而已。 其实就算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提,刘赫也准备好好努力。 “是,孩儿知道了,孩儿打算接下来就开始习武和读书。” 刘潜很是满意,捋着胡子说道:“恩,你能有如此勤勉之心,想必先祖也会很欣慰。家中倒是还有几册藏书,虽然多有残破,不过供你这两年读书应该足够了。至于习武嘛,你有如此天生神力,若不好好训练一番,确实可惜了,回头为父在这后山上准备一些器具,你也好好锻炼锻炼。” 刘赫拱手道:“一切单凭父亲安排。” “恩,那便好。”刘潜点了点头,眯着眼睛,显然心情极好。 “对了,一会儿张家的人会过来算租,你就和我一道。” 刘赫听到这里,心里有些高兴起来。 自己家并不是什么地主,家中这点天地,除了自己耕种以外,还有一些租给了一家佃户,也就是这个张家。 这张家有一儿一女,分别叫张二狗和张二妮,自小就和刘赫一起玩耍,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而张家每次过来算租,张二狗都肯定会跟着一起来。 所以听到他们一会儿要过来,刘赫自然是无比开心。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老一少两名男子来到了刘赫家中,那小的就是张二狗,老的,就是二狗的父亲张铜。 这张二狗黑黑瘦瘦,个子跟刘赫差不多,衣服上都是补丁,而且沾满了灰尘泥土,显得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太好,大概也和吃不饱有关系,毕竟他家的条件比自己家还要差不少。 不过尽管如此,二狗的这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尤其看到刘赫之后,更是绽放出了几分异彩。 相比于二狗,那张铜反而有些拘谨,他弓着身子,脸上憨笑着,带着自己儿子一同走入了屋内,拜见了刘潜。 张铜和刘潜两个大人在那边算计着今年的产出和应该收的租粮,而下面刘赫却一直在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 这张二狗年纪虽小,但是皮肤黝黑,体格虽瘦,可隐约还有些肌肉,刘赫心中忽然一动,召唤出了系统。 “系统,帮我查查这二狗的属性如何。” “叮,张二狗当前属性,统帅18,武力32,智力29,政治16。” 刘赫心中一乐。 这二狗的属性,目前虽然还很低,但是武力一项有32点,比起天生神力的自己也就低了8点,还是值得培养的。 “恩……反正我目前能接触到的人也少,可选择余地不多,干脆就把这个张二狗作为自己的第一个手下,当成武将培养!恩,就这么决定了!” 按照自己前世的知识,黄巾之乱爆发于公元184年,距离现在还有12年,只要好好利用系统,就算是现在的小孩子,说不定也可以培养成能与诸多历史名将一争高下的大将,所以自己必须抓紧时间,收手下,赚积分,时间可不等人啊。 正在刘赫思量着用什么办法把二狗收在身边的时候,父亲刘潜的声音传了过来:“赫儿,你来看看,这佃租算得可对否?” 刘赫闻言,知道这是老爹考核自己。 张家租用了自家总共三十七小亩的田地,数目并不大,这种简单的数学题也完全不可能难倒刘赫,他直接用心算,按照“九九乘法表”,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就算好了。 “回禀父亲,算得没错。” 刘潜听他前面心算时口中念的数字,只觉得这算法真是十分新鲜,不过他学识低,所以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只是在心中不断感念祖宗,能赐给自己如此聪慧的一个孩儿。 大概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十分欢喜,刘潜大袖一挥,将佃租最后的一点零头给抹去了,让张铜感激不已 第五章 收第一将 张家二人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刘赫赶紧追了上去。 “张家叔叔且慢些走。” 张家二人不敢有违,赶紧又退了回来。 刘潜以为自己儿子又要找二狗贪玩,不过现在他正高兴,因此也没有出言阻止,便想着让儿子放松一天也无妨。 刘赫拦住张家父子后,又走到父亲跟前,躬身行礼,随后说道:“父亲,儿子接下来要习文练武,只是一个人太过无聊。我看这张家的哥哥,体格健壮,有些力气,想请父亲允许,让他留在儿子身边,也好做个伴。” 刘潜显然没有想到子儿子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先是本能得想拒绝,自家也不富裕啊,这忽然多出一张嘴,家里供养起来可有些吃力。 只是他看着刘赫这哀求的神色,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哎,罢了,我儿日后要成就一番功业,总少不了几个亲近之人。这张家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勤快又老实,如果选择从小培养,或许以后真能给我儿帮上忙也说不定。” 想通了这一点,刘潜也就不再准备拒绝了。至于粮食,他慢慢想办法就是了,自己再苦再累,也决计不能亏待了这个宝贝儿子。 “嗯,我儿年齿已长,也是应该找一个伴读陪练的了。这样,张家兄弟,便让二狗留在我家好了,一应吃住皆由我刘家管了,以后就负责陪我儿子习文练武,绝不会亏待了他的。” 那张铜闻言,喜不自胜,自家儿子,能给刘赫做陪侍,自然是比留在家中干活要有出息一些,且不说能学到一些本事,单单是一年省下来的口粮也是不少了。 二狗也是喜上眉梢,赶紧上前跪地磕了几个头,他嘴巴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是一个劲磕头了,这孩子也是实在,头磕在地上是“砰砰”直响,刘赫赶紧把他扶了起来。 “叮,宿主成功收服第一个准备作为武将培养的手下,得到任务积分10点。” 刘赫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心中十分高兴。 徐氏在刘赫的房间里,加了一张床,铺好被褥,算是二狗以后的住所。 几个大人又对他们交待了一番之后,刘赫就拉着二狗一路跑到屋后的小山上,他把自己的想法跟二狗说了一遍。 这二狗也是个耿直的孩子,虽然不明白刘赫到底想做什么,不过还是拍着胸脯向刘赫保证。 “刘家哥哥,你要二狗怎么练,二狗我都没有二话!” 他年纪比刘赫大两岁,以前也都是刘赫管他叫哥哥的,不过刚才刘铜对他特别交代过了,所以这回他反而管刘赫叫哥哥了。 刘赫的灵魂毕竟是现代人,听着二狗这个名字,总归有些别扭。 “那个……二狗啊,这样,你既然跟随了我,那我也给你起个名字。” 一般人家收奴仆和下人,本来也一重新赐名的风俗,喜欢给下人名字里改一些吉庆的字眼,比如福、贵、富之类,所以二狗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 “好啊好啊,哥哥说我叫什么名,二狗以后就叫什么名!” 考虑了一会儿,刘赫拍了拍二狗的肩膀,模仿大人的口吻,说道:“这样,你既然跟了本公子,以后为我冲锋陷阵,自当勇往直前,我就给你改个名字,叫张勇。” 刘赫这般语气,配上他那只有八岁的身躯,着实有些不伦不类,张二狗看了,都有些想发笑,不过他还是努力忍住自己想笑的冲动,恭恭敬敬拜了一拜。 “嘿嘿,好嘞!以后小人就叫张勇,做刘公子你的勇将!” “好了,接下来,我说下以后咱俩两个的训练计划。” 刘赫站到一块石头上,俯视着张勇,然后清了清嗓子,作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着实有些滑稽。 刘赫前世也是个喜欢健身的阳光大青年,对于这方面还是颇有心得的。 他之前就已经给自己列了一个训练计划,如今正好把这个计划跟张勇分享一遍。 刘赫这稚气未脱的声音,说教起来,倒也有模有样,不过许多名词,比如什么仰卧起坐,俯卧撑,张勇都没听说过,因此也是一知半解,听的云里雾里。 “嘿嘿,那什么……刘家哥哥呀,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啊?二狗比较笨,不太明白……”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 “额……光顾着兴奋了,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刘赫赶紧跳下了大石头,把这些动作一一都给张勇师范了一遍。 张勇虽然不没有刘赫聪明,但这几个动作都不难,教过两遍他也就学会了,依样画葫芦,开始锻炼了起来。 刘赫一边自己训练,一边还时不时地为张勇指出一些动作不规范的地方,比如俯卧撑屁股抬太高了,扎马腿压得不够平等等。 不过不论是刘赫自己,还是张勇,训练起来都丝毫没有马虎。 一晃就过去四天了,这四天里,他们俩每天都会坚持锻炼至少两个时辰以上。 这日清晨,刘赫惯例带着张勇,准备上山继续训练。 “哎哟……”正走在后山的山路上的张勇,忽然身子一歪,差点摔倒了下去,还好刘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勇子小心了,你这腿脚要是确实不便的话,今天就休息……” 刘赫看着张勇咬牙强忍的表情,顿时有些不忍心起来。 “哎,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和张勇的承受能力啊……” 哪怕他已经在自己前世锻炼的基础上减弱了许多,可这四天下来,两人还是浑身酸痛。 张勇刚才就是因为双腿又麻又痛,所以才差点摔倒,其实刘赫自己也好不了多少,他吃饭时手都在抖,看得徐氏心疼不已,即便是刘潜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儿子要求太高了。 不过刘赫却一点也不担心,前世就热衷于健身和运动的他,对这种事太清楚不过了,只要继续训练,熬过这几天,身体就会适应这样的锻炼强度,随后这种酸痛和无力感就会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比以前更加强大的力量。 只是张勇这家伙,人也是实在得过分,哪怕身上难受成这个样子,却连一句抱怨,或者要休息的话都没说过,这反而让刘赫不好意思起来。 “那可不行啊!我说了,刘家哥哥让怎么训练,我就怎么训练,怎么可以因为一点不舒服就随便停下呢,我必须得……嘶……” 张勇这话说一半,也不知道是扯到哪块肌肉了,疼得他呲牙咧嘴。 第六章 斗熊孩子 刘赫见他坚持,也没有再继续劝,他其实也希望张勇能继续练下去,只要他能坚持下来,之后再用健体药方进行滋养身体,那他短时间内武力提升速度必然会极快,那才是真正的大收获! 两人也没有再多说,哪怕是走路都颤颤巍巍了,也继续开始了训练。 “好累啊……” 刘赫跑步的时候,双腿打颤,仿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摔倒下去,而张勇也差不了多少。 这样的痛楚之下,就算是大人也没有几个能忍受得下来。 “不行,不能放弃!” 刘赫双眼中闪烁着一股狠色! 就这样,刘赫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坚持着,而那张勇,则纯粹是出于“要听话”这样单纯的出发点,也没有任何懈怠。 看到孩子如此勤勉,刘潜也十分欣慰。他得空时,也会叫上张铜,一起上山去设陷阱,运气好的时候,可以抓点野兔或野鸡回来,再不济也能摘些野果,这些野果多少也能给两个孩子补充一点珍贵的糖分。 徐氏也会每晚烧好热水,给两人泡澡,放松全身。顺便刘赫也教会张勇一些按摩手法,俩孩子每晚都会轮流给对方按捏一番。 有了这一系列的“后勤保障”,两人身上的酸痛感渐渐缓和,直到十多天以后,才终于恢复如初,这下两人训练起来就愈发起劲了。 就这样又坚持了一个多月后,他们的身体明显壮实了不少,看到这样的成果之后,可把两人给激动坏了! 这天用过晚饭之后,张勇被他妹妹二妮叫回去家帮忙干活,刘赫则泡在大木桶里,召唤出了系统。 “差不多两个月啦,来,系统,给我检测检测,看看属性涨了多少!” “叮!宿主目前属性:统帅20,武力44,智力40,政治20。” “张勇目前属性:统帅19,武力38,智力30,政治16。” 这数字听得刘赫有些惊奇。 自己其他属性没变,只有武力提升了4点,而那张勇,不仅武力提升了整整6点,而且统帅和智力也提升了1点。 不过很快刘赫就想通了。 张勇这个年纪,体格发育的速度本身就比自己目前要快,而且自己这些日子的锻炼,基本上只是增强了身体的协调性和耐力,但张勇却还增长了力气,所以他武力提升数值比自己多,也是意料之中。 至于统帅和智力就更好理解了,这两个月来,自己经常会跟他聊天,这过程中也向他灌输了不少知识,只要不是笨蛋,两个月下来多少提升一点也很正常。 “对了,张勇智力提升到30啦,是不是该有积分奖励了!” 刘赫这才意识到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系统那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因宿主培养手下张勇,智力从29提升到30,提了一个整十档,因此得到系统奖励25积分,宿主当前积分:35分。” 刘赫顿时大喜过望。 “太好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啊,不枉我这段时间累得跟狗一样了。” 刘赫心满意足。 “现在有了35积分了,也该兑换一套健体药方了,配合那座抽奖得到的药圃一起使用,肯定能够让锻炼的效率高一大截!” 要想健身,除了勤快锻炼以外,营养上的进补也很重要。 刘赫用意识去点开了兑换选项,花费了20积分,兑换成功之后,他只觉得有一大堆内容直接刻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刘赫赶紧用心去查看了一遍,正是一些调理身体的药方,有补气的,调理脾肾的,补钙的,修复外伤的,还有缓解疲劳的,恢复并增强体力的等等。 “哈哈,真是雪中送炭啊,有了这些药方,以后训练的效果肯定会更快!” 第二日一早,晨跑回来,用完朝食之后,他看张勇还没回来,只当是他家里事情比较多,正好自己想去找个地方安置了那座药圃,所以也没打算去催促。 他出了院门,就准备往后山跑去,却忽然听到了一个清脆而焦急的声音。 “刘家哥哥……不好啦……” 刘赫循声望去,却是一个矮矮瘦瘦的小丫头朝着自己跑了过来,等跑到自己近前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二妮?你怎么来了,你哥呢?” 这小丫头正是张勇的妹妹,张二妮,自从张勇跟着自己训练以后,这丫头就经常在两家来回跑,传递消息。 现在,二妮小脸通红,满脸焦急,看到刘赫以后,立马就嚷嚷起来了。 “是那个……那个朱家的少爷……他找上我哥了……” 刘赫闻言,陡然色变,赶紧朝着张家的方向跑去。 二妮口中的这个朱家公子,名叫朱烨,和张勇同岁,就住隔壁村,是乡里数一数二的大户朱家老爷的独子。 朱烨的祖父原是这狼调县的县尉,如今虽已故去,但仍旧留下了一份家业,家中良田千亩,住得也是高墙大院,比起普通百姓家要强百倍不止。 而这个朱烨,自幼好武,说是个武痴也不为过。正好朱家算是以武传家的,所以朱老爷专门请了个武师来教他,指望他日后可以振兴家业。 不过这家伙自小被宠坏了,收了几个差不多年龄的孩子当小弟,整日在乡里飞扬跋扈,欺负其他小孩。 而张勇这样的脾气,偏偏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这些年也被朱烨欺负了好几回,却都不肯服软,而他越是这样,朱烨就更想要让他低头。 刘赫担心的就是这两个人的脾气,俩两个都是小孩子,性格相冲,针尖对麦芒,真要闹到气头上,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严重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刘赫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张勇的家位置比较偏僻,刘赫跑了一阵才到。 在距离他家门口还有百来步距离的时候,他就见到了在自己家门口正被四个人围着的张勇,还有跪在一旁哀求的张铜夫妇俩。 张勇见不得自己父母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尤其是对朱烨这种人低声下气,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爹,娘,你们别跪他!儿子我不怕他,这小子欺人太甚,咱们不能没骨气,今天我非揍得他满地爬不可!” 张勇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这四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愤恨说道。 当然,这话对他那父母自然是不管用的,他们二老听了,反而不断劝儿子道歉,向朱烨说自己儿子不懂事之类的话。 第七章 顺着毛捋 四个孩子的“包围圈”之外,有一个比那四人明显高出半个头的少年,浓眉大眼国字脸,正一脸傲气又略带几分怒气地看着张勇,不用说,这人正是朱烨。 “二狗子啊,本公子神勇无敌,你都被本公子揍了这么多次了,怎么就不肯服软呢。你只要跪下乖乖说一句‘朱公子天下无敌’,本公子就再也不为难你啦,还赏你家一斤粟米,咋样?” 小孩子脾气,做事哪儿会考虑那么多,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而张勇对这个朱公子,就是典型的讨厌得不能再讨厌了,怎么可能服软? “呸!你还天下无敌,我打地你跪地叫我张爷爷还差不多!” 张勇这一番话顿时惹恼了那朱烨,只见他小手一挥,喊了声“给我揍扁他”,那四个也都是十来岁的少年便一股脑冲了上去。 这几个孩子,都是朱烨收的所谓“手下”,也不过就是贫苦农家的娃,体格力气都不如张勇,但张勇乃是空手,他们四个手里都棍棒,再加上寡不敌众,张勇自然是吃亏的。 可即便被棍棒交加,他也不肯求饶半句。 “打,给我继续打!本少爷看你求不求饶!” 张勇越是不吭声,朱烨就越是恼火。 “住手!”刘赫赶到,见到如此情况,当即高喊出声。 他本就天生神力,再加上这些时日练习扎马步打拳,使得中气更足,如今情急之下,一声喊出,十分响亮,还真把那几个孩子吓了一跳。 张勇见到刘赫来了,脸色大喜,但随即又满脸担心。 “公子快走,不要过来,他们会打你的!” 刘赫见他在这种时候还能为自己着想,心中顿觉十分欣慰,但自己当然不可能转身不管。 张勇虽憨而不傻,他见刘赫还是继续走了过来,而且围着自己的四个少年被方才一句吼给惊着了,他就赶紧趁机跑了出来,来到了刘赫的身边。 “公子,你怎么来了啊?是了,刚才看见二妮那蠢丫头跑了,肯定是找公子你去了。这丫头不知轻重,回来定要教训!你赶紧回去,这些事二狗自己能处理好的,可别伤着公子你啦。” 在张勇眼里,刘赫的地位绝对是非常高的,而且对自己一家人又那么好,所以他绝对不希望刘赫出任何事情。 但刘赫对眼前的局势并不担心,反而给了张勇一个宽慰的笑容。 刘赫上前一步,对着朱烨行了一礼,算是先礼后兵了,万一闹出什么事来,自己也算是占理了,毕竟这个年代对礼节还是很看重的。 “朱家公子,不知我家这兄弟何事惹到你了,让你如此动怒,可否说出来,让小弟评评理,若是我兄弟有错,小弟自然让他来认错。” 朱烨一项是以武服人,所以刚才见到刘赫这般气势,就做好大干一架的准备,却没想到刘赫来了这么一出,倒是让他这个武夫有些发愣。 不过他也不傻,短暂的发愣之后,他回过了神。 “呔,这二狗子,忒不识趣。本公子神勇无敌,武艺高强,本就是十里八乡公认的事嘛,只不过让这小子说一句承认的话,他非要跟我做对,这不是找打么?” 朱烨说得振振有辞,让刘赫想起了前世遇到的一些得了皇帝病公主病的小孩子,自以为是,任性妄为,典型的熊孩子。 然而,刘赫在前世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熊孩子杀手。家里亲戚那么多娃,就有不少熊孩子,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刘赫一出马,这些孩子总能够乖乖跟在他屁股后面,让他们往东,绝不往西。 “嘿嘿,想不到前世的这项绝技,来到了这个时代,也能派上用场啊。” 刘赫一边想着,一边在心中给系统下了指令。 “系统,帮忙查查这个朱烨的属性。” “查询中,请稍候……朱烨当前属性如下:统帅23,武力39,智力29,政治17。” 刘赫忍不住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朱烨果然有两把刷子,这武力即便比起两个月以前的我,也只低了一点,不愧是大户人家专门培养出来的,就算现在的张勇也打不过他。” 张勇现在武力本就低于朱烨一点,更何况他有这些年被欺负的阴影,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发挥出全部力量,很可能没多久就会败。 不过这种问题也难不倒刘赫。 他对朱烨拱手说道:“朱公子此言有理。天下以强者为尊,谁力气大,拳头大,谁就是大哥嘛,别人也就应该听他的。” 刘赫这话一说完,张勇和张家二老神色一变,张勇刚想说什么,被刘赫挥手拦住,张勇本着对刘赫的信任,也就安下了心。 朱烨面露喜色,显得十分得意。 “哈哈,还是你有见识啊!那既然这样,你就让你这个二狗子跪下给我磕头,我就把这一斤粟米赏给他了。” 说完,朱烨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兜,直接甩在了地上。 而这时,那二妮也跑了回来,见到此情此景,便自动站到了自己哥哥的后面。 张勇见状,佯作生气瞪了自己妹妹一眼,不过二妮做了个委屈的模样,张勇却又气不起来了。 刘赫笑了笑,并没有按照朱烨的话去办。 “朱公子这话就不对了。这还没证明出谁强谁弱呢,怎么就要我家兄弟给你下跪磕头了呢?若是朱公子比我们强,那自是应该,可若是二狗兄弟比朱公子强一些,却反而给你磕头,那我们岂不是吃亏了嘛。” 那朱烨先是一愣,随后哄然大笑,身后那四个少年也跟着一起发笑。 “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莫不是疯了么?你说我朱大公子,会打不过这么个连饭吃不饱的臭小子?哈哈……太可笑啊……” “就是,本少爷跟二狗斗了好几次啦,每次都是本少爷赢,还要怎么证明嘛!” 朱烨对自己的身手力气相当有自信的。 刘赫也没有直接反驳,而是笑道:“呵呵,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既然朱少爷信得过我,让我做这个公证人,那自然得是我亲眼见到少爷你打败了二狗才行,顺便也好让我见识见识朱少爷的本事,您说呢?” 朱烨摸了摸脑袋,说道:“嗯……这个……好像你说得也挺有道理。那行,来来,二狗,咱就当着大伙的面,再比一回,本少爷一定让你心服口服。你要再敢赖账,本大少一定把你牙都打光了,看你服不服!” “好啊,谁怕……”张勇撸起袖子,正准备上前,却被刘赫拦住了。 “呵呵,朱少爷,现在就比的话,未免不公平啊,这摆明了是欺负人嘛。” 朱烨这下纳闷了:“胡说,本公子最讲信义,怎么就不公平,怎么就欺负人了?” 刘赫莞咧嘴一笑。 “呵呵,真论武艺,我这兄弟绝不弱于朱少爷。之所以以前打不过你,是因为朱少爷你每次都是吃饱喝足,而他却天天在地里干活,人累得毫无精神,结果饭还吃不饱,就算有再大的力气,也使不出来啊!你说,这情况下你俩比武,是不是不公平?” 第八章 尽在掌握 张勇还没明白刘赫想做什么,倒是他身边的二妮,好像有所领悟。 小丫头叉着腰,对着朱烨埋怨道:“就是的啊,我哥哥可厉害了,他好几次对我说,那个朱家大少爷,本事也就一般般,如果让他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好好吃饱了,绝对能打赢了!” 说完,这丫头还一个劲对张勇眨巴眼。 张勇虽然是憨,可他一点也不傻啊,到了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还不明白,他也赶紧嚷嚷了起来。 “对啊对啊,我就是每天干活太累,又饿着肚子,才会输给你的,当然不能服气啊!朱少爷你这叫……叫……哦对了,叫乘人之危,根本不算什么英雄好汉!” 乘人之危这个词,还是刘赫前段时间刚刚教给他的,没想到现在倒是让他用上了。 朱烨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乘人之危,这词倒是新鲜呢,不过好像也有点道理的样子。” 他抬起头对刘赫喊道:“那你说要怎么样才算公平?” 刘赫说道:“很简单,朱少爷若是真的要二狗对你心服,那就等上十天,让他能够吃饱饭,好好休息,十天之后,保持最好的状态,你们俩比一场,到时候如果他再输了,绝对不敢再耍赖,不然我也不会答应!” 他看朱烨似乎还有点犹豫,赶紧接着添油加醋:“到时候我不但会让他向你服输,而且一定会在周围各村宣扬朱少爷你的武勇,让整个黄水乡的人都知道,朱大公子天下无敌!” 这句话让朱烨顿时双眼放光! “真的?你说话算数?” 刘赫郑重地点了点头:“绝对算数!” “行!”朱烨拍着一双肉嘟嘟的小手,迫不及待就答应下来,好像生怕刘赫反悔了一样。 说完,他挥了挥手,招过了四个“手下”,转身就走了。 张家的二老见到事情似乎暂时摆平了,顿时松了气,随后就朝着张勇围了过来。 “二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啊!那朱家少爷是咱能惹得起的么?他家田产上千亩,养的仆役就好几十个,咱们怎么斗得过啊?下次见面,好好向朱少爷磕头赔罪,知道没?” 张铜对着自己儿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数落,不过张勇一脸不以为意,只是也不好还口。 刘赫快步走过来给他解围。 “张叔,张婶,你们别急。既然我敢这样对朱少爷说,那自然会我有的办法,你们难道还信不过我么?放心,十天以后,我保证咱能打赢他,不但能赢,还能让他绝对不会报复。” 二老可以骂张勇,但对刘赫却是十分尊敬的。 张铜半信半疑地问道:“刘家少爷,您真的……真的有办法?” 刘赫拍了拍胸脯道:“我可以绝对保证!如果做不到的话,我就输给二老十斤粟米。” 张铜连连摆手:“哎呦,那可不敢,万万不敢啊!刘家少爷是给咱家这不争气的小子出头,我们怎么能要你的粟米呢。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家二狗之后就拜托您啦。” 刘赫一把搭在了张勇的肩膀上:“叔叔客气啦,我跟二狗就和亲兄弟差不多,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嘛!”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啊!”二老看两人关系如此亲密,也很是高兴。 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刘赫带着张勇回后山,继续锻炼,二妮一脸好奇地看了看刘赫,似乎想问点什么,不过被二老拉着回家去了。 “那个……我……”在往回走的路上,张勇一直支支吾吾的。 刘赫笑道:“呵呵,勇子干嘛吞吞吐吐的,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呗。” 张勇这才鼓起了勇气,问道:“公子,你真的有办法让我在十天后打赢朱少爷么?” 不管之前在朱烨面前怎么说,可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力气,跟朱烨比起来,确实是差很多,并不是有没有吃饱的问题。 刘赫拍了拍张勇的肩膀,说道:“那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其实啊,就这两个月训练下来,我估计现在的你就已经和那位朱少爷差不多了,我之所以还要拖个十天时间,只不过是为了确保绝对的胜算而已,你放心,只要一切听我的安排,我保准到时候你一定能赢!” 听着刘赫的话,张勇不知为何,心中很自然的就选择了完全信任。 “恩,我全听公子你的!” “好!那你先在后山一个人练着,我出去一趟,等我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就能带回让你打赢朱烨的好东西啦!” 刘赫留下张勇,扭头就往山的深处跑了进去。 张勇看他跑进了深山,心中有些担忧起来,不过想起刘赫那胸有成竹的神情,心中莫名的就安定了下来。 而刘赫自己一个人,一路往山林深处跑去,最后来到了几里地之外的一处小型山谷之中。 这一带本就人少,而且大家就算砍柴或者打猎,也都不敢往山里面走,都是在靠近村落的外面这几里地的范围内活动,而刘赫选的这个地方,更是人迹罕至。 他四下看去,这地方树木明显粗大了不少,树下光影斑驳,杂草丛生。而在层层大树的包围下,又有一片区域,遍布着杂草和乱石,十分隐秘。 “嗯,这地方不错。平时肯定没什么人过来,就算是偶尔有人来了,这里遮挡物浓密,视野不好,也不容易发现。嘿嘿,就选这里。” 刘赫在脑海中打开了系统仓库,选取了那药圃,用意识一点,放在了眼前这块乱石丛生的土地上。 只见一阵华光闪过,等刘赫再定睛看去,这片荒地的众多杂草之中,隐隐约约能发现多了一些东西。 “当归,味甘性温,略带辛味,补血活血,润肠通便,治跌打损伤。” “人参,百草之王,大补元气,补脾益肺,安神益智,增强抵抗力。” “三七……” 这些药草的详细信息瞬间出现在了刘赫的脑海中,足有数十种之多,虽然每一种的数量都很少,尤其是人参、何首乌这类顶级珍贵药草,每种也只有两三株,但依然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宝贝啊!发财了,发财啦,哈哈!” 刘赫搓着小手,绕着这大片生长在杂草和乱石夹缝中的药圃,好好转了一圈,兴奋地小脸通红。 第九章 好好进补 “根据系统的说明,这个药圃从系统中取出来摆放好的时候,第一批药草就已经成熟,等经过一次采摘之后,就会恢复正常的生长速度。现在看来系统果然没骗我啊。” 这些大大小小的各类药草,形态各异,但在刘赫眼中都是一样的靓丽动人! 刘赫迫不及待地在脑海中点开了物资兑换的界面。 “嘿嘿,先选两个药方,一个是泡药浴的,一个是做药膳的,先把我和张勇的身体好好调理下。” 选好药方,根据药方里的内容,很快就采摘好了对应的药草。 “嗯……我这一世的父母,对我极好,也该孝敬孝敬他们才是。” 刘赫看了看药圃,想起自己前世忽然横死,父母肯定十分伤心绝望,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一世就让自己好好弥补下。 他选取了一株人参,小心翼翼地拔了出来,跟稀世珍宝一样地把所有药草都小心翼翼抱在怀里,跑回了后山。 “勇子,先别练啦,来,跟我先回家!” 刘赫一边跑,一边冲着张勇大喊。 张勇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有了之前刘赫打过的招呼,所以现在也没细问,就追了上去。 “母亲,母亲……” 刚进院门,刘赫就呼叫起来,惊得徐氏赶紧走了出来。 “赫儿,怎么了,什么事如此惊呼,让你父亲知道了只怕又要说你没体统。” 刘赫却管不得那些,他必须得作出一副很惊喜的模样,才能把这些药材的来历做好交代,才能圆得过这个谎去。 “回禀母亲,孩儿捡到宝贝了!” 看着自己孩子满脸“惊喜”的模样,徐氏虽然对刘赫口中所谓的“宝贝”并没有什么期望,不过不忍拂了孩子的心情。 “好好好,我儿有本事了,且让为娘看看是什么宝贝。” 刘赫赶紧把双手抓着的一大堆药草递给了徐氏。 而那徐氏用手拨弄了几下,神色便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别的药草或许她不认识,可是人参却是很好认的。 “赫儿,这些药草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务必要如实告诉娘!” 刘赫看着母亲这忽然严肃下来的表情,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学坏,所以才如此惊慌。 “母亲放心,这些药草不是别人的,却是昨天夜里,那个自称高祖的老爷爷又出现了,他说看孩儿如此勤勉,以致全身酸痛,所以赐予孩儿这些药草,好让孩儿快快成长。” 张勇忽然叫嚷了起来:“啊!我说公子你说要去山里拿什么宝贝呢,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徐氏他们本就已经完全相信了刘赫得到汉高祖指点这件事,再加上张勇这么一说,而且这些药草确实还带着泥土,明显是刚刚采来的,她对刘赫的解释更是深信不疑了! “感谢祖宗啊!感谢高祖陛下啊!” 徐氏跪了下来,对着天空就叩拜起来,刘赫也不好傻站着,也陪着她一起磕了几个头。 磕完了头,他扶着徐氏站了起来,不过徐氏忽然又皱起了眉头。 “可是娘和你父亲都不懂药理啊,若是用错了,只怕伤了你们两个孩儿的躯体。这样,你去把你父亲喊回来,让他去一趟县城,把这些药草卖了,换一些补品回来,给你们两个补补身体。” 像他们所在的这种乡下地区,只有偶尔会出现的一些游方郎中,根本没有正规的大夫,哪怕是药店也只能去县城才能看到。 “母亲,这倒不必。昨夜睡梦中,高祖爷爷还赐了一些仙方给我,说用这些药草,配合这药方,以药膳进补,并且每晚泡药浴,孩儿的身体就再也不会像之前那般酸痛啦!” 那徐氏闻言,喜不自胜,之前刘赫他们那么痛苦的样子,可把她心疼坏了,就像是自己在受苦一样。 “好好好!祖先考虑如此周全,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刘赫把怀里的药草都放到地上。 “母亲,这些药总共有十三味,分两种。第一种是做药膳的,第二种是泡药浴的。另外,这一根野山参,是孩儿孝敬父亲母亲的。” 徐氏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心中顿时一阵感动,眼眶中噙着泪水。 “我儿懂事了,不过这些药草既是祖先给你的,那就留着给你们两个孩儿补身体用就是了。为娘和你父亲却是不需要这些。” “母亲不用担心,在那山涧之中,这类药草还有不少。况且祖先也说了,我和勇子现下毕竟还小,还是应该先以其他药草调理好身体。我想先祖提倡仁孝治天下,他赐予这野山参,肯定也是希望让父亲母亲也能养好身体的。” 刘赫拉着高祖的大旗,说得是有板有眼,张勇也在旁边是连连附和。 “是啊,我们俩身体好着呢,那些又是药膳,又是药浴的,要我说都已经多余了,这野山参我们肯定是用不上啦。” 见两个孩子这么懂事,徐氏也十分欣慰,也就不再推辞。 “好,你们两个孩子如此孝顺,为娘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对了,过几日得空时,你们再去采一些,回头也给张家送去。” 张家条件是真正的这个年代的普通农户,年成好的时候能保证温饱,年成不好的时候,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所以一家人体格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张勇其实早有这个想法,只不过碍于身份关系不敢说出来而已,听徐氏这么说了,自然感激万分,差点跪下来磕头,被刘赫跟徐氏扶住了。 三人一起,在刘赫的主导下,把药草整理清楚。该铡的铡,该碾的碾,该切的切,按照刘赫所说的份量配比好。 这事说着简单,真要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足足折腾到日头开始偏西,才把所有药草准备完毕。 之后,刘赫把煮药的方法,注意事项都告诉了母亲徐氏,便和张勇一人拿了半块粗饼,跑回山上继续训练去了。 “勇子,现在咱们有了这些大补药,以后再训练,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啦。干脆咱们从今天开始,把训练的内容提高一倍。” 刘赫提议道。 张勇也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好啊,没问题,公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了,本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嘛,二狗我一点也不觉得累。” 张勇拍着自己胸脯说话的模样,让刘赫对自己这第一个手下是越看越满意,忠诚可靠,人也不笨,只要把属性提升上来,绝对是自己日后最得力的助手。 想着这些原本遥不可及,如今却仿佛近在眼前的梦想,刘赫积极性大涨,训练之时也动力十足。 第十章 好日子啊 两人直累得是满头大汗,身上那剧烈的酸痛再次开始浮现出来,不过尽管如此,两人都没有说半句累,反而十分高兴。 直到日落西山,二人才回家,这时的徐氏已经做好晚饭和两人的药膳。 为了给两个孩子补身体,徐氏咬咬牙,把家里唯一一只下蛋的老母鸡给杀了,俩孩子还在院门口,就已经闻到了鸡肉的香味,直让他们是食指大动! 两人迫不及待地跑进屋,就看到徐氏正端着一锅药膳鸡,香气扑鼻! 刘赫前世的时候对肉早已免疫,但这一世的这个胃确实凄惨了一些,口中早就忘了鸡肉是什么味道,张勇就更不用提了,长这么大,估计也没吃过两回。 刘潜和徐氏两个大人,只动了一两块鸡肉,便不再多吃,让刘赫心中顿时生出无限感慨。这一世的父母,对自己确实好得没话说。 “我也不能只顾着自己啊,如今既然有了一定的基础,也应该让家里的日子过好一些才行呢。” 刘赫思考片刻,随后便做了决定。 用完饭以后,刘赫走到了院子里,看到刘潜正在劈柴。 “父亲,孩儿得祖先所赐的药草,并不是只有这些许,在那山涧之中还有许多。孩儿明日再采一些回来,父亲可拿到县城里,换些生活所需。” 刘潜却是摆摆手拒绝了。 “我儿不必担心。这药草既然是列祖列宗赐给你的,那你便好好享用,早日成才,才是正理。日常生活之需,为父自有计较。” 看着自己父亲强作的笑容,刘赫心里一阵心酸。 “父亲,那位高祖爷爷在梦里说了,孩儿和勇子若要长得更壮实,除了以这些药草进补以外,日常还需多进肉食。孩儿就想,用这些药草去换些粮食和肉食回来,如此身体方能跟得上更重的训练。” 听刘赫这么一说,刘潜态度马上就变了。 “嗯,也确实有理。既然是先祖这般吩咐,那明日为父和你一道过去,多采一些回来就是。” 刘赫一听,连连摆手。 “这个却不用,父亲直管忙自己的,我和勇子都已经长大啦,这种小事不需要劳烦父亲。我们两人自去采摘便可以了。那边虽是少有人迹的荒野,但先祖已驱逐了野兽,孩儿二人过去,不会有危险的。” 刘潜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十分欣慰,便点了点头,只交代了几句小心。 父子俩正聊着呢,屋内传来了徐氏的呼唤。原来是她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药浴。 两个娃儿跳入木桶之中,顿觉舒畅无比。 “哈哈,真是舒服啊,只怕那些大户人家的日子也未必如此了。公子,明天咱们再加大训练强度,二狗我吃得消!” 张勇一边拍拍身上酸痛之处的肌肉,一边快活无比地说着。 刘赫看着这个傻乐的张勇,心中有些发笑。 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泡澡,桑拿,汗蒸之类的自然是没少享受,所以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奇特的,但对于张勇而言,这却是个稀罕事啊。 “勇子,这事啊,不能着急,得循序渐进效果才好,不然反而会有坏处。” 张勇转过头,一脸莫名地看着刘赫。 “诶?寻什么剑?公子你有什么宝剑丢了么,要去寻?告诉二狗就行啦,二狗哪怕把这后山都挖平了,也一定给公子找到!那宝剑有多大?” 看着张勇一脸正经的模样,刘赫一拍自己脑门,顿时一阵无语。 “额……不是大宝剑……你哪儿想的这个词,还真够……够先进的。我说的是循序渐进,就是说做事不能太着急,得踏踏实实,一个一个脚印得来。做事,做人都是一样道理呢。” 张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同时满脸崇拜地看着刘赫,看得刘赫忍不住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哎呀,公子,你懂得真多呢。来,您再多给二狗我说说,让二狗也多涨点见识,以后才能更好地为公子办事。” 看着张勇一脸诚恳的求知欲,刘赫也没有客气,趁着泡澡的这半个多时辰,又给张勇进行了一番教育。 泡澡完了以后,两人把身子又冲洗了一遍,自行动手,把水桶里的药水倒了,清洗干净,这才上床睡觉。 这一木桶的药水虽然有些份量,对于如今的这两个孩子而言,要抬起来也是轻而易举了。 刘赫回到自己房里躺好,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正快入睡的时候,系统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让刘赫差点生出了“起床气”。 “提示:宿主对张勇一番教导,张勇回床上思考之后,有所领悟,智力提升1点。” “哈哈,这小子看着傻呆呆的,脑子其实还是很灵光的嘛,不错不错,可造之材啊,看来以后培养的方向得改改,不能单纯做猛将,而是一个智勇双全的大将!” 刘赫就在这又欣慰又高兴的心情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刘赫就急匆匆带着张勇上了山,连同今天做药膳和药浴的份,以及要拿去售卖的药草,全部采摘完毕,还额外多采了一株人参,交给张勇,让他带回家去给他父母和他那个妹妹张二妮也进补进补,惹得张勇又差点跪下谢恩。 刘潜拿到了药草之后,很谨慎地拿一块破布包好,就急匆匆往县城里赶去了。这些药草都是刘赫专门挑选的,属于比较常见的种类,价值不高,也不至于引起别人的觊觎。 十天时间转眼即过,这天,两个孩子起了个大早,惯例来到了后山之上锻炼。 “公子啊,今天就是咱们和朱大少爷约好的日子了,你说,我真的能胜过他么?” 刘赫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不用担心,这场比武,你是赢定了!我难道还会骗你么?” 这十天时间里,是自己这一家子在粮食方面最奢侈的十天,每天两顿饭的粥都稠到能立起筷子,而且还吃过三顿肉,这换做以前来说,那绝对是不敢想象的! 再加上药膳的进补,药浴的滋养,如今的刘赫和张勇,身体各方面素质都比十天前要明显提高了一截,所以刘赫才能这般信心满满。 张勇的武力已经达到了40点,又让自己得到了25点积分,今天再能获胜,那就称得上是双喜临门啦。 张勇看他如此信誓旦旦,紧张的心情顿时缓和了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哈哈哈,本少爷来啦!二狗,你等着给我磕头认输!” 第十一章 小孩摔跤 正所谓人未到,声已至,这朱烨真要喊起来,嗓门也着实是不低。 过了半晌,就见山路上几个人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人正是朱烨,身后依然跟着那四个少年。 或许是为了提前庆祝自己今日大胜张勇,所以这朱烨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的锦袍,走起路来也是大摇大摆,两只手晃晃荡荡,下巴抬得老高。 他看到刘赫跟张勇果然在这后山上等着,赶紧快步走了过来。 “哈哈,怎么样,二狗啊,想好一会儿用什么姿势向本少爷认输没?诶?你怎么好像壮实了一圈啊?算了算了,我朱少爷最是大度了,只要你能诚心诚意服输,本少爷可以多赏你几斤米哦。” 张勇挥动拳头,喝道:“哼,我绝对不会输的!” 朱烨大笑:“哈哈哈,你这二狗,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啦,居然觉得你能打赢本少爷!本少爷自幼练武,十八般兵器那是样样精通,几个武师都夸过我是绝世的练武奇才,以后超越楚霸王也是指日可待,打败你这么个家伙有多难?” 他这一番话,丝毫没有对张勇产生影响。 “那些我不知道,反正我家公子说了,我能赢,那我就肯定能赢!” 朱烨一脸不屑:“切,他只是在安慰你而已。这几年来,你啥时候赢过我,就算你现在吃饱了,也一样不可能打的过我。” “你放屁,公子绝不会说错,更不会骗我,我今天肯定能赢!” 张勇憋红了脸,握紧拳头,说这番话时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说得好!” 刘赫拍手叫好,他走到张勇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看向朱烨。 “朱少爷,不妨和你说实话,十天以前,我兄弟还未必是你对手,不过这十天里,他与我一起日夜练习,足以赶上朱少爷数年苦功。” 朱烨顿时眼珠瞪老大:“你……你这家伙,说什么鬼话呀,本少爷天赋异禀,刻苦习武多年,他这小子区区十天就想超过我?真要那样的话,本少爷马上拜你为师!” 刘赫双眼一亮:“真的?” 朱烨一抹鼻子:“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当然算数,谁反悔谁是小狗。” 刘赫嘴角顿时扬起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就这种熊孩子,对付他们只需要一点很简单的小伎俩而已,这不,果然很奏效。 这朱烨想要的是强大的武力,而自己想要的是积分,所以刘赫早就动了收服他的心思,之前几次说的话,都是在为今日埋伏笔而已。 刘赫转头看着张勇,使了个颜色。 “公子放心,二狗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张勇昂首阔步,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了朱烨的面前。 刘赫来到两人的中间。 “朱公子既然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定下比赛方法。咱直截了当,干净利落,就比摔跤,你们俩谁先把对方摔倒在地,就算谁赢,一局定胜负。” “哈哈,别废话啦,咱这就来!” 朱烨大吼一声,朝着张勇的肩膀就抓了过去,张勇也不甘示弱,牢牢抓住了对方的肩膀,两个少年很快便纠缠到了一块儿。 朱烨这边是信心满满的,自信不用一会儿功夫,就可以轻松把这个二狗子摔到地上,而且摔个结结实实的,为自己出口气。 不过交手之后,很快的他就发现,自己好像小看了张勇了,这小气的力气一点不比自己小啊,甚至于,好像还比自己大那么一些,不管他怎么使劲去绊去推,都只能让张勇的身体稍稍挪动下,距离把他摔倒好像还有很高的难度,这让他顿时无法接受。 而张勇这边,他知道这场比武,到了现在,就已经不仅仅是关系到自己的尊严了,还关系到刘赫的颜面,因此使出了吃奶的劲。 “朱公子必胜!朱公子无敌!”那四个少年在一旁给自家主子呐喊助威,倒也起劲。 刘赫却知道,这场比赛几乎是没有什么悬念的。 他之所以选择了比摔跤,那是因为摔跤除了比手上力气以外,腰部和下盘的力量也很重要。而自己带着张勇这两个半月来,扎马步是最主要的练习项目之一,在摔跤比赛中绝对有优势。 在自己这样的精心安排之下,武力本就比朱烨高的张勇,要是还输了的话,那真的是活见鬼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朱烨就开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好几次被张勇抱离了地面,而张勇到目前为止还是双脚从未离地过。 朱烨开始有些慌了,自己以前那份强大的自信心,顿时受到了冲击。 “难道我几年苦练,真的不如这个野小子几个月吗?不可能的,我不会输的!” 朱烨咬了咬牙,使出了十二分力气,猛地抱住张勇的腰,然后一个劲向前冲,试图把张勇撞倒。 然而张勇也不是好欺负的,被撞得连退了几步之后,右腿向后使劲一蹬,抵住了冲劲,随后一把死死抱住朱烨。 “哼……” 张勇低喝一声,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将朱烨整个身躯抬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朝着地面上砸了下去。 朱烨虽然在关键时刻稳住了身形,令双脚着地,可是这一砸力气不小,他只觉得从脚底传来一阵剧痛和酸麻,抱住张勇的双手不自觉便松了。 张勇趁机挣脱了出来,用脚对着朱烨那还没站稳的脚猛力一勾,手上又推了一把。 朱烨再也经不住这样两下推,直接一屁股就摔坐到了地上。 “朱公子无……”那四个少年正喊得尽兴,看到这一幕,顿时蒙了。 而朱烨明明应该摔得不轻,却好像全然忘记了屁股上的疼痛,呆坐在了地上。 张勇兴奋无比,跑回来对刘赫大呼:“公子,我赢了!我没给你丢脸啊公子,你看到了吗,我赢啦!我赢了朱家公子啦!” 张勇长到十岁,低眉顺眼了十年,被欺负了十年,不但自己受气,还要连累家人父母也要受辱,对于男人而言,这是何等痛苦的事,哪怕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 可是如今,他打败了朱烨,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终于抬起头做人了一回,这种感觉令他心中畅快无比,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 刘赫也很是开心,自己花费如此精力,总算没有白费。 “好啦,得意完了?呵呵,得意完了就跟我回去接着练,武艺是越练越强,你可不能因为这一次胜利就骄傲自满了。” 张勇狠狠地点头,脸上因为兴奋而导致了潮红还没有褪去。 “我让我爹去打只野兔子,咱们今天庆祝庆祝!” 张勇难掩激动之情地说道。 刘赫带着张勇,就准备先离开,至少也要给双方的父母报个平安,尤其是张家的二老,如果不把这结果告诉他们的话,只怕他们要担心一整天。 刘赫用眼角瞥了一眼呆立在原地的朱烨,嘴角微微上扬,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然后就跟着张勇转身离去。 第十二章 暗中考验 就在他们兴高采烈地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得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站住!” 三人皱着眉头回过头去,却见到那朱烨已经站起来了,正看着自己这边。 “恩?难道朱公子说过的话,现在想反悔?” 刘赫佯装生气地问道,张勇也摆出了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不过朱烨见到刘赫三人回过头了,忽然变得有些扭捏起来。 “那什么……我的意思是,两位兄弟留步……” 朱烨忽然改变了态度,让张勇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刘赫却有些明白他的意图。 只见朱烨略带几分扭捏地走了过来,随后行了一礼。 “那个……我朱烨愿赌服输,既然……既然我输了,那我就该磕头认错,之后也会送上十斤粟米。” 话音刚落,朱烨当着张勇的面,便作势要跪下。 张勇倒是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这个张扬跋扈的大少爷居然还有这么一面,赶紧把他扶住。 “哎呀,那啥……朱公子不用这么认真啦,只要以后不要再找我的麻烦就是了。” 朱烨却是一脸坚决的模样。 “那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得做到。你张勇比我厉害,我就该下跪认错,之前冒犯你啦,是我不对!” 朱烨憋红着脸,一口气把话说完,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一幕让刘赫也微微有些意外。 “想不到这朱烨也是个汉子,比我预想的还要更有担当啊,不枉我费这么大功夫啊。” 他也上前,和张勇一起,把朱烨扶了起来。 “好了,朱公子不用如此,咱们以后交个朋友就是了,朋友之间何必下跪,对不对?” 朱烨有些震惊地看着刘赫。 “你……你是说我可以做你们朋友?真的?我以前那么对你们诶。” “朱公子这话说的,咱们小孩子,打打闹闹很平常嘛,今天朱公子既然都这样说话了,我们再抓着以前的事情不放就太小气了嘛,勇子你说呢?” 刘赫转过头看着张勇问道。张勇是以刘赫马首是瞻的,当然连连称是。 那朱烨见状,顿时大喜过望。 “你们真是大好人呢,那以后咱们就是朋友啦!嘿嘿,开心开心!既然是朋友,那是不是有啥好东西就得分享了哦?” 张勇一拍胸脯:“那当然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刘赫心里苦笑,感慨这小孩子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简单,刚才还是敌人一样,转眼又是朋友了。 朱烨眼睛一亮,兴奋地搓着小手:“嘿嘿,也没啥啦,就是……就是之前你们说就最近习武了十天时间,就有这么厉害啦,我就是想……想……” 之前还那般耀武扬威的大少爷,此时却忽然就变得扭扭捏捏起来。 刘赫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 “呵呵,那其实那话我没有说全啦。勇子和我一起习武,其实已经有两个半月的时间了,并非短短十日,只是在十天以前,他可能还打不过你,所以我才刻意拖延了这十天时间。” “真的?” 朱烨听了这话,不但没有丝毫失望,反而如同自己的疑惑得到了最终的确认,顿时激动了起来。 “你们是怎么练的啊,可不可以……带我一起练啊?” 看着朱烨这满脸期待和羡慕的神情,张勇的自豪之情当时就涌上来了,赶紧把刘赫的训练方法狠狠地夸耀了一遍,直听得那朱烨目瞪口呆。 “厉害……厉害厉害……太厉害了……” 随后,朱烨看了一眼刘赫,咬了咬嘴唇,双手抱拳,一把就跪下了。 “刘家大哥再上,请受小弟一拜!还请大哥带小弟一同训练!” 朱烨这一拜,倒是让轮到刘赫有些目瞪口呆了。 其实他早就看出朱烨本性不坏,只是被宠得有些任性了,再加上沉迷武艺,整日痴想着变得更强,所以才会到处追着人要别人承认自己是什么天下无敌。 如今被之前的手下败将击败,又发现了有这么一个可以让人迅速变强的希望,心态发生如此变化,也是完全在情理之中。 收服朱烨,本也在自己计划之中,只是按照原先的构想,却不能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 人都是如此,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珍惜,更何况是朱烨这种被宠坏的大少爷,必须磨练他一番,然后再答应他,这样以后才能放心。 刘赫一把抓住朱烨的双手。 “朱公子,你怎么又跪下了,什么大哥不大哥的,我可受不起啊,快起来。” 可朱烨却坚持不肯起来。 “不行,我朱烨从小就梦想要变成霸王项羽那样的万人敌,以前没见识,以为自己很强了,今天才知道还差得远呢,请大哥收下我这个小弟,教我训练!只要您能答应,要多少钱都可以。” 这话一出,刘赫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怎么,朱大少爷是把我们当成你朱府的下人和武师了么?” 朱烨虽然不聪明,可对方语气里是高兴还是生气还是听得出来的,这话明显是刘赫有点生气了。 “啊,不是不是的,我是真心想拜刘大哥的!” 刘赫见他确实十分赤诚,脸色才缓和下来。 “朱公子言重啦。你如此有诚意,那我就给你个机会,我提一个要求,只要你能做到,那以后我就带着你一起训练。” 朱烨二话不说立马就先答应上了。 “没问题没问题,别说一个要求,就是十个一百个,我也一定做到。” 刘赫点了点头,说道:“这样,还是以十天为期限,从明天开始,朱公子每日辰时来我家帮忙干活,坚持十天,不准偷懒,迟到,若是受得住,我便答应,若是受不住,那咱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毕竟我们这训练成果虽然大,可过程也极其辛苦,如果这点苦都守不住,那就算咱们一同训练,以后也迟早会发生不愉快,朱公子觉得如何?” 刘赫此话一出,惊得一旁的张勇瞪大了眼睛,让堂堂朱家的公子给他们干杂活,也就刘赫想得出来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朱烨没有丝毫犹豫,满口答应下来,不但不生气,反而一脸兴高采烈的模样。 “嘿嘿,太好咯,我这就回去把好消息告诉父亲母亲,明天一定准时来!” 说完,这小子头也不回,一蹦一跳地就跑回去了,他带来的四个跟屁虫也赶紧跑了上去。 他前脚刚走,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后山的山路上,转眼就来到了刘赫和张勇的面前。 “哥哥哥哥,怎么样,是不是打输啦?没关系啦,反正也是意料之中的,哥哥千万不要气馁哦。” 张勇没好气地唾骂了一口:“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啥叫意料之中哦。你哥哥我今天可是打赢啦!” 第十三章 聪明丫头 二妮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怎么可能,我看那朱少爷那么开心,如果是他输了,怎么可能会这么高兴?哥哥肯定在骗我,哼!我问刘家哥哥。” 说完,这丫头就扑朔着大眼睛,看向了刘赫。 “呵呵,你哥没骗你,确实是咱们赢了,至于那朱少爷为啥高兴,那是因为我答应他,只要他能做到我提的条件,那以后就可以跟咱们一起习武。” 二妮倒是没有当场表态,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不过在她小眼珠转了一会儿之后,忽然眉开眼笑起来。 “嘿嘿,二妮知道啦。朱少爷肯定是觉得我哥才习武几天就能打赢他,所以才希望也能跟着刘家哥哥一起练武。而刘家哥哥又不是很信得过他,所以才要提点要求考验考验他,对不对?” 张勇双手抓着自己妹妹的肩膀,一脸诧异地说道:“哎呀,不得了啊,没想到我这傻妹妹其实一点也不傻嘛。” 二妮甩开了张勇:“哼,你才傻呢,就知道欺负我。” 他们两个却不知道,此时刘赫心中是何等惊涛骇浪! “这二妮竟然能这么快就把之前的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比张勇可聪明多了啊,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丫头有这么聪慧。” 刘赫赶紧召唤了系统。 “系统,帮忙检测下这张二妮的属性。” “系统检测中,请稍候……张二妮当前属性,统帅12,武力18,智力34,政治19。” 刘赫再次吃惊了一把。 “7岁的小女孩,居然有34的智力,比起我这个自带主角光环的也只少6点啊,简直是要逆天啊!” 刘赫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个招收文臣手下的任务没完成。 “二妮啊,你倒是很聪明呢,不去读书识字真是可惜了。” 刘赫作出惋惜的模样,张勇闻言也是大呼可惜。 “嗯……这样,我家也有几本书册,都是学些最简单的知识,干脆啊,禀过张叔张姨,以后二妮你也跟着我和你哥学习好了。我们俩练武,你就读书。” 张勇和二妮顿时又开心又激动。 在这个年代,书籍和知识都被世家大族垄断了,普通人很难有看书学习的机会,久而久之才导致了平民女子被要求“女子无才便是德”。 这并不是平民自古以来对自己的女儿要求低,相反的,商周到秦汉时期,乃至于隋唐,女子的社会地位都并没有后世人想象中那么低,比如对改嫁的女人就几乎没有什么歧视,连汉武帝的老妈都是从平民家里改嫁给汉景帝的,后来还不是母仪天下了。 只是在这种知识被垄断的社会环境下,男子不读书还可以下地劳作,女子不读书,就只能在家织布绣花带孩子,从而逐渐发展出了所谓的三从四德。 如今,刘赫能够给她这样的机会,这怎能让二妮不激动? “公子对我们真是……真是太好了!二妮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妮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刘赫,看得他一身鸡皮疙瘩。 所谓趁热打铁,趁着大家这个兴奋劲,刘赫赶紧回到家中,取出了家中几本藏书,翻出了其中最简单一本,然后回了后山,亲自教导二妮。 这二妮也着实聪明,这书册上通篇几百个字,刘赫只说了一遍,她就已理解了七七八八,之后自己便拿起书来看了,让刘赫都再次有些惊叹起来。 “这妮子,悟性不得了啊!要换做是在前世,妥妥的一个高考状元的苗子啊!这培养好了,以后她这智力搞不好比我这主角都高了。” 刘赫惊叹不已。 “叮!宿主收到手下文臣张二妮,完成任务,奖励积分10点。宿主当前积分:50分。” 脑海中响起了熟悉的提示音。 “太好啦!如今两个任务都完成了第一阶段,咱手下也算是有文有武的了!胜利的第一步已经走出去了,哈哈!” 刘赫内心无比畅快! 今天又是加重之后的训练任务,完成后,留下二妮一起吃饭,正好今日刘潜到县城里用三株药草多换了些粮食回来,还带了一斤羊肉,几人和饿狼一样,扑上去饕餮一番,就连文文静静的二妮,也在矜持害羞了一阵之后,禁不住馋虫的诱惑,不顾形象,吃得满嘴油! 吃完之后,这些大大小小的人,一个个神色满足,伸出舌头舔着嘴边的肉油,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要是能天天过上这种日子,那真是做神仙也不换呀!” 张勇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哥哥你可真是贪心呢,不是好孩子哦!”二妮现在也没有原先的生分了,直接当着众人面就反驳起了自己亲哥。 张勇憨憨一笑,也知道自己这个愿望实在是太奢侈了。 刘赫却不以为然:“这有啥的,咱们几个好好读书,好好锻炼,以后保境安民,未必就没有机会过上好日子嘛!” 张勇仿佛看到了许多肉在眼前飘,积极性顿时高涨了不少! “公子说得对!那咱别耽误工夫啦,抓紧时间再练一阵!” 这时候徐氏走了过来,笑骂道:“呵呵,你们几个小馋鬼,这天天吃肉的日子怕是只有县老爷才过得上。这吃完饭后,也该休息休息,小小年纪,太过劳累可不好。我去给你们准备药浴。” 张勇吐了吐舌头,为了遮掩自己的害羞,便主动请缨,先把自己妹妹二妮送回家,然后才回来和刘赫一起泡了药浴。 第二日清晨,两人起床洗漱完毕,用过朝食就准备练武去。 “公子,你说那朱烨会来么?他这么一个大公子,来这里干粗活,我觉得就算他肯,估计他父母也不能答应啊。” 张勇摸着头说道。在他的世界观里,粗活就得是他们这种下等人干的。 然而刘赫对此却是满不在乎。 “能来自然好,若是不敢来,不愿来,那也不是什么坏事,省得学了本事,以后还反过来来对付咱们。” 被刘赫这么一解释,张勇好像也明白了过来,连连点头。 然而,很快的,张勇的表情再次变得有些奇怪起来,眼睛直直的看着一个方向,并且用手推了推刘赫。 “嗯?怎么了?推我干吗。” 刘赫朝着张勇示意的方向看去,顿时一阵无语。 只见那朱烨,换上了一身麻布衣裳,手里拿着两柄长枪,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形有些壮硕的男子,一起朝这边走了过来,却不知道是何用意。 “公子,他怎么还带着长枪来了啊,难道又想打架?” 张勇一脸纳闷,而刘赫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猜不透了。 不过人家既然来了,总不好不理睬。刘赫带着张勇走出去迎接。 “朱公子,您这是……” 刘赫看着朱烨手里的长枪,问道。却不想那朱烨一来就开始行礼。 “小弟见过大哥!这长枪是小弟自己平日里在家练习时用的,两位兄长既然要练武,小弟心想或许还没什么兵器,便一起带来了。” 刘赫再次无语。这朱烨倒是自来熟的脾气,自己还没答应让他一起习武呢,人家就已经理所当然地觉得和自己是一伙的了。 “大哥放心,小弟说话算数!回家禀明了父母,我只说遇到志同道合的伙伴,每日一同读书训练,父亲还直夸我比以前更勤奋了呢。小弟今日来此,有什么活,大哥尽管吩咐!” 说完,把两柄长枪递给刘赫。 第十四章 少爷长工 刘赫还真是被他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这朱烨性子也是太直了点。 不过人家表现得如此诚意,刘赫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好,朱家兄弟果然是大丈夫!这样,我看家中柴火已不多,兄弟便去山上砍一些下来,拿回这院中劈好,兄弟觉得如何?” 听了刘赫的吩咐,朱烨却是二话也没有,将长枪一递,便径直走到院中,取了斧头,直接上山去了。 刘潜从屋内走出来,正巧看到了这一幕,惊讶无比,走出来询问。 听得刘赫的解释之后,这才明白,满脸惊讶地看着刘赫,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魅力,实在是天生做大事的材料啊,心里十分欣慰,不由得心中又对祖先连连拜谢了不知道多少遍。 只不过那两个跟着朱烨一起来的随从还站在院门口,所以刘潜也不敢直接表现得太明显。 刘赫拿着长枪,看着风风火火的朱烨,苦笑了几声,便惯例去后山训练,而没过多久,二妮也过来读书了。 三人在这边各自练习,不远处传来那朱烨砍树的声音,倒也惬意。 要说这二妮,确实懂事又乖巧,而且还冰雪聪明,善解人意,每日就在一旁静静读书,遇到不懂的地方,也只是自己记下来,等刘赫训练累了,休息喝水的空档,才走过来询问。 刘赫自然是乐意教她,几天下来,一本书简就被这丫头理解透了。 张勇这小子也是好学,每次刘赫教二妮的时候,他也会暂停了训练,赶紧凑上来一起学,而且因为他没有书看,所以每次问的问题反倒比二妮还要多一些,这几天下来,也熟识了不少文字,有些让刘赫暗暗赞叹。 东汉时期的文字,已经和现代能见到的普通繁体字十分接近,要知道,再过几百年,到魏晋南北朝时期,简体字就已经在书法、碑帖、日常生活中开始大量出现了。 所以凭借刘赫前世的大量历史知识,再加上这一世的智商,通篇书册文章看下来,结合前后意思,基本上都能理解得八九不离十,教导这两个孩子不在话下。 不过这边惬意了,那朱烨却受苦了。 天天砍柴,劈柴,他一个十岁的孩子,虽然因为吃得好,又从小练武,体格比普通少年健壮得多,但也就刚开始两三天还受得住,这到了第四天,明显开始有些吃力了,如今已经是第六天,劈柴的时候拿斧子的手都有些发抖了,让刘潜和徐氏倒是有些不忍心了。 “朱公子,我家赫儿他们看不见,您就休息会儿,剩下的柴我来劈就是了。” 刘潜走上前,伸手准备接过斧子,在他心里,刘赫初出牛犊不畏虎,可自己不能这么混不吝的。朱家在他们眼里,那几乎可以说是个庞然大物,怎么可以让朱家的大少爷来干这种粗活? 但那朱烨却一脸坚决。 “多谢刘叔父的好意!书上都说,君子言而有信,我朱烨不敢说是君子,那也绝对要说话算数,答应了要干足十天的活,绝不偷懒取巧!” 刘潜一愣,以前却没想到这朱公子竟是这样的脾性,倒让他觉得之前小瞧了这个少年了。 这时徐氏走了出来,端了一碗水递给朱烨,朱烨忙了半个上午了,也确实渴了,接过来咕咚咕咚几口便喝了,然后抹了一把汗便接着劈柴。 徐氏看的有些不忍,想起刘赫跟张勇之前刚开始训练时的情景,不禁感慨了几声。 “朱公子果然是我家赫儿的朋友啊,这脾气都一样。” 那朱烨闻言,却是抬起了头看向了徐氏。 “刘伯母说为什么说这话?我和刘大哥怎么就脾气一样啦,我觉得刘大哥比我强多了呢!” 刘潜闻言有些忍俊不禁:“呵呵,朱公子,论岁数,您比犬子还大两岁呢,你怎么管他叫大哥,这不合适,不合适啊!” 朱烨放下了斧子,双手叉腰,眼毛精光:“刘大哥虽然年纪比我小,可是这本事是真大啊!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谁有本事谁是大哥嘛,他比我厉害,当然他是大哥啦,要是哪天我超过他了,我肯定也得抓着他让他喊我叫大哥,嘿嘿!” 这童言童语的,只听得旁边这二老差点笑出声来。 “对了,伯母,您还没说为什么您觉得我脾气和刘大哥一样嘞!” 徐氏原本也是随口一提,现在看这朱烨如此夸赞自己儿子,心中也高兴,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好好给他解释了起来。 “呵呵,两个多月以前,我家赫儿,跟那张家的孩子刚开始一起练武,我记得,这没几天以后,也是像你这般,筋骨酸痛,手脚都使不上力气,还止不住得发抖,哎呀,都说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当时我这心里别提多心疼了。” 朱烨闻言,原来自己现在的这种感受,之前刘赫他们也遇到过啊,顿时更提起了几分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错过一个字。 “那时候啊,我也劝他们两个歇息几日,我儿却说这时正是关键,正该坚持下去,等筋骨适应了这训练强度,自然就不再酸痛,气力也就涨上去了,我当时还不信。不过也奇了,又过日之后,果然见他们手脚自如灵活。可见到底是我这妇道人家,见识太少的缘故。” 徐氏虽然是这么说自己,但言语之中却满是自豪之情。 朱烨听了这一番解释,顿时双眼放光,恍然大悟。 “啊!我知道了!” 他这忽然大喊一声,院外两个随从听到了,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赶紧闯了进来。 “公子,您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伤了?” 两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把刘潜和徐氏吓了一跳。 “走开走开,我什么事都没有啦,快出去,不然我回家跟父亲告状说你们欺负我啦!” 这俩随从本就跟着伺候朱烨多年,深知这位大少爷的脾气,他如果真的不高兴了,自己这两人绝对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一看朱烨发脾气了,马上乖乖退了出去。 第十五章 队伍壮大 这俩人刚一出去,朱烨原本生气的脸色,马上又变回到了乖巧的模样。 “我明白啦!并不是刘大哥不愿意带我习武,只是怕我吃不来这个苦,所以才叫我来干粗活砍柴,如果我熬不过去的话,那跟着他一起练武肯定也不会有什么进步!哈哈,肯定是这样!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绝不辜负刘大哥的苦心!” 朱烨对自己这个理解显得非常满意,觉得合情合理,心下对刘赫不禁多了几分敬佩。 而那徐氏和刘潜,面面相觑,他们自己倒没想到这一点,不过听朱烨这么说,好像也觉得很有道理,心中赞叹自己家赫儿小小年纪,却真是机智过人啊。 在接下来的十天时间里,刘潜和徐氏这两人,没少为朱烨说好话,直夸这孩子懂事,尤其是刘潜,更是把朱烨夸得差点都要超过自己儿子了。 说实话,刘赫对朱烨也是非常满意的。不仅是自己,连张勇和二妮都忍不住对朱烨大有改观,从以前的谈“朱”色变,到现在能对他竖起大拇指,也让刘赫作出了最终的决定。 这日一早,刘赫拉着张勇起了个大早,洗漱干净以后,一路走到了村口,准备好好迎接一个自己的这个新伙伴。 等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刘赫就远远看见一个少年模样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刘赫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拉上张勇,便跑了过去。 朱烨显然也看到这二人了,但也肯定是没想到他们会到村口来接自己,顿时有些热泪盈眶,忍着全身的痛楚,一瘸一拐跑上前去。 “哈哈,朱兄弟,果然说话算数,我刘赫佩服了!” 刘赫一把扶住朱烨,开心地大笑着。 朱烨喜极而泣,忽然觉得前十年都白活了,自以为是,恃强凌弱,今日才算是自己新生的开始! “小弟……小弟拜见刘大哥了!” 朱烨作势便要下跪,被刘赫一把扶住。 刘赫武力可是比朱烨高出不止一点,更何况朱烨现在状态不佳,被刘赫双手一扶,便再也无法跪下去半分,心中对刘赫又平添了几分敬意。 “嘿嘿,朱公子啊,哦不对,现在是朱兄弟了,咱俩虽然是同岁,但是我先跟了公子习武,你来得晚,排起来,我可是兄长啦!” 张勇带着带着几分小孩子打闹般的语气调侃道。 “是是是,那我也见过张家哥哥了!” 三人相拥而笑,欢乐无比。 在回刘赫家的路上,张勇看朱烨这般模样,顿时有些好笑。 “哈哈,朱兄弟啊,你这情况,我和公子之前也遇到过,不打紧,跟着公子咬着牙坚持练几天,然后晚上泡点药浴,没几天就可以生龙活虎啦,之后哪怕训练强度再高些,也不怕了。” 朱烨闻言,脚下一顿,脸上浮现出一阵纠结的表情来。 “这……张家哥哥,你是说,可以泡药浴?” 张勇和刘赫被问得莫名其妙,刘赫赶紧点了点头,而这一来,朱烨表情却显得更加纠结了。 “哎呀,我小时候练武,身体酸痛,就是母亲给我泡药浴解乏的,前几日砍柴劈柴,酸痛更甚以往,母亲本来也要给我泡药浴的,不过我想,这是大哥给我的考验,若是泡药浴了,应该算是作弊了,所以就……” 朱烨满脸懊悔的表情。 听了他这解释,刘赫和张勇也有些同情这孩子了。 朱家的情况比他们两家要好得多,本来就有条件隔几天泡一次药浴,却因为自己没说清楚,让人家白受了这几天罪,让刘赫有些过意不去了。 “好啦好啦,不必后悔。有失必有得嘛。朱兄弟熬过了这几日的痛苦,日后训练成果也可以事半功倍,也值得高兴才是。” 朱烨马上便来了精神,刘赫的话,他现在是绝对信任,只要能快速提升自己的武艺,吃再多苦也值得! 三人一同来到刘赫家中,上了后山,见到了那一大堆由木头和石头组成的“训练器材”,至于朱烨送来的两柄长枪,正竖在一旁。 朱烨略带疑惑地问道:“两位兄长莫非这两个多月就是用这些东西习武的?” 刘赫点了点头。 “不错,我们条件有限,买不起那些刀枪剑戟,便权用些木棍石头,也是一样的。练武嘛,只要有心,那些器材不过是外物,有了更好,没有也一样要练!” 刘赫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让朱烨又一阵惊诧。 “两位兄长吃得不如我,兵器不如我,又没有专门的武师教导,却依然比小弟强,实在是……是……太厉害啦!” 朱烨从小喜欢练武,对读书提不起多少兴趣,脑海中实在是没多少词汇量,所以说来说去都是“太厉害”。 “诶,朱兄弟这话就不对了,那是你家那武师太废物,没教好你。只要你跟着咱家公子练,保证用不了多久,回去就能把你家那武师都打趴下!” 张勇豪迈的话,让朱烨再次生起了希望。 刘赫和张勇一起,把自己训练的这些内容,动作,都教给了朱烨。朱烨虽是酸痛难忍,但还是咬着牙,坚持严格按照刘赫说的标准去做。 没多久,二妮也来了,对朱公子的出现,她也并不惊讶,挨个问过安以后,便自己一个人到角落里看书去了,见刘赫三人正忙,也就一直没有打扰。 “朱兄弟,你平日里的药浴,都用的什么药草啊?” 中场休息的时候,刘赫顺口问了下。 药草这东西在这个年代是比较珍贵的,尤其是一些比较珍贵的品种,朱家虽然有些钱,但是估计也供养不起高级别的药浴。 朱烨哪儿记得那么多,只是零零碎碎说了其中几味药,果然都是很寻常的东西,跟自己和张勇用的根本不能比。 “你等我会儿哦,我马上就回来。” 刘赫对朱烨说了一句,然后就跑回了家中,等回来时,手上多了两份简单包起来的药草。 “呐,拿去,回家用这些来泡药浴,这样你恢复起来才快。” 刘赫把两大包药草递给朱烨,朱烨大惊,不敢领受,却被刘赫硬塞到了手里。 “这些药草效果更好,若拿我当大哥,就不要推辞,药方我回头写给你,以后就照着这个药方来泡药浴,这样提升才会更快。” 刘赫也不怕朱烨父母眼红,这两包药草加起来也不到百钱的价值,对于朱府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第十六章 遭人忌恨 朱烨没有刘赫这么多想法,他拿着两包药草,感动得那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朱烨的母亲,原本见到自己儿子这些日子受的苦,那真的心疼得不行,因此她一直想让老爷想办法教训下刘家,不过晚上看到自己儿子带了药草回来,说是刘家送的,所谓拿人手短,这位朱夫人一时也不好说什么了。 更没想到的是,在这药方的配合下,短短十几天之后,朱烨不但是浑身舒畅,而且仿佛全身的骨骼筋脉都获得了重生一般,举起了一块以前只能抬起几尺的巨石,把这孩子兴奋地又蹦又跳,还搂着母亲又抱又亲的,这让这位当娘的心里的气顿时就消了。 朱老爷看着自己这个独子开心的样子,也是喜笑颜开。 不过旁边的朱夫人却皱着眉头。 “唉,烨儿才十岁啊,好好读几年书,成年后花钱捐个孝廉,也就是了,何必受这个罪,前两天看他那模样,真是把我这个当母亲的心疼坏了。”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朱老爷带着几分训斥的语气说道。 “我朱家本就是以武出仕,我祖父曾为屯长,父亲也授县尉一职,俱是领兵之人,只是我自小不爱习武,才使得家道中落。如今烨儿有此天赋,正可重振我朱家门风,你我怎能拖他后腿?” 朱老爷在家中一向威严,朱夫人被他这一喝斥,也不敢再说什么。 这时,家中下人忽然来报,说府内武师柯先生求见。 “嗯?这个时辰了,柯先生来见我做什么?” 朱老爷虽然纳闷,不过这柯先生是自己花重金请来为朱烨做武师的,可不能怠慢了,赶紧让下人将对方请到正厅中,朱夫人则独自退回了内堂。 柯武师生得颇有些壮硕,高近八尺,满脸络腮胡,他此时绷着脸走入正厅之中,让朱老爷有些不明就里。 “先生请坐。这些时日朱某不是准许柯先生在家休息么,今日忽然造访,不知有何见教?” 柯武师跪坐一旁,沉着脸,对着朱老爷抱了抱拳。 “老爷莫非是嫌弃柯某武艺不精,不再需要某来教导令公子?果若如此,朱老爷但可直言不讳,柯某另寻别处就是了。” 朱老爷听得这没头没脑的话,心里也是一团浆糊。 “先生何出此言啊?可是我朱府上下有怠慢之处,令先生不满了?” “既是没有此意,为何让柯某闲赋在家,却叫公子去跟着一个小娃儿习武,如今府内众人却都说公子跟着他以后,武艺精进,远比跟着柯某学要强出百倍,想我堂堂大丈夫,岂能受此奇耻大辱!” 柯武师气得是吹胡子瞪眼。 “这……”朱老爷算是明白对方为何会这么生气了。 “先生莫要误会,那不过是府内小斯们胡乱议论,回头对他们惩戒一番也就是了。犬子和那几个玩伴,也就是小孩子之间玩闹而已,等他玩够了之后,过些日子朱某自然让他呆在家中,届时还要先生多多教导才是啊。” 朱老爷是好话说尽,但这位柯武师却并不买账。 “那可不行!柯某二十岁入行伍,二十七岁退伍,如今已年过四旬,未尝受如此屈辱,岂能就此善罢甘休!” 朱老爷顿时心中不悦,朱烨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想让他跟谁习武就跟谁习武,莫说朱烨跟着刘赫以后确实力气、品性方面都有不小的改善,就算他们真的只是小孩子玩闹,那也是自己这个当父亲的点头同意的。 这个柯武师不过是自己花钱请来的一个教习罢了,自己如此好言好语对他解释,赔礼,还这般无理取闹,当朱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朱老爷脸色也冷了下来:“那不知以先生之意,此事该当如何解决?” 柯武师全然没有意识到朱老爷的情绪变化,自顾自说道:“明日柯某随公子一道去见见那个刘家小儿,待我将他打得哭爹喊娘,公子自然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有本事之人!” 朱老爷闻言,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对乡野小民也没什么好感,当时朱烨去刘家打杂干活的时候,自己也是有些气愤。 不过这个刘赫跟自己儿子如今关系极好,更兼朱烨跟了他十几日后,确实大有改观,就这样让这个柯武师去教训他,岂不是让人说自己朱府和一个八岁小孩斤斤计较,还不把自家的颜面给丢尽了。 他正想出言阻拦,那柯武师却接着说道:“朱老爷尽管放心,柯某也不是莽撞人,此去只为教公子知道利害,却不会与那些粗鄙之人为难,让他们知晓自己的身份,以后少来与朱府攀龙附凤,也就是了。” 这话倒是让朱老爷觉得有些道理,朱烨以后总归是要走仕途,老和这种小孩一起玩泥巴确实不是个事。 朱老爷交代了几句“不要伤人”之类的话,也就算是同意了,柯武师这才舒展了眉目,告辞离去。 第二日清晨,这会儿正是卯时三刻,天蒙蒙亮,寒气逼人,后山的树上,叶子基本都已经落光,而太阳正冉冉升起,将夜里洒出的一层薄霜开始化去。 “呵……哈……” “哥哥加油啊,你才做了三十七个,公子都四十二个啦,你落后咯!” 一个身形娇小的小姑娘,站在一个木屋门前,拍着手叫喊道。 不远处的空地上,两个小男孩正在做着俯卧撑,正是刘赫跟张勇。 两人很快就先后做完了五十个俯卧撑,坐到一旁稍事休息。 “诶?今日朱家兄弟怎么来得这么慢呀,平时他可都是第一个到的呢。” 张勇喝了口水,疑惑地问道。 刘赫也有些奇怪。 “天气冷了,偶尔一天起晚了,也很寻常啦,之前朱兄弟锻炼起来总是最起劲的,大概也是累了。” 两人这边正喝着水呢,忽然听得二妮喊了一声:“呀,那不就是朱家哥哥来了嘛!” 刘赫赶紧望了过去,那数十步外的那山道之上,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不是朱烨还能是谁?至于另一个人,大家只当是他的随从,也没有在意。 “哈哈,朱家兄弟,你今天可是来迟啦,我和公子都练了好一会儿啦!” 第十七章 挑战武师 朱烨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扭头对自己那随从就嚷嚷起来了。 “都怪你!就你,非要跟我来,不让你来,你就要来,耽搁本少爷我的时间了,不然我能迟到嘛!哼!要是老这样浪费时间,我的武艺啥时候才能超过张勇啊!” “哈哈,你这话说的,我的武艺凭啥就非得比你的差啊?” 朱烨听张勇这么一说,顿时也来就劲。 “那肯定啊!我朱大少爷,以后肯定是天下无敌的世间第一猛将呀,如果连你都打不过,那我还不如不要练武了。” 张勇虽然性格温和一些,但是毕竟小孩子心性,当即也跟朱烨争论了起来。 “嗨,这俩家伙……” 刘赫摇了摇头,就准备上前把两人给分开。 “切,还以为有什么真本事,原来就是几个只知道口舌之利的屁大小娃娃。” 这刺耳的声音,马上就中断了正在争吵的张勇和朱烨,四个孩子齐刷刷看向了说话的人,也就是朱烨的那名随从。 “柯武师,你怎么这么说话,当心我去和父亲告状。” 张勇和张二妮兄妹俩,也是气呼呼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大叔。 柯武师毫不在乎他们的看法,他双手环抱胸前,昂着头,拿鼻孔看着刘赫。 “你就是那个刘家的小家伙啊?” 张勇看他这样子,当下就气不过,朱烨也是一脸恼怒,柯武师是自己带来的,他原本只是说好奇自己这十几日是怎么锻炼的,过来看看,可如今这般无礼,到时候刘大哥为此生气可就麻烦了。 两人正想去和柯武师理论下呢,刘赫却拦住了他俩。 他却也不生气,反而对着柯武师抱拳行礼。 “不错,小子正是刘赫,不知这位先生有何见教?” 刘赫虽然才八岁,但是发育早,如今身高五尺有余,体格健壮,宛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般。 再加上他心智成熟,此时神态和语气,都与成人无异,所以他这彬彬有礼之下,让柯武师顿时有些诧异,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孩童,而是一个成年人。 不过在短暂的恍惚之后,他就清醒了过来。 “哼哼,看你小子斯斯文文的,怎么敢对堂堂朱家行此欺骗之事?” 看这家伙说话越来越难听,朱烨急了。 “柯师父,你怎么可以对我大哥这么说话!” 柯武师只是冷笑了几声,道:“公子莫急,今日之事,我绝非是要害你,待我拆穿了这小子的真面目,让你知道世间险恶。” 说完,他竟然连个招呼也没打,忽然就舒展开双手,朝着刘赫抓了过来。 刘赫虽然是小孩子,当心性却十分成熟,看对方的神色举止,以及朱烨对他的称呼,大概就已经把对方的来意猜得七七八八,自然是早就有所防备。 他双腿一蹬,往后面退了三步,让那柯武师扑了个空。 “小子我应该对这位先生从未有过冒犯,今日阁下忽然造访,并且对小子突施偷袭,堂堂八尺男儿如此对待一个总角幼童,阁下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么?” “是啊,你这人是谁啊,怎么如此不知廉耻!” “柯师父,你也太过分了,待我回家禀明父亲之后,定要严惩不贷!” 朱烨和张勇分别站在刘赫两侧,而张妤身娇体弱,只是站在那木屋门前,一脸焦虑地看着刘赫。 刘赫在说话的同时,也吩咐系统查了下这位柯武师以及自己的属性。 “叮……柯横巅峰属性:统帅57,武力63,智力59,政治41。” “柯横当前属性:统帅55,武力58,智力57,政治41。” “宿主当前属性:统帅21,武力45,智力40,政治20。” 刘赫心中了然:“嗯,这个柯横到底是年纪大了,精力已经开始衰退,虽然他武力还是远高于我,不过这是和他兵器技巧以及战斗经验有关,单论力气,我应该不会逊色太多。” 查明了对方的实力,刘赫心中也有了底气。 这柯武师本想着和一个小娃娃,也没必要讲什么仁义,直接抓过来打屁股,打到对方求饶,自然可以令此子在朱烨面前颜面扫地,到时候自己的职位也就保住了。 可没想到自己这一击竟然没有被对方成功躲过了,而且这小子言谈有方,丝毫不乱,根本不像是个八岁孩童,这可着实让他大惊不已。 “这刘赫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怪胎!” 任何人,一旦气势弱了,办起事来就会事倍功半,越做越不顺,这一点对于武将战斗也是一样。 刘赫这边占了理,又有了算计,自然是得势,而柯武师以大欺小还一击失手,如今心中恍惚,便是失势,有此一得一失,胜负之势也就定下了。 刘赫见对方处于诧异之中,赶紧上前补刀。 “论年纪,阁下怕比家父还要长十多岁,做我祖父怕也是够了,没想到竟然会作出如此下作之事,莫非不知羞耻么?” 柯武师被刘赫这么一说,再加上张勇和朱烨二人在一旁恶狠狠瞪着自己,顿时也有些心虚起来。 “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朱公子自小便是老夫在教导武艺,前些日子听说他跟着你习武,我想一个八岁孩童,能教他什么,岂不是误人子弟?老夫这也是忠人之事,怕耽误了朱公子的前途,这才一时情急啊……” 柯武师抱拳行礼,不过在低头的一瞬间,他却眼珠直转,心中快速思量对策。 “看来是我小瞧了此子!难道我真的要离开朱府?这朱老爷出手阔绰,为了培养他这个独子,可谓费尽心血,就这样离开,实在是不甘心啊!” 他方才想抓刘赫,如果成功了,等这小子泪流满面哭着向自己求饶,形象大毁,朱烨自然不会再崇拜这个大哥,可是自己失败了,如果现在继续抓他打他,就算自己胜了,朱烨也必然对自己万般厌恶,自己在朱府一样待不下去。 正苦恼着的时候,他余光忽然瞥见旁边有一块大石头,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他佯装笑脸,和善地说道:“呵呵,老夫既然受朱老爷之托,教导朱公子,那就必须尽职尽责,今日说不得要考校一番刘公子你了,若是公子证明自己确有教导朱公子习武的本事,那老夫即刻辞去教习一职,如何?” 他说这话的时候,义正言辞,连张勇,朱烨,还有张妤都几乎要相信他确实是因为忠于职守。不过刘赫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骗过去。 他已经看出这柯武师心术不正,不论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还要避免朱烨被他耽误了前程,今日也必须和对方比上一番了,再加上一旁的朱烨也不断怂恿着他。 “先生也是为了朱兄弟好嘛,小子我怎敢不从?不知要如何证明?” 第十八章 吓不死你 “嘿嘿!”柯武师指了指那块巨石,说道:“这块巨石,怕是有七八十斤重,虽说对于孩童而言,已经是极重的了,但是都说刘公子你天赋异禀,若是能举起此石,足称是天人之资,老夫就甘拜下风。” 众人一眼看向那石头,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石头何止七八十斤啊,怕是一百斤也得有了!我大哥才八岁啊,怎么可能举得起来,你这分明是刁难人嘛!” 朱烨从小习武,条件比起刘赫张勇等人要好得多,他对这些重物的斤两当然更有概念一些,看到这块巨石如此之大,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了自己这位武师是什么意思了。 “是啊是啊,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来跟我们几个小孩子过不去,羞是不羞!” 张勇也看不过去了,唯独张二妮,一直在旁边,就静静地看着刘赫,她发现刘赫丝毫没有慌乱,于是自己的内心也就安定了下来,她相信,这位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刘家大哥哥,一定不会被这种小人给难倒。 刘赫挥手示意朱烨和张勇安静下来,然后看着柯武师。 “先生确定要如此?” 柯武师以为他胆怯了,毕竟这样一块大石头,即便是现在的自己,要举起来也有些吃力,更何况是一个区区八岁的娃娃? 不过他要的就是对方举不动。 朱公子一向崇拜强者,到时候等这小子憋得脸红脖子粗之后,自己上前一把将石头举起,自然可以把朱公子带回府中,继续由自己教导。 当然了,心里这么想的,嘴上却还得装下样子。 “呵呵,刘公子年纪尚幼,让你将这石头举起,怕是强人所难,这样,只要你能将其抬离地面,然后走上两步,老夫就认输,如何?” 他生怕刘赫不答应,赶紧又补了一句:“当然了,若是刘公子不敢,觉得自己做不到,那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老夫也不是那种愿意和小娃娃斤斤计较之人。” 刘赫看着他这幅嘴脸,心中冷笑不已。 “无妨,那就这么定。” 张勇跟朱烨大惊,纷纷想劝他,这石头如此巨大,一旦稍有闪失,搞不好真的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刘赫回头,给了两人一个自信的笑容,不知道为何,看到他这笑容以后,两人就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样,对他完全放下心来。 刘赫转过身,走到了那块巨石的旁边,这石头又高又大,差不多已经快到刘赫腰部的高度了。 柯武师看他没有直接动手,还以为他又退缩了,赶紧再次以言语相激。 “公子若是怕了,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老夫不会嘲笑你的,哈哈哈!” 刘赫扭头对他咧着嘴一笑,露出了两排大白牙,让柯武师莫名觉得有些心悸。 “怎么可能,我有什么好害怕的,真是没出息!我就不信,这个小东西真的能办到!” 即便如此安慰自己,柯武师依然不由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张勇等三人也是一样,死死盯着刘赫,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一时间,在这后山之上,忽然变得异常安静起来,只听见风吹动地上的落叶发出“莎莎”的轻响。 刘赫扎下马步,双手抱住这巨石,猛吸一口气,随后忽然“嗯”一阵轻声。 伴随着这一声,几人的紧张之情又加深了三分! “哼……” 刘赫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从鼻腔中喷出了一股气,同时全身从腿到腰,从腰到手,一齐使劲! 只见得这块巨石,瞬间就被抬离地面几寸,并且依然在缓缓升起,最后到达了相当于刘赫膝盖左右的高度才停了下来。 刘赫抱着这块巨石,朝着柯武师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他和柯武师其实有五六步的距离,每走一步,柯武师都觉得仿佛在踩在了自己的心里一般,沉重无比! 好似过了极其漫长的时间一样,等柯武师缓过神来以后,发现这巨石已经被搬到了自己的眼前,而刘赫脸不红气不喘,就这样咧着嘴,笑嘻嘻看着自己。 “嘻嘻,柯武师,您看,我这算是成功了么?” “你……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怪胎……怎么可能……” 柯武师忍不住超后连退了几步,好像眼前这个小孩子是什么怪物一样! 八岁啊!他才八岁!这还是人么? 看着狼狈逃窜的柯武师,张勇和朱烨欢欣鼓舞,就像打跑了一个大恶贼一样。 “好了好了,这种事你俩有什么好高兴的,尤其是朱兄弟,等你回家以后,指不定你父亲要怎么责骂你呢,呵呵。” 朱烨全然不在乎:“嗨,这怕什么的。柯武师亲自来出马,都没能难倒大哥你,这不是证明大哥你比他要厉害多了嘛!亏得他以前吹嘘自己当年打仗的时候多么英勇,呸,大骗子一个!大哥你帮我赶走了这个大骗子,我家感谢你还来不及呐!” “哈哈,你倒是没心没肺。”张勇指着朱烨大笑起来。 “去去去,你才没心没肺呐。”朱烨这下又来劲了,跟着张勇两个人嬉闹起来。 “呵呵,好了好了,别闹了。” 刘赫一声令下,两人马上停了下来,经过方才刘赫大显神威,这两个小孩子已经彻底对他拜服得五体投地了。 “今天被这个柯武师耽搁了不少时间,咱们可得加紧训练,把这个时间补回来。” “好嘞,大哥您瞧好!我肯定把张勇这小子比下去!” “你想得美,你这辈子都别想打赢我,以后你如果被我打输了,可别哭鼻子,哈哈!” 几人欢声笑语之中,又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尤其是朱烨,好像是真的跟张勇较上劲了,也可能是被刘赫的表现所刺激,认识到自己跟刘赫的差距,今天锻炼的时候,他竟然又给自己增加了强度。 而且到了下午,刘赫跟张勇都准备回家休息了,还硬是被他拉着多练了大半个时辰,最后刘赫实在是饿了,他才依依不舍地回家。 朱烨来了以后,他和张勇之间就如同比赛一样,你做俯卧撑五十个,我就五十五,你绕后山小道跑步三圈,我就四圈,刘赫也只得跟着他们闹,不知不觉间,这训练强度就提升了上去。 这天训练结束,就连刘赫也觉得有些疲惫了,夜间,吃完饭,泡完药浴之后,刘赫早早就躺在床上休息了,可是脑海中却忽然响起了系统那冰冷的声音。 第十九章 大丰收啊 “系统提示,朱烨属性变化如下:统帅23点,武力41点,智力31点,政治17点,并激活特殊属性:精武——练习武艺的效率比常人要高。武力和智力分别提升了一个整十的档次,并且习得特殊属性,三项各奖励积分25点,总共奖励75点,当前总积分125点。” 正在用朝食的刘赫忽然听到了脑海中的这个提示音。 “特殊属性?这是什么东西?” “回复宿主,特殊属性是一个人除四维属性以外的一种能力,并非每个人都会有。不过目前系统为一级,只有在宿主及宿主阵营的人激活新的特殊属性,系统才会提示,等系统升到二级,就可以主动对他人进行查询。” 听系统这么一解释,刘赫心中大喜过望。 “没想到特殊属性也可以产生跟属性提升一个整十档次一样多的积分,这朱烨可真是个人才啊,今天这么一刺激,居然就给刺激出一个特殊属性来,以后得多刺激刺激他,哈哈。” 当然,这个提示里面,最让刘赫激动的,还不是朱烨的变化,而是75积分的奖励,这对于现阶段的刘赫来说,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哈哈,朱烨真是我的福将啊,太爽了,这回发财了。” 刘赫赶紧在脑海之中点开了物资兑换界面。 不过看遍了整个系统,也没发现有什么是现在急需要兑换的东西。 “系统等级太低,没东西换啊,也实在是……” 刘赫忽然眼前一亮,脑海中想到了什么。 “系统系统,快出来。之前是不是说过有100积分的话,可以升级到二级系统?” “回复宿主,确实如此。一级升级到二级,消耗100点积分,增加可兑换物品和可接任务,并赠送大转盘一次。” 系统详细地解说着。 “好好,现在就升级,咱有得是积分!” 刘赫急切说着。 “宿主是否确认消耗100点积分进行升级?升级后,各项功能增强,赠送一次幸运大转盘。” 系统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来,刘赫赶紧连连说了几声:“确认确认确认!” “收到指令,消耗100积分,宿主当前积分25点,系统升级所需时间十二个时辰,升级过程中不可进行任何主动操作,只有宿主或宿主阵营的人发生什么重大变化,系统才会被动出来提示。” 刘赫顿时傻眼:“啊?怎么还要十二时辰啊,那就是还得等一天哦,要明天晚上才能享受到二级系统的功能啊。” 不过不管他这么抱怨,系统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刘赫有些失望,又有些无奈,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心情,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早,刘赫吃完了早饭,就赶紧拉着张勇上山了,却看到朱烨已经先到了一步,正满脸兴奋地看着两人,这武痴的称呼果然不是白叫的。 练了半个时辰,刘赫走到一旁休息,二妮就赶紧迎了上来请教问题,张勇也跟着跑过来“旁听”,只有那朱烨,刚开始倒也很有兴趣,不过听了没一会儿就觉得索然无味,走开去自顾自继续练。 “二妮啊,明白了么?还不明白的话,我可以再解释一遍。” 刘赫解释完《汉书》中一段关于汉成帝宠妃班婕妤的故事记载,笑呵呵地问着二妮。 二妮使劲点了点头,似乎生怕刘赫真的花时间再解释一遍,浪费了刘赫的精力一般。 “刘家哥哥,这个班婕妤还真是有才艺呢,成帝陛下有这样的妃子,居然还不珍惜,喜欢上了别人,真是不知足呢。” 二妮嘴巴微微有些撅了起来,显得对班婕妤有些同情。 “呵呵,那是汉成帝不好,以后我们几个哥哥们,肯定会给二妮找一个更好的夫婿就是啦,他要是这样欺负你,我们三个一定揍扁他!” 刘赫宽慰道,张勇和朱烨也纷纷出言表示赞同,惹得二妮一阵脸红。 “二妮只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哪儿敢有那样的奢望呢……” 张勇一听自己妹妹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 “妹妹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妹妹人漂亮,性格也温柔,哪个男人娶了你,那是他的福气。我看啊,一般的男人还配不上呢,嗯……也就……大概也就只有公子这样的才配得上,哈哈!” 张勇性格耿直,自然没有故意调侃之意,但刘赫跟二妮听了,却是脸上一臊。 “哎呀,你们左一个二妮,右一个二妮,我觉得不好听啊,名字都不好听,以后怎么才能找到好夫君嘛,干脆咱给她想个好听点的新名字。” 朱烨一边做着仰卧起坐,一边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哎呀,你们都欺负二妮,不理你们了!” 二妮羞红了脸,背过身去,不再看刘赫等人。 不过她害羞归她害羞,张勇和刘赫却觉得朱烨这个有些突兀的建议倒其实也是不错。 “嗯……勇子原来叫二狗,被我改了,如今二妮嘛,我想想啊……” “诶,有了!二妮妹子既然喜欢班婕妤,而这妤字又是女子美貌聪慧的意思,我看正符合二妮妹子的性子,干脆就改名为妤。” 刘赫提建议道,张勇和朱烨立刻拍手叫好,虽然他们并不懂这些,但听得刘赫说得这般有道理,便觉得总是好的。 “二妮妹妹觉得如何?若是不好,咱们再想一个就是了。” 刘赫咨询着二妮的意见道。 二妮这才转回身来,脸上带着几分喜意,刘赫就知道这姑娘应该也喜欢。 “公子起的名字,肯定比我们想的强!” 虽然没有明说同意与否,但这话的意思也已经很明确了。 “哈哈,好,我叫张勇,我妹妹叫张妤,正好嘞。” 张勇这乐呵呵地一喊,才让刘赫觉得有些尴尬,张妤,这发音确实有些别扭,之前倒是忘了这茬了,不过现在看他们几人这般表情,也是不好改口了。 不过好在这个年代,“章鱼”这种东西也少见,多数普通百姓反正也不认得,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二妮,也就是现在的张妤,立在原地,看着刘赫,发了一会儿呆,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或者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这稚嫩的小脸蛋脸闪过一丝坚定的神色。 “系统提示:张妤激活特殊属性——内助。此属性为性格贤良而且聪慧善良的女子特有,当决定要做好某男子贤内助时,视该男子的需要,在某些方面学习效率会大幅度提升,若与该男子成婚,则该男子在相同属性上提升1点。” “因宿主手下领悟特殊属性,奖励宿主25积分,当前积分:50点。” 正在和张勇一同欢笑的刘赫,突然收到这样一个提示,还有些惊奇。 第二十章 好多宝贝 “诶?什么情况?怎么改了个名字就学会一个特殊属性了?白捡25积分啊!这是怎么回事,有点懵了。” “回复宿主,宿主刚才的行为,得到了手下张妤的忠心,令她下定决心全力协助宿主,再加上张妤的性格完全符合此属性的要求,因此激发该属性。” 听了系统的解释,刘赫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 “看来这二妮是把班婕妤视为自己的偶像了,想和她一样做一个才智双全的女子,来辅佐和帮助我啊。” 刘赫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看张妤这丫头,以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发现这丫头虽然身上脏乱了些,衣服破败了些,但脸蛋模样,看上去似乎也是个美人胚子,倒是让刘赫有些惊喜了。 “这算是真正开启萝莉养成记的节奏么?有点罪恶啊,嘿嘿。” 刘赫心里嘟囔着,不过罪恶归罪恶,要说他心里不欣喜那是不可能的。 “这朱烨还真是我的福将,自己刚送了一笔积分不说,现在只是插了一句嘴,就又间接给我送了25积分,好像还送了个美女的芳心,意外惊喜,真是意外惊喜啊!” 他前世活到29岁了,也是光棍一个,没想到这一世居然这么早就得到了这个春心萌动的机会了,这世事无常,还真是奇特无比。 不过再怎么想得好,现在的刘赫毕竟才八岁,张妤只有七岁,现在也只能是想想了,也不可能真的就去谈恋爱了。 最关键还是这25点积分来得及时。 “最近积分大丰收呢,等晚上回去,系统也升级完毕了,看看二级系统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兑换的。系统,你今晚能升级结束了?” 不过不管他怎么问,系统都再没有任何反应了。 “哎,看来果然和之前说的一样,升级期间只有系统自己出来提示我,我想找他是找不到了,哎,这可真难熬啊。”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晚上,刘赫躺在床上掐着时间,一满十二个时辰,马上在心中默念,准备召唤系统。 “系统,系统系统,快出来啊,系统大爷,拜托拜托啊……” 刘赫在心里念了几十遍,才终于传来了系统那让他觉得“无比亲切”的声音。 “叮,系统升级完毕,当前等级二级。” 刘赫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顿时精神一振。 “千呼万唤始出来啊,终于算是升级完毕了,快展示下有什么新功能。” 刘赫无比急切地在脑海中向系统下达着指令。 “回复宿主,升级后,开放军械图谱中四类物品兑换,增加物资三类物品兑换,新增收集类、民生类、军事类可接任务,并赠送幸运大转盘机会一次。” “好好好!转盘不急,我先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兑换!” 刘赫在脑海中点开了物品兑换,首先点开了熟悉的“物资兑换”。映入脑海的,果然增加了五项内容。 “微型金属矿一座,100积分。” “各类农用器具的制作及改进图谱:80积分。” “常见五谷作物培育手册:120积分。” “基础手工业技术详解图册:100积分。” “古今水利灌溉技术图解与技术改良简述:200积分。” 而除此之外,还增加了一系列军械图谱的兑换。 “冶金炼钢技术详解图册上卷:80积分。” “冶金炼钢技术详解图册下卷:80积分。” “十八般神兵锻造图谱:每件60积分。” “各类铠甲解析及改良锻造图谱总汇:300积分。” 刘赫看了以后,眼前一亮。 “好东西好东西啊!既能提高农业生产力,又能发展军力,两者一结合起来,后勤无忧,军力强大,天下群雄还有谁能是我的对手!” 刘赫有些心潮澎湃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能有一座城池,一块地盘,让他大展抱负! 不过想归想,现在毕竟还做不到,更何况也没这么多积分来兑换。 “先想办法多赚点积分,嗯,看看新的任务。” 刘赫打开任务界面,果然见到在原有一级系统下的两个任务之后,又出现了不少新的任务。 刘赫把这些新任务挨个点开查看了一遍。 收集类任务: “收服第一个历史原本有名的武将:属性不限,奖励积分60点,任意可分配武力提升1点,若收服武将原巅峰武力达到90,额外奖励积分30点。” “收服第一个历史原本有名的文臣:属性不限,奖励积分60点,任意可分配智力提升1点,若收服文臣原巅峰智力达到90,额外奖励积分30点。” 民生类任务: “治下登记人口达到十万人:需官职和实际掌控二者都达到,奖励积分150点,任意可分配政治提升1点。” “建立小型农用水利设施一处:奖励积分100点。” “军事类:麾下军队达到一万人:奖励微型金属矿一座,任意可分配统帅提升1点。” “达到三次军事战争胜利:奖励积分150点,宿主统帅提升1点。” “取得一次战场上斗将秒杀敌将:奖励积分100点,该武将武力提升1点。” 刘赫看得十分兴奋。 “这二级系统果然比一级强大很多啊,不知道以后到了三级甚至四级,那得强成什么样了,太期待了。” 刘赫对新任务也是干劲十足。 并州出猛将,按照根据刘赫前世的知识,号称三国第一的吕布现在应该还在北方的五原郡。 只是那地方已是东汉边境,近年来多有异族前来掳掠洗劫,大汉朝几乎已经要失去对这里的管控能力,自己目前还没这个本事去凑热闹,怕是没机会结识。 还有,出生雁门郡的张辽,这位能够止江东小儿夜啼的曹魏大将,如今应该还是个咿呀学语的孩童,很可能还没离开家乡,不过雁门一样在边境,自己能遇到他的机会也不高。 另外,自己家往东,翻过这连绵群山之后,就到了冀州的常山郡真定县,就是众多三国迷的男神——赵云赵子龙的故乡。 不过这对于现在的刘赫而言,这也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算了算了,不去想那么远的事情了。” 刘赫拍了拍自己的头,让自己回过神来。 “不是说有一次幸运大转盘的机会么?来来来,给我用了!” “请宿主在当前所有可兑换物品中选取十件进行抽取。” 系统提示道。 现在所有可兑换的物品已经不少,健体药方、药圃自己已经有了,其他东西各有其价值和用途。 “去掉基础健体药方、药圃和兵器练习手册,剩下的十项内容进行抽取。” 刘赫下达了指令,系统马上作出了反应。 “已选取十项物品,现在开始抽奖,请宿主随时喊停。” 小声明 有书友提出希望神猫能双更,编辑虎牙大大也这么建议,不过因为这本书的大纲和初稿其实是两年多以前写的了,所以前段时间重新捡起来写,并且发出来,其实很多内容我都已经忘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回顾设定,并且修改大纲,甚至很多地方删了重新写,很多人物的属性,历史无名人物的名和字等等,很多以前编的乱七八糟,现在重新取等等,所以其实从发书开始到现在,神猫几乎没有创作过新的章节。 本来神猫想大纲慢慢改,后续之前没想的剧情慢慢琢磨,没有特殊情况保持一更不变,不过看到有好几位书友都蛮支持神猫的,神猫也觉得得端正下态度了,神猫这两天会尽量抓紧完善好原先的内容,尽快开始创作新章节,然后开启双更时代,届时希望诸位兄弟姐妹们多多支持,在这一天来临之前,神猫绝对不会开口求这求那,集中一切精力写书,再次谢过各位的支持! 第二十一章 发下宏愿 刘赫脑海中的一个巨大转盘开始了飞速的转动,十项宝物就在自己“眼前”极速略过,看得刘赫心痒难耐。 “停!”刘赫在心中喊了一声。 “叮!宿主抽到儒道墨法兵杂各家基础典籍各三部,已存入系统仓库,宿主可随时提取。” 听到这个声音,刘赫心里有些失望,他原本最想抽到的是价值最高的水利图解的。 “额,系统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么多好东西,为啥偏偏抽中这个价值最低的,我不服,你肯定作弊了。” “系统抽取物品一向公平公正,童叟无欺,只是宿主自己运气太差,希望宿主不要把这个锅甩给系统,否则容易造成系统混乱甚至瘫痪。” 这一句话,直接把刘赫堵得没话说。 “你这系统……行,我服,我服了,可以?” 不过仔细想想,在这个年代,这十八部种类齐全而且不会缺文少字的书籍,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东西了,只怕是朱烨家里也未必有这么齐全,这对于下一个阶段提升众人的统帅、智力、政治三点属性还是会有着很大的作用。 而水利图解虽然价值高,不过自己估计年甚至更长时间里也未必有机会用得上。 刘赫想明白了这点,心中的一丝失望情绪也就烟消云散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之后,众人的日子越过越好,在得知了刘赫与柯武师之间的事情后,朱老爷心中大惊,连着很长时间,经常会送些粮食果肉过来,并表示以后几人的一应生活所需,朱家全力支持。 正好刘潜依靠药草售卖所得也得了一些钱,因此刘潜吩咐徐氏把几个小孩的食谱略做了些调整,将一日两餐改为一日三餐,虽然还是以粗茶淡饭为主,但是这日子过得已经比绝大多数平民家庭要舒服多了。 有了这些强力的后勤保障,刘赫就把训练强度再次逐步提升,几人不但不觉得辛苦,反而整日里欢声笑语。 而在这两个月里,张妤这个丫头的智力和政治也相继提升2点,变成了40智力和21政治,刘赫也因此收到了50点积分奖励。 而刘赫自己,也因为这么久以来教导几人学文,自身智力提升了2点,政治提升了1点,算是领会到了什么叫“温故而知新”了。 时光流转,日复一日,转眼已经是刘赫降生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个年头了,今天又是八月十二,刘赫的十岁生日。 如今的刘赫已是今非昔比。 两年过去,刘赫已经从五尺孩童,长成了六尺有余少年,身体壮实了许多,力气也涨了不少,用前世的流行语形容,他已经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了,单看外貌完全不像十岁孩子,反而更像一个帅气小伙。 这个整十岁生日,张勇这几个家伙倒是比刘赫还兴奋,东奔西跑各种操办,最后由朱烨带头,弄了一大桌美味,张勇也跟着他爹弄了两只烤兔子,连同刘潜和徐氏,在刘家院子里热热闹闹庆祝了一番,直到戌时将过才闹腾完。 这两年,在朱家有意无意的帮助下,刘潜已经成为了这一带的亭长,家里田地也多了不少,又盖了两间瓦房,院子也扩大了一些。 而那座药圃中的第一批药草也已经采摘得差不多了,有部分生长较快的药草已经长出了第二批,而诸如人参、何首乌这些,却还要等上好些年了。 夜晚,刘赫躺在床上,从脑海中召唤出了系统。 “系统,检测下我,张勇,张妤,朱烨四个人目前的属性。”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 “宿主:统帅29,武力63,智力61,政治35,特殊属性:无。” “张勇:统帅26,武力60,智力55,政治28,特殊属性:无。” “张妤:统帅21,武力27,智力68,政治52,特殊属性:内助。” “朱烨:统帅28,武力62,智力52,政治23,特殊属性:精武。” 系统把四人的各项属性一一报来。 “这朱烨果然是个练武的奇才,别说张勇了,再过一两年估计我都打不过他了。而张妤更是了不得,有了这个内助属性的帮忙,这智力跟政治简直跟坐飞机一般。” 刘赫心中有些欣喜地评价着。 “想想这个年代,人与人相处真是淳朴啊,只不过对他们心诚一些,他们就愿意把所有都托付给我。” 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刘赫,深知这种情谊实在难能可贵,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能辜负这几人对自己的信任! “属性提升了这么多,想必积分奖励了不少,来来来,查一查我现在总共有多少点积分了。” “查询中,请稍候……叮!宿主当前共有积分800点。” 积攒了整整两年,竟有了800点,已经够升三级系统,不过刘赫暂时还有不少东西准备之后陆续兑换,所以暂时不打算升级了。 夜深人静,屋外月光皎洁,虫鸣阵阵,刘赫躺在床上,默默盘算着如今的天下形势。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四世三公的袁绍应该在濮阳当县长。曹操被人举荐做洛阳北部尉,在衙门口挂上了五色棒,做起了他的治世能臣。” “至于刘备刘皇叔,现在应该还在家里待着,明年才出门游学。着名的算数圣典《七曜术》也在这一年成书,珠算这个造福了中国将近两千年的技术就此诞生。” 刘赫盘算着当今天下的情况。 如今的东汉王朝,处于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社会基本稳定,但是地方上贪官、劫匪、天灾三大害对百姓的毒害已经深入骨髓。 张角创立的太平道能够在几年之内迅猛发展,成为一股几乎能和朝廷相抗衡的庞大势力,肆虐大半个中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而对并州来说,除了那三大害,还有一害不下于这三者,那就是匈奴、鲜卑等外族的入侵,尤其是对于朔方、五原、云中、定襄这四个郡而言,在此害之下更是苦不堪言,连少年时代的吕布也即将因此而被迫离开家乡。 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这些外族在大约一百四十年以后,两晋懦弱,各族并起,侵入华夏,百年间,华夏大地上哀鸿遍野,易子相食,实在惨不忍睹。 刘赫在前世虽然算不上是个愤青,但每每读到这段历史,也是激愤难平。 “劫匪肆起,外族入侵,朝廷昏庸,这就是目前压在东汉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啊。我既然有了这个机会回到这个时代,那就不自量力地狠狠发一次梦,做一次历史的主角,去了这三座大山,还天下一个清平世界!” 刘赫在心中发出了这样一个豪迈雄壮的誓言。 第二十二章 隐藏任务 “叮!因宿主立下誓愿,激活隐藏任务——守土一方:要求宿主在二十周岁之前,占领下至少一县的地盘,并且得到该县县令的职位。若达到要求,根据宿主施行的政策和治理的情况进行不同的奖励。若失败,宿主全属性降低3点。” 系统冷不丁冒出来说了这个一段话,把刘赫惊了一跳。 “什么情况?怎么莫名其妙出了个隐藏任务?还有什么其他的隐藏任务没?系统老兄,你能不能提前给点提示,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啊,二十岁当县令,您老人家太看得起我了?袁绍二十岁也才当个县令啊。” 这个年代当官靠的是察举制,想入仕必须有贵人举荐才行,可自己一个山村小农户,上哪儿去找这样的贵人啊。 “回复宿主,本系统是为宿主量身打造的,所以宿主的一些行为、心理活动等都有可能对系统造成影响,从而导致隐藏任务的产生。至于能否完成,这不在本系统的考量范围之内。” 系统完全程序化的回答,差点把刘赫气晕过去。 “算了算了,任务都发出来了,也不可能让系统撤回去,只好想想办法尽量完成了。” 刘赫安慰着自己,反正自己也不见得比袁绍弱 袁绍是有数一数二的家世,可自己也有这样一个外挂系统啊。 再说了,自己要是连袁绍这样的二流枭雄都比不过,那跟曹操,刘备这些顶尖的人杰争天下不是找死么? “嗯!完得成要做,完不成也得做!”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还有就是刘赫心疼那三点全属性啊!提升属性那么累,扣起来却是分分钟的事情。 “如今众人的力气体能都练得七七八八了,接下来得转移方向了,除了原有的体能部分训练以外,兵器的训练也不可少。” 以自己几人的体能,比起那些二三十岁,经过严格训练的普通士兵已经丝毫不逊色,尤其自己天生神力,放眼天下也没几个能超过自己的。 但和高手真打起来,自己几人必败无疑,因为他们不会使兵器,不懂任何战斗技巧,而这一点的重要性不下于力气。 “系统,兑换一份基础兵器技巧练习手册,并且直接取出来。” 刘赫对着系统下达了指令。 “收到指令,花费80积分,兑换基础兵器技巧练习手册一本,宿主当前剩余积分:720点。书册已夹在宿主房间书架上的那几册竹简之中。” 刘赫闻言,翻身起床,来到了一旁的一个破旧书架前。 在几册竹简当中,刘赫果然看到了一本十分醒目的纸质书籍,这种纸质的书在这个年代可谓是奢侈品了,在一些顶级大家族里也不见得有很多。 不过刘赫作为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自然是见怪不怪了。 他把书拿过来,粗略看了一眼,翻开之后,大约前世a3纸大小,总共估计有二三百页,捧在手中颇有些份量。 “呵,这基础版的都这么厚了,要是有什么高级版的岂不是得比字典还厚?” 刘赫心里思量着。 在这书册之中,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钯共十八般兵器,都有详细的练习说明,甚至还包括飞刀、流星锤等暗器的使用,以及弓箭的练习等等,图文并茂,可谓是一部习武必备的百科全书了。 “好东西,好东西啊,系统里宝贝可真是多啊,明天就和兄弟们好好选选要用的兵器。” 第二日,刘赫便带着这部书册,依旧老一套,称是刘家祖上托梦所赐,乃是仙家宝物,嘱咐自己好好练习,早日成功。 几人见此书记载如此详尽,比朱烨这个武官家庭里的武学书籍上的记载还要详细数倍不止,最关键的是这书居然是纸质的,一个个对刘赫的话是深信不疑。 “两位兄弟,此书中记载的兵刃极多,咱们若是样样都学,只怕最后一样都无法学精。不如便各自选一样,日夜苦练,必然精进神速!” 张勇和朱烨一向都已刘赫为首,所以二人当即便答应了。 “哈哈,刘大哥,我就要这学这使锤的,那些刀枪剑戟,太过轻便,实在是不堪挥舞,还是这大锤沉稳些,我就喜欢这个!” 朱烨是个典型的猛将类型,刘赫也觉得以朱烨的力量和性格,用双锤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随后他看向了张勇,这小子虽也勇猛,但性格比朱烨稍显沉稳一些,力气也弱了半筹,用锤就不合适了。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选,长这么大从来没用过这些东西啊,看着花里胡哨的,感觉跟家里的劈柴斧,烧火棍也没什么区别呢。” 张勇看着书册上那些兵器的图谱,挠了挠头道。 刘赫闻言眼前一亮,随即想到了办法。 “勇子,你在家帮忙干活,还有跟你爹出去打猎,也算用过不少东西了,棍,弓,斧,绳套,大刀等等,还有朱兄弟之前带来的长枪和长戟你也玩耍过几次,你说说这些里面你最喜欢用哪个?” 一旁的张妤,马上便明白了刘赫的用意,会心一笑。 张勇眉头微皱,随后一拍脑袋。 “嗯……那还是家里上山砍柴用的斧头最好用,可以砍,可以劈,可以砸,就是柄太短了,要是能有一柄跟我一样高的大斧,那就好了,再粗的树也能一斧头就砍断了!” 张勇这一番略显呆傻憨厚的话,让朱烨忍俊不禁,连张妤也用手捂着嘴巴偷笑,倒是把张勇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啥……是不是我说错什么啦?实在不行我就换个武器……” 刘赫拍了拍张勇的肩膀,强忍住笑意。 “呵呵,勇子啊,你没说错什么。你这选武器的理由,话糙理不糙。凡是斧头这类重型的利器,只要使用者力气足够驾驭,技巧又足够纯熟,那就自然是越拿在长柄的末端,挥出去力量才越大。” 那武圣关羽赖以成名,动辄就能秒杀敌将的春秋刀法,其中威力最强的就是这一招拖刀计了,手握刀柄的末端,立马挥刀,加上青龙刀本身的重量和锋利,这一刀狠狠劈下,力道何止千钧? 第二十三章 危险突至 张勇听了刘赫的解释,嘻嘻一笑。 “好,听公子的,那就选长柄大斧了!” “诶,刘大哥,我们都选完了,你准备选哪样作为兵器啊?” 朱烨笑嘻嘻地看着刘赫问道。 这个问题倒是让刘赫犯难了。 他不喜欢锤、斧这类粗苯的重武器,显得太笨拙了,而如果用刀枪这些相对较轻,更加讲究技巧的武器么,又觉得浪费了自己这一身的天生神力,有点暴殄天物了。 张勇和朱烨见到他眉头紧锁,有些疑惑起来。 “公子难道没想好用什么兵器么?” 刘赫将自己的困惑简单给几人说了下,几人也低头思考起来。 “那个……我觉得……”张妤那有些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人齐刷刷地把头转了过去,倒是把这小姑娘吓得有些不敢说了。 “还是不说了……我毕竟不懂武艺……” 刘赫知道张妤肯定是有了什么想法,听听总无妨,这丫头天生聪颖,而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不定她就有什么好办法。 “没事,妤儿妹子有什么话只管说,我看谁敢笑话你。” 刘赫宽慰道,张妤缓缓呼了一口气,这才说出来。 “我想,此事其实也不难。公子既然想重量和技巧兼得,只需把力量型和轻便型兵器都学了,之后按照公子自己的习惯,直接打造一把最合适的兵器就是了。公子天资聪慧,自然可以做到我们普通人做不到的呢。” 张妤说完之后,刘赫猛地一拍大腿,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哎呀,妹子果然聪明!我们几个倒是被这书册上的兵器图谱和名称给限定住了。谁规定天下兵器就只能是这般模样呢?我偏要另辟蹊径,打造一把只属于我自己的神兵,创出一套我自己的兵器法门!” 被他这么一说,朱烨和张勇也顿时明白了,纷纷夸奖了张妤一番。 “好了,就挑选刀、枪、斧、双剑,这四样兵器一一练习,然后想办法融会贯通,我刘赫说不定也能凭此而名留青史呢,哈哈!” 刘赫有感觉,一旦此兵器法门大成,自己的武力一定会有质的飞跃!奇异的兵器,奇异的招术,更是可以出奇制胜! 三人兵器都选好了,朱烨站了出来,拍了拍胸脯。 “哈哈,这事就交给小弟啦,一定拿出最好的兵器来!” 当天日常训练结束之后,朱烨便一路小跑回到家中,将铸造兵器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亲,这位朱家的家主当即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普通百姓铸造兵器当然是犯忌讳的事情,不过这年头豪强林立,官府管控力弱,一些地方豪强大族,家中有几千人的武装都不稀奇,朱家虽然不大,可铸造几件给小孩子玩耍的兵器,也不会有人当回事。 如此一晃又是许久,再过几日便是立冬,气温极速下降,估计用不了太久,今年的第一场雪便要降临了。 为了方便刘赫等人练武学习,之前刘潜带了一帮人,专门在后山搭建起了一个简易木屋,用来挡风遮雨,安放兵器。 如今天晴,下午阳光晒得十分温暖惬意,虽伴随着寒风阵阵,但刘赫等人却也丝毫不惧,自在外面习武,张妤便在木屋里面读书自学。 “哎呀,这锤子刚用时还觉得有些沉重,如今却感觉跟纸糊的一样,一点份量也没有,看来得让父亲给我去重新铸造一对更大一些的了。” 朱烨手里抛耍着那对双锤,努着嘴说道。 单一只铁锤就五十八斤,相当于刘赫前世的二十多斤,能把这样重量的铁锤跟小孩子扔板砖一样随意玩耍,可见这朱烨几个月来不论是力量还是武艺,都算得上是精进神速。 刘赫见到朱烨这副模样,忍不住打趣起他来。 “你这小子,整天没日没夜的练,之前就听你府上的家丁提起过,说你每天戌时回家,还要再院中练上好一会儿才去泡药浴歇息,武痴这个名号,真是没给你起错,哈哈!” 朱烨闻言,露出了一副爽朗的笑容。 “嘿嘿,我可是要争取早日赶上大哥你的,之前咱们比武,我还是输给了大哥,拼死苦练了两年半了,没想到大哥还是比我强,所以得更努力才行啊!” 三个多月前,朱烨曾经主动提出过三人之间比武。结果朱烨胜了张勇,却败给了刘赫,之后习武就愈加勤奋刻苦了。 听了他这一说,刘赫还没说什么,张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朱兄弟都这么说,那我这个武艺最差的以后看来不能睡觉啦。” 张勇神情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勇子不必羞愧,你的兵法学得就比朱兄弟强嘛。人嘛,各有所长,总不可能样样都是第一的,常人哪儿有那么多精力的,要想样样精通的往往……” 刘赫话没说完,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听声音,对方显然是有些凶狠的人物,让几人顿时提起了警觉。 “快,把家里值钱的东西,还有粮食财物统统交出来,不然爷我手上的钢刀可不客气!快点!” 一个凶恶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山下传了过来,让刘赫等人顿时大惊失色。 “糟糕,有山贼!快下山!” 这黄水乡虽然有百余名乡勇,但都是从年轻的农户中挑选出来的,只不过是日日劳作有些力气的农家人而已,没有兵器,平时也不怎么训练,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面对凶狠的山贼决计是讨不了好去的。 四人赶忙往山下跑去。 平日里,只觉得这后山很近,可今日四人心情急迫,便忽然觉得这山路竟是这般漫长。 “快点!” “娘的你欠揍!” “王八蛋!慢慢吞吞的找打!” 山贼各种怒骂声音若隐若显地传了过来,让四人更加急切起来。 刘赫、张勇跟朱烨三人首先跑回到了刘赫的院门口,张妤在后面喘着气跟来。 此时的刘赫家原本宽敞到有些荒凉的院门口,聚集了足有数百人,其中大多数都是本村的村民,不论男女老少都被赶到了此地,还有不少人被陆陆续续赶过来,并且手里或多或少都提了些东西。 第二十四章 陷入危局 村民们一个个露出了既心痛,又惊恐,更兼几分无奈的神情。 “大王饶命啊!” “这是我家仅有的一点口粮啊,你们抢去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乡民们哀嚎不已,眼看着要入冬了,如果口粮被抢走,那大伙根本不可能活过这个冬天啊! 一个大叔挣扎着抢回自家的粮食,被一个劫匪一个一巴掌扇了出去。 对方身强体壮,而这个大叔只是个饭都吃不饱的农户,如何吃得消他们的殴打?只这一巴掌下去,就眼冒金星,几乎要晕过去。 这刘家的院子看起来比旁人稍显富庶一些,门口也够大,所以被这些山贼当成了临时的“看押所”。 在这些村民周围,站着一圈神情凶恶的山贼,个个手中或刀或斧或棍,大约有七八十人。 在这几步之外,有一个蓄着小胡子,大约三十岁上下的精壮男子,此时正面无表情地清点着此次的战利品。 “爹!娘!” 张勇首先看到了被围困在中间的自己爹娘,作势便要冲过去,却被刘赫一把拉住。 他这一声叫喊,让众人目光都看了过来。 刘潜和张铜赶紧撕心裂肺地大喊道:“快跑啊!快跑啊!” “妈的,让你多嘴!” 其中一个山贼,直接对着二老一脚踹了过去,二老被他这一脚踹过去,直接就翻到在地,被扬起灰尘呛得直咳嗽。 刘赫等人几人目呲欲裂,但如今的他们,经过两年多的教育,不论是智力还是体格,都算早熟,再加上刘赫有心阻拦,这才让张勇等人忍住冲上去的冲动。 那山贼头目看到了刘赫四人,眼神之中倒是略过一阵惊异,随后便点了两个手下,跟着他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哟,还有四个小娃娃呢,还挺壮实的,尤其这个小子,看这穿着,明显比这些穷鬼强啊,还有这个小丫头,嗯,年纪不大,长得却也标致,以后肯定是个美人啊,嘿嘿!” 这头目先看着朱烨,随后很快目光转移到了张妤身上,嘴角露出了贪婪和淫邪的笑容。 “你们几个,把这小子,还有这丫头抓起来,男的问清楚是谁家的,一会儿咱们一起带去他家中要一点钱财,至于女的嘛,嘿嘿,本大王就带回山上,做一个压寨夫人,定是乐趣无穷啊。” 被他如此侮辱,饶是刘赫也无法忍受了,更何况是朱烨这等暴脾气。 “呸,大胆的小贼,敢绑你家朱老爷!老爷我赏你一铁锤!” 说话间,朱烨举起双锤便冲了上,却依然被刘赫死死拉住。 “兄弟不要鲁莽,惹恼了他们,咱们自可以逃脱,可乡亲们怎么办?” 刘赫在朱烨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这才让朱烨暂时压住了怒火。 与此同时,刘赫在脑海中快速给系统下了指令。 “系统老爷,快帮我查查我们四人,还有眼前这个山贼头目的属性。”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 “宿主当前属性:统帅36,武力69,智力68,政治38,特殊属性:无。” “张勇当前属性:统帅32,武力66,智力61,政治32,特殊属性:无。” “张妤当前属性:统帅28,武力28,智力72,政治59,特殊属性:内助。” “朱烨当前属性:统帅30,武力68,智力55,政治26,特殊属性:精武。” “山贼头目杨牛当前属性:统帅58,武力63,智力52,政治37,特殊属性:无。” 听完了系统的说明,刘赫暂时也顾不上分析几人这数月来的进步了,心中开始思考起了解救众人的办法。 那个叫杨牛的头目,见到朱烨这般凶狠,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不过见到刘赫出手阻拦以后,随即又恢复了神色。 “真是越活越胆小,几个屁大的小娃娃都怕。” 杨牛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 “你们愣着干吗,还不动手抓人?真是没用!” 杨牛转头骂了自己那几个后退步数比自己还多手下几句,那几人这才回过神来,举着手里的刀棍,恶狠狠地走了过来。 张勇赶紧将自己妹妹张妤护到身后,同时与朱烨一起举着各自的兵器,严阵以待。而包括刘潜、张铜等人在内的众多乡亲,则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们几人。 刘赫上前一步,先礼后兵,对着那头目作揖拱手。 “这位大王,这位公子乃在本县县尉之孙,我等兄弟几人在此游玩嬉闹,这些村民与我等多有相识,还望大王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一马。” 那杨牛听得“县尉”二字,立马瞳孔一缩,挥手拦住了那几个手下。 杨牛很清楚,他们之所以能肆无忌惮到处劫掠,就是因为那些县、郡里的军队懒得管他们,且不说藏在太行山中不好找,即便费尽心思找到他们,歼灭了,也不过几十颗人头,能邀到几分功劳? 这种不划算的事情,那些当官的自然懒得做。 可如今这么一个县尉的孙子站在自己面前,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动了这少年,那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可能再有这么好过了。 “你果然是县尉家的孙子?” 杨牛双眼紧紧盯着朱烨,想从这少年的眼神中判断出他回答的真伪。 刘赫站在朱烨前面,挡住他半个身子,在背后用手捏了捏朱烨的手背。 朱烨虽然不像张妤那般聪明,但一同习武这么久,这点默契当然是有的,更何况他祖父也确实曾经是县尉。 朱烨手举双锤,昂首挺胸道:“哼,那是当然,我祖父手下有数百县兵,你们要是敢动本公子一下,明日我祖父便会带兵把你们统统抓起来!” 看着朱烨这般神气的模样,不似撒谎。再加上他手中的兵器,身上的衣着,确实像是官家子弟,杨牛有些犹豫起来。 “好,本大王也不爱杀人,今天就给县尉大人一个面子,咱们撤!” 杨牛挥了挥手,那众多山贼肩挑手提,拿着众多粮食、钱财,准备离去。 “我家的粮食啊,还给我……” “我攒了好几年的一百钱啊……” 这众多村民之前还惊恐万分,如今见到这些山贼似乎畏惧朱烨这个大公子,顿时一个个心中有了几分胆气,冲上去想夺回自家的财物。 第二十五章 组团忽悠(谢众书友加更) 这倒是让刘赫心中一惊,他原本只想着让山贼退走,等自己等人再过个一两年,也就不惧这一群匪徒了。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些村民对自家的财物,尤其是对粮食的重视程度。少了这些刚秋收上来的粮食,这个冬天只怕要活不下去了,与其活活饿死、冻死,倒不如现在博一把。 那些山贼给朱烨等人面子,但看到扑上来抢夺粮食的村民,却是毫不客气的,挥起刀棍就要打起来。 “住手!”刘赫情急之下,大声喝止,那些山贼本就有几分畏惧他们几个少年,被他这一声喊,倒也真的没有把大刀砍下去,不过还是对着那些扑上来的村民踢了几脚,或者打了几拳。 杨牛转过头,皱着眉头看着刘赫。 “怎么?兄弟们已经答应放过这些村民,撤回山中,几位公子还想怎样?” 刘赫听着杨牛有些愤怒的语气,又看了看那些村民期盼的眼神,心知这件事只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了。 “也罢也罢,我自己也是穷苦人家出生,遇到这种事情,又怎么能只顾自己的安危呢,没了粮食,这些村民迟早也是个死。” 想到这里,刘赫再次拱了拱手,恭恭敬敬说道:“这位大王,这粮食却是村民们辛苦收割而来,就靠他们过冬了,你们若是劫了去,只怕大家捱不过这个冬天,能否……” 没等刘赫说完,那杨牛就不耐烦地打断了。 “你这小娃娃好不识趣。我给了你们县尉大人几分薄面,就此撤回,你却要我空手回山么?你们要过冬,我们这几十号兄弟难道就不要过冬么?小娃娃可不要得寸进尺!” 杨牛这一说,他手下的那些人也跟着嚷嚷起来。 “就是就是,不就是个县尉嘛,我们逃入深山,不信他找得到!” “兄弟我半年没见荤腥了,要是再啰嗦,大伙这就抢了女人回山快活,总好过空手回去,活活饿死!” “几个小娃娃,太不晓事!” “我就看那小女娃子不错,不如抢回去,等大王享用过了之后,咱们兄弟们也一起开开荤!” 听得这些匪徒下流的言语,众多女眷赶紧躲到了自家丈夫或者父亲背后,而张勇则把张妤护得更紧了。 刘赫生怕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赶紧作势上前安抚。 “大王且息怒,在下怎敢让大王空手回山,只是这些粮食确实不能带走,只要大王愿意将得来的钱粮归还村民,我家公子自有宝物献上,大王拿去县城里换了,莫说是过冬了,只怕再给大王买几个奴婢也够了!” 朱烨听得莫名其妙,自己哪儿有这么值钱的宝物?不过随即看到刘赫朝他使了个眼神,心中虽然不明白,却也知道这肯定是刘赫的计谋。 “不错,那我祖父当年剿灭了一个三四百人的山寨,从那寨主身上得到的,据说是在一个晋阳商户家抢来的祖传宝玉,你们若肯放了村民,本公子就大发慈悲,把这宝玉送给你们。” 那些村民闻言,纷纷喜上眉梢,给朱烨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只有刘、张两家的人,依然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但在匪徒刀剑的威胁下,也不敢说话。 然而那杨牛却没这么容易上当。 “你堂堂县尉家的公子,居然肯为了这些低贱村民舍弃家传宝物?我看分明是你们几个小娃娃拿本大王开涮?” 不过说是这么说,杨牛却也没有转头离去,显然对刘赫跟朱烨的话也并不是完全不相信,毕竟他智力并不高,更何况贪心是人的本能,尤其对于劫匪而言。 “我等常来此地山上游玩,时日久了,与村民们自然有些感情,之前我这兄弟追赶野兔,不慎摔了腿脚,还是村民们给他治好的呢,既然村民对我们有恩,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还望大王给个薄面。” 刘赫正色回道。 杨牛闻言,招了手下的几个匪徒过来,几人窃窃私语,商讨半天。 “好,你且把那宝玉拿来本大王看看,若确实是好物件,本大王就把这些钱粮还给他们也无妨。” 杨牛把手中大刀往地上一杵,伸手朝着刘赫招了招手,示意他把宝物拿过去。 刘赫刚想拉着朱烨上前去,一直躲在张勇身后的张妤忽然发话了。 “不去不去……这个大王的手下个个凶神恶煞的,好吓人哦,哥哥们也不要去,我害怕……” 张勇以为自己妹妹真的被吓着了,赶紧出言宽慰。 刘赫却是眼珠一转,很快就明白了这丫头的意思,心中暗道一声“这丫头果然冰雪聪明”。 “大王,您也看到了,您和您手下太过……嗯……太过威武,我这妹子没见过市面,被你们吓着了。您看要不您吩咐几个手下走过来取下宝物?” 杨牛皱了皱眉头,心中又有些犹豫起来。 “大王,怕什么,咱们几十个大人,难道还怕这几个小毛孩?我替您过去,取了宝物,咱们也好早点回山啊!” 杨牛一个手下说道。 杨牛想想也有道理,即便是西楚霸王再世,在这般年纪的时候只怕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好,你带两个人过去拿下宝玉,可得小心些,别笨手笨脚摔碎了。” 杨牛嘱咐道。 听了他这话,刘赫就知道这杨牛对自己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那个手下挥手招了两个匪徒,一起走了过来,而与此同时,张妤也作出一副好奇的模样,靠到了朱烨的身边,仿佛也等着看那宝物一般。 那三个匪徒走到了朱烨跟刘赫的身边,伸出手,示意朱烨交出宝玉。 玉佩朱烨是有一块的,只不过远远称不上是什么宝玉,不过用来应付一时倒是也并不难。 此时张妤就站在朱烨和张勇之间,而刘赫又在朱烨另一侧,因此张妤算是跟匪徒近乎面对面了,由于她身形娇小,所以在那杨牛的眼里,这个小丫头几乎完全被自己这个手下挡住了。 就在那匪徒取了朱烨的玉佩,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张妤忽然惊叫起来。 “啊!你干吗!不要碰我……” 在喊叫的同时,张妤还迅速往后退去,一副惊恐的模样。 第二十六章 庆功贺宴 提前得到刘赫眼神示意的张勇和朱烨,也迅速提起兵器,把那满脸莫名其妙的三名匪徒围了起来。 刘赫转过身看着杨牛,脸上显得有些愤怒。 “大王,我等好言相劝,又已宝玉奉送,您为何纵容手下欺凌小妹?” 杨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一眼那被吓得都快哭了的张妤,又看了看这愤怒无比的三个少年,而最主要的还是看到了朱烨从自己手下又夺回去的一块玉佩,虽然他看不清楚那玉佩的模样质地,但依然在心中对刘赫的话又是多信了几分。 “废物,这么一会儿都熬不住!” 杨牛已经觉得是自己这手下许久没碰女人,所以刚才忍不住伸手调戏了下那小姑娘,才招来人家如此愤怒。 “大王,我没有啊……” 那匪徒满脸冤枉,但刚才他本就背对着别人,周围两侧又被刘赫跟张勇遮挡住,如今此情此景,换谁又会相信他,而去怀疑那个受了如此惊吓的九岁小姑娘呢? “行了,真是没用!我自己来!” 杨牛愤恨地骂了一声,拿着大刀便走了过来。 三个匪徒见状,也随即迎了上去,向着杨牛哭诉,表示自己冤枉,还劝杨牛说这几个小娃娃太狡猾,不如一起杀了方便。 但杨牛眼中只有那块玉佩,如果既能得到宝玉,又可以免除了得罪官府的风险,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一步步走近的杨牛,刘赫等人心里说不紧张,绝对是骗人的,尤其是张勇和朱烨这两个现在对刘赫的计划都还有点不清不楚的人,更是紧紧握住了各自的兵器,手心都出汗了。 终于,杨牛走到了几人跟前,单手一摊。 “好了,手下不懂事,公子莫要怪罪,就把玉佩交给小人。” 朱烨朝刘赫看了过去,见刘赫点了点头,便把玉佩交到了杨牛手中。 杨牛抓着玉佩,心中欣喜,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不过他毕竟是个粗人,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赫忽然暴喝一声:“杨牛恶贼受死!” 随着这一声令下,积怒已久的刘赫、张勇跟朱烨三人同时挥起兵器朝着杨牛攻了过去。 而杨牛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喝着实吓了一跳,刚想问这少年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姓名的,却见一杆长枪,一柄大斧,一对双锤同时朝自己挥了过来。 “哎呀娘诶!”杨牛仓卒之际举起大刀招架。 但他武力也不过63点,在这仓促之下,如何招架得住三人同时夹攻? 他刚挡住了张勇的大斧,便觉双臂一阵疼痛,还没来得及诧异这少年臂力为何会如此了得,刘赫的长枪就已经戳进了自己的胸膛,朱烨的双锤也砸中了自己的身躯,一百多斤的双锤加上朱烨的含怒一击,数百斤的力道,直接把杨牛砸飞了出去。 “你……你们……”只说了三个字,杨牛就头一歪,气绝身亡了。 “恶贼纳命来!” 三人同时出手,把那三个正在惊吓中的匪徒也一并斩杀了。 杨牛和这三个匪徒一死,剩下那些山贼顿时乱成一锅粥。 “头领死了,完了完了!” “这三个少年怎么会这么厉害,比头领还厉害!” “天神下凡,肯定是天神下凡来惩罚我们了,我认错,我知罪啊……” “这里太危险了,还是赶紧跑!” 一群山贼,跑的跑,下跪认错的下跪认错。 “你们愣着干吗,快拿武器把他们拦住,围起来!要让他们跑了,万一以后又回来报复怎么办?” 刘赫对着那众多村民大喝道。 那些村民随即从诧异当中惊觉过来,拿锄头的拿锄头,举石头的举石头,两三个村民对付一个山贼,很快就把大多数惊恐不已的山贼都赶回了原地围了起来,只有十来个腿脚快的跑进了深山。 “饶命啊饶命啊……”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的啊,不要杀我们啊……” 一帮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山贼,此时已经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而这一切,都是刘赫这四个只有十来岁的少年的功劳,这让刘、张两家的大人顿觉扬眉吐气! 此时,朱烨的父亲也带着家丁赶了过来,听自己儿子添油加醋地诉说着事件的经过,也忍不住对儿子竖起了大拇指,更是对自己儿子认的这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大哥”万分满意。 见到朱家的当家人来了,众人纷纷行礼。 朱烨父亲走到刘赫等人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频频点头。 “年少有为啊,犬子果然没有跟错人啊!年纪轻轻,如此有勇有谋,未来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被长辈这么一夸,刘赫、张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对了,朱伯父,这些山贼共有六十二人,如今我们也不知如何安顿,还要劳烦伯父想办法来处置了。” 刘赫拱手说道。 把这些山贼留在村里肯定是不可能的,谁能放心把这样一个隐患留在村里呢?放走更是不行,大家也怕他们以后回来报仇,所以只能交给朱家想办法了。 朱老爷捋了捋胡子,想了一会儿,随即就有了主意。 “嗯,我朱家如今虽已非官身,却也有些人脉。这样,这些山贼匪徒,我便通知现任的县尉伍大人,就白送他这一份功劳。不过你们放心,这功劳不会白要你们的,我自会让伍大人准备一份厚礼来。” 刘赫对这厚礼倒是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想着把这事完美解决了才好。 “如此就多谢朱家伯父了!” “不必客气,于公而言,你们此次算是保境安民了。于私嘛,犬子跟随你以来,武艺、见识、性格都大有改观,该当我谢过你们才是。今晚老夫在府中设宴,庆祝几位今日之功,贤侄务必要来啊。” 朱老爷早就有心结识自己儿子的这个大哥,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好机会,提出庆功之名,也是名正言顺了,朱烨也在一旁使劲怂恿。 刘赫见状,也不好推辞,便拱手答应了。 之后朱老爷又和刘潜互道了一些庆贺恭维之语,直到那个县尉伍大人率兵到来,押解了这六十二名山贼回县城,众人才纷纷告辞。 第二十七章 预订孝廉 等众人都散去以后,刚刚还十分威武的刘赫几人,顿时就瘫在了刘家的院子里。 “唉哟……”朱烨首先叫喊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张勇和刘赫也有些站不稳了,靠着土围墙坐了下来。 “呼……真险啊……”刘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杀人了……今天咱们……咱们杀人了啊……”张勇双眼有些发愣,说话也结巴了。 之前情势危急之时,几人没有想太多,可现在事情一过,回想起来,这四个只有十来岁的孩子开始有些后怕起来了。 “你说咱们杀人了,官府会不会抓咱们啊?” 朱烨好像忽然想到这么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坐直了身子有些担忧地问着。 “应该不会,我们应该是有功劳才对啊,那个伍大人来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呢,还高高兴兴地夸了我们几句。” 张妤虽然是这么说,但语气之中也不无担忧之色。 刘赫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从律法上讲,自己几人是有功之人,从私情上看,那县尉跟朱烨的父亲显然关系还是不错的,今天又白白送他一份功劳,于公于私,自己等人都不至于有什么罪责要承担。 刘赫现在之所以脸煞白,纯粹是因为刚才杀人之举。 刘潜跟张铜也纷纷过来劝慰他们,其实这两位当父亲的,自己现在都还双腿打颤,只是看到儿女如此,也都顾不得自己了,不断宽慰几人。 一直到了太阳西望之时,几人这才逐渐恢复了心情,正逢此时,朱家的一个家丁跑了过来,原来是来招呼大家去朱府参加庆功宴了。 从礼法上讲,刘赫这般年龄的孩子,去别人家参与宴会,总是要父母带着的,不过他们这几个孩子在众人心目中地位与普通孩子不同,再加上刘潜和张铜自觉卑贱,不太敢去这个“前县尉府邸”饮宴,便只好几个孩子自己去了。 当然了,作为女子的张妤,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有这个机会入席的。 在朱烨和那个家丁的带领下,刘赫等人终于来到了朱府。 这朱府虽然比起刘赫前世在电视中看到的那些官家府邸大有不如,但好歹也是独门独院,高墙大匾,对于如今的刘、张这样的家庭而言,绝对算得上是豪门了。 朱烨显得很是兴奋,跟刘赫等人说说这里,谈谈那处,直到来了饭厅门口,才稍稍安份了一些。 几人一同进入饭厅,朱老爷端坐主位,而他的左手侧坐着的便是那位伍大人,右手侧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见到刘赫等人进来,朱老爷很是高兴,赶紧招呼几人落座。 众人都跪坐在位置上之后,朱老爷才吩咐下人上菜。 刘赫等人只见到各种盘、盆、碗、鼎、瓮都一一端了上来,不一会儿众人各自的小桌上就摆满了各种美食。 朱烨与刘赫还好一些,张勇跟张妤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些美食,甚至于连很多器具都没见过,心中难免有些好奇。 这个年代,真正的豪门,吃饭的时候都是用鼎来盛饭菜,用酒爵来喝酒,旁边还要用钟、磬等演奏着音乐,欣赏着各种表演,所以才会有钟鸣鼎食这个成语。 这朱府距离那些世家豪门,还差得很远,但是比起刘、张两家这样的家庭,却要好上百倍的。 “今日几位少年英雄擒贼有功,老夫特备薄酒,聊表庆贺,幸得伍大人,陈老二位光临,蓬荜生辉啊!” 朱老爷客气地朝着身边二人拱了拱手,二人亦作还礼。 开饭之前,朱老爷已经把这两人给刘赫等人做过介绍。 那伍大人自不用多说,乃是狼调县城里的县尉,是朱烨的祖父当年提拔上来的。而那位老者,却是本县的三老。 这三老,刘赫前世也曾经读到过。 《汉书?高帝纪上》云:“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帅众为善,置以为三老,乡一人;择乡三老一人为县三老。” 说白了,大概就相当于每个地方的道德标杆,负责百姓教化,调停纠纷。 三老在两汉时期有着较高的地位和权利,减赋税,免徭役,时不时还有机会得到官府赐米、帛,在官府中也有着很高的话语权。 刘赫不是很明白,这样一次宴会,朱老爷为何会请这么一个大人物过来,按理说自己几个人立的这功劳说很大,也只是从他们几人的年纪上来说,其实这件事本身还不至于惊动这个层面的人。 这时朱老爷忽然话锋一转:“犬子顽劣,在乡中向有恶名,老夫教导无方,于乡里之中颇有愧疚。” 这话说到这里,朱烨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这是当众给他难看啊。 不过他爹接下去的话,又让他眉开眼笑起来。 “幸而得遇这位刘家的少年英雄,认作兄长,短短两年,犬子性情大变,虽称不上谦逊有礼,仁孝义勇,却也算是能做到知耻而后勇了。如今更是在这兄长带领下,智破贼兵,保境安民,老夫心中甚慰啊。” 朱老爷这一番话,把自己儿子贬低了一顿,又狠狠夸了刘赫一通,让刘赫等人着实有些摸不清楚情况了,只好站起身来说些谦逊之词。 朱老爷挥了挥手,让刘赫坐回去。 “今日请得陈老、伍大人在此,老夫想作个保,推举这刘、张两家少年,以及犬子,一同入伍大人麾下效力,若是几年内表现还算仁孝,待行了成年冠礼之后,还望陈老能推举他们为孝廉,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朱老爷此言一出,倒是把刘赫这几个孩子惊着了。不过伍大人和那个陈老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神情,显然在过来之前就已经通过气了。 果然,在听到朱老爷这番请求之后,伍大人第一个便笑眯眯地应允了。 “朱老爷客气了,这几位少年英雄,智勇双全,那位小姑娘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能屈身到本官麾下,当然是求之不得啦!不过他们如今毕竟年幼,等再过五年,本官亲自登门来迎接他们!” 这伍县尉脑满肠肥,双目如鼠,一看就不像是好人,他会答应这么干脆,很显然是朱老爷许给他什么好处了。 第二十八章 少年长成 那陈老抬了抬双眼,老练的眼光扫了一遍刘赫等人,点了点头。 “年轻有为,孝义知礼,老朽愿做这个保人。只是我太原郡每年只有两个孝廉的名额,届时到了郡守那里,他们能否通过,老朽就不保证了。” 朱老爷脸上显得欣喜非常,端起酒樽给二人敬了一杯。 一场以为刘赫等人庆功为名的宴会,就在几个主角还一头雾水的情况下结束了。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了,几人也不好多留,便各自回家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张勇绕着刘赫问了一大堆问题。 “公子,咱们为什么要到那伍大人麾下做事啊?还有那个什么孝廉,又是做什么的?他们今天说的一大堆话是什么意思啊?” 刘赫其实也并不完全清楚,不过结合前世的知识,也猜得七七八八了。 所谓举孝廉,是这个时代最主要的入仕途径之一,只要被成功举荐为孝廉,就相当于后世公务员国考通过了。 朱烨的父亲,估计就是想借助此次剿匪立功的机会,把他的宝贝儿子送入军旅,再举孝廉,双管齐下,达到让朱烨出人头地,朱家再次崛起,甚至更甚以往的目的。 说起来,自己等人也算是被朱烨的父亲利用了一把,不过这对自己也算是好事,终于有一个机会可以博取功名了。 这样一来,也就可以理解这两年来朱老爷为什么会对自己等人这么好了,又送粮食,又送兵器,估计就是为了今天,。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受了朱家的好处,朱老爷为儿子的前途,在这次事情里多占他们几分功劳,刘赫等人估计也不好意思提了。 张勇心直口快,这事自然不能跟他说明白,否则只怕会影响自己几人与朱烨的情谊,因此只是对张勇说朱老爷为自己等人求官,再过四年,等他和朱烨十六岁的时候,就可以到县城里做事了。 这样一说,张勇听了十分高兴,连连说这朱老爷是个大好人。 回到家中以后,和父母也是这般简单交代了几句,刘潜和徐氏当然是惊喜万分的,表示以后要对朱烨更加好一些才行。 刘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人家为自己儿子考虑,也是天经地义,自己也因此顺带得了好处,否则凭他的家世,要想通过官方途径进入军界或者政途,无异于天方夜谭,他可是记得自己的隐藏任务,要求二十岁以前当上县令,如今正好是一个机会。 原本东汉时期举孝廉要求男子年满四十岁,不过在这个时期这种要求完全形同虚设,诸如曹操、荀彧等人,被举孝廉的时候都很年轻,尤其曹操连二十岁都没满,虽然这和两人都是世家豪门出身有关,但也证明年龄限制在这个时候已经并不重要了。 更何况“茂才异行,自可不拘年齿”本也是合法的规定,朱老爷今天所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想找几个保举人,把自己几人具备“茂才异行”这一条件给确定成事实,从而好钻这个空子提前入仕途而已。 泡过药浴之后,刘赫躺在床上,再次召唤出了系统。 “系统老大,帮忙查下我现在的积分。” 刘赫对这系统还是很尊敬很感激的,虽然知道这跟自己前世的那电脑程序没什么本质区别,都是没有生命的东西,但总归是帮了自己大忙。 “回复宿主,当前积分:895分。” 刘赫点了点头,今天下午查询过自己几人的属性后,刘赫就知道积分又有所增加了,现在准备花掉一些了。 “升级暂时不着急,先换点东西用用。嗯……药圃再来一座。” 最开始通过幸运大转盘得到的那座药圃,如今已经采摘完了,剩下的要等它们自己慢慢生长了,估计也得好几年。 失去了这药圃的供应,单靠买药根本支撑不起赫这般天天用做药膳,泡药浴,所以还是得再换一座药圃。 “叮!兑换成功,药圃一座,已存入系统仓库,消耗80积分” “再兑换五谷作物培育手册一份,改天和父亲还有勇子他爹一起参详下,看能不能增加点产量,老是依靠卖药草换粮食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粮食在这个年代的重要性根本不需要强调,谁能拥有粮食和人心,就足以称霸天下了。 “叮!兑换成功,五谷作物培育手册一本,已存入系统仓库,消耗120积分。” 刘赫在脑海中直接从系统仓库里,把这本手册取了出来,随后就见到房内书架上又如同上次一样,再次出现了一本厚厚的书册。 刘赫简单翻阅了几页,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 “还是明天交给父亲,我是看不懂这东西了,还是不浪费精力的好。” 刘赫把书册放回了书架上,又躺回床上。 还剩下695积分,刘赫还准备暂时留着以后换取几人的兵器图谱用的,所以就没有再动。 “系统提示:宿主今日以智谋和武勇击杀山贼头目,率领众村民抓住山贼,表现优异,因此激发系统特殊奖励,全属性提升1点。宿主当前属性:统帅37,武力70,智力69,政治39。” 刚准备睡觉的刘赫,听到这个声音猛地打了个激灵。 “哈哈,居然还有这个意外惊喜,系统老大你怎么不早点说,这武力这么容易就上70了啊。这种奖励什么情况下才能得到啊?以后我多注意点。” “回复宿主,这种隐藏奖励没有固定情况,只是根据宿主的表现而定,只有当宿主做出了在当前情形下常人几乎做不到的事情,逆转形势,才有可能获得。” 听了系统的解释,刘赫心里大概明白了。 今天这件事情,别说是一般的小孩子了,即便是那些大人,也都在山贼的胁迫下瑟瑟发抖,自然称得上是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了。 刘赫开心得不得了,就在这样的情绪下,他沉沉睡去。 在睡梦中,他们几人驰骋天下,诛董卓,讨袁绍,收五虎,伐异族,最后一统天下,熟睡中的刘赫,嘴角露出了无比开心的笑容…… 第二日,刘赫起个大早,叫住了要出门干活的父亲刘潜,把那本五谷作物培育手册当中的粟米部分交给了他,依然说是祖先所授。 刘潜不疑有他,翻看之后,惊喜交加,不过其中许多知识一时无法理解,便亲自去叫来了张铜,两人一块儿研究起来。 春去秋来,自从上次山贼来犯被团灭之后,这黄水乡也算是在附近有了一些名声,这名声使得众乡民们得以过上了几年安稳的日子。 如今的刘赫,已经是十三岁的少年,外表看起来却如同十七八岁一般,身高七尺,面容刚毅,双目有神,堪称一表人才。 张勇如今也和他差不多高,朱烨更是比刘赫还要高小半个头,即便是那张妤,虽是瘦弱,但每日在山上跑来跑去,偶尔跟着刘赫等人玩耍下弓箭等兵刃,体格也十分健康,如今也从一个小丫头,长成了漂亮的大姑娘。 第二十九章 缺兵少马 根据朱老爷和那个伍大人的约定,过了今年春节,几人便要去县城,到伍大人麾下从军。 这一日,几人照旧在后山上习武,中途休息,坐在石头上喝水,吃些干粮补充体力。 这时候,朱烨好像想起了什么,砸砸嘴巴。 “大哥啊,我想起个事。咱们这不是还有大半年时间,就要正式从军了嘛。咱们虽然年纪小,但论个头,论武艺,绝对不输那些士兵,单说我这一对双锤,只怕那个伍大人自己也未必舞得动。” 话说一半,刘赫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他想说啥。 朱烨嘿嘿一笑,这才继续说下去:“你想啊,以咱们的武艺,总不能一直在底层做个士卒?所以小弟琢磨着,咱们在从军以前,置办一身盔甲行头,看起来也威风一些嘛。” 朱烨这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逻辑,反而把刘赫等人逗乐了。 不过乐归乐,他这话却也没错。 东汉末年,军、政各界贪腐之风横行无忌,士兵的武器、盔甲的费用也往往被层层盘剥,真发到了士兵手上的,基本也就是个样子货,没什么真正的防护能力了。 所以但凡有些资本的家庭,子孙从军,往往家里都会给置办一身货真价实的装备。 朱家当然远不能和这等世家子弟相比,神兵利器、宝马良驹是不要想了,不过给几人置办一身像模像样些的铠甲,倒也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光有铠甲那算什么威风啊,得骑着高头大马才算威风呢。” 张妤用手捂着嘴一边笑一边说道。 朱烨却没听出她这话里的打趣意味,反而眼睛一亮。 “对啊对啊,还是张家妹子聪明,想得比我周到多了,是得再买几匹英俊雄壮的良驹才好,嗯,对对对!” 朱烨情绪有些兴奋起来,举着双锤互相拍打着,砰砰砰的声音搅得张妤完全没了心思看书,只好把书放下了。 刘赫看着喧闹的几人,无奈地笑了笑。 “好了好了,别闹了,你这铁锤这么沉重,拍打起来声音太大了,你看,都吵得张家妹子没法看书了。” 朱烨向来听刘赫的,他这么一说,赶紧停止了拍打,看了看张妤,见到她果然放下了书,随即吐了吐舌头,把双锤放到了一边。 刘赫见他安份下来了,这才开口。 “如今咱们几人苦练五年,以如今的实力,比起一般的军中武官怕也是强上几分,有这样的实力,配备一些好的装备军械,也是应该。” “不过如今咱们几人的兵器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练了这几年下来,也算趁手,一时之间也不急着换,所以这样算来,铠甲和战马就是眼下咱们所需要添置的东西了。” 刘赫话音刚落,朱烨就一拍大腿。 “哈哈,大哥也这么说,那就这么定了,明日我就让我爹去置办三套铠甲,三匹宝马来。” 刘赫伸手在朱烨的头上狠狠拍了一掌,朱烨很是委屈地坐了回去看着刘赫。 “你这家伙,我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 朱烨努了努嘴,一副有委屈又不好说的模样,再次把几人逗乐了。 “你啊,不当家不知油米贵。你知道三套铠甲,三匹战马要多少钱么?” 朱烨摇了摇头,这种事他哪儿会知道啊。 刘赫就知道他会是这反应,便耐心解释起来。 “一套真正好的铠甲少则两三千钱,多则一两万也不稀奇,而一匹体格健壮的战马,在咱们并州,最少就要一两万钱,而似咱们这样身躯和兵器都如此沉重的,普通战马根本驮不动,须得是上好的战马,那动辄就是四五万甚至十几万钱一匹。你这张嘴就是要三套,是想让你朱府砸锅卖铁么?” 刘赫本就对两汉三国的历史有所钻研,对这些数据略知一二,这些时日又刻意打探了下,因此知晓。 并州已在边境,往北就是大草原了,所以战马的价格还不算高,到了豫州、徐州、冀州等地,一匹上好的战马卖到二三十万也正常,南方各州就更不用提。 朱烨和张勇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我的乖乖,那这要置办齐全的话,岂不是得好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钱?天呐,我们张家四口人没日没夜干几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钱啊。” 张勇瞪大了双眼惊叹着,朱烨更是惊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的乖乖,这么吓人啊。这要当个将军还真是费钱啊!” 张勇和朱烨面面相觑,耷拉着脸,一脸失望的表情,只有张妤看了看刘赫,反而还笑了。 刘赫见到张妤这一笑,有些奇怪了。 “妤妹子,你这怎么忽然发笑了?莫不是哥哥我脸上画花猫了?” 说完还做个样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把张妤看得笑更开心了。 “不是刘家哥哥脸上有花猫,而是我看你这么镇定,猜测你肯定已经有了主意了,所以才笑这两位哥哥。” 那二人一听,赶紧摆正了面孔,一副好奇的模样看向刘赫。 “咳咳……”刘赫被他们看得浑身发毛,干咳了几声。 “钱我是没有的,不过我却有办法可以赚到钱。” 二人听了立马激动起来,赶紧靠近坐了过来。 “你们难道忘了,咱们每日用的药膳,泡的药浴,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刘赫这一句话说出,二人马上就明白了。 刘赫手中有两座药圃,第二座药圃也差不多采摘完了,不过第一座药圃当中,却有不少药草在这几年内重新长成熟了。 这些药草虽然并不贵重,而且真正值钱的人参一类,刘赫也不可能拿去卖了,不过就算是普通药草,只要数量多,换个十几万钱还是可以的。 “铠甲的事情暂时先缓一缓,这个马匹倒是急需,毕竟御马之术可不是三两天能学会的。你们既然愿意尊我做大哥,那做大哥的当然不能拖后腿了。兵器和铠甲既然是朱伯父出了,那这三匹战马就交给我来负责。明日采一些药草,咱们一道去县城药铺换了钱币,然后去买三匹战马来。” 刘赫的语气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再加上情况确实如此,所以朱烨和张勇也没有推辞。真要让朱府出钱置办,只怕就算不是倾家荡产,也得大伤元气。 本书大概走向说明 因为有个对本书而言已经算老资格的书友问到了,估计也有其他书友可能会有类似想法,那就是为啥其他书上来就已经是天下大乱,群雄成锋的时期,而这本书不是,想知道导致天下大乱的这个黄巾起义是在什么阶段会发生,啥时候能开始痛痛快快的热血大战,所以神猫特别开一个单章,和大伙先简单说明一下。 本书名字叫超级培育系统,培育是重点,主角和主角手下的人,包括之后会慢慢再招进来的新伙伴,绝大多数能力都是靠主角培养出来的,目前已经出现的几个角色,出场年龄都不大,为的也是给他们有一个足够的读书训练,提升能力的时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神猫才把刚开始的时间设定在了公元172年,目前这三十来章的内容也主要是为了讲述这一点。 当然,也不可能一直就是死读书,死训练,那太枯燥了,这书要没法看了。主角这几个人能力提升已经达到了一个阶段,即将开展的剧情,就是主角这批人要开始在天下大乱之前,施展自己的能力,去做一些事情,然后通过这些事情,逐渐发展出自己的班底势力,同时也为主角完成前两章里所触发的这个要掌控一个县的隐藏任务做名望和实力的铺垫。 黄巾之乱当然是躲不过去的,没有这场动乱就不会有诸侯并起,这场战争本身的戏份并不会很重,但是神猫会陆陆续续埋下很多和黄巾起义有关的伏笔,通过这些伏笔来改变这次起义在原本历史上的进展,通过这些改变,使得主角能够更多的在这场动乱之中获益,而不仅仅只是一个旁观者。 归根结底,神猫也并没有什么新颖的创意,还是和其他三国书一样,靠着金手指争霸天下而已,只不过神猫想展现,一个那么牛叉的诸侯,是怎么一步步从这个小山村里走出来的,史书里经常说某人“少有才名”,一句话带过这个牛人年少的阶段,神猫就想把这四个字给描写一下,怎么个“少有才名”法。 在这个成名的过程中,有系统的功劳,也有主角后世的见识,包括主角价值观(这点会很重要)的功劳。 (价值观这部分,其实是这次咱国家对网文界大改革以后,神猫特别加进去的,应该是加得还比较合理,不会显得突兀,甚至于如果我现在没有这么强调过的话,等到那个剧情来临的时候,很多书友可能都不会注意。) 最后,非常感谢一大票书友们的热情支持,神猫说这些内容,既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神猫,也希望大家有意见可以直接评论,神猫会尽量尝试理解和改进。比如最初前面提到过的那位书友,他曾经和神猫讨论过刘备和郭嘉的结局,这俩人神猫经过思考,调整了一下原有的安排,当然到底是什么样的安排,神猫现在不能透露,还有书友提供了一个名字希望做龙套,神猫不但没让这人做龙套,而且加了一个很重要的剧情在他身上,大家的支持和意见,两者都是神猫越来越好的动力! 哦对了,这章不算二更。二更章节照旧晚上发 第三十章 进城卖药 第二日上午,四人简单吃了些干粮,就由刘赫采摘了数十株各类药草,几乎把两座药圃中已成熟的药草摘走了一大半。 刘赫小心翼翼把药草用几块碎布包好,三人分别抱在怀中,就结伴去了县城。 从黄水乡到狼调县城要走二十余里,而且其中一部分还是山路,三人一路上走走停停,时而由刘赫讲讲故事,时而停下切磋下武艺,直到中午时分,才到了狼调县城门口。 按照刘潜交待过的情况,三人东拐西绕,终于在城北找到了一家规模看起来不小的药铺,名为怀安堂。 刘潜说他之前在狼调县售卖药草几十次,换过七八家药铺,就这家药铺最实在可靠了。 三个少年各自怀抱着一包药草,走进了怀安堂,柜台后面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见状便迎了上来。 “三位不知是要抓药还是……” 此人本以为三人是来抓药的,不过走到近前就闻到一股药草的味道,因此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刘赫将手中的布包放在一张桌子上,对着这中年男子拱了拱手。 “冒昧打搅,请问徐掌柜可在店中?” 这徐掌柜就是刘潜几次来售卖药草所对接的药铺掌柜,三人临出门前,刘潜千叮咛万嘱咐,要找这个徐掌柜。 那中年男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拱手还礼道:“不才在下便姓徐,忝为此间药铺的掌柜。” 刘赫大喜,见这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确实和父亲说得相似,也就放心了,赶紧表明了身份,说明了来意。 徐掌柜面露喜色,看了一眼三人手中的布包,赶紧把三人领到了药铺后院,以防人多眼杂,随后才打开了布包。 “嘶……你们这次拿来的数量可真多啊,老朽做药铺掌柜多年,还很少有一次性收到这么多药材的。” 不过人老为精,他当然知道这种事没必要多计较,否则只会引起客人的怀疑。 徐掌柜将众多药草一一拿在手心或看或闻或尝。 “当归,三七,天麻,川芎……” 足足两刻钟后,徐掌柜才全部品鉴完毕。 “呵呵,不错不错,这十七种药材和令尊以前拿来的一样,品相极佳,而且这次的品类、数量都比令尊以前每次带来售卖的要多上数倍。他数月没来了,我还担心你们是不是找了别家药铺呢,像你们这样优等的药草货源,可实在是不多见的啊。” 三人听了徐掌柜这番话,心中也十分高兴,暗道果然没有找错人。 “那敢问徐掌柜,不知这些药草总共可值几钱?” 这才是刘赫等人最关心的问题了,话说再漂亮,钱没赚到也是白搭。 徐掌柜取出算筹,划拨了半天。 “按照我与令尊之前定好的价格,这些药草总共应该是九万四千七百钱。不过今年以来盗匪比往年多了,伤病者亦众,药草价格上升,就算你们十万钱,不知三位以为如何?” 对这个价格,刘赫还是很满意的,更何况在徐掌柜能主动把药草价格有上涨一事告知他们,可见是个老实人,还是信得过的,因此当即就答应了。 徐掌柜看刘赫如此爽快,再加上这次的交易额也不小,心中对刘赫也高看了几分。 “不过十万钱着实不是一个小数目,小店暂时凑不齐。这样,我差人去禀报过东家,命人从城中另外一家分店,还有两家医馆之中分别取来钱币凑齐。还劳烦三位在此稍后,老夫命人取些果品来待客。” 刘赫赶紧起身致谢。 “徐掌柜不必客气,我等自在此等候便是。” 徐掌柜走后,很快就有一个店内伙计,端了些果盘上来。 朱烨来县城次数不少,刘赫前世见识也不低,只有张勇,东看看西瞅瞅,拿起果盘里的水果点心,盯着看了半天也不敢下嘴。 “那个……公子,这东西能吃么?” 刘赫还没说话呢,朱烨先看不下去了。 “嗨,来来来,本公子教你怎么吃!” 说完,拿起果盘里的一个桃子,直接往嘴巴里一塞,一口咬下,当真是鲜嫩多汁,美味非凡,看得张勇也垂涎三尺,赶紧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哇,原来这东西这么好吃啊!” 张勇这种家庭出身的人,稍有些灾祸,就连吃饱饭都是问题,水果糕点更是奢侈品,如今初尝美味,激动得有些停不下来了。 “公子,你也吃,这东西太好吃了!” “对啊,大哥,别客气,反正白送的,不吃白不吃。” 二人争相把水果递给刘赫,刘赫接了一个吃了几口,发现这古代的水果,个小不说,味道也比前世的要差许多。 “不知道系统升级后好不好有水果培育的方法图册之类的,如果可以培育出前世那种水果,嘿嘿,单单卖水果就能发财了!” 刘赫一边吃,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三人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把果盘,糕点都吃了个精光,徐掌柜才回来。 徐掌柜身后还有四个伙计,折四人一起抬着一个木箱子,看起来颇为沉重,把四人累得脸色通红,走到刘赫等人近前时,赶紧将木箱子放在了石桌上,这四个伙计如释重负,喘着粗气。 徐掌柜打开木箱子,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串串五铢钱币。 “正好十万钱,三位要不要点点?” 不管是朱烨还是张勇,或者刘赫,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一时间都有些发愣,直到徐掌柜出声提醒才回过神来。 “哦哦,不必不必,贵店铺的声誉,家父多有赞赏,晚辈当然是信得过的。既然交易完毕,那晚辈三人就告辞了!” 随后给朱烨递了个眼神,朱烨会意,双手一使劲,就将木箱子捧了起来。 徐掌柜一见,登时给惊得不轻。 “哎呀,倒是老夫眼拙了,没想到三位竟是这般少年英雄。这木箱子少说也有七八百斤,我们四个伙计一起抬尚且如此不易,不想阁下一人就能捧起!” 其实朱烨也不轻松,他如今武力虽然已经远远强过当年十岁的时候,但是要抬起这七八百斤的箱子,还是相当费力的,此时不过是靠一口气强撑着而已。 不过这是刘赫事先说好的,这样可以让这店家更加重视自己,以后即便换了掌柜,继任者应该也不敢欺凌自己了。 第三十一章 竟然是他 三人在徐掌柜和店内伙计敬仰和惊讶的眼神中走出了怀安堂,在大街上走了十几步,朱烨就有些吃不消了。 “大哥,大哥,等等……哎呀呀……” 朱烨停下脚步,把木箱子放到了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哎呀,这箱子太沉了……吃不……吃不消了,勇子,该……该换你来了。” 刘赫笑了笑,这么重的箱子,捧着走了这么久,也确实难为了朱烨了。瞬间举千斤易,千里捻鹅毛难啊。 “好了,马市已经不远了,我和勇子一起抬着箱子走。” 刘赫说完就把手伸了过来。 朱烨一听刘赫要自己来拿,立马就不肯了,叫上张勇,两个人一左一右抬起箱子就走了,让刘赫一阵无语。 并州北部就是外族所在的大草原,马匹获得相对南方各州要容易得多,凉州的西凉铁骑,并州的并州狼骑,幽州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都是因为这个便利条件而得以造就,而并州也因此有条件在不少郡县中开设马市。 狼调县里的马市,建在县城的东北角,也不算很远。 就在这时,三人前方由远而近,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没过多久,就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出现在了三人视野中。 “让开让开!莫挡本公子的道!” 只见一个青年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挥舞着马鞭疾驰在这大街之上,把街道上的行人、商贩或惊或撞,搅得一团乱,被撞伤的行人哀嚎不止。 “岂有此理!把大街当自己家马场了,这小子比我当年还横啊!” 朱烨气汹汹得准备冲上去教训一番,被刘赫拦住。 “不要鲁莽,以人的身躯去冲撞马匹,稍有不慎就要受伤!” 就在三人愤愤不平的时候,那青年已经驾着马从三人身侧疾驰而过。 然而,并非每个人都有这个能力完全避开这青年的冲撞,前方不远就有一个妇人惊慌躲闪之下,把自己的孩子遗留在了后方,待回想起来的时候,却也根本来不及救助了。 “糟糕!”刘赫惊呼道,赶紧朝着前方狂奔过去。 眼看着三人还差那么一步,但青年却已经驾御着马匹到了那个孩童跟前,并且毫无停下脚步的意思,旁边行人纷纷侧过头去,不忍看到即将发生的惨剧。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个人影忽然闪过来,伸出手一把将孩童拉了过去,几乎在同一瞬间,那青年御马飞奔了过去。 众人还没来得及感叹和庆幸,又传来了一个充满愤怒的喝斥声。 “恶贼休走!给我留下!” 只见一个高逾八尺的大汉一步踏上前,一把抓住那匹马的马绳,右脚向后一定,双手狠狠一拉,竟然硬是把这样一匹狂奔的骏马给拽停了下来。 只听得骏马一阵吃痛的鸣叫,身子一歪,便把那青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这青年显然也是有几分武艺的,摔下马背的时候,顺手借着旁边店铺门口延伸出来的一根柱子使了把劲,虽然武艺不够精,没能安稳落地,却也不至于让自己摔得太惨。 青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十分愤怒地看了看周围,尤其是看着那个拽停他的马匹的人。 “你是什么人,竟敢拽本公子的马,是不是找死!” 说完挥起马鞭就抽了过去。 “还敢放肆!” 那汉子一把抓住马鞭夺了过去,扔在一旁。 这时候,之前救孩童之人,还有刘赫三人,以及众多行人商贩都围了上来,眼神中都有些愤怒地看着这青年。 青年没了马鞭,又见这大汉武艺明显比自己强,顿时气场稍稍弱了几分。 “哼!本公子乃是太原王家的人,你们这些贱民竟敢和我作对,活得不耐烦了么?” 虽然大家并不清楚王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可是一听这青年是太原来的,不少围观者就有些怯场了,道一句“惹不起”便纷纷散去。 而刘赫眉头一皱,想起了什么。 “太原王家?” 在太原郡,能被称为“王家”的家族也只有两个,一个是着名的施展“离间计”的王允所在家族,还一个是王柔的家族。 王柔或许很多人不熟悉,不过他有个侄子,后来在曹丕建立的魏国官至骠骑大将军,守司空。 这两个王家据说分属同族,加上各地一些中小家族,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太原王氏”,到了唐朝时期,与皇族李氏同为“五姓七望”之一,绝对是天下世家门阀中的顶尖家族。 如今的王家虽然还没有那么强大,但也远远不是刘赫等人得罪得起的。 不过刘赫对此却也不惧,更何况眼下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那拽马的和救人的两名大汉已经走到了这青年近前,刘赫也赶紧走上前去,想看看这青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是,就这一看,却让刘赫看得惊异无比。 那青年刘赫已经顾不得了,那个救人的汉子倒也罢了,只是个体格强壮些,皮肤黝黑,大概十七八岁模样。 偏偏是那个拽马的大汉,身高八尺有余,看年纪比朱烨张勇大约要略年长一点,而这年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长相! 只见这大汉面色微微有些发红,如同未熟透的大红枣一般,下巴上已经开始长出些许胡须,而且这胡须看起来似乎平时有刻意打理,还有一对丹凤眼,卧蚕眉,此时正含着怒气盯着那青年。 “这大汉的模样……难道……莫非……”刘赫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人,而这个猜测让他心中惊喜万分。 “系统系统,系统老大,快出来,帮忙测测眼前这个红脸大汉!” “系统检测中,请稍候……关羽,历史名将,司州河东郡解县人,三国时期蜀汉五虎上将之首,于演义中曾阵斩西凉大将华雄,河北名将颜良、文丑,过五关斩六将,水淹七军,威震华夏,世称万人敌,后世尊为武圣。” “该关羽继承演义属性,其历史巅峰属性:统帅89,武力100,智力82,政治63。当前属性:统帅41,武力88,智力72,政治41,且当前已开启特殊属性:忠义——只要选定主公,绝不背叛,不受任何诱惑,并且会以此影响身边人的性格。” 第三十二章 有意结交 得到了系统的肯定,刘赫更是心潮澎湃,脑子里想的都是关羽,一时间完全顾不上那青年在叫嚣些什么了。 “关羽!关羽!关二爷啊!不管是历史还是演义,都是三国时期一等一的牛人,而且这里还是以演义属性为主,绝对绝对不能错过!不惜一切代价!” 这关羽看起来年纪也就比自己大一点而已,却能拥有88点的武力,自己在系统的帮助下,现在也无非才86武力,虽然自己在同年龄时武力肯定超过88,可是自己终究是有外挂的。 关羽却是一个真正的穷苦家庭出身,少年流浪,可见武圣之名不是吹的,这练武的天赋实在是高。 刘赫激动得双眼充血,满脸通红。 不过结合他之前扑上来救人的表现,周围几人见了,只当他是一时激愤,让关羽和那黑脸大汉都暗道一声“此人仁义无比啊”! 刘赫心情稍稍平复了下,这才注意到这几人的对话。 那青年一番叫嚣,让本就有些不爽的关羽和那位大汉更是火冒三丈了,只见得关羽上前一把抓住那青年,双目怒睁。 “哼!不论你是哪家的子弟,也不该在这城内大街上纵马伤人!快些向这母子二人道歉,拿出钱来赔偿那些被你撞伤之人!若有推辞,关某绝不轻饶!” 关羽卧蚕眉倒竖,气势汹汹,虽然还没成长到巅峰状态,但也已经初具未来威震华夏的名将风范。 朱烨,张勇和那大汉也上前喝斥,那青年本就有些心虚,如今被这几个武艺明显高过自己,而且又似乎不怕自己身份的人围住,心里更是胆怯不已。 但他似乎仍不死心,还想威吓一番众人,鼓起勇气,挺直腰杆,用手指着周围这些人,似喊非喊,似喝非喝得叫嚷着:“你们……你们……我太原王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这般态度,更让众人火上浇油。 “什么狗屁王家!就是天王老子,若做了这等恃强凌弱之事,我姓程的也得揍他娘的!” 那救人的大汉怒喝一声,一把抓起这青年,狠狠摔了出去,摔得众人齐声叫好,拍手称赞。 那青年本就是恃强凌弱之辈,见几人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心中惧意更甚,爬起身来就想逃走。 “慢着,你小子还有东西没给呢!” 朱烨把木箱子往张勇怀里一送,然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抓住这青年,然后将他身上的钱袋子抓了下来。 青年见朱烨彪悍,也不敢反抗,牵上自己的马,跌跌撞撞跑朝城外跑去。 朱烨则把这沉甸甸的钱袋交给了那母子二人,两人千恩万谢之下,和一些行人一并把里面的钱分给了前面被撞伤的人。 “哼,这些世家子弟,欺软怕硬,真本事没有,气焰倒是嚣张得很!” 那自称姓程的大汉冷哼了一声,随后转过身朝着刘赫三人拱了拱手。 “三位英雄侠义非常,身手也是不凡啊,我姓程的佩服!” 刘赫看这人武艺不错,性格也豪爽,也起了结交之心,赶紧还礼。 “英雄客气了,论身手,我们三人哪儿比得过程英雄你啊,呵呵。还有这位英雄,竟能徒手拽停这一人一马,武艺之高,在下实在是佩服万分啊!” 关羽面露笑意,对着几人拱了拱手。 “英雄过奖了。关某不过徒有些力气罢了,哪儿懂什么武艺。” “哈哈,都厉害,都厉害!今天教训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家伙,又认识了两位豪杰,我朱烨打生出来算起,就属今天最高兴啦,哈哈!” 朱烨开心得几乎有些手舞足蹈起来,张勇瞅准了机会,一把将木箱子塞到了他的怀里。 “你也抱会儿,可累死我了。” 关羽和这姓程的大汉见朱烨和张勇抱木箱子的时候似乎都有些吃力,心中倒有些疑惑起来。 “不知这木箱子里装的是何物?竟如此沉重么?” 刘赫见他们二人问起,也不好隐瞒。 “此事说来话长了,这大街上非是说话之地。这样,今日难得如此有缘,就由小弟做东,咱们找一处酒家好好吃上一顿庆贺一番,不知二位肯赏脸否?” 刘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嘴就先兄弟称呼上了。 那两人也是豪爽之人,既然和刘赫三人性情相投,便没有推辞。 五人就在城中找了一处酒馆,点好饭菜,五人跪坐一圈,张勇把木箱子放在左侧,用左手抓住。现在本来就不是饭点,再加上这年头有钱下馆子的人也不是很多,所以周围根本就没什么其他客人了。 “倒是只顾着高兴了,却忘了通报姓名。在下刘赫,正是此城东边黄水乡上的人,这两位分别是张勇、朱烨,都是在下的同乡兄弟,自幼一同习武,还未请教两位英雄尊讳?” 刘赫自然知道其中一个是关羽,但总还是要装模作样问上一番。 “在下关羽,河东解良人,就在年前,因看不惯乡上豪强欺辱百姓,关某一刀杀了那斯,为避灾祸,一路往北流浪,来到此处。” 关羽说话坦荡,把这杀人之事坦然说出,更让几人觉得可敬。 “杀的好!这种小人,若让本公子遇见了,也定然宰了喂狗!” 朱烨几年来被刘赫熏陶得嫉恶如仇,听得关羽这么说,当下拍桌叫好,让关羽的神色更加温和了几分。 “在下程良,本是冀州中山人士,早些年家里遭了灾,逃难到此,父母双亲都在逃难途中亡故,只剩下某家一人,在这城中给人做些杂活为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也自在。” 程良话说的潇洒,但刘赫依然能听出其中的哀伤之意。 程良端起碗,将茶水一饮而尽,一抹嘴巴。 “对了,前面提起这个木箱子,不知道是什么物件,值得让张兄弟护得如此严密?” 刘赫看了看程良和关羽,随后示意张勇把护着木箱子的手拿开。刘赫把身子挪了挪,伸出手,将木箱子的盖子打开了一半。 “嘶……”关羽和程良看到里面如此多的钱币,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倒是我们眼拙了,没想到刘兄出自豪门啊,失礼失礼。” 两人从未见过这么多钱币,心想能带着这么多钱上街的,十有八九就是哪个世家弟子出来逛街买东西了。 第三十三章 汉室宗亲 二人虽然对世家没有好感,但见刘赫三人豪气干云,与之前见过的那些豪门弟子不同,故此也没有轻视之心,只是对刘赫之前自称是黄水乡的农户这个说法有些不解。 刘赫笑了笑,便将自己三人一同习武,剿灭山贼,被县尉伍大人收入麾下,然后三人来县城卖了药草,准备去购置马匹的事情,简单与二人说了。 其中说道部分环节的时候,朱烨还时不时插句嘴,倒是让事情更显生动了,直听得两人神色不断变化。 几人一边用饭,一边听刘赫说事,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才说完,而之后关羽和程良也忍不住抚掌叫好。 听完刘赫的诉说,关羽和程良看向他的眼神之中,又平添了几分敬佩。 “三位心念百姓,又是智勇双全,这般年纪轻轻,便已经守护一方黎民,取得如此功绩,相比之下,我二人实在汗颜。” 刘赫心知这两人的心已经被自己收得七七八八了,尤其是这程良,自己要收服估计已经八九不离十,想到这里,刘赫就激动得心跳加速。 “二位不必过谦。小弟忝为汉室宗亲,落魄至此,幸得祖宗庇佑,才有这些许成就,不值一提。我看二位兄长武艺只在我等之上,何愁没有建功的机会?” 此话一出,关羽和程良顿时神色大惊。 “刘英雄是汉室宗亲?” 看到两人这般神情,刘赫心里暗暗对刘备的这个口头禅大为佩服,放到这个时代,对普通人而言,确实有相当高的吸引力。 不等刘赫回答,张勇就有些自豪地说道:“那是当然,货真价实啊。我家公子是光武帝第八子广陵思王刘荆的嫡传子孙。几年来,屡屡在梦中得到皇家列位先祖的恩赐,我等三人多得宝物,方能有今日,否则我如今还在家里种地呐!” 关羽程良闻言,赶紧向刘赫投去了求证的眼光。 刘赫摆了摆手,说道:“家道中落,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听他这语气,也就相当于承认了,关、程二人心中大惊。 “原来真是皇族之后,我二人失礼了!刘英雄这般身份,又有如此本事,更兼有仁义之心,日后必有非凡成就,当是苍生之福啊!” 刘赫看二人语气诚恳,知道自己也不能太过于自谦了。 “二位英雄过誉了。若真能有治理一方的机会,在下自当造福百姓,匡扶社稷,绝不辜负先祖之厚赐!” 几人又聊起刘赫三人日常习武的方法,关羽和程良也时不时参与进来探讨一二,可谓颇有所得。 待饭食用毕,日头已渐渐垂西,刘赫看时机差不多了,便抛出了话题。 “我观二位英雄武艺不凡,为人忠义,久在这县城之中做杂活为生,实在有些屈才。何不找个机会投身行伍,报效国家?” 关羽和程良面面相觑,随后各自叹了口气。 “关某终是有命案在身,官府只怕是去不得的,而此地亦不可久留。某准备先去冀州,若再不行,就北上幽州,谋份生活罢了。” 这个计划倒是符合原本的历史发展路线,如果刘赫没有这里半路截胡的话,之后关羽就会前往幽州,出现在涿郡,然后结识刘备和张飞了。 程良也是一般神情,饮了碗茶,又叹了口气。 “唉,某虽早有投军之意,原也在寿阳县做过数月小卒,却不想饷银被上司克扣,某气不过,与其理论,反被那狗官唤人打了二十军棍,故此逃走,来到此地。我久闻那县尉伍大人也是个贪财无义之人,因而也就断了从军之念了。” 这话听得朱烨有些冒火了。 “原来那姓伍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我只当他是个识货的忠义之士,才收咱们三人入伍,如今看来,估计是收了我父亲的好处了。这兵啊,不当也罢!” “不错不错,与其去受那狗官的窝囊气,还不如咱们在家时来的自在。” 张勇也出言附和着。 刘赫听了两人的话,心中也就有数了。 两人都有报国之志,但却都因为各种原因而无法实现,这正是自己收服二人最好的机会了。 刘赫顿了顿,准备抛出自己的杀手锏了。 “两位英雄忠义无双,若是就此埋没,实在可惜。只是几位所言亦是有理,如今确实不是投军的好时机。在下平日里观天下大势,也有所得,不知几位可愿意听否?” 四人赶紧请刘赫说来。他们四个哪儿懂什么天下大势,现在有人愿意解说开导,当然是乐而为之。 刘赫喝了一碗茶,润润嗓子,又看了看周围,偌大的酒店大堂,除了他们这一桌以外,就只有一个店小二和一个掌柜的,并没有其他人,这才身子向前探了探,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来。 “当今天子,重用宦官,祸乱朝纲。而各州、郡、县的官吏,贪而无度,毫无爱民之心,地方豪强,更是欺压百姓,草菅人命。又逢连年天灾,并州更有匈奴、鲜卑等外族侵略,以致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 说到这里,周围四人都不自觉地点起头,尤其程良和关羽更是深有感触。 “如今在冀州,有一人名为张角,自称大贤良师,创立太平道,以符水、咒语治病,麾下聚集了各方流民十数万。这些流民对朝廷多有怨愤,而这张角坐拥如此一股势力,说是传道,却多是蛊惑之词,只怕别有所图。” “而如今朝廷无能,地方昏庸,不识此害,届时定然酿成大祸。短则年,长则六七年,此人必有所动,届时天下穷苦百姓云集响应,则我汉室天下将乱矣!” 刘赫这一番话,虽然说的声音极轻,几人身躯凑上前才听清,但字字震撼,令四人脸上震惊万分。 “哎呀,公子,你从来没出过远门,怎么会对这些事知道这么清楚?” 张勇满脸惊讶又带几分崇拜地看着刘赫,但刘赫却没有解释,总不能说他来自两千年后,历史书上有记载? “刘英雄果然见识广博啊!程某在冀州的时候,确实听说过这个大贤良师,当真是势力很大啊。” 程良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 关羽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随后问道:“刘兄的意思,难道是说张角此人有意图谋江山,以至于天下即将大乱?” 刘赫点了点头道:“不错,天下百姓,受压迫久矣,此人一呼,势必多有响应之人,届时朝廷必要征兵讨伐!” 四人被他这一说,顿时恍然大悟。 第三十四章 巧舌收人 这话如果是旁人提起,关羽和程良只会当他是胡言乱语,纵然不会报官,怕也是当即甩袖而去。 但是刘赫不同,二人早就觉得跟刘赫性情相投,再加上他是汉室宗亲,说出这话自然比旁人更有说服力,毕竟哪儿自家人诅咒自家江山的。 “兄台果然眼光高远,思虑周密。兄台的意思就是,如今我等从军,必然得不到重用,反而还要受气。不如等到大乱一起,朝廷需要广征兵平乱的时候,再去投军,到时候再凭我等武艺,自然可以建功立业。” 程良把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其他三人也觉得十分有理。 然而刘赫却双眼闪过一道光芒,看了看四人。 “程兄所言,只对了一半。” 四人闻言便有些疑惑了,纷纷看向刘赫。 “在下并不是要去别人麾下投军,而是我等自行招募勇士,以此报效国家!” 这话一出,那四人更是不解了。 刘赫看到四人的神情,知道不说清楚,只怕他们是不会明白的。 “诸位且细想,一旦大乱一起,朝廷会派去平乱的,会是何人?无非还是从现在这些官员之中选人而已。官军若败,黎民受苦。官军若胜,百姓也无非是继续过着如今这样的日子罢了,当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所以在下斗胆,届时想自行组织义勇军,凭借这一腔热血,一身武艺,下守黎庶,上报祖宗!” 刘赫的话,对四人而言几乎可以说是振聋发聩,闻所未闻! 不过关羽等四人,都是心系苍生的仁义之士,听了刘赫这番在将近两千年以后才被社会广为认同的理念和观点,不但不觉得大逆不道,反而是十分有理! “好啊,好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刘兄蕴大志,怀大才,关某生平,未有佩服之人,今日刘兄当真让关某佩服万分!” “公子果然厉害,我张勇没跟错人!” “大哥如此宏愿,我朱烨誓死追随!” “若蒙不弃,程某从此追随左右,刀山火海,绝无二话!” 四人被刘赫的话说得心潮澎湃,慷慨激昂,纷纷表出了自己的态度。 “系统提示:宿主得到人才的效忠。程良:统帅33,武力86,智力41,政治35,特殊属性:无。因程良武力属性达到86点,奖励宿主积分16点。” 系统的声音在刘赫脑海中响起,但刘赫却没有高兴,因为没有收到关羽效忠自己的提示,说明关羽虽然敬佩自己,但还没达到认定要跟随自己的地步。 “哼哼,没效忠也无妨,关二爷,你注定会是我的人啦,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明天也就后天,反正迟早得来到我的麾下,哈哈!刘备刘皇叔,这个墙角,我可是挖定了!” 刘赫在心里暗自发誓道。 “系统提示:宿主对关羽等四人分析天下大势,得到众人钦佩,表现良好,激发特殊奖励:提升智力1点。” 系统又传来这样一个声音,让刘赫喜上加喜。 “哈哈,今天收获巨大啊!凭咱这口才,就不信不能让关二爷信服!” 刘赫心中自信满满。 “两位英雄若是不嫌弃,一会儿一同去买了马匹,然后随在下回家,以后咱们五人就一同习武,争取早日建功立业,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刘赫,朱烨和张勇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关羽跟程良。 程良自不必说,当即就答应了。 关羽稍作沉吟,想来也没别的出路,便也应允了。 于是乎,一行五人便来到了马市,千挑万选,选了五匹还过得去的战马。 原本十万钱,可以买三匹还不错的战马了,不过如今三匹变成五匹,也只能暂时先将就了。 原本关羽和程良还推辞,但刘赫坚持要买,二人也就没有多说了。 关羽和程良回到住处,把一些衣物略作收拾,背了包裹,五个人便一同牵着马朝着黄水乡走去。 等五人到了刘赫家中,天色已经黑了一大半,刘赫将朱烨留下,又向父母说明了缘由。 刘潜看关羽和程良俱是义士,心中也是高兴,就让徐氏多准备了几分药膳,让五人一起享用过后,就各自就寝。 好在前些年刘家多盖了两间泥瓦房,多住两个人不在话下。 夜间,刘赫取了兵器练习手册,把关羽和程良叫到自己房中,让他们挑选兵器,也好一同习武。 二人翻看了半天,才做好决定。 “关某平日好耍弄大刀,就选这大刀做兵器。” 刘赫暗暗松了口气。 这要是关羽选了什么长枪大斧做兵器,想象下那个战斗的场景,还真是有点违和。 至于程良,本是个庄稼汉出身,不懂什么兵刃,就选了这个时代最常见的兵器之一——长戟。 如今又多了两个人要养,凭那两座药铺肯定是不够了,四个人的药膳和药浴,再加上偶尔还要拿药草去换些粮食回来补贴家用,这每天的消耗是巨大的,所以刘赫又兑换了一座新的药圃。 程良和关羽都比朱烨和张勇还要年长,关羽比二人年长两岁,程良则年长三岁,当然,程良是十二月出生,实际上比关羽只早出生四个多月。这点倒是和刘赫前世民间传说的那几个“关帝诞辰”都不一样。 二人虽然平日里也练习过武艺,但只是一些粗浅的把式,主要还是凭借着一身蛮力,所以对刘赫等人的这一整套训练方式颇为新奇。 如今的训练,强度已经大大提升,内容也做了改变,力求锻炼到全身各处的肌肉,又要练基础,又要练兵器,还有抽出一个时辰练习弓箭,每天都要到晚上天色完全黑了以后才回家歇息。 这一日,刘赫又把朱烨留在了自己家中,几人一同探讨武学,直到子时将近,方才各自回到房中休息。 “哈哈,有关二爷在手,又有武痴朱烨,豪杰程良,以勤补拙的张勇,再加上我自己,天资聪颖的张妤,我就不信还不能在乱世中打出一片天地!张角,董卓,曹操,袁绍,你们都等着我!” 刘赫躺在床上,心绪已经不知道飘到了何方,越想越兴奋! “系统系统,快帮忙查查我,张勇,朱烨和张妤四个人现在的属性进展!” 关羽和程良才训练了没几天,估计不会有什么变化。而且两人武力都已经很高了,到这个阶段再想提升,估计是不那么容易了,不可能再像自己以前那样一年就能涨好几点了。 第三十五章 遭遇夜袭 系统收到了刘赫的指令,很快就查到了数据。 “宿主当前属性:统帅52,武力86,智力82,政治51,特殊属性:无。” “张勇当前属性:统帅51,武力82,智力78,政治47,特殊属性:无。” “张妤当前属性:统帅37,武力33,智力86,政治67,特殊属性:内助。” “朱烨当前属性:统帅42,武力87,智力63,政治41,特殊属性:精武。” 听了这一串数据,刘赫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 “哈哈,终于是差不多达到了一个二流武将和文臣的水准了!” “还有张勇果然是越来越平衡了,除了武力以外,智力的水平也算不错。等有机会发展出一些军队,打下一点地盘,再让他在实践中历练历练,应该可以做一个独当一面的大将。” “这张妤还真是了不起,智力和政治两项都超过我这个主角了,等再过几年,这个十九岁的大姑娘说不定就是智力一流的顶级人才了。” “朱烨这小子看来注定是只能朝着猛将方向发展了,这武力都已经反超我了,看来未来的潜力可能不会逊色关二爷多少!刘备是关张并称于世,我就来个关朱,额……好像不太好听,算了算了,不好听就不好听,好用就行,哈哈!” 刘赫听了,心情大好。 “属性涨了不少啊,系统老大,再帮忙查查现在总共有多少积分了。”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宿主当前共有积分1461点。” 系统机械式地回答着。 “嘶……不知不觉竟然攒了这么多积分了。可惜现在没有地盘,很多东西兑换了也没用。唉……要是积分能直接用来提升属性就好了。” “系统提升:三级系统中将会开放特殊物品兑换,其中可兑换静思塔。每次消耗一定积分,便可让人进入其中静心参悟,根据每人的悟性不同,可提升一定点数的各类属性。详细情况需要将系统升到三级以后才清楚。” 听到系统这突如其来的说明,刘赫有些一惊一乍了。 “诶?还真有这功能的?厉害厉害啊,这塔牛了,简直是超级作弊器啊!” 刘赫内心差点乐疯了,不过很快又郁闷了起来。 “不过还是一样啦,要想造这静思塔,前提还是得先有一个自己的地盘才行,不然再好的东西也白搭啊。” 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六年了,从未像现在这样无比急迫地想要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 “六年!还要等六年!太漫长了!” 刘赫头枕在双手上,内心仰天长叹,就在这忧虑之中缓缓睡去。 就在刘赫于睡梦中幻想着自己驰骋沙场,纵横天下的时候,一阵嘈杂的声音把他的美梦给搅乱了。 “快把粮食,财物统统拿出来,不然老子剁了你!” “啊……救命啊……” “大王,这边,这看起来像个大户……” 刘赫顿时惊醒过来。 “糟糕,有盗贼来夜袭!” 刘赫赶紧起床,顺手抄起床边的一杆长枪,大步冲出了自己的房间。 “呔,这家的人快出来!把家里的粮食,钱币,还有各种值钱的东西……” 一道人影冲进了刘赫的家门,正和刚出门的刘赫撞了个满怀。 “蟊贼找死!” 本就有着美梦被吵醒的“起床气”的刘赫,这一下更是怒从心边起,尽管天色昏暗,但靠着模糊的黑影,又凭借着几年来各种训练出来的听力,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那匪徒的所在,手中长枪一转,“噗”一声插入了这名闯入自己家门的匪徒的胸口。 “啊!你……”那匪徒痛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赫儿……” “刘大哥!” “公子!” 刘赫的父母,还有张勇、朱烨、关羽、程良四人也都从自己房内走了出来。 “啊!这……这是……” 刘赫的父母乍一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顿时惊吓得脸色苍白。 “父亲,请带母亲在此屋内等候,孩儿与众兄弟前去驱贼!” 刘赫握着长枪,趁着门外微亮的月色便冲了出去。 张勇等四人也都拿上各自的兵器,紧随其后。 外面人影攒动,悲呼阵阵,匪徒手中的刀斧在微亮的月光投射下,寒光闪闪。 外面惨叫声不断,几人刚一出来,就隐约见到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门口,一个大娘被山贼一刀砍死,夺走了她怀中紧紧抱着的一包粮食。 众人见状,心中愤怒不已。 “糟糕,我爹娘和妹子还在家里!” 张勇惊呼一声,手提大斧就朝自己家跑了过去,路上偶尔遇到几个不开眼上来阻拦或者打劫的,都被张勇一斧子劈了。 刘赫赶紧拉了一把朱烨,急色道:“盗匪来袭,兄弟快回去看看,莫要让伯父伯母受到伤害!” 朱烨一看这些盗匪人多势众,自己家那十几个家丁只怕是拦不住,心中也着急起来,急匆匆赶了回去。 关羽和程良也待不住了,纷纷请命去救援周围百姓。 刘赫看现场乱成一锅粥,盗匪四散劫掠,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好办法,只能救得了一户是一户了。 “好,两位兄弟分头行事,关兄往南,程兄往北,小弟往西!若能斩杀或擒获贼首自是最好,如若事不可为,千万不要勉强,先退回此地,再做商议!” 二人得令后,各提兵器跑了开去。 刘赫刚想冲上前去,忽然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暴喝。 “呔,兀那少年,方才我那去了你家的兄弟现在何处?” 刘赫转头一看,却是三四步之外,站着一个手拿砍柴斧的壮汉,用斧头指着自己发问道。 刘赫哪儿有心思回答他,只是冷哼一声,提枪就冲了上去。 “哼,待我送你一程,让你二人重聚!” 那壮汉做了几年山贼,显然是没遇到过碰到自己这些山贼以后不但不害怕,还能这么凶狠的,心中一惊,待反应过来时,刘赫的长枪已经刺到了胸前。 “哎呀!” 壮汉本能地挥起斧子向上一撩,和刘赫的长枪狠狠撞击在一起,把枪头击开了出去,但枪势太猛,依然在自己的左肩上划开一道口子。 “你这小子是哪儿来的,怎会有这般武艺?” 壮汉又惊又惧,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哼!送你到了地府去问阎王!” 第三十六章 独守家门 “阎王是什……” 这壮汉话没说完,就见刘赫又一枪刺来,壮汉赶紧用斧面挡住胸前,但刘赫的枪法虽还不算当世一流,但岂是这个寻常山贼能抵挡得住的? 更何况如今刘赫携怒而攻,壮汉却已经心虚势弱了,这让他本就处于弱势的武力更是打了折扣。 只见刘赫枪头点在斧面上,随后手上一使巧劲,枪头迅速朝上一抬,壮汉躲避不及,脖子上就被切开一条血痕,疼得壮汉直嚷嚷。 “疼么?马上让你不疼!” 趁着壮汉吃痛而防守空虚,刘赫手上将枪一转,蓄满了力道的枪头狠狠拍在壮汉脸上,对方斧头落地,人也摔在地上。 “大哥……快来救……” 壮汉呼救的话还没喊完,就被刘赫一枪刺中了喉咙,随后双眼不甘心地看着刘赫,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但他那声呼救依然引来了周围不少匪徒的注意,其中有几人凭借着月光和火光走了过来,低头一看,顿时大惊。 “糟糕!二当家死啦!” 几名匪徒一边呼喊着,一边四处奔跑。 “原来这壮汉竟是这些匪徒的二当家?那他说的那个进我家的兄弟难道是什么三当家或者四当家之类?这倒是巧了。” 刘赫眼珠一转,想到了办法。 “既然那些小贼跑开去了,只怕是去禀报给其他的当家了,我与其出去找他们,不如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以逸待劳!” 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灭了山贼头目,剩下的也就不足为虑了,而且他们一集中过来,村民之危自解,再让其他兄弟包抄回来,趁着夜色佯作声势,自然可以让这些乌合之众心惊胆战。 刘赫想到此处,便没有逃跑,只在原地,将在周边几户劫掠的匪徒打杀,然后将那些村民接到了自家院内,自己一人取了那劈柴用的木桩,坐在院门口。 刘赫的身形,在众劫匪火把的照耀下,影子映射出很长的距离,一直从院门口拖到了屋子大门的地方,有了这威武的影子,屋内众人似乎也安定了些许。 刘潜和徐氏在屋内看到刘赫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还不满十四岁的儿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如此高大了,心中顿时十分欣慰。 果然,不过多时,刘赫就远远看见有一群人举着火把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待几人走到近前时,刘赫才看清楚。 对方有三十余人,为首的有三人,一个高八尺有余的络腮胡壮汉,一个山羊胡的精瘦男子,还有一个却是个落魄书生模样。 那络腮胡壮汉站在中间,估计就是什么“大当家”之类的了。 那大当家定眼看了看刘赫,然后又拿过了火把朝着刘赫这边照了照。 “嗯?就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你确定二弟和四弟是死在这小子手上?” 刘赫如今还不到十四岁,身材虽然比同龄人高大不少,人也壮实得多,但相貌终究还是个少年而已,那大当家自然起了轻视和怀疑之心。 他这一问,身后一名匪徒便要上前答话,却被刘赫抢先了。 “不必问了,如果你问的是一个闯进我家中的矮个男子,和一个使斧头的壮汉的话,那不错,是我杀的,你待如何?” 刘赫说话的时候,眼睛余光看了看四周,只见远处呼喊声虽然弱了不少,但依然没有停止,想来其他几人一时之间也无法将众多匪徒杀尽。 那为首的三人听到刘赫自己承认了,而且说话的语气如此轻描淡写,就好像只是杀了两只鸡鸭一般,心中当即暴怒! “呔!你这小儿好不知趣!我们虽是山大王,也不过是劫财罢了,你们若是乖乖将钱粮奉上,自然不会伤了尔等的性命!你这厮为何杀我两个兄弟?” 这大当家的话一出,身后众多匪徒也纷纷呼喝响应。 刘赫闻言,冷冷一笑。 “哼哼,你们要抢劫,我们难道就要乖乖让你们抢,还不准还手不成?这是什么道理?” 这时那山羊胡的男子捋了捋胡子说道:“这就是强者定的道理,我们强,你们弱,那当然就我们说了算了,这世道本就如此,你又能怎样?” 刘赫眉毛一挑,冷笑道:“哦,原来如此。那如今我强,你那两个兄弟弱,自然应该我说了算。我说他们该杀,他们就该杀,你又待怎讲?” 大当家听了暴怒不已,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恨不得把刘赫撕成碎片! “啊呀,气煞我也!兄弟们,把这厮给大王我宰了,切成块,祭奠两位当家的在天之灵啊!” 在屋内的刘潜等人见到众多匪徒都朝着刘赫冲了过来,心中不禁焦急万分,却奈何自己也帮不上忙,只能在屋内给祖宗牌位磕头,求祖宗庇佑。 而刘赫在外面却没有半分紧张之意,手中长枪舞出一个个枪花,这些充其量最多就五十多武力的山贼土匪,在86武力的刘赫面前,根本就是天差地别,区区三十来人,冲上来与送死没什么区别。 而且见到刘赫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七八人之后,剩下的人心中也开始恐惧起来,只不过是碍着大当家的命令不得不往前冲,但如此一来,心中惧意一起,手上破绽更多。 那山羊胡男子显然比这大当家要精明一些,见到这样的情况,心知不好,赶紧向大当家进言。 “大哥,这小子身手不凡,别的弟兄们上去也是送死。要小弟看,趁现在他手忙脚乱的时候,大哥亲自上阵,一刀把他宰了。一来为二当家和三当家报仇,二来也借此立威,显示大哥的武艺!” 大当家是个粗汉,听了这话之后觉得十分有理,将大刀在衣袖上一擦,就朝着刘赫冲杀了过去。 “臭小子,赔本大王这众多弟兄的命来!” 说话间,大刀裹挟着一股血腥之气,直对着刘赫的头砍了过去。 刘赫正刺死一名匪徒,手上不得空,惊诧之下只得赶紧朝后退了两步,堪堪避开那刀锋。 “唉,到底还是实战经验少了一些。” 刘赫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一丝刀痕,心中感慨了一声。 “给我死来!” 那大当家见刘赫后退,更加觉得对方不是自己对手了,心中一阵狂喜,举起大刀劈了过来。 第三十七章 不堪一击 “叮!”刘赫提枪一挥,刀与枪头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而那大当家被刘赫这全力一挡,反而被逼得后退了两步。 “哎呀,这小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这大当家心中起了惧意,不过看着自己兄弟在背后盯着自己,也不好就此败走,不然以后脸面何存? “哼,肯定是我一不小心罢了,下一回合定能斩了这小子!” 然而还没等他振作起精神再次进攻,刘赫就已经抢先攻了过来。 “擒贼先擒王!先杀了你这个大当家!” 刘赫枪势凌厉,他本就力大,那大当家用刀背抵挡,却只觉得手上一软,一时握不住大刀,这大刀就被长枪直接抵到了自己胸口,只觉一股大力重击在身上,让大当家连连后退,重心没站稳,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那另外两个当家看到了,赶紧跑上前来扶起大当家。 “大当家,没事?这小子看起来远不如大当家高大结实,你怎么会打不过他呢?不应该啊。” 那个书生模样的人带着疑惑的口吻说道,大当家当即恶狠狠的眼神飞过去。 “胡说什么!本大王只是不小心而已,看我一刀劈了他!” 大当家抄起地上的大刀,把身后两人一推,就再次劈了过来。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说得就是你这种家伙!” 刘赫冷哼一声,单手举起长枪,轻轻一点,就把那大当家的大刀点开了去,这两年他练习那兵器技巧,已经颇有心得,对付这种莽汉简直手到擒来。 “看枪!” 趁着大当家身子不稳的时候,刘赫一枪刺了过去,大当家倒也矫健,惊慌中侧开身去闪避,却依然被刘赫刺中了肩头。 “哎呀,痛杀我也!” 刘赫长枪一收,上前就是一飞腿,把大当家踢飞了出去。 “哎呀……好疼啊……我的肩膀……” 大当家捂着肩膀大声痛呼着,而另外那两个当家见状也是大惊失色,连上去扶一把的勇气都没了。 “马上就不疼了!这就送你下去见你那两个弟兄!” 刘赫长枪就提,径直朝着大当家刺了过去。 “不好啦!大当家!不好啦!” 忽然从四方传来的几道呼救声,转移了几人的注意力,刘赫手上的枪势一缓,那大当家趁机忍着痛跑开了去,和另外二人站到一起。 “两个废物!也不知道上来帮我一把!哎呀……疼……” 大当家对这两个当家非常不满,而那两人也是一肚子委屈。 “大哥,这不怨我们呀,你也知道,咱们山寨五个当家,三位哥哥负责动武,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负责出主意,就是上去了也不够他一枪挑的啊!” 大当家对这解释也无话可反驳,但依然难掩怒气,正好那几个呼救的手下跑了过来,也就不再理会自己这两个兄弟。 刘赫见他们分别从几个方向跑来,也正好想了解下关羽等人的情况,所以没有继续进攻,收起长枪站在远处,竖起耳朵倾听。 大当家看刘赫这样,还以为他害怕了自己这边人多,又或者前面体力消耗太大了,心里又有些放心下来,当即忍痛站直了身子。 “你们几个,大呼小叫的,什么事情?” 那陆陆续续跑到这里的总共二十多名匪徒,杂七杂八地各说各的,听得大家脑子一团乱,还是那个山羊胡的男子喝止了,点名一人说话。 “启禀三位当家,咱们一百多号弟兄分散四处劫掠,本来顺顺利利的,忽然我们那边冲过来一个使长斧的汉子,劈死了咱们好几个弟兄,救走了那屋子里的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姑娘。这家伙武艺实在高强啊,左劈右砍,一会儿功夫就把十几个弟兄都砍了!” “我们那边也是啊,来了一个使大刀的汉子,那人实在威武,手中大刀挥舞,冲杀过来,简直拿弟兄们当菜砍啊!” “还有还有,我们那边也来了个用长戟的壮汉,也是这般连劈带刺,杀了咱们二十几个弟兄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总算把事情说清楚了,刘赫听到自己几个兄弟无碍,心里也就放心了。 他这边放心了,山贼那边可就发愁了。 虽然又逐渐有十几人跑了过来,不过总共这四十人左右,只怕对付一个刘赫都未必能胜,更何况还有那好几个厉害的角色,也更不清楚除了这几个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埋伏着。 三个当家的看着坐在木桩上,气定神闲的刘赫,心里忍不住发怵了。 那山羊胡的男子最是精明,知道今天是讨不了好了,还不如早点撤退保住性命要紧,当即就向大当家进言了。 “大当家,我看今天流年不利啊,这几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实在厉害!那姓柯的真是个混蛋,蒙骗了咱们来这里打劫,却没告诉咱们这里居然有这么几个高手!” “是啊大哥!咱们还是早点回山,不然一会儿其他那几个厉害人物追了过来,咱们想走可就难上加难了!” 另一人也劝了起来。 刘赫一听那山羊胡男子的话,顿时发现了一个信息。 “姓柯的?骗这些山贼到我们这里来劫掠?这是怎么回事?” 他这边琢磨着,那边劫匪们也是十分犹豫。 这大当家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虽然清楚眼前局势对自己不利,可是就这样带伤逃走,实在大损面子。 见到他还在犹豫,那书生也忍不住劝说起来。 “大当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咱们今天并非打不过他们,只是中了他们的奸计,待回去休整过后,再回来报这大仇也不迟啊!” 这书生的话说得颇对大当家的胃口,当即点了点头,同意撤退。 不过刘赫怎么可能纵虎归山,让他们喘过气来再次到处打劫呢?即便以他一人之力,把这四十来个匪首全部杀光或许不容易,但要想留下三个当家的还是可以办到的。 更让刘赫高兴的是,他已经远远看到三个身影从几个方向分别跑过来了。 “大哥!我们回来了!” 听到这一个声音,又看到这三道人影,还没等刘赫说什么,那些山贼就不战自乱了, “啊,就是这个用刀的大汉!快跑啊!” “这用斧的也来了,他们是一伙的啊!” “那用长戟的也在,我们快跑啊,慢了就没命了!” 一部分山贼作势要逃走,但四个方向都被刘赫四人把住了,又往哪儿逃呢?有几个胆子大的,想往外冲出去的,也都变成了尸体。 第三十八章 突闻噩耗 关羽、张勇、程良还有自己,把这些山贼围成一个小圈,这些山贼个个胆战心惊,连那三个当家的也是大气不敢出。 刘赫看着这些人的神情,知道这场战斗已经毫无悬念地赢了。 “大哥,怎么处置这些人?他们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全部让某家一戟刺死,也算给村民们一个交待!” 程良早年就多受山贼盗匪的侵扰,所以对这些人是深恶痛绝。 但关羽却不同意了,只见他把大刀往后背一横,右手捋着自己现在还只有两三寸长的胡须,眯着双眼,走上前来。 “程兄不可如此。这些山贼虽然可恶,但多数也不过是穷苦百姓,因生活所困,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如今大患已除,又何必斩尽杀绝呢?” 听到关羽为自己等人说话,那些山贼纷纷感激地看着他。 “诶,关兄所言差矣!方今天下,盗匪横行,为祸乡里,只有斩草除根,才能免除后患!若是放他们回去,只怕其他地方的村民便要遭殃了!” 程良据理力争,那些山贼听了,纷纷发誓。 “我等也是迫不得已啊,回去之后一定改邪归正啊!” “是啊是啊!我们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做这伤天害理的事了啊!” 刘赫看了看张勇,问道:“勇子,你怎么看?” 张勇对着刘赫抱了抱拳,说道:“我觉得全部杀光,确实有些残忍了。不过程兄弟说得也不错,就这样放他们回去,实在也不能放心,要是有个办法能把他们安顿在一个地方,受咱们的监督,那就两全其美了!” 刘赫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忽然传来一阵怒吼! “狗贼,还我爹娘命来!” 几人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和火光,但见一个高大壮汉,手提双锤,狂奔而来。待看清来人面貌以后,刘赫等人大惊! “朱烨兄弟!” 来人正是朱烨,只见他此时看着这些山贼,顿时双目充血,横眉怒对,胸口起伏,口中喘着粗气,显是愤怒至极。 “朱兄弟,怎么回事?你爹娘怎么了?” 刘赫出口问道。 朱烨举起单锤,指着那些山贼,怒吼道:“这帮人渣败类!我听大哥之命,回到家中,却只看见府门大开,遍地尸首!可怜我的父母双亲……俱都死在这些贼人之手啊!” “什么!”刘赫等人大惊失色! 朱烨愤怒至极,一锤挥出,如同疾风骤雨,势不可挡!那山羊胡的男子首当其冲,就被朱烨锤中,当即口喷鲜血,被击飞出去,绝了气息。 见这朱烨如此勇猛,又兼这样的深仇大恨,剩下的山贼立马跪下磕头,以求免得一死。 张勇略显冷静一些,赶紧拦住朱烨,没有让他继续锤杀。 刘赫上前抓住朱烨的手,痛声道:“朱兄弟,伯父这些年来对咱们多有资助,恩重如山,如今受害,咱们兄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且让为兄询问清楚,抓出仇人,连同这两个匪首,咱们一人一刀,方解心头之恨啊!” 刘赫一番话,稍稍把朱烨的怒气安抚了些许,提着双锤,站在刘赫身旁,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剩下的那两个匪首,直把那二人吓得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刘赫把长枪立在胸前,微含怒气地问道:“隔壁村庄上的那朱府,是何人授命前去劫掠?又是哪些人动的手?自己站出来受死,如若不然,众人同罪,尽皆斩杀!” 刘赫此话一出,剩下的贼人顿时乱成一团,为求活命,纷纷互相指责。然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众多贼人的一致指认下,有五人被推了出来。 “饶命啊饶命啊……都是当家的叫我们干的啊……饶命啊……” 那五人心知难免一死,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跪地求饶。 朱烨见到他们,怒气再次上涌,举起双锤就要锤杀,又被刘赫拦住。 “兄弟莫急,待我问清楚情况再说。朱府是本地大户,墙高门重,又有十几个家丁和专门的守卫,历来有盗匪前来,都不敢动你家的主意,即便去了,寻常十人也根本就近不得内宅。” 听刘赫这一说,朱烨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 张勇对着刘赫问道:“公子,你是说朱府内有奸细?” 这话一出,就被朱烨自己先否决了。 “断然不会,我府内上下总共二十四口,尸首尽在院中和房内,并无例外,应该不会是府内奸细。” 听朱烨这么一说,刘赫也有些疑惑了,没有奸细,这些盗匪怎么会想起打朱府的主意,而且还能一举成功,这实在有些不正常了。 刘赫想起方才对方提起过的那个姓柯的,转过头看向了那些匪徒,众人被他这一盯,心中惧意更深三分。 “说,你们怎会去攻打朱府?又如何能如此轻易成功?若是如实回答,可留尔等全尸,否则的话,剥皮拆骨,教你们生不如死!” 几人被吓得恐惧万分,争先恐后说了出来。 “其实这事是四当家先提出来的,他说到了朱府以后,会有人接应,小人到了以后,果然看见大门敞开,里面的人都晕倒在地,四当家又特别嘱咐要全部杀光,所以我们这才……这实在不是我们本意啊!大人饶命啊!” 听完几人的招认,朱烨怒目而视,看着那两个当家,怒喝道:“四当家是哪个?你们俩谁是?” 那书生叹了口气。 “不必问了,方才被你锤杀的便是四当家。你想问的事情,我们五个当家的都知道,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只是能否饶我一命?” 这书生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哼,饶你一命?想得倒美,快快说来,给你痛快的,否则让你知道我的手段!快说!” 朱烨怒喝之下,书生也自知性命难保,能求个速死和全尸也算不错了。 “在这太行山中,山寨林立,不知繁几。而靠近狼调县一带,方圆百余里内,就有八九个山寨,小的不过数十人,大的如我们,有三百多人。这些年虽然经历了官府围剿,互相吞并,但是依然还剩下多个山寨。” 话没说几句,朱烨就不耐烦了,听他说的都是废话,以为他在拖延时间,便要锤杀,被刘赫拦住。 “不急,就让他说完。” 书生被吓得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我们这种山寨能发展到这般规模,但靠自己已经很难了,总多多少少与附近官府有些勾连。这狼调县内,就有个县尉与我们五人相识,我们每年固定向他进贡些财物,他保我们无事。” 第三十九章 打上山去 一说到这里,刘赫等人顿时惊得不轻。 “你说的那县尉可是姓伍?” 书生点了点头:“不错,正是伍县尉。” 朱烨立马暴起:“这姓伍的王八蛋,早就看他不是好东西!” 关羽也是卧蚕眉倒竖,杀气凌人道:“如此狗官,与盗匪为伍,祸害百姓,要他何用!早晚必杀之!” 刘赫眉头一皱,接着问道:“难道是这伍县尉交待你们劫掠朱府的?” “也不全是。一个多月前,有一个名叫柯横的人,忽然自己跑到山寨,说要投靠我们。他说自己原本是个武师,曾在朱府当教习多年,后来因为一些琐碎事情被辞退,在外浪荡几年,积蓄花光,因此对朱府心存怨恨,唆使我们来此劫掠,还说他对黄水乡地形十分熟悉,可以给我们做内应。” “我们原本不愿招惹这些有势力的家族,但是正好那伍县尉又派人来了,说这朱府的老爷请他办事,明年收他儿子入县兵,博个功名。这伍县尉好赌,前些日子手气不佳,去找朱老爷要些钱财,朱老爷却百般推脱,只给了几千钱便打发了。这伍县尉气不过,就来叫我等趁夜色,劫了朱府,把钱财平分。他还说他今夜会找朱老爷饮酒,找机会下药,把朱府众人迷倒,吩咐我们务必要全府杀尽,一个不留……” 刘赫完全听明白了。 “所以你们就听从了那个柯横跟伍县尉的话,跟他们里应外合,抄了朱府?” 书生点了点头道:“不错,他们两人都是朱老爷的旧识,所以相约一同去灌醉朱老爷。哎,也怪我们一时贪念。而且原本伍县尉提醒过我们,说有几个少年有些武勇,叫我们小心,不过我们想几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能成什么事,没想到几位如此少年英雄,唉……都是天意啊……” 听完这书生的话,刘赫等人俱都愤怒至极,朱烨更是怒发冲冠! “伍、柯两位老贼!我朱烨誓要杀汝!” 刘赫拍了拍朱烨的肩膀,安抚道:“朱兄弟放心,你朱府之仇,便如同我等之仇,但今日事了,咱们兄弟齐心合力,不但要杀了这姓伍和姓柯的,更要还百姓一个安宁!” “不错,兄弟之仇,便是我等之仇!” 关羽、程良、张勇也上前附和。 “那柯横现在何处?”刘赫问着那书生。 书生不敢不回答:“我等劫了朱府之后,就由他带着几个弟兄,运送抢来的财物准备去伍县尉府上……” “原来如此,这两个恶贼在一块儿,倒是也让我们省事了!” 刘赫问完了该问的事情,留着这些人也就没用了。 “好了,既是你们五人所作,现在又如实招供,我等君子一言,就赏你们一个全尸!朱兄弟,交给你了!” 刘赫将手中长枪递给朱烨,朱烨接了过来,慢慢走到那五人近前。 他每走一步,那五人的心便颤抖一次,这短短须臾功夫,在五人心中却似无比漫长。 “啊!” 朱烨怒吼一声,手中长枪连连刺出,每次都正中心脏。 “轮到你们两个了!”朱烨看着那两个匪首。 那大当家箭头中了一枪,流血过多,已经近乎晕厥,更无力反抗。那书生也自知必死,坐在地上,闭上眼睛。 朱烨再次出手,取了二人性命,便把长枪还给了刘赫。 剩下的三十余人,瘫在地上,瑟瑟发抖,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已经晕厥过去。 刘赫冷哼一声,就把这些人吓了一跳。 “汝等罪大恶极,本当处死。念在你们尚有悔意,而首恶业已伏法,如果肯配合我等,将功折罪,便饶过尔等性命。” 刘赫这句话,让这三十多人仿佛看到了活命的希望,纷纷磕头谢罪。 “大人尽管吩咐,我们一定照办啊!” 刘赫微微颔首道:“其一,你们山寨之中,还有不少人留守,尔等需带我们前去劝降,从此不再作恶;其二,今日尔等犯我乡民,扰我治安,日后需作为乡勇,日夜巡逻,守护此间村民,若再有作奸犯科者,杀无赦!” 这话一出,三十多人如蒙大赦,赶紧磕头谢恩。 刘赫身后的关羽等人也对刘赫这一做法表示赞同。 刘赫抬头看了看,这一阵闹腾,已经从寅时闹到了卯时,天已微微发亮。 “几位弟兄,如今天快亮了,咱们用些饭食,便押着这些人上山收降那山寨,回来再商议如何安顿。至于那伍大人跟柯横,且了这件事之后,咱们再想法寻仇。” 朱烨,关羽等人都没有意见。 村民们见到匪患已除,纷纷从家中出来感谢,刘赫略做应付,便把大家打发回家了,又让自己母亲徐氏做了早饭,几人吃了个饱饭,刘赫就带着朱烨、程良和关羽,从贼兵中选了五人出来带路,剩下的留给张勇和村民们看守。 根据带路者的说法,山寨中共有三百余人,都是冀、并两州逃难的人,老弱妇孺都饿死了,剩下这点青壮男子便上了山,落草为寇。 其中经历过几次官府围剿,还有多个山寨的合并,才有了现在这个规模。 这次下山,他们出动了两百人,寨中还剩下一百余人。不过这一百余人本就体格相对瘦弱,平日里就在寨中做些粗活而已,所以战斗力不强。 朱烨一到山寨门口,就举起双锤,三锤砸破寨门,这百人肝胆俱裂,很快便投降了。 刘赫等人正在带人收拾和清点寨中的粮食财物,忽然听见寨后传来呼救声。 刘赫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匪徒,那匪徒赶紧解释。 “大人莫惊,后面关押着最近从山下掳上山的女子,山寨中都是男人,所以这个……难免会有这方面需求……” 刘赫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下山除了抢钱抢粮以外,还要抢女人啊。 刘赫白了这匪徒一眼,让他带路,去放了那些女子。 这人不敢有违,就带着刘赫七拐八拐,沿着山壁,走到了一处山洞之中,打开洞口的木栅门,二人一同走了进去。 洞中有些昏暗,不过刘赫还是能勉强看清,洞内面积不小,聚集着有至少六七十个女子,从十几岁到三十多岁不等,见到刘赫二人进来,纷纷朝后面缩去,神情之中显得很是害怕。 刘赫凭这就能看出她们平日里遭受的什么样的对待,心中又气愤又心疼。 “各位姑娘,你们不必害怕。这山寨已经被我们攻破了,匪首已死,我们是来放你们下山的。” 第四十章 解救众人 听了刘赫的话,那些女子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刘赫瞪了一眼身边那匪徒,此人马上会意。 “众位姑娘,我李二,你们总认识?过去多有得罪,小人罪该万死!如今五位当家的都死在了这几位英雄手上,我们现在是上来收拾东西,下山重新做人的,你们也赶紧下山,回去和家人团聚啊!” 这些女子中有认识这匪徒的,听了他的话,大家才有些相信了。如果真要对她们不利的话,没必要这么费事,她们这些女子也没有什么反抗能力。 不过终归被囚禁了好几个月了,有一些可能还更久,心里还是有些胆怯。 其中有几个年长些的大姐鼓起勇气问道:“那我们就自己下山,你们……你们不会再来抓我们……” 刘赫愣了愣,随后笑道:“放心,我是山下黄水乡的村民,我们是来解散山寨,救你们下山的,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抓你们回来呢?” 这些女子中也有一部分是黄水乡或者隔壁乡的人,听到他这么说,再一看刘赫长得似乎不像坏人,很快就有一些胆子稍大一些的女子先跑出了洞。 没过多久,这些女子兴奋的声音就传了回来:“姐妹们,没错,山寨确实解散了!快出来啊,咱们可以回家了!” 洞内的女子听到这些声音,神色马上就由紧张变成了激动,纷纷朝洞外涌去。 让刘赫惊讶的是,这些女子之中,竟然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看着自己。 刘赫有些惊讶,看了看身边的那个叫李二的匪徒。 “哦,这个啊,是隔壁盂县抓来的,他爹早死,跟他母亲孤儿寡母一起生活,年初的时候被二当家掳劫上山,没想到他娘是个烈性子,不愿受辱,撞山崖而死,唉,实在是可怜。” 这李二不知道是真的同情这孩子,还是怕被刘赫责罚而装装样子,竟然还挤出了几滴眼泪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善人。 刘赫哪儿有功夫管他,他走到那少年跟前,掏出自己的钱袋来。 “好了,坏人都打跑了,你也回家。这些钱币你拿着,回去买租块地也好,做点小生意也好,总之这里别待啦,豺狼虎豹太危险。” 谁知这孩子摇了摇头,双眼紧紧看着刘赫。 “我不要钱,我也不要回家,家里没人了。” 刘赫一听,心中暗道原来是个孤儿,不但没了爹娘,只怕也没什么走动的亲戚了,让他心里生起了同情之心。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有没有什么地方想去的?我们送你去。” 这少年闻言,用手指了指刘赫。 “我要跟着你,别的什么地方也不去!” 刘赫一愣,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足足一个头的小男孩,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呢?” 那少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娘告诉我,这世界上除了自己爹娘以外,没有任何其他人有必要对你好。所以如果其他人对你好,那你一定要十倍百倍的对他更好。你救了我和这么多姐姐阿姨,你就是对我很好很好,所以我要报答你!” 刘赫有些诧异,这个理由还真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还以为这孩子会说出诸如害怕,或者没有地方可去之类的话呢。 “这孩子心性倒是单纯,是个可造之材,收了也不错。” 抱着这种心思,刘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郑重说道:“跟着我可以,不过我们打坏人,所以平时的日子可是很辛苦的,你可得吃得消才行,否则的话我随时会赶你走的。” 少年听了反而很高兴。 “不怕,我和我娘一直都很辛苦,有时候两天都吃不上饭,还要出去干活。我不怕辛苦,我就跟大哥哥你学打坏人的本领!你不要小看我哦,我射箭可准了!我娘说,我爹以前是方圆百里射术最好的猎手,我从小就用我爹留下的弓箭练习,要不是他们把我的弓毁了,我才不怕他们呢!” 少年指了指李二,显得很有自信地说道。 李二闻言苦笑了一番,也不敢多说。 刘赫很想欣慰,自己这边正好缺一个弓手呢。 “好好好,等回去以后,给你打造一把大弓!不过为了防止你的弓被别人夺走毁掉的事情再次发生,这其他兵器你也得选一样练好才行啊!” 少年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刘赫拉着少年,往洞外走去,准备一起回家。 “对了,我叫刘赫,喏,那边举着两个大铁锤的叫朱烨,还有那个把大刀立在后背的红脸大哥叫关羽,另外那个提着长戟的就叫程良。除了我们四个,山下我们村里,还有一个用大斧的叫张勇,他有个妹妹,人可聪明了,叫张妤。我们都是好朋友好兄弟,你又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叶祥,小名叫铁蛋,还有一个月就满十二岁啦!” “哦,厉害厉害。不过在我们这些人里面,你是最小的哦,就连张妤妹子都比你年长一岁。” “哼,年纪大又怎样,我迟早会赶上你们的,不会给大家拖后腿!” “好,有志气!哈哈哈!” 两个少年有说有笑,走到了前寨,与朱烨等三人汇合。 那些女子还没下山,也聚集在此地,却是关羽提出的要护送她们下山再教她们离去,以免在路途上被其他山寨又劫了去。 这些女子知道叶祥从此跟了刘赫,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一起共患难这些时日,大家也都把叶祥当成自己的弟弟和儿子看待了。 这时关羽走了过来,对着刘赫抱了抱拳。 “刘兄,寨内的东西已经清理完毕。共有粮食八十余石,酒二十余坛,各类农具五十二件,兵器三十六件,牛两头,猪五头,羊六头,鸡十二只,钱币八万六千左右,俱已查不清来处。” 刘赫倒吸一口凉气。 “啧啧啧,还真是不少啊,你们还真能抢!” 刘赫目光扫视了一圈这一百多劫匪,众人纷纷羞愧得低下了头。 “罢了,说好不再追究,自然说话算数。尔等虽做劫匪,可原本也是良民,被迫做此下作勾当,今日既然从善,便既往不咎!下山之后,我们自会想办法给你们安排住处和田地,以后好好过日子,再有犯事者,决不轻饶!” 说完,刘赫提枪朝自己背后一戳,便将身后寨门上悬挂的一个灯笼当中戳了个窟窿,但灯笼本身,却能受力而又不坠。 第四十一章 赌徒心态(加更一章) 这般武艺一显,让这众多劫匪更是断绝了任何想法。 而叶祥见了刘赫这身手,也是两眼放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一行众人,在刘赫等人的率领下,便就此弃了山寨,下山去了。 下山之后,刘赫做主,将山寨中的干粮,钱财分了一些给那数十名女子,众人感谢过后,便三三两两结伴离去了,只有一些已经家破人亡的无处可去的,表示愿意到黄水乡定居。 刘赫把这一百多人,连着原先那三十多人,全部暂时围在自己家门口,让乡勇们轮流看着。 随后,刘赫等人,和朱烨一起,先把朱府众多尸体,葬入朱家祖坟,事出仓促,也无暇大操大办,只得草草殓葬。 刘赫怕朱烨太过哀伤,上前搂着他的肩膀安抚道:“兄弟节哀顺变,咱们还要好好商议,如何报得此大仇!” 朱烨抹了把泪痕,咬牙切齿说道:“大哥放心,兄弟我虽然不够聪明,但跟随大哥这么些年,也知道冲动鲁莽不能成事。如今爹娘已经不在,这家业土地留着也无用了,就全凭大哥做主了!兄弟我只求早日报此血海深仇,除了狗官,还我狼调县一个清平天下!” 朱烨的这个建议,刘赫也没有推辞。 如今朱老爷已死,这朱府的财产虽然被抢走了,但是还有众多土地没人打理,与其荒废了,不如用来做些实际的事情。 刘赫招来了关羽,张勇,张妤,程良,叶祥,拉上朱烨,一起回到自己家中,又从地里把父亲刘潜也喊了回来。 屋内地方不够大,几人便坐在了屋外的院子里。 刘赫依旧坐在那个木桩上,手里拿着半截木柴,一边敲着地面一边说话。 “如今有两件大事一定要办。第一件,就是安顿好这一百三十多个劫匪,他们也是迫于生计才落了草,原本也就是普通百姓而已,而且这一百三十多个青壮,抵得上咱们这边两三个村了。第二件事,就是为咱们朱兄弟报这灭门之仇!那幕后主谋伍县尉还有柯横,要如何对付,却是个难题。” 刘潜是众人之中唯一一个长辈,他略一思考,便有了主意。 “这第二条,我是帮不上你们,只能提醒你们一句,注意保重,不要鲁莽。至于第一条,也不难。咱们这几个村本来还算富庶,后来因为天灾、匪患等等问题,不少人都迁走了,所以空置的房子有的是,稍偏些的地方,荒废的田地也有不少,给这些人分一分,倒是不成问题。” 刘赫等人听了,松了一口气。 院门外面那些劫匪,断断续续也听到了一些,知道有地方可以安身立命,有土地可以耕种,顿时也激动了起来。 不过刘潜话还没说完。 “好在赫儿之前给我的那本册子,上面记载的诸多方法确实好用,我和张铜还有其他三个佃户钻研了一年多,只学得其中皮毛,就让我们这片地里的粟米产量提高了将近一成。” 这个数据可是相当难得的了,大家听了也十分欣喜。 “等这次春收忙完以后,我联合隔壁的钱亭长,带一些农户,跟这一百多人,一块儿把一些荒地开垦下,依照手册上的一些方法进行种植和灌溉,头两年产量或许是要差一些,但只要不闹大灾,让人吃饱饭总是可以的。” “至于户籍问题也容易,我和钱亭长一起给他们登记造册,等年底的时候一起上报到县里也就是了,这年头各地流民众多,村里多些少些人本就正常,再说县府里也不是什么勤政的人。” 刘潜这一番安排说完之后,众人无不竖起大拇指。 “叔父此举,功德无量啊!” 刘潜终究还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出身,被大家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剩下的事情我就帮不上忙了,我这就去找钱亭长。他和为父相识半生,人品是信得过的。” 众人起身拜别之后,刘潜就朝着南边赶路去了。 他这一出门,外面那一百三十多人纷纷起身行礼,以示对他的尊敬,让刘潜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无比的自豪。刘潜走远后,刘赫示意众人回座。 “这第一件事安排好了,接下来就商议下对付伍县尉跟柯横的事。县尉品级虽低,但终究是朝廷官员,再加上今天的事情,只怕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他耳中,他有了防备,咱们就算有心,估计也很难再见到他了。” 这确实是个难题,众人都沉默不语。 “可恶,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么?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朱烨气急了,拿着双锤狠狠砸着地面,直砸得咚咚作响。 “哎呀朱兄弟不用急嘛,咱们慢慢商量,总不能放过他的。” 张勇出言安抚着朱烨,刘赫也拍了拍胸脯做着保证。 “不错,朱兄弟放心。这两个恶贼是决计不能留的,咱们不去对付他,他也肯定会以公谋私来对付咱们。” “以关某看来,区区县尉有何足惧,待关某杀入其府中,将其擒出,交予朱兄弟处置!” 关羽双目圆睁,也是十分激愤。 刘赫赶忙拦住:“诸位兄弟不可鲁莽,此獠自是不能放过,不过我却有一个主意,不但能够让朱兄弟大仇得报,而且还能令官府不追究我等罪责。” 几人一听,心中一亮。 朱烨更是焦急万分。 “刘大哥快说,只要替我报了此仇,我朱烨为大哥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说完就要跪了下去,刘赫赶紧将他扶起。 “朱兄弟何必如此,你既然称呼我一声大哥,你的仇便是我的仇,如此深仇大恨,岂有不报之理?如今情势,以我看来,主要问题便在于如何引他出来,而且最好还是只身或者只带少数随从出现。只要做到这点,咱们要杀他便易如反掌。” 众人一听,这话确实说在了关键点上。 “这姓伍的既然是赌徒,那此事便易办。但凡赌徒,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为求钱财而不惜一切,输光了就会想尽办法筹集资本试图翻盘。只要有些许机会,哪怕明知有陷阱,也会经不住自己内心的煎熬而上当。” 众人恍然大悟,似乎都猜到刘赫的计策了,唯独程良和朱烨却拍了拍脑袋,还是一脸莫名。 “可是这陷阱要怎么布啊,又要怎么把他引出来呢?现在那狗官肯定防着咱们避着咱们啊。” 张妤嘿嘿笑了几声,接着刘赫的话说道:“这就要看朱烨大哥啦!那伍县尉既然贪图你家的钱财嘛,那就给他也就是了。” “啊?这怎么行啊!就是扔水里也不能给那狗官啊!” 朱烨差点跳起来。 第四十二章 下饵钓鱼 刘赫笑了几声,挥了挥手让朱烨坐下。 “你啊,改改这急脾气。朱伯父好不容易攒下这份家业,怎么可能就送给如此卑鄙小人。可是,如果你跟他说愿意把朱府的田产尽数献上,约他来朱家大宅中一一清点,你猜他会是什么反应?” 朱烨喊道:“那不用说,这贼子肯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不止如此,他为了独吞这笔钱财考虑,绝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只会自己带着几个随从过来,到时候只要他一到黄水乡的地界,哼哼,是死是活,那不就是咱们说了算么?” 刘赫这一解释,大家便都清楚了,纷纷拍手叫好。 朱烨噌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举起双锤拍了两声。 “太好了,我这就叫人去传话!” “诶,等等!”刘赫把朱烨叫住,“你办事粗心,这事还是交给我。” 朱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笑了几声。 而几乎在同一时候,狼调县县城,县尉府邸之中,府内的管家急匆匆地朝着老爷,也就是伍县尉的卧房跑去。 这伍县尉昨晚到朱府饮酒,把朱府上下迷晕,回来之后越想越开心,那柯横拉着一车财物过来的时候,伍县尉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 也是因为高兴,所以他去喝了个通宵,直喝得酩酊大醉,睡到现在午时早就过了,还没醒转过来。 管家跑到了伍县尉的卧房门口,使劲敲门。 “大人……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人快起床了!出大事了!” 然而这个伍大人宿醉正酣,如何醒得过来? 管家咬了咬牙,转回身去,不久后取了一盆冷水过来,推开门,直接泼到了伍县尉的脸上。 “哎呀娘诶!什么人!有刺客啊!” 伍县尉被冷水激得直接从床榻上跳了起来,本能地拔出床边的宝剑,好在管家早知自己家这个老爷的脾气,泼完水之后就躲开了,才没有被刺中。 “老爷,是我啊!没有刺客!” 伍县尉这才缓缓醒来。 “嗯?是老管家啊,你莫名其妙拿冷水泼老爷我干吗?发什么神经!大人我正做着美梦呢,我正在万香阁好好潇洒!如此美梦就被你搅扰了!” 说完,转过身去,又躺到了床上。 管家一脸着急,赶紧上去把大人推了起来。 “哎呀,大人,出大事了,你那美梦要做不成了!那山寨被攻破了!” “哎呀,多大点事,不就是山寨被攻……” 伍县尉忽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什么?什么山寨被攻破了?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管家当即把今天凌晨和上午发的事情一一禀报清楚,直把这伍大人听得呆立在床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人?大人?”管家连着喊了好几声,这伍县尉才回过神来。 “怎么……怎么可能呢?那山寨上可是有两百多人的队伍呢,他们就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能杀了几个当家的,还攻上山去,把山寨都解散了?” 伍县尉还是不肯相信这件事的真的。 “哎呀大人,老奴是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确认过多次了。” 伍县尉见到自己这老管家的神情,这才相信了,但脸上依然是震惊的模样。 “这几个少年了不得啊!哎呀糟了,他们肯定也知道了这件事跟我有关系,凭他们这般武勇,万一打上门来,我岂不是要有大麻烦?得躲躲!” 伍县尉赶紧下了床来,穿衣服准备出门避一避,却又被管家拦住。 “哎呀,大人,您怕什么啊。您可是朝廷命官,他们敢动您么?应该他们怕您接着找他们的麻烦才对,您怕他们作甚?” 管家这一番话,让伍县尉也觉得十分有理。 “诶,管家说得不错啊。我好歹手下也有数百县兵,他们如何奈何得了本官?本官不找他们麻烦就不错了。嗯,不躲了,就这样,该干吗还干吗,就不信他们敢对付我!” 伍县尉安下了心。老管家又说道:“那个柯横说他想见见大人,说以后想在您手下效力,不知道您见是不见?” 伍县尉一脸不耐烦:“哎呀,这种事以后再说了,就他这种贱民,本官可懒得理,让他在府里先待着,以后心情好了,本官再见他。” 老管家得令,便退了下去,给伍县尉安排午餐去了。 用完饭食之后,伍县尉正准备出门去兵营里巡视一番,同时也想看看自己手下的士兵,给自己壮壮胆。 这时老管家又跑了过来。 “老爷,有人来求见您。” 伍县尉端起茶杯,吹了两口,心不在焉地问了声“谁啊”。 老管家神情有些纠结的模样。 “这个……是黄水乡朱府派来的……” “噗……”伍县尉惊得一口把刚喝下去的茶水喷了出来,神色满是惊恐。 “什么?朱府?你不是说朱府全家死光了么?怎么还会有人来?” 刚说完,伍县尉好像就想起了什么。 “啊!对了,是那朱家的小子!他还活着,肯定是那小子来寻仇了!那么多山贼都被他们杀了,我这府里二十来个家丁哪里是对手?不行,我得从后门跑!” 伍县尉匆匆忙忙地取了些东西就想出门。 “哎呀老爷!您着什么急啊!不是朱烨他们几个少年,只是一个普通农户!” 管家这一句话,让伍县尉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管家。 “只是一个农户?他来干什么?” 管家上前回禀道:“他说是朱家公子派他来送个信的。老奴想,既然是送信,那不妨见一见,看看这朱家余孽有什么说法,咱们再做决定不迟啊。” 伍县尉捋了捋胡子,眼珠转动,随后点了点头。 “嗯,行,那就让他进来,到偏厅见我。” 伍县尉整理了下衣冠,昂首挺胸,又恢复了自信。管家拜了拜就退出去了。 不一会儿,管家就领着一个三十来岁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路走到了偏厅之中,见到了端坐在主位上的伍县尉。 “小……小人见过大人……” 这农户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当官的,多少有些紧张,说话都不利索了,这倒是反而让伍县尉放下心来。 第四十三章 恶贼中计 “是朱府的公子派你来传话的?他想说什么啊,你且说来本官听听。” 伍县尉在这农户面前,却是摆足了官家姿态。 “回禀大人,那朱公子让小人来传话,说他虽有怨气,但自知无能为力,如今山贼已灭,大仇也就算是报了,只想请大人高抬贵手,给朱家留个香火。他愿将朱府所有田产房产交给大人,大人随时可以去朱府大宅中一一清点。从此以后,他远走他乡,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这农户略带几分战战兢兢得说完了话,而伍县尉是越听,眉毛越飞舞。 “哈哈!太好……” 刚想兴奋得跳起来,发现这农户还在,似乎有些不合适,又坐了回去。 “嗯,本官知道了。朱老爷和本官是多年世交,岂会为难一个子侄?这里面想必是有些误会啊。这样,你且回去告诉朱家贤侄,本官定会保证他的安全。至于什么财产家业嘛,贤侄就太客气了,本官岂能趁人之危?不过贤侄年幼,本官作为叔父,暂且替他打理几年,等他弱冠之后,一定归还!” 伍县尉强忍着兴奋劲说完了这番话,让管家赏了几个钱,打发了这传话的农户回去。 “哎呀呀太好了!没想到这朱家小子如此识相!看来那晚他留宿别人家没回来从而逃过一劫,这是天意啊!现在也省得把财产和那些山贼平分,这都是我的啦!哈哈哈!” 伍县尉兴奋地在厅内手舞足蹈。 管家把农户送走以后,看到自己家大人的模样,却是摇了摇头。 “大人,老奴觉得此事不妥啊。” 伍县尉转过头疑惑得看了看老管家。 “有何不妥?本官觉得再合情合理不过啊。他一个家里失势了的贱民,难道还敢与本官斗不成?” 老管家恭恭敬敬地上前答道:“大人,这件事确实合情合理,他要交出家业,保全自身,老奴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何必劳烦大人亲自过去一趟呢?他真有心的话,自己把家产送过来岂不是更有诚意?” 伍县尉却挥了挥手,一脸不在乎的模样。 “老管家,你多心啦!朱府家大业大,钱财粮食当然可以送的过来,可房产,田地呢?总要我这个新主人去清点一番,也很正常嘛。” 其实除了这个以外,在伍县尉自己心里还有一条最重要的原因没有说出来。 就是他还欠了赌场二十几万钱,那赌场也不是等闲人物开的,自己如果再还不上,只怕这乌纱帽都要不保了,也因为这点,他才会冒险打朱府的主意。 如今人家自己把财产送上门了,哪儿有往外推的道理? 哪怕真有什么陷阱,他也义无反顾地要去冒一冒这个风险。毕竟陷阱只是可能有,但是赌场却是已经真实存在的威胁,这笔账谁都算得清楚。 管家见自家大人如此坚决,也深知他的脾气,故而没有再劝,只是让伍县尉多带些随从,甚至可以带些县兵一起去。 “嗯,这点自然是要的。哦对了,那个什么柯横,他不是说自己以前是武师么?还想给本官效力,那这次就让他跟着本官一起去。” 伍县尉今天格外高兴,晚上又去万香阁潇洒了一番,出手甚是大方,让那姑娘和老鸨乐得合不拢嘴。 第二日一早,伍县尉匆匆用过饭,就叫上管家,带了十五个家丁,又叫上数十个县兵,一行人近百人人就浩浩荡荡朝黄水乡进发。 而在此时的朱府大院中,刘赫,张勇,朱烨,关羽,程良,叶祥,张妤,七人都聚在院子里,神情有些紧张地在等候着什么。 不久之后,一个人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来了!来了来了……” 那人跑得急,一个没主意,被门槛绊了一跤,朱烨赶紧上去扶起来。 “真的来了?”朱烨很急切地问道。 “真的!我在那山头上等了半天,刚才远远看见那伍县尉骑着马,身边有个老头也骑着马,他们身后还跟着四五十人,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柯横!他们一起朝这边过来了!我就赶紧下山抄小路跑回来通知你们!” 众人大喜过望! “这姓伍的果然贪财不要命!那咱们也别犹豫了!还把那柯横也一起带来了,倒是给咱们省事了!” “天可怜见,让这两个狗贼一同前来!” 六人各自拿起兵器,奔出大门,一路狂奔之后,来到一片树林之中。 那县城通往黄水乡的大道,就从这树林中穿过,刘赫,程良和叶祥三人拿出布条把脸面蒙上,埋伏在了树林之中,而朱烨,关羽和张勇则躲到了不远处的一片小土坡的后面。 果然,没过多久,几人的视野中就出现了一队人马从远处走来。几人定睛看去,为首那人,不是伍县尉又能是谁呢? “狗贼!” 朱烨轻声怒骂了一声,强忍住自己杀出去的冲动。 队伍缓缓走来,伍县尉还哼着小曲,春光满面,很是得意,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柯横满脸委屈地跟着。 “真是倒霉透了,本想怂恿那些山贼抢了朱府,分了财物以后好好潇洒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个姓伍的搀和进来了!如今我什么都没捞到,还凭白得罪了朱烨他们几个,也不知道这次过来到底会不会有危险。” 他这想法是没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估计也不会同情他了。 管家看了看前方,那片茂密的树林已经映入了眼帘。 “大人,穿过前面这片森林,再行三里地,就到黄水乡了,然后再行四里路左右,就可以到朱府了。” 伍县尉点了点头,回头催促了一声。 “走快一些,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一群废物!” 骂了身后士兵几句之后,伍县尉自己双腿一夹,驾驭着马匹加快了速度。 身后的家丁和士兵虽然很是不满,这姓伍的经常克扣他们的工资和粮饷,大家都是饿着肚子来的,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拖动着疲惫的身躯小跑跟了上去。 伍县尉“近财情更切”,连连拍打坐下马匹,就想早点到朱府,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财物。 第四十四章 老贼授首 眼看着伍县尉骑马进入了树林之中,刘赫便给叶祥使了个颜色,叶祥会意,悄悄抽出一只箭,搭在了弓上。 这叶祥的射术,刘赫等人考校过,算不上精良,力气也不大,射出的距离不及刘赫等人用的强弓,但精准度却比几人高出不少。 几人本是埋伏,距离不远,但求一击即中,所以让他出手是最合适不过的。 “一百步……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五十步……四十步……” 叶祥弯弓搭箭,死死盯着伍县尉,一直等到他骑马来到距离自己只有三十步的地方时,这才一箭射出! “嘣!”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弓弦之声,箭只如流星般激射而出。 伍县尉本是习武之人,只是这几年沉迷酒色和赌博,武艺早已荒废,此时又全身心想着朱府的财物,哪儿防得住这突如其来的暗箭?正被一箭射中胸口! “啊呀!”伍县尉从马上摔了下来,脸上的兴奋之色变成了痛苦的模样。 后面追上来的管家见状大惊,赶紧跑了上来。 “大人!大人!有刺客!保护大人!” “我……我……你……” 伍县尉眼神中满是不甘,伸出右手在虚空中胡乱抓着,但终于还是一口气提不上来,头一歪,气绝身亡。 “杀啊!把财物交出来!” 蒙着面的刘赫三人冲了出来,故意把嗓音装得有些沙哑和凶狠,恶狠狠地喊道。 管家一看原来是三个劫道的,心中原本的恐惧之心化为愤怒! “大胆劫匪,竟敢对朝廷命官下手!杀了他们!” 那十几个家丁想着旧主已死,这个时候的表现直接关系到新主人对待自己等人的态度,因此个个卖力地冲杀了上去。 而那些县兵本就对伍县尉积怨已久,县尉马上就要换人了,所以多数县兵都只是在后面做做样子,尤其是柯横,他见事情陡然发生变故,只想着怎么逃跑,怎么可能真的去卖命? 这十五个家丁,身手倒也不错,而且统一使长刀,比那些没有经过什么训练的山贼还是要强不少,但又怎么可能是刘赫等人的对手? 叶祥在后,刘赫与程良冲锋在前,三两下就把十五个家丁斩杀了。 那些县兵看到对方如此勇猛,更加不敢向前,反而朝后面退去。 “你们竟敢后退!违抗军令,就不怕军法处置吗?” 管家又惊又怒地骂道。谁知那些县兵根本不吃这套,甚至还顶撞了回来。 “哼,这个姓伍的平时根本不把我们当人,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老子早撂挑子不干了!这王八蛋还动不动克扣大伙饷银,现在还想我们为他卖命么?” 管家听了这话,被气得差点吐血,还想继续辩驳。 “你们……” 话没说出口,一支箭就射穿了他的喉咙,管家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县兵们个个紧张不已,拿枪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们知道,凭借这三人的武艺,自己这些人只怕很难全身而退了,在伍县尉这个好吃懒做的上司手下,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厮杀的他们怎能不紧张。 “哼哼!你们既然看到了,也就不能留你们了!” 刘赫故意用凶狠的语气说道,大斧一挥,就和程良冲了上去。 就在县兵们觉得自己等人要完蛋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哪儿来的贼人,敢在我朱烨眼皮底下行凶!” 在那小土坡后面的朱烨,关羽和张勇这时候都冲了出来。 刘赫三人见到了,也一起迎了上去。 双方佯装厮杀半天,因叶祥是个弓手,不善近身打斗,因此数十回合之后就落了下风,刘赫见势不妙,赶紧扯了一把叶祥和程良,朝山上逃去。 这一番“打斗”像模像样,这些心情还在紧张之中的县兵当然看不出端倪来,只会庆幸上天眷顾,自己遇到贵人,可以幸免于难了。 朱烨三人“打跑了”匪徒之后,也走了过来,忽然“惨叫”了起来。 “啊呀,伍叔父!” 朱烨见到倒在血泊之中的伍县尉,顿时大惊失色,赶紧跑上去抱起尸首。 “伍叔父,怎么会这样啊!哎呀,这贼人可恶至极啊!我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挫骨扬灰,为您老人家报仇啊!” 朱烨这样嚎啕大哭,但脸上却是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如果有人能看到他这时的面容,就会发现朱烨已经开心得有些表情扭曲了。 柯横发现朱烨来了,双腿顿时忍不住开始打颤起来,正准备逃走的时候,却发现关羽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他心中顿时绝望了! 这些县兵们对于前一天朱府的灾劫,完全没有听说,但伍县尉曾经是那位老朱县尉的手下,这点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大家都相信了朱烨是真的悲痛。 朱烨装模作样地“哭”完了之后,走过来问这些县兵,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县兵虽然对伍县尉和这个管家没有好感,甚至深恶痛绝,但朱烨三人毕竟是“救了”他们的性命,所以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可恶!我朱烨迟早要踏平太行山上的所有劫匪!” 说话间,朱烨举起双锤,狠狠砸中旁边一颗大腿粗的树木,那树顿时断裂,应声倒地,让众多县兵神色一惊。 他这一句话,就相当于给这次“意外”定性为劫匪所为,那些县兵本来还有些不明就里,此时不自觉之间,就被灌输了这个概念,没有任何人觉得这个解释有什么不妥。 朱烨看了看伍县尉的尸体,说道:“各位既是伍县尉麾下县兵,便将这些尸首抬回城中,叫县令大人处置。” 让他们抬着这些的尸首,这些县兵多少还有些不情愿,不过再怎么不愿意,他们也无可奈何,如果就这样丢在这里,回去以后肯定会受罚。 三十几人,两人一组,抬着伍县尉,老管家还有那十五个家丁的尸首,就朝县城方向走了回去。 等他们一走远,朱烨脸色突变,恶狠狠地盯着柯横,就这一眼,便把他吓得神魂俱丧! 第四十五章 大仇得报 柯横顿时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痛哭流涕! “公子,公子啊!小人是猪油蒙了心,我也是被他们逼的啊,小人实在是没有伤害朱老爷的心呐!小人虽然算不得好人,可也是有良心的呐,朱老爷以前待我不薄,我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哇,公子饶命哇!” 朱烨双目欲裂,一把抓着领子把这柯横提了起来! “狗贼,你还有脸提良心!你还知道我父亲待你不薄!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不杀你,天理难容!” “我这次可是什么都没干呐,药是伍县尉下的,人是山贼们杀的,我可没动过手啊,少爷啊,看在我也教导你多年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次!” “放屁,留着你这番道理去和我父母说!” “公子饶……啊……” 他这饶命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朱烨摔在地上,一锤子把胸口都锤烂了,当即就断了气。 “这两个恶贼终于被我们杀了!爹!娘!孩儿给你们报仇了!” 朱烨在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刘赫等人也没有打扰,只在一旁静静等候。他们知道,这种时候,必须让朱烨哭痛快了,把心情彻底释放,否则日久郁结,就会变成心病。 许久之后,朱烨才哭完。 “爹娘放心,孩儿定会好好振作,与兄弟们一起,立下不朽功勋,为我朱家扬眉吐气,不负爹对孩儿的期望!” 朱烨对着一个方向重重得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众人见他此时双目有神,面色红润,就知道他是真的没事了,心中也都松了一口气。 “有劳诸位兄弟为小弟担心和受累了!小弟在此谢过!” 朱烨躬身下拜,被刘赫一把扶住。 “朱兄弟这话就生分了。咱们几人一条心,同甘苦,共患难,何分彼此!” “是啊,你若真要感谢,今晚就请大伙一起吃顿好的,犒劳犒劳!” 程良起哄道,其他人也纷纷来凑热闹。 朱烨破涕为笑,抓着几个兄弟的手,激动地喊着:“好,没问题!我这就叫人,把家里这些猪羊鸡鸭宰了,再把存了好几年都不舍得喝的几坛子好酒也拿出来,咱们今晚好好庆贺一番!” 酒这东西,在这个年代,对于平民百姓而言,也是奢侈品。 常人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有粮食拿来酿酒呢? 当天,在刘赫家院门口,两个村的村民云集在此,刘赫在张妤的建议下,还专门把那一百三十多位已经登记造册成为良民的劫匪也叫了过来。 大家杀鸡宰羊,把酒言欢,比过年还要隆重,还要开心! 那一百三十多人聚在一起商议了几句,随后其中三人端起酒碗走了过来。 “刘大人,钱大人,还有诸位少年英雄,我们这些本是各处的流民,被迫在这山上做了贼寇,如今诸位以德报怨,收留我们,给我们提供房屋田地,我等无以为报,从今以后,愿听命于刘赫及诸位英雄,为乡民们守土一方!此酒是我们这么多人,委托我三人来敬你们的,我们先干为敬!” 三人一仰头,将一大碗酒喝下了肚。 刘赫看了看,只见三个大男人,眼中都微微喊着泪花。 刘潜和那位钱亭长一齐出言安抚了几句,随后也一并干了一碗酒。刘赫等人年纪尚幼,却是被刘潜勒令不准喝酒,只能以茶代酒还敬一碗。 关羽走到刘赫身边,看着这一幕,心中无限感慨。 “刘兄智勇双全,仁义无双,短短两日,就将这原本为祸一方的盗匪,变成守护一方的卫士,关某佩服万分啊!” 刘赫听了高兴非常。 倒不是因为被夸奖了才高兴,而是因为这句话就说明关羽已经真正认同了他,想必距离被他收到麾下应该不远了。 “想想我还真是佩服刘玄德啊,三言两句就把关二爷收了做兄弟,让他死心塌地跟着卖命,我怎么就没那魅力呢。” 刘赫在心里有些无奈地想着。 这时钱亭长忽然举起了大碗,高呼了一声,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各位乡亲,今日是咱们黄水乡的村民们最值得庆贺的一天!” “数十年来,咱们大伙饱受盗匪的欺凌,众村民们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咱们这一百七十多户人家。” “可是如今,我们不用怕了!上天赐予我们这几位少年英雄!只要有他们在,定能保咱们大伙过上安生日子!随意我提议,咱们组建一支真正的乡勇队,就让刘亭长的儿子刘赫,担任咱们这乡勇队的队长!” 这个提议有些突如其来,让刘赫等人措手不及。 不过众村民,包括那一百三十多人却是极其拥护,个个站起身,举臂高呼着刘赫等人的名字。 “钱叔父,侄儿都还没满十四岁呢,这个重担是不是……” 刘赫话没说完,钱亭长就笑呵呵地打断了。 “贤侄莫要谦虚。你智勇兼备,这几位英雄又都以你为首,这个重任除了你以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担当啊!更何况你家乃是帝室贵胄,保境安民,也是理所当然的嘛,贤侄就不要推辞了!” “帝室贵胄”这四个字,让坐在旁边的刘潜听得无比舒服,他对着刘赫投过来一个肯定的眼神,刘赫身后的几个兄弟也纷纷跟着众多村民一道起哄,呼喊着刘赫的名字。 刘赫见事不可违,只好拱了拱手,表示接受。 “诸位叔伯兄妹,我刘赫今日得到大家的信任,统领这乡勇队,自当尽心竭力,守护黎民!” “太好了。”乡民们见他答应了,也都很是高兴。 “既然乡勇队组建起来了,那肯定需要训练,不过这一百三十多位新来的弟兄也需要安顿,我们便给大伙三日时间,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然后我便带领大家开始训练,定为乡亲们训练出一支英勇之师!” 地了刘赫的保证,众多村民们更加激动了,众人足足闹腾到天色完全黑了下去,才纷纷散去,各自回家。 钱亭长也过来拜别:“刘兄,刘贤侄,还有几位英雄,咱们乡目前还剩下四个亭是有人居住的,不过那两个亭受匪患最严重,人口太过稀少,没多少壮丁了,我的意思就把这乡勇队的事情告诉他们,至于要不要派人加入,就由他们自己了。最近今日,我就和刘兄一起,重点把那一百三十多人安顿好。” 刘赫拱了拱手道:“有劳父亲和钱叔父了。小侄几人这三日也准备准备。” 第四十六章 乡勇集合 双方又客套几句之后,钱亭长便告辞回家了。 刘赫等人把宴会后留下的东西收拾干净,之后照旧进行了慢跑训练,然后才回家泡药浴和休息。 刘赫刚刚躺下,系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系统提示:宿主勇灭山寨,智斩恶吏,得到乡民集体拥护,得以统帅乡勇队,表现优异,奖励宿主全属性提升1点。” “系统提示:朱烨大仇得报,心境明朗,武力提升1点。” “系统提示:叶祥首次以弓箭杀人,一击秒杀,对射术的理解更深一分,武力提升1点。” 听着系统一连串的奖励提升,刘赫真是心情大好啊。 “痛快啊!真是善有善报,一点没错。我这全属性提升1点,可真是爽啊!对了,这个叶祥的属性我还没来得及查过呢,系统老大帮忙查查。”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叮!叶祥当前属性:统帅27,武力47,智力33,政治16,特殊属性:射术81。” “诶?还有射术这个属性?” 刘赫听得有些纳闷了。 “回复宿主,射术是特殊属性中的一项,有很多武将本身兵器方面一般,但是射术高超,射术和武力有互相重叠的部分,但是也不能完全混为一谈,不过射术只有在达到80以后,才能被系统检测出。” “射术与四项属性一样,满数值为100。每次射箭时,射术的数值会暂时代替其武力值。另外,射术数值的提升无法获取积分。” “哦,原来如此。这射术培养起来麻烦,而且对于武义比较高的人而言,射术前期并没有太大的用途,但如果专精此道,万一有一天射术突破极限,那可就厉害了。” 刘赫记得在那本兵器练习手册上有提到,真正顶级的射手,不但是百步穿杨,力能穿石,精通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这五射之术,而且把感官锻炼到极其强大的地步。 这样的射手,不仅视左右开弓如家常便饭,而且可以一张弓上数箭并射,而能命中不同的目标,甚至不用眼睛,只凭借各种感官的综合判断,就能做出本能的反应从而精确射中不同方位的敌人,堪称神技。 刘赫隐隐有感觉,要想让叶祥在射术方面突破极限,只怕十有八九要从这些方面着手了,如果一个射手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那就真正可以用弓箭作为主要武器,而刀枪剑戟反而成了辅助兵器了。 “恩,我们几人主要习武的方向已经完全确定并且十分熟练,现在改用弓箭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叶祥,好比一块璞玉,如今正需要雕琢,既然他在这方面有天赋,就把他培养成一个神箭手!” 三日后,朱烨委托刘潜和钱亭长二人,将朱府的上下所有财产包括房产等,都一一变卖,其他全部换成了粮食和钱币。 当然,朱府那上千大亩的田产中,只是把一些距离较远的给变卖了,在黄水乡以及附近地区的八百多大亩都留了下来。 不过因为这些田地不同于普通农户家里的旱地,这八百多亩地绝大多数都是相对肥沃的水浇田,距离河道近,肥力更好,所以就这样分给那些流氓或者投靠的山贼,反而很容易引起矛盾。 所以思量再三,刘赫和朱烨商议后决定,新来的乡民的土地,还是靠自己开垦为主,而这八百多亩地,就作为乡勇队公用的土地,由刘赫等人负责招募乡民来协助耕种,最后收成和他们平分。 这些地本来就是朱府的财产,如今朱烨将他们贡献出来作为保护全乡的乡勇队的公共财产,这样既可以让乡勇队好好训练,又能够不额外增加乡民们的负担,反而协助耕种的还能获得一部分粮食,大家当然是皆大欢喜。 等把朱府其他财产全部变卖完之后,这数字着实把刘潜等人吓着了。 要说朱府果然是大户人家,只是这些财产变卖后,就得到了钱币四十六万余,粮食一千多石,又有各类牲畜数十,全部和之前从山寨中得到的那些牲畜,一起养在了扩大了规模的刘家后院之中。 有了这样强有力的后勤保障,乡勇队的训练终于可以正式提上日程了。 刘赫让人通知出去,原有的一百名乡勇,以及那新编入的一百三十人,共计二百三十人,于第二日的未时,准时到刘家院前空地上集合。 第二天中午,刘赫等七人,一同在刘赫家中用过午饭,就各自提着兵器,根据刘赫的吩咐,站成一排,等候那些乡勇的到来,而张妤则自己在院中看书。 从午时六刻开始,就逐渐有乡勇到来,见到刘赫等人,纷纷上前问好,之后就各自散开,随意地坐在地上,谈天说地。 刘赫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喊道。 “张勇!” “在!”张勇向前跨出一步,转向刘赫,抱拳回道。 这都是刘赫之前专门训练好的,都是刘赫根据前世的一些军训方面的微末知识,结合当下的情况,还有这一世书本上学到的东西初步训练而成。 刘赫看了一眼张勇,大喝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张勇闻言,也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摆在刘赫家门口的日晷。 “报!现在已是未时!” “已到几人?尚有几人未到?” “报!应到二百三十人,已到一百六十二人,未到六十八人!” 刘赫点了点头,举枪向前一横:“列队!分四列,从高到低,列队整齐!” 下面坐着的一百六十二人一脸莫名,不解其意,直到张勇,关羽等人上来怒喝解说,他们才明白过来,纷纷按照刘赫所说排列好,但依然一个个歪歪扭扭,站也站不直。 而在这过程中,又陆续有其他人来到,却被朱烨依照刘赫的命令拦在外面。 直到未时二刻,二百三十人才全部到齐,其中六十八人就被朱烨拦在外围了。 “迟到者列队!” 刘赫一声令下,那六十八人就在朱烨的督促下站好队伍。 不过站是站好了,却依然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甚至嬉皮笑脸,却是完全没有把这当回事。 虽然是情有可原,刘赫也不怪他们,但要想训练成一支精兵,这样当然不行。 第四十七章 政委开训 刘赫皱着眉头,将长枪狠狠往地上一戳,入地三分,直接立在了地上。 “好!刘公子威武!” 众人不知所以然,纷纷拍手称赞。 “安静!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说话!” 刘赫突然怒喝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 刘赫绕着两边的队列分别转了一圈,这过程中异常安静,似乎让众人感觉到了一点不寻常的意味。 转完之后,刘赫走回到了院门口的位置,目光扫视了一圈。 “你们可知,今日为何要把这六十八人单独拦在外面么?”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这年代的人,绝大多数根本就没有时间观念这种概念的存在,早上出门干活,中午回家,下午休息,天气好多干会儿活,天气不好就早点回家歇息,很多人连时间都不清楚,只能凭借日头模糊判断而已。 刘赫今天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纠正他们的这种观念。 “因为他们来晚了!也就是迟到了!我昨天通知的未时必须到这里集合,特别强调不可迟到,别人能提前到,为何你们六十八人就不能?” “我知道,你们会说不知道时间,会说家里有事,会说田地里有活,等等等等,理由众多!但是,那又怎样?理由再多,也改变不了你们就是迟到了的结果!” “到了战场上,不管你又再多理由,败了就是败了,无法挽回!死了就是死了,无力重生!” “在场的两百三十个人,个个都是我的大哥,都比我年长,可你们谁打的过我?谁能胜得了我?” 刘赫一声怒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刘英雄少年英才,威武不凡,我们当然不是你的对手!” “是啊!刘英雄是天神下凡,受高祖皇帝庇佑,我们大伙都敬佩万分,哪儿敢和你比啊!” “是啊,比不了比不了!” 一帮人起哄着说道。 “胡说八道!狗屁不通!” 刘赫暴喝之下,额头青筋暴起,丹田之气十足,声音洪亮,直冲云霄,把众人再一次吓得不轻,一个个小心翼翼得看着刘赫,不知道这个少年英雄今天到底想干吗。 “什么天神下凡,纯属胡说!我就是凡人一个,比你们年纪还小,今年还不到十四岁的凡人一个!火烧了会痛,不吃饭会饿,刀砍了会伤的凡人,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可为什么你们比我年长,却打不过我?” 刘赫这么一说,又这么一问,倒是把众人难住了。 “是啊,为什么呢?如果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刘英雄就这么厉害,咱们就这么不经打呢?” 这一段训话,却是刘赫没有事先告诉过张勇等人的,倒是把他们也有些惊着了,没想到这个平日里这么亲切的刘赫,竟然也有这般凶狠的一面,让几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刘赫看了看满脸疑惑的乡勇们,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 其实这就是以前他们军训教官训他们用的,大概思路都差不多,具体用词被他改了而已。 在前世那个年代,学生们个个都是老滑头,鬼灵精,说这话未必效果很好,但在现在这个时代,人性格相对淳朴,又有刘赫的威望,说出这番话来,效果可就明显了。 “我之所以强,你们之所以弱,关键就在于两个字!” 刘赫伸出两根手指头,众人纷纷翘首以盼,两个字,就可以让他们也变得和刘赫等人一样强?这让大家无比期待。 “毅力!就是毅力!” 刘赫重重地说出答案,但是大家听到以后反而更加困惑了。 “什么是毅力?那就是一个人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不顾任何艰难险阻,勇往直前,敢于突破一些阻碍,包括突破自己内心的障碍,这种精神,就叫毅力!这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最大的力量!” 他伸出一只手掌,说道:“我,包括我身边的这几位兄弟,没有谁生下来就是虎背熊腰,也不过就是巴掌大小,个大点的无非也不会超过那个劈柴用的木桩子。” 他这个比喻,又让众人忍俊不禁,不过看刘赫神情严肃,大家又不太敢笑下去。 “但是我们几个为什么能有今日之勇?就是因为我们有毅力!我和几位兄弟,不论严寒酷暑,风雪雷电,日日不断,在这后山之上苦苦训练,没有一日停止,更没有一日迟到,也没有一人怕苦退缩,没有一人喊累逃离。从我八岁开始,一直坚持到今天,才有这样的力量!” 刘赫这样一说,众人之中有些皱起眉头思考,有些点了点头好像有点明白了。 “你们呢?也没有谁是天生残疾的,一个个健全得很,绝大多数年纪都比我长,甚至不少已经弱冠成年,却依然如此弱小,看着有两百多人,但是在场的我们六人,随便挑出一个,都可以把你们全部干趴下!” 刘赫这话虽然难听,但是确实是事实,众人也没办法反驳,毕竟他们又不知道刘赫有这个神奇的系统帮忙。 “作为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还有什么比这更耻辱的吗?无能,废物,窝囊,受尽凌辱而无力反抗,把自己的性命交托给别人来决定,依靠别人的怜悯苟且偷生,这样的男人,有什么脸面活着?” 刘赫俨然觉得自己像是前世看过某电视剧里那位李团长和赵政委的结合体,用大嗓门来做思想教育,不过好在这番话似乎挺管用,直把众人说得既愤怒,又羞愧,一个个都握紧了拳头,想发泄出什么情绪来,却又好像没地方可以发泄。 即便是那一百三十名从良的山贼,他们早几年也是老老实实的农民,也遭受过被人劫掠的苦楚,自然也是感同身受。 张妤虽然隐约猜到了刘赫的用意,但终究是个女子,有些不忍听下去。 关羽等人则都十分认同刘赫的说法,此时也很配合地用轻视的眼神看着这些人。 “这次有两百劫匪下山,被我们打退了。下次来四百,八百甚至一千个敌人呢?难道也要靠我们六个人去抵挡么?” 大家原本确实潜意识里就是这么想的,包括其他村民也一样,把刘赫等人视为自己的保护神,觉得只要有他们在,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然而,这种话真的放到台面上说的时候,谁又愿意承认呢? 谁愿意面对自己就是无能,得靠别人保护才能活下去这个事实?尤其是保护自己的人还是几个十几岁的少年。 第四十八章 思想改造 刘赫继续吼道:“我们也是人,总会生病,受伤,甚至是死去,到时候再次遇到劫匪,你们难道就坐以待毙么?告诉我,是不是!” “不是!绝对不!我们也要战斗!”情绪激动的众人齐声喊了出来。 “战斗?战斗个屁!”刘赫一盆冷水浇了下去,让众人顿觉屈辱。 “就凭你们这个样子?战斗?敌人中稍微有个像样点的大将,带十几二十人,就能把你们打得跟生了病的狗一样!甚至比狗都不如!” “你们要保护自己,保护这一方百姓,保护自己的家人,很好!但你们有这个能力吗?没有这个能力,却硬要去做,这叫什么?这叫自不量力,以卵击石,说白了,就是找死!” 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高呼出来:“我们也要拥有力量!我们要变强!” “好!说得好,有志气!”刘赫要的就是这个反应,“想变强,可以!只要你们这个想法真的足够强烈,我们就可以让你们变强!大声告诉我,你们想不想变强!” “我们想变强!我们想变强!我们想变强!” 两百多人,一个个高扯着喉咙,喊得撕心裂肺,满脸通红,看得关羽等人都惊诧不已,都没想到刘赫不但武艺高强,激发起人的战斗中居然也有一套,甚至于说得他们都有点跃跃欲试,想赶紧让自己变得更加强悍一些。 他们哪儿知道,这根本就是刘赫按照自己前世军训时教官的说法,以及电视上看到的一些所谓直销培训的手段,两者结合出来的一种东西罢了。 刘赫挥了挥手,众人这才停下了呼喊。 “好,很好!想变强,很容易!只要你们有毅力!不惜一切地去做,勇往直前,不惧任何艰难险阻,就可以办到! “我们有毅力!我们可以做到!”众人高声齐呼。 “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一支军队要变强的关键因素。” 众人一听,赶紧竖起耳朵,连张勇等人也侧耳倾听。 “要想变成一支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的精兵,第一是军心,第二是军纪,第三是军训,最后才是军械,只要拥有了这四样,你们就可以天下无敌!” 众人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这军心,大家已经让我看到了,我很满意!这军械,目前条件有限,只能将就,日后再慢慢改善。现在就来说说这个军纪和军训!” 大家纷纷集中精神,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寻常和平年代人,或许不会体会到这种感觉,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这可是关乎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的大事! “我说了,今日未时到此集合,你们就必须未时集合完毕,队伍排列整齐,你们没做到,就要罚,罚到你们长记性为止,这就叫军纪。” “集合操练,锻炼武力,熟悉配合,这就是军训。” “从今天开始,我们几人所说的话,觉得军令,必须无条件服从,有一人没有做到,全体受罚!直到你们完全明白了这个军纪和军法为止!” 大家脸色一阵抽搐,虽然已经开始有点接受了刘赫的说法,但是,看着这么凶神恶煞的刘赫,大家对于这个即将到来的惩罚,还是心里有些打颤。 “所有人听令!在我面前重新集合队伍,以我所指的方向从高到低排列,分成五排,我数十个数,没集合完毕的,惩罚加倍!” 此令一出,众人赶紧奔跑起来,找着各自的位置。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时间到!” 话音刚落,五个基本已算整齐的队伍就出现在了刘赫等人的面前,让刘赫点了点头,也让后面的关羽等人面露惊讶的神色。 “好,不错!你们很棒!避免了加倍的处罚!我相信只要能够保持这样的毅力,总有一天,你们每个人的实力都不下于我们,甚至超过我们!” 所谓“打一棒子给个枣”,之前把他们骂得那么惨,现在他们有了进步,刘赫也不会吝啬几句夸奖的话,好歹也能给他们一点希望,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渴望拥有强大的力量呢? 以前他们受困于现实,不敢去想,刘赫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们潜藏在内心的这份渴望给挖掘出来。 “好,既然你们都明白了军纪的意义,那现在就该执行军法了!五支队伍由其他五位兄弟分别带领,我在最前面领跑,所有人,跟着我们,从此地,跑到入县城大道边上的那片树林边缘,再跑回来,这就算是一圈!下次再有迟到的,就罚两圈,再下次,就是四圈,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大家对这个惩罚虽然心里有点紧张,毕竟有八九里路程,但看到刘赫等人带着自己跑,心里也就踏实了一些。 “好,劳烦五位兄弟带队!” 刘赫给关羽等五人抱了抱拳道。 “喏!” 五人齐声应道,随后一一跑到一支队伍前面,刘赫也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好,预备……跑!” 刘赫一声令下,两百三十六个人,就这样浩浩荡荡朝着县城主道跑了过去。 众人一看,连刘赫等几人也跟着自己一起受罚,心中原本一点委屈也顿时荡然无存了。 在跑步的过程中,刘赫还把前世军训时喊过的那些数字的,文字的口号,能想得到的都想出来喊了几遍,不管有用没用,总不至于让跑步的时候太无聊,人一无聊下来,注意力就开始转移到自己酸痛的双腿上了。 这二百三十人,没有刘赫等人的条件,基本上中午都没吃饭,体能更是无法相提并论,对于刘赫他们来说,这点路程当然是很轻松,但是对这二百三十人中的大多数来说,却是十分艰难,跑了四五里路程时就开始有人吃不消了。 “边上的人帮忙扶住一起跑!记住,你们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战场上,任何一个士兵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也都会关系到整个战局!只有团结一致,互帮互助,我们才可能有强大的战斗力!” 刘赫回过身,一边倒着继续领跑,一边对着身后高呼道。 第四十九章 乡民齐动 在刘赫的号召下,那些已经跑不动的人也鼓起了最后一点力气,在身边的人的帮助下,继续坚持。 一行众人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周围村民们的围观。 “哎呀,这是在做什么啊?一边跑步,一边还喊着乱七八糟的话。” “这你都看不出来啊。这是刘家公子他们几位英雄带着乡勇队在训练呢。” “哦,厉害厉害,以前这些乡勇,还有原先那些劫匪,哪儿有现在这一股勇猛的气势啊,刘家公子果然是天生将才啊!” “那是当然了,这是咱们黄水乡的福气啊!” “我看他们训练这么辛苦,肚子肯定容易饿啊,咱们大伙干脆一起叫上其他村民,大家凑一凑,准备一点干粮和茶水,一会儿犒劳下他们。” “嗯,要的要的,不能人家在为了咱们的安全而辛苦训练,咱们光看热闹啊!” 众多村民达成共识,一部分人去通知其他村民,剩下一部分就开始准备干粮。 这八九里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了,没有训练基础而且大多数还饿着肚子的人,跑起来自然是快不了。 到了后面越来越多的人跑不动了,全凭着一口气,勉强支撑,也基本不是跑了,而变成了快步走,刘赫前世有不少体质稍差的同学,参加一千米体能测试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 “这些人饭都没吃饱,居然能坚持到现在,实在不易。” 刘赫对这些自己手中的第一批“军队”的首次表现,还是基本满意的,不但是他,身后的关羽等五人也是面露喜色。 跑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这两百多人,才终于跑完了这“一圈”的行程,回到了刘赫家门口的空地之上,众人再也支撑不住,一个个身体一垮,坐到了地上,甚至有些直接躺下了。 “呼……呼……累死了……” “这……这辈子……都没……没有跑过……这么长的……长的路……” 看着疲惫不堪的众人,刘赫心中一阵不忍,但为了达到训练目的,他依然硬起了心肠。 “站起来!谁允许你们坐下了?站起来,按照原来的队列排列整齐!稍有怠慢者,再罚你们跑一圈!倒数十个数!” 刘赫的怒吼声有一次吓坏了众人,大家面面相觑,表情十分纠结,有些人似乎已经有些不爽了,但是当刘赫的“十”喊出来以后,大家似乎感受到了凌烈的杀气,赶紧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没办法,谁让他们打不过刘赫呢? 刘赫其实也不是真想让他们再跑一圈,凡事过犹不及,闹得太狠了,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军心和军纪只怕又要散了,所以喊数字的时候故意喊得稍微慢了一点,让众人勉强在“一”喊完时整理好队列。 这一幕让关羽等人都开始觉得有些不忍心了,心想这第一天就如此严格,会不会太狠了,但又不好当面反驳,否则今天就算前功尽弃了。 刘赫站定身形,忍了忍喊了半天,现在开始有些冒烟的嗓子。 “好,今日大家表现非常好!不过我还是要重申一遍!军队最重要的就是军纪!我下达的命令,必须做到!而我没让你们休息的时候,就必须整整齐齐地站好队列,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松懈,就随时会让我们付出生命的代价,从而让战斗失去胜利的机会,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大家扯着已经没什么力气的嗓子回复道。 “好!现在原地坐下休息!”刘赫这话,大家如蒙大赦,赶紧坐到地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包括张妤,徐氏,还有张勇张妤的母亲在内的数十名村民一起涌了过来。 “母亲,你们怎么来了?”刘赫有些诧异地问道。 他还以为张妤和徐氏一直在家里呆着呢,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去了。 “呵呵,我们都是女流之辈,打仗是帮不上忙,只是看你们如此辛苦,大伙就凑了些粮食,拿了些茶水,大家且用一些,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训练嘛。” 一听到有东西吃,有茶水喝,众人的眼睛都亮了,本来肚子里就空,又被这么一阵折腾,每个人都是肚子咕咕叫了。 不过鉴于前面的教训,两百多人只能咽了咽口水,一个个眼巴巴看着刘赫,谁也不敢有任何行动。 刘赫看着这些人的神情,苦笑了一声。 “唉,看来我这个严酷教官的形象怕是很难摆脱了。” 这时候关羽和张勇也走了过来,对刘赫抱了抱拳。 “大家也确实饿了渴了,用些饭食也无妨,否则后面的训练只怕要有人支撑不下去了。” 刘赫略作犹豫,也只好点点头答应。 “既然是乡亲们的一番盛情,我们也不便推辞,那大伙就用些干粮,再喝点水,补充好体力,咱们再继续训练。” 一群人顿时欢呼起来,但又被刘赫挥手示意坐下。 “不过我事先说明,今日是我等思虑不周,乡亲们又盛情难却,这才破例。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大家的干粮,我们会提前准备好,我们的队伍,不是匪徒,是真正保护咱们乡民的队伍!绝不能拿老百姓一粒米,这是军纪里最重要的一条,若谁违反了这一条,我刘赫的长枪可不客气,明白了没有!” 朱家留下的那些水浇田,刘赫是绝对不可能据为己有的,朱烨既然不要,正好如今拿来作为乡勇队的粮食补给地。 刘赫这一番话,让大家心中耸动。 长久以来,大家都是受压迫的,何曾有人这样为他们着想过呢? 哪怕是曾经是山贼的那部分人,也无一不是从小就被欺辱、压迫长大的,何曾见过这样一个关心他们的人。 “明白了!” 刘赫点了点头道:“好了,用饭!” 大家赶紧兴冲冲地跑了过去,众多村妇们一一把准备好的吃的喝的发放了出去,大家刚刚劳累一番,现在一顿吃喝,尽管都是些粗糙之物,但却觉得无比美味,似乎从未吃过这么香的食物。 不过村民自己家的口粮也不是很富裕,再加上突然多出来的这一百三十人,所以平均分下来以后,每个人也就是三四口的吃食,但也可以恢复不少体力了。 第五十章 好的盼头 刘赫看着狼吞虎咽的众人,心中也在琢磨之后的安排。 “看来明天得多准备点粮食,要想提高战斗力,光靠训练是不行的,至少还是得吃饱了才行,饿着肚子怎么打仗。” 这些士兵当然不可能像他们一样天天有药膳药浴的享受了,他那药圃就算再来十座也供不起这么多人,不过最起码的吃饱穿暖,还是必须做到的,否则根本不能适应自己要求的这种高强度训练。 众人吃喝完毕之后,一个个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尤其是那一百三十多人,更是觉得为盗数年,虽然潇洒,却只有今日才觉得是幸福的,得到别人的认同和赞扬,这种感觉着实棒,这更让他们坚定了要用尽全力守护这一方土地的信念。 刘赫送别了徐氏,张妤以及众多乡亲以后,走回到原处。 “兄弟们,下面我说明下咱们暂时的训练计划。” 众人马上竖起耳朵仔细听,这要是一个没听清楚搞不好又要跑一圈。 这计划是刘赫这几天和关羽张勇等人一起商讨决定的,朱烨要求太高,张妤要求又太低,中和了下,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和我们几人当初刚开始训练时一样,先练体格,再练兵器。鉴于大家刚刚接触这种训练,而且家中又有农活要忙,所以我们定下三日一训,每次从午时开始。至于这个体能要如何训练,就让朱烨兄弟跟大家说明下。” 之所以让朱烨来解说,主要是考虑到朱烨的武勇,在这些人心里印象是最深刻的,尤其是对那一百三十人而言,朱烨锤破寨门可是深入人心了。 朱烨手提双锤,风光满面地走到正中间。 “兄弟们,大伙要想变得和我一样强,就得有力气!怎么样才能有力气呢?第一条,就是得吃饱饭睡好觉嘛!” 朱烨的话引来大家哄堂大笑,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嘿嘿,我又没说错!”朱烨咧嘴一笑。 “吃饱饭以后,怎么办呢?那就要训练。怎么样训练呢?很简单,按照我们几个当初跟着刘大哥的训练方法,内容一样,当然训练难度降低了一些,所以还是很容易的嘛!” “每次训练,除了常规的队列训练,整顿军心,严明军纪,还有就是跑步,两两捉对摔跤,以及一些专门的动作操练。当然,这些内容只是暂时的,以后会逐渐加强,而且惩罚内容视情况额外增加。至于这几个训练内容动作分别如何,一会儿我们会示范。” 在朱烨看来,这点训练内容太容易了,自己刚刚跟随刘赫的时候,强度就比这个大了。 不过就这些内容,已经让下面这些人有些哀叹起来了。 “好多啊,这么难啊。” “我觉得我一辈子也赶不上几位英雄了。” “比种地可累多了啊。” “还好还好啦,你们没听朱英雄说么,他们当初也是这么训练的,只要咱们也坚持这样训练,说不定几年以后就可以变得和他们几位英雄一样厉害呢!” “对啊对啊,真要是能这样的话,那说不定咱们以后还会有机会上战场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啊!” 一想到这些,大家也就忘记了这训练的难度了,个个喜上眉梢,似乎都已经看到自己出人头地的那一天了。 看着乡勇们一个个士气高昂,刘赫等人十分欣慰。 刘赫等人亲自把几项训练内容都进行了一一地示范和解说,带着众人一同训练,并挨个校正姿势动作。 关羽等五人各自统领一队乡勇,也就是四十六人,由刘赫作为总统领。 叶祥武力较低,名为统领,其实就是一起接受训练,只不过他射术还算精湛,大家也是佩服的,所以才得以统领一队。 一天训练结束后,这些人都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有些体质虚弱些的,脸色都已经有点发白了。 等到刘赫宣布训练结束,大家这才散了队列,各回各家,而叶祥当然就跟着刘赫等人一起回到了刘家,一同用了药膳,泡了药浴。 这几人是刘赫的第一批武将班底,当然要用上最好的资源来培养了,这样到时黄巾一起,自己才有足够的资本可以做到一鸣惊人。 所谓劳逸结合,大棒加蜜枣理论,刘赫自己苦练这么多年,深知这个道理,如果一味对乡勇队严要求,而没有任何实际的好处,用不了多久大家的热情就会下降,因为实力这东西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有明显提升的。 感觉不到实力的巨大提升,训练又这么累,难免军心就会开始涣散。 所以在之后又经过了两次训练,刘赫便拿出一笔钱,让自己的父亲,还有钱亭长,带着几个村民,一起去县城采购一些粮食和肉类回来,第二天上午做成一顿算得上是相当丰盛的饭菜,让乡勇们好好吃上一顿。 肉这个东西,对这些乡民们的吸引力,简直快能赶上黄金了,看到锅里真真切切有煮着肉食,大家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直到吃饱喝足以后,又休息两刻钟,这才开始训练,而大家的积极性明显比前两次训练时要高了不少。 刘赫规定,每训练五次,只要没有犯错,那便可以享受一次公用的午饭,而且都会有一些肉食,大家顿时一个个士气高昂,训练起来越来越卖力。 而其结果就是,这二百多人的体能迅速提升,不少年纪较轻的人个子也长了,但坏处就是,随之而来大家的饭量也在提升,抄了那山寨,以及变卖朱府留下的钱财,也只能坚持大半年。 不过所幸的是,在刘潜和钱亭长的带领下,众人齐心协力,开垦荒地,采用刘潜等人依照刘赫给的手册所探索出的新的灌溉与种植方法,使得粟米的每亩产量提升了一成半左右。 亩产提升,土地又增加了,安全又得到保障,两位亭长估计,今年全乡的粮食总产量能提升了四五成,所以秋收之后,在粮食方面还是基本可以保证自给自足的。 过去,大家的收成,交完各种苛捐杂税之后,剩下的连两成也未必有,再加上山贼劫掠,偶尔还遇到天灾,这生活之艰苦,就可想而知了。 如今收成提高,劫匪之患又去了,日子自然就好过了一些。 “这可真是好日子要来临了啊,咱们全乡的人是越过越有盼头啦,可多亏了你的这个好儿子啊。” 钱亭长在田间休息时,对着刘潜说道,这句话让刘潜心里比吃肉还要高兴。 第五十一章 一齐打猎 这一日,赶上春种,农活甚忙,因此刘赫等人暂时给乡勇们放了一天假,让大家把庄稼打理好。 张妤提议,让大家去山上打野味,一来考校武艺,二来打些野味,犒劳下大伙,三来这将近一年时间,训练极忙,刘赫等人也该放松下了。 这建议一提出来,首先就得到了程良和朱烨的拥护,最后刘赫等人也只好同意了。 以几人如今的武艺和射术,打些野味实在是轻而易举,这年代不比刘赫前世,看个动物还要去动物园。 哪怕是刘赫家后山这个百余米高的小山坡上,都时常能见到野兔和雉鸡,若往山的深处去,灰狼野猪也不算稀少,只是灰狼多群居,野猪太凶猛,所以尽管是刘赫等身负武艺之人,也不敢随便觊觎。 距离上次打猎已经有一年多了,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朱烨兴奋地举着双锤就冲在最前面。 还别说,有他在前面开路,刘赫几人果然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受树枝、荆棘的困扰。 只不过朱烨这家伙也是倒霉,一路上遇到的多是野兔之类的小型动物,他那大锤还不如叶祥的弓箭好用,所以小半天走下来,反而就他收获最少。 “呔,这些猛兽定是怕了咱们了,都不敢出来了,害的我这双锤没有了用武之地啊,真是扫兴!” 朱烨很是无趣地用双锤在前面扫着荆棘杂草,为众人开道。 “哈哈,你这家伙,好歹今年也快十七岁了,还这般贪玩。一会儿如果冲出一头黑熊来,我们可不管你,你自己上去对付。” 刘赫半开玩笑地打趣道。 其实这太行山里虽然有不少熊类,但这里距离人类村落还是比较远的,所以很少能见到。 “不错,朱兄弟双锤沉重,对付那些猛兽,还得是朱兄弟上前,方能奏效,我们这些使刀枪的反而不便。” 关羽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要我说,最好来一头猛虎,才足以彰显朱兄弟的威武啊,哈哈!” 程良也在一旁搭腔。 朱烨听了两人的话,也不管是好是赖,就当是在夸自己,得意的顿时把头一昂。 “嘿嘿,那是当然了。一会儿你们就看着,看本大少拳打猛虎,锤杀黑熊,咱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吃虎心熊掌啦,哈哈!” 朱烨的话逗得大家开怀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十几步以外的草丛中,忽然传来一阵“悉嗦”之声,刘赫六人都是习武之人,耳目聪明,当即提起兵器戒备。 “祥子……” 刘赫轻声呼唤了一声,叶祥当即会意,挽弓搭箭,对着那片草丛,一箭射了出去。 随着箭射入了草丛之中,一道声音伴随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冲了出来。 “哼哧哼哧……”那黑影嘴里哼唧着,从草丛中冲出来,巨大的身躯将边上两棵稍显瘦小的松树都撞断了。 几人定眼一看,这黑影高约四尺有余,体长近九尺,浑身的鬃毛肮脏不堪,嘴里两颗獠牙,不断往下滴着令人作呕的唾液,正是一头野猪! “我的天,这畜生怕是至少得有五六百斤,一旦发起狂来,那冲撞之力远远不止千斤啊,没想到草丛里藏着这么个大家伙!” 叶祥此时虽然已经今非昔比,但第一次正面见到这样的猛兽,多少还是有些发怵的。 “哼哧哼哧……” 那野猪不知道刚才是不是在睡觉,被叶祥一箭打扰了美梦,此时正双眼腥红地盯着刘赫等人。 “这家伙皮糙肉厚,方才祥子那一箭只是蹭破它一点皮毛而已,大家小心!” 刘赫出声提醒道。 “哎呀,大哥莫怕,说好的这类猎物归小弟我了,谁也别抢,看小弟我今天给大家开荤加菜!” 朱烨大喝一声,举起双锤就攻了过去! “朱兄弟小心!” 刘赫张勇齐声呼道,虽然没有上前帮忙,但手中的兵器还是紧紧握住,随时准备上去协助。 那野猪看到朱烨杀了过来,四蹄一蹬,也冲了上去。 “野畜生,吃本大少一锤!” 朱烨一个侧身避过野猪的冲撞,同时右手使足全身力气,狠狠地一锤砸在了野猪的身体上。 “哼哧……哼哧哼哧!” 野猪有些吃痛,不过好像也并没有怎么受伤,身体一转,就掉过头来继续冲过来。 “这畜生别看身躯庞大,但灵活度却丝毫不受影响啊。” 关羽眯着双眼点评道。 “呵呵,朱兄弟也不差嘛,你看,他又躲了过去,哟呵,这一锤砸到这野猪的屁股上了,哈哈!” 程良这家伙虽然是个黑脸大汉,可是性格却一点也不正经,调侃起人来比谁嘴都快。 刘赫看到朱烨好像没什么大危险,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哎呀,朱兄弟啊,你这砸偏了啊,应该一锤砸它脑袋上嘛!” “唉哟朱兄小心啊,这厮獠牙甚是锋利啊!” 几个人时而调侃,时而提醒,时而还据此探讨下武艺,倒是把一场惊险的打斗变成了观看比赛一般。 “朱兄弟,你还吃撑得住么?要不要咱们帮忙啊?不过说好了啊,要是我出手了,那这功劳我可得分一半咯。” 程良把长戟一横,上前迈出一步问道。 朱烨躲闪开野猪的攻击,气喘吁吁地回了一声:“去你的,想抢我的功劳,门都没有,今天小爷我一定要宰了这头畜生!” 朱烨身上没有受伤,但是体力已经消耗了不少。 而那野猪体力好像还挺充沛的,不过身上挨了朱烨好几锤,虽然没有流血的伤口,不过听它的叫声,还有明显减慢的速度,估计骨头已经有断了几根。 叶祥挽弓搭箭,准备帮朱烨一把,被刘赫伸手拦下。 “无妨,朱兄弟已占上风,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拿下了。” 叶祥武艺远不如他们几人,看这种争斗的眼光当然也要差不少,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不过想来刘赫说的总应该没错,于是就放下了弓箭。 不过这野猪常年在野外,争斗次数肯定极多,这方面眼光似乎比叶祥还要强一些,它似乎也看出自己落了下风,在一次冲撞攻击被朱烨避开以后,竟然直接朝着刘赫等人冲了过来。 “大哥小心!” 张勇反应最快,横起大斧,护在了刘赫身前,几人赶紧提起武器,准备斗一斗这畜生。 “呔!畜生,怎敢伤我大哥!” 朱烨大喝一声,情急之下,扔掉双锤,身体向前一扑,便抓住了野猪的尾巴。 “哩……”野猪一阵吃痛,发出尖锐的叫声,拽着朱烨继续朝前面冲去。 “兄弟们让开,不准和我争,我今天一定要宰了这畜生!” 朱烨勉强站起身,双手死死抓住野猪的尾巴,大声朝着刘赫等人喊道。 第五十二章 松林结义 关羽等人看了看刘赫,刘赫点了点头,几人便依言退到两边。 “哼哧哼哧……” 这野猪虽然看起来似乎没有完全成年,但至少也有五百多斤重,更何况它此时一心逃命,力量更强。 饶是朱烨力气不小,也被它拖出十几步,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兄弟小心啊!莫要死撑!”张勇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朱烨想起自己信誓旦旦说过的话,现在要是让野猪逃走了,那就算兄弟们不在乎,可自己以后哪儿还有脸说大话啊? 想到这里,朱烨心里一急,深吸一口气,下盘一用劲,大喝一声“呔!” 多年来练习的扎马步的本事以及腰身的力量,此时终于得到了完全的释放,朱烨的双脚死死抓住地面,野猪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嗯……”朱烨低哼一声,脸颊通红,青筋暴起,手上猛一使劲,竟然硬生生把野猪朝右侧甩出三四步远,直接把一棵碗口粗的松树撞断。 “哼唧……哼唧……”这野猪看来也终于是受伤不轻,躺在地上无力地呻吟着,无法站起身来再逃跑了。 “看你死不死!” 朱烨一个箭步冲上去,抡起硕大的拳头,狠狠朝着野猪的脑袋一次次砸了过去。 几声惨叫之后,野猪终于不再动弹。 “好了,朱兄弟,这畜生已经被你打死了,再砸这肉就没法吃啦,哈哈。” 刘赫走上前抓住了他还在挥舞石头的手,这会儿要是不阻止他,只怕朱烨就真的要用力过度,搞不好后面几天连筷子都提不起来了。 “哈哈哈,朱兄弟啊,单人斗野猪,自己毫发无损,野猪却被你打死了,如此勇武,堪比我大汉高祖麾下的樊哙啊!” 关羽对着朱烨竖起了大拇指。 作为高祖刘邦手下的猛将,樊哙可是两汉时期所有勇将心中的偶像之一,被这样称赞,朱烨刚才还憋得通红的脸,顿时有些喜笑颜开起来。 “嘿嘿,过奖过奖啦!区区一头畜生而已,就是再来一头,本大少也照样能给打死咯!”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片草丛又发出一阵碎响,朱烨却是“唉哟”一声,差点跳了起来。 “嗖!”叶祥一箭射出,随后跑过去,从地上捡起一只野兔。 “朱大哥,只是一只兔子而已啦,你别害怕。” 朱烨被叶祥这句话说得脸上再次红了起来。 “谁……谁说我害怕了……” 众人哄堂大笑,直把朱烨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好了好了,朱兄弟今日勇斗野猪,实在是勇猛非常啊!值得庆祝一番!” 刘赫拍了拍朱烨的肩膀,笑着说道。 “诶,大哥,我倒是有个想法。” 朱烨嬉笑着说着。 几人纷纷看向了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嘿嘿,你们看啊,咱们几人几年来,称兄道弟,情谊非比寻常,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今日大家既然要为小弟庆祝,小弟就有个不情之请了。” 关羽等人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了,刘赫却好像猜到了一些。 “嘿嘿,诸位兄弟若是不嫌弃我朱烨蠢笨,我愿与大家义结金兰,就用咱们今天打到的这些野兽,权且充做三牲祭礼,在此结拜为兄弟,如何?” 朱烨这话一说,几人高兴无比。 “好啊,朱兄弟这个主意好啊,程某人早有此意,认识你这么久,就属这个主意靠谱,哈哈。” 程良性子直,为人豪爽,此时他第一个赞同。 “好主意好主意,就这么办了!” “关某荣幸之至啊!” 几人笑逐颜开,摆出一些猎物在地上,搓了一捧泥土,便跪了下去,却只有叶祥没有下跪。 “诶?祥子,你怎么不下跪啊?莫不是瞧不起朱某,不愿做我兄弟?” 朱烨有些不悦地说道,刘赫等人也十分不解地看着他。 叶祥赶紧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几位哥哥武艺见识都胜过我许多,小弟实在高攀不上,小弟愿认几位哥哥做师父,以师徒之礼侍候左右,这结拜之事,小弟实在是不敢高攀啊!” 朱烨一听这话就不爽了,站起来一把抓住叶祥。 “你这小子,忒不痛快,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天王老子也不过就是比咱站得高些罢了,我若不高兴,还不愿和他结拜呢。” 其他几人也纷纷出言相劝。 “是啊,你武艺虽不如我等,但弓箭纯熟,我们几人又是不如你了,人嘛,总是各有所长的,老弟不用谦虚。” 但叶祥却直接跪了下来,给几人连连磕头。 “几位大哥,救我性命,授我武艺,我铁蛋无以为报,不敢与几位平称兄弟,只希望几位不嫌弃小弟,收小弟做个弟子,就是我叶家祖上积德了!” 几人见他如此诚恳,也就不好再责怪了,朱烨也消了气了。 “也罢,既然你这么诚心,那干脆今天我就收了你做个徒弟。” 刘赫上前一把扶起叶祥,看着他说道。 叶祥闻言大喜过望,再次跪下,结结实实给刘赫磕了三个头。 “弟子叶祥见过师父!” 刘赫再次将他扶起,郑重说道:“师父这个称呼就免了,你我有师徒之实,但平日里还是以兄弟相称就好了,不然岂不是把我叫老了?哈哈!” “嗯,弟子……小弟遵命!” 叶祥抹了一把泪水,激动地说着。 事情如此发展,倒也算是不错,朱烨等人眉头也舒展开来,与刘赫一起,再次跪了下来。 “苍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刘赫张勇朱烨关羽程良,今日在此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相互扶助,永不离弃,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天人共戮!” 五人向着天地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身来。 五人之中,原本是刘赫最小,但大家却坚持尊刘赫为大哥,关羽和程良同岁,都比刘赫大四岁,不过关羽月份较早,因此排为二哥,程良行三,张勇行四,朱烨最小,为五弟。 “此生痛快,莫过于今日啊!哈哈哈!” 几人相拥大笑,畅快无比。 刘赫这边正高兴呢,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大摆宴席 “系统提示:宿主得到名将关羽的效忠跟随,关羽巅峰属性:统帅89,武力100,智力82,政治63,宿主得到积分奖励51点。” “另外,宿主完成收服历史名将任务,关羽巅峰武力超过90,共奖励积分90点,宿主得到可任意分配的武力提升1点。” “系统提示:宿主激发‘桃园结义’隐藏剧情,且因宿主等五人日常一同训练,相互配合默契,因此激活临时特技奖励:金兰——武艺配合默契的亲兄弟或结义兄弟,有两人并肩战斗时,武力同时提升1点,三人并肩战斗,武力提升2点,以此类推,最高4点。另外,此剧情原本的参与者关羽武力永久提升1点。” “系统提示:朱烨勇斗野猪并且取胜,获得特技:勇力——使用总重量超过80斤的武器时,武力提升3点,武器每多20斤,武力再提升1点,最高8点。麾下人才领悟特技,宿主得到奖励积分25点。” 听着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刘赫惊喜万分。 “真爽啊,关二爷终于被我成功挖到手啦,这积分唰唰唰得来啊,爽!” 不过随即他又疑惑了:“特技,这又是什么东西啊?” “回复宿主,特技和特殊属性一样,是一个人除了本身基础四维属性以外的另一种能力,特技有个人特技,组合特技,固定特技,临时特技等等,一旦满足触发条件,便可以增加一定的四维属性值。”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这系统里水还很深啊,要不是这次朱烨要结拜的话,恐怕这个特技功能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激活呢。” “这朱烨果然是我的福将,上次送来了一个张妤的内助属性,这次送来了一个关二爷,组合特技,还有他自己一个特技,这自带的福气,比起李世民身边的程咬金还强。” 刘赫心中很是欢喜。 “看来这朱烨选择用双锤还真是选对了啊,也就只有双锤的重量才能把这个特技的威力发挥到极限了,普通的刀枪斧哪儿能到180斤那么重的。不过系统老大,我们这周围全是松树,应该是松林结义才对,哪儿来的桃园啊?” 不过系统根本就没有理会刘赫的这个问题,大概是因为系统觉得这个问题比较白痴。 “嗯……这一点提升武力先留着,等谁的武力到了100点再用,直接突破人类极限,那就牛了!” 刘赫心里美美地打着算盘。 “系统提示,系统通过各种渠道奖励的属性提升,如果没有特殊说明的话,一律对达到100属性极限的人无效。” “额……这么黑啊,好好,你说了算。不过也还是留着,越到后面提升越难,以后看时机再用好了。” 刘赫打定了主意,就把这1点武力存到了系统仓库里。 由于朱烨刚才有些用力过度,此时身体乏力,再加上今天猎物已经有点出乎意料的多了,于是众人就暂停了今日的狩猎,张勇、程良和关羽一起抬着那野猪,刘赫、叶祥和朱烨拿着其他猎物,一起回到了家中。 当几人抬着这硕大的野猪回到刘赫家中时,着实把大家惊得不轻,而当得知这野猪是朱烨一人打死的时候,更是惊讶不已,此事传出去以后,周围众人对朱烨更加佩服万分。 这一年来,乡勇队声名日显,训练刻苦,还有一顿午饭吃,参加了乡勇队的那些人,如今体格都明显有所提升。 因此周围几个村,也陆陆续续有些农户,还有偶尔有一些逃难到此的流民相继加入了刘赫麾下的乡勇队。 到如今,乡勇队已经有了三百余人,要知道,黄水乡现在总共也不过只有八九百户人家而已,这个乡勇队差不多就要占掉全乡青壮年的三四成了。 好在大家是种地和训练两不耽误,否则的话,刘赫自己可是绝对养不起这么多士兵的了。 傍晚时分,徐氏和十几个农妇,直接在刘家的院门口架起了几口大锅,把今天打到的众多野味一起炖了,又做了一些其他饭食。 而刘赫等人则分头通知,把三百多人的乡勇们,还有周围几个村的不少村民全部叫了过来,共享这饕餮盛宴。 到了这个时间,大多数人也已经吃过晡食了,不过一来这难得一见的野味确实诱人,二来刘赫等人相邀不好驳了面子,所以在刘家院门口,浩浩荡荡聚集了六七百人,不但占了刘家的院门口,还把周围几户人口的门口也占了。 其实在这个年代猪肉并不受欢迎,因为对猪的阉割技术并没有完善和普及,所以猪肉煮熟以后会带着一股腥臊味,家猪尚且如此,更何况野猪。 只不过大家平日里连饭都未必吃得饱,肉更是一年不见得吃上一次,所以有肉吃就不错了,还挑什么味道。 正好又赶上春天播种,于是钱亭长就提议,干脆就以这次宴席为祝,向上天祷告,祈求这次播种能有一个好收成,这个建议一出,气氛愈加热烈了。 这种乡野宴席,不比大户人家那般讲究了,大家拿出自己家木碗、陶盆,统统摆上来,喝汤的喝汤,吃肉的吃肉,聊天的聊天,欢乐非常。 “哎呀,大伙发现没啊,有了几位小英雄之后,咱们几个村的日子可是好过得多了啊,换做以前,谁能想到会有这样大吃大喝的时候啊,我老李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从来没有这般享受和快活过啊!” “那可不是?这几年来,咱们村子也安稳了,收成也提高了,往日里欺凌弱小的恶霸也学乖了,为非作歹的山贼也不敢来了,太平盛世也不过如此了啊!” “咱们都是祖上积德了,能遇到这些个英雄们,守护了咱这一方土地,真是祖宗庇佑啊!回头可得多备些祭礼,上坟谢谢老祖宗们了。” “嗨,你这厮也是不懂事,谢你家老祖宗干吗,这些英雄又不是你家祖宗生的,要谢也该去他们刘家,张家,朱家的祖坟上叩谢才是啊!” “没错没错,是我糊涂了,是要去,要去的!” “老何啊,到时且叫上我,咱一起去!咱家家都穷,一家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祭祀,大家一起凑凑,或许还能像点样子,免得惹老祖宗们不高兴啊!” “不错不错,我也去啊!” 不少村民都一起相约好了去祭拜这几家的祖坟了,还有很多则纷纷去给刘潜敬酒,感激也好,恭维也罢,还有祝贺他养了个好儿子之类的,总之把刘潜说的有些飘飘然了。 第五十四章 剿匪生活 这时有几个村民朝着刘赫等人走了过去。 “刘贤侄啊,咱们黄水乡有如今的安宁,全都靠了你们几位啊,我们几个老人家,以茶代酒,敬你们一碗!” 刘赫等人赶紧起身回礼:“各位长辈客气了,守护家园,人人有责,再说了,各家各户,有出粮的,也有出了人的,这是大家的功劳才是!” 几位老者看刘赫等人谦逊有礼,非常满意。 “呵呵,我黄水乡有你们几位,也是祖上积福了。不过……” 刘赫一看,几人欲言又止,心中有了疑惑。 “几位长辈跟小子我何必客气,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啊,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几位叔伯祖父尽管说来,我们绝不推辞!” 关羽也凑了上来说道。 “不错不错,咱们能力所及的,一定不推辞!” 程良也拍着胸脯保证道。 听他们这么一说,其中一个老者这才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黄水乡在几位贤侄的保护下,大多数地区都已经十分安宁。不过有几个村本就在山中,进山容易,出山却难,所以……” 这个时期,村和亭,在很多时候其实是一个概念,亭是官方的管理单位,而不少乡民却习惯于称呼为村。 没等他们说完,刘赫就猜到了七八分了。 “所以这几个村想必就更容易被山贼袭扰,而几位长辈大概就是从这几个村而来的?” 被刘赫说中了心事,几位老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唉,贤侄说得没错。我们几人是从石沟村和黄龙村来的,也是不久以前才得知几位贤侄训练乡勇之事,村民们都很是激动。我们两个村就在山里,平日里受匪患最严重,最近一两年来,虽然好转了一些,但依然不胜其扰。” “是啊,这不前段时间又有二十几人进村劫掠了一番,实在是……” 几位老者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低头叹了口气。 听他们这么一说,刘赫等人就完全明白了。 “原来如此。几位长辈尽管放心,我们组织乡勇队,正是为了保护全乡百姓的安宁,既然还有山贼为祸,我们十日后就出兵进山,将周围几个山寨彻底踏平,让他们再也无法来祸害乡亲们!” 这个想法其实也不是临时起意,刘赫早有此意。所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总是在这里等着山贼来了以后再防守,未免太被动,不如出动出击,就算不打死,至少也要打怕他们,才能保证黄水乡的高枕无忧。 听着刘赫这一句保证,几位老者愁容顿消。 “哎呀,如此就……实在是多谢了啊!” 宴席结束以后,刘赫等人回到房中商议了许久,关羽等人俱是豪杰,遇到这种事自然都不会退缩,纷纷请命上山剿匪。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等乡勇们农忙结束,就进山剿匪,正好也可以检验下自己几人还有乡勇队训练的成果。 夜间刘赫躺在床上,再次召唤出了系统。 “系统老大,帮忙查询下我们这七个人现在的属性。” “系统查询中,请稍后……” “宿主:统帅61,武力88,智力84,政治53,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张勇:统帅60,武力83,智力80,政治49,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张妤:统帅39,武力35,智力87,政治69,特殊属性:内助,特技:无。” “朱烨:统帅49,武力89,智力65,政治42,特殊属性:精武,特技:勇力。” “关羽:统帅50,武力90,智力73,政治43,特殊属性:忠义,特技:无。” “程良:统帅41,武力87,智力46,政治40,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叶祥:统帅38,武力54,智力53,政治28,特殊属性:射术83,特技:无。” 刘赫一边用手敲打着床沿,一边听着系统的汇报。 “果然还是关二爷最早突破到90点的武力啊,算算积分也不少了,等这次剿匪大战结束,也该好好兑换一波宝物了。” “有了组合特技,我们五人一起上阵,可以增加4点武力,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是朱烨这家伙武力最高啊。这小子双锤各重72斤,总重量154斤,开了勇力特技以后,还可以增加6点武力,达到惊人的99点。” “就这个阵容,再加上经过这样艰苦训练的队伍,对付那些山贼土匪,总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不过还是要小心谨慎,这些乡勇可是我的第一批军队,而且还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第一次战斗,要尽量做到没有伤亡,不然对士气影响可就大了。” 第二天,刘赫就叫来了那一百三十人当中平时消息比较灵通一些的几个人,询问起周围山寨的事情,几人不敢怠慢,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毕竟知道得越多,准备越充分,他们战斗起来也就越安全。 在狼调县以东的这片山脉中,两百里范围内,原本总共有五座山寨,也就是说,如果这两年没有什么变化的话,现在应该还剩下四座。 其中最大的一座,称为五狼山寨,坐落在一个名为五狼谷的地方,地形易守难攻,倒是个军事要塞,寨内有三名头领,五百余人,不过真正有战斗力的,大约在三百五十人左右。 那三个头领也都有些武艺,大头领擅使大刀,二头领擅使长枪,三头领擅使一柄宣花斧。 有强者统领,人数众多,地形又好,因此官兵多次围剿都无功而返。 其次是一座名为五虎寨的山寨,寨主是五个兄弟,统领着二百多人,不过这二百多人都性情彪悍,个个善战,只不过平时去盂县劫掠较多,因此和其他几个山寨没有太大的冲突,否则只怕连五狼山寨也未必敢说稳操胜券。 后面两个就是小山寨了,都不过百十人而已,没有多少战斗力,头领也就是普通的农家人而已,刘赫等人随便挑一个,只带几十个乡勇一齐上山,差不多就能挑了全寨。 不问不知道,一问还真是把刘赫等人吓了一跳,实在是没想到自己黄水乡东边的这点山头居然盘踞着这么多匪徒。 第五十五章 夜袭两河 几个山寨之中,又属这两个最弱小的山寨距离黄水乡最近,而且这两个山寨之间本身离得也不是很远,大概是自知弱小,所以有联合的意向。 朱烨最是豪气,提议兵分两路,分头攻打这两个山寨,其他人也并不反对,不过却被刘赫否定了。 “以咱们的实力,分兵攻打这两个山寨,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这样一来,很有可能会造成乡勇兵的伤亡。咱们现在手上没有什么资本,这些乡亲不能有损伤,损失一个少一个,咱们没地方补充兵源了,而且对他们的家人也没法交代,还会影响大家的士气。所以咱们一定要集中所有力量,逐个击破,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直接逼降对方,这样才能壮大咱们的声威。” 刘赫这一说,众人也觉得有理。 这时张妤抿了抿嘴唇,也提出了建议。 “这种小山寨,与五狼和五虎这种大山寨不同。大型山寨分工明确,战力也强,大抵是头目本就有占山为王之意。而这种小山寨,或是头领没这个野心,或是没这个能力,说起来,其实也就是流民聚集在一起,又没了土地,只能凭此勉强糊口罢了。咱黄水乡对山贼的做法,想必他们也有所闻,若是能够先兵后礼,以实力威慑,再许以房屋田地,或许就能劝降。” 刘赫赞赏地看着张妤,心想这丫头现在思维越来越成熟了,真不愧是智慧型女人。 “好,就依妤妹子之言而行。三日后再次训练,八日后整顿军士,进军两河寨!” “喏!” 三天后,大军集合,听到要出兵剿匪了,个个又紧张又激动。 要说紧张,毕竟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没有打仗过,更没有杀过人。 要说激动,毕竟很多人多年来深受匪患的祸害,现在能亲自参与剿除匪患,如何能不激动?即便是原先那批做过山贼的,现在为了自己的好日子,也一样是相当卖力气。 也因为如此,接下来的训练之中,大家显得格外积极,让刘赫等人十分满意。 经过将近一年的训练,如今的乡勇队,论整体战斗力,其实已经相当可观,只不过缺少好的军械装备以及战斗经验。 刘赫相信,等自己有了更大的地盘以后,兑换了铁矿煤矿以及多种军械物资,改善了装备,再经过几次战斗的洗礼,这支部队一定会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强军! 而这次的剿匪战斗,就是自己这支部队的第一个“经验包”,也是真正开启自己扩大势力,逐鹿天下的! 这一天终于到来! 按照刘赫等人事前的部署,这一日凌晨寅时初刻,几人就率领着乡勇队集合了,为的就是先来一个攻其不备。 自己训练乡勇队已经快一年了,估计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山寨还有些防备,到现在大概也放松戒备,只会觉得刘赫等人只是自保,并没有胆量主动进攻。 所以选在这个时候突然进攻,定然可以获得出其不意的效果。 刘赫等人就这样率领着三百多人,趁着夜色,连火把都没有举,凭借这一弯新月散发出来的微弱月光,缓缓朝距离最近的山寨——两河寨进发。 两河寨就在石沟村以东五里外的山林中,直线距离不远,只是山路难行,不过却也难不倒这些从小在山中长大的人。 到了寅时末刻,刘赫等人就已经摸索到了两河寨所在的山头之上。 “大家就地躲藏,没有我们的号令,不准发出半点响声!” 张勇关羽等五人,轻声朝着自己所率领的队伍发出命令,并且一个个朝后面传递过去。 月色昏暗,照得山林中树影斑驳,刘赫六人就躲在这些树影之中,遥望着不远处那座依山而建的山寨。 这山寨之中,此时只有寥寥几根火把在随风飘曳,结合此情此景,倒是还显得有几分诡异了。 “大哥,此寨依山而建,上下三层,看起来也是花费了一些心思了。可惜防护太弱了,人手不足,看起来面面俱到,却是一边都防不住,强攻也好,用火也罢,从四周攻打,或者从正门进入,应该都不难,不知大哥以为如何?” 张勇轻声点评道。 “呵呵,咱们武艺、见识皆已经不比往日,这等模样的山寨自然不放在眼中了,若是对付像伍县尉那样的脓包,还是颇有些用处的,不过还是要谨慎为上。” 刘赫这一说,几人也点头赞同。 “大哥,关某观此山寨,虽是土鸡瓦狗,轻易可破,但若是从一侧强攻,终是容易被匪首逃走,不若分一支兵马,绕到寨后,两面夹击,则贼兵战不可胜,逃不能成,咱们再去劝降,恩威并施,大计可定矣!” 关羽提出了建议,刘赫也觉得有道理,就让关羽和程良带着一百人,走山路绕去寨后。 这山寨并不算大,前后不过百余丈宽,虽然山路难行,但是自己这边都是轻装简行,两刻钟之后,关羽等人就已经在山寨后方,根据约定,点起了火把。 刘赫一见到关羽那边的火把,随即朝自己背后挥了挥手,很快的,数十跟火把相继亮了起来。 “进攻!” 刘赫一声令下,两百多人直接齐声高呼着“擒贼!擒贼!”,一起冲向了山寨,而关羽和程良也随即率领着一百人进攻后门。 三百多人的齐声高呼,顿时把沉睡中的山寨众人从睡梦中惊醒。 “什么情况?” “有人攻山啊!快禀报头领啊!” 这种山寨平日里的纪律都很松散,一遇到这样听起来似乎很“大规模”的攻击,顿时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乱成一团。 两个人慌慌忙忙地从山寨第三层的两间木屋中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还穿衣服,正是这山寨的两个头领了。 “怎么回事?谁来攻打我两河寨?” “大哥,不用问了,看这前后包抄,呼喊如此整齐,士气如此旺盛,定然是县城里的军队无疑啊!” “县兵?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变这么积极?” “哎呀,现在追究这些还有什么用啊,咱们山寨总共不过一百多人,又被夜袭,如今士气全无,打是打不过了,赶紧收拾东西逃!” 第五十六章 关朱神威 两个头领也顾不得安抚寨中兄弟了,赶紧各自回屋,简单收拾了一些细软,就从一条小道,朝着后门跑去,他们琢磨着后门看起来人少多了,再加上天色昏暗,还有一线生机。 “贼厮们看本公子的铁锤!” 朱烨举起双锤,一马当先,朝着寨门冲杀过去,而刘赫,张勇,叶祥也紧随其后。 “哼,区区小门,看关某一刀斩破!”后门的关羽和程良也开始了进攻。 “系统提示,宿主兄弟五人,分成两路进军,两边无法实现攻守配合,因此前门三人武力提升2点,后门两人武力提升1点。” “受到临时特技‘金兰’影响,宿主武力提升为90点,张勇85点,朱烨91点,关羽91点,程良当前武力88点。” “系统提示,朱烨双锤总重量154斤,受特技‘勇力’影响,提高武力6点,朱烨当前武力97点。” 刘赫一听脑海里系统的提示,这才发现原来这样兵分两路之后,金兰特技就无效了,这让他多长了一个心眼,不过眼下也没工夫计较这些了,凭借这样的阵容,对付这座山寨已经绰绰有余。 “看锤!” “看刀!” 朱烨和关羽骑马冲上前,一锤挥出去,一刀劈出去,前后两座寨门就被破开了,两边的大军直接冲杀进了山寨。 这一幕直接把山寨中的众多山匪吓得不轻,仅有的一点斗志也消散无影。 这寨门虽是普通的木栅门,但所用树木十分粗大,平日里一个人去推也觉得十分吃力,如今这般轻而易举就被这两人破开,大家哪儿有胆量去争斗呢? “将寨门死死围住,不准放过一个!勇子,叶祥在此守门,五弟随我进寨捉拿匪首!”刘赫高呼道。 “喏!”几人应声领命,朱烨骑马跟在刘赫身后,朝着寨中急驰而去。 “说,你们头领在何处?”刘赫大刀一横,拦住一名匪徒喝问道。 那匪徒肝胆俱裂,哪儿敢违逆,当即指了指最上面的两间木屋。 刘赫和朱烨下了马,沿着木头打造的楼梯,迅速爬到了第三层,一脚踹开木屋的大门。 “大哥,他们跑了!”朱烨看着空空如也的木屋,怒喝道。 “无妨,你看这屋中如此空旷,几个柜子箱子都是打开的,定是那两个头领取了财物逃走。此地没有其他路径,他们定然朝着后门去了,咱们快追!” 两人下了山寨,朝着后门赶去。 而在此时的后门,关羽和程良也率领着士兵层层把守住寨门,这寨墙高达丈余,难以翻越,大家便只能硬起头皮,举起武器反抗。 三个匪徒胆子最大,冲杀在了最前面。 “哼,跳梁小丑,看关某擒你!” 关羽眯着的双眼忽然一睁,左手一揽胡子,右手将大刀一横,猛然向前一跨,刀柄撞到冲过来的三人。 他这一击何等力道,三名匪徒直接被撞翻在地,后面跟着冲上来的人也被吓得不敢前进了。 关羽挥了挥手,身后走出几个乡勇就将三人捆了。 “降者不杀,尔等速速放下武器,莫要自误,否则休怪关某刀下无情!” 关羽九尺身躯一站,大刀一凛,端的是气势凌人。 数十名匪徒竟被他吓得不敢再上前半步,生怕自己做了出头鸟,被这大刀砍成两半。 而在这数十人中,就有两人,脸上都是泥灰,身上也包裹得严严实实,低着头,眼神中透着焦虑,这二人正是两河寨的两位头领。 听到关羽说“降者不杀”,人群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眼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但是眼看着又有七八个冲上去的,被关羽和程良一招打晕之后,剩下的人似乎真的绝望了,也大概是相信了这些人并不是想杀了自己,于是开始纷纷放下武器,走上前投降。 这些乡勇终究是第一次战斗,此时一被胜利有些冲昏了头脑,再加上没有经验,故而一拥而上,准备将这些俘虏都捆起来。 而就是这一会儿功夫,后门的守卫顿时出现了一个空缺,那两名头领双眼一亮,趁着这一百多人的混乱,赶紧朝着后门跑了过去。 “哈哈,二弟,马上就能出去了,只要进了这大山,凭借咱们对这一带的地形熟悉,他们就奈何不了咱们了!” 那个大头领轻声对着自己的二弟说着,语气显得十分兴奋。 “是啊,大哥,这回咱……啊呀!” 二头领忽然痛呼一声,向前一扑,摔倒在了地上,怀里的包袱也抖落了一地,却是一些干粮,还有许多钱币。 “二弟!”大头领赶紧上前想查看查看,却见一把大刀忽然横在了自己面前。 “哼,想在关某眼下逃走,痴人说梦!人群中就数你们二人最是贼眉鼠眼,怀中又如此肥硕,定是私藏了赃物想要逃离的山寨之主!” 大头领闻言,赶紧跪了下去,并将怀中的包袱掏了出来。 “哎呀,英雄啊,我们也不过是受了灾的穷苦百姓啊,虽然在此做了山贼,可从来没有杀生害命啊,英雄饶命啊!” 见他语气可怜,磕头也很诚恳,程良有些不忍了。 “二哥,算了,绑了他,带回去给大哥处置也就是了。” 程良求情了,关羽也不好当众驳了面子,他点了点头,抬起了大刀,转过身,就要叫人过来绑缚。 就在这时,那大头领突然面露凶狠,从靴子口掏出一把匕首,身子向前一扑,就朝着关羽的腰间刺了过去! “嘿嘿,先杀了你这个领头的,你们群龙无首,我就好趁乱逃走啦!” 大头领心中打着如意算盘,眼看着匕首已经刺到了关羽近前,正觉得自己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却忽然看到一把刀面挡在了自己的匕首之前,让自己再也无法往前刺进半分了。 “哼,冥顽不灵,某家这就送你一程!” 关羽冷哼一声,身子和大刀一转,避开匕首的同时,寒光一闪,这大头领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既然是兄弟,那你也跟着下去!” 关羽刀锋一转,把那二头领也一并砍了。 第五十七章 逗你们玩 “唉,想不到这厮如此狡诈,还好二哥武艺高强,否则小弟反倒害了二哥了。” 程良显得有些愧疚地说道。 “三弟心存仁义,不必介怀,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多多小心就是。来人,把这几个晕过去的家伙绑了!” 而这时,刘赫和朱烨也骑马赶了过来,发现这一幕之后,也是激动不已。 “二弟武艺高强,此次当属首功啊,哈哈!” 关羽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抱了抱拳道:“全赖大哥计划周详才是啊,哈哈!” 很快的,这个山寨的一百多人,就全部被俘获了,而刘赫一方无人损伤,只有几个乡勇受了点轻伤,这个结果让刘赫非常满意。 经过清点,山寨中有粮食数十石,还有牲畜十数头,钱币五万有余,其他各类杂物若干。 刘赫让乡勇们全部搬运走,一行众人携大胜之威,伴随着欢声笑语,回到了黄水乡。 乡民们集体出动,夹道欢迎,数十年来,大家饱受匪患之苦,今日终于奋起反抗,主动进攻而且得到如此大胜,让大家一个个升起了对未来的希望。 这一百多人,张妤建议先全部找几处空置的房子关押起来,如今自己一方士气正盛,再加上此战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势必会对其他山寨的军心造成影响,尤其是那座实力和两河寨差不多的红叶寨。 所以张妤认为现在应该趁胜追击,至少先一举收服了红叶寨之后,再行处置,有罪的论罪,无大罪的收编,以此再动摇五狼,五虎两座山寨的民心军心,之后再攻打,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这个建议得到了刘赫等人的一致同意,便找了四间荒废的空房产,把这百余人关押了起来,派三十个乡勇和一些自发的村民一起看守。 不过关押归关押,刘赫还是请刘潜和钱亭长以及管理着石沟村及附近地区的卢亭长,一同开始准备登记造册等事项,反正迟早要准备的,现在就作出这样子来,也可以安抚这一百多人。 安排好这些战俘之后,刘赫等人就开始商议下一个攻取目标了。 原本朱烨和程良都表示直接攻取红叶寨,依样画葫芦就是了,但关羽,张勇和张妤都表示不赞同。 “咱们夜袭两河寨,令山贼们不战而降,靠的主要就是出其不意,对方没有防备,乍一遭到实力本就强过他们的进攻,才会导致这些本来就军心涣散的山贼顿时土崩瓦解。” “可如今两河寨被破的消息,估计半日到一日之内,就会传到其他三个山寨之中,对方定然有所防备了,咱们再使这招,说不定还要中埋伏,即便能胜,也是惨胜。” 张勇和张妤兄妹二人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不错,四弟兄妹所言有理。”关羽捋着胡子说道。 朱烨和程良皱起了眉头,想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其他办法了。 “哎呀,那这要怎么打呢?强攻不行,夜袭也不好,那咋办嘛?” “或者咱们等一段时间,等他们防备松弛以后再去?” 程良摸着下巴建议道。 刘赫摆手道:“这也不利。夜长梦多,总归心中不安,而且如果他们将山寨搬走,到时候他们找我们容易,可我们找他们却是相当费力了。” 程良一脸无奈:“哎呀,我老程还是喜欢打架,这种要动脑子的活实在是干不了,我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众人纷纷把目光集中在了刘赫跟张妤的身上,要说智谋,几人之中还得数他们俩最强了。 可是刘赫也是拍拍脑袋,一脸苦像,到底是缺乏经验,遇到这种问题,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又能快速攻克山寨,又不至于让自己有太大损失的主意来。 这时,张妤抿嘴一笑道:“我们还是用夜袭!” 这话一出口,让周围几人都有些莫名了。 “诶?刚才妹子你不是说夜袭会被识破嘛,怎么现在又说可以了?” 张妤看大家都盯着自己,心理多少有些紧张,不过随即看到刘赫对着自己微微一笑,这才鼓起了勇气。 “咱们是要夜袭,只不过不是真打。” 这话让几人更不明白了。 “不是真打?难道就晚上过去吆喝几声就行了?” 刘赫最先明白过来,一拍大腿。 “哈哈,还是妤妹子聪明啊,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我明白了,就这么办!” 朱烨等人一脸纳闷,赶紧让刘赫解释下。 刘赫却“嘿嘿”一笑,卖个关子。 “你们这群家伙,这事啊,你们自个儿慢慢琢磨,直接说透了就没意思啦。下面我说说接下来的作战部署。” 大家一听是正事了,也没心思再追究什么计划不计划了。 “今天咱们好好休息,等明天夜里,咱们先由两人带几十个乡勇,前去红叶寨,不求攻打,只求杀声震天,喊得越响越好,越凶越好,等敌人一出来,马上撤退。” 大家有些不明就里,不过刘赫已经下了命令,也不会有人反对。 第二日刚过午夜,刘赫就和朱烨一起,亲自率领五十名乡勇直奔红叶寨而去,见到红叶寨内果然灯火通明,前后寨门都有多名匪徒巡视,警戒程度极高。 刘赫等人也没有进攻,只是每人一根火把,让大家分散得开一些,扯开嗓门大喊“擒贼!擒贼!”。 整个山寨的人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拿起兵器冲了出来,而刘赫等人却只是上前稍一交战便马上退走,而山贼们担心前面有埋伏,也不敢一直追来。 第二日晚上,刘赫派去了张勇和叶祥,依样画葫芦,不交手就退。 第三日是关羽和程良,第四日又轮到刘赫与朱烨,如此反复,足足折腾了红叶寨七日。 “娘的,这黄水乡的人着实……啊……着实可恶!连着骚扰咱们……啊……骚扰了七天了,还有完没完了!” 红叶寨之中,一个八尺多高的汉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怒气冲冲地喊着。 旁边一个男子也是一脸倦容,但是被这汉子愤怒拍桌子的声音给吓醒了。 “这个……头领啊,这也是没办法啊……啊……啊……呼……这晚上不防备着也不行啊。” 那头领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脸上愤恨无比。 “该死的!难道就没有对付的办法么?军师,快想想!” 这被称为军师的人听到这个命令,顿时愁容满面。 不过也许是情急之下被激发了潜力,这军师忽然还真想到了办法。 “对了,头领。他们既然来佯攻,那咱们就化虚为实,来一个真……啊……来个真打!” 第五十八章 又中埋伏 这军师打哈欠打得眼泪都出来了,但还是掩盖不住他想出“妙计”的兴奋。 “嗯?怎么个真打法?”头领侧头问道。 “他们白天不动,每次来袭都是后半夜,一交手就退。那咱们今天便让兄弟们早些休息,养足了精神,等子时一到,便组织兄弟们到寨门两侧埋伏,待他们来到时,一齐杀出,他们若退却,咱们便一路追杀,追到山下,顺便再劫掠一番!” 头领一听,拍手叫好。 “好一个化虚为实啊,今夜定要好好出一口恶气,军师,你这就安排下去,今晚咱们必要给这乡勇队一点颜色看看。” 今天是第八次夜袭,又是张勇和叶祥二人出动,两人依旧只带着五十名乡勇,朝着红叶寨出发。 “大家且要小心谨慎了,这些匪徒连续七日被咱们骚扰,估计也差不多要怒火爆发了,咱们功成之日就在这几天,莫要被匪徒钻了空子。” 一路上,张勇多次对着身后的乡勇们叮嘱着。他已经完全猜到了张妤跟刘赫的计策了,所以这次出来格外谨慎。 一行五十二人很快就轻车熟路地来到了红叶寨外面的山上,看了看红叶寨,似乎还是和前几日一样,没什么区别。 “勇哥,咱们上!” 叶祥把长弓往肩上一套,提起一杆长枪说道。 “嗯……且先不急,再观察观察,咱们得小心为上。” 张勇忽然有些疑惑地说着,叶祥虽然不太明白,但是自己的师父刘赫叮嘱过出门听张勇的,所以也没有多问。 张勇眉头微皱,盯着百步外的那个山寨,仔仔细细看了半天。 “奇怪奇怪。根据二哥他们的说法,前两日他们来时,这寨门口巡视的山贼,就已经是毫无精神,哈欠连天,有好几个甚至都躲在一旁偷懒睡觉了。可是你们看,今天这些山贼个个精神饱满,巡视的时候站得笔直,而且山寨大门两侧的草丛,频频晃动,而其他地方的草木却显得安静得多,这明显有问题。” 张勇压低了声音说着,叶祥和几个排在队列前面的乡勇也凑上来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果然如此。 “勇哥,这是怎么回事?” 叶祥轻声问道。 “依我看,定是这些山贼白天睡饱了觉,晚上有了精神,想在此埋伏咱们。” 叶祥一听也急了:“那怎么办?” “这事还需大哥决断,祥子,你快回去,叫醒大哥他们,让他们带上乡勇赶来,人马在山下村口埋伏好,然后你将大哥的吩咐带回来告诉我,咱们听大哥的,争取今晚打他们一个反伏击!” “好嘞!” 叶祥早就憋足了一口气,这么多天总是退兵退兵,他早就想真刀真枪干一场了,一听今晚真的能有架打,立马兴奋地跑下了山。 乡勇队眼前这个看似安静的山寨之中,其实里面的人个个都绷紧了神经。 那个头领在大堂之中,显得有些烦躁,来回踱步。 “诶,怎么回事,还不来,今天怎会晚到这么久?军师啊,会不会是你的计谋被他们看破了,所以他们今晚不来了?” 这军师似乎也有点不安,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计谋,不过对着头领的面,还是出言宽慰。 “不会不会的,头领放心,许是他们放松了戒心,因此来得晚了一些,这样正好给了咱们机会,他们既然轻敌,那今夜便给他们迎头痛击!” 头领听着这话,好像也有些道理。 “好,那就再等等!” 果然,没过太久,那个让他们期盼已久的“擒贼”呼声再次响起! “哈哈,终于来了!可算等到你们了!” 头领激动得差点提刀冲出去,被军师拦了下来,这要冲出去,可就坏事了。 “擒贼!擒贼!擒贼……” 这呼声,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朝着山寨冲了过来。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好,距离差不多了,快,快点举火把为号,快点啊!” 军师兴奋得大喝一声,赶紧朝着身边两个手下命令道,那两人会意,马上跑出了大堂的门,举起了两根火把,不断挥舞着。 寨门口巡视的山贼见到,马上大喝一声:“出击!” 命令一下,两侧埋伏着的六七十名山贼忽然从草丛中冲杀了出来。 “杀啊!” 山贼们呼声虽然杂乱,但声音依然响亮。 张勇见到如此情景,心中冷笑一声,但脸上依然按照刚刚叶祥带来的刘赫的吩咐,作出惊恐的模样。 “糟了,中埋伏了,快撤!” 张勇将马头一拽,就调转方向,朝回奔去,那五十名乡勇也赶紧跟上。 由于事先早有安排,所以这撤退并不混乱,反而十分有序,再加上这些乡勇经过平日里如此严格的训练,体能远非这些山匪所能比拟,撤退起来十分迅速,山贼如何能追得上? 不过追不上是一回事,要不要追是另一回事。 受了这许多日的窝囊气,如今终于计谋得逞,埋伏成功,山寨头领和这么多山贼,岂会放过如此良机? 在头领的亲自率领下,七八十个山贼,喊得杀声震天,朝着黄水乡追了过去,只留下三四十人看守山寨。 两拨人马你追我赶,整整跑了十来里的山路,才来到山口处。 张勇等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跑步,可这些山贼却没有这样的体力啊,跑到这里的时候,多数山贼已经双腿发软,口干舌燥,气喘吁吁了,连头领和军师也不例外,根本没有多少力气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军师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当对面那五十多乡勇忽然停下脚步,不再逃跑,反而转过身,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列阵完毕的时候,这位军师忽然想到了什么。 “哎呀,糟……糟糕……头……头领,咱们中计了!” 听到军师的这一声惊叫,那头领也吓了一跳。 “什么?中什么计?怎么回事?” “哎呀,头领啊,这些乡勇是故意诈败,把咱……咱们引出来的啊,快点回……回去山寨,否则就走不了啦!” 头领直听得心惊胆战,又看了看已经列阵完毕的那些乡勇,心中对军师的话已经信了八九分。 “兄弟们,快回撤!” 头领振臂高呼,随后也没有管得了太多,自己先往回跑了。 那些山贼已经累得不行了,但一听中计了,再加上头领下了命令,总想着是保命要紧,便勉强抬起双腿往回跑。 “恶贼哪里走!” 张勇大斧一挥,结阵掩杀过来。 而随着他这一声吼,四面八方也突然传出了喊杀声。 “擒贼!擒贼!擒贼!擒贼……” 随着这一阵阵熟悉无比,而又让山贼们心惊不已的喊杀声,刘赫等人从旁边的山林中冲杀了出来,很快就把七八十个山贼团团围住。 第五十九章 总有办法 刘赫骑马上前,长斧一指,喊道:“恶贼不必逃了,我等在你们出寨之后,便已派兵夺了你的山寨,你纵是回去,也是自寻死路而已!快些投降,可饶你性命,否则斧下无情!” 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乡勇,一个个士气正盛,而自己这边稀稀落落七八十人,一个个气喘吁吁,站都快站不直了,再加上被埋伏包围,山贼们哪儿有什么战意? “别杀我们,我等愿降啊……” 不少山贼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看着自己手下一个个跪地投降,这头领神色愤怒无比。 “头领……唉……没办法了,降了……”旁边的军师劝说道。 头领听到军师的话,顿时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了过去。 “哼,都是你的馊主意,才害得我们如此大败,现在又劝我投降,你是不是早就被他们收买了,来此害我?” 军师一听这话,当真是委屈不已。 “头领啊,我怎么会被他们收买啊,我实在也是……” “住口!就是你害了我,纳命来!” 头领打断军师说话,提起手中大刀,一刀捅进了军师的腹部。 “头领……你……我……” 军师没想到头领竟然会杀自己,瞪大了双眼,满眼不甘地倒了下去。 而周围那七八十山贼见到头领这般凶狠,担心他也会迁怒到自己,原本不想投降的一部分人也马上宣布投降,朝着乡勇队一边靠了过去,试图寻求庇护。 “我不会输的,我不会输的,我要回山寨,你这小东西给我让开!” 这头领仿佛疯了一般,举起大刀,朝着刘赫这边冲了过去。 刘赫见到他这般模样,叹了口气:“唉,冥顽不灵,可怜可叹啊。” 话音刚落,手中大斧一挥,朝着那头领劈了过去。 刘赫何等力量,纵然是七八百斤的巨石,也可以轻松举过头顶而面不改色,再加上这双刃斧本就是比较沉重的兵器,如此一击,力道何止千斤! 那头领提起兵器在胸前一挡,随后只见他的身躯在皎洁的月光下变成一道黑影,倒着飞出十余步远,同时在空中留下一条猩红的曲线。 “你……你怎么……可能……我……我不会……输……” 头领硬生生挤出几个字之后,便倒地身亡了。 刘赫大展神威,那些山贼看更加心慌,一个个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不敢有半点其他想法了。 “尔等既然愿降,我黄水乡也绝不会亏待了你们。本乡对待山匪之事,想必各位也有所耳闻,只要各位之前没有做过什么杀生害命之事,其他罪行我们皆可以饶恕,只要以后安分守己,便是我黄水乡的良民!” 原本还十分忐忑的山贼们,听了刘赫这番话,心里也松了口气。 有房住,有田种,这已经很好了。虽然要入乡勇队保护地方,远没有以前潇洒快活,但他们本就是受灾的农民,如今有这样的日子,也就知足了,总比丢了性命强得多。 此时天色已微亮,刘赫命人押着这七八十人回乡,而自己则带了百余名乡勇,进山去接应前面去夺取山寨的二弟关羽和徒弟叶祥。 直到天色大亮,太阳高挂之后,刘赫才和关羽、叶祥,一起率领乡勇,押着三四十山贼,抬着山寨中的财物,从山中出来。 两座山寨全部清理完毕,共有民两百四十余人,其中体格健全的青壮年一百六十余人,钱币约十万,粮草近百石,各类牲畜数十头。 刘潜、钱亭长、卢亭长三人带领众多村民,把这些物品尽数归类存放,然后给这两百四十人登记造册。 在黄水乡这种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空置的房子,以及荒废的土地。 这些年来,许多人或死,或逃,留下了不少空房子,许多田地也荒芜了,杂草丛生,平日里大家本就吃不饱,自然不会愿意费力去开垦,但如今不一样了。 两位亭长组织了一批人,帮助这两百多人,一起好好修缮、开垦,用不了半个月,就可以住人和耕种。 这些人见到果然给自己登记了姓名,分配了房屋和田地,个个惊喜不已,心中仅有的疑虑也尽消了。 三位亭长言明自己能开垦多少田地,就分多少田地,让众人个个干劲十足,女子做男子用,男子做耕牛用。 之后用这些山寨中缴获的钱币,三位亭长去县城里购买了种子、农具等等,分发给了这些人。 正好清明刚过几天,适合播种,众多村民自发地帮这二百多人一起下了田地干活,短短三天时间就把开垦出来的这几千亩地播种完毕,让这些人感动不已,对自己以往的劫掠行为十分羞愧。 到了约定好的来乡勇队报到的那天,这些人中的那一百六十多人,个个来得很早,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个个斗志昂扬,激情满满。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训练起来加倍努力的新人,刘赫等人也是开心无比。 其实,最初的时候,对于要接纳这些曾经的山贼,不少人都心存疑虑,是刘赫坚定地表态,大家才同意。在刘赫心中,要接纳这些人,除了嘴上说的那些漂亮话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 如今黄水乡青壮年男子并不多,有些饿死,有些流浪外地,有些则是去了兵、劳役,因为各种原因,一去不回,如今青壮年男子,占全乡人口不到四分之一,这不管是对农作生产,还是自己要发展势力,抵御因为黄巾带来的天下大乱,其实都非常不利,没有人,说什么都是白搭。 而这批山贼的加入,无疑可以为黄水乡注入一批新鲜有活力的血液,伴随着之后剿匪的不断进行,乡里的青壮年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多多开垦荒地,普及系统中兑换出来的新技术,农业产量提升了,兵源也充足了,自己才是真正没有后顾之忧。 这一点对于乡民们当然是不能直说的,所以自己只能以“山贼也是良民无奈落草,所以只诛首恶,余着只要没有大罪过,皆可收降”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解释。好在刘赫几人如今威望蒸笼,所以乡民们也没有太大的意见。 “大哥啊,还是你想得周到啊,以恩德感化,而不是屠戮一空,当时我们只是能理解而已,今日见到这般情景,才是由衷地感受到大哥的仁义啊。” 关羽对着刘赫感慨道。 刘赫看着关羽,心里想着:“看来关二爷就吃这套啊,当初对刘玄德那么死心塌地,大概也和皇叔表现出来的仁义有关。” “呵呵,二弟过奖了。当初你不是也力主少杀多降么?咱们兄弟意气相投,才能如此投缘啊。即便是朱、程两位兄弟,虽然性格略显暴躁一些,但心里的仁义之念,也不比你我二人少几分啊。” 关羽听了刘赫的话,笑着点了点头,对自己这几个兄弟,他是万分认同的。 第六十章 计策不断 “大哥啊,到底之前你们定的计策是啥啊,我咋还是不明白呢?” 朱烨挠着头,一脸不解。 “哈哈,你这傻小子,平时让你多读书,你不听,现在知道没知识的坏处了?” “嘿嘿,好啦,小弟知道啦,以后一定读书,不过这次你们就告诉我嘛。” 程良也凑上来问道:“是啊是啊,别说五弟,就是我也还是一头雾水呢。” “哎,本来想着让你们自己琢磨琢磨的,别总什么事都依赖我和妤妹子。罢了罢了,我就跟你们说说。” 刘赫开口解释道。 “此计划其实也很简单。他们既然要防备咱们的夜袭,那咱们就成全他们,故意每晚都去一次,轮流出动,只扰不攻,你们想想,咱们轮流去,不会耽误多少睡觉休息的时间,可是他们不行啊,每天晚上都被咱吵得没法睡觉,用不了几天,肯定一个个都精神不佳了。” 话说到这里,大家就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了,刘赫继续说下去。 “这还不算,这样几日下来之后,他们肯定会以为咱们反正不是真打,自然会对咱们也放松了戒备,到时候不管他们是彻底怠惰了,还是和这次一样选择出动出击,咱们都可以将他们一网成擒。” 经过刘赫这么一解释,大家这才明白过来。 “厉害厉害,看来这读书果然是很管用啊,恩,以后我也看看书。” “哈哈,五弟,要看你看,三哥我每次一看到那么多字,就瞌睡虫直犯。不过你别笑我,我看你这小子也就是一时兴起,你要能坚持三天好好看书,三哥这脑袋割下来给你当夜壶,嘿嘿。” “哈哈哈,你们两个家伙啊……” 几人欢笑一团,一时间十分热闹。 “大哥,这两个弱一些的山寨已经拿下了,那五狼、五虎两座大山寨该怎么办?他们山寨人多,每天都可以轮流安排足够的人巡逻守门,骚扰怕是不能奏效。” 关羽眯着眼睛说道。 刘赫看向了张妤,柔声说道:“妤妹子,你可有何建议?说出来听听。” 张妤虽然是女流,但多年来读书、献计时表现出的智力已经高过刘赫等人,所以大家对她也很是佩服,此时也都看着她。 张妤低头,抿着嘴想了一会儿。 “凡是思考对付敌人的对策,总是要先想想对方会怎么办,然后咱们再依据对方的想法,去找出破绽来。” 张妤的话,让大家都纷纷点头。 “那张家妹子且说说,现在那两个山寨的人是怎么想的呢?” 朱烨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刘赫也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兄长们在数日之内,连破两寨,而且咱们的乡勇队不但丝毫无损,还增加了一百多人,这已经足以让这两座山寨心生忌惮。在这种情况下,寻常人不外乎就是三种想法。” 刘赫等人马上竖起耳朵,想听听到底是哪三种想法。 “第一,过于轻视咱们,因此选择不予理会,甚至主动来攻。” “第二,过于害怕咱们,导致坐立不安,最后迁移山寨以逃避锋芒。” “第三,不轻视,也不过分害怕,只是有所担忧,单独对付咱们,应该没有信心,逃跑又不甘,那最后很可能就会两寨联手,增强实力之后,再寻找机会,攻打我们。” 众人被她的一番分析说得豁然开朗,纷纷点头称赞。 这时关羽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沉吟道:“这方圆数百里,匪徒数千,这两座山寨能鹤立鸡群,傲世一方,想必是有些胆略和本事的,不至于自负无谋到如此程度,我看这第一条的可能性很低。” “恩,二哥说的不错,以小弟看来,他们名声如此之大,就因为两座小山寨的灭亡,就选择逃之夭夭,这个可能性也很低。” 张勇补充说道。 刘赫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看来两寨联手的可能性应该最高了。” 听到他这么说,朱烨,程良和叶祥首先就皱起了眉头。 “那这么说来,到时候他们足足有五六百名匪徒,这仗可就不好打了啊。” 关羽伸手挥了挥,说道:“莫急,我看兄长必有破敌之策。” 刘赫却是有意给个机会让张勇多表现下。 张勇却有些不好意思,对刘赫的目光,装作没看见一般,不愿意发言,直到最后被刘赫点名了,才勉强鼓起勇气。 “那小弟就说点浅见……其实以小弟看来,咱们要的就是他们联手,这样我们才能一举将两寨击溃,省时省力。” “这是为何?”朱烨纳闷了。 “五虎和五狼两座山寨,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一个喜欢往咱们这边各乡劫掠,另一个就会北上盂县劫掠,所以双方不但没有冲突,平时两寨头领偶尔还会一道喝酒,交换些物品,相处倒也融洽。” “不论是出于交情,还是依托于唇亡齿寒的道理,如果他们双方没有联合的话,到时候我们进攻任意一方,都会遭到另一方的背后偷袭,反而会让咱们陷入不利的境地。” 朱烨,程良和叶祥似乎也都有些明白了,不过还是忍住没有插嘴打断张勇,听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们不但要让他们联手,还要想办法促使他们尽快联合起来。” “如何促使他们联合呢?”叶祥问道。 “很简单,只要咱们先示强,分别攻打两寨,以咱们的实力,估计……恩……估计会让他们有所惧怕,那么联合就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了。” “在这之后,咱们再示弱,令他们觉得联合之后实力远超过咱们,到时候必然会自负大意。然后咱们只要摆出一些诱饵,露出破绽,以他们的秉性和山贼的特性,必定会主动下山来攻打,到时候咱们设下埋伏,先袭杀了那八位匪首,剩下这数百名山贼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一解释,朱烨和程良也都明白了,不过叶祥还是有些疑惑。 “那如果咱们一开始就示弱,把他们分别引出来,逐个击破不好么?” 张勇嘴巴张张,想说些什么,不过又生生咽了下去,刘赫一看,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只能自己来了。 “祥子啊,一来,咱们之前表现出的实力不凡,如果一开始就示弱,很难让对方相信,只有当他们联合之后,实力大增,咱们再示弱,才合情合理。二来,用这个计谋攻下了其中一个山寨以后,对付第二个山寨就会麻烦许多了。” 叶祥这才明白,对着刘赫躬身拜了一拜,而张勇原本有些犹疑的目光,在听到刘赫的话之后,也变得坚定了起来。 “既然要示强,那也不用偷偷摸摸了,直接光明正大,大白天去攻打,每次都是倾巢而出,力求能斩杀几名对方的大小头目,这样效果才会更好。” 刘赫下了决议,大家便各自忙活去了。 而就在刘赫等人这边商量的时候,剩下的两座山寨之中也不平静。 第六十一章 攻打五虎 五狼山寨,坐落在五狼谷,两侧山峰险峻,山寨前后各有一条山路,别无其他路途,山峰虽然不算很高,但是作为山贼的驻地已经绰绰有余,县兵甚至郡兵来了也注定只能无功而返。 山寨大头领名为窦权,体格健壮,孔武有力,却不是受灾的难民被迫上山,而是因为从小好吃懒做,气死了父母,又不容于乡亲,因此才跑到此地做了贼寇,此时的他,正在山寨中亲自操练兵马。 这窦权品性虽是不端,却不似两河、红叶那山寨一般无能,他知道只有兵强马壮才能保得住这份基业。 正操练着呢,两个壮汉并肩走了过来,到了窦权身边各自行礼。 “二弟三弟来了?怎么样,事情查清楚了么?” 窦权暂时放下手中的大刀,问着二人。 二人中其中一人答道:“大哥,查清楚了,红叶寨也被黄水乡的乡勇队给灭了,那头领和军师皆被杀,众多喽啰都被收编了,如今这黄水乡的乡勇队已经有了四百五六十人。” 他们只查到这些情况,却不知道军师其实是被头领杀的,只因红叶寨上下俱已被收编,而且事发于清晨,因此这些细节之处,他们自然是无从得知了。 旁边那三头领眉目之间不无忧虑地上前说道:“大哥,这黄水乡之前训练乡勇队,咱们没有当回事,不成想几日之间,连破两座山寨。这两处虽是不成气,但要想像他们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破得如此轻松,确实不易,想来这些乡勇们确实是有些本事,咱们是不是要加强防备?” “是啊大哥,他们给那些俘虏回去的山贼们发放房屋土地,一边耕种一边训练,恩威并施,咱们寨中有不少弟兄私底下都流露出羡慕之意,长久下去,只怕要人心尽散啊。” 二、三两位头领你一言我一语,话语中的担忧之情已经非常明显。 窦权侧着头瞅了瞅自己的两个兄弟,却是不屑地笑了笑。 “看把你们两个给吓的,有什么好怕的?两河红叶那两座山寨,第一没有天险可守,第二几个头领也是愚蠢不堪,摆明了是诱敌之计也会上当。咱们能一样么?凭借着这五狼谷,莫说是四百多乡勇了,就是再来四百,又有何惧?那几个乡勇的头领虽然有些本事,可毕竟年少,对付那种莽汉还可以,咱们三兄弟可不是吃素的,他们若敢来,正好收拾了。” 两个头领听了大哥这么说,也重拾了信心。 “不过嘛,加强防备还是要的,他们要是再来夜袭,咱们虽然不怕,可损失如果大了,也是麻烦。” 窦权又交代道,二人随即听命,便下去布置了。 不但五狼山寨如此,五虎山寨也加强了夜间训练和防御,然而连着等了三天,也没有丝毫动静。 “大哥,我估计他们是怕了,大哥说得对,咱们实力岂是那两个山寨能比的?之前我们几个杞人忧天了。” 五虎山寨中,五兄弟里的老三古佟笑着说道。 “诶,弟兄们不可松懈。这乡勇队啊,实力不行,就喜欢玩阴谋诡计,搞什么偷袭,咱们可不能放松戒备。” 大哥古连叮嘱着。 其他四兄弟嘴上答应着,但心里其实多少还是有些放松了。 就在几人觥筹交错,喝得正欢时,忽见一个小卒慌忙跑了进来。 “报……报告五位大王……” “什么事这么慌张,搅了我兄弟的酒兴,该打!” 老五古信皱着眉头,朝着门口的几个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这小卒拖下去杖责。 “贤弟且慢,先听听他说什么事,若是些鸡毛蒜皮之事,那搅了你我饮酒却是该打,若是大事,却不能耽误。” 大哥古连发话了,古信这才作罢,命那传令兵如实报来。 传令兵出了一头冷汗,心中对这五头领满是抱怨,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禀报五位大王,那黄水乡打上门来了,现在正在寨门外叫阵呢!” “什么?当真?”五兄弟闻言大惊,拍案而起。 “小人不敢胡说,他们浩浩荡荡来了得有四五百人,为首骑马的六人,个个趾高气昂,出言不逊,要五位大王去答话呢!” 传令兵话音刚落,那老五古信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组成的乡勇,竟然敢向我们五虎寨挑战!几位兄长莫惊,他们不来则矣,今日既然来送死,小弟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话说完,从身后的兵器架上取过一柄大锤,便怒气冲冲地出去迎敌了。 “兄弟们,咱们跟上,为五弟掠阵!” 老大古连唯恐自己这个性格鲁莽的五弟出什么差错,便带了另外三名兄弟,各自拿了兵器一同出了寨门。 五兄弟来到寨门外,但见外面的山道上,浩浩荡荡列了六队人马,行伍整齐,每列队伍最前面各有一名体格健硕的将领,而队伍最前面还有一名少年。 五人中的老二古晖平时负责操练士卒,多少也懂一些行军布阵之道,此时见到对方军容严整,士气冲天,忍不住称赞了一声“果然厉害,短短几日就把收降的山贼训练得如此严整”。 其实刘赫等人为了起到更好的“示威”效果,专门把那些训练时间较久的“老兵”排到了前面,而把刚刚收编的新兵排到了后面,这样一来,在这身经百战的五虎寨面前才能如此有威慑力。 古连也有些感慨,原本自己看不起的乡勇队竟然有如此严整的军容。 “老五,要小心,对方看起来不简单。” 然而老五却回头对着自己大哥抱了抱拳,满不在乎地说道:“大哥不必担心,小弟这支铁锤许久没有开荤了,就拿他们发个利市!” 随后便回过头,对着刘赫等人高喊道:“呔!尔等为何犯我山寨?如若识相的,速速退去,饶尔等不死!” 刘赫纵马上前,冷哼了一声。 “哼哼,区区几个山匪,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论人,我们比你们多,论武艺,我们也比你们强,到底是谁要送死,已是显而易见之事。尔等占山为王,劫掠百姓,简直是天理难容,今日我等就是来替天行道!” 这一番话,把古信气得睚眦欲裂,当即举起双锤指着刘赫。 “好!你这小娃儿竟敢夸口说武艺比我们强,那就让大爷我见识见识!” 说罢,古信骑着马,双腿一夹,双手挥舞着六十多斤的大铁锤便冲杀了过来。 第六十二章 独斗五贼 刘赫身后的朱烨见此情景,不屑地笑了笑,策马上前迎了过去。 “就凭你也配使锤?看看本公子的双锤!” “系统提示:朱烨‘勇力’特技发动,双锤总重154斤,武力提升6点,当前武力95,对阵古信,当前武力81。” 听到系统的提升,刘赫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凭借整整14点的武力差距,即便朱烨的战斗经验远远不如这个古信,五招之内也定能将其锤杀。 而古连等四人虽然没有系统,但是多年征战下来,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使锤的主要讲究的就是力量,力量相差太远了,什么技巧都弥补不回来。自己五弟的铁锤,和对方那少年的相比,瘦了足足一圈,而且对方还是双锤,这力量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如何能斗? “老五快回来,你不是对手啊!” 古连等人高呼着,但古信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两人转眼间就已经冲到了面前。 “铛!”一声锤打的脆响震彻五狼谷,仅此一击,古信便虎口阵痛,手中的铁锤登时便脱开了去。 “什么?你这少年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古信震惊不已,对自己的鲁莽开始有些后悔起来。 朱烨策马调头,看着双手颤抖的古信,狂傲地大喝道:“哈哈,小贼,就这点武艺也敢在此占山为王!看本公子送你投胎,下辈子争取做个良善百姓!” 见到自己五弟危险,古连长枪一指道:“快,冲上去救下五弟!” 兄弟四人,带着百名士卒一起冲了上来。 然而他们距离毕竟远了一些,根本来不及救援,纵然古信有心逃命,却也因双手无力,骑马速度慢了,而导致很快就被朱烨追赶上来。 “哈哈!吃我一锤!” 朱烨右手一抡,大锤狠狠砸中古信的后背。 这数百斤的力道,直接把古信整个人从马背上击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吐出几口鲜血,勉强抬头看了看冲过来救自己的四个兄弟,嘴角惨然一声,便头一歪,彻底气绝了。 “系统提示:古信被宿主手下朱烨所杀,武力81点,宿主得到积分11点。” 系统的声音很准时地出现在了刘赫的脑海中。 “老五!”四兄弟看到古信之死,悲愤不已,冲上来将朱烨团团围住。 “嗯?以多欺少?”关羽等人担心朱烨有失,便要上前相助,却被刘赫拦住。 “无妨,纵是他们四人联手,又有些许小卒相助,也不碍事,咱们的五弟,可比他们的五弟要强得多了,不必担心。” 对方弓箭不多,且都在寨门和寨墙的了望塔里守备,射程够不到这里,根本不足惧。 这四人中,武力最高的老大古连也只是83点,朱烨纵然不能得胜,想保全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等挫了对方的锐气之后,自己等人再冲杀上去,定能杀个片甲不留,也更加可以令对方胆寒。 果然,古连等四人将朱烨四面围住,你来我往,旁边的小兵基本上不怎么有机会帮忙,偶尔有几个凑上来的,也被朱烨一锤就击飞出去好几个,有过几次之后,这些小兵也就不敢再真的上来送死了,只是在四位头领的包围圈外面做做样子而已。 小兵们惜命,可那四名头领却是和朱烨有着深仇大恨,巴不得把朱烨当场撕成碎片。 “还我五弟命来!”四人红着眼睛嘶喊着,手上的攻击毫不客气。 “哼哼,你们既然想他了,那本公子就送你们团聚!” 朱烨一时气急,竟然放开了防御,敞开了前胸,双臂挥舞着双锤分别朝着老二古迁和老三古佟砸去,二人赶紧用兵器抵挡,但是奈何力量相差悬殊,还是被连人带兵器一起砸飞了出去,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是受伤不轻了,被手下扶进了山寨内。 而朱烨自己也不好受,被老四古阗的钢鞭狠狠抽中自己的胸口,至于古连刺过来的长枪却被朱烨闪过,只是在左肩上留下一道血痕。 “呔,四个毛贼,什么五虎寨,还是改名叫五虫寨,哦不对,是四虫寨,哈哈哈!看本公子今天一人荡平你们四虫寨!” 朱烨勇猛不减,古连和古阗二人见了,顿时心虚不已。 自己四战一尚且吃了亏,如今就剩他们两个,边上这些小兵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人家一锤就能打飞好几个,再打下去只怕今天真要全灭了。 两人越想越心惊,虚晃一招,便策马逃回寨中。 “哈哈,哪儿跑!” 朱烨打得兴起,骑马追了上去,刘赫赶紧将他喊住。 古连等人逃回寨中,稍稍喘了口气,看到刘赫等人没有追进来,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刘赫看了看寨中层层防备,虽然称不上严整完备,却也是易守难攻,那数十个弓手,弓箭松松垮垮,自己几人是不怕,不过手下这些乡勇只怕要损失不少。 “大哥,差不多了,我看他们从头领,到众多贼寇,都已经被咱们吓得不轻,可以撤了。” 张勇上前在刘赫边说道,刘赫听了也是赞同。 “五虎山寨,见面不如闻名啊,今日我兄弟受伤,便饶过你们一马,待几日后我兄弟伤愈,再来征剿,届时必定一举踏平山寨,是战是降,各位好好考虑!” 刘赫留下这么一段语气傲慢的话,便调头离去,却把古连等人气得不行。 但是气归气,他们也知道打不过,只能干着急,干瞪眼,四人坐在大堂之中,鸦雀无声,尤其是老二和老三,受伤不轻,虽然经过了包扎,但是一发怒一说话,还是会疼痛不已,使得大堂中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过了许久,老四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 “唉,窝囊,太窝囊了!咱们五兄弟自打入了这太行山以来,算算也有近十年了,何时有这般窝囊过!如今老五死了,咱们却连给他报仇都做不到!” 受伤的老二和老三听了,也是一阵激动,闹得连连咳嗽。 “咳咳……老四,你别着急。五弟意外被杀,这仇我们不能不报。只是那使锤的武艺如此惊人,而且似乎他只是他们兄弟几人中排行最末的,其他几人的武艺,想必不会低于他。这事急不得,不能再鲁莽了,否则咱们这么多年打拼来的这点家当可就全都得毁了!” 老二说到急处,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第六十三章 五虎上门 “好了,老二,你受了伤,就别激动了。之前咱们太过轻敌了,没想到这黄水乡竟然出了这么一批厉害的人物,比起那些什么狗屁县尉简直强百倍。我们若是一开始就据守山寨,还不至于如此惨败,可惜咱们轻视敌人,放弃险要之地,主动出寨迎敌,自曝其短,焉能不败?” 古连毕竟是跟众多其他山寨、官府争斗了这么多年的,很快就总结出了问题所在,其他几人听了也十分信服。 “大哥,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古连眼珠转动,沉思良久。 “唉,如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和五狼山寨联合。如今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必须联合对敌,才有希望,否则用不了多久,就一定会被这黄水乡逐个击破,到时候下场就不必多说了。” 其他三人顿时低头不语了。 要说他们和五狼山寨,这么多年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平日里以盂县为主,很少去狼调县境内劫掠,大家没有什么冲突,如今突然要联合了,反而让他们有些忐忑。 不过忐忑归忐忑,想来想去,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了,也只能是这么办了。 “那就这么决定,原本老二思维敏捷,最适合去谈这事,不过如今老二受了伤,只能劳烦四弟走一趟了。五狼寨内的那三个家伙也不是蠢货,这点关系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最多敲诈咱们一些粮草罢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你就自己做主了,就当破财免灾了。” 古连下了命令,古阗抱拳领命,之后几人商讨了一些其他事情,便扶着老二和老三回房歇息了。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刘赫等人离开了他们五虎山寨之后,马上就直奔五狼山寨而去,用同样的方法,激怒了窦权等三人。 朱烨受了点轻伤,刘赫便让关羽出马了。 窦权却比那五兄弟要精明一些,自己没有出战,也阻止了两个兄弟出战,而是派出了几个身手出众的手下,却都被关羽斩为两段,震惊八方,之后窦权便赶紧关上寨门,用弓箭和铁蒺藜守备大门,刘赫等人也就顺势退去了。 朱烨体格极其强壮,受伤不重,简单包扎了下,只需休息几天就好了。但是这两座山寨这边却是损失惨重,满面愁容了。 “大哥啊,和那五虎寨联合,凭咱们一己之力,看来是对付不了这乡勇队了啊,大哥,别犹豫了啊!” 窦权的两个兄弟严横与贺达对着自己的大哥请求着,两人已经被关羽那凌厉的刀法,乡勇队严整的军容给吓着了。 窦权却没有发话,只是用手指敲打桌子的一角,双眼微闭。 两人见他不表态,更加着急了。 “大哥……” “嗯,别吵……”窦权挥了挥手,两人也不敢多说了。 许久之后,窦权双眼忽然睁开,闪过一道精芒。 “嗯,我也知道,两寨联合,确实势在必行。” 二人一听,当即大喜,纷纷上前,表示自己愿意去做这个使者。 窦权却摇了摇头道:“不着急。咱们等着就是了,我看那五虎寨也必然吃了亏,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找我们,到时候就是他们有求于咱,岂不是正好可以索要些钱粮么?” 二人听了却一脸疑惑,不过窦权懒得跟他们解释,只叫他们听命就是了。 在窦权眼里,刘赫等人确实兵强马壮,但自己的五狼寨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对方占了些便宜,不过自己防守严密,对方退走之后,肯定会不甘心。 而不甘心的结果,最大的可能就是去五虎寨。 基于如此的考虑,窦权特意派了几个斥候前往查探,到了傍晚时分,斥候回来禀报,说五虎寨全寨着丧服,仔细一打听,原来是五大王被乡勇队所杀,还有两个大王也受了伤,损失比他五狼寨严重多了。 收到了这个情报之后,窦权更加深信自己的判断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第二天晌午时分,守门的小卒就过来禀报,说五虎寨的四大王带着几名随从前来拜访。 “哈哈,大哥神机妙算啊!小弟佩服万分!”严横与贺达拍着马屁。 窦权也显得十分得意,挥手让小卒请那古阗来议事厅相见。 古阗走到门口,示意几名随从在外等候,自己一个人走了进来。 “三位头领,古阗见礼了!” 古阗进来站直了身子,抱了抱拳,毕竟大家都是平辈,没必要行大礼。 “古头领不必客气,请坐!”窦权客气地说着。 待对方坐好以后,窦权出声问道:“咱们两座山寨,平日里少有来往,不知四大王今日来我五狼寨有何指教啊?” 当然他这是明知故问了,这事必须得让对方自己说出来,自己这一方才能狠狠得敲一笔。 古阗闻言,面色一红,随后低头叹了口气。 “我也不瞒三位,就如实相告了。那黄水乡近年来训练乡勇队,几日之内连破两河、红叶两座山寨,如今以拥兵四五百人,此事想必三位也知晓了?” 窦权微微点头颔首道:“不错,本寨自然知晓。这黄水乡越是强壮,我五狼寨就越是麻烦。还好你们五虎寨平日里多在盂县范围内活动,想来这黄水乡的乡勇队,应该不至于威胁到你们?” 窦权这一问,让古阗的老脸再次一红。 “这……唉……实不相瞒,昨日那乡勇队已来过我们五虎寨,我五弟便遭其中一名少年锤杀,我们兄弟四人合斗此少年,也落得大败而回,二哥和三哥还因此而受了重伤。那乡勇队的实力,实在是强大到有些令人发指啊!” 古阗这一番话,把窦权三人惊得不轻。 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只是打听到对方五大王被乡勇队打死了,却不知道是他们五人被对方一人给挑成这样,毕竟这种山寨之中的斥候,哪儿会有那么专业的能力? 窦权几人虽然很清楚这乡勇队的强悍,可是如今看来,对方的实力之强,还要超出自己的预想。 “嘶……对方竟然如此强悍?我们原先还以为只是一伙自发组织的农民罢了,没想到竟然严重低估了。” 窦权作出一副十分惊讶的神情,不过这惊讶也只有三分真,剩下七分都是装装样子而已。 第六十四章 两寨联手 “此事千真万确,两位兄长至今卧床,绝无欺瞒。” 古阗说得诚恳,窦权三人也当即表示没有怀疑,并出言哀悼。 客套完毕,古阗也就言归正传了。 “某家此次前来,非为其他,乃是为了与贵寨联合。那乡勇队的勇猛,咱们俱已清楚,凭借一方之力,断然无法匹敌,恐怕用不了一个月,咱们两座山寨就要从这太行山中除名了。唯有你我双方联合,共同对抗,才有可能确保无虞。” 窦权等的就是这句话,不过现在却必须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这……四大王所言确实是有道理的,窦某也觉得可行啊!” 古阗闻言大喜,没想到这次谈判如此顺利,让他欣喜不已。 然而,还没等他说话,窦权旁边的严横却皱着眉头出声了。 “大哥,我觉得此事尚待商榷。” 此话一出,窦权和古阗都朝严横看了过去,满脸疑惑。 其实这是窦权事先安排好的,反对两个弟弟唱白脸,自己赞成,一唱一和,这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嘛。 “二头领此言何意?难道古某说的不对么?”古阗急切地问道。 “四大王不要误会,严某并非此意。只是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咱们两座山寨之中,若说与黄水乡有仇的,那显然是我五狼寨,而非你们五虎寨啊。那乡勇队为何单单冲你们去了,却没有来攻打我们?” 这问题倒是把古阗难住了。 这年代信息不够通畅,都是靠派斥候临时打探消息的,而五虎寨几人不像窦权这样精明多疑,再加上出了这样的大事,也没有这个闲心来探听五狼寨了,当然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防备乡勇队上了。 再加上窦权等三位头领看起来都十分健全没有损伤,所以古阗才不会想到刘赫等人已经来攻打过五狼寨,毕竟两个山寨的几位头领,武力相差都不大。 严横看着古阗皱着眉头不说话,知道对方已经上钩。 “依我看来,咱们两寨实力强大,虽然比不上那乡勇队,但是都有山险据守,真要拼斗起来,大家两败俱伤。而这些村民组织乡勇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保全自身而已,和咱们两寨打起来,那四五百乡勇至少也得死掉一两百人,那些村民能愿意么?” 听他这么一说,古阗似乎觉得也很有道理。 “那以二头领之见,咱们又该当如何呢?” 古阗抱拳问道,让严横十分受用。 “严某以为,那些乡勇,不过是借此炫耀一番武力,教我等以后不敢再打他们的主意,实际上并不敢真的对咱们两寨出手,所以其实大可不必理会。” 这话让古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期待了半天就得到这么一个结论? “这……二头领这话在下就不敢苟同了。那乡勇队的实力确实厉害,二头领所言或许有道理,但谁能保证他们一定是这么想的?万一他们真的想要吞并咱们,那到时候岂不是悔之晚矣?” “这……小弟还是觉得不会,不过总归是要大哥做主,我就是提下意见。” 严横把话题又抛回给了窦权,古阗也知道决定权在这个大头领手上,当即站起身,抱拳恭声说道:“大头领,此事万勿迟疑,必须早作决断啊!” 窦权眯着眼睛,敲着桌子,思考半天。 “四大王莫急,你说得不错,可是二弟也是言之有理,咱们两寨,寨墙高,地势险,兵士壮,目前他们也没有表现出要欺我五狼寨的样子,只要我们以后不去打黄水乡的主意,应该无妨,可如果咱们两家联手,他们知道后,反而可能会把主意也打到我们头上,这倒是让我为难了啊。” 贺达也站了出来,接着唱双簧道:“大哥,咱们据守山寨,未必有事,即便有事,咱们也应该可以自保。而如果主动与他们为难,那就肯定会惹到他们,到时候损兵折将不说,还徒然耗费许多钱粮啊,这买卖不划算,不划算啊!” 窦权听了,连道有理。 古阗虽然不是很机敏,但也不是傻子,现在如何还能看不出来这五狼寨的意图?说这么多大道理都是虚的,其实就刚刚这句话才是重点,说白了就是想捞点好处罢了。 古阗想到这里,心中无奈,想起出门前大哥交代的话,当下咬了咬牙。 “三位头领如果是担心耗费钱粮的事,那也好办。我五虎山寨愿意奉上粮草五十石,军械三十副,只要咱们两家同心协力,这些物资就当是我五虎山寨结盟的诚意了!” 窦权三人一听,六只眼睛纷纷闪现着光芒,脸色也马上就好看了很多。 “哈哈哈,四大王客气了,咱们两座山寨本就应该同进同退,其实我方才考虑之后,原本也是这么觉得,四大王以如此厚礼相赠,我五狼寨实在惭愧啊!” 窦权站起身笑着说道,让古阗听了心里一阵恶心,不过表面上还得做做样子。 “大头领言重了,贵寨为我五虎寨退敌,这些许表示也是应该的!” 一笔交易达成,双方马上握手言和,摆宴庆祝! 就这样,在双方早就准备好的算计之中,几乎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情况下,五狼、五虎两座山寨就此宣布联合。 两日后,五虎山寨承诺的粮草军械就运送过来了,严横与贺达直赞窦权高明。 几日之后,在刘赫家的院子里,几人用过午饭,正在此闲聊。 “大哥,四弟,还有妤妹子,真是被你们猜中了啊!派出去查探的兄弟回来禀报,说前几日五虎寨运送了好几十车粮食与军械去五狼寨,在最近的几天里,双方也是来往频繁,看来他们是真的联合起来了啊!” 程良咧着嘴笑着说道。 “哈哈,看来五虎寨这帮家伙虽然骁勇,但论谋略还是五狼寨更胜一筹,居然能敲诈一笔钱粮来,有趣得很呐。” 张勇半开玩笑地说着,不过也确实让他们对五狼寨多了一份了解。 “如今咱们的计划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也就相当于成功了一半。” 几人马上停止了打闹,竖起耳朵听着刘赫下一步的安排。 第六十五章 再次进攻 “五弟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咱们就事不宜迟,明日就杀上五虎寨。他们在山路上定然布置有暗哨查探,一旦得知我们攻山的消息,必然会通知五狼寨。到时候咱们佯装败退,他们若来追击,则把一些兵器军械都丢下,装得越狼狈越好。” 说完之后,刘赫又想起什么,转头对朱烨嘱咐道:“五弟啊,五虎寨既然惧怕你,那到时候还是以你为先锋,只不过和对方交战时,要装作左臂伤势未愈,使不上劲的样子,之后再败退回来。” 朱烨性格稍显鲁莽,所以刘赫才专门叮嘱。 “嘿嘿,我当是什么事呢,大哥放心就是!小弟虽然不像几位兄长那样聪明,可也是知道轻重,不会杀得兴起忘了大事的!” 朱烨拍着胸脯保证着。这小子还是很重承诺,也重情义,有了他的保证,刘赫也基本上完全放心了。 这时张勇插嘴说道:“小弟以为,诈败只怕无法让对方完全相信。等我等退回村中以后,就传出话去,说五弟伤势未愈,其他兄弟钻研学问,武艺不精,二哥一人独木难支,命不少弟兄们白天做样子脱离乡勇队,夜间再悄悄回来,下一次训练之时,也只召集两三百人,这样一来,对方必定深信不疑。” 刘赫闻言颔首称赞。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明日攻山之时,除了二弟和五弟以外,咱们三人就装作武艺稀松的样子,尽可能逼真一些才好。” 几人齐声领命。 第二日上午,刘赫等人把四百六十名乡勇尽数集结,浩浩荡荡朝着五虎山寨进发。 一行人刚刚进山不久,就被埋伏在山林中的斥候发现了,顿时大惊失色,赶紧连滚带跑地逃回五虎寨禀告给四位大王。 “什么?他们这么快就又来攻山了?快!快去通知五狼寨的三位头领,叫他们速速前来救援,合围了这些乡勇!” 古连大声下达着命令,那斥候领命后就迅速跑出门了。 老二和老三的伤势还没好利索,凭借自己和老四两个人,要想守住这五虎寨怕是不太可能,不过凭借地利,拖住一时还是很容易的,只要五狼寨的援军一到,前后包抄,乡勇队必破,古连对此坚信不疑! 有了这份自信,古连心中也不再有恐惧之心,提着兵器带着老四古阗便一起朝寨门奔去。 看到二人出来,刘赫给朱烨使了个眼神,朱烨便策马跑上前去。 见到朱烨一来,两人脸色立马就变了,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这朱烨的勇猛让两人无法忘怀,山寨中的两百多匪徒也心惊不已。 “呔!前几日你们四个斗本公子一个,尚且落荒而逃,如今就剩你们两个窝囊废,莫非是来送死的?哈哈,那本公子一定会成全你们!” 听着朱烨嚣张无比的话,古连和古阗二人恨得牙痒痒。 “哼,就让你得意一会儿,等五狼寨的人一到,看你怎么得意得起来!” 朱烨却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只把马一拍,呲牙咧嘴地杀了过来。 “该死的,这个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兄弟们,拿弓箭招呼他!” 古连和古阗胆怯,不敢出战,只能躲在众多山贼身后下命令。 “簌簌簌簌……”寨中弓兵不过二三十人,而且射术一般,莫说和叶祥比了,哪怕是几人中射术最差的朱烨也比他们强上十倍不止。 如此水平的射术,怎么可能困的住朱烨? 那稀稀落落几十只箭射过来,朱烨只是将双锤挥舞了几圈,那些箭支就纷纷折断,掉在了地上。 “哈哈,这点本事就想拦住本公子么?乖乖纳命来!” 朱烨狂笑着继续冲了过去,古连和古阗见避无可避,只得提起兵器,带上二三十名山贼迎了上去。 “给本公子开!”朱烨右臂猛然使劲,一锤砸出,将两杆刺过来的长枪砸断,之后去势不减,朝着古连砸过去。 古连来不及闪避,举起长枪向前一扫,与那大锤狠狠撞击在了一起,只听得“噔”一声,枪杆顿时断裂,并且从古连手中脱离出去。 “哈哈哈,还是这么没用,让本公子结果了你!” 朱烨紧接着就举起左锤一同砸了过去。 “大哥!”古阗见势不妙,赶紧把钢鞭向前一挥,试图挡住朝着自己大哥砸过去的铁锤。 不过他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是决计挡不住朱烨这个怪物的,但也没有办法。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左锤的力道似乎远没有他想象中的强,虽然把他拿钢鞭的手震得虎口破裂,但却意外得没有将他兵器击飞,而且在和他钢鞭碰撞之后,朱烨的大锤也停顿了下来。 “咦?这是怎么回事?”古阗心中疑惑不已,看向了朱烨,却正好看到朱烨眉头一皱,咬着牙齿,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一般。 “啊!是了,前几日他受我一鞭,吃我大哥一枪,定然是伤势未愈,就勉强出战!哈哈,看来这几人之中,也就他的武艺还算厉害了,否则怎会让他带伤出战?太好了,看来这乡勇队没什么好怕的了。” 古阗自以为想通了对方的弱点,赶紧兴奋地朝着大哥喊着:“大哥,此人伤势未愈,左手无力,咱们就专心攻他左侧!” 古连刚才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意外得得救了,还以为是上天助自己,经过古阗这一提醒,才知道原来是朱烨左臂无力,当下激动不已。 “此乃天要助我啊,看枪!”古连随手从被朱烨砸死的小兵手中抄过一杆长枪,继续攻了上去。 朱烨的演戏水平在刘赫看来其实很一般,不过那两人大难不死,此时正是兴奋的时候,所谓“当局者迷”,自然也就看不出来朱烨是伪装的。 两人一心攻击朱烨的左肩和左臂,让朱烨处处掣肘避让,武艺发挥大大打了折扣,斗了数十个回合,竟然不分胜负,这让古连和古阗更加自信了。 刘赫等人见到朱烨久攻不下,神情十分焦急,当即长枪向前一指,高呼一声:“四弟,我来助你!” 刘赫把马一拍,挥舞着长枪加入了战斗。 古连二人见到又有一人前来,心生警惕,没想到十几个回合下来,发现对方武艺平平,和这个朱烨根本不可相提并论,简直是有着天壤之别啊。 “哈哈,这乡勇之中除了这使双锤的少年之外,其他净是些废物,不足为惧!看来剿灭乡勇,就在今日!” 关羽等人也按捺不住,正要指挥乡勇们一齐攻杀上来,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喊杀的声音。 第六十六章 士气全无 “杀啊!杀乡勇!杀乡勇!” 古连二人一听到这个声音,大喜过望,知道是五狼寨的援军来了。 “哈哈,尔等中计也!如今我等两面夹击,看你们往哪儿逃!” 刘赫“大惊失色”,惊慌之下,一个不察,被古连将右臂的衣袖挑破,再也不敢恋战,赶紧叫了朱烨,拍马回头。 “糟糕,他们两寨联手了,撤退!快撤退!” 刘赫带着众人“惊慌失措”地往回撤。 “哈哈!追,给我追!留下五十人守寨,其他弟兄都随我追杀!” 古连二人终于可以狠狠地出一口恶气,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一百五六十人就追了上去。 窦权等人在两百步外便开始高呼了,而刘赫下令撤退的速度也实在是有点快,几乎一听到援军来的消息就立马回撤了,再加上提前把老兵安排在了队伍的后方,因此命令一下,队伍立刻不问任何缘由就掉转方向往回跑。 因为如此,窦权等人率领的援军还没来得及和乡勇队真正交战,对方就已经撤出了山谷,迅速逃走。 不过窦权不疑有他,更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和古连二人一样,率兵在后方死死追赶。 追杀的过程中,负责殿后的关羽下令让乡勇们将兵器辎重全部丢在山道上,轻装撤退。 山道本看狭长,又被辎重阻碍,再加上窦权三兄弟虽然嘴上不说,但内心实际上依然忌惮关羽,因此追赶了几里路之后就停下了,一起回到了五虎寨。 “哈哈哈,痛快!做山贼这么多年了,没有像前几日那般憋屈过,今日总算是出了口恶气,狠狠地教训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顿!” 古连激动不已,其他几人也是一样高兴。 “不过还不要高兴太早,这次咱们虽然胜了,但被对方逃了,甚至于咱们连对方一颗首级都未能留下,这些乡勇队实际上实力没有半点损耗,咱们还是需要小心谨慎一些为妙。” 窦权他多多少少还是对前面的战斗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不对。 古连四兄弟看着窦权的神情,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心想“这五狼寨的窦权虽然狡诈,但是太胆小了,成不了大事”。 不过想归想,现在说起来还是自己五虎寨有求于对方,所以还是要笑脸相陪。 “窦大头领言之有理。这样,我多派些人手,去黄水乡中探听消息,看看对方的虚实,咱们再定下一步的计划。” 如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窦权也没有其他意见。 一帮人推杯换盏,直喝得天昏地暗才罢休,各自回营休息。 第二日,古连就派了四五个精明的探子,悄悄到了山下,混入了黄水乡。 此时的黄水乡中各村各亭,气氛明显不同于前些日子。 前几日是喜庆非常,今日却是死气沉沉,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大家抱以厚望的乡勇队打了败仗。 不过乡亲们虽然有些失望,可也总是知道“胜败兵家常事”之类的道理,再加上“撤退有方”,自己的亲朋好友并没有谁因此而伤亡,所以也没人对乡勇队,对刘赫等人产生什么意见。 但不指责是不指责,心里的失望还是难免的,甚至早已消失的对山贼的恐惧之心又再次于众多乡亲的心中出现。 这些事情刘赫等人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一样憋屈,但是再憋屈也只能忍着,不能把计划告知大家,否则难保有人会忍不住在言语和行为上产生异常,以至于计划泄露。 到了夜间,这几个探子聚到一起,在一处偏僻的小破屋中,打来两只野兔,权且充当晚饭,一边吃着,一边商议正事。 “嘿嘿,我看这些乡勇队是真的不行了,主将可以诈败,士卒们的士气,乡民们的担忧之色可是演不出来的。” “不错,我也这么觉得。咱们干脆明日一早就回山寨交差,也省得在这破村子里受苦了,真是憋屈得慌!” 但有一人说话却比这两人谨慎许多:“我觉得咱们还是再观察观察。这不明天他们就要练兵了么?咱们躲在一旁看看,这乡勇队士气到底如何,一看便知!” 其他几人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是想想这样比较保险,做得好了回寨以后说不定还能有些奖励,便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中午,几人看好了时间,装作普通百姓,“逛”到了刘赫家不远之处。 这时候,未时已经到了,不过看起来乡勇队明显还没有集结完毕,只到了三百多人,不少人还在走过来的路上,慢条斯理,一点也不着急,已经到了的乡勇们也是或坐或卧,看不出半点之前攻山时的凶悍之气。 这一幕把刘赫等人气得不轻,尤其是朱烨和程良这样的暴脾气,更是火冒三丈,冲上来就是开骂了。 “你们要造反么?三令五申,集结不准迟到,到了以后不准散漫,未时一到,必须全部列阵完毕,是不是好久没罚你们,腿痒了?娘的,一帮贱骨头!” 朱烨那大嗓门可不是吹的,这一嗓子吼出去,跟狼嚎虎啸有得一比,着实是把这几个在不远处的探子给吓着了。 不过那些乡勇们好像是见惯了这种事情了,一个个眼皮都不抬一下。 “嗨,拉倒,再训练又能怎样?还不是打不过五虎寨跟五狼寨?你自己都受伤了,到现在还没好呢。” “就是啊,要我说,左右都是打不过,还不如大家散了得了。反正已经破了两座山寨了,以后大家被劫掠的次数也少了一些,日子总算是好过了一点,没必要再这么辛苦训练,最后还要去送死。” “不错不错,我也这么觉得!” 乡勇们你一言我一语,直把朱烨等人气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 “你们!你们!罚!都要罚!给我跑两圈,哦不,都给我跑四圈去!” 但朱烨的命令似乎不怎么奏效,除了一两百人稀稀落落得开始慢慢跑起来以外,其他多数人好像都没把这话放心上。 “你们……”朱烨和程良大怒不已,正要上前发作,被刘赫拦了下来。 “唉……罢了罢了,都散了!人心已失,强留也没用,今天不训练了。” 说完,刘赫便转身自己去了后山,张勇,关羽和叶祥也紧随其后,朱烨与程良看看自己大哥,又看看那些“不成器”的乡勇,愤恨地一拍大腿,也跟了上去。 众多乡勇如蒙大赦,一个个四散而去,很快便跑光了。 第六十七章 噩梦降临 不远处的几名五虎寨的探子见状大喜,再也没有犹豫,赶紧朝山上跑去。 而就在刘赫家后山之上,几人却是有说有笑,看不出半点之前那副无奈和愤怒的模样。 “哈哈哈,大哥,刚才小弟我那戏演得不错?”朱烨抢先邀功起来。 “不错不错,待剿灭两寨以后,算你头功,这可以了?”刘赫打趣道。 “嘿嘿,头功就不敢当啦,还是大哥厉害些,小弟我屈居第二就成!” 朱烨嬉皮笑脸的模样,顿时把其他几人逗乐了。 “好了,言归正传。刚才那一幕定可骗过山寨里的探子,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往山寨里跑去禀报。这几个匪首都是凶恶之徒,绝对不会放过如此报仇的良机,我料今夜定然会来偷袭!” 众人闻言,都跃跃欲试! “今夜戌时一到,咱们马上召集所有乡勇,去埋伏在山口,等他们杀来之时,祥子先把那个古连和古阗兄弟俩射死!两寨之中就属五虎寨的匪徒最是凶狠,只要他们俩一死,五虎寨一散,五狼寨的人也就不足为惧!” “但凭大哥吩咐!” 大事安排完毕,几人便继续各自练习起武艺来。 而在五虎寨之中,那几个探子跑回去之后,将所见所闻一一汇报,为了凸显出自己的功劳之大,还免不了添油加醋一番,一个个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把两寨的几位头领听得激动万分。 “好!太好了!” 古连猛地一拍桌子,兴奋得站了起来,不过不知道是出于尊重,还是为了保险起见,他又看向了窦权,似乎在征求意见。 窦权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面露奸笑地说道:“先前我还担心他们是诈败,如今看来应该是我多虑了。” 得到了窦权的认定,古连心中疑虑尽消。 “事不宜迟,咱们马上生火造饭,让弟兄们饱餐一顿,今夜咱们两寨联手,下山灭了这个乡勇队,把黄水乡抢他一个底朝天。抢粮食,抢女人!让其他地方的人也都看看,敢跟咱们两寨做对的,会有什么下场!” “灭乡勇!抢粮食!抢女人!” 两寨五六百名山贼,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齐声高呼着。 看着这样的士气,古连和窦权等人都自信满满! 当天傍晚,古连把自己的二弟和三弟留下守寨,又给他们留了三十人,而五狼寨则是能战斗的三百五六十人全体出动,两座山寨加起来五百多人,就这样气势汹汹地朝着山下黄水乡狂奔而去。 山路崎岖难行,大队人马行军,比几个人赶路要慢得多了,山匪们出发时,日头虽然刚刚下山,可快走到山口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众人此时心情激动,这黄水乡这两年来大多数村落都没有被劫掠过了,比起其他地方肯定是要富足一些,说不定连女人都养白嫩了,让这些山贼想想就兴奋得不行,自然也就忘了赶路这么久的辛苦了。 今日正好圆月,月光搭配着众多火把,把山道两侧和前面的景物照耀得清清楚楚。 当大家看到数百步以外,那在月光下隐约可见的村庄时,一个个都满眼猩红,加快了脚步向前方跑去。 “杀啊!灭乡勇!抢粮食!抢女人啦!” 众多山贼,如同一群饿疯了的野狼群一样,散发着饥饿的凶狠的气息。 当部队走到山口,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入村庄之时,古连等人面目愈加狰狞起来,挥舞兵器大声嘶吼着。 “哈哈哈!我五虎寨来报仇啦!乡勇队的人,等着,马上我就要把你们全部抓起来,一个个地……” 古连话没喊完,忽然听得“嗖”一声,随后就感觉自己胸口一凉。 “我……我……” 古连颤抖着拿手一摸,却见血流如注,自己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终于体力不支,一个倒栽葱摔到了地上。 直到这个时候,旁边的古阗等人才发现了这个异常,赶紧让大部队停下脚步,几人下马扶起古连一看,见到他胸口上竟然插着一支羽箭,大惊不已! “大哥!大哥!”任凭古阗如何呼唤,古连也再也无法回应他一个字了。 古阗夺过一根火把,照着周围,仿佛想把凶手找出来,此刻的他怒火冲天,朝天大喊道:“是谁!出来!谁杀我大哥!快出来!” “是我们!”一道洪亮的声音传过来,随之一起的,还有另外一支羽箭。 “噗……”古阗被一箭正中喉咙,口喷鲜血,倒地身亡。 五虎寨两位头领转眼就这么死了,让刚才还凶狠无比的山贼们陷入一片惊慌之中,人人自危。 “系统提示:宿主手下叶祥射杀古连与古阗,两人武力都超过80,分别达到83和82,宿主得到积分25点。” 刘赫听到系统的声音,内心毫无波澜,这种级别的小角色已经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了。 “戒备!有敌袭!”窦权三人赶紧躲到了山贼队伍的中间,避免自己也像古连和古阗一样被射死。 “哈哈哈!让这五虎寨和五狼寨的鼠辈们都看看咱们是谁!” 伴随着这个嚣张的声音,两侧山道上出现一道道人影,同时几个人骑着马出现在了前方的山道上。 当看清了来人的面目以后,窦权等人顿时睁大了双眼,周围那些山贼们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 “哈哈!尔等中计矣!速速投降,否则决不轻饶!” 刘赫将长枪一指,气势凌人。 窦权很快就想起之前的种种怪异之处,随后惨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哈哈哈……枉我窦权自鸣得意,今日却中了你们几个小儿之计,可笑,可笑啊!” 严横与贺达看到自己大哥这幅模样,更加六神无主了。 “大哥,大哥!快说说现在怎么办?啊?” 窦权听着两人的催促,眼珠一转,咬了咬牙。 “为今之计,只有硬拼了!咱们人多,就算打不赢,也足以混战一时,咱们兄弟见机行事,未必就是死路!” 窦权说话之时,给两人使着颜色,两人马上领会“见机行事”的意思了。 “弟兄们,这些乡勇不过是在逞强罢了,不必惊慌!大家奋起抵抗,为五虎寨的两位头领报仇啊!” 窦权这振臂一呼,还真有点作用,有一百多个山贼鼓起勇气就冲杀了上去。 “杀!杀杀杀!杀光你们这些乡勇!老子要钱,要粮,要女人!” 这些山贼双眼充血,嘶吼着朝着刘赫等人杀过去。 “哼!” 关羽冷哼一声,把马一拍,冲上前去,手中大刀上下翻飞,每一刀都能砍杀两三名山贼。 对于这种冥顽不灵,负隅顽抗之辈,关羽当然不再手软。 第六十八章 乡勇扬名 “二哥,我来助你!”朱烨和程良也拍马上前,三人携手,那收割起这些悍匪性命的速度简直惊人。 “系统提示:关羽,程良,朱烨三人并肩作战,武力提升2点。关羽当前武力92,程良89,朱烨91。另外朱烨受‘勇力’特技影响,武力提升6点,当前武力提升到97。” 听着系统的汇报,刘赫知道自己这三位兄弟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也就阻止了张勇和叶祥上前相助的请求。 “祥子,你在这里盯着五狼寨的那三个家伙,别让他们跑了。四弟,你去右侧,我去左侧,咱们分别带兵,将这些山贼合围,莫要让他们逃走一人!” 二人领命。张勇和刘赫分别策马来到两侧的伏兵面前,开始朝山道上围拢。 这一下窦权三人顿时急了,真要让他们合围成功,自己三人再想逃命就不可能了,三人看了看四周,也不敢再犹豫,直接撒腿就往回跑。 五名头领,两死三逃,仅有的一百多上前冲杀的也被当成切菜一样砍了,剩下的三四百人再也没有半点士气,纷纷放下兵器跪地求饶。 而叶祥早就弯起弓箭,看到那三人转身逃跑,便毫不犹豫一箭射出。 “啊呀……”贺达个头最大,跑得也慢一些,成为了叶祥今晚的第三个猎物。 然而这个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的死,没能让窦权和严横多停留一分,反而让两人跑得更快了,生怕下一个就射中了自己。 但两人原本距离叶祥只有三四十步的距离,叶祥这弓箭虽然比不得正规朝廷军队里的弓箭,但也能射六十步远,岂是这么容易逃走的? 只听得“嗖”的一声,严横被一箭穿胸,登时倒地,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窦权恐惧万分,但越是在这恐惧的时候,却愈加觉得双脚不听使唤,跑得总是不够快。 “不行,不能这么跑了,上山,我得上山!山上树木高大,草木茂盛,就不信他还能射的中我!” 窦权想到这里,赶紧往身边的山林里跑去。 “老贼哪里逃!”叶祥骑马狂奔过来,到了距离窦权数十步的地方,飞身下马,挽弓搭箭,瞄准了窦权。 “受死!”叶祥大喝一声,窦权一愣,本能得回头一看,也就是这么一下停顿,就见到一支羽箭激射而来,正中他的胸口。 “你……” 窦权满脸不甘心,低头看着那支羽箭,想自己纵横太行山近十年,竟然就这样死在这么几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手中 这位为祸乡里多年的一代匪首,此刻口喷鲜血,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再也没有了气息。 五大匪首一死,剩下的山贼们也没有了半点斗志,任由乡勇们将他们绑了。 “三弟,四弟,你二人带两百乡勇,押着这些山贼回村,剩下的随我进山,彻底踏平两寨,还我黄水乡一片安宁!” 程良和张勇领命,押解着将近三百好几十名山贼往村里走,而刘赫则带着关羽,朱烨和叶祥继续进山。 两座山寨都深信乡勇队必然不堪一击了,所以一个个在山寨内没有丝毫防备,都在欢天喜地地等着自己家的大王头领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归来。 当刘赫等人率领着两百多士气高昂的乡勇忽然出现在寨门外的山道上时,一个个山贼顿时吓得鸡飞狗跳。 本就没有了斗志的山贼们,仅凭这几十人如何挡得住乡勇?就算再有地利天险,无人来守也是白搭。 五虎寨的两个卧床的头领自知大势已去,凭自己的能力想逃走也是痴人说梦,便引刀自刎了,这让刘赫小小郁闷了一番。 “我朱烨果然是天纵奇才,天下无敌呀,一出手就给他们全灭了,哇咔咔!” 朱烨把双锤放在地上,叉着腰在那边得意得不行。 刘赫一个爆炒栗子就砸了过去:“呵呵,你小子真是欠揍,活还没干完呢,就一个人在这儿得意上了。” 朱烨一看是刘赫发话了,讪讪一笑,赶紧举起锤子干活去了。 到了半夜时分,五虎寨和五狼寨就被完全剿灭,两座山寨被朱烨放了一把大火,就此付之一炬。 至此,黄水乡以东两百多里的山林中,再无山贼匪患,而刘赫等人率领的乡勇队,也从此扬名,令其他还有想法的山贼也纷纷止步,都如躲避瘟疫一般,远远得避开这片地区。 等刘赫等人清点完两座山寨里的所有钱粮军械,一同运回村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刚一出山口,众人就远远看见乡亲父老们守在村中等着自己。 刘赫等人受到了极其热烈的欢迎和拥戴,乡亲们激动无比,困扰大家数十年的匪患,终于在今日彻底铲除,压在身上这么多年的大山,终于被粉碎! 全乡数千农户个个欢欣鼓舞,比过年还要开心,而乡勇们也从未觉得有如此自豪过,那些之前由山贼从善而来的乡勇们也彻底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与其过那种充满危险而且有损阴德的山贼土匪,还不如现在这样的日子充实有意义! 刘赫等人把所有战俘都集中到了村里最宽敞的一片空地上,让所有村民包括乡勇队的人指认,只要指认出有杀人、放火、淫辱等大罪的,一律就地斩首。 这两座山寨中的匪徒明显比之前那几些凶狠得多,总共四百余人,就被指认出将近一百人有犯过不赦大罪,被指出来以后,有些瘫软在地,有些试图逃跑,但都被刘赫等人抓住斩杀。 村民们欢呼沸腾,有些甚至热泪盈眶,回家对着自己家人的灵位磕头祭告,表示他们的大仇终于得报了! 就在剩下的山贼们惊恐得全身颤抖时,刘赫宣告,对他们过往的罪责不再追究,但全部编入乡勇队,守卫黄水乡,同时三位亭长也开始了对他们的登记造册工作。 这三百余人好似一下子从深渊之中被救回了人间,不少人激动得几乎都快哭了起来。 “经过这样一番先威慑再安抚,这些人以后即便不能马上就像普通村民那般安份良善,估计也基本上不敢再作恶了,等进入乡勇队,慢慢训练,徐徐教化,环境总能改变人的。” 刘赫对此有着十分的信心。这些人本也是良民,进入了这两个山寨之后,得到环境的影响,慢慢才变凶残,那么如今重新回到一个祥和安宁的生活环境中,又有自己兄弟几人的监管,自然可以变回曾经的普通农户。 之后三天时间里,整个黄水乡都热闹非凡,大家忙成一团! 村民们或上山打猎,或协助清点战利品,还有十几个识字的人则帮三位亭长一起给三百多名匪徒登记姓名,编入名册,另外许多村妇,就和徐氏等人一起准备大锅,收集粮食、蔬菜和酒肉。 第六十九章 实力暴涨 经过仔细的清点,加上之前的两河、红叶两个山寨,此次围剿山匪,总共缴获粮食近一千石,钱币七十余万,铠甲七十多领,兵器六百多把,战马和驮马共十四匹,弓箭九十七张,羽箭两千多只,另外还有各种牲口家禽百余,日常生活所用的杂物不知繁几! 这些东西,对于日后那些雄霸一方的诸侯来说,或许都懒得看一眼,但是对现在的刘赫和黄水乡来说,却是一笔极大的财富。 尤其是这六百多把武器,加上乡勇队现有的将近五百把,总共一千一百左右,相信在较长时间里都已经足够应对乡勇队的扩编了。 至于战马和弓箭也是好东西,那些被俘的山贼之中,有一些本来就是担任骑兵、弓兵的角色,这些装备还给他们继续严加训练也就是了。 至于剩下那众多的物质,刘赫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白白给乡民们发放出去,那样根本没有将这些物质的价值发挥出来。 在和包括刘潜在内的三位亭长商议过后,刘赫决定建立几座专门的粮仓和仓库,存放这些粮草、军械,然后由自己派人看守,账目也由自己亲自过目,根据军需来进行派发,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视为自己招募军队所需要发放的粮饷,毕竟没钱谁给你拼命? 至于那些牲口,除了三头耕牛以及部分家禽等留下来圈养以外,其他的一律交给徐氏等人宰杀了,准备为庆功宴加菜。 到了第四天,所有事情才终于忙完,众多村妇们也不下地劳作了,都起了个大早,开始洗菜刷锅,乡民们也纷纷拿着自家种的菜,打的野味,摘的野果等等送了过来。 当天下午,整个黄水乡所有村民,在刘赫所在的村落里聚集一堂,痛快饮宴,把隔壁乡的乡民们羡慕得口水直流。 也正是因为这次大摆筵席,使得黄水乡的乡勇队连破五座山寨这件事被传得人尽皆知,可以说震惊了整个狼调县,各乡的农户,城中的百姓,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 甚至于连县府也得到了这个消息,让几位大人着实吃惊了一把! 不过吃惊归吃惊,如今这县令和新的县尉也是花钱捐来的官位,根本没有什么作为,只知享乐,从不想着办实事,乡勇队帮他们扫灭了匪患,虽然每年少了一笔“灰色收入”,但这本身就是他们一直想做,却不敢做或者做不成功的事情,如今这份功劳从天而降,他们当然不会往外推。 所以他们对黄水乡的这个乡勇队,基本上就是不褒奖,也不去管,总之一句话,和自己无关,懒得理睬。 这事刘赫当然是不会知道的了,而且就算他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这个“名声”对他没有益处,相反的,之后的日子里,这名声给他带来的益处,多到让他,甚至让整个黄水乡都忙碌到停不下来。 从那天庆功宴之后没几天,隔壁乡的一些村民就开始陆续搬迁到黄水乡定居。刚开始人数不多,两个月的时间里,也就来了十几户人家,三位亭长应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 在古代,人头税是很重要的税种,因此,对个人户籍的管理会比后世现代的时候严很多,秦汉时期,对于户籍的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寻常百姓,在正常情况下,要是大批量进行搬迁,会面临很多问题。 如今东汉末年,管理松懈,但是普通百姓依然不太敢肆无忌惮地进行迁移,所以哪怕黄水乡的生活条件十分吸引人,但是在这短时间内就有胆量,也有能力搬过来定居的人并不多。 但是,这里面却并不包括一种人,那就是流民! 流民都是其他地方受了灾,生活不下去,被迫到处流浪的人,所谓的户籍管理制度,对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威慑力,他们所求的,就是两个字——活着! 并州各地,隔壁幽、冀、凉、司各州,闹灾荒的,北方边境不堪胡虏劫掠的,在家乡因各种原因无法生存下去的,凡此种种原因产生的流民,不知有多少。 刘赫记得,前世的时候看过《后汉书》,里面曾经有记载,在恒帝永兴元年,也就是公元154年的生活:“百姓饥穷,流冗道路,至有数十万户。” 类似的事情,在东汉末年可以说是稀松平常,如今这个时节,比起154年,世道还要更加艰难,流民现象也就愈发严重了。 而太原郡相对还算稳定,不少流民都游荡到此地,想讨一口饭吃,甚至于严格来说,就连关羽、程良,从某种意义上也属于背井离乡的流民,乃至于那些流窜于太行山的山贼们中大部分人也是一样。 而这些在太原郡讨生活的流民,在听闻了黄水乡的这一事迹之后,都如同是迷路之时见到了指路明灯,困守沙漠之人发现了绿洲水源,一个个成群结队地开始朝着黄水乡狂奔而来! 甚至一些四处流窜的小股贼寇也弃恶从善,希望到黄水乡过上正常的生活。 九个多月过去,到了今年的岁末,黄水乡总共新搬过来居民近千户,足足三千七百多人,绝大多数都是各处流民,让黄水乡的总人口一下子从五千多跃升到超将近九千人! 五千多一个乡,在这并州只能算中等,而现在九千人的规模,却是足以让黄水乡跃居并州第一大乡,俨然可以和狼调县这样的小型县城中的人口规模相比! 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人,各位亭长不得不放下了自家的农活,天天忙活着给这些人进行登记,还有安排房屋,开垦农田。 钱亭长甚至把自己只有十三岁的儿子都拉上来帮忙了,却没想到这个少年岁数不大,处理起这些事务倒是井井有条,很快就上手了,让刘潜和卢亭长赞叹不已。 不过人数太多,虽然待开垦的荒地是足够,可各个村落里原本的空置房屋已经远远无法满足这么多人的居住要求了。 在三位亭长,还有刘赫等人的协调之下,众多村民连夜赶工,很快就造出了数百间瓦房,让新来的村民们不至于无家可归。 这边是忙的焦头烂额,刘赫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在这个乱世,地盘和人口就是最重要的资源,没有地盘,没有人口,就无处征兵,任你能力再强也没有用武之地,更何况自己立誓要还百姓一个清平天下,那就要从现在做起! 第七十章 关程冠礼 收编了那三百多山贼以及后来相继自愿来投的一些小股山贼,又有了不少迁居过来的村民前来报名加入,到了第二年开春之时,黄水乡的这支乡勇队已经扩展到了整整一千人! 就这还是刘赫严加把关,提高了门槛的结果,否则的话只怕全乡的青壮年至少得有一小半要来投军了,因为这支乡勇队,如今就代表力量、代表荣誉。 而这两点,无一不是自古以来男人都十分向往的东西。更何况进了乡勇队,还管饭,对于这些贫苦农户而言,这也算是间接增加了一笔额外收入,帮地主家干活还未必能有这待遇呢。 当然了,私自组建如此规模的武装队伍,在这个年代绝对是大罪,只要有心人刻意去告发,并且那位县令也有心查办,那刘赫等人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刘赫等人对此当然不会大张旗鼓,乡勇队的规模发展到如此之盛大,虽然不算是秘而不宣,但是也远远没有达到尽人皆知的地步,而且以他们如今的威望,谁会自讨没趣去告发他们? 再加上户籍登记的人口大增,新的一年,单单一个黄水乡缴纳的赋税就增加了一半还多,许多原本需要靠朝廷接济的流民,如今都安定了下来,就这两份功劳,就让这位县令简直笑得眉毛都快挤到一起了,感觉自己升迁也是指日可待。 一千人的部队,在乡里已经没有足够大的地方可以进行操练了,要知道,狼调县里的县兵都还没有一千人。 在一些投降的山贼指引下,刘赫等人找到了一处相隔不远的山谷,此处虽然地势没有五狼谷那么险要,但是谷中幽静非常,地势平坦,面积也不小,操练这一千人实在是绰绰有余了。 刘赫命人在出谷的山口两侧山坡上,搭建了两个简易的了望塔,每次训练的时候,轮流派人在塔内巡视,一来监视有没有人训练偷懒,二来也可以随时观察不远处的黄水乡的动静。 几个月后,关羽和程良二人满二十岁,刘潜等三位亭长权且充当长辈,为他们举办了冠礼。 关羽和程良一起对着三位长辈请求道:“我等二人皆已无父无母,三位叔父便如同我们的父亲一般,今日行冠礼,还请三位叔父为我二人取表字!” 这个问题倒是把三人难住了。 取字这件事,对于古人而言是极其重要的,字的重要性要远远超过名,很多人的名很难听,但字一定不会乱取,叫二狗为名的人多得是,但是没人会取字为二狗的。 刘潜三人虽然在众多村民中还算有点学识,但其实也就是认识一些字而已,给自家孩子取字,那都是从小开始琢磨,琢磨十几年,对于关羽这几个人的字,实在是没有准备,无奈之下,刘潜只能向自己的儿子刘赫求助了。 “赫儿,你和他们义结金兰,你是大哥,所谓长兄如父,不如你来取。” 刘赫也没有拒绝,实在他也不想让别人给他乱取字,尤其是关羽,到时候其他人给他取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字,多破坏刘赫心目中的武圣形象啊。 刘赫来回踱了几步,作出一副在思考的模样。 “啊,有了!二弟,我记得你说过你父亲曾经在去世前给你取过小字,叫长生,那为兄就为你改字云长,关羽关云长,振羽翱翔,天高云长。” “大哥果然与小弟所见略同,小弟自己这些时日也时常思量此事,也曾经想到过云长二字,没想到大哥也想到了,甚妙,甚妙啊!” 关羽一脸满足,把程良给羡慕坏了。 “大哥莫要厚此薄彼啊,给二哥取了个好字,可不能给小弟我随便对付咯,嘿嘿。” 刘赫没好气地赏了他一个爆栗,笑道:“你小子,连你二哥都嫉妒上了,该打!” 关羽捋着长须道:“哈哈,大哥就别开他玩笑了,三弟盼着这一天可盼了许久了,他自己大字不认识几个,想了多日,也没想出什么好字来,还得靠大哥你来了啊。” 刘赫来回踱步,这关羽的字好取,毕竟历史名将,原本就有,程良却是自己挖掘出来的,原本就没有字,得现取。 程良看他一直没反应,也是越来越着急,却也不敢打扰刘赫的思绪。 “啊,有了!” 刘赫双手一拍,程良也是有些激动起来,满怀期待地看着刘赫。 “三弟叫程良,良者,美好,优异也,我等既然立志为将,保护一方,而为将者要做到优异,除了勇猛以外,最关键的还是要秉持天下公心,为此而努力并且坚毅不屈,若心不正,再勇猛的人也不过是为祸一方,遗臭万年而已。这样,为兄就为你取字公毅,如何?” 程良大喜,反复念叨着“公毅”二字,看神色似乎有所感悟。 冠礼结束后,刘赫等人正要回山谷中操练,这时钱亭长带着自己那个独子走了过来,刘赫等人赶紧见礼。 “钱叔父找小侄有何吩咐?尽管说来,小侄定竭力去办。” 刘赫对这个钱亭长还是很有好感的,于公于私都算是帮了自己不少忙了。 钱亭长有些不好意思得笑了笑,开口道:“嗨,却也不是什么要事,更谈不上吩咐。这是你叔父我的独子,名为钱理,再过两个月就满十四岁了,叔父此生是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了,贤侄却是不同,日后成就定然不可限量,所以叔父有个不情之请,想让犬子跟着贤侄,习文也好,练武也罢,总归谋个出身。” 刘赫一听,倒是有些惊讶,随后看了看这个钱理,这孩子个儿不高,估计也就五尺多,身形瘦弱,但是身上收拾得十分干净。 对方见刘赫看了过来,赶紧主动见礼,倒是举止大方,让刘赫的第一印象就很是不错了。 刘赫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事,向着钱亭长问道:“我听家父提起过,说之前安排众多搬迁过来的其他乡的村民,以及流民等人时,令郎表现不俗啊,处理起来十分干练,想必就是这位兄弟了?” 见刘赫这么夸奖自己的儿子,钱亭长十分高兴。 “不错,正是犬子,贱内前两年不幸染病身故,叔父膝下仅此一子。犬子略有些小聪明罢了,和几位贤侄相比,实在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才想让他跟着贤侄,多涨些学识,好过劳碌一生啊。” 钱亭长的面子总是不能不给的,更何况这钱理看起来确实是个人才,刘赫也就没有拒绝。 第七十一章 积分土豪 “好,叔父既然如此看得起小侄,那小侄也不矫情了,令郎从此就与我们同为兄弟了!” 有了他这句话,钱亭长喜笑颜开,嘱咐了自己儿子几句之后,便只身回家了,把儿子留给了刘赫。 “系统老大,帮忙查询下这个钱理的属性。”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钱理当前属性:统帅12,武力22,智力51,政治40,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这个属性还是让刘赫有点惊讶的。 “呀,没想到这钱理还真是个人才,才十四岁就能有这样的智力和政治,虽然肯定和钱亭长自幼教导有关,但也算是相当有天赋了,稍加培养,用不了两三年至少就能有智力政治双七十,就算做一个县令也足矣,看来又是一个得力的文臣啊。” 刘赫还在感叹之中,就被钱理的声音拉了回来。 “见过刘家哥哥!您要小弟怎么训练,尽管吩咐,小弟不怕辛苦!” 钱理还略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和他的年龄与模样倒是很匹配。 朱烨见到这么一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少年,就想戏耍一番。 “嘿嘿,我们操练可是非常辛苦的。要举起百斤的巨石,还要射箭骑马,要拿兵器与人打斗,几天操练下来,很多人都是鼻青脸肿的呢!” 听了朱烨的话,钱理脸上一阵惊讶,又有一丝紧张,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只见他摇了摇嘴唇,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怕!只要能学到真本事,再苦再累我都不怕!” 看着这少年坚毅的脸庞,刘赫等几人都纷纷点头,想起了几年前刚刚开始训练时的自己。 不过刘赫通过系统得到的数据来看,这孩子明显不是个练武的材料,学习政务、谋略还比较合适一些。 “呵呵,不要听他瞎说。你体质弱,骨骼轻,不适合练武的。” 钱理闻言,还以为他不想教自己,马上脸色就有些急了。 刘赫意识到是自己话没说清楚,把人家吓着了,赶紧补充道:“你别急,我没说完呢。以后啊,你就和张妤妹子一起看书学文,学学古人如何做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又是怎样把一方土地治理得百姓安乐,风调雨顺的。” 钱理这才转悲为喜,他的兴趣就是这个,从小他就有愿望,要让父亲不再那么辛苦,让乡亲们都过上好日子,如今终于有了一点希望,哪怕暂时这个希望似乎还是很渺茫,也足以让他欣喜非常。 春种一过,很快便进入了夏天,天气炎热,外面蝉鸣声声,十分热闹。 这一日难得清闲了一些,农务、军务都已走上正常的轨道,到了夜间,刘赫躺在床上,摇着蒲扇,准备再兑换一些东西。 “攒了几年的积分都没顾得上花啦,今天晚上可得好好奢侈一把,嘿嘿。系统老大,来,先查查我们几人现在的属性。”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 “宿主:统帅69,武力89,智力85,政治56,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关羽:统帅55,武力90,智力74,政治46,特殊属性:忠义,特技:无。” “程良:统帅43,武力87,智力47,政治42,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张勇:统帅66,武力84,智力82,政治51,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朱烨:统帅53,武力89,智力65,政治44,特殊属性:精武,特技:勇力。” “张妤:统帅40,武力35,智力88,政治73,特殊属性:内助,特技:无。” “叶祥:统帅46,武力60,智力59,政治35,特殊属性:射术84,特技:无。” 刘赫看着这属性,有些无奈。 “距离上次检测时,这属性变化很小啊,除了祥子以外,我们几人的武力几乎没怎么变过,倒是经过这场大战,统帅提升了不少。” 不过这本身也在自己意料之中,更何况今夜的重点是花积分,所以刘赫很快就收起了心情。 “来,查查我现在有多少积分。” “叮,回复宿主,宿主现在拥有积分共2163点。” “嚯嚯,真是不少啊,感觉自己现在也是个大土豪的样子了,可得好好挥霍一把。” 刘赫在脑海中点开了兑换界面,反复查看了几遍。 “如今药草对我们几人的作用已经很小了,除了叶祥以外,其他人都不需要每天药膳药浴伺候着了,不过这么乡勇队这么多人,也难免会有受伤的,乡民们也会生病,去县城卖药又麻烦又贵,还是再兑换一座药圃。” 他用意识一点,80积分就花掉了,一座新的药圃存到了系统仓库里。 “这个农具的改进图谱倒是有必要来一份。之前兑换的《五谷作物培育手册》,老爹他们虽然只看得半懂不懂的,但也实实在在地让粮食产量提高了将近两成。接下来就得依靠更好的工具和器械来帮助大家获得更高的产量,并且解放初一些劳动力来了,不然对乡勇队的训练时间也会有影响。” 如今黄水乡的乡民们干劲十足,只是大量青壮年都在乡勇队里了,农忙的时候,又要干活又要训练,时间上确实容易产生冲突,用这些器械提高效率以后,这种冲突就会减缓许多了。 想到这里,刘赫果断消耗了80积分,兑换了一份《各类农用器具的制作及改进图谱》,之后就在自己房间里的书架上出现了一本厚厚的纸质的图册。 刘赫继续浏览着兑换界面,很快就把意识集中在了“军械物品”一栏里。 他忽然想起,招降的那些山贼之中,好像有几个人原来是铁匠,后来百姓遭灾,活不下去了,也就没人要打铁器了,他们一失业,也就只能跟着大家一起流浪,最后才到了太行山做山贼。 不过这几人忠厚老实,虽然力气不小,但是坚持不肯下山劫掠,就在山上给大家打打铁器和兵器,换点粮食糊口,所以之前才会引起了刘赫等人的关注。 “嗯,这几人人品可靠,值得培养。就兑换这上下两册的冶金炼钢图册给他们,让他们先研究一段时间。” 刘赫没有犹豫,再次花费了160积分,把《冶金炼钢技术详解图册》上下卷都兑换出来了。 “恩……这个《十八般神兵锻造图谱》和《各类铠甲解析及改良锻造图谱总汇》,现在兑换好像早了一点,还是等几位铁匠师傅研究完了以后再说。” “哎,好像没啥东西是现在急需兑换的了啊,这么多积分,都没地方用啊,我总算体会到了有钱无处花的痛苦,哎,真是太痛苦了。” 刘赫在脑海中自言自语着。 第七十二章 摆丰收宴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这个心理活动给刺激到了,系统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宿主如果觉得当前系统物质还不够丰富,可以花费五百点积分将系统升到三级,三级的系统会增加十余件可兑换的物品。不过系统提醒宿主,宿主目前的积分大多数都是靠属性提升获取的,然而目前宿主等人的属性已经到了较高的地步,这一积分获取方式之后会越来越难,后面如果发现积分不够花了,可不要抱怨。” “额……”刘赫有些无言以对,“系统,你这声音冷冰冰的,不过感觉你脾气还挺大嘛,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系统而已啊,我总怀疑里面有什么猫腻。” 不过显然系统是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 “好,升级就升级,我就不信了,以后积分获取会有那么难,不说还有任务奖励,就算是属性提升,我也还有新人源源不断加入嘛,怕啥。” 说完,他就准备退出兑换界面,开始升级系统,不过这时候,他眼角忽然撇到任务界面里的一条信息。 “达到军事三次战争胜利:奖励积分80点,宿主统帅提升1点。当前完成情况:胜利1次,还差2次。” 刘赫赶紧把系统叫出来问一问:“系统老大,不对啊,我战争胜利已经好几次了啊,这么多座山寨都被我剿灭了,怎么才算我一次啊?” “回复宿主,此任务计算的是战争胜利,而不是单次战役胜利。宿主剿灭山贼,根据宿主事前的规划,这属于一次作战计划,因此只能算一次。” 刘赫一听直接傻眼了,很想跟系统比一比这个“咬文嚼字”的功夫,但是想想估计最后认输的肯定是自己。 “好好,没办法,谁让你是老大呢,一次就一次。得了,没什么问题了,赶紧升级,我还等着大手大脚挥霍积分的那天嘞,哈哈。” “收到指令,消耗积分五百点,系统升级中,三天后完成!” 第二天一早,刘赫就把那份《各类农用器具的制作及改进图谱》交给了刘潜,刘潜稍作翻阅,就惊喜不已,二话没说,就赶紧拿着图谱去找张铜和两位亭长去了。 之后,刘赫又把那三名铁匠从乡勇队中唤了出来,表示要他们重操旧业,以后专门为乡勇队打造兵器和铠甲,并且会按照正常市场价向他们购买。 这三位铁匠名字分别是蒲德,字亮恭,方阳,字元臻,萧元,字戴林。其中蒲德年纪最大,已近四十,另外两位都是三十岁左右。 一开始,三人还不愿意,非要当兵入伍,保境安民。 可是当刘赫拿出了两册《金属冶炼技术详解图册》之后,三人只是看了几眼,就爱不释手,几乎都有些入迷了,当即就答应了刘赫的要求,不过却坚持不肯收钱,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再加上他们也确实需要生活,沉迷于此书之后也不会有多少时间打理田地了,所以最后答应按照市场价的八折打造兵器卖给乡勇队。 不过刘赫也特别交代了,从此以后他们三人就专属于乡勇队了,不能再以此技术为其他人打造兵器,否则学了他的技术,去给别人服务,让别人拿着神兵来对付自己,岂不是弄巧成拙? 三人听了,没有犹豫,直接下跪,以祖宗和家人立下毒誓,反而把刘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也让他对这三人的品德完全放心了。 不久之后,刘潜等人就依照图谱,制造出了一部分当前用得上的器械,比如灌溉的水车,改良版的耕犁,快速播种的耧车,谷物去壳的风车等等,效果果然极佳,很快就在全乡普及开来,大家干农活的效率果然高了很多。 当年收割的时候,产量又有略微提高,称得上是个大丰收,不少乡民都激动得拿着各种谢礼,到刘赫家中表示感谢,不过都被父子俩婉拒了。 转眼又到了八月十一,明天就是刘赫十六岁生日。 由于刘赫现在威望极高,甚至不少村民把他视为天神下凡,再加上今年上半年的丰收,因此众人都起着哄要为刘赫大操大办一次。 当然,说是大操大办,也仅仅是对这些平时几乎都不知道过生日是什么东西的普通农户而言,无非也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喝一番而已,和那些真正的大家族弟子过生日,肯定是不可同日而语。 刘赫原本不愿浪费这个精力,不过民意难违,关羽等人也跟着凑热闹,再加上钱亭长表示这也是庆祝今年上半年的大丰收,大家米缸里的粮食多了,每家拿出一些,借此机会庆贺一番,也算是预祝下半年的秋收顺利,刘赫这才同意。 于是乎,众多村民兴高采烈地回家取了粮食集中起来,到了第二天,众多村妇们又开始洗洗刷刷,准备宴会。 这种全乡的宴席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家都有了经验,所以准备起来比原来快了很多,到了当天申时,一桌桌的美味佳肴就做好了,直把周围乡村的人又狠狠地羡慕嫉妒了一把,不少原本碍于各种限制,不舍得离开故土的人也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想点办法迁移到黄水乡安居了。 一直到了夜幕逐渐降临,天色开始有些灰暗之时,大家已经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 这年头的酒以浊酒为主,清酒的价格极高,只有大族、贵族才能喝得起,哪怕到了唐朝,也有李白的那句“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来证明清酒的价格之高昂。 清酒就是新酒,也就是刚刚酿造不久的酒,但是黄水乡虽然这两年收成好,又没有劫匪来劫掠,但是能分出来酿酒的粮食也不多,就酿了一点,平时也不舍得喝,放到这种庆典上再喝的时候,自然就变成了浊酒。 原本几位大人都要向刘赫敬酒的,不过这浊酒有一股酸味,刘赫实在是喝不惯,所以就推脱自己年纪还小,不便饮酒,大家自然而然就把矛头转向了刘潜。 所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一微醺,人就容易什么话都掏出来说了。 三位亭长和刘赫等人坐在一桌,那卢亭长此时就对身边的刘潜说道:“刘兄啊,令郎少年英才,未来必有一番大成就,不过成就再大,哪怕日后封候拜将,有一件事情也是必须要考虑了啊!” 刘赫听了有些糊涂,朝着这个卢亭长看了过去。 不过他糊涂,刘潜和那钱亭长反而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是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贤侄已经十六岁了,该选个好人家的姑娘娶过门了,也好早点开枝散叶,说不定能给你们刘氏生出一个更厉害的孙子来呢,那可就真的是天下百姓之福了啊!” 第七十三章 喜事天降 这钱亭长把一个简单的结婚生子,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都扯到天下百姓头上去了,让刘赫真的是有点无语了,但刘潜听了却很高兴。 “哈哈,若不是钱兄提醒,我都要忘了这事了。不错,十六岁了,是该给赫儿张罗成亲的事了。诶,对了,卢兄,你不是有个女儿么?干脆明天我选个黄道吉日,准备些聘礼,去你家提亲得了,哈哈!” 这话可把刘赫吓得不轻。 卢亭长还不到三十岁,他那女儿今年才八岁,虽然这种情况在这个年代很常见,但刘赫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灵魂,终究是不能接受。 好在卢亭长也说:“刘兄莫要拿小弟开玩笑了。小女才八岁,能嫁给令郎这样的少年英雄,我当然是一万个乐意,只是这个传檄香火的事,怕是你老刘家没这么好的耐心等上那么多年啊,哈哈!” 刘潜本也是一时玩笑之语,所以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嗨,这多大个事啊,我看大哥跟四哥的妹妹就挺合适,平时我们一起操练的时候,那张家妹子给大哥递水最勤快了!” 朱烨忽然插进来的一句嘴,让刘赫差点把嘴里的饭都喷出来。 “五弟,休要胡说!” 刘赫这不说不要紧,他这一回击,朱烨说得更带劲了。 “大哥,这怎么能是胡说呢。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嘛,四哥,你自己说,你那妹妹跟咱大哥是不是经常眉来眼去的?” 张勇被他这一问,直接就愣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两头不讨好的问题,还真是把他难住了。 不过三位亭长都是过来人了,一看刘赫脸红了,张勇窘迫了,就知道朱烨的话是八九不离十了,三人心里也欣喜起来。 张家和刘家关系本就亲近,张勇和刘赫又是结拜兄弟,那张妤出落得不说是倾国倾城,却也算这十里八乡里少有的水灵。 更难得的是她不但贤良淑德,更兼才貌双全,这次剿匪,也有她的谋划之功,算得上女中豪杰了,刘潜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儿媳妇,徐氏平时也经常表现出对张妤的喜爱。 刘赫看着一脸“我明白了”的笑容的三个长辈,正想出言解释。 “爹,这事儿你别听老五……” “哎呀,行了行了,知子莫若父,你们几个相处了这么多年,有什么情况为父还会不知道么?你小子是第一次干这事儿,有点不好意思,这很正常,放心,明天,哦不,一会儿我就找你张叔去,只要他们两个不反对,那这事儿就算定下了,回头早点找个好日子就办了!” 刘潜直接做主替刘赫决定了,其他人也一起跟着闹腾起哄,关羽等人纷纷上来恭喜刘赫,张勇甚至直接就打趣着叫上“妹夫”了,仿佛刘赫现在就已经是新郎了一般。 不过说实话,刘赫确实对张妤有点好感,这丫头聪明、贤惠、温柔,长得不算绝色,但也确实称得上是个美女,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一个好妻子的人选。 刘潜叫来了徐氏,把这事一说,徐氏笑得合不拢嘴,赶紧让刘潜去找张铜夫妻俩,而她则把在后面帮厨的张妤喊了过来。 人都到齐,刘潜出面把事情说清楚,张铜夫妻俩受宠若惊,但惊中带着明显的喜色,刘潜就知道他们的态度了。 而张妤看了一眼在旁边呆立着不说话的刘赫,这丫头羞得脸色一红,转身就跑开去了。 “好!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以后咱们刘张两家就是亲家啦!” 刘潜握着张铜的手,两人都咧着嘴开怀大笑。 “我记得下个月初六就是好日子,咱们大家一起准备准备,争取把这个喜事啊,办得热闹一些!咱们这些大老粗可以将就,但可不能委屈了咱们黄水乡的英雄呐,必须好好办!” 钱亭长兴奋地高呼着,众多乡民们得知了这个消息,也再次把原本即将散场的宴席又推向了高潮! 刘赫看着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都处在无比的兴奋之中,心里忍不住腹诽着:“前世活到快三十了都还打光棍,这一世却十六岁就要结婚了,我这姻缘方面还真是有点奇特啊,要么很早要么很晚,就没有正常一点的么……” 但腹诽归腹诽,到了这个年代了,入乡随俗,这点小事他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更何况张妤这个媳妇实在是没得挑的。 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了,整个黄水乡几乎是除了乡勇队日常训练以外,其他所有村民都在忙活,一个个都像自己家办喜事一样奔波着,也让刘赫十分感动。 习惯了前世时候陌生人之间的疏远,如今的情景才让他觉得充满了人情味。 不过这事情一出,平时操练乡勇的时候,刘赫跟张妤之间就显得有些尴尬了,尤其是朱烨这小子动不动就鼓动着一帮乡勇在一旁起哄,程良这个当三哥的也老跟着朱烨一起瞎闹,弄得张妤后来直接都不好意思跟来山谷里了。 最后还是关羽看不下去了,替刘赫把朱烨教训了一通,这小子才稍微学乖了一点。 九月初六,转眼就到,今天,就是刘赫跟张妤二人大婚的日子了。 这一天的黄水乡各个村落之中,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热闹气氛。百姓们受苦已久,从来没这么高兴跟热闹过,所以为了这次喜事,大家都格外卖力,比自己成亲还卖力。 在全乡人的帮助下,刘家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为这偏僻的山村,难得的增添了一抹艳丽的色彩。 正好乡勇队有战马,刘潜等人就临时叫人做了一辆简易的马车,把红绸子挂上,权且当作迎接新娘的喜车了。 到了黄昏时分,这辆马车便慢悠悠地带着新娘子来到了刘赫家门口。 “新郎背新娘入喜堂!”钱亭长站在刘赫家屋子门口高呼一声。 在众人的怂恿下,刘赫被人潮推到了院门口的马车边上,掀开了布帘子。 “哦,背新娘咯!背新娘咯!”一帮小孩子在一旁蹦蹦跳跳地呼喊着。 张妤头上蒙着盖头,但当刘赫把她背到自己坚实的后背上时,还是能感觉到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七八年的小姑娘心中的羞涩和紧张。 刘赫回过头,对着张妤轻声说了一句:“别紧张,有我在呢。” 张妤双手抱紧了这个壮实的男人,心中无比温暖,心跳也恢复如常。 刘赫在众多乡民的拥护下,迈着大步,把自己的新娘从院门外背到了自家的大堂门口,两人手相握,衣带相结,一起走入了大堂正中。 双方父母坐在主位上,沧桑的面容上高兴和骄傲之情溢于言表,两位父亲分别举起酒杯,递给了刘赫。 第七十四章 新婚之夜 这杯酒不得不喝,刘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随着钱亭长的几声高呼,在朱烨的带头下,众多村民一起,把这一对新人推到了收拾一新的洞房之中,其实也就是刘赫原来的房间。 原本在洞房中,还有一个叫撒帐礼,就是把诸如红枣一类的吉祥的瓜果撒到花帐上,不但是这个,这个年代十分讲究礼仪,真正考究的婚礼,其中的过程可是相当繁琐。 不过黄水乡如今日子虽然好了一些,却也用不起这些东西,只能从简了。 “哈哈,洞房啦洞房啦!老大去洞房了,咱们今天就得吃个爽快,喝个痛快!” 朱烨振臂一呼,关羽张勇等人也纷纷响应,涌出了刘赫家门。 外面早就摆好了百丈长的流水席,以刘家的财力,根本吃不消这样的花销,所以关羽等人提前好几天就开始上山打猎了,又售卖了一些药材,这才凑够了今日这样还比较体面的宴席! “二哥,二哥,叫你呐!这大哥都成亲了,接下来也该轮到二哥跟三哥了?小弟我还没闹够呢,你们两个赶紧成亲,让我再闹两回!再闹不够的还有四哥嘛!” “去你的,你自己先成亲,让我们几个闹一回,哈哈!” “成亲?我才不成亲呢,找个累赘,多没劲!” “哈哈,你小子怕不是觉得没劲,而是根本中看不中用?” “三哥,你敢取笑小弟,我跟你拼啦!” 兄弟几人互相调侃着,着实是欢乐无比。 外面闹腾,刘赫的洞房里,却是异常安静,两人面对面坐着,半天过去了,也没说一个字。 张妤是黄花大闺女,刘赫虽然前世谈过两个女朋友,但结婚却是头一遭啊,所以还是有些紧张。 不过一直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刘赫终于是鼓起了勇气,凑上前去,一把抓住张妤的手,惹得张妤一阵紧张。 “那个……妤儿,我……我帮你掀盖头……” 刘赫有些结巴地说着,这模样反而让张妤有些想发笑,心里的紧张也缓解了不少。 “嗯……”张妤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下。 得到了张妤的同意,刘赫这才拿过桌子上的喜秤,手上忍不住有些微微颤抖地将红盖头轻轻挑起,露出了低头娇羞的一个美少女。 今日的张妤,比起往常更显娇美,看得刘赫忍不住都有些发痴了。 “娘子……”刘赫轻声唤道。 “嗯……相公……”张妤也轻声应道。 此时此刻,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胜过千言万语! 刘赫上前轻轻搂住张妤的双肩,张妤事前就得到过母亲的“教育”,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尽管有些害羞,但还是满心欢喜地把头轻轻靠到了刘赫的胸前。 得到了张妤的这一回应,刘赫心里的火焰山终于彻底爆发了,也不知多久之后,张妤才疲惫地睡去。 刘赫擦了擦身上的汗,回头看了看带着幸福睡着的张妤,忍不住再次俯身亲了张妤一口,然后便坐到了一旁休息喝水。 “系统提示:宿主与张妤成亲,受‘内助属性’影响,智力和政治两项属性分别提升1点。” 系统那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差点把刘赫嘴里的水惊得喷出来。 “对了!这段时间忙得跟狗一样,之前系统升级完毕之后的新东西,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查看。” 刘赫一拍自己的脑袋,埋怨自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撇下了,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白白浪费了不少时间了,让他都没心情庆贺张妤“内助”属性给自己带来的这两点奖励了。 “系统老大,来,赶紧给本宿主展示下你升级以后的新功能。” “回复宿主,系统升级为三级后,宿主得到幸运大转盘机会一次,开启更多物品的兑换,激活更多任务。宿主可以在各个界面内查看详情。” “好好好!大转盘先留着,待我看看现在有什么好东西!” 刘赫怀着激动的心情,点开了物品兑换的界面。 军械部分物品新增兑换如下: 1五件弓弩制造图谱:每件80积分。 2兵王锻造图谱:200积分。 3甲王锻造图谱:200积分。 物资部分物品新增兑换如下: 1微型盐场一座,150积分。 2食盐提炼技术详解:200积分。 3百果良种及培育手册:280积分。 4百蔬良种及培育手册:280积分。 5药草人工培植手册:300积分。 6百家典籍集册:400积分。 另外新开启坐骑培养图册的兑换如下: 1相马手册:100积分。 2神驹培育图册:200积分。 3兽王驯化手册:200积分。 4禽类驯化手册:200积分。 新开启特殊物品的兑换如下: 1武技:每份100积分。 2静思塔:500积分,三层的宝塔,建造好实体塔后,将此物与其结合,之后每次花费100积分可让一人进入其中,根据个人悟性每次可提升1-3点属性或悟出特技、特殊属性。 每人限进入三次,每层同时仅限一人静思参悟,每次进入仅限感悟成功一次,此物仅限拥有一座,除非之前的塔被摧毁,或者被宿主自己撤去功效,否则无法兑换第二座。 这一件件宝物,把刘赫“看”得心花怒放! “哇噻!真是座宝库啊,才三级系统就有这些顶级神物了,我都很期待接下去的四级系统里会有些什么了。” 刘赫怀着兴奋的心情,把这些东西一一看了一遍,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系统老大啊,这些东西怎么价格都这么高啊,我感觉自己根本都换不起几件,原来还以为自己挺富有了,现在又觉得自己还是个穷光蛋。” “系统对此早就有过提醒,所以概不接受任何抱怨。” 系统这冷冰冰的一句话,直接把刘赫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拉倒,我先看看有什么新任务,之前的任务里积分太少了,希望新增的任务能给力一点。” 刘赫点开了任务界面,把新增的任务仔细查看了一遍。 第七十五章 花钱真爽 收集类新增任务如下: 1拥有统帅或武力任一项达到90的人才至少五人:奖励200积分,任意可分配的统帅和武力各提升1点。 2拥有智力或政治任一项达到90的人才至少五人:奖励200积分,任意可分配的智力和政治各提升1点。 3打造神兵1件:奖励积分150点。 4打造神铠1套:奖励积分150点。 5培育良驹1匹:奖励积分150点。 民生类新增任务如下: 1开垦荒地达到五十万亩:奖励积分200点,此任务可叠加奖励,一百万亩为400点积分,可无限叠加。 2建立大型水利工程一处:奖励积分200点,提升宿主政治1点。 3安置流民达到十万人:奖励积分200点,任意可分配政治提升1点。 4治下登记人口达到一百万:需官职和实际掌控二者都达到,奖励积分200点。 军事类新增任务如下: 1麾下军队达到五万人:奖励积分150点,任意可分配的统帅提升1点。 2势力范围达到一州:需官职和实际掌控二者都达到,奖励积分180点,幸运大转盘机会一次。 3掌控洛阳和长安两座城池:奖励积分200点,宿主自身政治提升1点。 4单挑阵斩敌方任意一名武力达到90的武将:奖励积分150点,我方该武将武力提升1点。 5装备马铠的骑兵军队达到一万人:奖励积分200点,骑兵统领的统帅和武力各提升1点,若有多名统领(包括副统领),则属性由宿主在多人中选择一人分配。 6收回一块被异族占领的土地:要求至少是一个郡的级别,奖励积分200点,宿主统帅、政治各提升1点。 另外开启特殊类任务如下: 1宿主自身任意一项属性达到95:奖励积分200点,多项属性达到可重叠奖励,四项属性皆达到95时,宿主可选择两项属性各提升1点。 2宿主自身领悟一项特技或特殊属性:奖励积分150点。 看着这足足十几项新的任务,甚至还有可以叠加奖励的任务,把刘赫小小惊喜了一把。 “嘿嘿,这个不错,开垦荒地嘛,这个年代人口不多,地却不少,有的是荒地可以开垦,简直是刷积分的利器。” “恩,相当棒,这次任务全部做完,可以得到好几千积分,还有这么多属性可以加,超赞啊!就是要求高了一点,动不动就是一个郡,甚至一个州,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完成。” 刘赫对着这些任务研究了半天,这才把注意力再次转移回到物品兑换上。 “嗯,好东西不少啊,今晚可得多花点积分了!先看看我剩下多少积分!” “回复宿主:宿主当前积分1343点。” “好!那先把幸运大转盘机会用了!嗯……我看看啊……就这个……这个……那个……还有这些……” 刘赫选取了十件东西加入到大转盘之中,然后开始抽取。 “恭喜宿主,抽取得到《药草人工培植手册》一本!” 刘赫瞥了瞥嘴巴,这并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不过好歹也价值300积分,所以他还是把这本手册从系统仓库中提了出来,放在了书架上。 “然后再兑换百家典籍集册一份。” “叮!兑换成功,共消耗400积分,已摆放在宿主屋内书架上。” 刘赫一看,书架上果然多出了密密麻麻叠着的一堆书,粗略数数至少也有一百多本。 这笔积分花得很心疼,但是必须得花,之前兑换的那几本书,还有朱府留下的书籍,早就已经读完了,对于自己这些人接下来智力和政治属性的提升已经很难再起作用了。 “只有900多积分了,其他先不管了,眼下还是以提升属性为第一要务,先看看这些武技。” 这些武技几乎把所有常见点的兵器都覆盖了,其中不乏一些三国中大家耳熟能详的武技,比如关羽的春秋刀法,赵云的七探蛇盘枪法,张绣的百鸟朝凤枪法等等,不过更多的都是从来没出现过的新武技。 “二弟嘛,肯定是这《春秋刀法》最合适了,虽然说他自己应该也能悟出来,但是那估计还要等十几年以后,驰骋沙场多年才能凭借经验总结出来,我可等不起。” 刘赫果断消耗了100点积分,兑换了一本《春秋刀法》。 “程良么,力气和技巧并存,每样都不是很突出,这本《四象归命戟法》应该是很适合他的。” “勇子是勤能补拙,人也不笨,练习这本号称斧中最难学的《天罡地煞斧法》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其实刘赫给他选了这套斧法,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这套斧法分为天罡和地煞两部分,需要分开学习,单人使出来时,威力也算不错了,而两个人并肩作战时,还能触发临时特技——乾坤斧,两人临时武力同时提升3点。 张勇本身武力天赋稍差,而且他以后是要培养成军队统帅的,所以总是要有人陪同作战及负责保护的,到时候给他选一个副将一同学习,协同作战,效果更好。 “五弟,力气大,作战勇猛,一往无前,这套《惊天霹雳锤法》几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嘛!就是它了!” 刘赫一口气就给四个兄弟各自兑换了一本顶级的武技,等轮到他自己的时候,又开始犯难了。 他可是同时练习了枪、斧、刀、剑四种兵器的,所以一本武技显然无法满足他的练习需要,可是同时兑换四本武技又好像有点浪费了。 选来选去,也实在是选不出一本真正适合自己的武技,最后只是勉强选了一本适合双剑练习的《十字夺命剑法》。 “选不出就不选了,我就自创一套只属于我的武技。上天给我的这个天赋,我可不能浪费了。除了做一代明主以外,我还要做一代宗师,哈哈!” 刘赫刚想退出系统时,忽然想起好像还没给叶祥选武技呢。 “额,我这个师父当得好像是不太合格啊,都把徒弟忘了。我瞅瞅啊……叶祥这孩子力气比我们五人都要小,但是射术强,所以眼神尖,手劲巧,嗯……这本《飘柳锁喉枪》肯定适合他。” 刘赫再次花费了100点积分,给叶祥兑换了一本枪法武技。 “哎呀,自从有了这个系统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疯狂而潇洒地兑换东西?现在只剩下343点了,再看看还有什么要换。” 刘赫又对着界面“看”了半天。 “嗯,就把这《十八般神兵锻造图谱》之中的枪、戟、斧、刀、锤五样都兑换出来,等几位铁匠把那套冶金技术研究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开始干活了。” 每件兵器的图谱都要花费60积分,五件兵器就是300积分,这一兑换,刘赫就只剩下43点积分了,本来还想给自己再换一本双剑的图谱都不够了。 第七十六章 分发武技 “哎,果然被系统说中了,转眼又变成穷光蛋了,积分真是不够花啊,还是赶紧做任务,赚积分。” 刘赫感叹了一声便退出了系统,把书架上的一大堆东西稍微整理了下,就差不多就已经到子时了,外面的喧嚣早已停止。 刘赫也觉得有些困了,便躺回了床上准备休息,在睡觉之前,还没忘记给了身边的张妤一个轻轻的晚安吻。 第二天,刘赫照旧起了个大早,却发现张妤已经不在身边了。 刘赫走出屋外,发现张妤正和徐氏一起忙活着做饭,婆媳二人有说有笑,张妤时不时还羞涩脸红一阵,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诶?大哥,你怎么起这么早啊?哦?大嫂也起了啊,你俩新婚燕尔,怎么不多休息会儿嘛,按理说昨晚应该消耗了很多体力才对啊,难道是大哥你……” 朱烨推开房门,看到刘赫之后,忍不住坏笑着打趣道,却被刘赫抓住就是一顿“暴炒栗子”敲了个痛快,痛得朱烨直呼救命,这一阵打闹,把其他几人也给叫醒了过来。 几人纷纷向刘赫打招呼,又说了些恭喜和调侃的话,等早饭端上来了,大家这也安份下来。 刘潜匆匆扒拉了几口,就准备去田地里干活了。 “唉,父亲,等等,我有一样新的东西要交给父亲和张叔……哦,是岳丈大人,你们找几个人一起参详研究下,父亲稍等。” 刘赫去房间里,从书架上那满满一架子的书里面,挑出了那本比字典还厚的《药草人工培植手册》递给了刘潜。 “嗯?赫儿,这是……”刘潜一脸疑惑不解。 “这是昨夜先祖托梦,说为庆贺孩儿成亲,赠予孩儿的新婚贺礼。这部书乃是一册关于种植和培育各种药草的书籍,父亲可以找几个略懂医药之人,和大家一起种植出一片属于咱们黄水乡的药园来,既可以给乡民和乡勇们治病医伤,也可以把种出来的药草拿去换钱换粮食,一举两得。” 刘潜闻言大喜,直言“祖宗保佑”之类的话。 “好!这是本好书啊,还是祖先考虑周全,正好你之前留下了几座药圃,就在这基础上好好培育下。” “对了,我想起来,几个月前为父去县城的时候,遇到了怀安堂的徐掌柜,他今年已有五十,如今辞了掌柜一职,闲居在家。你们几人的事迹早已传到县城,徐掌柜对你是赞不绝口啊!干脆啊,我今天再去一趟县城,拜访下他,把这部书给他过过目,看能不能请动他来咱们黄水乡负责此事。” 那徐掌柜因为多次经手刘赫等人售卖药草一事,所以和他们几人已经非常熟识。 刘赫对他的人品、学识都是非常赞赏的,如果他愿意来住持培育药草的事情,刘赫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刘潜刚走,朱烨就挤上来了,自己跑到书架上偷偷翻阅着其他书籍。 刘赫拍了下他的手掌,又气又笑地说道:“去去去,着什么急,会给你们的!” 这一说,朱烨更加好奇了,关羽等人也围了上来。 关羽毕竟是二哥,几人很有默契地让他开口来问。 “既是大哥先祖所赐,必是宝物啊。” 刘赫看着自己这几个心有灵犀,配合默契的兄弟,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好好好,就给你们看看。” 刘赫把几本书籍一一摊开。 “这些都是当世顶尖的武技,里面所载的内容,比起咱们之前学习的那些兵器技巧,不知道要高深几百倍,分别对应枪、戟、斧、刀、锤、双剑六种兵器,正好都是咱们几人所需要的。” 一听是顶尖的武技,几人的神情更加狂热了,习武之人,有谁不是向往着让自己的武力更上一层楼呢? “这些武技,各有所长,都有极大的妙用。咱们几人所用兵器正好对应,今日开始,大家就一同参详练习。对了,祥子,这本枪术是给你的,从今天开始,你我一同练习,互相切磋,就看看谁精进最快。” 刘赫先拿出了《飘柳锁喉枪法》递给叶祥,把叶祥激动得直接跪下,双手捧过头顶接了过来。 “徒儿必然不负师父的期望!” 刘赫颔首,拍了怕叶祥的肩膀以示鼓励。 “好了,剩下这几部,这部《十字夺命剑法》是为兄的啦,《春秋刀法》是二弟的,《四象归命戟法》是三弟的,《天罡地煞斧法》是四弟的,《惊天霹雳锤法》是五弟你的。” 刘赫把几部武技一一分派完毕,几人都是神色惊喜而狂热,等不得片刻,马上就开始翻阅起来。 “四弟啊,你这套斧法与我们这些不同。你这书籍之中却是分为两套武技,分别是天罡斧和地煞斧,你适合练习天罡斧,日后有机缘的话再找一个善使大斧的,教他练这地煞斧,到时候你们二人双斧合璧,威力更甚。” 张勇一听,更加高兴了,把那本书捧在手心,好像生怕下一刻就消失了一样。 “这几本又是什么啊?”朱烨好奇地翻动着其他几本书。 “五弟,别乱翻,你毛手毛脚的,要弄坏了大哥家先祖赐予的东西,把你卖了都不够赔的,嘿嘿。” 程良把朱烨那多事的手拽了回来,朱烨朝着这个三哥吐了吐舌头,不过也没有再继续去碰。 “呵呵,三弟说的不错,这几本书的重要性,不亚于咱们手上的武技。这是五件兵器的锻造图谱,配合我之前给那几位铁匠的冶金手册,可以为咱们几人锻造出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 刘赫举着那六件兵器的锻造图谱自信地说着,让关羽等人眼神中充满了向往和期待。 “大哥的先祖考虑如此周全,赐下这些宝物,我等若不努力,如何对得起大哥,又如何对得起我大汉的各位列祖列宗啊!闲话莫说,咱们赶紧去山谷,关某可是对这《春秋刀法》万般渴望啊!” 关羽拉着张勇等人,就想去牵马。 “二弟,不急不急。咱们先去找那几名铁匠,有几件东西却要他们先打造出来,这可是好东西,保证几位兄弟见了一定喜欢!” 刘赫神神秘秘地带着几人,一路跑到了就住在不远处的几名铁匠家中。 第七十七章 武圣显威 这几位铁匠为了方便共同探讨技术,已经搬到了一处做了邻居,屋外也重新支起了打铁锻造用的各种炉子和工具。 刘赫把几本书籍和图册交给他们,几人粗略看过一遍,个个如获至宝,激动万分。 刘赫要他们尽快打造的东西,其实很简单,这并非是书籍上记载的,而是刘赫自己这些年联系马术的时候,时常思考的,也就是马掌、马镫、马鞍、马辔等等这一全套东西。 这个年代,虽然已经有马镫这些东西出现,但是还不够完善,更远远没有得到普及,所以常年骑马的人,不但上马不便,而且必须使用双腿内侧牢牢夹住马身,因此大腿内侧和脚踝等部位会因此而生出老茧,也才会有刘备在荆州的时候发出“髀肉复生”之叹。 这一整套东西,称不上是绝世的利器,也不算什么伟大的发明,但是对于骑兵而言,却能让骑术更上一层楼,绝对是锦上添花的利器。 刘赫仔仔细细和几人讲这一套东西解释清楚,有些细枝末节之处自己记不清楚的,其他人却也能一起探讨,最终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确定下来。 “这些东西果然巧妙!我们几人马上准备,十天之内,一定打造好一批,供几位英雄以及乡勇队的骑兵使用!” 说完便开始忙活了,刘赫等人辞别铁匠,前往山谷中继续训练,同时研究和练习刚刚得到的武技。 这几日,刘赫与张妤正是新婚燕尔,浓情蜜意的时候,而且刘赫血气方刚,在家或许也是觉得前世没怎么享受到这种生活,现在有了机会,当然要好好珍惜,最初几天都不自觉地会提早结束操练回家,要与张妤温存,最后还是被张妤晓以大义给劝回去了。 十日之后,几个铁匠依约往山谷里送来了一车的马掌、马镫、马鞍之类,并且一一给所有马匹都安上。 之后刘赫等人再骑乘马匹时,果然大觉方便灵活,一个个都称奇不已。 “大哥,此物果然绝妙!小弟这几日从那《春秋刀法》中有些领悟,正在苦思这借力之法,如今有了此物相助,这刀技当可成矣!” 关羽兴奋非常,本来就偏枣红的脸色,此时又红了三分。 刘赫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哦?二弟果然是刀法奇才,这么快就有所领悟了,快快施展出来,让我们兄弟几人观摩欣赏一番!” 刘赫叫来了张勇等人,下了马在一旁坐下,一边休息,一边看关羽展示。 关羽也不客气,翻身上马,手中大刀在地上一摆,双腿一夹,座下马匹就向前冲了出去,那大刀在地上拖拽着,与石头碰撞发出“叮当”响声。 待冲到一颗大树前面时,关羽忽然猛地一拽马绳,将马立起,双脚借着马镫之力死死“抓住”马的肚子,轻易便稳住了自己的重心,随后手中使劲,把大刀举起,借着重力狠狠劈下! “开!”只听得关羽一声暴喝,那大树的树干应声而开! 不过关羽并没有结束,几乎在一个眨眼的功夫内,又将刀抽出,随着自己的身躯在马身上回转,然后借助惯性又一刀横劈了过去! “咔吱……”那有人大腿粗的树干被拦腰砍断,缓缓倒下。 “呔!”趁着树干倒下的功夫,关羽又把刀身一转,划着地面呲呲作响,从下往上,再次劈了出去,又把那倒下来的树干劈成了两段! 几乎就在喝口水的时间里,连喘两口大气的功夫都没到,一颗大树就这样被从中劈开,又被砍断,然后又截成了两段,把众人看得惊呆在现场。 “好!二弟果然武艺超凡啊!”刘赫站起身拍手叫好。 “二爷威武!二爷威武!”一千人的乡勇队也跟着齐声高呼着! 士兵都是崇拜武艺高强的将军的,不少乡勇都没有亲眼见识过关羽的武艺,仅限于听说,刚才这一幕,让大家从此对关羽心服口服! 不但是他们,连同样武艺不凡的朱烨等几兄弟也对自己这二哥敬佩不已,双眼之中充满了景仰和喜悦! “系统提示:关羽对《春秋刀法》有所领悟,基础武力提升1点,并且悟得特技——拖刀:用各种方法借助兵器和战马的力量,使得刀劈出去的威力大涨,在挥刀瞬间,武力提升6点。” “系统提示:宿主手下武将关羽领悟特技,宿主得到积分奖励25点。” 刘赫刚想说这招很眼熟的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就在脑海中响起。 “哈哈!果然是拖刀计!关二爷的成名绝技啊!这《春秋刀法》真的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让这项绝招提前好多年被二弟学会了啊,痛快啊!” 刘赫已经开心得要合不拢嘴了,而且他深信,这把大刀虽然是已故的朱老爷生前命人精心打造的,但和真正的青龙偃月刀相比肯定还相去甚远。 刘赫现在掌握的这些技术资料,更是迟早可以打造出一把比原来的青龙刀还要强的宝刀,到时候自己二弟的这一招肯定能够强到突破天际! “美得很美得很啊,如今天下尚未打乱,我们几人就已经能够有如此实力,还有什么可怕的?” 关羽下马回到刘赫等人的身边,立刻就被大家围着使劲赞美了一翻,把关羽笑得那本来就眯着的丹凤眼现在小得几乎就成一条细缝了。 得到了关羽的激励,其他几人练习武技也更加勤奋了,个个都想早点和二哥一样悟出这样厉害的招式,而众多乡勇也都个个以关羽为榜样,一时间乡勇队操练时激情高涨! 不过刘赫在询问系统以后,知道武技本身并不会自带这种特技,像《天罡地煞斧》那样的武技终究是极少数,多数武技只能是提升武将的技巧武力罢了,至于能否领悟出特技来,也要看学习者个人的天赋和用心程度了。 关羽可是在后世尊享“武圣”之名,在练武方面的天赋当然是不用多说的了。 这拖刀计其实三国有不少武将都会用,比如曹洪就曾经用拖刀计斩杀黄巾军的大将“托天夜叉”何曼。 只是他们的拖刀计仅限于用在“诈败”撤退的时候蓄力回劈,能像关羽那样使用到炉火纯青,随时随地信手拈来,威力恐怖如斯的,大概东汉末年没有第二人了。 就这样,众人热情高涨地练习了大概一年。 此时的刘赫已经对《十字夺命剑法》的要旨运用得十分纯熟了,而对于其他几人的枪法、刀法、斧法、戟法也有了认识,而这脑子里的东西一多,反而让他陷入了困扰之中。 第七十八章 入梦顿悟 “枪法应当如此,斧法又是这样,剑法却又这般,戟法又是不同……我当初选择练这四种兵器,合而为一,自创一种兵器的思路到底对不对呢?这四种运用起来完全不同的兵器,要怎样才能融合呢?” 刘赫把四样兵器摆在旁边,自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沉思,把旁边千人操练发出的震天喊声也逐渐完全忽略了。 刘赫此时的脑海之中浮现出无数的场景,斧砍刀劈枪刺剑撩,各种动作往复循环,把刘赫的脑子都仿佛快撑炸了!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刘赫自己在脑海里模拟出两个人,用着各种兵器进行打斗,但是都被刘赫一一否决了。 忽然,刘赫脑中一亮,所有场景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奇异的画面。画面之中,有一只七彩灵鸟,一条威武的青龙,一头凶恶的白虎和一只龟身蛇尾的奇特动物,正在厮杀成一片。 灵鸟朱雀飞在半空,时不时以利爪进行蜻蜓点水一般的进攻,看似简单,但是每一爪都是威力非凡,有时候更是从天而降,用那尖锐的喙狠狠啄下。 而那青龙口吐龙息,神威似海,摇摆着巨大的身躯横冲直撞,头顶的一对尖角遇山裂山,见木破木,每一击都蕴含了无上的力量。 至于白虎,口中尖牙坚硬比玄铁,锋利似神剑,每一口咬下,都拥有破金碎石之功,两只前爪更是如同强大的斧头,力大无穷而又锋利无比,仿佛有着见神杀神一般的力量! 那玄武神兽,却和上面三者不同,稳坐于地,不动如山,那防御比起任何挥舞得密不透风的枪法还要强得多,而在这个同时,身后尾巴上的蛇头总是会瞄准时机,扑上来攻你一个措不及防! “灵如朱雀,强似青龙,攻击有白虎之力,防守得玄武之能!这就是我想要的啊!就是它,就是它!” 刘赫猛地睁开双眼,随手抄起一件兵器,纵身一跃来到一处平地之上便开始挥舞起来。 那极其沉重的兵器,此时在刘赫手中,竟然好像只是一根普通的木棍一样轻盈,挥舞起来几乎毫无死角,连时不时飘过来的一些树叶都一一被击成两半。 而在这无比的防守之中,时而刺,时而砍,时而从四面八方撩劈,每一击都势如千钧,不可阻挡! “呔!”刘赫忽然大喝一声,旁边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兵器一转,以肉眼近乎不可见的速度向前一刺,便刺入了前面的一颗大树树干之中,贯穿而入。 “嗨!”刘赫猛地将兵器拔出,手腕一抖,兵器在周身转了个圈,只听得“咔……吱呀”一阵响动,那颗大树就被齐口砍断! 随后就在那大树往下倒的过程中,刘赫左手抄起另外一把兵器,两手一起挥舞,只见枝叶纷飞,等那树干终于倒在地上的时候,上面的树杈和枝叶也已经被刘赫削得七七八八,没剩几根了。 “呼……成功了!终于成功了!我这自创的武技终于得以大成!” 刘赫显得十分兴奋,胸膛剧烈起伏着。 其他几人一听他这一声高兴的大喝,这才有些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大哥,你刚才这是……是你自己所创的武技?” 刘赫把因为承受不住自己刚才那强大力量而已经有些损坏的兵器扔在了一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哈哈,不错!为兄方才在梦中得朱雀、青龙、白虎、玄武四灵启示,悟得此技,因此趁兴挥舞出来,果然威力非凡啊!” 众人闻言,也都为刘赫感到高兴! “大哥,我们还在苦学,你都已经能自创如此威力不凡的武技了,实在是比我们兄弟几人高明许多啊!” 关羽笑着说道,其他几人也都半带调侃地附和着。 “非也,哪儿有什么高明不高明的,练得好,用得活,才叫高明,几位兄弟俱不弱于为兄,依我看,至少二弟的武艺只怕还要高过我几分呐,哈哈!” 关羽赶紧笑着说不敢,不过刘赫知道,自己确实不如二弟,甚至真的打斗起来,现在的五弟朱烨都比自己强。 “特技真是好东西啊,要想纵横沙场,有几个好的特技是必备的啊!” 就在这时候,刘赫脑海中响起熟悉的,而且是他现在最想听到的声音。 “系统提示:宿主领悟隐藏武技《四灵平逆斩》,武力提升1点,并领悟特技——诡兵:使用奇特不凡的兵器,将此兵器的特点发挥到极致,战斗时提升武力5点,并有几率获得额外3点武力的临时爆发。” “系统提示:宿主因领悟特技,得到50积分,基础武力因此提升到90点,再得到50点积分。” “宿主完成任务——领悟一项特技或特殊属性,奖励积分150点,并得到宿主自身任意一项属性提升1点,已存入系统仓库,宿主可在属性达到100极限前随时使用。” “原来刚才我脑海中的那些场景画面,都是系统老大你安插进来的啊?这武技名字叫《四灵平逆斩》啊,嗯,名副其实,多谢系统老大啦!” 刘赫现在是心情激动得不行,要是可以的话,都恨不得钻到自己脑海里给这个系统磕几个响头表示感谢。 “回复宿主,这不是系统安排的,本系统没有主动做任何安排的功能。这是系统本身自带的一些程序,宿主达到了触发条件,因此才会出现。” 虽然系统这么解释了,但是刘赫还是对这系统非常感激。 “太好了,如今我也是有特技的人了,一出手就加5点武力,还能有机会触发额外3点武力的爆发,那就是整整8点啊,太爽了!嗯,过几天得去找找那几个铁匠,让帮我研究出一杆专用的神兵来才行。” 刘赫这边自顾自正美着呢,把旁边的动静都忽略了,直到几个兄弟拍了他好几下,这才回过神来。 一时间,张勇、朱烨等人都围上来向刘赫跟关羽二人请教一些武艺和武技中的疑问,二人也是谨慎思考,小心回答,弄得半个下午的时间基本没什么心思再操练了,都变成教学和问答环节了。 当天夜里,刘赫辗转反侧睡不着,一直在琢磨自己的兵器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一直琢磨到第二天才终于想明白。 第七十九章 灭门之祸 他连朝食也顾不上吃了,就匆匆忙忙赶到几个铁匠的家中,把自己的情况、要求和构思与几人详详细细沟通了许久,几人纷纷拍胸脯表示一定打造出一柄绝世神器,刘赫这才满意而回。 在回家的路上,刘赫脑海中正幻想着自己挥舞着那神兵利器,如何杀敌立功,没怎么注意路上的情况。 就在他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忽然余光瞄到旁边多了个黑影,他本能地赶紧闪了开去,否则如果真要这样撞上去的话,对面那人肯定要被他这壮硕的身躯给撞倒了。 “哎呀,差点就惹祸了,这位先生……诶?徐掌柜?” 刘赫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了一个老熟人,县城中怀安堂的徐掌柜。 去年,刘潜去县城里邀请已经退休养老的徐掌柜,来黄水乡住持药草种植和培育事宜。 徐掌柜倒是很有兴趣,但他夫人却觉得操劳半生,好不容易能在县城里有套宅子,安享晚年,怎么说也不愿意再回乡下受罪了。 刘潜也不想因此破坏了对方两口子的感情,只好作罢。 所以在这个时候,刘赫看到徐掌柜的到来,毫无疑问是非常惊讶的,但与他不同的是,徐掌柜看到刘赫,却仿佛看到救星一样。 “哎呀,贤侄啊……我可算是……是找到你了啊……” 徐掌柜老泪纵横,一把抓住刘赫,让刘赫很是不知措施。 “这……徐掌柜,您老这是?” 徐掌柜脸上浮现出了怨愤、无奈、仇恨等各种神色,刘赫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怕是有什么大事了,赶紧拉着徐掌柜到自己家中,又让张妤叫回了刘潜以及关羽等众兄弟。 几人看到徐掌柜这般模样,也都很是好奇,赶紧关心地问着到底是出了什么样严重的事情。 等到徐掌柜稍微平复了心情,缓缓道来,众人听了之后,顿时陷入了无边的愤怒! 原来徐掌柜有一对儿女,其中长子三十有四,名为徐讷,也和父亲一样,在另外一家药店做了掌柜,原本也是家庭和美,生活幸福。 这徐讷为人和善,唯独就是有一个爱好,就是喜好书法,自己的水平虽然一般,但是对当代书法名家的作品却是非常尊崇,一旦有机会,哪怕倾家荡产都要买一副名人佳作,就为这事。 而就在前不久,偶然间见到了一副当朝书法大家蔡邕的作品,据说是蔡中郎几年前遭五原太守王智陷害诬告时,为了避祸而前往吴会之地,在路途上有感而发时所作,徐讷见了,果然是名家手笔,当时就欣喜万分,准备筹钱买下。 原本此举对于徐掌柜一家的情况而言,虽然有些败家,但大家对此也习惯了,所以二老和儿媳妇也没有说什么。 但坏就坏在,这幅作品有另外一人也看上了。 徐讷好不容易见到一副自己梦寐以求的作品,如何能轻易放过?但那人也是志在必得,二人就这样因此而争闹起来。 那人却也不是等闲之辈,乃是隔壁盂县县丞的侄子,名叫高勉,他购买这字画倒不是因为自己喜欢,而是为了拿此物贿赂同样喜欢书画的晋阳郡丞,以此作为自己的进阶之资。 但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徐讷对于书画的喜好已经近乎痴迷,再加上盂县县丞毕竟管不到自己狼调县,所以他也坚持不肯相让。 听到这里,刘赫等人就已经差不多明白了。 “想必是令郎最后夺得蔡中郎的作品,但是也得罪那县丞的侄子,事后遭到了那人的索要?不过这事儿您为何会找到我们呢?我们都还是白身啊。” 徐掌柜抹着眼泪,无奈地摆了摆手。 “真要这么简单倒也罢了,那人要只是想要那副书法,我们给他也就是了。可……可……可是那人心肠歹毒,因此心生怨恨,竟然于昨天夜里,悄悄带人,将我家的宅子一把火烧了啊!我的妻子儿女都葬身火海……只有我这个老家伙带着十二岁的孙儿出去游玩,回家晚了,才得以逃过一劫啊!”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 “什么?为了区区一副字帖,那人竟然就如此凶恶!” 徐掌柜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下关羽等人顿时怒了! “好恶贼!咱们大汉天下,就是被这些恶贼所败坏!几位贤弟,可愿随二哥我前去除了此獠?” “愿随二哥除贼!” 张勇却挥手把大家拉了回来。 “哎呀,你们着什么急,大哥都还没说话呢。除贼除贼,你们知道那人现在什么地方么?先听徐掌柜说完。” 几人这才回座,徐掌柜也平复了下心情。 “那人毕竟是县丞的侄子,胆敢如此行凶,必是有依仗的,小老儿绝不敢奢求几位英雄为我报仇,只求各位能收留了老朽和孙儿,让老朽能将孙儿抚养成人,便对各位千恩万谢了……至于报仇一事,老朽却是万万不敢想了……” 说到这里,徐掌柜神情哀伤而又落寞,刘潜忍不住上前安抚。 关羽等人一个个气得牙痒痒,都看着刘赫,等他发话。 刘赫对此也很是气愤,不过也知道这事不能鲁莽。 “徐老,敢问您是如何知道放火之人就是那县丞的侄子的?” “唉,说到这里便愈加可恨了!那人放火烧了我的宅子,烧死我一家老小不说,还到处宣扬,说与他作对就是这样的下场。小老儿我得知此事后,只能将孙儿暂时寄放在靠得住的至交家中,自己悄悄出城,这才有命见到诸位啊!” 这话把朱烨等人更加是气得不轻了,杀人害命,竟然还如此四处宣扬,简直已经视王法如无物了! “朝廷昏庸至此,实在可恼!” 程良本就对这朝廷颇多怨言,此时更是愤怒不已,这激愤之下,让他忍不住一掌把身边的小桌拍断。 刘赫现在算是把事情了解得清清楚楚了。 “唉,以前只是在历史资料里了解到东汉末年是何等黑暗,今日才亲眼见识到,竟然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怪不得三年后会黄巾猖獗,天下震动。” 刘赫安抚了一会儿徐掌柜,随后站起身,面容严肃,几人知道他要做决定下命令了,也都赶紧站好。 第八十章 议定方针 “徐老是我等的故友、前辈,也是咱们的恩人。这么多年来,咱们通过他手上卖出去的药草,数以百万钱计,从未克扣过一分,还时常多算咱们一些,如此厚德之人,奈何竟遭此大难,天不公也!” “不错,大哥所言有理!” “如今徐老既然来了咱们黄水乡,那便是我黄水乡之人,爱护自家的前辈长者,更是仁义之所在,此事无论多艰难,咱们兄弟都管定了!” 刘赫一番话,把关羽等人听得慷慨激昂,把徐掌柜也是感动得不行。 “因此,我决定,将徐老爷孙二人留在村中,莫说是区区县丞,就是太守、刺史大人来了,也休想伤他分毫!至于那个恶贼,咱们先安排人查清楚他的情况和去向,咱们伺机而动,早晚必取他性命!” “好!大哥思虑周全,我等兄弟全听大哥的!” 关羽等人纷纷抱拳表态。 不过这一下可把徐掌柜吓着了,赶紧站起身抓着刘赫。 “哎呀呀,贤侄啊,莫要惹祸,莫要惹祸啊!小老儿来此,只为安身立命,别无他求啊,贤侄们若是因为我这老朽而惹祸上身,那我百死莫赎啊!若是如此,老朽马上就走,哪怕死在山野之中,也绝对不能连累你们啊!” 徐掌柜说完,转身就要朝门外走去,却被刘赫拦住了。 “哈哈,徐老放心,我黄水乡的事情,想必您也有所耳闻。如今的黄水乡,早已今非昔比,我们几人也不是寻常的武夫,区区一个县丞,我等还不放在眼里。哪怕他倾一县之力来报复,也不过是徒劳送死罢了!” 看着刘赫自信的表情,徐掌柜显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他的印象里,黄水乡无非就是有一支四五百人的乡勇队,剿灭了些许山贼,虽然厉害,但是乡勇队能有多少战斗力?怎能与官府的县兵相比? 不过听到消息后赶回来的刘潜,此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老哥,你就放宽心。小弟我总不可能让自己儿子冒险?你和令孙就在这儿安心住着,小弟马上给你安排住处,其他事情,交给小辈们去办就是了。” 说着便拉着还有点懵的徐掌柜走了。 刘赫此时内心情绪汹涌,思绪万千,由徐掌柜的这件事,他瞬间想到了许多。 前世学习历史的时候,在三国这三位君主之中,自己最敬畏曹操,因为他确实是一代奸雄,文治武功,皆是当世顶尖。 最羡慕孙权,因为他经历了其他两位所经历过的战争、权谋,同时也享受了其他两位没好好享受过的身居高位后的各种福利和惬意。 而最纠结的无疑就是刘备了,因为他似乎仁义无双,却又不乏枭雄气质,很多人说他是仁道的坚守者,也有说他是三国第一伪君子,这些刘赫自己也无从判断。 然而命运弄人,如今自己转世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偏偏又有了与刘备相似的身份:刘氏皇族后裔,家道中落,没落无名。 所以刘赫在忽然之间,似乎觉得这次穿越,正是冥冥之中上天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让自己走完这条以“仁义”之名而起跑的万里长征。 如果刘备是假仁假义,那自己就要替天行道,消灭他取而代之。 如果刘备是仁义真君子,那也不好意思,这条路也得自己来走完,刘皇叔也只能给自己来打下手了。 不过无论如何,刘赫心中已经认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就是“王道”,而非“霸道”。 所以当现在了解到徐掌柜的事情的时候,刘赫也明白,自己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必须站出来为他出头,否则不但自己心中有愧,还会失去自己这些年建立起来的立足之本。 刘赫不知道这条路是不是最好的路,也无法预测,自己最后会不会和刘备一样败亡,但是他只知道,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就不能回头了。 历史上的刘备是否虚情假意,刘赫并不敢肯定,但哪怕仁义之人也不该是烂好人,也应该有腹黑的时候,但并不影响这仁义的本质。 “好,既然上天给我这个机会,那我就权且试一试,这天下到底是仁者王天下,还是霸者王天下!” 刘赫心中豁然开朗,许多事情瞬间都变得无比通透了起来。 且说这边虽然给徐掌柜安排好了住处,他孙子也已经接了过来,但他依然有些忧心,连续几日,都时不时得有机会就劝说刘潜,让他告诉刘赫等人不要为他报仇。 而为了安他的心,刘潜也就暂时先装装样子答应他了,这才让他稍微平静一些。 “唉,朝廷无能,外敌虎视眈眈,内忧外患,这个在华夏甚至世界历史上曾经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强大帝国,距离分崩离析是不远了……” 操练的中途休息时间,刘赫坐在一旁,心生感慨。 程良走了过来,坐到旁边,喝了口水。 “大哥何必忧心,以咱们如今这般阵势,足可保得一方平安。大哥不是说了么,那冀州的太平道祸乱天下就在这几年了,到时候咱们这里还不是一片福地么?我倒要看看有谁敢来招惹咱们。” 程良自信满满,但是刘赫依然难掩忧虑之色。 “唉,三弟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大伙一听刘赫有话要说,几兄弟就全都围了过来。 “纵然咱们能保得这黄水乡又能如何呢?也不过就几千户罢了。天下百姓千万,都在苦难之中,世道即将大乱,咱们却还在这里享福,还如此自鸣得意,于心何忍?原本为兄也觉得这样很快乐,可是徐掌柜的事情发生之后,大哥我就知道,咱们不能再抱着这种想法了。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大汉都乱了,咱们一个黄水乡,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关羽等人听到刘赫的话,个个都陷入沉思。 “大哥说的不错。咱们兄弟这些时日确实有些过于安逸了,这人一过了点好日子,就容易把什么雄心壮志都忘了,还是大哥提醒得对,兄弟们实在惭愧。” 张勇面露愧色地说道,其他几人也有些羞愧。 刘赫摆了摆手,抓过了几人的手掌。 “几位兄弟不必如此,为兄之前又何尝不是安于现状呢?自以为了不起,自以为有功勋,就耽于享乐,不思进取,如今想来实在是不该。” 听了刘赫的一番话,几人也都有了悔过之色。 “那以大哥之意,未来咱们该如何行止?” 关羽首先发问。 张妤正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翻阅《孟子》,这是之前刘赫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百家圣典中的一部书籍,听到刘赫等人的叹息,也思考了半天。 “这个……夫君,妾身倒是有一些想法。” 第八十一章 出兵杀贼 刘赫闻言大喜,抓住自己夫人的双手,赶紧让她说来听听。 “我在这部《孟子》里,看到圣人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妾身原本也不懂其中的道理,想着我等平民如何能比君王更加贵重呢?不过反复阅读,又想到这些年来咱们黄水乡的变化,倒也明白了其中一些意思。” 张勇和关羽听得双眼冒光,赶紧催促着她继续说下去。 “君王再大,终究不过是一族之数,诸侯再强,难免也只是几姓之门。这天下最多的,还是咱们升斗小民。百姓安乐,国家太平,百姓贫苦,社稷颠覆。前秦覆灭六国,北拒匈奴,强横一时无匹,却历二世而亡,正是此理。” 刘赫听了微微颔首。 这个道理在自己前世的时候,已经是众所公认了,但是在这个年代,却只是停留在书面而已,并没有几个人会真的当回事,张妤能靠自己领悟出来,确实是极其不易了。 张妤看到自己夫君肯定和鼓励的眼神,心中大定。 “所以,咱们也不必去刻意图谋什么,所要做的,其实就只有四个字——保境安民。做到这一点,就能够以不变应万变。” 程良十分纳闷,问道:“怎么个以不变应万变?” 张妤笑道:“根据那些从冀州过来的流民所说,那太平道发展到信众数十万,如今已经开始公然拒绝纳赋和服役,而官府又无可奈何,使得那大贤良师颇得民心。当初夫君预测的太平道之事,如今看来,确实已经有些眉目了。到时冀州大事一起,并州必然也是首当其冲受到波及,届时必然有许多百姓因此流离失所。” “一旦这一天来临,咱们只要做到这保境安民一条,便足以让周围百姓归附,在安定百姓的同时,势必可以让咱们乡勇队迅速发展,几千人,甚至几万人,到时候何处乱,咱们就平何处,只要有平乱的名义,远的不提,单单周边各县乃至于郡,我等皆可去得!” “好!”几人听了抚掌叫好! “好一个保境安民,以不变应万变!别人扰民,咱们就安民!得一县民心,便是县令!得一州民心,便是刺史!妹妹这番话,思维明澈,比愚兄强多啦!” 张勇看着自己的妹妹,很是欣慰地说道。 刘赫也是心中大定,瞬间看明了方向,这个方针和他这几日反复在琢磨的仁道也是完全相同,只不过张妤分析得更透彻了。 “好,发展农桑,训练乡勇,别人越乱,咱们就越安。不动就是动,哈哈!为夫明白了,妤儿真是我们的良师啊!” 张妤被刘赫这么一夸赞,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刘赫原本总想着现在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反而有些急于求成了。 如今被张妤这么一说,顿时惊醒,自己如果主动行动了,岂不是和张角他们一样,变成为了自己利益而乱天下的祸首了么? “哈哈,大哥和大嫂果然是天作之合啊!大哥是少年英雄,大嫂是女中豪杰,咱们兄弟可是敬佩又羡慕啊!可惜,张家叔父怎么没有多生几个,要不然我朱烨也能和大哥四哥做个亲家嘛,嘿嘿!” ”拉倒,就五弟你这狗熊样子,哪儿有大哥帅气威猛,四弟就是还有妹妹,也绝对不能嫁给你受罪啊,哈哈!” “啊呀三哥,你老是笑话小弟,今儿小弟非得跟你较量一番不可!” “来就来,谁怕谁,嘿嘿。” 几人一时间打闹成了一团。 “系统提示:宿主和张妤完成了初步战略规划,宿主得到隐藏奖励积分200点,张妤智力提升1点。” 系统很及时地给了刘赫一个意外惊喜。 “哎呀,系统老大真给面子啊!多谢多谢,哈哈!我这媳妇儿真是个宝贝啊,聪明,漂亮,贤惠,真是天下第一好媳妇儿!” 刘赫万分高兴,要不是边上人太多,他真想把张妤抱怀里狠狠亲几口! “鲁肃有榻上策,孔明有隆中对,我夫人今天这就算是……嗯……对,校场策!虽然格局远不如前两位宏大,但也足以名留青史了,我刘赫能如如此贤妻,真是三生有幸啊!” 就在这时,四人骑马朝着山谷飞奔而来。 “报……” 刘赫一见到这四人,神色一喜。 这是他派出去打探那个害死徐掌柜全家之人的斥候,已经出去好几天了,今天回来,估计是有消息了。 果然,这四人来到刘赫面前,下马一禀报,几人就对整件事全都清楚了。 那高勉烧了徐掌柜家的宅子之后,四处耀武扬威,连着几日都和狼调县中几大家族的公子整日花天酒地,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昨夜,这人又在天香阁里留宿,日上三竿才起,之后出了门。 “可有打探到他接下来要去哪里?” 张勇问道。 “打探到了,那姓高的天香阁门口,正要上马的时候,有另一个和他一起花天酒地的公子调笑了他几句,说他如此夜夜笙歌,怕是……怕是身子要虚了。这姓高的当时激怒,说这就出城打猎,给他们展示展示自己的武勇。他此行的目的地就在距离黄水乡东侧大约二十里外的山林之中。” 刘赫几人大喜! “好!原本还怕这厮躲在城中或者逃回盂县,咱们反而不好动手了!如今他竟然自来讨死,这可真是天要亡他了!” 程良恶狠狠地说道,众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等着刘赫下命令。 刘赫思虑片刻后说道:“这高勉从县城中出发,路途尚远,咱们就提前去那山林中埋伏好。四弟,五弟,还有祥子,你们三个人最熟悉这边山地的情况,抄近道赶到那片山林中提前准备,务必把那高勉的首级带回来,祭奠徐掌柜一家在天之灵!” “哦对了,动静尽量不要太大,如今咱们虽然不怕麻烦,可是也尽量要避免麻烦,事情处理干净一些。” 如今自己的队伍已经壮大许多,之前对付一个伍县尉,得倾巢而出,专门设陷阱,引诱他来跳,费老大功夫,而现在对付这个高勉,派三个人过去就解决了。 第八十二章 枭首誓师 张勇,朱烨和叶祥即刻领命下去准备了,程良也喊着要去为民除害,不过被刘赫以“人多反而不便”为由拒绝了,也就只好作罢。 “三弟,非是大哥不愿意让你去,只是你性子不如四弟沉稳。此事要成功很容易,但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却不容易。你啊,以后该多读读书,五弟是少年心性,有些贪玩,倒还罢了,你可比他年长多了。” 刘赫神色语气之中充满了“怒其不争”的意味,程良也被说得有些羞愧起来。 “我……大哥,你放心,小弟我今后一定改,一定改,哈哈。” “如此便好,这才是我们的好兄弟啊!好了,你一会儿去药园里叫来徐掌柜,让他到此来,也好亲眼看看四弟他们取了那恶贼的首级回来!并让他见识见识咱们乡勇队的雄壮,免得让他担心。” 刘赫话音刚落,程良就站直身子,抱拳说了声“遵命”。 关羽看着程良离去的身影,心中也有些宽慰。 “还是大哥有办法啊,三弟的性子确实莽撞了些,是得说教说教。” 刚才那一幕,连刘赫自己都佩服自己了,更何况是关羽了。 不过听关羽这么说,刘赫心中想着:“唉,都说当局者迷,云长对公毅的事如此清楚,可是自己眼神之中的狂傲之气却没有发觉,以后也得找机会说教说教他才是,否则等他拥有了比原来的历史轨迹中更加强大的力量,只怕越发要狂到没边了,这可不是好事啊。” 太阳逐渐西斜,距离张勇三人出发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时辰。 刘赫等人是不着急,因为他们有足够的信心,可是徐掌柜却是忧心不已,一直在旁边对着一个方向翘首以盼。 尽管他刚刚到达山谷,看到这个阵容的时候,着实是被惊得不轻,张大了嘴巴许久都合不上,但是对方毕竟是县丞的侄子,出于一辈子对官家的畏惧心理,徐掌柜还是忍不住担心张勇三人的安全,也担心黄水乡以后的安宁是不是会被破坏,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到这里来求救了。 有过了一会儿之后,几人才看到有三骑朝着这边远远走来,仔细看去,正是张勇三人,徐掌柜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大哥!小弟幸不辱命,已将那恶贼的头颅斩下!其他爪牙也一并砍了,尸体全都抛入山谷喂了野狼了!” 张勇说着,将一个头颅放在了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把徐掌柜吓了一跳。 刘赫上前,把那首级上凌乱的头发翻到脑后。 “徐老,您看看,此人是否就是那高勉?” 徐掌柜心有余悸,但还是鼓起勇气上前端详了许久。 “不……不错,正是此贼……” 确定是死者身份以后,刘赫一把将那首级抓了起来,自己站到巨石之上。 “兄弟们!” 一声高呼之下,千余名乡勇纷纷转过头来看着刘赫。 “大家看看!这人就是隔壁盂县县丞的侄子!为了抢夺一副字画,竟然就放火烧了徐老的家,害死其全家的性命!大家说说,如此恶贼,该不该杀!” “该杀!该杀!该杀!” 一千人的齐声回应,再加上山谷的回音,当真称得上是震耳欲聋了。 “我们习武为了什么?我们读书为了什么?我们在此齐聚日夜操练,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欺负人,为了杀人么?不!我们不是!” “我们为的是保境安民,让百姓和我们的家人都过上安宁的生活,不再受别人的欺负!别人欺负了我们,怎么办?那就要打,打到对方不敢欺负为止!打得过要打,打不过就想办法打!” “保境安民!保境安民!保境安民!”众人被刘赫的话激得不断高呼。 “我们有几百人,就要保一乡!有几千人,就保一县,有几万人就要保一郡甚至一州!百姓安宁,就是我们安宁,百姓痛苦,就是我们痛苦!因此,今日,我就为咱们乡勇队起个名称,咱们就叫安民军!” “安民军!安民军!” 一千多人奋力高呼,声音响彻云霄,把徐掌柜这一颗已经苍老的心脏都震得仿佛加速了跳动一般。 “既然咱们称为安民军,那就必须有规矩!今日我正式宣布咱们军队的军规,从我开始,无一例外,每人都必须遵守!” 一听刘赫要颁布军规了,大家赶紧安静下来仔细聆听。 “第一:侵扰百姓者,斩!” “第二:畏战不前者,斩!” “第三:变节通敌者,斩!” “第四:违抗军令者,斩!” “凡此四条,必须人人坚守,触犯一条,定斩不赦!触犯两条,处以极刑!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给我重复一遍!” “侵扰百姓者,斩!畏战不前者,斩!变节通敌者,斩!违抗军令者,斩!” 无比宏亮的声音传到了天际,振奋人心! 刘赫,关羽等人看着这一幕,十分欣慰,而徐掌柜则是目瞪口呆。 “这……这……哎呀……如此仁义之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有此安民军,狼调县幸甚!并州幸甚!大汉幸甚啊!” 徐掌柜看着眼前士气昂扬的一千人,又看着那高勉的首级,心中感慨万千,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起来。 刘赫跳下巨石,将那颗首级交给徐掌柜。 “徐老,此首级就由您带去您家人的坟上,祭告他们的亡灵!” 徐掌柜有些激动,双手微微颤动地接过那头颅。 “刘公子,我这条老命以后就是您的了!老朽代我全家谢谢您了!” 徐掌柜激动不已,便要下跪,被刘赫死死扶住。 “徐老这就折煞我这个后辈了。以后啊,您就帮我们多照看下那几十亩药园,那部药草培育手册,还要劳烦您多多参详啦,我们以后打仗总难免有损伤,可就得全部仰仗您老人家啦,呵呵。” 徐掌柜抹了一把泪痕,语气坚定无比地说:“各位放心,我徐某人今日便可比再世为人!以后多活一天,都是上天,还有各位所赐,老朽一定竭尽毕生之力,把那药园照料得妥妥当当!” “而且,公子给的那部书,实在堪称本草圣典,岐黄妙册!虽然没有记载医术,但是却有上千种药草的培育方法,生长习性,大概功效,老朽如此年迈之躯,遭此劫难,本已心灰意冷,如今如获新生,还能以此仙书,为医药之术尽些绵薄之力,实在是老朽的福气。” 第八十三章 准备兵器 听他这么说,刘赫也很是放心。 “徐老也不要太过操劳了,保重身体要紧。” 徐掌柜一听,拍了拍胸脯道:“刘公子放心,老朽经营药铺大半生,这点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法子还是会的,如今大仇得报,老朽大怀安慰,以后日子也清闲了,整日与孙儿,还有药草相伴,想不长寿只怕都难啦,哈哈!” 几人看到徐掌柜的愁容终于散去,也替他感到高兴了。 正在此时,那几个铁匠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却是如约设计好了刘赫所需要的兵器,前来给他过目。 刘赫极为激动,几人一同端详着这件用木头打造的兵器样本。 这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兵器,似乎有许多兵器的特点,但是又实在不像十八般兵器中的任何一件。 这兵器长约一丈,兵杆有一个成年男子小臂粗细,杆尾六寸处略粗半分,最顶端有个枪头,在枪头下方五寸之处,两侧各有如同双面斧一般利刃,不过这双刃比常见的双面斧又要细长一些。 其次,在枪杆的中间一处地方,双手握住两端,顺时针旋转一圈,之后使劲一拔,就会有另一把兵器从上半截枪杆之中抽离出来,竟然是一把六尺左右的长剑。 这长剑的剑柄部分就是兵杆,而剑身则隐藏在上半截兵杆之中,相当于上半截兵杆就是剑鞘。 寻常双刃斧,斧刃圆而大,重心完全在斧尖,一旦拆成一把短柄斧头和一把长剑,需要单手劈砍的时候,这样的重心配置就会徒劳消耗许多力气,所以将双刃改成细长型,重心后移,更利于长久挥舞。 “好兵器!果然奇妙!甚合我意啊!几位果然妙手巧匠!” 刘赫双手各拿着一杆短枪和一把长剑,喜爱非常,这样的奇特兵器,也就只有他天生神力,并领悟了那招《四灵平逆斩》之后才能运用得当了。 “这兵器倒是奇怪,又要刺,还要两边劈、砍、撩,且能变成两把完全不同的兵器,双手同时挥舞,可用来攻击的动作越多,体力消耗也就越大,这对使用之人的气力、耐力、武艺技巧要求都极高啊,两手兵器不同,攻击动作也自然不一样,讲究一心二用,双手合璧,威力倍增,但却要求一心二用,如此奇兵,确实非大哥莫能用之啊!” 关羽等人也是赞叹不已,都开始想着让这几人给自己量身打造出一件什么样的称手兵器。 “此兵器极佳,那就开始打造,越快越好!” 刘赫越看越喜欢,但这几名铁匠却是面面相觑,有些愁眉苦脸了。 张妤心思细腻,马上就注意到了几人神色的异常。 “几位,可是有什么难处?” 其中一名铁匠抱拳说道:“其实不是我等的难处。那几部书册,我等尽已熟识,要打造出这样一杆神兵,虽然不易,但也难不倒我们几人。只是……” 见几位师傅面露难色,刘赫说道:“莫非有什么麻烦?” 那铁匠叹了一口气。 “刘公子神力非凡,施展出来的武技也是鬼神莫测,以我等半生打铁的经验来看,莫说是寻常的铁石了,即便是百锻的镔铁,只怕也难以承受这样的威力,用不了几十次就要破损了。” 这问题倒是让刘赫等人皱起了眉头了,一把兵器只能用几十次,那和一次性的也没什么区别啊,真要到时候与诸侯争霸,估计三天就得换一把了,这根本不现实。 “难道就没有解决之法么?”刘赫有些不死心。 那人赶紧回道:“这倒不是。您所赐的那部冶金手册之中,有记载一种精钢神铁,这样的神铁,哪怕是铸造得薄如蝉翼,也足以承受千斤之力而不损,堪称神物!若能用此精铁依照书中之法打造兵器,不但可做到吹毛立断,削铁如泥,而且十分坚固耐用。” 这一回答,不但是刘赫,关羽等人也是大喜过望,有了这样的神兵利器,那可就真的可以说是遇神杀神了! “那便赶紧依法锻造出这等精钢神铁啊!” 那铁匠却是一脸遗憾地说:“问题就在这里了。要锻造出这样的精钢,除了铁以外,尚需多种金属,其中有些十分罕见。一旦缺了这些材料,那炼出来的也不过只是比寻常镔铁略强半分而已,实在是不值一提了。” 刘赫听得嘴角一阵抽搐,这铁匠说话还真是让人的心情大起大落。 “不应该啊,按理说系统不可能给我提供这种鸡肋的东西啊。我得赶紧问问清楚,系统老大,快出来!” “宿主有何吩咐?” “系统老大啊,本宿主不得不来抱怨几句了。你提供给我的那一系列冶炼金属的,打造神兵利器的书籍图谱,厉害倒是很厉害,可是里面记载着所需要的金属和各种材料,其中很多都非常稀有,甚至根本就找不到的啊,那这些图谱岂不是等于没用?你可不能这么坑我啊!” 这应该是这么多年以来刘赫第一次跟这个系统甩脸色了,不过回应他的依然还是那个机械化的声音。 “回复宿主,本系统内提供的东西,都是绝对可以达成的。那些所需的各类金属,在系统中的金属矿内,就全部都可以开采出来,只是宿主一直没有兑换出来,因此才不知道。” 刘赫被系统的回复说得一愣,等反应过来以后,就是一阵雀跃! “原来是这样,我错怪你啦,嘿嘿。来来来,我马上就兑换一座金属矿出来!” “兑换成功,微型金属矿已存入系统仓库,消耗100积分!” 有了这座金属矿,刘赫心中大定,愁容消散,堆满了笑意。 “呵呵,几位莫要担心,兄弟们也不必忧愁,这冶炼所需的金属一事,刘某自会解决,你们且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刘赫这话再次给了众人极大的信心,大家虽然一开始不是很能相信,毕竟刘赫又不是神仙。 不过转念一想,刘赫经常得到“刘氏先祖”的恩赐,或许用不了多久,那先祖又会送上宝物也说不定。 第二天用了早饭,刘赫就跨上战马,火急火燎地朝着山中跑去,弄得其他几人一脸疑惑。 刘赫这次却不是去别的地方,而是来到了五狼谷,也就是之前五狼山寨所在的山谷之中。 他来这里也不为别的,正是为了把昨天兑换出来的微型金属矿安放到这个地方。 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刘赫在昨夜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这五狼谷只有面对黄水乡的一侧有一个明显的十余丈宽的谷口,在另外一侧的山谷后方,也只有一个仅容得一人勉强通过的“一线天”,周围崇山峻岭,猛兽遍布,地形又便于设防,再加上自己安民军近年来的威名,因此可以说非常隐蔽和安全。 而且谷中平坦,有一大两小三处山谷相通,可以容纳数千人在此处安居。 谷内又有多处山泉水源,距离黄水乡也不远,乡民们到此采矿,要想回家的,来回也十分便利。 因此思来想去,刘赫觉得这五狼谷就是安放金属矿的最佳地点了。 刘赫一路狂奔,来到五狼谷之后,下了马,四处环顾,之前五狼寨被烧毁的痕迹,经过这么几年的自然生长,已经被杂草和树木遮盖得不太明显了。 第八十四章 进军各乡 “好,就是这里了!” 刘赫在脑海中点出系统仓库,把那金属矿提取出来,朝着眼前的群山之上摆了上去。 只见华光一闪,刘赫就忽然发现眼前的景色有了不小的变化! 山上草木明显变少了,许多地方都变得怪石嶙峋,其中不少山石在这阳光照射之下,竟然还隐隐能反射出一些金属的光泽! 而这种金属光泽的石头,现在就遍布了刘赫所在山谷周围的山坡之上。 “天地造化!天地造化啊!太神奇了!” 刘赫感慨了许久。 大概目测了下,这个金属矿说是微型,也确实名不虚传,估计最多也就开采出相当于前世几千吨的金属矿石而已。 不过数量不重要,反正自己现在需要的也不多,关键在于这个金属矿露于地表,开采十分方便,这让刘赫也觉得有些意外。 “哈哈,不错不错,神兵利器,我来啦!”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刘赫告别了五狼谷,骑着马回到了村中。 然而当他兴冲冲地进了家门之后,还没来得及把好消息告诉大家,就看到了六个人正在家中和刘潜、关羽等人说这话,看神色似乎非常着急。 这六人看到刘赫回来了,神色十分激动,上来就抓住了刘赫的双手,把刘赫弄得有些发懵,赶紧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刘潜和二弟关羽。 刘潜和关羽互相看了一眼,刘潜点了点头,关羽便走了过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刘赫。 这六人来自隔壁的三个乡,其中有一个乡已经是属于盂县治下,在两县的交界之处。 其他两个乡一处在黄水乡西南,一处在西北。这两个乡,再加上黄水乡,几乎就把狼调县的县城围住了六七成。 这几人来的目的原也简单。 附近的大型盗匪山寨已经刘赫等人率领的安民军彻底荡平了,而一些数十人到百余人的小伙贼寇,畏惧安民军的势力,不敢在附近设寨,只能于太行山中四处流窜,到黄水乡以外的其他地方劫掠。 这原本其实也没什么,这种程度的劫掠,其他乡里的百姓早已习惯。 只是黄水乡的这支乡勇队,近年来实在是威名太甚,以致于让众多乡民们都看到了彻底免遭匪患的希望,也因此才会有那么多人迁居到此。 不过依然有多数人,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或者不能离开故土来到黄水乡定居。 因此大家便推举了乡里有威望之人,共同来请求刘赫等人派兵将这些匪徒剿灭。 “我等三乡,愿奉上粮食一千石,钱币五万钱,并已组织了总共二百名壮丁,供几位英雄驱策!” 刘赫能看得出来,说这话的时候这六人神情中的肉痛之色。 这么大笔的粮食和钱币,对于久遭劫掠的乡民们而言,已经是相当大的数额了。 要知道,这三个乡的人口,加起来也就只比黄水乡略多一点点而已,而粮食产量还不如黄水乡多,又要遭受山贼的劫掠,乡民们自然要贫苦得多。 “各位叔伯、长老们,请放宽心。我们乡勇队如今既然改名叫安民军,那守护百姓自然就是我们义无反顾的责任,岂有收报酬之理?至于那二百名壮丁,可一起编入其中,共同训练,一道剿匪,也好让各乡拥有自己的抵抗匪徒的能力。” 六人闻言顿时感激不尽。 “四弟,劳烦你去把其他几个弟兄,还有祥子、钱理都叫回来。” 张勇领命,跑去了后山。平日不操练的时候,大家依旧在后山习武。 不一会儿,大家就全都回到了刘赫的家中。 “各位,安民军这些年四处出击,咱们黄水乡已经彻底安宁,可是周围的万寿乡,城驿乡,泉沟乡等地,依然饱受匪患袭扰,大家以为该当如何?” “护卫乡民,出击剿匪!” 一千多人,齐声高呼。 “好!五日之后,正是四弟和五弟的冠礼,待冠礼结束之后,即刻整军,兵分三路。二弟与三弟领三百人去城驿乡,四弟和祥子领三百人去泉沟乡,五弟与钱理贤弟领兵三百去万寿乡,我自领兵一百镇守本乡策应各位贤弟。” 几人齐声领命。 刘赫又对几个兄弟小声交待道:“记住,六日后夜间出发,到达各乡以后,分散藏于各处荒置的废屋之中,白天不可聚头,以免暴露行踪,打草惊蛇。还有半月左右就要秋收了,届时众匪必然下山。诸位切记,招降感化为主,残杀歼灭为辅,只取首恶,其余者绑回来受审,再定其罪。” “遵命!” 五日之后,张勇和朱烨的冠礼如期举行,刘赫也分别给取字为“明威”和“德辉”,寄望张勇能勇往直前,明威德于天下,而朱烨则能德才兼备,耀辉四方。 第二天掌灯时分,六人各组三队,分别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进发。 待众人走远之后,张妤走出来,给刘赫加了一件披风。 “夫君,让我哥还有关二哥分别统领一支队伍,我倒是可以理解。可是让五弟单独领兵,还派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钱家小弟随行,我就实在是……” 刘赫看着自己这个聪明的夫人,笑了笑。 “呵呵,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刘赫扶着张妤坐在了床榻边上。 “当初夫人在训练场中与我定下大计之后,我便已派人将周边各乡的情况探查清楚。在咱们狼调县,还有北部的盂县,大概还有数百到近千名盗匪。因咱们声名日盛,因此东部群山中盗匪已经日渐减少,大多都跑到了县城西侧各乡。” “这些匪徒大多都是小股山匪,不足以和当初的五狼、五虎寨相比,而是咱们安民军盛名日显,足以令他们胆寒。若不是为了锻炼下咱们的安民军,让他们有些战斗的经验,其实哪怕是五弟自己只身前往,也足以平定匪患。” 张妤闻言也点了点头,朱烨的勇猛她是很清楚的,一对大锤挥舞得虎虎生风,这些小股土匪山贼,战斗力弱,纵然有一两百人,也未必能伤到他。 “不过我还是不怎么明白,你派钱理去是做什么呢?他又不懂打仗。” 第八十五章 匪患终平 刘赫一笑,把张妤搂到了自己怀里。 “此事就是我的一点小计划了。要想真正做到守护百姓安乐,单单剿除匪患是不够的。像咱们这些年做的发展农桑,开垦荒地,普及一些新的农具,建造药园等等,都对本乡百姓的富足生活有极大的帮助,这些成果主要也是三位亭长之功。” “只是他们三位自然是走不开的,所以这个钱理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他身为钱亭长之子,颇有礼节,能获人心。咱们虽然是去帮助别人的,但终究是客,如果没有经过一定的礼节取得对方的好感和同意,就直接参与其他乡的治理,只怕别人就算不会反对,心中也难免会有所不满。另外五弟做事总喜欢意气用事,让钱理在一旁约束下也是好的。” 听了刘赫的解释,张妤也觉得很有道理。 “还是夫君考虑问题面面俱到,妾身以后还要多多学习呢。钱理兄弟谦虚好学,见到这么多书籍,就好像饿了几天的流民看到一桌饭菜一样,一有空就捧起书看,又经常和三位叔父一起处理事务,可谓是进步神速了。” 刘赫笑了笑,这些他也知道,所以他对钱理也是十分看重。 系统可是发布了一个二十岁掌控一县的隐藏任务,自己必须想尽办法完成,到时候政务方面的事情,还得依靠这个钱理。 毕竟张妤是女子,在这个时代依然多有不便,而几位亭长年事已高,而且文化水平也不高,都不如钱理合适。 外面一阵秋风从窗口吹来,让刘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妤儿,起风了,咱们早点歇息。” 张妤点了点头,刘赫去关好了门窗,便搂着张妤一起躺下了。 “没想到前世做了二十九年小吊丝,这辈子却能年纪轻轻就得以拥抱美女,家庭幸福,这次穿越过来,我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刘赫脑子里想着各种事情,派兵进入各乡剿匪,其实还有一层考虑。 狼调县城里不过只有三四千户居民,盂县就更小了,只有两千多户,两县的县兵加起来也就一千五六百人而已,而且常年不训练,县尉又是无能之辈,届时天下有变,这些小县城几乎不可能有能力保全。 而黄巾军靠的是人多,在张角的蛊惑下,本就在死亡线上走过一圈的贫苦百姓,起义之初,这群人打起仗来那真的是不怕死。 而官军却恰恰相反,个个贪生怕死,所以黄巾军起兵之初才能迅速席卷天下。 其实在刘赫的理解中,黄巾军的战斗力,本身并不算强,虽然比这些县兵是强一些,但是如果和正规部队作战,同等兵力基础上,无疑是要吃大亏。 所以他已经做好了打算,真到了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自己率军入主县城,自立为县令。自己拥有绝对的实力,再得到了绝大多数百姓的支持,自己再上表请求正式任命,自然就会比较顺利,这个隐藏任务也就完成了。 然后依样画葫芦,控制了盂县,如此一来,自己弹指之间,就能掌握两座县城作为根据地。 想着想着,刘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二十多天以后,刘这日刘赫正独自一人在后山之上练习武艺,直到傍晚时分,刚准备回家吃饭,脑海中却忽然传出了系统的声音。 “系统提示:张勇斩杀流寇头目贺三、金廉,二人武艺分别为81点,80点,宿主得到积分奖励21点。” “哦?四弟那边看来是已经和流寇对上了啊,这两个匪首武艺倒是还不错。其他两路还没消息,不知道是还没遇到流寇,还是对方实力太弱所以被杀了也不会有系统的提升啊。” “系统提示:张勇独斗流寇两名头目和三名队率,危急时刻,凭借武技《天罡地煞斧》,悟出特技——鬼斧:使斧时武力提升4点,压制敌方交手的斧类武将武力2点。宿主因此得到积分奖励25点。” 这次提升让刘赫有些惊讶了,以他的经验来看,如果是很轻松的战斗,应该是不会突然领悟出强力的特技的,所以张勇的战斗应该并不轻松。 “看来四弟的战斗有些惊险啊,流寇之中居然也有这样的实力,看来是不能小觑了天下英雄啊!也不知道二弟和五弟那边是什么情况,估计过几天也该回来了。” 就这样,刘赫怀着几分忐忑的心情,又等了四天,终于听到了有一个负责放哨的斥候回来禀报,说朱烨得胜归来了! 刘赫大喜,赶紧停止了练武,将那粗制滥造的兵器随便一扔,就跟着那斥候一起跑下山去。 “大哥!哈哈,我回来啦!” 刚刚跑到村子里,刘赫就听到朱烨那个大嗓门远远传了过来,抬头看去,数百步以外,一人提着,骑着战马,昂首挺胸,旁边跟着两个士兵,一人提着一只大锤,身后还跟着数百士兵,不是朱烨又是何人? 刘赫快速跑了过去,朱烨也赶紧下马。 “哈哈!五弟果然勇猛啊,二弟三弟和四弟都还没回来呢,就你最快了!” 刘赫抓着朱烨的手臂,十分开心,朱烨也是将近一个月没见到刘赫这个大哥了,此时重逢,自然欣喜。 “嘿嘿,大哥过奖啦!那些山贼流寇,不值一提,总共百把个人,根本不经打,他们那天一来,我就直接冲杀进去,三两锤就砸死好几个人,吓得那些人差点尿裤子,又被咱们三百弟兄厮杀了一阵,很快就投降啦,剩下几十个人都被小弟我一起带回来,交给大哥发落!” 刘赫闻言,朝他身后看了看,果然有几十个人被绑着,由一些乡勇在身边押解着,不过刘赫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钱理的身影。 “如此一来,咱们狼调县一带的匪患,就基本清除了,各乡百姓都不用再担心被劫掠了。” 刘赫欣喜地说着,忽然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 “诶?钱理小兄弟呢?怎么没见他?不会出事了?他可是钱亭长的独子啊,你要让他出了事,可怎么给钱家叔父交代啊?” 其实刘赫已经猜到了钱理肯定是被万寿乡的百姓们给留下了,不过还是要问一问。 朱烨一拍脑袋:“嗨,大哥要不问,我都差点忘了。钱理那小子,这些日子在乡里到处走动,时不时就和农户们谈谈事情,有时候还帮忙指点下农务,那万寿乡的人都说他是个人才,就写了封信,让我交给大哥你和钱亭长,说是要请求把那小子暂时留在乡里待一段时间。” 说完,朱烨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刘赫。 第八十六章 安抚军心 刘赫打开来看了一遍,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就把信还给了朱烨。 “嗯,这也是好事,钱理兄弟不擅长打仗,处理起这些事情倒是很有天赋,我是没什么意见。这封信你送给钱亭长过目下,他如果没有意见的话,那就答应了万寿乡的这个请求。” “诶,好嘞,听大哥的!” 朱烨接过信件,就交给了身边一个乡勇,交代了几句,那人就飞快朝着钱亭长家的方向跑去了。 二人正说话间,又有一阵嘈杂的行军声音传了过来。 “大哥!五弟!哈哈!” 两人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却是张勇带兵归来了,赶紧欣喜万分地迎了上去。 不过还没来得及高兴,两人就注意到张勇左肋包扎着的伤口。 “嗯?四哥,你这是怎么回事?谁有这个本事伤到我四哥啊?” 张勇一阵苦笑:“唉,别提了。此次小弟轻敌了,没想到匪军之中也有好手,我一人战对三名队率,斩杀其中一人之后,对方的两个匪首头目也一并进来混战,小弟武艺不精,被他们一枪刺中,不过伤口不深,并无大碍。” 听他这样说,身后的几个乡勇却不干了。 “张公子武艺高强,数十合就将对方五人都斩杀了!要不是我们几个不争气,让张公子分心来救,他也不会受伤的!是我们拖累了他……” 张勇朝身后喝斥道:“休要胡言!同袍皆兄弟,岂能见死不救?何来拖累不拖累一说?以后再有此言,便休要认我做兄弟!” 不过这样一说,刘赫也就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了。 “呵呵,四弟说的不错。如果咱们个个惜命,不顾队友情谊,那岂不是和那些无耻的官军一般德行了么?一会儿你去趟药园,找徐老配点药。” “谨遵大哥之命!”张勇笑着抱拳说道。 不一会儿,关羽和程良也带兵回来了,一行人相拥而笑,高兴万分。 后山之上,几人围坐一圈,互相诉说着这近一个月以来的遭遇,直说得大家唾沫星子横飞,人人都是眉飞色舞,时不时爆发出欢笑和调侃之声。 “几位兄弟此番辛苦了。如今咱们狼调县境内的山贼流寇,估计已经被咱们肃清了大半以上,这都是大家的功劳啊!” 刘赫满脸欣慰。 “大哥过奖了,咱们兄弟既然立志要保境安民,为国建功,那这些自然就是分内之事。官府不管,咱们管,天下总要有个说理的地方。” 关羽如今已经二十二岁,那胡须已有一尺有余,美髯公的姿态已经初步显现出来了,看上去极具威仪。 “对了,此次战斗可有弟兄损伤?”刘赫忽然正色问道。 几人闻言,神色顿时浮现出一丝悲恸,刘赫一见,就知道不妙了。 “唉,这次战斗确实比以前那几次惨烈几分。我们这三路,总共战死了十六名弟兄,还有四十余人受伤。死者中三人是本乡村民,十三名是后来从各山寨中招降的弟兄。我已经让军中与他们相熟的村民带着足够的粮食和钱币前往抚恤家人。至于伤者也已经分别包扎医治,有徐先生带着一些村民照顾。” 刘赫听着张勇的汇报,心中也难免有些哀伤。 这些乡勇与他们一起训练,一起杀敌,已经相处了几年,其中很多人更是从小就相识。 不过悲伤之外,刘赫也知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安抚军心。 第一次有人战死,难免会有一些士卒心生恐惧,而且对于那些刚刚招降过来的流寇与他们的家人,肯定会有敌视情绪,这对于以后的军心团结是大大不利。 “事不宜迟,为了安定军心,四弟,你马上命人通知下去,除了伤者以外,其他人明日巳时准时到山谷集合,不得延误!” 张勇知道刘赫肯定有大事要吩咐,因此不敢拖延,马上就下去办了。 安排好一些事宜之后,众人都有些乏了,刘赫也就给大家放了个假,一起回了刘赫家中,洗漱休息。 “系统提示:宿主有已完成的任务,未领取奖励,请宿主查看。” 系统的声音,把正在惬意地泡着药浴的刘赫惊醒了。 “嗯?有任务完成了?是什么任务,这我得看看。” 刘赫赶紧点开系统任务界面,发现果然有一个任务闪着光芒,显示已完成。 “原来是战场上斗将秒杀敌将的任务,这是没错了。二弟和五弟好像在这次剿匪中都曾经一合秒杀敌方匪首,好像是云长要早一些,应该这奖励会分给他。” “叮!宿主成功领取任务奖励:奖励积分100点,关羽基础武力提升1点。” 刘赫一看,关羽如今的武力已经达到了92点,平日的练习已经很难再提升了。 “看来只能等以后真正开启大战之后,通过长期的战斗生涯,才能真正把武圣的潜力激发出来了。” 第二天,九百多乡勇,还有四百多刚俘虏的山贼,以及三百多刚刚从三乡加入的青壮,全部聚集在山谷之中,一个个都翘首看着站在前方石头上的刘赫。 现场鸦雀无声,或是出于尊敬,或是出于畏惧,总之没有任何人交头接耳。 刘赫看着眼前的一千六七百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兄弟们!一个月来,大家辛苦了!” 刘赫这句话一出,那九百多原本安民军的士兵马上站直了身子,高呼道:“保境安民,不辛苦!” 这一唱一和,倒是把其他七百多人给惊着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想看看这安民军到底要做什么。 “好样的!”刘赫夸赞了一句,“不过,我也知道大家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你们所有人的想法我都知道!” 大家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都想听听刘赫到底会怎样说出他们的想法。 刘赫指着那九百多人:“你们,和我们都一样,大家都是多年的弟兄!此次剿匪,有兄弟战死,有兄弟受伤,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众人依然齐声高呼着,但声音显然没有以前那么洪亮,语气也没有那么坚定了。 “胡说!谁能不怕?这是战斗,是杀人和被人杀,连我都怕!多年以前,我们村遭到流寇的夜袭,是我们这几人第一次杀人,之后我们就在我家后面的那个小山坡上,一个个害怕得发抖,抖到连一根棍子都握不住!” 这件事只有附近的村民才清楚,目前乡勇队里的人,大多数并不知情,所以此时都来了兴趣,原来看起来如此威猛的几位统领,也曾经有过害怕的时候。 “而昨天,我看到那几位兄弟的遗体,又看到我四弟张勇身上的伤口,我更怕!怕自己这些亲近的兄弟离我而去,也怕我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躺在这里!” 刘赫高亢而动情的声音,说得大家有些默然。 第八十七章 安排采矿 不过,刘赫的语气和声音,忽然一转。 “但是!怕有用吗?你越怕,在战场上就死得越快!军队越怕,打仗的时候就败得越惨!一头肝胆俱裂的猛虎,能被一支老母鸡追得满山跑!” 下面顿时传来一阵嘈杂的笑声,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你们想不想打败仗!”刘赫大吼。 “不想!我们要打胜仗!”下面高声回应,震撼人心! “想不想保住自己的家乡,保住自己的亲人不被侵略!” “想!誓死保卫家乡和亲人兄弟!” “好!有志气!”刘赫拍了拍手,“可是光想没用,必须要做到!怎么做?那就必须坚定信念,勇往直前,决不退缩!我们安民军不需要孬种!乡亲们也不需要孬种!” “勇往直前,决不退缩!” 九百多人扯着嗓子高呼,把旁边七百多人震惊得不轻。 刘赫看着九百多人已经个个容光焕发,士气昂扬,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又看向了那四百多俘虏。 “你们这四百人,与我们原本是仇敌,那几名战死的、受伤的弟兄,就是拜你们所赐!” 看到这些人神色一阵紧张,刘赫赶紧话锋一转:“但是!那是是昨天的事。我们安民军之中,有得是原来俘虏招降过来的山贼流寇,没关系,如今依然都是好兄弟!” 这些人闻言,纷纷松了一口气。 “不过……”刘赫这两个字,马上又让他们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不过你们劫掠无数百姓,罪孽不浅,往后的日子里,必须用你们的生命来保护他们,以此赎罪!还要遵守我安民军的四大军规,如有违反,定斩不饶!” 大家一听是这样的惩罚,也就安心了。 “但你们放心,入了我安民军,不论你是什么身份,如今都是兄弟,一视同仁!我们一样给你们土地,房子,种子,立功一样受奖,有错一样受罚!” 一听真的还有土地可以分,大家的内心开始雀跃欢呼起来。自己做流寇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有口饭吃么? 但一旁的九百多乡勇之中,却有人表露出了不满的情绪,好像要站出来说话,虽然很快就被周围的人摁下去了,但还是被刘赫发现了。 “我知道,在场的我们这九百多弟兄之中,肯定有人对这四百多人不满,不服,甚至怨恨。可以,我给你们一个发泄怨气的机会!有不满的人都站出来!别龟缩着,都出来!” 刘赫一声令下,九百多人面面相觑,随后陆陆续续有一些人走了出来,最后刘赫一数,总共有一百多人,其中有不少还是从三乡新募的三百人中站出来的。 “好!今天我给你们一个报仇的机会!来,你们自己每个人去那四百人里挑一个对手出来!” 大家虽然不是很明白刘赫的用意,但是到了这步也顾不得许多了,一个个都走到四百多战俘中选出了自己的对手。 “行,其他人都退后,把地方让给他们!你们两百多人,就在这里,给我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有什么怨愤通通发泄出来,机会就这一次,打!” 大家听了反而有些发愣,不明白刘赫这是什么意思,甚至于连张勇等人也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打啊?怎么不打?有情绪就发泄,有不满就打架,上,别留情面!我们安民军里没有孬种,快打!” 被刘赫这么一激,有几个胆子大点的,或者脾气冲点的终于忍不住了,朝着自己选的,或者选了自己的那个人扑了上去。 而有几人起头了,其他人也迅速有样学样,很快的,两百多人就扭打成了一团。 而其他人则变成了他们的啦啦队,朝着自己支持的或者关心的人呐喊加油。 “狗子,踢他,踢他左腿啊!” “盛二哥,打爆他的脑袋!” “李子,别客气啊,打残这帮龟孙子!打啊!” 中间时不时出现几个打得真的凶残的,张勇等人还想上去帮一把,调解一下,却也被刘赫制止了。 一场大混战,持续了大半个时辰,这两百多人终于有些疲惫不堪,再加上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了,也实在是打不下去了。 刘赫走下去,绕着这些人看了一圈。 “怎么样?打痛快了没有?舒不舒服?爽不爽快?” 刘赫这一问,让大家都有些无语。 这莫名其妙就被打得跟猪头一样,换谁能舒服得起来呢? 看到大家都默然无语,刘赫接着喊到:“不舒服对?痛快估计是没有了,痛倒是真的?有这个力气,留着好好操练,留着对付敌人多好,非要浪费在这里,自己找罪受,蠢不蠢?” 大家都被刘赫说得一个个羞愧无比。 刘赫看着这气氛,知道也训得差不多了。 “闹也闹了,打也打了,发泄也该发泄完了,从现在开始,大家都是一家人,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以后再有出现拉帮结派,私下斗殴等事情发生,一律严惩不贷,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好,各自回归本部,继续操练!” 关羽等人马上上前,将新来的那七百人打乱了,分别编入到自己所在的队伍之中,然后开始了训练。 刘赫也知道,就靠这么一番说辞,就想让这些人从此无惧生死,勇往直前,这是不可能的。不过料想以自己兄弟几人的武勇和智谋,短时间内应该也足以不惧任何敌人了,剩下的问题,就留待以后再说。 之后的五天,刘赫给大家放了假,并且亲自带队,如同平时训练时一样,分成各个小队,帮助那七百人搭建新房,开垦荒地,大家各有分工。 在之前根据刘赫兑换的那部农具改进图谱而制造的诸多新型器械帮助下,短短五天时间,黄水乡就又盖出了近千间房屋,把三万多亩荒地变成耕地。 得到了大家帮助的众人,这些新投靠来的人,个个感激涕零,再也没有了半点不满,而全部转化成了对乡民的感动和对守护此地的无上信念。 等一切都安顿好了以后,刘赫终于可以准备对金属矿动手了! “赫儿,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为父和你两位叔父还要忙着整理这一季的收成,今年咱们可是大丰收啊!” 刘潜催促着,刘赫笑着让父亲稍安勿躁。 自己专门请来了钱、卢二位亭长,还有那三位铁匠,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商量开挖金属矿的事情。 “各位,今日召集大家到此,确实是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大家也看到了,这次我叫了三位铁匠师傅过来,估计也有人猜到了,此次的事情就与这三位有关系。” 三位铁匠一听,立马有些兴奋起来了。 刘赫每次找他们,基本都是有好事美事。 “贤侄,你说说是什么事,要是叔父们能帮得上的,尽管吩咐就是!” 钱、卢二位亭长很是豪爽地说道,刘赫也转头向他们拱手致谢。 第八十八章 五狼铸兵 “此事是这样的。我前些日子,于梦中得到先祖的指点,说是在咱们东边的大山之中,有一处铁矿,里面就有我们现在想要的东西,我思来想去,铁矿,又是我们想要的,也就只有三位师傅之前说过的那几种罕见的金属了。” 三人一听,差点跳了起来,尤其是那位萧元师傅,在三人之中,蒲德最擅长锻造,而这位萧元师傅则在铸铁冶金方面更甚一筹,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属他最激动了。 “哎呀,刘公子家的先祖次次灵验,这次肯定也不会有错!那还等什么啊,咱们赶紧上山找去啊!” 不但是他们三人,连张勇等人也十分激动,这个铁矿如果找到了,那神兵利器就指日可待了啊!作为武将,梦寐以求的,不就是神兵和良驹么? 刘赫挥手示意三人回座:“几位莫急。我前些日子已经亲自去山中打探,先祖曾经说过,那地方早先被贼寇所占,那些人不知此物贵重,暴殄天物。我想来想去,应该就是之前我们铲平的几座山寨之中。寻找了数日之后,果然被我找到的了!” 大家一听就来了精神,一个个凑了过来,问道:“你可太好了,在哪儿啊?” 刘赫看了一圈周围几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就在五狼谷之中!” 一听那样的宝物竟然就在五狼谷里,大家无一不是惊喜万分。 这五狼谷不管是距离,还是地形,还是环境,都算是一个很合适的地方,这一点众人都心中有数。 “贤侄,你说,要咱们怎么干!”钱亭长最先表态。 “不错,大哥,你吩咐!”关羽等人也是眼巴巴地看着刘赫。 “嗯……”刘赫沉吟片刻,“此事事关重大,咱们还是要小心行事,否则暴露了那矿产的所在,只怕会引来灾祸。这样,父亲大人,您和两位叔父一起在乡里找一些人品可靠,也管得住自己嘴巴的人,以男子为主,人数不限,安排好,一起送到山谷之中,修建房屋,开采矿石。” “可以,没问题!咱们乡现在别的没有,就是人多!” 三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至于三位师傅,以后就常驻谷中,全权负责采矿、冶金和锻造事宜,如果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在众人当中找几个人调教一番,帮你们打打下手。” “嘿嘿,这事容易,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干活,我们简直求之不得啊!” 三位师傅都是面露喜色。 “三弟四弟,你们二人一起挑选六十名乡勇,分成三班,每日早晚各十人,在山谷周围修好了望塔,时刻守备,日夜巡逻。” 程良和张勇当即领命。 每个人都很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因此办起事来格外用心,十天以后,所有的人员、器具等都已经准备完毕了。 三位亭长总共挑选出了七十多名男子,年龄都已经有三四十岁,半生的辛劳和饥饿,让他们的体格自然无法和乡勇队那些青壮们以及常年打劫的流寇山贼们相比,所以参军是不太合适了,但是做这些体力活还是足以胜任的。 三位亭长应允他们,在上工期间,乡里管一日三顿饭,如果干得好的,还有额外的奖励,因此每个人都是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毕竟他们平日里辛辛苦苦种地,也不过勉强混个两餐而已,挖矿虽然辛苦,可是待遇如此“奢华”,再加上农忙之时还能放假回家干活,两不耽误,换谁不眼红? 几人商量好了结果,一个个喜笑颜开,各自忙活去了。 冬去春来,大地回暖,大家又开始忙碌了起来,黄水乡看起来依然是蒸蒸日上。 在钱理的指导下,万寿乡的许多农户也掌握了新的种植方法,制造出了一批新型的农用器械与工具,全乡的农户们个个欣喜万分,都来黄水乡表示感谢之情。 而看到了万寿乡的改变,其他几个乡也坐不住了,短短几天之内,就有四个乡前来黄水乡上门请求派出人去他们乡里协助生产。 但刘赫等人实在是抽不出人来了,整个黄水乡,勉强算得上精通这些新技术的,也就只有三位亭长、钱理以及张妤了,如今都腾不出时间。 思来想去,没有办法了,刘赫只能放出话去,周围各乡,有愿意学习这些新技术的,可以各自选派人带队,领着一些农户乡民来黄水乡观摩,能学到多少是多少。 这话一出,各乡轰动,半个月的时间,黄水乡就迎来了五个乡的“观摩团队”,总计两百多人,又把刘潜三人忙得够呛。 这一日,刘赫等人正在山谷中操练,却见到张妤走了过来,神色似乎有些紧张。 她一走到刘赫身边,没等刘赫开问,就直接说了一句:“夫君,咱们怕是要面临一个大问题了。” “恩?怎么回事?” 刘赫看着一脸严肃的张妤,心中陡然一紧。 张妤递过了一册竹简,说道:“粮仓里的粮食,怕是要不够吃了。” “什么?”刘赫大惊,赶紧接过了竹简。 原来,当初在剿灭了几座山寨之后,黄水乡就建立起了一座专用的粮仓,用来存放缴获的粮食,这些粮食主要用以乡勇队每次训练时一顿午餐的开支,以及偶尔赶上青黄不接时,拿来接济新迁来还没收成的乡民。 而这座粮仓的收入全靠缴获所得,还有当初朱府留下的八百多亩水浇田的收成,曾经乡民们在丰收之后提出过向粮仓捐献一部分粮食,不过都被刘赫几人以军纪为由拒绝了。 在这之前,基本上也可以保证收支平衡,而且这两年粮食产量逐渐提升,偶尔还能有所结余,最多的时候曾经一度积攒了两千多石粮食。 但是随着乡勇队的人数迅速膨胀,外迁进来需要短期接济的流民也越来越多,从去年开始,粮仓就已经入不敷出。 年前又来了一批在隔壁几个县因秋收收成被劫后活不下去,从而迁到黄水乡的居民,再加上从几个月以前开始,又多出了这采矿队一日三餐的开支,这使得粮仓顿时就捉襟见肘起来。 到现在为止,整座粮仓里已经只剩下不到两百石粮食,最多只能支撑三个月。 刘赫看着粮仓的进出账目,也是有些着急起来。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乡勇队还在继续壮大,这点粮食只怕连今年这第一季收割都赶不上了,得想想办法才行。” 给乡勇队管饭,这样做的好处可以逐渐将他们的人心收为己用,让众人慢慢地就会理所当然认为乡勇队是属于自己刘赫的武装,但是坏处也显而易见,对于如今还称不上有自己地盘的刘赫来说,粮食的收入和开支实在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粮食才是最根本的,刘赫威望再高,一旦粮食无以为继,很快这一千多人的队伍就会被迫解散,而以自己的设想,哪怕再困难,也绝对不能要乡民们的粮食,所以这个难题必须自己想办法解决才行,不然乡勇队一散,那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就都要付诸东流了。 关羽和张勇等人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走了过来,一看是这样的情况,也都一个个神色难看起来。 “哎呀,要没饭吃啦,这可怎么成。” 朱烨这大嗓门差点就嚷嚷起来了,让张勇赶紧捂住。 “老五,你瞎喊什么,让大家听到了岂不是乱了军心?” 朱烨知道自己差点闯祸,不再说话。 第八十九章 以民为本 “大哥,实在不行……咱们就向乡民们征粮呗,就算是咱们暂时借的,以后再还给他们就是。不然乡勇队一旦解散,那可就是咱们全乡大难临头的时候了。” 程良小心翼翼地提着建议道。 朱烨也附和道:“三哥说话老是和放屁一样,不过就这句话我觉得有道理,咱们组建乡勇队,出生入死,也是为了保护大家嘛,如今咱们遇到了困难,向他们……”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刘赫投过来的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瞪回去,再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刘赫神情严肃地说道:“为兄再强调一遍,咱们乡勇队,不论任何时候,绝对不能拿乡民们一粒米,这事没有商量,没有破例!” 大家虽然表面上都说听懂了,可是看脸色,明显还是有些不解。 作为兄弟几人中的二哥,每次遇到这种问题,都是他出面来向刘赫提问,这次也不例外。 “大哥,非是小弟等不知忠义,只是五弟说的不错,若是平日里,咱们自然不能向百姓借粮,只是乡勇队事关咱们几个乡的安全,一旦失去乡勇队的保护,大家势必会回到以前经常被劫掠的日子,如今咱们既然缺粮,想必大家也会理解的,只是大哥为何如此强烈反对?” 刘赫看了看几人,哪怕包括张妤在内,也都是一脸疑惑,顿时叹了一口气。 “哎,诸位兄弟,我且问你们,这世间,能够光明正大向百姓要粮食的,会是谁?” 程良嘴快,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只有朝廷,只有皇帝老子了。” “不错,普天之下,只有朝廷才能合理合法地朝百姓要粮食,其他人,哪怕是当地官府,豪强门阀,如果在此基础上多征多要,也不过是依仗权势欺压百姓而已,更何况咱们只是白身。” “如果这次咱们做了这种事,虽然看起来咱们为民办事了才要这粮食,好像理所当然,但是这种思想,这种风气一旦开了头,以后就必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要起百姓的东西就会越来越顺当,越来越不当回事,用不了多久,咱们的这支乡勇队就会变质,迟早会变得跟那些恶吏一样。” “大家都听我,还有家父家母提起过我八岁时,家里来了个的事情?在他眼里,他加入朝廷军队,出生入死,不也是在保护咱们么?所以拿点粮食算什么。只要咱们今天朝百姓张这个嘴了,那么乡勇队里的人,慢慢就会被惯出这种想法,甚至于连我们自己也会因此怠惰。原因很简单,张这个嘴太容易了,上下嘴唇一碰,就能得到大笔粮食。” “人总是更愿意做简单的事情,不愿意面对困难的事情,一旦这件事起了头,就等于在坚固的河堤上开了一个小孔,看起来无伤大雅,可是最终往往就是从这个小孔开始,导致了整个河堤的腐化。” 大家似乎又一点点明白了,刘赫又继续说下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咱们如今没有拿过乡民们的东西,等于是无偿给他们提供保护,而且经常上山打猎回来,还举办宴席宴请大家,乡民们在我们身上没有付出,只得到好处,这样就算咱们偶尔出师不利,包括上次去各乡剿匪,有所伤亡,乡民们也不会因此责怪我们。” “可是一旦我们收了他们的粮食,之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那他们会想,自己从米缸里仅有的一点粮食中挤出一部分给你们乡勇队,结果你们还打败仗,还导致我丈夫儿子兄弟的死亡,肯定是你们不尽心。这样一来,乡民们就有可能心生怨气。” “这是人之常情,并不代表人心的好坏善恶,收了大家的粮食,不管有多少,以后会不会还,在大家心目中就会自觉不自觉地把咱们视为是他们供养的护卫。一旦如此,那咱们战斗再有所不利,这乡勇队就会逐渐失去民心。” 刘赫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是缓缓道来,可是听在几人的耳朵里,却引起了剧烈的心里波动。 关羽捋着胡须,皱着眉头:“大哥此言,确实有理。我等这些年和乡民们相处融洽,依然把自己和他们视为一体,却忽视了咱们终究和他们并不完全相同的事实,这些事情确实还是需要有所顾忌才是。” 张勇点点头:“不错,还是大哥思虑周全,这一点我们确实从来没有想过,咱们要想将如今在乡民中的声望长久保持下去,这方面确实需要谨慎。” 刘赫看着大家的神色反应,看见几人眉间疑惑之色都舒展开了,就连程良和朱烨这两个大老粗看起来应该都听懂了,这才心中松了一口气。 自己所想的可不仅仅是眼前的情况,而是已经想到了以后成为一方诸侯,逐鹿天下时的局势,那时候身边这几位兄弟,包括叶祥这个徒弟,都迟早要独当一面,所以如果这一个思想不能真正让他们从内心深处理解的话,也很可能会作出违背自己这条军纪的事情。 自己毕竟是从前世穿越过来的,前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军纪严明的军队往往拥有强大的战斗力,甚至可以创下军事神话,比如岳家军,戚家军,包括创建了自己前世新中国的那支军队,所以这种以军纪为军队强大之根本的思想,以人为本,以民为本的思想,在自己心中是根深蒂固的。 关羽眯着眼问道:“那不知眼前困境,我等当如何应对?” 众人,包括张妤在内,此时都目光集中在了刘赫身上。 刘赫来回踱步,沉吟道:“事态也还没有那么紧急,咱们手上还有几十万钱,靠着采购粮食,还有今年两次丰收,应该足以支撑到明年。另外,根据我这些年的观察,天下局势,只怕即将发生变化,到时候咱们随机应变,谅也无妨。” 众人对他说的这个局势变化,并没有什么概念,不过既然刘赫已经这么说了,大家也自然不会再有异议。 看到兄弟们散去,张妤也收起账本回家了,刘赫自己却再次陷入沉思。 “距离我满二十岁,还有一年半不到了,我必须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完成坐拥一县的隐藏任务,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不但能获得系统奖励,而且到时候以一县的资源,只要自己带着安民军再开拓一些荒地,所产出的粮食就足以自给自足了,这才是解决粮食后勤问题的根本途径。” “再有不到一年,就是黄巾爆发,看来我必须抓紧时间想办法布局了,否则这个任务根本毫无机会……” 刘赫此时的心中,对那县令的地位,开始产生出了无比急切的渴望。 “如今这位杨县令,虽然昏庸、贪财、无能,但终究为朝廷所任命,又未曾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不至于被罢免,而且就算被罢免,也想不到有什么机会可以轮到我继任。至于周边各县,我毫无根基,更是不可能,系统老大啊,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第九十章 神兵初现 自己这边在苦思如何布局,而于五狼谷之中,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很快就盖起了数十间民房,三位铁匠的工作场所也在他们自己的亲自督促下完工。 三位铁匠见到这遍布山野,各种微微闪耀着光芒的石头以后,一个个都跟黑夜里的狼一样,眼睛冒着绿光,还没等工人们开工,三个人就自己拿着工具先采了几块回去,之后就连着几天闭门不出。 采矿工作很快就步入正轨,而刘赫几兄弟的操练安民军,也是一如往常,乡民们继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刚刚经历过一次丰收的众人,虽然在苛捐杂税之后比往年也不过多剩下几十斤粮食而已,可众人依然面带幸福的模样,黄发垂髫,怡然自乐,黄水乡上下,有了一段十分宁静的生活。 在操练的那个山谷之中,此时一阵阵歌声响彻天际。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 此时这一千安民军,正分为两个阵营,一边是关羽和程良带着,另一边是张勇跟朱烨带着。 两边的人都在扯着嗓子高声歌唱着,时不时还伴随着各种起哄的玩闹声。 “你们都没吃饭吗!一帮人没有朱爷我一个人唱得响!” “哈哈五弟啊,你看咱二哥,脸本来就红,这回喊得更红啦!” “哈哈,没错没错,二哥这脸就跟猴屁股似的!” “老五吃某一刀……” “哎呀,二哥杀人啦!” “嘿嘿,四弟也接三哥几招,来!” 一群人飙歌飙嗨了,最后直接就找借口动起手来了,看到自己带队的首领冲上去了,他们身后各自五百名安民军也不甘示弱,按照这么久以来训练的阵型就直接扑上去战了个痛快。 “呵呵,这帮家伙,没想到我这后世带来的拉歌、军演等手段,放到军队训练里,还真效果挺好,又拉士气,又磨合训练。” 刘赫在一旁看得是脸上笑开花了。 这些歌曲当然不属于这个时代,而是刘赫前段时间突发奇想,把以前记忆里的一些军歌给翻了出来,当然很多歌词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就算还记得,到了东汉时期也得重新改,不然诸如打倒法西司帝之类的话谁能听得懂。 所以在经过一番删改完善之后,一首首属于东汉末年的军歌就出现了。 看着眼前这片“混战”,刘赫是看得开心,叶祥就很尴尬了,好像他帮哪边都不对。 之前这种场面就出现过几次,帮关羽和程良,要被张勇朱烨揍,反之也一样,所以现在见双方又打起来了,叶祥干脆跑到了刘赫身边,这边最安全。 “你小子,还真是滑头,呵呵。” 就在这边闹腾得正欢的时候,一个听起来比这边还要欢腾兴奋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哈哈,成了!成了!终于成了啊!” 大家仔细看,原来是那三位铁匠师傅一个个如同捡到什么宝贝一样,正兴冲冲地往这边跑来。此时不知道是由于太激动,还是脚下没注意,蒲德师傅还摔了一跤,身后的萧、方两位师傅赶忙将他扶起。 不过他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站起来连灰尘都没拍,双手一直贴着胸口,手中护着一把不到两尺长的小匕首,嘴里激动地重复着这句“成了啊,成了啊”。 刘赫等人停下操练,赶紧迎了上去,原本想看看这位蒲德师傅有没有摔伤,可是当兄弟几人瞥到他手中的一把匕首之后,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只见那匕首通体乌黑,寒光闪闪,刀身上有着一些不是很规则的纹路,虽然刀柄简陋粗糙,只是用粗布包裹了一下,但是依然掩盖不了匕首本身的锋芒! “好刀!”几人都忍不住感叹一声。 蒲德跑到近前,恭恭敬敬地把匕首双手奉给刘赫。 刘赫接过匕首,仔细端详,感受到刀身传递出来的寒意。 “好刀啊,果然好刀!锐气冲天,寒气逼人!这匕首莫非便是三位这些日子的成果么?” 蒲德有些憨厚,同时又不失激动地笑了几声:“公子好眼光啊!我们按照公子所赠的书籍里的方法,耗时两个多月,经过千锤百炼,终于成功地掌握了方法,从近万斤金属矿石中炼出二十余斤精钢神铁,然后又花费了十几天时间,才铸造出这把匕首,绝对堪称极品啊!” 蒲德憨厚的声音里不乏自豪和激动之情,作为一名铁匠,有生之年能打造出这样的利器,也确实值得骄傲了。 刘赫点了点头,随手取过一把长刀,朝着那匕首狠狠劈了过去。 “叮!”一阵清脆的响声之后,长刀应声而断,断口十分平整,而那匕首的刀刃上却是完好无缺,没有半点痕迹。 关羽等人双目闪烁着光芒,作为习武之人,看到这种神兵利器,岂能不心动? 刘赫似乎还不甘心,手腕一抖,将匕首朝着一块巨石飞了过去,只听得一声轻响,匕首的刀身竟然直接没入巨石,没入的部分足有刀身近一半。 这固然有刘赫力大,手稳,劲巧之功,可是也足见这匕首之锋利和坚韧! “果然好刀啊!哈哈,若能用此神铁打造兵器,那咱们的安民军必然所向披靡啊!” 关羽激动地本来就红的脸颊现在更添了三分枣色。 “用这种神铁打造一把神戟,说不定我老程也能再现楚霸王之威呢,哈哈!” 程良肆无忌惮地大笑着。 而刘赫这时候却想得更多了。 这样打造出来的兵器就已经如此厉害,那系统里所说的“兵王”又会是何等恐怖? 刘赫越想越兴奋,很想马上就把兵王和甲王两本锻造图谱兑换出来。 “系统提示:铁匠蒲德已基本掌握了系统传授的冶金、锻造技术,悟出特殊属性——锤炼:对锻造技术了解极深,打造器械效率提升,质量提高。宿主因此得到积分奖励25点。” “完成任务——打造神兵1件,奖励积分150点。” 这个提示让刘赫的兴奋劲更加高涨了。 “看来这个蒲德很有培养价值啊!现在才三十来岁就已经有这样的手艺,再培养几年,绝对是个人才啊!” 刘赫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个蒲德当成重点培养对象。 “哈哈,好,三位师傅果然是神匠,短短几个月,就铸造出了这样的神兵,堪称是欧冶子再世啊!” 第九十一章 穷响叮当 这话一出,三位铁匠都是高兴得满面红光了,作为铁匠师傅,能得到这样的评价,无疑已经是至高的荣耀了。 程良叫嚷着:“大哥啊,那咱还等什么,赶紧让三位师傅把咱们兄弟几人的兵器都赶紧铸造出来!” “是啊是啊,小弟我都等不及啦!” 朱烨也在一旁嚷嚷着,关羽、张勇和叶祥也是一样满脸期待。 不止是他们,就连三位师傅自己,也是跃跃欲试的模样。 刘赫这几人在乡民心中的威望实在是高,绝对是少年英雄,天下无双,能给他们亲手打造兵器,日后几位英雄成名天下,自己三人也是与有荣焉了。 刘赫却是不着急。 “不知以三位先生如今之能,要打造像我等兄弟使用的这种长兵器,要多少时日?” 三人面面相觑,随后蒲德说道:“我等如今对这种锻造手法依然烂熟于心,速度势必比最初之时更快。只不过长兵器比之于匕首之类,又要多费工夫。若是寻常长枪,长戟,我们三人有信心,每半月光景,应当可以打造出一件如同这匕首一般的利器。” 刘赫点点头,自己原本是想把《各类铠甲解析及改良锻造图谱总汇》,《兵王锻造图谱》,《甲王锻造图谱》都兑换出来,争取尽快给自己几人打造出一批兵王甲王来。 只不过实在是囊中羞涩,哪怕算上刚刚得到的这点积分,自己也只有393积分,根本不够兑换这三件东西,更何况自己还有一大堆东西等着要换。 “目前以我们几人的武力,能威胁到我们的不多,恩……只好把打造铠甲的事情先缓缓了,先把兵器升级了再说。” 刘赫心中下了决定,扭头对三位师傅说道:“三位先生,还有诸位兄弟,且先莫急,我还有一物,可以让三位师傅的铸造手艺再进一步,等把这一技术掌握之后,再来打造我等的兵器,必然能够比这匕首更胜一筹。” 三人闻言,双眼放光,赶紧盯着刘赫问道:“刘公子奇人也!我三人能有今日成就,全赖公子恩赐,如今还有宝物赐予我等,一定尽心竭力,只要能铸造出绝世神兵,哪怕废了这条性命也值了啊!” 看着三人坚定的神情,刘赫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三位言重了。此物还在家中,劳三位稍后,我去去就回!” 说完刘赫没有停留,直接上马,朝着家里急驰而去。 “系统老大,把那部《兵王锻造图谱》给兑换出来,提取了放在我家书架上!” “叮!兑换成功,总共消耗积分200点!” 本来积分就已经剩的不多,这一下花出去200点,刘赫还真是有点心疼。 但是心疼归心疼,刘赫还是毫不犹豫,因为确实值得! 刘赫跑回自己房中,书架上果然有本厚厚的图册。 “哈哈,就是你们了!” 刘赫取了图册,骑上马就又走了,把徐氏、张妤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回到山谷,刘赫飞身下马,把图册交到了已经望眼欲穿的三人手中。 三人连道谢的话都没顾上说,就迫不及待地翻开了图册阅读起来,直把三人共六只眼睛看得越来越亮,呼吸也越来越重。 “哎呀,竟然还可以这样……这等神技定是天神所创啊……哎呀呀,厉害,太厉害了,简直完美啊……” 三人一边翻阅,一边感叹,把旁边的刘赫,关羽等人说得心痒难耐,一个个都很想知道这图册里记载了什么,又能打造出什么样神器的兵器来,但是又不好出声打扰,生怕打断了三人的思绪。 许久之后,三人终于回过神来,但是脸上的震惊和兴奋劲依然明显。 “刘公子,这部图册里所载的内容,实在是匪夷所思,看似荒谬,但仔细推敲之下,却又处处合理,实在是鬼神之作!容我等回去细细钻研,一旦成功凭此铸造出兵器,那定然是震古烁今之宝!” 关羽等人也被三人的这个说法感染到了,一个个喘着粗气,脸红脖子粗的。 刘赫却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这需要多久?” 现在是公元183年的春天,如果历史线没有被改变的话,现在的张角已经开始计划起兵之事,然后被门徒唐周告密,被迫提前到明年二月发难,距离现在也就只有十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而黄巾之乱一爆发,估计很快就会波及到并州了,到时候天下大乱,之后局势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谁都无法料到,所以必须尽早做好足够充分的准备。 不过好在蒲德的一番回答打消了刘赫的疑虑:“刘公子尽管放心。此图册中所载的内容,与公子之前所赐诸册中之法,多有印证,应该并不难掌握。更何况现在我们还有足够的矿石可以动手验证。只要公子您不怕矿石浪费,我们放开手脚去做,我估计快则两三月余,慢则半年,必然能有所成!” “好!”刘赫兴奋地忍不住拍着手喊了出来。 “还请三位先生莫辞劳苦,回去多费时日,待功成之日,刘某绝不敢忘!” 刘赫恭恭敬敬向三人作揖行礼,三人连道不敢。 “我等三人的性命本就是为诸位英雄所救,何况我们有生之年能够见识到如此锻造神技,岂敢荒废?诸位莫送,我们这便回去,早日锻造出更强的神兵!” 说罢,三人面带激动之色,就兴冲冲地往回赶去。 刘赫等人看到了自己需要的神兵的希望,一个个都是斗志满满,一千多安民军的士卒们,看到了那把插入石头中的匕首后,也是惊讶无比,之后训练起来也更加努力了,大家都幻想着表现好一些,是不是可以早点得到这样的神兵利器作为奖励。 一天的训练结束之后,刘赫几人同时带着兴奋和疲惫回到家中,徐氏和张妤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早就已经饥肠辘辘的刘赫等人个个食指大动。 正吃饭的时候,刘潜顺便把一些琐事和刘赫商议一下。 “这大半年以来,你当初得祖先赐予种在山涧中的上千株药草,在徐先生带着众人的悉心照料下,如今长势极好,且又繁育出了数百株新的植株。我们留下七成为乡民和安民军备用之外,剩下三成过几天准备去县城里卖了,然后多买些种子和其他生活所需之物,赫儿,军中可有需要添置的东西?” 刘赫刚想说话呢,朱烨先抢上说了:“当然有啦,咱们粮食也得买,铠甲也少,还有,最缺的应该就是战马啦,不过这玩意儿太费钱啦。” “是啊,好一点的战马动辄就三四万甚至六七万钱一匹,咱们一年的收入,去掉一些必备的开支以后,剩下的钱能买一匹都勉强,杯水车薪。” 张勇随声感慨着,其他人也微微露出几丝遗憾的神色。 第九十二章 喜事临门 组建骑兵队伍的想法,也是众人这段时间才萌生出来的,主要是看到刘赫这几兄弟马上战斗的威武风采之后,不少安民军士兵都心生羡慕,刘赫对此也是看在眼里。 而在这种冷兵器时代,骑兵的重要性可以说不管怎么形容都不为过,虽然这个年代普遍而言,因为马鞍、马镫、马掌等的不完善,所以骑兵军队的威力远没有后世那般强大,却依然不可忽视,更何况如今这些装备的问题刘赫已经解决了。 但是骑兵太耗费钱财了,这个年代战马要数万钱一匹,还要各种装备,训练、喂养也要巨大的消耗,骑兵战斗损耗也大,连一度占据了半个北方,而且拥有幽州这个产马区的袁绍,巅峰时也不过两万骑左右的规模。 刘赫也知道这事虽然重要,但是也急不来。 张妤虽然不懂作战,但也知骑兵的重要性,见自己的丈夫和兄长都为此事而为难,心中也有些着急。 “我在书中也曾看到过,一般的战马三四岁便已成年。所以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可以买一些便宜的幼马,自己蓄养着,等成年以后不就可以骑乘了么?” 张妤这句话让大家眼前一亮,好像找到了方向一样。 “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呢?”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刘赫否定了:“此法也不是不可行,只是如今的咱们却还没有这个能力。主要咱们缺乏专业懂马知马之人,就算买来马驹,也容易养坏甚至养死。” 几人一听,也有道理。张妤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到一阵恶心,赶紧捂住嘴巴,起身朝屋外跑去。 “嗯?妤儿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刘赫有些担心,也赶紧跟了出去。 关羽和张勇等人也不放心,正准备出去看看,而遇到了刚从庖厨中出来的徐氏,一听大家说张妤不舒服了,就走了过去。 而这时候,张妤也在刘赫的陪同下回屋了,大家赶紧上前关怀问候。 “我没事的,大家不用担心。” 徐氏看了看张妤的脸色,之后回想起自己这儿媳妇最近的表现,忽然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赫儿,快,快去把徐先生叫来。” 刘赫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觉得自己媳妇儿不舒服,去叫徐先生过来也是应该,虽然他不是大夫,但是接触医药近四十年,耳濡目染之下,一般的大夫只怕医术还未必及得上他。 徐掌柜家住得不是很远,刘赫连马都没骑,直接就朝他家跑了过去。 而徐氏就扶着张妤坐下,握住她的双手,满脸微笑和关怀,弄得刘潜等一众大老爷们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很快的,刘赫就领着徐先生一起回来了,徐氏把情况和他一说,徐先生先是一愣,随后反而面露喜色,搞的大家更不明白了。 唯有刘赫,这时候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前世看的电视剧里一些情节,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好像很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是什么。 徐先生看了看张妤的脸色,又把了脉,脸上的喜色就更加明显了,徐氏见状,也是满脸欢喜,但是大家却他们的这套哑谜彻底搞晕了。 徐先生转过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道:“呵呵,无妨无妨,刘少夫人身体不但无碍,而且老朽还要向刘公子贺喜才是啊!” 这下大家更加发懵了,尤其程良这个老粗中的老粗,就差在脑门上画上一圈问号了,忍不住发问:“诶?贺喜?我们嫂子都生病了,还有什么喜可贺的?” 刘赫看着徐先生和自己母亲的笑容,忽然想到了什么。 “啊!莫非……莫非妤儿这是……是有了?” 徐氏一阵笑骂:“你这傻小子,现在才明白啊?” 徐老笑了几声,也马上来印证了刘赫的猜想:“不错,刘少夫人确是喜脉,已经怀胎大约两个月了,这可不是要贺喜么?哈哈!” 这话一出,大家顿时炸开了锅一样。 “啊!我要当爹了?我竟然要当爹了啊!哈哈,太好了!” 刘赫激动得一把将张妤搂在了怀里,狠狠亲了一口。 刘潜更是比自己儿子都激动,马上要当祖父了,好像比当年有了刘赫的时候还要开心,一个劲嚷着:“我刘家有后了,我刘潜不负祖宗啊!” 喊完就去祖宗牌位面前磕头上香去了。 而其他那几个马上要当舅舅,当叔叔的人,也是一样的激动,大家和刘赫早就比亲生兄弟还要亲密,刘赫有了孩子,他们好像比自己当爹还开心,一个个都在商量着给刘赫的孩子送什么礼物了。 连叶祥这小子也划算着该给自己这个“小师弟”或者“小师妹”准备点什么见面礼。 刘赫虽然两世为人,加起来快五十年的人生经历,但从来没当过爹啊,现在猛然这么一个消息来,把他激动得紧紧握住张妤的手,舌头打颤,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反倒把张妤逗得捂嘴直笑。 “妤……妤儿……那个……我……谢谢你!我这……” 刘赫的语无伦次,让张妤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夫君,你不用说这些客气话,我既然嫁入刘家,自当为夫君开枝散叶,生儿育女的。你我成亲以来,夫君敬我爱我,妾身无以为报,如今得祖宗保佑,能为夫君怀上子嗣,也算得上是为刘氏皇族沿袭血脉,这是妾身的荣幸才是!” 刘赫心中一暖,感慨道:“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刘公子,少夫人身体康健,自是没有大碍,不过为谨慎起见,老朽回去准备一些安胎的药物,明日送到府上,可保万一。” 徐老说完便要告辞,刘赫等人多多感谢,之后由刘潜亲自送出门去。 一切出于安胎考虑,刘潜和徐氏决定把这小夫妻二人分房睡,免得刘赫一时忍不住再行房事,影响了胎儿,剩下的大半年里,这年轻夫妻二人只能忍忍了。 到了夜间,刘赫兴奋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我要当爹了……我竟然要当爹了……前世二十九,这世十九,加起来四十八岁了,终于要当爹啦!” 第九十三章 县令反应 刘赫在脑海里不断地构想着自己以后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和自己一样文武双全的大丈夫,还是和张妤一样才貌俱佳的女中豪杰。 “哎呀,不对了!现在是四月,怀胎十月还剩八个月,也就是说我这孩子出世之后不久就刚好要赶上黄巾爆发啊!” 这一想法的冒出,让刘赫顿时把守护黄水乡,甚至守住狼调县这个信念变得无比坚定,一旦狼调县失守,黄水乡区区一个乡村肯定守不住,到时候自己得带着老婆孩子四处逃难,这一幕刘赫想想都觉得可怕。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刘赫脑子飞速地转动,好像活了这四十八年了,脑子从来没这么好用过。 可是正所谓关心则乱,原本也算多有智慧的刘赫,此时心中一急,就什么想法都蹦出来了。 “明日想办法通知到县令大人,让他加强戒备,虽然现在太平道声名正盛,那狗官估计听不进去,但总要搏一搏!另外安民军的操练要加紧,以后就把三日一训改成每日一训!还有采矿和铸兵也要抓紧才行!” 这件事原本刘赫并不打算透露出去,一来说出去不但不会有人信,反而自己还可能会招来闲话,二来太平道势大,万一消息传到他们耳朵里,到时候他们找上门来,想杀人灭口,那可就麻烦了。 另外,刘赫本还想着,趁着黄巾之乱的爆发,自己或许有机会掌控狼调县城,从而完成隐藏任务。 不过事到如今,关系到自己的老婆跟孩子,刘赫心里再有什么顾忌和担忧,也统统都顾不上了,哪怕只是有一丝丝机会,自己也绝对不会放过,务必要争取一个尽可能安全的环境才行,至于系统任务,完不成也拉倒,啥都不如老婆重要,也不如孩子重要。 第二天一早,刘赫就派了一个机警善辩的乡勇,仔细交待了一番,派去县城里向县令大人禀报了太平道之事。 当这名传话之人完完整整,详详细细地把刘赫交代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之后,着实把县令吓得不轻,赶紧召集了府中的文官过来商议。 狼调县的县令杨哲,是一个三十岁左右儒士模样的男子,本来是个落魄的世家子弟,前些年狠心变卖了本已经败得所剩无几的家产,捐了这么一个县令的职位。 好在他自幼读书,多少有些见识和能力,勉强也可以胜任,因此几年下来这个位子坐得还算稳当。 刘赫几人组织的这个乡勇军,原本他也是不在意的,只是这几年乡勇军连连出击,铲除了大小山寨、流寇数千人,让他这个县令沾了光。 而且这位县令冒领了功绩上报,也得了不少奖励,所以他对刘赫等人还是很有好感的,如若不是这样,现在刘赫派人来说的这个消息,他也不会听,甚至根本不会接见这个传话的人。 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大,太吓人,大到根本不是他这个级别所能决定的事情,所以赶紧叫来了县里的各个官员。 此时的杨哲,正坐在议事厅的主座之上,满脸愁容。 “诸位,方才那黄水乡的乡勇刘赫,派人来向本县传递了一个惊天的消息,本县不知如何处置,特请诸位前来商议一二。” 下方坐着的七八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消息能把县令慌成这般模样。 “此事极为重大,本县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而且就算此事为真,也绝非咱们所能抗衡。” “那刘赫来说,冀州的那位大贤良师张角,率领的太平道,近日多有调兵遣将的迹象。而且据他们乡勇队所剿灭的一座山寨中人所说,已经有太平道的人去游说这些山贼流寇,要他们归顺,声称用不了多久,太平道就会顺应天意,起兵夺了大汉的天下。所以那刘赫前来禀报于我,要本县上报朝廷,做好应对之策。” 杨县令此言一出,把下面这七八个官员吓得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 “这……这怎么可能呢?那张角不过是个传道之人,平日里做些治病救人的事情罢了,纵然门徒众多,信众广布于天下,但都是些寻常百姓罢了,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与朝廷为敌呢?” 大家显然都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这些人都是狼调县里的世家门阀,或者地方豪强,自然是读过书,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并州和冀州就隔了一座太行山脉,这些年来,太平道的发展十分迅猛,早就遍布了冀、幽、青、兖等各州,并州虽然暂时还没有太平道的踪迹,但是周围各州郡都遍布了太平道的信徒,一旦张角举事,并州四面楚歌,他们这些平常习惯于坐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人,好日子自然也就到头了,说不定连性命都保不住。 杨县令看了一眼这几人的神态,心中一怒,暗骂了一声“废物”,随即就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好友也是当初一起跟着自己来这狼调县上任的严驰。 这严驰虽然没有官职,但是为人多智,与自己相交十余载,深得自己的信任,其他的那些县丞县尉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严驰看着自己老友的眼神,也知道现在他必须站出来发声了。 大家一见他出来了,顿时安静下来。 “咳咳……嗯……”严驰清了清嗓子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其实咱们大可不必为此事而忧虑,咱们直管上报给太守,交给他定夺就是了。” 杨县令听着眉头微皱,这个做法他也不是没想过,但还是有他自己的忧虑。 “贤弟此言为兄也想过,但是贤弟也知道,我这个县令是捐来的,没有家世背景支撑,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盯着我的位置,只是因为这狼调县并不算富庶,而为兄又没什么过错,甚至凭借着冒领那刘赫的剿匪战功得了太守大人的奖赏,这才得以安坐。如果此事上报以后,查出来有假,那为兄只怕……” 杨县令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这意思却已经十分明了了。 严驰和他是相识多年,当然非常清楚自己这个老朋友心里想的是什么,当下眼珠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大人,愚弟倒是有一个办法。如若那刘赫所说的事情是真的,最后的功劳是大人的,如果是假的,大人也不需要担心受到牵连。” 杨县令以及其他官员一听,马上来了精神。 “贤弟快快说来!” “很简单,招安!”严驰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招安?什么意思?”杨县令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九十四章 督盗刘赫 “大人,您想,这个刘赫现在是白身,他说的消息,一旦大人上报,那就等于是大人的消息,没有人会去理会这个消息是从哪个市井小民身上打听来的。若是消息有误,责任当然要大人您来承担了。” 杨县令有些苦恼地说道:“这点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这么烦嘛,贤弟有什么好主意快点说出来,莫要卖关子了。” 严驰笑了笑,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呵呵,正如我们所说,他是白身的情况下,这个责任才需要大人您承担,可是如果他是官身,那就不同了。一旦他为官,那本就有向大人提建议,以及通报消息的职责,一旦这个消息为假,大人把罪责往他身上一推,咱们诸位同僚都为您作证,那他就是主谋,大人您最多就是一个对消息调查不严的罪名,以咱们这些年给太守大人的好处,这点事情他想必不会深究。” 杨县令听了,连连点头,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严驰接着说下去:“还有,那刘赫手下有上千的乡勇,其战斗力不可小觑,一旦招安了刘赫,这支部队就等于握在了大人您的手上。如果消息有假,到时候咱们就从这支部队里包括刘赫在内,多抓几个头目,就说他们假传消息,煽动民众,蓄意谋反,被大人一举擒获,然后借机将这支武装彻底掌控,到时候大人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这番话把杨县令听得心潮澎湃,当即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好!贤弟果然是我的救星啊!就这么办!马上派人去传讯,就说本县看他数年来剿匪有功,如今又及时上报敌情,因此授予他本县督盗一职,命他即刻赴任!” 这督盗是各县、郡之中专门负责平定盗匪的职位,职位不高,而且看起来也算是量才使用,下座的诸位官吏也没有意见。 他们这边倒是安心了,得到了这个任命的刘赫却是摸不清楚状况了。 “大家说说,这个杨县令突然给我这么一纸任状,到底是什么用意,咱们到底要不要接呢?” 张勇等人虽然都不笨,但是这种官场上的事情也从来没接触过,因此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什么主意。 “嗨,要我说直接别理。这姓杨的狗东西,当县令这么多年,从来没管过咱们各乡百姓的死活,如今看咱们有了实力,十有八九是想吞并咱们!” 程良忿恨地说着,兄弟几人之中,就属他对官府的怨念最深了。 “不妥。”张勇出声道。 “咱们安民军也不是他想吞并就吞并的。只要大哥和咱们几人还在,大家根本不会听他这个县令的。如果咱们就这样拒绝了,万一那杨县令恼羞成怒,给咱们扣一个不尊朝廷的罪名,咱们是不怕,可各乡的乡亲们却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勇的说法也得到了众人的支持,如今队伍大了,牵扯得广了,考虑问题也不像以前那么简单了。 “我同意四弟的看法。这任状大哥但接无妨,那贼县令若真有什么不轨企图,咱们兄弟莫非还会怕了他不成?区区数百县兵,何足道哉?” 关羽语气之中不无豪气地说着。 大家一想,也确实如此。 以安民军如今的实力,根本不是区区一个县城的兵力能比拟的,只有县令怕他们的道理,他们何必怕那县令呢? 张勇和关羽先后一表态,大家也基本把主基调给定了,那就是接受任命。 张妤被查出怀孕后,刘赫以及徐氏就让她在家待着了,没有再跟着来山谷中操练,现在刘赫想问一问她的意见也不方便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作为刘赫自己的想法来看,这个任命他也有接受的意思。 虽说当时派人向县令通报这个消息,是有点一时冲动的意味,可是如今这个结果,倒也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自己身负重任,而且还有系统任务时时鞭策提醒着自己,如今能够正式进入仕途,也算是在任务的漫长大道上迈出了一步。 这时,难得发言的叶祥站了出来。 “师父,徒儿有点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说。” 作为他师父的刘赫,当然也想好好培养他,如今他难得能鼓起勇气出来献计献策,刘赫当然是欢迎的。 “都说了平时称呼我刘大哥就是了,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是,师……刘大哥。” 叶祥拱了拱手,说道:“那太平道起兵一事,旁人不知,但是刘大哥你这么说了,那就必然不会有错。只要您接受了这个任命,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成为官军,然后做好县城的防备事宜,以免那县令和县尉不知轻重误了大事,让城中百姓遭殃。” 刘赫等人听得频频点头,对叶祥这个孩子有些刮目相看了。 叶祥得到了大家赞许的眼神,心中的勇气增添了几分,继续说道:“不过县城里面毕竟是各大豪强的地盘,他们向来不顾百姓的死活,只顾自己的私利,一旦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怕他们不肯好好守城,只想着逃离,到时候怕是会和咱们安民军发生冲突。” 刘赫微微颔首,这点他倒是没考虑到,真有这种情况发生的话,他们肯定要出面制止的,到时候内忧外患,确实麻烦。 “祥子,你小子行啊,长进不少!挺好挺好!你既然想到这个问题,肯定有解决的办法,来,说出来听听!” 朱烨一拍叶祥的肩膀,他这大而厚重的手掌,把叶祥疼得有些呲牙。 “五叔过奖啦。我在想,咱们可以接受任命,但是却不入城,依然只在咱们黄水乡操练。一旦有贼兵来袭,师父作为县城里的督盗,率兵进城擒贼,也是名正言顺,如此既可以安民,又不至于和城中的家族冲突,还能尽可能避免他们平日里在背后做些猥琐小动作陷害或者试图吞并咱们,一举三得。” 叶祥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好小子,智勇双全了啊,哈哈!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四弟,你马上派人去给县令回话,他若答应,我便接受任命,若不答应,那就让他另请高明。” 有了实力,刘赫说话也有底气了。 “遵命!”张勇抱拳领命。 当刘赫的这个要求传到杨县令耳中时,他还有些惊讶,不过严驰却说这样正好,以后如果真的事情不对劲了,正可以拿这件事作为诬告刘赫图谋不轨的证据。 杨县令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便答应了刘赫。 虽然督盗这个官职几乎是大汉体制里面最基层的职位之一了,但毕竟也是官家身份了,这下把刘潜高兴得不得了,连着几天都给祖宗上香。 第九十五章 装备释疑 转眼已到了六月份,三位铁匠派人来传消息,说那兵王的锻造方法,他们已经钻研清楚,最近就着手先打造一把神剑练练手,如果顺利的话,就开始为刘赫等人打造兵器。 这个消息把大家都激动坏了,毕竟拥有真正的神兵利器是所有武将的梦想。 到了夜间,刘赫一个人躺在床上,向系统询问着一些事情。 “系统老大,既然我们人的属性都完全数据化了,那装备是不是也可以啊?比如像很多游戏里一样,什么兵器武力加8点,什么兵器加15点这样?还有既然有铠甲甚至甲王了,那是不是还会有防御力这项属性啊?不然这些神兵利器有什么效果呢?” 刘赫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好在系统又智能又没有感情,不然估计要不耐烦了。 “回复宿主,本系统对武力的判断和量化,本身就已经考量了防御力、灵活性等方面的能力。至于装备提升武力,这点确实有,不过没有宿主说的这么厉害。在这个世界里面,依照本系统的划分,装备对武力的提升,总共分成三种。” 一听系统开始说到重点了,刘赫马上集中了注意力。 “第一种是最普通的装备和军械,对个人的武力没有明显的提升,因此不计入数据的统计。这种装备,对于只有二三十点武力的常人而言,多少还有一定的辅助,但是对于动辄七八十甚至九十多武力的战将而言,这种兵器跟地上随便捡的一块石头或者山上砍的木棍相比,也没什么区别。” 对于系统这番话,刘赫倒是深有体会。 之前自己刚刚领悟出《四灵平逆斩》的时候,用的就是普通的兵器,在他的一番挥舞下直接就损坏了,真要上了战场,对于他这种武力的人而言,这种兵器虽然有作用,但有时候也会变成累赘,正负抵消,不计入数据统计也可以理解。 “第二种就是普通的神兵,比如原本世界里吕布的方天画戟,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张飞的丈八点钢矛,刘备雌雄双股剑,曹操的倚天剑青釭剑等等,都属于这一项,这种兵器在使用者能运用习惯的情况下,可以提升1点武力。” “第三种就是兵王了,这是神兵中的极品,普通的神兵也经不起兵王的几次对砍,这就可以提升使用者2点武力。比如原本世界中王允赠予曹操的七星刀,张飞后来被封为新亭侯时用赤珠山的山铁打造的新亭侯刀,还有传说中的干将莫邪双剑等等。” 这下反而让刘赫有些心理不平衡了。 “原来兵王并不是系统老大你发明的啊?敢情就算没有你,这个世界也能造出兵王来?曹老板和三将军都有这样一把顶级神兵啊。” “回复宿主,本系统的能力,是把兵王打造的方法明确化,让宿主有机会可以打造出多件兵王。而在原本的世界中,打造兵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上百年才有可能出现一件。” 系统的这个回答,让刘赫心里才再次回归平衡,否则的话自己引以为豪的优势岂不是没用了么? “那铠甲是不是也同样的道理?”刘赫再次问道。 “不错。铠甲也同样分成三种,对应不提升武力的普通铠甲,武力提升1点的神甲,以及武力提升2点的甲王。” “不但如此,坐骑也是一样,普通坐骑不提升武力,诸如赤兔马,的卢,爪黄飞电等神驹则提升主人1点武力。而本系统中可以培养出来的兽王,则可以提升2点武力。南蛮的兀突骨所骑乘的巨象就属于兽王坐骑的一种。” 经过这样一番解释,刘赫算是彻底明白了。 “怪不得当初南蛮军队这么不好对付,单单是一群骑着兽王战象的军队,就足够诸葛武侯喝一壶的了。” “回复宿主,普通南蛮军队所骑乘的战象并不是兽王,只是被驯化的普通大象而已。而兀突骨骑乘的战象,战斗力,凶猛程度,以及和主人本身的配合,都远远不是普通坐骑能比的。” 刘赫努了努嘴,也无法反驳。 “兵王,甲王,兽王,加起来总共就是6点武力啊,乖乖!立马拉升上来一个档次。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刘赫心里难掩激动之情。 “这兽王和甲王一时半会儿是惦记不上了,这兵王已经近在咫尺了啊,想想都激动!到时候吕布又如何?估计二弟关羽一个人就能对付了,还要什么三英战吕布,嘿嘿。” 刘赫豪情万丈,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兄弟几人睥睨天下英雄的那一天。 “系统老大,查查我们这些人现在的属性情况,我看看有多少积分可以收,赶紧把其他图谱都兑换出来。”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 “宿主:统帅73,武力90,智力87,政治60,特殊属性:无,特技:诡兵。” “关羽:统帅60,武力92,智力76,政治47,特殊属性:忠义,特技:拖刀。” “程良:统帅47,武力88,智力48,政治43,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张勇:统帅70,武力85,智力83,政治53,特殊属性:无,特技:鬼斧。” “朱烨:统帅56,武力90,智力67,政治45,特殊属性:精武,特技:勇力。” “张妤:统帅42,武力37,智力89,政治75,特殊属性:内助,特技:无。” “叶祥:统帅52,武力68,智力63,政治39,特殊属性:射术86,特技:无。” “钱理:统帅19,武力30,智力61,政治60,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这个数据和刘赫估计的相差不大,唯一有那么一点点意外的,就是钱理的成长速度,比刘赫想的还要快那么一些。 “这钱理真是个好苗子啊,尤其政治提升速度不可谓不快,也算是填补了内政方面人才的不足。话说现在我有多少积分了?” 刘赫急着问道。 “回复宿主,宿主当前拥有积分568点。” “还是不够多啊,到了这个阶段,属性再想提升难度就太高了,积分来得也就慢了,哎,只能省着点花了。” 刘赫心里快速盘算了起来。 第九十六章 山中奇景 “《十八般神兵锻造图谱》中,之前因为积分不够,没有把剑的锻造图谱兑换出来,这次就弥补下上次的缺憾。” “还有《各类铠甲解析及改良锻造图谱总汇》也是必要的,安民军这一千多人,总是需要铠甲装备的,我们几人武艺是不惧任何敌人,但是也该给他们多一些保护才行,为将者,只顾自己,不顾士卒,也影响士气。” “啊,还有还有,这个很重要,《百蔬良种及培育手册》必须来一份,普及了蔬菜以后,不但可以节省粮食,还可以均衡营养,改善口福。” 一口气兑换了三样东西出来,直接花掉了足足490积分。 “得,瞬间又变成只有78积分的穷光蛋了。前世缺钱,这世缺积分,真是好痛苦啊!啥时候才能大手大脚花积分啊!” 刘赫内心不断哀嚎,不过完全得不到系统的任何回应。 “算了,抱怨也是白搭,看这月色星光,明日应该是个好天气,干脆放一天假,让自己心情也放松放松。恩……好久没去狩猎了,明天就一起上山来一次狩猎比赛好了,也打点野味,犒劳下这么多乡勇士兵。” 自从张妤怀孕以后,刘赫就把三天一训练,改成一天一训练,大家虽然都很自觉,没有任何怨言,但是刘赫能感受到普通士卒确实有些辛苦了,所以多打点野味,再来一次盛大的宴会,一来给大家放松下,二来也提下士气。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刘赫把昨晚兑换出来的三件东西,分别交给了父亲刘潜,以及送去了五狼谷交给三位铁匠,任何就招来了关羽等几人,把放假狩猎的想法和其他几人一说,马上就得到了众人的拥护。 程良高呼着这次一定也要打一头野猪回来,不能输给五弟朱烨,朱烨就马上跟着说要打一头老虎,二人互不相让,气氛异常欢快。 几人分头派人向乡勇们传递消息,之后刘赫又让张妤和徐氏去聚集了一些村妇,一起准备起晚上的盛宴,二人欣然同意。 吃完早饭之后,刘赫等六人就一起去了五狼谷,看望了下三位铁匠,以及数十名辛苦采矿的工人们,并把今天晚宴的事情通知给了大家。 劳累了许久的工人们个个欢呼雀跃,脸上的疲劳之色顿时一扫而光。 做完这些以后,日头已经接近正中了,刘赫等六人带了一些干粮,跟着十来个乡勇随从,拿上兵器就出发进山了。 原本盘踞在这一带的山贼们也时常会去打猎,前些年山贼被安民军收降,方圆两百里内打猎的人已经很少了,所以几年下来,山林中的野味极多,和传说中那“棒打獐子瓢舀鱼”的程度也相差不远了。 在这片山林之中,不论是温和的小动物,还是凶猛的野兽,都不少见,即便是几年前的刘赫几人,也不敢太过于深入,但如今却不同了。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几人自忖武艺已经大成,相互之间的配合也十分纯熟了,就算是遇到一头成年的猛虎,也完全可以不放在眼里了,在这种心理之下,这一行十六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林的深处。 刘赫放眼看去,只见如今所处的山林,周围的树木明显要粗壮茂密得多。 粗略估计了下,这里距离五狼谷所在地,已经深入了大概二十多里了,看了看天色,按照这个日头的方向,估计也差不多要在申时左右了。 “大哥,今日收获也算不小了,看这天色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关羽建议道。 刘赫看着身后十来个乡勇手上都拿着不少战利品了,想着是可以收工了。 “好,那咱们就回……”然而刘赫话刚刚说了一半,忽然随风传来一阵猛兽的狂吼,把那十来个乡勇吓了一跳。 “嗷……”这一声嘶吼,连刘赫六人也心中一惊。 然而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以后,程良和朱烨马上就有些眉飞色舞起来。 “哈哈!终于有猛兽了!打了半天的兔子啊,小鹿啊之类的东西,太没趣了!听这声音,必是一头猛虎!” 两人你争我夺,互不相让,都想好好表现一番,来一出勇斗猛虎! “好啦好啦,两位贤弟别争了。既然你们都想去斗一斗,那咱们就顺着声音过去找找,至于到底怎么处置,等找到了再说。” 既然刘赫都发话了,程良和朱烨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身后那十来个乡勇本来还有些害怕,不过看到眼前这几个在他们心目中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猛将以后,心中的恐惧之心顿时烟消云散了,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顺着方向摸索了两刻多钟,声音虽然已经显得很近了,但还是看不到任何猛兽的身影。 “呵!看来此猛虎非同一般啊,咱们兄弟都找出四五里地了,居然还是只听见声音,却见不到虎影。这猛虎在那么远的地方吼叫,咱们都听得清楚,看来这厮的个头绝对不会小!” 关羽沉吟道,声音中也微微有些激动,似乎猛将都喜欢斗猛兽啊。 “嘿嘿,个头越大越好!个头小的,打得还不尽兴呢!” 朱烨兴奋地舔了舔嘴唇,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到那猛虎旁边,说完就加快了脚步向前跑了过去。 “老五你可别抢,你已经打过野猪了,这次老虎可得让三哥来!” 程良一边喊着朱烨,一边丝毫不肯落后地往前冲去。 刘赫等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起跑了起来。 又走了一会儿之后,张勇最是眼尖,最先发现了什么,直接朝着身后小声地喊到:“停!大家停下!小心戒备,就在前方了!” 众人闻言赶紧停下脚步,躲在一颗颗大树后面,定眼朝着张勇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直接把大家都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前方百余丈远的地方,在一块巨大的山石前面,十三四头硕大的灰狼围成一个半圈,正中间的那匹头狼明显要大一圈。 这狼群此时个个呲牙咧嘴,有几只狼的嘴边还有血污,整个狼群杀气凌人,让刘赫等人尽管是隔了这么远,也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但这还不是最吸引他们目光的,真正吸引他们的目光的,却是一头被这狼群围住的那个大家伙,竟然一头体格十分壮硕的猛虎! 这猛虎个头极大,只怕比水牛也差不了多少了,全身各处隐约可见的肌肉,无一不在彰显其强大无匹的力量,单单是身上散发而出的磅礴气势,就震慑得这狼群一时间不敢上前。 最关键的是,这头猛虎的外表,和普通的猛虎有很大的不同! 第九十七章 猛兽激战 普通的猛虎身上皮毛是黄白相间,而眼前的这头,却是黑白相间,准确的说不是黑色,而是蓝黑色,此时它威风凛凛地站立着,身上虽然有一些伤痕,但是它的身边,更是躺着四只灰狼的尸体。 “我滴乖乖,居然是黑虎!这可少见了!以前都只是听说黑虎是虎中异兽,兽中霸主,极其罕见,今天居然让咱们见到了!” 其中一个乡勇忍不住轻声感叹道。 其实不要说他们了,连来自于将近两千年以后的刘赫,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确凿的新闻说见到或者捕捉到黑虎了,所以他以前一直以为黑虎大概是一些农户猎户因为光线原因产生错觉而看到的普通老虎而已,要么就是早就灭绝了的生物,没想到今天能见到一头真的黑虎。 “我看这头黑虎至少得有一千五六百斤重,看这架势着实威猛不凡,被近二十头狼围攻居然还能占上风,不愧是百兽之王啊!” 张勇赞叹道,而关羽等人也被黑虎的这份勇猛无敌的气势有些折服了。 “为将者亦当如是!”大家都在心中默默说着。 就在刘赫等人还在一旁感叹的时候,那头狼嘶吼一声,如同下了命令一般,十几头灰狼一拥而上,朝着黑虎扑了过去! “吼!”黑虎低吼着,没有退让半步,举起一只前爪,狠狠一拍,就把一头扑过来的灰狼给拍飞出去撞在一颗大树上,当即就瘫软在地,流血不止。 “好!果然威猛!” 刚才还喊着要擒虎的程良和朱烨,此时见到黑虎如此威猛,以寡敌众,也忍不住赞了一句! “嗷……”黑虎的后背上,被一头灰狼咬住,黑虎吃痛,扭头也咬住了那头灰狼,猛地一甩,扔出十几步,但与此同时,自己的另外一侧也被其他狼咬住了。 “吼!”黑虎忽然后腿一瞪,向前一扑,直接将一头灰狼踩在了脚下,随后低头衔起,以狼做武器,左右挥舞。 “好!有勇有谋!”刘赫喜道。 不过这招很快就因为黑虎屁股被咬了一口而放弃了。 但这黑虎也非等闲,身后那条粗壮的尾巴如同一条钢鞭一样,狠狠抽到了自己身后的两头灰狼身上,直把两头狼抽得呜咽一声,一瘸一拐地跑到一旁重新找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张勇忽然用手一指,低喝道:“大哥,你看!看你黑虎身后的那个山洞里!” 刘赫等人闻言,有些纳闷地朝着他说的地方看去。 果然在黑虎身后丈余的地方,有一个并不算大的山洞,而此时的洞口有一个同样蓝黑色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这一下,大家算是有些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大概就是这群狼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来围攻这老虎母子或者母女,这母虎虽然寡不敌众,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还是毅然决然地守在洞口死战到底。 这一幕让大家有些震撼。 “大哥,这黑虎爱子心切,有情有义,咱们是否要帮帮她?” 关羽最喜欢这种情义深重的事情,不管对方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动物,都会引起他的共鸣,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出手救下母虎。 刘赫刚想说话,又听得“嗷”一声痛呼,只见那黑虎被一头灰狼瞅准了机会,死死咬住了脖子,而其他狼也马上扑上去。 “大哥!”关羽有些看不下去了,向刘赫投来请求的眼神,其他几人也纷纷看了过来,似乎都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其实刘赫也早就想出手了,见到众兄弟都如此,再也不犹豫了。 “好!祥子,用弓箭射那只头狼!其他四位兄弟,跟我冲杀出去,相助黑虎!十位乡勇兄弟在后面掠阵!” 刘赫率先冲杀出去,早就憋着想出动的关羽等人也迅速冲了上去。 刚刚把黑虎扑倒,那头狼刚刚仰头嚎叫了一声,就听的“嗖”一声,一支羽箭射中了头狼的腹部,顿时血流如注。 其他几头狼看到首领出了事情,赶紧放开了黑虎跑会自己头领身边,而就在这时,刘赫等人已经杀到。 “呔!”刘赫身先士卒,一枪刺死了一头狼。 剩下的四头狼马上转过头,没有任何犹豫,就朝着刘赫扑了过来。 “休伤我大哥!”一阵刀光闪过,扑在最前面的一头狼就被关羽砍成两段。 刘赫等人的武艺,对付老虎都不惧,何况是狼呢?而且现在还是六对三,没一会儿功夫,六人就轻而易举地把狼群歼灭了。 “吼……”黑虎见到突然出现的这几人,嘶吼了一声,试图再次站起来,但终究是伤势太重,双腿一软,又倒了下去。 刘赫仔细一看,这黑虎的后背,脖子,四肢,臀部,几乎全身都是伤了,此时倒在地上,身上的血不断地流出来,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好在刘赫等人出来打猎,早有防备,带了一些治伤的药草过来。 刘赫从怀中掏出药草,走上前,俯下身,想给黑虎敷上。 “吼!”黑虎低吼着,血盆大口一张,就想朝刘赫伸过来的手咬过去。 但它现在的状态,又怎么可能咬的到刘赫呢? 刘赫给朱烨使了个眼神,朱烨赶紧走上前来,双手死死摁住黑虎,任由黑虎挣扎嘶吼,也无济于事,身受重伤,已经站不起来的它,根本无力反抗朱烨。 刘赫把药草一点点敷在黑虎的伤口上,似乎勉强能止住流血了,黑虎似乎颇通人性,可能也明白了这些人对自己应该没有敌意,因此放弃了抵抗。 这时张勇走了过来,刚才他为避免还有其他灰狼,因此四处转了一圈。 “大哥,那边还有三头狼的尸体,再加上这边的,总共是二十二具狼尸。而且……我在不远处还发现了一只黑虎幼崽的尸体,大概是被狼群咬死的。” 众人听了,都有些沉默,对这黑虎的敬意更添了三分。 为了给孩子报仇,又为了守护剩下的孩子,这黑虎以一敌二十二,击毙十六头狼,击伤两头狼,宁死不逃,就冲这份豪气,很多人都未必做得到。 第九十八章 收养黑王 “咹……”山洞中的小黑虎跑了出来,来到自己母亲的身边,用舌头舔着母虎,不断地发出还有几分稚气未脱的叫声。 “吼……”母虎看到自己的孩子平安无事,吼叫中的悲恸之意也少了几分。 见到这一幕,刘赫等人都不禁有些动容。 这时,母虎原本已经无力的双眼忽然睁开,并且站起身来,关羽等人还以为它要对自己这些人不利,赶紧亮起兵器,护在刘赫的周围。 然而,却只见到这母虎用嘴将自己的孩子叼起来,放到了刘赫的跟前,舌头舔了舔刘赫的手,然后低沉地嘶吼了几声。 “这是……”刘赫有些不解了,“你是……是想让我来照顾你孩子?” 母虎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刘赫的话,只是将小黑虎放在了刘赫的脚边,随后深情地用舌头舔着自己的孩子,然后又舔了舔刘赫的脚面。 “大哥,你看,她流眼泪了!”张勇忽然出声喊道。 众人定眼看去,那母虎的双眼眼角之中,果然有泪水流下。 “吼!”母虎忽然仰天大吼一声,随后再也没有力气,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唉,看来这母虎受伤太重,已经回天乏术。刚才是回光返照之时,无奈之下,向大哥托付了后事。” 关羽声音有些动容,这样的场面,让这些九尺大汉也有些哽咽了。 那虎仔看到自己母亲倒下了,当即发出一阵阵呼叫,用自己的头去拱着母亲庞大的身躯,但是终究是无能为力了。 “吼……”母虎发出最后一声无力的吼叫之后,终于完全闭上了眼睛,只留下唯一的孩子在一旁不断的呼唤着自己的母亲。 “唉……”关羽等人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刘赫恭恭敬敬地朝着母虎的遗体拜了一拜:“你放心,我刘赫对天起誓,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孩子!” 说完,刘赫对着其他人挥了挥手道:“此虎十分可敬,不能让她曝尸荒野。咱们就一起将她埋了。” 其他人欣然同意。大家拿手里的兵器当工具,很快就在地上挖了一个硕大的坑,之后合力把母虎的尸体搬了进去,掩上土。 “咹……”虎仔看到母亲被埋,依然很是不甘心地想冲上去抛开,却被刘赫一把抱在了怀里,只剩两只前腿无力地朝着前方划拉着。 掩埋好以后,大家一起朝着这个特殊的坟拜了拜,之后就或背或抬或运地搬走了那些狼的尸体,朝着山外走去。 等大家回到黄水乡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而乡民们早已架起锅,做好饭菜,准备好酒,就等着刘赫带野味回来,就可以开席了! 不过尽管如此,当大家看到刘赫他们一个个都带着狼的尸体回来,尤其是刘赫怀里还抱着一只虎仔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被吓了一跳,而村中有些小孩子却是初出牛犊不畏虎,跑上来想和虎仔玩,可被这虎仔一声虎吼之后就吓跑了。 “呵呵,这些孩子。老虎再小也是老虎啊,尤其还是黑虎这样的虎中异兽,哪怕现在比家猫大不了多少,也不是你们这些毛孩子能挑衅的呢。” 刘赫摇着头笑了几声。 程良当年流浪的时候,也曾给一个屠户家里做过伙计,对于这种活他再熟悉不过了,他亲自带着几个乡勇,把那些狼的尸体洗剥干净,剁成肉块,扔到了锅里,而其他村民也把各种野味给处理了。 大家都操劳了许久,见到这样的美味,个个口水直流,等饭菜都端上来以后,一个个都是狼吞虎咽的。 刘赫和众兄弟单独坐了一桌,他随手拿过一块那些狼的肉,喂到了虎仔嘴边。 “来,小黑虎,这就是杀死你母亲的凶手的肉,来,吃了它!” 那小黑虎从来没吃过煮熟的肉,这时用鼻子凑上来闻了闻,好像是感觉这个肉的气味不太一样,所以犹豫了半天没敢下嘴。 但是这虎仔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已经饿地不行了,所以最后还是没忍住,张嘴把狼肉吃了下去。 而这一吃,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这头不过和刘赫前世见过的普通土狗一般大小的虎仔,足足吃了大半条狼腿,这才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呵!这家伙个头不大,吃得是真不少嘿!我看它吃的这些肉,估计得接近它自身体重的快一半了?也不怕撑着。” 程良砸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小黑虎。 “呵呵,无妨,会吃是好事,咱们也不是养不起,实在不行了,大不了以后带它上山,让它自己捕猎去,正好还可以培养下它的野性,毕竟是老虎嘛。” 刘赫不以为意地说道。 “哎呀,不知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能长得跟它母亲一般大,那么威猛的模样,要是能当坐骑,骑上去战斗,啧啧啧,绝对拉风啊!” 朱烨舔着嘴唇,一副很憧憬的样子。 “对啊,五弟这个主意不错。真要有一头老虎当坐骑,估计能把敌方的士气直接吓没了,再不济也至少能让对方的骑兵陷入混乱啊!” 朱烨跟张勇二人这么一说,倒是让刘赫想起了什么。 “对啊!兽王啊!系统里的兽王培育手册!还有什么比老虎能配得上兽王这个称号的么?我得抓紧赚积分,五件弓弩图谱,甲王图谱,相马手册,神驹培育,兽王驯化,都是目前需要兑换的,这积分缺口都上千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找一个熟悉老虎习性的人好好照顾着再说。” 想到这里,刘赫对怀里的这只小黑虎是越看越顺眼了。 “好!我就给你起名叫黑王,等过段时间兑换了兽王培育手册,依法和你一道训练,以后咱们两个一起并肩作战,肃清寰宇,还天下一个太平!” 黑王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新“朋友”在说些什么,它也累了一天了,现在吃饱了以后,困意就上来了,直接倒在刘赫的床上就睡了。 “嘿,你还真有一股当大王的样子啊,都开始霸占我的床了。” 刘赫无奈地笑了笑,将黑王轻轻抱起来,放到张妤刚刚专门给它临时搭的一个小窝棚里,然后自己才上床睡觉。 第九十九章 喜事连连 第二天一早,刘赫召来了关羽等人。 “各位兄弟,你们可知道有谁是对老虎这种猛兽比较熟悉的?最好胆子也要大一些。” 要驯化黑虎这种凶猛的异兽,除了经验和知识以外,胆量当然也是少不了的。 刘赫昨晚检查了下,这只小黑虎是雄性,而一般在猫科动物里面,雄性的体格和凶猛程度都远远超过雌性。 那头母虎都有一千五六百斤重,这小黑虎要是长大了,估计至少得一千七八百斤了,也就是相当于刘赫前世的四百多公斤,那个头简直快赶上一匹水牛了,绝对是威风凛凛。 刘赫的这个问题,关羽,程良和叶祥是没有办法的,他们毕竟的外来的人,对本地人口的了解远不如张勇和朱烨。 张勇思索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诶,我倒是想到一个人。我父亲曾经说过,咱们隔壁乡里,在二十多年前,曾经有个猎户杀死过老虎。那猎户每年都会上山找老虎,据他自己说曾经发现过很多次猛虎的踪迹,但是他自己武艺一般,一般情况下都会先逃走,然后根据老虎的习性,准备好陷阱。” 刘赫顿时来了兴趣,赶紧追问:“不错,这样的话,想必他对老虎确实有些了解,否则绝无可能设下能够成功捕获老虎的陷阱。此人现在哪里?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张勇神色一黯:“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这人十五年前在山上遇到老虎,命丧虎口了。不过他留下一个遗腹子,从小就听着母亲口中的英雄父亲故事长大,久而久之,也从这些故事里对老虎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据说几年前也曾经依照老虎的习性布下陷阱,不过威力太弱,只留下了一点老虎的皮毛。” 刘赫闻言有些失望,不过想想有总比没有强,既然他能留下老虎的皮毛,说明他了解到的知识和经验确实没错。 “好!就是他了!四弟,你马上带些粮食去看望他,想办法把他招到咱们乡来,我有大用!” 看着刘赫这兴奋的神情,张勇等人有些奇特了。 “大哥,你莫非是要让那少年来照顾这黑虎?”关羽问道。 刘赫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不但如此,我还要把黑虎训练成举世无双的坐骑!” 听刘赫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些惊讶,但随即就变成了狂喜。 “哈哈,好,大哥果然厉害!大哥的黑虎要是驯化成功了,到时候我们兄弟几个也去抓几头猛虎过来玩玩!” 几人调侃了几句,张勇便辞别了,去仓库里领了些粮食,骑马直奔那少年的家中。 在照顾的人没找到之前,刘赫暂时只能先把黑王随身带在身边。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黑王只有在刘赫的怀里才会稍微安份一点,要在别人上去逗它,一律都是呲牙咧嘴的,没有好脸色看。 也因为这个,众多乡勇都觉得黑王已经被刘赫收服了,顿时对刘赫更加景仰不已,许多人都把刘赫看成自己崇拜的偶像了。 正在操练着的时候,张勇就带着一个少年一起回来了,刘赫赶紧迎了上去。 “小子赵昌见过刘公子!” 这少年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让刘赫对他第一印象就非常好。 “系统,查查赵昌的属性。” “查询中,请稍候……” “叮,赵昌当前属性:统帅16,武力32,智力31,政治13,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属性中规中矩,没什么奇特的,不过反正我也不需要他做其他事情,能养好黑王就足够了。” 刘赫笑着看向赵昌。 “果然沉稳大方,是个人才啊!想必我四弟也跟你说过了找你做什么事?你可有信心?” 赵昌看了看趴在刘赫脚边的黑虎,眼睛一亮。 “母亲从小就告诉我,我父亲当年一直就想捕老虎,学老虎,甚至养老虎,我从小就把父亲留下的各种手札笔记图册都翻遍了,可惜没有机会见识到真正的老虎,两年前母亲也去世了,如今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实现家父的遗愿。只要刘公子给我机会,我一定好好照顾它!” 刘赫对赵昌的态度非常满意,这少年小小年纪,但是有志向,有见识,也有基础,算得上是上佳的人选。 “黑王,来,以后就是他负责照顾你了,来打个招呼!” 刘赫蹲下去,抚摸着黑王,但黑王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看赵昌,随后就闭上眼睛继续睡觉,根本不搭理,让赵昌一阵尴尬。 “呵呵,它就是这样,除了偶尔能稍微给我一点面子以外,对其他所有人都凶,要不是它现在还小,暂时还威胁不到别人,我估计都已经有人要伤在它手上了,你以后可得耐着性子,也要小心一些。” 刘赫叮嘱着,赵昌也连连点头,虽然刚才有些尴尬,但是一想到以后自己能照顾这样一头传说中的异兽,他心中仍然不免兴奋。 “对了,以后为了方便,你就搬到我家来住。一会儿我派人跟你去家中收拾收拾。” 刘赫之前从张勇口中得知,这赵昌的母亲前年也去世了,现在就靠他自己种几亩薄田勉强度日,也算是无牵无挂了。 “啊!真的么?我可以和刘公子你们住在一起?”赵昌闻言显得很是激动。 “额……是啊……有什么问题么?”刘赫对他的态度有点惊讶。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非常乐意!能和咱们十里八乡的几位英雄住在一起,我实在是……实在是……太激动了!” 刘赫被他说得一阵哑口无言,现在他才终于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居然也有“粉丝”了。 “好了,我过段时间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这件东西估计会对你照顾和训练黑王有着很大的帮助,不过现在那件东西还不在我手上,你得等一段时间了。” 赵昌现在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了,哪儿还顾得上这些许小小遗憾。 当天,赵昌就带着家里仅有的一点点行礼,搬入了刘赫的家中,负责照顾黑王。 不过很快的,刘赫就发现黑王好像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天晚上,徐氏一脸怨气地看着刘赫,原因就是黑王居然自己跳入圈养牲畜的窝棚里,干净利落地咬死了一只才一个月大的小羊羔,并且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副骨架子了,那血腥的场面,差点把徐氏给吓晕过去。 这几只羊几乎是如今刘家一半的财产,是徐氏倾注了不少心血圈养的,平日里有喜事,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杀一头,就这样被一个“外来客”吃了一只羊羔,徐氏怎么可能没怨言呢? 刘赫跟赵昌却是很高兴的,因为这证明了黑王的野性还在,个头虽然还不大,但是已经初具攻击力了。 不过这种高兴当然不能在徐氏面前表现出来了,刘赫好说歹说,千哄万哄,徐氏这才消气。 第一百章 山雨欲来 在这样庞大的食量之下,伴随着的就是黑王个头的迅速成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长大了明显一圈,把刘赫高兴坏了。 都说“福无双至”,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刘赫几人多年来好事做多了,得到上天的奖励,如今又有一个好消息传了过来。 这日刘赫等人正在操练的时候,五狼谷来人,说三位铁匠有请。 刘赫知道必然是兵王铸造有成,赶紧带着关羽等几人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当走到三位铁匠所在的铺子中时,见到八个男子正围着一把剑,脸上浮现着无比激动和自豪的神情,丝毫没主意到刘赫等人的到来。 这其中三个年长一些的就是那三位铁匠,另外五个大约十七八到二十出头年纪的,则是三人挑选出来打下手的。 看到如此情景,刘赫就知道那把剑必然就是传说中可以媲美干将莫邪的兵王级别的神剑了! “三位师傅,此剑莫非就是……” 八人听到刘赫的声音,这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 “啊,刘公子来啦!”那蒲德首先迎了过来,“哈哈,公子猜得不错!自从当初公子赐给我们那本新的图谱之后,我三人是茶不思饭不想,日夜钻研,这图谱中的每一幅图,每一个字,都堪比世间珍宝,简直是神仙技艺,我们就连晚上做梦之时,也都在琢磨此术。” 方阳师傅也一脸激动地说道:“是啊是啊,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我三人呕心沥血,打废了数十把兵器,终于不辱使命,铸造出这把神剑!” “我等自信,此剑足可彪炳史册,不逊色于古代传说中的那些神剑!” 蒲德虽然已经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但是说话的时候还是难免有些颤抖,其激动之情可见一斑,其他几人也都差不多模样。 “神剑啊!那咱们赶紧试试!大哥!”朱烨在一旁催促道。 其实他自己就手痒难耐,很想上去试试这把剑的威力,但是刘赫还没动,他也不好意思抢先。 “是啊大哥,快去试试,也好让我们众兄弟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神剑到底是何等威力!” 关羽微微有些喘粗气,也跟着一起催促着。 刘赫本来也忍不住了,被兄弟们这么一催,更是心痒得不行,不再犹豫,直接走上前去,伸出手,抓住了剑架上的这把微微泛着蓝光的长剑。 “嗯?”刚刚握住剑柄,刘赫就察觉到了不凡。 这把剑还没来得及在剑柄上缠绕些装饰之物,此时的剑柄依然是那金属裸露在外,然而刘赫握住的时候,却觉得温润如玉,就好像握住一个少女的手一般,让刘赫十分惊奇。 萧元师傅显然也发现了刘赫脸上的震惊之色,对冶金之道他最是精通,此时赶紧上前解释。 “刘公子,此剑以多种奇特金属混合冶炼而成,全长四尺三寸,身是白铁而泛蓝光,本为寒铁却透暖意,剑身冰寒而剑柄温润,更是削铁如泥,绝对是世间奇宝,公子但可一试。” 刘赫被他说得更加心痒了,看到旁边并排竖立着三根手腕粗细的铁棍,便走到近前,将长剑一挥,直接劈了过去。 “锃……” 刘赫几乎感受不到任何阻力,便觉在一声非常短暂清脆的轻响之后,三根铁棍就应声而断了,上前仔细一看,切口极其平整光滑,而剑刃之上却看不出半点痕迹。 “好剑啊!绝世好剑!纵是湛卢、纯钧,也未必能及!” 刘赫举起长剑,仔细打量起来,目光再也无法移走半分。 “太厉害了!要是咱们的武器都能有这样的威力,天呐……简直不敢想象!” 程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三根铁棍,嘴巴喃喃说道。 “此剑可有名字?”关羽向蒲德询问着。 “呵呵,我们几个都是大老粗,哪儿会起什么名字,正要请几位英雄来为此神器定名号。” 刘赫看了看这把神剑,见它果然是白色的剑身,但是却在日光照射后反射出海蓝色的光芒。 “嗯……就叫它沧溟剑!” 众人一听得此名,个个神色一凛。 “大哥志向远大,以苍天大海为比,果然气魄不凡!好神剑!好名字啊!” 其实刘赫根本没想那么多,看到这蓝光,就想起前世玩的游戏里的神兵,就顺嘴说出来罢了。 “几位辛苦了,铸造了这把神剑,已是大功一件!只是如今我等时间紧迫,所以还要劳烦各位师傅不辞辛劳,再为我们兄弟几人各依此法铸造兵器。” 刘赫放下沧溟剑,向几个铁匠躬身下拜,几人赶紧上前扶起。 “不敢当不敢当。我等有如今的日子,有现在的技艺,全是刘公子的恩赐,岂敢不尽心竭力?各位英雄可将自己对兵器的要求一一说与我等。经过此剑的铸造过程,我等对这技艺已然十分明晰和熟练,快则三月,慢则五月,定可打造出六把神兵出来!” 关羽等人闻言大喜,赶紧一一把自己的想法和要求都说了出来。 “如此就谢过诸位了!”刘赫带着几人向八位师傅告谢。 回家以后,刘赫命人送了一些粮食和野味去五狼谷,算是慰劳下几位师傅这么久以来的辛劳。同时又选好了缠绕剑柄之物,以及制作剑鞘的材料,沧溟剑这才算完全铸造成功了! 朱烨看着沧溟剑,两个眼珠都快瞪出来了,直接就来伸手讨要了。 “来来,大哥,这沧溟剑借我耍几天!” 刘赫却没理他,把沧溟剑放在自己房中剑架上。 “你这家伙又不会使剑,有什么好玩的。” 朱烨这下急了:“谁说我不会的,大哥,你顺便把你那本剑谱也借给我,我拿着沧溟剑练几天不就会了嘛!” 说完就把手伸过来了,却被刘赫狠狠拍了一下。 “去去去,那十字夺命剑是双剑的剑谱,这是单剑,能一样么。” 这时关羽也走了过来,抓住朱烨笑道:“好了,五弟,你就别凑热闹了。咱们几人使的兵器都很沉重,用这长剑反而不便。咱们自己的兵器也马上就能铸造好了,你何必着急这几个月呢。” 朱烨这才一脸不舍地罢手了,只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时不时眼睛往这沧溟剑这边瞄来。 就在刘赫等人日夜操练的时候,狼调县隔壁的州府晋阳城,此时却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这一行共二十余人,聚集在了晋阳城内西南角的一个破庙之中,有十几人在破庙周围守卫巡逻,显得十分小心谨慎。 破庙之中,七八人围坐成一个圈,为首的是两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形容消瘦,但是依然显得十分精神,尤其这两人的双眼都十分有神。 第一百零一章 师门相争 “马师兄,师尊此次派你千里迢迢赶去洛阳,到朝廷里活动,可谓是任重道远,更是关乎到咱们太平道的生死存亡,足见师尊对你的信任啊!” 一个头上系着淡黄色素巾的男子,略带几分恭维的说着,旁边一个鹰钩鼻的男子捋了捋胡子,显得有些得意。 “呵呵,师弟过奖了,为师尊分忧,是咱们做弟子的应尽的本分嘛,为兄累是累点,但是也是义无反顾啊!不像唐师弟你啊,天天跟在师尊旁边,也不用做什么事情,真是轻松多了啊!” 这人一番话中带刺的说法,让素巾男子有些微怒,但是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对了,师尊常说冀并之地多豪杰,如今咱们到了这晋阳城,不如多停留几日,四处走访下。咱们太平道在并州地界里还处于空白状态,不如趁此机会发展一些信徒,也好为师尊他老人家的大事打好基础啊,唐师弟你觉得呢?” 看着自己这个马师兄笑眯眯地盯着自己,这唐师弟心里一阵发毛。 “师兄所言极是,师弟我明天一早就去查访一番。” 马师兄看自己这个师弟还是很识相,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色刚有些蒙蒙亮,唐师弟就被叫醒了。 “师弟啊,师尊的大事要紧,咱们可不能偷懒啊。”那马师兄意有所指的说着。 姓唐的师弟当然知道他这是故意折腾自己,但是也没办法,谁让自己师尊就信任师兄呢,只好装作很恭敬的模样赶紧起来。 “师兄教训得是,师弟这就出发,去周边各地仔细探访。” 等这个师弟转身离去之后,这个马师兄的脸色马上就拉下来了。 “哼,臭小子,想跟我争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而那个师弟走出破庙以后,脸色也随即阴沉下来。 “娘的!马元义,总有一天,我唐周会让你好看!” 唐周忿忿离去,来到了城中的一处酒楼,这种地方打听消息是最方便的,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说不定就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唐周虽然对马元义很不满,但是也知道现在还没能力和他对抗,所以在明面上自己才一直表现如此恭顺,该做的事情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做。 他随便叫了一些点心酒水,就坐在一旁悠闲地一边享用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各种声音。 不过足足吃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弄得店小二都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还以为他是不是没钱付帐所以才迟迟不走。 “晦气!什么都跟老子作对!” 唐周暗骂了一声,便准备掏钱付账后离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嗓门传了过来:“店家,取你们这儿最好的肉食跟酒水过来,军爷我们要好好吃喝一番!” 唐周一听来了几个晋阳城中的军官,马上来了精神,赶紧又坐了回去,不过为了防止引起怀疑,他掏出钱付了之前的账单,然后又重新叫了些食物,那店小二马上脸色就变得讨好起来。 三个军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随便挑了一个位置就坐下了,“嘭”的一声将兵器放在桌子上,倒了杯茶水就先喝了起来。 “嗨,他娘的,这新来的军侯真不是个东西!哪儿有训练这么狠的!” 连着喝了三杯茶水之后,其中最高大的一个军士出声抱怨着。 “可不是嘛,这个姓高的,仗着自己有几分勇武,得了刺史大人和校尉大人的看重,就不把咱们士卒当人看了!这训练起来简直要咱们的老命啊!” 这两人的抱怨让旁边另外一个军士赶紧看了看周围。 “唉唉唉,你们两个小心一点,这可不是你们家,别乱说话!” 谁知道他这么一提醒,那两人更加不爽了。 “怎么了?还不让说话了么?不就一个军侯么,就算我骂他了,他知道了,又敢拿我怎么样?” “就是,他不拿咱们当人看,这才上任三天,看看兄弟们一个个被他折腾得,腰酸背痛,全身都没力气了,还怎么打仗?真不知道刺史大人看上他哪点了!” “两位兄弟说得倒也是啊,这几天训练确实严酷了些,他自己是高兴舒服了,咱们可惨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唐周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倒是对这个新上任的姓高的军侯产生了一些兴趣。 这年头的官军,基本都是些无能的废物,就算不是占着位置吃空饷,也都是怠惰无能之辈,忽然见到这样一个治军严格的将领,反而有些稀奇了。 不过三人接下来的话,引起了唐周更大的兴趣。 “别提了。这姓高的,说咱们隔壁那个小县城,狼调县里,有一支乡勇队,都比咱们厉害,所以要咱们加倍刻苦的训练。真是胡说八道,区区几个乡野小民罢了,能有什么本事?我看他就是故意找茬折腾咱们,好显摆他自己的威风!” “就是,我也赞同李兄的看法,我觉得他就是玩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想靠这个立自己的官威!” 不过另外一个军士却皱着眉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两位兄弟,小弟我倒是也听说了那支乡勇队。两位都知道,小弟老家是阳曲县的,前些时候我媳妇儿带着儿子来看我,就有和我提起过。” 这一下让那两人纷纷看了过来,显然也想听听那个间接把他们“害得”这么惨的乡勇队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名军士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说起来,这乡勇队在狼调县也算是成名多年了,只是一直都在剿匪,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所以没有被咱们刺史府注意到。但是我媳妇儿一提起这支军队,就笑得跟山上开的花一样,一个劲夸赞,说什么他们保护百姓,开垦荒地,驱逐了方圆数百里内的几乎所有山贼流寇,让数万百姓得以安宁啊。” 这番话让那两名军士有些不爽了。 “兄弟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区区一点匪患而已,根本不值一提,那乡勇队估计也是碰巧胜利那么一两次,乡野之人无知,就捧为救星了,我看也不值得吹嘘!” 正所谓“爱屋及乌”,这二人厌恶自家新来的军侯的缘故,所以对乡勇军也没有半点好感,此时听了别人说乡勇军的好话,当然是不能接受的。 第一百零二章 神使造访 然而他们没听进去,坐在旁边的唐周却是一个字也不落得记住了。 “狼调县,这个小地方居然也会有那样的能人么?我倒是要去看看,不能错过,万一真是个人才,我趁早拉拢了,一来可以在师尊面前邀功,二来也可以培植出自己的势力,省得总要看那该死的马元义的脸色!” 唐周打定了主意,将一杯酒仰头喝下,便扔下几枚钱币,出了酒家。 原本有了消息以后,唐周应该第一时间回破庙去通知自己那个马师兄的,不过他本来就和马元义不对付,如今有了机会,当然不愿意让他知道,免得功劳又被他抢走了,所以唐周只是自己只身一人,骑了马一路朝狼调县飞奔而去。 到了狼调县以后,唐周四处打听之下,才发现这个黄水乡的乡勇军确实盛名极高,但凡他问到的人,无不是交口称赞,这更坚定了他要拉拢这支部队的信心! 唐周在狼调县的县城里,没有多停留一刻,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赶紧向黄水乡进发了,生怕晚了一刻就会被其他人抢先了。 此时的黄水乡,随着一些小股的流寇不断被收编,又有不少流民前来投靠,黄水乡如今已经有了一万多居民。 而安民军原本有一段时间停止再招人加入,不过架不住乡民们热情高涨,再加上前段时间兑换出来的百蔬种子和种植手册,这段时间在刘潜、张铜,还有其他几位亭长的共同努力下,第一批蔬菜也成功发芽了,所以刘赫这才放开了禁令。 也不知道是不是连着半年时间乡勇队停止招新兵,把大家憋坏了,如今这一放开禁令,乡民们踊跃异常,安民军很快就发展到了整整两千人,军容甚壮! 在见识到沧溟剑的威力之后,两千士卒个个惊异无比,同时在刘赫的鼓舞下更加奋发操练。 一年多以前刚刚加入了“负重六十斤长跑”的训练内容时,不少士卒还颇有怨言,可是如今一个个都异常积极主动,没有一个人喊累。 而这一切变化的根源,主要就是因为刘赫说了一句“神兵神甲多沉重,体格不壮,表现不佳者不可使用”,顿时激起了大家的无上热情。 这样的神兵利器,哪怕是在枪炮早以占据主流的刘赫前世那个二十一世纪,也依然有着极其大量的拥护者,更何况是在这个年代,而且还是在军中,大家对神兵的渴望之情绝对不下于一个饿了的婴儿对奶瓶的渴望。 当然了,根据刘赫和三位铁匠几次的交流情况来看,要真正在军队中大规模普及这种兵王级别的神器,显然有些不可能的。 且不说批量打造神兵的人手是不是足够,就算人手充足,这金属矿也不够。要锻造兵王,对金属矿的提炼要求也极高,普通兵器,百来斤金属矿提炼出的金属,就能打造一柄,神兵利器,要数百斤金属矿,而这兵王,每一件都要耗费数千斤金属矿才能提炼出足够的金属,而且就算如此,锻造成功率还不是百分百。 这样奢侈的兵器,就算刘赫又系统这个金手指,也绝对不可能做到在军中普及,甚至于以后自己势力壮大了,单单要在手下武将中普及,可能性都很低。 所以刘赫的打算是,兵王暂时就仅仅在自己这六人手中使用,之后干脆限制兵王的铸造,物以稀为贵,东西一旦多了,就不值钱了,而且还容易流入其他势力的手中。 自己手中掌握兵王唯一的生产渠道,这样遇到优秀的武将时,赠予一件,才能得到对方最大的感激,这也算是这些年刘赫悟出来的一点用人之道了。 而之后收降的普通武将,就用普通的神兵,而士兵么,就用经过几位铁匠改良过的普通兵器。 这种兵器蒲德也给刘赫试用过,虽然没有在数据上提升武力的效果,但是其锋利度,耐久度,以及兵器设计的称手程度都比寻常所见的兵器要强上许多。 刘赫看着前方严整的军容,心中思绪万千,却忽然被一个传令兵打乱了。 “报!村中来了一个男子,自称是什么上天的神使,要求见各位统领!此时正在谷外等候!” 刘赫顿时一脸疑虑:“上天的神使?这年头敢这样自称的,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张角的手下了?不过张角怎么会派人来找自己呢?奇怪了。” 不等他表态,一旁的程良就满脸不耐烦了:“什么狗屁神使,乱七八糟的,赶走赶走!若是普通百姓来求助的,我们还帮一帮,来这么个东西,到我们这儿来摆谱的,一律乱棍打走!” 那传令兵得了程良的命令,正准备退去回报,被刘赫叫住。 “慢着,叫他过来。” “喏!”传令兵得令,躬身退了出去。 “大哥……”程良刚想发问,被刘赫挥手阻拦。 “此人很有可能是冀州太平道的教主,张角座下的人,只有他们才会称自己是什么神使之类的,见一见无妨。” 关羽等人有些惊讶了,刘赫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的?张角又是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人在此地练兵的?难不成张角和大哥都是修成了什么特殊的神通? 不过来不及他们细想,传令兵就带着一个穿着普通农户着装的男子走了过来。 那人看了看刘赫等人,又看到旁边那两千士气高昂的军队,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狂喜。 “大贤良师座下第八弟子,唐周,给各位将军见礼了!” 他想着这一声“将军”应该能得到对方的好感,却没想到自己长年累月已经习惯了的看人的目光以及说话的语气,反而引起了刘赫等人的不悦。 “哼!”关羽冷哼了一声,就闭上眼睛,不再看他,让唐周一阵尴尬。 刘赫听对方自报家门,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脑海中使劲回忆。 “唐周……唐周……啊!难道是那个太平道的叛徒,出卖了张角造反消息的唐周?这倒是有意思了……” 刘赫眼前一亮,对这唐周的到来忽然产生了一点兴趣。 “原来是大贤良师座下弟子,失敬失敬!不知阁下远道而来有何贵干?刘某人自认出了这狼调县,应该就没多少人认识我了?大贤良师怎会得知?” 第一百零三章 谁是神棍 唐周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回答:“大贤良师得天神传授,自然有法术,天下大事,只要师尊他老人家想,就没有什么算不到的。” 他说话时,满脸得意,然而却只得到刘赫身后几人的不屑。 唐周见状,神色有些微怒,连那个可恶的马元义也不敢当面对他如此,这些乡野草民怎敢如此放肆? 刘赫看他脸色有变,赶紧上前安抚:“阁下莫怪,我这几个兄弟生性如此,对陌生人一律不爱理睬。不知大贤良师遣阁下前来,有何贵干?” 唐周一想,也是正事要紧,就懒得和关羽等人计较了。 “大贤良师深知天下百姓疾苦,因此自得天神传授之后,日夜操劳,殚精竭虑,为这黄天之下的黎民祷告。” 刘赫等人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这种虚言,更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额……”唐周又不免有些尴尬,知道对面这几人恐怕不像普通的老百姓那么好糊弄的了。 “师尊算到并州地界的百姓,饱受苦难,内有官府压迫,外有异族侵扰,还经常遭受山贼的劫掠,实在是苦不堪言。大贤良师慈悲济世,便派我来解救。” 刘赫听了这番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敢情自古以来这些骗子用的都是一个套路啊!” 刘赫被呛得脸上一红,唐周看到了,还以为引起了他内心的共鸣,赶紧顺着这个话题接着往下说。 “大贤良师是黄天派到人间的使者,专门救苦难众生超脱苦海。师尊算出各位天资聪颖,极具仙根,因此派我来此引度各位入仙门,从此得到黄天的庇护,在天师的座下,解救众生,功德无量!” 张勇、关羽这几人因为刘赫这几年来多次教导的缘故,对这太平道本来就没有太多好感,如今听了唐周这番话,更是认定这张角就是个愚弄百姓的骗子,只是看刘赫都没说话,所以也只能隐忍着,否则早就把这唐周扔出去了。 不过刘赫心中却是冒出了很多想法。 他原先是史书中看到唐周出卖张角,还有些不解,毕竟张角计划一旦成功,他这个弟子肯定是开国功臣,而投靠了朝廷,不但落得一个背主的骂名,还失去了一个入主功臣云台的良机。 可是如今观此人言行,完全就是个能力不足,油嘴滑舌,投机倒把之徒,刘赫猜想他肯定是在张角手下混得不如意,甚至经常受气,所以心理不平衡了。 刘赫眼珠一转,心中就有了计较。 刘赫拍了拍旁边一块石头上的灰尘,一屁股坐了上去,对唐周的话也只是冷笑了几声,不予置评,这让唐周很是郁闷了。 “怎么?几位莫非不信?若非如此,在下如何能来到此处拜见各位啊?” 唐周觉得自己的话应该是天衣无缝,只可惜他遇到的是一个来自一千八百多年以后的灵魂,对这种神鬼之说早就看透了。 “不错,刘某确实不信,也不对,不是不信,而是根本就确定了阁下这番话就是胡言乱语,前来诓骗我兄弟几人。” 听刘赫这么一说,身后的关羽几人马上横眉怒视,就等着他一声令下,就要冲上去把唐周打成肉饼。 而唐周见状也是脸色一阵苍白,心中几乎乱了方寸,然而他在张角座下十几年,终究也是有些见识的,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思绪。 “阁下何出此言啊?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啊!” “哼哼,属实?”刘赫冷哼一声,“你说张角算出我等在此练兵,所以派你过来说降,共救苍生。还说他得黄天传授,身具法术,悲天悯人,慈悲济世。这些话,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唐周被刘赫的一番话,一个眼神搅乱得心里更慌了。 “怎么回事?看他这么言辞肯定的模样,怎么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不可能啊,我太平道这些机密,除了师尊和他的两个弟弟知道以外,连我们八大弟子也只是略知一二,他一个乡野小民怎么会知道呢?不可能,他肯定是在故作姿态!对,肯定是这样!我不能慌,我要是慌了,就等于承认他说的话了!” 想到这里,唐周调整了下自己的神色,表现出有些怒气:“师尊他老人家算出汝等有难,特来解救,你们却如此无礼,实在可恼!” “呵呵。”刘赫有些不屑地笑了几声,“天神授命,此事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不是落在你师尊张角头上而已。” 唐周心中一惊! 他作为张角的弟子,跟随在师尊身边十几年了,师尊这些所谓的法术到底是真是假,他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不得不让唐周多想了。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只能故作镇定接着圆场了。 “无知小民!大贤良师法力广大,岂是尔等所能污蔑的?我劝你速速投靠我师尊的座下,以赎罪孽,莫要自误!否……”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得刘赫冷哼一声,同时一阵寒光闪过。 待唐周定眼看去,原来是刘赫抽出随身的宝剑,一剑把旁边的一块半人高的巨大山石从中劈成两半,这顿时把唐周吓出一身冷汗! 唐周原来也是从小生长在山中,这种石头他当然熟悉,质地坚硬,普通的兵器砍上去,最多崩出一些碎石而已,要想这么轻松就把如此巨大的一块石头直接劈开,简直是不可想象! “你……你你……”唐周指着刘赫,心中开始产生一些恐惧,忍不住往后退去,但是因为太紧张了,一个不小心,脚下一个踤趔,一屁股摔倒。 刘赫缓缓站起身,目光凌厉地看着他。 如今的刘赫,身高已经直逼九尺,体格伟岸,再加上刚才那一剑产生的效果,此时在唐周眼里,这刘赫当真让他产生了一些“天神下凡”的错觉。 然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真正吓到唐周的,是刘赫接下来说的话。 “什么大贤良师,那张角不过得了一个道士传的经书而已,就敢四处招摇撞骗,如今更是广招信徒,又在洛阳城中做些不轨谋划,意图祸乱天下,颠覆大汉江山!还说什么解民倒悬,其实根本就是自己想坐宫里的那把椅子罢了!” 第一百零四章 反向忽悠 这一番话,当真是把唐周吓得六神无主了。 “你……你……你怎会知道……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知道的……” 他现在神魂混乱,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变相承认了张角要造反的这个说法。 看他这幅模样,刘赫知道自己算是猜对了。 虽然他知道张角后来确实是有了自己当皇帝的心思,但是这个心思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却并不是很肯定,所以刚才也算是小小地赌了一把。 看着刚才还有些洋洋得意的唐周,现在被自己吓得差点尿裤子,刘赫还真是有点得意了。 “你说我不可能知道?呵呵,天下大势,没有我不知道的!因为我,刘赫,才是真正的上天授命之人!张角,不过一个欺世盗名之徒罢了!” 刘赫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每个字都如同是一击重锤,狠狠砸在了唐周的心脏之上。 唐周非常不愿意相信刘赫的话,但是偏偏他说的句句都是真的,甚至于连这次他和马元义出发去洛阳走动的事情都知道,这让他不得不信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刘赫只是知道历史上张角确实有派马元义等人去洛阳联系宫中的宦官和将军,但是并不知道这次唐周出来就是办这件事,所以只能算是刘赫运气好,歪打正着了。 刘赫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唐周:“我刘赫乃高祖后裔,汉室宗亲,得上天赐予此神器,削金断石,又蒙神人开示,得知普天之事,你竟敢在我面前妖言惑众?” 刘赫步步紧逼,手中沧溟剑寒光闪烁,身后的关羽等人气势逼人,每一件都震撼着唐周的心灵! “难道他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人?”唐周内心无比挣扎!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他能把我太平道的事情了解这么清楚,还拥有这样碎石如切朽木的绝世神兵,肯定是上天赐予的,不然凡间怎能打造出如此神器?他当初又怎么可能以十二三岁的年纪就单枪杀死凶悍的匪首?对了,肯定是这样!” 唐周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再想起沿途上从百姓口中听到的传言,相互印证之下,更是让他的这个想法越来越肯定。 “没错了!这刘赫绝对是天命所归之人!哈哈,这是上天赐予我的机会啊!今天酒楼里那三个军士必是上天专门派来为我指路的!哈哈哈!太好了,只要我得到了这个刘赫的信赖,到时候别说马元义了,即便是张角也得被我踩在脚下!” 长久以来的所谓“不公平”待遇,这个时候忽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口气全部爆发了出来! 唐周忽然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无知凡人唐周,冒犯仙长神架,罪该万死,万望仙长恕罪啊!” 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倒是让刘赫等人一惊。 “呔,你这贼厮,好好说话,休得再胡言乱语,要是再敢冒犯我大哥,我就直接把你的头给拧下来!” 程良大喝道,唐周赶紧连连点头称是。 这兄弟几人,还有叶祥在内,平日里闲谈的时候,经常会听刘赫提起太平道的事情,早就对张角乱天下这个“预见”坚信不疑,所以刘赫把这唐周吓唬成这样,他们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刘赫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吓唬吓唬这么简单。 刘赫见唐周已经心生畏惧,也相信了自己说的话,心中窃喜。 “就这智商,还玩这种左右逢源,当墙头草的把戏,注定只能做强者路上的踏脚石了,哪怕如今历史重来一次也不会改变啊。” 刘赫神色稍稍缓和,重新坐了下去。 “你能及时醒悟,也算难得了,起来。” 见刘赫语气平静,不再有怒气,唐周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站起身来,但依然低着头,躬着身子,显得十分恭敬。 “好了,这回可以把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如实说来了?” 唐周赶紧上前,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不敢有半点隐瞒,甚至于连自己和马元义之间的矛盾都全盘托出。 刘赫听完他的解释之后,心中也有些震撼了。 “还真是误打误撞啊,这张角派他和马元义去洛阳联系起事的内应,就足见张角不会用人了,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两个矛盾这么深的弟子一起去办,不出问题就见鬼了。还好,今天这个唐周自投罗网,我若是能好好利用,说不定可以派上大用场!” 当然,刘赫是没指望能利用唐周打消张角谋反的想法,一来这根本不可能,就算找机会刺杀了张角,他的兄弟,还有手下那么多人也不会轻易放弃的,不但无用,还会乱上添乱,历史上张角死后黄巾军变成土匪为祸十余年就是证明。 二来东汉王朝如今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也该是时候来一次大变革了,而黄巾起义就是引起这场变革最好的契机,没有了这次起义,东汉王朝的腐朽统治还会延续几十年,百姓接着遭殃。 刘赫正襟危坐,看着唐周:“如今你既然已知我的身份,可愿拜入我的门下?” 唐周等的就是这句话,非常利索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蒙仙长不弃,若能收我入仙门,弟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关羽等人鼻孔里哼了一声,他们最看不起这种见风使舵的人,不过刘赫不在乎,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用法,能发挥作用就好了。 “嗯,很好!既然如此,我就收你入门为我的二弟子,这四位都是你的师叔师伯,而这位是你的大师兄。” 刘赫把关羽、程良、张勇、朱烨以及叶祥都一一介绍,唐周不敢怠慢,赶紧恭恭敬敬地分别行礼,尽管对方根本没有搭理自己,也不妨碍他笑脸相迎。 “系统提示,宿主得到历史原有人物唐周的效忠,唐周巅峰属性:统帅68,武力72,智力66,政治46,当前各项属性已达到巅峰状态。因其属性没有一项达到80点,因此无法获得积分奖励。” 脑海里传来了系统的声音,不过刘赫并不怎么在乎,反正自己只是利用唐周而已,能忽悠住就行了,不需要效忠,更何况这种属性也没什么大用。 “你既然如今已是我的弟子,为师现在就有一件重大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办,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第一百零五章 天灾迹象 唐周闻言大喜,他巴不得有事情让他赶紧表现下,立点功劳,说不定可以得到神器之类的赏赐,而且以后师尊势力发展大了,自己就算是从龙之臣啊,或者说是从仙之臣,那好处自然不用多说。 “师尊但有所命,弟子绝无不从!刀山火海,也愿为师尊闯一闯!” 刘赫看着下跪的唐周,脑海中略加思索。 “此事也不需要你上什么刀山,下什么火海。你本是张角的弟子,如今太平道势大,而官府无能,以为师所料,如果此次你们洛阳之行顺利的话,张角应该会在半年到一年左右时间内举兵起事。为师要你回去,一切如故,只是太平道的一切举动,你都要尽量查探清楚,回来禀报于我,为师自会派人于你对接。” 一听原来就是回太平道做个卧底,这对唐周来说实在太容易了。 “弟子遵命!弟子一定把张角的所有动向和决策,都一一传报师尊!” “嗯,很好,好好替为师办事,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等日后你立下大功,再回到为师身边,为师自会传你一些宝物,一旦他日大事成功,少不了你的封侯之位!” 刘赫现在当然不是真的重视眼前这个家伙,不过对待唐周这种人,总要给一些许诺的,反正以自己的估计,真要发生大乱,这家伙大概也活不了几天,所以给些大点的承诺也无妨,无本买卖嘛。 果然,唐周听了激动无比,也不知道是对心目中的“仙家秘宝”感兴趣,还是对封侯之位感兴趣,或者都感兴趣,总之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恩。 “四弟,你安排几个机敏之人,日后专门负责与他联络。” 刘赫回头对张勇交待道,张勇领命,就带着唐周下去了。 “师父您老人家果然妙计啊,有了这唐周做内应,到时候张角真要进犯咱们并州之时,咱们也能提早做好防范了!” 叶祥有些小兴奋地说着。 刘赫拍了拍叶祥的肩膀:“祥子,兵圣孙武曾言: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叶祥对这段话似懂非懂,不过他知道这是刘赫在借机教导自己,所以恭敬倾听。 刘赫继续说下去。 “但凡打仗,必有死伤和输赢,胜者容易骄傲,败者容易愤怒,一旦产生这些情绪,都将导致灭亡。我们每日在习武之外,还要读书,一来是为了学习谋略和兵法,以谋克敌,而来也是要温养情操和脾气,不论胜败,也要戒骄戒躁,不能被情绪占据了理智。” “不但如此,还应心怀百姓,心念士卒,不随便以他们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功名,反而要保护他们,教导他们,令他们强大,令他们幸福,这样才能得民心,得军心,才能百战不殆,即便败了也能迅速积蓄力量东山再起,这才是真正的为将之道啊。” 刘赫借机发表的一番谆谆教导,让叶祥陷入了沉思,而关羽三人也微微点头,觉得十分有理。 这番道理,书上虽然有,但是受到时代整体主流观念的限制,很少有人会真正在乎,理解,甚至践行。 而刘赫不同,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他,把这种思想视为理所当然,而且这些年来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以后也准备继续这样做下去。 自己如今能有现在这样的实力,除了靠系统以外,其实主要就是依靠了他的这种思想,让百姓安定了,大家才来投靠他,兄弟才会认同他。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只怕黄水乡现在这一万多人里,至少有两三成人已经饿死、累死、被山贼杀死、山贼黑吃黑而死,而他也别想能组建出这样一支军队,更不可能得到张勇、关羽等人和他结义了,他自己一个人哪怕四项属性都过百又如何呢? 受到刘赫这番话的感染,关羽等几人,在接下去的训练中,果然对自己所带的那队乡勇,愈发关怀备至了起来。 而刘赫作为安民军的总统领,需要他亲自下场去关怀士卒的机会本来也少,再加上他也不愿意抢了自己兄弟和徒弟的风头,所以把关怀的对象转移到了自己家人身上。 这个时节,虽然已经是夏末,但天气炎热依然不减,对于张妤这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来说,就更加难熬了。 刘赫想到山泉清凉,正适合解暑,于是每天操练的空闲时候,就跑到不远处的一个山泉里取泉水,回家给张妤洗漱一番,惹得周围邻里的女子羡慕不已。 不过日子一久,刘赫开始察觉不出有些不对劲了。 “这事不对啊,山泉的出水量越来越少,和一个月之前相比,大概只有一半左右了。四弟,距离上次降雨有多久了?” 刘赫挥舞着一把大蒲扇,扑棱扑棱闪着风,但是脸上还是大汗淋漓。 张勇用袖子擦了擦汗,又喝了一大口水。 “嗯……大概得有一个半月左右了,河里的水位也下降了不少。” “看来这天是要有大旱了啊!咱们可得早作准备了!” 关羽叹了一声。 刘赫沉默。 人祸好挡,天灾难防啊,粮仓里的粮食本就不是很多了,要是旱灾严重了,到时候地里颗粒无收,吃不上饭,喝不到水,武力再强,也只能流浪他乡了,那自己这十多年的苦心就全部都白费了。 “今日操练到此为止,大家各回各家。四弟,五弟,你们分头去把钱、卢两位亭长邀来,到我家中商议。” “喏!”大家各自领命行动。 一听是商议和天旱有关的事情,大家都不敢怠慢,很快的,众人就全部齐聚到了刘赫的家中。 虽然主位上坐的是刘潜,旁边是钱、卢二人,但是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刘赫。 刘赫整理了下思绪,开口说道:“相信大家也已经有所察觉了,如今一个半月未下一滴雨,而且山泉、河流、水井里的水都明显减少,种种迹象都表明,一场大旱即将到来!” 在这太原郡的境内,别的灾害不常见,唯独旱灾和蝗灾是最让人害怕的,而蝗灾往往又是在旱灾之后一起出现,两场天灾一过,很快又会出现瘟疫。 第一百零六章 防旱措施 三种灾害一通闹腾,那真的是尸横遍野,白骨处处,惨不忍睹,在座各位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打个寒颤。 “刘贤侄,你说得不错,这些迹象我们也看到了,可是这些年来日子过得好了,反而警觉心也没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倒是把这个忽视了。” 卢亭长显得有些愧疚地说道。 “卢兄不必内疚,我们这么多人,不也都没重视嘛?眼下如何防备这场大旱的到来,保住咱们今年的收成,才是最重要的。” 刘潜的话,博得大家的频频点头。 “不错,小侄请各位前来,也是为了此事。一旦今年的秋收减产,那今年这个冬天势必不好过,而且还不知道这旱灾会持续多久。所以小侄以为,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在大旱真正到来之前,做好防备。” “嗯,贤侄所言有理。”卢亭长点头道,“要防备旱灾,无非在于挖河、掘井、蓄水。我们黄水乡境内,只有一条小河,三条小溪,九口水井,其中两口已经荒废。咱们是否应该多挖一些水井?” “卢兄说得没错,确实应该如此”,钱亭长也表示赞同,“掘井是不难,如今大旱还没完全到来,要想挖出水,应该还是容易的。只是单纯依靠井水,定然远远不够所需啊,还要想办法增加河流小溪的水量,然后筑坝蓄水。” 但刘潜却提出了意见:“筑坝蓄水,这倒是不难,以咱们乡如今的人力,修建几处小水坝轻而易举。只是筑坝以后,咱们乡是有水了,下游的几个乡只怕要来找咱们算账了啊!” 大家一听,也是这么个理,个个陷入沉思,不得其解。 刘赫看到坐在钱亭长身后的钱理,动了动嘴巴,好像想说什么。 “钱理贤弟,你有什么主意,可说出来给大伙听听。” 钱理得到了刘赫的鼓励,便站起身来,给大家拱了拱手。 “理以为,刘叔父所说的问题,确实需要慎重,不过也不是无法解决。” “哦?”大家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个个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钱理,尤其是他父亲钱亭长,更是期待之中还带着一些惊喜,大概也很想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跟着刘赫、张勇、张妤等人学习了这些年,到底长了什么本事。 钱理顿了顿嗓子:“理曾经得蒙各乡村民的错爱,先后于周围几个乡里协助农事,因此对各乡的情况都有所了解。县城的东、南、北三侧,于本乡接壤的,共有五个乡,还有一个乡虽然不接壤,可是两乡最近处也不过五六里路程。这样加上咱们黄水乡,总共七个乡的范围内,有大河两条,小溪十一条,小湖泊一处,各类小沟渠无数,可用的水井四十一口。” 大家听钱理如今把七个乡的水系情况都能如数家珍地说出来,顿时有些刮目相看了,钱亭长更是无比欣慰。 “而要想防备此次大旱,总共有三件事要做。”钱理掰出三根手指头,众人赶紧竖耳倾听。 “第一,疏通水流,引到农田之中。我发现,各乡之中,都有一些小溪、沟渠因各种原因,已被堵塞而荒废,平时倒也无妨,如今危难之时,就必须把这些沟渠全部疏通,确保农田的灌溉所需,农田有水了才能长好庄稼。” 大家闻言纷纷颔首称是,暗道钱理这孩子果然成长不少。 “第二,开挖水井,以里为单位,由各处的里正负责,每一里都至少要有一口水井,确保乡民们平日里最基本的生活用水所需。”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在各乡的接壤处,选定几个地方,开挖水塘,将周围的河流小溪引到里面,修筑简易拦水坝,在水池中蓄水。” “因为我选的这七个乡之中,大多数水系都来自太行山上,流经这些乡以后就已经到头,因此不必担心下游百姓来闹事的问题。而对于少数仍然流往外乡的河流,则只挖一条支流引至水塘,不必拦截整条河流。” 钱理说得头头是道,刘赫带头叫好,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抚掌称赞,这让钱亭长一脸的自豪,儿子成器了,最高兴的莫过于他这个当爹的了。 得到了大家的称赞,钱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就在这时,本来在房间里休养的张妤,闻声也走了出来,刘赫赶紧走过去扶着她。 “妤儿,你怎么出来了?”刘赫一脸关怀。 “夫君,我听你们在谈论防旱之时,因此走出来看看。” 张妤虽然是女人,但因为刘赫的关系,再加上张妤之前屡次献计破敌,所以大家对她都十分敬重。 “嫂夫人一向足智多谋,想来定有良策啊!” 关羽说道,大家也是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张妤在刘赫的搀扶下,有些勉强地盘坐了下来。 “小女子称不上有什么良策,只不过方才听钱家公子的话,得了些灵感。” “哦?既如此,贤侄女快快说来!”卢亭长催促道。 张妤躬了躬腰表示领命,开口说道:“钱公子所说,确实必备之策,不过这些还不够。大旱若来,水源减少,我们首要任务,就是多找水源!” 大家纷纷点头,一旦断了水源的话,别的一切都是空谈了,什么河流小溪都干了,还有什么用呢? “妤儿,你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好方法了对不对?”刘赫摩挲着张妤的手掌,温柔地问着。 张妤微微一笑:“呵呵,这说到底,其实也不是妾身的想法,而是夫君给我的启发。” 刘赫有些疑惑了:“我给你的启发?我怎么想不起来啊。” “夫君这些日子,天天给妾身打山泉水来消暑,妾身就想,这太行山之上,山泉水的泉眼不知繁几,只是寻常时候咱们都忽略了,任由这些山泉流出来之后,又在这大山之中渗回地底。如果咱们能多找到一些,用竹筒接出,或在山上挖出水坑蓄水,或引到山下水渠之中,每处的水量虽少,但泉眼多了,也定然是一个极其乐观的水源。” 刘赫一听,激动得猛拍大腿。 “哎呀,妤儿果然聪慧!我们怎么没想到山泉呢?” “呵呵,山泉毕竟小,大家把它忽视了也是合理之事。”张妤安慰道。 “夫人不必过谦!此次抵御天旱,若能成功,钱兄弟和夫人就是咱们七乡的第一功臣!” 众人也都向二人拱手致谢,让两人有些受宠若惊。 刘赫转过身,正色道:“好,明日邀其他六乡前来议定修建水塘的地址。一旦确定,各乡协力,安排好分工,通水渠,挖水井,建水塘,引山泉,四项工作,大家各行其是,安民军两千将士,暂停操练,由我们六人分别率领,支援各处!” 第一百零七章 偶遇崔钧 第二天,周围六个乡的三老,亭长等人齐聚黄水乡,大家也都有点感受到最近这天气的异常,经三位亭长一提,都有些大惊失色。 因为河流和水井之中并没有断水,因此众人原本也只是觉得天气异常炎热,并没有往闹旱灾方面去想,如今得到了提醒,一个个恍然大悟。 之后由钱理出面,把决定好的四项防备措施,一一解释给大家听。 这个是刘赫特意点名的,钱理本就在各乡有了一些名声,刘赫想借此进一步提升他的威望,方便日后行事,这让钱亭长万分感谢。 六乡对此当然没有意见,都对黄水乡的做法表示绝对的赞同,并且同意由黄水乡进行整体的协调,大家一致听命。 而这项重任,刘赫依然交给了钱理,大家也没有异议。 大旱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就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许多人都曾经吃过这个苦,所以当刘赫等人振臂一呼的时候,几乎所有乡民都群起响应。 短短几天之后,大家就开始热火朝天地行动起来了。 半个多月后,天空依旧烈日高悬,老天依然未降雨半寸,众多乡民们对于刘赫等人的说法更加深信不疑了,干起活来愈发勤快。 这一日,刘赫亲自带着数十名安民军的士卒,到黄水乡东侧的一处河边来疏通水流。 这条河是由太行山上流下来的三条小溪在一处峡谷之中汇聚而成,流到黄水乡境内时,又分出一条支流往北流去。 数年前因爆发过一场小型的山洪,这条支流被山石阻断,导致北部三十余户村民少了一份水源。 刘赫挽起袖子,亲自上阵,众人得到鼓舞,也都奋发向前,很快就清理出了数十丈的水道。 然而好事多磨,接下来就遇到一件难事了。 有一块巨大的山石正躺在这沟渠之中,此石不但巨大,而且根部陷入河道已久,三四人合力之下,也无法撼动分毫。 “且让开,我来试试!”刘赫走了过去,那几名乡勇赶紧走到一旁。 刘赫天生神力,这神勇之名早就传遍各乡,所以这些人此时能看到刘赫大展神威,也都有些激动起来。 刘赫扎好马步,气沉丹田,双手放在巨石上,猛然一用劲! “喝!”巨石微微有些晃动,而刘赫也把脸憋得通红。 “刘公子威武!”旁边这些乡勇纷纷为刘赫呐喊助威。 “咯……”巨石被刘赫从河道中抬起寸余,与旁边的其他石头摩擦,发出一阵阵的声响。 然而这巨石终究太过沉重,刘赫自知再这样下去,自己只怕会一口气提不上来,到时候反而会被反震的力道所伤,只好缓缓放下。 “呼……”刘赫满脸通红,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此巨石着实沉重,估计当不下于两千斤之重,刘某也无能为力啊。” 大家神色不免有一丝失望,连刘赫都推不动,那还能怎么办呢? “好了,不必管它了。咱们回去重新取些工具来,绕过这块巨石,再挖一条新的河道也就是了。虽然多耗费些时间,但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大家想想,也确实只能如此了。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走来一个身影,引起了刘赫的注意。 此人看起来比叶祥还年轻一些,高七尺有余,头戴逍遥巾,身着皂角袍,左侧腰间还配备着一把宝剑,颇有些气度,不像是个普通农家子弟,而且刘赫在这十里八乡也没见过。 “这少年看起来气质恢宏文雅,既然来到了黄水乡的地界,我也该上去迎一迎,莫要让人觉得本乡百姓没有礼数。” 刘赫放下了衣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有礼了,在下姓刘,名赫,今年十九,见兄台气度不凡,且似乎不是本乡的人,因此特来见礼。” 那少年看了看刘赫,也报以一笑,还礼道:“刘公子有礼了。小弟安平县崔钧,今年十七,奉家父之命,四处游学。因天气炎热,在下口中饥渴,见此地有人家,故而冒昧前来,讨口水喝。” 刘赫一听到“崔钧”这个名字,心中如同打过一个晴天霹雳! “崔钧!崔州平!诸葛四友啊!我的天呐,居然让我遇到了一个这么牛叉的历史人物,哈哈,不能放过,绝对不能放过啊!” 诸葛亮是多少三国爱好者的偶像,而提到诸葛亮,就少不了要提他当年在隆中耕读时的经历。 当时诸葛亮有四个至交好友,分别是崔钧崔州平、徐庶徐元直、石韬石广元、孟建孟公威,这五个人都可以说是有治世之才。 而五人之中,诸葛亮成为蜀汉丞相,徐元直、石广元和孟公威都出仕于曹魏,唯独这个崔州平,有着位列三公的父亲,曾任虎贲中郎将、河西太守等职位,但后来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辞去了官职,游历于荆襄之地,再之后就完全消失在了史书之中。 崔钧的父亲崔烈,乃是当世名士,也是大儒学家崔骃的孙子,这崔烈少时便有贤名,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他如今应该是当朝九卿之一的廷尉,之后在中平二年也就是公元185年,在汉灵帝刘宏的傅母程夫人多番撮合下,花费五百万钱买了一个三公之一的司徒之职,之后又出任太尉。 在原本历史中,这位崔太尉因屡次公然反对董卓,而他的儿子,也就是眼前这位崔州平又响应了曹操和袁绍发起的讨董卓联盟,因此崔烈被董卓捉拿下狱,之后死于李傕、郭汜之乱。 所以说起来,这个崔州平也算是满门忠烈了,再加上自己也是情致高雅,能力不凡,所以刘赫前世的时候,对这个历史人物一直都很有好感。 崔钧看刘赫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就开始发呆了,心里有些疑惑。 “刘公子?刘公子?” 在崔钧的反复呼唤之下,刘赫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原来是崔廷尉之子啊,失敬失敬!我这儿就有水,尽管喝就是!” 刘赫取过自己的水囊,递给崔钧,但崔钧却更加疑惑了。 “刘公子怎知家父是谁?又怎会知晓他如今身居何职呢?公子姓刘,莫非是朝中的哪位王公之后?如此倒是在下眼拙失礼了啊!” 当然这是刘赫故意这么说的,引起崔钧对自己的好奇心,才能有机会和他更多地相处,也才有机会收服他。 刘赫爽朗地笑道:“呵呵,我哪儿是什么朝中王公之后啊,家父不过是此地的一名亭长罢了。虽是汉室宗亲,但祖上广陵思王谋逆作乱,早已家道中落,不提也罢啊!” 第一百零八章 杠杆原理 崔钧这下心里更加奇怪了。 自己父亲崔烈身居廷尉之职,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得知啊,更不可能连自己父亲的孩子姓甚名谁都知道。 “原来刘兄果然是帝室贵胄啊,失敬失敬!不过兄台既然于朝中无人,却又如何得知家父官居廷尉,又如何得知小弟的身份呢?” 这时,旁边一个安民军的士卒站了出来说道:“嗨,你这外乡人是不知道啊,我们刘公子,那是得到天神庇佑的,别说你的家世身份了,连那太平道的事情他都是知道得清……” “莫要胡言!”刘赫赶紧一声怒喝把那人喊退。 这下当真是把崔钧惹得心痒难耐,非要把这件事弄清楚不可了。 “刘兄啊,你……” “诶,崔兄,这不过是在下的一点微末手段罢了。等在下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请崔兄到寒舍稍坐,我再为你一一说明。” 崔钧闻言,看了看刘赫身后,心中有所领悟:“刘兄可是在疏通河道?” “是啊。如今大旱将至,我等在此通河道,挖水井,引山泉,蓄水塘。只是方才遇到这巨石阻拦,刘某也只能勉强撼动几寸而已,实在没有办法,正准备回去多取些工具来,然后绕开巨石,重新挖一段河道出来。” 刘赫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崔钧有些惊诧了:“我观此巨石,怕是有千余斤之重啊,刘兄竟然能搬得动?” 刘赫有些惭愧地笑道:“唉,哪儿能搬得动啊,在下倾尽全力,也只能让它离地数寸而已,就再也无力了。” 崔钧瞪大了眼睛看着刘赫:“哎呀呀,想不到刘兄有如此神力啊!” 随后,他眼珠一转,说道:“既然如此,小弟倒是有个办法,可以推动这块巨石!” 刘赫双眼一亮:“哦?崔兄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崔钧笑了几声,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绕着巨石转了一圈,随后指着其中一处,喊刘赫过去。 “刘兄你看,如果取一根粗壮的硬木,下面垫一块石头,一头从此处塞到这巨石下面,而刘兄等人就在另一头使劲,如此借力之后,必定能将巨石推出这河道之外!” 崔钧一语点醒梦中人。 “这不就是杠杆原理嘛!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我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给忘了,失误失误啊!” 刘赫心里埋怨了自己几句。 “崔兄果然妙计啊!你们几个,马上去砍一颗粗大些的树来!” 这个年代,那真是人少树多,很快的,三名乡勇就扛着一根堪比成人大腿粗的树干跑了过来。 刘赫依照崔钧所言,做好了一个简易的杠杆,然后叫了四个人,和自己一起,站在了这树干的另外一头。 “听我的号令!我数到三的时候,大家一同用力!” “一……二……三!用力啊!”刘赫一声令下,五个人同时涨红了脸,使出了吃奶的劲了。 这五个人联手,那力气是何等强大,再加上这杠杆的强化,那巨石很快就被撬动了起来。 “好啊,巨石动了!继续继续啊!”其他几个乡勇在一旁兴奋地喊着,要不是这树干长度不够的话,他们也巴不得冲上去帮忙了。 眼看着巨石被撬得离地越来越高,大家的心也悬得越来越高了。 “嗨!走啊!”刘赫大喝一声,青筋暴起,四人也得到鼓舞,使出了最后的一点力气。 “轰……”巨石整块被撬起,失去重心,一个翻滚,倒在了河道旁边的石滩荒地之上。 “呼……呼……不容易啊……”刘赫喘着粗气,擦了一把汗。 崔钧走了过来,拱手贺道:“刘兄果然神力啊!” 刘赫抱拳回礼:“全赖崔兄妙计啊!今日与崔兄一见如故,若不嫌弃的话,在下想邀请崔兄到寒舍小叙一番,不知意下如何?” 崔兄早就等着这句话了:“如此甚好啊!小弟实在是很想知道刘兄到底是有何等法力能算出在下的身份呐,既然刘兄相邀,小弟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赫回过头嘱咐了几句,让那些乡勇士卒继续疏通河道,自己带着崔钧一路向自己家走去,在路上,顺便也把这次大旱,以及一些防备措施都说给了崔钧,直听得崔钧连连叫好。 在这个年代,知识都被世家所垄断了,普通家庭连学习的机会都没有,士人清高雅致,有学识之人,往往能得到其他读书人的敬重,而刘赫所展现出来的见识和学识,至少在崔钧眼中是绝不下于自己,因此让这位士族子弟对眼前这个有些神秘的青年产生了一份敬意。 二人来到刘赫家中,简单介绍一番,徐氏就端了茶水上来,至于张妤,如今已经怀孕数月,肚子隆起十分明显,就不方便出来走动和见礼了,不过出于礼节,刘赫还是向崔钧稍微说明解释了一番。 “想不到刘兄已经将为人父,实在可喜可贺啊!刘兄如此雄才,尊夫人又聪慧非凡,心念苍生,诞下子女必然非凡。两位这般年纪,已经解救了万千百姓,实在让崔某惭愧不已啊!” 崔钧脸上浮现一丝愧色。 以往和众多世家弟子一起学习交流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的才能算得上一流了,可到如今十七岁了,依然碌碌无为。 父亲名望遍传大汉,又官居九卿之一,可他自己的成就却还不如刘赫这个久居乡野的落魄皇族,这让崔钧忍不住开始有些怀疑原先的一些处世观念了。 “崔兄客气了。令尊如今高居庙堂,贤名播于四海,我看崔兄也是满腹经纶,见识匪浅,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名留青史亦不在话下!” 刘赫不吝词汇地夸奖着,拉近下双方的距离,却不料这番话又勾起了崔钧心里的疑惑。 “对了,小弟实在是好奇,刘兄到底是如何得知小弟的家世身份的?莫非刘兄真的是能掐会算不成?” 刘赫知道崔钧肯定要问这个问题,这种求知欲强又有少年心性的人,那是绝对无法忍受有自己未知的东西摆在眼前,而自己却无法解答的,这种欲求知而不得的事情,对他们而言简直比要了命还痛苦。 不过好在刘赫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说法。 “呵呵,其实此事一点也不难。令尊声名远播,而崔兄你虽然年轻,但是在洛阳,在并州,在冀州,都是广交豪杰,早有美名。刘某人虽然身居乡野,但是手下的这支安民军却是非凡,不但作战英勇,收集情报亦是一绝。似崔兄这般闻名于两州之地者,要打探出一些消息来,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啊!” 第一百零九章 谈论天下 崔钧听了这个解释,神色变幻,一会儿是恍然大悟的模样,一会儿却又是比刚才更加震惊。 他崔钧确实喜欢结交豪杰,不论是世家子弟,还是乡野游侠,只要志趣相投,他都交为朋友,也因为这一点,导致他经常被父亲批评,说他结交一些“蝇营狗苟之辈”,有辱斯文。 而崔钧自己知道那些是真正的豪杰,绝非冲着他崔家的地位与财富而来,父子俩因此经常闹别扭,所以崔钧才离开了洛阳,回到博陵老家来居住。 不过同时他也很震惊。 黄水乡的乡勇队威震太行山,这件事他从一些游侠朋友口中早已得知一二,可是没想到这支部队探查情报的手段也如此高明! 情报对于一支军队的重要性那是毋庸置疑的,拥有准确而广泛的情报,又掌握了战斗力强大的军队,这让崔钧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眼前的这个“落魄皇族后裔”了。 皇族后裔这个头衔,在这个年代或许对普通百姓而言有些威慑力,可是对于崔家这样的世家大族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不是他们不敬皇族,而是两汉传到现在,皇族后裔实在是如同过江之鲫,数之不尽了。 “难道他想完成祖上未完成的遗志?”崔钧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得不轻。 刘赫祖上广陵思王刘荆是东汉光武帝刘秀的第八子,后来就是因为举兵谋反,兵败被诛。 如果刘赫也有这样的想法,那崔钧可就必须早点离开,并且写信禀告给自己的父亲崔烈才行。 “刘兄如此大才,不知志向安在?”崔钧试探性地问道。 刘赫哪儿能想到此时的崔钧脑子里已经迸出了各种想法和猜测,以为他只是寻常一问罢了,所以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大才谈不上。只是刘某自小眼见黎民受苦,有天灾,百姓受苦。风调雨顺,百姓依然受苦。天灾不断,官府无良,异族肆虐,贼寇横行!赫不才,愿为大汉守土,为大汉安民!” 刘赫说得正气凛然,让崔钧也忍不住有些肃然起敬了。 不过起敬之后,崔钧很快又反应过来,守土安民,却拥有整整两千人的军队,还有数名武勇非凡的将领,甚至于还有一支在崔钧眼里能力不凡的情报队伍,这个规模对于黄水乡甚至整个狼调县而言,似乎都有些太大了,只要遇到良机,稍加运作,掌控一个太原郡府都不是太难的事情。 再加上刘赫表现出来的非凡气度,都足以让崔钧怀疑刘赫的志向远远不局限于区区一个县。 “以愚弟所见,刘兄要想实现如此的抱负与志向,只怕区区一个狼调县不是刘兄一展才华之地啊。” 崔钧这句话一说出来,刘赫似乎才有点察觉出话里有话了。 “这些混迹于世家之中的人,说话总是这么一套一套的,拐弯抹角,真是让人难受啊,差点就让他给绕进去了。” 不过抱怨也没用,刘赫以后要想发展,就难免要跟这些人多打交道,提前适应下也是好的。 “崔兄何出此言?学成文武艺,献于帝王家,更何况某本就是刘氏之后,如今天下将乱,某但求能保得一方黎民的安宁,至于地盘大小,又何需计较?” 刘赫的说法让崔钧稍稍理解了几分,不过还是不打算就此打住。 “既然如此,刘兄如今收纳流民,得上万之民,降服贼寇,拥两千大军,民心归附,士气如虹,如何要屈尊于仅仅七乡之地,小小督盗之位?” 刘赫眉毛一挑,暗道这个崔钧说话还真是一环扣一环啊,明着似乎是在替他打抱不平,实际上是在质疑他地盘不大,势力不小,必然所图非小。 看来要想收服这崔钧,还真是不那么容易的事情,崔钧德行再好,智商再高,终究是世家子弟,和乡野小民看问题的角度肯定是有所不同的。 “你问得拐弯抹角,我就偏要答得直截了当!”刘赫在内心得意地笑了几声。 跟崔钧这种人玩文字游戏,搞这种弯弯绕,刘赫自认不是对手,所以干脆直接一点,反而容易博得对方的信任。 “崔兄这就是有所不知了。安民军有今日之势,也非刘某所能预知。实在是收降了各地山贼流寇之后,为了防止他们本性不改,祸害乡里,因此才收入到军中,加以约束。数年来也算成效显着,我安民军的将士从未发生过一次违法乱纪,为祸乡里之事。” 崔钧一听,回想起来,也确实如此。安民军很少主动征兵,都是百姓慕名而来,再加上收降的贼寇组成,能有今日的规模和实力,确实不像是刘赫刻意为之。 “刘兄所言,确实不假,倒是小弟我多心了啊。”崔钧有些歉意地说道。 看到崔钧如此坦荡大方,刘赫也心生喜意。 “对了,刘兄,常言道‘树大招风’,你这安民军如此强盛,而且还在日益壮大,恐怕迟早会为州府所忌,到时候若是有人认为刘兄图谋不轨,不知兄意欲如何应对?” 刘赫却是摆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崔兄多虑了。若是天下如此太平下去,太原郡中有人要对付我,倒是意料之中。只是……” 他又故意话说一半,把崔钧激得心里跟猫挠似的。 “只是什么?刘兄有话但说无妨嘛,难道这天下即将不再太平?” 话说到这里,崔钧自己似乎也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赶紧说道:“刘兄放心,此间你我二人说话,出了此门,绝不会再传入其他人之口,刘兄不必忌讳。” 刘赫“嘿嘿”两声,这才继续说下去。 “恕刘某说句大不敬的话,一年之内,我大汉天下必乱,届时各州郡自顾不暇,只怕还要有求于我这安民军,又怎会图谋害我呢?” 崔钧闻言却是大惊不已:“刘兄此言何意?这乱的根源在何处?” 刘赫却不予作答,反而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这把崔钧弄着急了。 “刘兄,这可是大事啊,刘兄休要卖关子了!” 刘赫这才放下茶杯,看着崔钧问道:“某想知道,若是真有一日大乱到来,不知崔兄有何打算?” 崔钧被问得一愣,显然没想到刘赫会抛出这样一个问题,不由得低头思索。 “唉,孟子曰: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若真有那一天,如果钧有能力,自当为大汉天下,为苍生百姓尽一份力。若是力有不逮的,也就弃了这家世荣华,游荡四方,救一人是一人。” “好!好一个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崔兄高洁!”刘赫抚掌称赞,但又话锋一转,“不过刘某却有所不同。” “哦?不知刘兄如何打算?”崔钧头探了过来,看着刘赫。 第一百一十章 跟你打赌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逢治世当报效国家,逢乱世更要保国安民!才德可保一乡之民,就坐一乡。可保一州之民,就拥一州。唯有如此,才能国泰民安,也不负来世间走一遭!” 刘赫昂首挺胸,让崔钧一扫之前的疑虑,完全认可了刘赫的人品。 “刘兄果然当世英雄,钧不及也!不过不知刘兄所说的乱世之源究竟在何处?若是能早早得知,钧也好通知家父,让朝中早做防备。” 刘赫却摇了摇头:“此事我说了,只怕崔兄你都未必相信,你即便修书于令尊,他也不会相信。即便他相信了,上奏给朝廷,朝廷也更不可能相信,说不定还要连累令尊受一顿责骂。” 刘赫这么一说,崔钧反而更加想知道了,赶紧催促道:“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如此影响力?” 刘赫紧紧看着崔钧,一字一顿地说道:“太——平——道!” 崔钧一惊,手中的茶杯翻到,洒了一桌的茶水。 “刘兄莫要胡说啊!那太平道的大贤良师,十余年来为百姓消灾治病,颇得爱戴,而且安抚民心,许多贼寇匪徒都被他收服,再也没有作恶,他怎会犯上作乱呢?” 刘赫一个“我没猜错”的表情,让崔钧顿时一阵尴尬。 “额……这个……不是小弟不相信刘兄,实在是此言太过……” “太过荒谬是?”刘赫接过话说道。崔钧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 刘赫笑了笑,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呵呵,我知道,此事不论说与谁听,都不会有人相信。那张角十余年来一直表现成一个与世无争的道教领袖,更有不少人说他是张留侯的后代,再加上这些年来确实间接为朝廷解决了不少民怨,因此朝廷对他印象极佳,不少大臣都与太平道往来密切。” 崔钧颔首道:“不错,不但是朝中大臣,连宫中的中常侍都与其多有往来,听家父说,尤其以封谞、徐奉为甚,而他们与太平道的往来,又都得到了十常侍张让等人的默许。” 崔钧所说的情况,正与刘赫前世所学的历史完全相符,这更证实了他的想法。 “崔兄,这太平道在朝有众多内外大臣支持,在野有百万黎民归附,难道他就真的仅仅只想做一个教主而已么?” 刘赫的反问,让崔钧似有所悟,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不过许久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唉,刘兄所说,实在太过惊世骇俗,钧确实无法相信。” “哈哈哈,无妨。”刘赫大笑道,“我早说过,崔兄绝对不会这么容易相信的。不过我可以跟崔兄打一个赌,就赌这太平道。” 崔钧急忙问道:“哦?打赌?这倒是有意思了,却不知刘兄想要与钧如何打这个赌?不过钧尚未弱冠,身上能输给刘兄的财物可不多啊,呵呵。” 刘赫听崔钧答应了,心里忍不住一阵坏笑。 “崔兄玩笑了,刘某当然不会如此市侩。刘某打赌,一年之内,太平道必定生乱,不知崔兄可敢应承否?” 崔钧思考片刻,应道:“好!太平道是否有反心,我不敢肯定。可是要说他们一年内就要起事,这可能性却是极低,这个赌钧应下了!只是刘兄既然不要钱财,不知道要以何物为赌注?若是钧拿不出来的,那可无能为力啊。” 刘赫神秘一笑:“此赌注崔兄必然拿得出来,只是看崔兄是否愿意罢了。” “哦?这倒是奇了,刘兄但说无妨,所谓人无信不立,如果刘兄所说果然发生了,那崔某人愿赌服输!” 崔钧拍了拍胸脯,答应得很痛快,刘赫当即抚掌大笑。 “哈哈!好!既然如此,那刘某就斗胆了,以崔兄你这个人作为赌注!若是在下赢了,还请崔兄从此与我一起,为天下苍生尽一份绵薄之力!若是在下输了,此剑就输给崔兄了!” 刘赫说话间,拔出沧溟剑,随手一剑挥出,一张书案就被劈开,切口平滑无比,看得崔钧忍不住叫好。 这个年代,读书人讲究“君子六艺”,武艺本来也是世家子弟必学的功课。 历史上的崔钧曾经担任虎贲中郎将,再加上刘赫看到他腰间配着宝剑,剑鞘全身一尘不染,还镶有宝石,所以刘赫猜测他也是个爱剑之人,故此用沧溟剑来诱惑。 果然,这一剑下去,崔钧看得眼睛都直了。 “好!真是一把绝世神剑啊!刘兄当真要以此剑做赌注?” 崔钧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刘赫,看得刘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崔兄不嫌弃此剑配不上你就好。” “配得上配得上,哦不是,是崔某武艺不精,怕配不上此神剑才是啊!此剑堪称神器,钧虽然年少,却也见识过不少被称为神器的宝剑,却都远远不及刘兄这把,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王御史家中那把家传的七星刀才能媲美了啊!” 刘赫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王允在这个时候还是侍御史,所以被称为王御史也是理所当然了。 至于他家的七星宝刀,系统早就说过了那也是兵王级别的神器,所以刘赫对崔钧这个说法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崔钧这么一说,刘赫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查过他的属性如何。 “系统老大,来查查这个崔钧的属性。”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崔钧,字州平,东汉末年太尉崔烈次子,原有巅峰属性如下:统帅82,武力76,智力92,政治91。当前属性:统帅51,武力68,智力81,政治69,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这属性让早有准备的刘赫也有点惊喜了。 “嚯,有点文武双全的趋势了,世家的资源果然多,就算我天生神力,如果没有系统的帮助,在十七岁的时候,只怕也只有武力能高过他一筹,其他属性估计还不如他。” 刘赫由此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不过很快思绪又收了回来。 “呵呵,崔兄不嫌弃就好,那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 崔钧也拱手郑重回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是在下输了,不论有千难万险,也定会来此追随刘兄!” “好!崔兄爽快!此剑我也为崔兄留着了!” 刘赫从腰间解下沧溟剑的剑鞘,将宝剑收回剑鞘中,放到了房中的剑架之上。 不久后,在外干活的关羽等人也陆续回来,刘赫为大家互相介绍,俱都十分高兴,相见恨晚。 刘赫就邀请崔钧留下小住几日,崔钧本就是出来游学的,此时见到这么多豪杰,能文能武,他也想多多探讨切磋,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 第一百十一章 无耻狗贼 经过一段时间的辛劳,各项防旱的措施,也都准备妥当。 “系统提示,宿主完成任务——建立小型农用水利设施一处,得到奖励积分100点。” “哦?差点把这任务给忘了,100积分也是肉呀!” 刘赫心中高兴,当天晚上,干脆就取出了两坛酒,与大家畅饮到深夜。 在这之后,崔钧时而跟着刘赫等人一起在后山上读书习武,时而跟着大家帮忙干活,也没有丝毫世家公子的派头,反而和乡民们相处得十分融洽。 而与此同时,崔钧也见识到了各个乡的情况以及安民军的团结与强大的纪律性,让他多次发出感慨,声称刘赫这些人如此人才,应该得到重用,还说如果有机会,他去洛阳一定向父亲崔烈举荐他们。 刘赫等人本就无意于此,倒不是不想建功立业,只是信不过当今这个朝廷罢了。 不过崔钧一番好意,再加上他们也知道大乱将至,即便崔钧真的向崔烈推荐了,崔烈也当真了,估计最后还是分派到地方对付黄巾军,结果没什么本质区别,所以大家也就没有在明面上推辞。 半个月之后,崔钧才依依不舍地辞别了众人,继续去其他地方游学。 而直到这个时候,老天依然没有下过一滴雨,而且哪怕中秋已过,天气也依然暑气未消,河里的水位已经低到了极点,如果再不下雨的话,怕是几条河流都要干了。 好在绝大多数河道都已经被疏通,各乡之间的水塘也已经蓄积了不少水。 大家从山上找到二十多处大小山泉引到了河道之中,所以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对地里的作物生产造成明显的影响,尽管大家比往年辛苦了许多,但是粮食长势依然喜人,大家的辛苦也就值得了。 而这一日,刘赫正带着黑王去山中捕食归来,将黑王交给赵昌之后,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就看到了程良怒气冲冲地走了回来。 “三弟,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程良忿忿不平,端起茶碗猛地喝了好几口。 “大哥,你这次别拦着我!我一定要去宰了县里的那些个狗官!” 刘赫一脸莫名其妙,好好的这三弟怎么忽然又提起这事了。 这时关羽和张勇和走了回来,他们似乎也在外面听到什么消息了,一个个脸色都十分愤怒。 “你们几个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外面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了?” 三人面面相觑,随后还是张勇站了出来对刘赫解释,这不听还好,听了之后,刘赫也是气得七窍生烟了。 原来此次天旱,并非只是狼调县,并州的上党、太原两郡,还有冀州的部分地区,都正在经历大旱,由于这次大旱正好赶上了夏种秋收,因此影响极大,朝廷为此拨了一笔赈灾粮食下来,这原本也是好事。 然而,以东汉王朝如今的吏治情况,等这批粮食从中央朝廷派到太原郡的时候,经过层层盘剥,已经十不存一。 而就是这么一点粮食,到了狼调县的那位杨县令手中,还要遭到一层克扣。 张勇等人在各乡巡视时,就听到消息,其他乡里每户都能得到半斗赈灾粮食,而唯独这七个乡一点粮食也得不到,甚至就连其他乡里那半斗还掺杂了沙粒呋糠。 “岂有此理!我们七乡的难道就不是大汉子民了么?” “不止如此,隔壁乡有几户乡民对此不服,去县城找那狗官理论,结果不但没要到赈灾粮食,反而遭到一顿毒打,竟至于被活活打死!” 程良说这话事,口中磨牙之声直响。 “狗贼安敢如此!” 刘赫双目冒火,胸中一股怒气几欲喷薄而出! “此事我必须去找杨县令理论理论!真要是这等恶吏,我必取他狗命!” 刘赫自打记事以来,还从来没有这样真正发怒过,当即取过沧溟剑,出门跨上马匹就直奔县城而去。 关羽生怕大哥出事,便让程良和朱烨留守,自己带着张勇赶紧跟了上去。 在县衙的内府之中,杨县令正带着自己的夫人,还有好友严驰一起,满脸兴奋地数着眼前的几箱钱币。 “足足八十万钱呐!哈哈,太好了!再加上之前攒的,明年可以去捐一个太守的职位了!这次旱灾来得真是时候,来得好,来得好啊!” 屋内传出了杨县令得意无比的笑声,而这时刘赫三人刚好走到屋外,听到这个声音,当时真要气炸了。 “刘督盗,这内府你不能进!” 两个衙役出来阻拦,却被关羽和张勇一人一个,举起来扔到了一边。 “嘭!”刘赫一脚踹开房门,把里面三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之后,又松了一口气,随后脸上出现怒色。 “刘督盗,你怎敢不经传唤,就擅闯县衙内府?”杨县令起身指责。 刘赫却没有理会他,眼光看向了他身后那几箱钱币。 杨县令顿时有些心虚,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毕竟自己才是县令。 “杨县令做得一手好生意啊!”刘赫向前紧逼一步,咬牙切齿道,身上杀机凌烈,杨县令竟额头冒出冷汗。 “刘督盗,你意欲何为?”严驰见势不妙,赶紧上前质问。 “嗯?”刘赫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了过来,严驰也顿时被吓地倒退了一步。 “尔等无耻之徒,竟然问我意欲何为?如今各地大旱,百姓潦倒不堪,尔等竟敢克扣朝廷赈灾的粮食,中饱私囊,换了这许多钱财,于心何安!” 刘赫本就是练武之人,中气十足,如今又占了大义,说话自然洪亮而且强硬。 杨县令虽然心虚,但毕竟也做了多年县令,很快又重新端起了架子。 “大胆刘赫!擅闯县衙,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谁料刘赫突然拔剑,一剑将杨县令脚边的一只箱子劈开,里面的无数钱币顿时翻滚了出来,弄得满地都是。 “你……刘赫……你安敢如……” “住口!”刘赫喝断杨县令,“无耻老贼!你妄为一方县令,治下盗贼横行,你熟视无睹,我们兄弟几人四处奔走降服盗匪,你冒领功绩也就罢了,如今天降大旱,你竟敢贪墨赈灾的粮食,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到底长的是狼心还是狗肺!” 看到刘赫怒火冲天,手中宝剑又如此锋利,杨县令开始有些害怕起来了,生怕刘赫一言不合真的把自己杀了。 严驰见自己这个朋友胆怯了,赶紧上前扶住。 “刘督盗,你莫要错怪好人啊。我们县令大人可没有克扣赈灾粮食,上面派发下来的粮食就只有这么多啊,我们看那七乡在刘督盗的管辖之下,大家生活富足,粮食无忧,所以这才把原本派给你们的粮食一起派给了其他乡民。” 严驰说话的同时,在背后狠狠掐了杨县令一把。 杨县令这才明白过来,赶紧一起跟着辩解道:“是啊是啊,刘督盗治旱有功,本县自当上表太守为你请功。刘督盗若是想要那粮食,本县马上从其他各乡手中追回,重新派,重新派!” 第一百十二章 狼调巨变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还真是天衣无缝,足见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却如何能骗得了刘赫等人? “狗官,还敢骗我!方才在门口就听见你们说的话了!视百姓如蝼蚁,贪赃枉法,如此恶贼,要你何用!” 刘赫倏忽之间,一剑刺出,直接刺穿了杨县令的喉咙,登时鲜血四溅! “你……我……”杨县令瞪大了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一脸震惊和不甘心,缓缓倒下。而那严驰还有县令夫人更是呆立当场。 “你……你竟敢杀死县令……你藐视国法……”严驰指着刘赫,全身颤抖。 刘赫瞪了过去:“哼,我藐视国法?你们这些年在这狼调县里,做过的藐视国法的事情,真当百姓都不知道么?真要论国法的话,你们一个个都该诛九族!” 刘赫本就中气十足,再加上占了公理,一番话说得严驰哑口无言,再加他见刘赫出手狠辣,害怕自己再多说的话只怕也会性命不保,所以一时间只能干瞪眼,却不敢张嘴说一个字。 “大哥干得好!这等鱼肉百姓之人早该除之!所谓斩草除根,这二人也不可留,就让小弟代劳!” 关羽上前一步,他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毛病,只要作恶,不论男女老少,都绝不放过,这不,只见手起刀落,那手里还抓着一把钱币的县令夫人就人头落地了。 而就在他要准备杀严驰的时候,已经缓过神来的严驰虽然害怕,但还是本能地随手抄起旁边的一些杂物扔向了关羽,同时转身朝后院跑去。 “追!此人奸险狡诈,这姓杨的干的勾当,多半都是此人的主意,绝对不能放过!” 刘赫一声令下,三人就赶紧朝着后院追了过去。 这严驰本只是个普通文人,但是如今为了保命,一时间竟也激发出了潜能,再加上刘赫三人对这院中的方向和小路不熟悉,所以短时间内也无法追上。 后院小门直通城里一片小树林,出了树林就到了城中街道之上,严驰就高呼“杀人啦!杀人啦!” 周围行人百姓顿时惊慌失措,四处逃窜,如此被行人一阵扰乱,三人也就很快失去了这严驰的身影。 “嗨!可惜可惜,让他逃了!早知道就该先宰了他才是!”关羽愤恨道。 刘赫拍了拍关羽的肩膀,安慰道:“罢了,也是他命不该绝,跑了就跑了,纵然他能告到太守那儿去,咱们兄弟又有何惧?” 张勇走上前来建议:“大哥,小弟却有一事要说。” 刘赫说道:“四弟有话但说无妨,你我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勇抱拳,郑重说道:“小弟以为,如今咱们既然杀了县令,与其回到乡里等着太守府来对付咱,不如趁势占了县衙,控制了县内大小官员,一方面既能安抚百姓,又可以抢先上表给太守,就说这杨县令贪墨赈灾粮食,结果被府中家奴严驰眼红,为了夺其财,而暗中刺杀了杨县令。” 关羽在一旁有些不解了:“太守不知内情,或许好骗。可是其他县内大小官员估计是瞒不过,要是他们告密,岂不是坏了大事?” 刘赫却明白了张勇的用意:“这倒不怕。四弟这是明明白白的阳谋。我们安民军的实力,这些官员都是知晓的,若是告密,只会给他们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这些人个个见利忘义,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杨哲就把自己家族推上风口浪尖。” 关羽这才明白,连夸张勇好计谋。 之前几人动手杀人,更多的是出于一时激愤,没有想过后果,如今张勇这个主意,正好善后。 三人急忙赶回县衙之中,正好看到有一些下人以及衙役,发现了县令夫妇被杀后惊吓不已,四处逃窜,被三人都堵了回去。 县府内足足六十多人,都被三人赶到了院子里,一个个瑟瑟发抖。 这些其实也都是苦命之人,在这个时代随波逐流,他们的命运随时都可能被其他人所践踏,此时看着刘赫这三个人高马大的,难免心里害怕。 三人之中,就属张勇的气质“最接地气”,刘赫就示意他出来安抚众人。 “各位……”张勇一出声,下面马上安静下来,紧张地看着他。 “大家不必害怕,我们兄弟无意伤害你们。方才我大哥,也就是本县的督盗,前来找杨县令商议要事,结果遇到那严驰,见钱眼开,图谋不轨,刺杀了杨县令及其夫人,可谓是罪大恶极!” 此言一出,下面六十多人顿时议论纷纷,有相信的,也有怀疑的,尤其是几个随从,之前可是看到刘赫三人气势汹汹闯进来的。 不过怀疑也没用,刘赫他们其实也并不在乎他们相信与否,只是明面上需要有一个统一的说辞罢了。 张勇顿了顿,继续说道:“罪犯严驰,趁乱逃走,我兄弟三人一定会严加追查,为杨县令讨回一个公道!另外,为了稳定本县治安,我兄弟三人暂居县府,并将此事快马上报给太守!此事与各位无关,为了弥补大家受到的惊吓,我大哥特意奉上每人十钱,大家继续留在府中,各司其职!” 大家一听不但不会受到伤害,反而还有十钱的赏钱,马上转惊为喜,顿时觉得这个刘督盗实在是个大大的好人。之前那个杨县令还在的时候,别说赏钱了,连每个月的工钱都时常克扣,饭也吃不饱。 这个赏钱嘛,刘赫当然自己是没有随身带这么多钱币了,不过那杨县令却有的是钱。 张勇回到县衙内府,把杨县令之前正在数钱的几个箱子搬出来一个,当场就把赏钱给大伙分发了,六十多人一个个笑逐颜开。 刘赫又吩咐他们去把县内的各个大小官员都叫来议事。 大家拿了刘赫的好处,得了命令马上就高高兴兴地跑出门去传唤了。 在这个时间里,刘赫三人把内府清理干净,把杨县令夫妻二人的尸体都暂时藏起来,等事情过了以后再悄悄处理了。 从下人口中得知,杨县令只有一个女儿,为了给自己谋一个更好的前程,两年前就把女儿送给一个晋阳城里的世家弟子做小妾了,不过那世家弟子脾气极差,杨县令这女儿过门不到半年,就不堪受辱自尽了,所以自那以后,双方就没有什么来往了。 如此一来,刘赫等人也省得麻烦了。 不一会儿功夫,县内的各级官员就全部都到齐了,大家在得到传唤的时候,都已经从县府下人口中得知了刘赫他们所说的这个消息,一个个无比惊讶。 第一百十三章 大治之县 别人不知道杨县令和严驰的关系,他们却是清楚的,那绝对是如亲兄弟一般,所以要说严驰谋害杨县令,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 但是当他们来到县府之中,看到高大威武的刘赫三人之后,之前在路上的各种议论之语马上都不敢说了。 这些人虽然算不上是人精,但也知道察言观色,如今的形势已经非常清楚。 不管杨县令到底是谁杀的,可是刘赫三人却是实实在在地控制了县府。 以安民军的实力,就算他们能有办法请得来晋阳城的郡兵,估计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处去,毕竟这支安民军可是在这几年之内,四处出击,收拾了数十股贼寇,刘赫这兄弟几人也是武勇非凡,可不是晋阳城里那些酒囊饭袋能比的。 而当刘赫承诺了,在新县令还没委派下来的时候,大家依然各司其职,众人就更加安心了,甚至有些巴不得新县令别来了,否则来个完全不认识的家伙,到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指不定会怎么折腾他们呢。 既然能保住自己的官职和家族利益,这些人也就不会去冒着生命危险跟刘赫三人作对了,反正他们和杨县令也没有什么太亲密的关系,谁当县令,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 在刘赫一番恩威并施之后,狼调县就算暂时安定了下来。 刘赫让关羽去处理了杨县令和他夫人的尸体,令关羽马上从黄水乡调兵前来,同时控制住了城中的县兵,又让张勇叫来了钱亭长父子二人,让他们二人协助张勇,暂时处理县里的事务。 二人虽然奇怪,杨县令怎么突然就死了,不过对于刘赫的话,他们一向是言听计从,绝对信任的,所以也没有多问。 在一番清点之后,整个狼调县,包括官库,还有杨县令自己家的财产,总共有钱币两百三十六万余,粮食两千余石,草料数百石,县兵六百五十人,军械近千副,还有各类杂物、牲口也不少。 “太好了,有了这些东西,不管是救济灾民,还是咱们乡勇队的粮食开支,一段时间内都可不必担心了!” 张勇看着账册,大喜过望。 不过刘赫现在关心的却不是这些粮食钱财的问题,而是如何对太守府禀报这件事。 自己当时之所以杀死这杨县令,除了一时激愤以外,其实也有自己的考虑。 如今那隐藏任务时间紧迫,而黄巾爆发也越来越近,自己必须尽快夺取一个县城作为根据地,否则根本无法在这大乱中立足,而且还要遭到系统的惩戒。这杨县令算是自己送到自己手中来的。 只是真的做了这一切之后,刘赫却又有些迷茫了。朝廷了任命可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自己虽然已经是县里督盗,算是出仕了,可要想真正当上这个县令,还必须得到上官的表奏举荐才行。 张勇这时来建议,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如使些钱财向太守示好,再表明刘赫皇室宗亲的血统身份,以此活动一二,或可争取到县令一职。 但刘赫不管是基于前世的思维,还是现世的想法,都不愿意做这种事,说白了,这件事和买官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过最后思来想去,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现在不是当圣母的时候,这个县令自己必须争取,否则一旦派来一个其他人做县令,只怕百姓又要继续受苦了,自己这边也肯定会有诸多麻烦。 最后刘赫取出五万钱交给张勇,让他安排个可靠的人前去面见太守,同时又请动了县中三老为他保举。 所幸的是,由于狼调县正在经历大旱,而赈灾粮也已经被侵吞得一干二净,没有半点好处了,晋阳城内的一些世家子弟都不愿意来这里,无人与刘赫竞争。 再加上刘赫本就是本县督盗,升为县令,虽然算是破格,但也完全说得通。在这种情况下,这太原郡的太守也就顺水推舟,表奏刘赫为狼调县令。 东汉时期,原则上未满二十岁的人是不可以担任县令这种级别的官员的,不过到了东汉末年,吏治松弛,灵帝时期更是朝廷公然卖官鬻爵,这种规定几乎已经成了一纸空文。 比如着名的江东猛虎孙坚,十七岁的时候就被任命为盐渎县丞。 委任状到达县府之日,大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在刘赫的要求之下,马上着手开始进行狼调县各地的救灾事宜,通渠,掘井,开仓放粮,一时间,不但其他几个乡的乡民们拥护之声甚高,周边地区的流民也纷纷涌入狼调县。 张勇和钱氏父子二人带着一些大小官员,又要指导治旱,又要赈济灾民,还要为流民登记造册,一时间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而关羽则自然是被刘赫派去收编和训练那六百五十人的县兵队伍了,这队伍虽然是县兵,但常年缺乏训练,军纪涣散,战斗力可谓十分低下。 不过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穷苦百姓出身,世家子弟自己几乎不会来服役,都是花钱叫别人代替。 而刘赫别的不敢说,这两年在狼调县穷苦百姓中的威望绝对无人可比,听说由他们来训练自己,这些县兵不但没有半点怨言,反而一个个高兴得不行,至少粮饷总可以得到保证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狼调县就涌入了数千流民,而在各乡境内游荡和接受救济的还有更多。其中又有不少青壮,没了家人,听闻刘赫治军严明,纷纷进入县城或者到黄水乡请求加入安民军。 刘赫这群人这回才体会到什么叫苦,什么叫累,什么叫治国不易啊,一个个都是每天到半夜都未必能得空休息,没几天的功夫就都顶上黑眼圈了,又费体力又费脑子,比种地跟打仗可累多了。 在登记造册完毕之后,张勇三人又忙着修盖房屋,为众多流民开垦和分配田地,可这一来,城里的一些家族不乐意了。 不少家族的族长,还有城中的一些官员,都来找到刘赫,说这些流民开垦的土地,都必须按照一定的规则和范围,划分到他们这些家族名下,每年收租才行,哪儿有让他们白耕种土地的道理。 刘赫之前退让了,他们只当刘赫也怕了他们这些家族的势力,想让刘赫为他们作嫁衣裳,辛辛苦苦开垦了荒地,最后落到他们的名下。 结果刘赫直接来了一句“家中父母妻儿只有田不过百亩,甚为凄苦,这些人开垦的新田就归我还有我几位兄弟所有了”,这么一句话,大家顿时哑口无言。 这些家族,少的也有千亩田产,多的则有七八千亩,刘赫一个县令,而且还是皇族后裔,只有百亩田地,确实寒碜了些,他和几个兄弟要收了这笔“财产”,大家也不好说什么了。 第一百十四章 破而后立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虽然无比辛苦,可是收获也是巨大,称得上十分喜人。 在这一年的新年到来之前,安民军已经扩充到了足足两千二百多人,城中的县兵也扩充到了八百多人,名为县尉统领,实际上大权早就落在了关羽的手上。 这县尉也是个酒囊饭袋,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本就懒得练兵,如今俸禄照旧,责任有人担,他再高兴不过了。 另外,其他几个乡,也组织了青壮乡勇,收编了部分流民,组成了两百人的乡勇队,加入了安民军。 三者相加,刘赫手中的军队已经达到了三千二百多人。 刘赫把这支部队进行混合,再一分为二,黄水乡中依然保留两千人,剩下一千二百人则带到县城之中,由关羽负责操练,张勇和刘赫有时候也会去巡查一二。 而整个狼调县,从县城到乡野,如今已经有百姓七万余,俱已归附刘赫手中,如此规模的县,在整个并州也堪称数一数二! 虽然县府中刚刚收缴的粮食,为了救济灾民而被发放一空,还额外花费几十万钱高价采购了粮食来维持安民军和五狼谷的开支,但刘赫却觉得非常值得! 这七万百姓,就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而自己也将会是他们最可靠的保障,纵然有黄巾来袭,到时候城内城外的安民军两面夹击,又有百姓相助,也可以丝毫不惧。 在刘赫的统领下,狼调县迎来了难得的好日子,尽管大旱持续了四个来月,可是百姓们依然干劲十足。 转眼来到了十一月,半年多没有下雨的狼调县,终于先后迎来了几场大雨,之后又迎来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全县上下,欢呼沸腾! “瑞雪兆丰年啊,看来明年咱们定会有个好收成!” 在县衙内府之中,刘赫叫来了众兄弟,一边烤火,一边喝酒,十分惬意。 大雪封了山,操练暂时不便,所以刘赫干脆给大家放了假,等这场雪过了再继续。 而张妤临盆在即,所以他干脆把大家都接到了县衙之中,请了大夫、稳婆随时侍奉着,以防万一。 “对了,唐周那家伙,回到太平教这么久了,近些日子可曾传回什么消息?” 刘赫转头问着张勇。 按照他的猜想,张角现在应该也差不多该定下起兵的各项事宜了。 “大哥不提,我也正准备禀报。”张勇喝了一口酒暖了暖身子。 “半个多月前,大哥让我捎消息给他,提醒他张角起事在即,将会把门徒编为三十六方,每方万人,各设渠帅一名,并自称天公将军,其两个兄弟分别为地公、人公将军。” “那唐周前日回信,满是对大哥的敬仰之语,说张角前些日子召集弟子议事,所定的一切,果然如大哥所料,丝毫不差。他依照大哥的吩咐,把自己培植的亲信推荐给张角,任命为一方渠帅,就驻守在隔壁冀州的安平郡境内。这起事的时间,说是定在了年后,三月初五。” 张勇此时都感到惊奇,更别提唐周了。 刘赫甚至可以想到唐周听到张角说出自己的安排以后会是怎样的心理活动,只怕此时他已经认定了刘赫绝对是有天神庇佑之人了,自己就算是想赶他走估计都不可能了。 不过这黄巾起义的时间倒是一点没变,还是在三月初五,也就是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了。 “大哥啊,我算是服了你了,那太平道的事情你怎么能算得这么清楚?简直比张角本人都清楚!” 程良拍着大腿,有些激动地说着。 “嗨,我哪儿有什么本事,不过是祖宗托梦所说而已。” 刘赫继续用这个百听不厌的理由。 “哎呀,刘家的祖先这么看重大哥,我看大哥就是做皇帝的命!现在这个皇帝当得太烂,早失了民心了,这太平道就是证明嘛!要是大哥当皇帝,肯定比他强万倍都不止!” 程良这话让刘赫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咳咳……三弟休要胡说,此大不敬之语!以后万万不可再提!” 见刘赫认真了,程良这才悻悻住口。 “大哥莫要生气,三弟虽然口无遮拦,不过这话却是说得不错。如今这位天子,文治武功,德行操守,哪里比得上大哥?大哥也是刘氏子孙,又得高祖皇帝庇佑,天命在身,注定便是要大哥来守护这大汉四百年基业啊!” 关羽轻捋胡须,微笑着说道,程良听二哥帮自己说话,刚才有些瘪下去的脸色马上又恢复了神采。 朱烨也赶紧搭腔:“就是就是,二哥三哥所言甚是!要小弟说来,大哥的本事,别说现在这位陛下了,就算是高祖、光武帝也未必能及,不但要做皇帝,还该称宗作祖,方才相配。” 看几个兄弟越说越夸张,刘赫赶紧厉声劝止。 “好了,越来越离谱了,祸从口出,休要害为兄落一个不忠之名!” 这不是刘赫没野心,只是现在谈这个太早了。好比刚刚开始创业,就琢磨当了世界首富以后怎么过日子了,完全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几人努了努嘴,不敢再多说了。 嬉闹被刘赫喝阻了,大家继续讨论着正事。 张勇双手向前,烤着炭火道:“大哥,这太平道起兵一事,大哥准备如何应对?咱们是否要做一些防备?” 张勇这一问,关羽等人也都看向了刘赫。 在他们眼里,刘赫算无遗策,尤其是对这太平道,简直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必然是有了绝妙的办法应付。 其实刘赫能知道这些事情,完全就是靠的前世所学的历史知识罢了,原本遇到唐周,也算是误打误撞罢了,不过在意外收服了这个张角的蠢徒弟之后,刘赫还真的有了一个计划。 “太平道起事在即,为兄原本还想着通报朝廷,早早剿灭,以防天下大乱,黎民受苦。不过如今却不这么想了。之前咱们也上报过,但是谁信了?那杨县令没信,太守没信,甚至连崔钧兄弟也没信,就算咱们再怎么提醒,也是无济于事。” 大家闻言也点了点头,这太平道十余年来给大家的印象确实不错,很难这大贤良师和聚众谋反这种事情联系起来,单靠自己这边这几张嘴,根本不可能影响大局。 第一百十五章 出门买马 刘赫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不但是如此,兄弟们也看到了。如今朝廷昏庸,说句大不敬的话,可以说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扑灭了这百姓起义的势力,就可以避免百姓受苦了么?我看未必。倒不如让他们干,闹大一些,破而后立,说不定这天下苍生反而还能获得一些生机。” 这次赈灾粮遭到层层侵吞的事情,被刘赫当场撞破,也着实改变了一些刘赫的想法。 以前自己总是站在上帝视角,觉得黄巾一起,造成中原大乱,混战近百年,汉族因此虚弱,才给了外族入侵的机会。 可是现在刘赫却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些百姓也不过都是被逼无奈罢了。 如果让现在这种局面继续维持下去,大汉依然会衰弱。异族入侵,在包括并州在内的北部各州,都已经十分明显,再照这样下去的话,只怕百年以后,中原大乱只怕还是不可避免。 所以干脆打破局面,让汉王朝和天下的世家大族都得到一次警醒,来一次先破而后立,或许还有机会重振河山也未可知。 “嗯,大哥所言甚是啊,都是受苦的百姓,给那无能的朝廷一个教训也应该。” 程良就是受了这朝廷无能之苦,才致于颠沛流离的,此时听了刘赫的话,顿时引起了共鸣。 “那刘大哥之后对这太平道准备如何行止?”叶祥好奇问道。 刘赫沉吟片刻,缓缓道来:“唐周如今对我可谓绝对忠心,那驻守安平郡的渠帅,既然是他亲自举荐的亲信,应该也是靠得住的。如此一来,若利用得当,这一万人就可算做是咱们自己人了。” 大家纷纷点头,对此也是深表认同的,对于刘赫的这一招暗棋都是钦佩不已。 “张角蓄谋已久,而朝廷昏庸不堪,军队之中不少士兵都久不经训练,一旦太平道起事,朝廷短时间内必然会遭到重大打击,各方大员为加强自己的力量,必然借机进言,让各地自行招募士兵协助朝廷抵抗,而朝廷被迫无奈之下,定会同意此事。” 程良抚掌大笑:“妙啊,一旦如此,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征兵练兵,以咱们狼调县如今的人力,再招募个几千青壮根本不成问题啊!” “呵呵,三弟说的不错,不过这只是其一。” 众人顿时好奇:“哦?不知大哥还有何考虑?” 刘赫右手摸着喝酒用的这个陶碗的外壁,感受着手掌上传递来的暖意,继续说来。 “如果那一道政令真的发了出来,不但咱们可以募兵,而且日后在自己治下的土地上,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再有顾忌。大规模打造兵器铠甲,购买战马,修缮城池,出兵征战,甚至于征粮,都将变得名正言顺,不必再偷偷摸摸,小打小闹。” 众人眼睛一亮。 “对啊!如今咱们粮尽了也不敢征粮,打造几件兵器也得藏深山里,发展军备也多有限制,实在是窝囊得很呀。” 程良拍着大腿,显得很是兴奋。 朱烨急性子,赶着问道:“然后呢然后呢?在这之后,大哥准备怎么办呀?” 刘赫手指点了点碗口,缓缓说道:“很简单,诸位兄弟可还记得愚兄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咱们的能力,可保一县,则为县令,可保一郡,则为郡守?” “当然记得!” “这就是了。”刘赫笑道,“这张角野心勃勃,利用教义蛊惑百姓,为自己某权势,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人,愚兄身为高祖血脉,自然要维护我大汉的江山。” “届时大乱一起,受到威胁的城池绝对不少,包括咱们狼调县周围的几个县城,我等便在能力所及之处,替朝廷分忧,也是理所当然,名正言顺。到时候咱们四处出击,平定战乱,安抚民众,尽可能多得扩张势力,以此作为日后立足之基。” 一番话听得关羽等人激动不已。 “为天下百姓,责无旁贷!我等兄弟誓死相随!” “对诸位兄弟,我自然是放心的,只不过大乱一起,咱们要面对的敌人之强大,远非过往那些山贼土匪所能相提并论,咱们安民军虽然军纪严明,训练有素,战斗力强大,但是终究在人数上吃了亏,所以必须在军械上弥补回来。” “嗯,不错,好在五狼谷之中各项进展顺利,估计在大乱来临之前,足以打造出一批上好的军备。” 张勇对这方面的情况比较熟悉,所以相当有信心。 “嗯,这方面自然不用担心,不过还是不够。当初咱们曾经想过组建骑兵,只是受限于各方面的条件,一直未能实现,如今咱们手上有钱币两百多万,我决定拿出一笔钱,采购百匹战马,先挑选出一百五十名骑兵进行训练,以备不时之需。另外,再多加招募铁匠,加快五狼谷中的进度。” 如今狼调县大雪,山中的雪更大几分,五狼谷中的矿石开采已经暂停,几位铁匠也得空休息了一段时间。 大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全停止,这时间已经越来越紧张,安民军三千多套军械,要是不多招些铁匠帮忙的话,只怕再多半年时间也未必打造得完。 “大哥放心,招募铁匠的事,我今天一早就已经嘱咐钱理去办了。至于采购马匹,这却有些难度了,咱们狼调县的那个马商,马匹少,要价却不便宜。” 张勇皱眉说道。 这事刘赫也清楚,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晋阳城内倒是有大马商,但是人家常年和刺史府来往,自己这个小县城的生意怕是人家看不上。 这时程良说话了:“大哥,买马这事,倒是让小弟想起两个人。” “哦?三弟莫非还认识什么马商?”刘赫饶有兴趣地看着程良。 “呵呵,也谈不上认识。大哥知道,小弟是冀州中山人,我老家那儿有两个马商,都是来往于幽州以及咱们并州的,手中战马极多,品相也好,小弟早年在寿阳县从军时曾经见过。其中那个张定张世平,真要论起来,和小弟我还有些亲缘,只是相隔太久,大家早已不当回事了。” 第一百十六章 两大马商 程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而刘赫听到“张世平”这个名字的时候,却像是捡到了金子一样! “张世平,演义里提到过的大马商,他和另外一个同乡苏双,曾经资助刘备三兄弟起兵,着名的青龙偃月刀,丈八点钢矛,雌雄双股剑就是用他们资助的镔铁打造啊,这两位可称得上是三国顶尖的富豪啊。三弟说的两个马商,另外一个应该就是苏双了!看来这张世平应该是叫张定,字世平。” 刘赫顿时兴奋不已,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枕头! 他一把抓住程良,几乎是有些嘶吼地喊道:“如此极好啊!三弟可有办法能联系到这二位?” 程良被他这一抓给吓着了,刘赫也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兴奋过度而失态了,赶紧恢复神态,正襟危坐起来。 “愚兄一时激动,一时激动而已,呵呵。” 程良也没有多想,他低头思考了片刻,随后说:“联系是联系不上了,其实打小弟记事以来,家里就从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他们嫌我们穷,我们嫌他们经商丢人,因此从无来往。不过我知道他们家在哪儿。” 刘赫当即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好!二弟,三弟,明日一早,你们二人就带上一箱钱币作为定金,去中山国找寻这两位马商,务必要买到好马良驹!” 关羽和程良只当刘赫就是因为购马心切,所以也没有多说。 “大哥放心!” 刘赫转念又想到程良的性格,怕他说错话误事,赶紧嘱咐道:“两位贤弟,此去中山,切记,要和他们打好关系。日后咱们少不了还会有求于人家,可万万不要鲁莽行事。” 在这个年代,商人的社会地位极低,哪怕是普通百姓也未必瞧得上一个做大生意的商贾,更何况自己几兄弟如今地位已经今非昔比,如果程良说错话得罪了这些商人,只怕对方一时气急了不做自己这点小生意,那可就麻烦了。 “大哥放心就是,我二人哪怕豁出这脸面不要,也绝对把这事办妥!” 两人如此一说,刘赫也就放心了。 酒足饭饱,几人散了之后,刘赫去看了看张妤,见她已经睡下,也不敢打扰,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躺在床上,刘赫感慨万千。 自己马上就要真正卷入到东汉末年这个乱世的大漩涡之中了,以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也没想到自己才十九岁,按照现在的标准来看,还属于未成年,竟然就已经当上了一城县令了,当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刘赫正在这儿感慨呢,系统的声音忽然出现,把他从半微醺的状态中彻底惊醒了过来。 “系统提示:宿主完成隐藏任务——在二十岁以前占领一个县城,截至当前,狼调县从县城到乡野都已经被宿主掌控,并得到朝廷任命的县令职位。系统开始为宿主计算奖励……” 刘赫猛然坐起,满怀期待。 “哈哈,也不知道能给我个什么奖励,我自我感觉这个任务我完成得还算不错了,时间也提前了,治理县城的成果也有目共睹嘛,嘿嘿,希望系统老大给力点。” 就在刘赫的各种猜想之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系统衡量了宿主任务完成的情况,认定为优异,颁发奖励如下:宿主政治属性提升1点,幸运大转盘机会一次,积分500点。” “太棒了!这奖励还挺给力的啊!单单这500点积分,就可以让我做不少事情了!真不枉我费了这么多心思。” 刘赫欢呼雀跃,差点跳了起来。 刘赫欣喜地“看着”自己得到的这些奖励,琢磨着怎么使用。 “嗯……就先幸运大转盘用了!” 刘赫从仓库里选取了十件可兑换的物品,放入大转盘转动起来。 “恭喜宿主,得到《神驹培殖图册》一本,已存入系统仓库。” 这个奖励总算是让刘赫稍稍恢复了一点心情了。 这本图册东西,在他选的十件物品里虽然不算贵,不过来得很是及时,就在自己准备购买马匹的时候,算得上是及时雨了,所以刘赫也完全能接受。 “积分有了,那赶紧先把《甲王锻造图谱》和《兽王驯化手册》兑换出来,这两本书我可是心心念念盼了好久了。” 意识一动,400积分就这么花出去了,立马又只剩下178点了。 第二天,刘赫就把《神驹培殖图册》和《兽王驯化手册》交给了赵昌,《甲王锻造图谱》则送去了五狼谷。 赵昌看到《兽王驯化手册》那是极其兴奋,只翻了几页,就已经双目放光,再也不舍得放下,就好像有谁会跟他抢使得。 不过让他有些不明所以的是,他只对培养猛兽感兴趣,这种驯养马匹,完全是一窍不通,那本养马的书他就完全提不起兴趣来了。 不过刘赫可管不了那么多,坚持让他照着图册学习。 刘赫也有自己的考量,黑王以后将是自己的坐骑,可是关羽他们,还有自己手下的骑兵,可都是骑马的,黑王这猛虎,不但对敌人的战马有威慑,对自己家的也是一样。 所以刘赫打算以后把战马跟黑王放在隔壁一起养着,让这些战马渐渐习惯了黑王的威势,到时候上了战场,自然也就不会因此生乱了。 再加上短时间内,刘赫也没地方去寻找一个擅长养马的人,所以这个重任暂时只能一起交给赵昌了,反正都是驯兽养动物嘛。 一切的大事都已经有了着落,刘赫也终于是稍微得了一些空闲。 在经过漫长的雨雪的阴天之后,这一日,天气终于难得放晴,刘赫带着张妤,出来散散步。 刘赫扶着张妤,来到后院之中的竹林里,坐在了一处石凳之上。 “夫君……”张妤轻轻唤了一声,刘赫看着她,轻揉她的双手。 “妤儿,怎么了?” 张妤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妾身在想,不知道这次诞下的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刘赫轻抚张妤的手背,柔声说道:“呵呵,男女又有何妨?只要是夫人为我生的孩子,都是我刘家的骨血,我都喜欢。” 张妤抿嘴一笑:“夫君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刘赫刮了下张妤的鼻子,笑骂道:“我怎么会是油嘴滑舌了。为夫是什么样的人,夫人你还不清楚么?” “可你们这一支从你祖父开始就是单传,总不能断在我的手里呢。” 张妤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显然还是希望里面怀着的是个男孩儿。 第一百十七章 我当爹啦 刘赫自然能理解她这种想法,他是二十一世纪的灵魂,男女平等再正常不过,可是这是东汉,说男女平等这种话都能被当成神经病的时代。 不过这也不影响刘赫内心真实的想法。 “妤儿,这有什么关系。咱们都还年轻,将来有的是孩子,要真都是男孩儿,那才讨人厌呢。” 张妤脸色顿时一红,佯装拍打了下刘赫,羞涩道:“夫君不知羞,谁要和你生那许多孩子了。” 刘赫抓住张妤打过来的手,顺势把她搂在怀里,虽然没有再说话,可张妤依然觉得此时无比的幸福。 刘赫也觉得十分满足。 这一世,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兄弟亲密,马上又要当爹了,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 刘赫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冷风吹过,赶紧抱住了张妤。 “妤儿,起风了,咱们回屋。” 张妤点了点头,就在刘赫的搀扶下准备回屋。然而还没走几步,却忽然感觉到腹内一阵剧痛! “啊……疼……疼……肚……肚子……” 张妤疼痛难忍,弯下了腰,神色十分痛苦。 “妤儿……妤儿……你这是怎么了?” 刘赫满脸焦急,不过到底是在前世看过许多有类似情节的电影电视剧的人,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难道是要生了?哎呀,赶紧回屋!” 刘赫二话不说,抱起张妤就跑回了屋里。 “母亲!母亲!” 刘赫把张妤放到床榻上之后,高声呼叫着自己的母亲徐氏。生孩子这事他是一点也不懂了,只能求教徐氏该怎么办了。 徐氏一看,自己儿媳妇马上要生了,也是大喜,马上吩咐刘赫,下去叫人烧水,同时派人传稳婆过来。 刘赫应了一声就赶紧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着“快!快去烧水啊!” 他这手忙脚乱的,差点还摔了一跤。 几个丫鬟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刘县令忽然这般模样是做什么,直到刘赫抓着一个丫鬟说了好几遍,大家这才听懂,赶紧去烧水。 稳婆很快就过来了,大夫也到了县府之中随时准备侍奉。 而刘赫这个堂堂县令,此时在门外,听着张妤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自己也是揪心得不行。 “还没好……还没好……怎么还没好啊……秦大夫,我夫人会不会有事啊?怎么生个孩子要这么久啊?” 刘赫抓着一个须发皆白的大夫一遍又一遍地问。 他前世看电视剧,生孩子都很快的嘛,孕妇喊几声,不用几分钟就会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这个秦大夫一脸尴尬:“刘县令,不用担心。老夫也说过多次了,生孩子都是如此,尊夫人一向身体康健,前几日的时候脉象还极为正常,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这话,刘赫却根本听不进去。过一会儿就来问一次,过一会儿又来问一次,也得亏秦大夫见多了这种情况,若换成普通人,只怕早就不耐烦了。 刘潜,张勇,朱烨,叶祥,还有钱氏父子得到消息后,也马上放下手中的事情赶了回来,此时也一样又担心又惊喜地在外面等候着。 不过大家看到刘赫这般模样,倒是都有些忍俊不禁,平日里那么正经的刘赫,现在却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着实是少见了。 就在大家焦急不已的等候了许久之后,屋内终于传出了“呜哇”一阵啼哭,刘赫首先反应过来。 “哈哈!生了,生了!我当爹了,我当爹啦!” 刘赫一边兴奋地呼喊着,一边朝着屋内跑去。 稳婆抱着婴儿走到了刘赫面前,连声贺喜:“恭喜县令!可喜可贺啊!是个公子!足足十三斤有余啊,老婆子我接生了几千个孩子,还没见过这么健康的呢,未来必然是个文武双全的大汉栋梁啊!” 刘赫听得非常高兴,当即就宣布赏了稳婆五十钱。 稳婆千恩万谢,把孩子交给了刘赫。 刘赫小心翼翼地从稳婆手里接过自己的儿子,越看越可爱。 “呵呵,太好了,我刘家有后了!” 刘潜走进屋,看到自己的孙子以后,也是极其高兴。 刘赫抱着儿子,来到了张妤的床边。 “妤儿,你辛苦了。你看,咱们的儿子多健康,多可爱,这都是你的功劳!” 张妤刚刚生产完,极其乏累,但是看到自己的儿子以后,还是露出了笑容。 “夫君可曾想好咱们孩儿叫什么?” 刘赫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高兴了,都忘了给儿子想名字了。 “嗯……我想想……”刘赫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咱们立志要守护黎民,为我大汉天下正本清源,那咱们的儿子就叫刘正,小名奴儿,如何?” 古代的人都喜欢给孩子起一个比较低贱的小名,觉得这样可以让孩子更加健康成长,比如汉武帝刘彻就小名刘彘。 张妤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夫君起的自是好的,那便叫刘正了。” 这时徐氏走了过来提醒说张妤跟孩子都该休息了,刘赫这才把怀里的奴儿轻轻放到了张妤的身边,然后退了出去。 张勇等人早就在外面恭候了,等刘赫一出来,马上上来贺喜。 “恭喜大哥啊,如今喜得贵子!” “嘿嘿,师父终于给我生了个小师弟啦!” “恭喜刘县令,贺喜刘县令!” 刘赫万分高兴,活了两世,记忆中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当场就宣布县府中所有下人都有赏,让大家一起高兴! 刘赫还沉浸在当爹的喜悦之中,连着好几天整个县府和黄水乡都是喜气洋洋的,这时关羽和程良也回来了,而且带回来一个大大的好消息! 话说这二人日夜兼程,从狼调县来到了中山国境内,顺利地找到了张定和苏双两位马商的家。 两人先来到了张定家,这两个从来没有正经做过生意的老大粗,在来的路上,可谓是做足了功课,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能够好好讨价还价一番,同时又不能得罪了对方。 为了这事,关羽还特意拉着程良,去几个集市上逛了一圈,练了几次讲价的方法,总算多多少少有些心得之后,这才终于敢上门去。 第一百十八章 意上之喜 然而,让他们两个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向张府管家自报家门的时候,正好赶上张定从外面回来,一听到两人的情况,主动上来询问了一番,在得知两人的来意之后,竟然格外热情,拉着他们就进屋了。 原来这张定买马贩马,走遍了幽、冀、并、青几州,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而狼调县安民军的名气,他也有所耳闻,心中早有钦佩之意。 有了这样一层基础,双方可谓交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程良这时又搬出了自己与张定的亲缘关系,双方一算,程良还得喊张定一声表叔父,有了这层关系,双方聊得更加开心了。 张定随即叫人喊了苏双过来。 这苏双也和张定一样,年轻时迫于无奈,为了讨口饭吃,才做了商人,但是忠义之心依然不改,对刘赫也是听到过颇多传闻,早就有了结交之意,此时见到关羽和程良,也是十分高兴。 二人摆下酒宴,与关羽程良把酒言欢,也让他们多多讲述一些安民军的事迹。 关羽和程良心中高兴,也就没有谦让,把多年来的一些剿匪事迹都说了出来,最后谈到了前来购买战马的事情。 没想到张、苏二人当即拍板,令马奴去挑选了二百匹上好的战马,说是赠送给刘赫,并且表示只要刘赫继续保国安民一日,他们就愿意为刘赫提供战马。 关羽跟程良哪里敢收,连连推辞。 却没想到这两人还不算完,不但要赠送战马,还当即表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二人,张定的女儿许配给关羽,苏双的女儿就许配给了程良。 听到这里,刘赫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把座下的关、程二人弄得一脸尴尬。 “哈哈哈!两位贤弟真是有本事啊,出去买马,结果钱没花,马却买回来了,还顺便娶了媳妇儿,这一趟无本万利的买卖,可是比我大汉的所有商人都要高明百倍啊,哈哈哈!” 关羽干咳了几声,说道:“大哥莫要羞臊我与三弟了。此事干系甚大,我二人委实不敢做主,因此特地回来请示大哥。” 刘赫当然知道自己兄弟的脾气了。 原来在《三国演义》里的关羽,离开曹操去寻刘备的路上,收周仓做个牵马的小弟都要两位嫂嫂亲口批准,现在遇到这种大事,不敢擅自做主也在刘赫意料之中。 刘赫虽然对张、苏二位商人的举动有些纳闷,但是细想之下,也不难猜出他们这么做的动机。 当然了,首先,这二人确实怀有忠义之心,否则他们在原本的历史线中,也不会花大价钱资助刘备了。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原因,刘赫认为也很重要,那就是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排最低,程良前面也说了,他家即便落魄了,程良的父母都不愿意与这样的远方表亲有任何联系,因为有这样从商的亲戚,多少还是有些丢人,哪怕这二位加起来的财富已经称得上“富可敌州”。 大汉高祖刘邦,就不喜商人,多次颁布过打击商人的政令,而汉武帝时期那位董仲舒,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更是从理论上把“士农工商”的社会地位给彻底定死了。 在三国时代,许多着名的商人,都通过资助诸侯,以此来获取自己家族摆脱商人身份,成为受人尊敬的“士族”的资本。 比如资助曹操的卫弘,徐州把全家连人带财富都送给刘备的糜竺,也包括原本历史上资助刘备起兵的这个张世平和苏双。 而如今的刘赫,手中握有的资本,虽然不算多,但各方面综合来看绝对是个潜力股了,汉室宗亲,而且有地盘,有兵,有手下,有能力,有威望。 张、苏二人尚且能资助当初桃园结义时的刘备,对于刘赫,表现出这样的行为,也完全可以理解,更何况还有程良这个现成的关系可以攀。 如今张角还没有起事,那些世家大族还没有到急迫需要大量钱粮招兵买马的时候,所以对他们这些商人不会有任何重视,甚至都不会有多少尊重,而刘赫却能派出自己最亲的兄弟登门拜访,凭借这点,也让他们二人看到了刘赫的不同。 而正是这一点不同,让他们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希望,改变自己家族身份地位的希望! 想通了这一点,刘赫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旁的且不论,愚兄就问问两位贤弟,单论这门亲事来说,云长和公毅有何意见?你们若是不喜,愚兄去帮你们推了就是。你们若是觉得可以,那此事就这么定下,正好妤儿刚刚给你们生个侄儿,你们两个这一成亲,再加上有战马送上门来,咱们兄弟可就算是四喜临门了啊!” 刘赫这么一问,这两个九尺高的汉子顿时有些扭捏起来。 刘赫一看他们这幅神情,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两位贤弟看来是不愿意啊,那愚兄这就去找个理由推辞了。” 刘赫说着就起身准备走出去,两人一见赶紧跑过来拦着。 “那什么……大哥啊,这事就这么推了只怕不好?我表叔父跟那位苏先生,诚意十足,咱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啊,那什么……二哥,你说是?” 程良用手肘捅了捅关羽。 关羽依然装作一脸正经的模样,捋着自己将近两尺长的美髯,目不斜视。 “此事全凭大哥做主就是,我和三弟……都……都没意见。” “诶,二哥,你……”程良顿时急了。 “哈哈哈!”刘赫看着这两人,实在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家伙心里想的什么,大哥我还会不知道么?得了,都别装了,这事啊就这么定了,我去操办,你们就等着当新郎!” 两人被刘赫一阵调侃,都满脸羞臊的表情,至于脸有没有红,就不知道了。关羽本就脸红,程良脸黑,就算红了也看不出来。 张世平和苏双对此事十分看重,再加上刘赫是官,他们是民,所以二人亲自跟着关羽和程良来到了狼调县,就暂住在驿馆之中。 两人摸不清关羽和程良的意思,也没见过他们口中可以做主的这个“大哥”,因此在驿馆中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焦急了。 而就在这时,驿馆内的小厮忽然来禀报,说是刘县令来了,两人大惊,赶紧一起出迎。 第一百十九章 双方联姻 “呵呵,有劳两位叔父久候了啊!”刘赫还在十几步之外,就遥遥拱手。 “不敢不敢,县令大人有事叫人来通传即可,何必移驾亲至,草民如何克当?” 张定跟苏双有些受宠若惊了,连忙把刘赫迎到馆中。 三人相对落座,驿馆中人赶紧上了茶水来。 “刘某此来,非是为公事,而是为私事。非是以刘县令身份来,而是以云长和公毅的大哥身份来,所以当算二位的晚辈,亲自过门来见,也是应当。” 张、苏二人走遍不少州郡,生意做到如此规模,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一听刘赫这语气,马上觉得这事似乎有希望了,立马来了精神。 “刘县令太客气了。您是帝室贵胄,又贵为一县之长,我等小民如何敢当得您的长辈。” 二人连道不敢,心中却对这刘赫的印象迅速提升。 在如今的社会中,以刘赫这样的出身,再加上现如今的地位,能够如此屈尊对待他们这种商人的,也确实是不多见了。 以前他们去卖马的时候,那些官员或者军官,几乎很少愿意亲自来和他们见面洽谈的,都是派几个手下过来,而且态度也多少有些倨傲,连茶水都不会奉上给他们喝一口。 双方客套一番,互相恭维几句之后,刘赫就开始提正事了。 “我听二弟和三弟提起,说二位有意将女儿许配给我这两个义弟,他们如今没了双亲,所谓长兄如父,因此唤我这个做兄长的来为他们问一问这两门亲事。” 有了之前交谈的基础,张、苏二人此事也放松了许多。 张定拱手回道:“不错。我那程家贤侄,自幼受苦,如今他不但无碍,还跟随了刘县令闯出这样一番功绩,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我这个表叔父也觉得与有荣焉。两位贤侄都是一表人才,我和苏兄都有一女,今年正好二八年华,出落得也算标致,虽然下等之家本不该生此高攀之心,只是如此良缘,若是错过,只怕会抱憾终身,故此厚颜前来相见。” 张定这寥寥数语,拉近了自己跟程良的亲缘关系,又或明或暗地吹捧了一番刘赫三兄弟,还顺带着推销了一把自己和苏双的女儿。 苏双也赶紧帮腔道:“不错,程贤侄如此威猛,曾经力斩数名贼寇匪首,实非凡人能及,能得此佳婿,实在是我苏家的荣幸啊!我苏某愿以三百万钱,一百匹良马为嫁妆,将小女许配给程贤侄,还望刘县令玉成!” “我张家也一样,愿以三百万钱,一百匹良马为嫁妆,将小女许配给关贤侄!”张定也紧随其后。 到底是老牌的商人,攀完关系之后,就开始提价码了。而这个价码高得有点吓人了,远远超过了刘赫的意料。 两百匹普通的战马,大概都要三四百万钱了,而二人敢拿出来做嫁妆的战马,定然是良驹,价值估计至少在五百万钱以上。 再加上一家三百万钱,又是六百万,这可不是小数目了,这并州随便找四五个县的岁入加起来也未必有这个数字,可见这两人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当然,这在刘赫眼里是下血本,毕竟他内心深处,并没有把商人看得低人一等,但是在对方眼里,这两段婚姻却是实实在在的高攀。 虽然他们家财万贯,可是社会地位极低,称得上是社会底层的人,可是关羽程良却不同,虽然二人如今还没有公职在身,但是刘赫已经是堂堂县令,这二人也已经实际掌控了一方军队,再加上他们表现出来的能力,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进入仕途。 一方是成就不可限量的未来大将,一方是社会底层的商人,这婚姻若能成,自己两家已经是占了偌大的便宜了。 而刘赫心中也清楚,这两人之所以开口就给出这么高的价码,所求的无非就是一点,那就是正妻的地位,至少也是个平妻。 在张、苏二人心目中,自己的女儿只有成为了关、程的正妻,自己这次的付出才是真正划算的,如果只是小妾,在家中根本没有半点话语权,那完全就是赔本买卖了。 对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要是再不答应,估计要让对方误会自己要狮子大开口了。 “二位叔父如此诚心,那小侄就代我两位义弟应下这门亲事了!只是娶妻过门乃是大事,我终究是个晚辈,这样,小侄之后禀过家父,这次婚事的一切事宜,当由家父和二位叔伯商量决定,不知叔伯意下如何?” 张定和苏双闻言大喜,这话的意思太明确了,两人如何能听不懂? 又是娶妻过门,又是长辈直接过问,如果只是纳妾,何必如此? 二人赶紧坐直了身子,拱手道谢。 “哎呀,刘县令真是……真是世间罕见的豪杰啊!” 一场喜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双方皆大欢喜,张、苏二人马上遣了随从,回家置办马车,将自己的女儿和一些家人都赶紧接到狼调县来。 而刘潜也很快就过来与这两位亲家见面,他是刘赫的父亲,也就等于是关羽程良的父亲,代表两家来协商此事,也是名正言顺。 最后大家决定下来,本月二十三是吉日,就定在那天办婚事。 刘赫回去把这个喜事跟大家一说,张勇和朱烨纷纷起哄,打趣着自己两位兄长,而关羽和程良也借机催促着他们早点成亲,几兄弟好不热闹! 几天之后,张、苏两家的马车就抵达了狼调县,刘潜和徐氏,则以长辈的身份去接过了两家人,同时也看望了下两位新娘,回来以后直夸关羽和程良有福,白捡两个漂亮媳妇儿。 关羽和程良大婚的消息,很快就在狼调县以及周边各乡之中传了开来。 婚礼当天,不但是城中的一些家族前来道贺,许多百姓也自发前来贺喜,让张定和苏双二人愈发肯定自己找对了女婿。 婚礼之后,整整两百匹高头大马也被送到了县城里的马厩之中,加上之前两家赠送的二百匹,就是足足四百匹优良的战马,使得安民军组建骑兵所需的军备顿时充裕了起来。 本书第一位盟主 今日一早六点醒来,发现此意外之喜,万万没想到神猫这样的扑街仔,居然在上架之前就能拥有第一位盟主打赏,实在是喜极而泣,本来还想睡个回笼教了,这回也彻底欣喜地无法入眠了! 万分感谢“杰明g”大佬的打赏,神猫感激涕零,不能言表! 本身大家都知道,这段时间网文界迎来第三次严打,被封了数十万本书,同一个群中,不少昨日还在谈笑风生的大佬,突然书就没了,包括好几位神猫一直都很喜欢,甚至有在学习的大神级作家,幸存的作家也有很多章节被大量屏蔽,导致书的内容前后无法连贯。 所以这些日子神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在只有几个作品相关被封了,正式章节暂时还保存完整,这让神猫觉得很庆幸,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神猫花了两三天时间,把后面写的章节重新都检查了一遍,也删改了其中一些有可能会涉及违规的内容。 因为一旦章节被屏蔽,就算改好了,再次开放也要十几二十天以后了,黄花菜也凉透了,所以只能尽量避免被屏蔽。 不过因为为主角铺垫造势即将结束,黄巾之乱即将开始,免不了要有很多战斗场景,战斗一开启,免不了会有血腥的描述,神猫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程度才会被屏蔽,所以这两天写新章节内心非常煎熬。 在网上见到不少作家都决定暂时停笔断更,不过神猫想想还是不能对不起诸位书友们,不管是这位“杰明g”大佬,还是石磊、性感小骚骚、不愿透露姓名的大佬、泉十七、叫我小小胡、乱走踩路、风雨林心、珍贵的熊掌、阿屁、虚幻梦想的鲸(常文)等等等等,就算如今稍稍有些艰难,但是有大家的支持,神猫还是会坚持写下去的,毕竟攒了两年的大纲,就这么断了,神猫自己也觉得很可惜,哪怕写的并不算好。 最后,鉴于出现了第一位盟主级别的打赏,按照惯例肯定是要加更的。 神猫原本是从上周六到昨天周五为止,坚持7天的三更,从今天周六开始恢复日常双更。 不过既然出现了大佬打赏,神猫决定今日加上三章,发到五更,明天周日则三更,从周一开始恢复日常双更。 另外,神猫可以告诉大家,这个月剩下这点日子里,第一卷《狼调起兵》肯定要结束了,主角借助之前的各种铺垫与埋伏,利用黄巾之乱,就要正式走出县城了。而他走出狼调县之后的际遇,可能遇到的潜在的敌人,可能的新同伴,其实神猫在之前的内容里已经有过伏笔,大家可以猜猜谁会跟主角做对,谁又会是下一个加入主角团队的新武将。猜对了有奖励,嘿嘿。 另外,继续征集主角团队神兵的名字,下一章马上就要出现了,神猫自己起好了名字,但是总觉得不是很合适,之前有书友提出的“四灵”套装,这个神猫采用了,不过是留给另外一批人的,主角几人就先不用了。下一章马上要发出来了,名字大家先看着,有好的名字了,神猫可以再调整,当然如果很长时间遇不到好名字,等到几十章以后再改,那就太麻烦了,老名字出现次数很多了,大家都习惯了,再改可能就不合适了。 最后,再次感谢“杰明g”大佬,愿大佬万寿无疆,财源滚滚,桃花大旺!也感谢其他众多一直支持神猫的书友们! 第一百二十章 六大神兵 一夜良宵之后,第二天一早,关羽和程良带着自己的夫人来见过刘赫。 关羽的夫人名叫张妍,程良夫人名为苏玥,算不上国色天香,却也颇有姿色,而且性格贤淑,虽然不及张妤这样的才智,但是也不算辱没了自己这两个兄弟。 “二位贤弟新婚燕尔,为兄就放你们三天假,这操练军队的事情,就暂时我们三人代劳了。” 几人在后花园中聊天,刘赫特别关照了下自己两个义弟。 不过二人显然不打算领这个情:“大哥何出此言?大丈夫岂能因私而非公!等时辰一到,我等兄弟自当一同去操练,不可延误大事。” 这两位新婚夫人也开口道:“不错,我们二人虽是女子,也知大丈夫不可因女色而荒废志向。” “呵呵,两位哥哥娶了好夫人啊,当真是知书达理,让小弟好生羡慕!” 张勇略带调侃地说着,惹得刘赫也忍不住过来打趣:“四弟不必羡慕,日后有机会,大哥我自当为你,五弟还有祥子都寻一个好姑娘!” 几人一阵欢笑之后,朱烨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了大哥,之前三位铁匠派人来通报,咱们六人的兵器铠甲都已铸造完毕,咱们还没见过呐,小弟我可是早就心痒难耐了!” 他这一提醒,大家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 刘赫把上次完成隐藏任务时,用奖励的积分兑换的《甲王锻造图谱》送到五狼谷,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兵器打造好了是在自己意料之中,这铠甲居然这么快也打造出来了,倒是让他有些没想到。 再加上最近这些日子,大家不是忙着赈灾,就是整顿新军,再就是生孩子、结婚,还真要把这事给忘了。 “五弟提醒得是。如今大事将至,咱们更不能荒废了武艺。一会儿咱们一同去一趟五狼谷,看看咱们的兵器和铠甲。” “是,就听大哥的!”几人齐声领命。 六人分别到马厩中选了各自的新坐骑,朝着黄水乡飞奔而去。 到了五狼谷之中,六人把马栓在一旁。 “此马确是良驹,比咱们之前所乘的驽马强上十倍啊!” 关羽有些爱惜地抚摸着自己新的战马。 如今刘赫几人所骑乘的战马,都是张、苏两家额外从自家马厩中千挑万选出来的,虽然算不上是神驹,却也十分难得了。 “呵呵,好了,知道你的岳丈大人够意思,咱们还是赶紧去看兵器!” 刘赫打趣了一句,大家便跟着他一起走到了那铁匠铺之中。 如今刘赫已经完全掌控了狼调县,所以也不怕这金属矿外泄了,再加上为了提高铸造的效率,所以直接在原有的规模上加以扩建,把钱氏父子之前在县城以及流民之中招募的总共近五十名铁匠都安排了过来,由蒲德、萧元、方阳三位铁匠师傅统领。 此时,这个偌大的生产基地,正散发出滚滚热浪。 三位师傅见到刘赫六人到来,赶紧迎了过来,在三人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专门存放军械的仓库之中。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仓库大门打开之后,刘赫等人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摆在他们的眼前的,是一排排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兵器,是一堆堆色泽鲜艳的铠甲。 “根据刘县令您的要求,铸造的兵器暂时以枪、戟和矛为主。这里目前共有长枪二十六杆,长戟四十二杆,长矛三十三杆,而铠甲总共是七十三套,包括了甲、裤、盔等。” 蒲德耐心地为刘赫等人解说着。 经过他这番解说,大家还是有些心潮澎湃的。 程良随手取过一杆长戟,单手随便一劈,一个看上去十分厚重的兵器架就被轻易劈断了。 “好锋利的戟!虽然比起大哥那把沧溟剑远远不如,但是比起现在咱们安民军所用的那些兵器,实在是强得太多了!” 程良交口称赞,关羽等人也是看得欢喜不已。 像这样精良的兵器,估计就算是州刺史府的军队,也未必能全部配备齐全。 不过因为这五十多名新的铁匠,来的时间尚短,而且还花费了不少时间学习、实验新的技术,所以目前为止打造出来的兵器只有这寥寥数十件,不过众人对锻造技术如今已经基本掌握了,之后打造兵器铠甲的速度必然会大大加快。 刘赫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向蒲德问道:“我们那六件兵器与铠甲在何处?” 蒲德一笑:“呵呵,六位的神兵神甲,乃是绝世的宝物,自然不能与这些俗物放在一起,诸位且随我来。” 蒲德三人把刘赫等人带到了仓库的尽头,又打开了一道门,里面却是一个数丈见方的小房间。 走进这个小房间之后,刘赫六人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这房间之中,并排摆放着六件兵器,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六人赶紧走上前去,各自取过自己的兵器,在手中把玩挥舞起来。 “哈哈,称手,果然称手!三位师傅的手艺果然巧夺天工啊!” 关羽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大刀,忍不住称赞道。 “这六件兵器可有什么说法么?” 刘赫端详着自己的兵器,这模样和之前蒲德三人最初设计出来的模型是一样的。 蒲德上前一步,拱了拱手,一一介绍起来。 “这几件绝世神兵,所炼的合金原本十分寒冷,以手触之,遍体生寒,之后经过一百零八次淬火和锻造,方才成功,这寒意只留存于锋刃之处,若是伤了敌将,对方伤口在那瞬间会产生极大的寒意。” “厉害啊!”众人都忍不住赞叹道,用这样的金属打造的兵器必然不会差了。 “刘县令您这把兵器,重足有一百二十六斤。” “关二爷的这把刀,重八十六斤。” “程三爷的这杆戟,重六十二斤。” “张四爷的双刃斧,重八十二斤。” “朱五爷的双锤,各重九十一斤,锤尖有短刺,双锤相击,响声如雷。” “至于刘县令的高徒叶祥小爷,则是一杆长枪,重四十九斤,相对轻盈灵活一些。” 六人握着自己的兵器,真是爱不释手。 其实论力气,众人之中毫无疑问刘赫最大,朱烨次之,然后是关羽,而程良和张勇力气差不多。 只不过这些武器之中,双锤是最需要势大力沉的,所以反而最沉重,刘赫自己的兵器,力量和技巧都需要,所以虽然如今自己足以举起千斤的重物,但兵器却不能这么重,不然舞不了多久就手酸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兵甲大成 当然就算是一百二十六斤的兵器,也相当于相当惊世骇俗了,加上刘赫自身的力量,这一下劈过去,就算人受得了,对方的兵器和战马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而关羽的大刀和张勇的双刃斧,因为主要是拿来劈砍的,所以也需要一定分量,程良的戟,既要劈砍,也需要做刺的攻击方式,所以反而轻一些。 叶祥提议道:“刘大哥,您来给咱们这些兵器起个名字。” “好提议啊,大哥,来,给小弟这双锤起个响亮,霸气一些的名气!” 朱烨把双锤敲得“砰砰”直响。 刘赫笑了笑:“呵呵,你这一对大锤,分量沉重,敲打起来声如震雷,比如就唤作‘混元霹雳锤’好了。” 朱烨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随后大吼一声:“好名字啊!哈哈,以后就是这对混元霹雳锤,跟着朱爷我奋勇杀敌啦!” 一看朱烨抢了先,关羽等人着急了,都纷纷过来要求刘赫给他们的兵器赐名。 刘赫也是绞尽脑汁,最后把程良的兵器起名为“天罡追魂戟”,张勇的起名为“劈天盖地斧”,叶祥的起名为“火龙枪”,而自己的这把长相奇特,说类似于双刃斧、双面戟、双剑、长枪结合体的兵器,则起名为“阳冥破逆斩”。 当然了,关羽的这把刀是最容易的了,毫无疑问还是“青龙偃月刀”。 众人得了名字,一个个喜笑颜开。 刘赫看向蒲德:“不知我们的铠甲是何等模样?” 他心中还有些许不安,甲王的图谱送过来才一个多月,三位师傅真的就能完全研制成功了么? 蒲德也没有看出刘赫神色中的特殊含义,他绕过兵器架,只见靠墙立着几个木架子,在这架子之上,赫然摆着六套熠熠生辉的铠甲! “这金丝铠甲,乃是用另一种特制的合金抽拉成丝,下身甲为单层金丝甲,上身甲则由六十多名女工缝制成两层,中间夹了一层在图册中称之为弹簧的东西,每个弹簧都不过拇指盖大小。此甲轻便,刀枪不入,而且透气性好,又兼有卸去力道之功,还有一定的拉伸性,不但可护住手脚全身,还不影响战斗时的动作。” 听了蒲德的介绍,大家都有些目瞪口呆了。这样的神兵,这样的神甲,实在是只因在天上才有的神物! 六人也顾不得许多,赶紧脱去外杉战袍,将这六套全身的铠甲一一穿上,戴好头盔,手中提起各自的兵器。 “呵!六位果然少年英雄啊,如此威武英勇,必是国之栋梁!” 蒲德三人由衷得感叹道,六人也相互看着对方,眼中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亮恭先生,麻烦你取一把刀剑过来劈砍我们几人试试。”刘赫说道。 这亮恭正是蒲德的字。 蒲德当即明白了他的用意,赶紧出去到仓库里拿来一把之前打造的宝刀,虽然不是吹毛立断的神刀,但是劈砍普通的皮甲和一般铁片做成的护心镜还是绰绰有余的。 “刘县令请了,在下得罪了!”蒲德拱了拱手,刘赫对他点了点头。 “呵!”蒲德使出全身的力量,挥起宝刀狠狠在刘赫胸口劈了下去,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呲啦”,刀刃与那金丝甲摩擦之处,微微有些小火星冒出。 蒲德对着刘赫的肩膀、大腿、背部等各个地方连砍了数刀,这才罢手,大家赶紧围上去看看刘赫的铠甲,莫说是破损了,连一丝痕迹都看不出来。 “哎呀,果然是神甲啊!三位师傅技艺精湛,堪称神技啊!” 刘赫爱惜地轻抚着自己身上的铠甲,喜欢得不得了。 “有了此宝甲,咱们兄弟上阵杀敌,还有何惧哉?”关羽也是激动不已。 蒲德等人得到这样的赞美和夸奖,心里也是无比高兴。 凭借着这些兵器,只要刘赫这几人日后闯出一番威名来,到时候他们这三人必定也可以随着这几件神兵而一起名垂青史,与古代兵匠先贤并称于世! 刘赫重新把衣衫穿在了外面,这宝甲就被遮掩在内,看不出分毫了。 这六套铠甲完全打消了刘赫心中的一丝疑虑。 “看来蒲德的这个‘锤炼’特殊属性,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啊!” “三位大师如此神技,刘某感念万分!稍后我命人送了酒肉钱粮过来,犒劳下众工人和工匠,之后的兵、甲铸造事宜,还望三位大师多多费心了!” 刘赫把对三人的称呼从“师傅”变成了“大师”,足见重视了,三人也是非常高兴。 “刘大人太客气了,我等有今日成就,全赖大人扶持,岂敢贪功?” 有了蒲德三人,还有他们亲自带着的十几名助手与弟子加入,这些寻常的兵甲打造的速度势必会更上一层楼。 怀着依然不减的激动之情,几人离开五狼谷,程良,张勇和朱烨,听从了刘赫的命令,奔赴了操练士兵的那个山谷之中,而刘赫则带着关羽和叶祥去找到了赵昌。 驯兽这事要培养野性和杀气,就需要经常出门狩猎,捕杀动物,所以赵昌不久之前就要求带着黑王留在黄水乡,而没有留在县城。 黑王见到刘赫到来,马上飞奔了过来,一把将刘赫扑倒在地,伸出舌头舔着刘赫的脸颊,这黑虎舌头上的倒刺,饶是刘赫这个常年练武皮肤略显粗糙的威武大汉都觉得有些难受了。 在赵昌的帮助下,刘赫这才重新站了起来。 “呵呵,刘县令,您可别看黑王对您这么温顺,可对其他不熟悉的人却是十分凶狠,发起狠来可不是开玩笑的,十几天前我带他去山上捕猎的时候,他就靠自己击杀过一头五百多斤的野猪呢,而且是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沓。” 赵昌说话显得非常自豪,毕竟能驯化这样一头传说中的猛兽,可不是谁都能有这个机会的。虽然五百多斤的野猪,属于“未成年”的野猪,但是对于现在的黑王而言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刘赫听他这么一说,也是非常高兴,蹲下身子,帮黑王捋着身上的毛,黑王很乖巧地趴在地上,闭着眼睛,显得非常享受。 “呵呵,说是万兽之王,这脾气和前世养的猫也差不多嘛。不过看这模样,倒确实很有灵性,居然能初步分出敌我来。” 刘赫暗道。 这头黑虎被他从太行山中带回来已经有大半年了,个头长大了将近两倍,成长速度不得不说是真快! 刘赫抚摸着黑王这一身黑白相间,油光发亮的虎毛,心中是越看越喜欢。 “大哥,不如今日咱们带着黑王也去打个猎,忙了这几个月,手上都有些生疏了,一该去活动活动才是。” 关羽提出了建议,叶祥也连忙叫好。 “好主意呢,黑王也有好几天没上山了!”赵昌也表示赞同。 刘赫却低着头,问着黑虎:“黑王,饿不饿?大哥我带你上山找吃的去,好不好?” 黑王也不知道是真听懂了还是怎么,把头一昂:“嗷!” 这一声吼叫,虽然还不如他母亲那般洪亮,但也是威风凛凛了。 “好,黑王老弟答应了,那咱们这就出发,正好也试试新到手的神兵之威!” 关羽和叶祥一阵无语,刘赫这一句话,就相当于关羽又多了个兄弟,叶祥有多了个师叔啊,还是一头老虎。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亲家要求 刘赫却没有理会他们的表情,兴冲冲地带着黑王就跑出了兽圈,两人和那赵昌也赶紧跟了上去,没过多久,山林之中一阵虎啸,随后无数飞鸟“扑棱棱”齐飞,好似一团乌云一般…… 到了下午,刘赫,关羽和叶祥三骑走在了回县城的道路上,然而关羽和叶祥的脸色却显得有些落寞,只有刘赫是神采飞扬。 “唉,没想到咱们三人自以为武艺不错了,又得了这般神器相助,可是到了山上打猎,三人加起来也比不过黑王,关某过于自大了啊。” 一向高傲的关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连他都这样,叶祥就更加了。 黑王自己就猎到了四只野兔,两只雉鸡,一头马麝,还有一头幼年的斑羚,比刘赫、关羽、叶祥三个人加起来的还要重一些。 “是啊,太欺负人了,那黑王才这般大小就这么厉害了,要是长到他母亲那么大块头的时候还了得?” “哈哈哈!”刘赫笑了他们几句,“你们两个,这么点小事,至于如此么?术业有专攻而已,猛虎天生就适合在山林中捕猎,岂是咱们可比的?要论上阵杀敌,领兵作战,黑王可就不如咱们了,云长和祥子何必长吁短叹。” 经他这么一说,关羽和叶祥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几天之后,新年到来,狼调县包括周围各乡之中,都洋溢着过节的气氛。 春节这个节日,虽然早就有了,不过在这个年代,百姓生活都不富裕,所以对于多数家庭而言,过不过年的其实没什么区别。 不过刘赫上任以后,开仓放粮,治理大旱,吸收流民,改进农具,开垦荒地,又大大减少了县府以前对百姓的各种盘剥,因此让狼调县的百姓日子得以改善,这才能稍微像点样子地过个年。 刘赫派人请来了蒲德等三位铁匠,又让赵昌带着黑王一起过来,还有钱、卢两位亭长一家,浩浩荡荡几十口人,一起在县府之中摆了筵席。当然了,黑王是不能入席的了,只能用一口特大的笼子关在后园之内,放了一头百多斤的活猪进去,算是给他也吃个年夜饭了。 刘赫特命府中不论男女老幼尊卑大小,一律入席,普县同庆,整个县府之中,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十分热闹。 待到了酒过三巡之后,坐在刘赫下首的关羽,抹了一把胡须上的酒滴,而他旁边的夫人张妍抿了抿嘴唇,用手肘推了推自己的夫君。 在关羽对面的程良,似乎也是一样,正被自己的夫人苏玥轻轻推搡着。 两人被这样一推,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不过脸色却浮现出一丝为难,这两位夫人看起来脸皮也薄,推了几下,看自己夫君都没反应,也就不好意思再多作打扰,免得坏了夫君的酒兴。 张妤却是个细心的人,看到了这一幕,赶紧提醒了下刘赫。 刘赫看了看自己的这两位义弟还有弟妹,哪儿能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这必然是张、苏两家有什么要求,想趁今天这个日子提一提,估摸着大家都这么高兴,或许刘赫答应的几率也会高一些。 “唉,我就知道这两百匹马不是这么好拿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倒贴这么多钱,还白给两个漂亮女儿,却什么也不求,哪儿有这好事?” 刘赫轻叹了一声,随后举起酒樽。 “二弟,三弟,来,为兄敬你们一樽!” 关羽和程良赶紧举起酒樽回敬,然后仰头满饮下去。 “呵呵,两位弟妹下嫁于你们,如今初到咱们狼调县,你们两个可不能怠慢了他们啊,否则我这个做大哥的可不饶你们!” 刘赫佯作严肃地说道,两人连道“不敢”,张妍和苏玥也都表示自己夫妻和睦,十分欢喜。 “嗯,如此就好。这新年到了,按理说,我们也该去中山那边走动走动,礼尚往来嘛。不过县务繁忙,一时脱不开身,也是无奈啊。” 四人不知道刘赫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只当是客套话,也就跟着客套了几句。 “张、苏两位叔父对我们兄弟几人可谓是恩重如山,我等不知何以为报啊,不知道两位叔父可有什么要求?我刘赫若能办到,绝无不允啊。” 一听他这么说,张妍和苏玥脸上马上有了神采,正准备起身回话,却被关羽和程良一把拦下了。 “大哥这说的哪里话,大家都是一家人,什么要求不要求的,太过见外。” 关羽这个回答,程良也是连连点头,二人身后的夫人脸色有些尴尬了。 刘赫一看这四人的脸色,心里也就对自己的猜测愈发肯定了。 “还好,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我这两个弟妹至少心还不是完全向着娘家的,还是念着夫家的为难之处的,这就好办了。” 刘赫心里想着。 他最怕的就是女人还有女人身后的娘家过多干涉政务,一心帮着娘家想从夫家捞点好处走,那就很容易出乱子,这种事放到朝堂上叫做外戚干政,在普通人家里其实也很惹人厌。 看现在这个情形,张定和苏双虽然有想法,但是应该还是有所克制,没有施加太大的压力,而这两个女人也多少知道一些轻重,没有不知好歹地一个劲催促,这让刘赫多了一些好感。 “只要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能答应也就答应了。” 刘赫做好了决定,不过暂时没有再多说什么,准备等宴会结束以后单独再招来问,否则万一自己不能答应的,当着这么多人,难免会让这两个亲家丢了面子。 等到宴席散去,众人纷纷告辞,刘赫单独叫住了关羽和程良两家人,带着他们来到了县府的议事厅之中。 “大哥,你叫我们来,是有何事吩咐?”关羽问道。 刘赫挥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郑重说道:“云长,公毅,还有两位弟妹,你们也不必瞒我了,之前你们在宴席上的那些使眼色,我都看见了。云长既然说了大家都是一家人,那就有什么说什么,何必跟大哥我藏着掖着?” 四人闻言反而有些羞愧,张妍和苏玥更是红着脸低头不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收人标准 最后还是关羽站了出来:“唉,大哥,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岳丈大人还有苏伯父,膝下还有其他子女,有的跟随他们经商,有些在家读书或四处游学。前日,他们遣人来找我和三弟,想让我们出面和大哥说说,能不能举荐他们的子女,到咱们狼调县,或者安民军之中谋个职位,也算脱去商人之皮,混个官身。” 说完,关羽轻轻叹了口气,程良接上来说道:“嗨,我就和二哥琢磨着,这种事情委实不好开口啊,所以方才在宴席上才推托半天。” 刘赫这下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种事他其实早就有所准备,这些商人之所以弃了身家,追随自己,虽有大义、志向等方面的考虑,可说到底,很大一部分原因其实也就是为了弃商从政,一举从“士农工商”中级工的“商”转变为“士”。 张、苏两家生意虽大,但向为人所不耻,如今好不容易攀上一颗虽然不算大但也算有模有样的树枝,自然是要卯足了劲往上爬。 而想变成官家,单单靠女婿是不够的,有一个做官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儿子才是血脉意义上真正的自己人。 刘赫笑了笑:“我原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只是这般小事,这个好办啊。却不知道两位叔父想举荐的子嗣到底是何等模样,有何才能?” 看刘赫没有责怪之意,四人才松了口气。 “回禀大哥,张家举荐是岳丈大人的第二子,也就是贱内的二哥,名为张隆,字德兴。苏家举荐是苏伯父的长子,名为苏茂,字元盛,二人同年,都比我和三弟小一岁,自小读书游学,至于才能如何,我和三弟却就不知了。” 关羽把情况一一道来,刘赫频频点头。 “嗯……这样,烦劳两位贤弟修书一封,请他们二人来狼调县一趟,咱们兄弟考校一番,分清楚有何才能,才好量才使用啊。” 四人闻言大喜,总算可以回去给一个交代了,也省得心烦。 刘赫又正色说道:“二位贤弟啊,如今大乱将近,咱们这份实力,自保足矣,可是想进一步发展,这人才的需求还是很紧迫的。有人才愿意投靠,只要品德上信得过,那都可来者不拒,或文或武,总有用武之地,又何惧外人说三道四呢?当初祁黄羊举贤不避亲,也是这个道理啊,只要自己怀有公心,便可以问心无愧。” 刘赫一番话,几人也深表赞同。 “大哥这话,小弟记下了!” 辞别了刘赫之后,关羽和程良带着自己的夫人各自回家,一路上,两个女人难掩对刘赫的感激之情,神色有些激动,程良却看出关羽似乎有心事。 “二哥,你怎么还愁眉不展的?” “是啊,夫君,事情办好了,我们对娘家也有了交代,应该高兴才是啊。” 关羽瞪了一眼张妍:“妇人之见!” 张妍顿觉受了委屈,忍不住有些啜泣起来,被苏玥一把挽住安慰了几句。 “三弟啊,你就没听出来大哥是言外之意么?” 程良一脸纳闷:“言外之意?没有啊,不是好好的么?” 关羽正色道:“大哥找你我兄弟谈事,何时有专门去过议事厅?可今晚,大哥却专程把咱们留下,带到了议事厅里说了这件事,最后又说了那一番话,你以为是为何?” 程良仔细一想,好像是有些不对劲,赶紧问关羽:“确实奇怪,怎么回事啊?” “大哥是想告诉我们,也是要告诉张、苏两家,要想举荐人过来不是不可以,只要德才兼备,为国尽忠,都可以量才录用,但若是想来为己谋私的,那就没情面好讲了。大哥要用之人,一旦任职,就是要和咱们兄弟一条心,保国安民的,这是公事,不是私情啊。” 关羽说完,长长呼出一口气,程良好像也明白过来了。 “二哥说得有道理啊,是这么回事,嗯,这事以后是得注意,秉公处理,对,就该秉公处理!不然咱们岂不是和那些狗官们一个德行了么?” 关羽原本就是担心程良想不明白大哥的暗示,所以才专门和他说了这些话,如今看他也明白了,心里也就放心了。 “三弟啊,咱们马上回去,给岳丈他们修书一封,言明举荐人才,一律要以公事为主,有德行,有才能,举荐过来的人是否堪用,你我兄弟也会秉公执言。大丈夫出世,自当是以忠义为先!” 程良听了也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二哥说的是,就该如此啊!” 张妍和苏玥对此处理方法也没有意见,也知道就算她们有意见也改变不了自己夫君的想法,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关羽和程良回家写信的时候,她们在一旁帮忙润色了下语气和用词,免得让自己娘家人不快。 几天之后,张定和苏双就收到了二人的来信,看完以后,张定赶紧把苏双也叫到了自己的家中。 “苏兄啊,咱们的这两个好女婿回信说了这么一段话,你说这是何意?” 张定微微皱着眉头,苏双也是一时没个头绪。 “这我也猜不透啊。这刘县令到底是算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张定听着苏双的疑问,自己也是摇了摇头。 “我看啊,应该是这位刘县令想借咱们女婿的口,告诉咱们不要居功自傲,试图直接插手政务,不过看这信中的语气,对咱们举荐的两个孩子似乎还是有些期待的,我还真是有些看不透这位小县令了。” 苏双拍了拍桌子:“嗨,干脆也别想那么多了,既然信里说了,那咱们就把德兴和元盛送到狼调县去,这位刘县令既然说了但凡举荐人才,都会量才使用,公事公办,那咱们其实反而不用担心了。” 张定点了点头:“苏兄言之有理啊,咱们这两个孩子自小就被咱们送出去读书,这水平别人不清楚,你我是清楚的,只不过出生低微,一直未能有机会一展所学。如果这位刘县令真能秉公办事,那对咱们而言倒是好事,行,就这么办!” 当天下午,两人就让自己的儿子收拾好行囊,准备了马车,向狼调县进发了。 然而,他们两个还没到狼调县,钱理就先带了一个人过来。 原来今天一早,钱理去万寿乡巡视刚经历一场旱灾之后,众多百姓这个新年过得如何。 钱理虽然是白身,但在乡间威望极高,颇受爱戴,大家看他来了,纷纷上前请教一些关于播种方面的事情,为之后的春种做准备,而钱理也极有耐心,慢慢为大家解释。 然而,就在他解释的时候,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却提出了质疑,认为钱理所说的其中一个做法,在遇到山上那些肥力较差的土地时,却未必奏效,还需要改进。 第一百二十四章 种地人才 这下众多百姓有意见了,纷纷指责这个男子自以为是,胆大妄为,不过这人却还是坚持己见。 钱理倒是对这人产生了兴趣,就劝散了众多乡民,不但没有责备此人,反而热情地和他探讨起关于农务方面的一些事情。 这人见钱理没有半点架子,而且也确实很有见识,因此也把自己心里的经验滔滔不绝地说了出去,两人越说越起劲,越说越高兴,把钱理也是听得惊喜连连,相见恨晚,差点没拉着他磕头拜把子。 原来这人名叫詹廉,字清元,是上党郡人,几个月前受了灾,听闻狼调县正在治旱赈灾,因此携一家妻儿老小赶来这里,最后落户在了万寿乡。 钱理听他对农作物种植有些独到的见解,觉得是个人才,就把他带到了县城,准备举荐给刘赫。 这人一听说能见到“传说中”的刘县令,激动得不行,赶紧跑回家告诉了自己的老母妻儿,还在祖先和父亲的牌位前磕了好几个头。 这会儿站在了刘赫的面前,说话也不利索了,完全没有了之前跟钱理“雄辩”时的风采了,钱理都忍不住调侃了他几句。 不过刘赫和钱理考校了一番之后,发现这人品性敦厚,虽然父母早亡,但是凭借着自己对粮食种植的刻苦钻研,地里种出来的粮食产量就是比别人高一些,所以勉强也还能养的活老母,妻子还有一个小儿子。 “系统老大,帮忙检测下这个詹廉的属性如何。”刘赫给系统下了指令。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叮!詹廉:统帅28,武力41,智力62,政治57,特殊属性:精农——擅于耕作和研究农业,管理农业时,可令产出增加,出现优异品种几率提升。特技:无。” 这一查,倒是给了刘赫一个大大的惊喜。 “哟呵,没想到这詹廉还真是个人才,居然有一个这样的属性!冷兵器时代,打仗就是打后勤啊,粮草、军饷、装备、马匹,其中粮草更是重中之重。这特殊属性简直堪比神技啊!老天啊,你还真是待我不薄啊,哈哈!” 刘赫心里是已经乐翻了,不过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詹清元是?嗯,不错,你来得正是时候啊。本县还在黄水乡之时,就常以农务为重,深知田地和粮食乃是国之根本,民之根本。” 詹廉赶紧说道:“小人知道。刘县令治下,风调雨顺,开垦出荒地数十万亩,推广了各种新技术,新农具,挖井通渠,使得粮食产量增加了足有四成,小人全家也是因此才得以活命,所以小人对刘县令您一直感佩万分!” 这话在别人嘴里或许是奉承之语,但在詹廉说来,却是发自肺腑。 刘赫笑着挥了挥手,詹廉赶紧闭嘴。 刘赫接着说道:“在我大汉官制之中,县一级地方官府里,只有人负责收取赋税,却无人负责保证和提高粮食的收成,我觉得并不合理。因此,刘某想在咱们狼调县之中,专设农丞一职,专门负责管理田地、开荒,以及研究新工具、新技术。” 钱理和詹廉十分欣喜:“刘县令此举,利国利民啊!” “呵呵,这农丞能不能利国利民,我说了可不算。这得取决于你们这样的人才了啊,你们勤奋钻研,有了成果,百姓才能收益,否则就是白白浪费官饷,不但不是利国利民,反而还误国误民了!” 刘赫语气虽然有些笑意,但是这话却没人敢当初是玩笑话。 “本县决定,咱们狼调县初设农丞,这第一任农丞就是钱理,清元啊,你就委屈下,担任他的副手,辅佐于他。” “不敢不敢,刘县令这话折煞小人了!小人本就是个农户,得到县令的器重,感激还来不及,何来委屈一说?小人必定尽心竭力,不敢懈怠!” “钱理谢过县令栽培!钱某定和詹兄一起,造福我狼调县的百姓!” 两人一起拱手领命,都是满脸的兴奋。 “好了,你们在县府里办公之所,就钱理你自己去挑一间,然后就可以开始做事了,之前给你的那几本册子,你也与清元一同参详参详,说不定能有一些新的感悟也是好的。” 二人随即领命退下。 “宿主收服历史无名的人才詹廉,因其四项属性都未达80点,因此无主无法得到积分奖励。” 系统的提示声响起,不过刘赫并不在乎了。 有了这个“精农”属性,区区几点积分就显得无足轻重了,更何况属性是可以培养的嘛,现在属性越低,培养起来以后获得的积分就越多,不是什么坏事。 正思虑之间,下人来报说张、苏两家的公子到了,刘赫正好心情极好,便传唤二人进来。 要说这张隆和苏茂,也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见了刘赫,也没有说任何套近乎的话,而是恭恭敬敬行礼,让刘赫对他们的初始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 “系统老大,来,查询下这两个人的属性。” 刘赫稍微与二人攀谈了几句,也懒得仔细考校了,直接让系统查了。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 “张隆属性:统帅41,武力63,智力74,政治67,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苏茂属性:统帅36,武力58,智力76,政治69,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刘赫微微颔首,这两人的属性也算不错的,稍加培养,做个太守也是完全可以胜任的,不过自己现在可没这么大地盘给他们了,而且从基层打拼历练上来的人往往更加可靠,所以最后封二人为县令主簿。 张隆派去辅佐钱理处理农务,苏茂则派去黄水乡协助刘潜。 二人来之前就得到过张定和苏双的叮嘱了,所以对这次来狼调县也不敢有太大的奢望。现在虽然被派去“下基层”了,但是官职好歹是县令主簿,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官身了,所以二人还是非常欣喜的,拜谢之后就退下去了。 张妤生产刘正之后,有徐先生的药,还有秦大夫的协助,如今身体已经调理完毕,再加上张妤体格本就健康,所以如今早已无碍,活力如初。 刘赫清心寡欲,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可以得到解放,这一夜当真是好一番疯狂,直到张妤这身子骨都快受不了了,方才罢休。 刘赫把张妤搂在怀中,扭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二人满是甜蜜。 “夫君,如今距离太平道起事只有一个半月了,不知夫君有何打算?” 到底是拥有“内助”属性的贤妻,张妤在恩爱之时也要提醒刘赫不忘大志。 第一百二十五章 暗流涌动 刘赫想了想,回答道:“根据唐周回报的消息,那个马元义已经联络好了洛阳城内的部分禁军统领,又贿赂了一些中常侍以及朝中大臣,等到张角登高一呼,里应外合。不过依我看来,太平军战斗力远不能与朝廷禁军相比,即便张角一时得逞,但朝廷之中多有名将,只怕张角就算暂时占领了洛阳,也守不了几天。” 张妤虽然不像刘赫这样对这段历史了解得如此清楚,但是在刘赫的提点下,也不难想到这一点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官军反扑,天下大乱,只怕百姓还是要遭殃了。” 这点刘赫也知道,只是自己现在势力微弱,就算能够凭借前世的知识预知未来,却也暂时无力去改变什么。 “太平道的势力主要遍及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其中以冀州为大本营,组织不够严密,又缺乏足够的有能力的将领来统帅,张角一旦起事,信众跟着各自渠帅四处奔走,也无法耕种,久必生乱,到时候这群原本由农户组成的军队,只怕会为了吃饭问题而变成凶狠的豺狼,成为百姓的敌人。” 刘赫这话也确实没说错,历史上的黄巾军,后来确实演变成了占据各处山头的劫匪,着名的黑山军、白波军、泰山寇等等,都是从黄巾军演变而来的,为祸一方,虽然其中有一部分是盗贼假借黄巾军旗号的,但也确实有不少就是黄巾军本部落草。 张妤终究善良,听刘赫这样一描述,有些不忍心了。 “这些人也是可怜人,被逼无奈才走上那样的道路,若有机会,咱们还是应该要救一救的。” 刘赫点了点头,这自然是必须要做的。 根据史书记载,如今的大汉,登记的人口大概在五千多万,经过黄巾之乱,三国混战,到了晋初统一的时候,只剩下几百万了,可见其惨烈。 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拥有了一定的资本,当然是要尽可能地避免这样的惨剧发生。 阻止黄巾之乱,他是没这个能力做到了,但是有了唐周这个内应在手,使些手段,或许可以减少这场大乱对天下的损伤。更何况黄巾军这样大的一个经验包,如果自己不能抓住机会好好刷一波的话,只怕很快自己实力就会被甩开十八条街了。 “等到军械配齐,骑兵训练到位,咱们的实力在这并州,也就仅次于刺史大人了。等大乱爆发,咱们多多收编乱军,吸收流民,对这些人,还是坚持以招降为主,诛杀为辅,这样也可以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实力。” 张妤听了刘赫的计划,也觉得有理。 “夫君思虑周全,妾身就没什么好补充的了,只是要提醒夫君,少造杀孽,最主要的是征战时多多保重自己。” 刘赫心中一暖,忍不住又亲了张妤一口。 “妤儿放心,以夫君我的武艺,如今又有神兵宝甲在身,寻常将领纵有十个,也未必能伤得了我,更何况云长他们几个也个个神勇,我们几人齐心合力,世间还有何惧?” 张妤想想也确实如此,心中也放心了一些,二人聊了一些家常,慢慢地也就都睡去了。 狼调县此时是一片宁静,而就在县城东侧的太行山之中,此地已经地处冀州安平郡境内,在某座大山深处,搭着一片简易的窝棚和营帐,看上去像是军队,可是里面的人却都没有统一的铠甲,有的穿着残破的朝廷官军制式铠甲,有的就是明显粗制滥造的皮甲,还有的完全就是寻常布衣,显得十分杂乱。 有一骑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马上就有人察觉,拿起长戟上前拦住。 “站住!来者何人?”守卫大声喝斥道。 骑马之人摘去了戴在头上的帽子,露出了整张脸庞,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守卫:“大胆!连我都不认识了?” 守卫一看到这张脸,马上变得恭敬起来了:“原来是唐周神使,小人肉眼凡胎,请神使莫怪!” 唐周冷哼了一声,策马走进了大营,直奔中间的帅帐。 此地正是太平道在安平郡内的一处据点,也是太平军的三十六方人马之一。这里的渠帅听人禀报说唐周神使来了,不敢怠慢,赶紧亲自出迎。 唐周来到帅帐数十步以外,就看见有一人在两个随从的陪同下走出来迎接自己,便下了马,走了过去。 “属下李大目,见过唐周神使!” 这渠帅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这人长相着实奇异,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一对眼睛和没有眼皮的牛眼一样,瞪得老大,这样的长相五官,越是恭敬,越是难看。 唐周不愿多看他一眼,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就径直朝帅帐走了进去。 唐周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原本属于李大目的主位之上,而李大目和两个亲信随从则分别站立两侧。 “神使此次可是带了大贤良师的什么命令来传达?”李大目恭声问道。 唐周眉毛一挑,看了看李大目的那两个随从,李大目当即会意。 “你们两个先下去。” 二人躬身领命,退出了帅帐。 唐周这才开口:“却有命令来传与你,不过不是大贤良师的。” 李大目一愣,随后有些明白过来:“难道是并州的那位刘仙长的?” 唐周点了点头,李大目随即站直了身子,显得愈发恭敬了。 李大目自由父母双亡,生活困苦,得到了周围邻里们的接济才不至于饿死。但是年纪越大,饭量也增长得惊人,邻里们最终也无力接济下去了,他只得流浪四方,给别人做苦力混口饭吃。 一次偶然之中,遇到了唐周。唐周见他孔武有力,就想招入麾下做个帮手,于是李大目从此就加入了太平道。 这李大目心眼实在,从此把唐周看成自己的救命恩人,对唐周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而唐周前两年从并州回来之后,就添油加醋地对他说了一些那位刘仙长的事迹,他心眼直,对此深信不疑,很快也认为跟着刘仙长才是正途,张角只是个骗子。 最后,在唐周的举荐下,李大目得以坐上这一方渠帅的位子,而唐周则告诉他这是刘仙长算出来的结果,他只不过是奉仙长之命办事,这下让李大目对刘赫无比感激,自己一个人在夜间对着并州的方面默默磕头谢恩。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县城怪客 所以当现在听到唐周说有刘仙长的命令下达的时候,李大目不敢怠慢。 “刘仙长有何吩咐,我李大目赴汤蹈火也一定完成!” “赴汤蹈火倒是不用。”唐周说道,“这事也很简单。那马元义大概在下个月就要从洛阳回到冀州,大贤良师已经让他招募士兵,等三月初五那天起事之后,马上进攻邺城,到时候必会让你这一方人马相助。而刘仙长的命令,也就出在这个时候!” 唐周眼中精芒闪烁,而李大目却是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这个……我脑子愚笨,不知道仙长的意思,还请神使明示啊!” 唐周看了看李大目,心中得意道:“笨才好!老子就是看中你笨,才推举你当渠帅的!到时候你的所有功劳都是我的,不怕刘仙长不赐予我仙宝,还能借机除去马元义那个贼厮,一举两得,哈哈!” 不过唐周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有些和蔼地说道:“大目啊,刘仙长的意思很简单。邺城乃冀州州府所在,防备必然严密,即便你和马元义共同进军攻打,也要有一番死战。那马元义追随冒充仙长的张角,罪大恶极,理应处死!所以仙长命你在乱军之中,寻找机会,把他杀了,然后一举夺得军队的指挥权,率领两方部队一起投靠刘仙长!” 一听说要杀马元义,李大目一惊! 虽然他和唐周一起,心中已经投靠了刘赫,但是这么多年在张角手下形成的思维习惯还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 那马元义可是张角最信任的弟子了,一时之间李大目还真提不起这个胆子。 唐周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是胆怯了。 “刘仙长说了,只要咱俩办成了这件事,他就愿意收你入仙门,还会赐予仙宝,无坚不摧的仙宝,那可是我亲眼所见的。” 李大目听着唐周的话,脑海中幻想着那“仙宝”的威力,心情荡漾,最终咬了咬牙:“好!杀就杀!为了仙长的大业,我李大目绝无二话!” 看着李大目信誓旦旦的模样,唐周心里升起一股奸计得逞的爽快。 其实,虽然张勇和唐周一直保持联系,但是却从来没有向唐周下过这样的命令,这纯粹是唐周自作主张。 数天前,刘赫让张勇传讯给唐周,表示让他见机行事,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多拉拢一些教众前来投靠。 一得到这个命令,唐周非常自然地就想到了马元义。 前不久他刚得知,马元义在洛阳走动朝臣,即将回归冀州,代替张角负责冀州境内的所有事宜,这个决定让唐周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 因此他想到了这个借刀杀人的毒计,不但能除了马元义,歼灭张角在冀州的大半势力,为自己出一口恶气,还能借此向刘赫邀功,凭借这样大的功劳,定能得到仙长的赏识。 刘赫几次未卜先知,在张角作出决定之前就猜测到太平道的下一步计划,这已经让唐周对刘赫产生了绝对甚至盲目的信任和崇拜,整天都盼望着能得到刘赫的重用,赏赐仙宝神器,赐予仙术,甚至是延年益寿之方。 出于对李大目这家伙脑子的不放心,唐周又专门强调了几次,这件事除了他们二人以外不能告诉任何第三者,然后才离开了这片山谷。 唐周的这些动作,刘赫都不得而知,毕竟他不是真的“仙师”,不但这些事他不知道,这日狼调县城里来了一位奇怪的人物,他也不知道。 说这人奇怪,是因为别人长途跋涉,多是骑马,而这人却是骑驴,看模样大概三十多岁,面色红润,精神十足,穿着也十分体面,不像是穷苦人家,而且骑驴赶路的时候总是闭着眼睛,因此也博得了不少的回头率。 这人到了狼调县以后,什么也不做,就住在一个客栈之中,然后天天在茶楼、酒肆之中转悠、徘徊,来了四五天了,别的事也没干,就是打听了下狼调县内的一些名人轶事,尤其是对刘县令率领的这支安民军显得特别有兴趣。 有人以为他是想见刘县令,谋求个一官半职,就向他指路,说去校场可以见到刘县令的几个兄弟,不过这人也只是笑一笑,既没有真的过去,也没有回应,让大家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了。 他到了县城数日之后,关羽最先听到了消息,赶忙从校场之中来到县府,准备向刘赫禀报此事。 “大哥!”关羽一进门,看到刘赫正抱着儿子刘正晒太阳。 “是云长啊,云长专门从校场赶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刘赫看望了下自己的儿子刘正,见他睡得正香,也不敢打扰,轻轻地交给了一旁的张妤,自己带着关羽到了县府后园之中。 “这些日子以来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刘赫询问道。 “无甚要事,一切如常而已,那二百六十人的骑兵队伍,经过这些十日的训练,也算像模像样了。” 这骑兵的操练是由关羽全权负责的。 几人之中,论骑术,就属关羽和朱烨最好,连刘赫都要稍逊半筹,而朱烨的脾气暂时还不适合单独训练一支队伍,所以刘赫就把骑兵队交给了关羽。 “呵呵,那便好,愚兄相信二弟的本事。” 关羽得了夸奖,却没有丝毫高兴之色。 “小弟此来,非是为军务,而是由一件怪事要禀告大哥。” 刘赫这下来了兴趣了:“什么怪事,居然能激动二弟你?为兄倒是要听听了,哈哈。” 说完,刘赫递给关羽一倍茶水,关羽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是咱们县城里来了一个怪人,听口音不像是并州人士,骑着一头驴,整天在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打听咱们安民军的事情,问他有什么目的,却也不说,连着数日都是如此。” “哦?这倒是奇怪了,这人你可曾见过?”刘赫问道。 关羽捋着胡须,神色带着几分怒意:“嗨,别提了,这厮着实恼人!今日一早,小弟曾去会过此人,只是除了知道他姓许之外,其他的问什么他也不再开口,小弟也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番点评 这样一个怪人,倒是激起刘赫的好奇心了。 “嗯……他既然打听我的事情,那我就亲自去看看他,让他看个够就是了!” 刘赫说去就去,站起了身就要出门,关羽赶紧拦住。 “大哥,小弟以为此举不妥,大哥如今不同往日,身系狼调县数万百姓的福祉,万一那人有什么歹念,大哥岂不是自投罗网?” 刘赫笑道:“呵呵,云长多心了。依你所说,那人不过是个普通文人,而且也没有什么帮手,咱们又都是有宝甲护身的人,大哥我就是站在那里让他来杀,也未见得能伤我,有何惧哉?” 关羽想了想,说道:“既如此,小弟陪大哥同去。” “呵呵,也好。不过平日的兵器就不必带了,我只把沧溟剑带上即可,以免让人说咱们不懂待客之道。” 刘赫进入内堂,去过沧溟剑,便在关羽带领下前往云天酒肆。 “这家伙每日都在云天酒肆饮酒,打听消息,大哥你看,他那毛驴都栓在门口呢。” 关羽指着酒肆门口的毛驴,对刘赫说道。 “呵呵,有点意思,走,咱们进去看看!” 刘赫下了马,径直朝里面走去。 店内的掌柜是见过刘赫的,此时看到他进来,赶紧激动地迎了上来:“哎呀,刘县令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快请快请!” “店家客气了,请问那骑驴的先生可在此处?”刘赫微笑着问道。 “哦,他啊,在的在的,就在二楼,小人带刘县令上去!” 掌柜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亲自在前面带路,刘赫三人也跟了上去。 “许先生,许先生……”掌柜一边走,一边喊着,“许先生,刘县令来看你来了!” 掌柜这一声喊,让楼上众多酒客都纷纷站了起来。 刘赫善待百姓,在这城中众多居民眼里已经是“偶像”般的人物,听说他来了这里,大家都有些激动。 而在众人之中,却有一人,依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别说站起来了,哪怕是抬头看刘赫一眼都没有,这让大家顿时懊恼起来。 “你这厮怎得如此无礼……” 那掌柜自觉有些下不来台了,正想对那许先生发作,被刘赫伸手拦住了。 刘赫看那人气质非凡,心知肯定不是个寻常之人,因此自己也不托大,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去,微微拱了拱手。 “这位先生有情了,在下正是此县县令刘赫,听闻先生到此数日,多有探寻刘某之事,因此特地前来,先生若有想知道的,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赫大大方方地坐到了这人的对面,倒是让这许先生眼神中有些惊异。 许先生看了看刘赫,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关羽,却依旧没有开口,关羽顿时横眉竖立,向前一步,便要理论一番。 刘赫伸手将他按住,继续对这许先生拱手道:“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这位许先生品了一口茶,慢慢悠悠,一副对刘赫没放在心上的样子,看得关羽十分懊恼。 刘赫也不着急,他知道,很多文化人都喜欢这样显摆一番,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就坐在一旁等候,同时还示意周围的酒客们各自回座。 许先生喝了两杯茶之后,这才缓缓开口:“刘县令麾下这几位战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且忠义并重,有国士之风啊。” 关羽见他虽然怠慢刘赫,但一开口就夸奖了他们一番,觉得他也算识相,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 然而接下来的话,马上让他差点翻脸了:“然而,刘县令的这位二弟,刚而自恃,您的三弟勇而无谋,四弟谋而少断,五弟智而不用,令高徒更是毫无主见,若跟着刘县令,自可成事,若各自统兵一方,久必生乱矣” 此言一出,刘赫大惊失色,而关羽愤怒不已,甚至于周围的酒客也纷纷站了起来,怒目而视。 “你这厮好生无礼,我大哥以礼相待,你却为何这般出言无状?” 关羽丹凤眼微睁,身上杀机突显,右手按住刀把,已是十分不耐。 别说他了,连旁边众多的食客们,也是纷纷出言指责。 “不可造次!”刘赫怒喝了一声。 旁人生气是正常的,但是刘赫却很清楚,这人的评价可以说一点也没错。 关羽刚而自恃,这是原本的历史上早就得到证明的。 程良确实也是有勇无谋,这只有不到50的智力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而且脾气也是相当不小。 至于张勇,绝对称得上智勇双全,但是缺少绝断,经常已经有了两侧,却总需要刘赫出面来替他下决定,比如之前攻打红叶山寨,最后决战那晚,其实张勇已经完全猜出了刘赫的计策,也看出红叶寨那晚的不对劲,完全可以借机决断,来个反伏击,却非要让叶祥回来告诉刘赫,让刘赫下命令,然后他照着做。 这固然和他尊重刘赫这个实际上乡勇队的最高统领有关,但是如果长此以往形成习惯,日后单独领军的时候也容易出问题。 而朱烨的智力,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也还算是不错,但从来不用自己的脑子想事情,遇到事情就是举起双锤大喊着“给他砸扁了”。 叶祥的评价就更准确了,平时连话都很少说,更别提主见了,什么都是“刘大哥所言有理”,简直堪比刘赫前世印象中的沙和尚。 这些人跟在刘赫身边,肯定是一股强大到近乎无敌的力量,但是以后如果自己发展壮大了,他们是不可能永远在刘赫身边的,一旦出去单独领兵,确实是有很大的隐患。 这一点,刘赫以前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因各种事情太多,而且也还没到那个地步,所以刘赫也懒得去计较而已,如今被这人一提,顿时如梦初醒。 刘赫站起身,恭恭敬敬地下拜道:“先生所言极是,还望先生教我!” 这许先生看着刘赫这番态度,眼神之中倒是有一丝惊喜,赶紧起身扶住刘赫。 “刘县令言重了!在下初来此地,就如此出言不逊,刘县令不要见怪才是!” 刘赫这才明白,之前那些显得有些无礼的举动,大概都是这人试探下自己,如今自己的表现估计还是让他比较满意的。 “先生方才所言,虽然不入耳,但我们兄弟几人,确实如先生所说,刘某也曾为此而担忧,能否成什么大功名,刘某不在乎,只是若因此生乱,害了我这几位兄弟和徒儿的性命,这让刘某如何能够独活于世?” 刘赫说得有些哽咽起来,让关羽也十分动容,低下头显得有些惭愧。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治乱之语 刘赫的请求十分诚恳,许先生却叹了口气。 “先生如此大才,神鬼莫测,既然能看出我们几人缺点所在,必有矫正之法,还请先生万万教我!” “唉,刘县令严重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何其艰难?不过邵却有一言相告,几位若能时刻铭记,或许能有些助益。” 刘赫一听十分激动:“我等必然谨记,还望先生告知!” 许先生捻着胡子说道:“几位重恩义,若要解此难,也当从恩义入手。邵听闻刘县令练兵,一人出错,全军受罚,其实各位又何尝不是呢?几位英雄,生死相关,一人不慎,则各位尽皆蒙受灾祸,只要常把此事挂在心头,时时提醒,以几位之忠义,必不会作出有负其他几人之事来。” 刘赫三人闻言,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刘赫忽然注意到这位许先生刚才说话之中的自称。 “邵……又姓许……许劭?这不是那位给曹操留下‘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评语的许劭许子将么?这可是名声遍布四海,连袁绍这样堪称三国第一世家名门出身的人,见许劭之前都要谨慎打扮,小心说话,这样一个大牛怎么跑狼调县来了?” 刘赫想到这点以后,脑子里惊讶得不行。 “敢问……阁下莫非是汝南许子将先生?” 许劭也没有意外,笑了笑道:“不想刘县令远在并州,居然也知道邵的薄名。” 一听对方承认了,刘赫顿时一阵激动:“哎呀,没想到子将先生大驾光临,实在是我刘赫之幸啊!承蒙先生此番教诲,赫必铭记五内,感佩于心!” 这许子将的大名,关羽也听说过,不过他一向重视百姓士卒,轻慢士人,所以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不知先生怎会到此啊?”刘赫一边为许子将倒茶,一边问道。 许子将也没有客气,喝了一口刘赫亲自倒的茶水,这才缓缓说来。 “说来也巧。前些时日,我应邀到晋阳会一老友,结果遇到了崔廷尉次子钧。我与崔廷尉多有私交,而他这位幼子聪敏好学,我也十分喜爱,因此与他多聊了几句。我二人谈及了诸多世家子弟,江湖豪侠,可他都是不屑一顾,主动与我提起了刘县令你,说你能文能武,忠义无双,心怀苍生,眼光远大,算得上是一位大英雄!” “哦?没想到崔兄竟然如此看重刘某,倒是让刘某万分汗颜啊。” 刘赫有些意外地说道,他倒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想不到崔钧会这么评价自己。 许劭笑了笑道:“崔廷尉的这位幼子,生性清傲,虽然结交甚广,但是我却知道,真正被他看重的人却少之又少,而他能单单如此称赞你,这让邵极为好奇,因此便冒昧来到此地,想一探究竟,看看他口中的这位英雄到底是何等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得了许劭这位三国顶级的“人物分析师”这样的夸奖,刘赫还是非常高兴的。 “子将先生过誉了。先生名誉四海,每月初一的月旦评,令多少豪门子弟翘首以盼,希望得到先生一句点评而不得。不想在下这点微末本领,能入得先生的慧眼,当真受宠若惊啊!” 关羽神色缓和,仿佛这许劭夸刘赫就是夸他一般。 “不知先生以为我大哥又如何?”关羽问道。 之前许劭点评,唯独漏了刘赫,这让他们几人有些好奇。 许劭眯着眼睛,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之后开口道:“刘县令非池中之物,乱世安天下,治世兴天下,非刘县令莫属也!” 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关羽和叶祥,乃至于周围众多酒客听了,都觉得非常满意,顿时看这许劭也顺眼多了。 “不过……”许劭这两个字,马上又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刘县令为人宽厚有余,戒备不足。恩义虽重,刑威却轻,能得君子之心,而防不住小人之害,于士卒虽多有恩义庇护,然对他们而言却未必是善事,还望刘县令慎重从之!” 刘赫听了,理性上觉得也有些道理,但是从内心深处的本能而论,却又有些不以为然,但关羽却急了。 “子将先生所言甚是!我大哥仁义无双,待人以诚,若真是遇到宵小之辈有所图谋,确实是防不胜防啊!” 旁边的酒客们也纷纷点头,面露忧色:“是啊,刘县令,您可得保重自己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您若有个闪失,我们全县的百姓岂不是都要遭殃了吗?” 刘赫笑了笑道:“呵呵,大家不必担心。以刘某的武艺,寻常人纵然是攻我个出其不意,也难以伤我分毫。” 许劭却摇了摇头:“唉,刘县令怀大志,蕴大才,不该这般自恃武艺。昔日项羽武勇天下无双,却败于高祖之手,盖因其刚愎自用,不听人言,轻视天下英雄,才令高祖崛起于汉中。刘县令虽是足智多谋,但世间豪杰甚多,还是要有所戒备才是。” 刘赫似乎有些醒悟,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劭站起身,拍了拍衣衫道:“好了,邵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一睹刘县令之风采,看看那崔钧所言是否如实,如今心愿已了,也该回汝南了,就此告辞了!” 一听许劭要走,刘赫赶紧从沉思中醒转过来,站起身拦住他。 “子将先生既然到此,何必急着走呢?不如让在下一尽地主之宜也不迟啊,免得让天下士人笑我刘赫不懂待客之道,怠慢了先生。” 这许劭识人的本事确实当时顶尖,刘赫现在是真正见识到了。 不过他不敢奢望能让这样的人物留下辅佐自己,只求他多留几天,让自己能多多请教也好。 不过许子将显然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拱了拱手道:“刘县令客气了,在下极重清名,除了有私交的好友以外,概不应旁人一切宴请,刘县令好意邵心领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完,也不等刘赫再说什么,就转身迅速走下了楼。 刘赫也跑下楼,目送着许劭骑着驴,缓缓走出了城,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 “大哥可是为无法收此人为己用而叹息?”关羽问道。 刘赫摇了摇头道:“非也。我非叹息一个许子将,我是叹息天下士人才子何其之多,却不得其用,不能一起为这天下安定的大业而奋斗,一个个或明哲保身,或只顾清闲,或贪图私利,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才能?” “恩,大哥所言甚是。我大汉有今日之乱,这些士人豪门要负主要的责任,他们掌控了知识,却不用以治理天下,造福百姓,而是为家族谋利,为自己取名,实在可恨啊!” 关羽愤恨道。 “唉,罢了。”刘赫挥了挥手,回过身道,“闲事不必多想了。子将先生所说之事,确实颇有道理,咱们几人以后还需注意就是了。好了,回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拔诸行伍 刘赫虽然不认同许子将这种处世的价值观,但是人家这样也无可厚非,一码归一码,再怎么不认同,也无法抹杀人家的才能,刘赫对他的这一番点评,还是非常重视的。 不过他说得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弥补大家各自在性格上的缺陷,这实在是不太容易,所以还是先提升下能力比较紧要。 骑兵的训练已经步入正轨,不过骑术的提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算有这一整套马鞍马辔马镫的协助,这一队骑兵要想真正拥有战斗力,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日。 不过不管是什么兵种,力量和耐力都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刘赫规定,所有士兵,每三天都要进行一次负重跑步训练,这一日,又轮到了这个训练科目的时候。 以往的操练,刘赫基本交给关羽和叶祥全权负责,自己作为安民军实际上的最高统帅,经常出现在校场,反而会影响两人的权威。 不过今天刘赫只是偶尔过来看一看而已,而今天这绕着校场几圈跑下来以后,马上就发现了一个惊喜! 刘赫给他们定的负重标准是80斤,也就相当于他前世的18公斤左右,这样十来里路跑下来,多数士兵虽然不至于累趴下,但是也一个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有些都快站不稳了,一千二百名士兵中,只有百余人看起来脸色还是相对比较正常的。 而在这百余人之中,又有一人,几乎面色如常,呼吸声虽然粗了不少,不过依然均匀,让刘赫大为惊奇。 这是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青年,个头不算高,八尺估计还不到,身形看起来有些消瘦。 “那个谁,你过来。”刘赫向着那人招了招手。 那青年听到召唤,左右看了下,最后确认是在叫自己。 “那个……刘县令,您叫我?”这青年有些紧张地走到刘赫面前。 “不错。”刘赫点了点头,看着这人,“你叫什么名字?” 和刘赫面对面说话,这人显得有些慌张,结结巴巴回道:“回……回刘县令……小人……小人姓程,名勉,字……字子竭,今年……二十一岁,是去年从西河郡皋狼县逃难而来。” “哦,程勉,程子竭,不错不错,西河郡,那是因为战乱逃难的?” “回县令大人,确实如此。不过小人也并非西河郡人,祖籍乃是陈留,只不过小人少时,家中遭到当地恶霸欺凌,所以父母带我去西河投靠亲戚。” “原来如此,倒是也不容易,不过陈留可是个好地方啊。” 历史上,曹操就是在陈留起兵,而且他手下不少文臣武将也都是陈留人。 这程勉并不会知道刘赫心中想什么,只当他是真的在夸自己的家乡,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立马被调动了起来,口中开始了滔滔不绝。 “是啊是啊,小人当初离开陈留的时候,也很是舍不得呢,那么多玩伴就这样分别了,尤其小人有一个族弟,他与我关系最好,只不过他饭量奇大,家里也养不起,虽然有把子力气,八九岁时就能帮别人家干活赚点吃食,可是我姨母又体弱多病,家中生活艰苦,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程勉这是思乡的情绪被刘赫一句话也带出来了,所以嘴上滔滔不绝就说开了。 刘赫一边应付着他的话,一边在脑海中下着指令。 “系统老大,来查查这个程勉的属性。”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程勉:统帅38,武力67,智力46,政治27,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听着系统给出的数据,刘赫有些惊喜了。 “不错不错,如果好好培育的话,在武力和智力方面应该都值得期待,他也姓程,恩……不如安排他给三弟做个副将,也弥补下三弟这智商不足的隐患。” 自从许子将留下了一番点评之后,刘赫对此是日思夜想,琢磨着如何避免这些问题,如今看着这个程勉,心中顿时来了主意。 刘赫面露微笑,拍了拍程勉的肩膀道:“嗯,不错,很结实嘛,看你这几圈跑下来,脸不红心不跳的,不同凡响啊!” 程勉被刘赫一句夸奖,说得本来不红的脸现在反而红起来了:“小人……小人从小就帮家里,还有乡亲们干活,去了西河之后没两年,父母就相继过世,靠给别人家干活,搬运东西为生,所以……所以这种训练也习惯了。” 刘赫恍然大悟,也是个从小被命运逼出来的娃,心中对这个憨厚的程勉又多了三分同情跟好感。 “不错,我看这么多士兵里,就属你的体能最好了,你是属于哪一部的?” 刘赫把自己麾下的三千多士兵分成六部,关羽统领二百六十骑兵跟三百步兵,城中剩下的士兵则由叶祥统领,至于黄水乡的两千人,则由程良,张勇和朱烨分别统领。 程勉恭敬回道:“回禀刘县令,小人是关将军麾下的步卒。” 刘赫点了点头:“嗯,你表现不错,本县今日擢升你为伍长,你挑选五个你自己的兵,然后去黄水乡找我三弟程良报到,以后你就跟着他好了,反正你俩都姓程,五百年前是一家嘛。” 这下把这程勉激动坏了,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小人谢过刘县令提拔之恩!一定……一定好好努力,好好训练!” 刘赫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准备离去,忽然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你刚才说你父母已逝,还有个族弟在老家陈留?那他应该是你仅存的亲人了?” 程勉点了点头:“是啊,虽然小人十几年前离开家乡时,还有不少亲戚在,不过这世道如此艰难,到现在还能剩下几户人家就不知道了,而且这些人里也唯有这个族弟与我最是亲密。” 刘赫了然。 “既然如此,这样,好人做到底,既然给你升职了,那也该有点实质性奖赏才是。你自己身为伍长,不可擅离职守,不过我可以派两个人去你家乡,你把你那族弟的名字,特征描绘下,让他们帮你去寻访一番,虽然时过境迁未必能寻到,不过总归该了结你一桩心事。” 程勉听了,顿时激动得难以言表,直接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大人如此恩典,小人……小人实在是……无以为报,日后为大人粉身碎骨,绝无二话!” 刘赫将他扶了起来,笑道:“呵呵,我可不需要你们来粉身碎骨,若是他日我等功成名就之时,在场诸位都依然无恙,那才是最值得高兴的事。” 第一百三十章 绝世良驹 程勉这八尺大汉,此时双目通红,连带周围的士兵们也受到了感染。 “刘县令您放心,我那族弟绝不白吃您的饭,他可有一膀子力气,若是他还活着的话,一起来为大人效力,肯定能为您冲锋陷阵!” “哈哈哈,好啊,那我就期待着那一天了。” 这程勉突然被提拔,可把其他士兵们羡慕坏了,不过刘赫接下来的话,让大家顿时激情涌动起来。 “还有,在场的诸位也大可放心,只要各位训练用心,表现优异,都可得到奖赏!我刘赫赏罚分明,军令如山,绝无虚言!” 得了刘赫的这个承诺,大家一个个马上来了精神,刚才还累得直喘气的一些人,仿佛都感觉不到累了。 刘赫把这个做法也派人通知给了在黄水乡练兵的张勇等人,他们也马上效仿,提拔了几名基层的军官出来。 这几天之内,士卒们操练时明显用心了许多,有不少人甚至在解散回家之后,还在自家的小院里练习,刘赫等人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欣慰。 不过要想很快取得明显的进步,这是很难的,反而是突然增强的训练所产生的副作用来得更快一些,没几天时间,不少士兵就开始出现骨骼无力,肌肉酸痛等情况,虽然远远比不上刘赫八岁时刚开始习武那时候的痛楚,但也实在是难受得紧。 这些士兵们倒是硬汉子,哪怕这样了,依然每天一声不吭,继续保持超额完成训练任务,只是偶尔休息的时候三三两两聚起来互相宽慰下,这才让刘赫等人知道了这个情况。 在张妤的建议下,刘赫经过与关羽等人的商议,决定由县府出资,在校场附近的地方,买下一处足够大的场馆,由四位粗通医理穴位的老先生主事,招募学徒弟子,教授推拿、针灸、角法等术,一应支出,都由县府负责。 短时间内就全权为军队所用,但是在刘赫自己的计划里,如果效果良好,人手又逐渐充足之后,自己就准备继续扩大,面对全县百姓开放,或许日后不但可以不需要再县府提供开支,反而可以成为一处盈利场所。 不过,这也要建立在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的前提下,否则饭都吃不饱,谁会有这个闲钱和闲心。 在钱氏父子二人的共同操办下,短短七天之后,一家大型浴场就在狼调县城之中开业了。 这些军士们一听,一个个都乐疯了,经常去光顾,且不说推拿了,单单是经常能够泡泡澡,搓搓背,就已经是非常爽快的事情了。 “怨不得前世的时候,那些北方的同学为什么对澡堂子这么热衷了,敢情这些都是遗传的啊,改明儿得空的时候,我也带着二弟他们一起去泡泡,算是与将士们同乐嘛。” 刘赫遥遥看着热闹非凡的澡堂子,心中感慨。 距离黄巾爆发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不过狼调县中,一切都似乎十分祥和。 县府门口,以往是百姓们避之不及的“禁地”,如今却成了一处热闹的集市,小商贩们在此聚集,吆喝声不断。 一辆马车从县府门口经过,马车一侧的小窗帘被轻轻挑起一个角,一只充满仇恨的眼睛盯着县府看了一会儿,很快又将小帘子放了下来。 不过这点小小的状况,并没有引起半点波澜,这一日,程良和张勇照旧带着士兵来到狼调县,与关羽、叶祥二人调防。 这是刘赫规定的,一是为了让大家都能熟识城中和乡野的地形及作战方式,二是让每个士兵都能享受到浴场的便利。 就在关羽和叶祥准备带兵前往黄水乡的时候,却遇到了张、苏两家的人前来拜访,既然是岳丈派人来,关羽和程良也能不见,就暂缓了行军。 二人原以为是岳丈大人又有什么事想要他们去办,刚开始还有些不情愿,可来人说明来意之后,两人却是大喜过望。 原来,张定和苏双常年在幽、凉之地采购良驹,然后转手进行贩卖,生意做得极大,可谓东汉末年第一马商。 也因为规模大,所以两家经常会收购到一些品相极佳的神驹,但这些神驹,以往的下场往往是被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世家子弟高价买去,用来在朋友面前炫耀一番而已,实在是暴殄天物。 数日之前,两家专门负责采购马匹的商队,在凉州地区的一处山谷之中偶然遇到一批野马群,而其中两匹幼驹,马上就吸引住了商队中擅长相马之人! 这两匹马虽然还年幼,但是奔跑起来的速度和耐力竟然比那些成年的野马还要略胜一筹! 要知道,凉州地区产出的战马,在整个东汉大地之上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两匹幼驹就能胜过这些野马,一旦好好培养,成年之后必定是世间顶级的神驹! 而就在商队费尽心机终于捕获这两匹幼驹之后,才发现它们身上流的汗竟然是血红色的,这给了商队众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汗血马宝!” 关羽和程良听到这里,终于是坐不住了,起身惊呼起来。 “不错,二位姑爷见识广博啊,正是汗血宝马!” 张家派来的一个中年男子恭敬而激动地说着。 “经过我们两家的相马大师数日的观察,这两匹幼驹,应该是西域的汗血宝马和凉州地区的野马混交而来。我们张、苏两家贩卖二十余年,之前也曾见过几次汗血宝马,但比起这两匹幼驹,只怕都还有所不如。两位老爷说了,如此神驹,只有刘县令和两位姑爷这样的英雄人物,方才配得上,故此专程遣小人送来。” 这人不愧是跟了张定半辈子的人了,察言观色的本事真是一流,夸关羽和程良,却先提刘赫,这样反而让这两人心中愈发高兴。 不过真正让他们兴奋的,还是那两匹汗血宝马了! 汗血宝马产于西域,乃是马中绝品,当年汉武帝就曾经为了此宝马,发兵数十万攻打西域诸国,足见此马的珍贵! 虽然凉州紧挨着西域,但汗血宝马即便在西域也不是非常常见的,因此在凉州更是几年甚至几十年也未必能见到一次,而这种野生杂交之后,不但能保持优良血统,还能变得更加强劲耐跑的,就更是数十年都未必能见到。 这样的极品宝马,可谓无价之宝,如今让他们遇到了,而且一次就是两匹,如何能让这两个武将不兴奋呢? 不过兴奋归兴奋,关羽和程良在第一时间,还是先想到了刘赫。 “这两位先生,烦请你们牵了那两匹幼驹,随我去县府见我大哥!” 两人甚至都没有先睹为快的打算,直接骑上自己平日所用的战马,在前面引路,朝着县府直奔而去。 “大哥!大哥!”一进县府大门,二人就用激动的语气高呼着。 刘赫闻讯走了出来,看到自己两个义弟一脸兴奋的模样,心中有些纳闷。 “云长,公毅,何事如此高兴啊?”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把张定、苏双献马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下就轮到刘赫兴奋了! “快快!去看看!”刘赫迫不及待地冲在了前面。 不管是出于前世学历史时的好奇心,还是这一世出于一个武将的爱马之心,都让他忍不住想马上见到这传说中的神驹名马。 张、苏两家的人,已经按照吩咐,把两匹宝马牵到了县府后园的马厩之中。刘赫三人很快就跑了过来。 三人一看到马厩中称得上“鹤立鸡群”的两匹幼马之后,几乎就呆住了! 这两匹马,一匹通体枣红,只有四蹄之处有一圈白毛。 另一匹则是淡黄色,在额头之处有一撮菱形的白毛。 两匹马个头高大,比起旁边的其他马,明显已经要高出半个头,可是鬃、鬣、尾三处的毛虽然浓密,却长短不一,并不整齐,而且这个不整齐明显是自然生长导致,并非人为修剪。 关羽对马匹的生长比较熟悉,据此也看出了一些门道。 “看来老先生说的不错,此二马果然仍未成年啊。” 张家派来的那位擅长相马的中年男子笑道:“姑爷好眼力。” 第一百三十一章 驯服坐骑 刘赫绕着两匹马,是看了又看。 这两匹马虽然还是幼年,但是体格雄壮,浑身肌肉线条几近完美,至于神态更是不可与寻常战马同日而语,在其他战马面前,当真是鹤立鸡群,神骏非凡! 两匹马注意到了刘赫三人的到来,仰头嘶鸣了一声,声音清澈洪亮,尤其是那匹淡黄色的马,一声嘶鸣,响彻天际,把旁边几匹普通战马都惊着了。 “神驹,果然神驹啊!” 三人看得心痒难耐,上前试图抚摸这两匹马。 然而正所谓“野性难驯”,这两匹马虽然被张、苏两家费尽千辛万苦捕获了,但是终究不是凡品,岂会如此轻易臣服?哪怕被栓在了马厩里,也依然四处腾挪,不让三人触碰分毫,显得暴躁不堪。 “大哥,这两匹马看来不容易驯服啊,不过以大哥的骑术和武艺,自然不在话下,就请大哥先挑一匹,也好让我和公毅看看眼界啊!” 关羽抱拳说道,刘赫听了也有些心动,不过很快又想到了一件事。 如今已经是二月了,距离黄巾爆发,只有一个月还不到的时间了,自己这几人,武器盔甲已经准备好,就是缺乏好的坐骑。 而刘赫他已经有了黑王,虽然距离可以骑乘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也不是非常急需。 相比之下,关羽这几人反而比他更需要好的战马,尤其是关羽,他的春秋刀法,必须配备神驹良马,才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刘赫抓过关羽和程良的手,笑道:“两位贤弟不必谦让,愚兄已有黑王,这两匹马还是两位贤弟骑乘。” “大哥……”两人还想说什么,被刘赫佯装发怒,瞪了一眼。 “好,既然大哥如此说,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抱拳一笑,随即就看向了这两匹宝马,眼神之中满是欣喜甚至是狂热之情。 战马堪比武将的第二生命,其重要性甚至超过兵器铠甲,没有名将不爱良马,更何况是关羽和程良这样的当世一流神将! “两位姑爷,请!” 张、苏两家的下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刘赫一站到了远处,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们。 “三弟,上!” 关羽一声令下,二人就一步踏进了马厩,一人牵住一匹马。 关羽抓住了枣红色的马,而程良就抓住了淡黄色的那匹。 这两匹马如何肯罢休?左右腾挪,嘶鸣不止,但它们毕竟还年幼,若是成年之时,或许关羽和程良还奈何不得,但如今却还不是这两大神将的对手。 很快的,二人就翻身上了马背,二马也不甘示弱,冲出了马厩,在后园之中各种跳跃,试图把两人摔下背来。 可是关羽和程良本就是力气壮大,再加上练习马术多年,岂是它们能轻易摔得下来的? 二人二马,在这县府后园之中,足足“斗争”了两刻多钟,依然没有一方显露出疲态。 “啧啧啧,果然神驹啊!普通的战马,若是这般折腾下来,如今也该没力气了,可这两匹幼马居然还如此生龙活虎,其生猛可见一斑啊!” 一旁张家的一个老者捋着胡须满在赞赏地说道。 “呵呵,实辩兄,你怎么只看到这两匹马的神勇呢?要我所见,二位姑爷威猛更甚,虽樊哙再世亦未必能及啊!”另一个老者说道。 那张家的老者一听,也频频点头:“不错不错,家主眼光向来是极准的,这两位姑爷确是人中龙凤啊,而刘县令更是世间无双的豪杰啊!” 刘赫听了他们的赞许,客套了几句,随即就继续把注意力回到了自己的两个义弟身上。 一红一黄两匹神驹,不管是如何地跳跃奔跑,关羽跟程良就是双腿死死夹住马肚,抓住马脖子上的鬃毛,咬紧牙关不放手。 终于又折腾了一会儿之后,两匹马的动作开始慢了下来,显然体力有些不支了,刘赫眼前一亮,知道这就是驯服这两匹神驹的关键时刻了! 关羽和程良也看出了这点,把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使了出来,双腿狠狠一夹! “驾!”一声暴喝之下,两匹马被这一夹,着实有些吃痛,再加上体力消耗了七八成,终于是无力再折腾了。 二人一拍马身,一夹马肚,两匹马低沉地嘶鸣了一声,就朝着门口冲了出去。 两人骑着马在街上跑了一小圈之后,又回到了后园之中,双手一勒,只听得一声高亢的嘶叫,两匹马站立起来,等重新落下之后,两人就翻身下马,满脸爱惜地抚摸着两匹马的身躯,而此时的这两匹神驹,也显得安份了许多。 “恭喜恭喜啊,恭喜两位姑爷成功驯服此等神驹啊!此二马尚需近半年左右,方能成年,届时脚力还会更强啊!” 两家的随从和下人,都纷纷上来道喜。 “两位贤弟有此神驹相助,可比是如虎添翼啊,问世间还有谁是咱们兄弟的敌手啊,哈哈!” 刘赫也是高兴万分,关羽和程良二人得到了这样的神驹,就和他得到没什么区别。 两人也是非常激动,一边向大家回礼,一边爱不释手地继续抚摸着自己的爱马坐骑。 “刘县令。”方才有讲话过的那位张家的老者拱手说道,“这位是老朽的徒儿,自小跟随老朽学习相马之术,如今可谓青出于蓝胜于蓝,依照家主的吩咐,我们就把他留在狼调县,为刘县令照看战马。” 说完之后,从他身后走出来一个约莫二十六七岁的男子,向刘赫拱手道:“小人姓莫,名达,字文德,见过刘县令!今后必定为刘县令将所有战马都照顾得膘肥体壮,精神抖擞!” 刘赫看了看这个莫达,见他双目有神,手上都是老茧,看起来确实有些能耐。 “系统老大,来查查这个莫达的属性如何。”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叮!莫达属性:统帅37,武力52,智力74,政治36,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刘赫暗暗颔首,这个莫达的属性还是不错的,不过既然对方说了他精通相马养马的知识,自己自然不会派他另做别途了,那样岂不是浪费人才。 “嗯,此项工作责任重大,我正准备在军中设立马丞一职,你若是表现优异的话,我就可以考虑将此职位授予你!” 这莫达闻言大喜,赶紧下跪磕头:“小人一定用心做事,不负县令厚望!” 一听他有机会可以得个官身,张、苏两家的其他人顿时流露出几分羡慕之色,哪怕是刚才举荐他的那个“师父”都有些眉目耸动。 不过心动也没用,他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这种随军养马的事情是吃不消做了,自己徒弟能当上这个马丞,将来也会记住他这个做师父的好,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时关羽转身看着刘赫道:“还请大哥为这两匹坐骑赐名!” 武将爱马,马也有灵性,所以很多武将都喜欢给自己的战马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天天呼唤,长久以后形成更好的默契。 刘赫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看了看这两匹神驹。 “这匹枣红色的骏马,方才奔跑之时,如同一阵赤红色的烟雾,四蹄上的白毛变成一道白影,就叫他赤烟绝影。至于这匹淡黄色的,嘶声响彻云端,仪态神骏堪比神兽,干脆就叫它麒麟吼如何?” 关羽和程良反复念叨了几遍这两个名字,随后都抚掌叫好。 “好,好名字!大哥是比我老程有文化得多啊,哈哈!” 刘赫转身向莫达嘱咐道:“稍后你就跟随我二弟云长,还有我徒儿叶祥,一同去黄水乡,到时候将这赤烟绝影和麒麟吼安顿在我的坐骑黑王旁边马厩之中,以后就和负责驯养黑王的赵兴明一同照看这三头坐骑。哦对了,文德兄也一并过去。” 这莫达不是很清楚黑王的情况,关羽和程良却是明白,因此听了刘赫的这个嘱咐,心中十分疑惑。 “大哥,那黑王可是兽中之王,其神勇只怕咱们兄弟五人都不敢正面缨其锋芒,把这两匹骏马放在旁边,岂不是……”关羽不无担忧地说道。 而听了他的话,莫达和其他几人也面色微变。 能被称为兽中之王的,还能是什么?要陪伴在这种猛兽身边,连莫达自己都开始有点打颤了。 刘赫却是微微一笑道:“呵呵,黑王的灵性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岂会随意伤害自家人马?再说了,以后咱们兄弟难免并肩作战,如果你们的坐骑都害怕黑王,见到他就走不动道了,那咱们还怎么一起出战呢?自家的骑兵被黑王吓趴下了,那咱们岂不是不战自败了?” 关羽和程良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就不再说什么了,莫达也不好违抗。 至于其他几人,却是心中对刘赫暗暗赞叹,连这等异兽都能降服为坐骑,看来自家的家主这次宝是押对了啊! 几人都决定回去以后把关羽,程良还有这位刘县令的神勇好好地给家主描述一番。 得了这两匹骏马,刘赫这兄弟几人都非常欣喜,习武练兵也显得更加努力了,尤其是关羽和程良,身上的兴奋劲头好几天都没有散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风起云涌 如今是公元184年,算起来刘赫还有半年左右时间就真正弱冠成年了。 不过考虑到黄巾之乱马上就要爆发,所以刘赫就和父母商议之后,决定提前给自己举行冠礼,不然等到战乱之时估计就顾不上了。 刘潜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了如今的事业,心中十分欣慰,为刘赫取了字,叫做“显昭”,期盼他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连续半个多月的连绵小雨,让天下众生都得到了滋润。 春分一过,久违的阳光终于再次出现,一时间,花开满山,万物复苏,甚至连空气都让人觉得清新了许多,令人无比舒畅。 大汉的都城——洛阳城中,人头攒动,一片繁荣景象。 在城中一座偌大的府邸门口,一辆双马驾驶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从车架中走出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面施粉黛,在车夫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府邸之中,两个人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得说道:“小人见过徐常侍,我家马中郎已恭候多时,请随小人来。” 两人把这个徐常侍带到了府中,却不去正厅,而是去了主卧房,这客人一进卧房的门,这两个下人以及这位徐常侍带来的随从就都站在门外守候。 “马中郎行事果然谨慎,大贤良师没有看错人呢。” 徐常侍嘴上夸奖着,身体却没有客气,直接就坐到了屋内主人的对面。 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笑着抱拳道:“徐常侍过奖了,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就是抄家灭族之祸,怎敢不谨慎啊?” 徐常侍回道:“中郎将知道便好呢。” 这位徐常侍是宫中这么多宦官里面最喜欢涂脂抹粉的,说话方式也更是极力模仿女人,马中郎是武将出生,难免有些看不惯,不过也不敢表露出来。 “敢问徐常侍此来,可是大贤良师有什么吩咐么?难道是起事之日的具体计划安排已定么?” 徐常侍抬眼瞄了他一眼,捂嘴轻轻一笑道:“呵呵,马中郎可真是聪慧,一猜就中。” 他说话时的神态,让这位马中郎心中一阵作呕,但脸上还是一副恭维的模样,毕竟不管是在大汉朝廷之中,还是在太平教内,这徐常侍的地位都远超自己。 “既然是大贤良师有命,下官一定遵从!不知上命如何吩咐?” 话题转到正题上了,徐常侍这才把神色稍稍调整了下。 “马神使托人传信过来,说下月初五大贤良师会在冀州起事,要咱们全力配合。等待义军攻城之时,我和封常侍负责联络好城中投靠大贤良师的部分朝臣,占领皇宫,而马中郎和其他几位中郎将则率领禁军打开城门。” 马中郎低头思忖片刻,说道:“张、陈两位中郎将那边是没问题,以我们三人掌握的兵力,打开城门迎接大贤良师的军队自是不难。只是这洛阳内外的禁军,真正的精锐还是掌握在皇甫嵩那家伙手中。这家伙在军中威望甚高,一旦他率兵反扑,在城中玩起巷战,只怕咱们要损失惨重啊。” 马中郎可不傻。 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张角必然会让他们三个中郎将冲锋在前,把太平道的军队放在后面掩杀,到时候自己手里的兵没了,到了新朝,还能有什么地位和话语权?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这位徐常侍倒是与他立场相同,他也需要依靠这部分兵权来稳定自己在新朝的地位。 只见他嘿嘿一笑道:“将军放心,我早有准备。” “哦?不知徐常侍有何良策?” “到时候大贤良师一举大事,我就会向陛下进言,让皇甫嵩和朱儁二人带兵平乱,我就以慰劳军士的名义给二人和他手下那些校尉们下毒,只要他们两人一倒下,咱们还有何惧乎?” 看着这徐常侍奸险的笑容,马中郎忍不住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这太监果然是心理扭曲,做事毒辣,以后还是少得罪他们的好。” 抱着这种心理,他在嘴上不断恭维着:“常侍思虑周详,有您在,咱们此次定然能够成功,到时候一举翻身,位列三公不在话下啊!” 徐常侍听了,乐得捂嘴大笑不已。 两人聊了许久之后,那位徐常侍才起身告退。 就在他的马车刚刚离去的时候,另一家马车也刚好从这里路过,一双眼睛透过帘子看到了前方。 “嗯?这不是徐常侍的车架么?他一个宫中常侍,跑到一名军中武将府中作甚?” 这人思来想去,似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罢了,这些宦官向来跋扈,且不去管他了。” 洛阳城中风云涌动,城内外暗藏危机,而外人却不知分毫,反而是远在并州小县城里的刘赫早早预知,可惜也无力改变,哪怕告知了崔钧,对方也并不相信。 不过,崔钧虽然不完全相信刘赫的话,可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忧,毕竟他的父母和大哥都在洛阳城里,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出于这样的想法,这几个月来,崔钧拜托自己的那些游侠朋友,到处打探消息,想以此多获得一些信息,来判断太平道的下一步动向。 可这一查探下来,倒是让崔钧疑惑了。 这三四个月以来,太平道不但没有什么特别的行动,反而忽然偃旗息鼓,比以前低调了许多。 崔钧自己一个人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来,正赶上这一日下人来报说有他的故友来相会,出门一见,把他惊喜坏了。 来着不是别人,正是原来历史中和崔钧并称为“诸葛四友”之一的石韬石广元,乃是颍川石家的长子,祖父时曾位列九卿。 这诸葛四友之中,就属他年龄最大,其次是崔钧,再是徐庶,最后是孟建,如今只有石韬已成年。 崔钧,石韬和孟建三人都是世家子弟,因此早已相熟。 至于徐庶,只是平民,如今也只是个少年,正在家中读书习武,侍奉老母,还没有与三人结识,只是他虽年少却颇有才名,又和石韬是同乡,所以其他三人多少听闻过他的姓名和事迹。 崔钧与石韬相交已久,见他前来拜访,十分高兴,赶紧把他迎到家中,两人把酒言欢,谈天说地,共论天下大势。 这一番谈论下来,不知不觉就谈到了这些年来声望日隆,风头正劲的太平道之上,一提到此处,崔钧就难免眉头皱了起来。 石韬与他相识相知,一见他这般神情,就知道这崔钧定是有极大的心事,若是寻常小事,绝对难不倒这个冀州大才子。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说石广元 “崔兄何事如此烦忧?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在韬的眼中,崔兄可一向都是洒脱无比,任何事情都在你弹指之间解决的呢。” 石韬半打趣地问着。 他既然发问,崔钧也不好隐瞒,而且正好他也想找个人一起参详参详,这件事又不是能随便跟外人提起的,这石韬品德高尚,与自己私交甚厚,可谓是最好的人选了。 思虑再三之后,崔钧就把自己在狼调县遇到刘赫,他预言的太平道一事,以及这些日子以来打探到的各种消息,都说给了石韬。 “小弟正是为此事而烦扰,还望广元兄赐教一二啊。”崔钧恳切说道。 石韬闻言,也皱起了眉头。 他生性恬淡,喜怒不形于色,可饶是如此,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虽然面容上没有表现,但是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了。 “听崔钧所说,这个叫刘赫的人智谋近乎仙妖啊,偏居如此乡野之地,竟然对天下大势如此了然于胸,必是胸怀大志大才之辈。只是他说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了,无法相信啊。” 石韬心中顿时思绪万千,一时间想了许多可能性。 “此事如此重大,许是他判断有误,或者情报不足所致,也是正常的。如此要事,连朝堂中各位大人都不知晓,他如何就能知道呢?一时误判也是情理之中的,崔兄何必耿耿于怀。” 石韬想来想去,也就是只能这样来宽慰崔钧,也宽慰自己。 不过崔钧却摇了摇头,显然这个答案他也想到过,可是事关他父兄在洛阳的安危,让他无法这样轻易就下结论。 石韬也理解他的心情,他们两人交情极好,他也为崔钧感到着急,在脑海中把所有的事情和思绪都飞速地整理了一遍。 他是何等的智力,又是何等的见识,更兼旁观者清,不似崔钧深陷其中,情急之下考虑不周,所以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崔兄,你是说,这几个月以来,太平道的各种动作比以前明显少得多?” 崔钧点了点头道:“不错,以前会定时进行的讲道、符水治病、舍粥等事情,这几个月来次数越来越少,这个月已过小半,那大贤良师更是未曾再露面一次,连他座下那几位弟子也没有现身过。” 石韬闻言,若有所悟:“这就不正常了。这些事情是扩大太平道影响力的重要手段,那张角怎会轻易放弃呢?” 崔钧皱起眉头:“此事小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石韬站起身,双手背在后面,来回踱步,忽然想到了什么。 “除非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 崔钧顿时恍然大悟:“啊!难道是……” 看着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的崔钧,石韬有些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想必是被你那位刘赫猜中了。这个张角果然有谋逆之心,而且恐怕时日不远矣。如今太平道忽然沉寂,一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免被过多关注导致事情败露,二也是因为精力有限,顾不上这些俗务了。” 崔钧顺着石韬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中不免惊慌起来。 石韬接着说道:“如今趁那张角还未发兵,贤弟可赶紧修书一封,送往洛阳,告知令尊崔廷尉,让他联络朝中大臣,向陛下谏言,提早防备才是!” 崔钧一听,反而神色愈加黯淡了:“唉,如果确实如此,那刘赫所说的其他事情只怕也已成真,我即便通知了家父,朝中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石韬有些诧异了,追问道:“那刘赫还说了什么?” 崔钧说道:“他曾提起,张角这两年来,多有派人在洛阳走动,联络各个世家以及宫中常侍,甚至结识了几位禁军中的将军,如今他既然决定起兵了,只怕在朝中布的线已经成熟,家父虽为九卿之一,但和那些世家大族,以及掌握兵权的将军相比,话语权实在太低,根本起不了作用。” 末了,他抿了抿嘴,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以家父的性格来说,只怕不会信我,甚至就算他相信了我的话,只怕也不会上朝进言,免得惹祸上身。” 石韬沉默了,他对世家们的这种明哲保身,以家族第一,朝纲第二的举动虽然很反感,但是异地处之,自己只怕也未必会站出来,只不过如今他石家已经有些没落,家中无人出仕,所以才会觉得愤慨,否则估计也会认为这么做是理所当然了。 “唉,世家豪门,毁我大汉四百年基业!”石韬忿忿说道。 崔钧深知石韬这句话虽然是气话,但也着实有些道理。 大汉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和世家们掌控国家土地,把持朝政,压迫百姓有着直接的关系,如今江山到了危难的时刻,这些家族占着庞大的资源,却要么投靠叛逆者,要么保持中立,明哲保身,甚至有的主动勾结敌人,引狼入室,实在是家国社稷之大害。 “唉,罢了,这封信我还是要写。至于家父如何处置,我就无能为力了,只是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但求无愧于心罢了。以家父的性格,到时候应该也不至于强出头以至于被叛军所害,一家大小的性命总是无忧的。” 崔钧轻叹道。 石韬点了点头,那崔廷尉为官多年,这点自保手段还是有的。 “那崔兄你自己有何打算?此冀州是太平道的大本营,一旦起事,冀州之乱不下于洛阳,你这崔府老宅随从不过十数人,如何抵挡?不如收拾了行囊,先随我去颍川躲一阵,如果洛阳无事,你再回来不迟。” 崔钧却摇了摇头,拒绝了石韬的建议。 “广元兄好意,崔某心领了,我的去处早有准备了。” 石韬这下有些好奇了:“哦?难道崔兄想去洛阳?嗯,危难之时,和父母长兄在一起,也是孝意所在。” 崔钧摆了摆手道:“非也。我不去洛阳,却是要去并州狼调县。” “嗯?去狼调县?崔兄莫非要投靠那刘赫?”石韬不解地问道。 崔钧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原本就答应了他,如果约定期限内,张角果然有谋逆之举,我崔钧从此鞍前马后,效命于他。如今看来,这一赌注是我输了,愿赌服输,崔某当然应该履行承诺了。” 石韬虽然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以他和崔钧现在的情报而言,那刘赫还是白身,而崔钧却是堂堂廷尉之子。 不过他也是一方名士,君子重然诺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对崔钧这个决定也没有什么异议。 崔钧看着石韬的表情,心中一动,开口道:“广元兄博学多才,如今又无功名在身,不如随小弟一同前往,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岂不妙哉?” 第一百三十四章 暴风雨前 石韬笑骂道:“好你个崔钧,你自己打赌输了,去便是了,却还要来赚上我。我是该夸你尽忠职守好呢,还是骂你卖友求荣好呢,哈哈!” 崔钧也跟着大笑了几声。 “哈哈,广元兄,非是小弟卖友,实在是真正为兄长你着想啊。你们石家自令祖之后,再无入朝为官者,如今天下和朝廷被世家和宦官们把控,常人何来的机会报效国家?如今天下将乱,我等理当一展所学,一来为保国安民,二来也可以光宗耀祖,岂不美哉?” 石韬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被他这么一说,心中有些动摇了。 崔钧看他的表情,知道有戏,赶紧继续劝说道:“这位刘赫如今虽然是个白身,但是文韬武略,世所罕见。天下一旦有变,定然是豪杰并起,割据一方,而这其中又有多少人能称得上是真正的英雄?我看这刘赫必是其中之一,再说他又是帝室贵胄,到时候匡扶朝纲,中兴汉室,你我便可名垂锦帛也!” 对于这一点,石韬也深表认同。 这刘赫所展现出来的品德、智谋,都是他十分钦佩的,身边又有诸多兄弟同心协力,日后成就大事,不在话下。 而且崔钧说得也确实不错,他石韬自幼苦学,广交好友,为的就是重振家威,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要说他不心动当然不可能。 但是他又和崔钧不同,崔钧父亲高居庙堂,而他自己的性格又不是那种对功名很看重的人,所以只是看到那刘赫与他志同道合,就有意相投。 但他石韬却还背负着家族振兴的重担,不敢轻易冒风险。 这刘赫如今终究只是白身,而且那张角到底是不是真的会起事,起事之后又会如何发展,朝廷如何响应等等,这些都是未知数,如果现在就冒然去投靠,万一预测有误,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念及此处,石韬对崔钧说道:“崔兄所言甚是,我亦深以为然。只是你知道我祖父,父母都已亡故,仅余祖母和叔父将我抚养成人。如今叔父自是无恙,但祖母多病,我不敢擅离。这样,崔兄先行前去,待我祖母好转之后,我定然前来寻你,到时候还要崔兄多多美言才是!” 石韬家的情况,崔钧也是有些了解的,知道他说的确实属实,因此心中不疑有他。 “百善孝为先,广元兄所说也是理所应当。广元兄回到家中,代我向令祖母和叔父问好。小弟就在并州恭候兄长大驾了!” 两人又闲聊一会儿之后,石韬就起身告辞了。 崔钧也没有多耽误时间,赶紧命下人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第二天就去狼调县,不过又忽然想到自己不能这样空手前去,思来想去,就决定联合自己认识的那些游侠,这些游侠遍布四方,消息灵通,总能派的上用场。 与此同时,他也写了书信送到了洛阳,不出所料的是,之后根据送信回来的人的禀报,在接到崔钧的信函之后,他父亲崔烈果然没有相信,反而斥责崔钧不务正业,整日和一些江湖草莽厮混,并敦促他好好读书,也好早日到洛阳帮自己。 这个反应也完全在崔钧的预料之中,所以他也懒得再争辩,全心全意准备去并州的事情。 而在此时的狼调县内,刘赫则是一副轻松的模样,在家中陪着自己儿子刘正玩耍嬉闹。 两天之前,蒲德等人终于把整个安民军所需要的兵器、铠甲、马鞍、马镫、马掌等等物资全部备好,从昨天开始,这些装备就逐渐分配到了每个士兵的手中。 这些装备虽然比不得他们五兄弟还有叶祥的神兵,但是比起这个时代的其他军队而言,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看着锋利的兵器,崭新而结实的铠甲,三千多士兵个个激动不已,士气高涨。 这些东西,对于安民军战斗力的提升,作用不可谓不大,刘赫特命所有矿工、铁匠工人,全部休息五天,并且各自都给了一定的奖赏。 等养足了精神,继续打造储备用的装备,为以后部队增员做准备。 距离张角起事已经只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了,根据唐周传回来的情报,月初的时候,张角就带着几个亲信,秘密前往了河内。 留在冀州范围内的太平道教众,大约只有三万人马,至于并州,则暂时没发现有太平道军队进驻的消息,倒是有一支人马大约八千人,驻扎在太原郡隔壁的冀州常山国境内。 对此,刘赫倒不是特别担心。 常山国和太原郡中间隔着太行山脉,就算他们翻山越岭攻过来了,一群疲敝之师,区区八千的乌合之众,自己也根本不惧。 忙活、紧张了这么久,如今大事即将发生,刘赫反而心里轻松下来,除了一些日常的训练和事务处理以外,其他时间基本都和夫人孩子待在一起。 这段时间里,除了叶祥和程勉在刘赫的悉心指点下,统帅和武力有所提升以外,其他几人,包括刘赫自己在内,属性都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刘赫对此也不意外,马上大战就要开始,等着到实战中去提升,效率或许会更高。 如今的狼调县,总共拥有百姓超过七万人,其中三万多人都是这些年来收服的流寇山贼,还有各地涌入的流民,包括他们生下的子女。 在这一方面,狼调县可谓是全国顶尖了,估计整个大汉也没有几个县城能治理到这样的程度,治安稳定,粮食丰产,民心归附,流民多而不乱,反而逐渐稳定,参与劳作,成为狼调县发展的一大助力,称得上是个奇迹了。 在刘赫与钱理的亲自督促下,城墙也得到了加高和加固,原本只有两丈左右高的城墙,被加高到了三丈有余。 对于拥有大量攻城器械的正规军来说,狼调县这点城墙或许不堪一击,不过对于那些战斗力比乌合之众强不了多少的太平教众而言,刘赫对这城墙还是很放心的。 但是一切事情,却远没有刘赫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此时,在县丞梁浩的府中,聚集了一大批人。 这些人都是狼调县城中的大小十几个家族的代表,他们如今齐集一堂,也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阴谋暗藏 梁家在这些家族中实力相对较强,现任家主梁浩,字伯辉,是如今狼调县的县丞,而他父亲曾经是此地县令,家中良田数千亩,在本地势力极大。 此时的梁浩,正跪坐在大堂主位之上,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各位家主……” 梁浩一说话,下面众人很快就安静下来,这让梁浩觉得非常满意,他对这种一呼百应的感觉十分享受。 “大家或多或少,想必也都听说了一些事情,今日老夫请各位驾临鄙府所为何事,估计大家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说到此处,梁浩停顿了下,看了一眼众人的反应,随后才接着说下去:“老夫已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刘赫小儿乃是害死前任杨县令的真凶!” 虽然这些家族早就对此有所猜测,可是如今一听到梁浩的话,还是有些惊讶,忍不住互相私语讨论起来。 梁浩挥手压下了众人的声音,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愤怒:“杨县令上任以来,爱民如子,政绩斐然,抗匪有功,赈济灾民,不辞辛劳,竟然遭到这刘赫的谋害,实在是罪大恶极!” 梁浩说得是大义凛然,但下面众人都很清楚,什么政绩斐然,全是胡扯。这姓杨的贪赃枉法,视百姓如草芥,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不过大家对此也并不介意,反正都是找借口罢了,真话假话不重要,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为了两个字——利益,仅此而已。 当然,心里知道归知道,话却不能这么说,在座众人不但没有反对,反而一个个面露赞同的神色。 梁浩对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十分得意。 “老夫今日特招诸位前来,就是为了大家一同商议,将此竖子推翻,为杨县令报仇,然后禀明郡守,另选贤明之士担任县令。” 这话让大家再次惊讶了起来。 大家虽然对这个刘赫并不怎么满意,甚至多多少少有些怨气,可是刘赫担任县令以来,毕竟是没有怎么侵犯各个家族的利益,这冒然提出要对付他,众人都觉得十分诧异。 最主要的是,三千安民军实力非凡,绝非他们所能抗衡,如此贸贸然去对抗,岂不是自寻死路?这些家主一个比一个精,怎么可能冒这么大风险? “梁家主,此事太过突然,老夫觉得还要从长计议为好。” “是啊,伯辉兄,这刘赫固然令人生厌,可终究没有直接侵犯各大家族的利益,如今大旱已过,狼调县日渐富足,以某观之,用不了多久,晋阳城内几大家族的弟子定会想办法将此子挤走,夺了这县令之位,咱们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错,更何况刘赫与他这帮兄弟,个个武勇不凡,安民军更是军势惊人,咱们撞上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看着众人似乎都持反对意见,让梁浩心中十分不爽。 “哼,此语实乃荒谬也。” “狼调县可不是他刘家的,而是咱们各大家族的!以往但凡有土地开垦出来,必然是先由咱们挑选,有外人来定居,也必先过咱们的眼,或挑走做奴仆下人,或带回家做丫鬟小妾,要么留着做佃户收租。” “可是自打这刘赫小儿上任以来,多出来的几万人口,还有开垦的大量荒地,都和咱们没有半点关系,这厮竟然把这些土地都分给了那些农户和流民,简直是败坏纲常,无法无天!” 这一点戳中了各家主的痛点。 在刘赫之前,整个狼调县超过七成的耕地,都掌控在在座这几个家族手中,每个家族蓄养的下人、门客、护卫,少则一二百,多则七八百。 可是刘赫一来,开垦出荒地数十万亩,挖水井,通水渠,将许多旱地变成水浇田,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却分不到其中半点利益,要说众人没有怨气,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最关键的是,这种土地直接分发给农户的事情,一旦形成惯例,对这些地方豪强门阀的打击,才是最根本的。 各大家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了很大的动摇。 梁浩趁热打铁:“诸位想想,百姓掌控的田地日益增多,而我等的财富却未有增长,长此以往,你我各家在这狼调县的地位越来越低,百姓也不必再为了几亩地糊口,而来求于我等,反而外面手下的佃户、仆从,却会对外面那些无需交租的农户心生艳羡之情,到时候你我各大家族,势必面临人心离散的困境,这岂不是灭亡之道?” 这话一出,着实把在场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所谓“温水煮青蛙”,刘赫当时之所以没有动这些家族的利益,一来是自己实在也没有太多精力,二来其实也是抱着这个想法,让大家提不起太强的反抗之心,反正自己当下的日子还能继续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只有这样慢慢侵蚀,才能瓦解各大家族的势力。 只不过如今这梁浩把这话挑明了,各位家主也不是蠢蛋,如此哪儿还能想不明白? “梁家主一言惊醒梦中人,此事确实是关乎到大家生死存亡的大事!” “不错不错,是该好好商议一番才行。” “伯辉兄既然唤我等前来,必是已经有了妥善的对策,还望不吝赐教啊!” 梁浩心中窃喜,得意之情更甚于初时。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这种被别人有求于自己的感觉,实在让他心中无比沉醉。 “诸位放心,梁某岂会是那种不知好歹,自寻死路之人?安民军之威,浩岂不知?梁某今日既敢提出此事,自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此言一出,众人都眼前一亮,纷纷看向了他。 “伯辉兄既已有良策,就别卖关子了,快快教我等!”众人催促道。 梁浩微微一笑,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本不该泄漏,不过咱们各家相交数代,紧密相关,大家也都是可靠之人,所以我就不妨告诉你们,免得日后说我梁某人没有给你们升官发财的机会。” 他这么一说,大家更加好奇了,不知道这件事里面到底还牵扯了什么重大的秘密,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有些望眼欲穿。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说动众人 梁浩神秘一笑,看了看众人焦急的神情,缓缓开口。 “下月初五,太平道大贤良师,大举义旗,再立天下!” “啊!什么!” 梁浩这一句话,着实把这十几个家族的族长们吓得不轻,一个个脸色苍白,甚至身子都有些发抖起来。 “哼,一群废物!只配给我梁家做进阶之梯罢了!”梁浩在心里鄙夷了一声。 有几个胆小的家主作势欲走,慌忙向梁浩辞别,却被梁浩示意下人拦了回来。 “诸位,在梁某说出此话之前,大门敞开,出入自由。不过现在嘛,可就由不得大家了。事到如今,咱们都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不少家主被惊得半天才回过神来,一个个后悔不已。 “哎呀,伯辉兄啊,这……这是谋反啊,要杀头的啊!我等万万不敢啊!” “是啊!谋逆大罪,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今日的话,我等权当没听见,如何?” 看着这些人的窝囊模样,梁浩脸色冷了下来。 “哼!我是看在大家相交多年的份上,才把这样一个天大的机遇告知汝等,你们却还不领情?” 这些家主们却一个个都拉着一副苦瓜脸:“梁家主莫要开玩笑了,此等大罪,何来升官发财,又何谈机遇啊?” 梁浩有些不屑地看着他们,不慌不忙地解释着。 “我也不怕你们知晓,大贤良师为了此事,早已谋划多年,如今的朝堂、宫中、地方州郡,甚至洛阳禁军之内,遍布仙师的人,而当今这个无道的天子仍然毫无察觉,到时候仙师大军一起,里应外合,洛阳指日可破,一旦掌握了禁军,再凭借太平道百万教众,席卷天下,轻而易举!”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大家明显被梁浩这番话惊得不轻。 如今的大汉天下,虽然是内忧外患,但是整体而言,还算太平,尤其对于这些地方豪强而言,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就算要反对刘赫这个县令,却谁也没有想过居然还伴随着改朝换代这种事情的发生,如今忽然来了这样一个惊天秘闻,如何不震惊? 但很快的,就有人反应过来了,向梁浩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大家也马上惊醒,这种大事,梁浩一个区区县丞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一提到这个,梁浩脸上忍不住浮现几分得意之色:“梁某不才,得到大贤良师的垂青,早就派遣神使向我传达了仙旨,命我配合天兵天将,里应外合,一举攻破狼调县!” “不但如此,神使还承诺,一旦只要剪除了刘赫,这狼调县依然是咱们各大家族的天下,大家想想,以狼调县如今的富足,早已是今非昔比,一旦我等重新掌控此县,可以获取的财富、地位,必然远超过往,到时候进入晋阳州府,也未必是空想了啊!” 这张大饼一画,在场众人都顿时心神往之。 在场的十几名家主都不是愚蠢之人,听了他这番解释,又结合之前种种言行,很快就理解了,心中大是惊奇。 “想不到梁县丞竟然勾结……哦不,是攀上了大贤良师这样的高枝,怪不得如此有恃无恐了啊。” 在这样的话语背后,各人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想法,是羡慕,还是嫉妒,或是仇视,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反正这个梁浩此时心中是无比畅快。 “各位……”梁浩一出声,下面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想听听他到底还有什么话要说。 “大贤良师有命,大事在即,变天之日不远矣。这狼调县如今乃是我并州诸县中最富庶的县之一,而且紧邻晋阳城,可谓是天兵们夺取太原郡,从而掌控并州的战略要地。” 对梁浩的这番言语,大家还是认同的。 虽然大家多多少少对这个新县令刘赫有点不满,但是对他治理狼调县的成果,还是相当佩服的。 如今的狼调县,人口是周边县城的两三倍,粮草丰沛,兵源更是充足,而且寻常百姓的体格也明显强壮了不少。 一旦有心之人攻下此处,很快就可以拉起一支一万人以上的青壮军队,而且一段时间内都不需要担心军械、粮草等后勤补给的问题,这在整个并州众多县城之中,都算得上数一数二。 不过问题也在这里了。 正因为这些条件的强化,刘赫手下的三千安民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包括刘赫自己在内的几名统领,也是个个武艺高强,远近闻名,整支军队士气又是极高,身经百战,战斗力之强,即便是刺史手下的并州军,估计也不过如此。 这样一支强大的部队,他们区区几个家族,只怕也不够对安民军产生什么实质性威胁,这功劳实在是不好拿啊,搞不好还要把全家的性命都搭进去。 这些想法当然瞒不过梁浩,毕竟说到底,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有这个担忧,只不过在听了那“神使”的密谋良策以及对事后的封赏承诺后,他才毅然答应下来。 “诸位在担忧些什么,我梁某自然知晓。莫说是你们,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做那种以卵击石之举。大贤良师既然敢下此等命令,当然就有应对之策,区区一个县令,如何能是堂堂仙师的对手?” 众人听梁浩这样说,心中或多或少放下了几丝担忧。 “却不知大贤良师有何良策?只要真的能扳倒这个刘赫小儿,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 “是啊是啊,梁大人就不要卖关子了,快快说来!” “我等听命便是,梁大人快些说!” 听着大家的表态,梁浩心中暗自得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拉拢了众多家族为己用,成为自己梁家的势力,这样以后在大贤良师手下自然更加容易得到重视,一旦大事成功,就是自己平步青云之日! “咳咳……”梁浩作势咳了几声,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诸位且放心。大贤良师派神使带来几瓶仙药,与我约定,下个月初五,大贤良师举大事之日,会有一队天兵前来攻打我狼调县,到时候我等就以犒劳将士为名,将此仙药掺入饭菜酒水之中,如此一来,天兵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狼调县!届时我等就都是开国的功臣,封爵荫子,不在话下!” 众人闻言,眼睛大亮! 谁不想求个功名利禄,如今刘赫在位,大家丝毫看不到希望,没想到这便来了如此一个绝好的良机! 不过即便如此,此事牵扯终究太大,在场仍有不少人似乎没有完全放心。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密谋刘赫 “梁家主,此事当然是绝妙,我唐某人自然赞同。只是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单凭梁大人您一句话,我等实在是有些……” 此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梁浩双眼一眯,扫视了一圈眼前众人。 “怎么?难道还怀疑我梁某人勾结刘赫小儿陷害各位不成?” 此话语气之中已经明显有些怒意,众人此时哪儿敢得罪梁浩,因此赶忙解释。 “梁兄莫要多想,我等皆是世交,几家相识都有数十年了,如何能信不过梁兄你呢?只是此事毕竟太过惊世骇俗,一时之间难以完全接受,也是情理之中啊,梁兄你说是不是?” 梁浩冷哼一声,面色稍缓:“那以诸位之见,要如何才能相信?” 众人面面相觑,不久之后,一个年纪稍长之人上前两步,拱手道:“不知大贤良师派来的那位神使如今可还在贵府之中?” 梁浩一听,马上就明白了他们想做什么。 先前说的那些话只怕都只是借口罢了,归根结底,真正的目的还是想亲自见到神使免谈,说白了,这些家族还是不愿意就这样供他梁家驱使,还想着找机会能让他们自己成为此次大计的领导之人,再不济也不要屈居梁家之下。 梁浩大脑飞速地转动着。 那位神使身份特殊,来历特别,虽然之前自己和他相谈甚欢,相处愉快,但是其他各个家族也并不比自己梁家弱多少,有几人和这位神使还是以前的身份时的私交也好过自己,所以梁浩此时还是心中打鼓。 如果这个时候让他们见到神使,万一他们抛出什么诱人的条件,梁浩也难保这位神使大人会不会突然改主意。 几个家族之间,平时虽然和和气气,关键时刻也基本能够团结起来一起对付诸如刘赫这种阻碍他们世家门阀发展壮大的人,但是私底下的勾心斗角永远是少不了的,尤其在这种几乎可以说关乎到自己家族未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辉煌的大事上,没有谁会轻易退让的,这一点身为梁家族长的梁浩再清楚不过了。 “绝对不能让他们见到神使!” 梁浩心中打定了主意,心中飞速琢磨着如何给大家解释,才能保证这些人不会背叛自己。 “怎么了?难道梁大人不想让我等见到神使阁下么?” 其中一个族长语气有些不善地问道,其他人一听这话,脸色也瞬间变得有些不好看。 “这……这怎么会呢……”梁浩额头冒出冷汗,心中不免焦急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急匆匆地跑到了这议事厅之中,梁浩定眼一看,原来是神使身边的一个仆从,内心顿时一紧。 梁浩不敢怠慢,虽然只是神使身边一个仆从,但他在神使旁边随身伺候,能说话的机会比自己可多多了,自己可不敢轻视了他。 梁浩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迎了上去,躬身问道:“不知神使大人有何吩咐?” 大家见他对来人如此恭敬,也纷纷安静了下来,想看看那位神秘的大人物忽然派手下过来想说些什么,或许能让他们找到一点机会也说不定。 来人一直躬着身子,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向里面众位族长行礼,然后开口说道:“神使大人说了,诸位大人在此商议和争论之事,他都已经知晓了。” 众人闻言神情一凛,显得愈发恭敬了,而梁浩则多了一分紧张,其他人又添了一分期待。 那仆从微微抬头瞄了一眼众人的神情,随后迅速低了回去。 “神使大人说了,诸位对于举义之事如此热忱,足见高义,我太平道不胜欢迎。原本他应当亲自出面向各位道谢,只是长途跋涉,身体有恙,暂需静养几日。待大事成功之后,他必定亲自向各位敬酒庆功,并且上报大贤良师,论功行赏!这狼调县乃是整个太原郡中的起事首战,到时候诸位家族的地位自可水涨船高!” 这番话一出,众人虽然有些失望,却也心中大定。 一来,这是明显回绝了他们现在要见神使的要求,二来,话也已经说得很明白,只要事情一成功,他们必然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太原郡中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虽然大家想要顶替梁家的想法落空了,不过能得到神使大人亲口给出的这样一个答复,众人也已经心满意足。 只要地位有了,资源有了,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慢慢运作,难保没机会超过其他家族,称霸一方。 这位神使大人话已至此,大家心里明白,如果他们有人不同意,或者反水,那等待他们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所以哪怕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平时根本看不起太平道的那群“贱民”,但是形势比人强,为了家族利益考虑,此刻也容不得他们有其他的想法了。 “我等愿意为大贤良师奉献一切,绝无怨言!”众人纷纷表态。 那仆从低着头,也看不出神色如何,就这样告辞退去,而梁浩也是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神使大人还是看重我的,之后我可要加倍讨好他才是啊!” 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梁浩重新拾起威严,坐回到了自己的主位上。 “各位……”梁浩向众人挥了挥手道,“承蒙神使错爱,点名让梁某人住持大局,在下惶恐万分,倍感荣宠!” 看着他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还专门把“主持大局”四个字刻意加了重音,众人不免有些不满,可是也无可奈何,还得装模作样说了一些恭喜的言辞。 梁浩心中欢欣不已,强忍住激动,开始布置起来。 “如今距离起事还有些时日,此事十分重大,如若有丝毫泄露的话……” 说话间,梁浩看了看众人,意思十分明显。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方才出来询问神使情况的那位长者再次站了出来。 “梁家主思虑周详,我等自当谅解。距离举事之日,尚有不足半月的时间,咱们就各自派家奴回去报信,说有大事要商议,这些时日就留在梁府了,没有特殊情况,谁也不能踏出梁府半步,有情况需要回报家中的,也都由你们梁府的人帮忙传达,这样梁家主总该放心了?” 众家主个个面色不忿,显然这个决定让他们颇有些觉得屈辱,只不过碍于形势,不得不如此而已。 这梁浩是个典型的笑面虎,据说他家里的奴仆,只要遇到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动辄就是毒打,被打死者不在少数,自己等人虽然说起来也是和他平起平坐的各大家主,并不惧怕他害自己,可是和这样的人同一个屋檐下,总归心里不舒服。 不过,他们是不舒服了,但这也正是梁浩想要的结果,不借这个时机好好打压下他们,树立自己的威信,以后怎么梁家如何领导这么多家族? 第一百三十八章 崔钧归来 梁浩心中得意,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他赶紧恭恭敬敬地回礼。 “哎呀,这如何敢当,倒是让各位家主受委屈了,不过大家放心,我梁府必定会好好招待诸位,定然让各位宾至如归啊,哈哈!” 随后,梁浩唤了几个家奴进来,吩咐他们赶紧准备客房,又让厨房准备酒宴,待大家稍事休息之后,晚上好好饮宴一番。 梁浩这边是志得意满了,而刘赫那边也没闲着,他们对梁浩等人的阴谋还是毫无察觉,依然对狼调县的防御力量信心满满。 三千多安民军每日都在不停歇地操练着,再加上军纪严明,粮食充足,军械精良,以及狼调县本身经过加高加固的城墙,刘赫自信哪怕有一万人的黄巾军来攻城,自己也足以轻松应对。 因此,刘赫非但没有把黄巾大军视为危机,反而还看作自己趁势而起的一次大机遇。 只是刘赫虽然知道这个过程千难万险,可也绝对想不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桩惊险万分的巨大阴谋已经即将爆发,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暴风雨来临前往往格外宁静,大汉天下这段时间似乎也分外安宁,刘赫为了应对即将爆发的大战,对军事进行了部分调动。 骑兵已有二百六十人的规模,一人两骑,能够保证持久的战斗力,不过骑兵在守城战中并不能发挥什么作用,因此刘赫让关羽一并带去黄水乡。 不过一旦贼兵真的要进攻县城,那如今城中一千二百名安民军也难以抵挡,因此他又亲自带兵八百入城,这样一来,城中有士兵两千,分别由刘赫自己,以及程良、张勇统帅。 黄水乡中有一千二百人,外加二百六十人的骑兵,分别由关羽、朱烨、叶祥统帅,其中关羽因为还兼骑兵统领,所以统兵最多,朱烨次之,叶祥最少。 最后的十余天时间里,众人操练比往常愈发勤快,而五狼谷那边的开矿以及打造兵器铠甲事宜,也被刘赫授意停了下来,准备好的所有矿石、军械,都被运出山放入军库之中,以免黄巾军从山中突袭,这些物资被他们劫掠走。 本来刘赫当初放到五狼谷周围山里的那座微型金属矿,现在已经开采差不多了,矿产所剩无几,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之后这个工作如何安排,就要看接下来战局以及天下大势的发展了。 这一日,正是三月初一,一大清早,刘赫就在校场中,与程良、张勇一起,训练士卒,忽然有人来禀报,说有一人在县府外求见,自称崔钧。 刘赫闻言大喜:“哈哈,看来这崔钧是打听到什么动静了,三弟四弟,走,去迎接下咱们安民军新来的军师呀!” 程良和张勇和崔钧接触过几日,对他的学识和心胸也十分佩服,只不过对刘赫说的“军师”二字十分不解,但也没有多问,就跟着他一起出去迎接了。 “哎呀呀,崔兄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刘赫还未到门口,只是刚刚看到崔钧的身影站在门外,便赶紧拱手相迎。 崔钧喜出望外,还礼道:“哈哈,刘兄客气了,一段时日不见,不想刘兄已然成为一县之长,更是已为人父,令小弟佩服不已啊!” 程良和张勇也纷纷与崔钧见礼,几人十分欢喜,刘赫抓着崔钧的手,一边笑谈,一边往府中走去。 刘赫专门命人取了瓜果糕点,四人没有在大厅中端坐,而是来到了县府后院,闲聊攀谈。 刘赫问道:“不知崔兄此来,有何见教?你我之间的赌约,这也还没到出结果的时候?” 崔钧闻言,面露羞愧之色。 “唉,刘兄别提了。兄台才智非凡,小弟实在是敬佩万分。这太平道前段时日异常安份,连平日里惯例的一些事情也都忽然停止,小弟便觉得有了猫腻。这段时间,小弟又联系了诸多地方豪杰,他们告知,这大半年来,那位张教主手下的人手频频调动,暗地里购买了一部分兵器,也曾有人见过他的弟子出现在洛阳城中几位高官府邸之内。” “以此种种,结合刘兄之前所说,这张角心怀反意,可谓是昭然若揭了。” 刘赫恍然大悟:“崔兄交友遍天下,论起探听消息的门路,让刘某也是十分佩服啊!” “刘兄莫要取笑我了”。 崔钧笑道,“小弟这点微末伎俩,如何比得刘兄你不出门而知天下大势。今日小弟此来,就是愿赌服输,从此愿为刘兄驱策,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程良、张勇皆是大喜:“好啊,崔兄见识广博,出身名门,学识也是一等一的,能和我们同道而行,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刘赫却意见不同:“不知崔兄此决定,可告知了令尊崔廷尉?” 这个时代对孝道的尊崇程度,远不是刘赫前世那个年代可比的,子女的一言一行,尤其是崔钧这样的“未成年”,任何重大决定都必须告知父母,经得同意之后才可以。 崔钧加入刘赫安民军阵营,保境安民,说起来自然是合情合理,但是也必须报之父母知晓才行。 崔钧闻言,叹了口气:“唉,实不相瞒,刘兄之前与小弟推测的情况,果然不假,我将太平道的事情告知家父,家父果然不信,而且大怒不已,叱责我不务正业,荒废文武,勒令我在家好好读书。还好我没有将和刘兄的赌约告诉他,否则他必然会遣人来将我强行带往洛阳,到他身边亲自看管。” 刘赫三人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也完全符合他们的想象。 崔钧继续说道:“如今天下将有大变,若是因父母一时愚妄之言而退缩,日后天下大乱,朝纲不振,不但黎民受苦,我崔家也势必遭殃。我今日违逆父命,只求能助刘兄平定一方,上对得起皇恩,下对得起苍生,中间也对得起家族父母养育之恩,正所谓是忠孝两全之举,岂能因一时愚孝而废弃!” “好!”程良抚掌喝彩,“这话说得在理,我程良是个粗人,虽然说不出这般大道理,可是也知道忠孝乃立身之本,可是愚忠愚孝也取不得,就凭你这番话,今晚摆上接风宴,程某就得敬你三大碗!” 刘赫笑道:“说的不错,是该为崔兄接风洗尘呐,我们兄弟五人都是武将,正好缺一个智谋之士,以崔兄你的学识,刘某能得你协助,实为幸甚啊!” 崔钧被刘赫如此夸奖一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刘兄大才,远过于我,日后携手并进,还望刘兄多多指教才是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军中令旗 刘赫一笑置之,可不会因此得意,他有自知之明,自己这次打赌能赢,靠的全是前世所学的历史知识而已。 他从腰间把所配的沧溟剑取下,递给崔钧。如今的沧溟剑已和最初铸造出来时大不相同了,剑柄也是精心打造的,一头睚眦张着大嘴,将那剑锐利的剑身“吐”了出来。 “崔兄虽然赌约是输了,不过日后既然是自己人了,那防身利器还是要有的,这把沧溟剑,就当是借给崔兄用的,日后若是寻得更趁手的利器,崔兄再还我不迟。” 刘赫知道崔钧这样的人,重视承诺,如果说给他,那他决计不会收,所以才想了这么个说辞。 “是啊崔兄,以后我们所做之事,只会越来越危险,崔兄带着这沧溟剑,也好做防身之用。” 张勇也帮忙劝着。 见几人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崔钧也实在找不出其他理由矫情下去,他站起身,郑重接过沧溟剑。 “主公如此厚爱,崔钧必以死相报!” 见他直接改口叫“主公”了,刘赫刚一开始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叮,系统提示,宿主收服历史名人崔钧,崔钧巅峰属性中,统帅、智力、政治都超过80点,宿主得到奖励积分55点。” “叮,系统提示,宿主完成任务:收服一个历史原本有名的文臣,得到奖励积分60点,任意可分配智力提升1点,且该文臣原巅峰智力达到90,额外奖励积分30点,共奖励积分90点。” 崔钧来投,任务也完成了,可谓双喜临门,刘赫高兴得合不拢嘴。 不过一个县城,职位有限,大多数职位依然被城中几大家族的人把持着,所以刘赫也一时间腾不出合适的位置给崔钧,只得让他做自己一个随军军师。 崔钧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出身高官门第,来此投奔本来也不是为了功名,只为一个志同道合。 比起职位,崔钧更在意的,却是刘赫在接风宴上对他提及的“不出五日,张角必有所动”这句话。 他已经深信张角即将起事,就算不是五日之内,只怕时间也不会太久,而并州就在冀州隔壁,只要冀州一起事,用不了多久就会波及此地。 所以第二日一早,他就请求刘赫带他参观军容去了。 花费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刘赫带着崔钧,把县城里以及黄水乡这两处的操练都参观了一遍,然后在乡里跟关羽等人一同用饭。 关羽,朱烨和叶祥,昨天夜间也被刘赫叫到城中给崔钧接风,所以已经知道了他成为安民军军师的事情,因此早上操练看到他和刘赫出现,并不惊讶。 这段时间操练更紧,上午列队操练,下午士兵之间进行格斗、对战等训练,用过午饭之后,休息了半个时辰,刘赫等人就又带着士兵们出现在了练兵的山谷之中。 刘赫等五人坐在旁边的巨石之上,观看着士兵们进行对战演练。 关羽似乎对自己训练的部队有些自信,问道:“不知军师以为我们安民军军容如何?” 刘赫等人也期待地看着崔钧,显然想听听这位军师的建议,他所见过的军队自然比自己等人要多得多,自小学习也常有读兵书,必有一些见解。 崔钧忽笑答:“我观安民军军容严整,士气昂扬,军械齐备,虽然不如京城禁军,不过比起我所知道的众多郡、县之兵,已经强出许多了。” 得到他如此褒奖,众人也是欣喜。 刘赫问道:“不知我军还有何可以弥补之处?” 崔钧微微沉思后答道:“恩……确实有一事尚需改进。” “哦?愿闻其详。” “我军如今军令传达,依然是靠传令兵跑入军队之中,向各什长、伍长传递,对于目前三千人规模的军队而言,如此行军传令却也没有问题,可是日后若是继续发展壮大,却是不行了。” 众人疑惑道:“那要如何改善?” 崔钧站起身:“军队人数一多,驻扎也好,出兵也罢,动辄绵延数十里,靠言语传话,如何能有效率?唯有靠令旗!” 刘赫眼前一亮:“对啊,令旗,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这东西他前世看电视的时候也经常见到,不过并没有特别在意,如今崔钧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这件看起来很平凡的东西,对于大部队的作用是何等重要。 关羽等人却是不太清楚,崔钧见他们面有疑惑之色,便耐心解释。 “行军之时,主将居中,传达军令,而这个军令就需要由令旗兵站于高台,举起令旗传达到四方,不同的颜色的令旗,就代表不同的军令,另外,再配合击鼓、鸣金等声音,结合起来,形成进、退、集、散等不同的军令。” 崔钧又随地捡起一些树枝,石头进行简单的演示,关羽等人便基本明白过来。 “原来治军、带兵,还有这么多门道讲究,以前我等太过自信了些,日后还要向军师多多讨教才是啊。” 刘赫算了算时间:“咱们得尽快将这一套方法贯彻下去,否则的话,一来影响之后的战斗,二来到时候若是吸收了大量俘虏、流民,军容扩大,那训练起来可就费劲大了。” “主公所言不错,不过好在目前咱们军队人数并不算多,这套方法也不复杂,今日将令旗、军鼓等备齐,明日开始操练,用不了日,就可以让全军上下熟识了。” “嗯,军师所言不错,此事就交给我去办了,半日之内必定备齐!” 关羽自告奋勇,刘赫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同意了。 崔钧把所需要的这些东西的具体情况,向关羽做了个交待,关羽便骑上自己那赤烟绝影马飞驰而去了。 这赤烟绝影到底是绝世神驹,哪怕尚未成年,也可以托着关羽这沉重的身躯,健步如飞百里而不气喘。 或许是受到崔钧这个新建议的鼓舞,几人一时间都纷纷提出了自己对改良军制的一些想法。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总算梳理出了几个像模像样的建议,决定回城跟程良、张勇商议决定之后就普及到全军。 之后刘赫又去陪黑王玩耍了一会儿,一直到夜幕降临,在乡里用过晚饭之后,刘赫才和崔钧驱马回城。 刚刚回到县府,得到消息的张勇就赶紧迎了过来,而程良尚有军务没忙完,所以就没有过来。 “大哥,军师,有重要军情!” 二人马上神色肃然,跟张勇来到了正厅中。 第一百四十章 事前决策 张勇将一块布帛递给刘赫,刘赫接过一看,上面写了几行字。 刘赫很快便看完了,抚掌大笑:“哈哈,太好了!这唐周果然有点用处。” 崔钧有些不明就里,刘赫与张勇就先把唐周的身份,以及之前收服他的情况,跟崔钧进行一个简单的说明,把崔钧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主公神机妙算啊,居然都把卧底的手伸到张角眼皮底下去了!” 刘赫开心说道:“哈哈,军师这次夸奖,我就受用了。这唐周传讯来说了两件事,件件对我们都是大事。” 崔钧好奇道:“却是哪两件事?” “第一,太平道已确定本月初五起事,张角已亲自赶往洛阳,留着自己几个弟子镇守冀州。他联络好了朝中和军中几位高官,届时里应外合,先拿下洛阳,号令天下。” “第二,他将麾下信徒编为大小三十六方,各设一名渠帅,约定届时大家头戴黄巾,登高一呼,这三十六方分别攻击不同州郡,其中就有一小方,约八千余人,由渠帅五鹿率领,准备从冀州潜入我并州地界,第一步就是攻取太原郡。” 崔钧大惊:“那咱们是不是马上通知太守大人,否则凭晋阳城的那点兵力,如何抵挡这么多贼兵?” 刘赫笑道:“呵呵,军师莫急,待我说完。这信中还说了,这一小方,虽然是要攻取太原郡,但第一目标却不是晋阳城。” 崔钧愕然:“不攻晋阳,那他们是想……难道是……是冲我狼调县而来?” “不错,军师一猜就中!” 崔钧沉思者:“嗯,看来他们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这太平道的军队,虽然人多势众,不过在攻城器具方面必然缺乏。晋阳城高壕深,自然不容易攻取,他们转而找一个比较富庶的小县城,先攻下作为补给基地,然后图谋整个太原郡,而目前整个并州,论富庶程度,我狼调县当属第一。” 张勇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军师,这么快就把他们的意图猜得八九不离十。” 崔钧摇了摇头:“这却不难猜,以主公的智谋,若是易地而处,必然也能猜到。不过既然得知他们要来攻打我们,不知主公有何谋划?” 刘赫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呵呵,以我度之,这三十六方的人,并非都是士卒,还有妇孺老幼负责烧火做饭等,算算这五鹿率领的八千多人,真正能有战斗力的最多也不过四五千罢了,而在战斗力方面与我安民军也不能比,若换做旁人,不知底细,被他们浩浩荡荡一吓唬,或许会吃亏,我却是不惧。” 崔钧点了点头:“主公所言不错,不过如果钧所料无差的话,主公想的应该是如何收服这八千人,而不是歼灭?” “哈哈哈,知我者,军师也!不知军师可有计策?” “计策不敢说,也不过是受了主公的启发而已。”崔钧谦虚说道。 刘赫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哦?军师不妨说说看。” 崔钧得命,便张嘴细细说来:“主公之前屡次剿灭山贼,都是秉持一个原则,那就是只除大恶,威慑宵小,恩威并施,加以收服,这一点对于太平道的大多数信众,基本上也是同理。” 刘赫与张勇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太平军势大,我们要想故技重施,真的可以成功么?” 张勇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崔钧笑道:“呵呵,要想让对方诚心归降,有两个条件。” 他竖起两根手指。 “其一,我们能将他们彻底击败,是以极大的优势,甚至碾压式地击败,如果是双方胶着,两败俱伤之后惨胜,那难免对方数千人中会有人不服,这就容易造成隐患。” 刘赫与张勇连连点头。 “其二,让他们看到巨大的好处,这一点与主公之前剿匪后的所为是一样的,无非就是房屋、田地之类罢了。” 张勇皱起眉头:“太平军受张角蛊惑,为了自己生死存亡,如今初战,其士气定然高昂,更兼人数众多,纵然军备、战斗力不如我们,可要想轻易取胜,只怕也不易。另外,我狼调县如今已有七万余百姓,土地有限,再要让这七八千人安居下来,只怕一时之间也有难处,可若迁延日久,又恐生变。” 崔钧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了刘赫。 “呵呵,此事钧亦未有良策,不过想必主公已经有所准备了?” 刘赫愣了下,随后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军师啊。” 张勇起了好奇心,看向刘赫道:“大哥什么时候准备的啊?小弟怎么不知道。” 刘赫摆摆手:“嗨,也算不得什么准备。我既然早就料到太平军会分成三十六方,自然对此有所打算。我之所以将咱们安民军分到城内和黄水乡两边,也是为了在太平军攻城久战不下的时候,由二弟率骑兵,其他几人率步兵从黄水乡围杀过来。” 说到这里张勇就已经明白了。 “小弟明白了,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有咱们守着城池,对方想要攻下来自然千难万难,时间久了之后,自然士气衰落,这时候二哥他们从后方杀过来,自然能够事半功倍了。这么好的主意,大哥怎么也不事先告诉我们。” 刘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道:“四弟可还记得许子将的那番点评?” “当然记得!” 张勇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时崔钧问道:“怎么?许先生居然来过了?” 刘赫还以为崔钧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如今见他并不清楚,就把许邵来到狼调县,然后和自己见面,对自己几人一番点评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 “哈哈哈,果然是子将先生的作风啊!” 崔钧这边抚掌大笑。 “其实这一安排原本我也是无心之举,只是在得到了子将先生的点评之后,愚兄却有了不同的想法。子将先生评价二弟刚而自恃,三弟勇而无谋,四弟你则是谋而少断,五弟智而不用,叶祥更是毫无主见,总而言之,都未达到可以独当一面的地步。” 张勇脸色有些羞臊,也清楚这评价确实没错。 “也怪我以往习惯于亲力亲为,你们没有独当一面的机会。所以我把军队一分为二之后,日常操练也很少再出现,军中事务几乎都交给你们几人了。只不过这事若是跟你们明说了,却又不便了。” “大哥……我……”张勇双唇抖动,双目微红,显是情绪有些激动了。 刘赫握住张勇的手,说道:“四弟啊,还是那句话,咱们五兄弟,同生共死,你们总是要有独自领军一方的那一天的,子将先生所说的这些问题,都务求改进,否则万一有所损伤,大哥如何苟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佬会面 张勇紧握刘赫的手,郑重其事地点头道:“小弟明白了!” 只这一句话,包含了无比的决心。 崔钧在一旁看得也是欣慰不已,能够与这一的人共事,实在是幸甚。 “呵呵,好了,主公,咱们还是说回正事。” “军师说的是啊。有了这样的布置,这恩威并施之中的威,便不成问题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恩了。” 张勇眉头紧锁:“大哥,这一点小弟就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了,这七八千人,要想快速安置下来,到底有什么好办法?” 刘赫神秘一笑:“若是只着眼于咱们狼调县,自然是办不到的了。” 张勇和崔钧一听,顿时也明白了。 “主公大哥是说,将他们安置到周边各县?” 刘赫点了点头。 张勇猛地一拍大腿:“对啊,这天下百姓安居,也不是咱一家的事情,周边各县也该出力才是,到时候咱们就带着那几千人北上去盂县,帮助他们在盂县定居下来。” 崔钧忽然笑道:“哈哈,四将军想得是不错,可据钧所知,这盂县的那个耿县令,也是个酒肉县令,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如果他不肯接纳,又该如何?” 张勇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一点,不过终究是智力83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若他如此不识相,那也无妨。这几个县城军备尽皆废弛,以太平军的声势之壮,这些县城势必会向郡守求援。到时候咱们分兵两处,一处伪装成太平军攻城,另一处伪装成郡守派来的援军,诈开城门,然后里应外合,夺了他们的城池,将那些无能之辈拉下马。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安顿了这七八千太平军,还能够安抚盂县百姓,发展生产,一举两得!” “哈哈,看来主公一番教诲,四将军如今依然是又谋又有断了啊,甚好,甚好啊!” 刘赫也是一脸欣慰地看着张勇,让张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可怜的盂县县令,完全不知道现在正在歌舞升平的自己,已经被隔壁县的人给算计进去了。 这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不但在冀、并两州如此,在大汉各地,无一例外,然而并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这其中隐藏的巨大危机…… 京城洛阳,这里作为大汉的首都,哪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其繁华程度也是举世无双。 如今正值傍晚,大街上人来人往,酒楼开始掌灯,小贩们也忙着卖完最后一点货物就回家吃饭了,夕阳残辉之下,映射出一片恍如盛世一般的景象。 此时一辆马车在大街上行驶着,很快就停在了一座庄严府邸的门口。 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老者,从马车中走了出来,看了看门口“崔府”的匾额,在门子一脸赔笑的接引下,径直朝里面走了过去。 刚刚进了大门,就听得一声“恕罪”传了过来。 “哎呀呀,子干贤弟驾临,愚兄未能远迎,恕罪,恕罪啊!” 只见一名身材清瘦,留着三缕长髯的老者,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欣喜的笑容。 “呵呵,威考兄,植今日读到令祖亭伯公的几篇文章,有些不明之处,这才入夜造访,多有叨扰,望兄长莫怪才是啊。” 进门的这位老者拱手说道。 那清瘦老者也没有客气,走过来拉着高大老者的手,就往屋内走去。 “贤弟来得正好啊,愚兄这几日也在拜读尊师季长先生的几部大作,有些地方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你我正好可以探讨一二。” 说完,他扭头对一个随从说道:“你告诉大公子,就说卢公来了,他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向卢公求教学问么,让他赶快过来。” “喏!” 随从躬身退去。 高大老者闻言,面露喜色:“兄长家两位麟儿,文才武略,俱是一流,比小弟家的几个不成器的犬子,实在是高明许多啊。” 两人来到一处厅堂之中,相对而坐。 清瘦老者听了这话,却没有丝毫高兴之意,反而脸上流露出愤恨之色。 这位被称为卢公的人顿生不解。 “兄长为何神色似有不悦?” 清瘦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不怕贤弟取笑,愚兄这位长子,倒好罢了,虽然略显鲁钝,但至少勤奋好学,有上进之心。那幼子钧,原本也是聪颖好学,经学、剑术都是颇有天赋,深得愚兄喜爱。” 卢公微微颔首,他家那位幼子,聪慧非常,在众多世家的同龄人之中,也堪称一流了。 清瘦老者又说了下去:“奈何此子顽劣,不思进取,整日与江湖草莽混迹一处,实在是败坏门风!” 卢公闻言,却是大笑起来。 “哈哈,兄长身为我大汉廷尉,执掌刑律,却管不住自己的孩子么?” 原来,这清瘦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崔钧的父亲,当朝廷尉的崔烈。 而那位高大老者,就更是不得了,他姓卢名植,乃是当世经学大家之一,更是后世之人谈论三国历史时,抹不开的两大诸侯——刘备与公孙瓒二人的老师。 崔烈被他这么一笑,更是羞愧掩面。 “哎呀,贤弟莫要取笑了,虽然二十多年前我崔氏老家安平县划为安平国治所,但追根究底,大家都是涿郡同乡,你我相交数十载,还望贤弟教教我才好啊。” 卢植整肃神色,说道:“兄长也不必过于担忧。晚辈年轻气盛,一时顽劣,并无大碍,我观此子文武兼备,胸怀大志,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啊。” 崔烈闻言,不但没有有所宽慰,反而连连摆手。 “子干有所不知啊,若只是如此厮混,倒也就罢了,可是他……哎……” 卢植这下觉得事情似乎不简单了,显然这个崔钧还做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莫非他做了什么有悖大节之事?” 崔烈又叹了一口气,似乎欲言又止,不过可能也是这件事在自己心中憋久了,实在是不吐不快了。 “哎,不敢蛮子干贤弟,这劣子前些日子捎了一封书信与我,说是有关乎社稷的大事,要我禀告朝廷。” 卢植闻言,反而神色一松:“这却是好事啊,贤侄心怀社稷,不若早日召他来洛阳,你我向陛下保举,为他讨个差事,岂不美哉?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若能有如此忠孝之心,小弟怕是要日日烧高香了。” “若真是如此,那便好了,可是,你是不知道那逆子信中说的是何事啊!他居然说……说……哎……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实在难以启齿!” 卢植这下也有些急了起来:“到底信中所言何事,兄长竟至于此?” 崔烈这才说道:“那逆子说,冀州太平道,不日即将反汉,要我禀明朝廷,早日将其捉拿!” “什么!”卢植登时脸色惨白! 第一百四十二章 洛阳生变 崔烈一看,连卢植也被吓成这样,脸上的愤恨之情就愈加明显了。 “贤弟如今知道愚兄所说不差了?如此愚妄逆子,恐早晚毁我崔氏一门。” 不过相比于他,卢植似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低着头沉思良久,忽然开口道:“威考兄何曾传他回来仔细询问过这消息的来源?” 崔烈摆了摆手:“何必多问,定是他那些狐朋狗友之间随意杜撰胡说而已。” 卢植微微皱眉:“只怕没这么简单啊。” “哦?”崔烈听他如此说法,似乎也稍稍平复了一些心情。 “莫非子干认为这其中有何蹊跷?” “贤侄为人,植亦有所知。他虽喜结交游侠豪士,但天资聪慧,秉持忠孝之心,处事颇有章法,绝不是那等会信口胡说之人。” 崔烈似乎也有些反思起来。 “恩,子干所说,却也有理,烈也是被气糊涂了,那以贤弟之见,是否明日一早便修书将他招来,仔细询问一番?” 崔烈虽然多有才名,但是论及朝堂之事,见识却又不如卢植了,这一点他自己也十分清楚,所以此时赶忙问卢植的意见。 卢植捋着胡须,半晌之后才开口。 “此时也不必急着招他回来,万一他所说之事为真,那他此时所做之事,必然与此有关,咱们贸然将其唤回,反而不妙。那封书信可还在,可否拿来让植亦观?” 虽然崔烈对信中所言的事丝毫不信,不过如今卢植这么说了,他也不好直接反驳。 他吩咐下人去自己书房取了这书信来,交给了卢植。 卢植将这布帛在面前的案几上摆放平整,仔仔细细将上面的书信内容看了一遍。 “子干可有发现?” 卢植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恩,这书信中所说之事,确实匪夷所思,然我观其行文,却看不出半点虚伪之意,字里行间,遍布对家国之忧虑,和对父母长兄身处危难的忧思。” 崔烈皱起眉头:“难道子干竟相信这太平道真的会起事?那张角数十年来,一直安分守己,虽然其太平教之教义,净是些虚妄之言,但要说他会反叛朝廷,这实在是无法令人相信啊。” 卢植摇了摇头:“非也,植并非相信信中所说之事,只是认为至少贤侄他写这封信,乃是出自真心,只不过他得到这个消息,是确有其事,还是他也是为人所欺骗,这事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随即,他又话锋一转。 “然……他所说之事,似乎也不像是空穴来风。” 崔烈眉毛一挑,似乎听出了话外之音。 “难道此事竟还有所印证?” 卢植点了点头道:“原本也是些寻常小事,植并未放在心上,只不过如今看了贤侄这书信,将这些小事,与信中所言的大事联系起来,似乎隐隐之间,都有所关联……” 崔烈大惊:“子干所说小事,又是所知何物?” “想必威考兄也知道,那太平道所阐述教义,在你我眼中虽然虚妄,但朝中依然有信奉之人,此事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也无伤大雅,故而众人,包括陛下,往日也对这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究罢了。” “恩,此言不假。”崔烈点头道。 “然而,这数月以来,植或见到,或听闻,那张角座下有一弟子,据说姓马,名字却不得而知。此人近些时日,频繁出入不少朝臣、武将府邸,甚至有几次,连宫中几位常侍也专程出宫前往相见。” “尤其在不久之前,植亲眼见到徐常侍从马校尉的府中走出来,他们一个是宫中服侍陛下的常侍,一个是军中执掌数千人的校尉,能有何要事相谈?” 这下崔烈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同寻常了。 往常些许官员虽然也会与太平教众有接触,但很少在洛阳城内自家府邸之中,毕竟这里天子脚下,总还是要避嫌的,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多名官员频繁与张角的弟子会面。 人就是如此,同样的事情,不想则已,一旦仔细想起来,就会越想越不对。 两人相视一眼,脸色都开始有些不自然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欣喜的声音响起,将两人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卢公大驾光临,小侄有礼了!” 原来是崔烈的长子到了,也就是崔钧的长兄,名崔均,字元平。 他听闻大儒卢植到来,十分高兴,赶紧跑过来,想要求教一二。 不料崔烈忽然呵斥道:“放肆,为父与卢公正在讨论朝廷大事,你怎敢擅自闯入,还不退出去!” “父亲,不是你派人唤孩儿……” 崔均一脸纳闷,但是看着崔烈的脸色十分不悦,也只能收起心中的疑惑,赶忙退了出去。 卢植看他这模样,心有不忍:“贤侄莫要在意,老夫与令尊正好谈到一件重要之事,事关机密,所以不能告诉你。你且退去,改日老夫派人相请贤侄过府一叙就是了。” 得了卢植的这句话,崔均立马神色转喜。 “小侄先谢过卢公了!” 两人见他退走了,再次四目相对了起来。 “子干贤弟,你我是否应当马上前往拜见杨公?万一此事确实,他身为当朝太尉,乃是首要负责之人啊。” “恩,不错,如今此事尚未证实,你我也不好去朝堂上奏明陛下,伯献公身居太尉,其子彪,也官居卫尉,父子二人,一个执掌天下军事,一个肩负禁军重任,此事先报与他们知晓,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如果此事为真,威考兄那位幼子,此次可是立下了不世大功啊!” “果若如此,只怕也是他运气好罢了,但若有假,老夫非将他揪回来严加看管才是。” 崔烈嘴上这么说,不过此时再提及崔钧时的语气和表情,却已经比方才缓和了许多。 这两位朝廷大员,心中急切,也不顾如今天色已晚,便直接出门,直奔杨府而去。 这一整夜,崔府和卢府的人,都未曾见到二人回府。 两人在杨府,与太尉杨赐谈了些什么,外人无从得知,然而,就从第二天一早,皇宫禁军,还有洛阳城守军,都是忽然开始了一些毫无预兆的调动。 与此同时,在洛阳城东郊的一片树林之中,三个人正策马狂奔,十分狼狈,一直跑到了一处破庙之中,才停下暂时歇息。 “渠帅,这朝廷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一早忽然就换了布防,还准备抓捕咱们去问询,要不是马校尉事先提醒,让咱们逃出城,只怕如今咱们三人已经落在朝廷手中了,想想可真险啊。” 三人之中居中的那人,吹吹了破庙中的地面,就盘坐了下来。 “哼,本来还有两天,就能大功告成,也不知朝廷哪儿来的消息,使得咱们功败垂成,实在可恨,若让我马元义知道是谁告的密,非把他抓出来五马分尸,方泄我恨!” 另一个随从说道:“渠帅,如今事态也没有那么严重,朝廷只是改变了一些布防而已,您拉拢的这批将军只是从重要位置换走了而已,并没有被撤去职务,虽然会影响大计,但他们终究还掌握不少兵马。” “是啊,以小人来看,咱们不如马上去见大贤良师,趁着朝廷尚未真正发现我教的计划,咱们赶紧发难,就算他们已经有所戒备,凭借我太平教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也足以成事!” 马元义脸色变幻,最后终于下了决定。 “好!师尊已经派人来通知,他前日已经抵达洛阳城东约七十里的一处村落之中,距离此地不过小半日路程,咱们马上赶去与他会合!” 三人稍作歇息,便再次上马,朝着东方赶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造静思塔 转眼到了三月初六,在三天以前,狼调县意外得又迎来了一场小雪。 如今积雪已然化尽,只是在山野之中,还能看出一些痕迹罢了。 前些日子刚刚种下的春苗,遭遇这样一场小雪,让农户们都有些忐忑不安,如今天空放晴,大家都忙着下地察看,而也因为这事,使得钱理和詹廉这两位刘赫任命的正副农丞,也忙得是焦头烂额。 所幸的是,大多数春苗并无大碍,不至于影响上半年的收成。 而县城之中,虽然一切如常,不过也发生了一点点变化。 城门附近,一群人围在此地,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 “唉,咱们刘县令招工匠造塔诶,你说他好好的在县府里面造个三层的小塔做什么?” “嗨,你管他做什么呢,没看见么?上面写着一天两顿管饭,宝塔造好以后,每个人还发一百钱呢!这种好事儿上哪儿找去?” “就是就是,多亏了刘县令改进的那些农具,如今干农活比以前轻松不少,现在春种结束了,咱们左右无事,能多赚一百钱,何乐而不为?” “真的假的?不会最后又是吃糠咽菜,还耍赖不给工钱?以前那个杨县令在的时候可没少干这事。” “你这厮怎么说话呢?咱们刘县令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干出那种龌龊勾当来?你要不信就别去,反正我这就去报名了!” “你别急啊,我也去,等等我啊!” 之后短短两天时间,就有一百多人涌到了县衙门口前来报名。 负责登记的是钱亭长,他带着两个人,分别为这些来报名的人登记好名录,发放了工牌。 各种石材木料,钱亭长也已经准备妥当了,又在第二天,县府后院之中,一座三层的宝塔,就热火朝天地开始动工了起来。 刘赫站在院内一个树荫下,看着眼前这个工地,心里却是忍不住肉痛。 “这静思塔可真特么贵啊,这段时间靠着程勉、钱理、赵昌、詹廉,还有张苏两家小子提升属性后得到的积分,再加上之前剩下的,总共也不过800多点,这一下就花出去500,啥时候能摆脱这穷光蛋的命运啊!” 不过哭穷归哭穷,这个静思塔也是时候该兑换出来了。 如今自己兄弟几人的属性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要想继续提升,只有依靠长期战斗积累,另外就是静思塔这个“作弊器”了。 崔钧从外面回来,看见“躲在”一个角落的树荫里的刘赫,便朝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主公,钧有要事禀告。” 崔钧神色严肃,语气也有些急切,刘赫莫名地心中一紧。 “可是太平军有消息了?” 算算时间已经到了,刘赫这段时间一直密切关注太平教的消息。而崔钧有一批江湖游侠的朋友,当初他来投靠刘赫之前,就特意联络了这批朋友,依靠他们来为自己搜集消息。 崔钧此时似乎情绪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主公所料不错,那张角确然起兵了,不过不是在初五,而是初四。” 刘赫眉头一皱,似乎意识到里面的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变故?” 自己收服了唐周这个原本历史上会向朝廷告密从而导致张角提前起事的人,没有了他的告密,朝廷也就不会发觉太平教的不对劲,只要让张角按计划起事,朝廷便很可能会暂时陷入瘫痪,之后各地诸侯便于原本历史中提前几年开始拥有合法的自行募兵的权力,自己也就可以趁势崛起了。 只是这张角怎么好好的突然提前起事了,哪怕只是一天。 崔钧眉目之中也有些疑惑。 “这一点,钧也不甚了然。根据钧所结交的那些江湖豪侠传来的消息,初三那日,洛阳城防军队忽然出现大规模调动,紧接着第二天寅时,天还未亮,张角便突然出现在洛阳城东不足百里的地方,他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一时间,洛阳四面八方的山林、村落之中,涌出十余万太平军,由十名渠帅统领,骤然猛攻洛阳城。” “与此同时,城中有十一名武将突然宣布反叛朝廷,响应太平军,率军想要打开城门,迎接张角入城。好在朝廷似乎早有准备,没有让他们得逞。” “不但如此,甚至还传出消息,说宫中都有中常侍,突然带侍卫、小黄门,试图闯入当今陛下寝宫,挟持天子,不过这消息就不知真假了。” 崔钧所说的这几个消息,每一条都足以震惊天下,不过并不能吓到刘赫。 “第三个消息应该也是真的,中常侍应该有两个人,分别叫封谞和徐奉。” “原来是这两人,那就怪不得了。中常侍共有十二人,乃天子近臣,而这二人与张让等另外十人有嫌隙,张让又最受当今天子的宠信,估计这两人也是害怕日后遭到张让的打压报复,所以才兵行险招。” “哦?还有这秘闻,我倒是不知了。” 刘赫只是前世的时候从历史资料里看到过这两个名字,至于二人为何放弃好好的天子近臣不做,要跟着张角造反,他就不清楚了,如今听崔钧这么一说,倒是解开了这个疑惑。 刘赫揉了揉太阳穴,眼前这局势的突变,让他也摸不着头脑。 “看起来朝廷是忽然在前几日得到了什么消息一般,然后有了防备,若非如此,在张角这般层层布置之下,纵然未必能颠覆社稷,只怕也足以让当今朝廷遭受惨烈打击。” “是啊,钧也好奇,这消息究竟是何人传给朝廷的呢?钧虽然曾经书信将此事告知家父,可那已是数月前的事情了,更何况他根本就不信。” 刘赫琢磨了一会儿,搜罗遍了自己前世所学的历史知识,也想不出头绪来,不禁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管他是谁通风报信了,反正于大局没有根本影响,张角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功的,区别只在于给当今朝廷的震动有多大而已。咱们还是先顾好自己。之前唐周书信所说的那个名为五鹿的渠帅率领的一方太平军,应该已经距离此地不远了,这些时日务必要加倍警戒才是。” 崔钧点点头:“主公放心,城中和黄水乡的军务,一切有序,若真有来犯者,定会落入主公的周密布置之中。” “这样便好……” 刘赫话没说完,忽听得一声急报传来。 “报……” 刘赫和崔钧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 “禀县令大人,城东北侧约十余里处,发现一群人,与县令大人所描述的打扮十分类似,他们头戴黄巾,兵器铠甲不一而足,有的甚至拿着农具作兵器,如今这伙人正朝县城而来!” 二人闻言,四目相对,同时说出一句:“终于来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黄巾兵临 狼调县东侧城墙上,刘赫、程良、张勇、崔钧四人,带着安民军兵士,牢牢盯着不远处那条官道上扬起的滚滚沙尘。 此时的刘赫兄弟三人,从头到脚都已经换上了全套的金丝甲,外面穿着常见的军队制式玄甲,手中紧紧握着自己的兵器,就连崔钧腰间也别上了沧溟剑。 “恩?他们怎么走的官道?” 刘赫心中有些奇怪,按理说太平军应该是从山野之地跑出来才对。 不过眼下也容不得他思考过多,太平军很快就来到了城墙之下,浩浩荡荡,在城门前扎成一堆,阵仗也算庞大,看起来颇有威势。 这时,军中有一人缓缓策马而出,来到阵前。 只见这人身材矮小,大概连七尺都不到,头发散乱,额头绑着一条黄色的带子,五官虽然因为距离原因看的不甚清楚,不过明显能看出这一对耳朵是真大,比刘赫以前见过的一些所谓招风耳还要大几分。 这时,对方忽然喊话了。 “呔!城头上的人听着,吾乃黄天使者大贤良师座下渠帅五鹿,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今大贤良师已攻下洛阳,生擒昏君,汝等速速打开城门,也可计为大功一件,若是胆敢抵抗天命,这盂县县令就是榜样!” 说完,他身后一个人走了出来,扔出一个黑影,摔在了城门下,众人仔细一看,却是一颗面部有些肥大的头颅。 在场的安民军之中,就有不少人当年做山贼时,与盂县的官府打过交道,因此认识这盂县县令,当场就有人认出这首级确实是那位耿县令的。 这五鹿神情十分得意,他身后的太平军,此时也是振臂高呼起来。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近万人扯着嗓子,喊得是声嘶力竭,称得上是响彻云霄,城墙上的一千多安民军,虽然平日里训练严格,可是终究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再加上其中也有一些是加入不久的新兵,所以此时不少人脸色都微微发白,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不过这种声势当然吓不到刘赫几人。 “原来他们先去了盂县,怪不得会出现在管道上,只是不知对盂县造成了多大的侵扰,但愿他们起事初期还能秉持一番爱民之心,不至于让百姓太过于遭殃。” 刘赫此时心中只想着盂县的事情,对这五鹿所说的一些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城头下的五鹿,看自己这边喊得嗓子都疼了,对面却毫无反应,心中不由得有些不悦。 “呔,城上那厮,谁是此城县令,速速出来打开城门,否则待我天兵攻上城来,尔等尽遭屠戮!城中百姓也听着,我等乃是天兵,前来解救尔等受苦子民,速速打开城门,若是助纣为虐,一并诛杀,决不留情!” “尽遭屠戮,决不留情!” “尽遭屠戮,决不留情!” 黄巾军震天嘶喊,喊起“屠戮”二字,没有丝毫犹豫,反而越喊越响亮,让刘赫心中也起了一些怒气。 “怎么这黄巾军刚刚起事初期,就如此凶残嗜杀,不论官兵百姓都杀?莫非并不是如我以前想的那样,张角最初也是为民请命,是后来才开始贪恋权势,而是根本一开始就是奔着愚弄民众,为自己夺取天下造势的目的去做的?所以他的这些亲信弟子、渠帅,也都这般不折手段?” 想到这一点,刘赫顿时觉得豁然开朗,他以前也很奇怪,原本的农民起义军,怎么在短短几个月张角战败身死之后,就迅速化作了各地的凶悍匪徒,劫掠百姓,如今就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崔钧到底是士族子弟,不管对当朝者如何有意见,但心中仍然向着大汉的天下,所以对这些造反之人,总归有些不喜,此时又见对方如此无礼,心中更是恼怒。 “这些乌合之众,多是老弱妇孺之辈,想来战斗力能有多少,怎敢如此猖狂!” 程良是个暴脾气,此时哪儿管得了许多,就主动请缨了。 “大哥,让小弟下去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我们狼调县可不是盂县,容不得他放肆!” 张勇拦住了他:“三哥且慢,这些人也不过是受苦的百姓,只是朝廷昏庸,他们被逼无奈才行此路,三哥不可多造杀孽。” “哇呀呀,可是这窝囊气我老程如何受得!” 那五鹿看城头上这些人,一个个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就是没人理他,这怒火几乎要冲上了云霄。 “大胆!敢无视我等天兵的存在,就等于无视大贤良师!你们想遭天谴么!” 程良是个暴脾气,听到这五鹿的话,立马吼了回去。 “喊什么喊!似你这等废物庸才,便是晾着你,又能耐我何!” “啊呀呀,气煞我也!兀那汉子,有能耐下得城来,看某家不把你砍成两段!” 五鹿用斧头指着城头大骂起来。 “啊呀贼子好胆,大言哄骗我等在前,辱骂某家在后,我程良岂能容你!大哥,你别拦我,这厮如此狂妄,小弟非要教训教训他不可!” 程良提起自己的天罡追魂戟,向刘赫请命出城一战。 刘赫本来对黄巾军的态度还有些莫名,如今想明白了之后,也就不再纠结了,更何况身后的安民军之中,不少人因为是第一次经历这等大规模的战斗,难免有些紧张,也需要提振下士气。 “恩,也好,你去战他一场,一来鼓舞士气,二来打探下虚实。记住,许胜不许败,若是败了,回城自去领二十军棍。” “嘿嘿,大哥放心,小弟若连这家伙都打不赢,莫说二十棍,就是一百二十棍,也是该打!” 程良二话不说立马掉头就下了城楼。 “小矮子纳命来!” 程良骑着那匹神驹“麒麟吼”,挥舞着天罡追魂戟,对着五鹿便刺了过去。 “来得好!” 五鹿刚想冲出去,却见一个身影来到自己身边。 “渠帅何必亲自屈尊下场,让小人来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凡夫俗子!” 五鹿一看,这人乃是自己帐下的一员大将,心想他说的也有道理。 “原来是达福啊,也好,你常家在本教中也算颇有功勋,就由你代本渠帅去砍了这厮!” 这个被称为常达福的人“嗷”得一声,举着一把长矛便冲出阵来。 “系统提示,程良发生战斗,基础武力88,天罡追魂戟和金丝甲分别提升武力2点,坐骑虽是神驹,但因尚未成年,因此不加武力,程良当前武力92,对方常崴常达福,当前武力77。” “武力差距太悬殊了,只怕这倒霉孩子在三弟手上连一合都撑不过去啊。” 刘赫听着系统提示,心中想着。 果不其然,两人方一交手,程良只用戟尖一点,便荡开了对方的兵器,然后手中天罡追魂戟,长驱直入,刺入了对方的心脏。 “哈哈,跳梁小丑,也敢张狂!”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可怕战意 然而,就在这时,那常崴竟然不顾重伤,身体往后一仰,使得戟尖从自己胸口中脱离了出来,一道血柱直接喷了出来。 “什么?” 程良大感诧异,没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就见那人竟然扔掉了手中的兵器,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对自己身上如此致命的伤势不闻不问,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马背上跳起,往程良扑了过来,直接把他扑下了马。 “一起去死!黄天万岁!” 他举起匕首,狠狠朝着程良胸口刺了过去! “三弟!” “三哥!” 城头上刘赫和张勇见状,脸色突变,大惊失色。 而另一边的五鹿,不但没有半点惊讶,反而满脸狠厉之色,仿佛这一切在他眼里已经司空见惯,甚至是意料之中。 当众人都以为程良在劫难逃的时候,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 那匕首抵着程良的胸口,居然只是刺入一点刀尖,便再也无法没入分毫,而抓着匕首的这家伙,方才那一扑,已经耗尽了他仅剩的一点力气,此时彻底气绝,只是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嘴角依然在溢出鲜血,十分骇人。 “娘的,吓老子一跳,去你的!” 程良将那人从身上推了开去,拍了拍胸口,拾起长戟指着五鹿。 “你家程爷在此,何人再来讨死!” 刘赫几人松了一口气。 “真是关心则乱,都忘了三弟也穿着金丝甲,刀枪不入了。” 五鹿心中本来如惊涛骇浪,想不明白为何那匕首居然无法刺入眼前这人的胸膛,可是随后一想,他只是只身一人,自己也早已打探清楚,狼调县城中不过一千多守军,纵然如何神勇,难道还能挡得住自己的大军? 想到这点,五鹿一扫胸中那几分惊惧之意,手中单斧向前一指:“狗贼官兵欺人太甚,给我冲!攻下城池,与我将城中劫掠一空,以慰黄天之灵!” “冲啊!” “杀呀!” 黄巾军中,此时竟然不论男女老幼,都一齐向城墙涌了过来,个个都是杀气腾腾,连一些老妇脸上也毫无惧色。 “贼子自来受死,正合我意,看戟!” 程良赶忙上马,作势就要朝五鹿冲杀过去。 崔钧在城头上急忙大喊:“三将军且住,速速撤回城来,不可恋战!” “不错,马上回城,否则军法从事!” 崔钧的话可以不听,可是刘赫也发话了,程良也只能乖乖撤回来了。 “哼,今日饶尔一命!” 程良一拍“麒麟吼”,这马虽然还差几个月才成年,但是也绝对不是五鹿骑乘的那等劣马能比,转身一溜烟就回到了城中。 黄巾军还没来得及追上来,城门就再次关闭了。 “弓箭手齐发,莫要让他们靠近城墙!” 崔钧挥舞着沧溟剑发号着军令。 为了这一日的到来,刘赫早就预备了足够的箭矢,此时城墙上万箭齐发,无数箭矢如雨点一般落下,瞬间就有不少黄巾军中箭倒地。 不过尽管如此,城墙下的攻势依然不减,黄巾军的喊杀声也没有因此而变弱,甚至于还要更强了几分。 “主公,不对劲啊。” 崔钧看着城墙下的黄巾军说道。 刘赫、张勇和程良同时转过身看着他。 “何事不对劲?” 崔钧虽然统帅不如自己几人,可那是因为他缺乏实际统兵的经验而已,真论见识他可是超过自己几人的,否则刘赫也不会拜他为军师了。 崔钧用手指了指下面疯狂攻城的人。 “弓箭之所以被称为守城第一利器,除了其能够远距离攻击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漫天的箭雨,会对敌方军队产生或多或少的震慑力,让他们身体不自觉地往后躲避,尤其是刚刚进入战斗,就目睹自己身边战友之死,也会打击敌军的士气,这是人对死亡本能的恐惧,绝非轻易能够克服。” 众人点了点头,莫说了寻常军队了,就算是安民军以军纪严明着称,也不敢说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毫无动摇之心。 “我明白了,军师的意思是,在面对咱们如此箭雨,这太平军攻势竟然丝毫没有减缓,也没有人因此暂时后退躲避,这确实有些反常。” 张勇摸着下巴说着。 “是啊,方才与某交手那厮也是这般,武艺虽然稀松平常,可是这股狠劲着实骇人。” 程良拍着脑门,似乎还有些后怕。 刘赫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以为只是那人生性如此,万没想到竟然对方全军都是这般凶悍,实在非同寻常。” 不过眼前局势并没有给他们讨论这个疑问的时间,很快就有黄巾军爬上了城头,刘赫几人身先士卒,冲过去将这些先头军一一砍翻,连崔钧也毫无惧意。 五鹿正在攀爬云梯,此时看到自己的人已经有上了城墙的,哪怕他们都已经被砍翻在地,却依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们等着,马上我们就攻进来了,尔等如此怠慢天兵,待我等……” “聒噪!” 刘赫听他如此叫嚣,不由得觉得心烦,从士兵手上夺过弓箭,一箭就射了过去。 不过他并没有专注于练习箭法,按照系统的判定,自己如今的射术都还不到80点,再加上如今匆忙之下没有瞄准,所以那只箭矢只射中了五鹿的左肩。 五鹿中箭之后,身形猛然一顿,左肩向后一振,一时重心不稳,便从云梯上翻下去。 “哼!黄天庇佑!” 他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大喝一声,将箭身折断,之后继续往上爬了过来。 黄巾军到底人数众多,安民军的人,分散开来想守住这一整面城墙,差不多人手就已经安排完了,面对这样悍不畏死的进攻,如何能长久受得住? 爬上城头的黄巾军士兵越来越多,刘赫几人身先士卒,已经击杀了上百名敌军,但是终究杯水车薪。 安民军平日战斗时看似勇猛,可是如今真正面对这人数数倍于己,而且如此凶悍的敌军时,战斗力和战斗意志的不足便立马体现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城头激战 一千多名守城将士,虽然仍能做到坚持战斗,绝不后退,可是其中不少人冷汗直冒,有少数士兵甚至于此时连拿兵器的手都在颤抖,虽然占了体格、军械方面的优势,暂时保住防线不失,但依然有数十名守城将士出现了死伤。 “天呐,他们是野兽么,怎么不怕死不怕疼的!” “太可怕了,他们人这么多,这仗咱们怎么打啊!” “他们简直是魔鬼,刚才被我杀死的那个人,胸口都被我刺进去了,竟然继续往前扑,哪怕我长枪从他背后刺穿出来,他也要扑过来砍我一刀,要不是我身上铠甲护着,现在我怕是已经死了,简直太可怕了!” “是啊是啊,我的好朋友铁头就是这样死在他们刀下的,我可不想死啊!” “胡说什么!大家都是血肉之躯,他们一个个体格不如咱们壮实,身上连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更别提有铠甲,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凶,难道咱们就是病秧子么?一群脓包,给我们安民军丢人!” 一些战斗意志强悍的安民军士兵,开始对着那些产生胆怯之心的战友怒吼了起来。 刘赫手中阳冥破逆斩不断挥舞,耳中却传来了这些争吵声,心顿时凉了半截。 “没想到过去我过于爱护他们,反而让他们此时暴露了缺陷,因此受挫,这样的士气,城池怎么守得住啊!” 刘赫回想起自己平时虽然训练严格,但是每次真正战斗的时候,总是会想尽办法把士兵们护在自己身后,往往都是自己兄弟几人斩杀了对方的大小几个头目,敌军战意全无的情况下,才让身后安民军一拥而上。 以往自己并没有觉得有问题,乃至于之前崔钧曾经和自己提出过这件事,自己也没当回事,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真的是错了。 “二弟啊,你们可得抓紧过来啊!” 刘赫心中焦急万分。 之前在县府中刚刚接到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人去通知关羽等人从黄水乡带兵来援,前后夹击,原本觉得应该是很轻松的战斗,只是没想到这黄巾军如此悍不畏死,战斗力之强竟然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以至于令县城落到如此危险的境地。 “我太过自大了,小觑了天下群雄。这黄巾军如果真的那么不堪,又怎么可能在起义初期逼迫得东汉王朝一度喘不过气呢。” 刘赫心中无比自责,只是眼下的局势也容不得他多想,一边手上不停砍杀敌军,一边盼着关羽、朱烨和叶祥能够尽快率军来援。 眼看着城头上的黄巾军越来越多,已经有了数百人的规模,此时还在城下的五鹿十分得意,他仰天长啸了起来。 “哈哈哈,狼调县的凡夫俗子们,你们洗干净脖子,等着被我砍!” 黄巾军众人,也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愈发兴奋起来。 刘赫一刀劈了眼前一名敌军,扭过头对着身后的安民军大喊。 “将士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尔等身强体壮,兵甲齐备,何而不战自惊,此时怠惰、后退,令敌人趁机压上,岂非取死之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不若勇往直前,方有生机,随我冲啊!” 刘赫双手一拧,从手中阳冥破逆斩中,抽出一把长剑,双手齐挥,直接冲入了一片数十人的敌军之中。 程良和张勇见状,也大喝一声,分别冲入敌群中。 “系统提示,宿主与程良、张勇并肩作战,触发‘金兰’组合特技,武力分别提升2点,另外三人都得到兵王、甲王加成4点,宿主武力提升为97,程良94,张勇92。” “系统提示,宿主触发特技‘诡兵’,武力提升5点,当前武力102,张勇触发特技‘鬼斧’,武力提升3点,因交战敌军并不适用战斧,武力再提升1点,当前武力96。” 三人特技大开,凭借着神兵利器之威,毫无顾忌,几乎是只攻不守。 安民军总亦有热血之辈,尤其是一些早期从军的乡勇,与刘赫等人相处多年,并肩作战多次,此时看到三位将军如此不顾安危,冲在最前方,这些人也一个个即感动且羞愧。 “兄弟们!县令和诸位将军,平日里如何待咱们的?你我能有今日,皆赖大人恩泽,他们冲杀在前,纵是军师一介儒生都冲在我等前面,你我却苟且于后,天理不容也!” “不错,况且我等家小皆在身后,如今岂容我等退缩?今日血战,唯死而已,也绝不能教这些嗜血残暴的贼兵踏入城池半步!” 不知谁率先高呼了一句:“安民军无所畏惧!” 这氛围迅速感染出去,众人齐声高呼起来。 “安民军无所畏惧!” “安民军无所畏惧!” 安民军重拾士气,一举挽回颓势,战局顿时得到了控制。 “军师,劳您去指挥士兵,让他们依照城墙上的地形,结阵对敌,尽量减少伤亡!” 刘赫扭头对崔钧喊道。 “这……”崔钧看了看满身浴血的刘赫,知道他这样安排,除了表面说的这层意思之外,还有就是想让自己能够和最前沿的血战拉开一些距离,照顾自己这个武艺稍低的“军师”。 不过他知道刘赫这样安排于大局并没有错,自己擅长的并不是武艺,而是战阵、谋划,退到军阵之中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不至于现在才厮杀一会儿,身上就负了多处轻伤。 “好,主公小心!” 崔钧翻手砍倒身边两名敌军,往后退了五六步。 “众将士听令!执戟者在前,长枪长矛者在后,错位而立,使刀剑者从旁策应,五至八人一组,结阵战斗!” 崔钧虽然学习过的战阵不少,可是自己称得上熟悉的却没几个,再加上自己来到安民军时间不多,所以演练过的战阵更是寥寥无几,好在当初早有料到会有守城战,因此特意挑选了这个少数人能够结的战阵,就适合在城墙上这种较窄的地方使用。 众人如今士气昂扬,很快就五八成群,以战阵配合战斗,果然立竿见影,一时间竟然隐隐有重新占据上风的迹象。 城下五鹿看得直跳脚。 “气煞某家,早听人言这狼调县颇有军容,不想竟然如此难缠!哼,莫非真的要让混入城中的那个家伙用他那计谋,才能成功?这偌大功劳要被他抢走,着实不爽啊!” 五鹿心有不甘,十分焦躁,对着城墙上大喝起来。 “尔等现在投降,为时不晚,如此负隅顽抗,也不过拖延时日罢了,迟早城破,定教尔等生不如死!” “何方鼠辈如此放肆,且问问关某的青龙刀答不答应!” 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此时听来,宛若天籁! 第一百四十七章 前后夹击 几人放眼望去,就在黄巾军身后那条通往黄水乡的小道上,此时扬起一阵阵沙尘。 为首的依稀可见是三个人,正策马狂奔,身后跟着一批骑兵,还有大片步卒。 “哈哈哈,二哥手慢些,留几个给小弟!” “还是手快些的好,我看刘大哥他们守城局势有些紧张。” 城墙上已经满身是血的程良跟张勇,兴奋地大喊了起来。 “是二哥五弟他们来了,哈哈哈,咱们兄弟齐聚,世间有何惧哉!” 五鹿回头一看,大惊失色! “快,后军速速给我挡住敌军,别让他们冲进来!” 然而,黄巾军全是步卒,兵甲稀缺,全靠一股凶狠劲头才能与正规军硬拼,如今战斗良久,早已疲惫,如何能挡得住关羽带来的这精锐之师?更别说其中还有两百多配备苏、张两家提供的上好战马的骑兵! 关、朱、叶三人冲锋在前,骑兵队伍紧随其后,率先冲入了黄巾军的阵营之中,这当真好比是狼入羊群,顷刻之间就将黄巾军冲得七零八落。 “哈哈哈,二哥,祥子,咱比一比今日谁更勇猛,谁输了谁请酒!” 朱烨狂笑着,双手舞动双锤,在敌军之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哈哈,五弟有此雅兴,二哥我自当奉陪,些许插标卖首之徒,且看某斩之!” “呵呵,小子武艺不精,不敢与二位争锋,不过对于杀敌之事,也万不敢懈怠。” “系统提示,关羽、朱烨并肩作战,触发‘金兰’组合特技,武力分别提升1点,另外二人得到兵王、甲王加成4点,关羽武力提升为97,朱烨96。” “系统提示,朱烨触发‘勇力’特技,武力再提升8点,当前武力104。” 关羽双手握刀,左劈右砍,这青龙偃月刀削铁如泥,刀刃不断收割着沿途遇到的敌军的首级。 叶祥虽然稍显不济,但火龙枪的枪头也如火龙吐舌一般,连连刺出,很快就取走了不少敌军士兵的性命。 一个人杀到了五鹿的身边,满脸急切地说道:“渠帅,咱们近九千人已经战死近千,重伤超过一千人,如今咱们腹背受敌,城墙又久久攻不下来,还是速速撤退为上啊!” 五鹿抬头看了看城头,又看了一眼正冲杀过来的那队骑兵,满脸忿恨。 “可恶,可恼!不想这狼调县竟然是一块这般难啃的骨头,看来这次大功注定是要落到那个家伙身上了!” 他咬了咬牙,对着身边这人说道:“全军回撤二十里,去山中安营休整!” 随着一声令下,剩下的数千黄巾军,如同潮水一般,从关羽等人包围线的两侧撤了出去。 关羽等人正想阻拦和追击,却被刘赫叫住。 “穷寇莫追,这伙太平军凶悍莫名,只怕会有其他埋伏,大家且先进城,待休整之后,再与其决战!” “喏!” 关羽、朱烨和叶祥领命,率领军队便进入了县城之中。 两方军队汇合,正往校场赶去,却见在道路两侧,县中百姓夹道欢迎。 “今日多亏刘县令和诸位将军勇猛啊,不然我等危矣!” “是啊,小人本从冀州逃难而来,本听说那太平教体恤百姓,不想今日一见,竟凶残如斯,若不是诸位将军浴血奋战,我等性命堪舆啊!” “那些贼兵简直比野兽还要可怕,我家儿子刚刚满月,只听声音,就被他们吓得啼哭不止,现在县令大人获胜凯旋,这小子马上不哭了,县令真神人也!” “刘县令啊,小人可还有亲戚住在盂县,方才听那些贼兵说以及攻打过盂县,小人恳请刘县令发兵去救盂县啊!” 刘赫听着街道两侧的各种声音,心中思绪万千。 这人心其实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这些城中百姓,其实并不了解黄巾军,甚至于连自己这个和他们酣战良久的人,到现在都还不确定,如果现在获胜进城的是黄巾军,他们会不会把屠刀对准普通百姓。 但是百姓不这么想,他们看到黄巾军如此恐怖、嗜血,又听到他们各种叫嚣威胁,再与自己安民军平日的亲民作风一对比,善恶之分,瞬间就了然于胸了,如果让黄巾军进城来,肯定会对他们大开杀戒,搞不好盂县已经被屠了一遍,至少在他们心中,已经认定了这一点。 此时,他们看向刘赫等人的目光,就如同是看着救命稻草一样。 要说此时谁最风光,无疑就是朱烨了。 这家伙骑乘的只是比那骑兵队稍好一些的战马,驮着他和他那双锤战斗了这半天,早已不堪重负,所以他现在干脆下马步行,舞着双锤,响应着沿街百姓对他的赞美之词。 他这威猛的模样,不但没有吓着人,反而身边还围绕了一群小孩子跟着他转。 “呵呵,五弟的脾气还是和孩子一样。” 关羽骑马跟在刘赫身后右侧,回头看到朱烨的模样,随口调侃道。 “是啊,不过德辉一片赤子之心,却也难得啊。” 一行人来到校场之中,稍作休整,很快,崔钧就统计好了此次战斗的损失。 “此次大战,我军共战死一百三十六人,重伤二百一十四人,轻伤五百六十二人,留下敌军尸首一千七百五十七具。伤者都已经送去医治,死者也派人去抚恤家属了。” 这样1:13的战损比,严格来说已经是极佳了,但是在场众人依然心情十分沉重。 崔钧看了看众人,又看向刘赫,嘴巴张了张,却欲言又止。 刘赫看到了这一幕,开口道:“军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你担心现在这个场合说这件事不合适,所以没有开口,对?” 崔钧叹了口气:“哎,知我者,主公也。” 刘赫站起身来,看向前方那些虽然浑身是血,却依然整整齐齐坐在地上的安民军士卒,目光之中似乎忽然变得坚定了起来。 “军师曾经和我提过,我安民军军纪森严,训练有素,唯独缺了一点,便是真正战争残酷性的认知。在他们眼中,所谓的战争,便是我们几人冲杀前面砍死对方大将,对方不战自乱,轻松取胜,根本不觉得战争有多么血腥可怕。” “当初我不以为意,以致于有今日之祸,若是能够早做准备,也不至于今日兄弟们死伤如此惨重。” 大家一听这话,也都坐不住了。 “大哥何必如此,大哥心念士卒,这一点人所共知,这些士卒平日都是我们几人在操练,若说责任,也该是小弟们担起才是。” “是啊,二哥说的不错,大哥有如此爱护士卒之心,何错之有?为今之计,还是想想该如何稳定军心,毕竟他们第一次遭遇如此血战,只怕至今心有余悸,太平军暂时退却,只怕很快会卷土重来,若不能保证士气,则狼调县危矣。” 第一百四十八章 浴血重生 张勇说的话,提醒了众人。 刘赫快步走了出去,盘坐在地上的安民军士兵们看到他出来了,顿时齐刷刷站了起来。 刘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重新坐下。 他在士卒之中,来回踱步,也不说话,弄得大家心中疑惑不已。 走到了一个右肋上包扎着的士兵身边,刘赫蹲了下来。 “是胡毅啊,你受伤了?伤势如何?不是说了伤者回去休息,不用来集合么,你怎么来了呢?” 这胡毅今年才十九岁,十七岁的时候就加入当时乡勇队了,所以刘赫对他也算熟悉。 胡毅咬了咬牙,一脸坚决。 “一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谁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再回来,他们受伤重的,理当休息,我还可以继续战斗!” 刘赫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就不怕么?他们如此凶悍,完全无视生死,这次战斗,咱们这么多兄弟都战死了,据我所知,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曾安就死在了他们刀下,难道你就不怕死么?” 提起这个,胡毅双目陡然充血,双手紧握成拳。 “不怕!曾大哥是为了给我挡刀才死的,他临死前只说了一句话,就是要我替他报仇,替他继续杀敌,保卫咱们的家乡,保护咱们的家人和乡亲!我胡毅从小受苦受穷,父亲在我六岁时受了灾,为了把仅有的粮食留给我和母亲,才活活饿死,他就希望我能有出息,当个男子汉!” “不管是为了保护母亲,还是为了父亲还有曾大哥的遗愿,我都不能怂,不能怕!敌人凶又怎样,我比他们还凶!这伤口就是我为了给曾大哥报仇,对付将他杀死的那个敌兵时留下的,他要刺我,我就扑过去让他刺,就算是咬,我也得把他给咬死!” 他情绪越来越激动,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校场空旷,他的声音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校场,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周围两千多安民军,有的低头沉思,有的面露羞愧,而大多数,则和胡毅一样,紧握双手,满脸激昂之色。 刘赫看了看众人的反应,然后拍了拍胡毅的肩膀。 “好样的,不愧是我刘赫的兄弟!令尊和曾安在天有灵,定会为你骄傲!” 胡毅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刘赫看向四周,高声大喊:“此战我等虽然守住了城池,可是损失了众多弟兄,是我刘赫之过也!我向大家赔罪了!” 说完,刘赫长揖不起,周围士兵连忙上前要扶起他,却被刘赫喝退。 “县令大人……” 众人动容。 许久之后,刘赫重新直起身子。 “过不了多久,也许就是今晚,也许是明天,或者后天,敌军必然再来攻城,届时血战之激烈,只怕更甚今日,以我等今日表现来看,到时只怕会有更多兄弟伤亡。” “刘赫身为狼调县县令,自当与县城共存亡,可是诸位却不必如此。大家多有自己的亲人、家室,若要和家人们就此逃出城去,现在还来得及。我会为大家准备好盘缠干粮,今晚入夜之时,你们可以从西侧城门离去。” 此话一出,莫说是士兵们,就是连关羽他们都十分惊讶。 “大哥,这……” 程良刚想发问,却被崔钧拦了回来,他对程良摇了摇头,程良这才把话咽了回去。 校场之中,无人起身。 这时,一个身影陡然站了起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刘县令,莫要小觑了我们!” 刘赫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大家都是父母生养,那太平军也未见得比我们多两条臂膀,而且兵器盔甲还远不如我等,更兼我守他攻,为何反要我们躲避他们?天下岂有以强而避弱之理?” “我等若走,纵可保一时安宁,可是城池陷落,乡亲和战友尽遭屠戮,日后我们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食粮饷而避战,是为不忠!弃战友而苟活,是为不义!以强力而惧弱敌,是为不智!如此不忠不义又不智之行径,非丈夫所为也!” 这人却是个身高近九尺的大汉,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说完最后一个“也”字的同时,将手中的长戟狠狠往地上一杵,只听得“噔”一生闷响,长戟的末端戳入地面数寸。 他这一番话,说得方才还有些犹豫之色的人,也纷纷情绪激昂了起来。 崔钧一看气氛如此,赶紧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关羽,向他使了个眼色,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二将军,柴火已点燃,靠您加把火了。” 关羽随即领悟,他看了看那壮汉,频频颔首。 “此人不错,不知是哪位兄弟麾下?二哥我要了!” 程良立马嚷嚷起来了:“二哥,这可不行!这家伙是我麾下士卒,这次在城头上,他一个人砍翻了十五个敌军,我正准备禀明大哥,擢升他为伍长呢,你可不能挖小弟的墙角,不然莫怪兄弟翻脸啊!” “哎,三弟都这么说了,那便只好作罢,只可惜关某帐下无此勇士啊。” “是啊是啊,我张勇麾下也缺乏如此勇将。” “嘿,我朱烨眼里可揉不得沙子,以后没有这点血性的家伙,出去可别说是我朱烨带的兵,我朱大公子日后可是要做天下无双的猛将,丢不起这人!” 这些人绝大多数本身就是自愿来加入乡勇队的乡民,或者主动弃恶从善的小股山贼,本就有一股血性,只是之前初一见到如此残酷的场面,被吓了一跳。 但之前在城头上,刘赫说的那番话,大家已经觉得颇有道理,一退不如一进,进则有生机,退则必死,再加上如今有两名战友如此表态,大家的男儿血气再次被点燃。 而关羽等人这番激将法,终于成功把这把火给激成了熊熊神火! “我乃关将军麾下士卒,我也要做勇士,绝不做孬种!” “我是程将军麾下士卒,我虽个矮,却也不输给这个大个子!” “我是张将军麾下士卒,一样绝不示弱!” “朱将军,我这辈子就跟定您了,我永远是您的兵,您想甩开我,门儿都没有!” “我们叶将军麾下士卒也是一样!” “安民军无所畏惧!” “安民军无所畏惧!” 校场之上,各种呼喊声此起彼伏,众人一个个扯着嗓子,直喊得是双目凸出,青筋暴起。 “好!我刘赫代表我自己,也代表全县的父老乡亲,谢谢大家了!我在此承诺,此战过后,人人有赏!” 刘赫走到全军最前面,再次一揖到底! 关羽等几人,都激动得满脸通红,双目含泪。 安民军脱胎换骨,浴血重生之门,就此开启!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计划实施 校场出来之后,崔钧和关羽、张勇带兵去城墙上巡视,而刘赫则带着程良、朱烨、叶祥,去探望了那些受伤的士兵,以及战死士兵的家属。 这一忙活,就足足忙活到了入夜时分才回到县府。 尽管劳累了一天,可是刘赫躺在床上,却迟迟无法入睡,最后干脆重新穿上铠甲,带上兵器,来到了城墙上,和士兵们一起守夜。 而此时在梁府之中,看似一片宁静,然而在后院的一处内宅之中,却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哈哈哈,终于让咱们等到了这一天了!天兵降临,你我飞黄腾达的日子来啦!” 那梁浩看着面前众多家族的族长们,此时毫无顾忌地大笑着。 “是啊,不过这刘赫小儿果然不同凡响,竟然能以寡敌众,守住城池。” “嘿,这不是正好么?如果他受不住城池,让天兵就这样攻进来了,那还有你我什么事啊?” “对对对,今日之事,正是天赐良机也,除去刘赫,我等家族重掌狼调县,再有此从龙之功,嘿嘿……” 就在这时候,一个不同的声音传来过来。 “只是我听闻,大贤良师攻打洛阳,似乎并不顺利啊……” 梁浩一听这话,脸色突变,马上恶狠狠地看向开口那人。 “用些道听途说之事来扰乱人心,贺家主是何居心?大贤良师筹谋数载,大军陡然压进,又有里应外合,岂有失败之理?贺家主自己迟疑,却莫要挡了我等进阶之路!” 现在距离张角发兵攻打洛阳,也不过才过去了五天,他们不像崔钧拥有大批江湖游侠专门用来打探洛阳和冀州两地的消息,所以对太平道起事的具体战争情况了解并不清楚。 众多家主一看梁浩发怒了,也都纷纷对那贺家主投去了埋怨的眼神。 这贺家主一看自己吃力不讨好,干脆也就闭嘴不言了,反正自己这个消息也确实是听闻而已,到底是真是假自己也不清楚。 眼看着如此绝顶的良机就在眼前,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保持冷静,每个人的眼神之中,都充满了兴奋、贪婪。 一个家主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情了,迫不及待向梁浩发问。 “梁家主,你说,咱们何时动手?” 梁浩看了看众人,随后一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诸位家主皆如此急切,那我梁某人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咱们明日一早,便带着足够的粮食、酒肉,然后直接去城墙上,与那刘赫小儿说明要来犒劳军士。他自上任以来,我等向来未曾为难与他,如今城池危在旦夕,我等如此行事,他必不怀疑。” “只要他和安民军的人,将这些下了神使大人带来的特制迷药的酒肉饭食,嘿嘿,这狼调县便是咱们的天下了!届时咱们在神使大人的带领下,打开城门,迎接天兵入城,待好好休养生息之后,进军晋阳,下次咱们聚在一起喝酒,说不定便是在晋阳城内啦,哈哈!” 一番话说得在场众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家族站立在整个并州众多门阀顶尖的那一天了,这些日子不能回家,而不得不被迫待在梁府里的这份委屈,也算没有白受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还等什么?大伙赶紧吩咐自己的亲信随从,让他回府传命,好好准备明日劳军之物,一起送过来!” “说得是,说得是啊,这酒肉分量可不少,得从今夜就开始准备了。” 这时,屋内忽的一暗,灯光明显弱了几分。 梁浩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地朝门外呼喊道:“来人呐,灯没油了,也不知道进来添着点,养你们何用?” 一个梁府的下人推门而入,连声磕头赔罪,梁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人这才站起身,给屋内的几盏油灯添油。 “好了,滚出去,明日不许吃饭!老爷今日心情好,懒得与你计较,不然非要抽你几鞭子不可!” “谢老爷,谢老爷!” 那人额头冒着冷汗,连连道谢之后,这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一名家主调侃道:“哈哈,久闻梁兄治家甚严,家奴们稍有犯错便要遭到毒打,果然名不虚传呀!” 梁浩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意味,也没有搭理。他正了正神色,随后从怀中掏出几个小瓶子。 “诸位家主,这几瓶里装的便是神使带来的迷药,大家将此药分一分,吩咐自己的亲信随从带回去,不过千万不要声张,等到家中备好了酒肉之后,再让其亲自把药洒入其中。” “梁兄尽管放心就是,此事重大,我等知道利害!” 既然是亲信随从,诸位家主住在梁府的这段时日里,这些人自然也是常伴左右的,所以家主们很快就招来了他们,将事情一一嘱托,又将瓶中的毒药分好,交予他们。 这些随从也不敢怠慢,连夜就出了梁府,回到各自府中筹备了。 梁浩和众家主,完全认为大局已定,心中彻底放心,各自回屋睡觉了。 然而,他们却没有发现,梁府后院一个专门给下人进出的小门,原本应该是完全紧闭的,现在却忽然闪过一个黑影,这黑影边走边回头看,蹑手蹑脚来到这小门的旁边,将门打开一条缝,身子一缩,便潜了出去。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刘赫带着四兄弟,彻夜未眠,他们让士卒们轮流睡觉休息,而自己几人则巡逻了整整一个晚上。 “大哥,您劳累一夜了,先去歇息下,这里有我们看着,出不了什么事。” 关羽说道。 刘赫摆了摆手,他远眺着远处那山林之中星星点点的火光,说道:“无妨,为将者自当与士卒们同甘共苦。这黄巾军不知何时会再来,愚兄就算要歇息,也是在这城门楼上,岂能独自回到府中享福?” “嗨,大哥也真是太小心了些,早让小弟昨夜带兵去劫营,那什么狗屁黄巾军,已是我戟下之鬼啦,现在大哥就可以好好睡觉了,何必遭这份罪。” 程良的大嗓门丝毫没有因为彻夜未眠而受影响。 “呵呵,三将军戏言矣。”崔钧出面解释道。 “劫营虽不失为一个良策,却也要看时机。昨日我军刚刚经过苦战,兵士们又伤又累,再加上敌军安营在山林之中,咱们就算能抽出一部分体力仍旧饱满的士卒去劫营,但是人数不多,对方地形又复杂,纵然他们没有埋伏,这次劫营也定然收效甚微,反而容易让自己损兵折将。而这两日春雨连绵,就算去纵火烧营也无济于事啊。” 程良最怕这种要动脑筋的事情了,虽然没完全理解崔钧说的意思,不过听到这种话,他脑子就发胀,也就不再提劫营的事了。 第一百五十章 兵围刘赫 几人正聊着,张妤却抱着儿子刘正来到了城楼上,身后还跟着关羽和程良的两位夫人。 “妤儿,你怎么来了?天凉,你还是在家休息为好啊。” 刘赫有些意外,不过出于本能地还从张妤怀中接过了刘正,这小子现在睡得正香,看着这婴儿粉嫩可爱的脸蛋,自己这一天一夜的劳累,似乎瞬间就消散无影踪了。 张妤柔声道:“夫君心疼妾身,妾身自然知晓,只是妾身虽是女流,但也知大义之所在。如今大难降临,妾身自该与夫君一起风雨同舟才是。” 张氏和苏式也齐声道:“不错,妾身理当侍奉夫君左右!” 关羽和程良满脸心疼而又欣慰。 刘赫笑道:“呵呵,你们来也就罢了,何苦还带了我家奴儿过来,他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娃儿懂什么。” “夫君此言差矣,奴儿既是夫君的长子,此生便不可过那锦衣玉食的舒坦日子,如今虽然年幼,也该让他看看夫君与各位兄长是何等艰辛。之后若是战事一起,妾身自会抱着奴儿在城楼下静等夫君凯旋,绝不会打扰你们战斗。” 刘赫抱了抱张妤,说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关羽的夫人张氏,挥了挥手,几名随从端着几个盘子走了过来。 “我们几位女流之辈,在这种时候也帮不上别的忙,只是准备了一些早点饭食,夫君和几位叔叔先用了饭,才有力气守城啊。” 苏式也帮着腔:“是啊,那些士兵们的份,我们也安排下去了,很快就会有人送到城头上来。” “哈哈,还是三位嫂嫂考虑周到呀,我这肚子早就饿啦,就先不客气啦!” 朱烨端起一碗粥,拿起一个粗米饼,就地一座,就直接啃了起来。 “呵呵,你啊……” 刘赫笑了笑,也拿起了一份吃了起来,关羽等人也就不再客气了。 “报……” 一个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进食,一名传令兵迅速跑了过来。 “禀县令,城中多个家族的家主,一起前来求见,说是带了酒肉,前来劳军,此时已在城楼下!” “哦?还是真是来得及时啊,我们正说到早饭的事呢,他们就来了,哈哈,几位兄弟,随我前去迎接!” 刘赫带着关羽几人,下了城楼,便看见以梁浩为首的城中各大家族的家主,此时悉数到齐,甚至于还分别带上了自己的子女。 在他们身后跟着一条牛车的车队,浩浩荡荡排出了几条街,车上全是木桶、酒瓮之类。 他们看见刘赫过来了,赶紧也迎了上去。 “我等见过县令大人!” 刘赫遥遥拱手,脸上堆满了笑容。 “哎呀呀,诸位家主如此破费不说,还劳动各位亲自前来,赫身为晚辈,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梁浩走上前来,笑得那脸上的褶子都几乎要全部堆到了一块儿。 “县令大人太客气了,梁某即是本县的县丞,也是城中的百姓,如今太平道无端造反,罪大恶极,于国,我等应该为国分忧。于家,我等也要齐心抵御外敌,保护家园啊,些许粮食罢了,不足挂齿啊!” “是啊是啊,昨日县令大人亲自登上城墙,浴血奋战,才得以保住城池不失,我等虽是手无缚鸡之力,无法追随县令左右,却也有心要为国尽忠啊!” “哼!” 站立在刘赫右后方的关羽,本就不喜这些门阀家族的人,此时双目斜视,鼻中发出一声冷哼。 “这……”众人顿觉尴尬。 “诶,二弟不可无礼!众家主们一腔忠义之心,我等应当谢过才是!” 说完,便向梁浩等人作揖行礼。 “赫忝为县令,德薄而力弱,如今社稷遭逢大难,赫还要多多仰仗诸位才是啊!” 梁浩等人松了一口气,方才见关羽这般神情,还以为自己的秘密泄露了呢。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啊,知情之人全部都在我府中,看管甚严,何况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岂有泄密之理。” 梁浩擦了擦额头的几滴冷汗,赶忙回礼。 “县令客气了,若不嫌弃的话,今后但凡遇到战事,我等各家,当每日前来劳军。” “如此就谢过了,来呐,将这些食物酒肉拉到城墙上去,分与将士们享用。” 十几名安民军的兵士走了过来,梁浩身后也有几名随从跟了过去,一起将这十几车的粮食搬上了城楼,只留下一辆辆空空如也的牛车。 “县令大人和几位将军也辛苦了,也该吃些东西才是,若是担心粮食不够,那大可放心啊,稍后我可命人再送些过来,几位可千万不能饿肚子啊。” “是啊,几位乃是本县顶梁柱,你们若是饿着肚子,如何打仗啊?快些去用点饭食。” 各个家主都忙不迭催促起来。 程良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哎呀,几位家主如此关心我老程的肚子啊,嘿嘿,平日里我程某人对你们多有偏见,如今看来是我的不是,我老程先给你们赔礼啦!” “不敢不敢,程将军客气了!” 几位家主连忙回礼。 “嘿嘿,要的要的。我程良虽是粗人,却也知忠孝仁义乃人之大节,吃人家的,拿人家的,背地里却干着害人家的事,那是猪狗不如,该千刀万剐的畜牲,几位说我老程说得对不?” 梁浩等人听得不明就里,也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家主们探头探脑,往城墙上看去,而刘赫几人则是云淡风轻,满脸笑容地看着他们,一时间,现场的气氛颇有些诡异。 “怎么回事,难道出什么意外了?不应该啊!肯定是我多心了,恩,肯定是这样!” 梁浩在心中自我安慰着。 “快点啊,怎么还没把安民军给药倒了,而且眼前这几个家伙怎么还不上去用饭。不过他们不吃也没关系,区区几个人,武勇再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梁浩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急切地盼望过时间快一些过去,在不自觉间抓紧了自己的袖口,而手心的汗液把袖口都微微染湿了。 “噗通……” “唔……” 城墙上陡然传出一些嘈杂的声音,隐隐之间似乎有人摔倒的声音,也有人低微呻吟的声音。 很快,之前上去城楼的梁府的几名家奴,从城墙上探出半个身子,微微点了点头。 梁浩等人顿时双目放光,仿佛守得云开见月明,激动得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哈哈,刘赫小儿,你也有今日!受死!” 各大家主大手一挥,身后那些之前负责押运粮车的人,忽然身子一蹲,从牛车底部抽出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将刘赫等人围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活活吓死 关羽等人瞬间就把刘赫围在了中间,但刘赫却拨开他们,自己走了出来。 “梁家主,你这是何意!” “姓梁的,你想造反呐!想对付我大哥,问问你朱大爷我的锤子同不同意!” 梁浩一见朱烨举起了那硕大的双锤,吓得连连后退。 “你……你别乱来啊!” 身边一名家主扶住他:“梁兄何必害怕,咱们安排了这么多人对付他们,纵然他们是楚霸王再世,今日也难逃升天!” 梁浩一听,神色立马恢复了过来。 “哼,你少吓唬老夫!我们各大家族,今日总共派出了一千多名府中的护卫与门客,今日是你们乖乖束手就擒,然后交出县令大印,还是要我们动手!” 刘赫闻言,横眉怒对! “梁浩,你好大的狗胆!你身为本县县丞,竟敢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刘赫如今身高超过九尺,体态魁梧,说话中气十足,再加上梁浩本就有些许理亏,被刘赫这一吼,不由得眼角微抽。 不过他也不是寻常人物,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哼,既然撕破脸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区区黄口小儿,有何德何能霸占这狼调县城!我们各大家族,治理此地已过百年,你一上任,就限制了我们的权力,还将新开垦的土地分发给那些贱民们,而不是拿来与我们分享,实在是荒唐至极!” 他这话一出,周围那些百姓立马不乐意了。 “胡说!刘县令爱民如子,在他治理下,狼调县蒸蒸日上,比你们这些寄生虫强上百倍!” “不错!你们这些家伙只知道作威作福,如果让你们执掌大权,我等小民必然又要遭殃了!” “支持刘县令!” “支持刘县令!” “放肆!”梁浩等人被百姓们的呼喊声给惹烦了。 “你们这些小小贱民懂什么!这狼调县,是我们各大家族是狼调县,你们才是需要依靠我们施舍才能活下去的寄生虫!我们才是这里的顶梁柱!” “不错,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要没有我们把田地租给你们,你们吃什么,穿什么?” 这一番狡辩,把周围的人气得是嘴歪眼斜。 “娘的,这帮龟孙子,对百姓敲骨吸髓,对朝廷欺上瞒下,居然还说这么冠冕堂皇,大哥,你别拦着我,我非得一锤子给他们锤成肉泥不可!” 几名家主一听,立马吓得连连后退,脸色都发白了。 “你你你……你休要逞凶!不妨告诉你们,我们已经与太平道大贤良师合作,大贤良师赐下神药,就混在了方才那些酒肉之中,如今你们那些安民军都已经被迷晕过去,城外又有五鹿渠帅的大军,我们各家在城中也安排了一千多名护卫,里应外合,你们死定了!” 听了他这番话,刘赫等人倒没什么,可是四周的百姓却顿时慌张了起来,太平道的名号何等响亮,势力何等庞大,百姓们就算不清楚,至少也耳闻过几分,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岂有不惧怕的道理? 梁浩等人对周围表现出的这种回应,显得很是满意。 刘赫摇了摇头:“怪不得你如此大胆,原来是有这大靠山。你不但是要反叛我,而是要反叛朝廷,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你难道就不怕么?” “哼哼,你少来唬我!” 梁浩冷笑道:“大贤良师早已筹备多年,洛阳城中,有朝中大臣、将军为内应,城外有数十万大军来攻,在天下各州又有百万教众趁机而起,你口中的大汉朝廷,只怕如今早已成为飞灰,我等何来的大罪?有的只是开朝的功臣元勋,哈哈!” 众家主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狞笑,却丝毫没发现刘赫几人正用嘲讽的目光看着他们。 刘赫看着他们,开口道:“反派死于话多,还真是一点也没错啊。” “恩?你此言何意?”梁浩紧紧盯着刘赫,他心里总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对劲。 刘赫摊了摊双手:“你们不是说在周围布置了上千人马么?好啊,那你把他们都叫出来。” 梁浩不明所以,不过反正眼前这百来人,怕也制不住刘赫等人,也该是把其余的人手叫出来才行。 “哼,那就让你死个明白!都出来,与老夫将刘赫等人绑了!” 伴随着这一声令下,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的街巷里传了出来,其中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些金属磕碰的声音。 梁浩等人喜上眉梢,这显然是带着兵器的大队人马跑步过来的声音啊! “哈哈哈,汝等小儿的死期到了!我要把你们给……” 话没说完,梁浩等人的神情顿时僵硬了下来,人在呆立在当场。 因为他们发现,从四处的街巷中跑出来的,并非自己各个家族中的护卫与门客,而是穿着制式玄甲,拿着统一的兵器的军队,赫然正是安民军的士兵! “这……这……这怎么可能……你们……他们……” “哈哈哈哈,可憋死我了,终于能可劲笑啊,哎呀,这群蠢蛋,还真以为自己成功了呢,咱们随便装模作样演了一把,他们居然就真的相信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朱烨笑得简直有点没心没肺了。 各大家主还没从震惊之中缓过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刘赫缓缓往前走了几步。 “其实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我都还不知道你们的阴谋,如果不是发生了一点点的意外,现在你们真的能成功。只可惜啊,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平时人缘太差,不拿普通百姓当人看,这才平白成就了我刘赫的功绩啊。” 梁浩等人对刘赫的话完全不解。 刘赫拍了拍手,只见从城头上走下来了几个人,梁浩仔细看去,其中一人却是昨晚进来添灯油的那个下人,另外几个则是方才一起把那些酒肉搬去城楼上的自己梁府的仆役。 那些仆役出现在这里不稀奇,可是那个添油的下人,自己这次行动并没有带他出来啊。 梁浩也不是傻子,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登时煞白。 “难道……” 他忽然神色一厉,手指着那名下人,呵斥道:“是你!肯定是你!你犯了错,害怕被老夫责罚,所以偷偷向刘赫小儿告密,是不是!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要不是老夫收你进府当杂役,你早就饿死了,居然就是如此报答我梁家的么!老夫打死你!” 梁浩冲了过去,就往那下人脸上抓去。 “放肆!”关羽大手一推,直接把梁浩推得倒退几步,然后向后倒在了地上。 “梁兄!” “父亲……” 那下人原本还忌惮梁浩的余威,看到对方冲过来,本能地往后缩去,不过此时见到关羽这高大的身躯,心中只觉得无比安全。 “狗贼,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仗势欺人,夺走了我家祖传的几十亩地,我何至于落得要卖身为杂役养活自己!这几年在你梁府之中,被你无辜害死的杂役有多少,我等早就受够了!原本见这些家主们忽然都住到了梁府,我还不知原因,但是偏偏那晚添灯油的时候,让我听到了几句!这是天要亡你啊!” 这下人久受梁家的欺压,如今终于可以报仇雪恨,整个人激动地浑身都有些颤抖。 那些仆役也嚷嚷了起来:“不错!我们早就恨透你你梁家,而刘县令为人如此宽厚,只有他来治理狼调县,我们才能有好日子过!” “我们早就商量好了,方才在城楼上故意给你信号,其实那些酒肉根本就没有给士兵们吃!” “不错,我们今日凌晨就得到了密报,知道了你们的谋划,所以早就抽调了一部分兵力布置在城中,你们的那些手下一来啊,就给我们一窝端了,哈哈!” 程良抚掌大笑,得意非常。 “你们……你们竟敢……” 众家主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筹谋多时的计划,竟然只是毁在了几个区区的仆役身上,这让他们此时惊怒交加,但看着围在四周的安民军,又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我……你们……噗……” 梁浩本就年迈,此时遭受如此打击,顿时口喷鲜血。 “哈哈哈,大哥,别跟他们废话了,小弟的双锤早就饥渴难耐啦,今天就让我朱大爷送他们上路!” 说完,朱烨“砰砰”地敲打着自己的双锤,满脸兴奋地走了过来。 这可把众人吓得不轻,朱烨的神勇,昨日大家是有目共睹,他这双锤砸下,常人非得变成肉泥不可。 尤其是梁浩,他作为主谋,朱烨自然第一个朝他这边奔来,直把这位梁家的家主吓得面无血色。 “你……你怎敢……我……额……” 梁浩吓得浑身直哆嗦,忽然之间,又开始浑身抽搐,口中也吐出了白沫。 “你……我……刘赫小……小儿……我梁……梁家……” 话没说完,梁浩头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发横财 “父亲大人……” “梁家主啊,你可不能死啊……” 梁浩一死,众人顿时失去了主心骨。 刘赫挥了挥手,周围的数百安民军就围了过来,将那百来人的兵器给下了,人也绑了起来,随后就将各大家族的人围在了中间。 各大家族区区几十个人,被刘赫亲自带着数百安民军团团围住,单单这气势的压迫,就让他们直冒冷汗,几乎喘不过气来,一个个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更别提什么申辩求饶了。 关羽拱手道:“大哥,这些贼子如何处置?” “这些人犯了谋逆大罪,理当抄家灭族,只是如今事急,先将他们上了枷锁,关入大牢,待破了敌兵之后,将他们罪行一一列明,公开处决!” 众人一听,求饶的求饶,吓瘫的吓瘫,有的甚至直接失禁了,弄得一股股臭气扑面而来,然而关羽等人丝毫不理会,将他们全部拖走。 这时,有一个看起来和梁浩差不多年纪的人却不像其他人那般害怕,他竟然强行甩开了安民军士兵,自顾自站了起来,腰板挺直,虽然脸色稍有苍白,但声音却依然洪亮。 “刘县令,老夫劝你最好适可而止,莫要动我们洪家!” 刘赫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人,不无打趣意味地问道:“哦?为何?本县实在看不出来你还有什么与我谈条件的资本,更别提威胁了。” 这自称洪家家主的人并没有理会刘赫语气之中的调侃意味。 “哼!我洪家不同于他们,老夫乃是盂县县尉高芒的族兄,我们洪、高两家,三代姻亲,关系非同寻常。高家乃是盂县第一大家族,老夫不妨告诉你,那盂县耿县令就是因为他区区一个外来家族,却胆敢跟高家抢一处田产和几十个仆役,才在太平军来临之时,被高家联合多个家族,将其逼出城外,才如此轻易被那五鹿枭首,就连耿家的财产也尽数被各家瓜分。” “如今我族弟已暂代县令一职,他家中部曲,城中县兵,再联合其他几个家族,力量未必逊色于尔等,你若放过我洪家,我们愿举家迁移去盂县,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你冒犯我等之事,可以就此揭过,若是要撕破脸皮,大不了鱼死网破,想必这也不是刘县令你愿意看到的结局!” 这一番话,首先就把刘赫今日的举动列为罪恶之行,然后他装作自己宽宏大量,愿意退让一步,最后又强势威胁,可谓是咄咄逼人。 刘赫乍一听,还有些惊讶于他所说的这份实力,毕竟对方若真能集合起这样一支武装,只怕也会有两三千人的规模,自己跟他们拼斗,必然有所损伤。 不过但听到“盂县高家”四个字之后,他,以及身后的张勇等人,都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那洪家家主一见如此情景,完全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同,登时气得胡子差点翘起来。 “刘赫小儿!休要猖狂,那盂县高家你可惹不起!” 刘赫围着他,就像看傻子一样,绕着他看了一圈,直看得这位家主心中发毛。 “这位洪家主,不知你可知道,那位高县尉,有一个侄子叫高勉的?” 洪家主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老夫自然知晓,他之前还来过狼调县,乃是老夫长子亲自陪同他在城中玩耍游历,只可惜后来他外出打猎的时候失足……。” 不过话说到这里,洪家主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惊恐起来。 “那个姓徐的药店掌柜!他如今在你安民军中掌管药圃!我知道了,我那高家贤侄根本不是打猎时不小心摔落山崖,而是你们……” 刘赫莞尔一笑,不过这笑容在洪家主眼中,简直如同恶魔一般。 “洪老先生不愧一家之主,果然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嘿嘿,不错,那高勉小儿是我们杀的,当初我还只是一个乡野粗人之时,尚且不惧什么高家,你以为今时今日,我还会惧怕么?” 说完,刘赫脸色顿时一沉。 “来呀,把他们拉下去!” 在各种谩骂和求饶声中,这刚才还无比猖狂的洪家的人,也被安民军捆绑得结结实实,拖了下去。 这时,崔钧忽然走了过来。 “主公,这洪家却还不急处死,以钧之见,他们还有价值。” 刘赫一脸疑问:“如此厚颜无耻的小人,能有什么价值?” 崔钧笑了笑:“呵呵,他若是一个普通豪强家主,如今自然没有价值了,可是他既然是那高家的姻亲,而高家又是盂县第一大豪强,嘿嘿,那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刘赫闻言一愣,随后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哈哈,还是军师考虑周到啊!” 说完,他对张勇招了招手:“三弟,附耳过来,大哥有一件机密要事交给你办。” 张勇闻言,便将耳朵凑到了刘赫嘴边。 刘赫对他做了一番交代之后,张勇神色变幻,似乎有些不解,之后似乎明白了,转而露出了欣喜之色。 “大哥放心,此时包在小弟身上!” 说完,他抱了抱拳,便带着几名亲信士兵离开了。 刘赫回头又对朱烨说道:“五弟,你和祥子一起,带上两百士兵,将他们府邸全部查抄,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放过躲在梁府里的那个太平道神使,此人心肠歹毒,绝对不能放过!” 这事是朱烨最爱干的了,他兴高采烈领了命令,就和叶祥带兵离开。 “其他人,随我回到城楼上,继续守城,不可懈怠!” 就在刘赫等人沉浸喜悦中的时候,狼调县西城门外,两个人行色匆匆,一直来到了一处密林之中,才停下喘了口气。 “该死的,梁浩这群废物,眼看着大功告成,竟然被他们弄得功亏一篑!实在可恶!” 身边一人劝慰道:“大人,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万一他们没找到您,追了出来,到时候咱们就麻烦了。” 那人点了点头:“也罢,不过五鹿那个混蛋靠不住,他一向看不起我,我不能去他那里。恩……往东翻过这座山,进入到冀州安平郡境内,那个叫李大目的渠帅带兵驻扎在那边,五鹿是马元义的人,李大目是唐周的人,双方一向不合,咱们干脆去找李大目,那家伙蠢得没边,或许可以为我所控。” 说完,他摘下了粘在脸颊两侧的络腮胡,露出了本来面目。 若是刘赫等人在此,马上就能认出,这位太平道派来的神使,不是旁人,竟然就是之前那位杨哲县令的好友兼幕僚——严驰! 张勇跟叶祥将全城都搜罗遍了,也没找到这位神使,最后只得含恨作罢,安心回到城楼上守备。 不过他们查抄了各大家族之后,清点出来的财产总数,着实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这些家族里,总共清点出水田九万七千多亩,旱田十二万四千多亩,大小府邸二十三座,钱币逾千万,粮食过三万石,牛数十头,其他牲畜共数以千计,军械超过两千副,简直比整个狼调县的县府还要富有数倍! 这庞大的财富,让刘赫都几乎要难以抑制自己的心情了。 “发财了,发财啦!这回真是大大发了一笔横财!以后有机会的话,这种事得多干!” 最终,这些田产和府邸被全部重新登记,归入县府名下,而钱粮则收入府库,耕牛与各种牲畜,送去了黄水乡圈养起来。而军械当然交给了三位铁匠,让他们回炉重铸。 压在刘赫头顶的后勤问题,此时才算彻底得到了解决。虽然之前张、苏两家给过总共六百万钱的嫁妆,关羽和程良也都捐出来入了府库,那位杨县令也留下了一大笔钱,可是如今粮价高,用钱去换粮食,刘赫还是相当心疼的。 如今有了这样一大笔粮食,那些钱就可以留着购买更多民生、军队所需的物资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倒霉神使 在狼调县县城之外东南方,一条山道上,正行走着三个人,这三人虽是风尘仆仆,不过身形壮硕,十分精神,其中两人还穿着完整的玄甲,和安民军的制式玄甲一模一样,手中也拿着安民军用的长枪。 另一人则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但反而比另外两人高出半个头,体态也明显更加魁梧一些,手里的兵器更是奇特,乃是一把乡野之地用来切草料的大铡刀,只不过去掉了木头底座。 穿着玄甲的两天,其中一人看了看远方,见到隐约可见的一些城楼、建筑的影子,眉目之间露出了惊喜之色。 “快了,快到了啊!狼调县就在前方了,咱们加紧脚步,快些回家,日子可是累坏了。” 另一人也擦了一把脸,说道:“可不是嘛,不过总算不负所托,为那程勉兄弟找到了他的族弟。不过程勉兄弟也是多操心,他这族弟,壮得跟一头牛一样,哪儿需要别人照顾啊。” “哈哈,是啊,我看着大块头的力气,虽然未必及得上刘县令,但是跟关将军、朱将军,还是有机会拼一拼呐!” 那大块头听到二人夸奖自己,很是高兴,用拳头锤着自己胸口。 “吼!吼!大猛力气大,大猛最强壮!” 两人看着兴奋无比的大猛,暗自摇了摇头。 “哎,可惜了,力气大是大,只是这脑子稍微……稍微不太好使了一些……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上阵为将。” “嗨,这也不是咱操心的事。刘县令手段通天,而且徐先生那边培育药草也颇有收获,也许就能治好大猛小时候发烧留下的这后遗症呢。” “但愿,走,咱们抓紧赶路,前些日子太平道造反,如今天下被这太平道闹得一点不太平,还是早些回城才安心。” “好嘞,大猛啊,走,咱们马上到家啦,你就能见到你兄长,而且以后也可以大碗大碗吃饭,再也不用担心挨饿啦!” 大猛听了,愈发兴奋。 “找兄长!吃饭!大猛再也不挨饿!” 一行三人,不顾身上的疲惫,加快了脚步,往县城方向赶去。 两人带着这个大猛,又行进了二十几里的蜿蜒山路,终于累得走不动了。 “哎呀,歇会儿歇会儿,走不动了。” 两人就地坐了下来,取出水囊喝起了水。 “大猛啊,你也休息下,来,喝点水。” 大猛锤了锤胸口:“大猛,力气大!不累!” 说完,自顾自在周围走来走去绕圈圈,两人一路行来,也知道这大块头的脾气,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你说咱们走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大伙训练得怎么样,咱们这训练落后了这么多,回去以后,万一训练强度已经提升了,咱们可咋办?” “嗨,你想这么多干啥,咱们程老大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嗓门虽然大,可是人绝对是好人,肯定不会为这事难为咱。说不定他还会给咱们开小灶,替咱们把落下的训练进度给补上呢。” “嘿,那可敢情好!虽说咱是程老大带的兵,可是真要说亲自得到他的指点,那可没几个人能有这待遇。” “再说了,程勉兄弟如今调到程老大手下当伍长,咱们是给他找家人,也就等于为程老大办事嘛,就算他不主动来指点咱,咱厚着脸皮求他两句,以老大他的脾气还能不答应?嘿嘿,你就瞧好!” 另一人一听,果然有理,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下了。 “怪不得我看你小子一路上一点都不着急,原来是……” 话说一半,那人忽然捂住了他的嘴,神情也戒备了起来。 “等等,有人!” 另一人却没有听到动静:“哪儿有人啊,是不是你听错了。” “不会的,我自小跟随父亲打猎,只要进了这山林,什么风吹草动,我都听得见,方才一阵风吹来,带过来几句人说话的声音,所以咱们上风向那边肯定有人,以防万一还是警觉一些为好。” 随后他对不远处的大猛轻声叫道:“大猛,过来!” 这大猛一路上跟两人早已混熟了,听到他叫自己,还以为有东西吃了,赶紧跑了过来。 “开饭啦!大猛要吃东西!” 那人没有理会大猛,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在数十步以外的山林中,两个人同样是行色匆匆。 其中一人掏出了水囊,喝了一口,随后说道:“尊者啊,这山路迢迢,咱们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啊,要不找地方抢两匹马,或者弄一辆牛车也行啊。” 另一人扭头瞪了他一眼:“蠢!这山路之上,马或者牛车都难以行进,若是走大道,又容易被刘赫那帮家伙找到并且追上,此次咱们功败垂成,这点苦头就忍一忍!” 他这一扭头不要紧,让那名最初听到动静的安民军士兵,正好看到了他的脸! “是……怎么会是他……他来这里干什么……” 旁边那人却不认识那张脸是谁,好奇地轻声问道:“怎么?潘云老哥,你认识这两人?” 那个叫潘云的点了点头道:“我本就是城中的县兵,后来刘县令来了,将县兵收编,我才跟了程老大,这人我也曾经见过几次,就是那个杀了杨哲县令逃走后,被刘县令通缉的严驰!” 另一人闻言大惊! “什么?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听他方才的话,好像去找过刘县令的麻烦,结果失败了,现在逃出来躲避刘县令的追捕?” “哼,早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逃走了也就罢了,没想到还敢回来找咱们的麻烦,既然让咱们撞上了,那就合该他倒霉!” 潘云二话不说,提起长枪就冲了过去,另一人也紧跟了上去。 “严驰老贼休走!” 严驰和他那随从,好不容易逃出了狼调县的地界,正想坐下休息片刻,却忽然听到这样一声怒喝,当时便惊地跳了起来。 “谁!” 潘云和另一人从山林中跃了出来。 “狗贼,没想到你竟然还敢跑回狼调县捣乱!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严驰一看两人的装束,惊吓不已。 “两位莫不是认错人了,在下姓李啊,并非你们口中的什么严驰,我们二人只是路过而已。” “老贼别装了,我潘云四年前就在狼调县做县兵,见过你几次,休想骗我!” 潘云给另一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将严驰二人堵在了窄小的山道上。 “看你今日往哪儿跑!”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那边大猛看他们俩忽然跑了,不明所以,这时也赶紧跟了上来。 “你们去哪儿啊,是不是有好吃的,不准丢下大猛自己吃独食!” 潘云二人本能地朝他看了过去,严驰一看,来人愣头愣脑的,似乎比眼前这俩安民军的兵士要好对付,赶紧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土,向潘云二人洒了过去。 “去你的,跑!” 严驰一声令下,他那随从也跟着他,朝着大猛这边跑了过来。两人几乎同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试图抓住大猛做人质。 潘云情急之下高呼道:“大猛,小心啊,这俩是坏人!” 大猛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变了! “坏人,你们是坏人,肯定是要抢我的食物,我打!” 说完,举起扛在肩膀上的那把大铡刀就劈了出去! 严驰完全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家伙,居然说变脸就变脸,看着这挥动起来虎虎生风的大铡刀,他哪儿还能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力气是何等巨大? 然而此时他们俩本就已经冲到了大猛眼前不过三四步的距离,现在大猛一发怒,又朝他们冲了过来,转眼双方已到近前,如何能躲得过去? 严驰最先往这边冲,他那随从只是紧随其后,所以此时,严驰还要跑在前面,那大猛的铡刀挥了过来,首当其冲,第一个就砸到了他身上! 这铡刀太钝,砍在了严驰的身上,并没有将他砍成两段,而是留下一个巨大的伤口之后,将他砸飞了出去。 “噗……” 严驰飞起砸中一棵松树,全身鲜血淋漓,唯独一双眼睛,如同看魔鬼一般地看着大猛。 “你……区区……区区流民……我……咳咳……” 没说几个字,这个倒霉到家的“神使大人”,张着嘴巴,却再也吐不出半点气息了,他自以为聪明绝顶,却绝对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死在这样一个他从来就没有看得起过的“区区流民”手上。 大猛一击用完了力道,只能缓过劲来,当他再次举起铡刀重新劈下来之时,那严驰的随从此时早已吓得是魂飞天外,“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大爷饶命啊,饶命啊!小人也是被这贼子胁迫的啊,饶命啊!” 大猛哪儿听得进去这些话,铡刀抬起,正准备劈下来。 “大猛住手!” 潘云一声大喝,大猛这把雷霆万钧的大铡刀,顿时就停在了半空中,大猛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他是坏人,大猛打坏人,为啥要住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壮哉小卒 潘云跑了过来,解释道:“他跟刚才被你打死的那个人,肯定是刚刚去害过你的哥哥,偷过你哥哥的粮食,被发现了,才跑出来,咱们得留着他,抓回去,让你哥哥问清楚他们把偷来的粮食藏哪儿了啊。” 大猛马上嬉笑起来。 “对哦对哦,偷粮食,可恶!得找回来,大猛不想饿肚子!” 那随从一看,自己捡回了一条命,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摊倒在了地上。 潘云从树林里找了一根藤条,把这家伙捆了个结结实实。 另一人看着严驰的尸体,脸上笑开了花。 “哈哈哈,咱们这出去给程勉兄弟找个亲戚,眼看着错过了这么大的事,可没想到这功劳该是咱的,还是咱的,跑都跑不了,太爽了!大猛啊,这功劳有你一半啊!” 大猛甩了甩头:“功劳?什么东西,大猛不要功劳,大猛只要粮食。” 潘云二人哄然大笑:“哈哈哈,好好,等带你回到县城,一定拿很多很多粮食,让你吃到撑!” 大猛喜笑颜开,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 潘云一把提起了严驰的那名随从,厉声喝道:“说,你们两个家伙,鬼鬼祟祟跑到狼调县来做什么?现在狼调县是什么情况?如果有半句假话,我先剁了一条手臂!” 那人此时已经被吓得是屁滚尿流,哪儿还敢说假话,这就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跟着严驰来到狼调县,勾结各大家族,密谋对付刘赫与安民军的事情,给交代了清清楚楚,同时也说明了前一天五鹿率军攻城的情况。 两人闻言,十分震惊! “没想到咱们离开的这段日子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那咱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帮忙守城啊!” 潘云倒还稍显冷静一些。 “你别着急啊。你想,刘县令和几位将军,亲自率军,两面夹击,尚且如此惨重,就咱们两个人回去,能派上多大用场?” 那人一听,好像也确实如此。 “可是如果不回去的话,那咱们又能做什么呢?” 潘云托着下巴,来回踱步,忽然眼光瞄到了大猛。 “有了!你我武艺不济,可是大猛却是非同凡响呀!你想,如果咱带着大猛,去那贼军的军营中去捣乱上一圈,然后刘县令他们率军趁乱来攻,效果岂不是比咱们回去守城要强得多?” 另一人听得拍手直叫好:“妙啊!想不到潘兄还懂点谋略啊,佩服佩服。” 潘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嗨,谈不上谋略啦,只是这计谋还需要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有人回城,将此事告知给刘县令他们,让他们及时整备兵马前来接应,不然单凭大猛一个人也无济于事啊。” “这倒是,此行十分危险,以二人之力,闯入数千人的敌营,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啊,大猛力大无穷,还有机会逃脱,另一人怕是九死一生。这事还是我跟大猛去,我老郑孤家寡人一个,潘老兄你可不一样,你还有个尚未成年的弟弟要照顾呐!” “那小子都十七了,还要个屁的照顾,我武艺比你强,大猛一路上又都跟我比较熟,这事只有我最合适。” “可是……” “别可是了,事情紧急,可没时间让咱在这儿争净了,你带上这个家伙还有严驰的首级,抓紧回到城中,只要大军来得及时,我跟大猛就都不会有事!” 那人见潘云态度坚决,知道自己也劝不动了,便脱下了自己的铠甲,递给了大猛。 “大猛啊,这铠甲你穿着。” 大猛拿起铠甲左看右看,一脸嫌弃。 “这是啥衣服啊,硬邦邦的,不好穿,大猛不要。” 潘云抓过了铠甲,替大猛穿上。 “不喜欢也得穿,你穿着这衣服,然后跟着我去做一件事情,只要做好了,回头你会有很多很多食物,如果做不好,就要饿你三天!” 大猛一听要饿肚子,立马乖乖把铠甲穿好了。 那名兵士拍了拍潘云的肩膀,郑重道:“千万保重!等你回来的时候,兄弟我请你喝酒泡澡!” 潘云笑了笑:“嘿嘿,别这么一脸丧气的模样,你只要快一刻回城,我跟大猛就多一份安全啦!” 那人也不再多说,抱了抱拳,拉着严驰的那名随从便朝狼调县的方向赶去。 潘云深深呼出一口气。 “大猛啊,一会儿咱们要去一个地方,那里会有很多很多人,他们都是小偷,要来偷咱们的粮食,你知道该怎么办?” 大猛一听有很多人要偷粮食,立马眼睛都红了。 “偷粮食,坏人!大猛就砸,砍!保护粮食!” “好!咱们走!” 潘云带着大猛,毅然决然地转过了头,悄悄抹了一把眼角,随后坚定了眼神,头也不回,朝着另一个方向赶去。 此时,经过了一整天的折腾,夜幕已经开始降临。 所有步卒都守在了城墙上,而那二百多名骑兵,乃是安民军中最精锐的部队,用来堆上城楼守城,实在是暴殄天物了,所以暂时就在校场之中稍事休息,而关羽也正给自己的“赤烟绝影”刷着毛。 “咴咴……” 赤烟绝影舒服得直叫唤,同时甩了甩鬃毛。 这时,关羽背后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关羽本能地反手向后一抓。 “二哥,是我呀。” 关羽一看,却是程良。 “公毅?你不在城楼上巡视,跑我这里作甚?还这么偷偷摸摸的,说话都如此轻声细语。” 程良“嘿嘿”一笑,左右看了看,拉关羽拉到了一个角落。 “三弟啊,你到底要做什么,搞这么神秘。” 程良看周围没人了,这才开口。 “二哥,小弟就问你一句话,城外那些贼兵气焰如此嚣张,你生不生气?” 关羽被这问得一头雾水。 “关某自然生气,尤其那渠帅五鹿,多次羞辱和威胁大哥,某恨不得一刀将这厮砍成两截,方才解恨!” “着啊!小弟也是这般想的!” 程良似乎有些兴奋地说道:“大哥和军师着实不痛快,老在这里守城,等着对方来攻,那多无趣。如今大哥好不容易睡着了,以小弟之见,不若咱们趁着夜色,前去踏营!凭二哥和我的武勇,又有宝甲护身,再加上这一批骑兵精锐,我就不信斩不得那五鹿的狗头回来!” 关羽这才明白这家伙神神秘秘的是为了什么了。 “好你个公毅啊,白天大哥和军师刚刚教训过你的那番话,你这就忘了么?竟然还敢来哄赚二哥和这帮骑兵兄弟。你可知道,这骑兵何等精贵,若是因你莽撞而蒙受损失,大哥非抽了你的筋不可!” “诶,二哥,你不能这么想啊。你想想,咱们等在这里守城,到时候大战一起,会损失多少弟兄?可是如果咱们今天晚上动手先将那五鹿给砍了,到时候他们群龙无首,嘿嘿,什么狗屁几千大军,还不是任凭咱们发落?这样一来,反而可以减少很多伤亡嘛!” 关羽捋着胡须,似乎陷入了思考。 “嘿嘿,二哥,不用想啦,难道你就能容忍那个家伙如此狂妄,咱们却又无能为力么?” 一想起五鹿的嘴脸,关羽心中的怒气又涌了上来。 “也罢,二哥就陪你走一趟!昨日未曾与那厮交手,某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领,竟敢放出如此狂言!若让如此无能狂徒欺凌到大哥头上,你我兄弟如何有颜面立足!” “骑兵集合!”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二人踏营 关羽跟程良,骑上自己的马,只率领着两百多名骑兵,奔出了校场。 “三弟,你我从城南门而出!贼军安营之地在城东北侧,所以东门和北门防备最重,几位兄弟和军师也皆在这两处。南门只有百余士卒,咱们就说是外出巡视,便可骗过守城的士兵!” “好,还是二哥思虑周祥,否则万一被大哥提早发现了,咱俩可就得挨军棍啦,哈哈,冲啊!” 此时在县城东门之上,崔钧和叶祥正在巡视,张勇与朱烨则在北门,至于刘赫,此时坐在地上,背靠城墙,睡得直打呼噜。 叶祥常年习武,耳力比崔钧强上一些,此时似乎听到一些动静。 “怎么,我好像听到了骑兵狂奔的声音?” 崔钧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口型。 “声音小一些,主公好不容易睡着了,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呢,别给他吵醒了。云长性子孤傲,受不得外人的气,昨日战况不佳,而主公又不让他的骑兵队来一起守城,大概他心情不好,带着骑兵队训练一番,聊以发泄心情。” 叶祥点了点头,好像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两人哪里会知道,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关羽和程良,已经率领着骑兵队,出了城池南门,随后沿着城池数里之外的荒野小路,改道东北方向,马不停蹄,疾驰而去。 如今尚在春末,日头下山早,不久前只是微微有些昏暗的天色,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今日又是阴天,此时月亮躲在云层之中,也只是忽隐忽现,虽不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不过也实在差不了多少。 在狼调县东北方的一处山中密林里,两个黑影往前窜动着,很快就找到了一棵大树,躲在了后面。 “大猛啊,看见没,那些要偷粮食的贼人,就在前面那些营寨里。” 说话之人,指了指前方数十步之外,那有着点点火光的军营,对身边的人说道。 “大猛知道了,偷粮食,大坏蛋,该打!不客气!” 大猛说话的时候,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潘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翻开,却见里面放着三个粗粮饼。 “大猛,来,你吃两个,我吃一个,吃完了咱们去打小偷!” 大猛一看有吃的,刚才还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立马变得笑逐颜开,接过俩饼,“吭哧吭哧”就啃了起来。 潘云也是饿极了,几口就把饼给吞下肚了。 他一抹嘴,提起了长枪。 “走,咱们打小偷去!” “打小偷咯!打小偷咯!” 一个沉重谨慎,一个欢呼雀跃,两个人抱着截然相反的心情,朝着几十步之外的那粗陋的营寨冲了过去。 这个时间,黄巾军们刚好的埋锅造饭的时候。 在最边上的一个军帐篷旁,几名黄巾军的士兵聚在一起,有二十多岁的,也有四五十岁的,还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多膀大腰圆的农妇,此时正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什么。 “真是倒霉,带来的干粮早就吃完了,好不容易去盂县抢了一笔粮食,现在也吃差不多了,本打算着在这狼调县再抢一把,就能去晋阳了,没想到这狼调县这么难打,死了咱这么多人都没打下来。” “可不是么!就剩下这点粮食了,明天如果再不去打下狼调县的话,后天开始咱们可就得饿肚子了。” “放心啦,渠帅说了,昨日咱们死伤太大,今天好好休整,你看,这不是把剩下的粮食全部都拿出来了嘛,这熬出来的粥都比前几日要浓稠一些,肯定是让咱们今夜吃饱了,明天好攻城!” “我现在有点害怕。原本大贤良师多次告诉咱们,说只要咱们不怕死,往前冲,将一切反对我们,反对黄天的恶魔全部杀死,就可以得到黄天的眷顾,从此锦衣玉食,可是咱们这些日子以来,杀死的恶魔也有不少,但还是吃不饱穿不暖,如今又战死了这么多人……”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汉给喝断了。 “胡说!大贤良师乃是黄天之子,必不会欺骗咱们!你再敢质疑他,休怪老夫不客气!” “切,我就是说说而已嘛,咱们入教还不是为了过上好日子,谁想送死啊,你那孙子刚刚三岁,如今你跟你两个儿子跟儿媳妇都出来打仗了,就留下你那老伴儿照顾他,难道你就舍得死?” 这话似乎勾起了老汉心中最柔软之处,方才严厉的眼神也微微缓和了几分,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坚定。 “哼!大贤良师答应过我们,若是我们几人有一人战死,他都会负责照顾好我孙子,让他从此吃穿不愁,你再敢说这种话,当心我去向渠帅告密说你扰乱军心!” “有什么了不起,不说就不说!” 几人都有些闷闷不乐,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打小偷!打小偷!” 一个嘶吼声忽然传了过来,这几名士兵一阵紧张,抓着捞粥勺子的手一抖,让那粥洒了一地。 “娘的,哪个混账玩意儿,发什么疯!” 其中一人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骂了过去,然而,这话刚刚骂出口,他紧接着脸色就瞬间煞白。 “什么东……” 话没说完,其余几人顿时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洒在了自己脸上,随后就看到站起来那人直挺挺倒了下去。 “有人劫营啦!” 几人高声大呼,同时捡起自己身边的武器,正准备反击。 然而,他们的武艺本就不如潘云跟大猛,如今匆忙之间,如何抵挡? 只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几人就都倒在了二人的长枪或者铡刀之下。 不过,就是这短短的时间里,两人的动静以及那几人临死前的呼叫,已经吸引来了周围的数百名黄巾军。 “有人劫营啦!快,将他们围起来!” “怎么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也敢来找死,大伙一起上,这功劳白捡白不捡!” 一时间,越来越的敌军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喊杀震天! 潘云还没面对过如此多的敌人,此时心中不禁有些发怵。 “我的天,之前来的时候那是豪情壮志,万万没想到真的对上以后,是如此吓人啊!” 他长枪一抖,刺死一名敌军,不过因为一个失神,差点自己肋下也被那人临死前的反扑刺中。 “我的天,这些敌人也太凶残了,都被我贯穿了胸膛,还要扑上来砍我!” 就这么一个想法闪过的瞬间,又有两个敌军举着兵器砍了过来,其中一个竟然用得是锄头! 潘云躲过了这锄头,却没能躲过另外一把长刀,左手臂直接被划开一条口子,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没一会儿功夫,他长枪之下刺死了六名敌军,可是自己身上也多了足足七八处伤痕,虽然不致命,可是那疼痛感却实实在在提醒着他此时自己的危机! “娘的,这也太吓人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半刻钟我跟大猛就得给分尸了啊!” 潘云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番豪情,只剩下一头吓出来的冷汗。 他本能地用余光瞄了一眼大猛的情况,然而看到的战局,却把他再次惊到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濒死之地 大猛这边与他的情况截然相反。 他完全一根筋,这一打起架来,完全是只知道攻击,不知道防守,而且这家伙面相凶恶,此时因为心中恼怒,更添几分狰狞。 “杀!” “吼!” 大猛每砍一个人,就嘶吼一声,随着声音逐渐沙哑,身上溅上来的血也越来越多,整个人就如同杀人狂魔一般! 他举着大铡刀那如同死神一般横冲直撞,反而让周围的敌军之中的一部分,有些畏缩不前。 没有了一大堆敌人的围攻,每次只有两三个人冲过来,那完全是送死,大猛是越杀越眼红,但敌人却是越看越心惊! “我的天!这狼调县怎么这么多怪物!这还是人么?” “大贤良师明明告诉我们,咱们信了太平教,只要奋勇作战,就可以丰衣足食,百战百胜,可是昨天一战咱们就死了一千多人啊,我刚娶的媳妇,我还不想死啊!” “大家别怕,他们只有两个人,咱们耗也耗死他!” “对!大贤良师是天命之人,更是咱们的再造恩人,只要敢阻拦我教大计,就都要将他撕碎!杀啊!” “老王说得对,为了大贤良师,也为了咱们和咱们子孙以后的好日子,杀啊!” 人群之中,断断续续传出了一些不同的声音,虽然终究还是被服从的声音给盖过了,可是依然影响了大猛周围的一小撮敌军的士气。 潘云看得微微有些发愣。 “这也行?还以为他们真的不怕死,原来也是爹生娘养的肉体凡胎,欺软怕硬的货色而已,那我也学学大猛,你们狠,我比你们还狠!” 潘云一咬牙,一跺脚,反正退缩必死无疑,不如和大猛一样凶狠一些,就算死了,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那样或许刘县令会厚待自己那个弟弟。 想通了这点,他再也没有顾忌,长枪一挥,大吼一声,就扑了过去! 长枪上挑下点,左突右刺,转眼间又杀死了三人。 两个人一边杀,一边朝着前方缓缓移动。 黄巾军原本在盂县初战告捷,对大贤良师昔日种种言论深信不疑,仿佛官军真的是那么不堪一击,自己这些人功成名就就在眼前。 可是昨日在狼调县遭遇大挫,不少心志不坚定之人,本就开始产生了一些动摇,此时再见到两人如此拼命,尤其那个大个子,方才竟然将一个人活活从头顶劈开,这骇人的场景,直接把周围这一百多人,吓退了几十个。 在这种心理的影响下,竟然硬生生让这区区两个人,杀死了超过五十名黄巾军! “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喧哗!” 在百步之外的一个帐篷中,五鹿从中走了出来,一脸不满。 一名小卒赶紧跑了过来。 “禀告渠帅,狼调县城之中有……有两人……前来劫营……” “什么?劫营!为何不早说!快,给我披甲,本帅……恩?你刚才说几人?” 五鹿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小卒,仿佛自己听错了一般。 小卒脸色也闪过一丝尴尬。 “回禀渠帅,确实就是……是两人。不过这二人勇猛非常,依然杀死我军五十余人……” 五鹿这回震惊之情更甚三分。 “什么?让两个人杀了咱们五十多人,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么!废物,全是废物!快,让周围的士兵全部围上,谁胆敢退缩,本帅就斩了谁!” 五鹿抓过自己的皮甲、兵器,也朝着潘云跟大猛的方向奔去。 “哼哼,这两人能有如此武勇,必定是狼调县的高层,若是能将其杀死或者生擒,嘿嘿,则县城可破也!原本以为如此功劳已经与我无缘,不想上天如此助我!大贤良师说了,只要我能拿下太原郡,日后新朝建立,便能封我为侯!不管死多少人,这功劳我必须得到!” 五鹿心中暗暗发狠。 潘云也瞄到了这边的情况,他虽不认识五鹿,不过眼看着他的帐篷要高一截,而且又有小卒听命于他,可见是个将军。 “大猛,那个披头散发的矮子就是这里的头,就是他带着这些人来抢粮食的,先去对付他……咳咳……” 潘云身上多处受伤,此时一阵嘶喊,扯到了伤口,不由得倒吸凉气。 大猛虽然也受伤了,不过只是一些皮外伤,此时听了潘云的话,朝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小矮子气势汹汹朝自己这边跑来。 “吼!你!大恶人!该打!” 这大猛仿佛不知疲倦一般,经历了这半天的厮杀,不但没有丝毫衰弱的迹象,此时反而气势又增强了几分。 一名看起来面庞有些稚嫩的黄巾军,本就已经对大猛的凶悍有些畏惧,此时更被吓得脸色有些发白,不由自主地身子往后退了两步。 “咔!” 一声轻响之后,冲起一道血柱,却是这名后退的士兵,被赶过来的五鹿给砍下了头颅! “谁胆敢后退,此人即是榜样!都给我围上去,杀死一名敌军者,赏小米三斗!” 周围的士兵全部一阵愣神,看向五鹿这位渠帅的眼神,似乎都显得有些陌生了起来。 不过无论如何,那死了的士兵和绝大多数其他人都没什么关系,大家一阵诧异之后,很快就被死亡的威慑以及三斗小米的诱惑而冲昏了头脑。 来自周围的攻势瞬间增强了几分,连带一些原本在其他岗位上巡逻、守备的士兵,此时也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朝这边涌了过来,试图能够分一杯羹,这一片地区很快又云集过了数百名黄巾军。 潘云和大猛顿时压力倍增,尤其是潘云,本就有些捉襟见肘的他,如今情势一转变,没一会儿功夫,左肩就被一枪刺穿,整条左臂再也抬不起来。 “额……” 潘云身上血流如注,脸上冷汗直流,厮杀良久,受伤多处,此时的他已经开始脱力,单手用枪的战斗力明显差了一大截。 “这家伙要不行了,杀啊,功劳是我的啦,哈哈!” 一名敌军发现了潘云的情况,欣喜若狂,提着一把短刀就砍了过来。 “可恶……” 潘云发现自己竟然连举枪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看着刀刃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不禁又恨又恼。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大猛的怒吼。 “不准动他!” 几乎就在这声音传来的同一时间,举刀劈来的那家伙,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你……你不能死啊,你死了谁给大猛饼吃,谁带大猛去找兄长!” 大猛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潘云,这一瞬间,他暴露了自己的背后,使得背上直接被一名敌军砍出一个深深的伤口。 不过大猛也不怕疼,他回手一挥,就将那人给砍了。 潘云眼皮有些无力,看了看大猛。 “大猛……你自己快逃,穿过这片山林,那座很大的城池,你哥就在里面,那里有很多粮食,你快走!” “你们谁也跑不了!” 眼看着胜利在望,五鹿兴奋之情难以抑制。虽然眼前这两人他昨日在攻城时并没有见过,不过那潘云身上的铠甲确确实实和狼调县守军穿的一模一样。 “哈哈哈,功劳是我的啦,我能封侯啦,哈哈!快,给我上,杀了他们!” 在周围足足近千名士兵的眼里,潘云和大猛已经不是两个人了,而是足足六斗小米,再加上五鹿这个渠帅举着斧头在他们身后不断呵斥着,这些人就如同乌云压顶一般,乌压压扑了上来。 潘云心如死灰:“完了,我们终究力量太弱了,根本坚持不到刘县令他们来支援,老弟啊,哥先走一步了。只可惜连累了大猛啊,程勉老兄,我对不住你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爆发了一阵十分嘈杂的声音,其中伴随着怒吼、惨叫,还有兵器坠落,战马嘶鸣等声音。 “狼调县关羽在此,贼军速来授首!” “狼调县程良在此,谁敢来一决生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关羽逐鹿 就这两声怒喝,直接打断了扑过来的那些黄巾军的行动。 五鹿大怒不已。 “怎么回事!又是谁来捣乱!” 一名士兵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报!狼调县从另一个方向又来劫营!” 五鹿先是一愣,随后竟然开怀大笑。 “哈哈哈,这狼调县的人颇有武勇,可惜都是蠢货!听方才自报家门,这次来的又是两个人?好,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然而,那小兵脸上的肉抽动了一阵。 “渠帅……这次不是两个人……是……是两百多人的骑兵队啊!” “额……”五鹿的笑容直接僵硬在了半空中。 “怎么会是骑兵队!他们区区两百多骑兵,怎么这么快就冲到营寨这么中心之处,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那传令兵很是委屈:“渠帅,守备营寨周围的许多巡逻兵,都给您方才那个命令吸引过来了,所以这才……” 五鹿这才想起,刚才自己说出一人三斗米的悬赏之后,确实从四面八方涌来了数百名士兵,不过他如何敢承认这是自己的过失? “大胆,还敢顶嘴,拖下去打三十棍!其他人留下五十人,给我先将这两人杀死,剩下的跟随本帅一起,去对付那骑兵队!” 五鹿骑上自己的战马,提着战斧,嘶吼着冲杀过去。 “不必了,关某来也!” 伴随着一声怒喝,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天神临凡,在四周火光的映照之下,从茫茫烟尘中冲了出来,直扑五鹿而来! “逆贼受死!” 关羽青龙偃月刀一片横扫,直接收割了眼前三名黄巾军的性命。 潘云大喜,原本因伤重而有些萎靡的精神,此时也有些振奋了起来。 “是关将军和程将军,哈哈,没想到他们两位亲自带着骑兵队伍来了!怪不得这么快能赶到!大猛,你别管我了,快去帮助那个拿刀骑马的,只要帮他杀死了这个偷粮食的家伙,回到城里咱们就能大吃一顿!” 大猛听了,二话不说,提起铡刀就向关羽支援去了。 “吼!打死你们!” 关羽看到不远处的大猛,一把破旧铡刀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周围的黄巾军,纷纷倒在铡刀之下,顿时生出了惜才之心。 “好一员虎将,却不知是何方豪杰!” 紧接着,他又看到了大猛身后勉强用长枪支撑着身体不倒的潘云。 “诶?那人不是三弟帐下,被派去寻找程勉程子竭那位族弟的两名士兵之一么?他为何在此?难道这大个子就是程子竭的族弟?” 关羽心中生出无数疑惑,不过眼前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在马上,大刀左劈右砍,周围很快就倒下了一片敌军。 眼看着关羽跟大猛两人携手,转眼之间就砍翻了几十名黄巾军士兵,五鹿是气急败坏。 “好贼子,逆天而行,坏本教大计!今日来的正好,看本帅斩你!” 五鹿趁着关羽收拾周围小卒的空档,双腿一夹,也不顾肩上昨日被刘赫射中的肩上此时发出的隐隐疼痛,便挥舞战斧,猛地朝关羽的头劈了下去。 他哪里会知道,关羽跟着刘赫习武多年,早已练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尽管手中青龙刀正在对付周围的小卒,可是双眼余光和双耳听力,早已发现了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五鹿。 “哼,贼子好胆!” 关羽左手一揽自己的长须,右手猛一使劲,刚刚收割了一名敌军人头的青龙刀,刀刃从地面上陡然飞起,横空而去,朝着五鹿的腰间砍去。 “这家伙反应竟然如此敏捷!” 五鹿大惊失色,赶忙勒停战马,双手握住斧柄,往自己左侧一挡。 只听得一声“咔”的脆响,斧柄应声而断,在五鹿惊恐的眼神中,青龙刀的刀剑,从他肋下划了过去! 五鹿看着自己肋下血淋淋的伤口,一时吓得有些失神,他很清楚,方才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勒住战马,而是继续往前冲去的话,此时的自己只怕已经变成两截了。 “这……这狼调县的人……怎的都勇猛不似凡人,太可怕了! 莫说是他,就连周围众多看到这一幕的黄巾军,也有不少被震撼到了! 这五鹿能成为一方渠帅,除了他是大贤良师首徒马元义引荐的以外,还有就是他本身武艺不凡,力气也比常人大许多,可是即便如此,在用近乎偷袭的情形下,居然也不是眼前这名长髯敌将一合之敌! “哼,果是无能之辈,且再吃关某一刀!” 关羽挥刀便欲再斩。 五鹿原本也是豪情万丈,自认为偌大功勋,唾手可得,如今眼见对方如此厉害,哪里还敢再战? 他将手中已经被砍断的战斧直接扔到一旁,骑着战马赶紧回头后撤。 “快!快与本帅拦住他!” 关羽见他如此,心中愈加不屑。 “哼,还以为汝等当真不惧生死,原来也不过是欺软怕硬之辈!贼子休逃!” 关羽正想追过去,却有多名黄巾军向自己围了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休伤渠帅!” 这些人各式各样的兵器,一齐对着关羽,或者关羽座下的赤烟绝影攻了过来。 “哼!” 关羽双目微睁,双腿借助马镫,左手猛地一拽,这赤烟绝影竟然载着他,纵身一跃,就从眼前这些黄巾军头顶上飞跃了过去。 “我的天……” 周围的黄巾军,再次被狠狠地震惊了一番。 五鹿看到身后的情况,吓得六魂无主。 “你们看什么呢,赶快拦住他啊!” 众人回过神来,赶紧狂奔过去,试图拦住关羽,却忽然冲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们眼前 “大猛来啦!” 一把硕大的铡刀,横空出世,一举就将两名黄巾军给砍飞了出去。 关羽摆脱了围堵,一心盯着那五鹿,而赤烟绝影何等脚力,很快就追到了五鹿身后不过十余步的距离。 五鹿惊慌失措,打不过,逃不掉,真的是上天无门。 就在此时,他眼角看到前方不远处立着一个兵器架,上面还挺立着一杆长枪,这让他心中顿时一狠。 “哼!追,你有种便来追!我五鹿也不是好欺负的,反正是死,不如拼一把!” 这看上去必死无疑的境地,再次将五鹿心中那股悍不畏死的凶狠劲头调动了出来。 眼看着关羽就要追了上来,五鹿也来到了那兵器架旁边。 “贼子看刀!” 关羽丹凤眼陡然睁开,仿佛一股精光一闪而逝,赤烟绝影一声嘶鸣,直立而起,借助这股力量,青龙刀被高高举起,随后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劈了下去! “去死!” 五鹿双目充血,双手握着长枪,也不顾自己脱离了缰绳之后在马背上的不稳,此时猛然回头,用长枪对着关羽刺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战结束 “系统提示,关羽触发‘拖刀’特技,武力提升6点,兵王甲王各提升2点,当前武力102点。对战五鹿,武力84点。” 刘赫耳中传来了第一声提示音,不过他顾不上这些了,反正关羽武力远远高过五鹿,而且身怀神甲,以五鹿的实力,用的也不过普通兵器,根本不可能威胁到关羽。 此时的他,正带着其他几个弟兄,率领着安民军,朝着黄巾军的营寨赶去。 不久前跟潘云一道的另外一个安民军士兵,带着严驰的头颅,还有他那名随从,回到了县城,刘赫听完他的讲述,心急无比,连忙召集军队集合。 也就是那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关羽跟程良早就偷偷带着骑兵队出城了,这不由得让他心急如焚。 兵力相差如此悬殊,不论是关羽、程良,还是骑兵队,亦或者潘云跟那位程勉的族弟大猛,他们任何一人被杀,都是自己和安民军的巨大损失! 这时,刘赫耳中又接连传来了两个提示音。 “关羽击杀敌将五鹿,其武力值超过80点,达到84,宿主得到积分14点。” “程良多番救助被围的骑兵队,导致被敌军击中多次,虽得神甲护体,未伤及要害,但依然震伤体内,程良因此血性大发,激活特技‘血煞’——视自己受伤程度增加武力2-5点,同时降低对方武力1-2点。宿主得到积分奖励25点。” “受此特技影响,程良当前武力提升2点,降低周围交战敌军士兵武力1点。兵王和甲王各提升武力2点,程良当前武力94点。” 刘赫一听程良受伤了,尽管似乎伤势不重,不过还是让他顾不上程良学到特技跟自己得到积分的喜悦,使劲一拍战马,加快赶去。 “大家快快跟上!” 张勇、朱烨和叶祥心中一样焦急万分,他们朝身后的安民军不断催促着,自己也是快马加鞭,不敢有丝毫停歇。 黄巾军的营寨,终于渐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火光遍地,厮杀震天,刘赫等人迫不及待地寻找着关、程等人的身影。 此时,纵然渠帅五鹿已死,但是过半的黄巾军,依然在奋勇作战,只有一小部分丧失了斗志,扔掉兵器,零零散散站在一旁。 这些坚持战斗的黄巾军,仍有四五千之众,骑兵队虽然精锐,可是在这山脚下,地形坎坷,优势无法全部发挥,战斗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刘赫已经可以看到不少属于自己安民军的战马倒在了血泊之中。 “四弟带兵八百从左侧包抄,五弟带兵八百从右侧包抄,剩下的人随我来!” 两千安民军很快被分成了三股力量,如同三把尖刀,直接插入了眼前混乱的战场之中。 “哈哈,是大哥他们来了!老子憋屈了这半天,终于可以好好出口气啦,来!” 程良豪放地大笑着,一把挑飞了眼前一名敌军。 经过昨日的大战,安民军拥有完备的后勤,能够尽快恢复体力和士气,可是黄巾军却不行,他们本就疲惫未脱,有些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赶上了今夜的劫营战斗。 如今又经过这样一番厮杀,绝大多数都已经十分疲惫,士气也不由得衰弱了下去,方才靠着人多势众,再加上依然有一部分士兵的斗志和昨日攻城时那些死士一般,才能占据优势。 可是现在随着刘赫率军来援,而且安民军因为得到昨日大战的洗礼,如今战意更加强大,所以此时这种优势很快就反转了。 不过尽管如此,安民军依然有人不断伤亡,让刘赫还是难免着急起来。 “不行,必须尽快结束这战斗,否则就算二弟三弟他们有神甲自保,寻常士兵们也损失不起啊!” 刘赫心中想着,便策马而出,忽然振臂高呼。 “吾乃狼调县县令刘赫是也!今逆贼五鹿已死,尔等莫做无谓牺牲!只要投降,便可免死,并能编入我军,一日三餐,粮饷优厚!若是有冥顽不灵者,尽皆诛杀,绝不轻饶!” “绝不轻饶!绝不轻饶!” 刘赫的话,掷地有声,身后带来的两千安民军,也跟着齐声高呼。 这震耳欲聋的声音,令战场上陷入了暂时的停战。 这些黄巾军,本是被张角多年“教导”,对太平教和张角的话,深信不疑,对朝廷深恶痛绝,而盂县的一场轻而易举的战斗,也加深了他们的这种想法。 他们一路上虽然也对狼调县的繁荣之说偶有耳闻,但是并不相信,可狼调县一战的结果,却让他们不得不重新思考那些“流言蜚语”。 此时刘赫这番利诱加威逼,让方才就已经扔掉兵器的那数百名黄巾军,顿觉庆幸,而还在战斗的数千人,也再次有一部分内心产生了动摇。 “狗官休要蛊惑人心,我等只信大贤良师的,今日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还有城中那些为虎作伥的家伙,全部都要遭到黄天的惩罚!” 几名情绪激动的黄巾军士兵,齐刷刷举着兵器,往刘赫这边跑来。 刘赫摇了摇头:“哎,身体病了尚可医,脑子病了真的无药可医啊,思想变了,原本无辜之人,也就不再无辜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嗖嗖”几声,几支箭矢连连射出,那几人中箭,应声倒地。 刘赫回头给了叶祥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后看向眼前的黄巾军。 “张角逆贼,蛊惑百姓,名为解民倒悬,实则为了成全自己的野心!朝廷早知他的野心,洛阳城中多有防备,他此次攻打必定不利,届时尔等皆是谋逆的大罪之人,抄家灭族,祖宗蒙羞!” “若是及时悔悟,本县承诺,既往不咎,汝等也可留在我狼调县生活,本县担保能让你们与其他百姓一样,丰衣足食!” 这话一出,那数千人之中,开始犹豫的人就更多了。 最早投降的那一批人,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也纷纷出来劝诫。 “刘县令说得对啊!咱们也是在老家活不下去,听说加入太平道便能吃饱穿暖,这才跟着他造反。可是如今咱们吃穿都要自己到处去抢,根本没有粮饷拿,这与当山贼何异?” “还有这个五鹿,自己吃白饭,让咱们喝稀粥,方才被那位红脸将军追杀时,叫咱们为他挡刀,他自己倒先跑了,这种日子,我老李可不愿意再过下去了。” “这狼调县刘县令的名声,咱们一路上也经常有所听闻,我陈某人愿意赌这一把,总好过就这样背着逆贼的骂名到处打家劫舍,还要随时冒着生命危险要强!” 这种氛围一旦被带起来,对士气的打击往往才是最致命的。 果不其然,随着这些此起彼伏的表示自己愿意投降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多的黄巾军,放下了兵器,就算有一些还不是很乐意的,也被身边几个要好一些的战友,硬生生把他手上的兵器给夺走扔了,按着他蹲了下来。 当然,也有不少和前面那几人一样,致死不降,准备负隅顽抗的,但最后都被关羽等人毫不留情地击杀了。 剩下一些人,似乎依然不太相信刘赫的承诺。 “你……你当真会对我们既往不咎,并且给我们发放粮食?世上能有此等好事?” 刘赫闻言,直接将阳冥破逆斩举过头顶。 “我刘赫在此立誓,只要这些军士就地投降,从此不再作乱,我刘赫就保他们无罪,愿意从军者,一律发放粮饷,一视同仁!为民者,发放良田农具!愿意回乡者,亦绝不为难阻拦!若违此誓,天雷击我,挫骨扬灰!” 这些人听着刘赫的誓言,心中似乎增加了几分底气,随后又看了看他身后那威武雄壮的军队,最终也放下了兵器。 安民军的将士们迅速围了上去,将所有人都绑了起来。 “此战大捷,凯旋回城!” 刘赫高声喝道。 几乎同一时间,天空中的乌云终于散开,皎洁的月光洒落了下来,让所有人的心情似乎都有所好转起来,许多人不自觉地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九章 打一儆百 众人押解着数千已经手无寸铁的黄巾军,一路回到城中。 经过一夜的激战,此时天已渐渐开始有些亮光起来,不过忙碌了一整晚的刘赫等人,此时并无睡意。 为了安定这些投降的黄巾士兵的心,刘赫亲自带人,将他们暂时安顿在校场之中。 这校场面积不算大,此时挤入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满满当当,不过总比将他们押入牢房要好一些,再加上刘赫命人准备了米粥过来,所以这些士兵们的情绪倒也渐渐安稳了下来。 崔钧跟关羽、张勇,三人一道统计此次战斗的情况,一直到了天色完全大亮,才统计完毕,走来向刘赫禀报。 “主公,今收降太平军共计四千九百三十二人,其中十八到三十五岁之间男子为两千二百七十一人,其余皆为老弱妇孺,或者已经受伤太重无法再做士兵战斗。” 经过两次战斗,黄巾军战死了足足三千多人,安民军有这份战斗力,已经足以自傲了,不过刘赫显然并不满意。 他摆了摆手道:“这些不重要,我想知道此战,我军又死伤了多少弟兄?” 崔钧三人面面相觑,似乎也有些沉重。 “此战,我军战死将士二百七十六人,其中五十三人为骑兵。伤者近千,骑兵几乎全部身上带伤,另外,战马损失六十九匹……” 听着这样的数字,刘赫眉头紧锁,许久之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我早就想到,迟早要面临这样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崔钧劝道:“主公不必过于忧心。我军以寡敌众,两战克敌,而且敌军死伤为我军数倍乃至十倍,如此战绩,不说前无古人,也算十分难得了。更何况经过如此两次战斗,如今我军士兵,人人血性,战意高昂,战斗力比之数日之前,已然今非昔比,日后再遇战斗,当可以一当十,以一当百。” 张勇也说道:“是啊,虽说为了如此改观所付出的代价太大,可早日付出这样的代价,日后再战自然可以伤亡更少,也算不幸中之万幸了。” 刘赫微微点头:“嗯,此道理我亦知之,罢了,且不提此事了,将伤亡将士的家属好生抚恤,这些太平军将士的收心、安顿之事,就交给军师和钱家父子去办了。” “主公放心,钧已知会过钱家父子二人,今天下午便会开始为他们登记造册,然后是农、是军、是走,再做分配。” 对崔钧办事,刘赫自然是放心的,也就没有再多说,安民军如此重大损失,也该得到一些补充才是。 三人一同进来的,不过崔钧和张勇都说话了,唯独关羽,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言。 刘赫瞪了他一眼,对张勇说道:“把几位兄弟都叫来,到校场集合。” “喏!”张勇领命退了出去,刘赫也站起身走出去。 校场之上,降卒们坐在中间,没有受伤或者伤势极轻的一千多安民军,分别站立周围,最前方站着的,自然是刘赫等人。 “关羽、程良出列!” 关、程二人似乎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幕,此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站了出来。 “来呀,将他二人绑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就连刚刚投降的众多黄巾士兵也是一脸纳闷,这两人看起来是这狼调县军中的高层,而且昨夜一战极其勇猛,那红脸汉子更是如天神下凡,在众多士兵包围中斩杀了渠帅五鹿,按理说功不可没,怎么此时反而要受罚? 周围负责刑罚的几个士兵显然有些发愣,没明白刘赫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关羽喝斥了过去:“汝等愣什么,军令如山,大哥教你们绑便绑,为何迟疑不动!” 几名士兵这才过来,将两人捆了个结结实实,不过围观的那些士兵却更懵了,甚至连张勇、朱烨和叶祥也是满脸意外。 “诶,大哥,你这是干啥呀,二哥三哥突袭敌寨,立下大功啊,怎么你还要绑他们?” 刘赫一挥手,阻止了三人继续提问下去。 “关羽、程良,你二人违我军令,擅自出击,造成我军骑兵伤亡惨重,可知罪否!” 程良似乎想辩解几句,却被旁边的关羽用手肘捅了捅,使眼色阻止了他。 “小弟……末将知罪!” 那些黄巾降卒们这回是彻底懵了,敢情这凶猛得不像凡人的两个将军,竟然是私自出兵来劫营的?怪不得对方原本兵力少于自己的情况下,还分了好几批来攻打。 不过听方才那些话,似乎这两人跟眼前这位刘县令是结义兄弟的关系,也不知为何这么一点事情,他要这般小题大做。 他们原以为这件事就已经让他们足够惊讶了,没想到刘赫接下来喊出来的话,才是真的惊掉了他们的下巴。 “好,既然认罪,那便该伏法!依照我军军纪,违抗军令者,该当何罪?” 关羽略作沉默后答道:“当斩!” “好!来呐,拖下去,斩!” “什么!”这话不但把这些黄巾降卒给惊着了,更把安民军众人还有张勇几人给吓得不轻。 “不行!不能斩,谁敢杀我二哥三哥,都给我退下!” 朱烨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举起双锤,喝退了负责刑罚的士兵。 张勇跟叶祥也纷纷求情。 “不能斩啊!两位兄长虽然是擅自出击,可是毕竟杀敌有功,二哥斩了敌帅首级,三哥为了救护骑兵兄弟们,浴血奋战,至今身上无铠甲保护的地方,还有多处伤口没有完全处理好,五脏所受内伤更是一时不得痊愈,如此血战之下,才得保我军此次之大胜啊!” “是啊,如今太平道造逆,社稷累卵,所谓国难思良将,两位将军乃当世勇将,也是刘大哥您的左右臂膀,岂有大战降临之时,先斩自己臂膀之理?” “不能斩关将军和程将军啊!” 周围的安民军士兵们,也纷纷跪下求情。 刘赫神情肃穆,往前走了两步。 “诸位,所谓军纪,乃军中之魂也,我军能有今日之雄壮,为何?非我之功,非兵器之功,乃因军纪严明,方能上下一心,令行禁止,方能得到百姓之拥戴!” “若是每个将领、士卒,我行我素,无视军令,则军魂不在,没有军纪军令加以约束,个人脾气凌驾于一切,长此以往,难免便会一时糊涂,作出危害百姓,乃至于有损社稷之举!” 那些黄巾降卒之中,有一部分人,对这番话似乎颇有共鸣。 太平道原本起事,也是喊着为民请命,推翻昏庸朝廷的口号,可是各大小方军中根本不存在什么军规军纪,如何行事完全由渠帅本人喜好来决定,所以这一方军队,在军中缺粮的时候,那五鹿就想到了去盂县抢粮,只要开了这个头,以后很可能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程良呼喊道:“大哥,是我千方百计怂恿二哥跟我一起去的,要斩便斩我一人,二哥无罪啊!大哥,你饶了二哥!” 程良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三弟,这骑兵队你如何号令得了,这次分明是二哥我带你去的,你休得胡言!大哥,便斩了小弟的头颅!” 关羽说完,就朝着那行刑的士兵大踏步走了过去,却被朱烨一把拦住了。 “不能杀,谁敢动我二哥,我跟谁拼命!” 随后,朱烨“噗通”给刘赫跪了下来。 “大哥,你们杀二哥三哥啊,我……我嘴笨,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反正就是不能杀啊!” 刘赫厉声呵斥:“胡闹!军纪岂容儿戏!只要犯了军纪,任何人也不得赦免!” 说完这句,刘赫的声音忽然又柔和了几分。 “二弟,三弟,你们两个,一个狂傲,无视天下豪杰,一个莽撞,做事不计后果,若是留作他日单独执掌一军,必会生出更大的祸患来。” 两人闻言,知道刘赫所说句句属实,都低头不语。 “唉,你我兄弟,义结金兰,视同生死,如今愚兄身系一城安慰,暂不能随你们而去,不过稍后,我会自领四十军棍,以儆效尤!” 两人当即下跪,目中含泪,动容道:“大哥无罪啊!我二人行事冲动,害了军中弟兄,如今受罚,绝无怨恨,只是大哥日夜为我等操劳忧心,今日更要因小弟之罪而受罚,这岂不是让小弟死不瞑目么?” 那些黄巾降卒,看着眼前这一幕,完全呆住了。 “这世上当真有军纪如此严明的军队?” 第一百六十章 赏罚分明 朱烨被刘赫这一番言语,也说得是无法反驳,他心急难耐,目光在周围看来看去,试图找一个救星,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崔钧身上。 “军师!崔军师,快救我兄长啊!” 朱烨顾不上形象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着崔钧,张勇也向他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崔钧看了看校场中数千士卒,又看了看刘赫,似乎心中有了计较。 “主公,钧有一言,望主公听完之后,才做定夺。” 说完,也不等刘赫表态,就直接继续说了下去。 “主公方才所言,确实不假,军纪不可儿戏,而军令更是必须服从,违抗军令者,必须受到严惩,决不可姑息放纵,否则对军队必将造成毁灭性打击。” 朱烨一听立马急了:“军师,我是让你救我兄长啊,你怎么……” 张勇似乎听出了一些门道,喝断了朱烨:“德辉莫要胡闹,且听军师说完。” 崔钧对张勇报以一笑。 “军令如山,若是违了军令,自然当斩不赦,可是,钧却不记得主公有发布过‘不得出击’的军令?主公只是安排了步卒守城,关将军请命骑兵下马,一起上城楼,主公说不可浪费军力,不准其请求,关将军这才自行带骑兵队回校场。” 张勇完全听懂了崔钧的意思,兴奋地高呼道:“对啊!大哥只是禁止骑兵上城楼守城,未曾下令禁止骑兵出城主动攻击,二哥三哥自然不算违抗军令啊,最多只是未经请示,擅自行动啊!” 崔钧补充了一句:“此条罪状,依军规,当打军棍三十,然后再视其出战情况,另行奖惩。” 朱烨这下转悲为喜:“哈哈,太好啦,二哥三哥不用死啦!” 整个校场之中,数千士兵,似乎都松了一口气,连带那些黄巾降卒,似乎也为此而感到一丝庆幸。 刘赫眼神中,闪过几分轻松之色。 “军师所言,似乎确实如此。既然如此,那就照军师之言来办,左右,与我行刑!” 关、程二人被脱去上衣,就在这众人的眼前,被打了足足三十军棍,那“砰砰”直响的拍打声,仿佛敲在了场上众多士卒的心中,尤其是程良,本就内伤未愈,此时遭到击打,伤势更加重三分,嘴角溢出鲜血,却也咬紧牙关没有哼出一个字。 “果然真好汉也!” 场上数千士兵,见到如此情景,心中只有万般的敬佩! 三十军棍虽重,不过对于关羽程良这样的猛将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打完之后,两人被松了绑,自己便站了起来,来到刘赫面前再次跪下。 “大哥,小弟今日鲁莽,险些闯下大祸,得大哥训斥,方知悔恨,日后定然痛定思痛,绝不辜负大哥今日苦心!” 刘赫闻言,知道自己这两个兄弟总算是明白了自己方才的用意,心中万分欣慰,上前将二人扶起。 “好,好啊!从今以后,你我兄弟齐心,世间任何艰难险阻,又有何惧!” “我安民军赏罚分明,既然罚过了,那接下来便是奖!” 刘赫看向二人:“二弟英勇非凡,于万军之中,斩杀敌军渠帅五鹿,功不可没,赏千钱,粮十斗!” “三弟虽然鲁莽,但于战斗时,体恤兵士,为保护士卒,受伤达十一处,手刃敌军七十四人,救下多名兵士,赏八百钱,粮八斗!” 两人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领赏谢过。 “颜海何在!” “小人在!”一人从站立两侧的众多安民军之中站了出来,赫然便是之前带着严驰首级跟他那随从回县城报信的人。 “你与潘云千里迢迢前往陈留,寻回了程勉兄弟的家人,更是途中诛灭杀死前任杨县令,鼓动众豪强家族造反的罪魁祸首严驰,功劳甚大,提拔你为什长,赏粮三斗!” 颜海激动得浑身颤抖,脸上也是喜极而泣。 “小人……小人我,叩谢刘县令!” 刘赫挥手让他站回原位。 “潘云出列!” “小人在!” 刘赫颇带欣慰之色地看着这个身上还有多处包扎着的伤口,需要依靠别人扶着才能站起来的男子。 “你很好,不但与颜海一道寻回大猛,诛灭严驰,而且敢于出奇计,身入敌营,扰乱敌军阵脚,吸引大批敌军注意,才使得之后我军的能够快速攻入其大营中心,功勋卓着,升为队率,赏粮五斗!” “小人叩谢刘县令!” 潘云满脸激动,周围的士兵也对他无比羡慕,队率可以统领足足五十名士兵,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大猛何在!” 刘赫在此点名,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并没有和之前那样很快得到回应。 “那个……大猛在这里,刘县令,他在这儿呢……哎呀,大猛,你别吃了,刘县令喊你呢!”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程勉正一脸尴尬地拖拽着身边的大猛,想让他站起来,不过这大猛手中捧着三个粗粮饼,正吃得是津津有味,昨夜一战,消耗相当大,现在可把他给饿坏了,哪儿顾得上什么刘县令。 潘云无奈,只能说道:“刘县令可是管咱粮食的,你看刚才那几个人,都得到粮食奖赏啦,你如果再不答应的话,以后可就没饭吃了!” 大猛一听这话,吓得往嘴里塞大饼的手立马停住了,然后一个咕噜就站了起来。 “不让吃饭,不行,大猛怕挨饿!” 程勉对着刘赫讪讪一笑:“刘县令,我这兄弟小时候得病,留下了后遗症,这些年家乡灾荒,又给他饿怕了,所以这才……” 刘赫笑着摆了摆手:“呵呵,无妨,他初来我狼调县,就能立下如此大功,方才我褒奖潘云,他那劫营乱军之功中,大半其实都是大猛的啊,不过教他做一个军中头目,怕是为难他了,这样,你是三弟的副将,就让大猛做三弟的护卫好了,另外,我再赏他粮食十斗,肉脯两条。” 自己刚刚查了这大猛的属性,统、武、智、政分别是16、84、31、7,典型的楞头猛将,不怕疼不怕累不怕死,配上一套好装备,那绝对是冲锋陷阵的一把好手! 程勉咬了咬嘴唇,似乎鼓起很大勇气才张开嘴。 “小人斗胆,请刘县令为我这族弟赐名,赐字!” “这倒是个正事,应该的,应该的啊,待我想想……” 刘赫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 “有了!你这族弟姓王,体形高大,身负巨力,悍勇异常,就叫他王悍,字昌横,如何?” 程勉反复念叨了几次之后,面露喜色,连连叩谢。 不过大猛可不管那些,刘赫说了一大堆,他只听到粮食十斗,肉脯两条,当时眼睛就亮得跟黑夜里的狼一样。 “哈哈,他们早就说你是个大好人,还真的是,这才见面就给大猛我送这么多吃的,以后你让大猛干啥,大猛就干啥啦!” 说完,大猛高兴地又啃了一口手里的大饼,这憨厚的模样,把众人都给逗笑了。 其余士兵的封赏,就交给关羽等人自己去办了,刘赫也不再过问,他只嘱咐了大家,接连两次大战,士兵们伤亡不小,也十分疲惫,封赏不必吝啬。 刘赫伸了伸懒腰,心中感慨。 “这有钱的感觉,真是爽翻天啊!现在我钱粮富足,兵精将勇,如今犒赏了三军,再等伤者痊愈归队之后,就要真正开始我与众多英雄们会猎天下的日子了!” 他眼神朝着东北方向看了过去。 “盂县,你便是我刘赫从狼调县走向天下的第一站!”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时机成熟 在校场之外,众人逐渐散去,去准备各部自己的奖惩事宜。 程良正走着呢,忽然身后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却是朱烨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身边还有关羽、张勇、崔钧、叶祥。 “嘿嘿,二哥和三哥大难不死,咱兄弟得去庆祝下呀!” 张勇也附和道:“是啊,本想叫上大哥一道,不过刚刚嫂子派人来,说奴儿略有微恙,他便先回去了。” 程良一听,也有些着急起来:“怎么?咱侄子生病了?那得去看看啊。” “无妨,不是什么大事,大哥传了两位大夫过去,不会有事的,他说这些时日军务繁忙,如今总算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他让咱们好好放松下。” 听了张勇的话,程良却叹了一口气,不过一口气没提上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关羽忙问道:“看来三弟伤得比我等想象中要重啊,那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稍后让两位大夫从县府里转道去给你也看看,开些药物才好。” 区区三十军棍,对他们而言,原本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负责行刑的士兵本就刻意减轻了力道,说是三十棍,实际上的力度怕是连二十棍都不如,而程良本就身上带伤,那行刑之人自然打得更轻一些。 程良摇了摇头:“哎,这倒不必,这些许小伤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哎……” 他欲言又止,弄得关羽等人有些急切了。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崔钧出声了。 “呵呵,只是三将军对今日受罚之事,怕是心中多少有些想法。” 程良被说中心思,反而显得有些局促起来。 关羽顿时拉下了脸,质问道:“怎么?公毅当真如此不明是非?” 程良一看和自己同样受罚的关羽都这么说自己了,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了。 “嗨,怎么会嘛,大哥赏罚分明,我等都是知道的,怎会有什么想法。” 关羽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 “如此就最好了。” 崔钧却是笑了笑,说道:“三将军非是不明理,只是性格豪爽,对军法军纪的理解,并不如主公那般深刻,所以才对今日之事有所误解,不知钧所说可对?” 程良看反正是装不下去了,索性就都说个痛快。 “嗨,大哥要严明军纪,我老程没有二话。昨夜我鼓动二哥跟我出城劫营,骑兵兄弟们伤亡惨重,我老程也该打,只是不该打二哥啊!再说了,纵然有错,也是咱们军中事务,何必当着那些降卒的面打,让我和二哥这脸啊,都丢到老家去了。” 大家一听,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才不乐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三弟,你啊,让二哥怎么说你好……” 崔钧笑道:“三将军啊,你是不知道今日主公的用心良苦啊,他若是今日不当着那几千降卒的面来执行军法,那日后你我要受的苦,吃的亏,可远比这三十军棍要可怕得多啊。” 这话说了之后,别程良了,就是关羽等人也不明白。 “军师此言何解?”关羽问道。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程良的府宅门口,程良便邀请众人入内说话。 崔钧喝了一口水,缓缓道来。 “诸位可曾想过,这些降卒名为起义军,其实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与盗贼亦有诸多相同之处,劫掠地方,军纪涣散,全靠太平道多年恩德,以及张角对他们的一系列所谓改朝换代以后的承诺,才能保持如此军心和战意。” 众人频频点头,对于这一点他们也是深有感触。 “而且他们人数众多,如今单单可以收编入安民军的人,就超过两千之众,如此庞大的散兵游勇骤然加入,势必会对我军的军纪产生极大的影响。可正所谓‘法不责众’,届时如此之多的士兵都犯了军纪,难道全部责罚甚至斩首?” 崔钧这样一问,众人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崔钧趁热打铁,说道:“所以,主公特意要在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演上这样一场,而这场戏中受罚的人,地位必定要高,才足以震慑这些降卒,让他们知道,只要犯了军纪,纵然是主公的亲近之人,也绝对无法逃脱罪责。” 张勇听到这里就完全明白了。 “妙啊!在责罚立威之后,再对有功之人进行提拔和赏赐,古人言‘恩威并施’,经过这样一罚一赏之后,绝大多数降卒心中,便会树立起了军纪的威严,定然不敢轻易触犯了。” 众人恍然大悟。 “嗨,原来是这样啊,大哥何不早说,嘿嘿,是我老程小家子气啦,该罚,罚得好呀!” 程良一扫脸上的抑郁之色,开怀大笑起来。 这时朱烨问道:“可是,当时如果没有军师说那番话的话,二哥三哥如今已经身首异处啦,难道大哥早就猜到军师会站出来求情?” 崔钧神秘一笑:“主公也不是真的神明,怎可能猜得到。这事其实本就是他在回城之后,召唤我一道去校场的路上商议好的,主公与几位兄弟情深,岂会真的舍得斩了你们?” 众人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 “哈哈,今日是我程某人小气啦,来来,咱们去找大哥,我向他赔罪,顺便啊,也得去看看咱大侄子的病如何了。” 众人连连说好,正要起身,又被崔钧拦住了。 “诸位且慢,其实不瞒你们说,少主并未抱恙,只是主公脸皮薄,自觉今日对不住两位将军,所以不好意思出来,想让我来说明一切,探探口风。至于少主之事,那只是他事前嘱咐下人特意过来装个样子,好借机溜走罢了。”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了两个药瓶。 “这是主公专门提前备好的金疮药,两位将军教夫人涂抹在背上挨打之处,不出几日便可痊愈啊。另外,主公找的那两名大夫,也不是去医治少主的,而是专门为三将军的内伤而来,此时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啦。” 程良见刘赫安排如此周祥,顿时心中觉得无比畅快得意。 “哈哈哈,原来如此啊,我就说嘛,到底还是大哥关心咱!走,咱找大哥喝酒去!” “诶,三哥伤势未愈,还是不要饮酒为好啊。” “胡说,这点伤算得什么,明日再养不迟,今日既然高兴,不可不喝,走走走!” 数日之内,两千多名青壮降卒被编入了安民军各部,其余之人也得到了安排。正好之前抄了各大豪强的财产,得到了大片土地,否则还当真有些捉襟见肘。 钱理专门从中挑出了五千多亩水田,作为安民军的军田之用。 而刘潜亲自负责的那百种蔬菜的种植,此时也终于有了成果,有三十余种蔬菜,已经被成功种植了出来,这可是一件实实在在的值得庆祝的大事了。 有了这样的保障,安民军的后勤再也无忧。 也就是在这两天里,一个消息传遍了大汗各州,令天下震动! 太平道造反,张角攻打洛阳城受挫,双方陷入僵持,幽、并、青、徐、冀、兖、豫、荆等地都出现了黄巾军,攻打各处城池,如今全国已有数十座城池被攻占! “时机终于到了!” 刘赫手中抓着一张刚刚从晋阳城传来的诏令,眯着双目,透过屋外的瓢泼大雨,望向了东北方,喃喃自语。 “来人,马上将崔军师和诸位将军召来议事厅!” 第一百六十二章 自投罗网 县府议事厅。 屋外,大雨倾盆,与之前一段时间的连绵阴雨不同,今日的雨显得如此畅快和豪迈,仿佛是为了迎接着谷雨节气的到来而向世人做一个宣告。 安民军的各位统帅,全部聚集此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欢喜之色。 “不出我等所料!那张角率军攻打洛阳,因事情败露,内应被捕,因而陷入僵持,四日前终于被朝廷军队击败,率残部准备逃回冀州!” “不过太平道在天下多个州郡势力庞大,而且依然有各地受苦百姓为抵抗官府,而响应其起事之举,如今纵然张角初战不利,可太平军已攻下我大汉数十座大小城池,天下云集响应者何止百万,朝廷亦为之恐慌。” 崔钧喜道:“主公以前所预料之事,如今无一不中啊!” 前几日,崔钧还心中有些担忧,如今听到这个消息,看来自己的父母家人应该是无碍了,也就完全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程良兴奋大喊起来:“太好了!张角这厮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蛊惑百姓,居然让老弱妇孺都为他自己的皇帝梦而上阵厮杀,还不给他们粮食吃,教他们自己各处劫掠,实在是可恶,合该他吃败仗!不过能教训教训这狗朝廷,也是应当,哈哈!” 程良最是嫉恶如仇,不论对张角,还是对如今的朝廷官府,都没有什么好印象,见他们斗个两败俱伤,他自然是最高兴了。 刘赫笑道:“还不止如此。” 众人一听还有下文,赶紧竖起耳朵。 刘赫一举手中那卷布帛。 “这是刚刚从太守府发来了朝廷诏令,如今陛下封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军镇守洛阳。命皇甫嵩、卢植、朱儁分别率军出击,平定叛乱。同时,宣布大赦党人,向天下士族征募马匹、粮草、军械。” 刘赫顿了顿,看了一眼众人,又缓缓说道。 “最重要的一条:朝廷特令各州、郡、县,自行征募兵士、粮草,在地方抵抗叛军,建功立业!” 关羽等人闻言一愣,随后大喜! “太好了,从此以后,便是我等安民军展翅高飞的日子啦!” 刘赫心中也是难掩激动! 安民军虽然拥军三千,可是对于一个县城而言,毕竟是逾制了,朝廷对一个县城的县兵是有人数要求的,少则数百,多则千余,尽管如今朝廷对地方管控力薄弱,这个规定几乎等同于废纸,但终究还是需要顾忌。 因此自己一直没有真正公开招募过兵士,绝大多数安民军都是各地流民一时难以生活,自行前来加入,或者本地青壮乡民慕名而来的,甚至于自己还一再将筛选的标准调整得越来越严厉。 可是如今不同了,这份诏令一出,自己以后的军事行动,便无需再有顾忌,以往都局限于在地方上防备外敌,如今却可以堂堂正正借着“平叛”的名义,扩充军队,主动出击周边各地! 刘赫按捺住兴奋的心情,清了清嗓子。 “相信军师和各位兄弟,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今日请你们来议事的目的了?” 崔钧答道:“想必主公是准备动盂县了?” “军师说的不错!我等从乡野之地,逐渐走到今日,安民军从当初几百人的乡勇队,以至于有今日之威,可谓蛰伏日久也!” 关羽脸色好像变得更红了几分,说道:“当初大哥和大嫂,议定了‘以不变应万变’之策,守土安民,积聚实力,以待天下有变,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大哥,你说,怎么做!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做先锋,用这双锤给大哥砸出一片天下来,哈哈!” 刘赫大笑,手指了指张勇。 “攻取盂县之计,早已安排下,能否一举成功,就看四弟的了。” 关羽等人还不知道刘赫早有安排,此时一听,都用好奇之色看向张勇。 张勇站了起来,走到大厅中间,向刘赫拱了拱手,随后才开始说。 “当初那严驰老贼,说服城中各大豪强家族,合谋反对大哥,被咱们一举击破,其中有一个洪家,与盂县第一家族高家乃是三代姻亲关系,想必军师和诸位兄弟都记得?” 关羽捋着胡须点头道:“此事羽也记得,那厮气焰十分嚣张,可谓不可一世,不过他们如今都在大狱之中,又能有何用?” 张勇笑道:“此乃军师与大哥之计也。我专门派人打探过,那高芒确为盂县县尉,那耿县令被其陷害致死后,耿家财产,大半被高家收走,而高芒也实际掌控了盂县的军政大权。小弟我也没有做别的,就是在两日前逼迫那位洪家主,写了一封求救信给高芒。” 关羽等人一脸茫然。 “求救信?所为何事?” 张勇解释道:“很简单,自然就是他们如何反对大哥,又被大哥击破,如今命在旦夕,靠收买了狱卒才送出了这封求救信,盼望高芒念在数十年联姻的亲家情分上,前来搭救,另外,还说他查明了高勉之死,实则是我们安民军暗中陷害是。” “咱们手中有那严驰带来的太平道的印信,有他事前曾经给各位家主的信件,又有事后这些软骨头们签押的供词,这高芒要想来救人,必定会带兵而至,不论是以势压人,还是强行攻城,咱们都可以说他与逆贼勾结,图谋造反,到时候咱们就是将他就地正法,也是合乎国家法度,如此一来,盂县还不是手到擒来?” 关羽一向看不上这些所谓的豪强,所以此时对那高芒的胆量,和所谓的姻亲情谊,心中都抱有疑问。 “可是,咱们和盂县就在隔壁,我安民军与五鹿所率的黄巾军激战之事,已经过去多日,他必定依然知道咱们收编了数千黄巾军,以咱们今时今日的兵力,他真的有这个胆子么?” 这时刘赫出声了。 “云长不必担心。那高芒性情本就算不得稳重,如今执掌大权,势力倍增,更添了几分狂妄,更何况有杀子侄之仇?而且那送给他的求救信之中,也刻意贬低了我军的实力,说我们只是虚张声势,其实经过两次大战,军力早已衰败。那高芒必定自恃养精蓄锐多时,瞧不起我等。” 关羽等人茅塞顿开。 “大哥与军师,神机妙算,那咱们就等着那高芒自己来送死啦,哈哈!” 几人正在谈笑之间,门口忽然有人来报。 “报!东门之外,忽然来了一队人马,足有两千之众!为首一人自称是盂县县尉,前来向刘县令讨要一个公道。” 众人闻言,不惊反喜。 “哈哈,此贼果然自投罗网来了,走,且随愚兄去城楼上看看!” 第一百六十三章 轻松取胜 众人换上甲胄,登上城楼,果见百步远之外,站立着一票人马,为首有五人骑着马,正对着自己这边怒目而视。 “刘赫小儿何在,出来答话!” 居中的一个又高又胖的中年男子,用长矛指着城楼,大喝道。 刘赫战前一步:“刘某在此!阁下就是盂县高县尉?你我同属朝廷命官,如今黄巾告逆,社稷危急,公食朝廷俸禄,不为国尽忠,保境安民,却这般气势汹汹来我狼调县,所为何事?” “哼,我不与你强辩,今日此来,只为一事。你何故将我姻亲洪家,满门下狱,他一家皆是我大汉良民,定是你这小儿觊觎其家产,这才仗势凌人!今日若不将其释放,奉还家资,高某定不与你干休!” 刘赫冷笑一声。 “可笑,你身为一城县尉,姻亲图谋造反,你不但事前不予制止,反而在事后跑来要人,如此藐视国法,我看你高家只怕也难逃谋逆大罪!” 高芒身边一个稍显年轻一些的男子凑到他近前,轻声说道:“父亲,我看这刘赫完全没有被我们吓到,只怕他确有底气,咱们还是回去再作商议?” 高芒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 “无胆小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那人看他如此生气,立马闭嘴,噤若寒蝉。 高芒对着刘赫怒道:“狂妄小儿,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贪图洪家和几大家族的财产,便滥用职权,诬陷他们,如此恶行,妄为一方县令!老夫再给你一个机会,若是就此认错,将他们尽数释放,归还府邸田产,便可饶你不死,否则,老夫一声令下,攻入城来,将你碎尸万段!” 如此狂言,刘赫倒没什么反应,却把关羽激怒了。 “放肆!念你一老匹夫,能耐我何!速速下马投降,可保你后半生苟活,否则我安民军铁蹄一出,尔等悔之晚矣!” 高芒直被气得几乎是七窍生烟! “好贼子!老夫好言相劝,尔等不听,原本我那亲家来报说我那可怜的高勉侄儿是死于你手,我还不信你等有如此大胆,今日所见,定然无误!旧怨在前,新仇在后,今日岂能与你善罢甘休!谅你与太平军大战之后,死伤无数,今日如何与我相斗!” 说完,他扭头看向身后:“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汝等不论县兵、门客、护卫,皆受我高家食禄多年,今日当奋起血战,给我攻下此城!战后人人有赏!” “杀呀!” 他身后两千步卒,如潮水一般向城墙涌了过来。 关羽第一时间请命:“大哥,且让小弟率军迎战,定将那老匹夫首级取回!” 程良等人本来也想请战,不过一看关羽抢先了,也不好跟他这个二哥争功。 “云长且先不急,骑兵尚有不足二百人可以调动,你率本部骑兵,出北门,绕道而来,公毅和德辉先率领我安民军原部的精锐兵马两千多人,出城迎敌,明威与祥子,随我率领剩余尚带轻伤的安民军以及新近降卒,在后接应!” 程良跟朱烨本就战意正浓,跃跃欲试,原以为关羽要抢了这头一战,没想到刘赫派自己两人先上,当时就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二话不说,立马就下了城楼。 关羽虽然也想出城迎战,不过他也明白自己这骑兵队,关键就是要靠机动性,如果直接就这样撞上去,又是一个以寡敌众的局面,难保不会出现第二次重大伤亡,所以也不再多说,领了将令便下了城楼。 张勇跟叶祥虽也有浓浓战意,不过二人性格相对温和稳重一些,完全理解刘赫的安排,所以并没有说什么。 “冲啊!” 程良与朱烨,率领共约两千安民军,冲出了城门,而他们两人更是身先士卒,直接冲入了敌阵之中。 “系统提示,程良与朱烨并肩作战,触发组合特技‘金兰’,二人武力各提升1点。” “朱烨触发特技‘勇力’,武力提升8点。” “结合兵王、甲王,程良当前武力93点,朱烨当前武力104。” 这两人有甲王护体,武艺又如此出众,杀入敌阵之中,简直就像移动的杀人机器一般,尤其是朱烨,那一对大锤,收割敌军性命简直与切菜一般。 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武力达到84的王悍,也就是大猛同学,此时和普通士兵一起,作为步卒在敌军之中冲锋,他这大块头,举着刘赫临时为他准备的一把砍刀,横冲直撞,表现也是不俗。 不但是将如此,就算是普通士卒,战斗素养明显差距也极大。 经历过剿匪大小数十战,还有两次和黄巾军的血战苦战之后,这两千多安民军老兵,不论个人体能,还是战斗经验,以及相互配合,都远超对面这些多年不曾战斗过的寻常县兵,以及家族供养的门客。 更何况双方还有士气、兵器、铠甲的区别,导致一交手,安民军很快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刘赫等人站在城楼上,十分悠闲地看着眼前的战场。 “呵呵,程子竭的这个族弟,力气当真不小,这把砍刀足有近七十斤重,在他手中却和寻常小刀一样,日后好好培养,又是我军中一员猛将,我可真是爱死他了!” 刘赫对大猛是越看越喜欢。 根据潘云调查到的情况,这大猛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相继去世,他脑子又不是很好,所以一直靠着邻里的帮助,以及帮别人就干活,赚口饭吃,几乎难得有吃饱的时候。 如今到了狼调县,敞开了肚子,吃得是肚子滚圆,吃饱了之后,力气比起之前还要强上三分,挥舞这七十斤的大刀都是信手拈来,不可谓不猛啊! “这也是大哥能够于行伍之中,提拔贤才的缘故,否则当初不提拔程勉,不真心为他安顿家事,寻找家人,又如何能够遇到大猛呢?” 张勇的话,也让周围的人颇为赞同。 不远处的高芒,见眼前战局明显对自己不利,这安民军完全不是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竟然还可以一次性出动两千人,而且城楼上的刘赫等人还在谈笑风生,一副完全不担心的样子,这让他心中有些打鼓了。 这时,他身边一个看起来有些儒雅的中年男子发话了。 “高兄啊,你那亲家信中说得好像不对啊。这安民军分明是凶猛异常,你看冲出来的这些军士,个个都像是久经沙场之人,绝对不像是新招募的士卒,更不可能是刚刚投降过去的那批太平军啊。难道这安民军之前大战中的损伤根本没有你亲家说得那么严重?” 一听这话,身边另一人顿时紧张了起来。 “哎呀,这可就麻烦了,果若如此,咱们今日怕是要大难临头啊!还是别管你那亲家了,说不定他早就投靠了这刘赫小儿,替他来赚咱们盂县啊!” 高芒此时也是心烦意乱,一时没了主意。 “姓洪的这家伙怎么搞的!” 眼看着前方战场上倒下的几乎都是自己这方的人,几人心中更加着急了。 之前被高芒喝退的他那儿子,这时候再次鼓起勇气。 “父亲,咱们快退!依儿子之见,咱们只怕是中了刘赫小儿的奸计了!再不走的话,恐怕就走不了了啊!” “奸计”两个字,似乎让高芒也有些醒悟了过来。 “对,肯定是奸计!定是那刘赫小儿使的奸计,快撤!” 说完,他自己首先便调转马头,策马往回奔去。 盂县那两千多人,此时已然战死数百人,剩下的本就是胆战心惊了,此时一听到“撤退”的命令,立马头也不回就往回逃命。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老贼哪里走!” 关羽率领两百名骑兵,突然从左后方杀出,朝着高芒这边冲来。 不但如此,城楼上的刘赫,也突然高呼道:“兄弟们,随我杀出去,生擒高芒老贼!” 狼调县城门大开,刘赫、张勇和叶祥,亲自率领着剩下的三千安民军杀了出来。 盂县众人一看,安民军竟然还有如此之众,当场三魂七魄吓没了两魂六魄。 高芒的坐骑最是优良,此时在这浩浩荡荡的“逃跑大军”之众,他也算是以免当先,完全抛下了另外三名其他家族的家主,还有自己的儿子不顾。 不过,他跑得再快,如何能够比得上关羽?不论是战马,还是个人骑术,关羽都远远超过他。 “老贼哪里走!” 关羽很快就追到了高芒身后不远,只见他举起青龙偃月刀,反手用刀背狠狠拍在了高芒的背后。 这高芒如何能吃得消这样的击打,直接就被拍得摔落马下,连门牙都在摔下来的时候给嗑掉了一颗。 至于其他四人,还有那一千多名盂县的士兵,也很快就被追上,全部绑了起来,没有一人落网。 一场来势汹汹的攻城战,竟然不到半个时辰就以盂县大败而告终。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执掌盂县 将这些人全部擒住以后,刘赫并没有带他们去大狱之中,而是将高芒等人押入城中,就让他们跪在了这城门之下的大街上,其他那一千多人则分别跪在了大街两侧。 同时,刘赫还让关羽和程良,将之前抓捕起来的狼调县各大家族的重要成员,全部抓了过来,也享受一样的待遇。 高芒一看到那个洪家的家主,也就是自己的亲家,哪怕此时双手被缚,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好你个老家伙,我高家何处对你不住,竟然勾结刘赫小儿,陷害于我!” 洪家主也是一脸委屈。 “哎,亲家公啊,我若真的与他勾结害你,此时我一家还能和你一样被绑在此地么?那都是刘赫的奸计啊!” “是啊,岳父大人,那都是刘赫这奸贼,逼迫我父亲写的求救信,如果不从,他就对我们拳打脚踢,不给饭吃啊!” 高芒气不打一处来:“混账!他逼你们,你们就听他的来害我?我高家这些年没少提携你洪家啊,你们就这么报答我的!怨不得我那苦命的女儿嫁过去没几年就走了,定是给你们气死的!” 洪家长子一看自己岳父如此愤怒,生怕他扑过来咬自己,不禁身子往后缩了缩,口中还念念有词。 “谁知道你们这么没用,平日吹自己多厉害,还以为你来了真能救我们,没想到还不是一样打不过他……” “什么!臭小子,你反了天了,我……我咬死你!” 高芒气得就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婿身上扑。 “干什么干什么!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瞎争什么!” 安民军的一名士兵将他们强行给分开。 盂县的另外一名家主似乎听出了这句话里的重点,脸色登时苍白。 “你们……你们竟然要杀我们?你们怎敢如此!”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么!我们这些人掌控了狼调县跟盂县两座县城的一切,你们竟敢这样对我们!” 这时刘赫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你说错了,那已经是以前了,从现在开始,你们这些过去能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稍有不顺,甚至就敢勾结逆贼造反的畜生,就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放肆!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知道我家族和……” 这名家主话没说完,就被刘赫打断。 “够了!我并不想听你们家主还跟那些家族有什么关系,你们势力何等庞大!我只知道一件事!” 刘赫转过身,看向了周围聚集过来想一探究竟的众多百姓。 “我刘某人,只知道,国有国法,尔等家族,执掌地方大权,掌握大量土地,却不思报国,只知道横行霸道,盘剥百姓,以公肥私,还时常欺凌弱小,将百姓的性命视如草芥,手上不知多少无辜人命,犯下累累罪行!” “即便如此,你们还不知足!如今更敢与太平道相勾连,与逆贼张角同谋篡位,如此罪恶昭彰,天地不容!” “好!” “刘县令说得好!” “这些恶贼都该杀!” “我家的祖宅就是被那梁家强取豪夺去的!” “我那苦命的女儿就是被洪家的二公子,强抢回家,遭虐待而死啊!” “盂县那些也不是好东西,我生活在盂县的侄子,就是在他高家做杂役,结果就因为他家一个公子心情不好,就活活将他打死了啊……” 看着周围这些过去自己不屑一顾的“贱民”,此时竟敢对着自己如此谩骂,甚至吐口水,这些家族的人一个个愤怒无比,刚想还嘴骂回去,却被身边的安民军用兵器指着威慑住了,最后光张嘴,不敢出声,直憋得青筋暴起,满脸通红。 刘赫看百姓们发泄得也差不多了,便挥手虚按,现场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他走到了这些家族的人面前,招了招手,张勇便带着几样东西走了过来。 “尔等众人,欺压百姓,草菅人命,如今意图谋反,有太平道使者的音信和书信,以及各大家主自己的供词在此,证据确凿,还有何话说!” 那些家主倒是很想分辨几句,只是一来这事确实辩无可辩,二来,安民军士兵就提着兵器在自己身边虎视眈眈,就算有话说也不敢再提。 显然这个结果就是刘赫想要的。 “好,既然你们自己也无话可说,那本县就宣判了!” “尔等对国不忠,对民不仁,罪孽滔天,不可宽恕!所有人就地处决,以儆效尤!” 众家主惊得脸色煞白。 “姓刘的,你安敢……” “刘县令,我知错了啊,我以后一定改邪归正,饶我一命啊……” 刘赫懒得跟他们再纠缠,大手一挥。 “行刑!” 他们身边的安民军士兵,手起刀落,转眼之间,一颗颗头颅就滚了下来。 这一幕,让周围百姓拍手称快,而把跪在两侧的那一千多名盂县士兵给吓得不轻,不少人直接吓得瘫倒在地。 刘赫随机就看向了他们。 “至于你们……” 这才说了四个字,马上有一部分人磕起头来。 “县令大人饶命啊!我等也是被那高芒胁迫的啊,并非存心与大人您做对啊!大人饶命啊!” “大人饶命啊!我们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啊!” “我们也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而已,实在情非得已啊!” 一千多个大老爷们,齐声痛哭,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心悔过,多少是装模作样。 刘赫对着张勇说了一句:“一切照以前去办。” 这一千多人一听“照以前去办”,还以为是说照着那众多家主一样当街砍了,当场就昏过去一批。 谁知道张勇派人过来,将他们全部带去了校场,随后不由分说,将他们登记了名册,录入了安民军的军籍之中。 虽说其中也有一部分并不是很乐意待在安民军之中,毕竟安民军军纪严厉,大家早有耳闻,不过想想总比杀头要好,所以也没人提出异议,而绝大多数人,则是为劫后余生而感到万分庆幸。 当张勇说之后他们一样可以享受安民军的粮饷待遇时,仅有的那一批不太乐意的人,也转忧为喜。 要知道,安民军的粮饷待遇,可比高家那帮人给的要高出许多了!高家不但没有补贴,还把原本应该发放的粮饷经常加以克扣拖欠,如今既然可以享受到更好的待遇,那给谁卖命不一样?就算训练严厉一点也算不了什么了。 办完这一切之后,刘赫即命关羽、程良、张勇、朱烨、叶祥,五人同时率军三千,进军盂县,自己和崔钧留下守城。 盂县此战,由高家牵头,另外三家实力不弱的家族跟随,几乎带走了县城中七八成的武装力量,剩下的一点家族私兵,还有几个中小家族的门客护卫,在安民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关羽等人几乎没有真正动武,就直接吓开了盂县的城门,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直接占据了县府,把手住了四处城门口,同时将高家和跟随他一起讨伐狼调县的三个家族,尽数抓捕,家产予以查抄。 如此雷霆之势,把其他几个小家族震慑得完全不敢有任何异心,纷纷献上大量钱粮,以求平安。 一时之间,刘赫赚得盆满钵满。 就在他控制了盂县之后的第二天,这天一大早,并州刺史张懿,正在整理各郡、县呈上来的奏表,准备送到洛阳,呈交天子。 “嗯?这个区区狼调县的一介小小县令,竟然能有如此能耐,手段不弱,倒算得上是个人物。” 张懿看着一份奏章,越看越心惊。 他对这个刘赫如何从一个布衣上位,又如何攻取了盂县,都不感兴趣,对他这位并州刺史而言,两个县城中几个小家族的事而已,根本不能劳动他的心神,在他眼里,所有人只分对自己有用处,和没用处。 “那几个小小的豪强家族,也是活该倒霉。不过有他们做了这块试金石,倒是验出了这刘赫的成色。如今黄巾肆起,若对此人能擅加利用,或许可以成为我并州在这大乱之中博取大功劳的机缘……” 就在他看着这些荐章,满心盘算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下人。 “大人,屋外有人求见,自称是王允大人的侄子,名为王晨。” 张刺史面露喜色,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荐章。 “哦?王晨贤侄来了?他被子师兄调去洛阳任职也有几年了,没想到今日回来了。昨日接到消息,说子师兄被任命为豫州刺史,前往平定豫州境内的黄巾叛军,想是贤侄也要跟着去赴任,然后顺便回太原办点事。快,请他到偏厅相见。”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互相算计 狼调县县府之中,刘赫拿着一份公函,正眉头紧锁。 崔钧看着刘赫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 “主公,不知刺史府忽然来函,具体有何吩咐?” 刘赫将公函放下。 “这吩咐有些奇怪。张刺史越过太守大人,直接来函,说他同意我的请求,会向朝廷表奏军师为盂县县令,云长为县丞,公毅为县尉。” 如今一听刺史府已经同意按照这名单去向朝廷推荐,崔钧也松了一口气。 “如此是好事啊,这样一来,盂县便名正言顺掌控在主公的手上了!” 刘赫摆了摆手。 “哪儿有这么简单,这信函中还有一项命令。刺史大人褒奖我等智勇双全,为国尽忠,说逆贼张角攻打洛阳失败,此时已往我并州上党郡而来,准备到上党境内抄略一番,随后转道回冀州进入魏郡,重新整备军马再战。” 崔钧似乎也听出了一些异样。 “怎么?莫非刺史要求我军前往上党郡境内拦截黄巾军?” 刘赫有些沉重得点了点头。 “不错,正是此令。” “嘶……”崔钧忍不住脸色有些发白。 “此事如何能成?那张角攻洛阳虽败,但依然保有六七万之众,而负责追击他的那位皇甫嵩将军,也不过才率军六万而已,所以他也不敢对黄巾军逼近太狠,否则激怒对方回马死战,朝廷军队亦难保必胜,故而只能慢慢拖延,以图依靠朝廷军队牢固的后勤保障,生生将对方耗死。而我安民军不过数千人马,面对如此大军,如何能撄其锋芒?” “唉,军师所言,赫亦知之,这才在此皱眉不展,我与这位张刺史素未谋面,不曾得罪于他,为何如此刁难我?” 刘赫的话,把崔钧也问住了。 崔钧站起身,来回踱步,忽然想到了什么。 “钧素闻这位张刺史喜好武勇之士,平日惯好搜罗豪杰,为此没少往边境之地跑,就因为他认为与胡虏交界之地,勇武之人越多。所以以钧看来,他应当是看上了主公和诸位将军的武勇,想借此机会验证一番,若主公大败身死,那他便不再理会。若主公表现不凡,这位张刺史定会想办法将主公直接招至其麾下效命。” 刘赫还是不明白。 “只是双方军力如此悬殊,一旦落败,我等顷刻之间便有灭亡之危,谈何效命?” 崔钧笑道:“此事易解,他要试探我们,我们自然也可以试探他。” 刘赫满脸殷切:“如何试探?” 崔钧走到了刘赫身边,说道:“主公可以休书一封,言明自己兵少粮尽,虽有报国之心,却恐无力为国分忧,请这位张刺史,支援一只兵马,万石粮草,一同前往平叛。只要能够拥有两万的总兵力,再加上皇甫将军率六万兵马,两头夹击,纵然不得胜,自保当无虞。” “若是这点要求,刺史大人也不答应,那显而易见,他是想要借机除掉主公,那咱们再做计较。” 刘赫一拍脑门:“妙啊!此事若成,那这位大贤良师便会成为我安民军的一个超大经验包啊!爽翻了!” 崔钧被说懵了:“经验包?这是何物?” “哈哈,没什么,军师不必介意,我马上就写公函。” 刺史府中,张懿拿着刘赫送来的这份公函,一脸犹豫的模样。 “大人,王晨大人来了。” 张毅这才抬起头:“哦,让他进来。” 府中下人,带着一位身着华服的青年走了进来。 “晨拜见刺史大人!” “贤侄来的正好,那狼调县的刘赫回信了,你且一起看看,该如何处置。” 王晨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哦?如此小侄便僭越了。” 他接过张懿递过来的公函,仔细读了一遍。 就这看完之后,王晨登时大怒。 “岂有此理,这刘赫小儿,分明是狮子大开口!竟然胆敢索要粮草两万石,兵马两万五千人,他以为自己是什么,就算给得了他,他有何职权能统领如此众多兵马,分明是有不轨之心!大人当速速将其拿下押往洛阳处置!” 张懿有些不悦:“老夫如何行事,还不需要贤侄来教?” 王晨顿时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赔罪。 “晨也是一时气急,这才失了方寸,多有得罪,大人海涵。” 张懿脸色缓和:“罢了,小事而已。不过这刘赫所说,不无道理。那张角毕竟是太平道首脑,势力庞大,此次虽败,却仍有数万之众,连皇甫义真尚且不敢正面交战,让刘赫区区千人去阻拦他回撤冀州的去路,实在是螳臂当车,也违背了老夫想要将其收服的初衷。” 王晨一听,似乎有些着急起来。 “难道大人要答应他?” 张懿挥了挥手:“自然是不可能完全答应。不过,几日之前是你建议老夫,派他去对付太平教逆贼,说只要让他陷入危难之际,然后老夫出手相救,必然可以让他死心塌地追随于我。如今此事,以贤侄之见,又该当如何?” 张懿双目如电,直视着王晨,让王晨本能地将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以小侄愚见,这兵马粮草自然是要给,否则他会以为大人故意害他,自然没有收其心的可能。不过却不能给太多。” “哦?这是为何?以此子表现出来的能力,果若给足他兵马,或许他真能立下不世奇功亦未可知,到时候我并州岂不是大大长脸?” 王晨眼珠直转,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正如大人所说,此人一旦拥有足够实力,或许真能定鼎乾坤,只是您想,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这份天大的功劳,还能有您的份么?” 张懿闻言,双目微闭,捋了捋山羊胡。 “贤侄的意思是……” 王晨往张懿身边靠近了一步。 “一旦如此,此子便等于羽翼已丰,拿着平定黄巾如此大的功劳,届时扶摇直上,平步青云,不在话下,何必再倚靠大人您的扶持呢?这样一来,您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张懿微微颔首:“此言有理。那以贤侄之见,老夫该当如何处置?” 王晨说道:“他一切所求,尽皆应允,只是数量上打个折扣。就说如今盗贼肆起,又有胡虏入侵,刺史府也要留下足够兵力应对。就给他兵力八千,粮草五千石。那张角的主力都用来防备皇甫将军,不会太过于注意这刘赫,有这样的兵力,以他的能力,自保应当没有问题,等他立下些许不大不小的功劳之后,大人您再率大军前往接应,既能借机揽下平贼大功,又能收服其心,一举两得!” 张懿闻言,双目闪过一道精芒。 “好!贤侄不愧是子师兄亲手调教出来的,堪称国士无双啊!就这么办,老夫即刻下令!” “大人且慢,还有一点也需注意,便是此次派去作为援军的统帅之人。” 张懿不解:“这有何难?随便派一个无能之辈前去也就是了。” 王晨摇了摇头:“果若如此,则八千大军,很可能会就此被刘赫吞并,真正成为他的军队,不复为大人手下矣。” “这是为何?” “大人您忘了?这刘赫一向巧舌如簧,凭借一张嘴,说动了多少人为其效命,那关羽、程良之辈不过江湖草莽,也就罢了,连崔廷尉幼子,也被其说动,离家而去,前往追随,若真是派一个无能之辈前去,极有可能此人也会被刘赫说服,率军彻底归降于他,如此一来,大人想掌控他就更难了。” “再者,若是领军之人能力弱小,心志不坚,就算不被刘赫说服招降,这平定张角的天大的功劳,也势必被那刘赫抢去,那皇甫将军的奏章上,只怕连刺史大人您的名字都不会提一句,岂不是鸠占鹊巢?到时候用不了多久,这刘赫还是否会是您麾下之将,犹未可知了。” 张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贤侄不说,我倒当真想不到此节。此子智勇双全,诚为朝廷栋梁,只是这等人才若不能为我所用,却也多有不便。嗯……容老夫思量一番……老夫帐下,虽有将领数十员,不过大多或是庸才,或心志不坚,不堪此任。唯有二人,可作为人选。” 王晨赶紧追问道:“哦?不知是哪两位将军?”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出兵上党 “其一者,姓吕名布,字奉先,乃是五原郡豪强吕氏长子,前年秋收,鲜卑叩边,五原郡惨遭屠戮,老夫亲率大军前往至九原县,见满城废墟,唯独此子悍勇非常,一人之力斩杀鲜卑数十人。老夫心生喜爱,又见其全族皆死于鲜卑刀下,便带回晋阳。此子自恃勇猛,一向眼高于顶,不将寻常武者放在眼中,若派他前去,既能建功,又不至于被刘赫说动以至叛我。” “其二者,姓高名顺,字伯平,为人清白有威严,明忠义,不善言辞,武艺虽逊于吕布,然统兵练兵之能却是非凡。为五原郡武都县人,同吕布一起被老夫带回晋阳。因其性格所致,一向独来独往,没有朋友,想说动他改换门庭怕是难如上青天。” 王晨微微有些惊讶。 “吕布?莫非是两个月前跟随大人在上郡大破鲜卑与匈奴联军的那位飞将?” 张懿似乎颇为得意:“不错,此子武勇,于我并州军中,堪称第一啊!” 王晨沉吟半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久闻吕将军弓马娴熟,抵御外族骑兵不可或缺,若是派他前往作为刘赫的援军,若边关有失,那有再大功劳,也难抵其罪,以晨之意,还是派高顺将军前去,最为妥当。” 张懿点点头道:“嗯,不错,老夫这就下令!” 看着张懿奋笔疾书,王晨嘴角浮现一丝阴谋得逞的冷笑。 而刘赫这边很快就接到了张懿的命令。 此时刘赫、崔钧、关羽等人全部聚集一堂,身穿甲胄,俨然一副备战姿态。 “诸位,刺史大人军令已到,他派遣其帐下一名都尉,统帅太原郡之兵共计八千,与我军在阳邑县合并一处,共击逆贼。另外送来粮草共五千石,以充军姿。刺史大人命我等即刻发兵,前往上党接应当地守军,以图与朝廷大军夹击黄巾军,一举将其歼灭!” 这时,程良站了出来,提出了异议。 “大哥,这刺史老儿分明想叫咱们兄弟去送死,虽说咱们安民军经过此次大战,控制了盂县,这十几日招兵买马,发展到了八千多人的规模,可是那黄巾军足有六七万之众,这一扑上去,岂不是以卵击石?要我说,不如杀入晋阳城,宰了那狗官!” “三哥说得对,那老儿话说的好听,为国尽忠,可是他掌管并州军也有数万人,怎么就只拨给咱们八千人,如果打输了,他的部队只损失八千人,咱们可是全军覆没啊!侥幸打赢了,那也是他部署正确,功劳都归他,我朱烨不怕死,可也不想受这鸟气!” 朱烨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里对刺史张懿骂骂咧咧个不停。 关羽喝道:“三弟,五弟,此乃军令,你们两个这般模样,成何体统,还不站好!” 兄弟几人之中,一向关羽最有威严,他一发话,两人果然重新笔直站好。 刘赫站起身来,走到了下方。 “唉,众兄弟心中不满,其实愚兄何尝不是如此。这张懿身为一州刺史,如此国难之际,他却只想着为己谋私,而不思报国安民,愚兄亦深恶痛绝。然而他终究是朝廷任命的刺史,如今他既有命,我等不可不从。更何况……” 说到这里,刘赫双目忽然多了几丝神彩。 “龙困浅滩,如今一朝入海,谁敢言是福是祸呢?” 这句话一出,似乎让众人都为之一振,莫名就心安了下来。 “大哥,若是我等都出兵了,那这两县的防务该如何安排?这是我等大本营,若是就此失去,我等岂不是成了无根浮萍?” 张勇的话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刘赫说道:“呵呵,这两座城池乃是我等立足于世的根本,粮草、兵源、军械,皆有赖于此,若是失去了,从此就真的只能依附于旁人为生了,主公自然不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说完,刘赫神色一肃。 “张勇、叶祥出列!” “属下在!” 刘赫取过两支令箭,交给二人。 “命张勇领兵八百,镇守狼调县,叶祥领兵六百,镇守盂县。在此期间,不得扰民,协助钱理、张隆、苏茂安抚两地民心,抚慰流民,发展农桑,招募新兵,若有要事,一切听凭军师之令,不得有误!” 两人一听自己没机会出兵,而要跟崔钧留在这里,顿时心中老大不乐意,不过既然刘赫都直接拿起令箭说话了,那两人也不好再反驳。 “遵命!” 二人接过令箭,表情如同吃了苦瓜一样。 “你们两个休要因此懈怠!此次我军必定会经历一场十分惨烈的厮杀,到时候损失只怕比这次与黄巾军的战斗还要严重,如此一来,后备兵源以及兵器铠甲的问题,就显得尤为重要,此事你们二人务必要办好。” 兵源倒是容易,如今两座县城拥有人口约十万,而且还源源不断有流民以及周边县城的居民涌入。 至于兵器铠甲,也容易。之前五狼谷的那座金属矿虽然开采完了,不过前几日刘赫又从系统中兑换了一座金属矿出来,顺手就放到了黄水乡的某处,三位铁匠已经赶过去准备各项事宜了。 所以这工作对张勇和叶祥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刘赫此时故意说得这么郑重其事,也只是提醒下他们,免得他们因为不能和自己一起出征并肩作战,而慢待了其他工作。 “大哥放心就是!” 两人拍着胸脯保证道。 刘赫点了点头,他之所以选择他们两个留守,也是因为两人的性格都比较沉稳,尤其是张勇,经过自己多番提点之后,如今那“谋而无断”的缺陷也有了一定改正,算得上是初具“独当一面”大将的风范了。 “大哥,此行万望保重!” 张勇深知此次出兵的艰险,他也知道刘赫把自己跟叶祥留下,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己二人武艺在众人之中相对较差,所以此时胸中万千感慨,却都说不出口。 刘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这次大哥我可是带着秘密武器出征的,你们两个就守好家门,等着大哥凯旋而归!” “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 刘赫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帛,递给张勇。 “这封信你派人务必亲自送到张、苏两位叔父的手中。另外,我已让萧师傅准备好了一批神铁,你也命人一道送给二位叔父,他们看到信就知道如何处置了。” 张勇结果信,有些莫名。他想着给两位叔父,也就是关羽程良的岳父的信,无非也就是问候而已,再多的就是买些战马,怎么这般郑重。 不过纳闷归纳闷,事情还是要办好的。 刘赫看着被张勇揣入怀中的信,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唉,刘皇叔啊刘皇叔,我到现在也无法确定,你到底是真仁义,还是伪君子。只是这三国时期,如果少了你,那未免太过名不符实。何况我挖走了关羽,挖走了张、苏二人,这点小小心意,就算是我的补偿了。至于还能不能按照原有历史那样崛起于乱世,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他嘱托张、苏二人,这些时日如果路过幽州涿郡时,多多注意两个人:刘备和张飞,尤其是这个刘备。如果认为这刘备是个真豪杰,就以这神铁资助他起兵。 “好了,兄弟们,出兵!” 刘赫一行,近七千人,就此浩浩荡荡踏上了征途。 与此同时,在黄水乡某处,一个人影从一座小屋中走了出来。 这片区域是徐先生,也就是当初的徐掌柜,培育药草的地方,小屋是他和他孙儿的住处。 那人影身上背着行囊,走入药圃之中,来到了一个正蹲在地上查看药草长势的人身边,恭恭敬敬行礼。 “徐先生!” 第一百六十七章 会师高顺 蹲着的那老者闻言站了起来,不远处,一个少年跑了过来,喊了一声“爷爷”。 徐先生摸了摸少年的头,随后看到了来人,笑道:“哦?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啊,到底是年轻力壮,这么重的伤,才十余日就完全康复了。” 那人十分恭敬地说道:“姜某受胡人所害,家破人亡,只身一人从云中郡一路逃到此地,战马累死,自己也是身负重伤,若非徐先生救治,此时姜某早已成路边枯骨,如此大恩大德,姜某没齿难忘!” 徐先生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笑道:“呵呵,举手之劳罢了,算不得什么。只是我看你身负武艺,言谈举止也不像是寻常百姓家子弟,几番劝你加入咱们狼调县安民军,为国效力,你却也不肯。” 这姓姜的男子一双浓重的剑眉,顿时锁到了一处。 “不敢欺瞒先生。我姜桓三代皆为云中郡守将,也算是为国尽忠了。只是如今朝廷昏庸,军饷被层层克扣盘剥,朝中那些高官们,又安排大量自家子侄,挂名在边关守军之中吃空饷,若非如此,我边军又何至于遭如此惨败!姜某如今对朝廷已经心灰意冷,不愿再为其效力了。” 徐先生闻言,叹了一口气。 “唉,我们这安民军,却绝非你想象中的那般……罢了,你依然已经决定,那老朽就不多说了。看你这般模样,是准备离开了么?” “不错,我姜桓如今孑然一身,只还有个亲戚在河间,打算就此前去投奔他。先生大恩,日后容报!” 徐先生摆了摆手:“呵呵,什么大恩不大恩的,休要再提。” 说完,他走回屋内,手中多了一个小布包。 “这里有些钱币,还有几个粗粮饼,你且带上,路途遥远,别还没走到地方,就给饿死了。” 姜桓连连推辞:“这……这如何敢当……” “行了,大丈夫行事,何必如此扭扭捏捏,教你拿着,你便拿着就是。” 徐先生佯作发怒道。 “如此,桓就多谢了!就此拜别!” 姜桓抱拳行礼之后,转身便离开了。 “唉,挺好的一个汉子,可惜不能随刘县令一起报国建功啊。” 徐先生重新回到自己的药圃之中,再次忙活了起来,而他那孙子,也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话说刘赫行军足足三日之后,在这天傍晚,终于来到了阳邑县县城之外。 张懿刺史的援军是从晋阳城出发的,比刘赫早到一日,已经入城,一听说刘赫到了,便赶紧出城迎接。 张懿的军令中并没有说明具体带兵之人是谁,此时刘赫只听得城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随后一行人策马而出。 为首那人身着铠甲,骑着白马,长得是鼻高唇厚,棱角分明,脸上蓄着三捋短须。 对方乃是都尉,官职比自己高,刘赫便走上前去行礼。 “狼调县县令刘赫,见过都尉大人!” 那人倒也不摆架子,下了马,给刘赫回礼。 “太原郡都尉,高顺。” “原来是高将军,久……什么?你是高顺?” 刘赫这忽然变脸,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崔钧赶紧走过来,拉扯了一把他的衣角,刘赫这才缓过神来。 高顺有些莫名其妙。 “刘县令听说过高某?” 刘赫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哦……那个……久闻刺史大人帐下有一将军名为高顺,治军有方,不想今日得见,倍感荣幸啊!” 高顺脸上没有半点波澜,毫无语气地回道:“刘县令带兵,高某久仰!” 刘赫还沉浸在惊喜之中。 “系统,赶紧查查眼前这高顺的属性!”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高顺:东汉末年诸侯吕布帐下名将,其训练并统帅的‘陷阵营’为吕布军中精锐,其历史巅峰属性:统帅91,武力90,智力87,政治57,当前属性:统帅73,武力85,智力71,政治45,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这属性,堪称极品啊!文武双全,冲锋陷阵,统兵治军,样样精通,智力也足以应对众多不同的情形,人才,人才啊!高顺啊高顺,我要你了,我要你啦!哈哈!” 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刘县令,只见他表情欣喜若狂,瞪大了双眼看着高顺,口中一直喊着“我要你了,我要你了”。 高顺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用戒备的眼神看着刘赫。 “大哥……大哥……” 关羽有些尴尬地用手肘捅了捅刘赫。 “嗯?怎么……”刘赫的情绪这才回到现实当中,发现自己的表现确实有点吓人。 “额……那个,抱歉啊,刚刚想到了家中那不过数月大的儿子,以至于这般失态,抱歉抱歉。” 同时,刘赫心中琢磨着:“没想到高顺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在并州军中了,那不知道吕布是否也已经在刺史府中效力。系统系统,能不能查到吕布现在的属性?” “回复宿主,系统当前只能查询到宿主手下的人,以及和宿主有过实际接触的人的属性,只有等系统升级为四级后,才可以完全开启历史名将的数据库,随时随地查看。” “好,那只能有机会我自己慢慢查探了。” 高顺对刘赫的解释,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还是说道:“原来如此……刘县令请带兵入城。” 刘赫看了看前方的阳邑县城。 “刘某看此城不大,高将军八千人已然进驻,再容纳六七千人怕是不易,我等还是在城外安营便好。” 说完,刘赫对身后一名传令兵点了点头,只见那传令兵取出一面红色的小旗帜,举过头顶挥舞了一圈。 几乎是在刹那间,身后近七千安民军就按照五人一组,重新列队整齐。 随后,传令兵用那红色小旗朝着一个方向再挥舞了三次,安民军们便以整齐的步伐小跑到那个方向上的一片空地上。 在近七千安民军的身后,还有两三千民夫跟随着,他们两人推一辆独轮车,在这个时候,士卒们五人一组,找到自己一辆独轮车,从车上取出了搭帐篷所需的物品,而民夫们则又去一旁砍伐树木。 高顺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有所领悟。 “佩服,佩服!请入城,接风!” 没想到刘赫却摇了摇头。 “士卒在城外风餐露宿,赫岂能独自入城大快朵颐?若蒙将军不弃,就在城外用些便饭,一起议定明日的军务,如何?” 如果换成其他的将军,刘赫就未必会对一个级别比自己高的人提这样的要求,那样很容易招来对方的反感。 不过刘赫就瞅准了高顺不是那种耽于享乐的人,再加上方才安民军一番表现时,高顺眼神中明显露出来的赞赏之色,这才敢冒着“违抗上命”的风险,说出这样的话。 刘赫认定了,自己越是表现得这样和士兵同甘共苦,高顺只会越赞同自己,只有这样,自己才有机会在未来收服其心。 果不其然,高顺听了这个建议,先是有些诧异,随后点了点头。 “善。” 刘赫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笑着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几人找个地方,席地而坐。 “高将军职位在赫之上,刺史大人虽未明说,不过依照惯例,此次出击,当以高将军为首,以便统一号令。故而请将军示下,不知如今敌军情况如何,明日我等如何行动。” 第一百六十八章 行军竞赛 高顺看了看刘赫,大概也是默认了这个分配。 他回头对副将使了个颜色,那副将便站了出来,拉开了一张地图。 “几个时辰之前得到的最新战况,昨日清晨,皇甫将军率大军追上太平道叛军,双方于上党郡高都县城以北激战一日,及至入夜时分,双方互有损伤。对方粮草将尽,我们高将军判断,那张角应是打算于高都城中劫掠补给,但经此一役,计划被打断,不得不继续行军,转变目标。” “哦?竟然这么快就到高都县了!”刘赫有些惊讶。 高顺却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了刘赫。 刘赫明白他的意思,说道:“高将军是想让刘某猜测一番那黄巾军的去向?” “不错。” 刘赫看了看地图,说道:“皇甫将军的大军,位于其西南侧,敌军若想要劫掠补给,只有往东、北两个方向而去。然东侧是巍峨大山,虽然翻过大山,再行数百里,就能进入冀州魏郡,也就是太平道的大本营,不过山路难行,反而容易被皇甫将军追上,更何况他们也没有足够的粮食支撑走完这漫长的山路。因此只能往北。” 高顺面无表情,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刘赫便继续说下去。 “他大军往北,首先会到达泫氏县,不过此县人口不过数千,山地纵横,水脉不多,可谓是地贫民乏,纵然把整个县城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凑到足够他数万大军的粮食,所以他无从选择,只能继续北上,进入上党郡的治所——长子城中获取补给。” 刘赫看了一眼高顺,见他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不过目光之中显然透露出赞许之色,知道是被自己说中了。 “不知上党郡如今集结了多少兵马?” 高顺的副将指了指地图,说道:“上党郡有郡兵五千,赵太守将其分兵两处,长子城和壶关各布两千五百人。” “蠢!真是蠢!”刘赫忍不住骂了一句。 “兵力本就弱势,还分兵两处,看似把守两地,实则两地都守不住,此人要误大事!” 高顺难得开口了:“刘县令以为当如何?” 刘赫也没有客气,直说道:“应当马上派人以快马通知上党太守,将壶关守军收回长子城中,只要守住此城,对方粮草一尽,则不攻自破。如果长子城被攻破,让敌军获取足够的粮食补给,仅凭几千守军根本守不住壶关,到时候敌军攻下壶关,既可以凭借天险抵挡皇甫将军的大军,静待冀州援军,再不济也可以出壶关一路回到魏郡。” 高顺微微点头,刘赫继续说下去。 “张角昨日高都大败之后必然连夜北撤,他黄巾军都是步卒,缺乏操练,行军速度虽然不及我等,但高都到长子城不过二百二三十里路程,他即将粮尽,必不敢耽搁,彻夜赶路,再过三日后定会兵临长子城下。” 这时一旁的关羽发话了:“我军从这阳邑县出发,却要走五百多里路程,至少也要五日时间才能赶到,那位赵太守只怕守不住这两天。” 刘赫这六千多的军队,只有两百多骑兵,剩下都是步卒,而高顺那边全部都是步卒,纵然两支军队训练有素,但行军速度终究不可能太快。 “唉,骑兵啊骑兵,我何时才能拥有一支数万人的强大骑兵队伍啊!” 刘赫心中感叹着。 哪怕有张、苏两家的战马援助,可是因为人员、训练、供养成本等各方面限制,自己一直无法大规模发展骑兵,这算是刘赫一块心病了。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刘赫咬了咬牙:“云长,你率领本部骑兵,带上三日的干粮,轻装简行,一会儿用过饭之后,即刻出发,务必在后天上午赶到长子城中!其余大军,在此休息一个时辰,随后星夜赶路,争取在四天内走完这五百里路程!” 说完之后,刘赫转过头看向高顺:“不知高将军以为如何?” 高顺难得露出了一丝惊异的表情。 “妙极,妙极。” 随后,他从怀中取出一支令箭,交给副将。 “此为刺史大人令箭,汝派人执此令箭,快马将方才刘县令所说之调度安排,通知赵太守!” “喏!” 刘赫握着关羽的手,说道:“二弟此去,万望小心。以五千挡五万,要想支撑一日时间,实为千难万险,兄思前想后,非云长莫能当此重任。此去千万记住,骑兵以机动性为先,当以左右游击为主,使其不能全力攻城,莫要陷入鏖战啊!” 关羽神情动容:“大哥放心!小弟若守不得城池,愿将此残躯,就此殉国!” “好!”高顺忽然大喝出声。 “忠义无双,佩服佩服!以水代酒,敬关将军!” 高顺端起一个陶碗,他那副将则也取过一只陶碗递给关羽。 关羽本来对高顺这个外人有些看不上,此时见他也是性情中人,顿时对其大为改观,当即接过陶碗,一饮而尽。 安民军士卒们很快就埋锅造饭完毕,众人用过饭,马匹喂了草料,关羽便率领两百多名骑兵,沿着官道往南方绝尘而去。 刘赫站起身,对高顺抱拳道:“高将军,如此漫漫赶路,未免枯燥。卑职斗胆,想和将军打个赌,如何?” 高顺好奇地看着刘赫:“何意?” 刘赫笑道:“久闻刺史大人帐下,论治军之严,首推高将军,赫不才,愿与将军比一比,此次行军赶路,到底谁先到达长子城,如何?” 高顺微微一愣。 “激励士气,妙极!” “呵呵,想不到被将军看破了。” 刘赫此举,确实有借此激发两军军士好胜之心,一次激励士气的想法,不过却不全在于此。 刘赫此时已经把高顺看作自己人了,不管他现在是谁的手下,都得想方设法挖来这个墙角。 而要想让他脱离刺史府这颗大树,来投靠自己区区一个县令,以高顺的性格而言,就必须让他完全信服才行。 高顺最擅长的本事是治军、统兵,自己如果在这方面胜过他,才有让他对自己心服口服的可能。 高顺问道:“何物为赌注?” 刘赫当然不可能直接提出要对方输了就来转投自己帐下这种话来。 “就以随身铠甲为赌注,如何?” 高顺看了看刘赫的铠甲,缝制细密,十分扎实,比起自己的要强上不少。 “高某不占便宜,若输,将此佩剑与铠甲一并予你。” “好,一言为定!” 刘赫心中暗暗发笑。 高顺哪里知道,刘赫说的铠甲可是自己贴身的金丝甲,其价值之高,别说高顺的佩剑跟铠甲了,就算再来十套,一百套,也远远不及。 武将有三样东西,视若性命,绝不轻易予人:兵器、铠甲、战马,自己之所以提这个要求,其实也是想这无形之中,拉近双方的距离而已。 至于这金丝甲,如果高顺真的有朝一日投靠了自己,如此人才,难道自己还会舍不得为他打造一套相同的甲胄么? 所谓“兵贵神速”,双方都没有多做耽搁,稍做休息之后,就抱拳拜别,各自开始了急速行军。 第一百六十九章 张角现身 他们这边赶路正急,那位大贤良师张角,又何尝不是。 就在刘赫等人出发的三天之后,此时正值凌晨,月朗星稀。 在一片布置十分松散的营寨之中,其中最高大的一座营寨内,走出的三个人。 其中一人看了看天色,对居中那人说道:“大哥,快寅时了,该准备做饭拔营了。” 为首之人,穿一身破烂布袍,隐约可见其上有一些道教符号,其满脸皱纹,面容沧桑,不过双目依然十分有神。 “三弟,距离长子城还有多远?” “回大哥,只有不足二十里的路程了。小弟已打探清楚,那城中不过两千多守军,几个时辰前,虽有从壶关方向增援过来一批官军,可也不过两三千人而已,咱们大军压进,此城转眼即破!这长子城乃上党郡治所,富饶远非其他小城可比,我等尽可在城中好好休养一番,然后驻军壶关,以壶关之险要,再与皇甫嵩那厮一决高下!” 那被称为大哥的人眼神坚定,拔出了宝剑。 “吩咐下去,寅时造饭,寅时三刻拔营出发!” 这时三兄弟中另一人说道:“大哥,我兄弟三人一路行来,所需粮食补给,全赖当地抄略,害的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啊,愚弟我……实在是有些不忍……” 那大哥瞪了他一眼:“妇人之仁!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大汉气数已尽,我等乃是响应天意,再造乾坤,些许伤亡,乃自然之理,何足挂齿!只要推翻了这大汉的江山,我等兄弟执掌天下神器,百姓自然会有好日子过,二弟岂能因小害而防大义乎?” 最先说话的那个三弟也帮腔:“是啊二哥,那些无知小民,明知我太平道号角吹响,却不来响应我等,反而继续做那昏庸朝廷的愚民,死便死了,天数有常,这是他们的劫数,怪不得咱们。再说咱们的粮食只够再吃两三顿的了,如果再不得到补给,不用朝廷来打,自己就先饿死了。” 那二哥似乎也是想不出什么理由反驳,况且不这样的话,也实在没有什么粮草补给的来源,陌生百姓饿肚子,总好过自己饿肚子。 “也不知道五鹿那家伙去攻取太原郡,到底有没有成功,怎么都快两个月了还没消息。” “二哥就放心,就算晋阳城拿不下来,盂县跟狼调县必定能够成功。有那姓严的联络城中豪门做内应,五鹿又有八千多人的大军,里应外合,区区小县城而已,怎么可能拿不下来。至于晋阳城,就算攻不下来,也可以让他们无法抽调出太多兵力来围堵咱们。” 这三弟似乎对这个计划十分自信。 那大哥忽然问道:“五鹿先不必管他,元义那边有消息么?邺城可有攻下?我将五大方人马交给他,只要攻下邺城,再挥军西进与我们汇合,未必就不能反击那皇甫嵩。朝廷中尽是窝囊废,只有皇甫嵩、朱儁、卢植三人是我教大患,三人之中,又以皇甫嵩兵力最多,只要灭了他,我教大计指日可待!” “回大哥,在十日之前,马元义来信说已经将邺城四面围困,此时应该已经得手了。小弟已去信,命他急速率军来援。” 听了三弟的禀报,那大哥似乎松了一口气。 许久之后,这足足数万人终于吃完了饭。 那做大哥的上了战马,振臂高呼:“黄天的子民们!前方二十里,便是上党郡的治所,长子城!城中的人,全是当今这昏庸朝廷的走狗,他们罪孽深重,不容于黄天!今日,我等兵锋至此,就是奉了黄天的旨意,攻下此城,用他们的鲜血,祭奠黄天!我张角在此下令,攻下城后,城中之钱、粮、女人,任凭尔等索取,冲啊!” 这一番话,让原本精神有些萎靡的众人,顿时就变得如同饿狼见到羔羊一样,两眼都绽放出了绿光。 “杀啊!杀光与黄天做对的人!” “为了我的荣华富贵,冲啊!” 数万喊杀震天,从树林、草丛之中冲了出去,把整个大地,都似乎震得开始抖动起来。 不远处的那座城池之上,一些士兵离离散散地倒在城墙上,原本酣睡正隆,这喊杀声陡然响起,哪怕隔着将近二十里路,也把这些士兵们登时吓醒。 “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吵?” “糟糕,黄巾叛军杀过来了!” “天都还没亮啊,他们怎么这么早就来攻城了,我的天呐,这么多人!” “快,快去禀报太守啊!” 一人正要去禀报,却听得一阵十分匆忙的脚步声,几个人一脸焦急地登上了城楼。 为首一人看了看远处那黑压压的一大片,额头上是冷汗直冒。 “天呐……这得有多少人马啊……太可怕了,这城如何能守得住啊!” “太守大人,守不住也得守啊,刺史令箭上说了,教我等无论如何守住一天时间,便会有援军前来。而且还说会有一名姓关的将军,率领骑兵为先头部队,就在今日便会抵达。” 那赵太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对对,我险些忘了此事。这黄巾叛军尽是步卒,且兵甲不足,若有骑兵冲杀,自是再好不过!还好刺史大人明鉴,让我等昨日将壶关守军调回来,否则此时当真危矣啊。” 这赵太守似乎也稍稍心安了一些,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快,让将士们打起精神,只要将此城守住一日,待援军来时,痛歼敌军,到时我赵家备好酒菜,犒劳将士!” 这年头说啥都不如说请人吃饭效果好,就这一句话说出,城墙上的军士们果然提起了几分士气。 眼看着数万黄巾军已经跑到了城下,张角朝着身后高呼起来。 “黄天的子民们,佳肴美女,建功封侯,尽在此一战,随我冲啊!” 数万黄巾军,如同豺狼猛虎,嗷嗷叫着,往长子城扑去。 赵太守虽然也被吓得脸色发白,不过还是忍住了后退的冲动。 “给我用弓箭射他们!拿石头砸他们!快!” 无数箭矢飞来,城墙上一块块巨石落下,一时之间,便有数百黄巾军丧生。 不过这并不能在这大军中引起半点波澜,黄巾军们前仆后继,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咚……咚……” 张宝亲自指挥士兵,扛着一根巨木,砸着城门。 城门之后,上党郡的都尉挥舞着宝剑,指挥十多名士兵死死抵住城门。 张角看了看战局,高声喝道:“三弟,你率军一万五千人,去攻南门,我与二弟继续攻此南东门,城中兵少,我就不信他们能守得住!” “喏!” 张梁领命,点了一万五千人,朝南门而去。 赵太守大惊,赶紧对身边一名身穿甲胄的人说道:“糟糕,他们去攻南门了!昨日我已命令城中各大豪强将家中门客、奴仆全部集中起来,配备兵器,也有四五千人,虽不济事,但总好过没有,你速速带着这些人去守南门!” “喏!” 然而,众寡悬殊实在太大,随着一架架云梯靠上了城楼,黄巾军如同成群的蚂蚁一般,结成一根根黑线,连到了城楼之上。 “快,快浇滚油啊!” 赵太守喊得声嘶力竭。 几口大锅朝着城墙下方翻开,只见被烧开的油,好似瀑布一般,倾斜而下,顿时,一阵肉香扑鼻而来。 “啊……” “好疼啊……救我……” 城墙之下,惨叫不绝,不过张角对此毫不关心。 “给我继续往上冲!杀死那太守者,赏粮三斗,待推翻大汉之后,封万户侯!” 眼前的粮食,日后的封侯,双重诱惑之下,让黄巾军的攻势变得更加猛烈起来。 赵太守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急火燎。 “这怎么可能守得住一天啊,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就要陷落了啊!完了,都完了啊……” 第一百七十章 真的天神 赵太守几乎绝望,这时,他身边一人忽然喊了起来。 “太守快看!骑兵,是骑兵!” 这声音好比天籁一般传入众人耳中,顿时让赵太守和周围的人看到了生机。 在城池的东北角上,扬起阵阵沙尘。 众人隐约可见,为首一名大将,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身后跟随着一队骑兵。 不过当看清情况之后,众人又迎来了一阵泄气。 “怎么……怎么只有这么点人啊,就这点骑兵,能顶什么用啊!” “是啊,这不是白白来送死么?” 这赵太守却不信这个邪,几百人主动来打几万人,这种主动送死的事情,世上岂会有人干? 他高声喝道:“大家勿扰,这必定是先锋部队!后面必有大军前来!” 大家一听,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如果没有大军压阵,就凭这点人,就是楚霸王再世,也不可能自己来送死。 一时之间,守城士兵的士气再次得到鼓舞。 来驰援之人,正是关羽,他看着眼前激烈的战况,不由分说,拍了拍坐下“赤烟绝影”,这神驹顿时加快了速度。 “看关某青龙刀!” 关羽一骑当先,单用右手抓住青龙偃月刀,从右往左扫了一圈,便见六七名敌军当场被砍成两截。 不少敌军连忙用长枪向关羽刺去,大多数都被关羽格挡开,偶尔有一两枪刺中了关羽,居然也无法刺入分毫! 这下,周围一圈敌军直接被震慑住了。 “此人是谁,竟然神勇如斯,刀枪不入,莫非真天神下凡乎!” “别管他是谁,敢阻拦咱们过上好日子的,都是恶贼!大家一起上啊!” 原本在往前冲的上千名黄巾军,直接往关羽这边围了过来。 “哼!区区蝇烛,也敢争辉!” 关羽双目微微睁开半分,双手握刀,在敌军之中冲杀起来,便如入无人之境! 很快,身后那两百多名骑兵也冲到了阵前,他们护住关羽左右两大后方,使得敌军无法合围关羽,而从左右前方冲杀过来的,又都成了关羽刀下亡魂。 就在这样近乎完美的配合之下,没一会儿功夫,便有近千名敌军丧命在这一批铁蹄之下。 城楼上的守军被彻底震惊! 赵太守的嘴巴几乎张大到了极限。 “老天啊,世上竟有如此强人!真乃天神也!” 随后他冷静了下来,高呼道:“将士们,看那神将,率领区区二三百人,便能神勇至此,此乃天助我上党,助我大汉也!” 守城士兵们的士气,被激发到了极致,方才那明显的危局,此时竟然也得到了几分缓解。 关羽这边的情况,此时也惊动了张角。 “怎么回事,为何会有骑兵来援,而且如此凶狠异常。” 旁边一名渠帅说道:“许是晋阳城那边守军被五鹿兄弟吸引住,无法派遣大军来援,所以让这区区小股骑兵前来送死罢了。” 张角点了点头,似乎只有这个解释最是合理。 “骑兵对我军本就有极大优势,更何况那人凶悍不凡,若任其冲杀下去,只怕会令我军凭添许多伤亡。大洪,平汉,苦蝤,你三人亲自去围杀那敌将。” 周围三名渠帅领命,策马朝关羽杀去。 关羽看到了三人,鼻孔中发出一声轻哼。 “跳梁小丑,自来讨死!” 三人之中,那大洪跑的最快,挥舞着一柄单斧劈向关羽。 关羽原本半闭的双目,此时陡然睁开,拉着缰绳的左手猛然使劲。 正如同当日斩杀五鹿时那般,这赤烟绝影仿佛已经轻车熟路,再次四蹄如踏云一般,纵身一跃。 周围刚才还杀气腾腾的黄巾军,看到这一幕,登时目瞪口呆,口中的动作都不由得停住了。 “什么!” 大洪还没来得及从惊讶之中缓过来,便见关羽已然跃到了自己跟前不远处,随后只听得“踏踏”几声轻响,这枣红色的战马就驮着关羽飞一般得来到了他的面前。 “贼子受死!” 关羽将赤烟绝影猛地勒住,右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从他身后腾空而起,向大洪头顶劈了过来。 大洪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横起单斧,举过头顶,试图挡住这一招。 关羽双目圆睁,大喝一声:“给我开!” 青龙刀狠狠劈下,几乎没有任何阻滞,便将那木头做的斧柄劈断,随后只见一道血光溅起数尺之高,两个影子从大洪骑乘的马背左右两侧摔落下去。 这血腥而可怖的一幕,不但再次震住了周围的黄巾军,就连还在数十步之外的平汉跟苦蝤两人,也被吓得面无血色,赶紧勒停了自己的战马。 “此非凡人也,莫非天神降世,罚罪我等?” 包括这两大渠帅在内,不少黄巾士兵内心都产生了同一个想法。 他们想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抢了多少百姓的粮食,甚至不少人还顺走了不少钱财,乃至于为泄无名之火而强抢民女者,也有不少。 如今看到这明显不像是凡人能做到的一幕,不少人内心都开始打起鼓来。 而与他们相反的,城楼上那些守军见到此情此景,激动得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憋红了脸。 赵太守扯着嗓子高呼道:“将士们,神兵下凡来助我们啦,大家杀敌啊!” 平汉跟苦蝤两人本想回撤,可是发现周围的将士们都在看着他俩,再想想此时若是避战,大贤良师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豁出去了,咱俩跟他拼了,他方才一击得手,全凭一股爆发之力,我二人与他缠斗,未必没有机会!” 两人打定了主意,一左一右,挥舞着各自的兵器,攻向了关羽。 此时尚在奋力往这边赶来的刘赫,也听到了系统的积分获取提示。 “这么快就交上手了,看来张角行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上半分,必须得加速了。” 他扭头问着崔钧:“距离长子县城还有多远?” 崔钧看了看地图,回道:“仍有一百四十余里。明日正午之前,当可抵达。高将军还在我军身后十多里的地方。” 刘赫对此并不是很关心,这次打赌的输赢其实并不重要,不管什么结果,自己都有办法收服高顺,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赶到战场。 “吩咐下去,留下民夫辎重,让他们慢慢赶路,大军带上两日的干粮之后,全速前进!”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将计就计 长子城外,关羽连斩三大渠帅,大显神威,大大挫败了黄巾军原本正隆的士气与军威。 而城门尚未攻下,皇甫嵩的大军却终于追了上来,张角不得已,只好率军撤入城西的群山之中。 论及在山中战斗,朝廷这些军队却反而不如黄巾军了,因此不敢追击,只得暂时休战。 此时已近正午,赵太守满脸激动地出城相迎,将关羽,皇甫嵩及其麾下一干将军,加上关羽的骑兵部队,都迎进了城中,并且准备了接风宴。 基于上次大战的教训,刘赫专门为这两百多骑兵改良了铠甲,又与关羽崔钧等人重新研究了骑兵作战的战术,所以今日一战,骑兵损失很小。 赵太守本名赵煜,在这接风宴上,他对皇甫嵩大肆夸赞了一番关羽,几乎用尽了生平所学的溢美之词,直说得是脸红脖子粗,倒让关羽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皇甫嵩端坐主位,也刻意将关羽安排到了自己下首左侧第一位,自己手下不少将领哪怕官职都在关羽之上,都愣是被皇甫嵩给安排到下面去了。 这位年近五旬的老将军,看着关羽,越看双眼越是放光。 “哎呀呀,久闻并州多豪杰,今日一见,果然非虚啊,这位关将军之勇,纵是老夫戎马半生,也是罕见啊。如此神将,竟然屈居于一县尉,实在是埋没人才啊,老夫定要向朝廷举荐啊!” 关羽抱拳道:“左中郎将如此谬赞,羽愧不敢当。不过羽乃河东解良人,因故流落并州,于狼调县时得遇大哥,与大哥一起习文练武数年,方有今日成就,不敢贪功。大哥如今也不过县令之职,关某如何敢居于大哥之上。” 皇甫嵩有些惊异地说道:“这位刘赫当真不同凡响。老夫出征之时,那卢子干就曾提起,说若是老夫追击贼寇进入并州,要多多注意狼调县一个名为刘赫之人,说此人有奇才,连那崔廷尉的幼子都放着洛阳大好前程不要,跑去跟随,老夫原本不放在心上,今日见到云长如此英雄,方才信服啊。” 那赵太守一听这话,脸上忽然露出惊喜之色,轻声嘀咕着:“原来那位刘赫县令来头这么大,诶,他是狼调县令,那我家瑾儿……” 关羽听皇甫嵩和卢植都这般看重自己大哥,脸上顿时有些得意起来。 “非是羽夸口,我大哥天纵奇才,更兼仁义无双,今日羽能够先到一步救援长子城,亦是大哥谋划,将军若要举荐,只管举荐我大哥便是。大哥去哪儿,关某便去哪儿。” “哦?令兄如今何在?” “他与太原郡都尉高将军率军在后,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明日便可赶到。” “好!”皇甫嵩显得格外高兴。 “明日定要好好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刘赫刘县令,哈哈!来,满饮此杯!” 军务紧急,众人也不敢贪杯,略吃过一些酒席之后,便分别巡逻,其余人赶紧休息了。 然而,众人睡下不到两个时辰,子时刚过,就听得郡守府中忽然传来大喊声。 “不好啦,黄巾军杀奔壶关而去啦!” “什么!” 皇甫嵩和关羽猛然惊醒,去过甲胄兵器就赶紧出府,上了城楼,赵太守也很快跟了过来。 城楼上一名士兵指着城池北方远处的点点火光道:“将军快看,那些黄巾军正在往东北方向而去!” 赵太守惊道:“糟糕,若是让他们占据了壶关天险,我等必定久战难下,届时冀州贼兵来援,其势危矣啊!” 关羽主动请缨:“皇甫将军,关某请率本部骑兵追击!” 没想到皇甫嵩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他观察了远处那支正在行进的部队,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 “此为疑兵也!若敌军真的想要趁夜色偷入壶关,何必点上火把?他们明知我军会在城外以及城楼上彻夜巡逻,如此行军定然瞒不过我等,如此岂非功亏一篑?” 关羽说道:“将军的意思是,敌军故意以疑兵诱我等出城追击,实则大军从后方前来偷城?” 皇甫嵩点了点头道:“不错。老夫与张角逆贼交战近两月,其军中此时早已缺粮,如今就算没有粮尽,只怕也撑不过一两日。纵然他攻下壶关,又能如何?以老夫度之,敌军目的,只在此城,不在别处!” 赵太守恍然。 “原来如此,将军果真神机妙算啊!那不知我等如今应当如何应对?” “如今我军数量与敌军相当,虽然我军兵甲器械优于敌军,但那张角将帐下将士调教得个个如同死士一般,虽然今日被云长神威有所震慑,但论及战斗意志依然远胜老夫带来的官军,若是正面一战,胜负之数,老夫亦难料定。不过如今他们自寻死路,却正是我军胜算所在!” 皇甫嵩忽然正了神色,回身看着众人。 “李、王二校尉出列!” “末将在!” “你二人分别率军八千,多点火把,佯作大军之势,前往截杀这股敌军!” “喏!” 这两人领命退去,随后皇甫嵩看向了关羽。 “云长啊,白日之时,你之神勇令敌军胆寒,若你不在,只怕未必能令对方相信我军确实全军出城了。” 关羽抱拳道:“关某明白,这就带本部骑兵前往!” 皇甫嵩一脸欣慰:“你务必小心。” “多谢将军关心,谅区区小贼,何足道哉!” 关羽转身离去。 皇甫嵩对其余将领说道:“众将打起精神,守住四门,暂且偃旗息鼓,灭去火把,若敌军来攻,即刻来报!” “喏!” 没过多久,城池以北,双方的军队就展开了激战,厮杀声响彻八方。 而与此同时,在长子城中,却是一片黑暗,除了城楼上稀稀落落的几个巡逻士兵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皇甫嵩与众将军蹲在城墙上,静静等待。 那赵太守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轻声道:“将军,下官唐突,只是这都半个多时辰了,还没动静,敌军会不会……” 这话未说完,忽然听得城外响起一阵喊杀声。 “杀啊!攻入城去!” “夺下此城,大家便可吃上饱饭了,冲啊!” 皇甫嵩双目闪过一道光:“终于来了,破贼之日,便在此时!” 他猛然起身,拔出佩剑,高呼道:“张角,你中我计矣!与我放箭!” 许多士兵早就忍了半天了,这股闷声不响的气氛就快要把他们逼疯了,此时终于可以开打,他们挽起长弓,那箭矢就跟不要钱似的,疯狂往城外射去! 城下张梁大惊:“大哥,那皇甫嵩未曾中计啊,城中尚有大军,我们快撤!” 张角怒骂道:“糊涂!我军粮草已尽,再撤还能撤去哪儿?我等此时本就是背水一战,不论这诱敌之计是否成功,此战都不可避免!为今之计,唯有死战而已,随我冲上城去!” 张角身先士卒,往城墙冲去,张梁只恐大哥有失,也赶紧跟上,护佑在侧。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彻夜激战 此时的长子城,守军超过三万,弓弩齐备,绝非轻易能攻下。 张角将全军四万余人都压在了这西门之下,前仆后继,众多黄巾军仿佛不知死为何物,尽管身上连衣物都是破破烂烂,更别提什么铠甲了,但是依然不顾生死地往城墙上爬去。 城头上箭雨、巨石、滚油、圆木纷纷落下,一批又一批黄巾军丧生城下,却依然挡不住他们那股冲劲,原因很简单,进不了城池,就没有饭吃,吃不到饭就肯定要饿死,语气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不过纵然城上防守再严密,也挡不住黄巾军如此多人密集得往上冲。 虽然城门一直无法撞开,但是已经有不少人陆续爬上了城墙。 皇甫嵩宝剑挥舞:“将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杀!” 他亲自冲杀在前,砍翻了数名敌军,他手下几名将领也争着抢功,如狼似虎地扑杀上去。 追着这批黄巾军快两个月了,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战果,今日终于决战了,日后能否封候拜将,封妻荫子,全看今日,此时皇甫嵩帐下的将士们个个红着双眼,看着眼前冲上城来的敌军,仿佛看到的都是一份份功勋,一箱箱封赏。 爬上城楼的黄巾军越来越多,最后足有上万人,在西侧这城楼上拼杀,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摔落下来。 城墙之上,血流成河,沿着那石块堆砌的阶梯,“汩汩”流下。 北方那厮杀声渐渐止歇,最终完全平息,而紧接着,一股冲杀声却又往这边传了过来。 满身是血的赵太守抬头看了看远处,顿时大喜过望。 “皇甫将军,快看,是他们截杀敌军凯旋归来了!” 皇甫嵩远远看去,在那火把的照耀下,明显可以看出冲过来的这批军队身穿自己朝廷的铠甲。 “哈哈哈,天助我也,只要他们从后方合围过来,大功可成也!” 张角急切高呼:“快!二弟,你分兵八千去挡住他们!” 张宝不由分说,带上一批人调转枪头,不再攻击城墙,转而向北迎击。 “看刀!” 关羽丝毫没有刚刚战斗完的疲惫,依旧精神饱满,舞着青龙偃月刀,冲入阵中。 皇甫嵩厌倦了在城楼上杀敌,他点了几名将领。 “你们三人留在这里守城,待老夫亲自率军,出城夹击张角!” “将军不可啊,您贵为三军主帅,岂能亲自犯险,就让末将去!” 皇甫嵩不耐烦地说道:“休要啰嗦!今日若不能生擒或斩杀逆贼张角,日后再难有如此良机!” 说完,这年近五十的老将,头也不回,提着长枪和佩剑,就下了城楼。 “吱呀”一声,城门大开,还在准备撞门的黄巾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皇甫嵩便带着大军突然冲了出来,可怜这些黄巾军就这样稀里糊涂成为了刀下之鬼。 “张角休走,与老夫大战三百回合!” 经过这许久的战斗,皇甫嵩身上已经有了多处伤痕,然而此时他却不管不顾,在人群之中瞅准了张角所在的位置,径直就冲了过去。 “挡我者死!” 这须发半白的老将,仿佛重现了年轻的活力,长枪如龙,转眼便取了数十名黄巾士兵的性命。 “这老东西莫非疯了!” 张角终究不是行伍出身,论及武力如何能是戎马一生的皇甫嵩的对手,此时见对方如此疯狂,难免有些心惊,赶紧往后撤了几步。 这时,身边一名渠帅跑了过来,声音十分急切。 “大贤良师,教众们身陷重围,激战至今,已经死伤一万有余了,再这样下去,我等今日非留在这里不可啊!” 张角看了看四周,虽然倒在城楼下面的尸体中,双方比例差不多,可是哪怕这一战是两败俱伤,自己也是输了。 原因很简单,这里是并州,而并州并没有多少自己的势力,如果五鹿攻下了太原郡,自还好说,如果他失败了,而自己又损失了大半兵马在此,只怕自己就无法走出上党了。 “该死!皇甫老贼,欺我太甚!还有那红脸的汉子率领的骑兵,亦是可恶,若不是他的话,昨日我等就可以在皇甫老贼追上之前攻下此城了!” 张角越想越恨。 “不行,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出这口恶气!你亲自带三千士卒,去围攻那红脸之人,务必将其和他那骑兵队尽数击杀!至于皇甫嵩,本教主亲自对付!” “喏!” “不必你来对付,老夫来也!” 张角一惊,扭头看去,却发现那皇甫嵩不知何时已经杀到了距离自己不过数十步的地方。 身旁那渠帅也突然惊呼道:“那红脸汉子杀过来了!” 张角再看,果不其然,发现关羽也从另一个方向朝自己杀来,距离也已不远。 “关某来助将军一臂之力!” 张角心中顿生无限哀鸣。 “莫非天意在汉乎?今日我张角难道要亡于此地么?我不甘啊!” 远处厮杀的张梁和张宝,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正想回军来救,可惜他们哪里有那样的武勇,一时之间只能干着急。 皇甫嵩眼看着自己的大敌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殷切而激动。 “逆贼,看你今日还能逃去何处!” 就在众人都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自东南方那片小山坡的丛林之中,忽然出现了点点火光。 几个骑马的武将从中狂奔而出。 “大贤良师勿慌,白雀来也!” 张角惊喜不已,赶忙带着身边十几骑朝那边迎去。 “哈哈,果然天数在吾!白雀渠帅竟然从兖州来援,皇甫老贼,我看你我到底谁先死,哈哈!” 皇甫嵩脸色一白。 “该死,这白雀当初在颍川被我大败逃走,不想短短半个多月竟然又能集齐这么多兵马,卷土重来。兖州,那曹孟德干什么吃的!亏得我当初颍川大战后放权给他,让他去清理兖州境内的黄巾军!” 那白雀身后人头攒动,虽然天色尚黑,看不清多少人,不过就火把来看,只怕不下于万人,如此一支生力军的加入,对如今双方士兵都已经酣战良久的战局而言,无疑是至关重要。 “将军,先回撤!敌军纵然有了这援军,也难以攻下长子城,只要城池不丢,张角必败无疑,不必逞一时之勇啊!” 皇甫嵩身边的校尉苦苦劝说着。 这老将军恨恨地看着的张角,嘴角都咬出了血。 “可恨!回城!” 皇甫嵩在上千亲卫兵的护送下,边战边撤,临走时也没有忘了关羽。 “关将军一并与老夫回城!敌军势大,守城要紧啊!” 关羽看着张角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也是暗恨不已。 “皇甫将军且自回城,关某纵斩不得张角,也要再斩他两名大将,否则誓不回城!” 关羽用手掸去了长髯上溅上来的鲜血,转身便再次杀入敌军阵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峰回路转 张角刚刚从那心灰意冷之中恢复过来,此时与白雀大军汇合,正可谓是意气风发。 “大贤良师恕罪,属下当初和缘城、浮云两位渠帅在颍川与您走散,之后我三人在兖州境内收拢我教教众,又招募了一部分新兵,足有两万多人,谁料那皇甫嵩帐下骑都尉有个姓曹的,他四处追击我军,竟然以不足一万兵力,多次击败我们,连缘城、浮云两位渠帅也被他杀死。后来得知大贤良师进入上党,属下便赶紧带着这一万五残兵前来救援!” 张角心情大好,大笑说道:“哈哈,如今你一来,我军又有近五万兵马,那皇甫老贼经过此番损伤,只剩下不过三万余人,我如论如何也要攻下此城,将此老贼的头颅悬于城门,以警示那些与我教做对之人!只要这老贼一死,什么姓曹姓甘都不在话下!” 白雀也很是兴奋,似乎都已经看到自己当上开国功臣的那一天了。 “属下全凭大贤良师号令!” 张角恶狠狠地看着城楼。 “哼,我等在此酣战一个多时辰,朝廷兵马必已疲惫,如今你且率军先去攻城,替换下阵前那些士兵,待他们饮水休息之后,再替换你们,如此车轮战,累也累死他们!” “大贤良师果然妙计,属下这就去!” 白雀兴冲冲地带着身后一万五千士卒,就冲上了攻城第一线。 而那些守城军士,原本眼看着胜利在望,突然战局突变,就好比一块铁终于烧热了,骤然泼了一盆冷水,对于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好可惜啊,刚才差点就能斩杀那张角了。” “现在怎么办啊,本来咱们势均力敌,咱们还占个地利,如今敌军忽然来了这么一大波援军,咱能守得住么?” “我好困啊,眼皮快睁不开了……唔……” 皇甫嵩见状心急万分,可是不管他如何鼓舞士气,效果终究有限。 皇甫嵩叹了口气。 “唉,为今之计,唯有老夫再次出城拼杀一番,方能鼓舞士气!” 收下几名校尉连忙劝阻:“将军不可啊!如今贼军势大,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将军此时出城,必定危矣,若有闪失,则我军军心尽丧啊!” 皇甫嵩抬头看了看夜空。 “唉,老夫亦知之,只是我军如今兵力弱势,士气又如此低迷,长此下去怕守不过今日,唯有如此,方有一线生机,你们二人随我出城,麻烦赵太守准备安排士卒分成三批,轮流用过早饭。” 身边几人有些不忍,只是知道也劝不动了,只得听命。 就在这时,忽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看,那关将军和他那些骑兵被围住了!” 皇甫嵩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紧,连忙看了过去。 只见关羽身边原本两百骑兵,此时还剩下不足百人,和关羽一起,被张梁和两名渠帅,带着两千人重重围住,而且这两千人特意挑选的都是长枪兵。 关羽纵然想再跃马突围,也决计不可能跳出这样一重重的距离。 如此一来,更坚定了皇甫嵩要出城的决心。 “云长乃朝廷未来栋梁之才,决不可死于此地,众将士随我冲出去!” 城下,张梁此时面目狰狞,看着眼前这个杀死自己帐下不知道多少士兵的红脸将军,他心中无比愤恨。 “你这厮终于也有今日,给我宰了他!” 一声令下,就见数十杆长枪同时朝着关羽刺去! “哼!” 关羽冷哼一声,人向后仰倒,青龙刀在自己身上如风一般转了一圈。 只听得“听嘡”乱响,数十个枪头应声落地。 “唏律律……” 赤烟绝影嘶鸣一声,前蹄登然抬起,关羽抓紧手中绳子,右手握刀猛然一挥,便砍下两人的头颅。 “将军!” 不远处那些骑兵陷入重围,转眼便有又两人倒地。 “兄长组建此骑兵队何等辛苦,如今因我无能,损伤大半,百死难赎也!今日关某,有死而已,断不能再教骑兵兄弟有所损伤!” 关羽抱着必死之志,整个人气势大涨。 “些许蝼蚁,与我滚开!” 青龙偃月刀,此刻仿佛变成了真正的青龙,一往无前,所向披靡,刀锋过处,皆是人头落地。 “我青龙刀下,谁是敌手!” 关羽双目冒着精光,一对卧蚕眉倒竖,宛若天神降世! “系统提示,关羽经过多次战斗,又在此时深陷险境,激发潜能,悟得新特技——刀皇:使刀时武力提升3点,压制敌方交手的刀类武将武力2点,对阵敌方非刀类武将时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 “因关羽此时交战的敌军之中无人用刀,关羽武力提升4点,当前武力99点。” 正在匆匆赶路的刘赫,心中一愣。 “怎么特技每人可以有好几个的?” “系统从未说过一人只能拥有一个特技。” “……好。” 刘赫此时也没有这个心思跟系统多做计较,他只注意到了关羽“身陷险境”。 “二弟啊,你可千万要撑住啊,等着大哥,大哥马上就到了!” 刘赫看着前方远处若隐若现的山谷口,心中反而愈发急迫起来。 关羽昨日一战,在黄巾军众将士心目中,宛若天神,如今有了一个“屠神”的机会,周围士兵们本来十分兴奋。 然而现在这个好不容易被自己困在浅谈的“神龙”,突然发奋脱困,再次大展神威,转眼之间,又多了十几个刀下亡魂,一路朝着那些骑兵身边冲去,这下把围困骑兵的那些黄巾军们吓出了一个激灵。 “这敌将连续奋战如此之久,又遭我等重重包围,竟然还能脱困,如今神勇,似乎还更甚从前,莫非真天神乎!” 关羽趁着他们发愣乃至于发慌的这个时间,转眼便冲到了那些骑兵的身边。 “将军,你……” 剩下这九十多名骑兵,看着关羽为了救援自己如此拼命,不由感动非常。 “众家兄弟,且随关某一起,从这敌军阵中,杀出一条血路,咱们杀回城中去!” “紧随关将军,冲啊!” 关羽带头冲锋,九十多骑兵护卫在两翼,如犁庭扫穴一般,往城门方向杀去! “哈哈哈,云长如此神勇,又这般爱戴士卒,实乃我大汉之幸也!” 皇甫嵩看着这般情景,心中无比畅快。 “将士们,随我前去接应云长!冲啊!” 张角却是对眼前这一幕看得牙根直痒痒。 “该死,这红脸的家伙难道是不死之身么!” 张宝请命:“大哥放心,这红脸汉子正好吸引了皇甫老贼出城,待小弟与三弟一起,将他们合围一处,则一战可定乾坤矣!” 张宝说罢,拍马冲入阵中。 那边张梁也随即领悟到了自己这二哥的用意,赶紧率军向关羽追赶过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真正决战 皇甫嵩看了看前后左右,反而高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老夫已有近十年不曾如今日这般亲涉疆场,冲锋陷阵,今日能够与如云长这般神将并肩一战,亦是老怀安慰啊!” “皇甫将军老当益壮,关某微末小将,能与将军携手一战,三生有幸!” “好,就让咱们好好见识见识,这‘人公将军’和‘地公将军’的能耐!” 皇甫嵩跟关羽左右并立,重新往城门杀回去。 张宝看他们如此目中无人,简直是气急败坏。 “啊呀呀,气煞我也!大家上,给我刺死他们!” 张宝和张梁,一前一后各率数千士兵,朝着皇甫嵩等人不断逼近。 “挡我者死!” 关羽双眉倒竖,将青龙偃月刀往身后一拖,使劲一夹战马,赤烟绝影打了一个响嚏,撒开蹄子往前狂奔。 “系统提示,关羽触发特技‘拖刀’,当前武力提升至107点。” 正在猛冲的赤烟绝影陡然一顿,青龙刀顿时弹起,并且横着向前甩了出去。 “受死!” 关羽右手一使劲,这青龙刀闪过一阵寒光,只听得“咔咔”作响,关羽右侧到正前方四名敌军直接被腰斩。 “云长好样的,老夫来也!” 皇甫嵩以及其他众将士同时得到鼓舞,就连城墙上守城的士兵们,士气也因此得到了一些恢复。 然而张宝张梁二人并没有再次因此被吓到。 “快,给我围上去!只要这几人一死,这长子城便是咱们的了!” 皇甫嵩带出来的不过一千多亲兵,如何挡得住五六千人? 一行人很快就被分割成几片,分别被团团围住,而那一千多亲卫兵中不断有人倒下。 “哈!杀!杀!” 在张氏两兄弟的齐心组织下,数千黄巾军统一号令,举着长枪一齐向包围圈的中间刺去。 “啊呀……” 皇甫嵩大腿中了一枪,差点摔下马去,还好被身边一名校尉及时扶住。 “将军,我等冲不出去了啊!” 皇甫嵩冷哼一声:“死则死矣,有何惧哉!老夫纵横半生,哪怕今日马革裹尸,亦不足惜,只是在死之前,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他扯下身上一块破布,随意往大腿上一绑,大喝一声,再次冲了出去。 “老将军如此豪迈,今日纵死,关某亦愿相随也,哈哈!” 张宝恨恨骂道:“哼,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来!都给我上!斩下那红脸汉子首级者,日后封亭侯,斩下皇甫老贼首级者,日后可封乡侯!” 这封赏不可谓不丰厚,那些黄巾军士兵一个个急红了眼,使劲往包围圈中间挤来。 城楼上的赵太守,正在安排守城士兵们轮流用饭,此时累得腰酸背痛,站直了身子,伸个懒腰,却忽然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啊!援军!是援军啊!快看北方!” 众人闻言赶紧朝着北方望去。 “果然有援军来啦!哈哈,太好啦!城池有救啦!” 皇甫嵩几乎是喜极而泣,老泪纵横。 “哈哈,我皇甫嵩命不该绝,我大汉命不该绝啊!” 关羽神色紧张地看了看那援军,使劲观察了半天之后,脸上露出了狂喜。 “是大哥他们,是大哥来啦!” “二弟!愚兄来也!” 刘赫中气十足,洪亮的声音,顺着北风刮入了关羽等众人的耳中,宛若天籁! 程良和朱烨心急火燎赶了几天的路,此时终于远远看见了关羽的身影,见他显然无恙,这两个魁梧男子竟然激动得泪流满面。 “二哥!二哥!我们来啦!” 几人之中,就属程良的坐骑最好,他那“麒麟吼”与关羽的“赤烟绝影”一样,都是有着汗血宝马的血统,又经过莫达跟赵昌这两位养马、驯兽界的专业人士好好培育调教了数月,脚力远胜刘赫跟朱烨的战马。 几人的兵器都是由身后一批士兵带着的,此时程良直接在马上一个回身,伸手抽出了自己的天罡追魂戟,一夹“麒麟吼”,加快了速度就冲了出去。 “大胆狂徒,敢伤我二哥,看打!” 程良一马当先,很快就冲到了张梁所率的那批包围军的后方,他双臂青筋暴起,用这长戟猛地一刺一挑,登时将一名黄巾军从背后刺中,凌空挑起,然后狠狠向前方扔了出去。 这人的尸体砸落到了前方的包围圈之中,顿时引起一阵骚乱。 趁着这个混乱的空档,程良直接冲入了敌阵。 “统统都去死!” 连日赶路,睡眠不足,再加上此时情绪激动,程良的双目突出,而且布满血丝,猩红无比,再加上他面目狰狞,看起来着实可怖。 “天呐,那关羽就堪比天神一般,此时来了个兄弟,更恍若死神,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 关羽看得兴奋难当。 “哈哈,三弟,愚兄来接应你!” 关羽手中青龙刀回身一劈,劈倒一片,调转马头,向程良奔去。 就在这个过程当中,刘赫跟朱烨也终于赶到了。 “系统提示,宿主兄弟四人并肩战斗,触发组合特技‘金兰’,四人武力全部提升3点。” “宿主触发特技‘诡兵’,武力提升5。朱烨触发特技‘勇力’,武力提升8点。” “当前宿主四人武力分别提升为:宿主104,关羽104,程良92,朱烨107。” “今日我等兄弟四人,就搅他一个天翻地覆!管他什么‘天公将军’还是‘天母将军’,一并擒了!” “好,大哥豪气!” 兄弟四人,放声大笑,完全视眼前数万大军如无物。 皇甫嵩在不远处看得心中十分安慰。 “好!好啊!卢公所言不虚,这刘赫果然是罕见的少年英雄啊!走,咱们杀回城去!只要咱们守住城池,有他们在城外冲锋,则今日张角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 皇甫嵩精神大振,趁着包围圈陷入混乱的功夫,左右冲杀,很快就冲出了一条血路。 张宝张梁二人眼见自己即将成功的计划就这样被打乱,气得直跳脚。 “可恶!来者何人,竟敢与我太平道作对!” 刘赫冷哼道:“你们派那严驰和五鹿专门去对付我,怎么现在反而不认识我了么!” 二人大惊! “你难道就是你狼调县的县令?怎么可能!你一个县的区区兵力,怎可能挡得住五鹿近万大军,更何况还有严驰里应外合!” “哼哼,是真是假,你自己下去问他们!” 刘赫不再多说,回头对几兄弟说道:“三弟,你率军从左侧进攻,五弟,你从右侧推进,二弟,你与我一起,从中间冲杀,咱们三路共进,先灭了这张宝和张梁的几千大军,再与皇甫将军包抄了攻城的张角!” “喏!” 刘赫又回头看向了程良身后不远处。 “子竭,大猛,你二人紧紧跟着我三弟杀敌!今日战毕,莫说粮食,便是酒肉,也让你们吃个痛快!” 这大猛听了两眼直冒光,手中那七十多斤的大砍刀,一刀就劈翻了两名敌军,他这一个步卒的杀敌速度,竟然隐隐能够跟程良这骑兵相比,着实是骇人。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骚动。 “刘县令,此番打赌高某认输!你我再比比这杀敌人数!” 高顺率领大军从身后的山谷中冲了出来。 刘赫大喜:“哈哈,太好了!高将军,今日有皇甫将军大军在此,咱们便与这张角决一死战!报国建功,全在今朝!”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兽王登场 整整一万四千人的大军,朝着张宝张梁的几千人压了过去。 “杀啊!” 刘赫兄弟四人冲锋在前,兵器飞舞,不断收割着敌军,尤其是朱烨那对大锤,面临这种战斗的时候,简直将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就把双锤左右各一支,随着战马的狂奔,就不知有多少敌军丧生锤下。 张宝张梁二人色变:“该死的,五鹿这个废物!快回撤,与大军汇合!” 单单靠这几千军队抵挡刘赫跟高顺,无异于自取灭亡,只能跟张角合军一处再说了。 刘赫等人紧追不舍,很快就将二人从城池北部,一路逼回到了西门之外。 此时皇甫嵩已经成功杀回了城中,登临城楼,看着城下的一幕,不禁热血沸腾,众多守城将士们也是欣喜不已,士气大涨。 张角心急如焚。 “该死!汝等无论如何与我挡住敌军!还有你们,快些攻城!” 一名渠帅立即带着万余人跟张宝他们会师。 “结阵!” 张宝大喝一声,只见大约一排长枪兵直接蹲下,将枪尾抵住身后的地上,枪头朝着前方,试图挡住刘赫等人进军。 “哼哼,倒也懂些阵法,可惜却挡不住我!” 刘赫冲上前去,手中阳冥破逆斩往前一挥,便见无数枪头被砍断,掉落了一地。 “看吾破阵!” 刘赫只身冲入阵中,一阵劈砍,就将这长枪阵破出了一个大缺口。 张宝大急:“快,给我补住缺口!快啊!” 周围的士兵正准备往那一条被刘赫冲杀出来的缺口上合围,便见关羽等人兵分三路,又冲了过来。 “区区小阵,如何挡得住咱们兄弟,哈哈!” 一字排开达百余步长的长枪阵,就这样被刘赫四人便冲得七零八落,随后大军压了过来,很快就跟已经被冲散了阵型的黄巾军开始了真正是厮杀。 然而正所谓“疲敝之师,不可逞勇”,刘赫跟高顺的军队,虽然连日赶路,但是终究不似黄巾军在赶路之后还激战多时,甚至不少黄巾军士兵还饿着肚子。 而且黄巾军对阵官兵最主要的战斗意志优势,在面对安民军时,也变得荡然无存,甚至于安民军的拼死之志,比起黄巾军还要略胜半筹。 再加上有刘赫这几位神勇无匹的将军冲锋在前,鼓舞士气,所以这边大军一交上手,很快便呈现出了巨大的优势。 任凭张宝和张梁如何声嘶力竭地高呼着,也无法挽回黄巾军的颓势。 皇甫嵩在城楼上看得直是拍手叫好,要不是部下拦着他,让他先喝点水,吃点东西的话,这位老将军又准备亲自冲杀出来了。 在半个多时辰之前,张角还气势汹汹地觉得长子城已经是自己囊中之物,此时面临如此剧变,这位大贤良师气血攻心,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皇甫嵩看着不远处张角那副样子,可谓高兴得不得了。 “哈哈,张角逆贼,你死期至矣!还不速速下马自缚,随本将军回洛阳请罪,或可免家小一命!” 被他这么一激,张角本来就涌上了嗓子眼的一口热血,终于气得吐了出来。 “老贼欺我太甚!” 张角此时心中无比愤怒,可惜自己帐下没有弓兵队,更没有神射手,否则定要将这皇甫老贼射下城来! 不过长子城城墙高大,岂是轻易能攻下的? 张角不由得转移了目标,看向了刘赫等人。 “留下一万人继续攻城,拦住城中守军,别让他们大批出城夹击,其余人随本仙师先灭了城外的援军!” 一瞬间,两万多黄巾军纷纷调转枪头,朝着刘赫高顺这边冲了过来。 “杀!杀!与我太平道作对者,杀!” “与黄天对抗者,杀!” 加上张宝和张梁的军队,足足三万几千人,杀气腾腾。 这时,高顺忽然冲了出来,身边的传令兵忽然举起了一面令旗。 “盾兵准备!” 一千多身上提着盾的士兵,原本混在人群中杀敌,此时忽然全部跑了出来,来到两军交战的中间,将盾牌树立在了地上,人蹲在了盾牌之后。 “长枪兵准备!” 一支支长枪从两面盾牌的间隙中刺了出来。 “刺!” 高顺一声令下,长枪狠狠刺出,冲过来的一批黄巾军正打算止步,却挡不住身后的士兵不明情况继续往前冲,将前面这些人也往前推去。 靠前的这些黄巾军,硬生生被后面的同袍们给推到了枪尖之上! 皇甫嵩眼前一亮:“没想到并州能人如此之多,除了这刘赫兄弟几人外,这个都尉高顺,也是个人才啊!” 不过黄巾军终究人多势众,区区几千人结阵,自然挡不了多久。 很快,三万多大军压了过来,硬生生将高顺结成的盾枪阵给冲垮了。 张宝张梁嘶声大喊:“给我踏平他们!杀光!” 高顺帐下士兵本能地往后退去。 刘赫却高呼道:“安民军将士们,敌军虽众,非不可敌,给我冲上去!” “冲!” 安民军几千人,丝毫不惧,没有一个人往后退半步,冒死冲入了敌阵之中。 平时极少说话的高顺,此时也怒吼出声。 “尔等不如县兵乎?岂有县兵冲杀,而州郡之兵后退之理!” 高顺帐下那八千士兵似乎被这激将法触动了,这才鼓起勇气,重新往前冲去。 黄巾军人多势众,更是气势膨胀。 “杀!杀!杀!” 高顺来到刘赫附近,说道:“贼军势大,破其士气,方可取胜!” 刘赫眯着眼看了看眼前浩浩荡荡的黄巾军。 “破其士气,看我的!” 他回过头,对着身后数百步远之处,那不知为何单独留下来的四位安民军喊了一声。 “开笼!” 那四位安民军,围着一个用黑布盖着的巨大笼子,不知其中所关何物。 四人听到刘赫的命令,伸出手,一把将那黑布扯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都纷纷看了过来,都很想知道,这个被刘赫视若秘密武器的笼子,到底有何奇妙之处。 伴随着星光落入铁笼之中,一对如同蓝宝石一般的光芒陡然从笼子中绽放出来,随后一声震天彻地的兽吼声传遍了八方! “嗷唔……吼……” 四人打开了铁笼的大门,在星光照耀之下,一个黑蓝色的巨大身影从中蹿了出来。 “吼……”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把除了安民军以外的其他所有人,全部吓了一跳。 “这……这莫非是猛虎?” “天呐!这批援军勇猛得不像人就罢了,怎么还能驱使猛虎!” “竟然……竟然还是黑虎?我入教前做了十几年猎户,也未曾见过黑虎这等异兽啊!” “天神,这些人定是天神,绝对不是凡人,我们如何斗得过天神啊!” 黄巾军吓得六神无主,而安民军,高顺的军队,以及皇甫嵩的大部队,则个个如有神助,士气如虹! 皇甫嵩和高顺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这刘赫真是给老夫惊喜连连啊,待战胜之后,老夫定要与他好好聊聊才行。” 黑王此时已经成熟,个头比起它那威猛的母亲,还要雄壮三分,刚从笼中跳出来之后,浑身一抖,朝天嘶吼,这硕大的虎头一昂,几乎快要和身边那四位安民军一般高。 “黑王,来!” 刘赫朝着黑王招呼了一声。 “嗷唔……” 黑王纵身一跃,直接跳出数丈之远,随后撒蹄狂奔。 众多士兵纷纷让开,腾出了一条道路,而黑王也颇有灵性,没有伤害两侧任何一个人,径直朝着刘赫奔去。 刘赫一个纵身下了战马,往前大跨步跑去,来到黑王身侧,抓住他背部已经布好的“马鞍”,双手一使劲,双脚一用力,便跳上了虎背。 “系统提示,宿主改换坐骑,黑王等级为兽王,宿主武力再提升2点。” 刘赫根本没心思理会系统在脑海中发出的声音,此时的他可谓志得意满,骑上这自己培养多年的黑虎,足以让敌军胆战心惊! 第一百七十六章 绝对意外 高顺高呼:“敌势已寒,冲!” 黑王的出现,在士气方面完全扭转了双方的优劣之比。 “唏律律……” 包括张角在内的几名骑马之人,此时座下战马惶恐不安,左腾右闪,根本无法驾驭,好几名渠帅甚至直接被摔下了马背。 “嗷唔……” 黑王前爪力量巨大,冲击了一段路之后停了下来,它用牙咬,爪拍,杀敌效率甚至一点也不比刘赫慢。 而那些黄巾军士卒们,纵然还有一部分能保留着战斗意志,也不敢过来与黑王和刘赫作战,都纷纷向其他人那边涌去。 然而他们不跑还好,一跑开去,就等于把背部、侧面暴露了出来,这更是自取死路。 张角再次喷出一口血。 “咳咳……可恶!此人竟然……竟然毁我教根基!” 他能够网络如此多的百姓跟随自己干这诛九族的事情,不就是因为自己创造出了一个黄天之子的身份,假借所谓“神的旨意”来控制教众。 如今这刘赫屡屡展现神威,让教众心有迟疑不说,如今更是搬出了黑虎这等旷世异兽,让不少教众士兵都显然已经开始怀疑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神之子”了。 “杀啊!生擒张角!” “活捉张角啊!” 张宝张梁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战马,赶紧跑到张角身边。 “保护大贤良师!” 大批黄巾军涌了过去,围在来张角的周围。 皇甫嵩在城楼上再次呼喊了起来。 “张角,你已再无出路,与其继续拼杀下去,徒增伤亡,不如早降,一干教众,尚可免死,何必让他们白白送命!” 张角恨恨道:“老贼休要离间!我太平道教众,不惧生死,纵是与尔等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关羽立马横刀,喝道:“尔等莫要自误!这张角蛊惑人心,让尔等平白送命,却连吃饭穿衣,都要靠劫掠得来,这与山贼强盗何异?尔等也是良家百姓,久受劫掠之苦,为何今日助纣为虐?那五鹿来攻我狼调县,也有数千人投降,如今分配田地,衣食足备,岂不比尔等这般强上百倍?” 安民军中此时有大批之前黄巾军降卒,此时早已归心,也纷纷出面劝降昔日的同袍教众,哪怕他们之间其实绝大多数并不认识。 “是啊,刘县令爱民如子,我一家老小得以分到百亩良田,也从未拖欠过我等半点粮饷,还一日三餐齐备,有了这等日子,何苦还去造反?” “刘县令和几位大人,处处为我等着想,你看,如今战斗之时,他们几位都冲在我们前头,你再看看你们,都是那些头头躲在后面,如何能比?” 如今黄巾军本就处于弱势,再加上刘赫跟黑王的一阵威慑,这数万人之中,已经有一小撮人产生了巨大的动摇,此时再加上安民军中的那些黄巾降卒一劝,这股动摇之势正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了。 “好贼子!尔等背叛我教,还敢在此胡言乱语,妖言惑众,看枪!” 张梁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策马而出,提起枪就朝着一名方才说话的安民军刺了过去。 “三弟小心啊,不可鲁莽!” 张角再怎么呼喊,也来不及了。 此时朱烨离那小兵最近,他看张梁竟然敢单枪匹马冲过来,顿时一阵兴奋。 “哈哈,终于碰到个有种的!来,与朱爷我战上一场,看看你这人公将军的斤两!” 朱烨三两下便冲到了张梁的面前,右手一提,单锤对准张梁的脑门就砸了过去。 张梁眼中只顾着那小兵,哪里想到会有这般变故,情急之下,只得举起长枪试图抵挡。 然而,朱烨这单锤就九十一斤,再加上他本身的力量,还有这冲过来借势产生的冲击之力,这一锤砸来,何止有千斤力道? “咔……” “嘭……” 两道响声几乎是同时发出,紧接着就见张梁脱离了马背,倒飞了出去,最后摔落了下来。 “三弟!” “三弟!” 张角和张宝赶紧上前,下马扶起张梁。 然而张梁哪里还能有气?一代太平道“人公将军”,连半个字的遗言也未曾留下,就这样死在了朱烨的锤下。 朱烨却还一脸闷闷不乐:“嗨,吹得偌大的名号,原来这般不济事。呔,那两个家伙既是他兄弟,自当同生共死,不如一并来接我一锤!” 朱烨双腿一夹,往前冲去,眼见就要来到张角跟张宝的跟前。 两人大惊失色,赶忙想往后退,却同时摔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哈哈,合该我朱小爷扬名啦!” “小贼休要伤大贤良师!” 那白雀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一个纵身扑到了张角和张宝的身前。 “嘭……” 朱烨一锤从下往上撩来,正砸中这白雀的胸口,当时只听得“咔咔”直响。 “噗……” 白雀口喷鲜血,当场气绝。 张角跟张宝却没有半点眷恋,趁着这会儿功夫赶紧上马往身后撤去。 朱烨正在兴头上,哪里肯罢手? “哪里走!吃小爷一锤再说!” 朱烨举着双锤,简直是横冲直撞,挡在面前的黄巾军随着一声声“嘭嘭嘭……”,尽数倒下。 “好!这狼调县简直卧虎藏龙!”皇甫嵩猛拍了下城墙,欣喜喊道。 而在他身边的赵太守,却忽然脸色一变。 “将军快看!那边又有军队驰来!看起来似乎是黄巾贼众啊,规模极大!” 皇甫嵩赶紧看去,果不其然,从东北方向而来,有一大片人马,一眼望去,足有万之众! “怎么回事,为何这张角还有援军!” 皇甫嵩被这频频出现的变故,弄得有些心烦意乱。 刘赫跟高顺一行人,也有些莫名其妙。 皇甫嵩身边一名校尉,似乎看出一些门道。 “将军,看那敌军来的方向,似乎是从壶关而来,想必是冀州的太平军出动了,否则也断不会有如此众多的人马。” 赵太守闻言脸色煞白:“哎呀,早知道不从壶关撤军了啊!” 皇甫嵩摇了摇头:“你在壶关不过两三千兵力,面对如此大军,纵然再有天险,又能如何?唉,难道这张角就真的命不该绝么?” 连皇甫嵩都开始有些丧气,其他人更不必提。 张角一阵狂喜。 “哈哈,定是元义率军来了!太好了!有如此大军加入,不用两个时辰,定能攻下长子城啦!” “定要活捉那使双锤的小子,好生折磨,为三弟报仇啊!” 高顺拧着眉头,对刘赫说道:“回城,固守!” 刘赫似乎也想不出其他好办法,点了点头,看向关羽等人,正准备发布军令撤回城中。 那逐渐逼近的庞大的黄巾援军,此时却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逆贼张角,假名天意,蛊惑人心,窥伺神器,其罪当诛!其座下首恶马元义,今已伏诛,四万将士,尽皆醒悟,特来征讨张角,以赎前罪!” 这话一喊出来,所有人全部惊呆了! “什么情况?” 赵太守脸上好像写满了疑问,看着皇甫嵩,而皇甫嵩却也比他强不到哪儿去。 “大哥,这……”张宝满眼不解地看着张角。 张角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神色从欣喜,到疑惑,现在转化成了极端无比的愤怒! “唐周!是这逆徒!定是他对我重用元义心生怨愤,故而杀了元义,夺了兵权,来此反我!可恶,可恶啊!数载心血,就毁在这逆徒手上!啊!” 张角忍不住再次喷出一口血来,嘴唇都变得苍白起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战落幕 关羽大喜:“大哥,是唐周啊!哈哈,我等胜券在握也!” 刘赫大松了一口气:“唐周这家伙,不声不响得倒是办了一件大事。人的嫉妒之心发作起来,还真是可怕。” 高顺听着这话,大概明白了眼前那个率领着足足四万黄巾军的人,竟然是刘赫的手下,心中十分惊讶,不过现在也不是问话的事情,所以他继续保持着沉默,不过却中止了撤回城内的命令。 皇甫嵩抽出宝剑,高呼一声:“全军出城,生擒张角!” “杀啊!” “生擒张角!” 城中大军,顿时打开城门,倾巢而出,和正在攻城的黄巾军厮杀成了一片。 程良急切喊道:“大哥,咱们也冲过去!这份天大的功劳,可不能让旁人抢了去!除了大哥,谁拿这功劳,我程良都不服!” “不错,此战能胜,全赖大哥谋划之功,这头功自然该是大哥的!” 关羽也如此说道。 高顺听到两人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这是事实。 刘赫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众将士,随我冲过去,生擒张角!” “嗷唔……” 黑王到底是猛兽,对这种战场自然是感到十分兴奋,撒开腿就使劲冲了出去。 如果说之前的种种,对黄巾大军的数万士兵们来说,只是纤芥之疾,那现在唐周的叛变,就是对他们士气的彻底打击。 唐周身为张角弟子,地位还在三十六渠帅之上,至少在寻常教众的眼中,他完全是张角的亲信,一旦起事成功,便是开国功臣,封候拜将不在话下。 然而这样一个人却背叛了大贤良师,再结合之前种种,让越来越多的黄巾士兵,开始对自己一直坚持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而与他们相反的是,唐周带来的那四万人马,此时却愈发坚定地相信唐周之前对他们说的话。 唐周带着李大目斩杀马元义,毒杀马元义的四大亲信渠帅之后,告诉他们,张角是欺世盗名之徒,只有狼调县的那位刘县令,才是真正的天神使者,未卜先知,手握神兵。 之前他们只是将信将疑,虽然唐周毒杀了几名渠帅,又斩杀了他们一批亲信,使得剩余四万多人选择跟随他前来探明究竟,可是他们大多数人心中依然偏向大贤良师更多,甚至不乏决定在到了战场之后临阵倒戈的。 可是如今亲眼见到那位刘县令骑着黑虎,在月光和星光的照耀下,如此威风凛凛,原本信三分,现在立马信了七八分。凡人怎么可能遇到并且驯服这等异兽呢? 皇甫嵩大军,刘赫高顺大军,唐周所率的黄巾“叛军”,三方军队,共约九万之众,向张角合围过去。 “敌军之中,降者不杀!” 皇甫嵩高呼了这么一句,很快,三大军团都开始同时呼喊起了这句话。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张角率领的士兵们,本就有一部分有了投降的想法,此时面临如此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声,以及必败无疑的战局,这些人终于打垮了心中仅剩的一点点效忠的想法。 “我等愿降!” “我也愿降啊……” 一时间,数千人纷纷跑出了己方的阵营,扔下兵器,跪了下去。 “你们……你们竟敢背叛大贤良师!该杀!” 一名渠帅冲了出去,正欲斩杀几名要投降的士兵,却很快就被皇甫嵩下令弓兵们一阵乱射,把他射成了筛子一般。 这下跑出来投降的人便更多了,张角边战边退,士兵们又一边投降,很快的,这剩下的近四万人的大军,就投降了一半多,还剩下不到两万人,依然守在张角和张宝的周围。 皇甫嵩命赵太守带兵将那两万多降卒押了下去。 “尔等剩下之人,既然冥顽不灵,那就莫怪我等不仁了!杀!” 三方大军,猛然发动了总攻! 张角看着眼前节节败退的大军,心如刀绞。 “天不佑我!天不佑我啊!” 随后,他看向了皇甫嵩:“皇甫老贼,你想绑了我,去向朝廷邀功,痴心妄想!我就算自我了断,也绝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旁边的张宝大惊:“大哥,不可啊!你绝对不能有事,小弟我这就带兵就冲出一条血路,只要大哥逃出生天,日后再振臂一呼,天下响应,仍然不失翻盘的机会!小弟去也!” 张宝不等张角发话,点了一拨兵马,就冲杀了出去。 “二弟……咳咳……” 张角胸口剧烈起伏,咳嗽不止。 程良把天罡追魂戟往前一指,说道:“二哥,五弟,你们两个今番立的功劳已经不少,这地公将军,也该留给我啦!” 程良把腿一夹,“麒麟吼”狂奔出去,带了两千名安民军,就冲向了张宝。 “纳命来!” 程良追魂戟一刺,直指张宝面门,张宝赶紧闪过,随后用长枪砸向程良。 “嘿嘿,雕虫小技而已!” 程良追魂戟戟刃一拍,直接将挥过来的长枪枪杆砍断。 “去!” 程良大喝一声,右手握戟,超前一刺,戟尖便从张宝的背后伸了出来。 “二弟啊……噗……” 张角痛心疾首,呕血不止。 张宝带出来的三千士兵,很快被围住缴了械,交给赵太守押解下去。 “追!今日休要放跑张角!” 皇甫嵩穷追不舍,刘赫等人也绝然不会放过。 这城池西门之外不远就是山林,张角带着一万五六千人,很快撤入山林之中,可谓是士气全无。 这下皇甫嵩犯了难。山林作战,自己可不擅长了。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这是兵家大忌,他数十年老将,自然不可能犯这个错误。 刘赫骑着黑王过来说道:“皇甫将军容禀,卑职自幼长于太行山,熟知山林情况,便交给卑职前去追击,定将张角拿回!” 皇甫嵩笑着说道:“哈哈,此时也须得是刘县令去办才行。好,你就带本部兵马前去追击,待成功回来,老夫在城中摆下酒宴为你庆功!” “喏!” 刘赫带着关羽、程良、朱烨,带着安民军,冲入了山林之中。 皇甫嵩就带着大军,守在这山林之外。 张角带的部队,虽然坚持住了没有投降,可是也是士气低迷,再加上几大渠帅,包括张宝张梁两人,尽皆战死,仅剩的一个统帅张角,也是只剩下了半条命,哪怕占了人数优势,又怎么可能是士气正旺的安民军的对手? 不过半个多时辰,安民军就如同一支利箭,冲入敌军,直接来到了张角的面前,那些黄巾军都被安民军拦在了四周。 刘赫看着这个自己前世在史料中研究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大贤良师”,一时间感慨万千。 “张角,你还是自己下马,束手就擒,刘某不想与你动手。” 张角狰狞道:“哼哼,你这小贼休想!我张角今日难逃一死,但也绝对不会死在你们手上!只怪天命不在我,才成就了汝等竖子的名声!” 刘赫摇了摇头:“唉,事到如今你还冥顽不灵。你太平道创建之初,治病救人,守护黎民,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可惜后来你利欲熏心,为了自己追求皇位,带领教众谋反,还四处打家劫舍,所过之处,百姓因你们所受的苦,却远比当今朝廷带给他们的苦更甚。你靠穷苦百姓起家,如今却又无视穷苦百姓福祉性命,尚未坐上天下,便已如此,岂有不败之理?” 张角唾了一口:“我呸!胡说八道!若非你这小贼坏我大事,我此次早就杀了那皇甫嵩,霸业可期也!如今功败垂成,不过时也,命也!” 刘赫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说不通就不说了。既然你不肯下马受缚,只能我来动手了。” 刘赫挥了挥手,关羽便带着三名士兵围了过去。 张角突然拔出了佩剑,莫名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无名小辈,想要抓我,痴人说梦!” 说完,反手便将佩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我张角……不服……不服哇……” 一代风云人物,就此气绝。 刘赫长长呼出一口气,让几名士兵抬起张角的尸身。 此时张角那一万五六千名士兵,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人,被关羽、程良、朱烨三人亲自带兵押解着,走出了山林。 也就在这个时候,第一缕阳光,从东方的云层之中投射了出来,历经整整一夜的苦战,终于落下帷幕。 第一百七十八章 超级丰收 正午时分,长子城中,一片喜庆! 太守府正堂,本是议事厅,此时却改成了饭厅,两侧演奏着音乐,中间歌舞不断,每个人的桌案上都摆着各种美食。 上方首位自然是皇甫嵩,此时这位老将军满面红光。 “这太平道起事两月有余,险些颠覆社稷。如今虽然各地余患不绝,然敌酋授首,想必日后平乱,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罢了。此战多生波折,论及首功,非刘县令莫属啊!老夫敬刘县令一樽!” “左中郎将过誉了,若非您大军压阵,凭卑职这点微末伎俩,面对如此敌军之众,也不过送死而已,该是卑职敬您才对。” 刘赫对这个皇甫嵩确实是十分敬佩。 不管是前世所学的史料,还是如今亲身的经历,这位东汉末年朝廷中扛鼎的老将,确实气度非凡,其满腔公心,不与自己这些后辈争功,反而多有提携帮助,单单这一点就值得钦佩。 赵太守看了看皇甫嵩,又看了看刘赫。 “不知皇甫将军接下来是准备回京复命,还是继续征讨太平道余孽?” 皇甫嵩放下酒樽,抹了一把胡子。 “既然张氏三寇皆已授首,老夫自当先回京向天子禀明。各地贼寇,有朱、卢两位中郎将,还有袁本初、曹孟德、孙文台、董仲颖一并围剿,又有各州、郡、县自行募兵征讨,一时当可无碍。此战一举破贼,诸位功劳甚大,老夫定会向天子奏明!” 众人纷纷谢过皇甫嵩。 赵太守眼珠转动,随后向刘赫敬酒:“呵呵,刘县令年轻有为,文武双全,可谓当世难得的少年英才,更兼汉室宗亲血脉。如今立下这等不世之功,只怕飞黄腾达之日不远矣,还望刘县令日后对我等多多提携啊。” 不等刘赫回话,皇甫嵩就笑了起来。 “哈哈,赵太守你倒是会攀高枝啊。不过你所言不虚,老夫此次回京,至少也要为刘县令奏请一个都尉之职。之后显昭再带兵平定并州及周边叛军余孽,届时升任校尉,亦非虚言啊!” 皇甫嵩此时高兴,直接就大包大揽了起来。 刘赫可是知道,在这个时期,校尉这个职位可不像后面三国时期那样不值钱。三国时期诸侯们为了拉拢手下将士,封出去太多杂号将军,使得校尉、中郎将这种高级军职逐渐成为低级军职。 可是在现在来说,皇甫嵩、卢植、朱儁,都不过是中郎将的职位,但是在军中的地位已经仅次于大将军何进了。 赵太守听了皇甫嵩的话,不知为何,似乎松了一口气,不过众人也并未注意到。 刘赫并没有接着众人这喜庆的话茬说下去,而是向皇甫嵩提了个问题。 “卑职斗胆,想问下将军,这些黄巾军降卒,不知将军准备如何处置?” 皇甫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自然是押解进京,交给陛下发落。” 刘赫微微皱眉。 “卑职斗胆进言,此举不妥。” “放肆,你怎敢如此评说将军行事!” 一名校尉站了起来,指着刘赫骂道。 皇甫嵩却挥手让那人坐下,饶有兴致地看向刘赫。 “呵呵,显昭治理一方,多有政绩,必有良策,不妨说来听听。” “赫以为,黄巾军之众,大多贫苦百姓罢了,因各种原因,无法生存,被逼无奈,才受了张角的蛊惑,其罪非重,然若是押解进京交给陛下,陛下为展示天威,定会将这些人尽数斩首,如此一来,便是将军将陛下推向不仁之地也。此为其弊一也。” “你大胆!”那名校尉勃然而怒。 “老夫叫你坐下!”皇甫嵩似乎对那校尉的举动有些不悦。 “显昭此言有理,继续说下去。” “多谢将军。”刘赫向皇甫嵩抱拳致意。 “如今张角虽然伏诛,然太平道教众数以百万计,分布我大汉各地,依然猖獗,要想彻底平息,只怕非十年之功不可达成。若是将降卒问罪斩杀,则日后征伐其余叛军之时,敌军有心投降亦不得,投降必死,顽抗或有生机,如此一来,岂非徒劳增加官兵伤亡?此其弊二也。” 皇甫嵩越听眼睛越亮。 “纵然诸位将军神勇,天佑大汉,将叛军尽数剿灭,又如何?我大汉损失数百万子民,必然元气大伤,田地荒芜,青壮之士锐减,数年之后,朝廷向谁人募兵,向谁人征粮?兵源缺乏,粮草不济,届时若北方胡虏再次南下,岂非危矣?此其弊三也。” “好!”皇甫嵩一拍大腿,呼喝出声。 “想不到显昭年纪轻轻,不但武艺、智谋超群,更兼目光远大,此我大汉之福也!那以显昭之见,老夫该当如何处置这批降卒?” 刘赫抱拳道:“只论首恶,余众免罪,就地安置。穷苦百姓所做一切,只为活命而已,如果能作出如此表率,再加上贼酋已死,群龙无首,相信必然会有不少黄巾兵士重新投诚朝廷,则不战可平叛军也!再者,将这些人编为军伍,以黄巾之众对抗黄巾余孽,岂不更好?” 那名校尉再次站了出来:“将军不可,如若这般,届时朝中若有人为难将军,利用此事污蔑将军与叛贼勾结,蓄意谋反,将军岂不是受不白之冤?” 刘赫倒是也没想到这一点,他抱拳赔罪道:“这一点确实卑职欠考虑,还望将军恕罪。” 皇甫嵩摆了摆手,说道:“老夫为国征战一生,何惧区区流言?更何况大赦党人、士人,乃是老夫向陛下提议,那些士大夫纵然看不惯老夫,短时间内也不会做这恩将仇报之事。而大将军,还有卢公、朱公,皆与老夫一心为国,岂有自相戕害之理?不必多虑。况且如此行事,有利无弊,朝臣们自能理解。” “可是……”那校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皇甫嵩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刘赫听着皇甫嵩的话,看着他的神色,不由得对这位老将心生无比的敬意。 “将军一心为公,可佩可敬!” 皇甫嵩大笑道:“哈哈哈,老夫风烛残年,有何可敬之处。好了,不说这些了。这提议既然是显昭你提出来的,那此事就交由你办了。此战黄巾降卒三万有余,还有那唐周弃暗投明,带来四万多黄巾旧部,共计七万多人,老夫一并交予你来办,是放,是用,或是安置,你全权处置。” 刘赫知道这是皇甫嵩对自己何等的信任,能将如此重任,交给自己一个区区县令,这让刘赫心中感佩万分,当即出列,抱拳跪地:“将军授予如此重任,赫定不负所托,将这七万人作用发挥到极致!绝不让他们再生祸乱,否则可斩赫之头!” “哈哈,显昭如此,老夫放心矣!” 公事谈完,众人觥筹交错,欢宴许久,直到日头偏西,方才宴毕。 皇甫嵩拒绝了赵太守休息一夜的建议,选择带上张角三兄弟以及几名渠帅,直接拔营赶赴京城。 刘赫本想和高顺多多亲近,拉近下关系,没想到刺史府来了一封急报,说昨日匈奴休屠王率三万铁骑入侵上郡,张懿已出兵抵御,急招高顺回师。高顺也是个实在人,接到急报之后,一句话没说,脱下铠甲取下兵器直接交给了刘赫,就跟刘赫和赵太守抱拳行礼,不等刘赫说些什么,扭头就走了。 在城楼上看着皇甫嵩和高顺二人远去的身影,刘赫以目光致敬良久。 “好了,多谢赵太守款待,既然皇甫将军回军了,赫也该走了。” 赵太守却意外将他拦住了。 “刘县令且慢,煜有一不情之请。”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实力膨胀 刘赫一脸纳闷,对方堂堂一郡太守,同时还是上党境内数一数二的豪强大族,能对自己区区一个县令有什么请求? 看着一脸疑惑的刘赫,赵太守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无他,只是煜不才,膝下只有以子,今二十有六,举茂才入仕,初为本郡涅县县丞,数月前,煜以数十万钱,为他捐了一个县令,不久前正好虑虒县有了空缺,故而犬子已前往任职。” 刘赫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些什么,不过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要道个喜。 “如此可喜可贺啊!” “与刘县令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啊。煜之所求,不为其他,正是为了犬子。” 刘赫这下纳闷了:“令郎仕途一帆风顺,有何事需要刘某效劳呢?” “不怕刘县令笑话。犬子处理政务之能虽然尚可,不过这带兵之事就实在不敢恭维了。如今天下纷乱,那虑虒县又在太原郡最北之地,靠近雁门,所以……” 刘赫这回明白了他的意思。 “郡守大人的意思是,让卑职派兵负责虑虒县的安全?” “哎呀呀,刘县令果然聪慧啊。不过刘县令大可放心,驻军所需一切粮草,犬子自会供应。另外,这七万人之中,老弱妇孺亦有不少,狼调县难以安置,煜会休书一封,告知他,一切听凭刘县令安排。” 赵太守想想,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 “啊对了,我赵家颇有家资,刘县令安顿数万之众,所需物资极多,这样,我赵家出钱百万,粮三千石,交付刘县令,如何?” 刘赫对赵太守的大方倒是有些意外。 “郡守大人乃是上官,若有吩咐,下官理当遵从,何必如此客气。” “诶,不敢不敢。刘县令年轻有为,如今立此大功,只怕不久之后便可扶摇直上,届时还望刘县令对犬子多多提携才是啊。再说,如今国事艰难,刘县令担此重则,我赵家不过出些许物资,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啊。” “既然如此,那下官便谢过郡守大人了。令郎之事,赫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对方这么大方,又送钱,又送粮食,还相当于把他儿子所在的县令送给了自己当地盘,这种好事八辈子都遇不到一次,刘赫怎么可能拒绝呢? 狼调县往北是盂县,再往北是阳曲县,然后就是虑虒县,再过去便是雁门郡境内了,对方有此担忧,也是情理之中。 刘赫拜别赵太守之后,便率军回师,唐周则带着四万大军,押解着那三万降卒。 数日之后,众人凯旋回到狼调县,崔钧、张勇和叶祥早就得知消息,带队出城迎接。 三人看到刘赫出战一次,不但没有什么明显损伤,反而还带回来足足七万多人,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经过七天的登记和筛选,这七万人之中,符合安民军如今募兵标准的青壮,也有整整三万多人。 这些人本就对刘赫视为天神一般,再加上刘赫从皇甫嵩手中救下他们的性命,如今还为他们安排房屋田地,因此,这七万多人对刘赫万般感激和钦佩,虽然被编入安民军的这三万多人,短时间内难以适应如此高强度的训练,不过也都无人抱怨。 “我的天,大哥啊,你这次出去可是发财了啊!兵、钱、粮、名望,一次性捞了个够啊!我怎么就没赶上这么重要的一场战斗呢。” 张勇看着登记出来的账册,一边惊叹,一边抱怨。 崔钧笑道:“呵呵,还不止呢。皇甫老将军如此看重主公,再加上主公确实立下不世奇功,只怕用不了多久,主公用武之地就不会局限于这一两个县城的地盘了。” 刘赫此时也心中难掩欣喜之情。 “但愿能谋个好职位,不然如今足足四万大军,哪怕分为黄水乡、狼调县、盂县这三处,也是人满为患。” 众人对于这即将到来的封赏,可谓满怀期待。 安民军如今可谓兵强马壮,刘赫写信给苏、张两位亲家,一来禀明了如今的局势,二来准备购置两千匹战马。 这两家得知了这般战果后,眼见着自己攀到的这颗大树就要迅速壮大了,心中别提多惊喜了。 当然,足足两千匹战马,送他们是断然送不起了,不过还是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刘赫,刘赫在查抄了两县的豪强之后,又得到了赵太守的资助,此时钱粮丰足,最后花费了足足一千五百万钱,购置了马匹,打造了马具。 按照一人配二马的原则,安民军组建出了一支一千人的骑兵队,依然交给关羽统领。 另外,让叶祥专门训练出了三千名弓弩兵。 那位赵太守的儿子,在收到父亲的书信后,专程来了一趟狼调县,拜访刘赫。 此人名为赵瑾,字子瑜,倒也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刘赫查了下,他的统帅和武力果然十分寻常,不过智力跟政治分别达到了71和74,对于县令这个岗位来说,确实算得上是出色了。 刘赫与他也是相谈甚欢,特意将他留下住了三日,参观了安民军的军容,令这位赵县令叹为观止。 事后,赵县令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如今这虑虒县之中,明面上有六百县兵,实际上过半都是豪强世家挂空名吃空饷,实际在服役者不足三百人,完全不足以应付如今这天下局势中的任何一点点动荡危机,更别说这两年北部雁门战局也越来越紧张。 刘赫大手一挥,派了程良亲自出马,率五千步卒,跟着赵瑾回到虑虒县,同时跟去的还有一万五千名无法参军的其他黄巾降卒,另外还将钱理和詹廉亲自培养调教出来的一批农耕高手也带了过去。 这虑虒县遍布山地,几乎没有什么平原,如果没有这批农耕高手的话,凭借这点贫瘠土地,只怕无法养活那一万五千人,更不可能为程良的五千大军提供粮草。 赵瑾千恩万谢,如果不是双方职位相同的话,只怕这家伙都要给刘赫跪下了。 终于花费巨大的力气之后,将这七万多人或军或民,全部安顿完毕之后,已经半个多月过去,转眼就到了五月底,那座县府后院的三层小塔也终于建造完毕了。 刘赫跟张妤把刘正哄入睡,又缠绵一阵之后,看着在身边沉沉睡去的妻儿,刘赫一时间无比感慨。 “都说这黄巾军是一个超大经验包,硬生生刷出了袁绍、曹操、刘备、孙坚等一大批英雄,如今亲身体验之后,才知道这个经验包是何等可怕啊,居然转眼之间,就让我安民军从七八千人,发展到了四万人之多。” 刘赫估算了下自己如今的军事实力,等到三位铁匠师傅,为这大军打造完兵器铠甲,全部配备完毕之后,以自己的实际军力,只怕比起那位张刺史也差不了多少,而论战斗力或许自己还要强上三分。 回过头看了看张妤,刘赫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多亏妤儿当初定下的保境安民之策,否则这足足七万多人,也不可能到我的治下,就算我勉强要了过来,也不可能像如今这般令他们心生感激,发奋训练。” 透过窗棱,隐隐可以看见后院之中的那座小塔。 “哦对了,静思塔造完了,也该兑换出来,好好使用一波了。” 刘赫当初造塔的时候,就已经花费了500点积分,把静思塔兑换了出来,存放在系统仓库之中。 此时他将其提取出来,顿时便感觉到脑海中出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三层宝塔,他用意念控制着,让这宝塔跟自己后院中的那座塔融合到了一起。 “系统提示,静思塔安放成功。宿主可以每次花费100积分,令一人进入塔中任意一层进行感悟。每层同时仅限一人进入。宿主当前剩余积分557点。” “嗯……积分不是很宽裕啊,得计划着用。先看看我们几人的属性都什么样了。”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 第一百八十章 静思闭关 “宿主:统帅81,武力93,智力89,政治70,特殊属性:无,特技:诡兵。” “关羽:统帅75,武力94,智力79,政治54,特殊属性:无,特技:刀皇、拖刀。” “程良:统帅58,武力90,智力55,政治48,特殊属性:无,特技:血煞。” “张勇:统帅80,武力88,智力85,政治62,特殊属性:无,特技:鬼斧。” “朱烨:统帅70,武力92,智力71,政治51,特殊属性:无,特技:勇力。” “叶祥:统帅67,武力83,智力70,政治50,特殊属性:射术93,特技:无。” “钱理:统帅28,武力42,智力76,政治79,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 最意外的是王悍,也就是那个大猛了,经过这两三次的战斗,这孩子竟然武力就有明显提升,这让刘赫有些惊喜。 “这可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啊,怪不得这傻乎乎的样子竟然能靠自己练到80多武力,实在不是盖的。之后得好好培养下,武力超过95估计都不是梦啊。对了,他现在这把大砍刀显然不趁手,明天让三位师傅打造一把一百斤的给他。” 这个憨头憨脑,但是打起仗来勇猛无前,不怕疼不怕死的家伙,让刘赫是打心眼里喜欢。 “经过这段时间的多次大战,我们几人的统帅都有了明显的提升,不过武力都只提升1点,甚至没有提升,倒是钱理、张隆、苏茂、詹廉这批人的智力和政治提升很迅猛啊,果然这地盘大了,人多了以后,对内政人才的要求也高了,硬生生把他们的能力给逼出来了。” 单论个人属性而言,张、苏两个亲家推荐过来的儿子,整体素质还在钱理之上,论性格也算谦逊有礼,从来不会仗着关系胡作非为。只是毕竟钱理才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这种亲信的距离,可不是一个亲家的儿子能比的。 “嗯……就留一个名额给钱理,让他把智力政治两个属性早日破80,这样过段时间我调去其他地方任职之后,就可以放心把这三个县的内政都交给他。” 这次凭借自己的功劳,再加上皇甫嵩的举荐,自己升职是必然的了,但是几乎不可能留在太原了,这点刘赫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钱理如今的属性,其实还完全没达到需要用静思塔的程度,按照日常的工作,也可以慢慢提升,但是刘赫却等不住了,从洛阳来的任命书,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个月时间,就肯定会抵达,必须要在这之前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善。 “剩下两个名额就我跟云长,如今我二人武艺最高,哪怕经过这两个月几乎陷入死地的拼死战斗,也才提升1点,再往后还会更难。如果不借助静思塔,只怕想要成就一百满武力,至少也得七八年甚至十几年以后了。天知道下一步朝廷会给我往哪儿安排,武力高一点总没错。” 做好了决定之后,第二天一早,刘赫就将关羽和钱理叫了过来。 给两人简单说明了这静思塔能够静心凝神,可以让人好好沉下心来总结这些时日的战斗、内政情况,或许能有所得,两人自然也不会推辞。 刘赫就这样花费了300点积分,带上了干粮和水,带着两人一起进入了静思塔,开始了一段不知日月的闭关。 洛阳城中,距离张角率军围攻,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月了,如今破碎的部分城墙已经修复,与张角有所勾连的官员,也都被一一查处,这个东汉王朝的国都,似乎再次恢复了往昔的繁荣。 大汉朝的皇宫,就坐落在这城中的北部,庄严万方,自有威严。 一行朝臣正下了朝会,走出了宫门。 一名老者快步走到前面,追上了另一人,一把将他拽住。 “崔廷尉且慢走,老夫要与你说道说道!” 那人被他这猛地以拽,差点摔倒。 “哎呀,是皇甫将军。这宫门之外,你我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啊。” 皇甫嵩一脸恼怒。 “什么体统不体统!老夫问你,方才朝堂之上,老夫为那刘赫表功,想表奏他为骑都尉,随军讨伐黄巾余孽,被一帮士人老臣反对,旁人不帮老夫说话也倒罢了,你怎么也一声不吭?” 崔钧一脸无奈:“唉,老将军错怪老夫了,非是老夫不愿,而是有心无力啊。众位臣工所言,句句属实啊,那刘赫虽然身负宗亲血脉,又立下旷世奇功,然终究年纪尚轻,如今又只是区区县令,一跃而成骑都尉,实在太过破格了。那大司农之子曹孟德,还有四世三公的袁本初,俱都立有功勋,如今也不过只是骑都尉而已。” 皇甫嵩满脸不耐烦,怒道:“胡说八道!论能力,论功勋,这刘赫都不在曹、袁之下,为何他二人做得骑都尉,刘赫却不能?此番朝廷提前得知消息,早做防备,你得到天子嘉奖,不也都是因为你那幼子追随那刘赫,才会提前将消息告知于你么?你堂堂廷尉,当世经学名家,莫非不懂知恩图报?” 崔钧见他越说越急,赶忙将他拉到了一旁的角落里,随后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之后才继续说。 “唉,义真兄啊,实不相瞒,今日朝堂之事,烈亦不忿,然而就算反驳那些朝臣,又能如何?骑都尉执掌羽林,品级不低,可谓军中重任。如今天下纷乱,正是建功立业之时,那些朝臣都有子侄,这等机会岂能轻易给了一个不相干之人?连你那顶头上司何大将军都没有为你说话。子干、公伟又领兵在外,不在朝中,你我势单力薄,根本无力阻止啊。” 这番道理似乎让皇甫嵩稍稍平息了一点怒气。 “即便如此,他们要让刘赫去……唉,那等险地,错综复杂,家父当年就是……唉,纵然老夫前往,也未必敢说能安然回朝,如此岂不是白白毁了我大汉未来一名将!” 皇甫嵩似乎有些痛心疾首,崔钧赶忙宽慰。 “老将军不必过分忧虑。老夫今日之所以表奏犬子为阳曲县令,让那关……关什么?哦对,关羽,做汾阳县令,也是为了助那刘赫一臂之力啊!” 皇甫嵩冷静下来,似乎想明白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 “老将军心中明白就好。依你所说,那刘赫如今已然拥兵数万之众,麾下猛将如云,智勇兼备,又有犬子辅佐,再加上你我这番安排,还有那上党郡郡守父子相助,这番劫难,他未必过不去。若是真能安然度过此劫,嘿嘿,日后旁人再想阻拦他,怕是再无可能了。” 皇甫嵩拍着手叫好:“好!还是威考兄思虑周全啊,嵩方才多有得罪,走走,去老夫家中喝酒,算是老夫给你赔罪了!” “哈哈,要说思虑周全,烈可比不得老将军啊。足足七万降卒,敢交给一个区区县令处置,如此行事,放眼我大汉庙堂之上,怕也找不出第二人来啊,老将军就敢说做此决定之时,没有想到过今日之事么?” 皇甫嵩一脸尴尬:“哈哈,不提这些,不提了,走走,饮酒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两个消息 “呼……终于成功了!好几天没呼吸到新鲜空气了,真舒服!” 县府内的静思塔,一个人影拉开了大门,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刘赫从塔中走出来,心情格外愉悦:“这静思塔果然神奇!十几天时间里,我灵台明澈,在脑海中不知道与多少敌人打斗过,这《四灵平逆斩》终于得到大成!” 如今,自己在理论上已经完全悟透这套武技,接下来就是进行更多的实战来进一步完善和提升了。 “可惜啊,这静思塔能随时掌控入塔之人的参悟情况,我这刚一领悟成功,就提示我本次参悟结束,不然我还真是想多待几天了。” 刘赫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对这个结果也已经十分满意了。 “恭喜宿主,本次静思塔参悟,武力提升1点,智力提升1点,两项属性分别变更为94和90。因智力提升一个整十档次,宿主得到积分25点。” 这时来院子里打扫的下人看到了刘赫,惊喜道:“哎呀,县令出塔啦!太好了,我们马上去告诉夫人!” 刘赫入主县府以来,对下人都十分和蔼,不但不像以前的县令经常拖欠工钱,反而还时常有奖赏,久而久之,大家都对刘赫一家人十分拥戴。 如今看到刘赫出关,大家都很高兴,动作飞快地去向张妤禀报了,而刘赫也朝着内府走了过去。 张妤此时已经初具人母的气质,变得愈加亲切和稳重,得到下人的禀报以后,却还是难掩欣喜之情,和刘赫二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呵呵,妤儿,这才分别了几天而已,你就这么想念为夫么?” 刘赫抱着张妤,摩挲着她的后背,幸福而亲昵地说着。 “夫君入塔半月有余,吃喝睡都在其中,如何能不担心?” “呵呵,为夫身轻体健,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对了,云长跟钱理可曾出来?” “钱理两日前就出来了,当时可是兴高采烈的呢。至于二叔却还未曾出塔。” 刘赫了然,赶紧重新查询了下钱理的属性。 “呵!这小子可真行,智力跟政治提升到了82和84点,做个太守也足以胜任,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刘赫松了口气,随后看向张妤。 “走,看看奴儿去。” 三日之后,关羽才出塔,他的效果就比刘赫差了一些,只是武力提升了1点,不过刘赫已经很满意了。 根据赵昌,还有张、苏两家当初献马时举荐给自己的那个莫达所说,赤烟绝影跟麒麟吼,已经即将成年。 届时战马提升1点,兵王甲王提升4点,关羽武力便达到了100点,再加上刀皇特技,面对非使刀的敌将时,关羽抬手武力至少就有104点,相信在如今这天下,已经极少能遇到对手了。 更何况入塔所得感悟,在之后的战斗中实践磨砺,还能继续有所提升。 在这半个多月里,三万多人的军械已经打造完毕,一千人的骑兵队伍,也完全齐备,春种的粮食前几日刚刚收获,刘赫的粮仓中,堆积着超过七万石粮食,还有不少蔬菜和肉脯。 这一日,刘赫正在和黑王一同玩耍,崔钧忽然疾步走了过来,脸色有些低沉。 刘赫似乎意识到了不对,拍了拍黑王,让它自己先玩会儿,便起身迎了过去。 “怎么?有何情况?” 崔钧拿出手中两份绢帛。 “有两件事,只怕都称不上是好事。” “第一件,刺史大人之前率军前往上郡抵御匈奴休屠王进犯,连续两场大战,双方两败俱伤。那高顺将军原本每次出征时,会亲自率军护卫在刺史大人身侧,这次大战时,高将军与我军在上党鏖战,因此刺史大人身边护卫不足,以致被匈奴一支骑兵冲入阵中,刺史大人遭受重创,数日后便已不治而亡。”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惊世骇俗! “什么,张刺史殉国了?” 刘赫心中惊涛骇浪! 他记得很清楚,在原本历史中,这位张懿刺史,是在公元188年,也就是四年以后,才死在征战外族的战斗中,随后才轮到那位丁原上任,可是现在却提前了整整四年,原因只是因为高顺跟自己一起去了上党。 而高顺之所以会暂时离开,就是因为张角来了上党。而这位大贤良师之所以从洛阳撤军中会途径上党再回冀州,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严驰和五鹿有足够信心拿下太原郡,让张角认为可以在上党跟他们里应外合,反攻皇甫嵩。 而这一点在原本历史中也不存在,之所以会发生,也就是因为自己。 简而言之,自己穿越而来,产生了蝴蝶效应,间接导致了这位堂堂封疆大吏,提前了四年战死。 刘赫还没从震惊之中醒过来,崔钧又取出了第二卷布帛。 “这是家父给我的来信,信中所说之事,十分复杂,还是主公自己看。” 刘赫接过布帛,将这封信从头看到了尾,短短数百个字,给他带来的震骇,却比张懿战死的消息更大! “原来朝廷忽然开始戒备,是卢植和崔烈夜谈之时,提及了崔钧书信的内容,引起卢植的怀疑,这才去禀报给了太尉杨赐和他儿子卫尉杨彪,才使得张角多年安排,付诸东流。” 刘赫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此时也被完全解开。刘赫万万没想到,一个蝴蝶效应所带来的变化,竟然还要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而书信中剩下的内容,便是说明了皇甫嵩在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以及朝廷即将到来的任命书。 这个任命可以说完全出乎了刘赫的预料,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唯独就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崔钧在一旁义愤填膺。 “这些老臣食朝廷俸禄,却不思报国,在这种国难之时,还想着给自家捞好处,嫉贤妒能,实在可恶!” 刘赫对这结果很意外,不过对这个原因,却是完全能够理解,甚至于这样的官场情况,才符合他想象中的东汉末年,所以反而没有崔钧那样愤怒。 “罢了,如今事情已成定局,连令尊和皇甫将军都无能为力,你我再生气又能如何?好歹是升官了,如今我也是堂堂郡都尉了,与高顺将军也算平起平坐了,有何不好?” “可是,那地方的郡都尉,向来极少有人能活着回来的啊!” 崔钧急得不行,刘赫却有些无所谓。 “那是以前了。如今不同了,我等手中握有精兵四万,粮草充足。更何况令尊不是做好安排了么?军师做阳曲县令,二弟做汾阳县令,三弟四弟分别做盂县和这狼调县县令,五弟做本县县尉,再加上虑虒县赵县令也与咱们同心,如此一来,几县连成一片,后方稳固,兵强马壮,纵是龙潭虎穴,又有何惧?” 看着刘赫一副稳坐泰山的气势,崔钧也不再说什么。 第一百八十二章 接受任命 数日之后,在狼调县县府议事厅之中,除了程良已经率军出发前往虑虒县以外,其余众人齐聚一堂,大家面面相觑,都还不知道此次刘赫召集大家过来所为何事。 刘赫与崔钧一起走了出来,大家的目光瞬间看了过去。 刘赫示意大家坐下来,自己也坐到了正中主位上,随后取出了一片布帛。 “此为朝廷任命书,乃是今日一早,臧太守转交与我的。” 关羽等人面露喜色。 “任命书终于到了?不知朝廷封了大哥何等职位?” “嘿嘿,我看啊,大哥至少也得是个太守?那咱们兄弟几个,也能混个县令当当。” “好了,兄弟们都别闹了,让大哥说完。” 张勇似乎看到崔钧脸色不是很好,感觉出这任命书似乎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所以出声制止了大家的吵闹。 刘赫倒是一脸轻松地笑道:“呵呵,德辉所说,虽然不甚准确,不过也差不多了。朝廷任命我为雁门郡都尉,军师为阳曲县令,二弟汾阳县令,三弟四弟分别做盂县和狼调县县令,五弟则为我狼调县的县尉,如此一来,大家都是正式的朝廷命官了。” 朱烨没心没肺的,一点也没察觉出其中不对劲之处,都笑得脸上脸上褶子都快挤出来了。 “哈哈,我朱烨也终于混上了个县尉当当,不错不错!” 关羽和张勇却一点也乐不出来,反而又惊又怒,尤其是关羽,一对卧蚕眉几乎直立了起来。 “雁门?这已是我大汉北方边境,据说云中、朔方两郡,已形同虚设,只剩下五原郡、定襄郡和雁门郡的南部诸县,还在勉力支撑,却也常年遭受匈奴、鲜卑的袭扰,大哥立下赫赫战功,为何反要被发配到如此苦寒之地,这朝廷当真昏庸至此?” “是啊,难道皇甫将军不曾为大哥请功么?久闻那雁门数任太守、都尉,不是主动辞官归隐,就是想办法调走,剩下的几乎都被胡虏所杀,少有幸免者,这哪里是封赏,分明是要大哥的命啊!” 朱烨这时也才明白过来。 “敢情这不是什么好事啊!大哥,咱们可不能去啊!这雁门如此凶险,上面那些狗官,肯定是嫉妒大哥,怕大哥抢了他们的位置,哼!这狗屁朝廷,活该被张角揍一顿!” “是啊,刘大哥,咱们如今坐拥三座县城,再加上赵县令的虑虒县城,足以供养四万大军,何必去冒那个险。” 叶祥也难得开口说道。 刘赫却摇了摇头。 “云长、明威、德辉、元庆,你们所说,我何尝不知?只是这雁门,为兄是非去不可的。” 元庆是叶祥的表字,他本还未满二十,不过数日前刘赫考虑到之后大家的安排尚未明朗,所以提前给他举办了冠礼。 这时一旁的唐周坐直了身子,拱手发问。 “主公,如今朝廷明显心存不良,主公何必犯险?方今太平道余孽百万之众,肆虐八方,朝廷征讨费时费力,主公曾说如此下去,数年之间,只怕会群雄并起。既如此,我等就留在此地,安心经营好几县,谅这朝廷也奈何我不得。” 唐周为人,虽然刘赫并不喜欢,不过他毕竟功劳极大,而且那些黄巾降卒,短时间内也需要他协助安抚和管理,所以刘赫也让他暂代狼调县县丞,并且把三位铁匠铸造出的第一把匕首赐给了他,就已经让这人高兴得找不到北了。 所有人的众口一词,反对北上雁门,也在刘赫意料之中。他也没有打断大家说话,一直等每个人都发表过意见之后,这才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诸位所言,我亦知之,不瞒大家,不久前,刺史张大人,在上郡抵御匈奴入侵,不幸重伤殉国,如今朝廷已令一位丁原大人继任刺史。” 大家一听,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意见,连刺史出兵都战死了,这外族势力之大,战力之强,性情之暴虐,已经可见一斑了。 而上郡在并州西侧,主要敌人便是匈奴,而匈奴经过武帝、宣帝、元帝、章帝等朝的攻打,如今实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北方更为广阔的草原,早已经是鲜卑的天下。 面对匈奴尚且如此惨烈,雁门以北直面鲜卑,就更不必多说了。众人反对之声愈发强烈起来。 刘赫站起身,走到了议事厅正中间。 “我说过,雁门之行,非去不可,其缘由有三。” 大家顿时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刘赫的打算。 “其一,此为朝廷任命,如若不去,便是抗旨,定会为自己招来莫大祸端。虽说如今我等有了不弱的实力,可是如果公然与朝廷对抗的话,君不见张角之下场乎?” “其二,雁门苦寒,诚然不错,可是这也意味着雁门百姓日夜受苦,担惊受怕。据我所知,雁门郡尚有百姓数十万之多,他们也是大汉子民。我等在狼调县苦心蛰伏数载,与黄巾军血战多次,如今终于熬过寒冬,实力之强,不下于刺史,靠的是什么?就是四方百姓归心,方有我等今日之荣光。难道如今初有所成,就要抛却初衷,一心只为追逐自己名利了么?” 这两个问题,让崔钧关羽等人纷纷低下头,隐隐有些羞愧之色。 刘赫继续说了下去。 “其三,方今黄巾告逆,虽然张角已死,但天下大乱之势不减反增,诸多山匪、逆贼,借此机会,打着黄巾旗号,争相起兵,啸聚山林,攻城略地,朝廷无力整治,地方纷纷自行募兵发展军备,中原地区诸侯并起之势已不可挡。我等早早陷入诸侯相争,百害无利,远遁雁门,虽说要面临外族铁骑,但只要度过此难,我等便足以名震天下,届时强势回归中原,重振大汉声威,还有谁能挡我!” “好!大哥教训的是,小弟等知错矣!” 关羽最先站了起来,低头赔罪。 “一切仅凭大哥主公吩咐!” 刘赫一番话,让众人完全心服,不再反对。 刘赫欣然回到座位上,开始下令。 “狼调县和盂县,已被我等完全掌控,而汾阳县尚未真正控制,二弟率领本部骑兵,以及六千步卒,即日出发,赶赴上任,我会让德兴带领几名耕种、锻造方面的好手,与云长一同前往,务必以最快速度,彻底掌控此县,安抚百姓,劝课农桑,招兵买马。” 德兴是张隆的字,关羽夫人张妍,就是他的妹妹,所以他算是关羽的大舅哥,如今也有78的智力和72的政治,辅助关羽治理好一县还是轻而易举的。 关羽当然明白刘赫所说的“彻底掌控”是什么意思,他站了出来,抱拳领命。 汾阳县在狼调县西北处约二百里左右的地方,乃是太原郡最西侧的县,再往西去就到了西河郡了。 此县虽然地处丘陵地区,但好在有多条较大的河流经过,只要好好开垦,也能有不错的粮食收成,有了土地和粮食,就会有人口。粮食、人口都有了,招兵买马才能有成效,自己北上雁门才能有后勤保障。 刘赫又看向了崔钧:“军师既然被任命为阳曲县令,我便让元庆率军四千,和你一同前去。阳曲县位于盂县和虑虒县之间,要想收服掌控,应当不难。此地难得地势平坦,土地富饶,若善加经营,或可为我军日后供应大批粮草。所需工匠农夫,军师与元庆自去挑选便是。” 崔钧和叶祥也一起领命。 狼调县、盂县、阳曲县、虑虒县、汾阳县,这五个县城,几乎已经占据了太原郡的整个北部地区,只要将这五县牢牢掌控,自己在雁门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其余众人,在此整军半月,便随我一道,兵发雁门!” “喏!” 一时间,招募新兵、派运粮草、人员变动,狼调县和盂县都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最后准备 刘赫对外说得义正严词,信心满满,其实心里也是十分发虚。 之所以要整军半个月的时间,就是为了在这时间内,好好利用一把静思塔。 “系统系统,有没有什么积分可以收的?我现在穷的要死,迫切需要积分啊!” “系统提示,宿主当前任务完成情况,需要自行去任务界面查看,本系统不再主动提醒。” 刘赫此时也没有这个功夫去跟系统吵嘴,静思塔再用一次,就总共要300积分了,自己还想兑换一些东西,为驻守雁门做准备,积分已经是大大不够了。 刘赫急急忙忙在脑海中打开了任务界面。 “任务完成:治下登记人口达到十万人,宿主当前官职与实际掌控了狼调县和盂县,治下登记人口已经超过十万人,得到任务奖励:积分150点,任意可分配政治提升1点。” “任务完成:麾下军队达到一万人,宿主当前军队超过四万人,得到任务奖励:微型金属矿一座,任意可分配统帅提升1点。” “任务完成:达到军事三次战争胜利,得到任务奖励:积分150点,宿主统帅提升1点。宿主当前统帅提升为82。” “任务完成:打造神铠1套:奖励积分150点。” “任务完成:培育良驹1匹,关羽和程良的坐骑,经过宿主培养,从未成年状态,不久前已正式成年,奖励积分150点。” “任务完成:开垦荒地达到五十万亩,宿主当前开垦荒地总共超过七十万亩,宿主得到积分奖励200点。注:此任务可无限叠加,宿主请再接再厉。” “系统提示,宿主所有已完成任务奖励领取完毕,其中积分共计800点,当前积分1157点。” 这下给了刘赫一个大大滴惊喜! “我了个去!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几乎在生死里跑了几圈,没想到已经积攒了这么多任务了!爽,太爽了!这下有钱了!” 不由分说,刘赫就点开了“物品兑换”界面,准备大肆购物一番。 “《相马手册》肯定要来一份,这个莫达还年轻,得让他的相马育马实力更上一层楼才行,以后我想组建大规模骑兵,也会更加方便。” 学习这事要趁早,刘赫对此深有感触,所以第一件事就是花费100积分兑换了这本《相马手册》。 “这个《五件弓弩制造图谱》是个什么东西?弓弩类的,守城利器啊,我先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是三级系统时才开放出来的军械兑换物品之一,刘赫用意识点开了这个物品栏,里面出现了详细的解释。 “《五件弓弩制造图谱》:内含五种不同类型的弓或弩的制造图谱。” “破云弓:五石强弓,杀伤射程可达三百步,射箭瞬间武力额外提升2点,箭矢需要专门特制,寻常箭矢无法承受如此强大力道。” “神臂弓:三石强弓,普通箭就能使用,杀伤射程二百步,射箭瞬间武力额外提升1点。” “精金小弓:数寸大的精巧小弓,射程仅六七十步。” “破石重弩:大型床驽,四连发,威力可穿透二百步外的厚重木板,可配火箭,巨大而笨重,需两人配合使用。” “惊神连弩:十分巨大的重弩,五十连发,射程一百五十步,必须固定后才能使用,不易拆卸。”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尤其那惊神连弩,配备到城墙关隘上,用以守城,或者对付大规模骑兵,简直堪称神器!如果稍稍改造下,完全有可能变成随军配备的小型连弩,说不准诸葛连弩就可以提前面世!” 刘赫双手痒得不行,毫不迟疑就先花80积分兑换出了这“惊神连弩”的图谱。 “以祥子如今的射术和力量,五石弓肯定是够呛,三石弓应该勉强可以使用,先制作一把出来,让他慢慢适应。” 又是80积分,兑换出了“神臂弓”图谱。 “嘿嘿,这样一来,驻守雁门就更有底气了。好了,接下来该选三个进静思塔的人选了。” 不过刘赫想了想,关羽、程良、崔钧、叶祥都领兵外出了,好像剩下的人选也不多了,而自己刚刚进去闭关过,现在再进去也没什么效果。 “嗯……四弟明威,属性均衡,其中统帅、武力、智力都过了80,进去闭关一阵,至少武力应该可以过90了,届时独当一面应该就没问题了。” “五弟德辉,武力92点也算是到瓶颈了,他力气是够大,耐力是够强了,如果技巧方面再提升一些就更完美了,也适合进去钻研一番。” “第三个人选嘛……好像也就是王悍,王大猛同学了,不过也不知道他这傻乎乎的,进去以后静思塔能不能起效啊……嗯……就他,系统出品的东西,这点小问题应该不至于被难倒。这家伙一直靠着一股蛮力和身体本能战斗,能有如今这样的武力已经十分难得了,如果能够通过静思塔而有所改观,未来的武力成就不可限量啊。” 刘赫马上将兑换出来的《相马手册》交给了莫达,将两件弓弩的图谱交给了三位铁匠师傅,随后就喊来了张勇、朱烨跟王悍。 张勇和朱烨自然不必多说,上次刘赫跟关羽入塔后,出来跟他们几兄弟说了一番闭关所得,就已经把这两人馋的不行,现在一听自己也有机会了,当然不会放过。 原本刘赫还以为对大猛需要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他乖乖进去,没想到这家伙一听到自己的话,几乎立马就同意了。 这家伙单纯得可爱,这段时间跟着刘赫好吃好喝,伺候得舒服至极,所以对自己已经是言听计从,服服帖帖,让他往东绝不往西,倒是省了刘赫一番功夫。 十天之后,崔钧和叶祥最先送来消息,两人入城后,直接清除了县中一批占着位置吃空饷的人,又抓了一批为祸乡里的恶霸做典型,游街示众之后斩首,引得百姓欢呼雀跃。 之后城中六大豪强家族,五家联手反抗,被崔钧和叶祥镇压,剩下一家也献上钱粮表示臣服。 如今两人利用五大家族的土地和财富,正在县城中发展农桑,大肆招兵,周边一些这段时间趁着黄巾爆发而准备出山劫掠的山贼,也被叶祥带兵只用三天时间就围剿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第二天,程良就从虑虒县传来了回音。 他就比崔钧他们要粗暴多了,这家伙一都虑虒县,二话不说就带兵巡街,并且把公堂设到了大街上,只要抓住有欺压百姓的,或者百姓来上告查实的,或者风闻消息后查实的,直接当场将罪犯乱棍打死。 这些人背后的家族上门来声讨问罪,程良在和县令赵瑾商议之后,直接把他们抓起来,打完一顿之后关入打牢,然后派人把这些家族犯过的罪行一一查实之后,他亲自带兵,拿着罪状闯入这些人家中,将犯过罪的人全部带走。 短短七八天的时间,把这些家族弄得非死即残,仅存的一些没有犯过大罪的族人,赶紧收拾细软,连夜逃走。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出发北上 “呵呵,这赵瑾在虑虒县看来是受够了气了,借着三弟这把刀,他可是好好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刘赫看着回信,有些哑然失笑,随后看向了窗外。 “如今两县已定,剩下的汾阳县距离稍远,估计回信没这么快抵达,不过以二弟之能,应该不会有问题。也是时候准备去雁门赴任了……” 忽然,一阵狂啸响彻四周,把刘赫都几乎惊到了,躺在刘赫身边正在午睡的刘正这个小婴儿,直接被这啸声给吵醒了,“哇哇”哭喊了起来。 “哦哟,我的小奴儿,不哭不哭。” 刘赫伸手把儿子抱在怀里。 “呵呵,还是我来抱,夫君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这嗓门着实不小。” “也好。” 刘赫让张妤接过了刘正,自己走了出去。 还没走几步了,就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朝自己扑了过来。 “哈哈哈,大哥,我出来啦!这静思塔可真他娘的是个好东西啊!在里面的时候,我这脑子里啥都不想,满脑子就是跟人打架,上战场战斗,那想象的画面,就跟真的一样,太爽了!” 刘赫一看,这大嗓门不是旁人,就是朱烨,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这家伙,属实讨打,奴儿刚刚午睡睡着,就给你吵醒了。” 朱烨朝刘赫身后看了看,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声音太大了,赶紧脖子缩了缩,立马把音量给调低了许多。 “哎呀呀,吵到咱侄子了,该打该打,嘿嘿。” 刘赫没好气地象征性拍了下他的头,拉着他走远开去。 “收获如何?” “爽翻了!我感觉以前这《惊天霹雳锤法》里,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现在都豁然开朗啦,我恨不得马上就有一大批敌军出现在眼前,让我好好实践一番!还有还有,小弟忽然觉得,我这锤法如果能有一批人一起练习,组合战斗,嘿嘿,肯定威力非凡!” 这话让刘赫有些诧异,他赶紧查了下朱烨的属性。 “乖乖,居然是统帅和武力同时提升了1点,难道他不但悟明了武技,还对统兵之道也有所领悟?这可有点意思了。” 刘赫一直都是把关羽和张勇作为主要的统帅方面的人才来培养,现在居然朱烨也表现出了这方面的才能,实在是有些令人吃惊。 不过想想朱烨这次静思塔出来以后,也有了71的统帅,似乎确实可以给他压上更大的统兵方面的担子了。 “呵呵,既然你有如此收获,那就你自己去挑选一批士兵,打造出兵器,你亲自带着他们训练。” 朱烨以前带的都是寻常步卒,如今刘赫把训练一支锤骑兵的任务交给他,其实刘赫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气,就当是做实验了。 不过朱烨显然一点也不担心,听到刘赫的话之后,兴奋地一拍旁边的石桌就跳了起来。 “哈哈,大哥就放心!二哥有骑兵,我也要有属于自己的一支部队,这使锤的骑兵,嘿嘿,想想就厉害!” 刘赫挥挥手让他坐下来。 “你啊,也别高兴太早。这大锤讲究势大力沉,能有如此力量的士兵只怕百里挑一都未必挑得出来,而且我们即将北上边塞,这钱粮方面不能太过浪费,我先找张、苏两家购买二百匹战马,你试着挑选出一百名士兵,先训练看看成效,日后在雁门必有大战,若是表现不佳,我可要收回你这练兵之权的。” 朱烨丝毫不担心,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大哥放心,小弟保证完成任务,哈哈!” 不久之后,张勇和王悍都陆续出关,王悍一出来,就大喊着肚子饿,刘赫也没有计较,赶紧让县府后厨准备了一桌食物,几人一起入席。 张勇入塔静思的效果可谓极佳,统帅和智力都提升了1点,分别达到了81点和86点,而武力也成功提升了2点,终于达到了90点。 让刘赫真正惊喜的,却是王悍,也就是王大猛,他不但武力从87提升到了89,而且智力也从32点提升到了37点! “莫非这静思塔能够治好他的病根?” 这个发现可是给了刘赫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过眼下也没有时间让他来实验这个想法的真伪了。 “哦对了,前两日方阳师傅亲自送来了为你量身打造的一把神兵,你且用用趁不趁手。” 刘赫从后堂拿出了一个长长的布包,走到了大猛的跟前。 “来,拿着,耍上几刀试试。” 刘赫把包裹着的布匹一扯,露出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厚背大砍刀。 这刀虽然不是兵王,却也是寻常神兵利器,可以提升1点武力。至于兵王级别的利器,刘赫打算只有立下足够大功劳,而且武力方面也颇值得称道的衷心武将,才能有机会得到。 “呵,这刀漂亮,不比二哥的青龙偃月刀差啊!” 朱烨见猎心喜,忍不住出口赞叹了一句。 大猛哪里懂什么兵器好不好,不过看到这刀之后依然很是欣喜。 “嘿嘿,给我的么?这刀好,真漂亮!” 他一把接过大砍刀,左右劈砍了几下,一个不小心,就把眼前的桌案给劈成了两半。 “额……闯祸了,大猛可没钱赔诶,大不了……大不了我晚上不吃饭了……” 大家顿时被他逗乐了。 “哈哈,不用你赔,这把玄天银光斩足有一百斤重,本来就是给你的,你用得顺手便好了。今晚咱们好好吃一顿!” 大猛一听晚上还有饭吃,脸色马上又高兴起来。 刘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正色说道:“好了,既然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几日前太守又派人来催促过,那我等也不便再耽搁下去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即发兵,留下一千人看守狼调县,其余大军,随我前往雁门!” “喏!” 晚上众人一番饮宴,好不快活。 第二天一早,城中一万多军队全部聚集于城外。 “开拔!” 刘赫一声令下,只见一瞬间,万人齐动,沿着官道浩浩荡荡行进起来。 安民军如今四万多兵马,分兵去了汾阳县,虑虒县,阳曲县之后,剩下两万数千人,又分在了盂县和狼调县。 刘赫出发后,汇合了盂县守军,之后又分别经过阳曲县和虑虒县,只留下一两千守军,带上了崔钧程良等人招募的大军,足有三万五千人,一路往雁门而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高顺遭逐 晋阳城为整个并州的治所所在,虽然远不如洛阳、长安繁华,但城中和乡野,也有近十万人口。 自刺史张懿战死后,并州军虽然经过血战击退了休屠王,但对上郡的大多数土地,却已经失去了掌控,以至于上郡太守,都不得不搬回到晋阳城来处理公务。 并州军经过几个月的扩张,哪怕经过此次血战,如今仍有近六万兵马,驻扎在晋阳城的北门之外。 此时,军中最大的一座营帐中,隐隐传出了争吵声。 “刺史大人,张大人刚刚丧生在胡虏铁蹄之下,尸骨未寒,而云中郡去年秋冬时历经三战,全郡失守,如今定襄、雁门两郡危急啊!如今已是七月底,再有两个月便要秋收,鲜卑定会有大军前来劫掠边关,我等不可不提早防范啊!” 高顺从战列中踏步而出,语气之中几乎带着恳求。他一向沉默寡言,可是现在情势紧急,逼得他都开始啰嗦起来。 居中正坐一人,约莫四十多岁,面容略显消瘦,不过双目却十分有神。 “伯平勿虑,朝廷不是派那刘赫为雁门都尉了么?他新收数万黄巾降卒,又深得皇甫中郎将的赏识,据说卢中郎将也对他多有赞誉,连那张角三兄弟,也都是为他所破,如此奇才镇守雁门,我等当可高枕无忧才是,日后我大军主力当屯于西河郡,专心对付休屠王,以期早日为张刺史报仇啊!” 高顺显然还不甘心,几乎咬着牙齿说道:“丁刺史!鲜卑纵横北方草原,实力强大,我等早已有目共睹!单单我并州北部的西部鲜卑,便有百万民众,十余万骑兵,他们个个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其战力远非我军骑兵可比!去年我军四万大军,竟然挡不住他们两万骑兵。那刘县令……刘都尉手下,纵有数万之众,但绝大多数都是新兵、降卒,如何能抵挡这鲜卑的十万虎狼之师?” 丁原似乎有些不耐烦,他身边一名年轻人站了出来。 “诶,高将军,晨可是记得,当初你和那刘都尉从上党郡并肩作战回来之后,一改往日惜字如金之风,对他是大加赞赏,说他武艺可比奉先,统兵还要胜你一筹,如今当时一等一的豪杰,率数万大军,难道还守不住区区一个雁门么?哦对了,今日高将军倒是也十分健谈呢,这一提到和那刘赫有关之事,高将军似乎都特别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高将军的主公呢。” 高顺平日里不苟言笑,此时却是被气得几乎七窍生烟。 “王晨!我知你与刘都尉存有私怨,故而怀恨在心,从洛阳回来之后,一直多方刁难他们。当初张刺史在时,你就没少进谗言!你亦食国家俸禄,如此残害忠良,天地不容!” 王晨眉头皱了皱,似乎没想到高顺会这么直接顶撞自己。 “哼,高将军休要胡说,晨不过就事论事罢了!晨身为并州别驾,自然要辅佐丁刺史,以大局为重!休屠王虎视眈眈,张刺史刚刚殉国,不论是为国守边,还是为张刺史报仇,我军如今都应全力对付匈奴,而不是鲜卑!分兵对付本就强于自己的敌人,岂不是自寻死路?” 丁原点了点头,也表示自己赞同王晨的说法。 高顺忍不住骂道:“上郡一片草原,我军自然挡不住休屠王五万骑兵!而西河郡崇山峻岭,我军只要有四万大军,据险而守,足以抵御!更何况休屠王经此一战损失过万,何足惧哉?报仇反攻,大可等到开春,如果挡不住鲜卑,雁门郡很可能便也将不复为我大汉所有矣!王家竖子!你心胸狭隘,以大汉领土为你公报私仇之资,简直无耻至极!” “够了!”丁原出声喝止。 “同为我并州同僚,如此出言侮辱,成何体统?王别驾建议,乃是本刺史同意了的,那刘赫如此英雄,难道连一个秋天都守不住么?高顺,你既然这么喜欢跟着他,那便不要留在我并州军中了,自去雁门找那刘赫去!” 这话把营帐中所有人都惊到了。 一个身高近丈,虎背熊腰的武将站了出来,拱手道:“刺史三思!我军中论练兵统兵之能,伯平当属第一,大人岂可自断臂膀!” “请大人三思!” 王晨却冷笑了几声。 “奉先未免危言耸听了!刺史大人也是从行伍之中一步步走到今日,身经百战,难道还不如一个高顺么?” 这话说得丁原眉头稍稍舒展了几分。 “好了,众将不必再全,本刺史心意已决,高顺是朝廷所封都尉,本刺史无权免你职务,不过我并州军中,并不欢迎你,即日起,不准高顺再踏入我并州大营一步,否则军法伺候!” “刺史大人……” 众人还想求情,高顺却冷哼了一声。 “哼哼!众兄弟不必求情,高某告辞就是!” 说完,毫不留恋,高顺扭头就出了营帐。 王晨嘴角浮现了一丝得意的笑容:“高顺这个废物,当初想尽办法让张懿派你去跟刘赫小儿一起入上党,就是想让你去夺他功劳,没想到功劳没抢到,还回来到处宣扬他的威猛,若是不除了你,让你率军去援救,岂不是坏我大事?嘿嘿,如今没了援军,秋日鲜卑大军一来,定是刘赫丧命之时,更何况我还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当初你胆敢羞辱于我,我便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高顺连自己的营寨都没有再回去,只提着自己的长枪,牵了战马,就往外快步走去。 “伯平且慢走!” 高顺回头看去,却是方才求情那威猛武将追了过来。 “伯平啊,你今日何必跟王别驾还有刺史大人顶嘴,岂不是自讨没趣?如今正是我等武将立功扬名之时,你就这么走了,岂不可惜?” 高顺看了看他,摇了摇头。 “此非建功之地,刺史多疑,王晨狡诈,必不重用我等,等到秋日大战结束,奉先只怕都未必能继续留在军中执掌这两千并州狼骑,不如与我同去投刘都尉。” 这人似乎有些犹豫,不过很快还是拒绝了。 “你我职位皆不在那刘赫之下,若去投他,岂不贻笑大方,何来扬名立万的机会?这并州军中有什么能人,如今伯平若走了,刺史大人不依靠我,还能依靠谁?不叫我掌兵,难道让我去做文官么?” 高顺见他已经铁了心了,也懒得多说。 “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上了马,就朝着北方驰骋而去。 “唉,这高顺兄弟,为人不错,可惜眼界太窄,太意气用事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抵达雁门 “一……二……三……四……” 已经略显破败的一条官道上,原本十分荒凉,两侧杂草丛生,显然平日里人迹不多,然而此时却响起了震天彻地的叫喊声,这叫喊声之中,隐隐还透露着军伍杀气,直冲云霄,震得四周鸟飞兽走。 一人策马上前,来到最前面一名身穿铠甲的人的身边。 “大哥,咱应该快到了?” 一旁的另一个文人模样的人说道:“呵呵,三将军这是着急了啊。我军前日从雁门郡广武县拔营,如今距离雁门郡治所阴馆城,也不过只有十余里路程了。” 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将那写着“刘”字的纛旗吹得高高扬起。 为首那人目光直视前方。 “这边塞之地的风,都裹挟着一股即将枯萎的草木之气,令人不由得觉得有几分肃杀之感。” 身后一个壮汉闻言,努了努鼻子,使劲闻了闻。 “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啊,还不都是风嘛。” 那文人扭头笑骂道:“朱将军没明白主公之意啊。” 朱烨挠了挠头,不过他一向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所以也没有为此纠结。 众人正在说笑之际,忽见前方不远处扬起了烟尘,一小队人马出现在了众人视线当中。 这队人马很快就来到了刘赫等人的眼前,却是八位骑兵。 八人见到刘赫后,下了马匹,单腿下跪,执军礼。 “属下见过刘都尉!我等奉太守叶大人之命,特来迎接刘都尉入城!太守大人已在城外迎候!” 这一幕倒是让刘赫有些措不及防,严格说来,自己这个都尉,级别比太守要低,哪儿有上官亲自迎接下官的道理,刘赫生怕其中有什么猫腻,便看向了身边的崔钧。 “主公勿扰,这雁门太守名为叶望,字世贤,人称‘楼舟先生’,一向专心学问,不好权利,对行军打仗更是一窍不通,他在家族中被族内兄弟排挤,才到了这雁门郡。前任都尉年初战死,如今主公大军前来,他必定欣喜,绝无阴谋陷阱暗害的可能。” 刘赫点了点头,这位叶望太守,他前世学历史时也有些了解,姓叶的人后来南迁到了南方,世代官宦,形成一支较大的宗族,就是这位叶望起的头,他辞官回乡,从雁门跑到青州,再一路南下,来到相当于自己前世江苏一代的地方隐居,子孙开枝散叶后,又逐渐发展到了东南沿海各地。 “诸位不辞劳苦,赫感佩于心,还望前方带路,赫当早日拜见太守大人!” “喏!” 八人重新上马,在前面领路,刘赫等人紧随在后。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阴馆城城门之外,只见那叶太守带着一群人,正在城外翘首以盼。 在他们两侧,各摆着三只大鼓,刘赫等人刚一出现在他们视线当中,叶太守挥了挥手,便听得震天的鼓声响了起来,听得人心潮澎湃。 刘赫带着崔钧、程良等人,快马上前,到达叶太守近前时,翻身下马。 “属下刘赫,拜见太守大人!” 叶望快步走了过来,伸出双手扶起了刘赫。 “哎呀呀,久闻刘都尉少年英雄,身先士卒,斩得逆贼张角首级而归,连皇甫老将军也是多番赞誉,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名不虚传啊!” “太守大人过誉了。赫区区卑贱,怎敢劳大人亲自出城相迎!” 叶望拍了拍刘赫的双臂,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鲜卑势大,这雁门郡朝不保夕,如今刘都尉率大军前来,可谓定海神针也,望无德无才,不通军事,一切还要仰仗刘都尉啊!来来,城中略备薄酒,为诸位接风洗尘!” 叶望一把抓住刘赫的手,就往城中走去,刘赫也不好推辞。 程良说道:“嘿嘿,这太守倒是挺识时务的啊,看来咱们的雁门的日子会比以前预料的要好不少啊。” 崔钧却摇了摇头:“哪儿有这么简单啊。你们看看周围那些其他官员,可不是个个都如太守这般欢迎咱们的。” 张勇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嗯,除了太守以外,其他数十名大小官员,似乎有过半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崔钧颔首道:“嗯,咱们大军来镇守雁门,对有些人而言固然是好事,可是对另一些人来说,是福是祸,可就不好说了。” 叶祥纳闷道:“大家同是大汉臣子,如今外敌势大,保住雁门不失,难道不是好事么?” 崔钧苦笑道:“唉,你们想得太简单了。不过此事现在也还没尘埃落定,这些人与我军,日后到底会是敌是友,如今尚未可知,我就不多说了,先进城。” 太守府中,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不少当地官员都借着“仰慕”之名,向刘赫、崔钧等人敬酒。 刘赫无心饮酒,向叶太守发问道:“属下初来乍到,对本郡军务一无所知,不知如今本郡守军共有多少人马?” 叶太守原本十分高兴的神色,听到这话之后,忽然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强作镇定。 “呵呵,刘都尉果然心系国事,本官佩服。不过今日我等只管饮宴,待明日一早,本官偕同本郡郡丞景歆兄,与刘都尉一同出城巡视一番,届时一切自然会告知于尊驾。” 刘赫看着他的神色,心中有些疑惑,不过对方这么说了,自己也无可奈何,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众人饮宴到戌时之后,方才罢休。 刘赫的都尉府早已准备妥当,他带着崔钧等人一起回府,准备歇息。 刚刚进了府邸大门口,朱烨就嚷嚷起来了。 “今儿这些本地官员当真奇怪,一个个的老是来敬酒,他们几十个人,我们兄弟才几个,哪里喝得过他们,喝多了以后还一大堆问题,好当真烦人。” 这话引起了刘赫的警觉。 “怎么?他们问什么了?” 这时崔钧走了过来,说道:“这些人中,有一部分只怕居心不良。他们旁敲侧击地想打探我军的虚实,包括下一步的军事计划等等,一次问不出来,就换一个说法,换一个人,再来敬酒,然后再问,好几次险些被他们套出话去。” 刘赫闻言,酒也醒了一大半。 “这些人是何身份?” “俱是雁门郡各县中数一数二的望族,家中都有人在郡中占据要职。” 刘赫皱起了眉头。 “又是这些豪强望族!明日与太守大人巡视之时,此事该当问个清楚。否则我等在前方据敌,这些人在后方捣乱,纵是孙武重生,也难保能守得住这片疆土。” 刘赫前世学习之时,就对这些地方上的“大地主阶级”没有什么好感,如今从狼调县,到盂县等各县的亲身经历,更是让这个想法更加深刻了几分。 “好了,这些日子大家行军也辛苦了,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还要外出巡视,莫要误了时辰。” “大哥主公放心就是!” 第一百八十七章 局势严峻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刘赫便已起床,在都尉府的院中练武,崔钧等人也陆续起来。 一名下人忽然跑了过来:“秉过主人,太守大人遣人来报,说他已经动身前往城楼北门,请您尽快过去。” 刘赫停下了练武,长长呼出一口气。 “知道了,我与众兄弟换上戎装之后,即刻前往。” 几人换上铠甲,策马而行,很快就来到了阴馆城北门。 “属下见过太守大人!” 叶望满面红光,赶紧扶起刘赫。 “呵呵,刘都尉不必多礼。这位是本郡郡丞,姓景名歆,字慕恭,与我相识十余载,称得上是亲近之人。” 那景郡丞也是四十岁左右年纪,斯斯文文,此时上前拱手。 “久闻刘都尉大名,不想如今能有机会共事,实在三生有幸。” “郡丞大人客气了,赫初到雁门,还要诸位多多关照才是。” 叶太守拦住了他们之间的互相客套。 “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虚言便不必多说了,老夫知道,刘都尉此时心中定然有许多疑问,对?” 刘赫点了点头:“不错。雁门郡为我并州北方五郡之中,最为富饶的一个。河流纵横,土地肥沃,又有高山为阻,险关为守,不似另外四郡那般一马平川,想必应该人口众多,军力强大才是,只是赫不知究竟,还望二位大人告知详情,以便部署日后作战计划。” 叶望看向了景歆:“慕恭兄说。” “喏。” 景歆领命,取出了一张羊皮地图。 “我雁门郡,最南一城为原平县,最北一城为强阴县,治所为阴馆城。阴馆、原平、广武、汪陶等城皆有大河经过,而强阴县西北更有一湖名为盐泽,水产丰富,更是产出食盐,因此十分富饶。” 刘赫点点头,这盐泽在自己前世的时候,称为岱海,是一个咸水湖,周围河网密布,草木茂盛。 “本郡在十多年前,有在籍人口近四十万人,这些年鲜卑屡屡南下入侵,如今全郡上下,到如今只剩下二十余万人口,去年,强阴、平城两县失守,盐泽一带已成鲜卑牧马之地,接下来鲜卑大军一路南下,我阴馆城便会成为抗击胡虏的前线。原本在雁门关以北的乡村,已被太守大人迁回雁门以南,今年秋冬时节,与鲜卑大军一决生死之重任,就尽在刘都尉的肩上了啊!” 叶望跟景歆都一脸殷切地看着刘赫。 “不知如今本郡有多少兵力?” 这问题一出,两人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景歆叹了一口气,道:“唉,不怕刘都尉笑话。本郡原有登记在册的兵力近六万,然而其中约两万都是郡内外,包括洛阳那些三公九卿们的家族子弟来挂名吃空饷的,真正可用兵力不足四万。” “四万啊,那也很不错了啊,我们有三万五千兵马,二哥还有六七千人,如今他在汾阳县还在招募兵士,到时候带来一万大军应该不成问题,这样算起来,咱们足足能凑齐八万五千人啊!” 张勇算了一笔帐,之后把自己都有些惊呆了。 “没想到咱们半年前都才几千人的安民军,这么快就可以指挥八万大军啦,想想都兴奋!什么匈奴鲜卑,咱还怕个屁啊!哈哈!” 朱烨不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兴奋得搓着手,仿佛恨不得马上就能统帅如此大军跟异族骑兵好好厮杀一阵。 没想到叶望跟景歆相互对视,随后苦笑了一阵。 “若真是这样,我等也不必如此苦苦期盼刘都尉的到来了。” “哦?莫非还有隐情?”刘赫问道。 “不错。太守大人昨晚饮宴时,之所以不便告知,也是确有顾忌。当初这六万士卒,除了朝廷部队外,还有一批向各地豪强征召的奴仆门客,足有两万多人。去年年底一战大败,前任张都尉战死之后,这些豪强眼见鲜卑势大,难以抵挡,便心生退却,纷纷要回了那两万余人,不但如此,还用重金将一些原本属于朝廷军队的士兵,也都诱拐去成为他们自家的护卫,所以……” 叶望叹了口气,接话道:“所以,实际上如今本郡可用之兵,大约只剩下一万人了,绝大多数都已经集中在了这阴馆城中。” “什么!” 刘赫等人十分吃惊! “这些豪强也是大汉子民,不为国效命也就罢了,如今还让大汉将士做他们自家的私兵,如此重罪,难道没有人管么?” 叶望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唉,若是几年前,他们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可是如今,朝廷对边境军备越来越不重视,连粮饷都时有拖欠,这些豪强只要向朝中一些大臣所在家族送点金银,结上关系,这种小事,只怕当今天子根本不会有机会知晓。天子不知,大臣又和他们沆瀣一气,谁会追究他们罪责呢?” “岂有此理!简直是一帮蛀虫!”程良脾气最大,忍不住拍着城墙怒喝起来。 刘赫眉头紧锁,如今这朝廷中的危机,其实比匈奴和鲜卑还要厉害得多,也比自己预想的更为严重。 “就算云长将军归来,总共五万几千兵马,要想抵挡鲜卑数万骑兵,只怕也是难上加难啊。” 崔钧忧心忡忡地说道。 景歆说道:“几位将军如此神勇,连皇甫老将军也是十分欣赏,难道就真的敌不过这胡虏么?” 刘赫说道:“行军打仗,不能靠个人武勇。在这旷野之上战斗,大队骑兵冲杀,威力远超寻常步兵。久闻西鲜卑有十五万骑兵,就算是夸张之言,但只要有十万骑兵,拿出一半来对付我等,赫纵是霸王再世,也是败多胜少。” 叶望和景歆一听,双目中原有的一些神采,此时也彻底黯淡了下来。 “不过……倒也不是全无希望……” 刘赫这么一句话,让两人再次燃气了光彩。 “刘都尉且说,只要能挡住胡虏,守住我大汉疆土,不管有多困难,老夫都要想尽办法去做!” 刘赫看着神情坚定的叶望,心中也下了决定。 “好,太守大人既然有如此决心,那便有希望了!” 刘赫指了指地图:“如今在雁门关以北,尚有阴馆、马邑、汪陶、剧阳等多个城池,要想守土,就先要失土!” 二人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别说他们了,就是程良跟朱烨,也是一头浆糊,只有崔钧和张勇,似乎有些恍然大悟。 “秋冬时节,草木枯萎,鲜卑这等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在这等时节,若不南下劫掠,便难以过冬,所以他们屡屡南下,非是觊觎我大汉领土,不过是要劫掠过冬所需的粮草、食盐、布匹等物资,以及抓走我大汉百姓充做奴隶。” 众人频频点头,确实是如此。 “所以我们的目的,杀敌在次,主要便是守住百姓和这些物资。只要让他们南下之后,无所收获,哪怕不曾杀伤他们一人,我军也已经等于大获全胜。” 叶望和景歆双眼大亮! “是啊,如此简单的道理,我等为何以前不曾想到?” “只是,鲜卑如此凶残,如何才能守住物资和百姓?” 刘赫笑了笑道:“雁门关以北,毫无屏障,若在如此旷野上和鲜卑决战,我军必败无疑。所以必须将这些城池的百姓、粮草全部迁往雁门以南,坚壁清野,鲜卑大军无法抢到任何东西,只能来攻打雁门关。雁门关号称天下第一关,雄伟险峻,地势狭窄,他大批骑兵,不善攻城,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他们攻城不下,士气衰弱之时,我大军出城血战,方有取胜的机会!” 朱烨拍着叫好:“大哥这招妙啊!这是逼迫敌军舍弃其野战的长处,来做这他们不擅长的攻城战,如此一来他们战斗力大打折扣,咱们坚守险关,饿也饿死他们啦,就是饿不死,他们在城下饿肚子,我们在城楼上天天大吃大喝,气死他们,哈哈!”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夜宴豪强 刘赫打了下朱烨的脑门:“你这小子,难得学会动脑子了,以后可得多动动,别老是鲁莽乱撞。” 朱烨少被刘赫夸奖,被刘赫这么一说,顿时眉开眼笑。 叶望却是满脸犹疑:“哎呀……这近七八万百姓,就这样迁走,多座城池,就这样舍弃,会不会……” 刘赫见他没转过弯来,继续解释:“太守大人,我等的目的是击退鲜卑。人在地失,尚可收复。地在而人失,则人地皆亡也,请大人速下决断!” 叶望想了想,最后咬了咬牙。 “好!老夫相信刘都尉的!” “且慢,赫想知道,那些豪强家族,如今在城中势力如何?” 叶望跟景歆大概也能猜到刘赫问这件事的原因,此时也毫不保留地说了出来。 “我雁门全郡,原本有权有势,有人在郡中有重要职务的家族,共有二十六家,这两年雁门局势紧张,尤其是去年年底大败之后,不少家族纷纷往南迁入太原郡,上党郡,或者往东迁入冀州、幽州。剩下的共有十二家,已经全部将财产势力迁到了阴馆城、原平县、广武县和楼烦县四座城池之中,不过其家主及血亲,却都居住在这阴馆城中。” “这十二家如今财力、实力如何?” “虽然老夫所知不甚详细,不过十二家加起来,其财不下千万,田产不下于数十万亩,门客护卫足有数万人,甚至有不少军中武将被招募去的,因此其战斗力不逊于原先的朝廷边军。” 景歆话刚说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刘都尉,你莫非想……这可万万不能啊!如此一来,这些家族一旦奋起反抗,届时外患未平,内忧再起,岂不是自乱阵脚?更何况师出无名,容易遭到朝臣们的声讨啊。” 刘赫咧嘴一笑:“嘿嘿,怎会师出无名呢?他们将朝廷边军变成自家私兵,这是杀头的罪责。怪不得昨夜接风宴时,这些人屡屡打探我军的虚实,显然是想在我安民军身上故技重施,损公肥私,如此蛀虫,岂能留他?可惜他们遇上了我刘赫!” 他向景歆抱拳道:“劳烦郡丞大人通知这些家族的家主,就说我刘赫初来乍到,有事想恳请他们帮忙今夜在我都尉府中设宴,请他们务必赏脸光临。” “刘都尉,你这……” 叶望跟景歆十分担忧,不敢应这茬。 “二位大人放心,赫保证将此事处理得干干净净,绝不会留下把柄就是。” 崔钧也笑道:“二位大人怕是还不知道,我主除了剿灭黄巾贼首之外,还有一个称号,便是‘豪强杀手’,从狼调县,到盂县,阳曲县,虑虒县,被我等剪除的地方豪强,不知有了多少,可谓轻车熟路了。” 两人互相对视,想了想,似乎也只能这么办了。 “好,歆即刻去办就是。” 刘赫再次拱手:“多谢二位大人对赫如此信任,赫保证,只要做好这两条,今秋必定死守雁门,绝不让胡虏踏进半步!” 这话给了二人一个定心丸,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好,既然如此,那我二人便去准备了。只要能守住本郡,其余一切,都豁出去了!得罪人,也总比丢了性命强!” 这十二位家主,接到这个邀请之后,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们三三两两聚集起来,想商议下到底要不要去赴宴。 最终也不知是对自己势力足够自信,还是觉得刘赫一个外来者,不可能有胆子打他们的主意,总之是全部出现在了都尉府的夜宴上。 刘赫看了看府外一队队的人马,对身边的崔钧说道:“这些人果真是怕死,来吃个饭,都要带上这足足数千名护卫。” “呵呵,这不正是主公所期望的么?” “知我者,军师也!好了,猎物都到齐了,好戏该开场了。” 刘赫与崔钧二人走入正厅之中。 “哎呀,诸位家主赏脸光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啊!赫初到此地,日后多有叨扰请教之处,故此略备薄酒,不成敬意啊!” 这十二位家主,原本还微微带着几分忐忑的,此时看到刘赫的态度,一个个也都放下了心。 “刘都尉年纪轻轻,如此懂得尊敬长辈,嗯,后生可畏啊。” “不错,这雁门郡之中,大小事务,没有我几家做不到的,只要刘都尉有足够的诚意,我等日后自然会关照你的。” 这些人论官职,全在刘赫之下,此时却都这般大言不惭,一个个架子端得老高。 刘赫倒也不生气。 “诸位家主如此抬爱我这区区晚辈,实在令我感佩于心,就此敬诸位一樽,赫先干为敬!” 刘赫一仰头,将一樽酒直接喝下。 众人推杯换盏,喝得好不欢乐,一直到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十二位家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很有默契一般。 “既然刘贤侄要我等关照你,那当然并无不可,只是贤侄手握大军,我等也不知贤侄的情况,有多少兵马,多少粮草,缺什么,需要什么,就是想关照,也无从下手啊。” “可不是嘛!贤侄从一个区区狼调县起家,一时间招降数万黄巾降卒,想必难以养活啊,既然你尊我们一声长辈,那我等理应为你排忧解难啊。我们各家府上,也有不少护卫,平日里消耗粮食委实不少,不如贤侄安排一些士卒,从营中分出来,到我们各家之中一并训练,用饭,等到鲜卑来攻时,再将他们召回去,岂不是为贤侄大大减轻了负担?” “嗯,林家主这个主意好。虽然如此一来,我等各家负担会增加不少,不过都是为国效力,何分彼此呢?纵是苦些累些,我等也心甘情愿啊。” 刘赫看了看崔钧,两人眼角之中,似乎都是又气又笑,不过最后都忍住了。 刘赫装作很惊喜的模样,说道:“哦?诸位叔父当真如此忠心?” “那是自然,贤侄莫非还怀疑我等的诚意?” “只要贤侄放下话去,此事都无需劳烦贤侄亲自来办,明日我等十二人,自会派人去军中,带走一批人到各自府上,日日训练照料。如今朝廷对这边军日益轻视,若是依靠朝廷的粮饷,只怕贤侄帐下士卒们迟早要哗变啊,到时候莫说建功立业,就是贤侄等人的性命也是堪忧啊!” “你既然叫我们一声叔父,如此重担,我等理应替你一肩扛起才是,贤侄无需忧虑。” 刘赫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诸位叔父为国如此尽忠,对小侄又如此关照,实在是感天动地啊!小侄就代我这五万大军,谢过诸位叔父了!” 这话一出,再看那十二位家主,顿时眼都直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平定内患 “那日看到贤侄大军浩浩荡荡,便知有数万之多,不想竟然有足足五万啊!贤侄果然好本事啊!” “这样,我十二家,每家带走四千人,如此一来,贤侄只需自己再供养两千人便足矣,可谓十分轻松了。” “柳家主此言甚善啊,就这么办!”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就当着刘赫的面,把安民军给瓜分了。 其实这五万的数字,只是刘赫故意夸大的而已,关羽还未归来,而城中剩下的一万守军,自己也还没来得及去收编,所以手中就是三万五千人,故意多说了,就是想看看这些人的嘴脸罢了。 “既然诸位叔父如此有心,那就这么定了!每四千人一个月便要消耗超过七千石粮食,距离秋收至少还有两个月到三个月左右时间,叔父们如此忠心,那小侄也不能抹杀了大家的诚意,就按照三个月算,也就是每家两万一千石粮食。” “收了叔父们这么多粮食,小侄已经心中有愧,万万不敢劳烦叔父们亲自帮小侄练兵啊。我看这练兵还是小侄自己来,叔父们明日每家每户将这两万一千石粮食送到军营之中,等战胜鲜卑之后,小侄亲自向朝廷奏明诸位之功劳与忠诚!” 这话一说出来,十二位家主立马脸色突变。 “大丈夫说话岂有收回之理?说了要替贤侄练兵,就一定要练。” “不错,此事我等已经决定了,贤侄就不要退却了!” 刘赫顿时板起了脸。 “赫敬诸位是长辈,更有一腔拳拳爱国之心,可是如今雁门郡都尉是我,军权也在我,如何轮到诸位叔父替我做决定?” “哦对了,还有一事差点忘了。诸位叔父从这雁门边军之中,抽走了大批军士,用自家的粮食养了这么久,赫铭感五内。当时前任都尉战死,军权虚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赫代朝廷谢过了!如今赫既然上任了,这批军士也该召回了,明日小侄便派人去诸位府上,一来拉走粮食,二来接回这批军士。” 十二位家主此时哪里还能不明白,今天完全是被刘赫耍了,顿时一个个气得眼冒金星。 “大胆匹夫,胆敢戏耍我等!” “粮食没有,人更没有!想在我们太岁头上动土,你这小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刘赫竖子,焉敢如此放肆!想打我们的主意,痴心妄想!我们走!” 十二位家主几乎同时起身,就往屋外走去。 “哼哼,当我这都尉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给我围起来!” 只听得阵阵脚步声传来,都尉府内院子里,突然出现一群士兵,将这十二名家主和他们随身的几名护卫都团团包围起来。 “你……你怎敢如此……来人呐,快冲进来救出我等!” 这些家主呼喊着屋外自己带来的那些护卫。 刘赫双手负在背后,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 “哼哼,你们就没想过为何这宴席上只有我和崔军师出现,而我那几位兄弟却都不见人影么?” 众家主闻言,脸色大惊。 “难道……难道……” “不错,你们留在门口的那几千名护卫,早就被我那几名兄弟带兵缴了械,你们还指望谁来救你们?你们这些人,祸国殃民,损公肥私,简直是我大汉的败类!” 这些人却依然不死心。 “你凭什么抓我们!我等奉公守法,为国也曾出过大力!你无缘无故抓捕我等,如此残害良民,不怕遭报应么!” “我呸!”刘赫忍不住啐了他们一口。 “简直毫无廉耻!对百姓巧取豪夺,对胡虏卑躬屈膝,对国家百般损害,一心只为自己私利,何曾管过什么家国天下,大汉苍生?居然有脸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刘赫!你莫要太过分了!我等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若是不乖乖将我们放回去,然后好好赔礼,日后有你好果子吃!要知道,我等可都……” “行了行了,又是这一套,烦不烦!” 刘赫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你无非想说你们势力如何强大,又有谁谁谁做靠山而已,不过我既不感兴趣,也丝毫不惧!我刘赫身为高祖血脉,光武嫡传,若是屈膝于尔等权势,以至于不能守护我大汉江山,死后有何面目去见祖宗?” “你……” 那些家主还想说些什么,刘赫却已经不耐烦了。 “好了,没工夫跟你们闲扯了,统统拉下去,关入大牢,等收拾了他们的家族势力之后,再一并处置!” “刘赫小儿,你敢……” “我等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安民军士兵们可是绝对的令行禁止,根本不会给他们面子,直接两个士兵架起一个人,就拖了下去。 刘赫没有半点拖延,亲自带兵,和程良等人,连夜将这十二家族在阴馆城的府邸人口,尽数查抄抓捕,随后又派兵分头前往原平县、广武县和楼烦县,将他们在三地的田产、门客等等全部势力,一网打尽。 一直到第三天的白天,经过两天两夜的时间之后,雁门郡中足足十二大几乎可以做到只手遮天的家族,就这样被连根拔起。 刘赫等人在都尉府中,清点着查抄上来的账册,直把几人笑得嘴巴都歪了。 “哇噻,这回发大财了!这些人比起咱们之前查抄的那些豪强而言,简直富得太多了!十二个家族,总共钱币五千六百余万,粮草共计十四余万石,田产共有八十三万多亩,连带被他们拐走的那批边军,总共有壮丁两万六千多人,军械齐备,另外还有战马一千三百多匹,其他家用牲畜数以万计!” 程良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可是此时看着这本账册,几乎说话的时候舌头都要打结了,眼珠子也是瞪得老大。 崔钧在一旁说道:“呵呵,这还是其中有几个家族是从雁门郡北部搬迁而来的,许多府邸田产都是临时置办的,否则的话,这账册上的数字,还要比如今的更加惊人。” “我滴乖乖,说这些家伙是蛀虫都低估他们了,这完全就是吸血虫才对啊!太他娘的能捞了!整个雁门郡如今的其余普通百姓,全部加起来,财产只怕都不如他们多!” 叶祥打趣道:“呵呵,三叔啊,看你这眼馋的样子,难道你也想当回大地主,大财主,过过瘾?” “去去去,你个小屁娃,都学会挖苦我了,该打!” 刘赫出来喝止了他们的嬉闹。 “好了,别闹了。对了,城中还有一万多守军,将他们和这两万六千壮丁凑到一起,明日一并收编了,如此一来,咱们就能够拥兵七万!再等云长援军一来,届时就算凑到八万大军,也绝非空谈,有雁门关为守,哪怕鲜卑十万大军倾巢而出,我等也有信心一战!” 第一百九十章 收编大军 崔钧程良等人办事效率自是极高,第二天一早,就把这总共三万六七千人都拉到了城内一处巨大的校场之上。 五千安民军在城墙上守城,城下三万大军,一个个穿着如新的铠甲,拿着锃光瓦亮的兵器,把这校场围上了好几圈。 这三万多人看着周围那一个个神情肃穆,全副武装的家伙,心中有些打鼓。 “诶,李哥,这新来的都尉要干啥啊?” “不知道啊,不过这位刘都尉胆子是真大啊,你看,之前被那些豪强们拉去给自家当私兵的那些人,现在全部都回来了。足足十二豪强家族啊,两天之间,被这刘都尉一个不剩,全部抄家啊!” “呵!这位打起土豪来可真是不手软,不过那些家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真论起罪责,诛九族都不冤。” “你懂什么!如今朝廷无能,咱们的粮饷经常被拖欠,上个月的发下的粮饷,不但少了两成,还掺杂了呋糠,那些家族虽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棍,不过如今雁门情势严峻,他们不敢苛待族中部曲,跟着他们至少能吃饱饭啊!” “诶,老艾啊,你可少见了,去给林家当部曲私兵以后,这几个月功夫胖了不少嘛!” “嗨,别提了,这林家家主也是个他娘的混账一个,虽然我们过去以后饭是吃得饱了,不过他全家上下,个个拿我们当奴才使唤,比在军中的受气多了!” “可不是嘛,我去的那南家也是一样,那天在府中巡逻,正好遇到他家二少爷了,居然指使我们几人去给他倒夜香,他奶奶的!要不是为了一口饭吃,老子早反了他了!” “你们知足,你看看我们这些留在军中的,枪也锈了,铠甲也破了,饭也吃不饱,真他娘的不想干了!” 这将近四万人,相互之间窃窃私语,这些声音重叠起来,在刘赫耳中听来,也是相当嘈杂了。 刘赫给身边传令兵使了个眼色,这传令兵举起一面旗子,左右交叉挥动了三回,顿时周围的三万安民军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喊。 “全部安静!听都尉训话!” 这一声吼,直接把中间这些人给吓蒙了。 “什么情况?莫名其妙喊这么大声做啥?” “别说话了,我看那刘都尉来者不善,让咱安静就安静呗,听听他要说什么。” “唉,新官上任三把火啊,大家都听听。” 转眼之间,场中便全部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刘赫扫视了一圈,深深吸了一口气。 “诸位将士!” 他这一喊,再次把众人惊到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刘赫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居然这般中气十足,喊话声音如此洪亮而清晰,足以让全场都听得见。 “我!雁门郡新任都尉,姓刘名赫,字显昭!我并不想对大家说什么大道理,因为我知道,大家这些日子受苦了!” 众人似乎有些意外,刘赫居然会这么说话,这可跟他们以前见过的那些官员完全不同了,这让大家不由得集中起了精神。 “我刘赫,与几位兄弟,一起从乡野之地起家,从一两百人的乡勇开始,打击盗匪,安抚一方,一步步走到今天,吃过的苦不少,见过的阵仗也不少,不是我夸耀自己功绩,太平道反贼张角三兄弟,尽皆死在我等兄弟手上!可是我知道,我们所吃过的那些苦,和诸位将士们在这边塞之地的苦寒,依然不能相提并论!” “我大汉天下,从高祖开始,就是马上安天下,尤其对待这北境的胡虏,自武帝时代起,四处出击,战绩斐然,正是有了边军的英勇,保境安民,方有我大汉今日之盛!可以说,我大汉百万将士,若论及精锐,边军当属第一!” 这话让中间这三四万人似乎重新升起了一股久违的傲气! 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曾经的边军将士,也曾驰骋疆场,做过那建功立业,大杀四方的梦想,只是这两年军情危急,现实的重担逼迫他们不得不放下心中的美好想法,而向现实低头。 “如今……”刘赫话锋一转。 “云中郡失守,雁门北部也沦为鲜卑马场,这是什么?这是我大汉的奇耻大辱!若是卫霍二将尚在,汉武铁骑尚在,岂容他蛮夷如此猖狂!孝武帝曾言‘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然今日,我等连固守数百年的汉土也一一丧失,岂非愧对先人洒下的热血!” 场中将士,有的面露羞愧,有的低头沉思,还有的却有些不忿起来,壮起胆子也要顶撞刘赫一番。 “刘都尉,这话我等就不爱听了!我等将士,也有不少就是这五原、云中、雁门等郡之人,故土丢失,亦我等所愿,奈何朝廷昏庸,将领无能,我等寻常士卒,又能奈何!” “是啊!如果我们不投靠那些豪强家族的话,只怕如今不少人都饿死冻死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这几人起了头之后,似乎点燃了众人的情绪,一时间抱怨纷纷。 “好!尔等报国守土之心未失,刘某十分欣慰!我刘赫在此承诺,只要大家回到军中,继续效力,奋勇杀敌,过往一切,我不但不会追究,到时候如果立功,还有丰厚奖赏!” 大家一听这话,顿时面面相觑,不少人都有些心动起来。 当了逃兵,去给别人家做私兵部曲,这可是死罪,往常都尉战死,太守文弱,没人追究倒也罢了,如今新来的这位明显是个狠茬子,既然能够不追究他们的罪责,还承诺之后战斗立功有赏,这当然是最好不过! 在军伍之中如果能够吃得饱,甚至可以立下功勋,光耀门楣,谁愿意去给别人做私兵,受那鸟气? 不过,话是这么说,这些人往日没少被以前那些官员和前任都尉哄骗,刘赫说的话,他们也并不完全相信。 “刘都尉,小人斗胆问一句,您说这话算数么?就算您说话算数,可是这粮饷是朝廷发放,他们层层克扣,这事您管得了么?” “是啊,若是没有粮食,饿着肚子打仗,不是跟找死无异么?” “就是,鲜卑那骑兵凶狠异常,我等本就吃亏,再空着肚子去,这事我们可不干!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们得了。” “对啊,砍头不过一刀,落在胡虏手上,那可是生不如死!” 这一点也在刘赫意料之中。 “大家尽可放心!朝廷会如何对我们,这点刘某人不敢担保!可是让大家一天三顿吃饱饭,甚至立功之人能喝酒吃肉,我刘赫却可以拍着胸脯保证!” 这话仿佛干草上面点了一把火,瞬间就火焰蹿老高。 “什么?一天三餐?” “立功之人还有酒肉?真的假的?” “肯定是骗人的!这世上能有这好事?真要这样的话,我把我几个族弟统统拉来从军了,虽然万分危险,可是总比在老家受穷挨饿强啊!饿死也是死,被强盗山贼打死也是死,还不如吃饱了跟蛮夷战上一场再死!” “刘都尉此言当真?” 大家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似乎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说的一句话有过这般期待! 刘赫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自然当真!不瞒大家,刘某人和几位兄弟,如今执掌狼调县、盂县、阳曲县、虑虒县、汾阳县共五座县城,这些年来,风调雨顺,百姓富足,五县人口便已有近二十万!” “这话没错,尤其那狼调县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啊,据说这一座县城,就有七八万人,每年粮食赋税占太原郡近三分之一啊!” “这刘都尉竟然有这么大来头?” “如果真是如此,朝廷克扣的那部分粮饷,这五座县城完全可以补得上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两军比武 刘赫见大家对自己明显已经多了几分信任,赶紧继续添把火。 “不但如此,想必大家也听到,看到了!这十二家为祸乡里的恶霸豪强,如今已全部被刘某抓捕,单单从他们家中搜出来的粮食,就超过了十四万石!另外还有蔬菜瓜果,牲口家禽无数!” 这数字彻底把大家惊到了。 “我的天呐,这些该死的家伙可真能搜刮啊!” “娘的,老子当初在的一个乡,一年也产不出这么多粮食来!” “哈哈,抄得好!这些狗东西早该抄家了!” 这回,这近四万人对于粮饷的担忧,彻底消除了,一个个喜笑颜开,刘赫区区一个一日三餐,还有立功有肉吃的承诺,看起来再寻常不过,却已经让他们乐得跟娶新媳妇时一般。 一旁的程良看着眼前这帮笑得跟傻子一样的士兵们,他自己也乐了起来。 “嘿嘿,大哥啊,咱们如今钱粮富足,说话底气就是大!管他娘的是什么兵,只要咱们有钱有粮食有实力,嘿嘿,都他娘的要乖乖听咱的!” 刘赫笑道:“呵呵,咱们的底气可远不止如此,你看着。” 就在程良一脸纳闷的时候,刘赫再次喊了起来。 “大家且先安静!刘某还有话说!”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生怕自己不小心多说话,被抓住把柄,就会被取消了这待遇,那样的话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安民军之中,除了粮食以外,还有大量蔬菜,甚至有肉脯,还有活禽活畜,乃至于酒也随军带了数千坛!” 短短一句话说出,刘赫仿佛都隐隐能听到场上众人吞口水的声音了。 从几年前剿灭山贼开始,黄水乡中就逐渐积攒了一批鸡鸭牛羊猪,后来一部分被拿出来劳军,剩下的就被圈养在了黄水乡。 而今年陆续查抄了这么多豪强的家产,所得的家畜家禽,加起来总数已经超过十万之多! 所以刘赫就让钱理等人安排下去,在各县之中设立专门的养殖场,把这些牲畜圈养起来,此次出兵,随军也带来了一批肉脯,还有几千只鸡鸭,几百头猪羊。当然了,牛是不可能拿来吃肉的,耕地都来不及呢,谁能舍得吃。 再加上这两天查抄所得,如今安民军的军营之中,那些民夫们喂养着的禽畜数量绝对是十分可观的! 场中几万人,一对眼睛都齐刷刷看着刘赫,不少人还在抿着嘴唇。 看着这七万多只眼巴巴的目光,刘赫知道自己目的就要达成了。 “我军中向来军规严厉,奖罚分明!触犯军规者,或杖责,或斩首,决不轻饶!但是如果有功的,自然刘某也不会吝惜赏赐!而这酒肉的待遇,除了立功之人可以享用外,还有一种人,也能得到,而且无需等到大战之后,符合之人,几天之后就能得到这赏赐,其中最优异之人,不但有酒有肉,还能得到赏钱!” 三万几千人,面面相觑,每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惊喜,看到了渴望! 其中几个胆子大的,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喊了出来。 “不知要符合何等条件,方能得到此赏?” 刘赫神秘一笑,说道:“说来却也简单!我军中有一规定,若在无战事之时,除了日常操练之外,每月月底到下月月初这段时间内,会举办一次军中大比武!凡最终胜出之人,皆可得到酒肉赏赐!其中最强者,还能得到百钱到千钱不等的赏银!” “归根结底一句话,强者顿顿吃肉,弱者嘛,嘿嘿,就干看着流口水,谁让你自己不争气?” 刘赫看了看下方众人,用挑衅的语气说道:“可惜的是,尔等这些边军,久疏战阵,前任都尉死后,训练不勤,刘某带来的士兵,却是刚刚经过数次生死血战,士气如虹,嘿嘿,只怕尔等未必有这本事赢得到这奖励。” 前面一堆话,把这些人一个个吊足了胃口,好像都已经能看见一只只鸡鸭,一块块猪羊肉,一壶壶美酒摆在了眼前,刘赫顿时来泼了这么一盆冷水,着实把众人激得如同疯魔! “刘都尉小觑我等,不能忍!” “肉是我的,酒也是我的!谁抢打谁!” “这奖赏我拿定了,谁来跟我打!” “刘都尉,快点说如何比法,大丈夫绝不受此屈辱!” “就是!这顿肉我们吃定了,快说怎么比!希望刘都尉到时候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莫要反悔才好!” 刘赫欣然一笑:“呵呵,刘某人带兵多年,若是连这点诚信都没有,如何能够服众?至于这比武的规则么,接下来由我军军师崔先生为大家说明。” 刘赫往后退了几步,把位置让给了崔钧。 崔钧双手往前压了压,大家赶忙安静了下来。眼前这人一看就是个文人,嗓门肯定不如刘都尉,自己这些人如果再发出点嘈杂的声音,那就肯定听不清这位崔军师说的话了。 崔钧对大家的反应十分满意,笑着开口说起了比武规则。 “比武分为三大类,分别为单兵战斗、结阵对战、射术比试,其中射术比试又分为站立射击和马上射击。” 大家一听这比武种类还挺齐全,有些个人武力稍弱的,原本心中十分忐忑,此时也来了一些自信。 “每位士兵,都可以分别参加这三项比武,比武时间总共是五天。一场都不胜之人,五天之后将有惩罚。总胜场在一到三场以内的,可得粮食奖励一斤。之后每多胜三场,则多奖励一斤。” “另外,每一项比武,经过层层比试后,最终胜出的一百人,即可在五天后的夜宴之中,得到酒肉奖赏。并且第一百名可得到一百钱,之后名次每提升一个,便可多得十钱!若有人能同时在两个项目中进入前百名次,奖励不但能够叠加,还能多得三成,若是三个项目都能进入前百,则三项奖励叠加后再额外加五成!” “不但如此,每个项目前十者,能得到包括主公在内的诸位将军亲自指点,甚至有可能得到主公额外的一个奖励,不过这个奖励暂时保密,能否得到,要看诸位的本事了!” “待稍后用过饭之后,等到今日午时三刻,就在这校场之上,比武正式开始!可有人有异议?” 崔钧话是说完了,可是下面几万人,却没有一个人回声,大家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半晌之后,才终于有人发出了惊叹。 “我的天呐!如此丰厚的奖励,我若是得个第一,不但有酒有肉,还能得到一千多钱?我没听错?这可是一千钱啊!换做以前,我拼死拼活做一辈子,也不见得攒的下一千钱啊!” “他娘的,老子豁出去了!不说第一,怎么也得进个前十给那刘都尉瞧瞧,让他小觑我等!” “李兄,蓝兄,曾兄,还有老张,老刘,小吴,咱们几个就来个组合,参加那结阵对战的比试,凭借咱们多年来的默契,就不信拿不下一个名次!” “韩老哥,你我二人武艺不精,但是弓马娴熟,就去参加那马上射术比试,无论如何,这顿酒肉得吃到肚子里!” “行,就这么定了!上次吃肉,都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这次绝对不能输!”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人才辈出 场中这些人一个个跃跃欲试,兴奋不已,而站在周围的那些安民军,有不少人已经曾经胜出过,得到过奖励,自然更是回味那酒肉的浓香,而之前没得到过奖励的,这次眼看有“弱者”可以欺负了,心中更是信心百倍。 “大哥,还是你有本事啊!轻轻松松就把这帮兵油子子给驯得服服帖帖,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又是一群能够嗷嗷叫的铁军了!” “大哥,这次比武,我可得挑上几个人啦,小弟我那百名金锤骑,战马是有了,可是人还没挑够呢,这次怎么着也得选齐活了!” “刘大哥,还有我还有我,我那弓箭部队也急需扩充规模啦,这次我也要挑一批人去!” “还有,我军之中,中底层军官十分缺乏,趁着这次比试,也选一批好苗子出来好好培养一番才行。” 程良、张勇、朱烨跟叶祥,一个个都向刘赫提着要求和想法。 “呵呵,大家放心。这足足七万大军,难道还挑不出一批精英么?咱们就坐着看好戏便是。” “哈哈,二哥没赶上这次好戏,估计肠子都得悔青了!” 几人正说笑间,忽见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报!关将军一个多月来,在汾阳县招兵买马,如今已有万余之众,关将军正亲自率军赶来雁门,现在距此地已不足五里!” 刘赫等人大喜! “哈哈,这人真是经不起念叨,这刚一提云长,他就来了,快,众兄弟随我出迎!” 果不其然,几人上马刚刚跑出去不到三里远,就看见了一个人高马大,面红长髯的人,正率领着身后的大军急匆匆赶路,不是关羽又是谁? “大哥!三弟,四弟,五弟!可让关某好想啊!” 几兄弟久未见面,此时重逢,喜上眉梢。 刘赫把自己在雁门这些日子的情况,以及如今要举办的比武,都告诉了关羽,关羽也是十分赞同。 “小弟在汾阳县,将城中恶霸尽数诛除,之后照大哥交待的,安抚流民,招募兵士,如今已有一万多人。我留下两名亲兵和八百士卒守城,自己率领这一万大军赶来,不想能赶上此次比武,正好让兄弟们见见小弟练兵成果!” “好好好!论武勇,云长为我军中之冠,想必带出来的士兵也是一样。这八万余人的比武,可谓十分难得,我等也正好看个热闹啊!” 众人在营中和士卒们一起用过饭之后,很快就到了午时三刻。 刘赫亲自登上校场中的高台,宣布比武开始。 一个个,一组组军士,做好登记之后,就纷纷涌入校场。 步战、马战、射术、阵战,数百人同时在校场中比武,周围叫好声连绵不绝! 不久之后,叶望与景歆也过来观摩了一番,对刘赫以雷霆万钧之势诛灭各大豪强,简直是佩服万分。 叶望自认就算有这个实力,也绝对没有这个魄力去做,毕竟这些家族牵连甚广,和不少其他地方的豪强都有所联系,甚至不乏姻亲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越是像叶望这种世家出身的,越是前怕狼后怕虎,担心自己的名声,惧怕家族内部的压力。 反而是刘赫这种人最是没有后顾之忧,一人说话,绝对无人反对,一个命令得以迅速执行,单凭这一点,就让叶、景二人羡慕不已了。 叶望看了看正在激烈拼杀的校场,似乎有所感悟,随后挥手将身后一人招了过来。 “刘都尉,此人乃是老夫亲卫,姓吴名猛,字云烈。六年前老夫在河内郡做长史之时,偶然见到他一家老小被盗匪所杀,此人盛怒之下,连斩十余名盗贼,身负重伤,我将其救下。他勇猛不凡,做我一区区老朽的护卫,着实屈才,老夫想让他在刘都尉帐下效力,不知可否?” 刘赫还没表态呢,这长得五大三粗的吴猛先跳了起来。 “主人,你不要俺了么?你是俺救命恩人,保护你是俺的职责,俺哪儿也不去!” 叶望十分慈祥地笑道:“呵呵,云烈啊,如今雁门战事危急,如若不能守住这片大汉的疆土,老夫身为雁门太守,如何能够幸免于难?你随刘都尉守住雁门关,便是救了老夫的性命了。” “是啊,如今城中会与太守大人暗中作对的人,都已经被我收拾了,只要守住雁门关不失,太守大人到时候迁入广武城,谁都威胁不了他,哪怕自己一个人上街,也可确保无事,何必要你护卫呢?” 叶望和刘赫一番话说下来,这吴猛似乎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来。 “好!既然叶大人有令,那俺吴猛以后就跟着刘大人干了!这条命随你驱使,俺若说一个不字,你净可以砍我的头去!” “呵呵,你若真能勇猛杀敌,我奖励你还来不及呢。” 刘赫在脑海中让系统查询了下这吴猛的属性,统帅53,武力83,智力58,政治37,其他全无。 “嗯,他已经年过三十,再怎么培养,也难以成为顶级猛将了,不过冲击下90的基础武力还是很有希望的,如今我兵多将少,这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了。” 刘赫心中想了想,对他说道:“好,你敢不敢下场去参与我军中的比武?你若能胜,不但能够得到奖赏,我还可以封你做军中武官,也算光宗耀祖了。” 吴猛看了看场上那些正在单对单战斗的士兵们,随后似乎有些不屑。 “哼,不是俺夸口,就凭这些人的身手,俺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你就看好!” 吴猛二话不说就跑了过去,登记好名字以后,直接上场找到对手就开打了起来。 整整一个下午的比试,刘赫等人是越看越欣喜。 “大哥,非是小弟争功,我所带的那一万士卒之中,就出现了一批弓马娴熟,武艺精湛之人,尤其那秦楚,他跟了我两年了,一向在军中颇有威望,今日他带着自己手下一队人马,结阵战斗,连战六场全胜,小弟看这第一非他莫属!” “二哥休要得意,论结阵对战,小弟手下士兵是不如你,可是论及个人武勇,嘿嘿,我帐下那程勉、王悍、潘云,还有他那弟弟潘显,表现都是不凡,所谓‘打虎亲兄弟’,嘿嘿,小弟手下可多得是这兄弟组合。哦对了,唐周带来的那个原来黄巾军渠帅李大目,身手也是不错,就是人憨了一点,结阵对战居然连输四次,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哈哈,旁的我叶祥不与诸位兄长叔伯相争,这射术一项,我帐下若是输了,岂不是太丢人了?那个叫曲航的少年,乃是半年多以前招募来的,天赋异禀,我亲自调教,今日步射、马射,成绩皆是第一!这射术夺冠之人必定是他!” 张勇跟朱烨也不甘示弱,纷纷为自己帐下的一些表现优异的士兵说话表功。 “好了好了,你们说的这些人,愚兄多多少少也都算认识,难道就没有哪个新募之兵有上佳表现的么?或者这刚刚收编的三万五六千人之中,难道就没有什么好手么?” 众人想了想,最后还是崔钧站了出来。 “倒是有几个好苗子,不过这只是钧留意到了,并未去查看过他们的姓名。” 刘赫顿时来了兴趣:“哦?能让军师看中的,想必不凡,且说来听听,果若不错,明日去找出名册来,重点关注。” 第一百九十三章 突发情况 崔钧便将自己注意到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有一名精瘦青年,他参与了射术比试,论步射虽不如叶祥将军帐下的那位曲航,不过马射却毫不逊色,而且骑术不弱。” “还有一个大块头壮汉,脸上有一道伤疤,显得有些狰狞,战斗起来,几乎可以说是不要命,连战连胜,而且几乎都是一两回合取胜,论起这拼命的精神,跟那大猛有得一比。” “这二人都十分面生,应该是刚刚收编的三万多人之中的兵士,明日再战之时,主公可多多留意。另外还有几个也算不错,之后几天慢慢观察。” 刘赫点了点头。 “嗯,不错,此次比武,定能筛选出一批我军中未来的将领,又能够激发那三万多人的战意,收服他们的忠诚,可谓一举三得啊。” “有了这样一支军队,任他匈奴还是鲜卑,我等再无所惧!等他们敢来之时,定教他们见识见识我汉军的实力!” 张勇目光之中闪着熊熊战意。 整个比武大会越来越激烈,到了第四天,剩下来的已经都算是小高手了。 崔钧说的那两个人,精瘦青年名为燕泉,字露宁,狰狞壮汉名为楚悬,字高翎。按照登记册上的信息,这燕泉是三年前幽州逃难过来的,楚悬则是朔方郡人,一年多以前才加入军中。 而安民军之中,除了之前注意到过的那几名精英,还涌现出了几个过去籍籍无名,却实力也十分值得称道的人。 四天的比试下来,着实让刘赫等人发现了一批人才。 刘赫看到一个好苗子,就用系统查探一番。 “人才啊,都是人才,必须好好培养!我这大军如今发展速度如此迅猛,必须尽快培养出一批优秀的武将,否则我们兄弟几个非得累死不可。” 刘赫正与关羽等人对着场上的比武进行指点探讨着,忽然听到一阵争吵声。 “我要参加比武,让我进去!” “你不是军中之人,必须见过都尉大人,招入军中之后才可参加。” 刘赫站起身走了过去,却是两名负责守卫巡逻的士兵跟一个少年在争吵。 这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高已逾八尺,虽然身形有些消瘦,面容也有几分沧桑,不过却站得十分挺拔,手中还握着一杆钩镰刀。 那两名守卫看到刘赫几人过来了,赶紧行礼。 那少年丝毫没有紧张之色,看了看刘赫,问道:“阁下就是刘都尉?” “大胆!见到刘都尉为何不行礼?” 刘赫摆了摆手:“罢了,不必讲究。” 随后他看向了这少年,又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他手中的钩镰刀。 “怎么,你想参加我军中的比武?” 刘赫如今身为都尉,执掌八万大军,举手投足之间不自觉得已具备一股威严,再加上他本就身材高大威猛,倒是让这少年方才与士兵争吵时的那股气势弱上了几分。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错!我……哦不……小人自小练得一身武艺,早就想一展抱负,今日难得见到如此盛况,绝对不能错过!” 刘赫哑然失笑:“你当这是好玩的么?我军中足有八万余人,不说高手众多,但要想拔得头筹,也是竞争激烈,如今到了第四天,即将决出明日最终决赛之人,因此如今在场上的绝无弱者。你不过这般年纪,此时想要参加比武,难免受挫,还是下次。” 刘赫见这少年一腔热血,而且看这身段,以及双手上的老茧,肯定也是身负武艺,如果初与人比武交战就频频落败,只怕会打击他日后习武和从军的信心。 不过这孩子似乎并不打算领情,又或者根本就没想到刘赫这番用意。 “不必!小人在一旁看过场中的比武,不是小人自夸,能胜过我手中钩镰刀者,屈指可数!” 这话把刘赫等人给逗笑了。 “嘿嘿,你这娃儿,这自卖自夸的劲头,比朱爷我当年还要狠。就算是朱爷我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不敢这般夸口。” 刘赫忍着笑问道:“你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少年拱手回答:“小人是这雁门郡马邑县人士,我祖父和父亲都曾为边军将士,为国捐躯,半个月前母亲临终前嘱咐我,教我去投军,报效国家,故而来此!” 他说话之时,眼中隐隐透着泪光,但言语之中却充满了坚定。 “好一个忠勇少年,你可会骑马?” 关羽越看越觉得这少年对他的脾气,便出了招揽之心。 “小人自幼就会骑马,只是这两年母亲生病,为了筹钱给她治病,不得已把战马卖了,所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少年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似乎有些忍不住了,把头低了下去,好像怕人看到他泪水流下。 刘赫等人都对这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有了好感。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起头来,说道:“小人叫……” 这话没说完,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报……禀报都尉大人,一大堆人马从东侧山林中涌现出来,正往我阴馆城而来,看那情形,至少有四五万人!”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把刘赫等人都惊到了。 “怎么回事?如今才是八月初,还没到收割秋粮的时候,莫非鲜卑提前发兵来攻打了?” 叶祥负责调教弓弩部队,在守城战中显得最为重要,所以此时他反应最是紧张。 崔钧却否认了这个说法:“不会,若是鲜卑大军,当从北侧而来,往东乃是冀州境内绝对不会是胡虏的骑兵。” 那传令兵也插话道:“军师所料不错,这四五万人几乎都是步卒,连军中纛旗都没有,看那穿着,倒是更像……” “更像什么?” 传令兵犹豫了下,最后说道:“像黄巾军!” “什么!” 刘赫等人似乎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 “走,去东侧城楼!告诉士兵们,大敌来袭,比武改变方式,若是这股敌军真的是来攻城的,则以最后战功论比武输赢!” 刘赫向崔钧和关羽等人交待了几句,就急匆匆想要离开。 “等等,还有我呢!我怎么办啊!” 那少年见大家忽然就不理自己了,顿时有些慌了神。 刘赫眼珠转了转,对他说道:“我方才说了,此次比武名次以战功计算,只要你不怕死,就跟着一起来!” 说完之后,刘赫头也不回,骑上战马就飞驰而去。 这少年先是一愣神,随后十分欣喜。 “哈哈,太好了,我终于能够一展所学了!” 他迈开双腿,跟在刘赫后面飞快跑了起来,好像生怕自己跑慢了一步,杀敌时就要落后吃亏。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再战黄巾 阴馆城外,沙尘滚滚,叶太守和景郡丞,在城楼上看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住。 “刘都尉,这股贼敌人……” “太守大人稍安勿躁,这些人明显不是鲜卑骑兵,他们头绑黄色布带,手中兵器五花八门,应当是黄巾余孽。” “黄巾余孽?难道他们是来为那张角报仇的?” 刘赫眉头紧锁:“景大人的猜测也不无道理。不过如今想这些也无用,我军足有八万之多,这阴馆城城高壕深,粮草充足,敌军虽然人马不少,不过我等完全不惧。” 叶望和景歆似乎也转过了这个弯来,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这批黄巾军冲到了城下之后,一个骑马的人走到了阵前。 这人举着斧头指了指城楼上,喊道:“谁是刘赫?出来答话!” “刘某在此!尔等何人,竟敢假借太平道之名,聚众造反,难道不怕诛九族么?” 那人听了刘赫的话,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何谓假借名义?吾乃大贤良师座下渠帅张牛角是也!吾奉命于冀州以北,招募义军,我大军数月来,横扫常山、中山各地,所过之处,望风披靡,正欲高举义旗,与大贤良师合兵一处,颠覆这昏庸的朝廷。不想大贤良师遭汝等小人所害,今日特领大军,来取汝狗头,祭我黄天!” “汝等若是识相,速速打开城门,自缚来投,或可免去家人与城中百姓一死,否则,指日城破,鸡犬不留!” “张牛角?”一听这名字,刘赫倒是想起来了。 这家伙是太平道三十六渠帅之一,张角死后不久,他自立为将军,招募士兵,吸纳各地山贼盗匪,实力迅速壮大,还将褚燕,也就是后来的张燕的势力收为一处,号称黑山军,巅峰时期曾坐拥五六十万人马,横行冀、并两周,连袁绍、曹操这些一世豪杰也奈何他不得。 “哼哼,若是一年后的你,我或许还忌惮三分,如今你不过才这点势力,也敢来自寻死路,正好让我借你的刀来练练兵。” 刘赫心中快速盘算着,随后朝着城下喝道:“张角三兄弟尚且不是我的对手,死在刘某手中的所谓黄巾军渠帅,不知有几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既自来讨死,我便成全了你!” 说完,他大手一挥:“给我放箭!” 张牛角勃然大怒:“竖子好胆!给我冲进城去,生擒这击杀大贤良师的元凶!杀啊!” 四五万人,顿时朝着城墙涌了过来。 刘赫取过兵器,高呼道:“此战立功者,既有功劳之赏赐,也算比武之名次!留下一万五千人守城,其余人随我一起,冲杀出去!” 刘赫跟关羽等人冲下了城楼,崔钧留守城墙之上。 城门大开,在门口正要撞门的黄巾军,首当其冲,瞬间就淹没在了刘赫等人的大军之中。 张牛角大斧一挥,喝道:“竟然还敢自己冲出城来送死,我正愁抓不到你们呢,来得好!” 他作势就要冲了出去,旁边一名将领忽然将他拉住。 “将军且慢啊!事情不对!” 张牛角不耐烦地回头看着这人,问道:“刘赫这几人自己出了城,只要抓住他们,为大贤良师报了仇,我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太平道的新任教主,届时我教在天下各州百万教众,都将归入我的麾下,一朝推翻旧朝,我就是天子之尊!如此天赐良机,有何不对之处?” 这家伙此时利欲熏心,虽然嘴上在跟那人说话,可是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远处的刘赫等人。 “哎呀将军,您难道就没发现,这刘赫帐下的士兵,远远不止三四万人么?” 张牛角一愣,扫视了一圈战场的情况,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原本那一往无前的冲劲,也顿时冷了下来。 “嗯?这守城军,以及冲杀出来的大军,加起来就有五万以上了,不应该啊,那姓王的信中不是说了,这刘赫只带了三四万兵马来雁门,而这雁门郡原本的边军,绝大多数都被本地豪强占了做私兵部曲么?为何他会有这么多兵力!” “或许是那姓王的情报有误,又或许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毕竟他是朝廷中人啊,朝中的这些个大臣,有哪个可信的?现在管不了这许多了,这刘赫虽然可憎,但练兵手段着实不凡,将军且看眼前战局,完全对我军不利啊!” 张牛角远远看着前方的战况,自己手下这些黄巾军,其实只有小部分是当初太平道的教众,绝大多数都是后来自己吸纳进来的流民、盗匪,不但兵甲缺乏,而且战斗意志也完全不能跟大贤良师座下那些教中精锐相提并论。 这样一支比一盘散沙强不到哪儿去的部队,遇到了刘赫这训练有素,兵器精良,而且指挥有方的正规军,自然是毫无意外的一边倒。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城墙之下,战场之上,已经倒下了上千人,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张牛角手下士兵。 “张牛角休走!” 刘赫远远地朝着张牛角所在的方向喊话道。 除了关羽率领骑兵从另一门迂回包抄以外,剩下的四兄弟此时并力厮杀,以四人的武勇,冲锋在前,带领着身后的大军以极快的速度扫荡着眼前的黄巾军,使得刘赫等人与张牛角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张牛角身边这人心急火燎,拉扯着他,催促道:“将军,速速下令撤军!咱们已经联络了那褚燕,他手中尚有三万多兵马,等咱们合兵一处之后,再想办法来攻打不迟啊!” 他这话不说还好,此时说了出来,却反而让那张牛角更加坚定起来。 “不行!如今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岂能就这样白白错过?那褚燕我也未曾接触过,谁知道他对教主之位是否也有觊觎之心?到时候与我争夺这功劳,岂不是自找麻烦?” 那人还想再劝,被张牛角直接打断:“好了!这刘赫若是在城中坚守,以他如此兵力,我除了退兵之外别无他法,可是他既然自己跑出城来了,那咱们就依然有机会!擒贼先擒王,大伙跟我冲过去,抓住那刘赫小儿!” 这张牛角能有今日的势力,可见也绝非无能之辈。 他在自己从太平道带出来的那一万多人中,挑选出了五千多身强力壮之人,组成了一支自己的亲卫兵,将得到的最好的兵器铠甲统统武装到了他们的身上。 此时,他亲自率领着这支亲卫兵,向着刘赫杀了过去。 “教主之位是我的!天下也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 张牛角双目通红,这支部队如同利箭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刺入战场,一路冲到了刘赫等人的面前。 “刘赫受死!” 张牛角陡然发出一声大喝,冲到最前方的几名亲卫兵,已经来到了刘赫身边,举起一杆杆长枪就刺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知所以 这次虽然刘赫骑乘的只是普通战马,少了2点武力加成,但是也丝毫不妨碍他对付这些寻常小卒。 这些亲卫兵刚刚冲到不远处的时候,刘赫就已经发现了。 此时几杆长枪分别从两侧刺了过来,刘赫鼻孔之中哼了一声,双手在自己这阳冥破逆斩的枪杆上一拧,直接就化作了两把神兵。 刘赫左右手各拿一件,分别朝两边一阵劈砍,只听得一阵阵清脆的响动,一只只枪头纷纷掉落。 然而,这批士兵和周围那数万大军完全不同,在枪头被砍断之后,这几人只是短暂愣神,之后就赶紧退后,紧接着,第二批人再次举枪刺来。 “什么?这张牛角竟然能把亲并训练到这般地步?” 刘赫原以为这批特殊的精锐,也不过就和之前遇到的那五鹿帐下士兵差不多,凶悍,勇猛,但并没有什么配合,更别提战阵运用了。 此时,就是他这意外中的惊讶,左三右四共五只枪头,齐齐刺向了自己。 “糟糕!” 刘赫情急之下,平日最是顺当的右手最先反应过来,提起那从阳冥破逆斩中分解下来的长相奇异的短柄斧就挥了过去。 眼看着左边三只枪头就要刺到自己身上,刘赫这才挥舞长剑,不过仓卒之际,也只砍断了两只枪头而已。 剩下一只枪头刺到了身上,虽然无法刺入金丝甲的防护,但这瞬间传来的力量,使得刘赫在马背上不由得身子往后仰了三分。 “杀!杀!杀!” 周围的士兵看见有机可趁,杀气腾腾地围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稚嫩却无比坚定的声音传了过来。 “刘都尉小心,小人来也!” 一柄钩镰刀突然飞了过来,直接把刘赫右侧的一排长枪给磕飞了出去。 刘赫借着这个机会,重新稳定了身形,左手长剑砍断了这一侧的枪头,随后双手再次一拧,拼回了阳冥破逆斩。 一个身影风一般得冲到了刘赫身边:“刘都尉,小人武艺可还能入您的眼?” 刘赫一看,这不是前面那个少年么? “小小年纪,有如此身手,殊为难得!” 说完,刘赫驾着战马冲入前方敌阵之中,一阵砍杀之后,用兵器顶端往地上一撩。 “还你的刀!” 钩镰刀径直从地上腾空而起,飞向了他的主人。 那少年伸手接过自己的兵器,也没顾上说什么,就再次和四周的敌军厮杀起来。 张牛角本想自己亲自上阵斩下刘赫首级,不过在看到他神勇的表现之后,顿时止住了这个想法。 “砍死他!谁取下这刘赫首级,赏粮两斗!” 他这边喊得起劲,之前劝他的那个黄巾将领却满脸急切。 “将军啊,快撤退!这阴馆城守军太多了,还在源源不断从城中跑出来,我看这城中军队至少有七八万之多啊,咱们肯定是上当了!再不走的话只怕就走不了了!” 张牛角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杀死刘赫,坐上太平道教主宝座的美梦之中,不管这人如何呼喊,也丝毫不予理会。 刘赫却也不好过,那几千张牛角的亲卫兵,完全不去管战局如何,一门心思就只对付自己这一个人,就算自己长了三头六臂也无法应付啊! 程良、张勇、朱烨和叶祥也都看到了这一幕,纷纷率领自己的部队,试图朝这边赶来。 大猛舞者百斤大砍刀,疯狂得砍着敌人,一边砍一边怒吼:“啊呀,都给大猛让开!谁也不准动刘将军!”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响遍了这战场之上。 “谁敢动我大哥!” 关羽率领一千骑兵,终于从另一侧城门迂回过来,看到刘赫有难,便欲冲杀过来解围。 不想崔钧在城楼上高呼道:“关将军且住,速去劫杀那张牛角!” 关羽一愣,随后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只要张牛角受到威胁,他这亲卫兵岂有不回兵救援之力? “某在张角大军中尚且来去自如,你区区小贼,还不授首!” 张牛角顿时从刚才的美梦之中惊醒过来。 “怎么回事,为何会有如此规模的骑兵!” 一直在劝阻他的那人急匆匆跑了过来,说道:“早就听闻刘赫帐下有一红脸猛将,曾经率数百骑兵在大贤良师数万大军之中,冲杀多次,悍勇不似凡人,定是此人无疑啊!” “可是他刘赫区区都尉,怎么可能有如此财力供养这么多骑兵!” “将军啊!现在还想此事何益?速速退兵,不然当真危矣!” 这人苦苦哀求,张牛角却是一脸不甘。 “可恶!可恶!” “将军,快下令!否则真的来不及了!” 手下不少将领都开始着急起来,纷纷劝说着他。 “该死!回去之后马上联络褚燕,待大军合到一处之后,再来报今日之恨!走!” 张牛角下定了决心之后,撤退逃跑起来,却是比谁都快,丝毫没有刚才那拖沓犹豫的样子。 那些困在战场中的黄巾军,战斗意志远远无法和真正的太平道教众相比,见到自己根本打不过对方这些官军,早就有了撤退的想法,现在终于等到了军令,一个个如获大赦,掉头就跑。 一场超过十万人规模的大战,竟然持续了半个时辰,就匆匆结束,留下了城外一地尸体。 关羽等人本想追击,却被刘赫拦住了。 “先别追击,今天这事,透着蹊跷和诡异,怕是没这么简单,还是先回城去商议一番再说。” 关羽等人虽然不明白到底哪里诡异,不过军令不可谓,还是乖乖收了兵,退回城中。 叶望跟景歆欣欣然迎出城来。 “哈哈,刘都尉果然统兵有方,战力非凡!以前只是听闻,今日一见,更甚传闻啊!” “是啊,有刘都尉在此,雁门可无忧矣!” 刘赫跟两人略作了一番客套,就回到了校场。 关羽心急,不等坐下就开口问道:“大哥,你说今日一战有些诡异,所指何事啊?” 刘赫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皱着眉头。 “诸位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么?这张牛角为何会追到了雁门,找我们为张角报仇?” 程良说道:“嗨,这有何难?咱们杀了张角,此事天下震动,这黄巾贼众自然知晓,也不足为奇啊。” “是啊!” 程勉、唐周等人纷纷点头。 此次黄巾谋逆,声势浩大,差了一点,几乎就能攻下洛阳城,生擒大汉天子,结果功败垂成,天公、地公、人公三位将军,都死在了同一支军队手上,这种事就算想刻意隐瞒都瞒不住。 刘赫却是摇了摇头:“这张牛角知道是我们杀了张角,这不奇怪。可是大家想想,咱们来到雁门才几日?他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消息,并且组织了大军追杀过来?” 崔钧似乎有些明白了。 “主公所说,似乎确实可疑。尤其之前交战时,钧虽在城楼上,但是也多有听到敌军士兵说话呼喊之声,不少人似乎都是冀州口音,明显非我并州人士,似乎这张牛角招募的应该都是冀州人为主。那其大本营所在之地,应该也是冀州,或者至少是冀州并州交界的山林之中,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么快。” 张勇一拍桌案:“大哥所言极是!今日一战,似乎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啊!” 关羽双目一眯,缓缓说道:“莫非……有人早早把我等来雁门的行踪告知了这张牛角?” 第一百九十六章 论功行赏 关羽本也只是猜测,不过这个猜测一说出来,议事厅内的气氛便忽然凝重了起来。 崔钧看向了刘赫,说道:“主公,云长将军此言,似乎是唯一的解释。” 程良勃然大怒,直接拍案而起。 “娘的!我等在前方拼死战斗,哪个混蛋在背后暗害我们!” “必须查出这人,让我用锤子砸烂了方才泄恨!” 众人群情激奋,自己抛头颅洒热血,后方却有人故意捣乱,这事谁能忍得了? “都先坐下,事情尚未明了,你们急有何用?” 刘赫发话了,大家这才纷纷回座。 “此事虽然蹊跷,但是事情尚未查明之前,谁都不可轻举妄动!” 叶祥问道:“不知我等该如何查明真相?” 这问题倒还真的把刘赫问住了。 张勇说道:“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个问题。” “哦?四弟心思细腻,快说说。” “之前他们初来之时,气焰十分嚣张,信誓旦旦要踏平阴馆城。可是当我等率军出城迎战的时候,包括那张牛角在内的众多敌军,似乎都十分惊讶,不少敌军士兵甚至带着一些惊恐之色。” “啊!四弟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确实如此!” “不错不错,是有这么回事。” 这下刘赫更加奇怪了。 “若是如此,那看来他们之前得到的关于我军的情报,只怕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相去甚远,故而他们在来之前,自认为实力超过我军,信心满满,到了之后却发现我军兵力远胜他们,因此才会惊慌。” 刘赫沉思道,一听他这话,崔钧忽然猛地拍了下桌案。 “如若是这般情况的话,钧倒是有了一个计策!” 刘赫大喜:“军师快说!” “这张牛角既然从某人手中得知了我军的虚实以及行踪,如今发现我军实力倍数于之前,令他大败而归,他必定心中恼怒,如此就会派人去联系向他通风报信之人进行问罪。” “如今这张牛角刚撤走不久,而且他大队人马行进不快,只要我军派出几名机灵些的斥候,很快便能追上,之后在其身后不远处暗中跟随,只要他们一安顿下来,必然会马上派人前往联络那内应,到时候几人轮流跟上,自然就能查到线索!” 刘赫双眼一亮。 “好计!一天等不到就两天,他们一次不联系,只要找到他们落脚之处,我们就主动去进攻,多打几次,以这张牛角的脾气,肯定会忍不住,不论他是抱怨也好,问责也罢,求援亦可,只要他一派人出去,这幕后之人就藏不住了!” “太好了!只要找出这人,管他娘的是谁,先让我砸上三锤再说!” 刘赫对张勇吩咐道:“明威一向办事最是稳重,你帐下士卒也多染得此风,这件差事非要四弟你派人去办不可了。” 张勇起身抱拳道:“大哥放心!此人如此可恶,小弟无论如何也会找出他来!” “好了,这件事等四弟查清楚回来以后再说,接下来该是依照战前所言,为大家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一说起这事,众人情绪又再次高涨起来。 “说起勇猛,此次战斗中自然当属我家大猛最强!” “胡说,那刀疤脸的大块头楚悬,也未必输给王悍!” “叶太守的那名护卫叫什么来着……哦对,吴猛,啧啧啧,当真对得起他这姓名,凶悍程度虽然不及另一个猛字辈的王悍,不过他杀人干净利落,显然是个老手啊。” “嘿嘿,我调教出来的那个曲航,箭无虚发,一箭一个,可不是虚的。” 刘赫听得脑袋里“呜呜”直叫,赶紧喊停。 “好了好了,大家别争了,有功的都不会落下的,赶紧出去,莫让将士们久等了,否则怕是还以为我要赖账。” 刘赫带着众人,一齐走出了议事厅,来到了议事厅门外的一片站台之上,而那偌大的校场,就在这站台的前方。 八万多将士,此时正整整齐齐得列队站好,当看到刘赫几人出来的时候,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现场的气氛明显高涨了几分,几万双眼睛齐刷刷地都看了过来,刘赫似乎都听到了一些吞口水的声音。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身上占满了不是泥土就是血迹的将士们,刘赫不但不觉得脏,反而觉得无比可爱。 “将士们好!” “刘都尉好!” 刘赫往前走了一步。 “今日突如其来,这一战十分意外,搅扰了我军原本已经进入尾声的大比武,不过我却十分欣慰!因为没有一个人怯懦,退缩,只是把这满腔的怒火,都撒向了敌人!大家今日个个作战勇猛,可谓战果辉煌,都是我雁门,我大汉的有功之臣!” 这话一出,才算是让所有士兵们心中的大石落地了,尤其是刚刚收编的那几万人。 原本这批人对刘赫的信任度还没有那么高,生怕仗打完了,刘赫就反悔了,这事以前他们在前任都尉,或者在各大家族之中,实在是见得太多,以至于见怪不怪了。而现在刘赫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表明了态度,也是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 刘赫高声喊道:“刘某也没有别的可说的,只有一句话!不论别人曾经如何对你们,如今既然诸位跟了我刘赫,那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衣食无忧,器械精良。有赏赐诸位先用,有战争我等在前,这,便是我刘赫对大家唯一的承诺!” “刘都尉威武!” “刘都尉威武!” 刘赫身后,崔钧,关羽等人看着眼前士兵们高涨的士气,震天的喊叫,都觉得无比振奋!连那唐周,原本完全是冲着名利,冲着“仙宝”才来投靠的,现在却也被感染地情绪激动,热泪盈眶起来。 刘赫挥了挥手,场上刹那安静下来。 “好,现在,便由军师,还有关、程等各军统领,说明此次战斗战果,同时宣布此次军中大比武的名次!” 话音结束,八万多将士,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了自己的名字。 崔钧最先走了出来,他手中拿着战场功劳簿。 “此次黄巾余孽来攻,历经血战,杀敌一千零三十二人,俘虏一百二十人,我军战死七十九人,伤五百四十三人,无人被俘。” “截止战前,比武经过淘汰之后,三项比试,总共剩下两千余人,另外,又有几人虽然比武中已被淘汰,但今日战斗异常勇猛,结合两者情况,最终此次大比武,结果如下。” 这下到了正题了,大家更加聚精会神了起来。 只听得崔钧开始念起了名单。 “个人战斗力,前一百名分别为……”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叫张辽 足足三项名单,虽然有不少人重复出现在两个甚至三个名单中,不过总数依然有超过二百个人的名字,这一遍念了下来,还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得到名次的人,个个笑逐颜开,没得到名次的,则一个个都暗暗发誓要好好训练,下次比武怎么也得进一次前百。 要论这二百多个得到名次奖励的人里谁最高兴,无疑就是王悍王大猛了,他此刻简直是手舞足蹈,兴奋得不能自己。 “哈哈,大猛有肉吃啦!” 在他眼里,自己得了一个个人战斗力第一名,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关键晚上有肉吃了,才是最重要的。 崔钧念名单的时候,刘赫在一旁默默用系统查询着这批人的属性。 比如叶太守交给自己的那个吴猛吴云烈,就有53的统帅和83的武力。 关羽极力推荐的那个秦楚,秦伯卿,更是拥有68的统帅,81的武力,甚至于智力也有71点,可谓十分亮眼。 还有叶祥培养出来的曲航,虽然武力只有74点,但是射术却达到了87点,让刘赫都觉得有些惊喜。 张勇则最是出风头,结阵比试之中,前十里面他手下就占了3个,其中一个叫方攸的年轻人,统帅、武力和智力分别达到了70,77,72,这属性均衡得简直就是几年前的张勇的翻版。 还有雁门本地守军中那个刀疤壮汉楚悬,也有82的武力。那个擅长马上射箭的精瘦男子燕泉,武力虽然只有71,但是统帅有58,智力有62,射术也有82,只要稍加培养,也足以成为一员大将。 还有一个叫周远,字宣威的人,也是异军突起。他不过刚满二十岁不久,是朱烨帐下去年在狼调县才招入的新兵,竟然也有57的统帅,68的武力,还有71的智力,可谓十分难得了。 一次大比武,就选出了这么多人才,刘赫心里简直就是美得很了。 刘赫亲自出面,对这一批前十的精英进行了封赏,当他们亲手拿到沉甸甸的五铢钱时,不少人激动得几乎泣不成声。 “呵呵,先别急着乐,还没完呢。吴猛、方攸、曲航出列!” 三人有些愣神,不过还是赶紧站了出来。 刘赫走到三人面前,笑着说道:“个人战力第一的王悍,已经有了玄天银光斩,我就不额外赏赐他了。吴猛是此次个人战力第二,方攸统领的小队是结阵对战第一,曲航射术第一,我还有东西要给你们。” 三人闻言大喜过望。 刘赫转过身,取过一柄通体乌黑的长枪。 “云烈啊,这枪是为我和几位兄弟亲手打造兵器的三位铁匠师傅锻造的,你且用着看是否趁手。” 吴猛有些不敢相信地接了过来,放在手中称量了一番,面露惊喜,随后一个箭步跳出,长枪舞出一个个枪花,可谓精彩绝伦。 “好!这枪法与我军中堪称数一数二了!” 关羽交口称赞。 “回都尉大人,此枪十分绝妙,俺十分喜欢,多谢大人赏赐!” 吴猛激动得脸颊通红,双手十分爱惜得抚摸着这长枪。 另外两人一看这赏赐,心中顿时跟猫挠似的盯着刘赫。 “呵呵,会有你们的。” 刘赫又取来一张大弓。 “冲凌啊,我听祥子夸赞你,说你虽然射术技巧还不如他,但是力量却强于他,已然能开三石强弓,这张神臂弓连他都还不能快速连续开弓,你先拿着试试。” 冲凌是曲航的字,他颤抖着接过了神臂弓,轻轻摩挲着,口中不断念叨着:“好弓,好弓啊!” 刘赫走到了方攸的面前,不过这次他却没有拿出兵器来,而是拿过了一批铠甲。 “德然,你以统兵见长,和他们冲锋陷阵厮杀敌人不同,这神兵的作用不大,我有一批新的铠甲,不说是刀枪不入,却也比寻常皮甲玄甲强上十倍,你和你这次队中的人,每人一领。另外,之后一段时间内,军师和我四弟会亲自对你的战阵运用进行一番指点。” 相比于神兵利器,最后这个得到崔钧和张勇的指点,才是最大的奖励了,方攸高兴得直接跪了下来。 “小人本是一介流民,得刘都尉救护提拔,才有今日,如今大人如此看重小人,小人日后唯有以死相报,绝无二心!” 这批神兵神甲,都是刘赫在来雁门之前,刻意让三位铁匠打造出来的,都是可以提升1点武力的宝物。 这三人得到的封赏,把其他将士眼红得不行,刚才得到了赏钱的那批人,原本正得意呢,此时却顿时觉得自己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了。 “日后定要加倍努力训练!” 这个想法几乎是现在八万多将士心中共同的声音。 这时,又有一个带着几分不服气的声音响起来了。 “不对啊,我呢?怎么名单里没有我啊?”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那个使钩镰刀的少年。 刘赫笑道:“呵呵,这最终的名次,是由今日大战战功,结合前四日比武的结果,最终定下来的,你只参加了今日战斗,不曾参加比武,自然少了一大块成绩。” 崔钧补充道:“其实,即便如此,以你成绩而论,进个人战力前百也是没有问题,甚至于抛开前面四天比武成绩不算,但论今日战功的话,在众多士兵之中你足以排入前五,而且还是前五名中最年轻的一个。只可惜你没有留下名字啊,所以在名册上自然没有你了。” 少年顿时哑然,说来说去,敢情还是自己的问题。 “哈哈,这样,念在你今日战斗勇猛,而且也可以算得上是救过我一次,我就允许你现在自报家门,然后就可以帮你排到个人战力的并列第五名,该有的封赏,一并发给你,如何?” 刘赫这话一说,周围的士兵纷纷起哄。 “哈哈,小娃儿,还不快点说出名字来?” “嘿嘿,这么久了你都没说名字,该不会是名字太难听了,不好意思说?” 到底是少年心性,一听大家这番起哄,他立马脾气就上来了。 “胡说,谁名字不好听啊!你们都听好了,小爷我姓张,名辽,字文远!” “什么!你是张辽!” 刘赫如同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张辽一脸奇怪地看着刘赫:“是啊,我就是张辽啊,大人听说过我么?” 众人也是十分纳闷,怎么这位刘都尉听到张辽的名字以后会有这么大反应? 刘赫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让系统查询了下张辽的属性。 “张辽:三国时期曹魏名将,智勇兼备,曾有威震逍遥津之功,乃曹魏外姓武将中的绝顶人物。历史巅峰属性:统帅88,武力96,智力84,政治61。当前属性:统帅43,武力80,智力62,政治33,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果然不愧张文远啊!”刘赫惊喜万分。 “我记得张辽是公元169年生的,现在也就是15岁而已,正是培养的最佳时期,未来成就超过历史巅峰,绝对不难!” 刘赫心中乐翻了天,在周围的人连着叫了他好几次之后才回过神来。 “哦……没有没有,只是正好想起一些其他事情而已,我并不认识你。” “哦,原来如此。”张辽似乎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对了,之前大人说的话还算数不?” 刘赫大笑道:“算数,当然算数啊!来,你上来,这是给你的赏钱,晚上你也可以喝酒吃肉了!另外,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军中的士卒,以你今日战功来算,本可做个什长,不过你年纪似乎还太小,就先跟着我。” 刘赫此时心中早已乐翻了天了。 “哈哈,张辽啊,没想到一次大比武,居然让我收了张辽,简直天助我也!终于让我挖了曹老板家的墙角,这感觉,真是爽透了!” 他高兴,那张辽也一样欣喜万分。 虽然做不成什长,可是能够亲自跟在这个刘都尉身边,这意义远远比一个什长要大得多,好处也要强得多,这道理换谁能不懂? “小人多谢都尉大人,从此鞍前马后,绝无异心!” “好好好,快快过来,以后你就跟我身边了。” 这可把众多将士们给眼馋坏了,不过想想人家才这点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武艺,能得到都尉大人的亲睐也是理所当然。 “好,封赏结束,接下来就该吃饭了!开席啦!” 在大战刚刚结束之后,刘赫就吩咐下去开始准备晚上军中的饭菜,此时一队队人端着饭菜纷纷进入校场。 最靠近刘赫等人所在站台的几排桌案上,摆放着的就是白饭、蔬菜、肉食,还有一壶酒,而后面绝大多数桌案上,就是白饭和蔬菜,尽管如此,这也比他们以前吃的那些军中饭食强了百倍。 八万多军士,一夜狂欢,人人都无比畅快,心中愉悦非常,士气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再**计 几天之后,在晋阳城中,一个人影悄悄来到一座偌大的府邸门前,摸索到了后门,敲了几声之后,这小门打开,将这人引了进去。 就在这小门关上不久,在后门外的小巷之中,探出了一个身影,看了看这府邸,然后快速离开了。 而就在不久之后,之前进去的那人,也再次走了出来。 府邸之中的某处,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的摔东西的声音。 “可恶!这刘赫小儿竟然如此大胆,派兵直接灭了各大豪强,将那些士兵以及这些家族中原有的护卫门客,统统编入军中,还让那关羽从汾阳县招募了一万多士卒,使得他麾下直接拥有了超过八万大军!可恶,简直太可恶了!” 刘赫作为雁门都尉,军势越强,按理说越是好事,这人不知为何,却反而大怒不已。 “不行,此人练兵颇有一套,若是真的让他得以统帅超过八万大军的话,只怕今秋鲜卑来犯,真有可能被他抵挡住,那我岂不是白费功夫?” 这人站了起来,在房中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烦躁和不耐。 这时,一名下人忽然敲门说道:“禀公子,刺史大人派人来传唤,说要您前往刺史府中,商议两个多月后如何抵御匈奴大军之时。” 屋内这人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手。 “好了,知道了!我即刻就去!” 他转身回到自己卧室,正准备更衣呢,却忽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啊!对了!我有办法了,哈哈!我看你刘赫这次死不死!” 这人换上一套比较正式的服装后,兴冲冲地就出门了。 阴馆城大军之中,自从半个月天前论功行赏之后,众人训练起来积极性大涨,为了缓解大家肌肉疲劳的问题,刘赫专门仿造狼调县,在这阴馆城也开办了几处大型公共浴池,供士卒们休憩。 如今阴馆城中,叶太守和刘赫,已经掌控了绝对的权力,一言既出,没有半点反对的声音,在众多工人加班加点之下,今日六间紧挨着的店面中开设的浴池就正式开放了。 刘赫带着崔钧关羽等人,也特意跑过去,泡了浴池里的“第一水”,叶太守文人儒士,拘泥礼法,死活不肯下水,让刘赫也无可奈何。 在浴池里与民同乐,和将士们一起谈天嬉戏,聊了聊日后对鲜卑骑兵应对等等各种事情,一直到身上皮肤都有些开始发泡以后,刘赫等人这才出来。 刚刚回到校场之中,里面就有一个人直接跑了过来。 “都尉大人,小人奉命追踪张牛角,查探消息,如今回来缴令!” 刘赫等人一看,这不就是派出去跟踪张牛角的那五人小队的队长么? 刘赫赶紧把他扶起来,急切问道:“如何?查到是谁了?” 那小兵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回禀都尉大人,查到了!小人跟踪那张牛角,走了五天,一路来到了雁门郡、太原郡和冀州三地的交界处的一片山林之中,又在那边蹲守了一天,之后就看到张牛角派出了一个人出了营寨,小人命队中四人继续蹲守,小人亲自去追查,最后在四天以前终于追踪到了最后的目标!” “好,做得好!” 刘赫十分激动。 “说说,给张牛角通风报信之人是谁?” 这人面色有些沉重地说道:“晋阳城中,新任并州别驾,王晨!” 刘赫听了这名字,在脑海中使劲搜罗,也实在想不出来这人是谁。 “什么?是王晨?” 崔钧一阵惊呼。 刘赫看向了他,问道:“怎么?军师认识此人?” 崔钧摇了摇头:“认识谈不上,不过我知道他的来历。此人乃是前任侍御史王允大人的侄子。他父亲是王允大人的兄长。因王大人少年丧父,所谓长兄如父,再加上他少年时就由兄长抚养成人,所以对这位兄长十分敬重。后来其兄长去世,留下独子,就是这个王晨,因此王大人视若己出,对这王晨比对自己孩子还要好得多。” “王晨自小在老家太原郡祁县长大,前几年成年时,被接到洛阳行冠礼。黄巾爆发后不久,王允大人被任命为豫州刺史,钧还以为他跟随他叔父一起去了豫州,不想竟然回到并州担任别驾。不过我实在想不通,王家也算忠烈世家,他王晨也是前途无量,为何要勾结逆贼,谋害雁门边军?” 刘赫也是一脸茫然。 “王晨?王允的侄子?我哪里有得罪过此人?” 这时,张勇忽然说道:“大哥,我想起来了!几年前,你带着我和德辉,去狼调县城中买马,遇到了二哥和三哥。那次就是有一个自称什么太原王家子弟的年轻人,在街道上策马狂奔,被我等教训了一顿。” 刘赫一拍脑门:“是了!那人看样子就是二十来岁模样,定是当时他怀恨在心,本想报复,却被王允唤回京城,这才无暇顾及,如今回来了,才想起要一雪当日之恨!” 关羽冷哼道:“原来是那厮!当街纵马,险些撞伤行人,我等也未曾伤他,只是教他拿出钱财赔偿百姓罢了,不想他不思悔改也就罢了,还这般心胸狭窄,过去多年了,还念念不忘雪耻,更可恨的是竟然拿国家边关大事来公报私仇,此等贼子当真是我大汉蛀虫,不杀何益?” 崔钧十分惊讶:“主公和几位将军,与这王晨还有这样一段恩怨?” 刘赫点了点头:“嗯,确实如此。只是这本是小事一桩,更何况时过境迁了,若非四弟提起,我也实在是忘了。” 崔钧一脸遗憾:“唉,王豫州在朝中一向风评极好,不想教出这样一个侄子来,半辈子的名声怕是要毁在此人身上了。” “啊!坏了!”崔钧忽然惊呼道。 “这王晨之所以回到并州担任别驾,只怕未尝没有回来报复的因素。别驾从事之位,形同幕僚之长,可谓位高权重,更是刺史亲信。他连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都敢为之,如今见一计不成,定有后招,而且只会更加奸险毒辣,主公不可不防啊!” 程良怒道:“如此恶贼,不如我冲入晋阳,一刀将他宰了,岂不痛快!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等在明,他在暗处,如何能防备得住?” 崔钧赶紧劝道:“公毅不可鲁莽!他如今身居高位,其叔父更是朝廷重臣,封疆大吏,你就这样公然将其杀死,哪怕事后证明他罪有应得,我等也难免遭到责罚。此事还需慢慢商议,就算要杀他,也须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再无人知,方才可行。” “哎呀,当真麻烦!此人要害大哥,这是万万不能,这家伙我程某是宰定了,出了祸事我一力扛着!” 刘赫闻言,直接一巴掌拍到了程良脑袋上。 “胡说八道,你我结义,视同生死,下次再说这种话,罚你不准吃饭!” 程良天大的火气,被刘赫这一巴掌直接拍没了。 几人正在争论着呢,忽然一个小兵跑了进来。 “报……城外有一队人马前来,自称是刺史府的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 言语交锋 刘赫等人面面相觑。 “刺史府来人了?难道……就是这王晨?” “哈哈,来的正好!正愁找不到他呢!” 程良作势就要冲出去,被刘赫一把抓住。 “着什么急,还不知道是谁呢,你跟在后面,不可莽撞。” 刘赫带着一行人,一路来到城墙上。 叶太守也刚刚抵达,几人一起出了城门,只见门外两人骑马,身后跟着一队骑兵,看起来也有五六百人,每个人脸上都有些肃杀之气,显然都是经过不少征战厮杀之人。 为首的两人,年纪看起来都不大,其中一个文士打扮,另一人却虎背熊腰,目大如铃,看起来十分威武。 “大哥,果然是当年那家伙!” 程良一眼就认出了那文士正是几年前在街头上纵马行凶被他们教训过的人。 “不忙,看看再说。”刘赫拽住了程良,出言安抚着。 那文士眼高于顶,仿佛目空一切,此时用马鞭指了指刘赫等人。 “谁是此地郡守?出来答话。” 叶望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悦。自己一方太守,而且怎么说也是长辈,这么一个年轻人如此没有礼数,实在是欠管教。 “老夫就是太守叶望,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那文士正想说话呢,叶太守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啊!是了,看你们身后骑兵,个个气势不凡,如今秋收之期日渐临近,定是朝廷派尔等来救援我雁门的?唉,这些年来,鲜卑日益壮大,几年前不过六七万骑兵,如今已逾十万,我大汉北境危如累卵。诸位能够在如此情形下前来救援,实在是忠心耿耿的英雄豪杰啊。比起以前一些只知道作威作福,甚至抽调朝廷边军作为自家私兵的人实在强太多了!” 叶望显得有气无力的一番话,竟然直接把这文士说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就这样张着嘴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噗……大哥啊,这叶太守平日里文文弱弱的,不想脾气也不小嘛。” 朱烨在刘赫身后轻声调侃着。 “呵呵,不怪太守大人嘴毒,只怪某些人没教养罢了。” 刘赫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还是对这位叶太守刮目相看。他这番话就是典型的“捧杀”了,话说到这里了,对面那人再想摆架子耍脾气,只怕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果不其然,这文士轻声哼了一声,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随后姿态也放低了几分。 “原来是叶太守当面,在下王晨,乃我并州别驾,奉刺史大人之命,携重要军务前来。” 叶望闻言,也正了正神色。 “既是刺史大人差遣而来,请入城说话。” 王晨夹了下座下战马,带着身边那武将和身后的骑兵,缓缓往城内走去。 也不知是刘赫错觉还是为何,这王晨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刘赫似乎看到他眼光往自己身上斜视了一瞬间,而且嘴角还扬起了笑容。 不过刘赫也没计较这些,他很清楚今天这王晨肯定是来者不善了。 他按住了程良,带着众人也入了城去。 在太守府议事厅之中,众人纷纷落座。 “不知刺史大人有何吩咐?” 叶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他打心底里厌恶这个王晨,但是对方毕竟有公事在身,自己也无可奈何。 王晨抱拳道:“刺史大人得知叶太守和刘都尉,以雷霆之手段,剿灭雁门郡众多贪墨边军粮饷,将边军士兵挪为私兵的恶霸豪强,为国除了一批大害,心中十分欣慰,特派晨前来嘉奖。” 叶太守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不过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这么说了,自己也得客套一番。 “多谢刺史大人美誉,这件事老夫并没有尺寸之功,这些豪强私自占据了边军众多资源,已非一日,老夫一直无可奈何。是这位刘都尉上任之后,雷厉风行,魄力非凡,方有我边军今日之雄壮。” 王晨这才终于拿正眼看了看刘赫。 “原来是刘都尉之功。久闻刘都尉皇族血脉,虽流落于民间毫末之地,血脉无可稽考,然自少年时屡屡剿匪安民,后更是亲手斩杀逆贼张角兄弟三人,今日得见,果然一表人才啊。” “你他娘的胡说八道什么!啥叫血脉无可稽考?你小子今日要是不说清楚了,老子一刀宰了你!” 程良本就已经怒火冲天,现在听到他这么一句话,更是暴跳如雷,直接抽出一把佩刀指着王晨怒骂道。 这时,王晨身边的那名魁梧的武将也瞬间站了起来。 “放肆!敢对别驾大人如此不敬,先问问我手中的刀!” 程良这暴脾气,怎么可能被唬住,直接一步踏了出去。 “娘的,可敢来战上三百回合!” 不料那人却冷笑几声道:“只怕你在某家手上三回合也撑不过。” 这话可谓彻底点燃了程良最后的一点点底线了。 “哇呀呀!气煞我也!我非宰了你!” 程良作势就要砍了过去。 “三弟不可造次!” 刘赫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恍如流星闪电,后发先至,一把夺下了程良的佩刀。 “王别驾乃是代表刺史大人而来,你对他不敬就是对刺史大人不敬,快快坐回去,再敢生事,当心我罚你。” 程良无奈,只得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那王晨嘴角微微抽动了一阵,说道:“刘都尉这是何意?言下之意,若是晨没有刺史大人的公务在身,单单这别驾的职位,还受不得你们的尊敬不成?” 刘赫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呵呵,别驾大人多心了。您若是代表自己,官职一样高于刘某,刘某岂敢无礼?只是如今你代表刺史大人,有刺史大人的身份在此,呵呵,我等众人岂敢自持身份?” 王晨笑容一滞。 “哼哼,好一个伶牙俐齿,是说王某自持身份,乱摆架子了?” 叶望见这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 “哎呀呀,刘都尉绝无此意,他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对刺史大人也是十分尊敬,王别驾多虑了。我等还是说正事。不知刺史大人还有何其他吩咐否?” 王晨也不好再借题发挥了,只能回归正题。 “此次王某来此,除了嘉奖叶太守和刘都尉之外,确实还有一件军情要务,乃是牵涉到今秋外族扣边之事。此事已成为我大汉北境最大的祸端,我等理当时时刻刻不忘为朝廷分忧,不知太守大人和刘都尉以为如何?” 叶太守心眼直,本能地点着头说道:“嗯,确实如此。我雁门郡久受其害,刺史大人能有如此尽心为国之心,老夫深感钦佩。我郡经历此次整顿之后,虽然军力大大提升,但是是否能挡住鲜卑铁骑,依然是未知之数,归根结底,还是在于骑兵太少,如今别驾大人亲率数百骑兵前来,数量虽是不多,但相比都是精锐之师,定可在之后的大战之中绽放光彩。” 刘赫却没有发话,他总觉得这王晨肯定有阴谋,只是现在看不出来,所以干脆不发表观点。 叶望话刚说完,王晨就摇着头笑了笑。 “太守大人说错了,我等此来,非是为援军而来。” 叶望这下诧异了:“哦?那是为何?还有什么军情比鲜卑大军更紧急的?老夫实在是想不出来了,还望别驾当然说个明白才好。” 刘赫也是皱起了眉头,猜不透这王晨到底想做什么。 第二百章 王晨阳谋 王晨透着半分阴险的笑容,即便是叶望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嘿嘿,此事还要归功于刘都尉啊。若非是你大刀阔斧收服了全郡的兵权,使得雁门守军如此壮大,刺史大人今年都还不知道如何应对休屠王的进犯呢。” 刘赫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当时就直接站了起来。 “阁下的意思,莫非要从我雁门守军中调走一批人去西河郡防备匈奴?” 关羽等人顿时对着王晨怒目而视。 “阁下打得好主意!想空手套白狼乎?” 叶望也板起脸说道:“此事不妥,雁门局势更甚西河,没有援军也就罢了,还要调走一部分军队,岂有此理?” 王晨皮笑肉不笑,不急不缓地说道:“丁刺史乃朝廷任命的并州刺史,总揽并州全局。匈奴休屠王虎视眈眈,数月前前任张刺史刚刚死在其手上,可见其是何等凶残。如今并州军营之中不过五万军士,比起张刺史在时还要弱上一筹,当时尚且抵挡不住,何况如今?” “雁门守军足有八九万之多,由有雁门关天险,只要有五六万大军就足以守卫,其余的调去西河郡。如此一来,西河、雁门皆可保无忧,岂不两全其美?” “非也!”崔钧站起身来,厉声驳斥。 “数月前一战,虽然张刺史战死,并州军损失惨重,可是据我所知,休屠王帐下也损失过万,元气大伤。更何况西河郡山川遍布,不利于大队骑兵行军,论及地利,未必逊色于雁门关。如此情况下,以五万大军,防备休屠王不足四万骑兵,并不算难事。” “相反。我雁门郡虽有雁门关,可是关外近百里之地都是一马平川,就算百里之外,也不过些许小山丘罢了,鲜卑大军已占据盐泽一带牧马,届时从盐泽走平城南下,便是四百里平缓道路,对于鲜卑骑兵而言最多不过两日路程。而鲜卑足有十四五万大军,届时只要调出一半兵马来攻,七万大军瞬间可抵达雁门关下,岂不比西河郡更为严峻?” 王晨看了看崔钧。 “这位莫不是崔廷尉次子崔钧?” 崔钧没好气地答道:“正是!” “呵呵,久仰大名。晨不懂这些军务,只是奉刺史大人之令,前来调兵三万,各位若是不尊,晨回去之后只能据实回禀了。” “你!” 见这王晨也不再争辩,直接拿着刺史的头衔压过来,崔钧被气得面色通红。 刘赫心里很清楚,这王晨是明明白白的阳谋。 如果不遵从调兵的命令,那自己就是公然违抗刺史府,甚至是他们会给自己扣一顶反抗朝廷的帽子。 如果遵从了命令,调走三万大军,仅凭五万多人,要想在鲜卑铁骑下守住雁门,难度可想而知,到时候只怕自己这些人都难免会埋骨雁门关外。 “大哥,此人居心叵测,此事万万不能答应!” 关羽在一旁力劝,其他人也纷纷劝阻着。 王晨怒道:“大胆,尔等想和刺史大人做对么!” “狗屁刺史!我等兄弟在外为他厮杀,居然还敢夺我大哥的兵权!若惹恼了我,杀入晋阳城,连他一并宰了!” 程良怒不可遏。不过他这一番话,让王晨抓到了把柄。 “好!这可是你说的,叶太守,你可要作证啊!这刘赫纵然手下,对刺史大人出言不逊,我回去之后,定要让刺史上奏朝廷!” 叶望却是双眼望天,一副什么也没看到没听到的模样。 “你……” 王晨给气得不行。 他身后那武将站了出来,从身后跟着的亲兵手上取过了一柄长戟。 “你这厮着实无礼!方才就想教训你了,现在又敢口出狂言,可敢出去与我一决生死!” “战就战,就你也配用戟?我程良这么多年用戟还没遇到过对手!” “哼,狂妄无知!我吕布天下无双,你区区小贼也敢猖狂!” 两人正准备往外冲去,刘赫却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慢!”刘赫喝住了二人,看向了吕布。 “你叫吕布?” 吕布一看刘赫似乎认识他,头昂得更高了三分。 “不错,正是某家。看来刘都尉也曾听闻吕某威名。” 刘赫还没说话,叶望忽然惊呼了起来。 “你就是吕布吕奉先?老夫久闻张刺史在五原郡抵御外族之时,曾带回一名勇武不凡的少年,名叫吕布。此人骑术了得,武艺精湛,在并州军中训练出了两千并州狼骑,号称足以可鲜卑匈奴的骑兵对抗,可是足下?” 吕布听了这番话,显得很是受用。 “不错,正是在下!” 关羽等人却对此不以为然。 “切,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罢了,我就不信你能接得住我三锤!” 吕布顿时大怒:“好小贼!比之这姓程的更为猖狂,来,你先出来受死!” 刘赫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主意。 “且慢,吕将军威名远扬,要想切磋较量,我等本应奉陪。只是这比武教技,若是没有彩头,岂不是没劲?” 王晨似乎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站了出来。 “吕将军莫要着急,我等先将刺史大人要事办了,再出手教训他们不迟。” 刘赫看了他一眼,笑道:“呵呵,只是比武切磋而已,难道王别驾是担心吕将军会输?” 吕布一听立马脸沉了下来。 “别驾且稍坐,谅他们几个小贼,谁能挡得住我?先教训他们一番,教他们知晓厉害,自然就会乖乖奉命。” 王晨一听,似乎也有道理,这吕布的武勇,他可是亲眼见过的。 刘赫见他不再反对,便说道:“既然别驾大人着急,那不如这两件事并做一件来办,如何?” 吕布问道:“如何并做一件事?” “很简单。吕将军与我等兄弟切磋武艺,若是将军胜了,刘某即刻点兵三万,教将军带回。若是我等兄弟侥幸胜了一筹,此事还望将军通融些许时日。” 崔钧明白了刘赫的意思,走过来继续说道:“不错。鲜卑大军从盐泽出发,两日便到雁门。而匈奴骑兵从上郡以西的草原上发兵,经过上郡,入侵西河郡,至少也要十余日方能到达,更何况河套地区水草丰美,草原枯萎之日较北境更晚,历年来匈奴入侵总是晚于鲜卑。故而待我军今秋守住雁门之后,若西河军情危急,我等便即刻倾巢发兵前往,届时不论是打是罚,皆任凭刺史大人发落。” 崔钧终究是崔廷尉的次子,而且这次提前向朝廷通报黄巾造反之时,深得天子赞誉,他这一番话,也是有理有据,王晨跟吕布似乎都不好反驳。 不过王晨岂会甘心就这样放过? “只是刺史大人军令在身,我等不可擅专,这彩头不行,换一个。” 张勇看了看王晨,随后用轻蔑的眼光看向了吕布。 “呵呵,看来吕将军名头虽大,却也未必符实。连身边同僚尚且不信你能赢得了我等兄弟,不如还是早早认输。” 吕布气得浑身汗毛直立:“胡说!我吕奉先威名,纵是那休屠王也要避让三分!王别驾,此事就这么定了,他们怎么可能胜得了我手中长戟?你就等着带兵回去请功!” 王晨还想争辩,但吕布已经不给他机会了,直接提着长戟就出门去了。 “系统,查查吕布的属性。” “吕布,字奉先,东汉末期到三国时期名将,同时本身也是一方诸侯,号称汉末三国第一猛将。历史巅峰属性:统帅81,武力103,智力56,政治39。” “吕布当前属性:统帅72,武力99,智力52,政治31。特殊属性:射术98。特技:戟圣——使戟时武力提升3点,压制敌方交手的戟类武将武力2点,对阵敌方非戟类武将时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 刘赫纳闷了:“怎么基础属性还有超过100极限值的?”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所谓极限值只是对寻常人而言,极少数天赋异禀,同时又肯下苦功,或者得到奇遇之人,自然有机会超越极限。这一点系统以前和宿主提示过,宿主自己没注意罢了。” “有跟我提示过么?我怎么不记得。” 不过系统说完这一句之后,就再也没理过刘赫了。 “罢了罢了,跟系统吵架从来没赢过。不过这吕布的属性当真吓人,103的巅峰武力就罢了,还有高达98的射术,而且既然他武力没达到巅峰,射术很可能也没达到巅峰状态,毕竟他现在应该才二十五六岁而已,还有一段很长的成长时期。” 刘赫一边带着兄弟们往外走去,一边心中盘算着这场战斗怎么打。 第二百零一章 对战吕布 王晨也追了出去,他知道这比武是不可避免了,只能尽量防止刘赫使坏。 “刘都尉,先声明了,这比武是一对一切磋,你们既不能一拥而上,更不能打车轮战!仅限一战定胜负!” 关羽闻言,冷哼一声:“哼,把我兄弟看成何等样人了?大哥,就让小弟去会一会这吕布,若不能胜,愿军法从事!” 刘赫伸手拦住,他在心中快速盘算起来。 “三弟四弟肯定不是吕布的对手。看吕布拿着的定是方天画戟无疑了,赤兔马他还没得到,看他穿着的铠甲也是很寻常。系统曾经说过,方天画戟是提升1点武力的神兵,也就是他起手武力是100,用长戟时提升3点变成103,对上我们这几个不用戟的,还可以提升1点,就是104。” “云长兵王甲王以及赤烟绝影,总共提升5点武力,刀皇特技总共提升5点,就算不施展拖刀计,也可以达到105的武力。” “我自己在不用黑王的前提下,战马没有提升武力,兵王甲王4点,诡兵特技5点,就是101点,外加诡兵特技中可能会出现的3点临时武力爆发,也就是104点。” “五弟上的话,基础93点,装备加成4点,勇力特技8点,总共也是105点,跟云长一样,而云长还有拖刀计。” “这样看下来,让云长出马,几乎可保必胜,让德辉出马,应该也有很大赢面。” 吕布已经骑上了自己的战马,等了半天也没见刘赫发话,难免不耐烦。 “对面到底谁出战,莫不是怯战了?若是如此,速速磕头赔罪,随后点齐兵马,可饶尔等不死!” 程良大喝一声,提着长戟就要出战。 “公毅且慢,先让二哥去会会此人!” 刘赫还没反应过来呢,关羽就一步抢在程良前面,跨上了赤烟绝影,冲入了校场正中。程良虽然有些扫兴,可是二哥出马了,自己也不好争夺了,只能退到了刘赫的身后。 “嗯……让云长上也好,把握最大。否则真刀真枪打起来的时候,局势瞬息万变,五弟虽然爆发起来武力能比吕布高一点,但也难保必胜。” 刘赫心中想着,慢慢地也就放下心来。 此时八万多边军看到了这边的动静,也纷纷围了过来。 “快看,有人要挑战关将军!” “哈哈,此人当真不知好歹,我们关将军武勇,可谓天下无双,也就是刘都尉和其他几位将军可以匹敌,换做其他人,根本不够看。” “就是就是,别看这家伙长得魁梧,我估计连关将军十招都接不住。” “你拉倒,什么十招,我看三招还差不多。” 这些士兵一人一句,吵吵嚷嚷,但都是对关羽充满信心,吕布听到了这些话之后,心中怒火更甚了三分。 “呔,对面那姓关的,今日让你看看什么叫天外有天!” 关羽双眼一眯,右手提刀,拖到身后,左手捋着胡子。 “哼,插标卖首尔。” 这话本就不好听,更何况此时是从关羽鼻腔中传出来的,哪怕是寻常人也要勃然大怒,更何况吕布这等脾气的人? “胆敢小觑于我,给我死来!” 吕布一夹座下那匹棕色战马,转眼冲到关羽面前不远处。 “吒……” 吕布单手提起方天画戟,戟尖对准关羽面门刺来。 “嗯?倒是有些手段。” 关羽只看这一招,就在心中微微诧异了半分,不过他心中完全无惧。 青龙偃月刀从地上抬起,刀刃拍中方天画戟,便将这招化解。 “没这么容易!” 吕布借着拍过来的这股劲,将方天画戟从背后一转,往关羽脑门上狠狠劈来。 关羽竖起刀柄荡开,又以刀刃反劈回去。 “好!精彩啊!” “想不到这家伙倒有些能耐,居然能和关将军斗上这么久。” 周围士兵们看得热闹,纷纷喝彩。 两人你来我往,足足五十多个回合,关羽身上虽然被吕布用方天画戟一旁的月牙刃划过,不过有金丝甲护身,根本伤不了半点皮毛。 而吕布也险之又险得差点被关羽一刀划中肋下,好在他躲闪及时,才堪堪划破了表面的皮甲。 到了这个时候,双方都收起了之前的轻视之心。 “想不到一个小小狼调县乡野之地出来的人,竟然能有如此武艺。” 吕布看着肋下被划破的皮甲,心中仍有余悸。 而关羽也是一样,若没有金丝甲护体,只怕此时的他已经受伤。 一旁观战的刘赫,也难免有些紧张。 “关羽和吕布提前好几年较量上了,倒是一件意外的事情。这吕布虽然最强武力如今不是云长对手,但是基础武力却要高于云长,只不过云长借着神兵宝马之威才能胜他一筹,看来这吕布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也是他年长几岁,有了我的培养,等到两年以后,云长基础武力未必会低于99点。” 旁边的程良等人不像刘赫这样有系统能查底细,看到吕布居然跟关羽打成平手,不免有些担心。 “这姓吕布的当真有些本事啊,居然能跟二哥战至如此境地,刚才若是我上的话,只怕还不是他的对手。” 程良感慨着。 朱烨却是不服:“切,三哥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日后再有机会,小弟替你教训教训他。” 相比于他们几人关注战斗本身,王晨就不同了。他此时双手紧握,手心都是汗。这吕布万一输了,自己今天可就白跑一趟了,回去之后要怎么交差可就是一个大问题。 如果自己想反悔的话,周围密密麻麻围着八九万都是刘赫的人,到时候真闹僵了,自己能不能走出这里都很难说。 就在此时,原本僵持的双方忽然都有了动作。 关羽把青龙偃月刀往身后地上一拖,同时勒住赤烟绝影往后退了几步。 而吕布则甩了甩右臂,活动了下已经有些发麻的肩膀。 “胜负就在此时,看戟!” 吕布陡然冲出,右手抓住方天画戟,接着战马的冲劲,径直刺向了关羽的胸口。 关羽忽然双目圆睁,口中一声暴喝! “吒!” 赤烟绝影往前冲了几步,随后被关羽一勒,马身高高扬起,直接打断了吕布刺来的动作。 吕布正准备改变目标,却忽见一道绿色的精光闪过。 “不好!” 他赶紧收回方天画戟,抬手就是一挡! “系统提示,关羽触发特技拖刀,武力提升6点,与特技刀皇叠加,当前武力110点。吕布当前武力104点。” 只听得“噌”一声脆响,青龙刀的刀刃狠狠劈到了方天画戟的戟杆上。 第二百零二章 颜面尽失 关羽力气本就极大,青龙偃月刀也是势大力沉,再加上裹挟了战马冲击的力道,这一刀下来远不止千斤之力。 吕布自己倒是还好,可是他座下那匹战马本虽然也算良驹,却根本不能与赤烟绝影相比,经过连日赶路奔波,此时没有歇息片刻就开始战斗,如何能承受这样的力道? 只听得这战马悲啼一声,前蹄登时跪倒在地。 “糟糕!” 吕布一个重心不稳,几乎就要摔倒。他见势不妙,身子一侧,单手放开方天画戟,戟杆一斜,让那青龙刀斜着划了过去,而他自己则一个翻身滚到一旁再次站了起来。 “可恶,可恶!” 吕布面色赤红,比之关羽的脸色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打少年以来,与人争斗未尝一败,不想今日败在这无名之辈的手上,可恨可恼!” 他恶狠狠地盯着关羽。 王晨也是大惊不已,急匆匆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你平日不是自吹什么天下无敌么,怎么区区一个关羽都打不过?简直废物,我回去之后定要向刺史大人禀明你的无能!” “闭嘴!” 吕布本就心中恼怒,如何能受得了他一介书生的气? “都是你这厮鼓动刺史大人来收这兵权,自己又没有本事,才牵连到我,累及我名声有损,还敢在我面前逞凶!” 吕布身高体阔,王晨虽然不是文弱书生,可是跟吕布一比,简直就和猛虎和羔羊的区别,被他这凶狠的模样一瞪,剩下的话立刻都被吓回了肚子里。 吕布说不得,王晨只能把怨气撒向刘赫。 “不算!这局不算!吕将军是因为战马不济,并非武艺不如,重新比!” 关羽倒是无所谓,程良不干了。 “切,看这武艺精湛,还以为是个英雄,没想到也是个输不起的家伙。” “就是就是,三哥说得对。要还想比,来啊,咱们不要战马,就来比比步战,我朱小爷陪你比划比划,看你再输了还有什么话说。” 周围的士兵们也是对着王晨和吕布指指点点。 吕布阴沉着脸,一脸厌恶地看着王晨。 这关羽的武艺如何,自己跟他交过手的人最是清楚。 他单论武艺确实稍逊于自己,但是力量却胜自己半筹,否则也使不动这样沉重的大刀,而且那拖刀计练得十分纯熟,吕布扪心自问换做自己未必能做到。 再加上他那刀也不是凡品,居然在自己千锤百炼的方天画戟上留下不少伤痕缺口,而自己几次击中他,却都无法划伤或者刺入。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整体实力不弱于自己,装备和坐骑却强于自己,就算再打一次,结果估计也是一样,所以王晨越是嚷嚷,只会让自己丢脸丢得更大。 吕布早就对这个家伙有几分厌恶,平日里目空一切,之前还赶走了高顺,在军中也是横行无忌,如今又办出这种事来,自己作为堂堂并州军中第一大将,岂能忍受如此恶气? “哼!不奉陪了,将士们,我们走!” 他要走,那数百骑兵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自然听从他的号令,也不再管那王晨,跟着吕布就走了。 不过周围全是雁门守军,吕布心中有气,自然看谁都来气,这往外走的时候,正巧程勉和潘云带着大猛,站在一边看热闹,而他们站位的地方,刚好挡住了吕布要出去的路。 “臭东西,滚开!” 吕布此时方天画戟在身后士兵手上拿着,于是抽出随身佩刀,直接就砍了过去。 程勉跟潘云见识过吕布的武勇,当即脸色突变。 “不准欺负我哥哥还有潘家哥哥!” 大猛那玄天银光斩随身携带,原本杵在地上,此时陡然抬起,狠狠劈出。 “当……” 一声闷响之后,只见吕布和大猛各退了几步,而吕布那把不过寻常的佩刀也被大猛这系统出品的大砍刀给砍成了两截。 刘赫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忍不住在心里叫好。 “这大猛虽然武艺技巧远远不如,但是力量上却足以和吕布平分秋色,再加上这宝刀之威,所以这一击之下反而显得是大猛占了上风一般,不知道这吕奉先和王晨此时得郁闷成什么样,哈哈!” 吕布一脸惊愕地看着大猛,周围的数万名将士,包括吕布身后数百骑兵,也都跟见了鬼一般。 吕布的武勇,刚才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大猛居然一击之下还能占上风,简直惊掉了大家的下巴! 连刘赫帐下这看起来像一个普通士兵一样的人,都有这样的武勇,这种事情完全颠覆了吕布的认知。他的脸彻底黑到了极点,此时既怒又羞,一个字也不想多说,一刻钟也不想再多留,骑上马就狂奔而去。 “你们……吕布,你回来!” 自己身为并州别驾,职位还在吕布之上,在并州何曾有人敢这样给自己脸色看? 王晨正欲发作,叶太守和刘赫等人一齐围了过来。 “王别驾,如今胜负已定,吕将军自己也服输了,按照约定,等今年赶走鲜卑大军之后,若刺史大人需要的话,只需一纸公文,刘某即刻倾巢而出,前往援助。” 叶望紧跟着也说道:“别驾大人远来辛苦,不如留在阴馆城中,一齐用过晚宴,也算老夫为别驾接风洗尘了。” 吕布都带兵走了,王晨自己一个人留下来,除了受气以外,还能做什么? 王晨瞪了叶望一眼。 “哼,不必了,汝等不将刺史大人放在眼里,晨回去之后一定会向丁刺史禀报,就此别过!” 随后,他看了看刘赫等人,冷哼一声,牵过自己的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嘿嘿,大哥,你看这家伙骑术见长啊,几年前在狼调县城中初见他时,那骑术还十分寻常,如今这跑起来可真够快的。” 程良打趣道,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周围士兵们亲眼见识到了关羽的勇猛,一个个都激动不已,纷纷围上来想向他请教一番,求得他几句指点。 刘赫没好气地笑骂道:“都回去训练去!只要训练用功,之后比武或者作战时能够脱颖而出,自然会有得到我们亲自调教的机会,着什么急!快回去,不然军法伺候了。” 刘赫一发威,众人这才散去继续操练。 “呵呵,刘都尉帐下豪杰众多,不但关将军如此神勇,连那一区区小卒也有如神助,实在让老夫大开眼界啊!有刘都尉在此,鲜卑大军定然无功而返,老夫可以安枕矣!” “太守大人过誉,趁着今日高兴,大人不如留下与属下一同观摩观摩我军操练如何?” 刘赫主动邀请,叶望也是欣然同意。 八万多人,趁着刚刚关羽和大猛带来的兴奋劲头,好好操练了一番,这喊杀之声响彻云天,在这雁门大地上久久回响。 第二百零三章 特殊礼物 王晨回到自己府邸之中后,将屋内的东西砸了一个遍,府内众多下人,个个噤若寒蝉。 一直到入夜之后,他屋内才终于安静了下来,之后便将一个人召入了房内。 王晨阴沉着连,那下人站在一旁,双腿有些哆嗦,却也不敢出声询问。 “你速速去见那张牛角,告诉他,让他即刻发兵再攻打刘赫!我一定要刘赫死!” 那人有些为难道:“只是……上次进攻,他已经知道了那刘赫的虚实,怎么肯再去攻打呢?” “哼,张牛角这家伙,野心大,心眼不少,虽然他知道了刘赫拥有八万多大军,可是要说到这天下最想对付刘赫的,他只怕还要排我前面。只要杀死刘赫,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成为太平军首领,号令天下数百万太平贼军。更何况这家伙马上就要跟那个褚燕联合,到时候他坐拥十多万大军,这批军队自然就会他这个胆子。” 王晨想了想,似乎还觉得不够保险。 “你再告诉他,刘赫手上如今有粮草数十万石,而且他还掌握了几件绝世神器,吹毛立断,削铁如泥,很可能是那张角留下的什么秘密仙宝,他若不取,过了今秋,这些粮食和宝物,可就都要落入鲜卑人的手里了。” “小人知道了,这就去办。” 这人领命退了出去。 “哼,刘赫,原本以为只是纤芥之疾,没想到变成今日大患。我既然敢出面见你,就是与你不死不休。否则似你这般崛起下去,迟早死的就是我了!” 王晨和吕布的出现,对于雁门大军而言,犹如春风吹过湖面,只是掀起了一阵短暂的漪澜,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唯一的不同,就是军士们训练愈发刻苦了起来,不少士卒们私底下都表示,就算不能成为关羽那样的猛将,至少也要以大猛为目标进发。 刘赫虽然对这个目标不敢苟同,毕竟他们没有大猛的天赋,当然自己也不会点破,免得破坏了大家的积极性。 到了九月中旬,北境的天气已经十分凉爽,大家闲了大半个月,不少人都有些忍不住了。 如今大军在握,士气如虹,新一批的兵甲也从狼调县和盂县运送了过来,绝大多数将士都已经用上了由蒲、萧、方三位师傅亲自带领数百名铁匠和上百名女工一起打造的新装备,个个都是跃跃欲试的模样。 关羽也将从十二大家族从查抄出来的一千三百匹战马,挑选出了一千匹体格较强壮的,依然按照一人双马的搭配,又组建了五百骑兵,由此雁门守军中的骑兵扩充到了一千五百人。 朱烨也在比武结束后不久,成功选出了自己的一百名锤骑兵,带着两百匹战马,开始了他那独有的训练。具体怎么训练的刘赫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那一百人是去公共大浴池里去得最勤快的,没多久之后就连饭量也个顶个比其他士兵大不少。 刘赫巡视城防一圈,正准备回去练武,却见崔钧、关羽等人突然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抓住了自己。 程良一脸兴奋地说道:“嘿嘿,大哥,来来,且跟小弟走一趟,给你看些好东西!” 刘赫有些莫名其妙:“你们这些家伙,又搞什么幺蛾子?” 关羽捋着长须笑道:“大哥莫非忘了,上个月十二,本就大哥满二十岁寿辰,只是当时事急,未及操办。这些日子,我等兄弟与军师一道为大哥准备了一份礼物,以示庆贺。” 刘赫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样子,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啊?我是二十岁,又不是八十岁,过什么寿辰,何必如此铺张浪费,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 刘赫正转身想走,不想关羽等人直接把他团团围住。 “哈哈,大哥啊,今儿这礼物是专门给你准备的,而且我们几人商议良久,觉得这份礼物实在是太有必要了,大哥你非收不可!” 朱烨一把拽住刘赫,大有他不同意过去,就不放他走的意思。 张勇也一起劝道:“大哥,此物费了我等不少心血,如今雁门郡风云变幻,只怕是大战将至,此物对大哥十分重要,大哥莫要推辞。” 刘赫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他们。 “有什么好东西,还非得我亲自过去看?” “主公勿问,且随我等去看了便知。” 刘赫叹了口气:“好,既然军师也这么说,那就随你们去看看,到底是何等神物。” “哈哈,大概放心,包你满意!” 朱烨最是兴奋,冲在最前面。 几人一路来到的地方,居然就是刘赫自己那都尉府的门口,只不过与平日里有所区别的是,此时这门口列队站着一批士卒。 这些士卒站队整齐,个个精神饱满,连身材都差不多,几乎都在九尺左右,体态魁梧,容貌雄壮有神。 刘赫稍稍算了算,足足一百人,不多不少。 “这是……” 刘赫大概意识到了这一百人应该就是崔钧等人口中的礼物了,可是自己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张勇站出来说道:“大哥,这一百人,是我们在上次比武之后,花费不少时间,一个一个亲自挑选出来的,论品性,忠诚,体能,都是我军中一流。本想连兵器也一起给大哥配好了,不过想想,他们用何等兵器,还是由大哥自己决定比较好。” “不知大哥对这一百人,可还满意?” 关羽这一问,让刘赫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满意?满意什么?我怎么脑子里一团浆糊呢。” 崔钧说道:“呵呵,这是诸位将军亲自为主公挑选的亲卫兵,日后就负责主公的安全了,自然要先问问主公是否满意了。” 刘赫这下才明白了大家这神秘兮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来就是这事啊,好好的怎么忽然给我选什么亲卫兵,如此优秀的士兵,不去作战冲锋,用来守在我边上,实在有些可惜了,不要不要。” 刘赫转身就想走,却再次被关羽等人给拦了回来。 “大哥,这事我等兄弟可要越俎代庖,替大哥决定了。当初那位许子将先生就曾经说过,大哥自持武勇,不重视自己的安全与守备,长此以往很可能会被小人所害。” “二哥说得对。再说了,就上个月与那个张牛角大战,大哥就险些受伤。大哥身负重任,决不可将身家性命这般看轻,这亲卫兵的组建势在必行。” 关羽和张勇言之凿凿,程良等人也纷纷赞同附和。 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像如果不接受这批亲卫兵,刘赫就有多大罪过似的。 “好了好了,我收了这礼物就是了,可以了?我就图你们的嘴能清静会儿。” 这两百人,其实就是自己的护卫队了,刘赫随便挑了几个人用系统查了下,绝大多数的武力都能达到65,再加上他们年纪都不大,自己好好培养培养,让他们个人武力达到70以上还是很有希望的,部分精英甚至可以更高。 这样的军队,配上好的兵器铠甲,还有专门的战阵配合,哪怕区区一百人,战斗力也让人充满了期待。 第二百零四章 建神虎骑 看到刘赫接受了,关羽等人松了一口气。 这事其实他们已经想了很久了,这次大战中张牛角那三千亲兵对刘赫的攻杀,可谓险象环生,让他们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这才几人凑起来,一起挑出这批人。 一旁的朱烨嚷嚷着:“大哥,你说说,给他们配上什么兵器比较好?还有还有,是让他们做骑兵呢,还是步兵啊?嗯……我觉得用我新训练的锤骑兵来给大哥做护卫就挺好的啊,二哥他们非是不让。” 关羽笑道:“德辉啊,你那锤骑兵得猴年马月才训练得当?你给他们一人配上一只九十多斤的单锤,现在他们连拿着锤子骑马都还做不到,要大哥指望他们护卫,怕是得等到明年去,哈哈!” 朱烨努了努嘴,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却好像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那我也觉得是骑兵比较好。不然大哥冲锋出去了,步兵跟都不一定跟得上,还怎么保护啊?啊……最好和大哥一样,每个人都骑着黑王这样的异兽,啧啧啧,吓都能给敌人吓死,哈哈!” 他这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包括那一百名士兵,似乎都有些浮想联翩起来。 能够成为骑兵纵横八方,就已经是大丈夫的梦想了,如果骑是还是刘赫那头黑虎,简直想想都能乐疯了,哪怕不要粮饷都愿意干! 连崔钧都有些激动了起来。 “五将军这个主意绝妙啊!若是真能训练出这样一批亲卫队,哪怕不用真正出击冲杀,对敌军的震慑力也毋庸置疑!尤其对骑兵而言,一百头凶悍猛虎齐声嘶吼,这阵势什么样的战马能扛得住?如今我军面对鲜卑这样强悍的敌人,如果能拥有这样一支秘密武器,日后的战斗中只怕会立下无上奇功!” 朱烨这一时玩笑般的建议,直接让在场的人都兴奋了起来,那一百名士兵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等着刘赫点头同意这个方案。 “军师所言有理啊!若能如此的话,届时大哥率领这支部队在后方压阵,就足以破敌士气,然后我等兄弟冲杀出去,可谓事半功倍!横扫草原,再建卫霍之功,亦非空谈了!” “好好好!四弟和军师分析得太他娘的对了!我程良第一个举双手赞成!不过我有个要求,真要组建这么一个卫队,我可要来当这队长,哈哈,想想都过瘾!” “三哥,你可拉倒,你那麒麟吼称得上当世良驹,跟我们抢什么劲,这队长还是我来!” “去去去,你带你的锤骑兵去,那边还没训练好呢,又来惦记大哥的卫队,三心二意,当心大哥打你!” “那我不管,这是我提的建议,我来当卫队长再合适不过,有本事三哥你也想一个这么好的主意来啊。” 他们两人争吵得脸红脖子粗,关羽、张勇和叶祥却一直没有发声。 其实他们三人也很想当这个队长,不过他们性格不像程良和朱烨那样大大咧咧,当着众多士卒的面,争个面红耳赤,这事实在是有些丢脸,他们哪怕心里也想,却也没这个脸开口来争。 刘赫一脸无奈,这到底是谁要组建卫队,怎么自己都没说话的份了。 不过朱烨的这个建议,确实打动了自己,如果这支部队真的可以建立起来,那战斗力之强,日后冠绝汉末诸侯所有军队,纵横无双,只怕也绝非虚言。 “咳咳……都别吵了,这是我要组建卫队,我都没说话呢,你们吵个什么劲。” 刘赫这个正主发话了,程良和朱烨这才安静了下来,不过还是睁大了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刘赫,希望用这“真诚的眼神”来打动刘赫。 刘赫被他俩看得起一身鸡皮疙瘩,给了两人一人一个栗子爆头。 “去去去,别这么看我。五弟这个建议,确实是不错,值得夸奖。” 朱烨顿时把头昂得老高,一脸挑衅得看着程良,把程良气得不行。 “至于这亲卫队的队长人选么……” 刘赫故意把话音拖得很长,引得关羽等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就等着他说出最后的几个字来。 刘赫来回踱步,就是没有说到底选谁。这也不是他故意吊胃口,实在是自己都没有想好,毕竟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 “原本我自己担任这亲卫队队长,倒也方便,只是我终究是八万五千大军的统帅,届时指挥整个大军,再要分心指挥这卫队,难免偶尔会有差错,让一个亲信带着亲卫队跟随保护,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二弟和四弟肯定不合适。他俩统帅和智力水平都不错,拿来给我带亲卫队实在是太可惜了,还是留着统领一方大军比较合适。更何况云长还肩负着一千五百骑兵的重任,这可不能丢了。” “老五嘛,现在72的统帅和71的智力,算是中规中矩,独当一面还不够,但是现在训练他那锤骑兵也像模像样的,这锤骑兵日后作用只怕也不会小,我可不能顾此失彼了。” “叶祥更不行了,他以射术见长,武力差得太多,给我当护卫,还指不定谁保护谁呢。而且他一走,弓兵部队没了统帅也是个麻烦。” “这么看下来,好像也是只有三弟最合适了。他如今只有60点的统帅,如今他带的军队足有一万多人,上次大战中已经表现出了一些不足之处,在我身边带着这一百人的亲卫队绝对绰绰有余。就算日后亲卫队扩充人数,应该也足以胜任。” “还有他这‘血煞’特技,也就是适合做护卫或者当先锋,做了大军统帅,反而有些浪费了。” 刘赫看向了程良,问道:“三弟,若是你要做我这亲卫队的统帅,那你如今这一万多的大军,可就要分给别人了,从统帅一万多人,到只有一百人,你真的能够甘心?” 程良咧嘴笑道:“嗨,大哥这说的什么话。咱们兄弟跟着大哥多年拼命至今,难道求的是什么荣华富贵和权力名望么?我是个大老粗,却也有自知之明,不像二哥三弟懂得多,论武艺也不如五弟,射箭不如祥子,统领这一万多人,已经勉强。能够随时护卫在大哥身旁,小弟求之不得啊!” 刘赫心动一阵感动,这天下虽大,人虽众,但终究还是自己这几个兄弟最为知心可靠。 他双手搭着程良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好!不愧是我三弟!从今日开始,这组建和训练亲卫队的事情,就交给公毅你了。这雁门群山之中,多有猛兽,你就带着赵昌,还有一批军士,亲自去办这件事。” 程良如获至宝,激动得眼泪鼻涕直流。 “大哥!小弟在众兄弟之中最是无能,大哥能把如此重担交给小弟,我程良发誓,旁人要伤大哥时,须得从我尸体之上踏过!此事办得若有一丝差错,小弟愿军法从事!” 刘赫拍了拍他,说道:“你我兄弟结义多年,我若连你们几个都信不过,还能相信谁呢?半月之内,为一百神虎骑弟兄配好猛虎幼崽,慢慢抚养。为兄要来检阅,必要的时候可以将黑王一起带上。至于兵器之事,我会亲自吩咐三位铁匠师傅去办。” “哈哈,大哥放心,小弟保证完成任务!” 程良一抹鼻子,转身就去执行任务去了。 那一百名士兵也无需交代,跟着他一起走了。既然程良已经是他们的统帅,他去为这部队执行任务,自己这些士兵岂有不跟上的道理? 关羽等人虽然为自己没能当上这队长而有些惋惜,但兄弟五人如同一体,程良去做了,如同他们去做也是一样的。 第二百零五章 突遭夜袭 刘赫又转过头对关羽说道:“云长,却还有一件事须得你去办。” 关羽顿时来了精神:“大哥尽管吩咐!” “这神虎骑在战场上虽然勇猛无匹,但是这种猛兽不擅长途奔跑,无法用于赶路。所以神虎骑每个人依然需要配备战马,平时用战马赶路,只有在作战的时候才骑上猛虎坐骑。” 关羽一想,确实也是如此。 “大哥放心,我即刻书信一封,派几个亲信带上几箱钱币,去找岳父大人购买一百匹战马。我雁门以东就是中山,半个月内便可回来。” 刘赫点了点头。这神虎骑主要坐骑并非战马,所以暂时没有必要每人配两匹马,经过几番挥霍,自己手中的钱财已经不是很多了,还是省着点好。 “军师,你说这神虎骑用什么兵器最为合适?” 崔钧捏着下巴想了想:“以钧看来,寻常骑兵,攻击方式以冲刺击杀为主,故而兵器都用枪、矛等刺杀、贯穿类。而猛虎却不同,此等猛兽冲、扑、左右击皆可,反而更适合短距离内攻杀或者直接固定在某处守卫,用于长距离冲刺,反而避长就短。” “嗯,军师说的不错,如此一来,这兵器就应该要用可刺、劈、砍的类型了。应该是长戟最合适了?” 张勇也在一旁搭茬道:“嗯,还得是和那吕布一样的双面刃的长戟,不能是寻常月牙戟。” 关羽笑道:“呵呵,无怪乎要三弟来统领了,这双刃戟可是他的强项,让我等去教反而不会了。” “好,那便这么决定了。” 刘赫转身回到都尉府中,准备给在狼调县的三位铁匠师傅写信,说明打造兵器和铠甲的要求,崔钧等人也纷纷散去,各忙各的了。 之后一段时间内,刘赫对八万五千大军进行了一个巨大的调整。 程良执掌一百神虎骑,朱烨训练自己的一百金锤骑,叶祥统帅五千弓弩兵,剩下大约八万大军,刘赫交给关羽和张勇一人四万。 秋收逐渐开始,叶望太守已经下令,收割完秋粮的地方,马上撤入雁门关以南,刘赫让张勇先行率他那四万大军赶往雁门关准备驻扎守关,而关羽这四万,则三万驻扎城外,剩下一万和叶祥的弓兵队一起守在城楼上。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阴馆城以东的山林之中,除了偶尔传出几声不知名的虫鸣之外,便几乎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不久之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只见大片灌木和杂草纷纷被拨开或者砍断,一个个人影走了出来。 “张将军当真要夜袭阴馆城?” 一个身材并不算高大的人影,对着前方一人轻声问道。 “这是自然。前番我不知这刘赫虚实,冒然前往,以致大败而回。今夜天色如此昏暗,再加上这段时间秋收已经开始,我听闻这刘赫一向爱民,总是会亲自带着士兵帮助百姓收割粮食,因此城防定然有所空虚,我等此时夜袭,正可来一个攻其不备!” 之前那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既然将军决定了,那褚某也就豁出去了。” “哈哈,有褚燕兄弟的加入,我军如今有八万大军,再加上趁夜偷袭,一定可以成功!” “张将军过奖了!小弟打探到,这刘赫将八万多大军,分别布在了雁门关内、阴馆城外,以及城内,总共三处地方。我军器械不足,要想攻城是千难万险,不如先对付城外那三万大军。” “好,褚兄弟当真足智多谋。咱们就各个击破,只要先灭了这三万人,刘赫小儿就如断臂膀,我看他拿什么跟我斗!” 从这山林之中,源源不断地有人涌了出来,而就在他们数里之外,就有一座亮着灯火的巨大军营。 张牛角大军中并没有打火把,哪怕人数众多,军营中巡逻的士兵一时也没有发现他们。 直到张牛角和褚燕,带着部分士兵,冲到了两三里之外,这嘈杂的脚步声才终于惊动了巡逻士兵。 “那边是何人,速速通报姓名!” 巡逻士兵高声呼喊了起来。 张牛角高呼道:“将士们,冲啊!踏破营寨,冲入阴馆城,城中有数十万石粮食,足可让我等挥霍!” “冲啊!” “杀进去!” 张牛角这批人,本身不事生产,吃穿用度几乎全靠到处劫掠,可何曾有过阴馆城这么富庶的城池? 这些人一个个跟饿极的狼群一般冲杀了过来。 巡逻士兵大惊! “有人劫营,速速警戒!” 这一声惊呼,整个军营顿时醒了过来。 “什么?有人夜袭劫营?快,撤入城中啊!” 一部分士兵开始惊慌起来,而另一部分士兵则拦住了他们。 “胡闹,敌军人数显然不少,如果我等调头回城,被他们从背后压了上来,城门口就那么小,同时能进多少人?到时候反而死得更快,还不如马上整军备战,方有生机。” “对,大家赶快列阵!” 在军中一堆中底层军官的统帅下,三万大军很快就重整了士气,而这时张牛角等人也已经冲到了营寨之外。 那褚燕看着眼前一队队战列整齐的敌军,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刘赫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短短时间竟然能训练出这般铁军,趁夜劫营看来对这支军队根本没用了。今夜一战难免死伤惨重,我可得多多留心才是,不然我的部曲死伤殆尽之时,也就是我的末日了。” 就在他打着自己的主意的时候,双方总共超过十一万大军,此时已经混战在了一处。 一个粗狂的声音陡然传遍四方。 “啊!吵醒大猛睡觉,打死你们!” 大猛竟然骑着马冲了出来。 这家伙前些日子被程良带去捕捉猛虎幼崽,结果他直接抓了一头半大的猛虎回来,刘赫亲自点名让他进入神虎骑,继续当程良的副将,因此程良亲自教他先学会的骑马,没想到他脑子不算聪明,学起骑马以及跟打架有关的事情,都是一学一个准,五六天功夫就已经像模像样了。 有了双边马镫以及一整套马鞍马辔的辅助,大猛在马背上依然可以经常腾出双手来挥舞自己的玄天银光斩,当了骑兵之后,这杀敌的效率比起当初步战时,又提升了不少,没一会儿功夫就收了数十名敌军的性命。 “哈,不想我张辽从军不久,便能有机会立功。” 又一个少年模样的人骑马冲了出来,正是张辽。他如今已经被刘赫分到了关羽帐下做一个什长。 他都冲出来了,关羽自然也该现身了。 果不其然,一个十分高大的身影从不远处的火光之中策马奔来。 第二百零六章 金锤之威 “在关某值守之时,竟敢来劫营,当真胆大包天!” 关羽一骑当先,冲入敌阵,青龙偃月刀对着那些敌军恍若切菜一般。 那个在比武中脱颖而出的关羽帐下的秦楚,此时已经是军中屯长,他率领一队人马,结成战阵,几人轮番攻击,一批批敌军倒在了他们面前。 还有那擅长骑射的燕泉,脸上带刀疤的壮汉楚悬,以及一批在比武中被选拔出来的好手,全部都出现在了战场之上,个个逞凶一方。 张牛角却丝毫不惧。 “哼,纵然你们如何凶猛,如今我八万大军,围也能围死你!” 如今心中有了底气,张牛角也是信心倍增,带着自己那批亲卫兵,在这战场之上冲杀起来。 他好歹也是一方黄巾军渠帅,论武力比起寻常小卒自然要强上不少,更何况身边还有一批黄巾精锐。 眼看着在他手下被杀的雁门守军越来越多,关羽有些着急起来。 “子静,吹号角!” 关羽对着不远处一个青年大喊了一声。 “遵命!” 这个人叫钱宁,字子静,是关羽的贴身亲卫,关羽本就熟识他,此次比武中表现不凡,关羽就收他为亲兵。 只见他一枪扫退了眼前一批敌军,急忙向后退入己方大军之中,随后从腰间解下了别着的一个号角。 “唔……” 一声洪亮悠扬的号声传遍了四方。 在数里之外的城楼上,巡逻士兵听到这号角声,顿时警觉起来。 “快看,关将军值守的军营之中,火光闪烁,似乎有些异样。” 叶祥此时是守城军士中最高的将领,他急忙跑了过来,看了看城外大营的情况,随后果断下令。 “虽然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情况,但是既然关将军吹响了警戒号角,那定然是有情况发生,只怕有人前来夜袭,速速吹响守城号角!” 很快的,城楼之上也响起了一阵相同的号角声。 短短半刻钟之后,只听得“吱呀……”,城门大开,大队人马从城中冲了出来。 “哈哈,大哥,小弟这金锤骑训练月余,初有成效,正好拿今夜这批不知死活的家伙开刀!” “德辉小心,还不知道敌军是谁,云长既然吹响号角,那战局必然不容乐观,只怕敌军数量要在云长大军之上,若是鲜卑骑兵前来,你那区区一百金锤骑,终究尚未完全训练得当,还是随我大军一起去!” “嗨,自古不败铁军都是在百战之中杀出来的,小弟我就是喜欢这惊险刺激的战斗,方才能激发出潜力来,大哥看我的!” 朱烨向后一招手,一百名手执单锤的骑兵就跟着他脱离了刘赫大军,加速前进起来。 他这一百金锤骑,虽然人少,但是个个都是军中体格强壮,性格彪悍之士,每人配一柄八十八斤的大锤,身上穿的特制的铠甲,都是刘赫特别交代的可以提升武力1点的宝物。 这样一支部队此时排成一排,冲入战场,堪称狼入羊群,每个人都“嗷嗷”叫着,手中大锤只是简单的往前一推,也不必挥舞,伴随着座下战马的飞奔,就将一个个敌军的头颅撞裂开来。 张牛角有些吃惊道:“怎么城中的守军这么快就来了?褚燕,你分兵一万去对付他们,我先擒下这姓关的家伙!” 褚燕一脸愕然:“什么?城中可是刘赫亲自把手的啊,他麾下肯定不止一万人啊,而且平均战斗力也强于我军,让我分兵一万去阻拦他,岂不是以卵击石?” 张牛角有些不耐烦:“只不过要你阻拦一时罢了,我以七万大军围攻这个姓关的,等胜了之后自然会来帮你,快去!” 褚燕眼神中闪过一丝戾气,不过最后还是隐忍了下来。 “遵命!” 他对着身后一批士兵喊道:“你们,跟我走!” 朱烨这边杀得正痛快呢,忽然就见到一大群敌军从几个方向朝着自己围杀了过来。 “嘿,好家伙,居然直接冲小爷我来了,爽!兄弟们,咱们就一百人,围过来的得是成千上万呀,大家怕不怕!” “不怕!不怕!跟着朱将军战斗,哪怕再多敌人,咱也不怕!” “好,个个都是好样的!今儿是咱们金锤骑第一战,要是打得不够漂亮,回去大哥指定要削咱们的编制,咱们的粮饷可比寻常士兵高一倍,若是不拿出点战斗力来,那丢脸可丢大了!咱们金锤骑的旗号是啥?” “头可断,血可流,脸面不能丢!” “好!冲啊!” 朱烨双锤敲得“砰砰”直响,身先士卒,一会儿功夫就锤杀了三名敌军。 身后一百金锤骑也不示弱,单个战斗力虽然远逊于朱烨,但是在刘赫、崔钧的亲自研究和指点下,也有几套配合战斗的战阵,虽然还不甚熟练,但施展出来也威力不凡。 褚燕看着这如干草一般纷纷倒下的士兵,心中恨得牙根痒痒。 “娘的,这个张牛角说是跟我联合,其实仗着自己人比我多,处处压我一头,俨然拿我当他手下了!” 就在这时候,刘赫的大队人马也终于赶了过来。 褚燕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糟糕,看这阵势,刘赫带兵虽然应该不超过两万,可是战斗力强悍,哪怕我军有兵力优势,只怕也难以取胜啊!” 褚燕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士兵,带来一万人围攻眼前这一群使锤的区区百人,这会儿功夫下来,自己这边死伤数百,对面一个倒下的都没有,这战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这种战局之下,对面的士气是节节攀升,自己这边的士气是越来越衰弱下去,越打越没胜算。 褚燕是心灰意冷,朱烨却是心花怒放。 “哈哈,大哥,小弟没给你丢脸!” 刘赫笑道:“德辉此战尽显威能,这金锤骑训练得好啊!战后定为你们统统记上一大功!” 刘赫一向赏罚分明,罚起来让人胆战心惊,赏起来也是让人垂涎不已。 这金锤骑一百人听到他这句话,个个愈发凶狠了起来,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如恶魔转世一般。 他们越凶,褚燕这一万人就越害怕。 “妈呀,这些家伙是人么?长得这么吓人,力气又大,还很难砍得伤。” “打不过打不过,咱还是跑!” 褚燕本就凉了半截的心,这下彻底凉透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这么拼下去,搞不好我自己命都得搭在这里。就算我能活着逃走,部曲也损失得七七八八,以后在张牛角面前更加抬不起头了。” 褚燕已经无心战斗,偷偷朝着四方张望着。 第二百零七章 再次战败 正巧这时候,原本遮挡住弯月的乌云散了开去,月光落了下来,使得远处原本昏暗的地形情况,此时多多少少能够看清了几分。 褚燕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趁着这大战的混乱,佯作战斗,实则悄悄朝着边上移动过去。 不久之后,他就脱离了战场,找到了一片小型的树林之中躲藏了起来,在暗中观察着战局。 “哼哼,就让你们拼个你死我活,我褚燕可不奉陪。” 没有了他的指挥,那一万人军心更加涣散起来,在刘赫大军的冲击之下,很快就如树倒猢狲散,纷纷开始逃跑。 就这一批人的逃跑,就好比压垮人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张牛角率领的那些还在战斗人,士气也彻底散了。 继续打下去,怎么看都打不过,迟早是个死。那些逃跑的人,虽然有不少被俘虏,但总有一些人成功逃走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什么封候拜将,什么优厚封赏,统统都是狗屁,远不如现在能逃得一条性命来得重要。 张牛角身边如今还剩下的大约六万大军,将近一半人,都作鸟兽散。 “可恶!你们竟然敢做逃兵,给本将军杀了他们!” 然而人心就是这样,所谓“法不责众”,剩下那一半多人本还对张牛角存在几分敬畏,可是看到那么多人都跑了,他们仅存的这点敬畏之心也荡然无存了,谁还顾得上为张牛角去卖命? 张牛角气急败坏,跳脚直喊:“你们……你们就这么跑了,迟早也得饿死!只有攻城这阴馆城,方能过上大鱼大肉的日子,还不快回来!” 他身手想去抓几个从身边跑过去的士兵,却被他们挣脱开了。 “还大鱼大肉呢,来打了两次,损失多少人了,连个米粒都没见到。” “就是,对方如此凶悍,根本打不过,继续打下去就是送死了,我们才不傻呢。” 不一会儿功夫,六万大军跑得只剩下不到一万人了,其中就包括他那三千亲卫兵,自然非那些后来拉拢的山贼盗匪能比的。 “该死的!褚燕呢?这家伙也跑了么?” 身边一人说道:“回将军,褚将军带一万人去拦截那刘赫,之后就没见到过了,许是已经阵亡了也说不定,毕竟那刘赫着实凶狠。” “娘的,这褚燕自称什么褚飞燕,如今看来也是个废物!本想指望靠他的兵力,一举突破阴馆城,得到那数十万石粮草,还有那几件传世神器,然后招兵买马,振臂高呼。谁知道还是功败垂成!废物,都是废物!” 张牛角气得差点都要晕厥过去。 “将军,先别生气了,咱们还是快快撤退,刘赫他们大军很快就要围过来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张牛角这才醒悟过来。 只见刘赫等人的大军,从三个方向围了过来,一路上俘虏了一批又一批自己帐下那些逃兵,同时距离自己这边也是越来越近了。 张牛角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急急忙忙拽着战马的缰绳,就要掉头回撤。 “快,快撤!” 然而刘赫等人怎么可能放任他就这样再次逃走? 关羽和朱烨都是率领骑兵队,而张牛角麾下依然是步卒为主,这二人率军追击过来,眼看着距离迅速缩短。 张牛角回头看了看,这关羽和朱烨的神勇他已经见识过多次,此时一看是他二人追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娘的,顾不上那么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子自己的性命要紧!等逃出生天,不愁没有机会东山再起!” 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抽了一把马屁股,撒腿狂奔,完全不顾那继续选择跟随他的八九千衷心士卒。 “将军!将军不要抛弃我等啊!” “我等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不要抛下我们啊……” “将军为何如此无情啊……” 这八九千人本将张牛角视为主心骨,哪怕在如此艰难的时刻也紧随左右,没想到此时竟然被他抛下,用他们的性命来阻挡关羽朱烨的追兵,为他自己逃跑来争取时间。 在这一瞬间,这些人个个如堕冰窟,不少原本还在狂奔的人,双腿忽然像是灌了铅一样,再也抬不起来,走不出半步了。 这些人绝望无比,瘫倒在了地上,目光无神地看着远处连头也没回的张牛角,心中五味杂陈。 关羽对着朱烨喊道:“五弟莫要理会这些人,只管追击那张牛角!” 朱烨点了点头,带着金锤骑从这八九千人之中穿了过去,果然没有一个人站起来阻拦他和关羽。 张牛角回头看了一眼,顿时面如土灰。 “这些家伙当真靠不住,竟然都不帮我阻拦一阵!” 他恨恨地抱怨着,但也半点都不敢懈怠。 只是他的战马,就连朱烨的都比不上,更别说关羽的赤烟绝影了。 还没来得及窜入山林之中,关羽就率先追到了身后不远的地方。 “我的娘诶!” 张牛角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关羽已经举起了青龙偃月刀。 “二弟留活口!” 刘赫在后面高声大喊着。 关羽几乎就是在刀已经即将劈砍出去的一个瞬间,将刀刃翻了过来,随后用刀背狠狠拍中了张牛角的背部。 “哇啊……” 张牛角直接被拍下了马,一个狗吃屎扑在了地上,门牙都给磕掉了。 “给我绑了!” 关羽大喝一声,几名士兵下了马,跑过来把这位曾经在中山、常山等地山林村落之中叱咤风云的人物,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们竟敢……竟敢这样对……” 张牛角破口大骂,却被一个士兵拿出一个破布团直接塞住了他的嘴。 “呜呜……” “哼!”关羽一声冷哼,带着他便回去见刘赫了。 躲藏在那小树林中的褚燕,看着眼前这战局,都有些目瞪口呆起来。 “这雁门的守军,战力也是太可怕了!我褚飞燕见识过的朝廷官军也有不少了,但是跟这刘赫的军队相比,简直都是一群垃圾。将领神勇,士兵凶悍,战阵纯熟,装备精良,指挥有方,简直无懈可击!” 褚燕眼珠直转,给自己想着出路。 “哼哼,这张牛角被抓了,倒也正好。等我回去之后,收拢旧部,再趁势收编了他的势力,然后四处出击,扩张势力,等到日后实力足够强大之时,再来找这刘赫。他手里的钱粮马匹,还有那传说中削铁如泥的宝物,可都是好东西啊,若是能够抢夺过来,嘿嘿,那我褚飞燕便足以发展出一方能与朝廷对抗的势力来!” 褚燕冷笑了几声,便悄悄从小树林中退走。 第二百零八章 真的敌人 “主公,此战我军战死二百三十七人,伤一千一百五十六人,毙敌近万,俘虏八千余,并且生擒贼首张牛角,还请主公发落。” 崔钧大手一挥,两名士兵将张牛角押了上来。 这家伙之前倒是十分威风,此时却刚刚进门,就“噗通”跪了下来。 “饶命啊!小人不知将军神勇,冒犯天威,实在也是受人蛊惑啊,将军饶命啊!” 这180度大转弯的态度,倒让刘赫有些措不及防。 “之前在战场上,阁下不是还信誓旦旦要取我性命么?怎么现在又来求饶了?我若真的饶过了你,难保你不会重振旗鼓再来对付我。” 张牛角闻言,顿时磕头如捣蒜。 “不敢不敢,小人万万不敢了!小人真正见识到了将军的威武不凡,以及将军麾下大军无可匹敌的战力,岂敢再有半点心思,只要将军放我回去,小人一定好好做人,对,肯定好好做人啊!” 他用头把地面磕得“砰砰”直响,刘赫却不为所动。 张牛角偷偷用眼光瞄了一圈周围,不管是刘赫,还是崔钧,关羽等人,个个都是面色毫不动容,心中如堕冰窟,最后好不容易看到了唐周,赶紧跪着爬了过去。 “唐周殿下,是唐周殿下啊,念在往日教友的情分上,万望救我啊!” 唐周忙不迭甩开了他,怒喝道:“什么殿下不殿下的,休要胡说!如今我在主公帐下听命,往日受那逆贼蛊惑时的称呼,万万不可再用!”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唐周对刘赫除了原本的景仰之外,还多了几分敬畏。 畏惧的自然是他强大的实力,以及展现出来的随时可能“六亲不认”的脾气。 敬的则是他赏罚分明,体恤下属。自己在雁门两次战斗中,也算多多少少立过一些功劳,而且在后方整顿内务,虽然并不算擅长,可也有些成绩,因此也经常得到奖赏和夸赞。 他完全有信心,只要这样继续努力下去,自己步步高升,绝对不是虚言。 所以此时听到张牛角再提当初在太平道时自己的称呼,他生怕刘赫会生出什么疑心,赶忙撇清关系,怎么可能帮张牛角说情? 刘赫瞥了一眼唐周,也并没有作声。 张牛角眼看这条路走不通了,脑子急速转动,忽然惊呼起来。 “啊!我可以戴罪立功,我可以告诉你们,是谁在背后向我通报你们的动向,他说你们手上不但有钱粮无数,富足无比,而且还掌握着从大贤良……哦,不是,是从逆贼张角手上抢夺来了绝世神器,百般蛊惑小人。我检举他……” 不等他说话,刘赫却摆了摆手。 “不必了,我知道是谁。是并州别驾王晨,此事我早已知晓,不久前也和他见过面了。” 张牛角一脸愕然,随后却忽然使劲摇起了头。 “不不不,并不是他,哦不对,是他来通风报信的,不过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刘赫等人顿时坐得直了三分。 “嗯?难道除了王晨,还有其他人?” 张牛角忙不迭地点着头道:“不错。王晨只是一个台前负责传递消息的,真正幕后支持他的,还有一大批人!” 刘赫似乎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同寻常,厉声呵斥道:“你知道什么全部说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若是胆敢隐瞒或者欺骗,哼哼,让你知晓我的手段!”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张牛角如获大赦,直接就像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个字不落全部说了出来。 等他说完之后,在场所有人的眉头都已经几乎倒竖了起来。 张牛角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小人……我……” 刘赫回过神来,挥了挥手:“把他拉下去先看管起来,不要少了日常用度。” 张牛角顿时松了一口气,这言下之意自然就是不杀自己了,而且也不会苛待自己,就算暂时不把自己放走,可总算可以保住性命。 “多谢刘将军!小人谨记大恩大德啊!” 容不得他多说,两名士兵已经进来将他拖了出去。 他刚一出去,崔钧说道:“主公,此事是钧之失察。我早该想到,仅凭一个区区王晨,绝对想不到勾结叛军,就算想到了也不可能有这个胆子,而且还能如此轻易联系到张牛角,他背后定然有一股势力在为他出谋划策,甚至很可能就是他们出面鼓动王晨来对付主公,就算事情败露,也是有他当替死鬼。” 刘赫摇了摇头:“此事怪不得军师。我原以为诸如王晨这等毫无家国百姓,一心一意只求为己谋私,甚至不惜败坏朝纲社稷的无耻小人,终究只是少部分。没想到我大汉的天下,竟然已经腐化至此。并州各郡,竟然有十余个豪强家族为王晨撑腰,甚至主动赠送张牛角粮草军械,实在难以想象。” 张勇说道:“大哥,如此大事,实在有些骇人,我等和那些家族一向没有瓜葛,为啥他们要冒着诛九族大罪的风险来陷害我等?” 崔钧解释道:“四将军有所不知了。这些豪强家族,大多数应该都和被我军诛灭的那些家族有关系,或是家族不同分支,或是姻亲关系,或是有利益关联,不管是何等关系,自然都会将我军视为大仇敌。” “再者,我军所到之处,各地豪强纷纷被剪除,即便剩下一部分尚能幸存,也是奉上了巨大的钱粮,而且从此以后必须夹着尾巴做人行事,奉公守法,不敢再越出雷池一步。” 叶祥有些奇怪:“奉公守法不本就是理所应当么?难不成他们不奉公守法就不能活了么?为此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来对付我们?” 崔钧苦笑道:“叶将军想得太天真了。这些豪强家族,一向横行霸道惯了,仗着权势,向来不将法度放在眼中,也从来没人敢去触这个霉头,依仗这一点,他们不知敛了多少财富。正所谓‘断人财路可比杀人父母’,他们自然将我们看作眼中钉,肉中刺了。” 关羽听得身上都微微发着寒气。 “哼,这些国贼,早该除之!” “就是,要我老程说,让我率军一支部队,不用一个月时间,就能将这十几个家族尽数扫尽,看日后谁还敢和我等做对!” “二哥说得对,留着这些人,也只会祸害百姓,早杀早好。” 崔钧摇摇头:“唉,若真能这般容易的话,这些势力也存活不到如今了。” “这些家族之中,官职达到太守或等同级别的,便有不少,在州府甚至在京城任职的也有几家,要说打仗,他们的势力联起手来,也不是我军如今的对手,但是他们在朝中话语权,在并州的声望和影响力,却远远超过我军十倍百倍。” “他们本身实力弱于我军,可是凭借这种影响力,却可以拉起许多家族与他们一起对抗我军。我军远在塞北,几乎是孤军作战,面对鲜卑大军,胜负尚且未知,如果再引来身后一片敌人,岂非自陷绝境?” 张勇沉声道:“唉,当初将大哥发配到这雁门,也是朝中一帮世家与大豪强的人从中作梗,如今又出了这等事。看来咱们真正的敌人,既不是黄巾军,也不是匈奴鲜卑,而是这些狼子野心,道貌岸然,却偏偏身居庙堂之高的人啊。” 第二百零九章 谁主沉浮 程良急得直挠头。 “娘的,这帮混账东西,如此可恶,却偏偏又打不得,烦得很,当真烦得很!” 关羽喝斥了他一句:“三弟休吵,我等兄弟齐心合力,又有军师和诸位相助,再大的麻烦,总有办法解决。” 崔钧眉头紧锁:“怕是难如登天啊。我大汉天下,几乎可以说是皇权、世家、地方豪强并立的天下。前两者把持中枢朝政,地方豪强胁迫各郡、县,不但掌控了天下过半的土地财富,而且几乎垄断了知识,垄断了朝堂之上的话语权。之前我军动了几个小家族,已经招来如此大麻烦,如果真的全面对这些势力开战,只怕是……” 他话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大家也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议事厅之中,原本大胜之后的喜悦之情,此时消散无踪,剩下的只有沉闷和死寂。 这时,刘赫却忽然说出了一个不同的声音。 “我倒是不信这个邪。” 众人纷纷看向了他,眼神之中分明透露着想知道刘赫说这话的底气何在。 刘赫忽然站直了身子,双目看向了远方,许久之后,字正腔圆地说出了一句话。 “既然我们的敌人把控了天下,那就换掉他们!” 一言说出,满座皆惊! “主公,你这……” 崔钧想说些什么,却被刘赫打断了。 “军师且听我说完。” “好,主公请说。” 刘赫从自己的座位上走了出来。 “地方豪强压榨百姓,那就让朝廷的势力代替这些堪比割据诸侯的门阀。朝中世家利用公器为己谋私,那就找一批实干之才代替这些国家蛀虫。以有德替无德,有才替无才,自然可以使高祖创下的江山重归正道!” “我屯兵雁门,外郡之事我无能为力,可是只要我力所能及之处,任何人想要扰乱我大汉的天下,想荼毒我大汉四方百姓,都要先问问我刘赫的剑是否锋利!他们那些豪强也好,世家也罢,若想咬死我,哼哼,也得看看他们是否有这好牙口!” 刘赫能有这般雄心和底气,靠的是系统!只要有系统在手,培养出数量足够多的各方面人才,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想要把他们推到各地甚至朝廷中枢,也不过是随着自己实力增长之后自然可以办到的事情。 只要自己实力在并州占据绝对优势,各处要职都有自己的人占据,那在这并州之内,任凭旁人如何搅动,也休想掀起半点漪澜。放眼整个大汉也是一样。 到那时候,这些国家蛀虫,自己不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就该烧高香了。 刘赫终究也是年轻气盛之人,此时越想着,胸中的豪迈之气越强,忍不住说了一句。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仅这一句,便调动了关羽等人心中的豪气! “大哥豪气干云,我等兄弟愿随大哥赴汤蹈火,不问艰险,还天下以清平!” 崔钧微微有些犹豫,随后也站了出来。 “主公如此雄心壮志,钧愿誓死相随!只是主公这般大计,要想成功,还需做到一件事。其他任何事情,都得暂且忍耐一时,只要办好这件正事,一切麻烦便都不再是麻烦。” 刘赫问道:“哦?不知军师所说何事?” “就是当下,雁门!” 刘赫似乎有些明白,不过其他人却完全不解。 崔钧继续说道:“只要主公守住雁门,击退来犯之敌,便有极大功劳,哪怕那些门阀,世家继续阻挠,也无法抹杀,更何况朝中还有皇甫、卢、朱几位老将军,以及家父等人的斡旋,至少足以保住主公无事。” “可是主公只要稍露败绩,纵然身后还有广武、虑虒、狼调等退路,可是那些人也绝对会借机弹劾,这些弹劾如同滚滚巨浪,会把主公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再者,雁门虽然凶险无比,却豪杰众多,而且机遇却也不少。一旦能够成功击败外族大军,收复一部分辽阔草原之地,届时我军威名定会传遍整个大汉,我军实力自可大涨。” “原本我等都想着,尽快离开雁门,回到中原地区,方能大展手脚。如今却要改一改这计划。我军不但不能早走,反而要想尽办法彻底收复并空地雁门郡全境,之后还要继续北击云中各郡,乃至于一举收复河套地区,就在这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建立起一处牢不可破的大本营。” “如此一来,既可以降低那些暗中各方势力对我军的戒心,还可以稳住脚跟,等到这一切成为定局之时,他们便会发现,再想对付我们,已然几乎不可能了。” 刘赫听得双目放光。 “对啊,只要控制了草原,还有河套地区,到时候不论的农耕种植,还是放养战马,都是大大有利!有此资本,不管天下局势如何,不论有多少明的暗的势力想要对付我,都已不足为惧!” “哈哈,当初那些将咱们发配到这里的老家伙们,绝对想不到,就算到了如此凶险而苦寒之地,咱们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张勇语气带着几分激动,其他人也是一样。 “愿随大哥主公成就大业!” “好!” 刘赫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喊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冈。王晨之流想要对付我,我等暂且忍耐,专心防备鲜卑。只要今秋能够真正击退鲜卑大军,甚至斩获丰厚,到时候任他有多少鬼魅伎俩,也如跳梁小丑,不值一提也!等这正事办完之后,哼哼,就是咱们回过头去收拾他们之时!” 包括刘赫在内的众人,仿佛从未觉得自己对未来如此充满了信心,哪怕如今内忧外患,强敌遍布,却丝毫动摇不了这份强大无比的自信! 就在此时,几个听起来十分急促匆忙的脚步声,从议事厅之外传了过来。 一个人影行走匆忙,一时不察,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还好被身边的人扶住。 可是这人完全顾不上这一点,刚刚进门,就连连惊呼了起来。 “刘都尉,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刘赫一看来人,正是太守叶望,郡丞景歆。 “太守大人何事如此惊慌?” “鲜卑……鲜卑骑兵……他们来了……至少四五万骑兵,地动……地动山摇啊……” 叶望气喘吁吁地说完这么几个字之后,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第二百一十章 鲜卑到来 一行人匆匆忙忙来到了城楼上,此时那些守城士兵,一个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刘赫等人放眼望去,阴馆城东北方向,地势平坦且毫无遮挡,站在这数丈高的城墙上登高望远,依稀可见大约三四十里之外,沙尘漫天,隐隐还能听到一些叫嚷和欢呼声。 不但如此,刘赫甚至可以感觉到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震颤着。 此时,崔钧等人都不由得脸上流下了冷汗。 “主公,以这行进速度而论,定是鲜卑骑兵大队人马无疑了!想不到他们今年来得这么快。” 叶望也说道:“是啊!鲜卑人不懂得收割粮食,所以往年都是在我们秋收彻底结束之后,也就是差不多十月底才会出现,如今才十月初啊,秋收刚刚过半而已,太反常啦!而且这动静似乎也比往年都大啊!” 张勇脸色凝重道:“如此观之,这支骑兵部队至少也在三万人以上,甚至更多,否则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动静。” 他虽然没有见识过如此大规模的骑兵,但是如今雁门守军八万数千人,绝大多数都是步卒,一齐出动也未必能引起这样的阵势,骑兵虽然声势比步卒更强,但想要有这样的结果,没有三万多人也是不可能的。 城楼上所有人,心情都跌落到了谷底。 平时说笑归说笑,此时真正亲眼见到这庞大的骑兵部队,这般天崩地裂的阵势,若换做寻常不争气的军队,只怕隔着如此老远,吓得都给吓破了胆。 “太守大人,各处城池百姓可曾撤退回雁门关内?” 刘赫急忙问道。 “此处东北一侧的剧阳、汪陶等城数日前到十余日前,就已坚壁清野完毕,西侧的马邑、武州两城因不在鲜卑大军冲击的第一线,因此撤离工作较慢,只撤走了一小部分。阴馆城中大部分已撤走,仍有近万百姓,数千车百姓的辎重粮草等未曾撤离。” 崔钧进言道:“太守大人,主公,如今事情紧急,钧建议放弃一切辎重,将城中百姓赶紧撤去雁门关以南,然后我大军占据险关,再与这三四万鲜卑大军一决高下,胜算才高!百姓带着辎重行走太慢,我军一边保护他们,一边还要战斗,实在是凶险莫测了!” 叶望点了点头,似乎也准备赞同这个提议,刘赫却不以为然。 “不可,这些辎重对于百姓而言,几乎就是身家性命。没有了这些粮食衣物,接下来的冬天他们如何渡过?一旦此战胜利,北部遭受胡虏铁蹄肆虐的各郡县之民,势必会纷涌而来,届时我们手中这点粮食,单单拿来救济这些人,只怕都会有些捉襟见肘,如果再要负担这近万人的过冬粮食,那就是一个极大的麻烦了。” 崔钧想了想,说道:“还是主公思虑深远,已经考虑到了这一层。只是如今情况还如何应对?” 刘赫当机立断道:“我等既然叫安民军,自当保护百姓!劳烦太守大人和景大人,与我家军师一起,率军一万,护送百姓前往十余里外的雁门关,我与众兄弟亲率大军,拦截鲜卑骑兵!” 众人脸色大惊! “大哥不可!在如此旷野之上遭遇鲜卑骑兵,纵然一二敌一,也是兵凶战危,大哥不可亲自犯险,还是大哥与太守大人一起护送百姓,兄弟等人前往拦截!” “二哥说得对,大哥不能有事!这种小事交给小弟就是!” 关羽,程良等人纷纷劝谏。 “都别说了,情况紧急,哪儿有这么多闲工夫在这里瞎扯,此乃军令,尔等执行!跟我来!” 刘赫话音刚落,径直下了城墙,关羽等人互相看了看,也赶紧跟了上去。 叶望有些动容道:“唉,若我大汉天下人人能像刘都尉一样,何惧区区夷狄。” 崔钧自知武力不济,在后方护送百姓还可以胜任,这种大战之下参与冲锋,反而容易添乱,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叶望、景歆就下了城楼。 阴馆城城门缓缓打开,刘赫、关羽、程良、朱烨、叶祥,冲在了最前面,秦楚、楚悬、李大目、王悍、燕泉、张辽等人跟在身后。 浩浩荡荡四万五千大军,此时分成了两股。一万人由崔钧叶望率领,往东南方而去。而刘赫等人率领三万五千,往东北方而去。 鲜卑大军领头一人,乃是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的男子,他身穿貂皮,手握大刀,身背弓箭,目光十分锐利。 “奇怪了,往年我等前来掠边,这汉民们个个龟缩一旁,最多据守城池而已,怎么今年竟然敢带兵出城来迎战?倒是有些蹊跷。” 旁边一个武将模样的人笑道:“首领不必忧虑,我看定是这信任守边之人,妄自尊大罢了。在如此狂野之上对战,我鲜卑铁骑,对上那些羸弱不堪的汉军,简直是所向披靡,根本不足为虑!” 这首领微微颔首:“嗯,也只能是如此解释了。天气已渐渐寒冷,草原即将枯竭,此番本首领亲率四万儿郎,定要满载而归!” “首领威武!首领威武!” 身后众将纷纷扯着嗓子高呼。 这首领指了指刚才说话那武将:“拓利,我看前方那批敌军,也不过两三万人罢了,些许小羊羔,就由你带兵一万,先将其冲散,随后我大军亲来,直扑前方城池!都说这座叫什么阴什么城的地方,富庶异常,单单这城中粮食就够咱们吃上半个冬天,今日便将此城搬空,一颗粮食也不能留给他们!” 这话惹得身后众将“呜呜”直欢呼。 那个叫拓利的一脸兴奋,领命道:“首领放心,我拓利一定把前方那批不不知死活的家伙的头颅全部割下来,献给伟大的首领!” 他朝身后一阵挥舞,随后,一大批骑兵,跟着他加快了速度,冲在了这大军的前面。 “大哥,敌军分了一支先锋,冲咱们杀来了! 关羽看着前方说道。 刘赫冷笑道:“哼哼,竟敢如此小觑我等,只派小股部队来迎战,我等兄弟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铁军的威势,我大汉无敌!” “大汉无敌!大汉无敌!” 这三万五千大军忽然发出这样齐心的吼声,倒是把已经冲到不远处的拓利给惊着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军暂时停下,自己策马往前走了几步,用马鞭指了指刘赫等人。 “前方哪路兵马,何人统帅,出来答话!” 刘赫也让大军停下了脚步,不过并没有出面给他回话的打算。对方原来侵略大汉国土,还如此张牙舞爪,让自己答话就答话,大汉威仪岂不是颜面扫地? 拓利眼看着没有人理会自己,顿时恼怒起来。 “大胆!尔等想死不成!我家魁头首领,帐下儿郎数十万,今率四万大军,特来借粮,尔等若是识相,交出一切粮草物资,可饶尔等不死,如若胆敢反抗,定教尔……” “端得聒噪!大哥,小弟请战!” 关羽实在对眼前这话痨敌将有些不耐烦了。 刘赫点了点头,他查到这个叫拓利的家伙,也不过88的武力,虽然也算不错,但是在关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得到了刘赫的首肯,关羽没有半点犹豫,一拍赤烟绝影,整个人就如同箭一般冲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初战鲜卑 拓利见此情景,非但没有生气和意外,却是把目光死死盯住了关羽座下的那匹赤烟绝影。 “好马!矫健有力,疾驰如风,如此良驹在汉将这些废物手上,实在浪费了,我拓利就收下了!儿郎们看好了!” 他挥舞手中长枪,往前冲出,朝着关羽刺了过去。 “哼,破绽百出,纳命来!” 关羽忽然双目圆睁,将马一勒,自己身子侧开,避过枪头,青龙偃月刀从地上弹起,侧面横着砍了过去! “系统提示:关羽触发特技——拖刀、刀皇。基础武力95,兵王甲王坐骑加成5点,刀皇加成4点,拖刀加成6点,当前武力110点。” 青龙刀陡然出现,虎虎生风,拓利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不已! “什么!这汉将怎会如此神勇!” 他赶紧将已经全力刺出的长枪收了回来,试图用这以硬木打造的枪杆抵挡青龙刀之威。 然而青龙刀何等神器,纵然是金属枪杆,也不值一提,何况木头的? 几乎毫无悬念地,青龙刀的刀刃横着穿过了枪杆,又穿过了拓利的身体。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位鲜卑大将,连一招都没能抵挡住,就成了关羽刀下亡魂,身体上下半截分别倒向了战马的左右两侧。 “这……这怎么可能!” 那些等着看热闹的鲜卑骑兵,一个个瞪大了双眼。 鲜卑和大汉交战多年,至少在这些骑兵记忆中的这几年里,每次斗将,绝大多数都是鲜卑获胜,即便偶尔战败几次,也都是战上数十回合才落败,如此轻易被对方击杀的,还真是头一回,这如何不让他们觉得震惊! 他们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刘赫振臂一呼:“兄弟们,冲杀过去,先拿这一万鲜卑骑兵祭旗!” 转眼之间,三万五千大军,就将这一万人给团团围住,刘赫、关羽等人分别占住一个方位,亲自率军厮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赫的身形完全展现在了鲜卑士兵的面前,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着实吓一跳。 “天呐,他骑得居然是黑虎!” “难道是虎神下凡么?这怎么打啊!” 不少鲜卑骑兵顿时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再加上本就兵力弱势,所以这场包围战打起来几乎没有悬念。 在后方数里之外的魁头,看着前方的情势发展似乎有些不对劲,赶紧让一个斥候过去打探了一番。 那人很快就跑了回来,回禀道:“首领!拓利不知为何停下冲杀,反而与一名汉将争斗,结果一合就被那汉将砍成两段,如今他那一万儿郎已经被汉军围住了!” “什么?拓利这个蠢货!” 魁头一甩马鞭,怒骂道:“我等骑兵的优势,就在于这一往无前的冲击之力,他舍弃长处,去跟汉军斗将,简直是匹夫之勇,如今反被汉将所杀,真是坏我大事,就算他没被杀,回来之后我也要砍了他!” 身边一人劝道:“首领,此事也不能全怪拓利。我鲜卑纵横大汉北境多年,不论大军战斗,还是武将武勇,都是少有敌手,拓利也是因为过往多年都十分顺利,才一时大意。如今一万儿郎被围,我们还是速速去救援要紧!” 魁头沉着脸道:“嗯,言之有理!大军跟上,随我踏平敌军,一个不留!” “哦哦呜嚷……” 三万鲜卑兵一个个如狼似虎,叫嚣着扑杀过去。 那被围的一万人,此时刚刚才战死了一千多人,看到首领亲自来援救他们,一个个也士气重新鼓舞了起来。 “冲出去啊!向这些汉军复仇!” 刘赫大喝一声:“回撤,重排队列!” 身边传令兵吹响了一个声音特殊的号角,三万多大军顿时如退潮一般,从那些鲜卑骑兵的周围,向着刘赫身后退了过去。 这些鲜卑骑兵一脸莫名其妙。 “嗯?怎么回事?怎么他们这么快就撤了?” “肯定是看到首领大军来了,他们害怕了,哈哈!冲出去杀光他们!” “咱们铁蹄到处,不管什么狼神虎神都得乖乖趴着!” 这些人朝着四方追击汉军,但经过刘赫专门的训练,这些人撤退之时也十分有序,再加上关羽亲自带着骑兵四处出击,这些鲜卑骑兵几十人上百人一组八方追击,不但没有成功杀敌,自己倒被反杀了。 “大家小心,不要分头追击,咱们合成一股力量,就先对付那个骑黑虎的家伙!” 有这么几个人发出了倡议,众多鲜卑骑兵纷纷响应。 大家心目中虽然对刘赫以及黑虎,多少还是有些本能的畏惧,但是有了正在赶来的魁头大军的支撑,这份畏惧也被强行压制了下来。 八千多骑兵大军,稍稍做了一番整顿,就全部朝着刘赫冲了过去。 刘赫扭过头对身边的叶祥喊道:“祥子,看你的了!” 叶祥抱拳领命,亲自举起一面旗子,身后挥舞了三下。 只见在前面的几排步卒顿时向两侧散开,一队队弓兵跑了出来,整齐划一地一齐拉开了弓弦。 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鲜卑骑兵,直接吓得面无血色。 “上当了,快!撤退,快撤啊!” 然而这骑兵冲击起来力道何其之大,岂是想撤就能撤的? 他们这几声呼喊,不但没能成功后撤,反而造成了这八千多军队的一阵混乱。 而就在这混乱之中,伴随着叶祥一声令下,第一批一千只箭矢黑压压飞了过来。 箭矢落下,鲜卑骑兵可谓是人仰马翻,惨叫不已,被箭射死的不过百人,但是摔下马之后被其他惊慌失措的战马踩踏而死的,却有数百之多。 还没等他们缓过劲来,第二批、第三批箭矢又纷至沓来。叶祥训练的五千弓兵,分成五队,一一放箭。 一番箭雨下来,射死的,踩踏而死的,又有两千余人。 这一幕把魁头气得七窍生烟。 “该死!这家伙太可恶了,等我抓住他,定要将他剥皮抽筋,喂了野狼,方泄我恨!” 他的大军本就只是落后了几里路而已,对于这骑兵大军而言,这点路程不值一提,很快就冲到了近前。 “儿郎们,给我还射他们!” 鲜卑骑兵自小在马背上长大,骑术远远超过大汉骑兵,哪怕没有双边马镫,也可以暂时腾出双手来挽弓射箭。 这一招就连刘赫等人也是万万没想到,匆忙组织大军后退。 好在因为双方之间还隔着几千鲜卑骑兵,所以距离较远,真正射到刘赫大军上空的,也是十不存一,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 但是就这一下已经完全打乱了刘赫的进攻,这么一会儿功夫,魁头率军已经来到了那六千多鲜卑骑兵周围,将他们重新纳入了自己大军之中。 魁头看了看满地的尸体,绝大多数都是自己的人,汉军的尸体极少,心中怒火冲天。 “哼,胆子够大,倒也有些本事,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可不会再犯拓利的错误,即便中途救援这六千多士兵,整个大军也没有停顿,继续朝刘赫这边冲了过来。 三万几千骑兵的冲击,震得大地颤抖,然而刘赫以及身后大军,却一个个神色坚毅,没有半点退缩害怕之像。 “以攻为守,不能呆在原地任由他们冲击过来!看我先破他们的战马!” 刘赫高呼一声,举起阳冥破逆斩,身先士卒,从大军之中冲了出来,随后一勒缰绳。 “嗷唔……” “吼……” 黑王仰天长吼,一阵阵杀气腾腾,震慑万灵的兽吼声,接二连三地传了出来,而刘赫骑着黑王的身影,也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出现在了鲜卑大军的视线之中。 “什么!汉军竟然有此奇人!” 魁头刚刚来得及发出一句感叹,就忽然感觉到自己座下的战马剧烈腾挪跳动起来。 不但是他,周围及身后三万骑兵,每一匹战马都被这兽吼吓得停止了前进,在原地左右腾挪,直接将不少士兵摔下马背。 第二百一十二章 艰险战局 不过这些人终究是骑术高手,而且胯下战马多数都是陪伴了他们多年,不说心意相通,但是半数以上都被安抚了下来,尽管不少战马明显还是有些害怕,但是好歹不再继续把兵士摔下来了。 不过无论如何,刘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削弱敌方士气,打断骑兵冲击,只有做到这两点,自己才能有胜算。 “趁他病,要他命!冲杀过去!” 三万多安民军,受到了刘赫跟黑王的鼓舞,一个个士气大振,转眼就冲到了鲜卑的大军之中。 这一幕把魁头气得不轻。 “这些汉军简直……简直欺人太甚!步卒主动攻击骑兵,简直是……我……气死我也!给我杀光他们!” 这些鲜卑骑兵,绝大多数都已经是身经百战,嗜杀成性,而安民军的士兵,要么从未接触过这样的战斗,要么虽然以前在雁门见识过,可是当时训练不严,也就是这一两个月才得到了严格的训练和完善的后勤。 再加上骑兵对步兵本就有优势,所以等到鲜卑士兵安抚好战马,缓过神来之后,原本的劣势很快就被扳了回来。 眼看着不少士兵根本没有对付骑兵的经验,一个个倒在了敌军的手上,刘赫心中焦急万分。 “兄弟们顶住!正面不易伤敌,可从侧面攻击,若是伤不到人,刺马亦可!” 刘赫一边砍杀着周围的鲜卑骑兵,一边大声嘶喊着。 这时,一个人影忽然从身后的大军之中冲了出来。 刘赫虽然看不清此人的表情,但是从他发出的嘶吼声,以及这完全不要命的打法来看,他此时面容绝对有些狰狞。 他的身上已经至少有了七八处伤痕,血流不止,可是这人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双手一把比王悍小一号的大刀,左劈右砍,一会儿砍人,一会儿砍马,转眼功夫就杀死了六七名鲜卑骑兵。 刘赫看得忍不住叫了一声:“好!此人是谁,我军中竟然还有如此猛将!” 不远处的关羽朝这边看了看,说道:“啊,是楚悬!” 一提这名字,刘赫马上就想起来了。 这就是雁门本地守军之中在比武大会上胜出的那个脸上带刀疤的壮汉。 刘赫对他的印象,除了打架生猛之外,就是沉默寡言。 高顺那种只是说话用的字少,而这位就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天天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再加上脸上这刀疤,使得他在军中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没想到,当真没想到,这才一个多月的训练,他武力竟然就从82提升到了84,再加上现在这种搏命的凶狠打法,只怕这人是有些故事。” 刘赫这边稍稍一发愣,周围几名鲜卑骑兵就对着他杀了过来。 “大哥小心!” “不准杀刘大人!” 程良和王悍几乎同时赶到,几下就解决了刺向刘赫的那几名敌军。 “多亏三弟和大猛了,咱们并肩作战!” 两人如今已经是刘赫亲卫队的一员,和他一起作战,自然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再加上那一百名亲卫士兵,虽然给他们抓捕来的猛虎都尚未成年,导致暂时只能骑马练习,但是依然发挥出了极强的战斗力。 那些刚刚被安抚好的战马,到了刘赫的身边,被黑王直接扑过去就是一爪子,就算不死,也得重新陷入大乱,趁着这功夫,刘赫、程良和大猛,简直就像切菜一样收割着敌军的性命。 不但他们三人一兽大放异彩,关羽率领的一千五百骑兵,以及朱烨率领的一百金锤骑,也是表现不俗。 这两支骑兵,虽然骑术不如鲜卑士兵,但是胜在士气更高,装备更强,更兼配合默契,不像鲜卑那样完全蛮打,所以对上鲜卑骑兵之时的整体战斗力优势依然十分明显。 关羽和朱烨逐渐形成了默契,两支部队互相为援,配合出击,效果更是拔群。 而叶祥率领的是弓兵队伍,虽然每人也配备近战兵器,但是终究不是他们擅长的,所以都是远远跟在大军身后,伺机而动,射杀敌军。 从系统提示之中,刘赫深知得知叶祥射杀了敌军一名将领。 这样一番争斗下来,加上之前拓利所率骑兵的损伤,如今这鲜卑大军,已经被击杀六七千人之多。 然而,安民军终究步卒为主,哪怕黑王止住了对方骑兵的冲势,哪怕安民军在兵甲、战争、统帅上有诸多优势,可是这步卒对抗骑兵,依然困难重重。 安民军此时损失的比鲜卑更多,战死的,伤重不得不退出战斗去后方的等等,加起来已经有过万之多! 刘赫心中情绪莫名。 “自打起兵以来,未有如此重大之伤亡,鲜卑骑兵果然名不虚传。这是我第一次打出损伤比敌军高的战斗了,长此下去,只怕我大军不保啊。” 就连刘赫自己,在金丝甲未曾保护到的一些地方,诸如手背、手腕、脸颊、脚踝,乃至于脖颈等处,也都有了多处伤痕,虽然只是皮外伤,但也足见战斗之惨烈。 刘赫一边拼死战斗,一边脑海中想着应对之策。 “安民军是我的立足之本,一旦损失过多的话,到时候只怕各方宵小群起对付我,我就再也无力招架了,不如我且战且退,慢慢朝雁门关退去?”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就马上被刘赫自己否决了。 “太守和军师护送百姓前往雁门关,至少也要一个半时辰以上,如今才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若是我此刻撤退,百姓必然遭殃。” “不行,绝对不能撤退!大丈夫生于世间,岂能因惜身而失大义!大不了就是拼了!” 刘赫突然爆喝一声,黑王也紧跟着朝天怒吼。 “喝!” “吼……” 趁着周围几名敌军战马陷入混乱的时机,刘赫使出了吃奶的劲,三下五除二,就将这几人连人带马一并砍翻倒在地上。 “鲜卑废物,谁能挡我!” 刘赫纵虎厮杀,用完全只攻不守的方式,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突破了两军混战的区域,冲入对方这三万多大军的后方。 “大哥小心!” 程良跟大猛,带着此时还剩下的六七十名亲卫兵赶紧跟了过去。 在最后方观战和指挥战斗的魁头,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脸上愈发难看起来。 “此人年纪轻轻就能统领雁门如此多的兵马,确实不凡,可竟敢如此小觑我鲜卑儿郎,着实可恶!我堂堂鲜卑,猛将无数,难道就没人挡得住他么!” 他身边护卫的四名将领,也一个个脸色不忿。 “首领,此人大言不惭,狂妄至极,属下愿去取他人头,献给首领!” “好!芒豁不愧我帐下第一勇士!就用你的狼牙殳,砸烂了此人的脑袋,待你成功归来,我封你金帐勇士之名!” 那满脸络腮胡的大块头武将,闻言大喜不已。 “首领放心,属下去去就来!” 说完,他一夹座下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如流星一般冲了出去。 “兀那汉将,速来受死!” 第二百一十三章 第一勇士 这芒豁距离此时已经冲到鲜卑后方的刘赫,只有不足两百步的距离,他这战马脚力不俗,几乎转眼工夫就来到了刘赫面前。 刘赫杀敌的同时,余光看到了此人,待他到近前之时,抬起阳冥破逆斩就挥了出去。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之声后,两把兵器各自弹开。 刘赫感受着虎口上的阵痛感,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鲜卑之中竟然有如此猛将,我自起兵后,武力上从未遇到过对手,倒是有些小视天下英雄了。” 他赶紧用系统查了一番这人的属性,没想到这芒豁竟然基础武力竟然和自己一样,达到了94点,而且手中狼牙殳和坐骑战马都是不凡,分别提升他1点武力。 而那芒豁惊讶更甚于刘赫。 “原以为汉人羸弱,不堪一击,不想除了那使刀的红脸汉子以外,这个身为汉军统帅的年轻人,竟然也如此勇猛,我可不能在首领面前丢脸了。” 一击不成,这芒豁再次举起狼牙殳,从上往下,朝着刘赫天灵盖砸来。 “哼,你基础武力高又如何,没有特技的家伙终究是垃圾!” 想着这点,刘赫对着黑王喊道:“黑王,上!” 黑王乃是世间异兽,本就凶猛无匹,如今战场上尝够了血腥之气,更是激发起了心中那股凶悍残暴的本性,在得到刘赫的命令之后,直接就对着眼前这匹跟自己一样黑的战马扑了过去。 “唏律律……” 那战马虽然也是良驹,可是何曾跟猛虎战斗过?顿时就被吓得连连后退,跳跃闪躲。 它这一退一跳倒不要紧,却让那本来已经举起兵器砸过来的芒豁,顿时失了方寸,狼牙殳落下之后没砸中刘赫,反而把身边一匹战马的脑袋给开了瓢,那战马之上的鲜卑士兵也摔到了地上,直接被刘赫补上了一刀。 “你……你可恶……啊呀……” 芒豁气得双目喷火,只是黑王持续攻击着他那战马,根本无法安抚下来,还在一直不停地倒退,甚至好几次都有直接掉头逃跑的架势,被芒豁硬生生拽住。 “哼哼,还自称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什么英勇不凡,什么战神眷顾,狗屁!” 刘赫唾了对方一口,也懒得再拖延下去,就朝他劈了过去。 “系统提示,宿主基础武力94,兵王甲王兽王加成6点,诡兵特技加成5点,同时爆发该特技额外的3点临时加成,当前武力108点,对战芒豁,坐骑加成失效,兵器加成保留,当前武力95点。” 芒豁还在安抚自己的坐骑呢,忽然见到一柄巨大的兵器砍了过来,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当即提起狼牙殳抵挡。 “铛!” 一声巨响之后,芒豁只觉双手好似拖着一座山一般沉重,让自己完全动弹不得。 此时黑王再度扑过来,一爪子在那战马的身上抓出一道极深的血痕来。 战马吃痛不已,直接前半身直立了起来,没有双边马镫的辅助,而双手又脱离缰绳的芒豁,直接就被摔了下去。 刘赫抓住机会,将阳冥破逆斩从地上往上一撩。 “叫你死无全尸!” 芒豁刚刚站了起来,就看见一道黑影从自己下身劈了上来,随后只觉身上一凉,转眼就失去了意识。 芒豁的死,在鲜卑大军之中造成了极大的轰动。 “什么?连芒豁将军都被那汉将杀死了?” “他可是我部第一勇士啊!竟然在那汉将手中如此不堪一击,那汉将也太强大了。” “他和那黑虎坐骑,配合起来简直猛得不像人,而且全身各大要害之处都刀枪不入,我们几人好几次都曾经刺中他,却根本刺不进去。” “这可怎么打啊!” 刘赫倒是没想到这芒豁竟然还顶着这么大的一个名头,他这一死,对鲜卑时期带来的打击,也是自己万万没想到的。 他是开心了,魁头却是肺都要气炸了。 “废物!全都是废物!平日里自吹自擂,什么天下无敌,连一个年纪轻轻的汉将一招都接不住!” 身边剩下三名鲜卑将领,也是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去触霉头。 看着刘赫带着程良、大猛等人,在鲜卑大军的后方来回穿梭,如入无人之境,魁头双目欲裂,眼珠几乎都要瞪出来了。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就算能够斩杀眼前这批汉军,我鲜卑儿郎们也是死伤惨重。骞曼那家伙如今已经快长大了,这些日子明显摆出了想要跟我争权的迹象,偏偏这首领位置本就是他老爹传下来的,族中不少人都支持他。要不是急于立功,我也不至于提前半个多月南下。若是今次出兵我损失太大,回去之后只怕这骞曼小儿会借机发难。” 身边三个将领赶紧拍马屁道:“首领带着我族东征西讨,这几年功劳甚大,他骞曼一个区区十八九岁的少年,岂能比得上首领的威猛强大,我等誓死追随首领!” 魁头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眼前战局不利,若是继续缠斗厮杀下去,只怕战果不容乐观。传令下去,不再局限于战场上的厮杀,让儿郎们游击作战,我就不信这些汉军步卒能够跟得上!” 刘赫等人正在杀敌杀得痛快,忽然周围的敌军骑兵,纷纷朝着四方散了出去。 这些鲜卑骑兵几千人一队,围着安民军不断转着跑,时不时跑出来一部分,贴着包围圈砍杀一阵。 等到安民军士兵想上去反击时,对方却已经纵马跑开了,根本无法追上。 关羽训练骑兵已久,一眼就看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大哥,这些鲜卑骑兵是想打游击战,他们跑得快,想打我们容易,我们想打他们,却根本追不上。” 刘赫也是愁眉不展:“该死!对付这些大规模骑兵,单靠步卒实在是太难了。” “大哥莫愁,待小弟带金锤骑出击,他们是骑兵,我们也是骑兵,虽然小弟金锤骑只剩下一半,可是挑上他们一支小规模的分队,依然有将其消灭的信心,大哥就看我的!” 朱烨也不等刘赫回复,连脸上的血都没工夫抹去,就呼喊上身边的金锤骑,朝着不远处一支看起来只有两千多人的鲜卑骑兵分队冲杀过去。 刘赫双眼一亮。 “对啊!五弟说的不错,他们分成小股部队,围着咱们做游击战,虽然咱们很难追击的上,但是完全可以各个击破!” 他扭头对关羽说道:“二弟,你带着本部骑兵,去对付其中一只鲜卑分队。” 关羽领命,即刻带兵就挑中了一支约莫三千多人的鲜卑骑兵。 “剩下的将士们,跟紧了我!只要对方哪只分队敢冲过来攻击,被进攻的士兵立刻后退,跑越快越好,两侧士兵包围过去,他们要包围咱们,咱们就来个反包围!几万揍他几千,埋也得给我活埋了他们!” 第二百一十四章 意外援军 几名传令兵将这命令传达了下去之后,士兵们一个个都跃跃欲试起来,这一个多时辰的战斗可谓受够了窝囊气,如今有希望可以反击,每个人都是卯足了劲。 朱烨跟关羽都已经分别跟一支敌军展开了战斗,其他鲜卑骑兵也忍不住有些手痒难耐,其中一支部队终于瞄准了一个“破绽”,如同老鹰扑食一样极速杀了过来。 对面的这些安民军迅速后退,他们越退,这些鲜卑骑兵越是兴奋,只觉得是对方被自己打怕了。 猛兽捕猎,往往最是喜欢那些害怕的猎物,同样的老虎对山羊,一头宁死不逃,试图用羊角拼命的,和一头害怕到颤抖,跑都跑不利索的,老虎肯定会选择后者。 鲜卑人一向崇拜草原上的各种猛兽,狼群,雄鹰等等,自然也多少习得了一部分这种习性,所以安民军越是后撤,他们越是要穷追不舍,之前安民军那副不怕死的模样,才让他们觉得无比烦恼,现在这种状态,在他们眼里才是汉军应该有的模样。 “哦哦!呜呜呜呜……” 周围还在继续奔跑游击的那些鲜卑骑兵,一个个兴奋地大喊大叫,仿佛在为已经进入战斗的兄弟们加油助威一般。 骑兵追击的速度何其之快,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跑进来几十步的距离,而两侧的其他安民军,正悄无声息,仿佛是随着大军自然移动而移动的,朝着这一支小股骑兵的两侧和身后移动过去。 “合!” 刘赫忽然高呼一声,已经挪移到了鲜卑骑兵后方两侧,此时相距不过百步的两边的安民军,突然迅速合围起来。 这一支鲜卑骑兵顿觉不妙。 “糟糕,他们要包围咱们,快突围!” 然而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从这支骑兵队展开冲击到被合围成功,也不过几十个呼吸之间,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包围圈已经合围成功。 外面那些鲜卑骑兵见势不妙,赶紧冲了过来,准备救援,然而刘赫岂会让他们如愿? 安民军中一直训练有一批长矛兵,每一只长矛都有一丈二长,此时这几千长矛兵分成四大队,守在包围圈的四方,就地蹲下,长矛底部抵着地面,矛头斜着直至前方。 鲜卑骑兵一见这阵势,立刻停下了冲击。 虽然仅仅一排长矛兵,他们肯定可以冲的过去,但是必然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而与此同时,刘赫亲自带兵,在包围圈内部,对那三千多骑兵展开了完全一边倒的杀戮。 后方的魁头气急败坏,把随身佩戴的弯刀都扔到了地上。 “骑兵对步卒,居然打成这个样子,真是奇耻大辱!马上传令下去,速速突破包围,否则都别回来见我了!丢我鲜卑的脸!” 得到首领训斥和命令的那些鲜卑骑兵,就算再怎么犹豫,此刻也必须全部抛开了。 “冲啊!” 近三万骑兵,从四面八方冲击了过来。 “守住!只要半刻钟,这包围圈内的鲜卑骑兵便可诛灭,务必撑住!” 刘赫高呼着,可是这却是何等艰难的事情。 那个在大家心目中完全不要命的楚悬,这时候再次冲了上去。 “我也来!” 张辽虽然年幼,块头不如楚悬这般健壮,可胆气却毫不逊色。 这两人武艺超群,攻击一个狂暴,一个迅猛,此刻转攻为守,在鲜卑军中奋力厮杀,虽然并不能杀死多少敌军,但多少也可以打乱一些骑兵大队冲击的阵势。 魁头面容都有些扭曲起来,喊道:“桀桀,区区蝼蚁而已。我看汉军如何抵挡,到时候生擒这汉将,我要将他拖在马后,一路拖回盐泽,然后拿他尸体扔到山涧里喂鹰!” 他这正得意地看着自己帐下的大批骑兵,即将冲开汉军的那批长矛防线,忽然从北侧传来一批叫嚷声。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扰到了战场上所有人,大家本能地都朝着北边看了过去。 在众人北侧不过数里之外,是一片低矮的小山坡,此时一队人马从其中跑了出来。 为首的是两个骑马的武将,身后跟着呜呜嚷嚷一群人,约莫有千的模样,衣着各异,兵器也不尽相同,远远看去,并不能看清对方的面目。 程良脸色突变,对着刘赫喊道:“大哥,糟糕!刚刚被咱们打跑的那些黄巾余孽中的一小撮人,卷土重来,想趁火打劫!” 刘赫摇了摇头道:“不见得。那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无胆匪类,人数多于咱们尚且打不过,如今只有几千人,怎么可能自来送死?更何况这里还有鲜卑骑兵在,我看定是其他部队,只是不知是来帮谁的。” 他这边纳闷,魁头也搞不清楚。 “罢了,反正不是我鲜卑的子民。几个连兵器都不全的杂兵罢了,许是逃出来的奴隶,不必理会,等灭了眼前汉将,再去将他们带回去就是。” 鲜卑这些年攻略北方各郡,抓走了不少汉民做奴隶,所以看到这些衣衫不整,兵器乱七八糟的人,魁头第一反应就是有些奴隶逃出来了,因此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就彻底傻眼了。 这几千人根本今天四散逃窜的意思,也没有加入那数万人的战场的迹象,反而径直朝着魁头冲了过来! 领头的两个骑马的人,很快就来到了不远处,魁头这才看清,两人之中,一个用的似乎是汉军制式的长枪,柄长戟,只是这长戟戟杆却是一根有些扭曲的木棍,或者说是树枝更合适,显然也是临时拼凑出来的。 魁头哪里还能不明白,眼前这群人的目标就是自己,这可把这位鲜卑大首领吓得够呛。 “快!保护本首领!拦住他们!” 魁头连连往后退去,那三名贴身保护的鲜卑武将,挡在他前面。 在他的呼唤下,正在努力突破刘赫军的防线,打算冲入包围圈救援的那些骑兵,顿时分出了一支分队,朝这边赶了过来。 然而,看着这几千人毫不减缓的脚步,显然对此完全不在意,摆出了一副要跟魁头来个鱼死网破的模样。 “该死的!这是哪里来的汉军,快快杀光他们!” 魁头本就受够了窝囊气,他刻意躲在战场的远处,就是为了防止对方那几个猛将在战斗中杀死自己,只是没想到躲这么远了,还是遭到了追杀,这把他气得几欲疯狂。 “蛮夷恶贼,受死!” 那使长枪之人忽然暴喝道。 他身边那个用长戟的人,也似乎满腔怒火。 “狗贼,我要你偿命!” 两人转眼就已经跟过来救援的那支两千多人的鲜卑骑兵撞到了一起,二人没有半点犹豫退缩,直接就开始战斗起来。 而听到了这两人怒喝声的刘赫,往这边看了看,当他看清其中那个使长枪的人的容貌后,顿时惊喜不已! 第二百一十五章 高顺危急 “高顺,高将军!” 刘赫脱口而出,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可以在这个时候再次见到高顺,其中代表的含义,绝非仅仅是援军这么简单。 高顺往他这边看了看,喊话道:“战后再叙!” 刘赫欣喜不已:“好!今日再次与高将军并肩作战,就让你我合力,把这些蛮夷驱逐出我大汉的疆土!” 高顺的能力,在场不少士卒们都曾经亲眼见过,虽然不比刘赫关羽等人,却也算是勇将,而且统兵能力不凡。 看见来援的是他,哪怕只有这几千人,也让安民军们军心大振。 刘赫看高顺人数虽众,但显然不可能是这两千多鲜卑骑兵分队的敌手。 “楚悬,张辽,你二人速去协助高将军!曲航,你分出五百弓手一并过去!” 刘赫自己跟程良、王悍还有吴猛,都在包围圈内部厮杀,而关羽和朱烨又分别在不远处跟鲜卑骑兵分队战斗,诸如秦楚、周远、燕泉,也都跟着关羽一起,而叶祥本人则需要牵制包围圈以外的鲜卑骑兵。 所以此刻在包围圈之外能腾出手去帮助高顺,也就只有这三人了。 三人领命,完全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杀死身边几名敌军,直接就冲出了眼前的战局,往魁头那边冲了过去。 果不其然,高顺带来这批人,不论个人武力,还是军阵配合,或者战斗素养,都几乎与平民无异,在鲜卑骑兵的冲击下,很快就七零八落。 张辽第一个从后方冲入了这一支鲜卑骑兵之中,他那钩镰刀,收割起头颅来,效率竟是极高。 楚悬虽没有骑马,但是双腿狂奔,紧随其后,也冲了进来,他这一如既往的凶悍残暴的战斗方式,让鲜卑士兵们已经是印象十分深刻,看到这家伙从背后杀了进来,不少鲜卑骑兵本能地往其他方向缩了缩。 其中有百十人左右的骑兵,集体朝着张辽和楚悬跑来的那个方向退了十几步,而就是这十几步的距离,让曲航抓住了机会! “给我放箭!” 五百名弓手在数十步之外,齐齐射箭,而这百来名骑兵刚好进入了射程范围,在这五百只箭矢落下之后,骑兵纷纷坠地,不少战马也被射中受伤,将那些得以躲过箭矢的骑兵也摔到了地上。 “上!” 曲航带着弓兵,纷纷抽出佩剑,冲上去结果了这剩下的二三十人的性命。 高顺看了看这三人,似乎觉得有些面生。 “刘大人帐下,又添勇将。” 此时的他,以及他带来的这批人,信心倍增,干脆不再躲避骑兵的进攻,反而还掉过头,朝着这批鲜卑骑兵杀了过去。 这几千人虽然战斗素养不高,但是个个跟不要命一般,好像都和鲜卑有仇似的,人人红着双眼,哪怕拼个同归于尽,也要砍上鲜卑骑兵一刀。 前面高顺带着数千人杀来,后面又有两个杀神,还有一批弓兵,这一个前后包抄,快速消耗着这两千骑兵的数量。 而刘赫那边也终于将包围圈内的骑兵小队彻底消灭了,关羽不但斩杀光了一支三千人鲜卑小队,还前往帮助朱烨消灭了他那边的一支约两千人的鲜卑小队。 魁头气得直跳脚:“骑兵对步兵居然打成这样,简直丢尽我鲜卑的脸!” 他回头对那三名贴身武将喊道:“你们三个出去,带领儿郎们过来,先灭了眼前这帮想要攻击本首领的人,然后目标直指那个骑黑虎的家伙!” “可是……这样被他们从后方杀来的话,咱们死伤会更惨重啊。” “胡说八道!若是本首领都死了,到时候骞曼上位,你们都没有好果子吃!还不快去!” 三人似乎有些犹豫,但是首领的命令又不能不听,最后还是策马跑了出去。 “唔噜噜……” 三人一阵呼喊,那些已经再次围着刘赫他们转起来的骑兵,顿时全部朝这边集结了过来。 此时鲜卑骑兵依然有约三万之多,全部抛下刘赫他们,直接往高顺这边杀来,阵势相当唬人。 高顺身边那个使长戟的少年,满脸忿恨地说道:“今日天赐良机,纵然玉石俱焚,也要杀死这个鲜卑首领!” “玉石俱焚!玉石俱焚!” 那几千人扯着嗓子嘶喊着,不顾一切朝着魁头冲了过去。 魁头大惊失色,赶忙往后面逃去。 “你们快点,快点追上来,杀光这些人!快点啊!” 首领有难,那近三万鲜卑骑兵奔跑得更加卖力了,很快就追上了高顺等人。 “想对付他们,想问问张某钩镰刀!” 张辽从高顺的这支大军之中调头跑了回来,一个回马刀,转眼就劈翻了两名鲜卑士兵。 楚悬也丝毫不落后,他虽然是步卒,但是以命搏命的攻击方法,对付起战斗意志不如他高的敌人而言,反而成了最有效的战斗手段,乃至于让他得以用步兵屡屡克杀骑兵。 刘赫也终于率领大军赶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便是他带着的亲卫兵,还有关羽的骑兵,以及朱烨仅剩下的二十多名金锤骑。 “灭了这些胡虏,将他们赶出汉土!” 刘赫高声呼喊着,黑王也连连嘶吼,配合着他的喊叫声。 鲜卑骑兵此时有一万人左右的军队,调转枪头,回身拦截刘赫等人,剩余的两万人追上了高顺,很快就展开了厮杀。 高顺这边绝大多数都是战斗力低下的普通人,如何抵挡得了这样凶悍的骑兵?数千人转眼之间折损过半。 魁头眼看着高顺这边的人越来越少,地上满是这些在他眼里最是低贱不过的汉民的尸体和鲜血,看得他是兴奋不已。 “哈哈哈!还想杀本首领,做梦去!看看谁先死!” 刘赫跟关羽等人焦急不已,但是眼前这一万鲜卑骑兵,又岂是他们轻易能够越过的? “该死!该死啊!” 刘赫将兵器拆分成了两把,左右劈砍,而黑王本身灵活性也远超寻常战马,在这样的配合下,杀敌速度大大提高,可依然如杯水车薪一般,周围这一万鲜卑大军,不知何时才能杀尽。 只怕这一万人还没消灭完,高顺他们就先被杀光了,到时候那两万鲜卑骑兵回过头来一起围攻自己,才是真的大麻烦! “高顺可不能死啊!我费尽心血,绞尽脑汁,才得以收到如此统兵治军的名将,这样的人才,绝对不能如此窝囊得死去!” 刘赫心中无比着急,可是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高顺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连他本人,还有张辽、楚悬,还有那个使长戟的少年,都负了多处伤痕。 第二百一十六章 惨烈战局 高顺等人却是一脸义无反顾之色。 “大丈夫再世,为国为民,虽死犹荣!” “高将军说得好,我张辽佩服!小子虽然年轻,但是能和您和刘都尉这样的豪杰一起战斗过,今日纵死无憾也,哈哈哈!” 张辽狂笑着,鲜卑骑兵抓住这个机会,一枪刺了过来,张辽赶忙躲避,那长枪却也刺中了他的战马,战马顿时往前扑倒过去。 “一起死!” 张辽奋力一扑,从马背上直接扑到了刺死自己战马的那名鲜卑骑兵身上,将他也一起从马背上扑了下去。 “去死!” 张辽手起刀落,就砍下了此人的头颅。 周围数名鲜卑骑兵,顿时往他这边围了过来,张辽半蹲在地上,看着四周一条条马腿,纷乱不堪,脑中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 “都给我滚开!” 他大喝一声,钩镰刀直接在周身扫了一圈,却见一条条马腿登时被砍断。 战马哀鸣不已,一个个鲜卑骑兵摔倒在地,这时一个身影猛然扑了过来,三下五除二便把这些人全部杀死。 张辽定了定神,看到了来人的模样,不禁笑道:“哈哈,楚悬老哥,你可是抢了我的功劳,回头得请我喝酒。” 楚悬看了看他,破天荒地说了一个字:“好!” 说完之后,他直接脱掉了已经破损十分严重,几乎完全被鲜血染红了的铠甲,往地上一扔,再次冲杀了出去。 张辽满眼敬佩:“好一条汉子,这般悍不畏死,勇猛不凡,当是某家的榜样!” 两人并肩携手,作为步卒,穿梭在了骑兵洪流之中。 然而,这二人虽然得以逞凶一时,可是区区两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逆转这两万骑兵对几千未经训练的步卒之间的战斗? 楚悬又失去了铠甲,很快就遍体鳞伤,张辽也齐齐被两杆鲜卑兵的长枪拍中,当时便飞出数步远。 “咳咳……大丈夫得以手刃数十贼寇,已无憾矣!” 张辽咳出一口血,用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半跪在地上。 魁头看着这一幕,高兴得手舞足蹈。 “桀桀,这些家伙,刚才不是很凶么?让你们想杀我,哈哈!快,快点,杀死他们,割下他们的头颅!” 几名鲜卑骑兵得令,长枪朝着前方一挺,往张辽跟楚悬的方向急驰刺去。 “住手啊!” 高顺双目欲裂,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了,然而他也被一群鲜卑骑兵团团围住,身上的伤势比起张辽和楚悬好不到哪儿去,哪里有能力救援? “呜……唔……” 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彻天际,惊动了战场上的双方士兵。 “杀呀!”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紧随着这号角声,也一起响了起来。 众人还在纳闷到底是哪方势力,能有如此大军,造出这般大的动静来,却听得关羽最先喊了起来。 “是四弟啊!大哥,是四弟明威,来接应咱们来了!” 刘赫等人纷纷望去,虽然这援军距离尚远,但是那高高扬起的“张”字大纛,随风舞动,殊为耀眼! “错不了!是从南边来的,定是四弟得知消息,从雁门关率军来援了!大家坚持住,咱们援军已至,鲜卑死期到了!” 看这阵势,张勇从雁门关带出来的,足有两三万人之多,一旦这批吃饱喝足,养精蓄锐的精兵加入,如今的战局不必多说,鲜卑必败无疑! 一直被打得憋屈不已的安民军士兵们,看到了取胜的希望,一个个把心中憋着的气全部释放了出来! “胡狗,去死!” “你刚刚砍了背上一刀,老子还你三刀!” “你废了老子一根手指,我就拿你的命来还!” 不少安民军士兵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扑到马背上把鲜卑骑兵拉下来,紧接着就是一顿痛揍。 眼见即将成功的大计,忽然被搅乱,魁头差点吐血。 “该死!这次雁门的守军为何会如此强大,人数都比以往多了不少!到底怎么回事!” 一名之前守在他身边的武将跑了过来。 “首领,此战不利,咱们还是撤!对着眼前这批汉军,我儿郎们虽然占据上风,但也要许久才能歼灭,如今又来如此数万大军,只怕咱们要吃亏啊!” “呸!胡说!”魁头直接甩了他一个耳光。 “我鲜卑骑兵,所向披靡,不管是大汉,还是乌桓,抑或匈奴,咱们怕过谁?何曾做过战败撤军之事?这要是回到部族之中,骞曼跟他那帮拥簇者,指不定如何嘲笑本首领。不行,继续打下去,一定要灭了他们!” “不行啊,首领。汉人有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果这批精锐士兵在此地消耗殆尽,就算您战胜回到部落,也一样会被夺走权力。只要大军掌握在您手上,任凭骞曼如何诡诈,都不可能动摇您的地位。更何况除了这雁门以外,咱们还可以去冀州劫掠啊,那可是比并州富庶啊!” 听了这番话,魁头似乎有些清醒了过来。 “嗯,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帐下骑兵十三万,既要防备其他几个鲜卑部族,又要对付西边的匈奴,南边的大汉,如果此次这四万大军损失光了,势必会伤筋动骨。” 想到这里,魁头突然变得有些愤恨。 “哼,自从檀石槐首领几年前死后,我鲜卑便四散分裂,我迟早要重新统一各部,到时候什么大汉,匈奴,乌桓,全部不在话下,我魁头将会成为这日月之下,唯一的王!” 随后,他对那武将说道:“去,唤回儿郎们,咱们回到盐泽,休整几日,之后东进冀州,拿那边的汉军,来一雪今日的耻辱!” “是!” 那鲜卑武将发出了号令,只见两万几千名鲜卑骑兵,迅速脱离出了战场,很快就聚集到了魁头的周围。 “哼,今日之败,迟早会来讨回!” 魁头暗暗发誓,随后便带着大军绝尘而去。 关羽还想追击,被刘赫唤了回来,毕竟他一千五百骑兵,战斗力虽强,可如今也只剩下不到九百人,若是前去追击,定然九死一生。 张勇也赶到了刘赫的身边。 “大哥无恙便好!小弟在雁门关上,远远看见此地似乎有大军战斗,便怀疑是鲜卑骑兵提前来袭扰,故而赶紧点了两万五千人,前来参战,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刘赫抓着他的手道:“不晚不晚,若非四弟赶来,那鲜卑人岂会如此轻易撤退?我原本以为要等叶太守和军师,护送百姓到达雁门关之后,将此事告知于你,你才会率军前来。不想四弟隔着十余里远,看着这模糊的情况,便能猜到战事,实在是我军中第一智将啊!” 张勇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时,关羽,程良,朱烨,还有高顺等人,统统都围了过来。 “刘将军!” 高顺抱拳问候,倒也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第二百一十七章 高顺加入 “高将军!刘某万万想不到,高将军居然能在这危难之际,前来援助,令刘某感佩于心!只是不知高将军麾下军士为何……” 刘赫看了看高顺身后此时仅剩的两三千人。 高顺也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一言难尽,高某已非并州大营中人,这些也非刺史帐下士兵。” 刘赫听得有些纳闷,不知就里,刚想询问,朱烨跑了过来。 “哎呀,大哥就别问了,高将军千里迢迢来援助咱们,如今大战结束,也该早点回诚,好好谢谢他才是。” 程良调笑道:“老五,我看谢谢高将军是假,你小子自己肚子饿了是真?” “胡……胡说,三哥休要污蔑人……我……我才没有……” 朱烨这一番言行,把原本十分凝重的大家,顿时逗乐了起来。 众人仿佛劫后重生,刚刚包括刘赫在内,每个人都觉得自己都未必能逃得过这次劫难了,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每个人心情都格外舒畅。 “走走,高将军,且随我前往雁门关,你日今日好好叙旧一番,一切军务留到明日再谈!” 高顺本就是抱着来投奔刘赫的打算,此时见他这般热情,自然心中也十分高兴。 “好,走!” 阴馆城已经彻底搬空了,所有人都迁到了雁门关以南的几个城池之中准备过冬,而刘赫大军掌握的所有物资,也早早被搬到了雁门关的关隘之中。 众人洗漱一番,换了着装,不久之后,便在关内的一处府邸中,摆上了宴席。 “战时不比往日,饮食粗陋,往将军勿怪。” 刘赫举起酒樽,向高顺敬酒。 高顺也赶忙端了起来:“刘都尉厚意,高某心领。胡虏未灭,怎敢贪醉酒肉之欲。” 两人一饮而尽,仿佛知己一般,相识恨晚。 “不知将军说已经不在并州大营效力,此言何意?” 高顺轻轻叹了口气。 “我欲率军抗击鲜卑,刺史不允,故而顶撞几句,那王晨借故煽风点火,刺史恼怒,便将我逐出大营,剿了兵权。” “他娘的,又是这个王晨!这家伙忒不是个东西!” 程良一拍桌子,听到这个名字,他就气得连饭都吃不下。 “王晨此人,阳奉阴违,公报私仇,却也不必忧虑。只是刘某没想到,刺史大人起于草莽,一路厮杀,靠军功以至于有今日,竟然也被那厮蒙骗,实在可叹。” 刘赫对此确实是有些意外。毕竟按照前世所学的历史来看,这个丁原可谓汉末奉公爱国的典范,却不想也有如此缺陷。 高顺说道:“刺史大人亦有难处,高某并无怨言。只是如今没了去处,特来投奔刘将军,望乞收留。” “高将军折煞刘某了!你我职衔相同,俱为一郡之都尉,谈何收留?高将军智勇双全,乃是难得是大将之才,如今不过遭小人陷害罢了。你我不弱同心同德,一起守护这大汉北境,只要能将鲜卑逐出汉土,收复失地,凭借如此天大的功劳,不愁日后没有重用的机会。” 刘赫双目注视着高顺,言辞恳切,高顺也有些动容。 “某愿相随,同心同德!” 两人的手紧紧握住。 “系统提示,宿主得到历史名将高顺的投靠追随,根据其历史原有巅峰属性,宿主得到积分51点。”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刘赫心情大好。 “对了,高将军带来的这批人,又是怎么回事?” 高顺重新落座,抱拳道:“某离并州大营后,本想即刻来投将军,然老母身故,因此将其骸骨带往五原老家安葬。归来途中,偶然解救了一批被鲜卑抓为奴隶之人。” “原来如此。”刘赫恍然。 这时程良喊了起来:“哎呀,高将军,你带来的那个使长戟的少年是谁?年纪轻轻,武力颇为不俗啊。” 高顺看了过去,说道:“此人姓戴,名乐,字云瑔,云中郡去年战死的太守戴大人遗孤。” 程良听了,双目放光。 “这孩子颇对我胃口,不如教给我调教一番如何?” 高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刘赫,说道:“刘将军同意便可。” 刘赫笑道:“三弟这是起了爱才之心啊,倒也是一桩好事。不过我看此子勇猛异常,而且似乎骑术精湛,收到我这神虎骑里,倒是有些屈才了。这样,这些时日三弟就教导他一番,等到战时,还是让他先到云长帐下做个骑兵,冲锋陷阵。” 程良连连点头,关羽也起身谢过刘赫。 刘赫已经查过这个戴乐的属性,如今十八岁的他,也有了79点的武力,虽然还不如现在才十五岁的张辽,但是只要好好培养,日后也足以成为90点基础武力以上的勇将。 刘赫盘算了一番,如今自己手上拥有各级武将数十人,按照系统的规矩,这些人只要得到了自己的提拔和培养,并且真正内心臣服听命于自己,那么他们所得到的成就,就会算入自己的积分。 自己如今已经有了1222点积分,刚刚经过如此血战的众人,接下来好好沉淀,在日常训练中,属性肯定还会有一段小爆发。 再加上不少任务应该也都完成了,把这些积分全部加起来,应该足够自己再次变成一个积分小富翁。有了积分,刘赫就有无穷的安全感,也有了极大的自信去面对真正的鲜卑大部落。 “鲜卑人不知何时又会卷土重来,我帐下虽然人才众多,军容强大,可是以目前的实力,要想正面对抗鲜卑,尚且不易,谈何主动出击,将他们驱逐出去。看来是该派三个人回狼调县进行第三波静思塔闭关了,另外也该好好想想怎么对付这种大规模骑兵的战法。” 就在刘赫这样思考的时候,这场庆功宴,兼高顺的接风宴,也在欢乐的气氛之中结束了。 此次大战,双方损伤极多,这战后统计清算的工作,便做了足足三天。 经此一战,杀死鲜卑大军一万一千多人,俘获还活着的战马四千五百多匹,可谓战果丰厚了。 然而,安民军也战死了超过一万三千人,还有一万多人重伤,这其中至少一半人将留下一定程度的伤残,势必要退伍了,等于雁门守军直接从八万五千人,缩减到了六万八千人左右。 而剩下的士兵中,经历过这次大战的,也全部都带着轻伤,包括刘赫关羽等人在内,没有一个人身上是完好的。 此战之战况,可谓刘赫从在黄水乡剿匪开始,这多年以来,前所未有之惨烈,听得刘赫心中如刀绞一般。 然而尽管如此,全军上下没有一个人有怨言,相反的,每个参加过此战的人,心中都充满了荣誉感。 作为大汉子民,能够亲自参加到这场对抗鲜卑,甚至最终得胜凯旋,成功将鲜卑大军击退的战斗之中,这种自豪感,让每个士兵心中都觉得无比满足。 刘赫亲自跟关羽等人探望过受伤的士卒们,之后便来到了这雁门关内的一处小型议事厅内。 第二百一十八章 新的兵种 这次议事,除了高顺,还有关羽,崔钧等人外,刘赫专门把包括程勉、王悍、张辽、吴猛、曲航、周远、方攸、燕泉、楚悬、戴乐、秦楚、唐周、李大目,以及其他一批在比武大会以及此次战斗中表现突出的人,全部都喊了过来,足有五六十人之多。 这些人中不少人受的伤还不算轻,比如楚悬,程勉,张辽,李大目等等,但是只要能自己走动得了的,就都被刘赫叫了过来。 刘赫难得有这么“不近人情”的时候,而且如此人数齐全的军事会议,在安民军之中绝对是第一次,众人也有些不明就里,不知道今日所议何事,要如此兴师动众。 刘赫看了看众人,面色带着几分沉重。 “想必今日一早,军师所说的此战之损失,大家都知道了?” 众人点了点头,这个战果,其实也在意料之中,能以步卒对骑兵,战到这个份上,可谓极其难得了,只是损失毕竟太大,大家的心情自然都好不到哪儿去。 “闲话不再多说,如今我军内外交困,有多个门阀,包括我并州别驾王晨在内,都一门心思想着要对付我们。一为报仇泄愤,二为谋夺利益。所以击败鲜卑,收复失地,是我等眼下唯一的出路,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不论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前途,乃至于性命,抑或者为了报效国家,解救百姓,此事我们都不得不为之,而且做则必胜。” 大家一听,心情再次沉了下来。 “主公,此事确实迫在眉睫,只是我军缺少战马,纵然有关程两位将军的亲家相助,再加上此次缴获的战马,如今也最多只能凑到三千骑兵,再加上六万五千步卒,凭借雁门关险要地形防守,应当无碍,可是要想主动出击,一决胜负,只怕仍然有不小的差距,勉强获胜,也要有极大伤亡,届时依然会被王晨之辈趁虚而入啊。” 关羽眉毛一竖:“军师休要长他人志气。只要给关某一个月时日,这三千铁骑,足以应对十倍于己的鲜卑骑兵,届时我随大哥,直捣龙城,一雪国耻!” 刘赫挥了挥手,说道:“二弟勇气可嘉,兄亦甚为欣慰。只是即便我军骑兵真的可以以一敌十,但鲜卑足有十余万骑兵之多。此次出动便有四万,被我等击退之后,下次再来,必定远不止四万,战局依然凶险无比。” 关羽也陷入了沉默。 “军力也罢,骑兵也好,要想得到极大的发展,都非几日之功。刘某此次召集诸位,其实是要想一想,步卒是否也可以对抗骑兵?是否有什么新的战术,能够以步克骑?” 刘赫这个说法,让大家十分惊讶。 “以步兵克骑兵?实在闻所未闻啊。” “我等此次能打出如此战绩,已然十分罕见,要想克制和击败骑兵,更是难上加难。” 议事厅之中,几乎没有一个人看好这个想法。 刘赫对这个结果也早有预料,不由得心中有些失望起来。 他倒不是对议事厅中这些武将失望,毕竟大家都极少接触骑兵作战,一时之间想不出主意很正常,只是这意味着不知道多久以后,鲜卑再次来袭时,自己又要陷入苦战了。 自己的亲卫神虎骑如果能够训练成熟的话,对这种骑兵军队也拥有极强的震慑力和杀伤力,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绝大多数猛虎幼崽,都要经过赵昌培育一年以后才能用以战斗,而鲜卑大军,今秋就可能再次来袭,就算今秋不来,明年春夏时节也肯定会出现。 这时,高顺忽然出声了。 “倒也不是无解……” 在场五六十人,齐刷刷把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高将军若有办法,速速说来!”刘赫急促地催着。 高顺略作沉思,似乎在捋着思路。 “某随前刺史张大人,也曾出击西河郡,与匈奴骑兵作战。经过多次战斗总结,也曾想过一套步兵对抗骑兵之法,只是张刺史一直让我随身护卫,打扫战场,因此没有机会实践。” 刘赫暗道这张懿当真不会用人。 “不知是何战法?” 高顺说道:“骑兵之威,首重冲势。数万骑兵一齐冲杀,势若雷霆,无坚不摧。因此克制骑兵之道,首要在于缓解其冲势。” 张勇插话道:“嗯,不错。若是在守城之时,骑兵便难以发挥其作用,人力再强,终究不可能硬得过城墙去。或者在半道上挖下深坑,埋下陷阱,设下马鹿,也可以阻挡大队骑兵的冲势。只是如此做有诸多限制,实在不便,而且也只能阻挡一部分骑兵而已。” 高顺点头道:“张将军博闻强记。” 张勇笑道:“勇不过纸上谈兵罢了。高将军请继续。” 高顺继续说道:“步卒要阻挡骑兵冲势,必定要辅以重物,置于阵前。只是诸如马鹿一类重物,随身携带十分不便,高某异想天开,以一物替代。” 众人越听越有兴致,赶忙追问:“是何物?” 高顺看了看众人,说道:“重盾!” 刘赫眼神中似乎闪烁着什么东西,他催促着:“继续说。” 高顺点了点头:“铸造近人高的大盾,选取身强体壮之人,面对骑兵冲锋时,命这些盾兵列成一排。在每两块盾牌之间,刺出一杆长矛。若是盾对敌一面镶有尖刺,则效果更佳。” 关羽陡然站了起来:“此法甚妙!有重盾的阻挡,长矛的刺杀,对方骑兵最前方的一批人势必会被杀死,尸体堆积在重盾的前方,又形成一道障碍物。嗯,此重盾确实需要既高且重,而长矛至少也要在一丈六以上才行。” 刘赫微微颔首。一丈六的长矛,已经相当于自己前世差不多三米七左右了,这样的长矛正常作战根本无法挥舞,可是用在这种地方,却有奇效。 崔钧说道:“如此重盾,只怕不下百斤重,而且身在两军最前线,面对敌方骑兵冲锋,不但需要体格强壮有力,而且战斗意志与素养,也须是顶尖的。两者有一项不足,便很容易被骑兵大队以极小的损伤便冲开这道防线。” 叶祥建议道:“这还不够。若是能够有射程较远的强弩,在敌军骑兵冲到近处时,轮番射击,便可在两军交锋之前,首先降低其冲势,如此一来,重盾兵之压力自然可以稍减几分。” “是啊是啊!骑兵克步兵,可是弓兵克骑兵啊!如果真能训练出这样几支部队来,日后对战鲜卑骑兵之时,那些狗娘……额……那些可恶的家伙,表情定然十分有趣!” 张辽此时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还不是日后那个威震逍遥津,沉稳大气,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说话难免还有些孩子气,刘赫倒没有在意,不过他说的这个结论,确实让大家感觉到有些提气。 这一战打得实在是太憋屈了,大家都盼着能来一场翻身仗。 刘赫拍案而起,说道:“好,那便依照高将军所言,这支部队,从挑选士兵,到制定装备,以及日常训练,作战统领,皆由伯平全权负责,务必打造出一支日后能够令胡虏闻风丧胆的部队!” 高顺却显得有些诧异。 “此为高某一个不成熟之想法而已,而且高某初来军中,刘大人便愿意将如此重任和大权交托给我?” 刘赫大笑道:“高将军一心为国,我刘赫难道还有什么需要怀疑你的么?此事非你不可完成,一切军需,尽管向军师禀明就是。” 第二百一十九章 百姓响应 高顺神色不由动容,随后走了出来,站到议事厅正中。 “将军如此信任,高某绝不相负!” 刘赫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有高将军这句话,胜过千军万马啊!” 随后,他又转头对叶祥说道:“元庆方才所说弩兵,确实也十分重要。这种弩须是连弩齐发,效率才高。先以劲弩远射,再用强弓在近处射杀。你且好好琢磨一番,随后写明要求,让蒲德等三位师傅想办法制作。前些日子我也交给他们一张惊神连弩的制作图谱,若是能够善加改良,或许可以制作出一种可以随身携带的远距离连弩。” 叶祥大喜,赶紧领命。 这时张勇又站了出来:“大哥,以小弟看来,这重盾兵也好,弓弩兵也罢,主要在于减缓骑兵冲势,打击骑兵士气,而不在于杀伤。在完成了这第一步之后,我军势必还要有一种强力的杀伤手段才行,不然骑兵部队很快就可以凭借强大的机动性逃离。” 他这话提醒了众人,大家纷纷陷入了沉思。 朱烨撅着嘴嘟囔了一句:“这杀伤骑兵啊,枪矛一类用刺的武器,到底是不如二哥的大刀砍杀起来方便。要是二哥会分身术,便出成千上万个,嘿嘿,就算有几十万骑兵,咱们也如砍瓜切菜一般解决了。” 关羽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家伙,是想累死二哥我么?” 他这一句话,顿时让刘赫想到了一样东西。 “对啊!我怎么忘了呢,大唐的陌刀军,步卒以锋利的长柄陌刀为兵器,对付突厥的骑兵可谓不世利器!不管是砍人,砍马身,还是砍马腿,都是效率极高,号称‘陌刀出手,人马俱碎,挡者皆化齑粉’,简直强悍到极致啊!” 这陌刀打造技术极高,因此耗资巨大,而且对士兵的体能、士气等等要求也很高,因此虽然在唐朝之时曾经横扫西北,但是到了五代十国和宋朝的时候,就几乎失传。 然而,这两个条件,如今刘赫都具备。 论锻造技术,刘赫自信自己如今掌握的技术,比起真实历史上唐朝的技术更胜一筹。 论士兵的体能与士气,那更是不用提。 虽然如今自己财力不可能与盛唐相提并论,更不可能组建起如盛唐时那几万人甚至十几万的陌刀军,可是建起一支几千人的小队,还是足以支撑的。 刘赫隐约记得自己前世看的《大唐卫公李靖兵法》,里面就有提到,两军对阵,相距150步时弩手开始射击,60步时,弓箭手开始射击,20步时,陌刀军开始按照整齐的方阵不紧不慢地“如墙而进”,最后再以己方骑兵冲杀,那场面当真和前世纪录片里大平原上开收割机割麦子一般,根本不叫战争,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德辉说得好啊,那咱们就再变几千个云长出来,哈哈!” 众人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刘赫。 “大哥啊,我就是开个玩笑啊,你怎么还当真了,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完了完了,我这罪过大了,回头大嫂肯定得打死我。” 程良伸出手狠狠拍了他一下。 “还等什么大嫂来啊,大哥要真给你气着了,我们几个现在就先揍扁你。” 刘赫却忽然爽朗大笑起来。 “哈哈哈!五弟多想了,为兄既不是被吓着,也不是被气到,而是确确实实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大哥想到什么好东西了,能把你高兴成这样?快给小弟们也说说,嘿嘿。” “去去去,这可是秘密武器,跟你小子说了,就等于全天下都知道了,你还是耐心等着,哈哈。” 刘赫很快就抽调出了大批钱粮,送回了狼调县,送到了钱理和三位铁匠的手中。 一起送去的,还是陌刀、重盾、长矛、便携劲弩的一些制作要求。 与此同时,一场声势浩大的各类兵士的选拔,也在这六万七八千的大军之中开展了起来。 这一日,刘赫亲自在挑选陌刀军的士兵人选,忽然见到太守叶望正满脸欣喜地跑了过来。 “刘都尉……刘都尉……大消……大消息啊……” 刘赫赶忙迎了过去:“呵呵,何时能把太守大人惊动成这样?” 叶望停下,喘了几口气。 “大事,大事啊!而且是大大的好事!” 刘赫有些好奇了起来:“什么好事?” “半个月之前,刘都尉率军击退鲜卑来犯,而且是在野外正面交战击退,此事在我整个并州北部对抗鲜卑的数十年历史中,也是极其罕见的。” 刘赫有些苦笑起来:“唉,赫也是设想引鲜卑骑兵来攻打关卡的,只是没想到鲜卑大军今年突然比往年提早来袭,打了个措手不及,为了掩护百姓撤退,这才无奈之下与其野外决战,更何况我军伤亡比对方更多,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太守大人万勿再提。” 叶望连连摆手:“刘都尉过谦啦!以步卒对骑兵,而且兵力还略处劣势,能打成如此战绩,已经是惊世骇俗了,老夫早前就已上表,为刘都尉庆功,想来奖励的诏令再过几日就该来了。不过,老夫今日这般欣喜,却不是为了此事啊!” “哦?还有何事?” 叶望显得有些激动地说道:“我郡内百姓,感念刘都尉甘冒生死掩护他们,一个个心存感激,如今秋收已经完全结束,数万百姓筹集了一批粮草,已经送到了关内,想要为刘都尉犒劳三军啊!而且不少青壮年这几日纷纷想要参军,跟随刘都尉一起,征战沙场,为国效命,这等热情,我雁门郡已经数年不曾出现了啊,正所谓民心可用也!” 刘赫愣了愣神,随后笑道:“百姓好意,刘某心领了,只是我军中目前并不缺粮草,百姓们日子过得也不富裕,这犒劳三军之事还是算了。至于从军效力,自然是好事,刘某当然欢迎,我军招募士卒的标准,在我都尉府门外,还有校场之外,都有明文张贴,只要满足条件之人,都可以报名入伍,每月粮饷绝不会少。” 自己这大军刚刚经历一番大战,损失惨重,也是该好好补充一些兵源。 刘赫已经让狼调县、盂县等自己掌控下的县城也同时展开募兵,希望可以尽快补足大战的损失。 叶太守却是说得意犹未尽的样子:“这不算什么,最重要的事情,还不在此。” “哦?赫实在是想不到了,还请大人赐教。” “哈哈,我北部各郡,苦鲜卑久矣,刘都尉一战,不但打出了我大汉的气势,更让我并州北部的百姓们都重新看到了摆脱鲜卑困扰的希望!因此朔方、五原、云中、定襄,以及我雁门北部各地,这些已经沦为鲜卑牧场的地方,许多受苦的百姓纷纷想尽办法南逃,这几日已经陆续有百姓来投,老夫与景郡丞将他们安顿了一番,细细算来,也有近两万人了,而且都是以青壮年为主啊!” 这情况倒是出乎刘赫的意料了。 “哦?居然还有此事?看来遭受鲜卑压迫之人,实在为数不少啊。” “何至于此啊,这些地方原本居住百姓足有三十万,这些年遭到胡虏的杀戮之后,至少也还有二十万,其中一部分苟延残喘,大多数沦为鲜卑人的奴隶。如今能有体力逃回来的肯定都是以青壮年为主,我看之后至少还会有四五万人呢,这批人若是好好安顿,不论是耕种,还是从军,都是我雁门的一大助力啊!” 被叶望这么一说,刘赫也有些激动了起来。 近五万人,至少也能选拔出两三万符合条件的士兵来,再加上如今当地百姓的自愿加入,还有狼调县等地的募兵也在进行,届时自己这安民军的规模只怕比起战前,还要更加强盛! “好!百姓们如此云集响应刘某,赫必定不负所托,定将胡虏贼寇赶出我大汉边境之外!” 刘赫此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也更加坚定了他要收复失地,拯救万民的决心! 第二百二十章 部队名分 这一日,北地的雁门,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个年代,御寒的衣物还是很奢侈的东西,因为棉花并没有出现,贵族都是依靠皮毛衣物御寒,寻常百姓在这等时节,只能躲在家中,尽量少出门。 而刘赫也远远没有财大气粗到可以让士兵们都能够穿上貂皮狐裘的程度,所以除了发生特殊情况以外,其他日常操练都已经大大降低了强度,只是每日做了一些简单的操练和跑步,之后便回城避寒。 鲜卑、匈奴等游牧民族,缺乏织布技术,在这方面比起汉民而言更加艰苦,因此这等天气下是绝对不可能出动大军前来进攻的,因此刘赫等人重新把百姓们从雁门关南部回迁到城中,只不过都集中在了阴馆城和马邑城中。 这些时日,陆续从各地投奔而来的百姓总数已有近四万之多,其中约两万四五千人都是身体健全的青壮年,那些老弱病残就算逃得出鲜卑的看守,也不可能在这种时节里一路跑到雁门来了。 这些人外加本地的百姓,个个踊跃报名想要加入这雁门的边军之中,不过在经过严格的筛选之后,最后只挑选了一万三千人左右加入。 而从狼调县、盂县、汾阳县、阳曲县和虑虒县招募的兵马,也纷纷调派了过来,也有约一万五千人。 如此一来,刘赫掌控的大军,便发展到了足足九万五千人之多,这把众人都激动坏了。 为了方便军械的供应,刘赫专门将三位铁匠师傅,以及他们那个多达两千多人的铸造队伍,都调到了虑虒县之中,并且又安放了足足三座金属矿在这县城之外的群山之中。 虑虒县四周都是山脉,本就有诸多矿产,再加上这三座金属矿的供应,足以支撑安民军一段时间的军械消耗。 张妤也带着刘正,还有关羽和程良的夫人,专门从狼调县来到阴馆城中,与刘赫等人相聚,准备和他们一起过个年。 而众人原本以为刺史府会来公函要求他们派兵去西河郡协助抵御匈奴的,这公函却也迟迟不见,这让久经战阵疲惫不堪的刘赫等人,终于得以好好放松了一阵。 刘赫正与众人聚在一起,一边烤火,一边商议着之后一段时间的军务。 “主公,如今之前所说的各个不同的部队,士兵、军械,俱以准备妥当,只待开春以后加紧训练了。只是为了加以区分,还请主公给这些部队起个名字才好。” 崔钧这建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如今关羽、程良、张勇、朱烨、叶祥、高顺,都分别有自己单独统领的一支部队,不过只有程良的神虎骑,朱烨的金锤骑有了名字,其他人的部队,大家平日只能以“某某将军统领的部队”来称呼,着实有些不便。 刘赫一直没有注意这个问题,如今崔钧这么一提,他倒是也忽然意识到了。 “嗯……军师所言有理。容我想想……” 刘赫托着下巴,苦思冥想了许久。 “嗯,有了!高将军的这五千步卒,分别是两千五百重盾兵,配合两千五百长矛兵,在这组合之下,若是训练得当,虽是步卒,却好比一堵带尖刺的铁墙一般,往前推进过去,不但可以阻敌,也可以杀敌,可谓我大汉军步卒中之利器,便称之为‘汉武卒’。” 众人不断念叨着“汉武卒”这个名字,纷纷面露喜色,尤其是高顺,这家伙难得脸上有表情,此时也难免有些欣喜。 “好名字!多谢刘将军信任!” “汉武卒”这个名字,并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好听的称呼,其中还包含了许多内容。 刘赫希望这支部队真正成为整个大汉步兵的精锐,同时更能够肩负恢复武帝时期对外战争无上荣耀的重任,高顺也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会如此激动,毕竟这份重担,可不是谁都能担负得起的,这需要刘赫对他何等的信任。 刘赫转头看向了关羽:“经过缴获的鲜卑战马,以及不久前刚刚找两位叔父采购加上他们赠送的一批战马,云长麾下除了三万步卒以外,骑兵也发展到了五千人,我曾与云长商议过,给这批骑兵装备上马铠,士兵也换成重型铠甲,武装成为具装重骑,如此以静制动,提高杀伤力和防护力,用来防备鲜卑的进攻。” 关羽点了点头:“大哥高瞻远瞩,若能如此,这五千骑兵在城下一立,与鲜卑骑兵相对冲击,纵然他有五万人,我等也全然不惧。” 具装重骑的冲击力,比起普通轻骑兵而言,自然要强上许多倍,杀伤力也不可同日而语,这也是刘赫的一时异想天开,如果自己能够组建一支两三万人的具装重骑部队,简直可以说除了川蜀和长江之外,天下再也没有自己不可去之地了。 刘赫叹了口气:“只可惜如今我军财力有限,供养这九万五千大军,已然开始有一些捉襟见肘了,若非前不久家父与道准、清元等人又有所研究,使得田地产量再有提升,只怕到了明年我军吃饭都要成问题了,所以具装重骑如此耗费钱财之事,一直无法实现。”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夫君不必忧虑。这雁门郡沃野千里,北部各郡不但有丰美的草场,也有绝佳的良田,更有矿产无数,日后收复故土,善加经营,未必没有成就如此梦想的机会。”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张妤。 她虽然是一介女流,不过论及见识、智谋,不输于在场任何一人,众人对这位“主母”一向也十分钦佩,因此刘赫特地让她也参与了今日的议事。 刘赫看到她发话了,也笑了笑说道:“夫人所言在理,鲜卑困扰我大汉多年,要想对付他们,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为夫太过心急了。” 他转过头又看向关羽:“不过此事总归是要办的,这名分还是早些定下为好。为兄想来,二弟统领的骑兵,就叫紫金龙骑。” 这名字其实是他不久前一天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了自己的骑兵队,个个身穿紫金铠甲,威武不凡,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想法,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不过在这个年代,黑、紫一类的颜色正是庄重、高贵之色,因此在众人看来,这样一个名字,确实也配得上关羽和他率领的骑兵队的威风。 “多谢大哥赐名!” 刘赫又看向张勇:“明威统帅四万大军,外加五千配备了新的长刀的军队,那四万大军且先不论,这五千人,就称之为‘金刀营’。” 这五千人的兵器,就是刘赫凭借记忆中的陌刀的样式,结合了众人的群策群力之后,由三位铁匠带人锻造出来的,因其刀背有些暗金之色,因此刘赫变取了这个名字。 这金刀营最强大之处,除了五千士兵个个都是精挑细选之外,还在于这五千把金刀,每一把都是可以提升1点武力的神兵! 单单这五千把金刀,就耗费了数百万钱,着实让刘赫有些心痛,但是他知道这笔钱花得绝对物超所值! 一批训练有素的士兵,拿着这样一把神兵,绝对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最关键的地方是,这种金刀锋利之处可以和刘赫关羽等人的兵王相比,只是耐磨性较差,一场大战下来,这些金刀就必须好好加铁重新打磨一番才行,而这金刀的打造技术目前只有刘赫才有,因此就算战后有金刀遗落战场,被敌军捡去,他们也根本无法使用。 刘赫深信,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紫金龙骑没有成为具状重骑兵,神虎骑的猛虎坐骑也没有长成,只有这金刀营才是自己手上杀伤力最强的王牌! “至于元庆的一万弓弩部队,他们每个人都配备了两石强弓,和刚刚制作出来的十连发神机连弩,那就叫他们神机营。” 神机营原本是明朝禁卫军中执掌火器的部队,刘赫特意盗用了这个名称,也是希望以后叶祥的这队弓弩部队,能够和明朝神机营一样,在远程进攻方面令敌人胆寒。 张勇和叶祥也纷纷谢过刘赫。 第二百二十一章 新的太守 看到大家的军队都有了名字,朱烨这下不干了。 “不行不行,大哥给他们都起了名字,给小弟也得起一个。” 刘赫没好气道:“你小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那金锤骑叫得好好的,还想怎样?” 朱烨的一百金锤骑之前大战时损失大半,如今不但补足了,而且达到了两百人的规模,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战斗力。 朱烨却不依不饶:“那不管,四哥的部队是金刀营,我叫金锤骑,难免与他的部队犯冲,这可不成,不管不管,大哥得给我重新起一个。” 刘赫拗不过他,无奈说道:“好好,我想想……你这部队,虽然士卒们都是单锤,不过两两相击之时,声若雷霆,就叫作“雷神骑”。” 朱烨一听这名字,差点没跳起来。 “哈哈,好名字好名字!比起之前那金锤骑强上千倍万倍,果然还是大哥最疼我了。” 刘赫让他坐下,之后又继续说道:“张辽何在?” “末将在!” “你骑术非凡,在我军士卒之中可算是数一数二,以后你变做云长的副将。” 张辽大喜:“末将叩谢主公!末将能随关将军作战,实在是三生有幸!” 刘赫这么安排也是有原因的。 历史上关羽跟张辽的关系就极好,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张辽对关羽也多有崇敬,关羽也挺喜欢这个小了好几岁的士兵,所以刘赫干脆让张辽给关羽做副将,不但要关羽来培养张辽,更要以张辽相对沉稳的性格去影响关羽。 之后,刘赫又让程勉调做张勇的副将,曲航做叶祥的副将,王悍做程良的副将,李大目这家伙能力不强,但好在十分听话,力气也不算小,正适合当盾兵,就让他做了高顺的副将。 那个刀疤壮汉楚悬,刘赫已经知道他是因为全家被鲜卑所杀,妻子和妹妹更遭鲜卑凌辱折磨致死,虽然他及时被官军赶到救下,可也留下的脸上的刀疤,因此怨气滔天,跟鲜卑人打仗从来都是不要命一般。 这家伙主动请缨加入金刀营,刘赫也没有阻拦,便同意了,还让他做了金刀营的一名队率。 不但是他,诸如秦楚、燕泉、周远、方攸,还有之前在关羽军中吹响号角的那个字子静的家伙,全名是钱宁,以及其他一大批表现优异之人,这次也都被刘赫一一提拔。 叶太守赠给自己的那个吴猛,也成了自己亲卫队神虎骑的一员。高顺带来的那个戴乐戴云瑔,除了日常接受程良的教导之外,还在关羽的骑兵部队当了个什长。 一番封赏下来,整个安民军中喜气洋洋,士气如虹,哪怕没得到提拔和封赏的士兵,也都信心满满,毕竟在整个大汉如今的军队之中,能够给普通士兵以立功和升迁机会的,可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如今在这里参军就能有这么多机会,谁还能不用尽全力去训练和战斗? 众人正聊得开心,忽见太守叶望和郡丞景歆走了进来,众人赶忙起身相迎。 “太守大人和郡丞大人驾临我都尉府,怎么也不让下人通秉一声,也好出门相迎啊。” 叶望笑道:“呵呵,刘都尉军务繁忙,我二人已是老朽,就不为这些虚礼耽误刘都尉的时间了。今日前来,乃是有喜事相告啊。” 刘赫看了看满脸笑容的两人,忍不住问道:“哦?有何喜事?” 他一边问着,一边请叶望坐到了原本自己的那个位置上,而自己则和景歆分别坐在了他下首的两侧。 叶望坐定之后,从袖中取出了一卷布帛。 “呵呵,两个月前,老夫为刘都尉和诸位将军请功,如今朝廷的诏令终于下来了,刘都尉请看。” 刘赫这才想起是还有这么一回事,连忙上前,恭恭敬敬双手接过了那卷诏令。 他展开一看,脸色却微微有些变化。 “朝廷居然迁我为雁门太守,让军师做雁门郡丞?那两位大人……” 大家一听这个任命,也顿时把目光看向了叶、景二人。 景歆笑道:“刘都尉不必惊讶,这任命正是老夫和叶兄商议之后,向朝廷提出的。” “不错。老夫二人都已年近五旬,垂垂老矣,更何况我二人都不通兵事,执掌这边关重任,实在是愧领俸禄。刘都尉与诸位英雄,少年英才,文武兼备,正是最佳人选,我二人也该退位让贤了。” 刘赫不由得对这两人有些肃然起敬。 这位楼舟先生一向心存退隐之心,刘赫早已知晓,只是他以为是因为之前的雁门郡实力弱小,在鲜卑铁骑面前朝不保夕,他因为担惊受怕才会如此。 没想到如今雁门军力迅速壮大,在即将要有所作为之后,他会选择悄然退去,将这边军的所有权力统统交给自己这个郡都尉,这也意味着,以后雁门的所有功劳,都将和他们叶家没有半点关系,想分一杯羹也绝对不可能了,实在是让他有些所料不及。 “太守大人,您……” 刘赫还想说些什么,叶望却打断了他。 “呵呵,刘都尉不必多言,足下身负高祖血脉,如今并州胡虏肆虐,中原黄巾余孽依然猖獗,正是你大展抱负之时,老夫此时退去,正是时机。不过在老夫走之前,还一一个人,想引荐给都尉。” 刘赫还以为他想把自家年轻一辈的子侄留下来立功扬名,自己收了人家如此大礼,当然不好拒绝。 叶望拍了拍手,只见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小人见过刘都尉,见过诸位将军!” 刘赫看了看他,这人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虽然不说相貌堂堂,不过也还算是文质彬彬,一表人才。 叶望说道:“老夫膝下有二子一女,俱不成材。另外老夫平日治学,收了几个弟子,这便是其中最有德行才学的一个。他姓霍名清,字子溪,本是冀州人士,九年前流浪之时被我遇见,收到身边,不想他聪颖好学,很快便超过了他的诸位师兄。老夫是两年前已经举荐他为茂才,如今他是我郡中一个小吏,日后如何安排,便全凭刘都尉吩咐了。” 刘赫这下对叶望的尊敬之情更深了三分。 他不举荐自己的儿子侄子女婿,只是依照才学高低,举荐了一个他认为最有才能德行的人过来,绝对称得上是公正无私了。 他在心中用系统查探了下这个霍清的属性,统帅33,武力41,智力74,政治78,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人才了,尤其是自己如今正好缺少政治方面的人才时,这霍清的加入更显得尤为重要。 “太守大人有如此公心,但有所命,赫自然无有不从!雁门关南边那广武县的县令,不久前因横行乡里,贪赃枉法,被刘某诛杀,就委屈霍兄先暂代这广武县县令一职,日后待有所成绩,刘某上表朝廷,再做正式封赏,如何?” 那霍清当即叩谢道:“小人多谢刘都尉提携之恩!刘都尉爱民如子,心系苍生,小人万分敬佩,日后治理广武县,定然时时不敢忘怀刘都尉之教导!” 刘赫点了点头:“你能知晓这一点,刘某便可放心了。若是胆敢仗势欺人,为祸一方,纵有叶大人的面子在,我也绝对不会饶你!” 之后,叶太守又让一帮人拉着车队进了都尉府。 “这里有粮食和草料各五千石,钱三百万,布帛一千匹,绢三百匹,俱是此次朝廷的封赏。原本老夫表奏所请之物,远超如此数额,只是不知朝廷为何这般小气,但总聊胜于无,刘都尉就自行处置。” 这点物资,莫说对于雁门九万五千大军,哪怕是只有四五万军队,这些赏赐也根本是杯水车薪。 刘赫当然知道为什么朝廷会大大减少封赏的物资了,不用多说,肯定是那些嫉恨自己的,眼红自己的,仇视自己的,或者单纯就是想跟皇甫嵩对着干从而一起顺便也盯上自己的那些人捣鬼了。 不过刘赫此时已经决意不会去与他们做任何计较,一心一意对付鲜卑为主要大计,所以也不会有任何怨气,直接让人把这些东西都送入了府库之中。 第二百二十二章 诸葛三友 叶望和景歆动作也是极快,回到家中收拾之后,三日后便动身离开的雁门。 刘赫知道,这是他们担心自己这两个“前任长官”还继续居住在这里,会影响刘赫和崔钧等人的威信,因此心中对他们二人多有感激之情。 转眼便已过了年,开春之后,天气渐渐转暖,钱理也派来了一批人,协助刘赫在雁门各地为那些前来投奔的百姓进行农田的开垦事宜。 就在这各项工作如火如荼进行的时候,两个大大的好消息再次传遍整个雁门! “哈哈,想不到二弟和三弟也快要当父亲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刘赫看着关羽和程良,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 原来这次张妤带着儿子,还有关、程的夫人一起来边关陪伴自己的夫君,所谓“小别胜新婚”,三对夫妻自然是好好温存了一番。 前不久,张、苏两位夫人都感觉身体有些不适,经过诊断之后,两人都已有喜一个多月了,这下可把大家都高兴坏了。 “嘿嘿,二哥三哥结婚是一起的,没想到连生孩子都一起,以后我跟四哥也得这样,这才显得我们兄弟齐心嘛!” “去你的,就你小子这德行,能有姑娘看得上你就稀奇了,让我跟你一起成亲,那岂不是等于一辈子打光棍?” “哈哈哈……” 关羽和程良经不起大家的调侃,赶紧转移话题。 “大哥,如今咱们兵强马壮,几支新军也都开始了正式训练,只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足以形成不弱的战力。不过再好的训练,也不如实战收效更大,咱们是否找个机会,寻个对象去打上一仗?” 刘赫停止了调笑,说道:“嗯,此事我也想过。只是鲜卑大军逐水草而居,如今其主力究竟在这茫茫大漠的何处,实在是难以寻觅啊。” 这时崔钧走了过来。 “呵呵,主公,钧倒是有个消息,虽然和鲜卑无关,不过或许也可以为我军找一个练手之人。” “哦?州平速速说来。” 州平是不久前刘赫的任命书到达时,随同而来的崔烈的家书中,为崔钧起的字,希望他能一展所学,安定大汉各州。 崔钧说道:“数日前,钧联络的那些江湖豪侠传来消息,说是之前我军阴馆城与张牛角大战,虽然将张牛角生擒了,却走脱了另一个人,名为褚燕。其人打着太平道的旗号,啸聚山林,有三四万之众,行动飘忽无踪,得外号叫褚飞燕。正是他与张牛角联盟之后,张牛角自恃军力壮大,才敢再次来攻打我军。” 刘赫这回彻底明白了。 “原来是这家伙……” 他看向崔钧,问道:“此人走脱之后又如何?” “张牛角那次带来的士兵,本就有一小半是这褚燕的部曲,再加上他威望较高,张牛角被我军生擒之后,此人振臂高呼,收拢了那一战中逃走的绝大多数士卒,之后在冀、并之间的太行山中游走,吸收各地盗匪流寇。” “此人颇有些智谋,不似那张牛角一般愚蠢,也略懂一些行军布阵之道。朝廷官军多次大军围剿,都被他轻松击败,因此他声威大震,俨然成为了张角死后太平道教主的有力竞争者,吸引了大批黄巾余孽,以及想要借黄巾军旗号为祸之人的投靠,据说如今已经坐拥不下于十五万人。” “嘶……” 众人不由得惊讶非常。 “这家伙比那张牛角可厉害多了啊,这才段段时间,居然扩张到如此地步!” 崔钧继续说道:“还不止如此,各地零零散散的小股黄巾军,无力抵抗官府的镇压,都有意前往投靠,只怕只需一年半载的光景,他这十五万人还可以翻一番。他也就是仗着自身如此实力,在冀州横行无忌,不久前甚至攻打中山郡,杀死其太守,抢夺粮食财物无数,连冀州刺史也对其无可奈何。” “想不到逃走一个褚燕,不过半年时间,就养成如此大患!太平道教众,以及天下响应之人,何止百万,若有三分之一投靠了他,只怕连皇甫将军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啊。” 唐周作为曾经张角座下弟子之一,对于这一点自然更是清楚。 张角打不过皇甫嵩,一是因为他先去攻打坚固无比的洛阳城,损失巨大,二是因为本身就只带了十几万兵马。 可是如今的褚燕不同,他这十五万人马可没有分开各处,而是全部都掌控在自己身边,以后队伍迅速壮大到三四十万时,必然也是如此。 哪怕其中只有一半人马是具有战斗力的,届时也是十几二十万兵马,那时候要想再去治他,可就是千万万难了。 “军师的意思,是先拿这个褚燕开刀?” 崔钧点了点头道:“主公说的不错。这褚燕如此势大,如今已经足以威胁一州,若任其继续发展壮大下去,必将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比之昔日的张角更甚一筹。不如趁其羽翼未丰之际,先去攻打一阵。一来削弱其势,二来给我新军练练兵,也好为三个月后第一季收割时鲜卑再次来犯做个准备。” “嗯……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这褚燕一向以神出鬼没而着称,他们大军藏于山林之中,要想找到,谈何容易?” 刘赫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主公放心,此事若是未曾探明,钧岂会轻易与主公提起?在年前,那些游侠就曾发现,这褚燕的大军连续多日在雁门与常山交界处的山林中出没,如今就算有所转移,足足十五万人马,也决计跑不远!” 他这么一说,程良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哈哈,太好了,一整个冬天没活干,我老程早就浑身都不舒坦,正好拿这家伙发个利市!” 刘赫却皱起眉头:“不过还是不便。若是目标明确,赶过去战斗一番,倒也不耽误时间,如此要在山林中寻找,哪怕范围不大,也难免会浪费不少时日。” 众人正在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 “报……禀主公,城外来了两个年轻人,都是文士打扮,说是来找主公您还有军师大人的。” 刘赫跟崔钧面面相觑。 “找我等二人的?会是谁?” 崔钧问那传令兵:“那二人可曾通报姓名?” “回禀军师,他们说了,一个叫石韬,一个叫孟建。” 崔钧大喜:“是他们二人,太好了!快,快请他们进来!” 他扭头又对刘赫说道:“主公,这二人都是钧的至交好友,学识渊博,德才兼备,钧当初来投主公时,曾经前往邀请石广元,彼时未能成行,不想今日他与孟公威一道来了,当真是大喜事啊!” 这事也大大让刘赫惊喜了一番。 徐庶、崔钧、石韬、孟建,便是“诸葛四友”了,纵然才能未必比得上诸葛亮,却也是当世一流的人才,如今四友之中,自己得以集齐其三,如何能不让人激动? “既然是军师故友前来,赫当与军师亲自出城迎接才是啊!” 他带着崔钧连忙出城去,关羽等人也一齐跟上。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箭双雕 众人出了城门外,果然见到有两个素衣青年,执剑并立。 “广元兄,公威贤弟,二位兄突然驾临,实在让钧喜极而泣啊!” 两人也赶紧拱手还礼。 “闻得贤弟闯下好大功绩,得到天子金口赞誉,愚兄特来道喜啊!” “广元太客气了!钧不过追随主公而已,何来功绩可言?来来,小弟为兄长引荐。” 崔钧将双方一一进行介绍。 “原来这位便是刘将军及诸位英雄,久仰久仰!” 两人在这边见礼,却不知道刘赫已经把他们的属性查了个清清楚楚。 “孟建,历史巅峰属性:统帅76,武力67,智力91,政治84。” “石韬,历史巅峰属性:统帅61,武力56,智力88,政治93。” “孟建当前属性:统帅55,武力59,智力84,政治69,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石韬当前属性:统帅52,武力47,智力82,政治66,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刘赫了然。 “嗯,智力和政治都非不错,综合水平来看,也是两个一流的智谋之士,如今我手下这种智谋和内政型人才确实太少了,这两人来得正及时啊。” 刘赫心中正是高兴不已,对二人也是笑脸相迎。 “二位高贤,久慕盛名,今日得见,大慰平生,外面天寒地冻,二位快请入城一叙!” 刘赫亲邀请,可谓给足了两人面子。 两人在刘赫跟崔钧的引领下,很快便入了城,来到了了太守府的议事厅中。 众人落座之后,崔钧对着石韬问道:“之前小弟也曾力邀兄长与我一同来投主公,兄长说要照顾年迈祖母,不知如今……” 这话一问,石韬脸色顿时有些黯然。 “唉,家祖母半年前已经仙逝……” “啊……小弟多言,兄长勿怪。” 石韬摆了摆手,不过情绪显然一时还走不出来。 孟建看这气氛突然有些僵化,赶紧转移话题。 “呵呵,广元兄三个多月前与小弟交流所学,顺便谈及如今天下大势,他说如今天下局势变化,几乎与当初州平兄所说的一般无二,小弟心中顿生敬意,故而请求兄长带我北上雁门,前来拜会州平兄,探讨请教一番。” “原来是为此事,这你们却找错人了。此事非是崔某功劳,俱是主公的谋划啊。” 孟建倒是听石韬说过,那与太平道有关的种种预测,都是那位刘赫所说,只是他以为是崔钧跟石韬自谦之词,没想到如今见了面,崔钧依然是如此说法,让他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刘赫。 “刘将军如此大才,当真是国之栋梁啊,不愧是年纪轻轻便胜任这一郡太守之职,实在令某佩服万分!” 刘赫摆手道:“不敢当,刘某不过一片丹心而已,其余皆赖军师和众位兄弟辅佐。幸而得到百姓的拥护,这才得有今日。” 孟建闻言,和石韬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崔钧说道:“正好广元和公威来此,我与主公还有诸位将军在商讨一事,却是愁眉不展,想请二位也提点几句。” 两人有些好奇了起来。 “哦?公之才学,在我二人之上,刘太守更是当世人杰,不知有何事为难?” 崔钧便将之前在讨论的对付褚燕之事说与二人。 不料二人听了之后,反而大笑了起来。 崔钧和刘赫等人不明所以。 “此事有何可笑之处?” 石韬说道:“此事非是难事,只是州平与刘大人当局者迷罢了,若是换一角度来想,以诸位如此大才,必定很快便能想通。” 刘赫坐直了身子,拱手请教:“还请二位先生教我!” 石韬连忙还礼:“不敢不敢,刘太守心念苍生,胸怀社稷,既然有事,我等理当尽力相助,不敢言‘教’字。” 随后,他一一说来。 “那张牛角也好,如今的褚燕也罢,皆不事生产,不论有多少人马,所需物资,皆赖抢夺而已,而其长期活动之地,便在雁门、中山、常山三郡之间,若是能设法引诱其自投罗网,岂不是省却了许多功夫?” 刘赫双目一亮,可是随后又犯难了。 “只是这褚燕性格不似张牛角般莽撞,此人行事谨慎,颇有谋略,他知我雁门军容强壮,想要引他来攻,只怕不易啊。” 孟建说道:“非也。若其有万人马,或许可以忍住不上当,可是如今坐拥十五万大军,日常开销何其巨大,纵然是掌管一州的刺史,只怕也会头疼,再加上如今刚刚过完冬,之前其所抢夺的物资必然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只要太守大人摆出的诱饵足够大,便由不得他不来。” “对啊!”刘赫一拍双手。 石韬却还继续说了下去:“如此一来,这褚燕主动来攻打,不但可以省去将军辛苦寻觅之功,还有一件大大的好处!” “哦?什么好处?” 石韬神秘一笑:“将军每到一处,本地豪强几乎无一幸免,或投靠,或伏诛,只怕如今这并州境内视将军如仇敌的豪强门阀,为数不少?” 刘赫一愣,随后笑道:“想不到连这件事二位也能猜到,着实令刘某佩服。” “呵呵,将军过誉了,此事并不难猜。这些家族门阀,必然在明里暗里想着要对付将军,只是碍于将军如今身兼北境门户,而且实力强大,他们暂时不敢过于放肆罢了,但是暗地里一些小动作肯定是少不了的。” 刘赫也深以为然:“先生所说十分有理,不过这和先生说的另一个好处,又有何关联?” 石韬说道:“第二个好处,就应在这些豪强身上了。将军可以故意泄漏消息,说要去攻打褚燕,还誓言要将黄巾余孽全部斩尽杀绝,然后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军械,藏于阴馆城东山林之中,作为征讨褚燕之用。” 崔钧似乎猜到了石韬的用意。 “我明白了!那些家族平日里肯定没少打听我们的动向,如此消息肯定会传入他们耳中。他们必定会派人偷偷前来查看那些粮草军械是否属实,随后向褚燕告密,让他找机会将这些物资尽数盗走,好让我大军元气大伤!” 张勇一拍大腿道:“不仅如此,在损失如此众多物资之后,之后第一季收割之后,鲜卑再次来袭,褚燕也必定会被那些豪强门阀鼓动来攻打我们,如此一来,内外交困,两面夹击,则我军势必危矣!” 石韬笑道:“不错,正是如此!这些豪强绝对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将军布下重重眼线,只要他们派人来查探,以及去给那褚燕通风报信,届时将这些细作全部抓获,录下口供,哼哼,凭借一个里通逆贼,谋害边关大将的罪名,足够他们诛九族了。到时候这些家族还不是任凭将军拿捏?” 刘赫是越听越欣喜! “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啊!之前生擒了那张牛角,他也是一份口供,若是能够有第二份证据,不怕他们翻了天去!” 石韬和孟建有些意外:“哦?那张牛角也供出了此事?如此一来便再好不过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天罗地网 刘赫走下大厅正中,恭恭敬敬向两人行礼。 二人大惊,连忙也走了下来。 “将军为何行此大礼,我二人俱是白身,万不敢当啊!” 刘赫却执意要长揖到底。 “二位先生如此大德大才,若是不能报效朝廷,岂不是白白浪费一身所学?赫虽不才,也想请二位出山相助,日后定待二位如师,还请先生万勿推辞!” 两人也没料到刘赫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出。 不过说到底,他们两个在这初春的天寒地冻的时节,大老远跑到雁门来,自然不可能是真的单纯找崔钧叙旧而已。 两人都是没落士族出身,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光复家业,重振家声,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即便有些世家想举荐他们,他们如今年轻气盛,也不想和那些人同流合污。 如今这刘赫虽然得罪了不少势力,但是在他们眼里,于当今这片乱世之中,依然是潜力巨大的一方诸侯,势力不弱,发展迅猛,更兼礼贤下士,而且有好友崔钧在此。 所以两人其实本来就已经决定要前来投靠,只是绝对没有想到会得到刘赫如此的重视,这让这两个年轻文士,顿时有些热泪盈眶起来。 “将军……哦不,主公!主公如此诚心待我等,我二人誓死相随,此生绝不相负!” “好!得二位先生,我军如虎添翼啊!” “哈哈,广元兄,公威贤弟,今后你我三人携手,天下还有何惧哉!” 议事厅中,顿时欢声笑语了起来。 “我常听军师提及二位,说二位精通政务,熟读兵法,这样,广元先生便暂代这阴馆城县令,公威先生就屈才做我这雁门太守的长史,二位意下如何?” 这虽然都是暂代的职位,要等朝廷诏令任免下来才能正式上任,不过刘赫自己如今都只是太守,关羽等人也都是县令,自己二人一来投靠,便能得到如此重用,两人怎么可能还有意见? 石韬和孟建连连叩谢,心中对自己这次的决定简直是无比庆幸。 半个月后,在晋阳城的别驾府中,一处偏厅之内,满满当当坐了十几个人,王晨自然也位列其中。 王晨此时满脸笑容,正是春风得意之色。 “诸位叔伯兄弟,这个小弟确凿无疑,各位何必迟疑呢?这刘赫小儿自寻死路,将半数粮草军械都藏到了山林之中,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想要去对付褚燕,谋夺功劳。只要咱们让那褚燕暗中夺走这些物资,再向他发难,岂不是事半功倍?” 一名剑眉老者却似乎心存疑虑。 “此事颇有蹊跷啊。如今已是二月底,再有两个多月,粟米和小麦便要收割,届时难免鲜卑人还会南下。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刘赫虽然可恶之极,却也不是庸人,怎会在这个时机选择出城去攻打一个踪影难觅的褚燕?” 他这么一说,周围许多人也纷纷赞同。 “陈老说得对啊!不合常理,只怕有问题。” 王晨脸色微微有些阴沉下来,不过面对眼前这几位,他再有脾气却也不好发作。 “陈老的忧虑自然是有理,只是晨的消息,确实绝无问题。细作来报,说这刘赫屡屡被黄巾余孽骚扰,不厌其烦,再加上据说皇甫将军也曾书信于他,教他在边防闲暇之时,肃清周围的黄巾残余势力,因此他才这般上心。” “不但如此,听说他年前还训练了一批新军,想在鲜卑到来之前,用那褚燕练练兵,同时也可以再立下一波功劳,稳固其在并州的地位。” 周围那些人听了,也觉有理。 “嗯,王贤侄此言,与我章家细作报回的消息基本一致,应当是确实无误的。” “我李家派去的探子,也是这般说法。而且他还亲自去那藏物资之地看过,确实在一处山洞之中堆积了大量的粮草和军械,而那山洞距离如今褚燕安营的山寨,只有不到百里路程。” “不错,我高家的探子也回禀了,说那刘赫已经探明了褚燕大概所处的位置,这藏物资之地故意设在此地,就是为了方便大军出动之后的供给。” 众人七嘴八舌,所有人探明的消息,似乎都足以证明同一个结论,这让王晨脸色愈发自信起来。 那陈老沉默了半晌,随后说道:“嗯,既然如此,那就让这褚燕去试一试。若是能够得逞,自然最好。没了这批物资,再有褚燕和鲜卑两面夹击,这刘赫小儿末日也就到了。纵然褚燕败了,也无伤大雅,反正他们两败俱伤,对咱们也是百利无害。” “好!陈老既然发话了,那咱们就干!这刘赫如此可恶,竟然灭了我吕家的两个姻亲和一个旁支,如此深仇大恨,老夫绝对不能放过他!” “我等所有家族都和你吕家差不多啊,此子要养兵,却拿我等的家产开刀,简直目无法纪,也不知道那皇甫嵩看上他那点了,如此贼子,其害远超黄巾和鲜卑,早些剪除,方才心安!” “这刺史大人也是奇怪,面对这般乱臣贼子,却只是稍稍压制,而没有实质性制裁手段,着实让我等失望。” “唉,丁刺史也说过,这刘赫虽然可恼,但终究是个大将之才,还想给他一些机会,不愿赶尽杀绝,你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刺史大人终究也是起于草根,非是我等世家豪门一类,心思自然与我等不同。” 大家众口一词,纷纷声讨着刘赫的罪行。 “王家贤侄,此事照例还是你去办。若是办好了,我等几人联名向朝廷举荐你,为你请功!” 陈老一发话,王晨脸色顿时大喜。 “陈老放心就是,此次定是刘赫死期,他再无生路!我等并州诸多家族的利益,绝对不会任由此人来损害!” 说完,他就快步走出了这偏厅。 留下这些家主,都围到了陈老的身边。 陈老脸色变得有些阴骘起来。 “哼哼,都闹去,有这王豫州最疼爱的侄子冲在前面,事情闹越大越好……” 说完,这些人也纷纷走了出去,离开了这别驾府。 然而,这些人都不知道的是,就在不久之后,不管是那个派去给褚燕通风报信之后回来的人,还是这些家族派在阴馆城跟雁门关内的那些细作,就全部都被刘赫一一揪了出来,关入了雁门关内的一处地牢之中。 “呵!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些豪强们,居然足足在阴馆城和雁门关里暗藏了五十多名暗探!真他娘的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迟早给这些祸害全部宰了!” 程良刚刚把最后几个细作押入大牢,回来之后满脸怒容,破口大骂。 “好了,有这么多细作在手,收拾他们也是早晚的事情。不过这次还要多亏了军师的那些江湖游侠朋友,这找线索抓细作的事情,到底还是他们比军士要强一些。” 崔钧笑道:“主公言重了,还是主公明察秋毫,诸位将军雷霆手段,再加上广元和公威的协助,方能成功啊!” “呵呵,有我等齐心合力,天下还有何难事?如今这天罗地网都已布下,就等着那褚燕自己来钻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张燕中计 这一夜,月朗星稀,太行山的山林之中,树影斑驳,偶尔吹过的山风,还有跳动的小动物,惹出了“莎莎”的声响。 忽然间,几个人影从一片树影之中闪现出来。 “褚将军,我总觉得这事有猫腻啊,咱们跟那刘赫斗过好几次了,次次都是吃败仗,这次真的可以这么容易扳倒他?” 褚燕回头瞪了这人一眼。 “说了多少次,以后我叫张燕,什么褚将军!” “是是是,张将军,小人蠢笨,一时失言!” 张燕这才脸色好转一些。 自己之前用褚燕的名字,借着黄巾军的旗号,招兵买马,着实与朝廷结仇极深,迟早会招来大祸,所以早些改了名字,连兵马也不再以黄巾军自称,而是称之为了“黑山军”。 虽然这样多多少少会影响那些黄巾军残余势力来投奔自己,不过如今自己势力已经足够大了,一切还是安全为上,朝廷力量有限,只要自己暂避风头,应该不至于太快被官军盯上,这样自己就有时间慢慢发展,积蓄力量了。 张燕对那人说道:“王晨已经派人探明了,说那山洞中确实堆积了超过十万石粮草,还有至少三四万人所用的军械。只要夺取了这些东西,咱们的实力就可以得到空前壮大,届时纵然朝廷有十万大军来围剿,只要咱们占据山林的地理,也足以应对了。” 张燕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对这刘赫也一直心有余悸。 只是自己如今手下有十六七万人要吃饭,其中有十万负责战斗的士兵,但不少人都还没有兵器。虽然得到了并州诸多家族的援助,可是依然杯水车薪。 如果不拿到这样一大笔物资的话,自己很快就会面临食物短缺的问题,所以张燕纵然心存疑虑,却也不得不来。 “好了,加紧赶路,只要找到那个山洞,之后一段时间咱们都可以衣食无忧,而且实力大涨,到时候再回头来收拾这个刘赫。这家伙手上宝物财富实在是多得不像话,馋死我了!” “嘿嘿,张将军就放心!这次咱们带了三万多人出来,还有这么多牛车驴车,他有多少物资,咱们都能在一夜之间给他全部搬空了!” 身边那随从似乎都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就在这时,两个人影急匆匆地从前方跑了回来。 “找到了!找到了!将军,找到那山洞了!” 张燕顿时欣喜若狂地跑了过去。 “快!快带路!” 那两人也似乎很是欣喜的模样,一起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张燕带着大部队紧紧跟上。 跑了也不知道多久以后,一个各种藤条如瀑布一般垂挂下来的“一堵墙”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那两人拉开这些藤条,一个黑乎乎的山洞赫然出现在眼前! 张燕赶紧带着一帮人冲了进去,眼前的情况让他们完全惊呆了! 这山洞内部极大,满满当当堆放了无数的袋子,还有各种闪闪发光的兵器、铠甲。 “沧啷……” 张燕抽出随身佩刀,一刀捅破了几个袋子。 “莎莎……” “哈哈哈!都是粮食,上好的粮食啊!发财了!这刘赫小儿当真在这里藏了这么多粮食和军械!太好了!” 张燕手里捧着这些粮食,放肆地大笑起来。 “将军,这刘赫还想着要对付咱们,今晚咱们就先搬空了他的东西,然后等武装好了之后,再回来对付他,到时候气也能气死他!” “说得好!快,让弟兄们马上进来搬!” 张燕高呼一声,外面的士兵都红着眼想要往山洞里挤。 不过这洞口十分狭窄,也只有三四个人同时进出的宽度而已,一时之间根本挤不来太多人,反而弄得场面十分混乱,不少人看着里面的粮食,都疯狂地想冲进去,导致很多人摔倒在了地上。 “一群蠢货,乱哄哄的干什么!” 张燕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骂道。 “呵呵,他们应该都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好饭了,这般反应也可以谅解。不过你这个当将军的,让士兵们饿着肚子,实在是不应该啊。” 一个带着几分调侃意味的语气陡然出现在这夜空之中,让张燕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谁!谁在说话,滚出来!” “好啊,既然你让我出来,那我就出来咯,大家都现身!” 伴随着这一个声音,一个个人影出现在了山洞中的四周,而山洞之外也响起了许多脚步声。 张燕使劲想看清自己眼前仅仅十几步外的那几个人的模样,可是夜色昏暗,却让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呵呵,怎么?想看清我是谁?这脸看不清楚,我这阳冥破逆斩,想必张燕,哦不,褚燕将军不会陌生?” 那人从身后亮出了一柄奇异的兵器,在这微弱的月光之中,熠熠生辉,十分耀眼。 “刘……刘赫!” 张燕瞪大了双眼,惊吓地连连后退。 “不错,褚将军好记性啊!将军深夜造访我雁门,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刘某也该好好款待才是。上次与将军匆匆一面,刘某甚是想念啊。” 张燕此时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是中计了,吓得脸上冷汗直流。 “撤!快撤!” 他急急忙忙往洞口跑去,刘赫也一个箭步跳了出来。 “布阵,堵住他们,休要放跑一人!” 张燕刚刚逃到洞外,忽然看到四周竖起了一圈“矮墙”,坚固无比,直接把许多四散而逃的黑山军士兵给“撞”翻在地。 不过这些墙却也与众不同,就在这些人被撞到之后,突然从“墙”的后面伸出一杆杆长矛,直接把这些人给刺穿了。 随后,这些长矛如同一根根长长的尖刺,从墙的顶端那一个个看似“小缺口”一样的地方探了出来,径直刺向了前方。 许多黑山军士兵,硬生生被后面想逃跑的同伴们朝前面推去,就这样被这些长矛给刺了个对穿。 张燕不明白这堵墙到底是什么东西,也没这功夫去琢磨了。 “快,给我冲开防线!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为了求得一线生机,两三万黑山军拼死朝着这黑墙冲撞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喊了起来。 “快来这边,这边没有黑墙!” 张燕等人闻言大喜,赶紧看了过去,果然方向有一段空缺没有这黑墙和长矛,只是因为天色昏暗,再加上那低矮的灌木丛混淆了视线,所以一开始大家并没有发现。 此时看到了这个“生机”所在,众多黑山军纷纷往那边涌了过去。 “追啊,不能放跑任何一个人!” 刘赫在身后穷追不舍,这让张燕逃得更加卖力了起来。 他却没有发现,此时的刘赫看到他逃出了包围圈之后,不但没有着急,反而嘴角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 “嘿嘿,兵法云:围三缺一,我岂会不知?更何况我还有更重的大礼等着你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仓皇逃窜 张燕率领大军,刚刚突破包围圈,就发足狂奔。 “呼……呼……娘的,这刘……刘赫小儿用的是什么……什么部队,上次大战时怎么没……没见过……” 张燕实在累得跑不动了,看了看身后,那黑墙似乎从一个圈,变成了一条直线,方向也转了过来,不过并没有追击的意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身边一人也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是啊,这军队往那里一站,竖着黑色的盾牌,简直就跟真的一堵墙似的,撞上去几乎纹丝不动,那长矛更是锋利无比,还好看起来他们人数不够多,包围圈缺了一角,不然我等今日可就遭殃了。” 这人捋着胸口,试图抚平自己的气息,然而却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他从未见过如此肃穆却又充满杀气的队伍,好像四面结实的高墙,缓缓往中间压迫而来的那种窒息感。 张燕也是心有余悸,他再次看了看身后,见那部队确实没有追来,刘赫似乎也停止了追击。 “这刘赫绝对不可小觑,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手,还是快点撤走为妙!” 他话音刚落,忽听得四周又响起了喊杀声。 “杀呀!活捉褚飞燕!” 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次被提到了嗓子眼,张燕赶紧连连往四周望去。 猛然的,一阵阵在这夜空中显得格外耀眼的金光,似乎打破了这片山林的宁静。 从三个方向涌出来一批军队,他们个个手执长柄细刃,尖头金背的大刀,朝着张燕等人迅速围了过来。 “将军,这批人看起来就十分寻常了,而且人数不多,大伙拼一拼,冲出去应该不难!” 张燕看了看身后那“一堵墙”,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好!朝着东南方向,大伙一起冲过去!” 数万黑山军,如同乌云一般,朝着东南方的那几排金刀士兵杀去。 黑山军虽然经过方才一战的损伤,但是人数依然远远超过这些金刀战士,更何况他们集中了力量主攻一个方向,看起来优势十分明显。 “哼,也该让你刘赫小儿出点血才行,好教你知道我褚飞燕的厉害!” 他率先冲到了那金刀士兵的面前,举起自己的佩刀狠狠劈了过去。 “看是你的刀厉害,还是某家的刀锋利!” 对面那士兵也不说话,甚至于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双手握着刀,原本斜着耷拉在地上的金刀,此时陡然从右下方朝上撩起。 “铛……” 两把刀上下对撞,那士兵似乎力气有些不济,身子忍不住往后一仰,却被身后的士兵轻轻一顶,很快便重新站稳。 而那张燕虽然脸不红气不喘,但是他却骇然地发现自己的佩刀竟然直接被砍成了两段,而对方的刀却安然无恙! “我的娘诶,普通士兵用的都是这般宝刀么,这还打个屁啊!” 眼看着对面的金刀再次朝他劈来,这“褚飞燕”之名倒也是名不虚传,他身形矫捷,一个闪身就避开了,随后连连跳动,逃出了金刀的攻击范围。 然而,那些黑山军士兵可不是人人都有他这般反应速度和矫健的身手。 数万大军,与那金刀营初一碰面,兵器刚刚刺出,还没来得及碰到任何一个金刀营的士兵,就齐刷刷被一把把金刀给砍断了。 这金刀本身就是从右下往上劈来,再加上金刀营士兵本就是千挑万选的,又经过大半个月艰苦无比的训练,刀法虽然远不能和关羽相提并论,但在寻常士兵之中,已经堪称绝技! 就这一刀下去,不但劈断了对方的兵器,还直接把许多黑山军的士兵的手脚,乃至于身体都给劈了开来! “娘啊,这是人嘛,太可怕了!” “这些简直就是恶魔,是恶魔啊,快跑啊!” 刚才还因为人数优势而信心满满的黑山军,只是这区区几刀的交战之后,就已经吓得胆战心惊,纷纷四散逃去。 然而,另外两面也都是正在围过来的金刀营士兵,这些黑山军一时情急,不少人往两边跑去,下场可想而知。 “往后跑,往后跑啊!这些金刀士兵比那黑墙军队可怕多了啊,我宁可往黑墙上撞啊!”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不少黑山军士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眼看着许多同伴转眼之间就被劈成了两半,剩下的已经一个个都吓得面无血色,哪里还有心思想那么多? 就在这时,那黑墙一般的军队前面,出现了一个骑马的武将。 这人给身边一人点了点头,那人便举起一面小旗子,往前方一指。 随后,就见那堵黑墙朝前方整齐划一地开始移动起来,在遇到树木石头的时候,这黑墙边会从中分开,随后很快就再次合上,严丝合缝,完全没有死角。 “这边也是死路啊,不行啊!” “快跑啊,找地方跑啊!” 不少黑山军士兵看看四周全是敌军,甚至都忍不住带着哭腔哀嚎了起来。 张燕也是心中焦急如火。 “难道我褚飞燕今日就到末日了吗,不甘心,不甘心啊!” 就在他心中满是绝望的时候,其中一侧的金刀营忽然朝着两侧收缩,打开了一个缺口。 “将军,有出路,有出路啊!快冲出去!” 张燕却有些迟疑:“不应该啊,明明只要围下去就可以把我们全部歼灭,为何要主动放我们生路?” 那人急道:“现在哪里还管得了有没有陷阱啊,待下去必死无疑,冲出去或许还有生路啊!” 张燕咬了咬牙:“好,大家随我冲出去!” 剩下的黑山军士兵早已是魂飞魄散,哪怕身上没伤的,吓也吓没了半条命,一听有出路,头也不回,就跟着张燕冲了出去。 当所有黑山军都逃了出去之后,张勇从金刀营的身后策马走了出来,而刘赫、程良、高顺也一起往这边走来。 “大哥,咱这新军威力当真不俗啊,一会儿二哥的紫金龙骑,还有祥子的神机营,也够他们受的了,哈哈!这张燕在冀州把那些窝囊废吓得城门紧闭,在咱们兄弟面前,简直就是一盘菜!” 刘赫笑道:“呵呵,三弟也莫要自满。此次战斗,这新军还是暴露出了不少问题,虽然已经算是战斗力颇为强悍,但也只是对褚飞燕这种贼兵而言,再加上他们本就因为中计而导致士气低落。若是换做一支士气正常的正规军队,只怕此战就不这么容易了,要对付鲜卑骑兵,还需要加紧苦练才行。” 高顺说道:“正是。汉武卒士兵对这兵器之运用,尚需继续熟练,结阵亦要加强。” “我这金刀营的士兵,刀法也还差得太多,彼此配合也还有诸多缺陷,有几个士兵甚至被自己身边的战友误伤,虽然只是皮外伤,但也该避免。” 张勇也总结了一番。 张燕要是知道,自己这般狼狈的时候,刘赫等人已经在拿他作为自己练兵的结果,进行评头论足了,只怕气都要气死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半路怪人 张燕等人一路狂奔,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处山谷之中。 “将军……他们……他们好像没有……没有追来……” 一人对张燕说道。 张燕现在哪里还听的进去这个,之前他看那黑墙一般的军队没有追击,也是掉以轻心,结果就遇到了这夺魂追命一般的金刀军队。 他根本连头都不回,哪怕已经身心俱疲,气喘吁吁,也不敢停下脚步,而是选择继续往前使劲跑去。 终于,又跑了好一段路之后,他发现确实没有人追来,这山谷四周似乎也十分安静,连鸟都没有飞起一只。 “好像……好像那刘赫真的……真的没有追来?” “是……是啊,将军,咱们真的安全……安全了……呼……呼……” 张燕松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水囊,“咕咚咕咚”连着喝了好几口。 “呼……他娘的,这该死的刘赫,竟敢如此羞辱于我,今番让我损失惨重,他日必定有所回报!” 他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刘赫会放过自己,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心中滔天的恨意。 但是恨归恨,他可比那张牛角要清醒多了,知道自己如今肯定不是这刘赫的对手,他那两支奇怪的部队,战斗力实在太可怕了,就算自己有两倍的兵力也不可能打的过。 “哼,等我好好蛰伏一段时日,招兵买马,总有讨回今日耻辱的一天!” 他心中恨恨想着。 那些黑山军士兵,看到自己终于逃出生天了,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似乎过了许久的时间,张燕正准备起身赶路,这刚刚一站起来,就觉得全身一阵酸麻。 “哎呀……失策,之前光顾着使劲逃命了,这大段路跑下来,忽然就坐了下来,难怪会全身酸痛……这可怎么赶路。” 张燕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他身边那些士兵显然顾不得那许多。 “哎呀,走不动就不走了,将军,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下,等体力恢复了之后,再继续赶路。” “不行!我总觉得事情还是有些不对劲。” 张燕警觉地看了看四周。 “叫大家起来,哪怕一点点挪,也要抓紧往……”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一阵喊杀声顿时从两侧的山崖上响了起来。 “杀啊!” 张燕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坏了,又中计了!快跑啊!” 那些黑山军们如今一听到这喊杀声,就吓得屁滚尿流,一个个赶紧站起来准备继续逃跑。 然而如今的他们一个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站都站不住,刚想跑两步,许多人就直接摔倒在地。 就在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侧的山崖之上,涌现出了一批士兵,他们手中握着一张张强弓劲弩。 “完了,弓兵,是弓兵!” 张燕这回彻底明白了过来。 “他们是故意让开一个缺口,好引我们逃到这处山谷之中,然后在两侧高崖上用弓箭来歼灭我们啊!” 张燕这一声嘶喊,正被山崖上的叶祥听见了。 “褚将军果然厉害,这么快就猜到了我家主公的计策,不过为时已晚啊!给我放箭!” 一瞬间,万箭齐发,一批士兵弯弓射箭,在搭第二支箭矢的时候,另一批士兵就拿出已经装好短箭的劲弩往下射去。 这十连发的劲弩,配合这强弓,几乎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就朝着下方山谷之中射出了数万只箭矢,哪怕此时夜色昏暗,根本无法瞄准,也完全不影响其可怕的杀伤力。 一时间,山谷之中哀嚎遍野,搅得四周百鸟齐飞,万兽奔腾! 张燕是左腾右闪,又借助周围树枝、藤条一类的阻挡,好不容易挡住了第一波箭矢的攻势,然而还没等喘口气呢,第二轮箭矢又出现在了头顶,这当场让他脸色煞白! “快,往前跑!快跑!” 他抛下一切,也不管到底损失了多少手下,自己一个人就朝着前面使劲逃窜而去,腿上的酸痛似乎也好了许多。 叶祥带着神机营,足足射击了八轮之后,下面的黑山军死的死,逃的逃,这才收起了手里的弓弩,也和刘赫他们一样,并没有追击。 张燕带着仅存的万余士兵,一路逃出了山谷,来到了一片相对平坦一些的草地上。 此时纵然是他这个有“褚飞燕”之称的将军,也终于彻底没有了力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靠着一块巨石,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他身后那些黑山军更是脸色惨白,大汗淋漓。 “将军……这……这回应该……该彻底结……结束了……” 身边一个士兵用很不确定的语气问着张燕。 张燕也并不是很确定,不过他知道他的回答关系到大家的士气,就算再不确定,也必须给一个肯定的答复。 “放……放心……那刘赫手下比较……比较厉害的几……几个大将,都出现过了,后……后面肯定没了……” 他这么一说,那发问的士兵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瘫倒在了地上。 这时,另一个士兵忽然尖叫了起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张燕也非常不满:“大呼小叫什么!” 那人面露惊恐之色,颤抖着说道:“不……不对!还有一个……一个人没……没出现过!那个用大刀的红……红脸大将!”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想了起来。 在场但凡参与过那次张牛角攻打阴馆城的战斗的,没有一个不对关羽的武勇和神威印象深刻的,再加上他外形本就十分容易记住,大家仔细一回想,这几次战斗,确实都没有出现他的身影,以及他那强大的骑兵队! 张燕被他这么一提醒,顿时脑子清醒了许多,他猛然看了看四周,随后大呼了一声。 “不好!这一片平地之上,正好是骑兵冲击最有利的地形!”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个声音回应了他。 “不错!关某在此!” 伴随着这一声暴喝,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阵阵马蹄奔跑的声音。 这两个声音,在张燕和黑山军的士兵们耳中,简直如同催命魔音一般。 “啊!这红脸大将来了,还有他的骑兵,死定了,咱们死定了了啊!” “我不想死啊,我刚刚抢了一个女人啊……” 黑山军士气全无,连张燕本人都吓得有些目瞪口呆。 关羽可不会管他们是什么情况,他把马一拍,率领身后五千紫金龙骑,便如狼群一样,朝着这黑山军猛扑而来。 黑山军的战斗力本就远远不如安民军,更何况如今他们士气低落,疲惫不堪,怎么可能是关羽和他这如虎狼一般的骑兵的对手? 骑兵冲入黑山军之中,简直就是一边倒的杀戮! 张辽瞅准了人群之中的张燕,对着关羽喊道:“关将军,属下找到了那褚飞燕了,这就提他人头来献给将军!” 他这钩镰刀也是刘赫专门命三位铁匠师傅为他重新打造的,名为“玄黄钩镰刀”,战马虽然不是神驹,却也是难得的好马。 再加上他如今83点的武力,在这黑山军之中几乎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冲到了张燕的面前。 “哈哈,老东西,敢冒犯我家刘将军的天威,纳命来!” 张辽钩镰刀一横,往张燕头颅砍去。 张燕早就已经耗尽了体力,此时就算想要躲闪,都已经办不到了。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眼看着张辽的钩镰刀就要砍下张燕的头颅,忽然似乎是一块石头飞了过来,直接从侧面击中钩镰刀,使得刀刃瞬间改变了方向,也救了张燕一命。 张辽刚想问是谁坏了自己的好事,只觉得一股凌厉的刀锋对着自己劈了过来。 “高手!” 张辽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这两个字,不过他纵然如今年少,却也不是好欺负的,右手一抖,玄黄钩镰刀弹起,与那劈过来的刀锋碰撞在了一起,溅起了一阵火星。 第二百二十八章 张燕逃脱 就这一阵交锋,张辽只觉右手虎口有些阵痛。 而在他眼前,也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黑衣之人,手中握着一柄细而薄的单刀。 “黑山军中还有如此好手?倒要领教!” 那人却冷哼一声:“哼,黑山军?他们也配!” 这话让张辽有些发愣,不过他也没想这么多,因为那黑衣人已经再次朝他攻了过来。 两人这边酣战,很快就斗到了三十余合,张辽却余光忽然发现,另一个黑衣人正带着张燕,已经跑出了老远。 “调虎离山,该死!” 他钩镰刀一个横扫,试图逼退眼前这人。 “休想!” 这人只是身子一矮,就躲过了他这一刀,同时还砍向了张辽的战马。 张辽大惊,连忙一勒缰绳,把战马拉到了旁边。 “好身手!不想在如今这昏庸无能的朝廷官军之中,也能有如此少年英雄!今日未分胜负,他日再战!” 这人显然不打算和张辽继续缠斗下去,他眼见自己同伴救走了张燕,便也赶紧追了上去。 别看这人没有骑马,可跑起来的速度却丝毫不逊色于寻常的战马,尤其他穿着黑衣,在这夜色之中,几乎转眼便要消失。 “该死,让他们跑了,这下我可如何跟关将军交代!” 张辽正一边追击,一边发愁,忽闻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文远勿虑,随我追回褚飞燕!” 张辽回头一看,竟然是关羽亲自追了上来,他那赤烟绝影是何等神驹,很快就后来居上,跟那两人以及张燕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狗贼,哪里走!” 关羽转眼就追上了方才与张辽交手的那个黑衣人,二话不说,直接提刀横劈了过去。 那黑衣人感受到身后刚猛的刀锋,心中大惊失色,他深知这种借助战马之力劈出的刀锋,绝对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因此直接向前一滚。 “哼,好狗贼!” 关羽一击不成,也不气馁,再次出刀进攻。 “某也不是好相与的!” 那黑衣人见关羽这刀是在马背上正常劈出的,没有借助战马冲击的力道,变有了抗衡的底气。 他也挥出自己的大刀,朝着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劈了过去。 “叮……” 一阵十分清脆短暂的轻响之后,他手中那细刀直接断成两截。 “什么!” 黑衣人看着被砍断的佩刀,又感受着隐隐作痛的双手,心中大骇! “这是哪里的官军,怎会有如此高手!” 他深知自己绝对不是眼前人的对手,就地一个翻滚,就打算逃走。 然而,就在他跟关羽交手的这几个呼吸的功夫,张辽也已经赶了上来,正堵住了他的去路。 “给我乖乖受缚!” 张辽直接抛出一个绳套,精准无比地套中了黑衣人,张辽一拉绳索,便将这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这一被抓,已经跑在前面的另一个带着张燕的黑衣人,赶紧折返了回来。 “大哥!我来救你!” 谁想被抓这人嘶声大喊:“快走!休要耽误了主人的大事!” “聒噪!” 张辽有些不耐烦,直接取出一个布条塞到了这黑衣人的口中,然后将他交给了赶来的其他几个安民军士兵,让他们又用绳索把他重新捆了一遍。 另一个黑衣人看到这般情形,原本被他大哥喝阻之后有些迟疑的步伐,此时再次坚定了迈开,大踏步往回赶来。 张燕被他这一下给吓得不轻。 “壮士,壮士啊,你要回去,自己回去救你大哥便是,把我放了,让我自己逃跑!” 那黑衣人闻言一愣,随后想了想。 “好,我兄弟二人奉主人之命前来救你,如今我大哥被抓,只怕难逃一死,我兄弟自当同生共死,你就自顾自逃命去,也算我二人完成了主人之所托!” 张燕闻言大喜,哪里还顾得上他说的什么主人是谁,赶紧往一边的山林中跌跌撞撞跑去。 张辽大惊:“将军,那褚飞燕要跑了!” 关羽看着往这边跑来的另一个黑衣人,说道:“文远且去追他,这黑衣人交给关某便是。” “喏!” 张辽一拉缰绳,拖着钩镰刀,就往张燕那边追了过去。 那黑衣人见状,还想过来阻挠张辽一番。 “大胆狂徒,吃某一刀!” 关羽横眉怒对,青龙刀高高抬起,朝他劈了过去。 这人一听这刀身裹挟而来的风声,就顿时明白了为何自己大哥在这个大将面前会如此不堪一击了。 “拼了!” 他看到了刚才自己大哥的刀被砍断的一幕,知道对方武器锋利,因此他选择不去硬拼,而是一个就地滚,避开青龙刀,同时用自己的刀去砍关羽战马的双腿。 “好胆!” 关羽左手使劲勒了一把缰绳,赤烟绝影猛然抬起前蹄,躲过这一刀,同时转了个身,前蹄落下,后蹄抬起,一蹄子把这黑衣人蹬出老远。 “噗……我……你……” 这倒霉家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大哥打不过眼前这个将领,而自己居然会败在他的坐骑战马手上,当时连伤带气,直接晕了过去。 “嗯嗯……” 那个被他称为大哥的黑衣人,嘴巴被布条塞着,看着这一幕,也不断叫喊着,可惜最后只有“嗯嗯”的声音。 关羽看了看两人,鼻孔中发出一阵冷哼,便闭上了双眼,没有再说话。 之前比武中脱颖而出的周远、秦楚、燕泉,还有钱宁,此时纷纷带着一队紫金龙骑围了过来。 “禀报将军,敌军一万两千余人,剿灭七千余,俘虏约五千,战斗已结束!” 关羽微微点头,对这个战局并没有觉得什么意外的,唯一让他牵挂的就是逃走的张燕了。 许久之后,张辽的身影终于从那片山林之中跑了出来,这让关羽紧逼的双目微微睁大了几分。 不过很快他就失望了,因为张辽就是只身一人,并没有带着张燕回来。 果不其然,张辽来到关羽面前时,直接翻身下马,跪倒在地。 “末将无能,让那褚飞燕逃脱,请将军责罚!” 关羽叹了口气:“罢了,谁也无法料到中途会杀出这二人。那家伙得号褚飞燕,在这山林之中如鱼得水,身形矫健,况且天色昏暗,你追不回他也是意料之中。先押着这二人回去见主公。” “末将……”张辽似乎还是有些不甘,不过看了看关羽的脸色,最后还是乖乖上马,跟着他往回走。 第二百二十九章 凯旋回城 刘赫等人并不担心关羽的战斗,在他们看来,这一次战斗的过程和结果,已经被自己完全设计好了,凭那褚飞燕的能耐,根本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所以在关羽鏖战的时候,刘赫已经带着大军回到了阴馆城中,大军在校场之中整修,而刘赫则带着程良等人,在城门口等待迎接关羽。 “大哥快看,二哥回来了!” 此时天已经有些蒙蒙亮,程良这么一提醒,刘赫朝着前方看去,果然见到关羽带着大军,十分威武雄壮地赶来。 关羽一看刘赫亲自带人在城门外迎接,赶紧策马急速跑了过去,然后翻身下马。 “小弟不才,怎敢劳大哥亲迎!” “呵呵,云长啊,你我兄弟何必这么客套,来来,闲话少叙,先入城休息休息。” 刘赫扶起了关羽,丝毫不提战果之事,反而让关羽有些羞愧起来。 “大哥,小弟我……” 刘赫看他这幅样子,也有些奇怪。 “嗯?云长怎么今日扭扭捏捏的?哦,文远也回来啦,不必多礼了,起来。” 刘赫看到张辽也骑马赶到,下马行礼,赶紧出言让他起来。 不过张辽却依旧不肯站起来。 “末将无能,让贼酋褚飞燕逃脱,请主公责罚!” 刘赫和崔钧等人闻言,顿时一愣,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嗯?褚飞燕逃走了?怎么回事?” 张辽刚想说话,关羽却抢先了一步。 “大哥,都是小弟的过失。那褚燕趁乱逃走之时,出现了两个黑衣人前来搭救他,是小弟过于大意,才让这两人钻了空子。等收拾了这两人之后,那褚燕已经遁入山林之中,再也找不出来了。” 说完,他挥了挥手,士兵们把那两个黑衣人押了过来。 张辽赶紧出声大喊:“不是这样的,此事不能怪关将军,都是末将……” “胡说!你一个区区小卒,岂能对付得了这两个黑衣高手?此事你已尽力,休要多言!” 他们俩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刘赫已经基本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好了,都起来。褚燕既然被这两个人救走,那也算是命不该绝。我军实力日渐壮大,日后自然有机会再战,不必过于自责。云长和文远虽有过失,也不算什么大罪,回去自领二十军棍便是。” 他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是一直看着那两个黑衣人。 “你二人姓甚名谁,为何要救那褚燕,难道是他的手下?不过你二人居然能够挡住我二弟一段时间,为褚燕逃跑创造机会,足见武艺也非泛泛之辈,按理说不至于屈居这褚燕之下才是。” 晕倒的那个年纪较轻的黑衣人此时也已经醒了过来,这兄弟二人听了刘赫的话,却是冷笑不已。 “哼哼,褚燕何德何能,如何配使唤我等兄弟。” 刘赫这下就纳闷了。 “既然不是他的手下,为何要冒险来救他?这褚燕横行冀、幽、并三地,劫掠百姓,横行乡里,对抗朝廷,我观你二人也算是一方豪杰,为何助纣为虐!” 谁料这兄弟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将头侧到了一边,不再回答刘赫半个字。 “哇呀呀,气煞我也!居然敢对大哥如此无礼,看我把你们两个的头给拧下来!” 程良冲了出来,一手抓一个,竟然直接把两人给提了起来,作势就要给扔出去。 “三弟住手!” 刘赫喝止道。 程良一听大哥发话了,只能恨恨放下了二人。 这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大哥,这是一支什么军队,居然如此高手如云,这个家伙力气着实不小啊!” “我也搞不清楚,你我兄弟自从被仇家追杀之后,在恩人府中养伤一年,出来之后,外面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实在是猜不透这群强得不像人的家伙是哪里来的。” 两人小声嘀咕着。 刘赫看了看这两人,见二人脸色脸色坚决,想来要从他们口中问出一些事情,只怕是很难了。 “先把他们押下去,稍后再做处置。” 众人一齐入了城。 如今的阴馆城中,除了原先的两万多百姓之外,又多了六七千从北方各地逃难回来的人,这个边陲重镇,在经过几年的萧条之后,如今似乎又热闹了起来。 许多百姓此时已经起来准备劳作,看到刘赫等人回城,纷纷上前打招呼。 “刘太守回来了,来来,小人刚刚煮好的米粥,大人和诸位将军喝一碗!” “太守大人如此辛苦,半夜还出去打击盗匪,小人家中去年丰收,如今还剩下不少粮食,马上今年的收成又要上来了,这些粮食小人也吃不完,太守大人就拿去犒劳将士们!” “太守大人,小人还有一个女儿,如今二八芳龄……” “去去,你家你姑娘如何配得上太守大人这般青年才俊?方得是我郑家的女儿才相配。” “老郑头,你这辈子净跟我对着干,我跟你拼了……” 刘赫额头上不由得滴下几滴冷汗,赶紧加快了步伐赶回校场。 不过身后被押着的那黑衣人兄弟俩,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大哥,这天是变了啊,居然有如此受百姓爱戴的官员?而且这人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是雁门郡太守了,不知道何等来头。” “不知道,或许这都是假象,这些世家豪门的子弟,根本没有把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那些欺凌乡里,被你我杀死的狗官跟恶霸不知有多少,兄弟莫要上当。” “嗯,大哥说得对。这小子年纪不大,心眼着实不少,当真奸诈无比,可恶之极!” 二人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就被关到了城中的一处大牢之中。 而在校场的议事厅内,关羽跟张辽受了二十军棍后,也回来继续参与议事。 “主公,此战我军无一人战死,只有三百余人受轻伤。而那褚飞燕带来的三万人马,全军覆没,仅有他自己一人逃脱,可谓是空前的大胜利!” 崔钧禀报着战果。 即便如此结果在大家意料之中,但是如今得到了确认之后,众人还是十分欣喜。 “咱们这批新军,战斗力果然强悍无比啊,下次再战鲜卑,必定要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好让他们再也不敢觊觎我大汉的领土和百姓!” 程良舞动着双拳,显得兴奋异常。 “可惜我的金锤骑训练起来太慢了,这次没有机会出场,不过下次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尝尝我朱烨的厉害!” 朱烨一脸遗憾地说道。 “好了,这些话就先不说了,战斗机会多得是。现在咱们还是好好总结下此战的经验教训,也好为之后可能到来的第二次与鲜卑的大战做准备。” 第二百三十章 游氏兄弟 众人一直讨论到了正午时分,才把这次战斗讨论完毕。 一齐用过午饭之后,大家各自散去,或去改进训练方法,或去研制兵器改良,或几个人一起商讨不同部队之间的配合,总之一片忙碌景象。 崔钧跟石韬、孟建,还有那个叶望临走前举荐的自己的弟子霍清,四个文人,正要一起找个地方探讨学问,却被刘赫叫住了。 “军师且稍带,陪某去个地方。” 石韬最是年长,说道:“呵呵,主公大事要紧,州平快些去。” 崔钧给三人行礼拜别之后,跟着刘赫走了开去。 “不知主公要去何处?”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军师一向与江湖游侠结交甚广,今日云长带回的那两个黑衣人,我看不像行伍中人,更像是豪侠一类,故而想和军师一道去看看。” “原来如此,看主公这样子,莫非认为这二人身上可以问出什么重要的线索?” 刘赫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他们两个既然不是褚燕的手下,而且听语气显然也看不上褚燕,却肯冒死前来相救,那必定是受人所托。我想知道,什么人会有兴趣,也有能力,做到时刻关注褚燕与我军的交战情况,并且从我军手上救走这个黑山军的首领。” 崔钧有些明白了。 “主公的意思是……王晨和他背后那些家族?” 刘赫点了点头:“嗯,思来想去也只有他们了。这次凭借广元和公威的计谋,抓获了一批他们的细作,不过这证据终究还是不够。如果能够坐实这两人也是他们派出的援兵的话,那这些家族勾结叛贼,对抗朝廷的罪名,可就真的逃不掉了。” “主公深谋远虑,若能如此,那这些家族的罪证就会完全掌握在主公手上,届时任凭他们是生是死,都在主公一念之间,如此一来,在并州地界,我军再无忧矣,在外作战时,再也不必担心腹背受敌。” 二人谈论间,便已经来到了大牢门口。 狱卒一看是刘赫和崔钧来了,赶忙上来行礼。 “带我们去见关押清晨送来的两个黑衣人。” “喏!” 在狱卒的带领下,刘赫跟崔钧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了一处牢房的门前。 那两个黑衣人正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并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看的打算。 狱卒不高兴了,喝斥道:“大胆,刘太守和崔郡丞亲自来看你们,居然敢如此无礼!” 刘赫却并不在意,他挥了挥手,让狱卒先退下,只剩下自己,崔钧和这两个黑衣人。 “说,你二人叫什么名字,受谁人指使,胆敢来救那聚众造反的逆贼!” 那个大哥倒还没反应,不过年轻一些的那个黑衣人出声反驳了。 “狗官,不必多说!如今朝廷昏庸,你们这些狗官只知道鱼肉百姓,就算有人聚众造反,也是逼不得已,活不下去罢了!这等义士,我等江湖侠士,自当出手相救,没有人指使!” 刘赫和崔钧一听他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啊。你们两个家伙是多久没在你们口中所谓的‘江湖上’走动了?怎的消息如此闭塞。” 崔钧也忍不住取笑道:“是啊,江湖游侠,首要就是消息灵通,就你们这样的本事,啧啧啧,怕只是混不下去的小喽啰而已。” 那年轻一些的黑衣人当时就怒了。 “胡说!我兄弟二人的名号,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要论打探消息之灵通,我兄弟说第二,谁敢认第一!只不过我们一年前被仇家埋伏追杀,受了重伤,被人解救之后养了一年的伤,所以……” 旁边他那大哥赶紧出言打断他:“阿铭,你话太多了!” 那个叫阿铭的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赶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刘赫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江湖侠士最重义气,你们既然被人救走,自然会这恩人视若再生父母,言听计从,那此次出手搭救褚燕,应该就是他命令你们的?” 那个大哥看了看刘赫,说道:“阁下智慧不凡,不似我兄弟以前遇到的那些朝廷官吏,栽在你的手上,我兄弟无话可说。只是你想从我们口中套出什么话,哼哼,却是休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两人再次闭上双眼,刘赫几番出言试探,两人都没有任何反应,这让刘赫有些无可奈何了。 这时,崔钧忽然喃喃自语了起来。 “听你二人口音,也像是并州人士。出身并州的江湖游侠,有名望的,而且还是兄弟两人的,崔某倒是认识几对。不过其中消失了一年多的嘛,好像只有……” 那两人听到了崔钧的话,身子不知不觉中都坐直了几分。 “久闻上郡有游氏兄弟,出身边关武将世家,自幼习武,颇有天赋。八年前,因其父守城不力,导致上郡被匈奴大军攻破,游将军战死,全家被杀,只有这兄弟二人在游将军副将拼死保护下逃走。” 刘赫看了看这两人,见他们的拳头都在无意识紧紧握了起来,就知道崔钧说得应该没错了。 崔钧继续说道:“消失三年之后,兄弟二人出现在江湖草莽之中,专好打抱不平,尤其喜欢击杀欺凌百姓的恶霸、恶吏。在一年半以前,他们得罪过的众多豪强家族,联手设想陷阱追杀二人,二人从此杳无音讯,世人都说他们已死。” 那个大哥忽然身子一松,叹了口气。 “唉,想不到阁下身为堂堂郡丞,竟然对草莽中的事迹如此清楚。不过,我就是游琅,这是我弟弟游铭。” “大哥……” “阿铭,你我将死之人,能够不做一个无名之鬼,也未必是坏事。” 刘赫却是笑了。 “谁说要杀你们了?” 游琅冷笑了几声。 “哼哼,你无非是想从我口中得知一些线索罢了,别白费力气了,这事就是我兄弟二人干的,与他人无关,你速速将我二人斩首!” 他语气十分坚定,刘赫丝毫不怀疑他的决心。 崔钧却是摇了摇头:“听你二人之前所说,无非是觉得那褚燕是个为民请命的义士,而我家主公反而是为祸百姓的恶霸,故而你们觉得自己今日的作为正义非凡,问心无愧,对?” “哼,难道还会有错?这朝廷还能有什么好官,简直笑掉大牙!若是这朝廷还有半点良心,家父也不会……” 游琅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了,迅速缓和了下来。 “不必多说了,总之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趁着这个功夫,刘赫查了下两人的属性。 “游琅,统帅35,武力86,智力73,政治37,特殊属性:谍报——擅长进行谍报活动,探查消息,暗杀敌人。特技:无。” “游铭:统帅31,武力85,智力68,政治26,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刘赫被这属性吓了一跳,忍不住在心中惊呼了一句:“人才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果然好汉 “这两兄弟武力都算不错,智力也不算低,最关键的是,这个游琅居然还附带这样一个牛得不行的特殊属性,简直就像老天爷专门为我准备的一样!” 刘赫在查到两人的属性的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要收服他们。 崔钧似乎也拿这两人没有办法了,刘赫看了看他俩,心中有了主意。 “我看你们二人对朝廷如此痛恨,而且前面又提到了令尊大人,想必造成令尊之死的那场战斗,并不像外面传的这么简单?” 兄弟二人嘴唇动了动,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刘赫利用自己前世看过的各种古装剧的剧情,结合自己的想象力,开始了天马行空的猜测。 “让刘某想想……你们二人成年之后,如此痛恨地方豪强门阀,只怕除了因为他们欺负乡里之外,还跟令尊的死有所关联?” 游琅睁开了双眼,有些惊讶地看着刘赫。 “你……你到底是谁!” 刘赫笑了笑,用着好像在拉家常一般的语气说道:“在下刘赫,字显昭,狼调县人士。” 他这一自我介绍,这兄弟俩忽然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你……你莫非是那个狼调县乡勇队的刘赫?” 这下倒是刘赫跟崔钧诧异起来了。 “怎么?阁下也听说过刘某区区薄名?” 兄弟二人似乎有些激动,人也站了起来,走到了刘赫的面前,隔着牢房的大门,从头到尾把刘赫好好端详了一遍。 “是了是了,错不了了!这模样,跟传言中的一模一样。” “大哥,还有啊,抓住咱们的那个红脸将军,莫非就是关羽关云长?” 游琅一拍脑门:“对啊!这么明显的特征,我们就没注意呢!” 刘赫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 “两位怎会知晓我和二弟的名字?” 这兄弟俩脸色变得有几分欣喜,对于刘赫的问题也不再抗拒。 “我兄弟闯荡四方,多数都在并州境内。这些年来,屡屡听闻狼调县里有一个皇族后裔,虽然出身乡野之地,却满腔热血,一心保国安民,多有奇功,获得八方百姓的拥护。我二人久仰大名,只是俗事缠身,一直无缘拜见,不想今日在雁门得以见到尊颜!” “是啊是啊!我跟大哥经常提起刘大人你,我们都说,若这大汉的官员,皇室中的那些贵胄,个个都能如刘大人这般,我大汉何愁不国泰民安,你和你那几位结义兄弟,可是包括我们在内的许多江湖游侠的偶像啊!” 刘赫脑门留下冷汗。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崔钧凑过来说道:“呵呵,他二人所言不虚。钧的那些游侠好友之中,也不乏对主公景仰不已之人,只是主公军务繁忙,所以钧一直不敢带他们前来拜见。” 刘赫这才知道,原来自己都已经有这么大名声了。 “哈哈,过奖过奖,赫也不过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罢了,不敢居功啊!” 这牢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活跃了起来。 游琅忽然皱起了眉头。 “这却不对了。刘大人的人品名声,我兄弟是绝对信得过的,更何况今日入城之时,诸多百姓对大人这般夹道欢迎,更是证明了这一点。可是恩公他却说……” 刘赫敏锐地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 “怎么?果然是那个救了你们的人,吩咐你们来救走褚燕的?” 游琅似乎还有些犹豫,不知到底要不要说,游铭却先忍不住了。 “哎呀大哥,刘大人是难得的好人,好官,我看这件事里肯定有误会,咱们跟刘大人说说清楚,或许还可以为他和恩公调解一番。” 游琅闻言,也觉得有理。 “嗯,二弟说的不错。不瞒大人说,我兄弟当初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在被恩公所救,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在恩公的一处秘密府邸中养伤。前不久,恩公忽然找到我们,说有一件重要之事,想请我二人去办。” “我二人性命是他所救,如今恩公有所要求,这个人情自然该还,而且他所说之事,也让我二人气愤不已,纵然没有这恩情的缘故,此事我们也是一定要去做的。” 刘赫似乎想到了什么,插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那恩公告诉你们,说我是一个贪赃枉法的狗官,而那褚燕则是为民请命的大好人,我设下陷阱要杀他,然后请你们两人在关键时刻救走他?” 游琅点了点头:“刘将军所说,大体不差,不过还是有些疏漏。” “恩公说你在雁门边关,压榨百姓,强行征兵,还克扣粮饷,虐待士卒,更是欺男霸女,横行无忌,简直是无恶不作。他还交代我,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 “可以顺手取了我或者我军中几位主将的项上人头是么?” 游琅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刘赫看着崔钧,问道:“军师可能猜到这人是谁?” 崔钧眉头紧锁,沉声道:“定是王晨和那帮并州豪门的人干的,只是具体是谁,就不好说了。” 刘赫紧紧盯着游琅。 “此人居心叵测,祸国殃民,颠倒黑白,意图不轨,你若是真的心中还有一丝为国为民的侠义精神,就将此人身份告知于我。” 游琅和游铭表情十分纠结起来。 “刘大人,您守护百姓,哪怕在军中缺粮之时,都拒绝了百姓主动送来的粮食,如今更是为国守边,不辞劳苦,我兄弟二人佩服万分!若是其他事情,哪怕粉身碎骨,我二人也绝不皱下眉头,只是恩公救过我二人的性命,此事或许是有误会在其中,再查清真相之前,恕我兄弟不能向大人透露恩公身份!” 崔钧说道:“你们这是愚忠!这人明显存心不良,那褚燕啸聚山林,拥十余万众,劫掠百姓,为祸一方,你们二人只要稍加打探便能明白。拖得一天,就多一批百姓受害。而那幕后的罪魁祸首,也就逍遥法外一天,我家主公的安危也遭受威胁一天。我大军镇守边陲,若是主公遇难,军心大乱,鲜卑再次来袭之时,定是生灵涂炭!” 游琅和游铭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游琅才再次开口道:“褚燕是我二人救走,此事我兄弟一力承担。刘大人可放我弟弟出去,他查清褚燕为人与行事之后,若这厮果真如大人所说,无恶不作,戕害百姓,我二弟定取他首级,回来向大人谢罪!” “除此之外,我兄弟在冀并一带,也算略有薄名,也有几个信得过的至交好友,我会让二弟通知他们,让他们齐聚雁门,在暗中保护大人的安全。大人若有半点损伤,随时可以取我的性命来抵!” 游琅这明显是拿自己做人质,既不愿意背叛恩人,也不愿意稀里糊涂地做了祸国殃民,违背侠义之事。 “大哥,你……” 游铭显然对这个计划并不赞同。 “好!好一个豪侠,果然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刘某佩服!” 第二百三十二章 合谋暗害 刘赫语气一转,说道:“游侠士所说,刘某完全信任。我不但同意你的提议,而且还会把你二人全部放走!” 这下,别说是游氏兄弟,就连崔钧都大吃一惊。 “主公不可啊!这二人受人指使,与我军做对,若是冒然将他们放走,只怕……” 刘赫却并不在意。 “我既然敢将他们放走,自然对他们二人有足够的信心。” 游琅和游铭惊讶之后,不由得神色有些动容。 “阁下难道不怕我们兄弟出去之后,继续在暗中对贵军搞破坏,甚至暗杀贵军的统帅?以我兄弟武力,虽然无力对付大人和您的几位兄弟,不过若是暗中计划得当,那些寻常将领绝非我们对手!” 刘赫笑了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我安民军正值新军组建之时,若是你们真的暗中破坏,就当是给我军做个试炼,我雁门堂堂九万正义之师,岂会惧怕些许小手段?而且……” 刘赫忽然直视着游琅的目光,一字一顿说道:“我能抓你们一次,就有把握抓你们第二次!” 游琅愣了愣,随后仰天大笑。 “哈哈哈!好!好一个安民军,好一个刘赫,闻名不如见面,我游琅一生未曾佩服过谁,今日却不得不对阁下说一句佩服!” 说完,游琅忽然跪倒在地,指天为誓:“我游琅在此立誓,出去之后,一定查清所有事情的真相,若当真冤枉了刘大人,必定再次回来,负荆请罪!在此之前,刘大人若受伤,我游琅亦自伤以替之!刘大人若身死,我游琅亦自尽以谢之!如违此誓,天人共戮!” 游铭见状,也跪了下来,发了同样的誓言。 “二位言重了!刘某一向说一不二,不管是在军中,还是平日,两位现在便可以离开。” 说完,刘赫喊来了狱卒,打开了牢门,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块木牌。 “此令牌可以让你兄弟顺利出城。” 游琅双手微微有几分颤抖,恭恭敬敬地接过了木牌,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 “刘大人心胸坦荡,令小人无比汗颜,无论最终查得的结果如何,小人必定亲自拜访,向大人说明!” 刘赫笑道:“刘某自然信得过二位。二位这就请便。” 游琅和游铭郑重地向刘赫拱手拜别,之后便离开了牢房。 崔钧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说道:“主公莫非想收服此二人?” “呵呵,知我者,军师也。不知军师以为这对兄弟如何?” 崔钧微微颔首:“有情有义,即便在江湖游侠之中,这等性情也算难得了。而且他们二人名声极广,若真能收入麾下,这助力绝非仅仅是得到两个人这么简单。” “军师说的不错,我也正是看中这一点,才敢冒险将他们放走。这种人,你若以财帛功名相诱,只会适得其反,只有这般欲擒故纵,方能收其心啊。” “嗯,主公洞察人心,见识卓绝啊。” “军师就别笑我了,走,这段时间又有不少从各地逃往而来的百姓,大多都是从北方逃出来的鲜卑奴隶,阴馆城和广武城土地有限,如何安置,还要和军师,广元,孟建,子溪好好商议一番。” 二人出了牢房,便去太守府议事了。 刘赫这边是心情愉快了,而王晨那边却遇到了十分棘手的问题。 此时在别驾府中,王晨和那十几个家族的人再次聚到了一起,个个脸色都十分难看。 “诸位家主,咱们派往雁门的那数十个细作,如今全部都联系不上了,只怕局势有变啊。” 王晨满脸焦急,坐也坐不住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一个家主宽慰道:“王贤侄不必忧虑,这些细作暗探失踪了,也未必是什么坏事。而且就算他们是被那刘赫发现之后除去了,我等最多再派一批人过去就是了。” 另一个家主却反驳道:“非也。如果这些人真的是被刘赫除掉或者抓捕了,那就意味着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我等一向坚持暗中行动,就算有了变故,也不至于使家族遭受祸患。这刘赫如今实力壮大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短短一年,从一个小小县令,变成拥兵近十万的边境太守,如今情况下暴露身份,明目张胆与他为敌,实在不是明智之选。” “怕什么!咱们可不是他以前对付的那些小家族那般可欺,真要暗斗转明争,我等也未必惧他。” “郑家主胆色过人,自然是好事。只是如今刘赫小儿实力今非昔比,而我等十几个家族,又都分散各地,他若真是铁了心要对付咱们,只要派出一支万人的部队,便足以将我等逐一扫清了,所以还是要早点防备才好。” “张兄说得对,依我看来,咱们联名向朝中那些大臣要求,就说这刘赫在并州为祸一方,横行无忌,让他们尽早把他的势力进行分散,调往凉、幽、冀等地对付黄巾余孽,如此一来,则我等可无忧矣。” 这人的建议,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还是贾家主足智多谋啊,此意极好!” 王晨也连连附和:“就这么办,小侄马上休书一封,让家叔也向朝廷奏请,就说豫州平叛事难,请求朝廷从邻近州郡调拨兵马前往协助!” “好,就这么办!”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不料,这时却出现了一个反对的声音。 “此事不妥!”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原来是陈老啊,陈老为何觉得贾家主的提议不可行?” 陈老捋着胡须,目光之中精芒闪烁。 “诸位认为,这几份奏请在朝堂之上提起之后,最终会是怎样的结果?”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没明白陈老问这话的意思。 “这应该不难猜。刘赫此人,并不属于如今任何一方势力,他别具一格,自领一方,任其发展太快,本就与众多世家门阀利益相悖,更何况朝中许多大臣与我等相交甚厚,这些人必定会大力向朝廷照此法建议。” “朝中虽然还有皇甫嵩,卢植,崔烈等人会为他说话,但是终究势力单薄,最后刘赫小儿的势力,肯定会被分成数份,留在并州的估计不会超过四万人,甚至更少。” “不错,届时他势力分散,相当于要以九万多大军,同时面对各地黄巾、盗匪,还有北方的鲜卑,另外,那张燕此次被他设陷阱暗害,之后也绝对会找机会报仇,我就不信他还能撑得过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最大危机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办法必定可以奏效。 然而陈老这时却说了一句话:“诸位以为,三四万大军,还对付不了我等么?” 就这一句话,让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那贾家主才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他难道敢公然派兵,围剿我等么?” 陈老眼皮抬了抬,说道:“这种事他做得还少么?你们贾、张两家同在阳邑县,虽然家族中有人在各郡府、刺史府,乃至于冀州、兖州任职,可是大本营却是跑不了的。你们两家联合起来,能凑出多少护卫?可挡得住雁门抵抗鲜卑的那些悍将?刺史大人常年领兵在西河郡,难道你们指望他来救你们?” 众家主听完这话,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哎呀呀,非是陈老提醒,我等险些招来灭顶之灾!” “不错不错,如果当真如此行事,定会招来刘赫的报复,以他那等脾气,绝对有可能直接派兵诛杀我等!” 众人暗暗庆幸,看向陈老的目光也变得愈发尊敬起来。 “那不知以陈老看来,我等该当如何应对?” 陈老目光直视前方,一字一顿说道:“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只有将其势力连根拔起,将刘赫跟他众多党羽全家诛除,我等才能真正安心!” 众人顿时有些犯难了起来。 “陈老,这话是不错,可是要想斩草除根,何其艰难啊。” “再难也要做到!你们看看,这刘赫收拢民心,军力发展何其之快,如果只是让他有所损伤,他迟早还会东山再起,届时就是我等的末日!” 陈老一番话,也让大家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陈老,您说,怎么办,我们都听您的!” 陈老伸出四根手指。 “此事却也不难,只要四管齐下,纵是他刘赫有三头六臂,此番也教他灰飞烟灭!” 众人大喜,连忙问道:“如何四管齐下?” 陈老说道:“其一:不久前刺史大人和匈奴刚刚交战一场,虽然不算激烈,却也战死三千余人,还有八千多士兵受伤,正在后方养伤。我等只要在军中所用的药物上做点手脚,便可令这八千多人尽数毙命。遭受如此损失,王贤侄再次向刺史大人提出找刘赫调兵一万五千人,刺史大人必定同意。” 大家万万没想到,这第一条计策就如此歹毒,不过倒也没有人提出什么异议。 “其二,我等出力从刘赫手中救走了张燕,如今也该他回报的时候了。派人通知他,让他点兵攻打刘赫,兵力不得少于七万,事成之后,奉上粮草六万石。” “其三,那刘赫以及他那帮兄弟的家人,都在狼调县城中,我等派出一万人,假扮为盗贼,攻下狼调县,将这些人尽数活捉,一来扰乱刘赫心神战意,二来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用做人质威逼。” 三条说完,包括王晨在内的众人都忍不住叫好起来。 “陈老果然是我并州门阀之中定海神珠啊!这第四条是什么,我等已经迫不及待要洗耳恭听了。” 陈老看了看众人,说道:“在说第四条之前,诸位且先发誓,之后必须依照这四点去办,任何人也不准有异心,否则我等众家族齐心讨伐,定教他全族诛灭,一个不留!” 大家一看陈老忽然变得这般严厉起来,都有些莫名其妙。 “陈老,您这是……” 陈老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不必多问,老夫就问你们,这誓言你们发是不发?”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搞不明白陈老的用意。 “好,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什么好犹豫的,我发誓就是!” 有了第一个人起头,后面大家也就都抛开心中的疑惑,纷纷按照陈老所说进行起誓。 陈老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很好!此事非是老夫相逼,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从事。” 他越这么说,大家就越是好奇了。 “不知这第四条计策,到底是什么,竟然让陈老如此慎重?” 陈老神色异常肃穆,郑重说道:“再派出一批细作,深夜潜入雁门关,想办法打开城门,引鲜卑入关!” “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不少人直接被吓得脸色苍白。 “陈老,这……此事是否……” “是啊,这可是通敌卖国啊,诛九族的大罪啊……” “咱们是否再商议商议?” 陈老看着他们,忍不住怒喝道:“尽是窝囊废,如何能成大事!据我所知,去年魁头率军攻打雁门失利之后,如今西部鲜卑之中,支持骞曼当首领的呼声越来越高。魁头急需一场大胜仗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只要让他进入雁门关之中,势必会给刘赫大军一次迎头痛击!” 尽管他这么说了,众家主还是有些不敢。 “可是……可是这罪名毕竟太大了啊,我看就算不放他入关,哪怕他兵临城下和刘赫相争,再加上张燕大军压近,也足以……” 这家主话没说完,就被陈老喝断。 “糊涂!刘赫大军的战力如何,难道还要老夫提醒你们么?只要他据守雁门关,就算鲜卑和张燕有二十万大军,也不可能彻底消灭刘赫,甚至于能不能攻下雁门关都是未知之数。如果让刘赫反败为胜,到时候皇甫嵩等人必然会在朝堂之上大肆吹捧,凭借如此功劳,就算有众多朝臣反对,天子也定然会有所嘉奖,如此一来,刘赫势力只会更加壮大!” 众人这才真正恍然大悟,彻底清醒过来。 “陈老字字珠玑,确实不能有丝毫犹豫了!我等与刘赫都是有着深仇大恨的,而且如今他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暗中给他使绊子,一旦他势力再有所增强,到时候整个并州再也没有人能制得住他,我等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不错,如今不能再心慈手软了!放鲜卑入关,也不过就是让他们抢走一些物资,杀死几个臭百姓罢了,与我等的身家性命以及日后的锦绣前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这刘赫必死!就按陈老的意思办了!” 所有家主,众口一词,再也没有半点犹疑。 然而,这王晨却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这……这可是谋逆大罪啊,我……我叔父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不行,绝对不行……” 陈老斜眼看了看他,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随后走到了王晨的面前。 “怎么?主动来联系我等,要求我等联手对抗刘赫的,便是王别驾你了,如今你倒想退缩了,恶名只让我们去担,好处你却要一并享受,天下岂有这般好事?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在场众人全部被缉拿,贤侄以为你可以置身事外么,朝廷会相信你么?” 其他家主也嚷嚷了起来:“就是,如今这计划你也知道了,想退缩,可没那么容易!就是我们事情败露被抓,我们所有人也会一口咬定你有参与,如此大事,你既然已经知情了,我们绝对不会任由你恣意妄为!” “没错,事到如今,要么大家绑在一起,同心协力灭了刘赫,只要他一死,所有事情都不会有其他人知晓,贤侄前程似锦,不在话下。若是胆敢临阵退缩,哼哼,我等可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所有人都慢慢围到了王晨的四周,个个咄咄逼人地看着他,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你们……你们怎可如此……我叔父绝对不会允许的……” 陈老笑了笑,柔声说道:“此事只有在场的我们几人知晓,就算是魁头,他也只会知道有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向他传递消息,告诉他雁门关城门会被打开,至于是谁说的,他根本不会有机会知晓。只要刘赫一死,这个秘密就永远烂在我们几人的肚子里。”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各方云动 陈老这话,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让王晨的目光稍稍坚定了几分。 “此事干系重大,这些异族会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么?陈老可有把握?” 一名家主忽然大笑道:“哈哈,贤侄放心,这些异族虽然骁勇,但是脑子都是一根筋,他们缺衣少食,面对如此诱惑,根本没有其他选择。当初上郡那个的家伙,也是这般不识时务,我和陈老……” 这家主话说一半,忽然被陈老打断。 “柳家主,陈年往事何必多提,咱们还是好好商讨下接下来行事的具体事宜。” 这柳家主脸色一僵,之后讪讪一笑,便不再说话。 许久之后,所有人一脸轻松的模样,从别驾府中走了出来,乘上自家的马车离开。 那柳家主扶着陈老,最后从别驾府出来。 “柳贤弟,你也是年近四旬的人了,怎的今日说话如此没有分寸!这些人虽然现在和咱们是同一个战线的,可是平日里勾心斗角之处也为数不少,当年那事情,你怎可轻易泄露!” 柳家主连连赔笑道:“陈老莫气,我也是一时情急而已,反正大家都没有追问,再加上事情都过去八年了,就算他们有心想去查咱们的把柄,也早就没有线索了。” “哼,以后行事,还要小心一些才是!” “是是是,谨遵陈老训示!” 陈老脸色这才稍稍缓和,踩着下人的背,上了马车,缓缓离开。 “呼……真险啊,我这张嘴啊,差点闯下大祸。” 柳家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很快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他却没有发现,就在他的马车离开别驾府,在一条大街上拐弯之后,一个黑影从街道一角闪过,一直紧紧跟着他…… 十几日之后,一纸来自刺史府的调兵诏令,再次摆在了刘赫的面前。 “这是丁刺史第二次要求我军调兵救援西河郡了,军中发生瘟疫,八千多受伤的将士忽然暴毙,再加上之前战死的三千多人,如今驻守西河郡防备匈奴的兵力实在捉襟见肘,如此情况下,这份诏令着实不好拒绝。” 刘赫手中拿着诏令,皱着眉头说道。 关羽说道:“大哥,立夏刚过不久,很快今年上半年的粮食就该收割了。若是鲜卑今年依照往年那样在收割粮食之后前来掠夺,那我等已经撤入雁门关,凭此险关据守,那调给刺史一万五千人,倒也无妨。可若是今年鲜卑又和去年秋一般,提前来袭,那我军要为保护百姓,又免不了要和他们在旷野上决战,如此一来只怕……” 叶祥也插嘴道:“是啊,去年鲜卑在我军手中受阻,虽然是两败俱伤,甚至我军伤亡更重,可对鲜卑来说,必定觉得这是奇耻大辱,今年若再来攻我雁门郡,兵力必定远远不止四五万人。” “此事我也知道,只是刺史大人此次调令之中,语气极重,态度强硬,我等终究是丁刺史下属,不便屡次违抗刺史军令。二弟,四弟,就从你二人麾下,调出一批步卒来,前往驰援。” 关羽和张勇虽然有些不情愿,不过也不好违背军令。 众人又商议了一些琐碎事务之后,刘赫就让大家散去了。 刘赫自己也刚想离开,忽然,从门口射进来一支利箭,径直插在了屋内的一根柱子之上。 “谁!” 刘赫跑到屋外,可是找来找去,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他回头看了看那支利箭,似乎发现上面有些异样,走近看了个仔细,随后脸色有些变化起来。 “来人,将崔、石、孟三位军师传来……” 与此同时,正在太行山中某处茂密的山林之中,褚燕的黑山军大营,就坐落在这里面。 在一处山洞之中,几个人正在饮酒作乐,其中位居首座的一人,正是张燕。 这张燕虽然刚刚满饮了一杯,但是脸上却丝毫没有喜色。 他手中拿着一张布帛,看来看去,半晌都不说话。 下面的几人见他这般神情,也不好意思自顾自享乐了。 “张将军,这布帛上写得什么啊,为何让将军愁眉不展?” 张燕抬起头看了看说话之人。 “哦,原来是郭老弟啊,嗨,别提了,愚兄一向和并州的一些豪强门阀有所连接,这事你也知晓,如今他们送来了书信,教我出兵七万,去打一个人,我正为此发愁。” 那人一听,却是满不在乎。 “嗨,这有何难。将军麾下有勇士七万余,如今小弟和几个兄弟,又带来五万多人,其中战士也有三万多,如此十多万大军,调出七万来,纵然是晋阳城也能攻下了。只要他们给的好处足够多,这买卖做得啊。” 张燕摇了摇头:“唉,兄弟初来不过数日,是有所不知啊。他们要我攻打之人,愚兄在其手上吃过两次大亏,不久前一战,我险些都回不来了。” 这姓郭的人一听,愣了愣神。 “莫非是那雁门太守刘赫?” 张燕长长地叹了口气:“正是此人。这刘赫奸诈狡猾,诡计多端,更兼手下猛将极多,练兵有方,战斗力之强,远非我等见过的其他官军所能比拟。如今他在雁门拥兵据说也有八九万之多,我就算十万人马倾巢而出,也绝对敌不过他啊。” 姓郭的捋了捋杂乱的胡须,问道:“让咱们去面对如此强敌,并州的这些家伙给咱多少好处?” 张燕说道:“倒也是只有咱们出手。他们说了,如今正值收割的时节,鲜卑去年在刘赫手上吃亏,今年肯定大举来犯,教咱们屯兵在雁门东侧的山林中,伺机而动,跟鲜卑大军夹击他。事成之后,有粮草六万石。” “啥?跟外族夹击自家的边关守军?这些吃朝廷俸禄的家伙,心可比咱们狠多了啊。不过这办法倒是好办法,只是六万粮食也太少了,要小弟说,至少也得要他们十万才行,杨奉你说呢?” 他旁边一个精瘦山羊胡的男子见问到自己了,赶紧回答:“郭老大说的,肯定错不了,就该要他十万石,而且必须先送一半过来,否则事后他要赖账咋办。” 张燕定了定神,语气坚定地说道:“好,就这么办!那信使还在外面,让他进来。” 几乎和张燕收到书信的同一天的夜里,远在塞北大草原上的魁头,其大帐之外的旗杆上,也忽然多了一支利箭。 “十日之后,雁门关城门大开。” 魁头看着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在原地踌躇了许久,最终恨恨地下了决心。 “哼,我这次带上七万骑兵出发,就算关内有陷阱,我也要踏破雁门关,把整个雁门郡南部给洗劫个遍!到时候我看拥护骞曼那些人还有何话说!” 他把这布帛书信死死抓在手心,充血的双目,狠狠看向了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 第二百三十五章 雁门大战 十天之后,正值清晨时分,东方刚刚有些鱼肚白。 雁门关的城门之中,许多百姓正推着各种各样的车辆,往城门里面赶。 “这太守大人好端端的,为何让咱们这么匆忙,提前几天就连夜收割了粮食,还专门派士兵帮着咱们一起收割,这么召集慌忙地教咱们撤入关内,莫非今年鲜卑又会提前来攻?” “嗨,你管那么多作甚,刘大人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官,他叫咱们撤,咱们就撤呗。” “这鲜卑去年莫名其妙提早来袭,今年指不定也会如此,刘大人这是叫未……未什么雨什么来着……总之就是提早做准备,总没错。” “老李头啊,你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还非得学人家拽文,这回露怯了?” “去你的!你想拽还没这机会呢。” 就在关内的一处小巷里,几个人影正看着城门口的一切。 “这刘赫突然号召百姓连夜收了粮食,比正常情况下早了六七天撤入关内,如今他完全可以大军据守雁门关,避免了在野外交战,这可怎么办?” “你管这些作甚。咱们的任务,就是今天要保证这城门是打开的,如今他们自己打开城门,放百姓进来,正好省了咱们的力气。我看这么多百姓,至少还得好一会儿才能全部撤入关内,咱们就在这里守着,如果之后他们要关城门了,而咱们又没有得到撤退的信号,那到时候再想办法拖延他们关门的时间。” 这几人就这样躲在一个角落之中,在如今雁门关如此繁忙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至少他们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城内岗哨高台之上,乍一看似乎上面并没有人,可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有一双眼睛正透过高台护栏上的一个小孔,朝着这几个细作所在的位置紧紧盯着。 刘赫等人亲自在城门内外,分别指挥和护送百姓们入城。 慢慢的,刘赫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威,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地面好像在震动?” 张勇停下手中的活,仔细感知了下。 “大哥若不说,倒还没觉得,这么一提,还真的有些震动,难道是地龙翻身了?” 刘赫摇了摇头:“不像,我觉得……” 就在这时候,只听得上面城墙上,忽然吹起一阵十分嘹亮的号角声。 “呜呜……呜……” 张勇神色大变:“这是敌袭的大号角!肯定是鲜卑来了!” “快!留下一批士兵,尽快接百姓们都入关,诸位兄弟,随我登上城楼! 远处正在疾驰狂奔的魁头,他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雁门关城楼,却是大喜过望。 “哈哈,那密报果然不假!看那城门口黑压压这么多人,都在往关内涌去,此时城门定然大开!儿郎们,随我冲入雁门关去,关内富庶,远非北面各县可比,咱们这次一雪前耻!” 鲜卑骑兵迅速朝着城门逼近,而大地的颤抖也越来越明显,鲜卑人近乎疯狂的喊杀声也越来越近,吓得还在雁门关之外的百姓们全部惊慌失措起来,不少人都摔倒在地。 “大家莫慌,有我等大军在此,定会保护大家的!” 安民军的将士们纷纷喊话,同时稳定秩序,引导百姓们入城。 刘赫等人在城门上远远看去,只见鲜卑骑兵浩浩荡荡,数量远远超过上次。 “这次魁头怕是动了真火,我看他这次带来的骑兵,怎么也有七八万之多,咱们绝对不能硬拼,否则就算能击退他们,也会和上次一样惨胜。我军可经不起第二次大规模的损伤了,毕竟在咱们周围的敌人可不止鲜卑一个。” 张勇紧握双拳,不无忧虑地说道。 刘赫点了点头:“嗯,这次必须据险而守,尽量减少损失才行。高将军!” “在!” “辛苦高将军跑一趟,率领本部五千汉武卒,出城阻挡敌军,务必要支撑到百姓全部入城!” “放心!” 高顺转身就下了城楼。 “叶祥!” “末将在!” “你率本部神机营,于汉武卒后方策应!” “喏!” “关羽!” “末将在!” “你率本部五千紫金龙骑,视战局需要,随时出击,协助高将军阻击!” “喏!” “其他人跟着我,在此关注战局,随时准备迎战!” “喏!” 魁头率领大军,已经到达了距离雁门关不过两三里远的地方,忽然见到一队队全身黑衣黑盾的部队,从城门之中鱼贯而出。 “这是什么部队?几个月前大战时,还没见过这雁门守军有这样的部队啊!” 魁头大为不解。 这时,他身边的一个人喊道:“首领快看,那不是上次大战时忽然出现的那汉军援兵的统帅么!” 魁头仔细看去,果然觉得高顺十分眼熟。 “还真的是他,这家伙武艺倒是还可以,不过统兵能力着实不错,大家小心,这支部队只怕有诈!” 身边这人却是不屑道:“首领莫慌,您看这人带出来的部队,也不过四五千人而已,虽然有些古怪,但是仅凭这点人马,纵然他们个个都是绝顶强者,怎么可能挡得住我军七万多骑兵的冲击,只要一鼓作气冲过去,定然能将他们踏为齑粉!” 魁头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理。 “嗯,不错,上次大战之所以失败,归根结底就是没有发挥出我鲜卑儿郎们骑兵冲锋的优势,我看他们这次也是故布疑阵,想骗我等驻足观看,从而减弱了骑兵的冲势。大家不可上当,加速往前冲去,让他们见识见识我鲜卑骑兵真正的厉害!” “哦噜噜……” 七万多鲜卑骑兵,一个个如狼似虎,威势之大,直冲云霄。 雁门关城门之外,两侧都是高山,门口的一条小道,成大喇叭口形状,越靠近关口的地方越窄,关前的位置,只有不过三十丈左右宽而已。 高顺率军一路来到了关外百余步的地方,这才将两千五百名持重盾的士兵,一字排开,而持长矛的士兵站在其身后。 “布阵!” 高顺一声令下,一面面近一人高的重盾,伴随着一声声“咚咚咚”的响动,纷纷砸向了地面,盾本身的重量,加上士卒们的力道,让这盾的下沿都戳入地表一小截,士兵们将盾后两侧的支架翻了下来,抵入泥土之中,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死死顶在盾的背面。 两千五百面黑色的重盾,环环相扣,连接在一起,恍若一条新的长城一般,竖立在了雁门关之前。 魁头看得有些纳闷。 “什么鬼东西,凭借这几面盾牌就妄图阻挡我七万大军的步伐,简直可笑!二郎们,给我冲开他!” 七万鲜卑大军,铺天盖地,呼嚎着冲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武卒神机 “二郎们,只要闯过此关,汉人的粮食,丝绸,美女,凭咱们任取,冲啊!” 魁头大喝一声,信心满满地冲到了最前面,身后七万骑兵,个个兴奋地嗷嗷叫,每个人看着眼前这些汉人士兵,好像看见的都不是敌人,而且一堆堆的财宝,一个个美女。 叶祥眼看着鲜卑大军已经跑到了不到两百步的距离,赶紧让身边的传令兵,准备举起下令进攻的旗帜来。 高顺却对他摇了摇头。 “敌我兵力过于悬殊,此时射击,必令敌军暂缓冲击,反而减少了伤亡,待其陷于阵前再射不迟!” 叶祥一听,瞪大了眼睛。 “可是如此一来,高将军你可就要身陷险境了啊!没有我弓弩减缓其冲势,如此众多骑兵冲过来,这重盾兵当真能挡得住么?” 高顺毫无表情,语气却十分坚定地说道:“放心!” 叶祥想了想,最后还是让传令兵放下了旗帜。 城墙上的崔钧,张勇等人见到这一幕,都十分不解。 刘赫却似乎有些明白高顺的用意:“伯平胆识过人啊!” 高顺看着眼前这足以引起地动山摇的浩瀚大军,面色沉着,心中在不断默数着。 “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 身后一个士兵看了看他,说道:“将军,可以出矛了?” 高顺摇了摇头:“等到二十步时再出。”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好!出矛!” 身后那两千五百长矛兵,早就等得心急不已了,此时听到号令,几乎就是在一个瞬间的功夫,一支支长矛全部从两面盾牌相接的顶端刺了出来! “什么!”魁头大惊失色,赶紧双手使劲想要勒住战马。 他这战马乃是千挑万选的好马,体力非凡,当然是能够勒得住,可是他身后那些普通鲜卑骑兵,可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在他身后的几名士兵,见到首领忽然停了下来,他们却无法停下战马,只得赶紧调转方向,以免冲上去撞到魁头。 就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惹得魁头身后一片骑兵顿时大乱,不少骑兵连人带马直接摔倒在地。 而前面更多的鲜卑骑兵,则止不住冲势,直接往那长矛上撞了过去,被刺了个对穿! 还有不少骑兵,或人,或马,避过了长矛,却撞到了那重盾之上。 这重盾的表面布满了尖刺,这些人马撞上去之后,身上当场被刺出一个个血洞,简直比那死在长矛下的人还要惨上十倍! 而在这样强大的冲势下,虽然鲜卑骑兵死伤惨重,但是重盾兵的士卒们也不好过。 他们在这一瞬间的冲击下,一个个血气涌动,不少人甚至当场吐血,两只眼珠都几乎要凸出眼眶一般,十分骇人。 有几个士兵因为顶住重盾的着力点选得不对,此时直接被撞得肩胛骨断裂开来。 然而即便如此,这批士兵却都一声不吭,没有一个人喊疼,更没有人向后退却! “好一个汉武卒!高将军练兵之能,实在堪称一绝!” 石韬忍不住拍着城墙,口中赞颂道。 然而这些士兵意志力再强,终究也是凡人,面对如此大的压力,怎么可能完全顶住而不漏破绽呢? 几乎就是在鲜卑大军撞击上来之后的没一会儿功夫,就有几处重盾身后的士兵开始后继乏力,导致这重盾在冲击之下不断朝后方挪去,与两侧的其他重盾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魁头此时已经向后方移动了一段距离,心情平复之后,很快就发现了这些破绽。 “哈哈,还当你们真的如此强悍呢,看来也不过如此,给我冲开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高顺回头朝着叶祥点了点头。 叶祥早就等着这一刻了,立刻让身边传令兵举旗。 “射击!” 这两个字刚刚说出口,数万支箭矢,顿时从汉武卒身后齐刷刷飞了出去,所谓“飞箭如蝗”,形容此时这般情景,没有半分夸大。 神机营就在汉武卒身后不过十步左右的距离,这些箭矢很轻松地飞越了汉武卒的头顶,又朝前方飞了一段距离之后,随后纷纷下落。 这个过程就发生在一个瞬间的功夫,等到魁头和鲜卑大军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无数的箭矢已经如同冰雹一般砸了下来! “啊呀……” “唏律律……” 人的惨叫声,马的哀鸣声,顿时响彻云霄! “保护首领!” 魁头随身的亲兵用自己的身体,为首领挡住了飞来的箭矢。 魁头惊魂未定,看了看周围死的死,伤的伤,满腹怒火,刚想骂上两句,但是话才到嗓子眼,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娘的,还来!” 连个喘气的功夫都没有,第二轮箭雨就再次出现在了头顶上! 这回那些亲兵有了准备,取出了随身携带的一面面小盾牌,一齐顶在了魁头的头顶。 “咚咚咚……” 箭雨落在盾牌上,激起一阵阵响声。 “首领,咱们后撤!眼前这盾阵,要想完全冲垮,必要花费一些时间,在如此密集不断的箭雨之下,等咱们冲到关前,只怕已经损失不小了啊!” 听着身边一个亲兵的建议,魁头却是丝毫不予理会。 “不行!此战必须大获全胜,否则就这样撤走,等班师回部落之时,就是骞曼夺权之日,绝不能退!” 他把心一横,直接夺过一面盾牌。 “二郎们,给我加紧往前冲!早日冲破眼前的盾阵,便能少一些伤亡!第一个攻入雁门关的人,赏盐半斤,汉朝女人十个!” 对于鲜卑人而言,这样的赏赐,可比什么粮食、布匹、珠宝之类的要有诱惑力多了! 一听到魁头的话,所有原本已经有些胆寒的鲜卑士兵们,一个个再次红起了眼。 汉武卒的重盾阵,没一会儿功夫就被冲开了好几个口子。 鲜卑人在这几个被冲倒了的汉武卒士兵身上,使劲发泄着憋了许久的怒火,转眼之间,就把这些士兵给砍得血肉模糊。 “狗贼!” 高顺眼看着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天天同吃同住的士兵们这般凄惨的模样,顿时双目欲裂。 刘赫一看高顺有要亲自冲杀出去的样子,赶紧喊话。 “高将军,叶祥,你二人速速率军回关内,不得有误!” 高顺虽然气愤,可是他终究不是那种鲁莽冲动的人,被刘赫这么一声大喝,当时就恢复了冷静。 在他的指挥下,汉武卒保持阵型不变,大步后退,而身后的叶祥也将神机营分成四波人马,一波一波回城,没有轮到回城的士兵,都继续呆在原地向前发射箭矢,减缓敌军的冲势,从而降低他们对汉武卒的威胁。 这一段惊心动魄的战斗,说起来漫长,其实也不过连半刻钟都不到。 “刘将军,高某惭愧。” 高顺抱拳低头,一脸羞愧模样。 “高将军有何惭愧之处?能以五千人挡住七万骑兵的冲击近半刻钟,不说后无来者,肯定也是前无古人了,待获胜之后,当为将军请功才是!” “非高某之功,是刘将军所配军械之劳也。” 刘赫笑了笑:“将军不必过谦,将军练兵统兵之能,众人皆知。好了,接下来就看云长他们的表现。” 高顺也不再说话,站在刘赫旁边,观看着城楼下的战斗。 第二百三十七章 惊神连弩 看着前方拦路的汉军全部都撤回了雁门关,鲜卑士兵士气大涨。 “汉军不堪一击,冲进去!抢钱,抢粮,抢女人!杀光汉人!” 然而,就在他们状若癫疯地往雁门关冲去的生活,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骑着马缓缓出现在了城门口。 “是那红脸长髯的大汉!” 鲜卑士兵们个个脸色突变。 去年大战,这红脸汉将,带着两千骑兵,在鲜卑几万骑兵中冲杀,如入无人之境,那等强悍的场景,给本就崇尚武力为尊的鲜卑士兵,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即便现场半数以上的鲜卑骑兵没参与过那次大战,也时常听其他战友提起。 此时看到他出现在了城门口,身后还跟着一大队骑兵,哪怕对方就这样站着不动,也让鲜卑骑兵们隐隐感到杀气逼人,使得他们中不少人本能地勒住战马。 这雁门关外的山路,本就越靠近关口,路就越窄。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距离关口已经只有三四十步的距离了,这里并排只能容纳一百多骑兵。 这一百多人里面,有三四十骑都停下了脚步,其他骑兵看他们停下来了,不知所以然,也都在多冲了几步之后跟着停在了原地。 这顿时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后面的骑兵有许多不明就里的,看前面停了,自己就算不想停,也已经无路可去,不得不停下来了。 “怎么回事!为何无故停下!” 魁头在大军的正中,愤怒地大喊大叫起来。 而城楼上的刘赫看到这一幕,却是高兴地几乎要仰天长啸起来。 “二弟神威,日后定可传遍草原,令胡族人人胆寒心惊!” 这时叶祥走了过来。 “主公,敌众我寡,关将军独力难支,是否启用惊神连弩加以策应?” 他这么一说,刘赫忽然想起来,一个多月之前,三位铁匠师傅命人送来了一批东西。 原来是自己去年给他们的两份弓弩图谱,其中神臂弓早就已经造出来,给了叶祥和曲航一人一把。 如今惊神连弩也终于研制成功,不过这东西制作复杂,三位师傅和众多他们的助手、弟子们都是第一次制作,并不熟练,所以第一批才造了十架从来。 “险些忘了如此大杀器!快快用上!” 这十架惊神连弩,早就已经被固定在了城楼上,只是用黑布盖了起来。 此时叶祥命人将黑布扯下,一架架约莫一人高的大型弩炮就露出了真面目。 这些弩炮的发射口共有四排,每排五支箭矢,一次性可以发射二十支弩箭,每支弩箭的长度和粗度,都有普通弩箭的两倍左右大。 叶祥朝着城楼下正在一步一步缓缓走出城门的关羽喊道。 “关将军,让我军守住城门即可,莫要冲入敌阵太过深入!” 关羽抬头看了看,看到这一架架大型弩炮,当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魁头也看见了这些弩炮,顿时心中一惊。 “这等奇异之物,以前从未见过,看起来就是威力不凡啊!” “首领,咱们是否要后撤一些距离?只要出了射程,我想这弩炮再强,也威胁不到咱们了。” 魁头看着这十架弩炮,也是胆战心惊,但是眼看着雁门关就在自己眼前,仿佛触手可及,就这样退到数百步之外,等汉军休整好了,之前那样的部队再次压到前线,自己难道又得耗费许多儿郎的性命再来冲锋么? “不行!这城门无论如何也要冲进去!此时退走,再想过来,势必难如登天,不如一鼓作气,才能尽量减少伤亡!” 他用马鞭往前一指。 “儿郎们,汉军已是强弩之末,休要理会,直接冲杀进去!” 得了魁头命令的鲜卑骑兵,就算心中还有几分疑虑,此时也容不得思考了,纷纷拍了拍战马,冲了出去。 关羽把青龙偃月刀往马后一拖,身后的紫金龙骑,分列他身后两侧,提起长枪,往前方一指。 叶祥亲自拿着令旗,往前一挥。 “放!” “噌……” 一声声剧烈的响动之后,两百支大号的弩箭激射而出。 “噗……” 一批鲜卑士兵被弩箭射中之后,直接被这弩箭巨大的冲击力道,从马背上带飞了出去,其中好几个人在向后飞的同时,还把身后的战友也给砸下了马。 “好一个惊神连弩!” 刘赫等人纷纷拍手叫好。 城楼上上下下的安民军士兵们,还有一些胆子大一些,躲在城门后面不远处观战的百姓,都为这弩炮的威力而感到十分振奋! 区区两百支弩箭,对鲜卑大军的震慑力,却超过了之前神机营的那漫天箭雨! “这什么东西,居然威力如此骇人!” 魁头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不过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不要迟疑,继续冲进去!只要冲入关内,这弩炮再强,也威胁不到咱们!” 鲜卑士兵们也顿时醒悟,反正后退可能是要被军法处置,除了往前死冲以外,也明天其他办法了。 惊神连弩的弩箭重新装载完毕,再次射出。 就是趁着这个装载弩箭的空档,一部分鲜卑骑兵冲到了关前。 “哈哈,我们终于冲过来了!” 这些人从那强大弩箭的阴影中逃脱出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忽然见到一阵青光闪过,随后,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身体就变成了两段。 “哼,在关某面前,还敢这般得意!” 关羽冷哼一声,青龙刀挥舞,身后的紫金龙骑也是长枪舞动,转眼就把冲过来的数百鲜卑骑兵给全部斩杀了。 关前道路已经十分狭窄,骑兵活动范围大,只能同时容纳十几二十个骑兵冲过来,这种情况下,关羽亲自率军守在这里,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此时的城内,在那小巷的角落之中,几个细作正在交头接耳。 “这可怎么办?城门倒是一直开着,可是咱们这任务算是完成了么?” “我哪儿知道啊,应该算是完成了……” “我想起来了,主人还有提过,说还派人去通知太行山中的张燕来攻打雁门关,怎么到现在他还没来?我想主人可能就是因为没看到张燕的大军来到,他想要的局面没有看到,所以一直没有来信号让我等撤退。” “那怎么办?” “无妨,我知道张燕的大营在哪里,咱们这就去催促一番,不管成功与否,总算我等也是尽心尽力了,主人也不好过于责罚才是。” “对对对,谁能想到这刘赫是个这么狠的角色。走走,找张燕去。” 几个人影钻出小巷,整肃衣冠,准备装作普通百姓,从雁门关的后方大门离开。 这时,一小队人马忽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怎么?几位躲在暗中观察战况这么久,想必腿脚都酸了,就这样离开,岂不是显得我雁门不懂待客之道?” 这几人一看这般情形,当即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 “朝四面逃跑!” 几人当机立断,向着不同的方向逃离。 “哼哼,几个小虾米,也想逃出我们安民军的手掌心,简直可笑!” 这个小队长模样的人,只是拍了拍手,很快的,这些窜入各个小巷的细作,就举着双手慢慢退了回来。 而逼迫他们回来的,正是一支支锋利的长枪! “拿下!” 小队长一声令下,这几人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第二百三十八章 吓退张燕 在雁门关东侧,大约七八里的地方,连绵的群山之中,一大群人马正埋伏在这里,偷偷观望着。 在一个小山坡之上,站着几个人,居中的正是如今已经发展到近二十万众的黑山军的首领——张燕。 “张将军,咱们收了那些家族送来的五万石粮草,为何进军到此地之后,又迁延不进了呢?” 杨奉问道。 “杨老弟是没和这刘赫打过交道啊。这家伙,诡计多端,简直让人防不胜防。你们看,那鲜卑骑兵何等军容,若是换做我等,如今早已成为齑粉,可是他凭险关死守,进退有据,硬生生让鲜卑人死伤惨重,却都碰不到城门,我看还是再等等。” 在这场和鲜卑的对战中,陆续出现的汉武卒、神机营、紫金龙骑,张燕都是印象深刻,当初就是这三支部队,再加上一个金刀营,就让自己几乎命丧雁门,而如今一段时日不见,这几支部队的战斗力似乎更强了三分。 他是这么想,可是身边的其他几个将领,却没有见识过这些部队的可怕,因此都有些不解。 “张将军,咱们毕竟答应了人家的啊,若是一直这样观望下去,只怕对那些豪强们不好交代啊。” “是啊,咱们黑山军能够在冀、并两地横行无忌,归根结底,还是联络了一部分豪强家族,平日所打击的,主要还是官府、百姓,以及另外一小部分豪强。如果因为这件事把他们都得罪光了,以后咱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我看这雁门守军,实力虽然强大,但是也不是不可战胜嘛。如今他们和鲜卑大军胶着,只要咱们这七八万人马突然杀出,攻向雁门关南侧大门,一定可以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到时候就算这刘赫是天神下凡,也难逃一败!” 张燕本就心乱如麻,被他们七嘴八舌得,顿时吵得烦心不已。 “好了好了,你们都想去打,那就打!” 张燕走下了山坡,下了军令,这大军就朝着南方赶了过去。 那杨奉本是一方借着黄巾军的旗号打家劫舍的盗匪头目,自己也有几千人的部曲,不久前跟着郭太一同投靠了张燕。 如今他回到了自己的部队之中,准备一起行军。 这时,两个人跑了过来,来到了他的身边。 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几岁的男子说道:“将军,咱们这到底是要去打谁啊?我怎么看糊涂了呢。”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说道:“大哥,这有何糊涂之处。眼前两方人马交战,一方是朝廷的雁门边军,一方是鲜卑胡骑。我等既然身为汉民,当然要帮着官兵打鲜卑人。” 那年长些的点了点头:“嗯,这倒也是。咱们虽然反朝廷,可也是迫不得已的,这些鲜卑人凶残成性,实在不是个东西,还是先揍他们一顿要紧。” 杨奉瞪了他俩一眼,随后又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休要胡说了。咱们这次收了人家的粮饷好处,教咱们从背后偷袭雁门守军。” “什么,这……这如何使得!” 杨奉摇了摇头:“我也知道,此事若是做了,必定留下千古骂名,我杨奉自认不是个好人,可是也并不愿意做这等卑劣勾当。只是如今也是身不由己,如果就此做了逃兵,日后在冀、并两地,咱们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为了活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可是这两人却是死活不干。 “不行不行,这卖国求荣之事,我兄弟二人宁死也不会干的!” 杨奉看了他一眼,说道:“伯明啊,我知道你和你二弟的秉性,虽然投靠我不过半年时间,不说嫉恶如仇,可每次出去抢粮抢钱的时候,你们总是多有收敛,每户人家只取一点钱粮,遇到实在穷的人家,你俩都会放过他们,而且也从不杀人,我杨奉也佩服你们。可是我身后这帮兄弟都指着我吃饭呢,你们让我怎么办?” 两人的脑袋依旧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不行,旁的事都可以商量,唯独此事绝对不行!杨将军若是执意要去,我兄弟二人只能就此离去了!” 说完,两个人转身就准备离开。 杨奉顿时有些着急起来。 “回来回来!好了好了,稍后战斗之时,咱们喊得响一些,尽量少动手,这总可以了?” 二人似乎还是有些犹豫。 杨奉继续说道:“你们兄弟二人的性命可都是我救的啊,我平日里也待你们不薄,如今就这么点要求你们都不肯答应?” 这话说着的时候,杨奉的脸色也很快就阴沉了下来。 那大哥模样的人这才答应。 “好,杨将军都这么说了,也不容我徐奕不答应了。” “大哥,你……” “好了,公明,杨将军毕竟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就当还他的恩情,反正只动嘴,不动手,也不算背弃忠义。” 这二弟还是满脸不情愿,可是见大哥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是一直低着头,握着大斧的右手也不由得捏得更紧了。 张燕大军很快就来到了雁门关以南。 “好了,城关就在眼前,城墙上果然没有几个守军在,只要咱们冲过去,很快便能将其攻下,出发!” 张燕一声令下,七万大军,忽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在张燕眼中,这城关城墙越来越近,身旁的树木也越来越稀疏,他心中原有的那点担忧也渐渐消散而去。 “看来这次刘赫果然没有丝毫防备,哈哈,我报仇雪恨,就在今日!” 张燕心中大喜,忍不住对身后大军催促了起来。 “快些,跑快些!” 黑山军士兵之中,虽然大多数人都搞不清楚这场仗到底是为什么打的,只是张燕说过打完了就有粮食,所以此时听到了进攻的号令,一个个也毫不客气。 杨奉正带着自己帐下的士兵,且走且停,方才那兄弟俩似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二弟说道:“杨将军,我看情况不对啊。雁门关是何等重要的关隘,就算边军在这南侧没有防备,可是我军如此声势浩大的情况下,城墙上,以及关隘之内,也不该一点回应都没有啊。” 被他这么一说,杨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是说……” 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了震天的呼喊! “活捉张燕!活捉张燕!” 伴随着这些呼喊声,一面面纛旗竖了起来,随风飘扬。 “刘字旗!关字旗!又中计了!” 张燕登时被吓得三魂七魄全部飞走。 一个体格十分魁梧的武将提着银枪,策马而出。 “张燕老贼,你与豪强勾结,犯我雁门,我家将军早已知晓,特命我在此恭候!今日你死期至矣,哈哈!” 张燕根本懒得看来人长什么模样,他身后又有多少大军,只听得周围呼声震天,纛旗密密麻麻,他就已经吓得肝胆俱裂了。 “撤军!快撤军!快啊!” 他一边高呼着,一边自己扯了扯马头,赶紧朝身后急驰而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败如山倒 黑山大军,还没交战,就直接溃不成军,纷纷四散逃窜,兵器辎重扔得满地都是。 “老贼哪里逃!” 那名武将,正是吴猛,也就是当初叶望的贴身护卫,如今已经是刘赫亲卫神虎骑中的一员,虽然他的猛虎坐骑尚未长成,可是如今骑着战马,也端得是威风凛凛。 他一马当先,追击而来,很快就冲到了黑山军那些正在逃窜的乱军之中。 杨奉这边还什么都没明白过来呢,忽然就见到身边的大军都开始朝着四面八方逃跑。 “杨将军,看样子咱们是中了官军的埋伏了,张将军已经撤了,咱们也快撤,正好可以免了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徐奕拉扯了一把杨奉,将他从发愣之中唤醒了过来。 “嗯?哦……对对,撤,快撤!” 吴猛此时已经冲到了距离杨奉的部队数十步的地方,他一看杨奉的穿着铠甲,又骑着马,一看就是个头目。 “借你首级领功!” 吴猛长枪一抖,双腿把马一夹,就朝杨奉刺了过去。 杨奉虽然是一方盗匪的头目,可是武艺稀松,对付寻常小卒还可以,对付吴猛这样的大将,根本不是对手。 此时他看到吴猛朝自己杀来,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伯平,公明,速速救我!” 兄弟二人见状,赶忙过去救援。 “大哥,你带将军先走,我来挡住敌将!” 说完,这人挥舞着一柄大斧,双腿发力,一个箭步冲上去,劈向了吴猛。 “来得好!” 吴猛大喝一声,枪头点中了大斧的斧面。 只听得“叮”一声,徐晃连连后退几步,而吴猛和战马也顿时被逼停了下来。 “好力气!不想这张燕手下竟然还有这等好手!” 吴猛收起了轻视之心,开始慎重观察起了眼前的对手。 而对方这人也是大惊:“我自负几年来在军中从未遇到过对手,不想今日雁门边军中虽然出来一个无名小将,就不逊于我,久闻这刘赫擅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吴猛双手持枪,大喝道:“再来!” 他加入安民军以来,习武比以往愈加勤奋,之后又成为神虎骑的一员,时常得到刘赫跟程良的亲自指点,大半年过去,武力已经提升到了87点。 此时他枪如蛟龙一般,攻得眼前这人只有防守之力。 这人一看吴猛的武艺明显在自己之上,继续缠斗下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哼,某家不奉陪了!” 他大斧本就沉重,此时凝聚全身力量,朝前一挥。 吴猛当然不会蠢到用轻巧的长枪去硬抗这一招,只是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这人已经连连跳跃,钻到了正在逃窜的茫茫人群之中。 “可惜了!” 吴猛摇了摇头,便继续追击其他黑山军士兵。 不过这山林十分茂密,山中地形又复杂,追击了一阵之后,七万黑山军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吴猛却没有半点沮丧的表情,反而一脸惊喜。 “主公和军师果然神机妙算!” 在他身边,很快就聚集起了一批安民军的士兵,竟然只有几千人! “主公教我集中了军中的数百面纛旗,在此埋伏,只要这张燕知道自己中计,看到这么多纛旗,便根本不会管到底有多少伏兵,就定会仓皇撤军,果然不假!” 吴猛心中无比庆幸,跟着这样一支军队,何愁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叶望虽然对他有恩,他也万分感激,可是大丈夫生于世间,谁不渴望扬名立万,光宗耀祖呢? 张燕这路大军,浩浩荡荡而来,灰头土脸而去,几乎十分轻松地就被击退了。 而在雁门关以外,大战也到了关键时刻。 关羽和紫金龙骑虽然勇猛不凡,可是人力有限,怎么可能真的能够长久地挡住鲜卑大军? 十架惊神连弩的弩箭,也已经消耗一空了,就连神机营士兵们随身携带的箭矢,也射得差不多了。 聚拢到关隘城门之前的鲜卑骑兵,越来越多,不少紫金龙骑士兵都死在了鲜卑刀下! 就在这时,城楼上忽然跑来一个传令兵。 “回主公,吴猛将军大捷!” 只这简简单单几个字,就让刘赫顿时大为激动! “好!我雁门再无后顾之忧矣,我等杀敌报国,就在今日,众将士,随我一起杀出城去!” 不管是城楼上的程良、张勇、朱烨等人,还是众多安民军的将士,早就憋足了一口气,一口对鲜卑的怨气、杀气! 刘赫这军令一下,澎湃的杀气,顿时从雁门关之中汹涌而出! “杀呀!” “杀光胡狗!” 关羽看到身后的情况,身上的疲惫仿佛也一扫而空。 “好!这防守战也该结束了,让尔等见识见识我汉军骑兵的威力!” 要说憋屈的话,就属关羽和紫金龙骑最是憋屈了,如今这股憋屈终于能够得到释放,每个人都红着双眼,跟不要命似的往前冲杀过去。 这些鲜卑骑兵原以为雁门守军只会固守,只要这样坚持攻打下去,迟早可以把眼前这批该死的汉人骑兵给消灭了。 然而,这些汉人莫名其妙地就跟见了杀夫仇人一样,忽然就冲了出来,这着实打了鲜卑骑兵一个措手不及。 论骑术,紫金龙骑确实不如鲜卑人。可是这点缺陷,已经被这全套的马具给弥补了。 而论个人武勇、军队配合、装备精良、统帅能力,紫金龙骑却远远超过鲜卑骑兵。 当关羽率领这四千几百名骑兵冲入鲜卑军中之时,顿时让鲜卑人产生了一种错觉。 “到底谁才是在马是长大的天生的骑兵啊!” 魁头看着这战局瞬间发生变化,气得直跳脚。 “给我压上去!对方已经没有了弩箭的辅助,咱们五六万人,难道还打不过他四五千骑兵么,快,压上去!” “想比人数多么?我大汉可就赢定了!” 一声历喝传来,从紫金龙骑身后的城门之中,源源不断地涌出了大批士兵! “哈哈,大哥,且看小弟为我军开路!” 关羽提着青龙偃月刀,几乎可以说是横冲直撞,所过之处,鲜卑骑兵纷纷落马。而他率领的紫金龙骑,一个个也是勇不可当。 经过汉武卒和神机营配合之下的阻挡,原本嗷嗷叫的鲜卑骑兵,早就已经失了锐气。 之后又遭到惊神连弩的震慑,被紫金龙骑挡在关前,半天也无法前进丝毫,到了如今这时候,鲜卑大军的士气已经十分低落了。 因此,紫金龙骑尽管只有不足五千人,却在这狭窄的地势的配合下,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碾压着! “二哥,小弟来助你!” 朱烨早就在城楼上看得不耐烦了,此时有了机会,赶紧率领自己的雷神骑,如同真的雷电一般,插入了鲜卑的大军之中。 雷神骑的士兵,体格最是强壮,也最是血气方刚,个个脾气跟朱烨一样,大锤挥舞之下,鲜卑骑兵一片一片倒下。 双方在关隘之外数百步的地方,这里地势已经十分宽敞和平坦,鲜卑骑兵的优势终于得以发挥出来,战场之上,时而紫金龙骑继续向前推进,时而又被鲜卑大军压了回来。 “也该咱们步兵拿功劳了!冲啊!” 张勇大喝一声,率领着金刀营和数万步兵,从左右两侧,攻入了这战场之中! “咔嚓……咔嚓……” 金刀营的士兵一出现,战场上顿时出现了这种令人心惊而胆寒的声音,安民军士兵们是早已习惯了,可是在鲜卑士兵耳中、眼里,这声音,这金刀,宛若催命的魔器! 第二百四十章 金刀定局 鲜卑大军中一个将领模样的人,看着这金刀营如切菜一般疯狂收割着自己帐下士兵的性命,顿时着急起来。 “可恶,这是什么鸟东西,老子先砍了你们几个!” 这人策马冲出,手中一柄弯刀,如同流星一般,对准一名金刀营士兵就砍了过去。 “给老子死来!” 弯刀转眼就来到了那名金刀营士兵的头顶,眼看着就要劈了下来。 那士兵能够被选入金刀营,武艺、胆识自然也是军中佼佼者,再加上这几个月的苦训,虽然还比不上一方将领,可是也绝非能够被这种寻常小将秒杀的角色。 他把头一歪,手中金刀一抬,一手提刀,一手顶住刀背,挡在了自己头顶之上。 “铛……” 金刀和弯刀碰撞,炸起一片火花。 这鲜卑将领把弯刀抽回,赫然发现刀刃上居然已经出现了一个缺口! “好刀啊!你们懦弱的汉人如何配用这等好刀,给我!” 他直接探出身子,伸出手,抓向了那金刀营士兵手中的刀。 这时,从旁边闪过一道金光。 “咔……” 这鲜卑小将的手臂就被齐刷刷切断。 “啊……我的手……啊……” 他一时吃痛,直接从战马上衰落下来,被他抢夺金刀的那名士兵,一步上前,手起刀落,就取下了他的首级。 他向刚才出手砍断这人手臂的那名战友点头示意,随后就继续投入了战斗之中。 连将领尚且如此,寻常鲜卑士兵更是不用提了。 金刀营士兵刀势如龙,一刀劈出,往往将对方连兵器和人,一起劈断,有时候甚至连人带马,都劈成了两截。 这一幕幕令人心惊的恐怖场景,把鲜卑人看得心里直发怵,尤其一些参加过去年雁门大战的人,原本想着这次好好报仇的,没想到雁门守军实力更甚从前,这让他们心中的惊惧之意不但重新燃起,而且更加强烈起来。 “魔鬼……他们是魔鬼啊……” 一部分鲜卑骑兵首先失去了战意,纷纷四散而去,准备逃走。 魁头见状大怒。 “亲卫兵何在!把那些逃兵都给我砍了,谁敢临阵脱逃,都是这般下场!今日我非要攻下雁门关不可!” 他身边几千亲卫兵,到处追击,很快就把一小批率先当逃兵的鲜卑士兵砍了首级回来。 有了这样的威慑,那些本来心中还在犹豫要不要逃的鲜卑人,也顿时打消了心思。 刘赫看了看魁头,随后对身边的程良、吴猛、王悍说道:“弟兄们,擒贼先擒王,大家随我冲过去,先抓了这鲜卑的首领!” 座下黑王也显得兴奋无比,高声嘶吼一声,如同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黑王这耐力虽然不如上好的战马,可是跑起来的速度,就算比起赤烟绝影和麒麟吼,也只是逊色半筹而已。 它这布满了肌肉线条,显得无比强劲有力的四只虎爪,只是这纵身一跃,就跳出了数丈之远。 程良等三人也是欢喜不已,赶紧跟着冲了出去。 王悍当初抓的本就是一头半大的老虎,算是虎中小少年,如今经过大半年的养育,已经成年,体格比起黑王,也只稍显瘦弱半圈,所以他早早地成为了安民军中第二个拥有猛虎坐骑的人。 此时他这猛虎似乎受到了黑王的感召,也一个跳跃,紧紧跟在刘赫身后不远处。 “嘿,还是骑老虎带劲!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去抓一头半大的老虎,可怜我程爷还得等上几个月!” 程良把这满腹的怨气,都化作了杀气,全部发泄到了身边的鲜卑人身上。 吴猛武力本就不及程良和王悍,更不像他俩有神兵神坐骑相助,所以明显这“擒王四人组”之中要落后了一段。 刘赫跟王悍,这“双虎”的组合,凶猛异常,对于周围临近的战马而言,简直就是强大的无形杀伤力。 两人几乎不用怎么刻意出手,只是这样一路往前奔去,那些战马就会自动向四周逃窜,从而给他们让出一条道路来。 而趁着这些骑兵混乱的功夫,程良和吴猛,正好赶上来收割一波人头,简直是完美无瑕的配合。 魁头身边一名亲卫兵发现了刘赫等人,顿时大惊。 “首领快走!那刘赫带人冲过来了!” 魁头看了过去,果然发现了刘赫等人的身影。 “糟糕!他骑着如此黑虎异兽,本就所向披靡,如今还多了一头猛虎助阵,骑兵根本拦不住他!” 魁头这回真正有些害怕起来了。 “走,走走!” 魁头自知,如果自己死在这里,骞曼可以很顺利掌权,到时候自己的女人都会变成骞曼的女人,自己的孩子全部会被放逐到广漠的草原上,随后成为狼群、飞鹰的午餐。 一想到这里,魁头惊怒交加,也顾不得许多了,赶紧朝另一个方向逃去。 他这一跑,影响却就大了。 刚才他还如此严厉地对待逃兵,转眼的功夫,自己就当逃兵去了,这让那些心中早已没剩几分战意的鲜卑士兵,一个个都像砸开了口子的水缸一样,溃败之势再也拦不住了。 “首领都逃了,咱还打什么,快跑啊!” “首领肯定是要撤军了!大家快撤!” 数万鲜卑大军,一旦丧失了战斗意志,就如同手无寸铁的农夫没有区别了。 这些骑兵纷纷朝着北方逃去,而紫金龙骑、雷神骑、金刀营,还有数万普通步卒,纷纷追击在后。 汉武卒和神机营则守在关前,将一部分想趁着乱局之时入关打劫的鲜卑士兵,一一斩落下马。反正这两支部队身上负重太多,也不适合干远距离追击这活。 魁头看着身后战局转瞬间就从僵持变成了大溃败,心中又懊悔,又恼怒。 “该死,该死!” 只是他虽然心中懊悔,却也无可奈何。 那刘赫等人武艺高强,打起来又跟不要命一般,自己都是亲眼见识过的,如果让他们冲到自己眼前,只怕自己的命就保不住了。 虽然大败而回之后,会面临骞曼的发难,可也总比把性命丢在这里要强得多了。 魁头此时想通一切,便头也不回,使劲拍着战马,朝前面狂奔。 第二百四十一章 鲜卑首领 城楼上观战的崔钧、石韬、孟建和霍清,看到这陡然突变的战局,顿时大喜。 “哈哈哈!金刀营果然威力非凡,金刀一出,人马俱碎,实在强大无比,当称此战首功也!” “虽然金刀营定下大局,不过高将军的汉武卒,叶将军的的神机营,关将军的紫金龙骑,还有那数万寻常步卒,都是功不可没,此战少了其中任何一方,只怕都将危如累卵啊。” “主公自己也是勇不可当,他那神虎骑如今只有二百人,两头猛虎坐骑,尚且已有这般威势,待日后再有所壮大,只怕数百神虎骑,就可以纵横草原,什么鲜卑,匈奴,乌桓,都只有俯首称臣!” “呵呵,三位军师通晓军事,清对此一窍不通,就不发表看法了。不过主公今日一战,除了扬眉吐气以外,只怕对我大汉朝野之间,都将有极大的影响啊。” 霍清此言一出,崔钧等三人也都不由得点头表示赞同。 接连两次正面击败鲜卑大军,尤其这一次还是鲜卑出动了足足七万人马的情况下,能够获得如此大胜,绝对是大汉数十年来对鲜卑作战中绝无仅有的。 随着大军追出去越来越远,四人很快就看不清刘赫等人的身影了,只能见到一大片黑压压的人正在追逐另一批同样黑压压的人马。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刘赫、程良还有关羽三人,再后面是紫金龙骑、朱烨和雷神骑、王悍、张勇等人。 鲜卑大军此时已经十分分散,还跟在魁头身后的,不过两三万人。 而这批人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在拼命逃窜,看到刘赫等人的出现,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远远多开,只有不到一万人还在紧紧跟随其左右,保护这位鲜卑的首领。 鲜卑人的战马比汉军战马自然要优上不少,不过和紫金龙骑的战马相比,也就不相伯仲,跟刘赫、关羽等人的坐骑更是不能相提并论。 “嗷唔……” 黑虎来到这批鲜卑骑兵的身后不远处,突然猛然一个跳跃,直接就把其中一名鲜卑人给扑下了马。 “呔!” 刘赫大喝一声,阳冥破逆斩一挥,转眼便斩下两名敌军的头颅。 “汉军追上来了!” 鲜卑军的后军,顿时开始混乱起来。 这一混乱,逃跑的速度自然而然就慢了下来,紧跟着紫金龙骑、雷神骑都追了上来。 紫金龙骑在张辽、秦楚、周远、燕泉、钱宁等人的率领下,分成几支小队,分别杀入了鲜卑大军之中。 “嘿嘿,二哥的骑兵厉害,我也不能落后,弟兄们,跟朱小爷我并肩子上啊!” 雷神骑也冲了进去,一时间,旷野之上,“砰砰”作响。 “魁头哪里走!” 刘赫和程良、王悍、吴猛,四人一路厮杀,来到了魁头身后不远处。 魁头本能地往后看了看,顿时吓得不轻,赶紧使劲夹了夹马肚子,加快了速度逃跑。 刘赫一个反手,劈倒了一名主动朝自己冲过来的鲜卑将领,随后拍了拍黑王脖颈的皮毛。 “黑王,跟着大哥干一票大的!上!” 黑王心领神会,嘶吼一声,上半身直接弹起,双爪往前一拨,竟然硬生生把拦在前方的两名鲜卑骑兵给拍了出去。 “好老虎!阿黄,你也学学它!” 王悍拍了拍自己座下的这头白额东北虎,不过他这老虎也不知是灵性不如黑王,还是对主人给自己起的名字不太满意,所以并没有听话照做。 “为啥我的老虎就不如刘大人的呢?回头我得去问问他。” 王悍也是心宽,看自己学不成刘赫这招,干脆也不去学了,继续举着玄天银光斩,依照自己的方法杀敌。 黑王拍倒两名鲜卑骑兵后,双爪落地,同时发出了一阵嘶吼。 “嗷唔……” 受到黑王的影响,王悍的“阿黄”,也跟着吼了起来。 一时间,远处的山林中,群鸟齐飞,万兽奔逃。 周围和前方的鲜卑战马,受了惊吓,不少战马纷纷把自己背上的士兵给摔了下来。 “黑王干得好,冲过去!” 趁着这一阵混乱,刘赫跟黑王使劲往前蹿了几下,转眼就追到了魁头的身后。 魁头感觉到身后的情况不对劲,扭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把他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嘿嘿,鲜卑大首领,你我可算是见面了。” 刘赫一脸仿佛人畜无害的笑容,在魁头眼里,却比任何恶魔都要可怕。 “亲卫……亲卫兵,救我,救……” “别喊了,给我下去!” 刘赫一把甩起阳冥破逆斩,用侧面狠狠拍在了魁头的后背。 “噗……” 魁头当时口喷鲜血,从马背上飞身摔了下来。 “给我过来!” 刘赫伸手一捞,就把已经昏过去的魁头拽到了黑王背上。 “尔等鲜卑首领已受缚,尔等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此时投降尚可免死,若再执迷不悟,休怪刀下无情!” 刘赫运足了丹田之气,一声大吼,响彻八方。 众多鲜卑骑兵,看见已经躺在黑王背上的魁头,最后拼命的一点希望也失去了,一个个再也提不起丝毫斗志。 再加上追上来的汉军越来越多,一个个雄壮的紫金龙骑,一把把锋利的金刀,一队队威武的步卒,还有一柄柄骇人的铁锤,都彰显着双方如今实力的差距。 这一万鲜卑骑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个,一队队,一批批,纷纷下了马,把兵器扔到了前面,跪倒在地。 张勇挥了挥手,一群步卒上前,将这些鲜卑人全部绑了起来。 “看!主公他们回来了,回来了!” 城楼上不知是谁最先喊了出来。 崔钧、高顺等人纷纷远眺望去。 只见在关外狂野之上,十余里之外,一队队整齐的兵马,正唱着安民军独有的军歌,朝着雁门关而来。 歌声嘹亮,响彻云霄。 雁门关城门大开,关内百姓看到了这一幕,一个个热泪盈眶。 “我等今日,终于得以复见我汉军威严矣!” “我大汉北境,终于可以摆脱胡虏的欺辱了,哈哈哈!” “阿爹,阿娘,你们安息!刘将军给你们报仇了!” “我们有希望回家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许多百姓情不自禁地跑到了关外,成群结队地,朝着刘赫等人迎了过去。 高顺等人也赶紧下了城楼,出城迎接刘赫而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大战首功 “呼……百姓们可真是热情啊,你们看看,我这衣袖上都是他们的眼泪。” 程良甩了甩衣袖,一脸无奈地说着。 霍清走了过来:“呵呵,诸位将军或许不能体会百姓们的心情,别说他们了,便是清,此时心中也是激动难当。我北境军民,久受鲜卑袭扰和压迫,一向无力反抗,多少年来,数十万百姓被鲜卑掳走为奴,还有无数将士血染边关。如今我军对鲜卑获得如此大胜,意义非比寻常,大家自然情绪一时不能自控。” “是啊,许多百姓都是去年大战之后,陆陆续续从北方逃难回来的,他们来到雁门关和阴馆城之时,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不少人甚至几乎就是衣不蔽体,人人面黄肌瘦,一路上累死、饿死、病死的,不在少数。如今这场大胜,对他们来说,不仅仅的战斗胜利,更是他们未来生活的希望,是他们能够重返故乡的希望啊。” 崔钧看了看远方,之后不断念叨着“希望”二字。 石韬看了看崔钧,说道:“州平说得对。人活一世,大多数都为了两件事情而愿意豁出一切。一是为了生存,你不豁出去拼命,就无法生存,那不得不拼。二就是希望了,人为了希望,往往可以付出比为了生存时所付出的更多的东西。” 众人正在感慨呢,忽然一个人从外面跑了进来。 “报……禀报主公,狼调县大捷!程勉将军顺利率军击溃敌军,斩首两千余,逃走一千余人,俘虏约七千,此时正在赶回雁门的路上,预计两天之后抵达!” “好!” 刘赫一把站了起来。 关羽等人闻言,却是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狼调县有战事?” “还有还有,之前吴猛带了一批人去了雁门关以南,之后回来也说是大捷,然后大哥就仿佛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全军出关迎战鲜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朱烨挠着脑门,一脸疑惑地问道。 刘赫看了看他们,笑道:“呵呵,诸位兄弟有所不知,此战之中,我军要面对的敌人,可不仅仅是一个鲜卑啊。在雁门以南,那张燕率七万黑山军前来偷袭。而那十几个与咱们做对的豪强家族,也拼凑了一万多人的乌合之众,试图攻下狼调县,擒获我等的家眷,以此乱我军心。” “什么!” 关羽等人大惊失色。 “竟然有这等事,这些贼子当真好胆!只是大哥为何瞒着我等兄弟?” 崔钧站了出来,说道:“非是主公要瞒着诸位将军,只是主公收到消息,这些家族派了一批新的细作来到我雁门关之中,所以此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不容易打草惊蛇。” 众人恍然。 “原来如此,还是大哥考虑周到啊。那不知大哥是如何应对的?” 刘赫笑道:“却也不难。你们可记得程勉带了一万五千精兵,南下准备援助刺史大人?” “此事我等自然记得。” 刘赫笑了笑:“我命令程勉南下到达狼调县之后,停止西进,而是以休整为名,埋伏在狼调城内外。这狼调县乃咱们的大本营,城中和乡野之地,所有百姓皆归心于我。有他们相助,一万五千安民军要想对付一万杂兵,简直是轻而易举。” “原来如此啊,这样既可以对付这些盗匪,同时刺史大人也无法怪罪,毕竟我们也是遇到了敌军劫掠城池,自然有正当理由管上一管。” 叶祥感慨了一句,不过随即他又想到一个问题。 “这一万乌合之众好对付,可是那张燕足足有七万大军啊,大哥是如何这般不声不响之间退敌的?” 刘赫闻言,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还是钧来说。”崔钧说道。 “主公早已料定,这张燕重利忘义,却又胆小如鼠。他此次收了那些家族的粮草利诱,叫他出兵,他必定会前来,但是鉴于他屡屡在我军手上吃亏,尤其是上一次中我军计谋之后,就算到了雁门边境,也只会徘徊不前,不可能直接和之前那般汹汹而至。” 张勇听到这里,似乎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啊,我知道了。大哥故意让吴猛带走了军中所有纛旗,肯定就是在关外山林中埋伏张燕,用这疑兵之计,让他误以为自己这次又是上了大哥的当,所以必定会赶紧撤退逃跑。” 崔钧竖起大拇指:“张将军果然聪慧过人,这么快就猜到了主公的计划。” 张勇笑道:“呵呵,我只是事后猜到而已,不如大哥和军师事前谋划啊。” 关羽捋着五缕长髯,说道:“大哥运筹帷幄,此战初看惊险无比,可是在大哥这般谋划之中,战果如何,其实早已注定啊。只是这些家族着实可恨,竟然利用反贼和胡虏外族,来打击我大汉的边军,其罪当诛!” “不错,这些人都该杀!” “我不管他们犯什么罪,敢阴谋对付主公,就都该死!” 议事厅内一时间群情汹涌起来。 这时,叶祥忽然问道:“嗯?这些计划,主公是如何得知的呢?难道主公在这些家族里都秘密安了细作?” 众人这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些家族计划用这三路军队,对付刘赫,如果让他们得逞的话,刘赫和安民军几乎是必死无疑,而且事后也和他们毫无关系,毕竟下手的都是黄巾余孽,还有鲜卑胡族,就连攻打狼调县的一万人也是伪装成了盗匪的模样,所以刘赫死了也是白死。 可是刘赫却能提前得知他们的阴谋,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从而有了如今这般大获全胜,这实在让大家疑惑不解。 刘赫神秘一笑。 “我哪儿有这样的本事在这些大家族中安插密探。此事却要归功于一个人,哦不,是一对兄弟。要说此战首功是谁,以我看来,非他二人莫属。” 大家就更加不明白了。 “一对兄弟?谁啊?” 刘赫拍了拍手:“游氏兄弟,请进来说话!”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议事厅的门口。 两个身形、相貌都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了门口,随后大踏步走了进来,待来到刘赫面前时,忽然下跪在地。 “小人兄弟二人,误信奸人之言,险些害了刘大人和诸位将军,更险些害了我大汉北境的边关安定,实在罪大恶极,请大人治罪!” “哈哈哈,二位太客气了,快快起来!” 刘赫走下去,亲自把两人扶了起来。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从关羽和张辽手中,救走了张燕的游琅、游铭兄弟。 这两人,关羽他们也都见过,此时忽然看到二人出现在这里,而且刘赫还说此次大胜,多亏他们通报消息,一时间,众人都愣在原地。 “大哥,这……” 刘赫笑道:“二弟莫急,就让游氏兄弟自己说个清楚。” 第二百四十三章 幕后功臣 游琅朝着周围各人纷纷拱手,随后开口道。 “此事说来,也是天意,非我兄弟之功。我兄弟二人得刘将军宽宏大量,放我等离开之后,心想,刘将军这般仁义,绝非我们那位恩公口中所说的奸险误国之辈,因此决定前往寻找恩公,查明其中的缘由。” “不错,彼时我兄弟坚信恩公和刘将军之间,绝对是有误会,因此我和大哥就想去恩公府上向他问个明白。” 游琅这时目光之中露出了几分怒色。 “哪儿知道恩公不在府中,问过一个我二人相识的下人,得知恩公去了并州别驾的府邸之中,商议要事。我兄弟二人担心他们又要因为这些误会,而再次商讨对付刘大人之法,故而赶紧前往,想要一探究竟,谁曾想……” 张勇一看这兄弟俩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都有些愤怒。 “怎么?难道他们在商讨之事,足以令人神共愤?” 游琅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二人想,他们商议之事也未必是对付刘大人的,如果这样冒然闯进去,实在不妥,故此潜入别驾府中,藏于屋顶,想待听得分明之后,再做计议。没想到,他们在屋内商议的,正是如何要将刘大人斩草除根!” 关羽等人顿时勃然大怒。 “这些贼子当真如此大胆,留他们不得!” 刘赫挥了挥手:“兄弟们稍安勿躁,且听游兄弟说完。” 游琅继续说道:“他们定下三策,策动张燕偷袭,细作打开城门后引来鲜卑,同时派出一万人假扮盗贼袭击狼调县。” “原来这鲜卑大军也是他们通知之后引来的,这些人居然有但里通外敌,难道就不怕诛九族么!” 在场所有人个个义愤填膺。 自己这些人在边关苦苦坚守,为了训练出一支足以正面对抗鲜卑的部队,付出了多少心血,吃了多少苦,这些人受自己的保护,不帮忙也就罢了,居然还反过来帮助敌人! 游琅叹了一口气:“唉,我兄弟二人听明这一切,心中其实已经知晓,我们那位恩公只怕是巧言哄骗我等,想让我二人做了谋害忠良的替罪羊,只是当时仍旧心有不甘,还想着之后面见恩公,好好对质一番,真可谓愚不可及啊。” 叶祥说道:“他救你二人性命,让你们养伤一年,得获新生,恩同再造,你们能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情理之中。” 游琅却是摇了摇头。 “唉,愚就是愚,什么理由都无法掩盖。我二人这一年以来,就是因为这一份恩情,才做了不少错事,险些酿成大祸。这次若不是无意间听到一件事的话,只怕如今一切事情的结果都尚未可知。” 众人好奇问道:“何事?” 游琅叹了口气:“想必诸位也知道,我二人乃是上郡武将世家游家的子弟,八年多以前,家中惨遭灭门之祸,只有我兄弟二人逃了出来。” 大家纷纷点头,此时之前崔钧就曾经提过。 “我兄弟事后费尽心机,探查缘由,最后只知道是一些与我父亲有结怨的豪强家族,暗中谋害,才导致家父一次出战之时遭遇大败,引来灭门之祸,只是各种详情,一直未能有机会探明。” 关羽等人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难道,令尊这次祸事,竟然也和这次对付我等的这些家族有关?” 游琅说道:“关将军慧眼如炬,分毫不差,确实如此。” 这时游铭咬牙切齿说道:“我和大哥正准备离去之时,听到其中一个姓柳的家主,忽然提到什么当初上郡游家之事,顿时心中如遭雷击,之后等他们散去之后,暗中跟随,抓走了这个柳家主,严刑拷打之下,这才得知了真相!” 兄弟二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下已经在剧烈起伏的胸口。 “原来,八年前,有几个家族一度实际把持了上郡地区边军的粮草供给。他们将朝廷派来的上等军粮,暗中扣下,然后换成了掺杂呋糠沙粒的陈年旧粮,一来一回,以此谋取巨额的利益。” “军中不少高级将领都被他们收买,唯独家父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还决定上奏朝廷,追查他们的罪行!” “因此这些家族怀恨在心,在夜里派军中的暗探打开城门,引来匈奴人入城劫掠,这才有了当年那一次大败,也才使我游家满门尽遭屠戮!” 二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双拳紧握,双目圆睁,手臂上青筋暴起,已是怒到了极点。 在场的众人,也是怒不可遏。 “没想到这些国贼竟然还干过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今日不除他们,留待日后,必然还会做更多祸国殃民之事!” 程良最是嫉恶如仇,这时一步跨出,抱拳道:“大哥,小弟请命,领一只兵马,平了这些狗贼!” “小弟也愿往!” 朱烨也站在了程良的身边一同请命。 “此事容后再议,你们二人站回一旁,让游家兄弟继续说。” 二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游氏兄弟的心情也稍稍平复了几分。 “我和二弟,当时心中怒气难当,本想杀了这姓柳的,再去找那贼人报仇!只是刀刚刚举起,却又放下了。” 程良问道:“这却是为何?如此恶贼,不一刀宰了,还能有何用处!” 石韬说道:“三将军啊,若是当时真的把这柳家主杀了,以后主公想要对付这些家族,可就少了一份筹码啊。” 游琅点点头道:“不错,我当时忽然想到,当年之事的参与者,如今还在人间的并不多,这柳家主好不容易抓到了,就这样杀了,岂不是自废了一个证人?他们如今又想要重蹈当年之事,谋害刘大人,我二人只要把事情通知给刘大人,到时候粉碎他们的阴谋,回过头来,再凭借这些证词,名正言顺扳倒他们,岂不是更能为我游家报仇雪恨么?” “好!”关羽忍不住出声赞叹。 “两位深明大义,关某深表敬佩!” 游琅游铭朝关羽抱歉道:“不敢当不敢当,关将军谬赞了。我二人几乎认贼作父,闯下大祸,如今不过弥补些许罢了。” 朱烨喊了起来:“哦,我明白了。大哥就是收到了他们两人的传书,知道了那些家族的计划之后,所以一一布置,将这三路大军各个击破!” “呵呵,德辉难得聪明一回,不过,正是如此。” 刘赫站了起来,走到游氏兄弟面前。 “二位虽有前过,但也是受小人蒙蔽,更何况大错尚未铸成。如今二位能及时回头,为我雁门百姓,为我大汉江山,立下如此大的功劳,当受刘某一拜!” 刘赫一揖到底,把游氏兄弟惊得够呛。 “刘大人万万不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我二人如何敢当,快快请起!” 刘赫抓着两人的手,语气恳切地说道:“赫不才,想请二位壮士加入我安民军,一同保境安民,为我大汉效力,不知二位尊意如何?” 两人大吃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刘大人的意思是,我们二人也能成为这雁门边军的一员?” “自然可以,二位武艺不凡,更有忠义之心,若能加入,实在是我雁门百姓的大幸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 特殊部队 两人神情无比激动,当即跪了下来。 “刘大人仁义无双,胸怀苍生,我兄弟能够追随左右,此生足矣!” 刘赫十分高兴,赶忙扶起两人。 “好好好!有了二位的加入,我安民军如虎添翼啊!” “哈哈,早就听文远说了,你们两人武艺不错,能够以步战对他的马战也不落下风,如今大家既然同营效力,改天有机会一起切磋切磋!” 程良搓着手,似乎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程将军威名远播,我兄弟自认不是对手啊。不过既然将军有命,我二人怎敢不从啊,哈哈!” “好!我老程就是喜欢这爽快的汉子!” 一时间,议事厅之中欢声笑语,一扫之前那愤怒的气氛。 崔钧说道:“不知主公要授二人何职?” 没等刘赫说话,下面几人就先吵起来了。 “我觉得他二人既然是步卒,而且这刀法十分纯熟,加入我的金刀营,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胡扯,会使刀的就得是四哥你金刀营的啊,我看他们两个体格健壮,力气肯定不小,等我好好调教下,把刀改成大锤,威力肯定倍增啊!” “五弟休要误人子弟,这两位兄弟刀法已经练到这般境地,好好的被你改成用锤,岂不是暴殄天物?我看不如先跟着关某好好习武,日后在紫金龙骑中效力,方是最好的出路。” 连一向惜字如金的高顺也开口了:“汉武卒也需要补充人手。” 刘赫摇了摇头,说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他们两人的去处,我早有安排,你们啊,一家都轮不到。” 这下,包括游氏兄弟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了。 “刘大……哦不,主公,不知主公想让我兄弟做些什么?” “嘿嘿,我要让你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为你们自己报仇!不但要灭了之前谋害你们的那那些人,还要把这次勾结外族和黑山军的总共十六大家族,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刘赫说这话时,虽然脸上洋溢着笑容,语气也十分轻松,就好像在说一件家常琐事,但是大家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游琅吞了一口口水,小心地问道:“不知主公想要如何对付他们?” 刘赫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自然是以你们擅长的方式去做了。如果动用大军前往,打草惊蛇不说,还容易招来麻烦。” 刘赫把话说到这里,二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属下懂了,主公放心,此去定然不辱使命!” 二人转身就要离开,被刘赫一把拉了回来。 “你们两个性子真是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二人既然入我安民军,又没有加入任何一支军队,实在是刘某觉得这些部队之中,都不足以发挥你们的长处,因此打算为你二人专门打造一支新的部队,交给你二人统领。” 两人顿时受宠若惊。 “主公,我兄弟刚刚加入军中,寸功未立,就单独统领一军,是否太……” 刘赫甩了甩手:“如何寸功未立,此次大战,要论首功,非你二人莫属,就不必过谦了。而且我要建立的这支部队,对我军日后的重要性,不下于紫金龙骑、汉武卒等,最重要的是,这支部队的统帅,旁人都做不得,只有你们二人才行!” 所有人都不明白刘赫的用意,一个个目光都看着他。 刘赫笑道:“我军如今步兵、弓兵、骑兵,可以说都以具备,所欠缺的只是规模,还有更多的实战经验而已。前者需要庞大的财力,后者需要时间积累,都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而另一种部队,却是我军目前急需的。” “是何种部队?”众人齐刷刷问道。 刘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到了门口,抬头看了看天空。 “这天下之大,朝廷、各个世家、地方豪强、盗匪山贼、黄巾余孽,甚至于还有一些在这乱世拥兵自重的人,种种势力何其繁杂,而其中,如今和我军作对的有多少?和我军同一战线的有多少?未来可能会变成咱们敌人或者朋友的,又有多少?那些敌人暗地里如何对付我等,计划又是如何?如果这些情况我们都能掌握于心,那还有何惧哉?” 众人一个个都眼睛变得雪亮起来。 “是啊!主公此言,一语点醒梦中人!此次这些豪强家族动用如此阴谋对付我军,如果不是游氏兄弟探得情报来告知主公,只怕如今我等就算没有战死,也是损失无比惨重了。日后这种事只怕还会有,如果我们都能提前得知消息,自然可以从容应对啊!” 崔钧此时也显得有几分兴奋起来。 朱烨一拍大腿喊道:“我,我明白了。这就叫未卜先知,自然万事容易掌控啦!还是大哥聪明啊!” 刘赫笑了笑:“说不上未卜先知,只是消息灵通一些,总是没有坏处。而且这支部队,也不完全只是用来打探消息,一些秘密的,暗中的,暂时不可公开的事情,也可以交由他们去执行,既可以达到目的,又不至于招来麻烦。有时候还可以作为暗中的先锋部队使用,总之是大大有利。” 孟建说道:“主公思虑周密。此事确实游氏兄弟最为合适,换做在场任何一个其他人,也都无法胜任。” 游氏兄弟也完全明白了刘赫的意思,这简直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一支部队。 他们两人多年来在游侠之中颇有名望,论武艺、胆识,在并、冀两州的游侠之中都算首屈一指的,统领一支这样的部队可以称得上就是老本行了,无非就是带了一个官身的身份而已。 “多谢主公!我兄弟必不辱使命!” 刘赫说道:“我既然敢把如此重任教给你们,自然是完全信得过你们的。” 张辽咧嘴笑道:“两位兄长,当日交手,不够畅快,本想和你们找机会再战一场,没想到这么快你们俩官职都在我之上啦,看来是没得打了。” 他是少年心性,这番话也是由衷之言,并没有什么不服气的意思。 不过到了刘赫耳中,倒是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这两人虽然此战功劳甚大,不过能力、资历在这里摆着,安民军已经不是当初几千人的小部队了,如今这样庞大的军队里,做什么事都得有点规矩,不然许多资历更老的老兵们只怕要不服了。 “游家两位兄弟,今后你们两人以及你们所统领的部队,直属于我,也只听命于我,若有需要你们伴随其他人身旁协助的,我会另有命令。另外,今日二位加入我安民军,以及组建这支部队的事情,出了这营帐,便不得随意泄露,此事虽然算不得什么绝密,不过一段时间内还是知道的人少一些为好。” 在场的十几个人,都是自己的绝对心腹,这些事让他们知道并无不妥。如果让旁人甚至外人知道了,难免不会用这两人做手脚,毕竟真要认真论起来,游氏兄弟这些年行侠仗义的那些事情,以当今朝廷律法来看,绝对是可以处以极刑了。 “主公放心,我等绝对守口如瓶!” 刘赫点了点头,对这些自己人他当然信得过。 这时高顺说道:“此部队该冠以何名?” 这问题倒是真的难住了刘赫。 第二百四十五章 组飞鹰卫 刘赫其实早就产生过要组建这样一支特务部队和特种部队结合体的想法,也想过很多名字,不过最后都被自己否决了。 朱烨一看大哥皱眉了,好像抓到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机会一样,扯着嗓子就嚷嚷开了。 “哈哈,这事你们都想不出来了,还得看朱小爷我的了。” 崔钧笑道:“呵呵,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朱将军居然想玩起这舞文弄墨之事了?倒是稀奇了,且说说你想了什么好名字。” 朱烨见大家都看向了他,顿时显得整个人都神奇了几分。 “嘿嘿,这事还不简单么。我经常听人提起,有什么飞鸽传书,鸿雁传书。你们想啊,这样一支部队,四处打探消息,那得到的消息怎么传递回来?难道都靠打探消息的人自己跑回来禀报么?那以后咱们地盘大了以后不得累死,肯定还是要靠这些手段嘛。所以我觉得,就叫飞鸽军,或者鸿雁军,简洁明了,直截了当,多好!怎么,你们都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啥,是不是你们也觉得这名字很棒?快,都来夸我,哈哈!” 关羽对他这模样有些不忍直视,侧过脸说道:“唉,五弟啊,实在不是二哥说你,大哥总让你平日里多读书,多思考,你总是不听……” “就是,朱哥啊,你这名字也忒俗气了点……” 连叶祥都忍不住吐槽了他一句。 朱烨顿时不服气了:“怎么就俗气了,名字不就是拿来给别人听,给别人辨别身份的嘛,好记就行了呗。” 游琅大概也是有点听不下去了,毕竟这可是他以后要统领的部队。 “朱将军,您这话说得是不错,不过这两个名字还是……那啥了一些。” 游铭也说道:“是啊,而且我和大哥自幼也学过养鸟传递信息之术,但我们养的都是雄鹰,才不是什么鸽子。” 这话让刚刚有些沮丧的朱烨,一下子又来了精神。 “什么?你俩还养过鹰,哎呀,想想就好玩啊!这朱小爷我,以后征战沙场,头顶上跟着一只威武不凡的雄鹰,时不时飞下来帮我啄一下敌将的眼睛,嘿嘿,爽翻了!你俩得教我,要不我这就给你们拜师,师父在上,受……” 他这一下把游氏兄弟给吓坏了,偏偏这家伙力气大,两人又扶不动,干脆就闪身躲了开去。 刘赫也是忍俊不禁:“好了好了,德辉,别闹了。” 他这一开口,朱烨就是心里再痒痒也只能先憋着了。 刘赫想了想,说道:“德辉虽然胡闹,不过他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我。这样,既然游家两位兄弟曾经训练过飞鹰来传递消息,那以后你二人就重操旧业,继续饲养和训练一批飞鹰,这部队的名字,也由此而来,就叫飞鹰卫,如何?你二人分别做正副统领。” 虽然同样都是用鸟的名字来冠名,不过这飞鹰卫,比起什么飞鸽军,鸿雁军,给人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游氏兄弟当即拱手道:“多谢主公赐名!” “好!不过如今我军中并没有擅长此道的人才,这飞鹰卫最初的一批老班底,还得靠二位自己物色啊,别的都可以商量,唯独一条原则必须坚守:德行无亏,心怀忠义。若是没有这一条,任他能力、威望再高,我安民军也不需要。” “谨遵主公之令!” 游氏兄弟心潮澎湃,自己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可以执掌一支属于自己的部队,他们本身就是武将世家出生,自小耳濡目染,早就有了这样的梦想,自从当了游侠之后,原以为这辈子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得以实现! 崔钧说道:“主公,钧亦结识一批忠勇之士,愿意引荐给两位统领。” 游氏兄弟大喜:“多谢军师相助!军师在我游侠中的名声,我兄弟也早有耳闻啊,有军师帮忙,此事就轻松许多了!” “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先下达飞鹰卫的第一条命令!” 游氏兄弟马上正肃了神色。 “我命你们二人,在六天之内,查明这批豪强的罪证,并将他们尽数毁去。” 这对他们两人来说,哪里是任务,分明是给他们机会前去报仇啊。 二人眼中隐隐喊着泪水,激动说道:“遵命!” 晋阳城中,豪门林立,而在城东,坐落着一座偌大的府邸,门口牌匾上写着“陈府”二字。 府内后花园中,一名老者正在和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下棋。 那中年人时不时朝外面看两眼,心思全然不在棋盘上。 “吾儿今日为何如此心绪不宁?这般心境,如何能成大事!” 被父亲叱责了一句后,这中年人赶忙回过神来赔罪。 “父亲勿怪,只是儿子想想,雁门那边的战斗应该也得结束了,这结果到底如何,那些细作也该回报了,故此心急。” 陈老面色如常,缓缓说道:“此次四条计策同时施行,那刘赫小儿纵是肋生双翅,也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了。安心下棋就是,消息想必不日便会回来。” 中年人勉强按捺住心绪,又落了一子。 这盘棋还没下完,夜幕已然降临,花园之中也开始昏暗起来。 “快,掌灯!” 中年人向下人吩咐道。 “父亲,这次的事情,儿心中总是有些忐忑。咱们屡屡陷害边军,万一哪天要是东窗事发的话,我陈家岂不是……” 陈老抬起眼皮看了看一眼,很快就将目光重新落回棋盘上。 “你做事总是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犹豫不决,毫无担当,待老夫百年之后,你如何能支撑起我陈家的重担。” “这一点儿心中亦是清楚。只是雁门是我太原郡北方第一门户啊,如果雁门失守,那鲜卑人长驱直入太原郡,咱们……” 陈老不等他说完就喝斥起来:“杞人忧天!鲜卑这些蛮夷,所要的不过就是粮食、食盐、布帛之类物资而已,这刘赫治下各县十分富庶,雁门囤积的粮草财富也十分巨大,他们抢够了物资,自然就会回去,之后朝廷改派其他将领驻守雁门关,太原郡自可无忧。连这点都想不到,你实在让为父失望!” 陈老虽然年迈,可是如今脾气爆发出来,气场依然压得中年人有些抬不起头来。 “是是,父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道了。”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传入了两人的耳中。 “恩公好兴致。” 中年人本能地取过身边的长剑,站了起来。 “谁!何方宵小敢擅闯我陈家!” 陈老喝道:“座下,连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就知道大呼小叫。” 随后,他也站了起来,和颜悦色地对着身后的夜色抱了抱拳。 “可是伯瑜来了?你啊,每次入府都不走正门,呵呵,正好,一起用饭。” 两个人的身影从夜幕之中走了出来,正是游氏兄弟。 中年人一看是自己人,这才放下了宝剑。 游琅看了看二人,面无表情地说道:“用饭就不必了,小人此次前来,是有消息要告知恩公。” 陈老听到这话,看到他这样的态度,却是不怒反喜。 “哦?莫非是雁门那边的消息?” “不错,正是和雁门大战有关。” 陈老和那中年人都大喜。 “怪不得派出去的那些细作都没有来回报消息,原来是伯瑜亲自来了,那是用不上他们了。你回来得正好啊,那柳家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家人前日忽然来找我,说他这几日都不曾回家,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如今失态这般紧急,他就早早放下戒备,沉迷于享乐之中,实在是误事。明日还要劳烦你们兄弟去寻他回来才行。” 游琅却说道:“不必了,柳家主的下落,我已经知道了。” 陈老顿时有些惊喜:“哦?我就说,伯瑜办事一向最是可靠的了。既然找到他了,那就先不管了,先说说雁门之事。那刘赫如今怎样了?这奸贼是否已经被杀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豪强灾难 那中年人对此也很是关心,不由自主地身子往前凑了过去,想要清清楚楚地听到这个让他期盼已久的好消息。 游琅看了看两个人。 “雁门大战,十分顺利,敌军大败而逃。至于这刘赫么……” “太好了!这刘赫如何?此人若是不死,就算他那部队损失再多,也有可能卷土重来啊。快说说此人下场如何?” 陈老的儿子忙不迭催促道。 “刘赫最后……” 游琅故意把话音拖长了几分,那中年人心中焦急,忍不住又往前靠了靠,脖子都伸得老长。 谁知道,游琅忽然双眼冒出一道精光,一把抽出了腰间佩刀。 “沧啷……” 电光火石之间,陈老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忽然觉得脸上溅满了热乎乎的液体。 随后,他就看到自己那个儿子,头颅和身体,就在自己的眼前,缓缓分开,分别落到了地上。 “啊!杀人啦!” 周围的仆役们被吓得四处逃窜,整个陈府之中顿时乱成一锅粥。 一队队护卫跑了过来,然而游琅和游铭却毫无惧色。 陈老这时才从震惊之中缓了过来,他那苍老的眼睛死死盯着二人。 “为什么!为什么!老夫救了你们的性命,你们就是这样报答老夫的么!给老夫一个解释!” 陈老状若疯巅,他对这个儿子虽然多有不满,但是自己膝下只有三个儿子,一个早夭,一个如今还不到二十岁,只有这个长子才能在自己死后继承家业,可是如今他死了,这让陈老心中仿佛失去了一切希望。 游琅看着他,忽然冷笑了几声,这笑声在如今陈府的嘈杂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老贼竟然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你自己曾经做过什么,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么!你以为柳家主是去了哪里?当初你们从那个并州别驾府中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我控制了,你说是为什么!” 游琅此时心中积蓄多年的愤怒和仇恨,完全释放了出来,跟方才那个面无表情的冷面刺客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陈老愣了下,随后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你们知道了……” 游铭一步踏出:“老东西,看来你早就知道了我兄弟的身份!只怕那些埋伏我们的仇家,也是你安排的,你故意救下我们,让我们认你这个大仇人为恩公,替你办事,简直可恨!” 他气急之下,一脚踹了出去。陈老身体单薄,如何经得住他这一脚,当即就被踹出去老远。 “咳咳……” “主人!” 几名护卫赶紧跑过去把陈老扶了起来。 陈老根本不管自己的伤势,此时他双眼充血,宛若疯魔。 “给老夫砍了他们,剁为肉泥,为吾儿报仇!” 数十名护卫直接向两人围了过来,而且从四面八方还源源不断有更多护卫冲到了这后院之中。 不过游氏兄弟却没有半点惊慌的模样,更没有逃跑的打算。 就在众多护卫即将冲到二人面前的时候,只听得“簌簌簌”一声响,一支支利箭划破夜空,随之而来的,则是那些护卫们纷纷倒地。 陈老惊慌失措,本能地钻到了身边的一张石桌底下,四处张望。 那些利箭还在不断射出,不少护卫都死在箭下,这让后面跑进来的那些护卫都停住了脚步,毕竟他们来当护卫是为一口饭吃,谁也不会真的替陈家卖命去死。 游琅和游铭慢步走到了那石桌旁边,蹲了下来。 “陈老啊,不妨告诉你,你们当时商量着怎么勾结逆贼和鲜卑,来对付刘将军的时候,我兄弟就躲在屋顶之上。之后除了劫走那姓柳的以外,还第一时间把你们的计划都告诉了刘将军。几日之前,刘将军运筹帷幄,吓跑张燕,击退鲜卑,利用前往援助丁刺史的兵马,顺路去狼调县收拾了你们那一万杂鱼小兵,不但如此,连我二人,如今都已经是刘将军麾下了。” “嘿嘿,此事还要多谢陈老所赐啊,要不是你的话,我们兄弟怎么会有机会结识主公这样的大英雄呢?” 兄弟两人一番话,把陈老气得再次口喷鲜血。 “你们……你们……” 游琅似笑非笑的面孔,忽然重新冷了下来。 “老贼,你通敌卖国,勾结叛贼,今日我等就为民除害,也为我游家满门报仇!” “啊,你不能……” 陈老本能地往后躲去,然而他怎么可能快得过游琅的刀? 一阵寒光过后,一颗苍老的头颅就飞了出去。 游琅把刀一举:“弟兄们,依照大家多年来搜集的消息,以及这两日的查证,将陈府中的人或杀,或抓,或放,大家动手!” 话音刚落,数十个身影从四周跳落到院子之中,随后往四方跑去,那些护卫哪里敢阻拦,一个个自己逃跑都来不及。 第二天一早,晋阳城中一个十分震惊的消息传遍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 “城东的陈家昨夜被灭门了!” “城北的柳家也是一样啊,全家上下,如今一个人都没有了,屋内都是尸体啊,包括柳家主和他的几个子女,太惨了!” “惨什么,这些家伙天天骑在咱们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我看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这就叫报应!” “你不要命了,话这么多!” “怕什么,两个家族都没了,主事的人都死光了,还能把我怎样,平日里没少欺压咱们,如今他们死了难道都还不让人说么?” “就是就是!要不是郡守府的人来把两处府邸给围了起来,我都想进去踩这些贼子几脚。” 然而,令人震惊的还不止这一点。 短短三天之内,并州境内足足十六个豪强全部被灭满门,家族的重要的已成年的人一个不留,只有寻常杂役、下人,以及幼儿才逃脱一死。其他的人,只要是家族成员,哪怕平日作恶不多的,也全部不见了身影,那些家主以及作恶太多的,都横七竖八躺在了府中。 许多豪强,连同县府、郡守府,甚至刺史府,出动了无数人马调查,可是查来查去,现场也找不出半点有用的线索来。 一时间,整个并州的豪门家族,一个个关门闭户,人人自危,甚至于连隔壁冀州、司隶的一些豪强也都变得比往常谨慎了许多。 而要论整个并州,此时谁最惊慌,无疑就是王晨了。 此时的王晨,已经连着四天没有出门了,他天天躲在家中,半步也不曾踏出,自己屋外也里里外外布置了一大堆护卫。 他正躲在屋中,左看右看,整个人精神憔悴,地上都是破碎的各种物件,显然是他自己摔坏的。 “完了,他来报仇了,肯定是他来报仇了!” 王晨双目呆滞,口中不断说着几句话。 “他还没死,他打赢鲜卑了,他肯定知道我们谋害他了,他来报仇了,我逃不掉了,逃不掉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四方震动 西河郡,离石县城。 在城外一座大营内,最大的营帐之中,几个人正在议事。 “义父,这王别驾好生无礼,义父三番两次派人传召,他都不予理睬,实在是太傲慢了,不如让孩儿去将其绑来!” 一个虎背熊腰的威猛大将语气十分不悦地说道,正是那吕布。 位于上座的一人,看了看他,说道:“奉先不可鲁莽,别驾乃王豫州的侄子,如今因为受了惊吓,不敢出门,也是情理之中,既然他不来,那一切政务军务,就先不必理他了。” 吕布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听到最后丁原说的话之后,脸色倒也有些缓和起来。 “哼哼,这姓王的不过就是仗着一个好出身,就骑到我头上,整日里对我吆三喝四,上次在雁门还害我大损颜面,如今正好可以挫挫他的锐气!如今我被刺史大人收为义子,他却被义父冷落一旁,哼哼,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丁原又说道:“今日召奉先和几位将军前来,乃是要事相商。” 吕布一听有要事,赶紧收回了心思,站回队列中仔细听。 “我得到消息,不久之前,雁门太守大败鲜卑七万骑兵,鲜卑骑兵死伤惨重,其首领魁头,已被雁门守军生擒!” “什么!” 包括吕布在内的帐内众多将领,都是大惊失色,一个个嘴巴张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有如此实力!” 吕布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可是丁原却十分郑重地强调了一遍:“此消息千真万确,不但有雁门太搜刘赫的军情奏报,我派去的探子也是这般回禀,定襄太守来禀报的消息,也是一样。此战可以称得上是我大汉和鲜卑相斗数十载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 丁原越说越欣喜:“根据我刚刚得到的情报,此次鲜卑元气大伤,魁头的弟弟步度根,还有前任首领和连的儿子骞曼,已经在争夺鲜卑首领之位。匈奴对此蠢蠢欲动,集结了大批兵马,准备北上从鲜卑手中抢回河套地区,也就是我大汉的朔方郡等地。” 一名将领兴奋说道:“如此一来,咱们是否就有希望挥军西进,夺回被匈奴人占据的上郡?” “若真能如此,我等功名可成啊!” 帐内众多将领,一个个都是喜上眉梢。 吕布虽然不敢相信刘赫能有这样的实力,可是面对这样千载难逢的立功的机会,他心中也是难以拒绝。 丁原说道:“不错,我准备率军五万,西入上郡,首先收回白土、肤施等几县,随后吞并养民,再图收复故土!此事若能成,我等不但可以封候拜将,更可以名垂竹帛也!” 众人一个个情绪激动难当。 “愿随大人报国建功!” “好!点齐兵马粮草,三日后发兵!” 并州北部十余个县城,虽然都已经被鲜卑控制,但是仍然居住着十余万百姓。 鲜卑人在每个城池中留下一小股部队,奴役着这些大汉百姓,让他们替鲜卑人耕种、纺织、放牧。 这倒还算好的,尤其那些女子,在这些鲜卑人的摧残之下,一个个早已没了人形,野外、屋中、马厩里,乃至于那些残破的城墙之上,随时随地都能看到正在遭受几名鲜卑士兵凌辱的女子,许多女子试图反抗之后,迎来的只有一顿毒打。 那些体格稍稍强壮一些的,能逃得了的,大多数都往南逃走了,剩下的这些人根本无力反抗。 这里,每天都有大批女子死去,还有许多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而选择自尽,哪怕是男子,也有很多经不住高强度的劳动和鲜卑人的毒打而累死、饿死、病死的。 原本祥和富庶的汉土,如今转眼就成了炼狱一般的存在。 在某处已经十分破败的城池之中,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奴隶,趁着看守打盹的功夫,跑到了一旁的墙垛下休息片刻。 “你们说这两天是怎么回事,那些鲜卑人怎么把看守撤走了大半啊,难道他们发善心?不可能啊。” 一个身形已经十分消瘦的老者,脸上写满了疑问。 “嗨,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总之咱们这些人,跑也跑不动,这日子是没盼头了,如今稍稍宽松了一些,抓紧时间歇歇就是了。朝廷怕是早就放弃咱们了,要不是还有个小孙子要我这把老骨头照顾,我早就不想活了。” 另一个长着络腮胡的老者看了看不远处一间破屋里,从窗口探出来的一个小脑袋,脸上充满了慈爱。 旁边一个有些跛脚的男子拿起一只缺了口的水瓢,从一边的水桶中舀了一瓢有些前些日子下雨留下的雨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呼……舒服……现如今,能够这样坐下来喝上一口雨水,都已经要谢谢老天爷了,这他娘的过的叫什么日子,老子迟早拼着这条废腿也得逃出去!” 最初那个老者调侃道:“若是真有那一天的话,便是老天开眼了。只是我看咱们是活不到那个时候啦。” “你们这帮大老爷们,一个个说些什么丧气话。去年雁门来的那个新太守,不是就击退了鲜卑大军嘛,说不定咱们就有获救的时候。” 一个有些驼背的老妪叱责了几句。 那老者却有些不服气了:“嗨,击退鲜卑算得什么。我听说不久前,鲜卑集结了足足七八万大军去攻打雁门呢,我看这次雁门的人啊,也要沦落成咱们这样了。如今这个朝廷,嘿,我老头子是半点都信不过,咳咳……” “得了得了,大家都没多久活头的人了,为这事着急上火,不值当。” 那络腮胡老者拍了拍他的后背,为他梳理着气息。 “干什么呢!你们这帮低贱的汉人,又在偷懒,真是欠揍!” 一声暴喝忽然响起,随后只见一个人影冲了过来,直接一鞭子抽在了最初说话的那个消瘦老者身上。 “啊……咳咳……” 老者顿时摔倒在地,全身抽搐起来。 这鲜卑士兵不但没有半点同情,反而还赶紧上去连着踹了好几脚,几乎就是两三个呼吸的功夫,这老者就停止了抽搐,再也没有半点气息了。 “鲜卑狗,你他娘的……” 那跛脚男子作势就要冲上去拼命,被络腮胡老者死死抓住。 “莫要做无畏的牺牲啊,你还年轻,一定要留着有用之躯啊!” 这跛脚男子满腔怒火,早就受够了这种被欺压得暗无天日的生活,如今这老者的死,正好引爆了他的情绪,却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了。 “我跟你拼了!” 跛脚男子直接往那鲜卑士兵身上扑了过去。 然而他身有残疾,又连日吃不饱,怎么可能是这膀大腰圆的鲜卑士兵的对手? 对方抬起一脚,直接就把跛脚男子给踹出老远。 “敢袭击大爷我,我今天就废了你另一条腿!” 这鲜卑士兵恶狠狠地走了过去,那老者和老妪不忍直视即将发生的惨剧,都忍不住别过了头去。 就在这时,一声高亢嘹亮的号角声传遍了四方,跟着号角声一起来的,还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另一名鲜卑士兵,正拿着一个号角,急急忙忙往这边赶来。 “首领在雁门大败,紧急集结士兵!” 这人反复呼喊着这一句话,也没有在这边停留,只是骑着马一边吹号,一边狂奔,一边呼喊着。 一时间,这句话在几人的耳中久久回想着。 那鲜卑士兵听到这号角声,看了看跛脚男子。 “呸……今日且先饶过你,待大爷回来再好好炮制你!” 说完,他跑步来到马厩,骑上自己的战马,就径直往一个方向赶了过去。 几人许久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 “刚才……刚才那人说,鲜卑在雁门大败?” 跛脚男子有些不确定地问着。 “没错,没错,老婆子这耳朵听得真真的,这次咱们有救啦!” “太好了,太好了!这次鲜卑人七八万大军,都在雁门大败而回,看来朝廷没有忘了咱们啊!大军北伐,收复失地,指日可待啊!我老头子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高兴过,太好……咳咳……” 消息得到了确认,跛脚男子也是一脸兴奋,完全忘却了方才被鲜卑士兵狠狠踹了一脚的疼痛。 “看来鲜卑大败是好几天以前的事情了,他们那个什么首领陆陆续续征召各地的士兵回去,只是不知道是兵力还是不够或者如何,如今又来征召,看来咱们逃跑有希望了!” 他满脸欣喜,跛着脚来回走着,双手不断搓着。 “不对,咱们不能逃,不能逃,咱们得在这里接应朝廷大军啊!如今这一带鲜卑守军不过千把人,这次征召之后,估计只剩下几百人啊,咱们还有好几千同胞手足,到时候就算豁出性命去,也要和这些鲜卑狗拼了!” 络腮胡老者看了看不远处破屋内的小孩,整个人似乎都年轻了起来。 “好!小伙子说得好,咱们就等朝廷大军一来,跟他们里应外合,让这些鲜卑杂碎,也知道咱们汉人不是孬种!” 第二百四十八章 朝会激辩 北方多个城池之中,牧野之外,都同时发生着这些事情。 整个并州北部,但凡还有汉人存在的地方,都陷入了一种巨大的震惊和欣喜之中! 当又一批鲜卑士兵被调走之后,很快,不少地方就爆发出了汉民奴隶的暴动。 虽然因为手无寸铁,而且身体饥饿等原因,绝大多数暴动都被鲜卑人平息了,但依然有一些奴隶摆脱了鲜卑人的控制,开启了南逃之路。 除了并州刺史丁原以外,凉州、冀州、幽州,都有不少将领受到了此战的鼓舞,开始准备主动讨伐外族,借着这次机会,为自己捞取一些军功。 不但是官兵如此,地方上一些自行组织的乡勇之中,也颇有一些热血勇士,蠢蠢欲动。 整个大汉的北方,被这一次雁门大战,彻底激起了数十年不曾见到过的对外作战的战意! 在洛阳城中,皇宫大殿之外,文武百官,各自列队,纷纷脱履上殿,准备开始今日的朝会。 灵帝入座,百官朝拜。 “咳咳……”在位已经十七年,沉迷享乐的汉灵帝,此时脸色有些苍白。 “诸位爱卿可有事启奏?朕自受张贼惊吓以来,身体抱恙,若是无事,就此散朝。” 他又咳嗽了几声,便欲起身离开。 “陛下小心啊。” 一个鹰鼻鼠目,声音尖细的男子赶紧上前搀扶。 “陛下且慢,臣有要事启奏!” 一个洪亮的声音回响在了这偌大的宫殿之中。 灵帝似乎有些神色不喜,不过看了看说话之人,最后还是选择坐了回去。 “皇甫爱卿一向忠心耿耿,一年多来奔波各地,剿灭黄巾余孽无数,功劳甚大,如今刚回洛阳不久,不知如今有何请求?朕……咳咳,朕自当应允。” 皇甫嵩站了出来,恭敬道:“启奏陛下,老臣非是有所求,实乃是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陛下啊!” “大胆!”方才那个搀扶灵帝的男子喝斥道。 “陛下受逆贼惊吓,又被徐奉、封谞二贼子劫持,以至龙体有恙,至今未能痊愈,皆是尔等护驾不力。如今眼见陛下不适,要回宫歇息,你还敢说是大喜事,左中郎将眼中可还有陛下的威严么!” 不等皇甫嵩反驳,另一名老者也站了出来。 “张常侍这话言重了,皇甫将军收到边境急报,如今朝会之上,向陛下禀明,乃是情理之中,你区区一内廷中常侍,岂敢阻挠朝中军务大事!” “卢植,你……” “内廷不得干涉军机要务,张让退下!” 执金吾厉声喝道。 张让细眼瞄了下四周,眼看朝中没有一个人给自己好脸色,心中冷哼一声,便退了回去。 灵帝摆了摆手:“张让亦是替朕的身体忧心罢了,爱卿们不必责难于他,咳咳……皇甫爱卿说边境有急报,说来朕听听,咳咳……” 皇甫嵩瞪了一眼张让,不过见天子护着他,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先忍着了。 “回陛下,边关急报,上月初,鲜卑首领魁头,亲率大军七万,进犯雁门,黄巾余孽褚燕,也聚众七万余人,出太行山而攻雁门关,此……” 皇甫嵩话没说完,一个有些苍老,却有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他。 “左中郎将这话从何说起?足足十四万大军同时进攻雁门,阁下竟然还说是大喜事?莫不是在拿陛下和我等朝臣寻开心?” 皇甫嵩白了这老者一眼。 “袁太傅,嵩之奏报尚未说完,阁下何必如此心急?” 灵帝脸色有些不耐:“好了,袁卿,让皇甫老将军说完就是。” 袁隗有些不甘,却也只能从命,退回自己的位置。 皇甫嵩继续说道:“贼军虽然势大,然雁门太守刘赫,实乃百年未遇之奇才!他以奇兵吓退褚燕,又训练了一批专门克制鲜卑骑兵的部队,依仗雁门关险要,大破胡兵,杀敌两万余,俘获无数,连鲜卑首领魁头,也被我军俘虏,堪称我大汉数十年来抵御鲜卑最大之胜利!大战获如此胜利,江山有如此奇才,难道不是可喜可贺么?”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爱卿……咳咳……爱卿此言当真?” 灵帝问着皇甫嵩,不过随后又把目光看向了站在武将队列首位的何进。 “大将军,此事你可知晓?” 何进也站了出来,说道:“回禀陛下,臣也是昨日从从皇甫将军处得到的战报。而且并州刺史丁原,也来了奏报,说因雁门大捷,匈奴集结部队意图与鲜卑争夺河套地区,故而他准备趁匈奴后方空虚,率麾下并州勇士西进,恢复上郡故土。” 卢植也说道:“不但如此,鲜卑内部在魁头被俘后,骞曼与步度根也开始争夺首领大位,如今内斗激烈,堪称我大汉如今第一大幸事啊!” 灵帝神情也有些喜色。 “哦?这刘赫当真有如此才干?想不到……咳咳,想不到我刘氏宗亲年少一辈中,竟有这般能人,朕倒是想见见他了,不如宣他入朝,一来接受封赏,二来司隶校尉一职正好空缺,他若果真……咳咳……果真有如此胆识和忠义之心,令他担任此职,自是最好不过。” 这司隶校尉可称得上是位高权重了,管辖整个司隶地区,论实际权力,甚至还在州刺史之上,地位不下于九卿,如果刘赫真的年纪轻轻就能担当如此重任,日后成就只怕不可限量了! 最重要的是,司隶校尉并不受三公还有大将军的管辖,而是直接对天子本人负责。看灵帝如今的身体状况,他忽然对一个宗亲子弟如此上心,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用意,也令人遐想。 皇甫嵩和卢植面露喜色,然而何进脸色却有些不自然起来。 “陛下,这刘赫固然功勋卓着,只是边境胡虏之急尚未彻底解除,此时不宜宣其进京面圣,还是当对他进行嘉奖,随后命他出击北伐,待其驱逐胡虏,收回失地之后,再传召来洛阳不迟。” 皇甫嵩一听这话,脸色有些急切起来。 “大将军此言差……” “老臣以为大将军提议,是为上上之策。如今北境正逢战机绝佳之时,当令雁门太守疾行进军,一举夺回雁门全境,乃至于定襄、云中、五原、朔方等地,方是不负皇恩!” “臣亦赞同此议。” 灵帝身边的张让低着头,一双老鼠眼不断转动,听着朝堂上这些争吵,他也有些皮笑肉不笑起来。 皇甫嵩看着这些世家领袖,朝中大臣,一个个都异口同声,一致反对刘赫入朝受封,顿时把这位老将军气得几乎要七窍生烟。 “你们……你们简直……” 身旁的卢植拽了拽他:“义真兄别说了,你我势单力薄,连你我顶头上司尚且和世家那些人站在了一起,就看刘赫自求多福。” 皇甫嵩看了看何进,似乎有些明白了,微微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灵帝扫视了一圈下方诸位大臣。 “既然如此,咳咳……那众卿以为,该对这刘赫有何赏赐为好?” 皇甫嵩再次站了出来:“陛下,老臣以为,当封刘赫为讨虏校尉,另外除雁门太守一职以外,还应当赐其假节,当可彰显皇恩浩荡!” “不妥!”袁隗出声反对。 皇甫嵩据理力争:“有何不妥?当初刘赫破黄巾,诛张角三兄弟,如此泼天大功,今日又生擒鲜卑首领,两次大退胡兵,如此赏赐,只会太低,太傅莫非嫉妒?” 袁隗淡然一笑:“呵呵,老夫身为朝廷太傅,岂会嫉妒一个雁门太守,岂不可笑?老夫之所以认为不妥,完全出自公心。” 他说话越是这般云淡风轻,皇甫嵩看着就越生气。 “好好好!我倒要听听你怎么个出自公心!” 袁隗脸不红,心不跳。 “陛下,若是换做旁人,立下如此大功,这等封赏自是合情合理,没有半点不妥之处,只是这刘赫本是汉室宗亲,为大汉社稷出力,于国尽忠,于家尽孝,都是分属应当。” 这回卢植都听不下去了。 “太傅这话着实荒谬。依照太傅此意,日后但凡汉室宗亲立功,都要减少赏赐,皇室血脉,反而要受到不公待遇,敢问太傅如此轻视皇族后裔,是何用意?” 第二百四十九章 如此封赏 袁隗双眼看都没有看卢植,只是一直恭恭敬敬对着灵帝。 “右中郎将不愧是经学大家,寥寥数语,可谓字字诛心。老臣所说一切,绝无轻视皇室血统之意,卢公何必害我?” “好了,朕相信太傅并无此心。” 灵帝发话,自然便是定案了。 “多谢陛下!” 灵帝一挥手:“咳咳……只是右中郎将说的不错,只因同为高祖血脉,立功之后的待遇便要低人一等,我大汉四百余年,从无如此做法,实在不妥。” 袁隗说道:“陛下莫急,老臣还没说完。老臣敢问两位中郎将,这刘赫如今官居何职?” 皇甫嵩冷笑道:“太傅何必明知故问?自然是雁门太守。” “好。那老夫再问,他拥兵几何?” “他在奏报中说得清清楚,如今雁门大军约九万五千人。” 这话刚一说完,在袁隗身后不远处的崔烈脸色变了变。 袁隗微微有些冷笑起来。 “区区一个太守,私自招兵买马,拥有如此兵力。要知道洛阳城中守备禁军,尚且没有如此规模,并州刺史部的兵马,也不过六七万而已。也就是说,这刘赫只是我大汉并州下辖一郡太守,其兵力却已经超过了州刺史,甚至超过了我大汉国都禁军。” “太傅这话是何意?” 卢植质问道:“令地方势力自行招募军队,平定天下,这是陛下亲自颁布的诏令,这刘赫治理地方有功,治军更是有方,得百姓和士兵归附,才有今日军容,这也是他能够歼灭张角,生擒魁头之缘由。如今太傅用此事来作为其罪名,实在是荒谬至极!” 袁隗脸色依然波澜不惊。 “卢公误会了,老夫非是要以此作为其罪名,也从来没有要给这刘赫定罪的想法,只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刘赫职位与其势力并不匹配,若在边境之地,自然可以保护社稷,抵御外族,乃是大好事一件。可若是传召入京,之后又赐予假节之大权,呵呵,只怕并、冀等地,再无人能制约他了。” 这一番话把皇甫嵩气得嘴巴都歪了。 “简直是强词夺理!你可曾见过刘赫?可曾与他并肩作战,秉烛夜谈?什么都没有,就凭自己的想法,妄加揣测,实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袁隗却也不和他相争,就这样笔直站立着,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朝堂重地,不可争吵喧哗!” 执金吾再次威严地喊了起来。 “袁滂,你是他们袁家的人,袁隗胡说八道你不管,老夫说几句公道话你却在这里瞎喊,你这执金吾我看还是别做了!” 执金吾袁滂的年纪,比族弟袁隗都大,被他这么一骂,顿时气得脖子都有些发红。 灵帝说道:“好了,这里是朝会,诸位爱卿莫要争吵,咳咳……不知其他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臣以为太傅所言有理。刘赫虽然功勋卓着,要赏赐也好,要升官也罢,皆无不可,可唯独入京、假节二事不可。如今天下纷乱,不少贼子都妄图祸乱朝纲,这刘赫同为皇族,若是他有野心的话,得到假节之后,其势力便无人能挡,再让其入京,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啊。” “简直一派胡言!刘赫忠心为国,体恤百姓士卒,你们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皇甫嵩怒斥道。 “老将军,他现在没有这等野心,可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如今在并州依然有丁刺史可以稍许对其进行节制,可若是给其假节之权,届时难保他不会暗中掌控整个并州,架空丁原。此人统兵能力如此出众,一旦到了那一步,只怕就连皇甫将军和卢将军二位,也未必能制服他了?” 卢植沉着脸说道:“诸位以如此无端揣测,去论断一位对国家有大功之人,难道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么?” “非也,我等一心只为江山社稷着想。陛下的几位皇子,如今尚都年幼,如果让一位皇室宗亲手握地方大权的同时,还执掌如此强大的军力,谁能保证他日后不会生出反叛之心?必须加以制衡才行!” “你们……你们简直无耻!” “皇甫将军休要口出恶语!” “老夫骂的就是你们……” 灵帝皱着眉头,一脸不耐。 “够了,成何体统,咳咳……都闭嘴……” 众人赶忙谢罪。 “大将军,你执掌天下兵事,此事你以为该如何处理?” 何进闻言,眼珠转动,微微抬头瞄了一眼灵帝的神色。 “回陛下,臣以为,太傅和诸位大人所说,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刘赫毕竟屡屡立下大功,朝廷若不大加赏赐,反而进行压制,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呢?所以臣以为,对这刘赫,自是要好好赏赐才行。” 灵帝看了看何进,皇甫嵩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子干,这话不像大将军说的啊,莫非我幻听了?” 皇甫嵩小声对身边的卢植说道。 “哪儿有这么简单,你听下去就是了,我看大将军话里有话啊。” 果不其然,在众人都有些诧异的目光下,何进再次开口。 “不过,臣以为,左中郎将所说封赏,仍然不足。据臣所知,在刘赫帐下,还有一批能人异士,其中就包括崔廷尉幼子,也是功劳极大,因此,臣认为,这次封赏,应该将这些人都涵盖在内,方能彰显陛下天恩浩荡!” 灵帝似乎来了兴趣,问道:“大将军认为该如何行事?” “很简单。封崔钧为雁门太守,关羽为定襄太守,程良云中太守,张勇五原太守,朱烨上郡太守,其余石韬、孟建、叶祥、高顺等人,也各有封赏。以刘赫为讨虏校尉,朔方太守,同时节制六郡军政大权,在六郡之地赐其假节,同时赏粮草十万石,钱八百万,布帛两千匹,以示嘉奖!” 皇甫嵩登时脸色大变。 “不可!这六郡除了雁门南部以外,其余俱已沦丧在胡虏铁骑之下,大将军如此封赏,岂不是明升暗降,形同虚设?老夫以为大大不妥!” 何进笑得脸上的肉都有些抖动起来。 “呵呵,这刘赫颇有才干,他既为汉室宗亲,如今社稷有难之时,正是他一展所长,报效朝廷的时候,有何不妥?” “是啊,以汉室宗亲,收回大汉失地,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功劳啊!若能成功,便是封候拜将,老臣也举双手赞成!” “臣等都赞成大将军之议!” 皇甫嵩和卢植两人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崔烈忽然站了出来。 “臣谢过大将军对犬子的保举之恩,犬子年幼,能够出任一郡太守,实在是惶恐不已,唯有殚精竭虑,方能不负圣恩!不过,微臣还有一个想法。” 灵帝说道:“爱卿满门忠烈,堪为表率,有何建议,但说……咳咳……但说无妨。” 崔烈恭敬说道:“臣虽不通军事,不过也知道,北方胡人,自幼在马上长大,骑术了得。我汉军再神勇,多是步卒,据险而守,固然能成功,可要想长途追击,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大将军之议,自是绝妙的办法,不过若是能将那些赏赐换成一万匹上好的战马,或许对刘赫建功杀敌,安定边境,会更有益处。” 灵帝点了点头:“咳咳……崔爱卿所言极是,就这么办。” 皇甫嵩还想说什么,袁隗却抢在了他前面。 “陛下,凉州羌人,交州蛮人,都发生了叛乱,老臣以为,非皇甫、卢二公不可平定。” “准奏。传旨,封皇甫嵩为左车骑将军,领兵六万前往凉州。卢植为右车骑将军,率军五万南下交州。另外,辛苦皇甫将军一趟,亲自挑选一万匹战马,嗯……把十万石粮草也一并带上,你亲自派人押送雁门,务必要将……咳咳……将朕对他的厚望,转达与他才是。” “对了,那个鲜卑首领魁头,也不必押解进京了,就让……咳咳,让刘赫自行处置,反正鲜卑人大概也不会再拿他当首领了。” “臣等遵旨!” 第二百五十章 二袁秘议 洛阳城中,袁府。 袁家四世三公,本支汝南袁氏之中,袁隗如今为当朝太傅,袁逢为司空,旁支陈郡袁氏,也有袁滂为执金吾。至于九卿、刺史、太守、将军、校尉等职,更是不计其数。 下朝时候,袁隗回到了府中。 “次阳,今日朝会之上,所议何事?” 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袁隗恭恭敬敬走入屋内,却见一个样貌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老者端坐正中,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可是双目如电,十分有神。 “回兄长,一切如兄长所料,那皇甫嵩和卢植大力保举雁门那个刘赫,不过被小弟联合朝臣们驳了回去,就连大将军也暗中相助我等。” 这次阳真是袁隗表字,而对面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袁隗兄长,当朝司空袁逢,他身体不适,因此朝会告了假。 袁逢听了袁隗的话,笑了笑。 “呵呵,老夫不得不说,这刘赫当真是个人才。起于草莽之地,居然能聚拢如此一批豪杰,区区数年之间,立下这般泼天大功,若他是我等自己人,抑或表现出亲近士族之态度,自可获得我等的支持,如今只怕已经位居一方中郎将了,何至于一直偏居北方苦寒之地。” “是啊,可惜他偏偏选择了和我等世家做对。他这些年诛灭了数十个地方豪强和世家门阀,总是将各种好处分与百姓,若是让他成长起来,势必是我等世家的心头大患,必须尽早除去才行。” 袁逢眼中闪过一丝阴骘。 “今日朝会的情况,你与我详细说说。” “是!”袁隗恭声说道。 “陛下身体抱恙,本不想议政,不过皇甫嵩站出来,说有边关要事启奏,指明刘赫雁门大捷,生擒魁头,奏请封其为讨虏校尉,假节,还要命他带兵进京接受封赏,卢植也为其声援。” 袁逢微微颔首。 “嗯,卢植虽然是将军职衔,但本身也是经学大家,桃李满天下,出众之人也有不少,不似皇甫嵩那般全赖军功,这个枪头鸟自然是要皇甫老儿来做了。这老家伙如今年纪老迈,膝下几个儿子都不成器,自然想着尽快提拔一个亲近的将领出来,也好为他皇甫家日后提供庇护。” “兄长说的不错,正是如此。愚弟提出驳斥,说刘赫虽然功劳极大,但是假节与进京,皆不可。陛下原本似乎有意赞同皇甫嵩的提议,不过在我说出理由之后,他的态度明显有所迟疑起来。” 袁逢冷笑道:“呵呵,咱们这位陛下,却也不傻。他自知身体日渐虚弱,只怕是时日无多了,偏偏他那几个儿子都还年幼,自然想要找一个靠得住的宗亲来托孤了,以免大权旁落,威胁宗庙。” “大哥说得对,愚弟也是这么想,如果真的如此,到时候那刘赫手握大军,又成为托孤大臣,势必权倾朝野,我等再想与他对抗,只怕就难上加难了,因此愚弟才果断出言反对。” “你做得不错。之后又如何?” “陛下征询大将军何进的建议,何进提议对刘赫加大封赏,不但要封赏他,而且还把他帐下的众人全部封赏了一遍。” 袁逢有些不解了:“嗯?何屠夫能有这好心?他何家出身虽然不入流,但是如今大权在握,他妹妹何皇后更是诞下皇子,何进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刘氏宗亲入主朝政,威胁他那外甥的地位?” 袁隗笑了笑:“他自然不可能有这好心。何进确实提议把刘赫等人全部封赏一遍,不过给他们的官职,全部都在雁门、定襄、云中等地,都是并州与匈奴、鲜卑接壤的郡县。” 袁逢哑然失笑:“这个屠夫,倒也挺狡猾。如此一来,既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还能名正言顺把这位皇亲国戚禁锢在边关,嘿嘿,这个家伙用心之歹毒,咱们可是自愧不如了。” “那又如何?咱们只是做点小动作,就让他替咱们去背上了这个黑锅,我等的目的能达到即可,至于谁去做成这件事,和我等自然无关。何进再厉害,终究也逃不出我等世家的手掌心。”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显得格外诡异。 不过紧接着,袁逢脸色忽然有严肃起来。 “不过短时间内,我们士族的第一大敌,仍然是那些宦官,这些无根贼人,两次怂恿陛下发动党锢之祸,使得我世家元气大伤,若非如此,以我等的实力,又何惧区区一个刘赫和皇甫嵩?” 袁隗笑道:“大哥放心,我和陈、杨、王等家族早已商议好了。如今天下大乱之像依然十分明显,我等在朝堂中的实力虽然大受打击,然而在各个地方的势力却是比以前增强了数倍乃至数十倍。只要天下混乱之像再强几分,嘿嘿,到时候便是我等家族真正崛起,掌控天下的时候了!” “好!在这之前,先灭了刘赫这些打击我等在各个地方势力的人,正是当务之急。” 这两个大汉的臣子,谈论起这种看似大逆不道之事,却是丝毫没有避讳,反而隐隐露出一些欣喜的神色。 “兄长以为,我等是否需要给这刘赫加一把火?” 袁逢闻言,眯起了双眼,沉思了片刻。 “嗯,我倒是有个想法。他要在北境与鲜卑和匈奴角逐,有一样东西自然无比重要。” 兄弟二人互相对视,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来:“战马!” 袁逢点了点头:“不错。守城容易,可真要将这些游牧民族逐出汉土,必须依靠强大的骑兵才能做到。如果没有足够的战马,哼哼,无论刘赫能力何等惊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届时就算不能将他困死边关,也可以大大增加其继续立功的难度,如此一来我等从中取利的机会自然也就多了。” “兄长妙计啊!这事不难。据愚弟的消息,这刘赫的战马来源,除了依靠缴获以外,主要就是冀州的两个大马商。这两人和刘赫帐下的关羽、程良二将联姻,为其军力发展多有助力。所以要切断其战马来源,便需从这二人身上下手了。只要随便找点罪名,抄了这两个马商的家,刘赫自然如断一臂。” 袁逢说道:“嗯,区区两个下等商人罢了,你找个人去办就是了。” “是!” 第二百五十一章 张苏劫难 冀州中山郡,此地同时与并州、幽州接壤,因此产生了许多富商,他们依靠向大汉贩卖战马、毛皮,向外族贩卖粮食、食盐、生铁、布匹、丝绸、漆器等等,赚得盆满钵满。 而在战马生意中,便要属张定、苏双两家为其执牛耳者,两家几乎垄断了幽州、冀州、并州、青州地区一半以上的战马交易,同时也对其他生意有所涉猎,规模极大,有人说他们两家的财富总和,可以与一州的岁入相比。 这一日,张定和苏双亲自押运了一批刚从北方采购得来的战马回到中山郡,两人毕竟年纪不小,难免有些疲惫。 “世平,不久前我那女婿给我送来了两个人,说是他们军中专用的浴场之中,负责给士兵推拿解乏的,效果极佳,不如你随我回到府上,让他们也为我二人按捏一番,如何?” 张定笑道:“哈哈,你这老家伙,拿了点好处就在我面前炫耀,你家女婿孝顺,我家云长难道就不如么?他也给我送来了这样两个人。” 苏双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我就这点小算盘,也瞒不过你啊。不过今日还是先去我府上,如今刘赫大人虽然官运亨通,平步青云,不过外敌环伺,并不算顺利。咱们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在他提拔之下,如今都已经正式成为一方县令了,也该商量商量拿点什么报答下人家才是。” 听了他这话,张定也点了点头。 “嗯,你这话倒是在理。别的不说,这两年在刘大人和咱们两个女婿或明或暗的帮助下,你我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而是刘大人在边境屡屡破敌,于公于私,在情在理,你我也该有所表示才是。行,那就去你府上好好商议下此事。” 两人坐上牛车,一起往苏府而去。 倒不是他们用不起马车,只是大汉有规定,商人不管再有钱,也只能坐牛车,虽然有时候他们坐下马车,也没人知道,不过如今到了城里,还是得谨慎一些。 “恭迎老爷回府!” 两人款款走入府中,下人们纷纷走来,为两人递上的热毛巾,解去了身上厚重的外衣,换上了相对轻便一些的衣物。 “去,把公毅前些日子送来的两位角法推拿师傅请来,为我和世平兄解解乏。” “是!” 苏双带着张定,走入一处厢房之中。 下人打了热水进来,给两人洗过脸之后,便都退了出去。 “呵呵,难得云长和公毅有如此孝心啊,你我当初的这个决定,真可谓十分明智啊。” “是啊,刘赫大人虽然如今有些危机四伏,不过依我看来,他还是前途光明,尤其此人重情重义,日后绝对忘不了咱们两家的功劳。” 两人这边正聊着呢,忽然房间里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二位好雅兴,殊不知已经大祸临头。” 两人猛然惊觉,翻身取下悬挂在旁边墙上的宝剑,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戒地看着周围。 “谁!何方鼠辈,光天化日,胆敢擅闯民宅!” 一个黑影忽然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张苏二人只觉得一阵寒光闪过,两人手中的宝剑就已经被拍到了地上。 两人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人武艺绝对远远超过自己,反抗怕是徒劳,呼唤护卫进来,也绝对比不上对方的刀快。 凭借半生四方闯荡的经验,两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阁下是为求财,还是受人所托来取我二人性命?” 那黑衣人毫无表情,语气森然地说道:“两位不必惊慌,我受刘赫将军之托,暗中保护二位的家族,如今偶然查探到一个消息,对二位十分不利,故此现身相告。” 两人将信将疑。 “受刘大人之托?有何凭证?” 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了二人。 二人接过仔细看了看,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这是刘大人的笔迹,这种布帛还是年初之时我和苏兄专门从徐州带来送给他的,错不了!” 二人这下放下了戒备。 苏双说道:“失礼了,敢问阁下说的事关我们两家存亡的重要消息,到底是什么消息?” 黑衣人说道:“两日前,我的兄弟暗中查探到,这中山郡太守府故意用毒药毒死了一批战马,准备诬告你们贩卖病马给朝廷,将你们抄家灭族。” 两人闻言大惊! “这……这怎么可能,我们二人与这冀州刺史,中山太守,一向合作甚密,从未有过什么矛盾和仇怨,他们怎会……” 二人的反应,显然也在黑衣人的预料之中。 “虽然我们尚未探明他们如此行动的具体原因何在,不过以某家猜测,只怕他们的真正目的并非在于二位,他们想要对付的,只怕另有其人。” 张定和苏双到底也不是等闲之辈,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是刘大人!他们想要杀鸡儆猴!我二人的贤婿和犬子都曾来信提起,说刘大人治理地方之时,雷厉风行,得罪了许多地方豪强世家,他们一直欲将刘大人除之而后快,定是他们无力对抗刘大人,故而想从我们身上着手,寻找机会!” 对于这个解释,两人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不禁身上冒出了许多冷汗。 黑衣人似乎也觉得这个解释十分合理。 “看来很可能就是如此了。我既然受命保护二位,自然要竭尽全力做到,只是我和几位兄弟势单力薄,正面对抗毫无胜算,还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但凡能解此难,一切听凭阁下吩咐!” 黑衣人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斗是斗不过了,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躲!” 两人闻言,似乎陷入了犹豫之中。 “非是我二人不愿意,只是我们两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这要躲起来,谈何容易啊!” 张定满脸愁色。 苏双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坚定了起来。 “要说难,却也不难。” “哦?苏兄有何良策?” “舍弃家业,连夜逃往雁门!” “什么!”张定大惊失色,随后连连摇头。 “不可不可,这可是你我半生心血打拼下的家业啊,就这样舍弃了,我……我舍不得啊……” 被他这么一说,苏双心中那不舍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黑衣人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这点财产,是钱要紧,还是性命要紧?” 张定一脸心痛地说道:“话是这么说啊,可是这不仅是财产,更是我们半辈子的心血啊!” 黑衣人沉吟片刻,说道:“那太守府屡遭黑山军攻打,所剩兵力不多,要想对付你们两家上万的护卫和门客,只怕十分勉强,他必定会向周围郡县或者刺史府借兵,这样也至少需要数日的光景。你们速速将家产折现,三日后半夜子时,我和兄弟们护送你们前往雁门,我会飞鸽传书,让刘将军从雁门率军前来接应。该舍弃的果断舍弃,一切尽快,切勿拖延!” “好!我二人本就有意舍了这一身贱业,全心投靠于他,如今正是时机!”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三大名商 弯月高悬,月光给茫茫的山林,裹上了一层银光。 这片山林,地处并州雁门郡,幽州代郡,冀州中山郡和常山郡四郡的交界处,山道狭窄,四周盗匪丛生,一向少有人敢从这里经过。 然而这天夜里,在这条山道上,却出现了足足上百两牛车和马车,一大群人,或坐车,或骑马,朝着西方行色匆匆地赶去。 “大人,久闻这一带山贼极多,尤其在那张燕收服众多盗匪组成黑山军之后,这一带便愈加危险了,咱们走这里,会不会……” 说话之人正是张定,他骑着马追上了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有些担心地问着。 其中一个黑衣人闻言,却是大笑起来。 “哈哈,诸位放心就是,你们没看到咱们竖立起来的那面‘刘’字大旗么?只要有这面旗在,那张燕就算再借来八个胆子,也不敢对咱们怎么样。” 张定和苏双对雁门的战事所知并没有那么详细,不过看这黑衣人如此胸有成竹,心中也多多少少放心了几分。 果不其然,众人一路行来,走了足有数十里山路,确实没有见到任何山贼前来劫道。 “看来刘大人在雁门一带的威名之盛,还要超过你我的想象啊。” 张定对苏双说道。 “刘大人当真非同凡响,实在是一代豪杰啊!” 二人正感叹着,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呼喊。 “前方车队速速停下,我等乃是中山太守府的人,有要事对张、苏两位先生说明!” 张定、苏双,还有两家的一大群家眷,听到这声音,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大……大人……” 张定有些结巴地对那黑衣人说着。 “终于还是被他们追上来了,该死!” 他一把拔出佩刀:“弟兄们,刘大人和游家兄弟待咱们不薄,我等混迹江湖草莽,最重一个义字,今日既然受了刘大人所托,那便是豁出性命,也要护送这些人到达雁门!大家随我一起拦住追兵!” 数十名黑衣人从这车队中跑了出来,一齐朝后方堵了过去。 “父亲,孩儿带人前去助他们!” 张定和苏双的几个儿子,带上一批护卫,也紧随这些黑衣人而去。 张苏两家乃是一方巨贾,每一家都养着护卫和门客数千人,只不过这次行动为了确保安全,只挑选了其中一部分品性可靠之人,其余都遣散了,所以如今两家只剩下两三千护卫了。 然而,从后面而来的追兵,虽然夜色之中看不清有多少人,可隐隐约约可见的人头攒动,以及浩荡的喊杀声,也足见人数倍于己方。 不过张定和苏双眼见自己的孩子带人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不但没有半点担忧之色,反而显得十分欣慰。 “你我的几个儿女,总还算有些出息啊,想必去了雁门之后,也不至于拖累刘大人和咱们的贤婿。” 后面双方终于短兵相接起来。 “张苏两家果然有谋逆之心,大家随我将他们全部斩杀,拿人头回去领赏!” “哼,就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 一时间,兵器击打的声音,顿时传遍了这个原本十分宁静的山谷之中。 而就在这一条山道之上,往西去数里远的地方,同样也有一群人陷入了争斗之中。 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收执长剑,将一个怀抱小童的年轻女子,还有一个小男孩,都护在了身后,而在他们周围,一群穿着统一服饰的护卫,正在和另一群衣着混乱不一的人激烈交战着。 “夫君,咱们这可怎么办呐,这么多山贼。” 那年轻女子一脸惊慌,早已乱了方寸。 “唉,终究是我年轻气盛,害了夫人和我的孩子啊。旁人都说这条山道危机四伏,我却偏要仗着百名护卫和自己的武艺来闯上一闯,没想到……唉,夫人放心,稍后为夫去杀出一条血路,夫人带着两个孩儿速速逃走!” 年轻男子一脸坚决。 “不行啊,甄家如今只有夫君在支撑,夫君若死在此地,我等孤儿寡母又如何能够苟活?” “哎呀,夫人,如今……” 年轻男子还想劝上几句,忽然一支暗箭飞来,他一个躲闪不及,肩头被划出一道伤口。 “主人!” 几名护卫见状赶紧围了过来,把他们护在了中间。 “哈哈,这车队看着就是有钱的主,大伙抢了他们,只怕够吃好一段日子的了,上啊!” 山贼们凑到了近前,看见牛车上一口口大箱子,虽然没看见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出于多年打家劫舍的经验,对这种大箱子本能得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从两侧的山上涌出了一群又一群的山贼,粗略望去,足有约千人之多。 “夫君……” “父亲,我怕……” 年轻女子和身边的那个小男孩,不由得往年轻男子身边靠得紧了一些,只有那看起来不过一两岁的孩童,却不为外界巨大的动静所扰,依然在熟睡之中。 这时,年轻男子身边的一名护卫,忽然听到了什么。 “主人,快听,那边有什么声音,好像也有人在打斗!” 年轻男子大喜。 “快,大家且战且退,朝南边退去!” 这一百多人,步伐整齐,山贼虽然人多势众,可终究是乌合之众,一时之间竟也奈何不得他们,让他们得以缓缓向后退去。 不过两三里路程,这批人很快就赶到了张定苏双等人所在的位置。 “主人,看,果然有一群人马,看起来比咱们阵仗可大得多了!” 年轻男子往前看去,虽然天色昏暗,可是前方的人都点着火把,因此倒也能看得清。 张定苏双也看到了他们。 “文重兄,你看,那边来了一队人马,莫非是来包抄咱们的?” 苏双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不像,你看他们明显也是在被追杀之中,看他们身后的人,倒像是附近的山贼,而这几人衣着光鲜,又有不少护卫,看起来倒是有身份的人,估计和咱们一样。” 张定点了点头道:“嗯,既然都是同病相怜,咱们就不要拉他们下水了,毕竟咱们的麻烦可比他们大多了。” 说完,张定招手高呼道:“前面的朋友,我等被官府追杀,诸位还是速速躲避,以免惹祸上身啊!” 谁料,对面那年轻男子,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有些欣喜起来。 “莫非……前方莫非是张世平、苏文重两位先生?” 张定苏双一看来人竟然认识自己,顿时有些惊奇,两人年过四旬,有些老眼昏花,不禁往前凑了凑。 “你是……你是甄家的甄逸,甄伯安贤弟?” “正是小弟,二位兄长速速救我啊!” 苏双叹了一口气:“唉,还以为是谁呢,原来都是做贱业的商人,你我之间若再不互相帮助,还能指望谁去?看来如今也躲不过了,只能联手对敌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杯弓蛇影 苏双赶紧招手:“伯安贤弟快些过来,你我聚拢一处,再做计议!” 甄逸眼见有了获救的希望,赶紧带着夫人孩子跑了过去。 “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两位先生,实在是不幸中之万幸啊!” 张定看了看他们,说道:“你甄家一向做皮毛、漆器、陶瓷一类生意,多在幽州冀州走动,今日怎会出现在这通往并州的山间小道之上?” 甄逸叹了口气:“唉,二位想必知道,家父不久前仙逝,我虽承继了上蔡令的官职,然而家中偌大家业,依然以经商为主,固然低贱,可也是祖宗传下的,不敢轻弃。家父走后,我为了保住家业不衰,因此在冀州、并州、幽州、青州等地多方走动,活络关系,不久前去并州境内走访各大家族,没想到……” 话说到这里,甄逸似乎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苏双笑道:“没想到那些家族都已经被雁门太守刘赫诛灭,你们一无所获,就准备回去中山?” 甄逸点了点头:“久闻这雁门太守是个一流人物,那些家族败坏纲纪,自取灭亡,甄某倒也没什么怨气,只是想着这份家业该当如何才能发扬光大啊。诶?不知二位怎会在此,又如何会被官兵追杀?” 张定恨恨道:“嗨,别提了,那些狗贼,想要利用我们对付刘赫大人,故意找了借口想要抄了我们的家,抓走我们两家的人,还好刘赫大人早有安排,暗中派人保护我们,这才提前打探到消息,故而趁夜准备逃往雁门。” 甄逸听了也是一脸怒气。 “如今天下大乱,外贼猖獗,这些人还净想着内斗,实在是祸国殃民!难得有刘赫大人这样的好官,若是个个都如他这般,我大汉何愁不能兴盛。” 一说起这个,张苏二人就完全忘了眼前的危机,正准备和甄逸好好谈谈这刘赫的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侧的喊杀声忽然愈发强烈起来。 这冀州三大名商,这才从交谈之中惊醒了过来。 “哎呀,差点忘了如今咱们可还身陷重围呢!” 甄逸握了握手中的长剑,回头看到自家那一百多护卫,此时已经伤亡了不少,剩下的这些明显也战意动摇,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而另一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虽然张苏两家的人马和前来追击的官兵相差并不算十分悬殊,但是也只能抵御一时而已,如今也是败绩显露,愈发艰难起来。 “父亲,你们快走,孩儿们顶着!” 张苏两家的几位公子回头嘶声高呼着。 张定喊道:“走不了了,一群山贼追杀甄家的人,也杀到这边来了,咱们是两头受堵啊!” 眼看着两侧的防线崩溃迹象越来越明显,众人心中焦急万分。 这时,一个黑衣人忽然喊道:“快,快竖起刘字大纛旗,向那些山贼攻去!” 张定苏双闻言,猛地一拍大腿。 “对啊,差点忘了此事!” 两人赶紧把已经倒地的那面纛旗竖了起来。 甄逸一脸不解:“这纛旗有何用啊?” 张定笑道:“这纛旗便是对付那些山贼的第一利器!” 张定亲自带着几个人,举着纛旗,就在甄逸完全茫然的眼神之中,气势汹汹地朝着近千名山贼冲了过去。 “杀呀,他们快撑不住了,你们看,前面还有更多的牛车,今日咱们是发达啦!” “老天保佑啊,这得多少财宝啊,发财了,发财啦,咱们入黑山军以来,何曾有过如此收获,弟兄们快杀啊!” 这些山贼看见了张苏两家那浩浩荡荡的牛车队伍,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垮甄家那些护卫组成的防线的时候,忽然见到一小队人马,举着一面高大的旗帜跑了过来。 山贼们都有些愣神。 “什么东西?这种时候拿一面旗帜出来作甚,难道想用旗帜吓跑咱们么?也太可笑了!” “就是就是,这些人我看是吓傻了,哈哈!” 一群山贼纷纷狂笑不已。 然而,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山贼之中,有一个最先借助月光看到了那高高举起的纛旗上面的字,顿时把这人吓得魂飞魄散。 “什么……是……是刘赫……是刘赫啊!” 他一声惊呼,直接惊动了周围的众多山贼。 大家纷纷朝着那旗帜上仔细看去。 “哇啊,真的是刘赫,我们又中计了,快跑啊!” “救命啊!” “这刘赫怎么阴魂不散啊,娘啊,救我……” 刚才还杀气腾腾的近千名山贼,此时顿时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手中的兵器全部扔到了地上,爆发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急速逃回到了山中,伴随着一阵山林之中的骚动,最终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甄逸一家人和剩下的几十名护卫,全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 这些护卫看着那面纛旗,就如同看到什么绝世神器一样,脸上都露出了羡慕、钦佩的神色。 甄逸也是满脸敬佩。 “居然能对这传说中纵横太行山的黑山军有如此强大的威慑力,看来这位刘赫大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许多啊。” “爹爹,那些坏人都被吓跑啦,是不是有天神在帮助咱们呀!” 身边那小男孩兴致盎然地问着。 甄逸蹲了下来,抚摸着自己儿子的头发,温和说道:“不是天神,不过,却也胜似天神啊,若有机会,爹就带你去见见这个你口中的天神。” 小男孩顿时笑逐颜开:“好啊好啊,太棒啦!” 这时张定喊道:“诸位,勿要迟疑,速速向北撤退,只要坚持到刘大人的大军前来接应,我等便可无忧矣!” 甄逸、苏双等人纷纷用尽全力,沿着这狭小的山道向北退去,甄家那数十名护卫,此时士气也得到了鼓舞,跑到了大部队的后方,一起抵抗那些追来的官兵。 这次追来的官兵,足有四五千人,激战良久之后,为首的几名军官都开始不耐烦起来。 “怎么回事,咱们四五千正规军,居然打不过他们两三千家奴,真是丢尽了颜面!给我压上去,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今日务必要把这两家的人给我抓回去,否则在太守面前如何交差!” 这人连连催促,可是眼见战果不尽人意,他越来越恼怒起来。 “娘的,张定苏双这两个老不死的,给本大爷添了多少麻烦,等稍后抓到他们,先拿他们两家的漂亮女子泄泄火再说,否则如何对得起本大爷如此辛劳!” 身旁几人听了这话,也都面露淫邪之色。 “嘿嘿,老大,让我们也一起尝尝呗。” 这统领斜了他们一眼。 “哼,一群没出息的东西,今天就便宜你们了,早就听说他们两家都有女儿嫁给了那个什么狗雁门太守的结义兄弟,估计姿色不错,嘿嘿,想必还会有一些姐妹之类的。” “老大放心,眼前这些人不堪一击,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如愿以……” 这人话没说完,忽然黑暗之中飞出一支利箭,从他脖子上穿了过去,这人这人当时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最后那一个字也再没有机会说出。 “什么人!竟敢和朝廷官军做对!” 刚才还十分嚣张的那名统领,忽然如临大敌,握着兵器的手都开始有些抖动起来。 这时,从两侧的山林之中传来一阵冷笑。 “哼哼,什么官军,真是给朝廷,给我大汉丢光了脸,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官军!” 话音刚落,一阵阵如蝗箭雨从天而降! 第二百五十四章 齐往雁门 转瞬之间,山谷之中,哀嚎遍野,惨叫连连。 “有埋伏,快撤,快撤啊!” 那官军的统领,本也算不上是什么有勇有谋之人,如今见到这般局势,吓得一个激灵,赶忙回马想要撤退。 “杀啊!” 一阵铺天盖地的喊杀声突然从山道另一侧传了过来,随后,马蹄踏地的声音,越来越近。 张苏两家的人大喜过望。 “是姑爷,是姑爷来了!” “是刘大人派人来接应咱们了,咱们有救了!” 果不其然,在山道的西北一侧,一支气势彪悍,统一铠甲的骑兵,正往这边疾驰而来。 而为首的正是关羽、张辽、秦楚、燕泉、戴乐、钱宁等人。 “岳丈和苏家叔父无忧,云长来也!” 这队骑兵饶过张、苏、甄三家的人,很快就冲到了那些追杀而来的官军之中。 这些官军的战斗力,和关羽所率紫金龙骑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如今在关羽等人的厮杀之下,转眼间就溃不成军了。 “快撤!”那统领一边狂奔,一边高呼。 “嘿,你这狗官,哪里逃!” 张辽也不追击,而是直接用钩镰刀挑起地上一把长刀,用劲一甩,那长刀便如流星一般飞了出去。 “啊……” 长刀从背后没入那统领体内,这人登时落马毙命。 “尔等的统领已死,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紫金龙骑,还有两侧山林中的神机营,纷纷高呼着这句话。 残存的三千多官军,纷纷跪倒在地,扔下了兵器投降。 关羽来到张定的面前,下马拜道:“小婿救援来迟,望岳丈恕罪!” 张定却是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赶紧扶起关羽。 “哈哈,贤婿何罪之有啊,我等受狗贼的迫害,若非刘大人相助,贤婿亲自领兵来救,只怕此时已是刀下亡魂啊。” “是啊是啊,我们早就有意举家跟随刘大人,如今倒也正合了我们的心意。” 苏双正说着,看见了不远处的甄逸,似乎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哦对了,正要为贤侄引荐啊。” 苏双拉着关羽,来到了甄逸的面前。 “这位乃是我和世平兄的同乡,甄逸甄伯安,他不但世袭了上蔡令的官职,同时甄家也和我们一样,乃是一方巨商大贾啊。” 关羽一向对农工商一类人士颇为敬重,更何况对方和张苏两家也有私交。 “关羽见过甄先生。” 甄逸终究也是年轻人,对于关羽这等大豪杰,已经是心生景仰之情。 “不敢不敢,关将军英雄本色,建功立业,实乃我大丈夫楷模也,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 张定和苏双看了看他,随后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似乎有了什么主意。 “伯安贤弟啊,你不是说正想寻找一个并州的大客户,来稳定家族的生意么?依我们看啊,刘赫大人正是最佳的人选啊,不如你就随我们一起去雁门,拜见刘大人,如何?” 甄逸闻言,双目之中难掩激动之色。 “这……刘大人何等威望,会愿意见我么?” 张定笑道:“哈哈,这你就多虑啦。刘大人仁义无双,要论身份地位,我们两家比起你甄家还有不如,刘大人还不是愿意与我们做亲家?贤弟勿要迟疑才是。” 关羽也说道:“不错,我看甄先生也是心怀忠义之辈,我大哥见到你,定然心喜。” 甄逸一拍双手,不假思索地说道:“好!我早就仰慕刘赫大人的威名,今日能有如此机缘,正是天意也,自当前往拜见才是。” “太好了,咱们同去,一路上也好有个伴啊,走!” 关羽开路,叶祥殿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往雁门而去。 自从数月前雁门大胜之后,雁门郡的百姓一片欣欣向荣之态,如今正值秋收时节,在各个城池之外的路旁,皆是一片农忙的景象,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张定等人也是久闻刘赫治理有方,但是今日亲眼见到,还是忍不住频频发出赞叹。 众人来到城外一处似乎新建不久的大营之中,营中众多士兵操练有序,十分壮观,而关羽和叶祥,也让身边副将带着士兵们前去休息,自己二人亲自领着张定等人,来到了一座最大的营帐门口。 营帐门口,早就得到消息的刘赫,此时已经率领程良、张勇、朱烨、高顺、崔钧、石韬、孟建等人,亲自出来迎接。 “哈哈,二位亲家平安无事,实在是太好了,也了却了我们兄弟几人的一桩心事啊。” 张定苏双赶紧上前。 “哎呀,我二人拖累刘大人劳心劳力,怎敢让您亲自出迎。” “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客气了,而且要说拖累,也该是刘某拖累你们才是,快请入营帐说话。” 刘赫说话的时候,忽然余光瞄到了几个陌生人,张苏两家的一些主要成员,虽然不熟,可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也见过几次,可是站在张定苏双身后紧紧挨着的一男一女和两个孩子,却是十分眼生。 “这几位是……” 张定这才想起,赶紧介绍道:“这位是上蔡令甄逸甄伯安,也是我冀州的一方巨贾,此次我们在山道之上遭遇追杀,正巧遇到了伯安贤弟被山贼劫掠,也算缘分,因此解围之后便一道前来拜见刘大人了。” 甄逸赶紧走了过来,拱手道:“见过刘太守!” 刘赫笑道:“甄先生客气了,您也是我大汉朝廷命官,何必拘礼。” 刘赫这番话本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并没有意识到甄逸的身份。 不过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甄逸,上蔡令?难道这就是生出了那个让曹丕曹植都为之神魂颠倒的洛神美女甄宓的中山甄逸?” 他仔细端详了下甄逸,只见此人容貌有几分俊秀,而且颇有英气,他身边的那名女子,应该就是他的夫人,也是美丽大方,十分端庄。 刘赫注意到了甄夫人怀中的那个孩童,此时这孩童早已从熟睡中苏醒过来,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打量着四周。 “难道这孩子就是……就是甄宓?” 刘赫可是清清楚楚记得,甄宓生于公元183年,如今是公元185年,眼前这个孩童明显是个女孩,也很像是两岁左右大小的模样,这让刘赫不免心中有些激动起来。 “甄家,这可是一条大腿啊,我得想办法给拉拢过来才行。” 刘赫看着甄逸,眼珠不断转动着,让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刘大人?” 甄逸试探性地呼唤着刘赫。 “哦哦,抱歉抱歉,刘某想起一些事情,一时失神,甄先生勿怪啊,快,大家一同入营帐说话。” 甄逸眼见刘赫这般有礼,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跟着他走入了这营帐之中。 第二百五十五章 骑兵扩张 众人正在叙旧,刘赫也正在琢磨怎样把甄家拉入自己的阵营之中,忽然有人进来通报。 “禀主公,外面有人自称是皇甫将军派来的使者,有重要事情告知主公!” 刘赫精神一振。 “哦?皇甫老将军派来的,快快有请。” 张定、苏双和甄逸说道:“刘大人,皇甫将军专程派人来,必是有重要军情相商,我等还是先告退了。” 刘赫笑道:“不必了,我大概能猜到所为何事,算不得什么机密。” 几人闻言,也便留了下来。 不多时,传令兵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小人见过刘大人!” 刘赫走上前去,亲自将其扶起。 “不知老将军有何吩咐?” 那人被刘赫这般对待,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那个,老将军派我送来朝廷对将军的封赏。” “哈哈,好!”程良大喊起来。 “总算这个狗……这个朝廷还有点良心,说说,这次给咱大哥什么封赏了?” 那传令兵从怀中掏出两卷布帛。 “这是朝廷的公函,这份则是老将军给您的书信。” “多谢兄弟了,且先在我雁门歇息几日。” 那传令兵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多谢刘将军好意,皇甫将军治军甚严,我还要赶紧回去复命呢。老将军这次被封为左车骑将军,前往凉州平定羌人之乱,小人不敢贻误军机,就此告辞,封赏之物俱在营帐之外,将军自行清点便是。” 说完,他便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老将军又升官啦,恭喜恭喜。嘿嘿,大哥,快看看,朝廷都封了大哥什么官职,又给了咱什么赏赐,可别像上次那么小气了。” 朱烨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探出脑袋想看看公函上写的什么。 “去你的,没大没小。” 刘赫拍了下他的脑袋,自己走回到了正中主座上,恭敬站立,打开了那份公函。 营帐内所有人,都心情有些紧张起来。 刘赫的脸色,却有些变幻无常起来,让大家搞不明白这次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主公,不知朝廷此次有何赏赐?” 崔钧问道。 刘赫看了看众人,忽然笑了起来。 “呵呵,好事,好事,我等众人皆得到了封赏,此次得以升官的,足有二十多人,广元、公威两位军师正式得到任命成为了一方县令,至于云长等四位兄弟,以及崔军师,则都受封太守一职,除此之外,最大的收获,还在于足足一万匹战马。” 众人顿时又惊又喜起来。 “主公如此大胜,这些封赏也是应当,朝廷总算还不至于太过昏庸。” 崔钧有些欣慰地说道。 张定和苏双更是比自己得到封赏都要高兴,刘赫的地位越高,他们那两个儿子的前途自然也就越光明了。 甄逸站了出来:“恭喜恭喜,刘大人立下如此大功,也该得这般奖赏,甄某佩服!” 张勇看了看刘赫,忽然问道:“不知大哥和我等,具体所授何职?” 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很想知道自己得到的官职是什么,哪里的县令,何方的太守,而最关心的是,刘赫本人又得到了什么封赏。 刘赫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起来。 张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道:“莫非这封赏里面有什么问题?” 刘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倒也算不上是什么问题。愚兄改任朔方太守,同时受封讨虏校尉,而且得以节制并州西、北侧的雁门、定襄、云中、五原、朔方、上郡共六郡,全权负责一切军政大事。其中云长为定襄太守,公毅为云中太守,明威任五原太守,德辉任上郡太守,崔军师任雁门太守,六郡的一切政、军事务,我可以全权负责,先斩后奏。”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似乎都意识到了这里面的不对劲之处,程良本有些兴奋,正欲高呼,却发现周围气氛不对,到了嘴边的话赶紧又憋了回去,直把脸憋得通红。 石韬最先开口道:“如此封赏,明显存心不良!” 孟建点头道:“不错,主公应当上奏朝廷,不接受如此任命。” “二位说笑了,如今虽然天下大乱,不少人拥兵自重,隐隐有了对朝廷抗拒不尊的迹象,但我身为汉室宗亲,如此行径却是断然要不得的。” 张勇见刘赫这般态度,有些着急起来。 “大哥,这份诏令,分明是想把我等困死在这大汉边陲之地,只怕不将这些郡县尽数收回的话,朝廷不但不会将大哥调回中原,反而有可能会责罚大哥统兵不力。这六郡之中,除了雁门郡还有大半土地受我大汉掌控,其余地方全部都在外族控制之中,要想将其全部收回,只怕没有十余年之功根本办不到啊。” 崔钧摇了摇头:“还不止如此。诏令中说了,这些郡县的一切军政大事都由主公决断,其中就包括税赋之事,这实际上已经和郡国无异,按照惯例,以后很有可能断了给我军原本应有的粮饷,除了我等这些朝廷官员的薪俸外,一切军需都要咱们自己筹措了。” “什么?这是哪个狗娘养的出的馊主意,这不是要把咱们活活饿死么!” 程良登时就怒了。 刘赫倒是相对还比较冷静,他知道这种时候抱怨也解决不了问题。 “这里还有一份皇甫将军给我的信,我先看看他老人家怎么说的。” 刘赫展开了书信,里面的内容倒是不多,言简意赅,很快就看完了。 “大哥,老将军怎么说?” 关羽问道。 刘赫收起书信,说道:“老将军说了,陛下原本有意传召我等进京受封,但是遭到朝中多位重臣的反对,他们提出了一件事,让陛下改变了主意。” “什么事?” 刘赫看了看大家,说道:“他们提出,我也是皇族血脉,如今青春鼎盛,拥兵近十万,而陛下如今身体违和,诸皇子年幼,如果冒然传我进京,只怕……” 说到这里,刘赫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他们的意思是,怕主公会威胁皇储,起谋逆之心?” 崔钧补充说完。 刘赫虽然没有对此表态,不过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娘的,这群混蛋,老子迟早活剐了他们!” “一群匹夫,着实可恶!” 张定苏双和甄逸等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有些尴尬地坐在一旁,插不上话。 一份原本应该让人十分高兴的封赏诏令,却让这营帐之中,陷入了无边的沉默和愤怒之中,连刘赫自己,心中也开始有些怒气。 “看来我这些年对待地方恶霸豪强的态度,已经让那些大家族们感觉到我是他们的敌人了,他们屡屡在朝堂上作梗,只怕是想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借刀杀人,置我于死地。” 刘赫眼神之中,开始闪现了几丝杀气。 张勇继续问道:“不知皇甫将军还说了什么?” 刘赫从愤怒之中惊醒过来,重新看了一眼书信。 “老将军倒是确实提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说是他与卢植大人,还有崔烈大人,共同商议之后,认为我要想脱困,甚至建立堪比卫霍的莫大功勋,这件事于我军当前而言,乃是重中之重!” “什么事?”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刘赫。 “扩张骑兵,创建一支规模足够大,实力足够强的骑兵队伍!” 众人同时眼前一亮,连张、苏、甄等人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是何等意义重大。 “老将军一语中的。以我军当前的实力,要想稳扎稳打,步步推进,确实也可以收复失地,但是受限于步卒的缺陷,寻找敌军、追击敌军等等,效率都会十分低下。可是如果我们也有一支数万规模的骑兵,那就完全不同了。” 崔钧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关羽身为骑兵统帅,自然也明白骑兵在平原草原作战的重要性。 “大哥,你说,让我等怎么干,哪怕豁出性命去,也要完成这一目标!” 第二百五十六章 甄家出手 刘赫重新落座,看向崔钧。 “军师,此次我军缴获多少可用的战马?” 崔钧斩钉截铁地说道:“回主公,此次大战之中,我军缴获鲜卑战马两万三千四百七十六匹,其中无伤无病,符合我军骑兵战马要求的,共有一万两千四百三十四匹。” “嗯,不错。如此一来,依照我军一人配二马的原则,便可以再扩充六千多名骑兵,加上这次老将军等人在朝堂上为我们争取来的一万匹,又是五千人。” 关羽却是摇摇头。 “大哥,若是和往常那样的战斗,一人二马自无不可,可是经过几次大战,小弟发现鲜卑骑兵基本都是一人配三马,如果我们想要在广漠草原上与他们竞逐,那也必须有这样的配置。如此一来,骑兵的数量就只能发展到一万多人。” 张勇也附议:“二哥说得对。如果配备的战马数量不够,那我军如果遇到远距离追逐战,便是十分不利。” 刘赫之前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如今关羽和张勇一提,他也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一万多人的骑兵,还是远远不够啊。” 这时,在一旁尴尬地沉默了许久的张定和苏双,似乎是终于等到了自己能插嘴的话题了,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哈哈,刘大人莫非忘了我二人了么?” 刘赫看见他俩,顿时有些欣喜,不过很快又沉默下去了。 “唉,我连累二位被抄家,这战马的生意也做不成了,虽说两位叔父可以东山再起,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苏双笑道:“刘大人过虑了。大人暗中派人一直保护我们,因此我们得以提前得到消息,早早做了准备,因此家产损失并不多。而且我们这次一起带来的,还有不久前刚刚前往幽州以北采购回来的一批战马,足有八千余匹,虽然事情紧急,为了赶路方便,临时卖出了一部分,却也有近四千匹带到了雁门啊。” 程良喊道:“哎呀,岳父大人啊,你这咋咋呼呼的,我还以为有多少呢,原来就四千匹,那能顶什么事啊。” 苏双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家伙,平日里总让你多读书,你总是不听,否则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了。” 他回头又看向了刘赫,说道:“大人可还记得,当初我和张兄献给大人的那个莫达?” 刘赫说道:“自然记得。当初在狼调县时,这个年轻人一起跟着赤烟绝影、麒麟吼留在我军中,这些年来照料战马,也是忠心耿耿。” 苏双笑道:“之前大人军中战马不多,故而此人的能力并不能完全发挥,可是如今拥有数万战马之后,他的本事可就不同了。此人不但精通相马之术,而且对于养马也颇有心得,将这些战马交给他好好照料,用不了多久,便可生出一大批新的小马驹来。” 刘赫双眼一亮。 “对啊,这一点怎么没想到呢!马可是会生的啊,又不是只能靠买马来获取。传令,正式封莫达为我军中马丞,若有所收获,再有赏赐。” “大人莫急,老夫还有话说。” “叔父请说。” 苏双笑道:“我和世平兄,虽然看似遭逢大难,然而实则元气未尚。家产大半得以保存,而且采购战马的渠道也没有失去,只要有渠道,战马的供应,又有何愁呢?” 程良高兴地喊了起来:“哈哈,岳父,还是您老人家有办法,小婿服了,今晚我让夫人好好做几个菜犒劳犒劳您。” “你这家伙,难道我不想这办法,你就不让她做饭给老夫了?” “哈哈哈……” 叶祥却又皱起了眉头。 “可是,我军之后若是被断了朝廷的粮饷,那在钱粮方面,只怕会比以前要紧张得多,采购战马极耗钱粮,这也是个大问题啊。” 张定一脸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何难?我和文重兄,不敢说富可敌国,可是舍出家中所有财产,直接向乌桓、鲜卑的一些小部落用粮食布匹等采购战马,足可换回七八万匹!” “乖乖!岳父啊,您老人家和张家叔父,可真是有钱啊!” 程良忍不住嚷嚷道。 关羽也是欣然道:“岳丈大人和苏家叔父,若能如此,则我军骑兵当可有近四万人的规模,如此骑兵,足以横扫漠北!” 刘赫说道:“不可不可,两位叔父家中人口兴旺,这么多人要生活,岂能将家产全部都换成战马用于我军中?叔父虽有大公无私之心,可我刘赫却不能这般无耻。” “哎呀,刘大人,你我都是一家人,您何必……” 刘赫挥手打断了张定的话。 “好了,此事容刘某从长计议。” 张定和苏双互相看了看,知道是劝不动刘赫了。 “那这样,我二人除了之前提的四千匹战马,另外再提供战马两万,这一是报答刘大人此次拯救我们全族的大恩,再一个也是我们两人为国尽忠的一点诚意,刘大人万勿推辞了。” 二人神情恳切,刘赫也不好继续退却了。 “如此……好,小侄谢过二位叔父了。待此间事务平息之后,小侄会上书举荐德兴和元盛二位兄长,出任我下辖六郡中两郡的郡丞。” 张苏二人惊喜不已,赶忙谢过刘赫。 虽说他们这次主动捐出战马家产,并不是出于私心,想要交换什么,可是刘赫能够做出这样的表态,也是让二人心中大为感动和欢喜的。 一旁的甄逸看着这一幕,心中似乎也有了一些触动。 “大哥,如此有一万五六千骑兵规模,以二哥的统兵能力,也足以应付一时了。眼前倒还有一个问题,比战马更为迫切。” 刘赫看向张勇,问道:“四弟的意思是?” 张勇说道:“朝廷虽然一向给咱们的粮饷不多,可一旦断了这份收入,依然令咱们十分头疼。如今咱们拥军近十万,日后只怕还会继续增加,单单凭借这几个县的粮食产量,只怕是捉襟见肘,而要北上收复故土,再开荒,到有所收获,也非是一年半载之功。” “着啊!”关羽说道,“明威所说确是大事。我军训练强度高,士兵消耗的粮食也比寻常军队要多出三四成,如果粮食不济,谈何攻城略地?” “这还真是个大麻烦……”刘赫也沉默了下来。 “朝中这些世家宦官之流,当真是国家大患,我刘赫迟早要入主京城,即便不做那废帝自立的悖逆之举,也绝不能让这些家伙在背后掣肘我!” 刘赫在心中暗暗发下了狠誓。 就在众人愁眉不展的时候,甄逸却是有些神采飞扬起来。 “诸位将军勿忧,此事甄某有办法!” 大家纷纷看了过去,这个甄逸虽说经过张定苏双的介绍,大家已经知道了他身份非同一般,然而如今讨论大事之时,众人都没有将他放在心上,此时他忽然说能解决安民军粮草问题,大家都有些将信将疑。 倒是苏双大笑了起来。 “对对对,我怎么忘了伯安贤弟啊。要论及战马生铁的交易,我和世平兄堪称首屈一指,可是如果要说粮草、皮毛、漆器、陶瓷一类生意,甄家才是扛鼎之人啊,甄兄能够大义相助,安民军之困不在话下啊!” “哦?”刘赫等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甄逸笑道:“文重兄过誉了,我甄家只不过是借着祖宗的余荫带来的便利,做一些养家糊口的生意罢了。今日得见刘大人如此胸怀,甄某万分敬佩,于公于私,也理应帮上一把。” 刘赫大喜:“先生慷慨相助,赫万分感激!” 张定问道:“不知道伯安老弟准备如何相助刘大人?”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安汉商行 甄逸站起身来,向刘赫行礼,之后才开口说起来。 “甄某此次进入并州,本就是想和诸多大家族商讨在并州境内的生意往来,如今那些家族犯下死罪,被刘大人所灭,乃是天意,正是要指点我甄家从此与刘大人合作。既然是合作,我甄家理应献上几分诚意。” 说完,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愿意奉上粮食、草料各十万石,作为日后与大人合作往来的定金。” “好!伯安贤弟果然爽快啊!” 张定喝彩道。 关羽等人也是满脸喜庆,看这个甄逸也是越看越顺眼。 崔钧看了看刘赫,见他似乎并没有像大家那么高兴,不由问道:“主公,莫非还有什么想法?” 甄逸有些着急起来:“刘大人莫非嫌在下诚意不够?” 刘赫赶忙解释道:“非也,先生莫要误会。先生在我等危难之时,能够慷慨解囊,雪中送炭,刘某岂有嫌弃之理?只是先生也说了,我等双方乃是合作,因此我在想,如何利用这种合作关系,日后让你我双方都能获利,这岂不是比一次简单的捐献,要好得多么?” 甄逸大喜,刘赫说的这话,不就是他真正想要的结果么?他原本还想着先结好刘赫,以后多多往来,然后再正式谈生意,没想到刘赫如此爽快,让他着实有些惊喜。 “不知刘大人以为要如何合作?” 刘赫来回踱步,似乎也在思考这件事。 “刘某不善经商,些许粗鄙观点,就说出来让诸位见笑了。我在想,如果各位依然和以前一样经商,然后转手再与我交易,如此一来,昨夜张苏两家被暗害追杀之事,只怕迟早还会重演。而且如此交易,也更加麻烦,风险也更高。”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那不知刘大人认为该如何进行这交易?” 刘赫说道:“刘某在想,由三位,和刘某一起,共同出资,设立一处商行,利用这商行,进行马匹、牲口、布帛、丝绸、陶瓷、粮草等各种交易,所得利益由我等四家按照出资比例进行分配,而商行日常运营,我等几人皆不亲自参与。” 苏双忍不住喊道:“妙啊!如此一来,那些人就算故技重施,抓走甚至杀死了我们几人,也不影响商行本身的运作,就算咱们两家的人死绝了,也是无济于事。如此一来,我们也反而会越安全。” “不错,只要有利可图,咱们大可吸收一些人品靠得住的其他地方豪强家族参与进来,只要参与利益分配的人越多,咱们自己的实力又足够强,嘿嘿,到时候就算是朝廷想动咱们,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张定摸着下巴,咧着嘴笑道。 甄逸一拍桌案:“好,刘大人此计甚妙,就这么办!只是这筹建商行的细则,我等还需仔细研究才是。”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等就将此事敲定,然后尽快筹备起来。” 营帐内各人,要么是商界巨贾,要么也是精通谋略的人精,抑或是统兵大将,一群人从上午,一直讨论到了午后,足足几个时辰下来,终于定下了这桩大事。 由四方分别出资一千万钱,在阴馆城内,建立一座“安汉商行”,由守城军队负责维持城内治安,同时商行会聘请一批专门的护卫,之后由张、苏、甄三家派出可靠的手下,共同负责商行的运营。 三大家族的人以及刘赫等人在内,平日里不得直接干涉商行的事务,只能决定商行的整体方针方向,具体事务由四方选定的一批管理人员全权负责。 不过这商会却与张苏甄三家的生意不同。三家平日里都是四处奔走,用南方的特产卖到北方,用沿海的特产卖到内陆,用中原的特产卖给胡人,以此赚取巨额的差价,但是往来路途十分辛苦,而且容易遭遇盗贼、官府盘剥等情况。 而商行则固定就在阴馆城,或者日后在其他城池内发展分会,所有商品,都要各个大小商队自己运到城内,可以在商行内与其他商队交易,也可以向商行登记之后,到城中租赁店铺售卖。 当然,不经过商行登记,也可以在城中做生意,只不过商行内会利用各个商队的资源进行整合,在销路方面,安全保障方面,自然是大大有利,尤其是对于一些大宗商品,或者价值较高的货物交易,这点就尤为重要了。 这个想法是刘赫提出来的,最初的时候,三家的人,包括崔钧等人对这种固定地点模式的商行都有些疑虑,毕竟在他们眼里,生意要做大就肯定得到处跑才行,但刘赫却坚持己见。 “诸位放心,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咱们这个商行,就会轰动北境各州,阴馆城也会成为诸多商队、商业家族趋之若鹜的圣城!” 众人见他如此信誓旦旦,也就没有继续反对下去了,反正如果这条路行不通,到时候再改也就是了。 刘赫之所以敢这么有底气,凭借的就是自己治下众多城池的稳定和相对繁荣,在如今这个大汉天下,各处烽烟四起,盗匪猖獗,在外行商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的话,风险便是极大。 而做生意的人,都希望能尽量规避风险,如果能够有这样一个地方,大家只要来到这里,就能完成各种不同的交易,而这个地方又十分安全和稳定,试问有哪个商人会不喜欢呢? 虽然货物一样要从外地运过来,可是常年走这一条路线,总比到处乱跑要强,而且只要进入太原郡和雁门郡的境内,安全就有了保障,别的不说,单单就这两郡以内以及周边邻近地区的行商,绝对会对此十分热衷的。 更何况刘赫还有一件秘密武器在手。 由于圣旨之中明确说了,六郡一切事务,都由刘赫做主,因此他决定在治下施行“盐铁酒专营”,所有食盐,都必须从这个商行之中得到制盐贩盐许可证,酒楼饭店酿酒卖酒,也必须从商行之中取得酿酒许可证,采铁矿石练成生铁再卖给各个大小铁匠铺,也需要取得相应的许可证。 同时境内所有矿产也都属自己所有,任何人要想在本地采矿,除了许可证以外,矿本身也要向自己购买。 这一做法,在各个朝代之中并不罕见,莫说汉朝了,即便到了北宋时期,酿酒权也必须找官府购买,才能在自己的酒楼之中酿酒,其余饭店,只能再找这些酒楼高价买酒去卖。 至于食盐和铁,那更是关乎国家稳定与安全,北方各大胡族,之所以屡屡南下,一方面是为了粮食,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获取食盐和生铁,因为这两样东西很难从正常的贸易之中获取,只不过如今汉末法纪松弛,管理混乱,这才给了一些商人家族和暗地里也在经商的世家大族们牟取暴利的机会。 如今,铁矿,盐井,粮食,大多数都被各大家族掌控,铁匠铺,饭店酒楼,老百姓们,只能找他们采购,这让他们得到了巨大的利益,而百姓们却是苦不堪言。 而刘赫虽然不会自己制造生铁、食盐和酒,但是他会让商行挑选一批最早能够得到许可证的铁匠铺、盐商、酒楼等等,然后让他们生产出自己的铁器、食盐、美酒,在市场上进行流通,或者在商行之中摆出来进行交易。 然后由买家,由大众百姓们来选择出到底谁家的东西好,最终证明没有实力和技术,只是白白浪费许可证的,或者趁机想要扰乱行情的,就会被商行收回许可证,甚至有可能遭到官府的责罚。 有了这样一套强有力的专卖制度的推行,再加上刘赫治下各县人口着实不少,百姓相对许多其他州郡而言又较为富庶,这里面能产生的利润,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见,商行最初的一段时间里,依靠这套东西,也足以支撑了,至少刘赫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短短十几天之后,在阴馆城之中,一栋巨大的建筑被装饰一新,“安汉商行”正式成立。 城中百姓也是图个热闹,纷纷聚集到了门口,想看看这个商行里面,到底卖些什么东西。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商行里面空空如也,却是什么也没有。 第二百五十八章 首次拍卖 就在众人都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诸位且慢,本商行有重要通知要告知大家!” 大家停住了脚步,出于好奇心驱动,大家都想听听,这个开业动静如此之大,结果里面什么都没得卖的商行,到底想做什么。 “诸位,想必大家已经看到了城内各处张贴的通知,从今日开始,雁门郡境内各县,实行‘盐铁酒专卖’,未经许可,私自酿酒,采矿打铁,私售食盐者,都将遭到严惩!” 这份通告,在城内已经张贴了十几天了,很多人就算没有看到,也没少听旁人提及。 这件事本来也不新鲜,只是这些年法纪败坏,许多大小家族和商人钻了空子,占据铁矿,打造生铁,占据盐矿,贩卖私盐,囤积粮食,酿造美酒,导致粮价越来越高,寻常百姓想打些铁器,只能找他们买生铁,想要吃盐,只能找他们买私盐,东西越来越差,价格却越来越高,百姓们却又无可奈何。 出于对刘赫多年来的信任,众多百姓对这份通告,原本十分欢迎,可是,眼看着十几天下来,一点后续进展也没有,大家只当这是一句空话,还以为刘大人也被某些相关利益的家族所阻挠,因此久久不能施行。 如今听到这新开的商行,第一个通知就提及了这件事,大家顿时就来了兴趣。 “本商行得到太守府授权,将在二十天以后,也就是下月初八,拍卖酿酒许可证十张,采矿许可证十张,制盐许可证十张,起拍价一律一万钱一张,同时出售盐井十座,铁矿十座,精粮十万石,雁门郡各县酒楼地契十份,起拍价两万钱一份!” 一言说出,众人哗然! “什么?许可证的拍卖权原来就在这个商行手上?” “一张许可证,起拍价居然才一万钱啊!我虽然不算什么有钱人家,但是东拼西凑下,或许也能拍下一张也说不定啊,豁出去了!” “嘿,我是没钱,不过我有个亲戚颇有资产,我马上去晋阳城找他,他如果能拍下来,我或许也可以分一杯羹啊!” “你们想得真美,起拍价一万,又不是标价一万,如今咱们阴馆城人口近十万,这两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大家日子也好过了。别的不说,在这里开办一家酒楼,一年的盈利怕就不止十万钱了,哪儿有这么容易拍得下。” “我祖传的打铁的手艺,之前买的那些生铁,铁矿石,质量太次,完全不能发挥我的本事,你们谁若是拍下了采矿许可证,可千万要记得跟我合作啊!” “你们眼光真是狭窄,要说利益最大的,当然是食盐啊!咱们并州本不产盐,食盐只能用外州运来,因此价格高得吓人。这个商行规模这么大,看起来颇有些资本,他敢说自己有盐矿拍卖,只怕是真的。只要能拿下一个盐井,嘿嘿,那是八辈子吃穿都不用愁啦!” 在这几样东西里面,无疑这个制盐许可证和十座盐矿,才是最吸引人的!哪怕是寻常百姓,也清楚这东西背后蕴藏着多么令人疯狂的利益! 商行仅仅这样一则简短的通告,瞬间就在阴馆城中掀起了巨大的骚动,而且还在迅速向周围郡县蔓延开去。 雁门郡中的一批比较大的家族,都已经被刘赫诛灭,可是还有一些规模较小的,或者平日里相对比较循规蹈矩,没有犯下什么大错的家族,此时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不但如此,刘赫还秘密让飞鹰卫的那数百游侠,在各地散播这次拍卖会的消息,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诸多州郡。 没多久,太原郡、西河郡,乃至于太行山以东的冀州一些家族,还有不少商人,一时间都派人来到阴馆城打探消息,在确认了消息属实之后,许多人纷纷朝这边涌了过来。 临近拍卖会开始的前两天,阴馆城中的多家客栈,就已经全部住满了人,平日里极少有人光顾的阴馆城,此时却是一房难求。 太守府中,众人齐聚,气氛显得十分欢乐。 虽然如今名义上崔钧是雁门太守,只是其余五郡尚未收回,因此安民军依然在阴馆城练兵和处理政务,太守府的主人也依然是刘赫。 “大哥真是神机妙算,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就让这么多人都跑到咱们这偏僻的雁门来了,小弟可是服了。” 程良一脸兴奋。 甄逸感慨道:“之前刘大人提出这方案之时,我等还觉得有些荒谬,今日才知道是何等明智啊,我们这几个从商多年的人,却还比不上刘大人眼光毒辣,实在羞愧啊。” 刘赫笑道:“甄先生过奖了,雁门的情况,刘某最是清楚。这两年雁门治安稳定,人口增长极多,荒地不断开垦,百姓家中从原先难以温饱,到现在不少勤勉的人已经开始有些余粮和余钱,人一吃饱穿暖了,自然就会开始有其他需求。喝酒的需求,下馆子的需求,吃更好的精盐的需求,下地干活使用更多铁器代替木头和人力的需求,等等等等。若换做一个其他城池,大家对这些许可证的热度可就不会有这么高了。” “刘大人高瞻远瞩啊。人口越多,大家生活条件越好,开办这些专营的生意,利益才会越高,也才能吸引到更多人愿意往里面砸钱了。我等久居中山,对刘大人治下的情况一向只有闻名,不曾亲身经历,故此用以往所见所闻的思维来判断,自然会产生谬误。” 苏双捋着胡子说道。 “可是大哥卖许可证也就罢了,为何连粮食、盐井、铁矿都一起卖啊,那些东西咱们自己留着不是更好嘛。” 朱烨一脸不解。 “呵呵,德辉,这你就不懂了。光有许可证,没有粮食,如何酿酒?没有铁矿,如何开采矿石打造生铁?没有盐井,如何制盐?我们说了,自己不亲自参与经营之中,一来咱们并不专业,就算去做了,也未必能做好,而且牵扯极多精力。二来,如果只有许可证,但是这些资源却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上,那些家族和商旅对许可证的热情也就会大大降低。” “而且虽然咱们目前粮食不多,但是也足够应付几个月时间,十万石粮食固然不少,可是影响并不大。如今雁门境内粮价要四百钱一石,咱们这时候拍出去,只怕可以卖到五六百钱,可是随着治下粮食产量不断提升,那些开办酒楼的人也肯定会想办法从外地运粮过来,到时候粮价必定会下降,咱们手上有了钱,到时候同样的钱,可以买回十五万甚至二十万石粮食,岂不是更好?” 张定点头道:“不错,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担心,花费巨资拍下了许可证之后,还要再花大价钱从太守府手上购买这些资源,那岂不是白费功夫?许可证,酒楼,酿酒的粮食,盐井,铁矿,都给他们准备好了,免去了他们的后顾之忧,只要拍到了东西,马上就可以开始投入生产经营,开始赚钱回本,这才是商人最重视的。” 朱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唉,做生意真是麻烦,还是打仗容易些。” 钱理此时也在议事厅之中,他如今已经有了86的智力和89的政治,这样的属性让他继续呆在狼调县,已经有些屈才了,所以不久前刘赫就把他调到了雁门。 此时他看到朱烨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呵呵,五将军这就嫌麻烦了?这里面的好处,可还不止如此呢。” “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拍卖,前面拍到了许可证的人,他们肯定等不及从外地运送这些物资进来,那样耗费时间,而且成本也高。所以这些人,一定会选择拍下后面的这些物资,比如拍到酿酒权的人,肯定会想着要拿到酒楼,那样筹备几天之后就可以开张了。因此间接地会给之后拍卖的这些物资加价。” “原来是这样啊,你们的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我朱烨这些年也算读了点书,勉强也算懂了一些行军布阵之事,但是你们说的这些东西,我怕是再读半辈子书也搞不明白了。” “哈哈,朱将军只管前方打胜仗,这些俗务交给我等就是了。” 众人开怀大笑,朱烨也是没羞没臊地跟着笑起来。 倒是关羽,似乎已经想到了其他问题,说道:“大哥,这些前来准备参与拍卖之人,其中只怕不乏居心不良的奸商,若是让他们拍走了许可证,日后岂不是为祸百姓,也给咱们安民军脸上抹黑么?” 这件事确实是个麻烦,众人都看向了刘赫,想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刘赫却是笑了笑。 “此事我早有准备。三位军师,还有霍清、钱理一起,这些时日已经制定出了一系列日后经营的要求和法规,会在此次拍卖会上一并公布。我会专门调拨一万兵马,用来维护城中的治安和市场经营的秩序,只要有人犯了法纪,就决不轻饶。” 看到刘赫已经准备充足了,大家也就放心了。 九月初八,很快就到来了,这天一大早,在商行的门口,就已经聚集了数百人,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等待着商行开门。 “怎么还不开门啊,我都等半个多时辰啦。” “你算什么,我从天刚亮就开始等候在这里了。” “你们也是闲的,公告上说得清清楚楚,辰时三刻开门,谁让你们自己要来这么早的。” “嗨,有这么大的事情等着,我们哪里还睡得着啊,不如早些过来候着,或许商行负责人见我等心诚,直接把许可证发给我也说不定。” “你这小子想得倒是挺美。”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想借着这说话的劲头,抵御这深秋清晨的寒气。 不知是谁,最先喊了一句:“快看,开门了!” 众人瞬间把目光聚集了过去,果然见到商行的那两扇看似纯铜打造的厚重大门,正在缓缓打开。 第二百五十九章 激烈拍卖 两个身材有些魁梧,脸上明显饱经风霜的壮汉,手执长戟走了出来,分列大门左右两侧。 “安汉商行,首次拍卖会,正式开始,众人凭票入场,一票限两人进入!” 凭票入场,也是刘赫想出来的办法。 票价并不贵,只不过是一根特制的竹简罢了,十钱一根,倒不是刘赫想赚这份钱,只是用这个做法来立商行的第一个规矩而已。 绝大多数人,都老老实实拿着自己买到的票,走入了会场之中,然而总有不守规矩的一批人,想要蒙混过关,都被商行的人揪了出来,交给了巡逻卫队,即刻就在大庭广众之下逐出了阴馆城。 眼见这商行规矩森严,城内秩序井然,那些选择了守规矩的人,此时心里除了有些后怕之外,还多了一份安全感。 好在刘赫毕竟“凶名”在外,敢在阴馆城闹事,不守规矩的人,也是极少的,因此入场的过程还算顺利。 商行占地极大,有多座建筑组成,而此时众人被一批商行内部人员,带到了一处巨大的拍卖场之中,这里最前面有一座高台,下方设立了一排排座椅,足有数百个座位。 每个人的票面上,都写有一个数字,对应着场内的座位,大家依照引导,对号入座,很快就把这个拍卖场坐得满满当当。 “怎么还不开始啊,快点开始拍卖啊。” “就是,我们早就等不及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拍了一处矿产和一张采矿许可证。” “我陈家经营盐务数十年,北方缺盐,使得我们经常需要千里迢迢去辽东还有江淮一代买盐回来,久闻并州以北多盐碱之地,必然有盐矿,若今日能够拍得一二,我家族的生意势必愈加兴盛!” “嘿,我陆家在冀、并、兖州经营酒楼三十余座,这阴馆城这两年发展迅速,用不了多久,只怕其繁荣不下于晋阳,我可得抓住这个机会!” 所有人都忍不住开始吵吵嚷嚷,催促着拍卖尽快开始。 就在这催促之中,拍卖场前方那高台上,忽然走出了一个锦袍中年男子,他走到高台正中,向众人抱拳行礼。 “让诸位久候了,老夫给各位赔礼了!老夫姓章名业,是此次拍卖会的负责之人,接下来共计三十张许可证的拍卖事宜,便由老夫住持。” 台下的人纷纷喊道:“闲话少说,我等远来此地,可不是来听你说话的,快些开始拍卖!” 章业一脸和蔼的笑容,说道:“好好好,老夫这就不耽误各位的时间了,这就开始。首先拍卖的,乃是一张酿酒许可证!” 他挥了挥手,只见两个人走上台来,展开一卷三尺见方的锦缎。 “诸位,此许可证,乃是由太守府亲自颁发,上面写着允许此酒楼酿酒的文字,还盖着太守府的大印。不过单单这份许可证还不作数,之后拍下的人,必须在城中开办酒楼之后,拿着这份许可证来到我商行之中,将酒楼的名字、地址,写到这许可证上,才算是一份完整的许可证。” 他这话一出,场上的人又有了疑问。 “言下之意,一份许可证只能用于一家酒楼么?我若是想开第二家第三家,岂不是还要继续买许可证?” 他这个问题,不等章业回答,他自己身边的一个人就笑了起来。 “你可真笨。你自家的酒楼,如果距离的近的话,大可从有许可证的酒楼里运酒回去售卖,若是距离太远了,再去办第二张就是了,这算什么问题。” 发问那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是有些愚蠢,羞臊得脸上一红。 另一人问道:“那如果我办的酒楼之后要改换名称地址呢?” 章业笑道:“很简单,凭借新老两座酒楼的地契房契,依旧在我商行之中换一张新的许可证即可,费用不高,同城内五百钱一次,同郡外城一千钱一次,外郡三千钱一次。” 这手续十分简便,费用虽然有些高,不过对于能够开办这种酒楼的人而言,这点钱不过就是一顿饭的功夫罢了。 “不错不错,倒是方便得很呐。” 章业笑道:“诸位若是没有其他问题了,那老夫这便开始了。酒楼酿酒许可证一张,起拍价一万钱,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百钱,开始!” 他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叫价声就瞬间传遍了整个拍卖场。 “一万零五百!” “一万两千!” “我出一万三!” “你们都忒小气,我直接加到两万!” “两万算什么,我出三万!” “我出四万!” “五万!” “六万!” 这价格一直叫到了十万零八千之后,叫价的幅度才开始慢了下来。 章业那小眼睛看了看众人,忽然拍了拍脑门。 “哎呀,老夫疏忽,老夫疏忽了,有一件要事,却忘了告知诸位了。” 大家这下不高兴了。 “怎么回事,你们这拍卖场到底玩什么把戏!” “这不是坑人了,到底忘了什么事,可别想宰我们一把,我们这些人可都是见过世面的,没那么好欺负!” 章业看到群情激奋,却是丝毫没有慌张。 “老夫忘了,这酿酒许可证还有一条附加的便利,那就是持有酿酒权的酒楼,向太守府缴纳的赋税,以后统一只收取一项,这条赋税,刘太守称之为商税,为十抽二,若没有许可证的其他酒楼,税率为十抽三。之后的那些许可证也有类似功能,只不过不同行业税率各有不同罢了。” “什么!” 原本还是有些冷场下来的气氛,顿时再次激烈起来! 要知道,两汉时期重农抑商,对商业活动巧立名目,税费繁多,所有税费加起来,往往会达到十抽四五,甚至更高! “娘的,你这家伙怎么不早说!” “我家在上党的酒楼,每年营收至少四成要交税,还要额外拿出不少钱打点关系,以此得到减免一些税费名目的机会,这里居然统一一种税目,而且只有十抽二,我就是花再高代价也要拍下一张许可证来!” “这刘赫到底信不信得过啊?可别骗了我们的钱,回头就反悔啊,那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嗨,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区区几十万钱而已,我们郑家还是亏得起的。何况这个刘大人虽然一向凶名赫赫,但是一直都是和欺压乡里的恶霸做对,对待百姓和咱们商人,名声还是很好的,他那两个结拜兄弟,不就是娶的巨贾张苏两家的千金么?” “不管了不管了,今儿非得拍下这许可证不可!我出十二万!” “我十五万!” “十六万六千!” 一转眼的功夫,第一张酿酒许可证,就被喊到了二十三万四千钱的高价! 最后,这张许可证,被来自上党郡的一名专门做酒楼生意的商人给拍走了,足足给出了二十五万的价格。 “可恨,可恨啊!” 没拍到的人,心中充满了遗憾,有一些人看着那个商人得意洋洋地炫耀手中许可证的模样,甚至有了上去抢走的冲动,可是看了看站在周围的一圈壮硕护卫,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接下来开始拍卖第二张酒楼许可证。” 章业这话顿时提醒了他们。 “对啊,我们怎么给忘了,这次拍卖的酿酒许可证可是足足有十张啊!咱们着什么急,之后必然能拍下一张。” 所有人都开始跃跃欲试起来,哪怕刚刚已经拍到第一张的那名商人,也依旧热情不减,许可证谁会嫌多呢?自己没钱开第二家了,哪怕加价卖给别人,也总会有人要的,哪怕别人不买,自己留着,等攒几年的钱再开第二家酒楼,一样是完美的选择。 第二百六十章 盆满钵满 太守府内,有一座四层的高楼,下面三层是用来藏书的,第四层则被刘赫改成了一个小型的议事厅。 这个议事厅的窗户,了望出去,正可以看到两条街以外的那个“安汉商行”。 此时关羽等人在校场和大营中分别操练自己的部队,尤其是关羽,正在和张辽等人一起训练新来的骑兵,忙得不可开交。 而刘赫则带着崔钧、石韬、孟建、钱理、霍清、甄逸、张定、苏双,一起坐在这议事厅中,看着那商行。 此时拍卖会已经进行了两天了,但是聚集在门口的人,依然不少。 就在这时,商行那对大门忽然再次缓缓打开,引起了门口众人的一阵骚动。 从大门之中,陆陆续续走出了许多人来,有的欣喜若狂,有的哀叹不已,有的一脸遗憾,有的满面激动。 “看来这些东西已经拍完啦。” 钱理说道。 霍清原本长相奇特,两条眉毛分得极开,可是此时因为心中紧张,眉头紧锁,这两条一直“分居”的眉毛,也难得凑到了一起。 “也不知成果如何啊。” 不但他俩如此,崔钧等人,也都一个个神色紧张。 刘赫倒是一脸云淡风轻,捧起甄逸刚刚送给他的一个瓷杯,喝了一口水。 “何必着急,好消息很快就会来了。” 石韬问道:“主公就料定是好消息么?” 刘赫笑道:“呵呵,诸位都非庸才,要么商界老手,要么学富五车,齐聚一堂,齐心谋划良久,焉有不成功之理?再说了,这两日商行外的情况,诸位也都看到了,岂有半点失败之像?” 他这话是不错,大家也都明白,只是事到临头,却还是难免有些激动难以自制。 “还是主公心胸开阔,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我等又落了下乘了。” “哈哈,州平休要夸我了。啊,传消息的人来了。” 刘赫听到楼下传来的“噔噔噔”的急促的脚步声,众人被他这么一提醒,都纷纷朝着楼梯口看了过去。 “噔噔……” 就这一个四层楼,不过喝两口水的功夫,在崔钧等人眼里,好好像过去了漫长的时日,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忽然间,一个人头在楼梯口冒了出来。 “铛……” 甄逸手上一抖,握着的一只瓷杯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可是他却仿佛看不见一般,连头都没有低下去一点,依然目不转睛看着前方。 那个人头很快就越来越高,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大活人,朝着刘赫等人跑了过来。 “大喜,大喜啊!” 这人不是旁人,乃是刘赫等人亲自挑选出的商行一名总负责人,行李,名昂,字耀公,今年三十二岁,乃是张定和苏双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品上佳,精通商道。 张定早就忍不住了,站起来一把抓住李昂。 “快快说来,这两日成果如何?” 李昂满脸兴奋,拱手说道:“当真是大喜啊!此次拍卖,三十份许可证,还有分别位于雁门郡各县中的十座盐矿,十座铁矿,十座酒楼,外加每份一万石,总共十份粮草,总共拍出了三千八百七十二万零六千钱!” 崔钧等人一直屏气凝神,不敢说话,听着李昂说完了每一个字,直到把最后的这个数字全部说出。 “什么?这么多!几乎把咱们四家创建商行的投入都快一次性全赚回来了啊!” 甄逸一脸震惊。 “一本万利,一本万利啊!”张定一直反复说着这句话。 苏双看向了刘赫,喜道:“刘大人这一招,我等实在是服了!” 刘赫连连摆手:“呵呵,不敢当。诸位其实也能够想到这一点,只是三位都是我大汉顶级的巨贾,每次外出都是极大的生意,出行的随从护卫数千人,寻常盗匪根本不敢来惹,因此一时间想不到那些小商队的痛苦之处,也是情有可原。” 孟建却有些疑惑:“主公,为何我们不干脆多发几张许可证呢?如今咱们掌控的雁门境内,除了北方的平城和强阴以外,其余十二县都在我等掌控之下,就算一县一份,也该有十二张许可证啊,更何况诸如阴馆城,广武城,原平城,马邑城等地,如今也算富庶,多发几张也足以容纳。” “呵呵,公威此言差矣。” 刘赫解释道:“凡事物以稀为贵,正因为城池够多,而许可证却太少,因此这区区一张才能卖出如此高价。我拍出的十座酒楼,都是每个县一座,稍显贫苦一些的卤城、武州连一座酒楼都没有,这样才让那些商人和家族们觉得有更大的利益可图,自然也就愿意为一张许可证投入更多的钱。” 孟建何等聪明人,经过刘赫这么一点,也就明白了过来。 “属下懂了。如果一次性就把各个县城可以容纳的酒楼数量全部拿出来拍卖,那每座酒楼和许可证的价值自然会大大降低了。” “不错,正是这般道理。”。 刘赫说道:“除此之外,一些多山地少农田的县,我就拍卖一张盐矿或者铁矿的开采许可证,如此一来,那边的百姓便可以借此干活为生,而采矿,炼铁,制盐,必然还会让那些商人带来大量外来的工人,那本地居民也就可以做些小生意谋生。等到以后富庶之人更多的时候,我再拍卖第二批许可证,这样赚钱,方可持久。” 这回石韬又纳闷了:“可是,主公是如何知道那些少农田的县里,会有盐矿铁矿呢?” 这一点别说是他,就连崔钧等人也都十分不解。 刘赫只是笑了笑,却是没有回答。 大家看他如此,心想或许是他的秘密,也就不便多问了。 其实这一点很简单,只是真要说出来,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不会相信的。 这些盐矿铁矿,除了少部分确实是当地发掘出来的以外,多数都是刘赫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然后安放到其所需要的地方去的。系统中的一座矿,规模都不算大,所以才会定下这样的起拍价格,否则若是一座大型矿产,没有上千万钱根本别想买到。 刘赫为此消耗了足足两千多积分,可是把他给心疼坏了。 刘赫看向李昂,问道:“耀公先生,我们吩咐的后续事宜,可曾安排妥当了?” 李昂忙道:“诸位放心,一切事务都已安排好了,诸位就等着好消息!” 李昂拱手拜别,回去商行继续忙活去了。 甄逸问道:“刘大人,您放到商行之中,准备售卖的那几件东西,真的能卖出如此高价么?” 刘赫神秘一笑:“呵呵,短时间内当然不会有人去买,可是只要开了一个头,当他们知道这些东西的好处以后,嘿嘿,以后商行之中,咱们卖什么,他们就会乖乖买什么,那时候才是咱们真正开始躺着数钱的日子了。” 刘赫想了想自己交给李昂的那几样东西,分别是《冶金炼钢技术详解图册》的上下卷,全套的《十八般神兵锻造图谱》,以及《食盐提炼技术详解》。 前二者原本是刘赫军中的绝密,只有三位铁匠师傅才能够全部阅览和掌握,其他的哪怕是他们三人的亲传弟子,也只能看到一部分而已,如今放在商行里的,也只是手抄本,并非系统中兑换出来的原本。 至于《食盐提炼技术详解》,刘赫自己也都是刚刚兑换出来,以前从未使用过。 这种保密工作,放在以前自己声名不显的时候,倒容易做到,可是如今自己安民军声势浩大,引起多方的密切关注,再想做保密工作就很难了。 所以刘赫干脆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把它们公之于众,你们想知道我的秘密,自己花钱来买就是了。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转移那些暗中的敌对势力对自己身上那些秘密追根究底的注意力,从而保存其他更大秘密,比如兵王、甲王、兽王手册等,而且还可以让自己发一笔小财。 算上那上下卷,总共四件商品,每一件的标价都过千万,虽然商行没有明文禁止买去的技术私下流通,但是毫无疑问,有几个人会把自己高价买来的东西随便送给其他人呢? 尽管日久之后,这些技术广为传播出去,也是在所难免,可是到了那个时候,商行已经不知道借此卖了多少次,赚了多少钱了,那个时候,刘赫的实力也必然已经远超如今,旁人得了一些自己已经淘汰的技术,自己又有何惧? 出于对刘赫的信任,大家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只是咱们商行也必须得丰富其中经营的商品才行啊,不然长期依靠专营制度,这样下去太过单一,无法持久啊。” 甄逸的家族一向主张多样化的交易,单一的生意,对于家族而言自然可以满足所需,但是对于一个商行而言肯定是不行的。 刘赫沉吟道:“这点大家共同努力,一来,三位可以把自家经营的商品也慢慢在商行之中设立专门的展示和售卖处,二来,逐渐吸引其他品类的商人和家族入驻。至于其他的,我也会想些办法。” 刘赫自己哪里有办法,只能去系统里找找看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洛神甄宓 这四件商品虽然因标价问题,吓退了诸多有兴趣的人,导致一时之间无人问津,而且商行未来丰富化,规模化发展的办法,也暂时还没有着落,但是这次拍卖会,依然十分成功,因此刘赫专门为此办了一次庆功宴。 这次庆功宴,当然是刘赫出钱来办了。 虽说他和张、苏、甄总共四方,是均摊商行的利润,可是说到底,最大的赢家其实还是他。 因为这些生意最后都是在他的地盘上进行,最后除了商行的收益外,他本身还要收税,像最重的盐税,他收到了十抽四,尽管如此,依然比外界动辄过半的税率要低不少。 可是虽然他税率低了,但是治下各县的繁荣程度,却比许多县城要强得多,因此酒楼的生意,贩盐的生意,卖生铁和铁矿石的生意,自然也比其他普通县城要好不少,综合算下来,最后刘赫能够得到的税,可比许多地方的官府还要高。 自己作为实际上的最大受益人,请其他人吃一顿饭,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太守府的大厅之中,此刻聚集着数十人,在两侧各自坐了两排人,面前的桌案上,摆着的都是各种美食。 不过刘赫不会像那些豪强家族一般,吃饭的时候还跳舞奏乐,自己如今还没到那个份上,自然不会干这奢侈的事情。 不过尽管如此,这顿饭的丰盛程度,还是让众人等人食指大动。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大家的话茬子借着今天的高兴劲头,也就彻底打开了。 “刘大人啊,我苏双一辈子经商,在商道方面,还从来没有服过谁,可是刘大人您这一招,着实是让苏某刮目相看,心服口服,苏某敬您!” 苏双脸色微微有些泛红,不过好在这个时代的酒都比较淡,度数不高,所以他只是有一点上头而已,并没有喝醉。 刘赫还敬道:“苏家叔父客气了,小侄懂的也就是这一点点微末伎俩了,真要去改行经商的话,只怕没几天就得赔个精光了,日后小侄还要多多仰仗叔父才是,小侄先干为敬。” 张定也搀和了进来:“哎呀,刘大人,日后我和文重兄,一定举全族之力,支持大人您!” 说完,他也干了一樽。 甄逸不服气了,直接站了起来。 “世平兄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你单单把小弟给排除在外了,我甄家也没少出力了,日后但凡刘大人有何需要,我甄家绝对义不容辞!” 张定酒劲有些上来了,看着甄逸,就忍不住调侃了起来。 “嘿嘿,伯安贤弟啊,非是为兄排挤你,只是你终究和刘大人只是生意往来,不比我与文重兄,我们与刘大人,那可是真正的一家人,自然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贤弟你嘛,就不必趟这浑水了,毕竟如今对刘大人虎视眈眈的人可是不少,贤弟还是低调行事,莫要惹祸上身啊。” 他这番话,虽然有几分炫耀的意味,但也确实有为甄逸着想的意思,说得也是在情在理。 但是到了甄逸的耳朵里,那可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世平兄,你不就是仗着和刘大人是亲家么,我甄家也有好姑娘,大不了我也和刘大人结个亲,免得让人说我甄逸是见利忘义之徒,这浑水啊,我还就趟定了!” 他这话可是把刘赫的酒劲给吓了个干干净净。 刘赫刚想说点什么,朱烨先嚷嚷起来了。 “哈哈,这敢情好啊!当初二哥三哥成亲的时候,我和四哥就说好了,以后我俩也得一块儿成亲,最好也得找一对姐妹,那才是美事呢!” 甄逸眼睛一亮。 “对对对!朱将军说得有理!我正好有两个妹妹,一个十八,一个十七,许配给两位将军,正是天作之合啊!” 张定打趣道:“十七八岁都还没嫁人,肯定是面貌丑陋,要么就是脾气古怪,不行不行,我这两位贤侄都是当世英雄,寻常女子岂能相配?” 甄逸不服气了:“胡说!我这两个妹子,不说是天姿国色,却也是端庄秀丽,而且知书达礼,原本也早该许配了人家。只是前两年家母和家父相继过世,家中接连白事,故而才拖延至今。” 朱烨这下更是高兴了。 “太好了!四哥,来来,咱俩也要成亲啦,嘿嘿。” 张勇可不像他这么没脸没皮。 “去去去,你小子当真不成体统,自己胡闹去就是了,何必扯上我来。” 关羽笑道:“四弟何必害羞,此乃美事也,你和五弟都二十有三,早该成家了。大哥家的儿子都快两岁了,我和三弟的孩子也即将出生,就差你们两人还有祥子了,此事早些办了为好啊。” 刘赫也说道:“云长说得对。今年秋收的收成极好,商行首战成果显着,若是两位贤弟能够双双成亲,那可是四喜临门啊!” 甄逸本是一时气话,但是看到如今这局面,他心中却是大喜不已。 “多谢刘大人玉成!甄某愿意奉上丰厚嫁妆,选了良辰吉日,便将两位妹妹送来阴馆城!” 朱烨忽然又喊道:“四喜临门,我看不够,不够不够。五喜临门才是。” 众人好奇道:“这第五喜是什么?” 朱烨嘿嘿一笑。 “我看啊,甄先生那个两岁多的女儿,倒是个美人胚子,嗯,跟大哥家的奴儿正是般配,不如就定个娃娃亲,这不是五喜临门么?” “哎呀呀,我那宓儿如何能有这等运气,刘大人如此英雄,其子自然也是人中龙凤,小女如何配得上啊。” 甄逸似乎有些没了底气了。 刘赫却是心中有些惊喜。 这甄宓是名声就不必说了,但凡三国爱好者,没有不认识的。先是嫁给袁绍的儿子,之后以寡妇的身份,被曹丕纳回府,同时还被曹植暗恋,之后给曹丕生下了魏明帝曹叡。 此女才貌双全,在三国时期诸多女子之中,也绝对可以排入前列了。 如果真的能把她变成自己儿媳妇,不但是刘正日后的一个贤内助,而且甄家这个大家族,也就真正彻彻底底地绑在了自己这架战车上,至少两三代人都别想解开了。 甄家可不是纯粹的商人,其势力名望,在士族之中也不算弱,真能如此,对自己绝对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刘赫看了一眼如今只有两岁的甄宓,心中感慨:“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他端起酒樽来到甄逸面前。 “先生若是瞧得上刘某,不如就这么定下,正好贱内过两天要带着犬子从狼调县来阴馆城相聚,届时让先生过过眼,如能看得上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他这话一出,可就相当于最终拍板了,这回众人都彻底傻眼了。 “怎么?这事就真的这么定了?” 张定似乎有些吃醋的意味,他一个甄逸,咋就后来者居上,这亲结得比自己都大了。 “娃娃亲,这事我咋没想到呢,云长他们俩也是不争气,怀上孩子太晚了,若是早上几个月,生下个女儿,这正妻的位置还轮得到旁人么?” 甄逸却是和他相反。 他听了刘赫的话,先是愣了半晌,之后就是欣喜若狂了。 刘赫的人品,他绝对是敬佩万分的。 刘赫如今的实力和地位,那更是不用说,虽说看起来好像得罪了不少其他势力的人,可是哪个大人物成长过程中不遇到一些对手和敌人呢? 只要自己赌对了这一次,如果这刘赫日后真的能够飞黄腾达,甄家的前途可就不用多说了。 甄家这两年势力大不如以前了,自己迫切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合作对象,或者说结盟对象,这刘赫不正是上天给自己安排的么? 甄逸想到这里,二话不说,端起酒樽,说道:“承蒙刘大人看得起甄某和我家宓儿,甄某岂有推脱之理?这娃娃亲,定下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决意北伐 几天之后,张妤等人来到阴馆城,一直忙碌的刘赫,终于过了几天舒心惬意的日子。 他和张妤一起,见过甄逸,将三门亲事都定了下来。 十几天后,甄逸派人从中山郡把两个妹妹都接了过来,分别与张勇和朱烨成了亲。 整个阴馆城,近二十万军民,一同欢庆,热闹非凡。 转眼到了十月,天气已经有些寒冷。 今年不知是鲜卑已经被打怕了,还是自己忙于内斗争夺首领之位,因此没有前来劫掠。 好不容易忙完了,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刘赫再次打开了系统。 人物属性提升带来的积分,让刘赫前些日子一度当了一回暴发户。 不过为了商行而兑换出了那么一堆东西之后,刘赫又只剩下472点积分了,更之后还需要继续兑换矿产,还要找找看有没有能够给商行的发展帮上忙的东西,这点积分几乎什么也做不了。 刘赫此时在脑海中点开了任务界面,想看看自己有多少任务积分可领。 “完成任务:拥有统帅或武力任一项达到90的人才至少五人,奖励200积分,任意可分配的统帅和武力各提升1点。” “完成任务:拥有智力或政治任一项达到90的人才至少五人,奖励200积分,任意可分配的智力和政治各提升1点。” “完成任务:开垦荒地达到五十万亩。宿主当前开垦荒地共超过160万亩,第一次达到70万亩时领取过一次,此次共叠加两次奖励,积分400点。” “完成任务:安置流民达到十万人。奖励积分200点,任意可分配政治提升1点。” “完成任务:麾下军队达到五万人。奖励积分150点,任意可分配的统帅提升1点。” “完成任务:单挑阵斩敌方任意一名武力达到90的武将。第一次雁门大战时,宿主本人击杀鲜卑第一勇士芒豁,其基础武力94点。奖励积分150点,宿主武力提升1点,宿主当前基础武力提升为95。” “完成任务,宿主自身任意一项属性达到95。当前武力达到,奖励积分200点。” “当前积分,变更为1972点。” 刘赫把所有已完成的任务全部领完了。 “才不到两千点啊,到了现在这个时期,这点积分根本不够花的,下一批许可证要想拿出来拍卖,必定要有对应的矿产才行,这点积分根本不够再换一批金属矿和盐矿啊,更别提升四级系统了。” 商行真正的崛起,达到自主而全面的经营,还是需要一个不短的过程,在这之前,商行必须依靠这些物资和相应的许可证来吸引人气,赚取利润,如果缺了这些东西,这个商行也就名存实亡了。 刘赫忍不住呼唤起了系统。 “系统老大,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啊。” “回宿主,四级系统里有一本《矿物总录》,详细记录了如何探寻、发掘、开采各种矿产的信息,如果宿主能换出这本书,然后培养出一批相关人才,以后自然可以凭借探寻出来的矿产来满足日常所需,大大减少从系统中兑换矿产的需求。” 刘赫大喜,欣然问道:“升四级系统需要多少积分啊?” “从三级系统升到四级,需要消耗积分三千点,升级后获得幸运转盘机会一次。” “额……”刘赫顿时蔫了。 “这不等于没说,我得多久才能凑齐三千积分啊。而且就算到了四级系统,里面的东西肯定也很贵,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兑换不起。算了,还是先老老实实继续攒积分。唉,同时需要维持庞大的军队,还要支撑这样一座商行的发展,这压力可真是不轻啊。” 任务是看完了,刘赫便打开了物品兑换界面,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现在能用得着的。 从头到尾看了一圈之后,还真让他发现了一点好东西! “嗯?这件东西倒似乎能给我帮点忙啊……” 在二级系统就可兑换的物品里面,有一件《基础手工业技术详解图册》,顿时引起了刘赫的兴趣。 他在脑海中点开了这件物品的介绍:本图册详述了纺织、编织、陶瓷、木作、漆器、丝绸、刺绣等各种手工业的制作方法,以及其改良技术。 这件东西以往一直派不上用场,所以被刘赫忽略了,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这东西却成了一件大大的宝贝了!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啊!如今正好我治下共十七个县,不少县城缺少田地,无法养活太多人口,我用这东西,不但可以让他们找到维持生计的办法,最重要的是,手工业产品可以大大丰富商业流通的物品种类,这对商行的发展也是大有裨益啊!” 刘赫二话没说,就花费区区100点积分,把这本图册给兑换了出来。 除此之外,他又注意到了另外一样东西。 “《禽类驯化手册》:详细介绍了驯化各种鸟类、猛禽的方法。” “这东西也来得及时啊!游氏兄弟二人当初少年时,就曾经使用飞鹰作为传递消息的手段,前不久听他二人提起说刚刚得到一对金雕幼崽,把这东西送给他二人,正好合用!” 游氏兄弟掌管的飞鹰卫,如今已经有了两三百人的规模,这些人除了他们兄弟俩以外,也只有刘赫一人全部知道。而飞鹰卫能有如此发展,全靠他们兄弟俩自己的努力,刘赫除了提供钱粮薪俸以外,几乎就没有帮过什么忙了,这份手册正好算是自己给他们的礼物了。 刘赫毫不犹豫地再次花费200积分。 第二天,刘赫就把手工业图册,交给了商行的李昂,让他利用商行的运作,招募一批手工业工匠,据此研究,然后直接在商行内部开设摊位店面进行售卖,然后通过招收学徒,乃至直接将图册按照不同种类进行拆分开来出售等方式,慢慢对外扩张发展。 等到这些手工业产品都已经普及成熟了,刘赫早已赚得饱饱的了,而且到了那时候,自己治下商品繁荣,自己单单靠收税也是一笔庞大的收入了。 至于禽类驯化手册,刘赫就交给了一直暗藏在自己身边的三名飞鹰卫,让他们交给正在外面执行各种任务的游氏兄弟。 “眼下要想获取积分,除了提升属性以外,就是依靠反复刷开垦荒地任务了,眼下我已经掌控的领土上,可开垦的荒地已经有限了,刷不出多少积分,看来是时候出兵北伐了。只有夺回更多被异族侵占的土地,才能有机会获取更多积分。” 刘赫如今要人有人,要将有将,军力之强,坐镇一州也足以应对了。然而要想让自己的实力进一步增强,单单依靠人数增加,已经收效甚微了,必须继续改进兵种,改良装备。 但是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别的不说,单单是紫金龙骑,金刀营,汉武卒,加起来不过两万八千人,耗费的军资就比其他官军七八万步卒还要高了,刘赫如今已经有些勉力支撑,如果不多赚钱,多产粮,迟早自己要撑不下去了。 “北伐,刷任务,赚钱,强军!” 此时的鲜卑匈奴,在刘赫眼里已经被看作是一堆堆金银财宝和粮食,将这些“钱粮”统统收到手上的那一天,就是自己在大汉土地上真正大放异彩,威震天下的时候! 第二百六十三章 白捡功劳 这个冬日,雁门喜气洋洋。 分布各地的十处盐矿,铁矿,终于开始有产出了。 十家酒楼已经开业,十家不同的商号,也摆出了自家的食盐和生铁块,开始在各个县城之中开设专门的店铺兜售起来。 商行早有明言,对这些商号会有定期和不定期的巡查,有发生各种违法乱纪,扰乱市场行为的,或者产出的美酒、食物、食盐、生铁等质量太差的,都会被收回一切。 不管这些商旅和家族们对这份规定到底有多少敬畏,但是生意刚刚开张的时候,总是会竭尽全力做出一些好东西来的,博一个好彩头。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酒楼未必人人去得起,可是打造农具和生活用品少不了生铁,做饭少不了食盐,这两种东西,质量比以前好了不少,价格却更低了,这让百姓们十分欢喜。 他们高兴,商人们不管留了多少利润,总之生意是十分兴隆的,多赚少赚,总归是赚了,因此心情也不差。 刘赫也因此收到了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商税,虽然只有数十万钱,但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自己已经和众人议定明年开春后北伐,如今雁门有如此局面,自己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而最让刘赫高兴的,却还不是这件事。 张勇和朱烨成亲,关羽跟程良也都当爹了,二人都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 刘赫分别给两个孩子取名关平,程央。 这日,两个孩子满月酒,刘正两周岁的喜宴,放在了同一天摆上,也算是刘正和甄宓娃娃亲的订婚宴了。 这种日子里,大家当然少不了要痛饮一番了。 刘赫宣布给全军加菜,而自己手下的数十名文臣武将,还有张定、苏双、甄逸等人,在太守府中也是喝了个痛快。 这场夜宴,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最后还是刘赫说明日还有政务军务处理,不可喝醉,众人这才散去。 然而程良和朱烨这两个家伙却是不干了。 刘赫治军极严,再加上如今粮草并不充裕,能拨出来酿酒的十分有限,所以哪怕是他们这等高级军官,一个月也未见得能够喝一次酒。 这两个家伙就趁着酒劲,壮了胆子,偷偷藏了几坛酒,借口去巡视城防,跑到了城楼上准备继续喝。 “嘿嘿,老五啊,大哥说了,过完年开春,咱就要出兵北伐了,到时候可没有现在这好日子了,今儿非得喝个一醉方休。” 程良喝得连胡子上也全都是酒滴,他也懒得去抹一把,就这么砸着嘴巴,边喝边说。 “三哥,咱兄弟五个里面,平时最能瞎嚷嚷的就是你,咋咋呼呼的,忒不爷们,不过这喝起酒来,嗯……也就只有你是我朱烨的对手了,哈哈!来来,干一碗!” 朱烨一张古铜色的国字脸,此时已经变成了淡红色了。 程良听了这话,也是半笑半气。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我可是你哥!不过你别说,你这话说得还真他娘的对,论文治武功,咱不如大哥,可是这喝酒嘛,嘿,他就不如咱啦。” 程良端起一个大陶碗,两三口就把里面的酒喝干了。 这时,城楼上走过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巡逻士兵,看到程良和朱烨,也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呀,两位将军新婚燕尔,这才几天呐,咋就给夫人赶到城楼上喝闷酒了?” “哈哈,看来咱们安民军的两位新来的将军夫人,那可是武艺了得啊,居然连咱们威猛的程将军和朱将军都不是对手,厉害厉害。” 刘赫等人虽然训练严格,军纪严明,可是平日里都是与军士同甘苦,因此私底下大家关系十分亲密,军士们如此打趣,两人也并不生气。 “去去去,你们懂个啥,就知道胡说八道,要是敢胡乱传闲话,看我们不给你们几个小鞋穿。” 程良随口“威胁”了一句,那队士兵也不当回事,一边笑着,一边就走开了。 “哎呀,三哥,你先喝着,小弟内急,下城楼方便方便。” 朱烨忽然脸色有些纠结地站了起来。 “啧啧啧,你小子这才喝多少啊,就内急了?看来新婚燕尔,把你小子折腾得够呛啊,改明儿三哥我请个大夫给你瞧瞧。” “去你的,你顾好自己就行啦。” 朱烨丢下一句话,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下了城楼。 他一路小跑,跑到了城楼底下的一个角落里,解开裤腰带,一通狂洒。 “呼……真舒服啊……” 许久之后,他身上抖了抖,提起裤子,就准备离开。 然而,耳中忽然飘来的一个声音,让他本能地选择停了下来。 “老陈,你确定消息无误?” “放心就是了,我一直蹲在太守府门外,看着他们喝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离开,一个个走路都走不稳了,就算不是酩酊大醉,怕也差不多了。” “嗯,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啊!我马上回去把消息禀报给郭将军,这些日子这阴馆城里可是发展地十分富足啊,我看比起晋阳城都差不多了,这可够咱们好好大捞一笔了!” “行,你赶紧放讯号。虽然城楼上的巡逻士兵没有松懈,可是群龙无首,又是深更半夜的,只要将军抓住这个机会,必定大有收获!你先离开,一会儿我和其他几名弟兄会想办法打开城门。” 这两个声音,都像是故意压低了嗓门说的,简简单单几句话,把朱烨的酒劲当场就给驱除得干干净净! “糟糕,有人想夜袭攻城!” 朱烨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声音就是从旁边一座残破的木屋之中传出来的。 屋中传来了脚步声,显然是有人想要出来了。 朱烨刚想冲上去把他抓起来,可是转念一想,却停止了这股冲动,躲到了一旁的黑暗之中。 只见一个人影悄悄从破屋中走出,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周围,随后低着头,迅速离开了。 又过了半晌之后,另一个人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朱烨偷偷跟了过去,这人从这破屋之中,一路穿过了几条小巷,最后来到了城内的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之中。 这人用一个特定的顺序,敲了下门,随后店门打开,这人也就走了进去。 朱烨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哈哈,合该小爷我立功了!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功劳啊!”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朱烨对自己的武艺可是十分有自信,虽然此时随身没有带着双锤,可他也是抽出了佩剑,直接冲到了那小店的门口。 “给小爷开!” 他大脚一踹,就把这店门给踹开了。 里面顿时冲出了几个人来。 “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谁敢来捣乱,莫非是抢劫的?难道不怕巡城守卫么!” 朱烨给他们气笑了:“哈哈,几个细作暗探,居然有脸说这话,小爷我正是安民军统领之一的朱烨,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那几人显然吃了一惊,纷纷往后退了几步,朱烨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脸色,但也能想得到他们的表情是何等震惊。 “怎么……怎么可能!朱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朱烨可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就杀了过去。 “管你们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小爷把你们抓起来再说!” 这些人眼见解释不通了,纷纷从一旁的货架上抽出了兵刃。 “大家并肩子上啊,他一个人,咱们八个人,就不信打不过他!” 第二百六十四章 请君入瓮 “系统提示,朱烨与人发生战斗,杀死的人之中,有两人武力达到80和81,宿主得到积分21点。” 刚刚被张妤按了按酒后有些沉重的脑袋,此时来了一些睡意的刘赫,骤然脑海中出现这么一个提示,让他彻底懵了。 “什么情况?老五不是回府睡觉了么?好端端的跟谁打架去了,还杀人了?” 刘赫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夫君,怎么了?” 张妤也坐起来,扶着刘赫的肩膀柔声问道。 “不知道,莫名心中有些烦躁,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一样,你和奴儿先睡,我出去城楼上看看。” 刘赫起身穿上衣服就出门了。 这种事也算是司空见惯了,张妤不以为意,便自己哄着孩子先睡了。 刘赫穿上铠甲,取过阳冥破逆斩,走出太守府,就往城楼而去。 谁料他才走出没多远,就隐隐约约看见几个人影往这边走来,伴随着的还有朱烨那标志性的笑声。 “嘎嘎嘎!太棒了,没想到撒泡尿都能捡到这么大个功劳,我朱小爷可真是了不起,你们说说,我厉不厉害!” 旁边几个士兵连连拍着马屁说些什么朱将军天下无敌之类的话。 “德辉,怎么回事?” 刘赫快步走了过去,就看见他和几个士兵,押着两个人,后面还用木板车拖着几具尸体,不由得心中升起一大堆疑惑。 朱烨看见刘赫过来了,欢快地如同小孩子一般就跑了过来。 “大哥大哥,你猜猜刚刚小弟我遇到了什么?” 刘赫看了看他这兴奋的表情,又看着他们押着的两个人,结合之前系统的提示,很快就有了一些想法。 “怎么?难道这大半夜的,你睡觉还能抓住几个细作不成?” “着啊,还是大哥聪明!”朱烨笑得一张大嘴感觉都快裂成两半了一样。 刘赫有些狐疑道:“真的假的?你不是回府休息了么,你家和太守府才隔几步路,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哪里抓来的细作?” 朱烨似乎被戳中了什么私密一样,脸上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额……这个,那大哥你别管啦,反正我就是抓到了。小弟听到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说着什么趁着咱们喝醉,打开城门,迎接一个什么郭将军入城之类的事情。小弟一想啊,当场抓住他们俩,肯定有漏网之鱼,所以干脆悄悄跟上去,然后来了一个一网打尽,除了那个去放讯号的家伙以外,其他人都在这里啦!” 朱烨前半截那遮遮掩掩的是啥,刘赫暂时不关心,不过他倒是对这小子有些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五弟居然也懂得动脑子了,若换做以前的你,只怕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先给那两人揍一顿再说?不错不错,有长进了。” 朱烨被他这么一夸,那头昂得就更高了。 这时,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好啊老五,你小子不厚道啊,咱们一起跑出来偷偷喝酒,你下去撒泡尿的时候知道有细作,居然不通知三哥我,就自己一个人去抢功劳了,我可……” 这人正是程良,他一脸怨气得从城门方向往这边跑来,话刚说了一半,就发现刘赫也在,顿时把剩下的话都憋了回去。 “哎呀,三哥你这张嘴可真是……” 朱烨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这回刘赫算是彻底明白怎么回事了,敢情这俩家伙没有回府休息,而是偷偷跑城楼上继续喝酒去了,然后朱烨下城楼小解的时候,走了狗屎运,听到两个细作的交谈,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行了,你们两个的事情之后再找你们算账,先把这几个细作带去太守府。” 刘赫转身离去,朱烨和程良面面相觑,耸了耸肩膀,也赶忙跟上。 “说,你们偷入我阴馆城,到底所为何事?” 刘赫平平无奇的声音,却是让下面跪着的两人紧张不已。 那朱烨的武艺他们是亲眼所见,八个人围攻他一个,一会儿功夫就死了六个,他们两个也是受伤不轻,久闻安民军的几位统领和这位刘太守,个个武艺高超,如今落到他们手上,要想反抗或者逃走,是决计没有机会的了。 “还不快说,想尝尝小爷我的拳头么!” 朱烨见他们迟疑,顿时举着拳头怒喝道。 二人被吓得不轻,朱烨那硕大的拳头,一拳下来,就是一头牛也未必吃得消。 “大人饶命,小人说,小人全都说!” “小人乃是黑山军中郭太将军帐下的一个寻常小将,不久之前,有人找到张燕将军,劝他再度起兵攻打雁门,张将军说什么也不肯,还说他此生绝对不会再带兵跟刘大人您交手。” 朱烨笑道:“嘿嘿,这个张燕虽然本事一般,可还蛮识相的嘛。” “那是那是,诸位将军天威深不可测,谁与诸位将军作对,都没有好下场。” 两人趁机拍着马匹。 “别奉承我,赶紧说你们的,之后又如何了?” 两人赶紧继续说道:“那来劝张将军的使者却是不甘心,之后就找到了我们郭将军,许诺了一些好处,然后……” 程良喝道:“然后这个姓郭的就答应了,然后派你们偷偷入城,想拿下我们阴馆城?真是胆大包天!” 程良杀气腾腾,把两人吓得面无血色,几乎瘫倒在地。 “郭太?”刘赫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 “啊,我想起来了,这人不是历史上白波军最初的领导者么?看来这张牛角提前一死,张燕势力发展迅速,使得这个白波军还没来得及发展壮大起来,就并入到了黑山军里。” 刘赫也没有多想其他的,对那两人问道:“你们今夜是如何计划的?” “回大人,小人负责在太守府门口蹲哨,不久前将诸位将军饮酒喝醉的消息告诉了另一人,他会负责把消息传递给城外埋伏的郭将军。届时小人会想办法打开城门,让郭将军率他麾下的两万部曲杀入城中……” 他一边说话,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看刘赫,程良和朱烨的脸色,生怕他们一发怒,就把自己给砍了。 “大哥,这些贼子端的可恶,一刀砍了干净!” 两人一听程良的话,赶紧趴在地上连连求饶。 “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刘赫却是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砍了他们未免浪费了,就留着他们,愚兄自有妙用。” 程良一脸纳闷:“这种小人能有何用?” 朱烨忽然喊了起来:“啊,我知道大哥在想什么了,是不是想请……请……请什么君入什么来着?” 刘赫没好气道:“请君入瓮!刚想夸你知道动脑子了,结果连一个词都说不清楚。” “嘿嘿,大哥能懂小弟的意思就行啦!这事就交给小弟,小弟押着他们去打开城门,等到那姓郭的大军一进城,嘿嘿,小弟非把他抓过来不可!” “不行不行!”程良第一个反对。 “捉拿细作你已经得了一个大功劳,这笔功劳得让给我,大哥,就让我去!” 刘赫有些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多大个事,有什么好争的。五弟率本部五百雷神骑埋伏城内,同时押着这两人去接应郭太入城,三弟去领一万步卒,愚兄亲自去城楼上调集守城军队,到时候关上城门,再来三面包抄,不怕他们逃走!至于云长他们此刻应该睡下了,就不必惊动了。” “喏!” 程良和朱烨领命,兴冲冲就跑了出去。 主角势力一览 如今书中属性的人物已经有不少了,而且因为其中多数都不是历史名人,为了方便大家记忆,所以专门把这些人单独列出来,做了这么一个的章节感言。 另外,不少人的职务在很久以前提过,但是这次朝廷封赏之后,很多人的职位都有了变动,在正文里一一说明,太浪费章节了,也浪费大家的钱,所以书里只提了几个主要人物的职务变迁,其余的就在本章里说明了。 刘赫、显昭,特技:诡兵(使用奇特不凡的兵器,将此兵器的特点发挥到极致,战斗时提升武力5点,并有几率获得额外3点武力的临时爆发),当前职务:朔方太守,讨虏校尉,节制雁门、定襄、云中、五原、朔方、上郡六郡军政大权 关羽、云长,特殊属性:忠义,特技:拖刀(用各种方法借助兵器和战马的力量,使得刀劈出去的威力大涨,在挥刀瞬间,武力提升6点)、刀皇(使刀时武力提升3点,压制敌方交手的刀类武将武力2点,对阵敌方非刀类武将时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当前职务:定襄太守,一万八紫金龙骑统帅。妻子张妍,育有一子关平。 程良、公毅,特技:血煞(视自己受伤程度增加武力2-5点,同时降低对方武力1-2点),当前职务:云中太守、刘赫亲卫兵一百神虎骑统帅。妻子苏玥,育有一子程央。 张勇、明威,特技:鬼斧(使斧时武力提升3点,压制敌方交手的斧类武将武力2点,对阵敌方非斧类武将时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当前职务:五原太守,五千金刀营和两万五步卒统帅。妻子甄莲。 朱烨、德辉,特殊属性:精武,特技:勇力(使用超过80斤的武器时,武力额外提升3点,武器每多20斤,武力再提升1点,最高8点),当前职务:上郡太守,五百雷神骑统帅。妻子甄瑶。 张妤、飞婷,特殊属性:内助,当前身份:刘赫夫人,育有一子刘正 叶祥、元庆,特殊属性:射术95,当前职务:雁门都尉,一万神机营统帅 高顺、伯平,原为太原郡都尉,今迁为朔方郡都尉,五千汉武卒统帅 张辽、文远,关羽副将,在刘赫大军进入雁门后的第一次军中比武时,从老家赶来投奔,正好遇到张牛角来袭,曾救过刘赫 程勉、子竭,张勇帐下金刀营中军侯 王悍、昌猛,绰号大猛,程勉族弟,神虎骑一员,程良副将 潘云:张勇帐下寻常步卒军中队率,曾被派去陈留寻找王悍,后与王悍一同前往黄巾军五鹿军中劫营 吴猛、云烈,神虎骑一员,原雁门太守叶望的贴身护卫,叶望举荐给了刘赫 戴乐、云瑔,因为用双刃长戟被程良收为挂名的徒弟,关羽帐下什长。高顺离开并州大营后,游历北部各郡招募勇士时救下,在刘赫第一次对战鲜卑时,随高顺一起来援 周远、宣威,关羽帐下紫金龙骑队率,在刘赫大军进入雁门后的第一次军中比武时优胜 方攸、德然,张勇金刀营军中队率,在刘赫大军进入雁门后的第一次军中比武时优胜 秦楚、伯卿,关羽帐下队率,在刘赫大军进入雁门后的第一次军中比武时优胜 燕泉、露宁,关羽帐下队率,在刘赫大军进入雁门后的第一次军中比武时优胜,擅长马上射箭 钱宁、子静,关羽从行伍中提拔的亲卫兵,在张牛角和张燕夜袭阴馆城时,为关羽吹响求援号角 曲航、冲凌,叶祥一手调教出来的弓手,今为叶祥副将,在刘赫大军进入雁门后的第一次军中比武时优胜 楚悬、高翎,金刀营队率,雁门本地人,全家被鲜卑虐杀,沉默寡言,脸上有刀疤的大块头,在刘赫大军进入雁门后的第一次军中比武时优胜 游琅,伯瑜,飞鹰卫统帅 游铭,仲章,飞鹰卫副统帅,游琅弟弟 唐周,张角弟子,反叛张角投靠主角,在主角与皇甫嵩在上党大战张角时,率冀州黄巾军反叛张角,导致张角大溃败,如今调为汾阳县令,被刘赫赐予最初打造出来的神兵匕首 李大目,黄巾军三十六方渠帅之一,唐周的亲信,随唐周一起投降刘赫,如今为张勇帐下步卒军中军侯 钱理、道准,刘赫黄水乡时的同乡,被刘赫等人亲手调教,刘赫手下的政务能手,今为狼调县令,实为刘赫治下所有范围内的政务以及安民军的后勤总负责人 崔钧、州平,廷尉崔烈幼子,今为雁门太守 石韬、广元,崔钧至交,今为阴馆县令 孟建、公威,崔钧至交,今为雁门长史 霍清、子溪,前雁门太守叶望最得意的学生,在叶望离开雁门之前推荐给刘赫,今为雁门郡广武县令 张隆、德兴,张定二子,关羽夫人张妍的二哥,今为定襄郡丞 苏茂、元盛,苏双长子,程良夫人苏玥的大哥,今为云中郡丞 赵瑾,子瑜,原虑虒县令,上党郡太守之子,今调为雁门郡丞 赵昌,兴明,刘赫隔壁乡一个猎户的儿子,特殊属性:驯兽。如今负责照顾及驯养神虎骑中一百头老虎和刘赫坐骑黑虎 莫达、文德,雁门郡马丞,负责照料安民军所有战马,张苏两家培养的相马师,特殊属性:相马 詹廉、清元,雁门郡农丞,特殊属性:精农,为刘赫在狼调县时从流民之中选拔的农业人才 蒲德,亮恭,特殊属性:锤炼,刘赫帐下三大铁匠之首,精通刘赫从系统中兑换出的各种锻造技术 方阳、元臻,刘赫帐下三大铁匠之一,年纪较轻,精通刘赫从系统中兑换出的各种锻造技术 萧元、戴琳,刘赫帐下三大铁匠之一,年纪较轻,精通刘赫从系统中兑换出的各种锻造技术 徐康、文安,狼调县城内药铺掌柜,退休后家中遭遇变故,家人被原盂县县尉的侄子放火烧死,刘赫为其报仇,如今带着孙子为安民军培植药草 李昂,耀公:张苏两家培养出来的经商人才,今为安汉商行的总负责人 张定、苏双、甄逸,还有上党的那位赵太守等人严格说来和刘赫属于联盟关系,并非刘赫下属,故而不列出来了,大家知道就行。 第二百六十五章 再斗徐晃 阴馆城外区区数里远的一片小树林中,万籁俱寂,除了偶尔几声鸟叫虫鸣,就再也没有其他动静了。 然而,就在这样一片看似很宁静的山林中,却埋伏了一大队人马。 然而,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将军快看,讯号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这皎洁的月光之下,依稀可见前方城中某个角落里,飘起了好几道白烟。 “太好了,他们成功了!真是黄天眷顾,给我郭太如此良机!” 郭太双目闪烁着光芒。 “张燕这家伙是被这个刘赫给吓破了胆了,上次和鲜卑夹击刘赫,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连对方有多少人马都没看清楚,就仓皇逃窜,实在不配做我太平教的领军人物了。今日我就要破了这阴馆城,日后自当由我来举起我教大旗!” 郭太站起身来,抽出了自己的佩刀,高呼道:“弟兄们,城中内应依然成功,咱们冲进城去!” 这两万军队是他自己的部曲,名义上归顺了黑山军,实际上依然只听从郭太的命令,张燕也只能通过他来调动这批军队。 此时郭太率先冲了出去,这批军士们也就呼嚎着疯狂向前冲杀。 然而,就在这队伍之中,却有这么几个人,热情明显没有那么高。 “杨将军,这刘赫势力强大,智勇双全且不提,他可是爱民如子,为国守边啊,咱们上次从后方偷袭他,就已经是不忠不义之举了,如今趁夜偷袭,更是毫无廉耻,您怎么不劝劝郭将军啊。” 杨奉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随后说道:“公明啊,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和你大哥的命是我救的,而我的命是郭将军救的,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弟兄以后的好日子着想,之后咱们只管劫财,不要伤害城中百姓跟那刘赫的性命就是了。” 那人却是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此事万万不可。我徐晃虽然无奈落草,但是这种悖逆无道之事,却是不屑为之。” 一旁的徐奕也说道:“二弟说得对,只是杨将军终究于你我有恩,稍后咱们兄弟不参与战斗,只负责守卫在杨将军身旁也就是了。” 徐晃想了想,点头道:“好,也只能如此了。你我留在这里,多少还可以约束下周围战友们少做杀戮。” 杨奉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这兄弟俩的脾气他是太清楚不过了,能做到这一点,而不是直接退出这次行动,已经是给了自己莫大的面子了。 众人来到阴馆城前,果然城楼上毫无反应。 “嘎吱嘎吱……” 城门被缓缓打开,随后两个人头从门后探了出来。 “郭将军,刘赫那些人今夜大宴,早已喝醉,还请将军入城!” 郭太大喜:“果然是天赐良机!久闻阴馆城在刘赫治下,日渐繁华,今日非得夺了此城不可!”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一马当先,就冲到了城中。 两万大军也是争先恐后地往里面跑,丝毫没有人注意到,刚才负责开门的那两个人,在他们身后,也就是城门和城墙所夹的那片黑暗之中,分别有一个人,拿着刀抵着这两人的后背。 就在大军全部进入到城中之后,城门被缓缓推了回去。 所有人都因为“攻下”了让鲜卑人和七万黑山军都束手无策的这座坚固而繁荣的城池,而沉浸在了兴奋之中,却唯独只有徐晃皱起了眉头。 “情况不对劲啊,若说那些将军喝醉了,守城士兵也被处理了,可是怎么城中百姓也没有反应?咱们足足两万人,如此狂歌高呼,百姓们没道理不被吵醒啊。” 他在喃喃自语,其他人完全没有在意,唯独只有徐奕听到了。 “二弟,你的意思是……难道这次咱们又中计了?” 他这声音就有点大了,杨奉也听到了耳中。 他虽然不像张燕那样畏刘赫如虎,可是听到“中计”二字,也难免全身都有些发慌起来。 “公明,怎么回事?” 徐晃刚想跟他解释一番,忽然四周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杀啊!” 这突如其来,却又十分整齐的喊杀声,第一个就先把郭太的马吓了一跳,差点把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啊!” 郭太也不是傻子,脑子里很快就想起了张燕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这雁门的刘赫,简直就强得不像人,武力,军力,智力,样样超出我等百倍,这雁门打死也不能去,去之前你觉得有多大的好处,就代表去了以后会跳多大的陷阱。” 一想到这句话,郭太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难道……难道真的是中计了?” 这时,身边一名士兵有些惊慌地对他说道:“将军,快看,都是官军啊,四面八方,全都是啊!怎么办,咱们怎么办啊!城门也关了,完了,都完了!” 郭太被他这么一说,赶忙朝着周围看去,果然,城门紧闭,另外三个方向,全部都是雁门守军。 “哈哈,你们这帮黑山贼,端的是记吃不记打,连着中了我大哥多少次计谋了,怎的就是不长记性。这般榆木脑袋,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让小爷我赏你一锤!” 朱烨最是直接,举起双锤,率领着自己刚刚扩编的五百雷神骑,就冲杀了过来。 程良和刘赫自然也是不甘落后,很快就和黑山军交战起来。 此时不但是郭太惊慌失措,杨奉也一样是脸色惨白。 “杨将军,徐某早说了,这雁门来不得啊……唉罢了,今日一战,插翅难飞,唯死而已,徐某拼出性命,救杨将军出去,也算报了救命之恩。” 徐晃舞动自己手中的大斧,冲在杨奉的前面,一路朝着城门的方向开路而去。 刘赫远远瞧见了这边的情况,倒是有些诧异。 “嗯?这用单斧的敌将倒也有几分勇猛,可惜误入歧途啊。嗯……这人怎么对我安民军将士,都只用斧背打晕,而不杀死?莫非黑山军之中还有这般义士?” 刘赫正准备亲自冲杀过去,擒下这名敌将,却见从自己身后扬起一阵风。 “主公,此人上次随张燕老贼来偷袭我雁门以南,属下曾与他交战,未分胜负,今日属下定要胜了他!” 刘赫一看,原来是吴猛骑着马直奔那敌将而去。 “嗯,云烈如今已有89的武力,兵器也能提升1点武力,对付那敌将应当无碍。” 就在刘赫这边琢磨的时候,吴猛已经冲到了徐晃的面前。 “呔那敌将,上次尔等卑鄙无耻,协助鲜卑人,偷袭我雁门,今日又敢来夜袭,当真可恶!那次你我胜负未分,今日就来拼个死活!” 吴猛话音刚落,枪头已经刺到了徐晃门面。 徐晃大惊,抵挡是来不及了,只得双腿一蹬,往后跳了一段距离,随后挥出斧头,一斧劈开了那长枪。 “好枪法,数月不见,足下武艺又有精进,再吃我一斧!” 第二百六十六章 黑山内斗 他们两个是打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可是黑山军的其他人就没这么舒服了。 区区两万黑山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是一万多安民军精锐的对手,更何况还是中了埋伏的。 战局毫无悬念,朱烨的五百雷神骑,程良率领的一万步卒,还有刘赫从城楼上集中下来的数千守城士兵,对付这些黑山军简直是手到擒来。 郭太哪里还管得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只顾策马狂奔,试图逃到城门处打开城门跑出去。 “呔,那敌将怎的这般胆小,快来和小爷战上一场!” 朱烨在后面穷追不舍。 郭太一脸苦相,心中哀嚎:“战个屁啊,跟你这家伙打,还不被你砸成肉饼才怪。” 他使劲逃跑,但是朱烨座下虽然不是什么神驹,可脚力也比郭太这种寻常战马要强几分,而且朱烨的骑术也更胜一筹,很快就追了上来。 就在郭太心中焦急万分的时候,不远处的杨奉看见他,却赶忙跑了过来。 “郭将军,咱们中计啦,这可怎么办呐!” 郭太看见他的出现,却半点也听不进他在说什么,只是眼睛一亮。 身后的朱烨已经追到几步之外,举起双锤,大喝道:“哈哈,吃小爷一锤!” 那混元霹雳锤砸过来,虎虎生风,威势不凡。 郭太看着惊慌失措的杨奉,脸上闪过一丝厉色。 “杨将军,某家待你不薄,如今该是你报答的时候了!” 杨奉一脸不明,刚想问要怎么报答呢,忽然见到郭太策马从他身边跑过,同时伸出一只手,将他往自己身后狠狠一推。 “嘭嘭……” 朱烨的双锤嘭接连砸到杨奉的身上,当场就将他身上砸断了不知道多少根骨头。 “我……你……狗贼……” 杨奉被砸得飞出老远,口喷鲜血,恶狠狠盯着郭太,想骂的话根本骂不出来,就头一歪,再也没了气息。 徐晃和吴猛战斗到了远处,此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一情况,可是徐奕却是看见了。 “啊,杨将军!”徐奕双目通红。 “姓郭的,我和你拼了!” 他怒气冲冲朝着郭太冲了过去。 郭太却是一脸不屑:“哼哼,若是你弟弟来了,我还怕他三分,就你?” 他那长矛一挺,毫无顾忌,直接就朝徐奕刺去。 徐奕武艺远不如自己弟弟徐晃,面对这一刺,只能匆忙躲开。 “识相的快滚开!” 郭太只想逃跑,徐奕躲过了他的攻击,他也懒得去追,毕竟后面还有一个凶狠异常的家伙追着自己呢。 郭太本能地回头看了看,好在朱烨被他的几个衷心的亲信给围上了,一时半会儿解脱不出来。 不过就在他回头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徐奕再次缠了上来。 “你这狗贼,我等和杨将军何等信任你,才来投奔你,你居然杀了他!” 他一刀将郭太的大腿划伤,郭太一个吃痛,直接摔下了马。 徐奕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举刀砍下。 “去死!” 郭太大惊,惊慌之中,本能地将袖口一抖,手中顿时出现一把匕首,朝着徐奕胸口刺去。 “噗……” 匕首完全没入徐奕,而徐奕那高高举起的大刀,也停滞在了半空中。 “去你的!” 郭太一把抽出匕首,把徐奕从自己身上推了开去,重新骑上了战马。 徐晃正好背对着这边,再加上声音嘈杂,倒没有意识到这边的战况,可是吴猛却是正面对着这边,当即就看到了这一幕。 “你们那首领疯了,把你那个兄弟给杀了!” 徐晃闻言一愣,若是说的旁人,他或许还未必理会,只当是吴猛耍诈,可是一提到他的大哥,他本能地回头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正好见到郭太往徐奕身上踹了一脚,登时让他双目欲裂! “大哥!” 他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战斗不战斗的,迈开双腿就跑了出去。 郭太也发现了他,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糟糕,这家伙居然还没死?我得快些走!” 郭太不顾大腿上的伤痕,使劲夹了下战马,试图脱离战场。 谁料这时候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让他当场汗毛直立! “哈哈,看你还跑!”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呢,自己的战马忽然发出一阵哀鸣,随后连人带马一起摔倒。 “哎呀,疼……” 他捂着大腿上的伤口,扭头一看,原来是朱烨冲了上来,一锤砸向了自己战马,硬生生把这匹马都给砸翻了。 朱烨满脸对着笑容,也下了马,扛着锤子朝他走了过来。 “跑呀,你接着跑呀,嘿嘿,胆儿不小嘛,居然还敢来找我阴馆城的茬。” 朱烨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看似人畜无害的邻家青年,可在郭太眼里却比恶魔还要可怕。 他站是站不起来了,却依然想要一点点朝城门那边爬去。 “哟,还能爬啊,那让我再帮你一把。” 朱烨话音落下,一锤就砸了下来,正中郭太没受伤的那条腿,顿时听到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 就这凶残的一幕,把周围一小片正在垂死挣扎的黑山军,吓得直接就跪下投降了。 郭太仰天痛呼,声音无比惨烈。 “小爷我发发善心,免了你这痛楚!” 朱烨举起大锤,正准备对准郭太的脑门再次砸下去,却忽然被徐晃给喊住了。 “这位将军且慢!” 朱烨看着这个长相也有几分英气的男子,缓缓从一具尸体旁站了起来,那猩红的双目,直勾勾盯着郭太。 “怎么,你想救他?倒是有点胆识,好,来,你我较量一番!” 徐晃却连看都没有看他,眼睛死死盯着郭太,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狗贼!我等兄弟为你出生入死,你为一己私欲,不听我等劝告,硬要来攻打此地,中了埋伏之后,为了自己逃走,竟然杀死了杨将军,还有我大哥,似你这般恶贼,留之何用,我要亲手杀死你,为杨将军和大哥报仇!” 朱烨虽然有些发懵,可是徐晃的这番话,大概意思他还是听明白了。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你这家伙,带兵带成这个样子,不仁不义,自己手下都反你了,活着也没啥用了。” 他转头看向徐晃,说道:“得嘞,这家伙的命就给你啦!” 他也不怕徐晃玩什么幺蛾子,此时城内的情况,他们就是长了翅膀,也未见得能飞得出去,更何况郭太杀死徐奕的场景他可是亲眼看见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朱烨今晚心情好,毕竟撒泡尿就白捡这么大一个功劳,换谁都笑上好几天。 郭太看着徐晃朝自己走来,忍着痛求饶。 “徐将军……公明贤弟……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不是故意的啊,当时这个使双锤的……他追得紧,我没注意啊……” 徐晃此时心中只有仇恨,怎么可能听他这种狡辩。 “去死!” 他大斧一挥,只见一道血光溅出老远,一颗头颅便飞了起来。 朱烨见他出手干净利落,砍下的角度也是极佳,出言赞道:“好身手!” 随后,他朝着四方喊道:“你们这个姓郭的首领已经死了,还不投降!” 黑山军本就战局不利,不少人已经投降了,如今郭太一死,再加上他之前的表现确确实实寒了很多人的心,剩下这些士兵绝大多数也纷纷投降,极少数还在负隅顽抗的,也很快就成了安民军刀下之鬼。 战场很快就被打扫干净,而刘赫等人也回到了太守府,包括徐晃在内的黑山军中几个还活着的小头目,也一起被押解到了府中。 这战斗时间虽然很短,不过还是把关羽等人给吵醒了,他们纷纷来到太守府,听着朱烨那半说半自吹了半天,才终于搞明白事情的经过。 “大哥常说你是福将,果然不假啊。” 朱烨得了关羽这么一句夸奖,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徐晃任务 在太守府议事大厅之中,徐晃等人跪在下方。 “你就是徐晃?” 刘赫听完他们的自我介绍,心中有些惊喜。 徐晃依旧低着头,抱拳过头顶:“正是小人。小人罪不可恕,要杀要剐,请大人发落。” 他倒是干脆,其他几个黑山军小头目可做不到,他们一个个痛哭流涕,大骂郭太和张燕,变着法求饶。 “好了好了,把这几人先押下去。嗯……张牛角不是还在地牢关着么?让他们作伴去,就关隔壁牢房。” 在他们的各种求饶声中,门口走进来一队士兵,把他们都拖了下去。 徐晃看着唯独没有押走自己,有些不解。 “大人,您……” 刘赫伸手示意,拦住了他想说的话。 “你不必多问,我单独留下你,自然是因为你与他们不同。” 徐晃疑惑道:“大人为何如此认为?” 刘赫走到了他的面前。 “第一,我刚刚已经派人在投降的军中打听过,你和你那个被郭太杀死的兄长,是黑山军中一直是个另类,不似其他人那般凶残,视百姓如草芥。而且上次张燕来袭,还有这次郭太来攻,你都曾经出言劝阻,故而,我认为你虽然落草为寇,但是良心未泯,心中仍存有忠义之心。” “大人,你……” 这番话,自从徐晃落难,被杨奉所救,无奈做了山贼后,就再也没有人对他说过了,如今刘赫忽然给了他这样一个评价,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同时内心也有些感动。 这时,吴猛也站了出来。 “禀主公,此人武艺不凡,心怀仁义,绝非寻常草寇可比,若能为主公所用,慢慢调教,日后定可为大汉建功立业!” 徐晃连连退却:“万不敢当。晃戴罪之身,何敢言建功立业,何况家兄刚逝,小人理当扶家兄灵柩奉还家乡。” 刘赫怎么可能放他走,徐晃的综合能力,他已经查过了。 “徐晃,历史巅峰属性:统帅87,武力95,智力81,政治52。” “当前属性:统帅43,武力86,智力66,政治24,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不管是为了徐晃的名,还是为了他这份属性,刘赫都必须想办法把他留在自己帐下。一旦让他离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到时候他投入别人麾下,自己哭都来不及。 “公明身为士卒,服从命令,并无大罪,能在此之外,多多规劝主公,已属难能可贵。如今更是亲手杀死祸首郭太,纵然有些罪过,如今也可抵消了。” 徐晃眼见刘赫如此身份,却肯这般言辞恳切地劝降自己,早已心动。 关羽也出来说道:“关某听那些降卒提起,公明也是河东人?正是关某同乡也。吾看你武艺不错,如今国家危难,苍生受苦,公明何不用这大好男儿之躯,跟随我主安定天下,方不负男儿来此时间走一遭啊!” 刘赫,关羽,还有周围几人,都用真诚的目光看着徐晃,让他在心中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公等如此大仁大义,我徐晃敬佩万分!自今日起,愿鞍前马后,任凭差遣!” “哈哈,好!我得公明,如虎添翼尔!” 刘赫扶起了徐晃,大笑不已。 “嘿嘿,咱们军中可算有了第二个使斧头的人了,四哥总算是有伴儿啦!” 朱烨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刘赫,当初给张勇的那本《天罡地煞斧法》,可是需要两个人配合来使用,威力才能发挥到最强啊。而且这徐晃性格也与张勇正是相合,让他做张勇副将也十分合适。 不过他刚刚投靠过来,这时候就给他如此厚重的奖励,只怕军中会有人不服气,而且就在刚才,刘赫脑海中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我有一个新的任务,非公明不可完成,只是此事有些凶险,不知公明可愿往否?” 徐晃抱拳动容道:“主公对晃如此信任,纵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主公所托!” 刘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公明且先回去歇息,待得明日,我再与你详细说来。” “喏!” 徐晃领命。 “好了,夜已深了,大家回去歇息。至于三弟和五弟今夜违抗军令偷偷饮酒,本该责罚,不过念在你们立下功劳,功过相抵,不奖不罚。” 程良和朱烨努了努嘴,还有些不服气,尤其是朱烨,他还以为自己今晚有老大的一份功劳了。 关羽笑道:“你们知足。若非赶上郭太来袭,让你们碰巧撞破,只怕你二人的屁股非要被打烂了不可。” 两人回想起军中的那军棍,军鞭,忍不住身上打了个寒颤。 刘赫很快就得到了因为收降了徐晃而产生的53点积分,不过如今的他对这点积分并不会在意了,回到自己房中,很快就睡去了。 黑山军这次来袭的两万人,最后俘虏了一万四千多人,按照品性、能力、年龄,以及过往的罪责一一筛选处罚之后,剩下不足六千人被吸纳到了安民军之中。 如此一来,安民军的规模正式突破到了足足十万人! 然而,大家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半个月后,徐晃就带着两万步卒离开了阴馆城。 不管是关羽等武将,还是崔钧等谋士,都对此十分不解,但是刘赫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只说了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有特别任务交给他”,大家也就没有过问了。 当然,刘赫说这话,也不仅仅是靠信任。 信任的基础是自身的底气,刘赫对那两万人就有足够的底气,因为这两万士兵,绝大多数都对刘赫有百分百的忠诚,更何况军中不止是士兵,还有许多基层军官,他们也是有着绝对的衷心,就算真有一天徐晃有反叛自己的想法,这些人也绝对不会跟随。 徐晃这边神秘行军,而在晋阳城外,同样也有一批车队,从城门口缓缓驶出。 一个年轻男子骑着马,来到城楼下,回头看了看城头,神色莫名。 另一个看起来比他年轻几岁的男子跟了过来,看了看他。 “兄长,别看了,抓紧赶路。这次你和那十六个家族做的事情,我父亲知道以后十分震怒,特向朝廷请辞了你的官职,命我速速带你去豫州,若是回去得迟了,只怕他老人家会更加生气了。” 那人闻言,叹了口气,问道:“那刘赫向朝廷告发那些家族罪行的奏表之中,当真没有我的名字?” “是啊,他只是写了一封书信,单独把这件事告诉了家父,否则兄长以为你还能有机会去豫州么?他在书信中提到,说你当年和他发生冲突,少年心性,郁结于心,因此犯错,也是情有可原。你能在和那些贼人商议之时有所反对姿态,足见良心未泯,因此只是要求家父将你带在身边好好调教,若能改过从善,日后仍不失为朝廷栋梁。” 说完,这人看向了自己的这位兄长。 “唉,不是小弟说你,你这次的事情办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若这刘赫真的跟朝廷告发了,如此罪证确凿的情况下,只怕我王氏满门都要受到牵连。不想这刘太守如此大仁大义,你以后可别再跟他对着干了,些许嫌隙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仇,何必呢。” 那人闻言,沉重地点了点头。 “经此一事,我如获新生,过往重重大错,以后定会好好弥补。好了,走。回去之后,叔父有任何责罚,我都甘愿领受。” 他挥了挥马鞭,一路向南而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发兵盐泽 冬去春来,大汉的土地上再次得到了和煦春光的抚慰,苦寒的雁门北地,天气也终于渐渐转暖。 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商行已经小有成就,张、苏、甄三家也正式派遣商队运送着各自的货物,来到商行之中挂名售卖。 虽然经过商行成交的生意,需要交纳二十抽一,到五十抽一不等的费用,但是这些费用也不是白交的。 商行会根据每个商家成交生意的情况,以每抽到一百钱记为一个积分的形式,按照积分的不同,将商户划定出甲乙丙丁四个商户等级。 不同等级的商户,在商行之内受到接待的规格会所区分,遇到拍卖会的时候,在场内座次级别也不一样,最高的甲级客户在拍卖时,除了可以拥有专属的贵宾室及每个贵宾室两名接待人员以外,遇到手中现金不足的时候,还可以有一定的拍卖赊账额度。 当然,最关键的是,丁级和甲级两个级别的商户,在雁门郡内的生意,可以享受税率分别降低半成和一成的优待。一个甲级的商户,必定在雁门郡境内生意规模已经极大,一年缴税便要数百万乃至上千万,这样一来,他可以因此省下数十万到百余万的纳税额。 不但如此,所有晋级为甲级的商户,还可以得到刘赫的亲自接见,乃至于共进晚餐。如果说前面两点都不算什么稀奇事的话,这一条在如今这个世道里,才真的是破天荒,绝对没有先例的事情。 这三条好处,第一条是面子,第二条是实惠,第三条则是刘赫给与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商人们的尊严。 中原各地战火纷乱,黄巾余孽猖獗无比,盗匪更是层出不穷,远不如雁门安全,祥和,而且这里的百姓也相对更富庶一些,生意本就好做,再加上这三条好处,使得许多商户都纷纷往商行内涌来。 借着商行的便利,刘赫虽然远没有到发家致富,财大气粗的程度,却也着实得到了一些好处。 关羽统帅的一万八千紫金龙骑,在一个多月前成功扩张到了两万人,而高顺和张勇的五千汉武卒,五千金刀营,也都扩张到了八千。 如今,三万六千大军,加上叶祥的一万神机营,朱烨的五百雷神骑,刘赫与程良亲自统领的一百神虎骑亲卫,全部都集中在了阴馆城外。 至于其余其他几万步卒,则被刘赫交给了徐晃,还有留在了阴馆城,雁门关,广武县,以及最靠近太行山的卤城之中。 四万六千六百大军,列队整齐,站在城楼下,关羽等人则站在自己所率军队的最前方,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着城楼上的刘赫。 不但是他们,城中的百姓们,也都聚集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刘赫。 刘赫全副武装,金盔金甲,显得格外威武和耀眼。 “将士们!” 刘赫一句高呼,大家瞬间集中了精神。 “我大汉自孝武帝以来,扬威天下,数百年来莫有争锋者,乃是何等强大之民族!” 大家的眼神中,都流露出的向往之色。 刘赫语气一顿:“然而,如今鲜卑、匈奴,趁我大汉内乱之时,屡屡叩边,杀我军民于荒野,奴我百姓于草原,食我孩童如牛羊,辱我妻女似玩偶,此仇此恨,岂能罢休!” “决不罢休!报仇雪恨!” 城内外的十余万军民,纷纷引颈高呼,群情激奋。 “今幸天意不绝我大汉,令我刘赫得以召集如此大军,两破鲜卑于雁门,如今鲜卑首领被我等所擒,使其不战自乱,忙于夺位,此乃天赐良机,如若不取,悔之晚矣!故而赫今日集大军于此,意在北伐,夺回汉土,解救同胞,诸位可愿随我死战!” “愿随大人死战!” “好!根据不久前打探到的消息,鲜卑有一个大部落,放牧于盐泽,用我大汉之水,养他侵汉之马,如此奇耻大辱,不可不报!我大军当即刻发兵盐泽,夺回我雁门北部二县,出发!” 刘赫阳冥破逆斩往北方一指,城下大军几乎在一个瞬间的功夫,就集体调转方向,面朝北方。 随后,以关羽的紫金龙骑为首,四万多大军,整齐有序地开拔进军。 为了这次大战,刘赫专门把程良,叶祥,高顺三人派回狼调县,进入了静思塔闭关,三人的属性都有所提升。 同时,神虎骑的猛虎坐骑也全部成年,此时在大军身后的一百只牢笼之中,随时等待着它们主人的召唤。 汉武卒、金刀营、神机营的这些神兵利器,也全部被修缮一新。 有了这样充足的准备,才有了今日这样雄壮的军容,振奋的军心! 看着城外这一幕,城中百姓个个激动万分,泪流满面。 “北伐,北伐!我大汉威名,即将重振!” “大哥,我们可以回家了,我们能回家啦!” “若是刘大人能够夺回盐泽,那就意味着雁门全境都将收归大汉治理,到时候咱们的生意自然更加壮大啊!” “不错不错,往北去尚有强阴,平城这两座城池,二城紧挨着幽州,我等不但生意可以扩张过去,而且许多和幽州之间的货物往来也更加便捷啊!” “嗨,我不像你们想那么多,总之刘大人做什么,我都支持就是了!” “就是,刘大人爱民如子,他做的事肯定不会错,也必然能够成功!” 一时间,雁门郡各地之中,人人欢喜,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几乎所有百姓,都对刘赫此次出征充满了期待。 刘赫带着大军,还有两万多民夫,加起来将近七万人,浩浩荡荡,行军数日,前两日倒还好,直到出了汪陶、剧阳两县继续北上之后,眼中所见的,就都是满目疮痍,破败的乡村,荒芜的田地,甚至常常能看到白骨堆于野。 “大哥,这……” 朱烨看到一只秃鹫飞下来,啄食一具看起来应该死去没几天的尸体,饶是他这位凶名传边境的大将,也是全身汗毛直立,有些不忍看下去。 崔钧仔细看了看,说道:“主公,看这人倒向南面,而且脚上的鞋子已经磨得这般破烂,只怕是从北方南逃的路上饿倒的。” 刘赫点了点头:“嗯,我等一路上看见了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尸体和白骨,这里尚且如此,真不敢想象那鲜卑掌控的土地上,那些汉民同胞,究竟在遭受着何等的迫害啊。” “大哥,不若让小弟率骑兵先行!” 关羽心中急切,向刘赫请命道。 “嗯,为兄亦有此意,关羽听命!” “末将在!” “命你率领本部两万骑兵,疾行进军,在前方打探消息,一切事务,云长皆可自专,你我至平城会面。” 刘赫取出一枚令箭交给关羽。 “末将领命!” 关羽接过令箭,策马前进,身边的钱宁吹响号角,两万紫金龙骑,跟在关羽身后,绝尘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第二百六十九章 抵达平城 紫金龙骑的战马,每一匹都是精挑细选的,又经过得到了如今已经拥有“相马”这一特殊属性的大师亲自调教,脚力虽然比不上关羽和程良的神驹,却也不是那些寻常凡马可比。 两万紫金龙骑,脱离刘赫大军单独行军之后,只第二天一早,就赶到了平城外十余里的地方,关羽让众人在一片树林之中下马歇息。 众人正在喝水休息,张辽忽然来到了关羽的身边,用马鞭朝前方指了指。 “关将军,你看,前面有人……” 关羽眯着双目看了过去,果然在数里之外看到了一小撮人,不过终究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周围一片荒芜,杂草丛生,许多地方依稀可见曾经有过耕种和居住的痕迹,只是现在全部成了荒地。 而这群人出现在这样一片环境下,也让关羽有些奇怪。 就在关羽想要上前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关羽等人举目望去,只见远方那已经有些残破的平城县城之中,忽然出来了一队骑兵,朝着先前看到的那一群人追去。 那群人也发现了后面的情况,一个个似乎都有些惊慌起来。 “将军,看那些骑兵应该是鲜卑人,他们在追的人只怕是我大汉同胞,咱们得去救一把啊!” 张辽年轻气盛,看到这一幕,哪怕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也不妨碍他心中的血气上涌。 关羽也不含糊,青龙刀一指:“既是遇到了鲜卑骑兵,便合该他们倒霉,随我冲过去!” 他一声令下,两万紫金龙骑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部上马,瞬间就冲出了这片树林。 足足两万骑兵,那奔跑起来的动静,不说惊天动地,却也绝对不小,马上就惊动了那批逃跑的人群,还有他们身后的那队鲜卑骑兵。 关羽的赤烟绝影乃是罕见的良驹,他一马当先,很快就冲到了那批逃跑的人的面前。 这些人一个个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看到关羽之后,一个个欣喜若狂。 “是我大汉的将军么?你是我大汉的将军么?” 关羽一愣,问道:“在下大汉新任定襄太守,关羽,诸位乡亲的口音,莫非是雁门人士?” 众人一听他的自我介绍,顿时喜极而泣。 “我们都是这平城县的百姓啊,两年多以前平城被鲜卑攻下,我们都成了他们的奴隶,如今终于盼来了我大汉的……” 他们话没说完,身后忽然响起了鲜卑人的叫喊声。 “呜噜噜……” 一听到这个声音,这些百姓表情纷纷如同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啊,他们追来了,快跑,我们快跑啊……” 这几十个人不说是老弱病残,却也好不了多少了,此时互相搀扶着,使劲想要往南方跑去。 关羽一见这般情形,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顿时卧蚕眉倒竖起来,将横在身前马背上的青龙偃月刀,猛然一抬,重重地拖到了身后的地面上。 那些鲜卑骑兵,也有四五十人的规模,看见了关羽和他身后的浩浩荡荡的大军,居然也不逃避,而是直接冲了过来。 其中一个衣着有些不同,看起来像是鲜卑军队中的军官模样的人,稍稍策马往前走了几步。 “你们,哪里来的?我们,鲜卑伊兰氏部落,追赶逃跑的奴隶,你们,不要插手,否则,没有好下场!” 关羽听着他那有些生疏的汉话,不气不恼,只是冷笑了几声。 “我身为大汉将军,面对我大汉百姓遭受尔等欺压,岂有不管之理?” 关羽身材高大威猛,穿上这身战甲,骑着赤烟绝影这等高头大马,更显得是威风凛凛,如今这一声暴喝之下,让对面这些鲜卑骑兵忍不住心中一阵惧意闪过。 然而,鲜卑人对大汉保持如此强势的态度已有数十年,哪怕经过了两次在雁门的战败,可是他们在定襄郡,冀州,幽州等地,依然是有着极强的威慑力和胜多败少的战绩,因此那名领头的鲜卑军官,很快就恢复了神色。 “汉将不要猖狂,前不久,你们大汉那个什么地方,哦对,定襄郡,最后两个县城,刚刚被我们部落打下来。我看你们,骑兵不少,但想和我们鲜卑人斗,还差得远。最好乖乖走开,否则……” 那鲜卑人虽然汉话说得不算很正宗,但是这意思已经表达地十分明确了。 关羽并不想跟他多说话,正准备动手呢,忽然听得“嗖嗖”几声轻响。 关羽凭借多年训练,战斗的本能反应,第一时间就侧过身子。 几支利箭从自己面前飞过,随后就听得几声惨叫从自己身后传来。 关羽往身后看去,只见那批刚刚逃到自己身后,即将和紫金龙骑大军汇合,得到保护的难民,便有两人背后中箭倒地,其他几个难民扶着他们,哀嚎不已。 赶到了关羽身边的张辽等人,顿时大怒。 “好狗贼,你们在我雁门连连败仗,还敢如此嚣张,找死!” 而那些鲜卑骑兵却丝毫不惧,反而一脸不屑地模样。 “几个贱种,敢反抗我鲜卑人,当然该杀。” 关羽怒极,大喝一声:“呔!” 他一夹赤烟绝影,这战马四蹄一蹬,瞬间往前跃出一段距离,转眼就来到了那鲜卑小队头目的面前。 “你……” 这小头目根本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见到一柄闪着青光的大刀从天而降,紧接着他的眼睛就看到了自己的后背,然后就再也没有知觉了。 “杀光他们!” 关羽一声令下,紫金龙骑一拥而上,这区区几十名鲜卑骑兵如何是对手?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全部变成尸体了。 关羽下了战马,走到那些难民的身边,单膝跪地。 “关某无能,害死了你们两名同伴!” 这些人如何能见过这样的大礼,一个个也都跪了下来。 “将军休要如此,唉,这些年来,身边的人不断死去,我们也习惯了。更何况诸位将军救下了我们这些人的性命,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 “是啊是啊。我看将军们带着如此大军,这次来到平城,莫非是朝廷要北伐鲜卑了?” 难民们一个个眼光之中充满了希望。 关羽双手抱拳,说道:“诸位乡亲们且放心,我们从阴馆城而来,此次率大军收复平城,强阴,这两万骑兵不过是先头部队而已。” 他这一番话,让这些瘦弱到让人感觉一口气就能吹倒的人,顿时都激动万分。 “太好了,太好了!朝廷没有忘记我们,大汉没有忘记我们啊!” “将军们如此神勇,我等重返故乡有望了!” 关羽看着他们,情绪涌动。 “取些干粮和水囊来。” 钱宁和张辽二人领命,拿来了几包干粮和十几只水囊。 关羽让他们把这些都交给了这几十个难民。 “诸位带上这些,一路向南行去便是。粮食和水尽管用去,无须珍惜,后面还有我大汉的大军往这边赶来,绝对不会饿着你们的。” 难民们见到这些,如获珍宝,大人们纷纷打开水囊,先让几个小孩和老者好好饮用了一番。 其中一个拄着一根木棍,看起来有些年长的人,喝下几口水之后,似乎有了一些力气,来到了关羽面前拱手作揖。 “这位将军,此城中还有我大汉百姓万余人,守城的鲜卑士兵还有千人,万望将军小心呐。” 关羽赶忙扶起了他。 “老丈放心,我等此来,不将胡虏逐出雁门,誓不回还!诸位路上小心!” 这些难民辞别了关羽,继续往南走去。 戴乐策马走了过来:“将军,我军如今如何行动?” 关羽看了看留在地上的那两具尸体,最后目光转向前方的城池,将青龙刀往地上狠狠一杵。 “冲入城中,见到胡狗,一个不留!” 第二百七十章 鲜卑王子 鲜卑人以骑兵为主,并不擅长守城这种活,更何况他们本来也没有要守城的打算,因此一千多士兵,都在城内,以及城池的北部,分散开来,监督着那上万汉民奴隶干活。 关羽率大军,几乎毫不费力地就冲到了城池之中。 “将军,城里怎么没人啊?” 钱宁看了看周围,放眼能看到的几条街道上,确实见不到半个人影。 关羽也发现了这一情况。 “无妨,之前的乡亲说过,城内还有万余百姓,大家四散开去找一找。” 张辽、钱宁、周远、戴乐、秦楚、燕泉,以及关羽本人,分别带着一支人马,分开到各个方向找人去了。 关羽带着几千士兵,在城东翻找了大半天,除了破落的房屋,满是落叶的街道以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了,仿佛这座城是一座已经空置了多年的四城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关羽皱眉苦思。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 “将军,找到百姓了!” 关羽这下来了精神:“快带路!” 在那传令兵的带领下,众人七拐八拐,很快就来到了城北的一个地方。 张辽和秦楚二人,率领几千紫金龙骑,正在和一千多鲜卑骑兵对峙着,看到关羽的到来,二人神色一阵轻松。 可是关羽却和他们不一样,当他来到这里,看到那些鲜卑士兵身后的情况时,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 只见在鲜卑人的身后,一排排的房屋,全部被改成了铁匠铺。 而在这些铁匠铺中,一大批披头散发,衣衫破烂,形容消瘦的人,正在另外一小批鲜卑士兵的鞭打下工作着。 这些人看这容貌,就知道平日里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不但如此,他们几乎每个人的身上,全部都布满了各种伤痕,触目惊心。 而在他们的身边,以及屋外的各种角落里,关羽依稀可以看到躺着的各种尸体,有些已经成为白骨,有些则显然刚刚死去不久。 “是我大汉的军队,朝廷派人来救我们了……” 一些工匠看到关羽等人的出现,十分欣喜,扔下手中的工具就跑了过来。 “找死!” 在一旁监工的鲜卑士兵毫不留情,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将这些人全部砍杀了。 “贼子安敢!” 关羽怒喝一声,紫金龙骑纷纷向前冲出了几步。 然而,这时候,一支利箭忽然朝着关羽的面门激射而来。 “哼!” 关羽跟随刘赫用飞石训练多年,这种把戏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他将青龙偃月刀的侧面往自己面前一挡,就将那暗箭给格开了去。 “何方鼠辈,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难道鲜卑人都是这等无耻小人么!” 关羽的暴喝声顿时传遍了八方。 “啪啪啪……” 一个鼓掌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后一人骑马走出,挡在前面的那些鲜卑骑兵,纷纷给他让路。 关羽定睛看了看来人,只见这人大概三十来岁,身上穿着皮毛的衣物,胯下的战马也比其他鲜卑骑兵所骑乘的要高大不少,虽然和自己的赤烟绝影相比还要略逊一筹,但也算是不错的良驹了。 “哼,阁下就是这些鲜卑狗奴的统帅了?” 他这一句话,顿时让那些鲜卑人纷纷面露怒色。 那人倒是没有生气,策马上前。 “在下鲜卑伊兰部落大王子,伊盾。这位将军冒然领兵犯我部落疆界,杀我部落子民,这难道就是你们大汉所谓的礼仪之邦的作风么?” 这人汉话说得十分流利,倒是让众人有些意外。 不过关羽却没有理会他这一套,只是一阵嗤之以鼻。 “哼哼,当真可笑。汝等生长于北方草原,侵我大汉疆土,杀我大汉子民,如今却如此冠冕堂皇地说出这等下作之语,蛮夷番邦之人,果然不可理喻。” 关羽论个头,论战马,本就比伊盾都要高出一截,此时居高临下,再加上他昂着头,斜着眼,一副蔑视的姿态,让伊盾有些不爽了起来。 “哼,自古以来,强者为先。你们汉人自己懦弱,被我们夺去了土地,也是理所当然。” 关羽冷笑一声:“既如此,不必多说,今日我大军前来,誓要将尔等踏为齑粉,夺回城池,亮兵刃!” “踏为齑粉,夺回城池!” 其他几支部队此时也都赶了过来,足足两万大军,齐声高呼,把眼前这区区一千多鲜卑骑兵,吓得一个个面无血色。 伊盾皱起了眉头,显然没想到汉军这次居然能出动这么多骑兵,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阁下是谁,还请通报姓名。” 关羽却没有答话,而是身边的钱宁站了出来。 “匹夫,听好了。我等乃是从雁门而来,这位是我们关羽关将军。” 伊盾脸色一变。 “阁下莫非就是大汉的雁门的驻守将军之一,那位红脸关羽?” 关羽斜了他一眼,从鼻孔中发出声音:“原以为是什么无知小儿,看来你们鲜卑人里面还是有几个长了脑子的。既识关某之名,理当速速放走我大汉子民,随后你我大军,找一处战场,决一死战!” 关羽带出来的兵,一个个的脾气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哪怕面对弱势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气馁,更何况如今己方实力比对方强出这么多,因此所有紫金龙骑的士兵,一个个也都是高高地昂着头,那鼻孔看着鲜卑人。 有几个正在工作的人眼看情形对己方如此有利,忍不住又想跳出来。 身边的鲜卑监工正想发作,可是手刚刚抬起,就听得“嗖嗖嗖”几声响,这几个监工就应声倒地。 在关羽身后,一个英武的青年男子,把手中的长弓放了下来。 “可不是只有你们鲜卑人会射箭。” “露宁,干得漂亮!” 张辽对着燕泉竖起了大拇指。 伊盾再也保持不了之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此时他阴沉着脸,心中满是懊悔。 “可恶,我真是自己找死,好好的非要向父王请命跑到这鬼地方来做什么。这些汉人也是的,守在雁门挡住我们鲜卑两次进攻,居然就敢主动发兵来攻打我们,不要命了么?” 他此刻虽然无比懊悔,可是眼前的局势,却容不得他多做犹豫了。 他心中快速思量着,很快就让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关羽看对方没有什么反应,有些不耐烦起来。 “怎么?冥顽不灵么?想试试关某的刀是否锋利!” 关羽将青龙刀一挺,策马往前走了几步,紫金龙骑也紧跟着朝前方压了过去。 “且慢!”伊盾赶紧喊道。 “要放这些汉人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这话一出,紫金龙骑的人顿时怒了。 “蛮夷当真无知可笑,如今我们大军压近,两万人对你们一千人,还敢跟我们提条件,不知死活!” “就是就是,我们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灭了你们,若是识相的,乖乖放了这些百姓,你我真刀真枪好好大战一场,就算你们输了,也不枉为一世男子汉。” 伊盾没有理会这些话,他只是看着关羽。 “我的要求很简单,早就听从雁门大战回来的士兵提起,说你们雁门几位将军如何神勇,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可我伊盾却偏偏不信。在我看来,那个什么鲜卑第一勇士芒豁,也不过欺世盗名,你们这些汉将,如何能比得上我鲜卑人勇猛。” 关羽问道:“你待怎样?” “嘿嘿,你若有胆量,咱们就以双方统帅单挑决胜负,你若胜,我便放了这些百姓,你若败了,哼,那马上领兵退出城去,一天之内不准进城,也不准追击,如何?” “放屁!你算什么东西,敢向我们关将军挑战,更何况如今我们双方实力悬殊,只要我们一拥而上,你们统统都要成为刀下亡魂。” 张辽骂道。 “将军,不必理会他,咱们上!” 众人一个个怒不可遏,纷纷劝关羽下令出击。 伊盾根本没有看张辽一眼,依旧只是盯着关羽。 而关羽此时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百七十一章 单挑关羽 关羽面对这样的抉择时,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刘赫曾经不止一次跟他提起的一句话。 “云长,你之武勇,在我军中当属第一,为兄也是望尘莫及,只是你的性格过于孤傲,很容易被人挑衅而发起脾气,届时行事便不顾后果,如此一来,只怕会殃及士兵和百姓,日后还要多多注意才是。” 关羽刚才也是众人一样,面对这伊盾的要求,第一反应就是怒火冲天,几乎就要下令直接冲杀过去,将鲜卑人杀个干干净净,解救出百姓。 可是临到关头,他忽然想起了刘赫的这句话,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看了看鲜卑人身后,那些用无比殷切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大汉同胞,心中有了决定。 “好,我同意你的条件,不过必须先让我大汉百姓退到一旁。你若是胆敢伤害我大汉百姓一根汗毛,哼哼,必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将军,不能……” 关羽挥手阻止了众人的劝说。 伊盾心情顿时一松。 “嘿嘿,早就听说汉人做事,畏首畏尾,讲究什么仁义,没想到当真如此奏效!” 他眼见关羽中计,心中正是得意,便下令让鲜卑骑兵放开对那些汉人的管控。 这些人纷纷朝着两侧的街巷和破屋之中跑去。 “将军,感谢将军啊!” “请将军为我们报仇啊,这些鲜卑狗,将我一家七口人,杀得只剩下我一个了啊……” “对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啊将军!” 关羽对他们抱拳道:“诸位乡亲且稍后,待关某料理了此人!” 伊盾冷笑道:“阁下倒是挺有自信的。都说你们汉人最重信义,我想你应该不会言而无信,到时候大军一拥而上?” 关羽听了这话有些不悦:“众将士听令,稍后我与这鲜卑王子斗将,谁都不准插手,否则军法从事!” 伊盾心中得意无比,也向身后的鲜卑士兵下了一样的命令。 “哼哼,我自幼习武,在几个部落之中都从无敌手,自信比那个什么死在雁门的芒豁更胜一筹,区区一个懦弱的汉将,怎么可能是我对手,我赢定了!就算到时候汉人反悔,只要拖住了这点时间,到时候凭借我们自小在马上练出的骑术,他们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策马往前走了几步,关羽也一样往前走了几步。 关羽提着刀,向前抱拳道:“请了……” 伊盾暗道一声:“好机会!” 关羽这个“了”字还没说出口,就见一柄弯刀凭空出现,从自己左前方横劈过来。 张辽等人怒道:“卑鄙无耻!” 伊盾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做任何辩解。 只见关羽却是不慌不忙,将青龙偃月刀往那弯刀的方向一挡。 “铛……” 青龙刀纹丝不动,而那弯刀却被挡开了去。 伊盾大惊:“这汉将臂力竟然胜我许多,怎么可能!” 不过他也是从小在草原上身经百战的人物,自然不可能被这区区一招就完全乱了心神。 “且看我这一招!” 他右脚勾住弯刀的末端,向后一勾,手上一猛然使劲,这被格挡开去的弯刀,瞬间转变了方向,直挺挺从上往下,向关羽的头顶劈去。 “有些本事。” 关羽神色稍稍整肃了三分,从单手改成双手握刀,用刀柄向上挡住了这一击。 “你已进攻两次,也该看看关某了!” 关羽右手抓住刀柄的尾部,身子一仰,让刀身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借着这股力道,砍向了伊盾。 伊盾深知对方力大,再加上这般借势之下,自己硬抗绝对不可能,因此双手一勒缰绳,双腿一夹,座下战马一声嘶鸣,朝边上跑了开去,躲过了这一击。 “哪里跑!” 关羽骑着赤烟绝影,赶忙追上。 双方就在城中这一条稍显宽阔的大道上,你来我往,转眼战斗了超过三十个回合。 “没想到这鲜卑狗贼倒有些本事,竟然能和关将军战至这般地步。” “怪不得他敢提出这等条件,只怕是对自己有极高自信。” “那又如何?咱们关将军天下无敌,除了另外那几位将军以外,天下还有谁能是关将军的对手,这鲜卑狗怕是打错了主意。” 张辽、钱宁等人虽然有几分紧张,不过更多的还是对关羽武艺的极度信任。 相反,那些鲜卑士兵却一个个目瞪口呆,也是心中慌乱不已。 关羽的武艺他们不清楚,可是这位部落王子的武艺,他们可是久仰大名,也曾经亲眼所见的,没想到眼前这个汉将居然有这样的本事,这让之前还信心满满的他们,此时却无比紧张,生怕自己这一边落败了。 伊盾的心情比他们还紧张,经过这三十多回合的交手,他很清楚眼前这汉将武艺绝对在自己之上,再打上二三十个回合,自己必败无疑。 “没办法了,只能用这招了!五年了,没想到还能有人逼我用处这一招!” 伊盾眼神闪过一丝狠色,一刀劈出,被关羽再次挡开,他借着这股回弹的力道,调马回撤。 “此人厉害,快撤!” 伊盾忽然对着那些鲜卑士兵大喊一声。 “想逃,做梦!” 关羽拍马紧紧跟上,丝毫不肯放松。 “那鲜卑狗不行了,关将军威武!” 紫金龙骑众人欣喜不已,这个结果才符合他们心中的预想嘛。 然而,张辽却是皱着眉头,怎么看都觉得这局势有些不对劲。 当他看到伊盾虽然看似逃跑,可是却是双手握住弯刀,而不是一只手抓着缰绳的时候,瞬间明白了过来。 “关将军小心,他要使回马……” 张辽话没说完,只见伊盾忽然勒停了战马,人在战马之上一个转身,那弯刀裹挟着雷霆万钧的力道,猛然回马劈来! “去死!” 他自信,自己这一刀,足以将对方连人带马一齐劈开! 然而,他看着关羽,却看不见他脸上有半点惊慌之色。 “怎么……怎么可能……” 这份惊讶和疑惑在他心中一闪而逝,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很快,这一次交锋的结果就出来了。 只见关羽忽然卧蚕眉爆然睁开,整个人气势忽然暴涨,杀气腾腾,如同天神下凡。 “受死!” 关羽也同时勒停了战马,青龙刀顺势从下往上劈出,两把刀瞬间碰撞在了一起。 “铛”得一声,伊盾的弯刀直接断成了两截。 “什么!这……” 伊盾都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呢,就看见关羽忽然整个人骑着马站了起来,双手抓住刀柄,狠狠往下一按! “怎么可能……” 伊盾的双眼,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一把青龙大刀,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脑门之上。 “这汉将怎么可能站起来……” 这个问题他根本来不及去思考,众人就看见这位鲜卑部落的王子,连人带马,直接被青龙偃月刀从头顶分了开来。 “系统提示,关羽凭借特技刀皇,拖刀,武力爆发至110点,同时因刀皇特技生效,将对方伊盾的武力从95点降低到93点,从而将其杀死。宿主因此获得积分25点。” 正在赶路的刘赫忽然听到脑海中的提示音。 “看来二弟已经和鲜卑大军交手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如此高手啊,基础武力就达到了95点,可惜是个用刀的,这倒霉孩子,跟谁打不好,非要跟身怀刀皇特技的二弟打,这是注定要杯具啊。” 刘赫心中波澜不惊,依旧继续赶路。 而关羽身后的紫金龙骑众人,在短暂的发愣之后,顿时迎来了欢呼声,相反,那些鲜卑骑兵们却一个个全部慌了神。 关羽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没有理会已经变成两半的伊盾,驾御着赤烟绝影,纵身一跃,跳过了伊盾的尸身,冲入了他身后的鲜卑军队之中。 张辽等人也是士气大振。 “关将军神威无敌,大家冲啊!” 两万紫金龙骑,从三个方向,瞬间包围了鲜卑区区一千多骑兵,转眼之间,惨叫声接连响起。 第二百七十二章 以战养战 第二天,平城之外,迎来了一批大军。 “主公,前方就是平城了,你看,城楼上有一批军士在巡逻,想必关将军已经拿下此城了。” 崔钧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城池,对刘赫说道。 “呵呵,游氏兄弟给我来信,说经过上次雁门大战之后,鲜卑的两位首领争夺者,向各个支持自己的大小部落抽调勇士,因此留守在我大汉各个城池中的鲜卑兵马比以往少了六七成甚至更多,以二弟和紫金龙骑的实力,要攻下区区一座平城,自然不在话下。走,进城。” 刘赫发话之后,浩荡大军缓缓朝着城池进发。 这部队规模如此之大,城楼上巡逻的士兵自然早就发现,去通知了关羽。 关羽带着张辽等人,此时从城门之中鱼贯而出。 双方在城外碰面,言谈尽欢,一齐进了城池。 “想不到只一天的时间,关将军不但收复平城县,而且将这里打理得这般井井有条,以往可不知道关将军还有这等理政的能力啊,哈哈。” 崔钧笑着说道。 关羽有些不好意思道:“军师莫要笑话关某了。当时我夺回此城,城中有五千多百姓,城外矿山上还有六千多人,我也不懂什么政务,就取出一些军粮舍粥,同时让百姓们也休息两日,想等大哥和军师来了,再做安排。” “二弟做得不错,根据叶太守留下的雁门郡资料来看,五年前,这平城的县城之中,就有一万三千多百姓,城外各个乡村,还有一万多人,不想到如今只剩下了一半,可想而知他们在这几年里受了多大的罪,是该让百姓们好好休养生息了。” 关羽听了刘赫的夸奖,也是十分受用。 张勇说道:“大哥,既然要让百姓们休养,那不如派人送去阴馆城,让他们调一批粮食,还有一些医匠过来。” 刘赫没答话,程良先发问:“为何要调粮食过来呢?直接把这些百姓送去阴馆城安顿,不是更方便么?” 刘赫笑着看了看张勇,也想知道张勇的想法。 张勇看着程良,说道:“平城被鲜卑占领数年,百废待兴,让百姓休养生息,并非什么事也不做,而是让他们先好好休息一阵之后,就继续恢复往年正常的劳作,只不过咱们会提供一些帮助而已。马上就要到春种的时节了,如果让他们从平城和阴馆城来回奔波,反而只会更累。可如果就让他们一直休息下去,由我们供养着,一万多人倒还养得起,可是之后收复的其他城池呢?这些百姓都由我们出钱出粮养着,咱们哪里养得起啊。” 程良似乎有些明白了,不过还是继续问道:“不过咱们可以让这些百姓去阴馆城,然后让阴馆城内的百姓,或者其他县的百姓调过来劳作啊。” 张勇笑道:“三哥啊,你好不容易在一个地方安顿下来,安置了一份家业,官府一句话就让你搬走,到一个荒芜的城池里重新安家,把你操持的那些家业白白让给其他人,换你你乐意啊?这种事,他们自愿来当然是好,可是官府出面强制要求,可就不是一回事了。更何况这些人大多数本就是平城原有的百姓,他们对这里的风土自然更加熟悉,换做旁人来了,未必能比他们做得好。” 这回程良是彻底明白了,忍不住对张勇竖起大拇指。 “嘿,四弟真是聪明,三哥服气!” 刘赫看了看张勇,眼神之中充满了欣慰之色。 几人言论间,就来到了一处在这座破败的城池之中显得稍微像样些的建筑里。 “大哥,此处本是此城县府,昨日小弟收拾了一番,专为迎接大哥。” “云长有心了,咱们进去说话。” 一行人走到县府中,来到一处门窗都不太齐全的大厅之中,应该是县府原本的议事大厅了。 “大哥,咱们明日是否就发兵强羽问道。 朱烨也说道:“这些鲜卑忒不济事,也不知道之前那七八万大军都哪里凑出来的,我看呐,凉城只怕也没有多少守军,二哥就先休息两日,明日一早,小弟带着五百雷神骑出发,必定拿下强阴县,夺回盐泽!” 刘赫笑道:“这一点五弟就猜错了。游氏兄弟传来消息,鲜卑有一个不小的部落,其王帐似乎就设在盐泽一带。依照他的描述来看,应该就是二弟刚刚斩杀的那个伊盾王子所在的伊兰部落。” 朱烨满不在乎:“那有何难,二哥杀了他们王子,小弟就去把他们的什么大王也好,首领也罢,一并宰了,岂不痛快?” “你倒是想得简单。”刘赫说道。 “根据飞鹰卫传来的消息,这个伊兰部落有七八万子民,常备的骑兵也有近两万人,其中一万人不久前向北进发,我猜测应该是为步度根或者骞曼这两人的其中一个而去助阵了。剩下的一万人,数月前攻略了定襄郡的骆县,中陵两座城池,劫掠了一部分物资和人口,回到了盐泽。你雷神骑战斗力虽然强悍,可是要以五百对一万,还是凶险万分,不可冒进。” 朱烨虽然大大咧咧,可也不傻,听了刘赫的描述,虽然有些不甘心,可也知道这仗不是那么好打的,眼神不由得有些落寞,嘴巴张了下,最后还是不再说话。 叶祥说道:“人数倒不是问题,咱们大军全军出发,莫说对方一万人,就是有十万人,咱们也有战胜的把握,只是大军出击,粮草消耗远胜平日训练之时,如今长途奔袭,盐泽虽说还在我大汉境内,可是再往北就是茫茫草原,如果到时候惊动了鲜卑其他部落的人,咱们很可能会长期在盐泽与鲜卑鏖战,这对咱们可是大大不利的。” 关羽也说道:“元庆考虑得甚为周到。到了强阴县,距离阴馆城已有六七百里的路程,虽说这其中道路还算平坦,可是辎重队也需要至少十日才能抵达,而且草原广阔,城池之间的间距也远,谁也不知道鲜卑骑兵会从哪个方向突袭而来,如果让他们袭击了粮草队,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就在众人为日后长久的战役而苦恼的时候,崔钧忽然说话了。 “主公,钧倒是有一个想法。” 刘赫赶忙问道:“军师有何良策?” “倒说不上良策,只是四个字:以战养战。” 刘赫仿佛看到一阵光芒在自己眼前闪过,急忙问道:“怎么个以战养战?” “第一,主公可以依照四将军所说,调来一批粮食,供养解救下来的百姓。同时运来的,还要有农具,种子,耕牛,甚至是一批擅于耕作的人才。” “第二,主公全权节制六郡一切事务,这固然是朝中那些人想要借此困住主公,但同时,这也给了主公极大的便利。主公可以下令,从平城开始,之后每个从鲜卑手中收复的大汉领土,两年内免除田赋,更赋,算赋,口赋,同时商赋也有一定程度减免。” “做到这两条之后,主公治下不少人口已经有些超出土地承受能力的县城,就会有许多百姓涌向这些新收复的城池,许多商队也会带着这些百废俱兴的城池所需要的物资,过去带动各项产业的复兴,乃至于周边冀州,幽州,也会有流民,还有一些日子过得不如意的百姓前来。如此一来,这些城池自然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元气。” 刘赫大喜,频频颔首。 “军师计策果然甚妙!” 崔钧继续说道:“有了这两条之后,接下来便可以施行后面的计策。鲜卑人以放牧为生,其部落之中多牛羊马等牲畜,咱们在战争过程中,必然多有缴获这些牲畜,马匹可以充入军队,牛可以借给百姓进行耕种,羊和其他牲畜,自然就成为了我军的口粮了。” “不但如此,有新的城池收复,只要将上述的优惠至之策颁布下去,我相信安汉商行肯定会乐意在这些城中设立分支机构,我军将这些牲畜以及鲜卑的其他产出物资,在商行之中与那些商户商队交换,言明只换粮草。不论牛羊还是马匹,其价值都超过粮食,一百斤的羊,可以换出至少三百斤的粮食,如此一来,就等于让那些商户替咱们把粮食运到了咱们的口中,同时也可以扩大商行的业务,并且吸引更多商队前来。” “妙啊,军师你这脑袋可真是好使!”程良大喊道。 “呵呵,我也是受主公启发罢了。若非主公提议创办安汉商行,并且取得如此大的成绩,我也万万不会想到用这行商做生意的办法,来解决这粮草的问题。毕竟经商乃是贱业,换做以往,钧根本不会去想任何与其有关的事情。” 崔钧谦虚道。 第二百七十三章 伊兰部落 刘赫即刻做了决定。 “马上派人前往阴馆城,让人运送足够这一万多人半年之用的粮草,另外送来一批种子,工具和耕牛。哦对了,我看这城外既然有铁矿,就让三位铁匠师傅派一批得力的工匠一起过来,带着城中一些人采矿打铁,至少也是一种生计。至于其余免税之策以及商行所需的事宜,依照军师的提议派人通知下去即可。” 这一则通知,短短三天时间内,就席卷了整个雁门各县,街头巷尾,全部都在谈论这件事。 “听说了么,平城的百姓两年内免除赋税啊!” “不止是平城,之后刘大人收复的所有我大汉领土,全部照此形成惯例,这可不得了啊!” “刘大人可真是大方啊,据说被鲜卑人和匈奴人奴役的咱们大汉百姓,加起来得有二十几万呢,这一年得有多少赋税啊,刘大人可真舍得。更别说他还让人运了一大批粮食过去救济难民。” “是啊,我一个族兄就在刘大人麾下当个管后勤的小吏,他可是听说了,军中如今都是开支大于收入,再这样下去可支撑不了太久,即便如此,刘大人还能做出如此决定,实在是大仁大义啊!” “我姓安的没啥说的,我一家子本就是从平城逃回来的,这大半年的时间,要不是有刘大人在的话,这雁门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我马上变卖阴馆城内这点微薄的家产,回老家!” “安兄,我跟你一起去,我虽然祖籍定襄郡,可是一家人都没了,就剩下我一个,也就认识你这么个好兄弟,咱们一起在平城闯出一番天地来!” “托刘大人的福,咱们雁门这两年风调雨顺,粮食产量节节攀升,如今我们几家手里也有些余粮,干脆就带上家产去平城,一来去那边开垦荒地,二来对那边的同胞们也可以照拂一二,不能把这担子都让刘大人一个人扛着!” “这主意好!公告上说了,只要去平城垦荒的,从这站通告帖出来的五天后开始算起,往后一个月之内,开垦多少土地,官府每天都会登记,给你颁发地契。工匠去了那边,帮忙修缮和修建房屋,城墙的,不但官府管饭,而且还有不菲的工钱!我这二十几年的木匠手艺,这回可派上用场了!” “平城四周多平原,河流遍布,如果好好开垦耕作,日后定然富庶,咱说走就走!” “嘿嘿,我金家一直都是个小商队,上次三十张许可证我也没拍到手,如今平城有税赋减免,那边百业荒废,旁的东西或许百姓买不起,不过我这布匹生意绝对是必备的,我马上回去整理一批货物,到商行登记过之后就马上送去!旁边那商行一起贴的告示上写着呢,城里每三天会有一批护卫队,护送商行内登记的商队和货物前往平城,这的保镖,不用可惜。” “走起走起,反正这边的土地也不多了,在这里待着也只能吃得饱,要想有发展,还得往北去。就算平城待不住,之后刘大人不是还要收复其他城池么?晚去不如早去!” 一时间,阴馆城,广武城,马邑城等等,雁门各地,甚至包括距离雁门较近的虑虒县等地,扛着包袱走路的,驾着牛车赶路的,各种行人,车队,纷纷涌向平城。 而这份引起整个雁门剧烈反响,甚至还在继续朝周边州郡扩散的通告,将其发出来的人,此时却没有享受任何惬意的生活,而是已经率领大军,踏上了前往强阴县之路。 由于飞鹰卫传来的消息里面提及,驻扎在强阴县和盐泽一代的这个伊兰部落,算是鲜卑族中一个中等部落了,常备骑兵也有两万多,虽然不知道是被步度根还是被骞曼借走了一半,可是依然剩下一万骑兵。 更何况鲜卑几乎人人会骑马剩下五六万百姓,只要不然老弱病残,面对战争的时候都会上马战斗,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刘赫决定这次全军一起行动。 “主公,前面数里之外有人,不过看起来不像是鲜卑士兵。” 两名斥候回来禀报道。 “哦?过去看看。” 刘赫领着大军一路走去,不多久,果然看到了一群人,三三两两地正在低头忙碌着。 这群人看到如此大军突然出现,显得都十分慌张,纷纷向后退去,原本分散在各处的人,此时全部聚拢在一起。 刘赫仔细一看,眼前估计也有百八十个人,主要都是小孩,老人还有女人为主,青壮年男子连十个也未必有。 “啊噜,咕噜……” 其中一个年级稍长一些的人鼓起勇气,对着刘赫等人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 “鲜卑人!” 身后一些士兵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意思,可是听出来这是鲜卑话。 几个士兵似乎神情有些愤怒,纷纷举着兵器冲了出来。 刘赫见状,赶紧提起阳冥破逆斩,把这几人都拦了下来。 “刘大人,他们是鲜卑人啊!” “我看得出来,不过我没下令冲锋杀敌,谁让你们私自行动的?回头自己领二十军棍。” 几人似乎有些不甘心,不过想想安民军一直军纪严明,他们也没有多说,退回了队伍之中。 “大哥,这些鲜卑人一个个神情憔悴,好像都饱经风霜一般,和咱们平日里所见所闻所想的鲜卑人不太一样啊。” 程良凑到刘赫身边说道。 崔钧走了过来,说道:“这一点我倒是知道一些。鲜卑和匈奴一样,等级分明,这些人应该是鲜卑族中的百姓,平日里以劳作为主,咱们以前见过的那些骑兵,属于鲜卑族中的勇士,而被关将军斩杀的那个伊盾,自然就属于部落贵族了。能够整日吃肉喝酒的,也只有那极少数的贵族。”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以前还以为鲜卑人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那就真的是不好对付了。” 程良有些释然了。 刘赫说道:“你们看,这些鲜卑百姓,和咱们大汉百姓,有什么区别?一样都是贫苦受难,饥寒交迫,那些小孩子,才多大啊,脸上的皮肤就和咱们军中的这些二三十岁常年苦训的将士一般。鲜卑虽然屡屡犯我边关,杀我百姓,可是那不过是他们贵族和王族的罪过,这些百姓何辜?我等若是连寻常百姓也要屠杀,那与鲜卑军队何异?” 刘赫的声音故意说得大声了一些,身后那些原本看到鲜卑人就怒气上涌的士兵们,此时也都有些羞愧起来。 “哒哒哒……” 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 众人望去,只见一群骑兵朝着这边急忙赶来。 那些百姓们见到这支骑兵的出现,却没有向他们跑去,而是往另一个方向跑开去,那个方向上同时距离刘赫和鲜卑骑兵都是越来越远。 而顺着他们跑开去的方向,刘赫忽然发现,在那个方向的远处,稀稀落落得分布着一些黑点,仔细一看,不是别的,也正是一堆堆正在劳作的人群。 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给刘赫想那些事情,因为那群鲜卑骑兵已经来到了面前。 一个看起来有五十来岁,身材魁梧,须发皆白的老者,骑着马来到了阵前。 “汝等莫非就是大汉雁门的守军?” 这人汉话说得十分流利,倒是让刘赫有些小小的惊讶。 “正是,在下刘赫,不知阁下是?” “大胆!”那老者身后一名青年男子喝道。 “这是我们伊兰部落的伊隆首领!你们这些汉人太过无礼,几天前杀死我们伊盾王子,我们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们呢,你们倒还敢入侵我们的领地,实在是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首领,让咱们冲锋,杀光他们,为王子报仇!” 鲜卑骑兵们,群情激奋,而安民军的士兵们,也发出了凶狠的怒吼,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百七十四章 罢战言和 对眼前这一万多骑兵,刘赫根本不怵。寻常百姓不能动,可是面对这些气势汹汹的鲜卑骑兵,那就没有客气的必要了。 他正准备发号施令,全军冲锋的时候,那位伊隆首领却忽然大手一挥,喊了一句。 “慢!” 双方的所有人,都一脸发懵地看着他。 “都住手,大家不是敌人,何必动刀动枪。” 这话一出,众人更懵了。 刘赫等人是谁啊,是汉人,是鲜卑的死敌,更是杀死了你这位伊隆首领的儿子的凶手,这还不是敌人,那谁是敌人? 刘赫等人一脸纳闷,搞不清楚这位伊隆首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伊隆喝停了身后的鲜卑骑兵之后,自己一个人,忽然下了马,走到了刘赫的面前,右臂放在自己胸前,对着刘赫鞠了一躬。 “刘赫大人的威名,我伊隆和步度根大人,都仰慕已久,当初魁头穷兵黩武,已七万大军肆意妄为,尚且败于阁下,如今我部落万不敢与阁下争锋!况且步度根大人仰慕大汉多年,久欲与大汉永结盟好,今日得见刘大人尊面,我伊隆愿与阁下握手言和,从此不再战争!” 刘赫等人这回是懵得相当彻底了。 “大哥,这家伙把我都搞糊涂了。” 程良对刘赫说道。 莫说是他了,刘赫也有些措手不及了。 倒是崔钧轻声提醒道:“主公,不论是真是假,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既然有如此态度,主公理当回敬。他们背后的强阴城中,必定也有大量我汉人同胞,如果就此撕破脸皮,只怕城中那些人性命不保。” 刘赫闻言,也觉得有理,便也当即下马。 “伊隆首领太客气了,尊驾和步度根首领能有如此心胸,赫万分敬佩。刘某先前多有不敬,杀死尊驾子嗣,实在抱歉!” 伊隆却一脸满不在乎地说道:“那逆子是自寻死路。枉费他活了三十三岁,一向眼高于顶,自认为武艺天下第一,毫不将旁人放在眼中。就算今日不死在刘大人和那位关将军手上,迟早也会被他人所害,我这做父亲的劝他多次,他总是听不进去,如今也算是自作自受,怪不得大人您。况且我伊隆膝下有四个儿子,六个女儿,孙子辈更是有二十多个,少他一个,不但无害,反而可能会为我部落日后减去一场无妄之灾。” 刘赫看着他的脸色,心中却是疑窦丛生,真假难辨。 可是对方说得也是有理有据,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更何况自己前世学的历史里,魁头的这个弟弟步度根,确实一向亲汉,或者说是亲魏,他当上西部鲜卑的首领之后,与中原地区关系算是比较亲密的,相比于中部鲜卑那位柯比能的时叛时降而言,这个步度根算是比较靠得住的了。 不过不管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如今摆出这样的态度来,刘赫也不好明着拒绝。 他很清楚,鲜卑一族,自从檀石槐死后,就分裂成了东中西三大部族,和一些独立的部落,即便三大部族,也是由几个甚至几十个大小部落组成的。 虽然整体而言鲜卑与大汉是仇敌,可是有不少部落,因为各种原因,都已经开始厌恶战争,希望与大汉重修于好,互通有无,如果自己现在不顾伊隆的求和,冒然将其斩杀,痛快是痛快了,强阴县可以马上重归大汉,但是那些原本有可能拉拢的鲜卑各个部落,也从此彻底断绝了和大汉结盟的念头了。 刘赫前世攻读历史的生活,对于这一点可是没少查资料,所以脑海中一闪,就想明白了这一点。 “首领言重了,倒是让刘某万般惭愧。既然阁下和步度根大人有此心意,我大汉一向崇尚和平往来,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伊隆大喜。 “如此可就太好了,我马上派人去通知步度根大人,他若知道了,定然欣喜万分,会连夜赶来与大人相见,共商双方和谈事宜啊!否则你我两家再这样打下去,除了战火连年,死伤无数以外,实在没有其他好处了啊。不过……” 刘赫皱眉:“尊驾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伊隆笑道:“呵呵,刘大人想必也知道,如今步度根大人正在和那骞曼争夺我西部鲜卑的首领大位,若是您与步度根大人能够成功结盟,之后……” 刘赫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尊驾放心,若步度根大人真心要和我大汉永结盟好,在下自然会倾力助其登上首领宝座,这样安定了我并州边陲,在下也就可以回京复命了!” 刘赫心中一直不忘回到京城这一目的,自己在朝中没什么人替自己说话,朱儁,皇甫嵩,卢植三位将军现在都在外征战,只有一个崔烈,孤掌难鸣。 只有自己亲自进入朝堂,才能最大限度规避那些世家、宦官、外戚乱政给自己带来的一次又一次的阻碍。 伊隆显得很是惊喜。 “刘赫大人果然痛快啊,走,咱们入城饮酒,我伊隆为大人接风!” 伊隆侧过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见到那一万多鲜卑骑兵,纷纷朝两边散开,为刘赫让出了一条路,而路的尽头处,隐约可见一座城池,自然就是强阴县城。 刘赫也不好拒绝,和伊隆一起朝前走去。 关羽等人率领大军,刚忙跟上,却被鲜卑骑兵给拦了下来。 “尔等这是何意,将我等拦在城外,莫非要害我大哥不成!” 关羽怒喝道。 “你们如此大军,这样进城去,我们还怕你们害我们呢!反正就是不能进!” 鲜卑的几名将领也是毫不退让。 双方怒目对视,好不容易止住的战意,再次高高扬起。 刘赫跟伊隆听到身后的争吵,赶紧走了回来。 “你们吵什么,刘大人乃是我部落,还有步度根大人的贵客,也是我邀请他们入城的,你们凭什么阻拦!” “首领,汉人太狡猾,他们人数比我们多,如果入城以后他们反悔了,到时候您的安全可就……” “胡说八道!来人,把这家伙拖下去喂狼!” 刘赫连忙阻拦。 “伊隆首领,这人说得也有道理,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就让我军中的将领和亲卫兵随我入城,大军就在城外安营。你我双方既然有心结盟,自然应该彼此信任,我刘赫就借此机会,表示对尊驾的信任。” 伊隆喜道:“刘大人果然是不世的豪杰,在我鲜卑人中也是少有啊,既然您开口了,那就饶了这家伙。走,咱们进城喝酒!” 刘赫挥了挥手,关羽等人斜了一眼那些鲜卑将领,便一起跟了进去,留下大军在城外找地方驻扎做饭。 第二百七十五章 他乡故知 刘赫带着崔钧,关羽,程良,张勇,朱烨,叶祥,高顺几人,还有张辽,钱宁,周远,程勉等众位军中将领,共有近二十人,一起来到了城中的县府。 双方痛饮许久,鲜卑将领们,在伊隆的厉声呵斥下,纷纷上前赔罪,一碗接着一碗地向众多汉将们敬酒。 这酒一喝多,人一上头,就会开始胡言乱语,胡吹一气了。 从伊隆开始,鲜卑的数十名将领,都对刘赫等人是各种吹捧,借着酒劲,仿佛要把所有好话都说出来。 而刘赫这些人,本就已经有七分迷糊了,也不管什么好赖话了,被对方一吹,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几人开始饮宴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开始西落,等喝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刘赫也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什么时辰了,只觉得脑袋有几分昏沉,在伊隆的安排下,就被带到了县府中的一处厢房休息。 他刚刚有些睡意上来,不想腹中忽然涌起一股尿意。 “哎呀,喝得太多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晃了晃脑袋,走出房门,想去如厕。 不想刚一出门,就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唉哟……” 那人被刘赫魁梧的身躯,撞得直接摔倒在地。 “谁啊,走路不长眼……” 那人骂骂咧咧起来。 刘赫虽然有些酒劲上头,但毕竟还没完全喝醉,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上前把那人扶起来:“抱歉,在下想出门方便,不想撞……嗝……撞到了足下,万望……嗝万望见谅。” 刘赫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向那人赔罪。 没想到,这人却也不生气,只是看了看刘赫的模样装扮,有些诧异起来。 “看你衣着打扮和说话口音,难道你是汉人?” 刘赫似乎稍稍清醒了几分,也看了看对面的人。 这人三十多岁,皮肤黝黑,束发带冠,一副中原汉人的模样,身上却偏偏穿着鲜卑人的服饰,不过口音却是地道的太原口音。 “你……你也是汉人?” 那人有些欣喜道:“是啊,没想到这府中居然还有新的汉人来了,我刚刚从外面回来,倒是没有听说呢,不然早该前来拜见。在下太原郡狼调县人士,姓赵名魁,字名良。” 不过他脸色很快又沉了下来,低头自顾自说着。 “怎么城中又来了汉人了呢,难道这些鲜卑人又出去打仗,掳劫了我大汉同胞过来?真是该死!” 刘赫却没有听清楚他后半句话,只听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哦?你也是狼调县人?巧了,在下……嗝……在下狼调刘赫,字显昭,见过赵兄。” 一听两人还是老乡,赵魁顿时有些激动起来。 刘赫也十分欣喜:“难得如此边远之地也能遇到同乡,不如……嗝……不如去在下屋中叙叙旧。” 赵魁喜上眉梢:“好,太好了!不过刘兄还是先去方便,出了这个院子右转十几步就是了。” 刘赫这才想起下身已经憋急了的那股势头,赶紧谢过赵魁,快步走开。 不多时,他一身轻松地走了回来。这方便完了之后,胸中的酒意也浅了三分,脑袋也清醒了一些,嗝似乎也不打了。 “走走,他乡遇故知啊,正要好好畅谈一番。” 刘赫将赵魁请入屋中。 “不知赵兄怎会在此?难道也是被鲜卑人掳来的奴隶么?不过我看赵兄穿着,似乎不像奴隶啊。” 赵亏苦笑了一声,说道:“赵某少年时,家中不堪当时豪强的欺压,远走他乡,来到强阴县,如今已有十一年了。两年前此地为鲜卑所占,他们听闻我精通放牧和蓄养牲畜,故而用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于我,让我为他们部落牧养牛羊战马。不久前这伊隆首领特别关照的一匹宝马生病了,前两日刚刚恢复,因此我才得以借着禀报的机会回城,不想就遇到了同乡啊。” 刘赫恍然:“原来如此。” 这赵魁虽说是有投降的意思,不过他也是被逼无奈,而且言谈举止之中,明显还是心系故土,所以刘赫也不好说他什么,毕竟北境沦落在鲜卑铁蹄之下,朝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能全怪这些百姓们。 赵魁问道:“我观足下相貌气质,不似寻常百姓,不知为何流落到此地?这些鲜卑人可不是易与之辈啊。” 刘赫笑道:“呵呵,不瞒先生。在下自幼习武,从黄水乡剿匪以来,积数年之功,成为狼调县县令,之后迁为雁门太守,在雁门两拒鲜卑,如今被朝廷封为朔方太守。为了上报朝廷,下安黎庶,故而出兵北伐。几日前攻下平城,今日才来到这强阴县。” “本来想着到了这里会有一场大战,不想这伊兰部落的首领,倒是深明大义,不记恨我军斩杀他儿子伊盾的大仇,愿意和我们罢手言和,还派人去通知了鲜卑的步度根大人,说不日会来与我们相谈结盟之事。此事若能成功,则我并州北境,当再无大战,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了。” 他这说得高兴,然而赵魁却是大惊失色。 “原来阁下就是刘赫刘大人?哎呀呀,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不过……哎呀,刘大人,你中计也!” 刘赫被他这么一说,脑子又清醒了几分。 “如何中计?” 赵魁一脸着急地说道:“这个伊隆首领,一向心胸狭隘,有仇必报,那个伊盾是他最钟爱的长子,勇武非常,伊隆早就有传位与他的心思,如今你杀了伊盾,他怎肯与你甘休!更何况伊兰部落一直都支持骞曼,与步度根和魁头都是死敌啊!” “什么!” 刘赫听了这话,仿佛被人用冷水从头顶浇了个便,顿时全身通透! 赵魁急色道:“刘大人在雁门两年,爱民如子,治军有方,小人早有耳闻,今日绝不能让大人被伊隆这等小人所害!大人莫慌,小人知道这府中有一处后门,一向都是下人走的,此时看守薄弱,小人这就带大人离开!”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大哥,你可睡了?” 刘赫一听声音,却是张勇,便走过去开门。 “四弟,你怎么来了?” 张勇一脸疑虑之色,刚想张嘴,却看到了赵魁。 “这位是……” “这是赵魁义士,乃是咱们狼调县同乡,他早年流落至此,因家人性命受胁迫,故而为鲜卑人蓄养牲畜为生。今夜巧遇了他,方看免除一场大祸,四弟来了正好,我正有话要对你说。” 张勇一听原来是同乡,便向赵魁行礼,随后看向了刘赫。 “大哥,小弟深夜来见大哥,实在是有急事要禀报!咱们这次怕是上了那老贼的当了!” 刘赫一愣,问道:“四弟已经知道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引蛇出洞 这回轮到张勇发愣了。 “大哥也知道了?” 刘赫指了指赵魁:“多亏赵义士提醒,愚兄这才知晓。四弟是如何看出来的?” 张勇说道:“在城外,提及伊盾之死时,那伊隆老二几乎毫不动容,反而大呼杀的好,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岂会有人对自己儿子被人杀死一事,不但无动于衷,反而大加喝彩的?完全违背常理,他越是这样急于表现自己毫无仇恨之心,我越觉得反常。” “其次,入城之后,那些之前还对我们十分愤怒,欲杀我等而后快的鲜卑众多将领,忽然一反常态,对我们又是敬酒,又是吹捧,好像我们是他们崇拜的神灵一样。小弟当时就留了个心眼,刻意装作酒量不济的样子,暗中观察他们,果然看见伊隆时常和那些鲜卑将领暗中使眼色。” “此时我已几乎断定这些鲜卑人绝对不怀好意,只怕会给咱们来一个请君入瓮,因此宴席结束之后,我在两个鲜卑人的眼皮底下,装作酩酊大醉,酣睡不醒,其实等他们走后,我就悄悄出了房门,暗中跟着他们。” 听到这里,刘赫忍不住给张勇竖起了大拇指。 “四弟果然心思缜密,处事冷静,后来怎样了?” “我跟着这两人,见他们重新回到了方才饮宴的大厅之中,就躲在屋外一个阴暗角落里,偷听他们的谈话。” “那伊隆果然是处心积虑,原来他在两日前知道了伊盾被二哥所杀,当时心中就已经定下了计谋,知道自己实力不足,正面打不过我们,所以就用了这条计策,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不但如此,他本是骞曼的簇拥者,杀死我们之后,会故意放走其中一批安民军的士兵,这些士兵回去之后,必定会到处宣扬是步度根派人害死了我们,找人为咱们报仇。这样就让步度根与我大汉互相消耗实力,他和骞曼自然就能够从中渔利!” 刘赫听完这一计谋,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好一个老奸巨滑的伊隆,好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可叹愚兄一心牵挂着重回中原,这才上了这狗贼的当!” 赵魁在一旁劝道:“大人不必自责,狗贼如此处心积虑,所谓有心算无心,大人防不胜防,也是情理之中,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逃离才是。” 张勇说道:“来不及了。我听他们说了,鲜卑两千骑兵,此时已经包围了县府,而且他们很快会来放火,趁着我们醉酒熟睡之时,将咱们烧死,就算我们能逃得出去,出了县府,也不可能敌过两千鲜卑骑兵!” “这可麻烦了!愚兄一时贪功心切,害了诸位兄弟啊!” 刘赫猛地拍着自己大腿,追悔莫及。 赵魁眼珠转动,说道:“两位大人莫急,小人方才和刘大人提过的那个后门,应当可以逃得出去。只要诸位将军逃出城外,到时候号令大军,再将老贼诛杀易如反掌!” 刘赫却摇了摇头:“不可。若只是你我二人,要在不引起鲜卑人注意的情况下,自然有机会逃出去。可是我军在城中足有近二十人,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决计没有可能。就算我们几人武艺不凡,能逃走,赵兄之后却必定要遭殃,此事万万不可!” 赵魁一脸坚决:“小人这两年为了保全妻女性命,苟且偷生,有负我大汉子民的铁骨!如今父母已逝,妻子不久前为鲜卑人所辱,悬梁自尽,赵某早已心存死志,只是舍不下小女而已。如今能够救得诸位将军,小人虽死无憾,只是拜托诸位日后照拂小女了!” “不行……”刘赫还想说些什么,赵魁却直接跪倒在地。 “大人就成全小人的心意!若大人不允,小人就撞死在这儿,绝不再做那偷生之徒!” “你……”刘赫一脸无奈。 张勇说道:“大哥,这位义士,事情倒是还没有到这般境地,咱们要想脱困,小弟却有一个办法。” 刘赫大喜:“四弟快说!” “大哥可去找那伊隆,如此这般……” 张勇只说了几句,刘赫就已经完全明白了。 “好!四弟果然聪慧,愚兄知道怎么办了。” 此时在县府的议事大厅之中,伊隆和两名亲信将领,正一脸得意地继续喝着酒。 “首领放心,那边马上便准备好了,到时候大火一起,再加上府外重重包围,纵然那些汉将如何神勇,也决计逃不出去!” “不错,他们不是一心想收复强阴县么?咱们就让这强阴县作为他们的葬身之地,哈哈!” 伊隆脸色微微有些发红,正是满面春风。 “说得好,这刘……” 这时,忽然一个嘈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刘将军,您不能进去,您不能……” “哎呀……你这厮,忒得聒噪……伊隆首领如此厚……厚待于我,我来感谢一番,有何……有何不可……” 一个人推推搡搡地,很快就走到了议事厅大门口。 伊隆一看来人,脸色一变,心中想着:“这家伙怎么还没喝醉?” 不过他看了看刘赫,虽然没有完全喝醉,却也是差不了几分了。 伊隆轻声和身边两名将领说道:“去,让那边先慢着动手,等我将这刘赫安抚好了,送回房中睡着了再说。” 二人领命,便退了出去。 伊隆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 “哎呀,刘大人,您怎么还没睡啊,小心小心,可别摔着了。您说您这都喝成这样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呢。” 刘赫双眼有些迷离,对着一根柱子说道:“哎呀,伊隆首领啊,阁下今日……今日如此款待我等,我刘赫实在……实在无以为报,我汉人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思来想去,刘……刘某若不报答一二,真是无法入眠啊。” 伊隆有些尴尬,把刘赫转了过来。 “刘大人,您看错了,那是柱子,我在这儿呢。” 刘赫揉了揉眼睛,说道:“伊隆首领,您怎么跑这边来了?” 伊隆看他这幅神态,方才升起的一丝丝疑虑,此时也是烟消云散了。 “来来来,刘大人,报答的事就不用提了,您还是赶紧回屋睡觉,一切事情明日再说,如何?”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刘赫往门外带去。 刘赫却一把将他甩开了。 “不……不行。这事如果不……不办了,我怎么都睡不着。” 伊隆无奈,只好问道:“好,那不知刘大人想如何报答?” 刘赫嘿嘿一笑,忽然打了个酒嗝,一股酒气对着伊隆扑面而来,把这老家伙熏得够呛。 “刘……刘某军中还有一匹好马,乃是……是不久前刚得的,自己都舍……舍不得骑乘,今日就赠予首领,以示……以示我大汉与贵部结盟之诚意……” 一听是宝马,伊隆眼睛有些发亮了起来。 这刘赫能够拥有足足两万骑兵,而且他也看过,那些骑兵的战马,个个都是雄壮非凡,尤其关羽和程良的坐骑,绝对是当世绝顶的名驹,要说他军中有绝世的宝马,那伊隆是坚信不疑的。 鲜卑人从小在马上长大,对战马视若第二生命一般,听到有神驹,伊隆顿时有些心痒难耐起来。 不过他终究也不是那等莽夫,并没有马上因为心动而去做什么决定。 刘赫见他没这么容易被说服,赶紧加了一些筹码。 “嗯……还有……还有不久前陛下赏赐的……赏赐的……十匹丝绸……” 本来还在犹豫之中的伊隆,听到丝绸二字,一双眼睛瞬间亮得跟星星一样。 “丝绸?十匹丝绸?刘大人说得可是真的?” “嗯哼,当然……当然是真的。那是我大汉陛下御用之……之物,赏赐给了我,如今我……我赠予首领大人……” 伊隆再也没有犹疑,赶忙问道。 “好,既然刘大人如此盛意拳拳,那我伊隆就收下了。不知那神驹在哪儿啊?” 刘赫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伊隆赶紧扶住他。 “刘大人,您说的神驹和丝绸在哪儿啊?” “就在……嗝……就在……” 刘赫不停地打着嗝,让伊隆有些心急起来。 “刘大人,在哪儿啊?您倒是说啊。” 刘赫再次喷出一口浓重的酒气,让伊隆嫌弃地把脸别过一边去。 “嘿嘿,那绝世神驹,刘某不舍得骑,平日里就……就和我那黑王养……养在一起,此时就……就在军营中,丝绸也在我……我的大帐里。” “黑王?”伊隆忽然想起,早就听说这刘赫有一头黑虎坐骑,名为黑王,据说他麾下的战马,都常年跟这黑虎圈养在一处,故此那些战马都不惧这等猛兽。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光复雁门 “哼,今夜不但那匹神驹和丝绸是我的,连那头黑虎异兽,还有你那两万骑兵的装备,都是我伊兰部落的了!” 伊隆心中贪念大起,尤其是想起那十匹丝绸,那在北地可是罕见的宝物,足足十匹啊,就算当年盛极一时的檀石槐首领,也未必能够拿得出来作为赏赐。 “好好,那我这就出城。” 伊隆完全不担心出城以后会有什么意外。 如今城外那些汉军丝毫不知自己的计谋,等自己带刘赫去取回了宝马良驹和丝绸,再次回城之后,马上就将这已经烂醉的刘赫杀死,再依照计策杀死剩下那些汉将,也完全不影响计划的进行。 “好……咱们这就……这就走……” 刘赫好像很着急一样,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差点又摔倒,还好伊隆跟上去扶住了他。 “真是个烂酒鬼,这也算是你最后一顿酒了,我伊隆也不算亏待了你,嘿嘿。之后用你们汉将的战马,攻打你们汉人的城池,抢夺你们汉人的美女和粮食,夺取更多丝绸,还有其他宝物,想想都美妙得紧。” 伊隆叫上了一批亲卫兵,带着刘赫,很快就出了城门。 城外,一片大营之中,哪怕到了深夜,也完全没有半点松懈的迹象,士兵们站岗、巡逻,十分有序。 “这刘赫倒是个带兵的好手,若是我鲜卑人的话,奉他为首领,或许可以重现当年檀石槐首领时的荣光,可惜了……” 伊隆轻轻叹了一口气。 几人很快来到了营寨的门口,四名士兵将长矛一叉,喝道:“军营重地,旁人莫入,还望首领见谅!” 伊隆强装笑脸,说道:“这是你们刘将军,他喝醉了,非说在军营里有东西要送给我,硬拉着我出来了。” 刘赫也很配合地抬起了头:“你们……闪开,我有宝物要赠予首领,以回报他今……今日恩情。” 守卫一看,果然是刘赫,赶忙让开了路。 待几人走远之后,四个守卫悄悄说道:“看来这鲜卑人真的转性了啊,果然和咱们大汉要和好结盟,你看刘大人这喝的。不过怎么就他一个人出来了,其他几位将军呢?” “嗨,这还用说,肯定都喝醉了呗。放心啦,以几位将军的脾气,这次他们吃了一顿好的,等安顿下来以后,他们肯定会给咱们补上一顿的。咱们将军对待军士,那是没得说的。” “那是当然。不过这得是咱们尽职尽责才行,别废话了,好好守门。” 伊隆扶着刘赫,七拐八拐,遇到一批巡逻的士兵,就要打个招呼,差点把他给累死了。 “这汉人的军营可真够大的……” 伊隆心中正埋怨着呢,忽然见到拐过一个弯,出了一片营帐之后,就看到了一排排马厩,整齐地坐落在了眼前。 “到……到了……” 刘赫似乎来了一点精神,自己站了起来。 “兴明……” 刘赫一声大喊,很快,一个人影就跑了出来。 “呀,刘大人,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专门负责驯养黑王以及其他一百头老虎的赵昌。 “把我的黑王牵来。” “喏!” 赵昌虽然不明白这大晚上得要黑王干啥,连鲜卑首领都在身边跟着呢,看起来也不像是要打仗的样子,不过军中军纪强调服从命令,所以他也不多问,直接掉头就跑开了。 “刘大人,怎么只带黑王啊,您要送给我的宝马呢?” 伊隆问道。 刘赫转过了身,笑道:“放心,首领大人死后,我一定会烧给您的。” 刘赫此时的精神十足,说话语气也十分清醒,哪里有半点喝醉的样子? 伊隆顿时惊醒,知道自己上当了! “你……快跑! 他对着身边的几十名亲卫大喊着,扭头就往外跑去。 “嘿嘿,进了我的大营,还想出去?” 刘赫忽然一声大喊:“将士们,鲜卑首领妄图陷害我等,被我设计诓来,大家速速动手将他擒住!” 刘赫的话,在安民军中绝对是最高军令,所有将士一听到他这句话,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如同条件反射一般,迅速拿着兵器往这边冲了过来。 伊隆还没跑出多远呢,四面八方就都是冲过来的安民军士兵,把他们这几十个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昌此时已经把黑王牵了过来,黑王看到刘赫,直接跑了过去,在刘赫身上不停地蹭着。 伊隆等人一看这黑虎,眼睛都直了。 “天呐,这哪里是老虎,个头比寻常战马都大一圈啊……” 他们之前只是听闻刘赫的黑虎坐骑如何可怕,今日一见,比他们以前见过的那些猛虎,明显要高大许多,壮实许多! 伊隆吞了吞口水,说道:“刘赫,想不到你如此狡猾,居然识破了我的计谋!不过你可别得意,如果本首领不能安然回城,你的那些兄弟和将领,都会被火烧死!只要你放我回去,我就放了他们,用十几个人的命,换我一……” 他这话还没说完,眼睛忽然像见到怪物一样,瞪得老大。 “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下去?” 伊隆看着从一个方向上赶来的一群人。 “他们……他们怎么……” 那群人很快就来到了众人的面前,正是和刘赫一起入城的关羽等近二十名安民军将领。 “不可能的!县府被我重重包围,你们怎么可能逃得出来!” 崔钧笑道:“这就要多亏了这位赵义士了。” 赵魁从几人的身后走了出来,凶狠,而又带着几分畅快地看着伊隆。 “老匹夫,你没想到!你们虽然把守住了县府的几个主要出入口,可是县府内那个专门用来给我们这些被你们称之为贱民的人出入的后门,你们却是忽略了。那后门出来是一处堆满了杂物和垃圾的小巷,恶臭难当,你们这些自以为高贵的家伙当然不屑于去了!” 程良大笑道:“哈哈,你们这些可笑的家伙。派了重兵守住县府和这东门口,可惜南门口却只有两百来个士兵,那些废物,还没来得及发求救信号呢,就被我们给宰了。路上虽然也遇到了几个巡逻的发现了我们,可是有祥子这个神射手,嘿,他们连开口喊叫的功夫都没有。不过说来也奇怪,城外明明有一群你们鲜卑的百姓,可是他们看到我们杀死鲜卑士兵逃出城来,却完全没有要高呼报信的意思,连你们自己的百姓都这样,你说你这个鲜卑首领当得有多失败。” 伊隆状若疯巅:“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谋划良久,怎么可能就因为一个卑贱的汉人奴隶而失败,我不相信,不相信!” 刘赫摇了摇头:“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们平日里横行霸道,不但对我们大汉百姓残暴奴役,对待你们自己鲜卑的子民,也一样毫无仁爱之心,看看你们那些子民,一个个面有菜色,形容枯槁,得不到百姓的拥戴,注定你们要失败。” “不可能,不可能!我伊兰部落,天下无敌,我们冲出去!” 伊隆拔出佩刀,大吼一声,带着几十名亲卫就往外冲去。 刘赫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惨叫声接连不断,不过很快就没了动静。 刘赫纵身跨上黑王,从两名跑过来的亲卫兵手中接过阳冥破逆斩。 “将士们,冲啊!夺回强阴县,光复雁门全境,就在今夜!”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大汉牧场 “捷报!捷报!刘太守率军攻破强阴县,斩杀鲜卑骑兵一万一千余人,击杀鲜卑伊兰部落首领,强阴县光复!” 一个又一个的传令兵,在雁门的各大县城,以及刘赫实际掌控的虑虒县、汾阳县、盂县、阳曲县、狼调县等各地,奔走呼嚎着。 刘赫治下各县,加上刚刚收复的平城县,强阴县,共计县城十九座,如今百姓已经超过六十万之多,占据了整个并州实际控制人口的七成以上。 一时之间,这六十多万人中的绝大多数,一个个都欢天喜地,甚至不少人高兴地痛哭流涕起来。 田地之间,街头巷尾,酒楼之内,众人都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这件事。 “想不到刘大人北伐出征才多久啊,从走出阴馆城那天算起,也不过才半个多月,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复两座县城,我雁门郡又重归完整了。” “高兴,我这辈子,除了成亲和当爹这两次外,就属今天最高兴了,走,喝酒去!” “城东那家醉云楼又出了一种新酒,据说是专门用从幽州运来的粮食酿造的,去痛饮几杯!” “你们去喝,我就不凑热闹了。刘大人如此辛劳,咱们也不能落下,荒地虽然是不多了,官府又出了通告说林地不准胡乱砍伐,烧山耕种,那咱就去多挖几条沟渠,多刨刨地,多除除草,以后多收点粮食,万一刘大人军中有需要,咱也拿得出实在的东西支持啊!” “嗯,你说得对,我也去!” “我不种地,不过我是兖州来的行商,这平城和强阴两县不错,我准备调集一些物资过去,哪怕亏本了,也要帮刘大人和那边的同胞们一把!” “好!谁说咱们商人天生贱业,咱们也是有热血,有骨气的,我支持你,这次运货算我一份!” 这种情况,发生在这十九座县城的每一处地方。 很快的,这种情况就传播得更远,在其他县,郡,乃至于州,都散播着这样的热情,只不过越远的地方,这种情绪就越低。 这一切的根源,或者说始作俑者,此时却在强阴县的城墙上,放眼看着西北侧不远处的那片水泽。 盐泽,在刘赫前世的时候,称之为岱海,是北方一个重要的咸水湖,面积不小,足有十四五个西湖那么大。 咸水湖虽然不能像淡水湖那样,周围郁郁葱葱,树林密布,却也不是了无生机的。 刘赫站在城墙上就能看得清清楚楚,在盐泽四周,草木茂盛,上面成群的牛羊马匹,或低头吃草,或四处奔跑,一片生机盎然。 虽然在盐泽的周围,也遍布着连绵的小山坡,但是中间依然有大片的草原,而且就算是那些山坡,由于山势不高,山坡也不陡,所以依然有不少牛羊会跑到山坡上面去觅食。 不但是盐泽附近,其实就算是这强阴县的周围,乃至于往东南方去,一直到平城县,这方圆数百里的范围内,都可以称得上的草原地带。 “大哥,在想什么呢?” 刘赫从沉思之中被唤醒,看了过去,原来是张勇和崔钧上了城墙。 “原来是明威和州平啊。我是在看,这一片茫茫草原,如果全部都垦荒变成田地,到底是好是坏。” 张勇一愣,笑道:“呵呵,大哥,这强阴县的百姓,一直都是以耕种为主,放牧和畜牧为辅,也没什么不妥啊。” 刘赫却摇了摇头。 “我以前也这么想,或者应该说,以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一切照旧也就是了,省得操心,可是现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我却觉得不该如此。” “哦?那大哥以为强阴县以后该如何发展?” 张勇好奇问道。 刘赫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向崔钧。 “军师以为呢?” 崔钧笑道:“主公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 刘赫大笑着:“哈哈,知我者,非军师莫属啊。” 张勇也不傻,看了看两人的反应,很快也明白过来。 “莫非,大哥想在此地蓄养牲畜?” 刘赫目光坚定,说道:“不错。我虽然并不精通农务,比起道准贤弟,还有詹清元先生,都差得太远了,不过我也知道,这盐泽之中,充满盐分,周围的土壤必定也是一样。有些草木能够适应这种土壤,但粮食却是不行。” 崔钧也表示肯定:“不错,强阴县一直是雁门最贫困的县城,除了距离鲜卑太近以外,和这土质也有极大关系。” “我明白了,能够生长草木,那么自然就可以放牧,可如果拿来耕种,产量却很低,孰优孰劣,自然很清楚了。” 张勇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点。 不过他紧接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可是我大汉一向以耕种为主,家里养头猪,养几只鸡鸭倒是无妨,如此大规模蓄养和放养牲畜,却非我等所长了,鲜卑人倒是擅长,可把这事都交给他们,且不说他们是否完全可信,这语言沟通就是一大问题。毕竟那些寻常鲜卑百姓,可不会说汉话。” 崔钧却是哈哈一笑。 “我大汉怎么会没有擅长放牧之人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张勇似乎没明白崔钧的意思,可是转念一想,很快就想到了。 “啊,对了,那位赵魁先生!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该死该死啊。” 看到张勇和崔钧也都赞同了自己的想法,刘赫再也没有犹豫了。 他早就查探过那赵魁的属性,正是因为看到了他的属性之后,刘赫才忽然有了这样一个想法。 因为这赵魁虽然各项属性都很一般,并不出众,可是他却有一个十分出色的特殊属性——良牧! “良牧:养育牲畜时,繁殖率以及出现优异品种的几率提升。” 有了这样一个人才,刘赫才敢放心大胆地做这样的尝试。 “即刻颁令下去,在强阴县之中,圈养也好,放牧也罢,但凡是养牲畜的,除了之前所说的税赋减免以外,可任由其挑选牛、羊、马、驴四种牲畜的一种,官府会以相当于市价的九成出售幼崽。” 之所以定为市价的九成,而不是更低,主要是为了防止一些不法商人从强阴县低价买走,然后去其他地方再卖出。定为九成的话,那样商人们加上来回路途的成本,玩这种把戏就没什么钱赚了,不过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依然是一笔不小优惠。 崔钧补充道:“还是做一个限额为好。一来我军压力太大,二来数量太多了,依然会给一些奸商从中渔利的机会,三来强阴县地界有限,真要养了太多牲畜,只怕也无法承受。” 刘赫点头道:“不错,此事就交给军师去办。我已派人将公威和广元调来,想来不日也将抵达,你们三人一起商议好之后,就颁发出去。至于赵魁先生,就让他暂代一个雁门郡农副丞的职位,然后拨出一笔资金给他,让他自行决定该养什么,怎么养,至于这个‘暂代’能否转正,就看他的表现了。” “喏!” 张勇和崔钧领命,下了城楼,而刘赫却依然看着远方的草原。 “强阴县,盐泽,我会让你们成为我刘赫的第一处牧场!虽然单凭这一处,无法为我军提供太多战马,但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第二处,第三处!迟早有一天,我治下的将士,百姓,劳作能有牲畜出力,吃饭能经常有肉食,出行都有驴马提供脚力。若真能做到这一点,兵不血刃而一统天下,也绝非空谈了!” 刘赫目光陡然变得无比坚定起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乐极生悲 定襄郡之中,主要为祸的就是那个伊兰部落,虽然还有一些其他的部落也有参与,但是他们在定襄郡的势力并不大。 如今伊兰部落已灭,收复定襄郡自然不在话下。 由于刘赫为了惩罚自己在强阴县时,急功近利,为了早日收回失地,尽快前往洛阳,从而犯了贪功冒进的大忌,以至于险些害得安民军全军覆没,为了严明军纪,刘赫自己领了足足六十军棍。 这六十军棍打下来,哪怕是刘赫的身子骨,也得休养上几天才能继续长途跋涉征战沙场了。 所以他就派了关羽和张勇出马,关羽带两万骑兵,张勇也没有带寻常步卒,只带了八千金刀营,轻装简从,收复定襄郡。 至于自己和其他诸位将领,就等他伤好了以后,再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过去,从而和关羽等人在定襄会师。 刘赫晚了足足七天时间才出发,除了给平城和强阴分别留下一些守军之外,其余五万多大军,便从强阴县出发,直奔定襄郡而去。 不想,大军刚刚进入定襄郡境内不久,就遇到了关羽派出的传令兵之一。 原来,刘赫大军出征的消息,已经在定襄各县传遍了。 因此关羽和张勇刚到第一座城池,也就是定襄郡的郡府所在地——善无城,其中那些汉民奴隶们,就突然奋起反抗鲜卑人,与汉军里应外合。 善无城虽然有三千多鲜卑守军,但本也不可能是关羽和张勇大军的对手,更何况那些汉民骤然反抗,惹得他们军中大乱,因此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善无城就被顺利攻下。 定襄郡剩下的那四座城池,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将所有守军都集合到了一起,把所有汉民奴隶带到了武成县,准备利用所有兵力,在城外的旷野平原上,和汉军决一死战,如果失败,就放火烧城,把城中三万多汉民百姓统统烧死。 但一万五千多鲜卑骑兵,怎么也想不到,刘赫军中会有一支特殊的部队——飞鹰卫。 飞鹰卫的人早早发现了这四座城池中鲜卑军队的动向,因此派了一批人去告知关羽和张勇,另外十几人则潜入了武成县城内。 待得大战一起,这十几个伪装成奴隶的飞鹰卫,忽然一跃而起,击杀那些分散在城内各处,随时准备点火的鲜卑人,其余百姓也一起跟着反抗,很快就将城内数百名鲜卑士兵斩杀。 城外大军,很快也是兵败如山倒,除了极少数头领在亲卫兵的保护下仓皇北遁,剩下的都被斩杀或俘虏。 两战而毕其功,定襄郡就此光复。 几天之后,刘赫等人,在善无城外的大营中摆下了庆功宴,所有将士都可以好好吃上一顿。 当然城内的那些刚刚从鲜卑魔掌中脱离出来的百姓们,刘赫也不会忘记他们,已经拨出了一批军粮,让人专门在城中各处派发。 刘赫跟关羽等一行人,就在大营之中,和兵士们同乐。 那些士族家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军中可没有这毛病。 众人一边唱着军歌,一边吃着饭,时不时还有一些兵士跑到中间舞剑助兴,或者三三两两一起斗上几拳,当真十分精彩。 刘赫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可谓是欢欣鼓舞。 朱烨端着一碗水,跟做贼似的跑了过来。 “嘿嘿,那个,大哥啊,小弟我……” 刘赫看了看他这模样和神情,忍不住发笑起来。 “德辉这是作甚?” 朱烨看了看关羽,程良和张勇,见他们都在为前方的表演而鼓掌,似乎没关注到这边的情况,这才开口。 “嘿,也不是什么事,就是小弟有件事想求大哥。” 刘赫却是没有听他说完,直接就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为兄不答应。” 朱烨眼珠立马瞪得老大。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呐,大哥也太不给面子了。” 刘赫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性格我还不知道呢?看你这表情,偷偷摸摸地,还专门去看看云长他们有没有看向这边,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是不是刚刚得了那伊隆的好马,战意高昂,想请命你单独领兵出战,夺回云中郡?” 杀死伊隆之后,那赵魁把伊兰部落的牛羊战马都带来献给了刘赫,其中有一匹赵魁之前提过的刚刚病愈的战马,号称是伊隆的心头肉,刘赫用系统查探了一番,果然是可以提升1点武力的宝马。 此马两侧肋骨粗壮,而且排列紧密,对于一些雄壮有力,而且战斗时本就对力量使用要求极高的将领而言,正是合适,若换做寻常战马,对于这些武将而言,时间久了以后很可能将战马的两侧肋骨夹断。 安民军中,也就是朱烨最适合了,所以刘赫把这战马取名为“银甲兽”,赐给了他,可让他高兴了好久。 朱烨一听刘赫说的话,先是一愣,随后连连点头。 “对对对,要不怎么说大哥聪明呢,小弟我啥心思都瞒不过你。大哥你想啊,这些鲜卑人以前看起来凶猛,可是如今大军都被调走自己搞内斗了,用来守城的兵力才这么一点,战斗力也是弱得可笑,就让小弟带上本部五百雷神骑,保证给云中郡顺顺利利地夺回来,把咱们大汉的百姓解救出来,如果不成功啊,小弟愿意军法从事!” 刘赫依然摇着头,这下朱烨急了。 “大哥,我的本事你还信不过嘛,就留守下来的这些杂兵,武艺、战阵、配合、军纪、统帅,样样都比咱差出一大截了,跟之前来攻打雁门的那些鲜卑精锐根本不能相比。凭借小弟那五百雷神骑,就算同时面对十倍的这些杂兵,也有必胜的把握!” 刘赫说道:“我不是信不过雷神骑的战斗力,只是云中的情况与定襄不同。就算是云长两万紫金龙骑前往,也未必能成功,何况你五百雷神骑?” 朱烨有些不相信,可是这话是从刘赫嘴里说出来的,他好像又不得不信。 刘赫看了看他的样子,继续说道:“为兄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着咱们北伐以来,遇到的各个城池之中,鲜卑守军都不堪一击,为何云中就会有特例?那是因为你不了解鲜卑族的情况。” 朱烨虽然性子有些冲动,但是人可是不笨,一听刘赫说这话,马上就乖乖坐到了一旁,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刘赫看他这模样,心中还是有些欣慰。 “鲜卑族名为一族,实际上是由数十个到上百个大小不等的部落共同组成的,这些部落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实力也各不相同。之前咱们遇到的鲜卑人,主要是以伊兰部落为主,还有几个小型的部落。伊隆被我等将计就计杀死,伊兰部落主力要么被灭,要么远在他乡支持骞曼,所谓‘群龙无首’,所以剩下的这些城池咱们攻打起来才这么轻松。” 朱烨似乎听明白了一些。 “我懂了,所以那个什么步度根和骞曼一直没有真正爆发内战,而是到处争取各大部落的支持,就是希望让自己的势力更大一些呗?” 刘赫笑着点头肯定道:“不错,五弟脑子还是挺好用的嘛。根据我从那些鲜卑百姓口中问到的一些信息,加上飞鹰卫探查回来的消息,如今可以肯定的是,云中郡这足足十一个县城的偌大地盘上,盘踞着两个实力都更甚伊兰的鲜卑部落。他们如今也已经知道了我军北伐,以及伊兰部落被灭的消息,你猜猜他们会怎么办?” 朱烨不假思索地回答着:“鲜卑人那么狂妄,又都是靠放牧为生的,因为一个消息,就放弃这片肥沃的草原肯定是不可能啦,那只能是想办法一起对抗咱呗。” 刘赫笑道:“不错不错,你能想到这点,愚兄很是欣慰。这两大部落留守的兵力,加起来仍然不下于三万骑兵,其中一部分更是部落王族的精锐,如果他们分散各地自然不怕,可是如今他们得到了消息之后,很有可能会和定襄郡那些鲜卑人一样,把力量聚集到一处,你说你还有必胜的把握么?” 朱烨挠了挠头:“嘿嘿,打是不好打啦,不过小弟我可不怕他们。” “行了,这事不用提了,打仗不能这么闭着眼睛乱撞。会有你立功的时候的,等休息几日,安抚好那些久受欺凌的大汉百姓,以及那些如今胆战心惊的鲜卑百姓们,咱们就择日出发。” 朱烨一脸不甘心的样子,张了张嘴,似乎还想争取一把,一声听起来十分急迫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主公!主公!大事不好了,太原郡内五县,军需粮仓大火,损失惨重!” 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所有人都彻底发懵,紧接着就是无边的愤怒! 第二百八十章 莫名大火 在刘赫的那间最大的营帐之内,安民军所有将领都集中在了这里,然而,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阴沉。 “大哥,不用问了,肯定是朝中跟我对着干的那些世家干的!娘的,咱们在前线奋勇杀敌,他们总是背后算计咱们,要我说,什么鲜卑匈奴的,都先放下,咱们这就率军杀入京城,把那些狗东西先砍了,我大汉就能安宁了!” 程良咬牙切齿,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感觉都能喷出火来了。 关羽虽然也是满脸怒容,不过相比程良就要冷静一些了。 他拉了一把程良,说道:“三弟少说两句,大哥现在正烦着呢。你这主意痛快是痛快了,但是后患无穷,就别拿来给大哥添乱了。” 程良被关羽这么一顿训斥,瞄了一眼脸色沉得可以拧出水来的刘赫,赶忙退了回去。 营帐之内,死气沉沉,谁也不敢说话。 崔钧抬头看了看,感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站了出来。 “主公,这样苦坐下去,也是无用,为今之计,还是先想想应急之策。” 刘赫看了一眼崔钧,强忍怒气,说道:“还有什么办法!为了确保粮草之安全,我特意在治下各个县城,以及雁门关之内,都设立了军需粮仓。狼调县、盂县、汾阳县、阳曲县和虑虒县,虽然我军不能收税,但是也有八九万亩富饶水田,数年积累,还有诛灭了诸多豪强所得的粮食,以及粮价下跌时采购的,足足囤积了一百多万石粮草,占了我军存粮的一半以上。” “如今这批粮食全部被烧,原本我军尚可支用至少半年,足以坚持到秋收以后的粮食,如今只剩下不到三个月。这都还没计算刚刚攻下的定襄郡数万百姓的救济粮,若是将这也算上,只怕最多两个月不到,军中就要彻底断粮了。那些老匹夫如此阴险,我迟早要活剐了他们!” 刘赫一改往日那副沉稳的模样,此时杀气腾腾,把营帐内众人都吓了一跳。 原来,就在六天以前,这五座县城之中,专门囤积安民军粮草的粮仓,忽然同时发生大火,虽然很快就有巡逻守卫发现了,但是火势太猛,难以扑灭,这大火不但将五座城池中的军粮几乎烧得干干净净,还牵连到周围的一些民宅,虽然所幸没有人员伤亡,却也是损失惨重。 高顺说道:“雁门之中为何无事?” “雁门各县的粮仓,规模尚小,巡逻起来容易做到面面俱到,自然难有可乘之机。而太原郡内五县的粮仓,已经发展到极大的规模,尤其是狼调县的粮仓安置在黄水乡之中,占地极大,又地形复杂,巡夜人员难免有无法顾及到的地方,自然容易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崔钧解释道。 王悍叫嚷道:“烧大猛的粮食,该杀,该杀!” 没有人相信这场大火是意外,因为这明显不可能。 有动机,也有能力做到这件事,而且还能让纵火之人全身而退,不留下什么线索的,必定不是什么寻常的势力。 所有人的猜测都十分一致,那就是一直在朝堂是屡屡和安民军做对的那诸多朝中大臣们所在的世家大族。 大家本就对这些家族充满了怨气,如今发生了这件事,众人更是怒火冲天,方才程良说要杀进洛阳诛杀国贼的时候,在场不少人几乎就要跳出来表示赞同。 “查!即刻着手去查,任何蛛丝马迹也要抓出来,把所有证据,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刘赫一声怒喝。 不过营帐内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领命的,因为他们很清楚这道命令是传给谁的。 果不其然,营帐之外,忽然响起了一道道快跑的脚步声,听那节奏,显然也是习武之人,只不过很快就走远了。 “大哥,粮食不够吃却是个大问题。还是尽快把消息传会阴馆城。咱们虽然粮草缺失,不过手中钱还是有一些的,去商行之中做一些粮食交易,虽然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筹集到太多,不过总能多坚持一些时日。” 张勇站了出来,抱拳说道。 安汉商行确实发展不错,但是毕竟时间尚短,覆盖范围有限,依靠收购的办法筹措粮草,十几万,二十几万石,在这一两个月之内还可以办到,再多了只怕就很难了。 崔钧之前提的以战养战之策,确实是良策,但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就算安民军缴获的牲畜足够多,可是那些商队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筹措到足够的粮食来交易。 安民军如今的规模,连人带马的,区区二十万石粮草,就算之后一段时间内军中缩减开支,也最多半个月就吃完了。 刘赫沉吟了半晌,沉着脸说道:“传令下去,全军休整,暂停出征。” 众人显然心有不甘,如今安民军士气正隆,正当长驱直入,继续收复其他郡县,然而大家也知道这也是无奈之举。 军队休整时,粮草消耗自然可以比行军打仗时要节省很多。如果继续深入云中郡的话,只怕没来得及把整个云中打下来,自己这边就要粮尽了,到时候反而更加麻烦。 众位将军出了营帐,不过刘赫却单单把崔钧留了下来。 “如今我军缴获的物资总共有多少。” 崔钧知道刘赫问这事是为了什么,便赶忙回答。 “从平城开始,一路到如今,总共缴获牛羊共六万七千多头,战马四万三千多匹,驽马两万六千多匹,粮草极少,不足十万石。钱币不多,不过各类金银珠宝倒是有不少,粗略折算下,大约价值四千多万钱左右。各类兵器铠甲万余副。” 刘赫对后面的那些数字就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 他眯着双眼,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眼中放出精芒。 “派人通知李昂,就说军中有大批战马要出售,数量定为四万匹,都是鲜卑军中缴获的良驹,不过不卖钱,只换粮草。” 崔钧大惊:“四万匹优良战马,若是都能够换成粮食的话,以我并州如今的粮价而论,至少也值六七百万石,固然可解我军当前燃眉之急,可是这批战马价值非凡啊,张苏两家一年交易的战马也绝对没有如此规模,此事必定引起极大震动,只怕会引来一些麻烦的势力介入,主公是否三思啊!” 刘赫说道:“战马日后还可以获得,但是粮食一断,才是大祸。至于麻烦的势力,哼哼,我就怕他们不来。” 崔钧知道刘赫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只是叹气道:“话虽如此,可是凭借如今商行中的那数十个大小商队,一两个月内根本不可能凑得齐啊。六七百万石,至少也要几十万辆甚至百万辆牛车驴车才能运送完毕,即便是张、苏、甄三家联手,短时间内纵然凑得出这笔粮食,也决计没有这么多人和车来运。主公你这是……” 刘赫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不必多问了,只管去办就是了,此事事关我军存亡,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军师和李昂之外,最多只能让钱理知晓,其他人哪怕是云长他们,也不可泄露。这里还有一封密信,务必交给李昂亲启。” 崔钧虽然想不明白刘赫到底有什么计划,不过还是领命去办了。 “哼,想要伸手来对付我,我倒要看看你们的爪子够不够硬!拼死一搏,看看谁熬得过谁!” 刘赫不知不觉中,握紧了双拳。 第二百八十一章 幕后黑手 一则消息,很快以阴馆城为中心,席卷了各地。 “什么?阴馆城中的那个安汉商行内,居然有人要在二十天以后,要出售足足四万匹战马,真的假的!” “这手笔也太大了,四万战马啊,我记得四年前冀州的张定和苏双,做的最大的一笔生意,也不过是向朝廷一次性出售了两万多匹战马而已。” “阴馆城地处雁门,北靠草原,这批战马必然十分优良,而且价格比中原地区要便宜。咱们去买上几十匹,带去青州徐州出售,一定可以大赚一笔啊!” “你想多了。这次出售有两条规矩,第一是只换粮食,第二,四万匹战马一起出售,也就是只要同一个买家一次性买下。” “什么!这算算得六七百万石粮食啊,就算是冀州的甄家,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筹措出这么大批粮食。” “别说是一个家族了,我看就是当今朝廷,一次性也拿不出这么多来,背后那个卖家是怎么想的啊,这不是成心想自己砸了自己的生意么?” 就在这些商队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时候,晋阳城里的某处,却有一群人正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欢喜。 “哈哈,这次釜底抽薪之计,当真绝妙,没了粮草,看那刘赫还如何能嚣张得起来。” 一个留着三缕美髯的锦袍中年人笑得十分开心。 他身边一个绿袍男子说道:“袁公不愧为我世家执牛耳者,这次他老人家小小计谋,便让刘赫小儿翻身不得,也为我等士族大大出了一口恶气。” “袁公固然居功至伟,可是陈公此次亲自参与谋划此事,更从颍川赶来晋阳坐镇,也是功不可没,我等当敬陈公一樽!” 众人纷纷举起酒樽,向居中首座的一名灰色锦袍的老者一起敬去。 那老者笑了几声:“承蒙诸位抬爱,纪年老多病,不堪大用,诸位却依然愿意让我这老朽出面谋划,老朽亦是惶恐啊。” “元方先生过谦了,颍川陈家,声名显赫,士族领袖。令兄这两年抱恙在床,如今我等自然要依靠元方先生您来领袖群伦。” “是啊,那刘赫治下各县,守备森严,之前陆续派去多批细作,都入石沉大海,而那粮仓所在之处,更是戒备严密,若非陈公威名远播,令那些城中的一批文人学子假装摔伤,引走一部分巡逻守卫,又派出陈家的精锐密探出手,这大火也断然烧不起来啊。” 陈纪满面红光,心中也是十分得意,举起酒樽,与众人痛饮。 这时,其中一人说道:“对了,今日外面传来消息,说下月初十,阴馆城中会有大批战马出售,数量足有四万匹之多,要求是只换粮食,而且必须同一商户一次性全部买下,陈公您看此事……” 陈纪毫不动容,依旧是一副标志性的属于老者的和蔼笑容。 “这天下能拿得出如此多的战马,屈指可数,而偏偏又在这个节骨眼上,而且点名要换粮食,那背后之人不言而喻了。” “刘赫!肯定就是此子无疑了!” 众人原本也有些怀疑,如今一看陈纪也这么说,大家就更加坚定了这个猜测。 “要说这刘赫,带兵打仗真是罕有,去雁门才两年功夫,竟然就能打下如此大的名头,只可惜非要和我等作对。” “陈公,此事我等难道不管么?四万匹战马啊,而且都是从鲜卑骑兵手中夺来的,绝非寻常驽马,这要换成粮草的话,只怕他两年内都不必担心军粮开支了。” 其中一人满脸忧愁地说道。 “呵呵,兄台过虑了。如果是允许商队分批交易,就算四万匹短时间卖不出去,至少也可以换到一笔粮草用来应急,可是他偏偏要求一家商队全部吃下,嘿嘿,正所谓欲速则不达,这刘赫到底是年轻,遇到如此大事,心中一着急,做了这等决定,这样一来,这些战马反而卖不出去了。” “对对,试问哪家商队能在二十天内筹集到六七百万石粮食?就算是一群商队在一起筹措,然后让其中一家出面去交易,二十天也是远远不够。” 经过众人这么一说,先前发问那人也松了一口气。 “如此我等便可高枕无忧了,这刘赫小儿年轻识浅,终究不是我等的对手,哈哈!” “愚蠢,这小儿若当真这般不济,岂能活到今日?” 陈纪的一声训斥,让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陈公,您的意思是?” 陈纪说道:“这刘赫非但不蠢,反而十分聪明,老朽今日才知道,此人为何短短几年能发展至如今地步,果然后生可畏。” 其他人一脸不解。 “可是,就算是张苏这两个巨贾联手,二十天里也不可能凑齐这么多粮食运到雁门啊。” 陈纪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事你们都知道,难道刘赫与崔钧会不知道?” 众人哑口,好像确实是如此。 “既然明知如此,为何他们还要这么做?” 陈纪说道:“普天之下,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凑出如此大量粮食的,你们想想有谁能做到?”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很快就似乎想到了一个答案。 “我们!只有我们这些世家联手才能办到,否则就算是朝廷也绝对没有这个能力!” 陈纪点了点头。 “不错,刘赫早就猜到这次大火是我们放的,所以他故意用战马做诱饵,想引诱我等前往交易,到时候他如今的粮食困境,自然迎刃而解。至于战马,哼哼,在他的地盘上,我们得到了战马,难道就能走得出雁门么?”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脸后怕之色。 “这刘赫当真用心险恶,狡诈无比!如此一来,我等费尽心机纵火烧粮,最后不但是一场空,还要凭白给他贡献出一大笔粮食,众人心思好毒啊!” “年纪轻轻如此歹毒!” 这些人一个个骂着刘赫,好像都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陈公,那我等是否应该尽快通知邻近各个家族,让他们不要理会此次交易?” 不料,陈纪却说道:“不,我们要参与,而且这批战马,我们势在必得!” “为何?” “是啊,既然明知是计,我等为何还要白白给那刘赫送粮食?” 看着眼前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满脸疑惑,陈纪暗暗叹了一口气,不过很快脸色就恢复如常。 “我大汉缺乏战马,不管是对朝廷,还是对我等各大世家而言,一批优良的战马,都是必须争夺的。如今天下的局势,只怕不需要老朽多言了?我等受外戚和宦官的打压,两次党锢之祸,士族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好不容易借着黄巾之乱的机会,得以名正言顺在地方上扩张势力。一旦天下有变,这些势力才是我等生存之根基,而战马的作用,还需要多说么?” 大家似乎理解了几分,不过还是没有完全明白。 “可是为了四万匹战马,就这样放过好不容易得来的灭了刘赫的机会,是否不划算?只要他一死,我等派人接任雁门太守一职,这些战马不一样是咱们的么?” 陈纪却瞪了他一眼。 “蠢!” 就这一个眼神,一个字,似乎让这位看似瘦弱的老者,忽然爆发出了强大的威严,让那说话之人脸色苍白。 “这天下士族并非完全一心,这次出手对付刘赫的,算来算去,也不过二十几个家族而已。且不说崔家,卢家,皇甫家,朱家都有自己的盟友,即便在朝中与我等众人政见不同者也有不少。即便我等对此事袖手旁观,他们之中也必定会有人出手。如果让他们得到了四万匹战马,有朝一日天下纷争之时,哼哼……” 第二百八十二章 惊世交易 陈纪的话,很快就让众人明白了这四万匹战马的重要性。 陈纪继续说道:“凡事只有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安全的。这批战马,如果落到别人手中,日后灭了刘赫,那这批人便很可能会继刘赫之后成为我等的心腹大患。最麻烦的是,如果皇甫嵩等人狠下心,支持何进来夺取这些战马,这屠夫得势之后……” 他话故意说了一半,然而在场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何屠夫本就颇有家产,如果得到皇甫嵩等人支持,确实可以短时间内凑出如此庞大的粮食。一旦如此,他年陛下龙御归天之后,何进必然拥戴他那外甥继位,再加上他掌控朝廷兵权,又得了这批战马和皇甫等诸家族的鼎力支持,天下再无人能与他争锋了!” “不错不错,到时候王莽之祸只怕会再度重演,朝堂之上便没有我等立足之地了啊。” “如今朝堂之上,何进为首的外戚,张让为首的宦官,还有我等组成的世家,三足鼎立,这四万匹战马也好,刘赫帐下的那九万安民军也罢,都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谁能得到这股力量,谁就能在日后崛起胜出!” “还是陈公有远见啊!” 有一人却提出了异议。 “陈公所说固然不错,若是能够得到这批战马,然后等刘赫伏诛之后,马上派出我等心腹接管雁门各地,以及他那强大的安民军,如此一来我等自然可以称雄天下。只是若是真的让他得到了如此大量的粮草,此人只怕很快就会角逐于漠北,鲜卑人还能对付得了他么?” 陈纪瞄了一眼说话之人。 “粮草自然是要给他,不过他能否吃得下却要两说了。阴馆城不过七八千守军,如果有两万人的贼寇前往劫掠,城中所有兵力定然倾巢而出,到时候发生一些意外,导致城中粮仓被烧毁,那可实在是大大的遗憾啊。”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所有人忽然恍然大悟。 “高啊,陈公当真高明啊!所谓灯下黑,他们绝对也想不到,同一条计策在这么短时间内,我们会胆敢在他们眼皮底下就再施展一次,嘿嘿……” 转眼之间,到了六月初十。 阴馆城中这两日尤为热闹,尤其是安汉商行的里里外外,聚集着的大小商队数量,可谓达到了巅峰。 所有人的翘首以盼,在一个柜台前面,似乎等待着什么东西。 这个柜台是安汉商行中所特有的,每一日在商行之中会进来什么新的货物展出来,等候买主,都会有一块牌子挂在这个柜台之上。 此时柜台上琳琅满目也挂着不少牌子,有布匹,丝绸,珠宝,玉器,牛羊,瓷器,漆器等等,其中不少货物也是价值非凡。 然而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些商品没有半点兴趣,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柜台里面的一举一动。 不一会儿,柜台内部的一个布帘子忽然掀了起来,一个人抓着一块木牌子走了出来。 “来了来了!肯定是这个了!” 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阵叫声。 那人拿着木牌,走到了柜台的内侧,似乎是走上了一个高一些的台阶上,整个人忽然长高了一大截。 他拉着顶端垂下来的一根绳套,另一只手提起木牌一端露出来的一个挂钩,勾到了那绳套上。 众人屏住呼吸,纷纷朝着木牌仔细看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高头战马,四万匹,换粮六百五十万石,一次交易,仅售当日。” “果然如此!这人好大的手笔!” “嗨,看来咱们是真的没戏了,这人是怎么想的,谁能一次性拿得出这么多粮食啊。” “嘘,小声点,大家都猜测幕后的卖家可能就是刘大人。” “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卖得出去啊,这么多战马,卖家可真是舍得啊,若是便宜一些,半卖半送给朝廷,捐一个三公的位置只怕也绰绰有余啊。” 一时间,众多商队议论纷纷。 不过不管怎么说,几乎所有人都是众口一词,认定了这笔买卖只怕很长时间内都无法成交。 在不远处太守府中,后院的那座高楼之上,一双双眼睛也朝着这边看来。 “唉,你们说刘大人是怎么想的,那些战马我也去看过,多好的马是,若是运到冀州甚至豫州去,一匹马买十几万钱都是易如反掌,就在这阴馆城贱卖了,实在是可惜,可惜啊。” 张定一脸惋惜的神情。 苏双叹气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五县大火,粮仓被毁,我等虽然不知道军中粮食的情况,不过刘大人必定是因为缺粮才不得不如此,否则他又何至于将战马拿出来出售,用来自己扩军岂不是更好?” “那也不用这么卖啊,粮食咱们一起帮他想办法嘛,这么好的战马……唉,不看了,心疼死我了。” “行了,你就别心疼了。刘大人也是把战马信息交给了商行,其余一切由商行全权负责,你我也别管了,就在这里看着。” 苏双嘴上是这么说,不过他那眼神之中,也是充满了不舍、纠结和惋惜。 甄逸在一旁说道:“我等也该理解刘大人。如今他麾下近十万大军,还有那么多战马,每日的粮草开支极大,如今粮仓被毁,距离秋收又还有四个月,只怕剩余粮食是不够用了。我虽有涉及粮草生意,可是一个月内也最多筹集到三四十万石粮草,对刘大人而言也是杯水车薪。他应该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他心中的痛苦,可比你我要严重多了。” 他这番话,张定和苏双其实心里也明白。 这三位大汉顶尖的大商人,此时远眺着安汉商行内的情况,一个个都沉默不语。 这块牌子,一直从早上,挂到了下午,直到日头西斜,似火的晚霞开始染红西边的云彩,也没有人出来取牌子。 “果然,这交易太大了,天底下只怕没有谁能吃得下,就算把张定、苏双、卫弘叫来,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些看热闹的商队和百姓,摇了摇头,纷纷准备离去。 就在此时,一行人走入了商行之中,径直走到了柜台前。 这些人一个个风尘仆仆,体形看起来也有些壮硕,倒是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 柜台里的人看到这队人,脸上露出了职业性的笑容。 “敢问诸位是要买货物,还是要出售货物?” 领头的是一个独眼的络腮胡男子,他那一只眼看了一圈柜台上挂着的那些木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忽然,他眼睛一亮,用手一指。 “这第二十七号货物,我要了。” 柜台内的工作人员本能地抬头,看了看二十七号木牌上的内容,登时脸色一变。 第二百八十三章 意外顺利 那工作人员揉了揉眼睛,又确认了一遍木牌上的数字,确实是二十七号。 “阁下……真的要买这四万匹战马?这可是要一次性支付六百五十石粮食啊!” 他这一句话,让还在商行内的那些人如同听到了晴天霹雳一样,赶紧都围了过来。 “什么,居然真的有人买了?这人是谁,能有如此实力?” “他不会是没看清楚木牌上的交易要求?” “我觉得他是说错木牌号了,可能他想要十七号。” 就在众人各种猜测的时候,那独眼男子说道:“不错,就是这四万匹战马。粮车已在城外。” 一听他确认了这一点,众人惊讶之色更加强烈了。 “天呐,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拿得出如此多的粮食!” “太可怕了,如此势力,为何我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敢问兄台何方人士,在下河东唐家……” “在下渔阳柳家……” 不少人纷纷向那独眼男子介绍着自己,想要攀上这条关系。 然而那独眼男子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如何?是否叫卖家出来商谈一番?” 他声如洪钟,将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的那名工作人员震醒了过来。 “哦好……哦不对,我去请掌柜的来,阁下稍等,稍等……” 说完,他扭头就跑。 不一会儿,一个精神健硕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正是商行负责人李昂。 他看见独眼男子,上前抱拳道:“在下李昂,忝为此地负责人,听说足下想要换这四万匹战马?” 那独眼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废话忒多,到底卖是不卖!” 李昂微微皱眉,不过这种大商贾势力庞大,十有八九都有些背景,有点脾气也是意料之中。 “卖,自然是要卖的。卖家嘱托了,交易就按照木牌上所写,一手交马,一手交粮食。交易成功后,足下和卖家,当各付本商行五千万钱的酬劳,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安汉商行的规矩,在商行内交易成功后,买卖双方各自支付一定的费用给商行,不同的商品,费率也不尽相同。 原本战马的费率为折算成钱币之后的一成,不过考虑到此次交易规模太大,数亿的费用确实太高了,所以李昂就定为了五千万钱。 独眼男子倒也爽快,只说了一个字:“可。” 随后他看了看李昂:“战马在何处?” 李昂笑道:“足足四万匹战马,城内自然拥挤,此时正在城北,有我商行专人看管。在下带诸位前往查验一番如何?” 独眼男子点了点头。 李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行人便跟着他,一路朝城北而去。 那些看热闹的商队们,也不甘心错过如此规模空前的大生意,纷纷跟上去想要看个究竟。 一行人陆续出了城池北门,跟着李昂和一批护卫,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山谷之外。 还没进谷呢,众人就听到谷内传出了各种清澈响亮的战马嘶鸣声。 “好马!这声音绝非那些矮小的驽马所能发出的。” 在场也有不少懂马之人,单凭这些声音就已经听出了三分。 抱着这种认知,大家怀着激动的心情,跟着李昂一起走进了谷中。 众人只觉得豁然开朗,这山谷两侧是茂密的山林,地面也是郁郁葱葱,谷中几条涓涓细流穿过。 而在这片大地之上,成群结队的马匹,或低头吃草,或撒蹄狂奔,或朝天嘶鸣,景象十分和谐。 “果然好马啊!这一匹匹,都是高大,雄壮,若是作为战马,稍加训练,必然是一支强大的骑兵!我大汉骑兵多是一人二马,这就等于是一支足足两万人的强大骑兵啊!就算是洛阳禁军也没有如此规模的骑兵啊!” 不少商队看着这些战马,眼睛都不由得发红起来。 在他们眼里,这些马如果是他们的,那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不过这也只能想想了,谁让他们没这么多粮食来交易呢?想到这点,他们又忍不住朝着那独眼男子投去了羡慕和嫉妒的目光。 李昂看了看独眼男子,笑道:“四万匹战马,一匹不少,都在这里,尊驾可需要清点一番?” 独眼男子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欣喜,还是别的原因,脸颊上的肉明显在抖动,却又好像使劲忍住不让情绪爆发出来。 “在下信得过。” 说完,他对着身后的几人挥了挥手,便有两人朝谷外跑去。 “去点粮食。” 独眼男子说了一句,转身便离开了。 李昂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感慨了一句:“此人喜怒不形于色,而且财力如此庞大,为何以前却从未见过,天下那些顶级的商人以及他们亲信之人,我就算不熟,也该有所耳闻才是,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迈开步子,也走出了山谷。 出谷没多久,众人远远就看见在另一个方向,一群黑影在地表出现。 这团黑影走得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啊,是车队!” 大家仔细看去,果然,是一排排,一列列的车队,有牛车队,驴车队,马车队,还有少许人力车队,规模极大,让所有人都惊讶得将嘴巴张老大。 那些车队终于来到了众人的面前,浩浩荡荡,把城门口的一片空旷草原,堆出了一副拥挤的感觉。 “都是三年内产的粟米和小麦,还请阁下清点。” 独眼男子说道。 李昂就没有他那么大气,挥挥手就说不用点了,这毕竟不是自家的东西,而是给刘赫做的交易,当然要检查到位了。 一批商行的工作人员跑了过去,随机抽查了一批车队,过了半天才跑回来,对李昂点了点头。 “好,既然双方都已验货完毕,那是否现在交易?” 李昂问道。 “嗯,马上交易。” 独眼男子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带上一批刚刚还在驾车的民夫,一起往山谷里跑去。 而李昂也让商行里的人,把车队运送到指定地方去,由于车队数量太多,城内的百姓们看到了,不少人都主动跑出来帮忙。 没过多久,阴馆城里就出现了奇特的一幕。 城外,一群人赶着大批雄健的战马正在狂奔。 城门口,更多的人,正在推着车,兴高采烈地往城里走。 “嘿,掌柜的,这次生意可赚大了,除了足足六百五十万石粮食以外,还凭白得了六千多头牛,八千多头驴,还有这五千多匹驽马。另外,这些牛车驴车马车独轮车,虽然不算值钱,可是架不住数量大啊!” 一个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商行护卫,兴奋地跟李昂说着。 然而李昂的脸色却远没有他这么开心,反而有些凝重。 “到底是谁,能有如此大手笔。这么多的粮食能这么快凑齐,并且能调动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快速运到阴馆城,拥有如此能量的,到底会是谁……这事太顺利了,顺利得有些蹊跷啊,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安呢……” 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唉,罢了,这也不是我能操心的事情了,还是赶快把消息通报给几位大人。” 李昂是愁绪满肚,而晋阳城里的一处私人宅邸内,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恭祝国庆快乐 新中国华诞70周年,秋老虎也终于服软了,天气也开始有些秋高气爽的意味,让人心情舒畅。 借这个机会,神猫恭祝伟大祖国国泰民安,祝各位一直支持神猫的书友们,身体健康,节日快乐! 另外,为了庆祝节日,也为了感激回馈诸位书友,神猫决定,在这次粮仓被烧事件结束之后,暂时性加更。不过每日还是两更,这个不加,但是每章字数增加。由每章2000-3000字,改成每章3000-4000字。相当于一天4000-5000字总更新,变成一天6000-7000字。这样更新一段时间之后再恢复正常。 另外,本书书友群是 第二百八十四章 劝你不听 “到底是陈公足智多谋,如此轻而易举就拿下了这四万匹战马。杨罗那边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那四万匹战马果然膘肥体壮,是中原地区难得一见的优等战马啊!” “刘赫这家伙听说灭了一个鲜卑的中等部落和三个小型部落,有这样的收获,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到咱们手里了,痛快!” 众人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 陈纪嘴角也扬起了笑容。 “刘赫,你现在怕是为了这六百五十万石粮食,兴奋得睡不着了?放心,今天晚上,还有一份大礼送给你。” 却说那独眼男子,带着几十个随从和几十万民夫,离开了阴馆城,没走多远,便遣散了民夫,只剩下自己几十人,以及负责监督和驱策民夫的千余人,赶着那些战马一路向前。 众人一路走到了一条岔路口,身边一人过来问道:“大人,前面两条路,一条出雁门关一路向南,路过各县治安较好,路也较为宽敞。另一条路,则是一条山道,进入冀州常山郡,咱们是否选雁门关这条路?” 独眼男子眯着眼睛,反问他了一句:“为何?” 那人笑了笑,说道:“这很容易选。山道之中盗匪肆起,而且要从冀州绕道前往兖州,距离太远。走雁门关南下,路途更近,而且一路上要安稳得多,几乎不用担心山贼的侵扰,我等毕竟才一千多人,真要遇到黑山贼可是大大不妙。” 独眼男子却似乎有不同的想法,他刚想说话,却听得刚刚说话的随从忽然喊了一声:“大人,快看,前面有人跑过来。” 这人指了指那条通往冀州的山道,众人看去,果然有两个男子跟逃命一般,十分狼狈地跑了过来。 “你且过去看看。” 独眼男子吩咐道。 那随从策马向前,拦住了那两人。 “两位为何如此惊慌啊?莫非遇到了猛虎?” 那两人停了下来,不过依然心有余悸一般地不断向后面看去。 “要是猛虎就……就好了,那些人可……可比猛虎要凶残百倍……” “是啊,你们也快跑,这条路走不得啊!” 那名随从拦住了想继续逃跑的二人,追问道:“什么人如此可怕?” “唉,你这人怎么……怎么不听劝呢。山贼,漫山遍野的山贼啊,我们一行几百……几百个人,就剩下我们俩了,你们才这么点人,还有这么多马……马匹,他们根本会来打劫你们的,快跑……” 两人对着那随从抱了抱拳,又走过来对独眼男子抱拳行礼,就赶紧跑开了。 随从走了过来,说道:“大人,您看,前方果然有山贼,只怕是张燕的黑山军了。听说他如今盘踞太行山,势力极大,咱们目标太大,还是走雁门关。” 独眼男子却是回头看了看逃跑的那两个人,皱起眉头,一时没有说话。 没多久之后,他忽然眉头舒展开来。 “哼哼,想骗我,谈何容易,就走山道去冀州!” 随从大惊:“大人,刚才那两人……” 独眼男子挥手打断了他:“你就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么?那两人说是一路亡命而来,似乎是已经筋疲力尽的样子,可是我仔细看去,他们逃跑的时候,步伐稳健,而且虽然他们故意将头发散乱下来试图遮挡面容,但那有神的双目和红润的脸色,却瞒不过我。” 随从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这两人是假扮的?可是他们这么做意义何在啊?” “哼哼,意义?很简单,当然是吓唬我们,让我们走雁门大道了。” 随从还是一脸不解:“我等若是走雁门关官道,自然是安全,有什么问题?” 独眼男子冷笑了几声:“雁门关一路往南,经过广武县,原平县,虑虒县,阳曲县,盂县,狼调县,然后进入晋阳城。上述这些城池,除了晋阳城以外,哪座不是在那刘赫的掌控下?” 随从忽然警醒! “大人的意思是,那两人是刘赫派来迷惑我等,让我们走雁门关,然后方便他在自己地盘上,杀死我等,夺回战马?” 独眼男子点头道:“陈公早就交代过我,说这次交易,其实那刘赫早就已经盯上了各大世家,想让他们做这个冤大头,又出粮食,又得不到战马,所以吩咐我万事务必小心谨慎。这刘赫虽然可恶,但是论治理地方的能力,确属难得人才,他在自己治下这些城池关卡,想对我等杀人越货,实在是易如反掌。” 随从听他这么一说,果然句句在理。 “不愧是杨罗大人,果然心思缜密!可是山道那边张燕黑山军也不是假的啊,哪怕刚才两人没有见过,可这山路漫漫,我等带着如此多的战马,确实很容易被黑山军盯上。” 独眼男子却是一脸不屑:“陈公说过,张燕此人,见钱眼开,却又胆小如鼠。在刘赫手上败了两次,就从此见到刘赫的军旗,都会绕道而行。咱们这次就借用一次刘赫的名号,有何不可?” 随从忽然一拍脑袋:“啊,我想起来了。来之前,大人专门让我们带了一只布包,我等还奇怪里面是什么,只怕就是那面刘字大旗?” “不错,你们将旗帜取出来,砍一根粗细合适的树干来。” 随从兴高采烈说道:“好嘞!咱们用他刘赫的名号,带走他的战马,破了他的诡计,嘿嘿,日后他若知道了,只怕要气吐血!这可是足足四万匹上好的战马啊,任一匹,拿回兖州去卖上十几二十万钱都没问题,换谁被骗走如此大的财产都得吐血,哈哈!” 一面写着“刘”字的纛旗飘扬起来,颜色,形状,和刘赫军中的纛旗几乎一模一样。 所谓“扯虎皮做大旗”,正适合拿来形容眼下的杨罗等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上千个人说起来不少,可是要驱赶着四万匹战马,这本就是一件苦差事,更何况还赶了半天的山路。 杨罗自己也有些累了,便朝身后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下马休息,也让那些战马吃些草。 “大人,再往前走二三十里左右,就会出了雁门地界,进入冀州了。” 杨罗闻言,看了看前方有些昏暗的山路。 “嗯,常山郡太守乃是陈纪大人是学生,只要出了这山道,我等便彻底安全了。之后太守大人会专门派兵护送我等前往颍川。” 他这话,让原本神经还有几分紧张的随从们,也都放松了下来。 “还是杨大人机智,这山道上果然太平无事。若是走了雁门,只怕咱们根本出不了雁门关,就得全军覆没了?” “那肯定的。这刘赫卑鄙无耻,什么下作的事做不出来,袁大人陈大人他们,为我大汉做了多少贡献,天下多少文人,官吏,都是出自他们门下,若是没有他们啊,只怕这大汉早就乱了,这刘赫不知好歹,竟然敢和他们作对。” “就是,天天喊着什么百姓百姓,呸,百姓算个屁!” “嘿,所以他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咯。倒是便宜了咱们弟兄,这次可是得了一笔大功劳,回去以后少不了赏赐!” 一提到赏赐,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高涨起来。 “咱抓紧赶路,早点到颍川,我等早日得赏赐啊,反正我看这山道也是安全得很,那些黑山贼怕是早就被吓跑了。” “哈哈哈,说得好!不过没想到这刘赫的名号这么好使,真的让山贼不敢来打咱们的主意。这要是哪伙山贼真的壮着胆子来打劫咱们一波,一两千人我等兄弟倒是不惧,如果来个几千甚至上万人,咱们这次可就得折在这儿了。” 这人话音刚落,忽然听得两侧的山林之中传来了一阵阵呼喊。 “哈哈,既然诸位如此期盼我等的到来,那我们兄弟也不好不给这面子啊。” 一支支火把,如同繁星一般出现在了两侧,绵延数里之远,粗略看去,足有数千之多! “我的天,真……真的有山贼,这么多人,娘啊……” “大人,我……我……” 刚才说话的那人一脸苦相。 杨罗眉头紧锁,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了之前说话的那个像是山贼头目的人。 “尊驾是谁?可是黑山军张燕的手下?你们没看到我们这面纛旗么?我们雁门刘赫大人的军队,你们也敢动手?” 然而,对方那些人,回应他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惊慌,反而一个个都在冷笑。 这时,两个人走了出来,来到了距离杨罗不过数十步的地方。 “怎么,这位大人,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们二人了?我们早就跟你们说了,这山道有山贼,穷凶极恶啊,可你说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劝,非要自投罗网呢,真是让弟兄们难办啊!” 杨罗在火把的照耀下,看清了两人的面容,顿时惊得瞳孔放大! “是你们!” “嘿嘿,不错,正是我二人。早就劝过你们,不要走这边,可是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呢,唉,这可真是让我们难办。” 第二百八十五章 白波山贼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假扮被山贼打劫而逃命的那两个路人! 其中一人咧嘴一笑。 “不错。我们可不是张燕那废物,更不是什么黑山贼,足足十几万人,居然被一个名字就吓得魂都没了,丢尽了我太平道的脸!” “我等乃是白波军,初来太行山,不想就遇上如此大买卖,真是天助我也!” 杨罗一听他们竟然不是张燕的手下,顿时心中一紧。 “诸位,这批战马乃是颍川郡诸多大人们买下的,都是朝中勋贵,诸位能否给个薄……” “啊呸!”他的话没说完,前面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人就不耐烦了。 “什么勋贵家族,若不是他们,我等百姓何至于此?不必废话,这批战马我们要了,弟兄们,上!” 两侧的山贼,顿时呼啸着往山下涌来。 杨罗虽然有些惊讶,却也丝毫没有慌乱,他的右手早就偷偷按住了刀柄,此时瞬间拔出了宝刀。 “誓死护卫战马!” 他的武艺明显比起身后那些随从要强出许多,长刀飞舞,转眼就取了冲过来的几名山贼的性命。 杨罗倒是没说什么,他身边的随从却是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显得有些欣喜起来。 “哈哈,这些山贼只有几千人,咱们一千人虽然人少,却都是袁府,陈府的精锐护卫,只要他们没有什么武艺高强的猛将,那咱们未必没有获胜的机会!” 他这话才说完,一声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贼子休狂,徐某来也!” 从山道的一侧,一人一骑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数十步的距离,对于骑兵而言,不过是转瞬即到而已。 杨罗只见在那跳跃的火光照耀下,那人舞者一柄巨大的战斧,气势汹汹地朝自己砸来。 杨罗登时色变,赶忙抬起长刀反劈回去。 只见一阵火星飞溅,杨罗直接被震退了好几步。 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个手下。 那手下一脸苦相:“怎么我说什么就来什么,不是这么灵……” 杨罗现在哪里有功夫跟他计较这个,那大斧战将已经追到了自己面前。 那大斧可谓势大力沉,再加上对方又是骑兵,居高临下,这一斧劈来,力道之大,根本难以抵挡。 杨罗自恃投靠颍川陈家后,这十多年来,见过的军中高手也好,江湖游侠也罢,也着实不少,可是极少有遇到能让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候。 他越打越心惊,而身后忽然传来的惨叫声,那声音之熟悉,让他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 “小八!” 只见一名随从长剑抵在了一名山贼的胸膛,而山贼的大刀也砍到了他的脖子上。 然而,大刀很顺利地砍下了他的头颅,而那长剑却只是划开了那名山贼外面的衣物,便再也无法继续刺入。 在火光的照耀下,那山贼胸口隐隐有些反光。 “铠甲!你们里面竟然穿了铠甲和护心镜,你们不是山贼!” “猜对了,却也晚了!” 那使大斧的将领,再次向他劈来。 杨罗此时心乱如麻,本就不是对手的他,如今更是连连败退。 身后,他那一千多名随从,惨叫不断,更是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与我等作对,你们可知道你们得罪的是谁么!” 他一边匆忙招架着,一边嘶声大呼。 “哼,正是知道,才特意在此守候!” 杨罗听了这句话,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可能。 他回想着在谷口遇到的两个人,那两人明显早就知道了自己要带着大批战马出现在这里,所以早早布好了局等自己来跳。 再看着眼前这些战斗力比他见过的许多官军还强的所谓“山贼”,尤其是他们外面那破衣烂衫的内侧,还穿着制式的铠甲,这些连在一起,让他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你们是刘……” 然而,他武艺本就不如那大斧将领,此时再一分心,手上破绽百出,一句话才说了四个字,就被一斧劈中了胸膛,登时飞出老远。 “刘……狗贼……和世……家作对,没有……好下场……” 杨罗头一歪,彻底气绝。 这次带出来的一千多人,虽然都是各个家族之中千挑万选的,能力,忠诚都是一等一的,然而终究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愿意为了自己的主人去死。 一看包括杨罗在内的许多人都战死了,剩下的几百人中,不少人都纷纷扔下兵器,选择了投降。 其余那一部分还在负隅顽抗的,很快也死在了那些“山贼”的刀下。 一个人跑到了用大斧的将领身边,抱拳禀报道:“徐将军,任务已完成,因受到战斗和火把惊吓而逃走的战马,已经被提前埋伏下的将士们拦截了回来,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置,请将军示下!” 这将领看了看正在跪地求饶的几百人,眉头皱了皱,随后俯下身体,轻声说着。 “绑起来,先关着,愿意归降且还算靠得住的,便收了。不愿归降,或者人品太差的……” 他似乎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又坚定了下来。 “不能给主公大计添麻烦,不行的一律斩杀,绝不能留后患。” 随后,他看了看自己手中大大斧,神色有些欣喜道:“主公前些日子专门派人偷偷送来给我的这本武技果然了得,短短时日,便有这般威力!好了,主公有令,有一队人马今夜会攻打阴馆城,兄弟们且莫要休息,即刻发兵,主公说了,对这批敌军只求损伤,不求歼灭,务必保全自己,出发!” 从山林之中又跑出了一大批人,众人灭了火把,借着月光前行。 第二天一早,第一缕阳光照射到了阴馆城,城中的百姓们就开始纷纷忙碌起来。 太守府中,代为执掌雁门政务的钱理,走出房间,伸了个懒腰。 “道准贤侄,起这么早啊。” 钱理看了过去,原来是张定、苏双和甄逸走了过来,赶忙上前打招呼。 苏双看了看他的神色,笑道:“看贤侄如此神采,想必昨夜睡得不错?” 钱理听出了他的画外音,说道:“那是自然。主公运筹帷幄,区区几个纵火的蟊贼,自然不在话下,昨夜便已全部擒下,无一人漏网。不过我倒是奇怪,主公怎么能早早得知他们要再次于阴馆城纵火烧粮的消息,连时间和手段都如此清楚,半夜前来劫城的那批贼兵,明显也是刚刚经过一番苦战之后才来的,所以很轻松就被守城军歼灭了,莫非主公有未卜先知之能?” 苏双说道:“呵呵,刘大人何等样人,区区小事,算不得什么。你跟随主公多年,这等预知之事,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何必奇怪?” 钱理闻言,点了点头:“嗯,这倒是。” 不过紧接着,他的神色又显得有些惋惜起来。 “可惜,这些被捕的纵火贼,一直不肯吐露半点幕后指使者的情况,用遍了刑罚也不肯张嘴。” 甄逸说道:“倒是几条硬汉,只可惜明珠暗投啊,若是能在刘大人麾下,何愁不能建功立业,甚至名垂青史?” 相比于他们,张定就显得豁达了一些。 “嗨,再有能耐的人,若是选择为祸苍生,那也是早死早好。”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 “报……” 钱理等人眼睛一亮,匆匆跑了出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大获全胜 晋阳城中,有一座并不算大的府邸,原本空置多年,这些日子却住进来一批据说是贵客的人,门口把守十分严密。 府中的一间屋子里,一名五六十岁的老者,将一封书信放在桌上,捋着有些发白的胡须,脸色十分得意。 “杨罗办事果然谨慎,不负袁公和老夫的重托,没有上刘赫的当。只要进入冀州,那边多名官员都是我和袁公的门生,到时候一切便成定局了,就是不知道阴馆城那边昨夜的行动结果如何。” 他虽然说的话是带着疑问,可是脸上的神色,却好像是充满了自信,仿佛事情的结局早已料定了一般。 “此次我们几大家族凑出这批粮食,也算是伤筋动骨了,之后一段时间各家在地方上招兵买马,都会受到诸多限制。好在刘赫小儿将死,届时派自己人接管他治下各地以及军队,以这些地方的富庶程度,强征一批粮食应该不难,再向朝廷调拨一批军粮来,也可以补足此次的损失了。” 说着说着,这老者脸上的得意之色就愈发明显起来。 “四万匹战马啊,我们这几家分一分,每家也有数千匹。等刘赫一死,再瓜分了他手下的那庞大军力,哼哼,到时候这天下将走向何方,可就由不得旁人了!天下之大,唯我世家独尊!” 他那苍老的手掌,此时却显得十分有力,狠狠地捶了一桌案一拳。 “此间事了之后,也该尽快回颍川了。我那群儿马上要行冠礼了,另外,听说荀家的那小子和唐衡那家伙的遗腹女成亲了,嘿嘿,荀绲这个老狐狸倒是会左右逢源,居然让儿子娶一个太监的女儿,无怪乎两次党锢之祸,荀家都少有遭难的。不过这婚礼还是得去啊,荀家的地位比起袁家也差得不多,如今多事之秋,还是别给自己树敌为妙。” “对了,还有阳翟的郭家,这些年家道中落,就剩下一个嫡系子弟了,本也没什么价值了,不过这孩子倒是聪颖非凡,比我这几个孩子可要成器多了,只可惜此子放荡不羁,一点我士人的体统都没有,要不是如今用人之际,看他才智堪大用,老夫可真不想再见他……” 老者仿佛把刚才还念念不忘的雁门之事,瞬间就抛诸脑后了,又或者是因为胸有成竹,所以根本不再当回事了,此时口中碎碎念的,都是自己回到颍川之后的事。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老者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下人急急忙忙小跑了进来,一时不注意,险些被门槛给绊了一跤。 老者一见这人的模样,板起脸喝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杨罗那边有消息了?想必此时已经到常山郡了,他有何话要回禀?” 来人被他喝斥之后,却依然难掩满脸慌张之色。 “主人,大事不好了!杨大人在前往常山的山道上遭遇劫匪,全军覆没了!” “什么!你……咳咳……” 老者登时站起身,刚想说点什么,却一口气没提上来,一直咳嗽不停。 “咳咳……怎么……怎会如此!那太行山中一直是黑山军为祸,他们不是一向见到刘赫军旗便四散逃窜,毫无战意么,怎么可能会这样!就算他们能鼓起勇气和刘赫对敌,以张燕那等胆小的性格,对付地方小豪强倒也罢了,怎敢在得罪刘赫之后,又得罪我等世家,老夫不信!” 老者一改方才那从容不迫的模样,变得气急败坏,声音也尖利了许多。 那下人全身都有些颤抖起来。 “回……回主人,千真万确,小人亲眼见到杨大人和数百护卫横尸山谷,正在被野兽啃食,现场有激烈战斗过的痕迹……” 老者听到这里,原本绝望的眼神再次绽放出光芒。 “只有几百具尸体?那剩下的几百人呢?他们有没有可能带着战马逃走了?” 那下人见他对杨罗等人抛尸荒野成为野兽的食物一事,完全没有半点关心,不由得神色一黯,不过还是回禀了老者的问题。 “小人今天一早已经探得消息,昨夜是一批名为白波军的山贼,杀死了数百人,俘虏了数百人,劫走了战马,转手就分批跟行商交换了粮草和兵器,而且……而且……” 老者双目似乎能喷出火焰来,咬着牙问道:“而且什么!” 那人答道:“而且有人看到,这群山贼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赶着大批战马,去了阴馆城,之后从城内拉走了大量粮食,具体数量不明……” “什么,刘赫!” 老者全身有些摇晃,扶着身边的柱子,才勉强不至于摔倒。 “好,好!费尽心机,绕了一大圈,这些战马中的一部分,又回到了刘赫手中,好啊!” 他双目如电,扭头看向你跪着的那下人。 “那阴馆城中可曾发生大火?” 一提这事,那下人的头垂得更低了。 “回禀主人,城内并没有任何大火的迹象,而且……而且小人是城中还他听一些人在谈论昨夜巡逻士兵抓到了数十名意图放火烧粮仓的人,说午时斩首,此刻只怕这些人早已……” 他微微抬头瞄了一眼那老者,继续说道:“只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噗……” 听到这里,老者再也无法抑制情绪,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也摔倒了下去。 “主人!” 那下人赶忙跑过去扶着。 老者悠悠醒来,满脸绝望。 “我世家安定天下,为何天意要相助那一个区区农夫刘赫啊!咳咳……” 他忽然神色变得有些惊恐起来。 “不好!这刘赫一向睚眦必报,他既然早已布好局来陷害我等,如今事已成,他必定派人前来杀老夫,快快备车,必须趁夜色赶回颍川……咳咳……快啊!” 而在阴馆城的太守府中,却是一片欢庆气氛。 “想不到主公略施小计,便解了缺粮之危,主公真乃神人也!” 钱里满目都是对刘赫的景仰之情,端起水杯,向着西北定襄郡的方向遥遥敬了一杯。 石韬说道:“这可是足足六百五十万石粮食啊,有了这批粮食,我军当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此次我军大获全胜,让那些暗中与主公作对之人,狠狠割了一次肉。纵然对方底蕴如何深厚,此次也必然元气大伤。只不过就怕他们恼羞成怒,在朝堂之上又给主公使绊子。” 孟建喜忧参半地说着。 石韬却不以为然。 “放心,有了这批粮食,还有四万匹战马也回到我军手中,用不了多久,主公便可以再次出征,到时候北伐形势一片大好,任由朝中那些人说出什么理由,也改变不了这点了。更何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好,广元说的在理。这边事情既然解决了,你我二人也该北上前往定襄了。主公前方征战,这后方治理安民之事,我等也不可怠慢啊。” “好,为了主公的雄途伟业,我等以水代酒,干了这杯!” 第二百八十七章 城外冲突 “主公,大喜,大喜啊……” 崔钧忙不迭地跑入了刘赫的营帐。 刘赫正握着地图的手,猛然一紧。 不过他神色却没有半点变化,一脸微笑地看着崔钧。 “何事让军师如此惊喜?我猜猜……应该是阴馆城那边有消息了?” 崔钧看着刘赫,说道:“主公既然猜到了,还能这般沉得住气?钧最初看到消息时,兴奋得不能自持啊。” 他哪里看得到,刘赫其实手心全部都是汗了。 刘赫笑道:“此事早在预料之中。那些世家眼高于顶,自视高贵,一向看不起出身寻常之人,屡屡想要对付我,我就是要让他们吃上一次大亏。军粮是他们烧的,这补偿当然应该由他们出了。” 崔钧赞叹道:“主公果然心思缜密,胸怀博大,钧万万不如啊。这次吃了大亏,对他们而言,绝对堪称血泪教训,刻骨铭心了。六百五十万石粮食啊,啧啧……” 崔钧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兴奋。 “粮食,哪里有粮食!” 一个大嗓门从营帐外传了进来,紧接着,程良拉开帐帘跑了进来,身后跟着关羽等人。 “军师,你刚才说有多少粮食?” 崔钧笑道:“哈哈,是六百五十万石!有了这批粮食,我军再无后顾之忧,当可一往无前,直捣鲜卑王庭!” 关羽等人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这么多粮食,哪里来的?” 崔钧说道:“多亏主公的计谋啊!” 他把之前刘赫定计的事情,简单向几人说明了。 “大哥当真高明,他们烧我军的粮食,如今教他们数倍偿还回来,如此我军可无忧矣!” “大哥,小弟请战,马上率紫金龙骑出征云中!” “二哥别急啊,我跟你一起去,嘿嘿!” 一听说粮草问题解决了,关羽等人一个个都开始抢着要赶紧继续发兵北伐了。 看着他们如此高涨的战意,刘赫也忍不住血气上涌。 “好!从阴馆城运粮过来,估计也要七八日,到时候犒赏三军,然后发兵云中!” “太好了!” 营帐内,诸位将军高兴得抱成一团。 “好了,先别顾着高兴了。今日左右无事,诸位不如随我在这善无城中走走,顺便也安抚下城中这些刚刚脱困的百姓。” 对于刘赫的这个提议,众人一致响应。 几人出了大营,进入城中,走到了街道上。 城中百姓一看到他们来了,个个欣喜不已,纷纷跑了过来。 “诸位将军,谢谢,谢谢你们啊!” “我一家老小十一口,就剩下我和一个儿子,一个孙女了,如果不是将军们及时赶来,我们这祖孙三代也熬不过几天了啊。” “我们给将军们磕头了……” 诸多百姓,纷纷跪了下来。 刘赫赶紧让关羽等人将他们一一扶起。 “诸位乡亲,切莫如此啊,快快请起,请起!” 刘赫看离开身边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小男孩,见他衣衫破旧,头发凌乱,浑身肮脏不堪,整个人瘦弱得如同枯树一般,心中不由得一阵揪心。 他看向众多百姓。 “我刘赫受朝廷重托,得命于危难之际,理当竭尽所能,匡扶社稷,拯救万民,本不足挂齿。倒是乡亲们,久受鲜卑欺凌,一个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是朝廷对不住你们,是我刘赫来晚了,对不住你们!” 刘赫对着大家,一个长揖到底。 百姓们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刘将军,万万不可啊……” “我等草民如何敢当刘将军如此大礼,不敢不敢啊……” 关羽对刘赫说道:“大哥,百姓们刚刚安定下来,还是让他们好好休养和劳作,如今还能赶上夏种,咱们就不要过多耽误他们时间了,不如到城外草原上转转。” 刘赫点头道:“嗯,云长言之有理。一个强阴县的草原,能放养的的牲畜不过一两万而已。我看这善无城,乃至于整个定襄郡,草原辽阔,正好前去看看,若能擅加利用,日后军中战马供应,还有百姓所需耕牛,便都不用愁了。” 刘赫拜别眼前众多百姓,穿过城池,来到了城南之外的郊野。 “果然不错!” 刘赫看着眼前的景色,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这城南和大营所在的城北不同。善无城的北面和西面,还有诸多小山丘,但是城南和城东,却是一片平原,草木茂盛,其是小河流淌,令人心旷神怡。 不过在这草原之上,此时坐落着一个个帐篷,许多穿着鲜卑服饰的人,正在忙碌着。 崔钧走过来说道:“主公,我军进城之后,一时未曾定下如何处置这些鲜卑寻常百姓,因此属下便暂时吩咐下去,让我汉民在城中居住,于城北城西耕作,让鲜卑人在这城南城东放牧。” 刘赫颔首道:“嗯,军师做得不错,两族结仇已久,分开安置,以免生乱,确实……” 他刚刚说了这种话,就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呼喊声传来。 “怎么回事,在我军之下,光天化日,谁敢放肆!” 程良暴脾气上来了,站出来怒喝道。 “三弟,事情没弄清楚,不要随便发怒。” “是,大哥!” 几人循声望去,见到不远处,在一个鲜卑人的帐篷之外,几个汉人打扮的人,正对着几个鲜卑人拳打脚踢。 他们一边打,一边嘴里不断说着各种诅咒和怒骂之语,而那几个鲜卑人中,只有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子,剩下的两个女人,一个孩子,根本没有多少还手之力,只能用鲜卑语喊着一些刘赫等人听不懂的话。 不过不用听懂,刘赫也能猜到,他们喊的无非是一些“救命”之类的话。 让他们诧异的是,周围许多鲜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一个个都面露不忍的神色,却没有一个人冲出来帮那一家子,甚至于连一个脸上有愤怒表情的都找不到,有的只是同情,不忍,甚至于害怕。 “走,过去看看。” 刘赫正准备过去,程良却说道:“嗨,大哥,有什么好瞧的,鲜卑人欺负咱们大汉百姓多少年了,被咱们欺负一下,算的了什么,走,咱回军营。” “三弟不可胡说!”刘赫忽然扭头对程良怒喝了一句。 他这句话语气颇重,着实把程良吓了一跳。 刘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语气缓和了几分,说道:“人是善是恶,是对是错,绝不是因为你生为某个种族而注定的。走,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快步走了过去,程良似乎有所领悟,不过一时也想不明白,赶紧和关羽等人一起跟了过去。 “且住手!” 关羽对着那几个汉民高喊了一声,那几人本有些不满地看了过来,待看到是刘赫等人时,赶紧跑了过来跪下。 “小人不知几位将军到此,罪该万死,请大人恕罪!” 刘赫自然不会怪罪,反而把他们扶起来。 “不必惊慌,刘某只是出来看看民情罢了,你若没有犯罪,我岂有怪罪之理?” “多谢大人,久闻大人仁义无双,果然如此啊!” 几人如获大赦。 刘赫的目光穿过他们,看了一眼他们身后那几个,已经被打得蜷缩在地上的鲜卑一家人。 “这是何事?他们如何招惹了诸位?” 他这一问,这几个汉民顿时一脸的怒气。 “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三家,足足近四十口老老少少,这两年被鲜卑人,杀的杀,辱的辱,如今只剩下我们五个人了啊……” “是啊,最可怜我那六岁的孩子,活生生被他们……被他们给……” 程良性子急,听他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顿时急了。 “被他们给怎么了,你这家伙倒是说啊,这磨磨唧唧的可急死我老程了。” 刘赫瞪了他一眼:“就你嗓门大,有话憋着!” 他看向说话的那人,柔声问道:“这位乡亲莫急,慢慢说来,令郎如何了?” 一提及这事,这个八尺大汉,仿佛遭到什么重击一般,整个人蹲在了地上,泪流不止。 “这些畜生,鲜卑人不是人,都是畜生啊!他们竟然将我那儿子给……给活吃了啊……” “什么!” 刘赫等人大惊! 第二百八十八章 平胡三策 另一人哀叹道:“唉,不止他一个,那些鲜卑人,一旦缺了粮食,便会抢走我们的孩子,女人拿去当食物。单单是我知道的,被他们吃了孩子的,便有二三十户人家……” “我那个才三岁大的外孙女,也是被他们活着扔到了锅里……我老头子无能啊……” 几个大老爷们,瘫倒在地,痛哭不止。 关羽等人听得是一个个双目猩红,胸口起伏不已。 “大哥,没说的,您调给我一千精兵,老子今日大开杀戒,杀光这帮狗娘养的鲜卑人!” 程良抱了抱拳,掉头就要走。 “三哥,我跟你去!” 朱烨喊了一声也要跟去。 关羽一把拦住了他们,喝道:“大哥还没说话,你们两个着什么急,回来!” 程良和朱烨,对着刘赫抱拳恳求道:“大哥!您就发话!” 那几个汉民也连连磕头不止。 “恳请大人为小人做主啊……” “求大人为我那孙女报仇啊……” 刘赫此时心中无比纠结,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几位先起来。” 他环顾四周,周围成群结队地聚集了许多鲜卑百姓。 他们虽然听不懂刘赫等人的对话,可是看着这一幕,尤其是那几个汉人百姓下跪磕头,大概也猜到他们在求些什么了。 不少女人,纷纷把身边的孩子拉到了自己怀中,一些老人也躲入了帐篷,仅剩的少部分男子,都拿着诸如木棍一类的东西,权做武器,作出一副要保护家人的样子。 刘赫看着这些形容枯槁,穿着比这些刚刚脱离苦难的大汉百姓好不到哪儿去的鲜卑人,一时间心乱如何。 “五胡乱华,以往总觉得这些胡人是何等野蛮无礼,霸占中原,滥杀无辜,更将我中原百姓视作两脚羊,生吞活剥,简直禽兽不如,可是如今看着这些鲜卑人……” “大哥,您还犹豫什么啊!这些混账东西,留之何用!” 程良在一旁焦急催促着。 刘赫忽然说了一句:“鲜卑贵族野蛮行径,便可代表鲜卑百姓了么?” 他这句话声音很轻,语气似乎也是在犹疑之中,不知是回答程良的,还是在自言自语。 程良却管不得那许多,他嚷嚷道:“管他娘的什么贵族不贵族,我就知道鲜卑人是我大汉死敌,犯下滔天大罪!如今他们的首领和军队都被咱灭了,这些家伙当然也不能放过!” 朱烨也跟着帮腔道:“是啊,他们侵犯咱大汉疆土时,可不曾管过什么官兵和百姓之分,咱们何必枉做这个好人。咱们大军马上要北征,从强阴县到整个定襄郡,鲜卑百姓可是有十万之众,是汉人的两三倍,他们要是在咱们后方闹事,咱腹背受敌,可就麻烦大了!” 朱烨一番话,说到了重点,让关羽和叶祥也都站出来附和。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鲜卑与我大汉向为死敌,如今我军夺回城池,杀死他们的军队,这些百姓慑于我大军之威,暂时臣服,若我等离开,难保他们不会卷土重来。” “我也觉得程将军说得有理。这些鲜卑人,留下是个隐患,放走又不可能,除了杀死,别无他法。这样也可以警示其他鲜卑部落的人,让他们看看,继续和我大汉作对是何等下场。” 刘赫虽然觉得他们的话道理上似乎没错,可是心中本能觉得又不应该这样。 他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张勇和崔钧。 这两人一直没有说话,显然是不赞同程良的做法,此时见刘赫看了过来,二人心中也就明白了刘赫的用意。 张勇站出来说道:“不可,果若如此,我等与那凶残无道之辈有何区别?这可是足足十万条人命啊!他们也不过是手无寸铁之辈,手上并没有沾染我大汉百姓的鲜血,何必斩尽杀绝?” “四弟妇人之仁,鲜卑铁骑杀死我大汉数十万乃至于数百万无辜百姓的时候,可没想过他们是不是手无寸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为了我军北伐大业,为了我大汉边境长治久安,这恶人就让我程良去当!” “三哥,你这是是非不分,若是如此,咱们和那凶残的蛮夷有什么区别?我大汉乃上邦大国,岂能效仿胡虏的暴虐之道!” 几人争得面红耳赤,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 “行了,吵什么!” 刘赫被他们吵得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不由得看向了崔钧。 “军师有何高见?” 崔钧眉头紧锁,发现众人全部都盯着他看。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深呼吸了一口,这才开口。 “主公,属下不同意公毅将军之言。自古以来,杀降不吉,对投降的军队尚且如此,何况是百姓?这绝非仁主所为。” 程良正想辩解,给刘赫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崔钧继续说道:“不过,鲜卑族与我大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我等北伐,不破其王庭,誓不回还!可是,诸位有没有想过,攻下一座城池,就一定要屠戮城中所有人么?向一个民族复仇,就必须要杀光其全部军队和百姓么?这般行径,怎能谈得上是正义之师?” 程良是还没听进去几句,不过关羽似乎有些明白了。朱烨和叶祥也低下头,一副在思考的模样。 “这些百姓虽是鲜卑人,但鲜卑族中,等级森严,其部落中所有资源,都优先王族贵族享用,百姓所受之苦,更甚于我大汉,鲜卑军队带回的战果,他们能分享到的也是极少,看看他们的身形,衣物,还有他们锅里的那些吃的,比起我大汉的流民,也未见得好了多少,鲜卑贵族们的罪行,当真能够算到这些穷苦百姓的头上么?” 刘赫眼中绽放了些许光彩。 “军师继续说。” 崔钧见刘赫似乎对自己的这套说辞颇有兴趣,便继续开口说下去。 “先前我军在强阴县时,钧和诸位将军逃出城门后,被许多鲜卑百姓发现,却无一人呼喊,因此我等才得以顺利逃离,足见这些鲜卑贵族们,并不受其百姓的拥护。如今几个部落都遭我军诛灭,十万鲜卑百姓,无一人表示过有仇恨我等之意,在他们眼里,仿佛这一切都和没有发生一样。方才这几位乡亲痛打那几个鲜卑人时,周围他们的同胞,无一人前来相助,眼神之中充满了畏惧和惊恐,由此可见,他们平日里遭受的何等的折磨,以至于养成了这般任人欺凌的性格。因此,属下认为,这些鲜卑百姓,其心并非不可收服,其智并非不可教化。” 程良显然对此十分不赞同。 “军师,你这话我老程可不同意了。换做是我,让我归心做鲜卑人,那是万万不能的,还不如杀了我痛快。都说将心比心嘛,我看鲜卑人也是如此,所以不如杀了的好。” 刘赫赶紧出言缓解下气氛:“行了行了,平日里不爱看书,就学会这么几句好话,还到处乱用。” 程良被他这么一说,不由有些羞愧起来。 不过经过崔钧这么一番解释,刘赫心中对这件事已经完全想明白了。 “好了,此事我赞同军师之意。” “大哥……” 程良还想再劝,却被关羽拦住了。。 “你且听大哥的就是,不要打断。” 刘赫说道:“我如此决定,有三条理由。第一,从强阴县至今,这许久的观察,这些鲜卑百姓,确实没有任何异样,若是一个人,或者一队人能强忍仇恨,蛰伏待发,或许还有可能,但是十万百姓,都是如此,应当便是真的性格所致,绝非假装。” “第二,这里便已有十万鲜卑百姓,之后我等继续北伐下去,收复各个郡县,还会有多少鲜卑百姓做了俘虏?三十万?五十万?还是八十万?难道都要将他们杀死呢?这是多大的罪孽,我刘赫不忍为之,也不屑为之!若是区区几十万人都无法教化,使其归心,我大汉还如何能够让万邦来朝!” “第三,北境各城池,经过鲜卑多年肆虐,早已十室九空,人丁单薄,定襄郡五县的汉人总人口,连一个狼调县都不如。日后不论是劳作,还是从军,都需要大量人口,单靠吸引周围州郡的百姓前来,并不难解决根本问题。如果可以将鲜卑的寻常百姓收为己用,岂不是大大有利?” 众人眼睛一亮:“这主意妙!所谓以夷制夷,实乃上策啊!” 刘赫这么一说,便是定调了,程良也不再有异议,关羽和张勇也都舒展开了眉头,连那几个刚才义愤填膺,想要杀死鲜卑人报仇的汉人百姓,似乎也听懂了刘赫的话,脸上的愤恨之色也减弱了许多。 “大哥心怀仁义,目光远大,小弟等不及也。只是该如何让他们归心呢?” 关羽问道。 刘赫来回踱步,想了一会儿。 “即刻昭告四方,但凡我治下各县,胡人也好,汉人也罢,均一视同仁。所有人的罪孽,善恶,生死,只凭律法而定,绝不因其出身、种族而有所歧视,如有因种族不同,便对他人肆意凌辱,横加欺压者,一律严惩!要想报仇的,跟随我大军北上,斩杀敌将,擒获几个鲜卑首领回来,方为大丈夫所为,欺凌弱小百姓,实在不该!” 那几个汉民百姓,听了这话,顿觉羞愧。 “另外,传出话去,我刘赫欢迎鲜卑各大小部落,前来互通有无,往来贸易。他们的牛羊、战马、毛皮,还有产自草原上的各种药草,鲜卑人打造的各种器具,都可以拿来与我大汉商人交易,换去粮食,布匹,食盐等等。若有商人胆敢胡作非为的,决不轻饶。同时,若是有鲜卑部落心怀不轨,想借机生事的,也要问问我的大军答不答应!” “好!”崔钧赞叹了一声。 “主公此计绝妙!鲜卑人缺乏粮食衣物食盐,难以生存,所以不得不前来劫掠。双方你来我往,长此打下去,永无休止。若是能用商贸往来代替战争,那势必有不少实力较弱的,或者厌恶了打仗的鲜卑部落,带着物资前来交易。届时他们生存得以保障,也不必冒生命危险,长此以往,必会有更多胡人部落效仿,这才是长治久安之道啊!” 关羽等人也纷纷点头,对这一做法十分认同。 张勇说道:“大哥,小弟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刘赫喜道:“四弟一向心思缜密,足智多谋,必是有好计,快快说来。” 张勇道:“小弟在想,蛮夷与我大汉不同者,一来风土人情,物产不同。二来文化差异,语言不同。因此,要想真正令蛮人归化,必须施以教化。可招募一批精通汉话和鲜卑话之人,让他们教授鲜卑百姓说我大汉官话。同时,教导他们耕种、纺织等技能,之后也让他们和我大汉百姓一样,发放种子,农具,一视同仁。” 刘赫拍手称快:“好主意!若能如此,用不了多久,这些鲜卑百姓,便将和我汉民别无二致了,就这么办!” 待遇一视同仁,商贸互通有无,文化感染同化,如此平胡三策,再加上自己大军的威慑力,刘赫相信,平定北方胡乱,指日可待! 第二百八十九章 再次北伐 “洛阳,等着!那些世家,宦官,外戚,一个个都是我大汉的国贼,蛀虫,迟早我会重回中原,将你们一个个拔除,重复我大汉的荣光!” 那几个汉人百姓离开之后,那些鲜卑人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一家被打了的鲜卑人身边,用刘赫等人听不懂的话,向他们安慰着。 那几人看着刘赫这边,刘赫对他们报以一笑,没想到这一笑,让这些鲜卑百姓却是吓得连连后退。 “额……我笑起来有这么吓人么?”刘赫不禁心中无比郁闷。 不过,紧接着那鲜卑一家人,便一个个跑了过来,来到刘赫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他们一边说着鲜卑语,一边给刘赫磕头,倒是让刘赫手忙脚乱起来。 由于语言不通,刘赫实在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自己说的他们也不明白,最后费了老大功夫,才终于脱身,回到城中。 “这些鲜卑人,淳朴得像是原始人一样,什么也不懂,若能好好教化改造,日后说不定可以为我大汉作出偌大功绩来。” 刘赫心中这么想着。 很快,那平胡三策,就在刘赫治下各先颁布了出去,可谓引起了轩然大波,有赞扬的,也有不理解的,甚至根据各地传回的消息,还一一些人伺机而动,在散播谣言,专门借机破坏刘赫的名声的。 “哼哼,这可是皇权时代,我可不管你们什么言论的自由不自由,敢跟我玩阴的,你们还嫩点!” 刘赫一道命令下去,飞鹰卫暗中出击,那些散步谣言的人,很快就消失了,而刘赫一向在治下百姓口中声望极高,只要没了这些煽风点火的人,那些谣言很快也就消散了。 钱理等人很快就招募到了一批精通鲜卑话的汉人,将他们一一分配到了强阴县和定襄郡各地。 在这批人的解释下,再加上他们带来的另一批人确实在悉心教导他们各种技术,几起汉民和鲜卑人之间的纠纷,也由城中守卫士兵出面解决了。 所以这十万鲜卑人,很快就真切感受到了刘赫的诚意,这使得这些一直逆来顺受,习惯了被欺压剥削的鲜卑人,忽然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几天之后,大批粮车分别进入了平城县、强阴县和善无城。 得到了这批粮食之后,各个城池之中,开设的赈济粥铺数量翻了一倍,而且粥也更加浓稠,而且配上了少许蔬菜。 就这伙食,已经比许多百姓在遭受鲜卑侵略之前的正常日子还要好了,如果不是刘赫下令赈济只办到十月底,之后就靠要大家这半年的劳作吃饭了,不少人还真的有就这样靠赈济粮食过日子的打算了。 不过无论如何,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刘赫就赢得了绝大多数两族百姓的尊重和认同。 如果不是刘赫为确保从事生产的人数,从而暂时收紧了军队招募新兵的数量,提高了条件的话,只怕安民军又要迎来一次爆发式的增长了。 刘赫在刚刚经过修缮的善无城太守府中,站在窗外,看着外面秋风乍起,后院的一颗银杏树,树叶已经开始有些转为金黄色的迹象。 “秋天要到了,时间可真快啊……” 自己穿越过来已经二十二年了,前世记忆觉醒融合,也有十四年了。 这十四年来,自己一步一步,从一个饭都吃不饱的乡村之中,发展到了如今的势力,拥有了现在的地位和声望,变化之巨大,让刘赫也忍不住感慨万千。 这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大哥!” “主公!” 刘赫转过身去,却是关羽,程良,张勇,朱烨,叶祥,高顺和崔钧来了。 “禀主公,如今各个城池之中,赈济工作都已顺利展开,对鲜卑百姓的教化也在进行之中,如今天气转凉,我军士气如虹,粮草足备,钧与诸位将军商议,特来问过主公,是否择日发兵?” “是啊大哥,将士们早就迫不及待,等着杀敌建功啦!” 程良嚷嚷道。 看着这几人一双双渴望的眼神,刘赫心绪涌动,也跟着热切起来。 “好!如今我军已无后顾之忧,近日天气凉爽,正宜出兵。传我将令,明日杀牛宰羊,犒赏三军,后天卯时初刻,大军集结,兵进云中!” 此令一出,安民军全军上下,喜气洋洋,士气大振。 两天之后,天刚蒙蒙亮,两万紫金龙骑,八千金刀营,八千汉武卒,一万神机营,一百神虎骑,五百雷神骑,还有一万步卒,全部在城外集结。 由于刚刚完璧归赵的那四万匹战马,还没这么快能训练出可以上战场的骑兵,因此暂时被留在了强阴县,由莫达和赵魁负责照看,所以骑兵数量并没有增加。而其他还有几万步卒则被分散在各个城池中守城,没有跟随出战。 刘赫骑着战马,站在五万六千六百人的大军最前方。 城内外许多百姓,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这威武的大军。 “刘大人又要北伐了,太好了!” “快看快看,几位将军是何等英武啊,恍若天神降世一般。” “可惜我已年迈,若是年轻十岁,定要加入刘大人军中,不枉男儿来世间走一遭啊!” “此言差矣。我等虽然不得入伍从军,可是在此间好好劳作,一样可以为刘大军的北伐大业出一份力。” “不错不错。刘大人爱民如子,不但低价租借耕牛给我们,而且还派人教导我等更好的耕种技术,还有各种简便的器具使用,再加上少了以前那些层层盘剥,赋税也降低了,咱们以后的日子必然越来越好,可不能忘了刘大人的恩情啊。” “说得好!” 百姓们正在议论纷纷,忽然有人喊了一声:“看,大军出发了!” 众人放眼望去,果然,那五万多大军,步伐整齐一致,朝着北方大踏步前进起来。 大军每踏一步,便会发出整齐的一声脚步声。 所有大汉百姓的心跳,仿佛都随着这脚步声一起跳动着,乃至于不少鲜卑百姓,也用殷切的目光看着这一情景。 与此同时,在上郡的白土城外,一片连绵数十里的军营之中。 丁原在自己的营帐里,看着眼前的一张地图,眉头紧锁,半晌也没有说话。 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 “义父,孩儿外出打探回来了。” 丁原一见此人,马上问道:“吾儿奉先回来了?如何?可曾找到匈奴大军的踪迹?” 吕布摇了摇头。 “恕孩儿无能。孩儿率军奔走数日,走遍了方圆百余里,莫说是匈奴数万大军了,就是一个匈奴的帐篷和人影也不曾见到。” 丁原闻言,神色顿时再次黯淡了下来。 “奇怪,真是奇怪。匈奴人虽说要北上争夺五原、朔方等地,可是我军从西河郡出发以来,也曾和他们碰面过几次,也是忽悠损伤,说起来我军并没有取胜,他们也没有战败,怎么到了这白土城的时候,这些匈奴人就跟遁地了一般,丝毫找不到踪影了,实在令人费解啊……” 吕布说道:“会不会他们急着北上去与鲜卑人交战,所以匆忙行军,摆脱了我军?毕竟我军骑兵不到一万,其余都是步卒,匈奴几万骑兵要真的想摆脱我们,并不是难事。” 丁原却摇了摇头:“不会。那休屠王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军事大家,但也是身经百战,绝非莽夫。他已经发现我军在后面紧紧追击,怎么可能在没有解决我们这支追兵的情况下,就冒然前进去找鲜卑人呢?鲜卑势大,纵然如今陷入内乱,也绝非匈奴短时间内可以战胜。迁延日久之后,被我军追上,到时候他们两面受敌,岂不是自寻死路?” 吕布一听这话,也陷入了沉默,纠结了半天之后,实在想不明白。 “罢了,义父干脆不必理会了。我听说朝廷已经把上郡和北方五郡,一起划给了那刘赫统辖,这事就交给他去操心便是,不管是鲜卑还是匈奴,且让那小子去对付,他不是自负本事大么?如今我并州境内,百姓提起他无不交口称赞,眼里哪儿还有义父,简直是岂有此理!” 吕布心里牢牢得记着当初和关羽战败之耻,一提到刘赫等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丁原闻言,双目闪烁,神色似乎陷入了纠结和挣扎之中。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进来,跪倒说道:“启禀大人,外面有人自称是太傅袁隗之使,送来了一封太傅大人的书信,说定要大人您亲启。” 丁原有些纳闷,不过还是接过了书信。 他展开书信一看,神色先是一阵微怒,不过这怒意逐渐散去,随即转化为惊讶,最后只是皱起了眉头,双眼不知道看向哪里,一直沉默着。 吕布轻轻喊了几声,丁原才从这神游之中惊醒过来。 “义父,袁太傅所说何事?” 丁原却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道:“吾儿之意不可,此次出征乃朝廷大事,不可因私废公。再者刘赫率军北伐,如今已经拿下定襄郡,我军虽说夺回上郡一半领土,但如若之后迁延不进,而他却屡屡建功,日后朝堂之上,岂不是对我不利?” 吕布虽然脸上还有些不甘,但仔细想了想,似乎也确实如此。 “义父说得对,是孩儿无知了。只是如今找不到匈奴行踪,我军该何去何从?” 丁原斩钉截铁说道:“继续北上,直到找到匈奴大军为止!” 吕布摇了摇嘴唇,最后只得说道:“喏。” 他刚刚转身走出营帐,丁原就再次取出了方才那封书信,重新看了一遍。 随后他将书信扔到了旁边一个火盆里烧毁,但是嘴里却不断念叨着几个字。 “并州牧……并州牧……” 第二百九十章 草原异状 刘赫大军,从善无城出发,已经二十余日了。 此时,大军行进在一片茫茫草原之上,四周望去,毫无遮挡,一切景观,尽收眼底。 然而,除了少数几头牲畜和野兽之外,刘赫等人便再也看不到任何活物的踪迹了。 “大哥,情况不对啊。我军已经进入云中郡境内数百里,过了武进、沙南、箕陵、成乐四座城池,整个云中近一半的领土,都已踏遍,却一个人影也不曾见到,委实有些奇怪。” 关羽看了看渺无人烟的四周说道。 叶祥也走了过来:“莫非鲜卑人得知了消息以后,和当初定襄郡的那些鲜卑人一样,把各地散兵游勇,都集合到了一个地方,等待与我军的决战?” 张勇点头说道:“嗯,不排除有这种可能。聚集在云中郡的鲜卑部落,实力可比当初那个伊兰部落要强得多了,若是他们集结所有兵力,在一个地方与我军决战,那恐怕会是一场硬仗了。” 朱烨却是一脸满不在乎:“怕什么,不就是五六万骑兵嘛,当初魁头七万大军,还不是被咱打得落荒而逃。如今咱们实力比起在雁门关之时可要强得多了,害怕这区区五六万人?” “老五这话我爱听,管他娘的有多少人,见到以后揍他娘的也就是了。” 程良喊道。 不过,一旁的高顺却神情肃穆。 “无险可守,情况不同,不能轻敌。” 程良刚想反驳高顺几句,却被刘赫喝阻。 “伯平说得对。雁门关据险而守,自然事半功倍,如今在这大草原之上,若是硬碰硬,纵然我军不惧,却也难以轻松取胜,若伤亡过大的话,只怕此次北伐便要就此中断了。” 崔钧上来宽慰道:“事情未必如此严峻,或许是那步度根和骞曼夺权之战已十分激烈,因此这些部落都全族迁去相助各自支持的对象了。我看不如大军就在前方的云中城中休整,然后派人四处打探下鲜卑人的踪迹再说。” 刘赫想了想,也只得如此了。 这边派出了数百名军中斥候出去,而刘赫也放出了一只信鸽。 这信鸽自然是去向游琅游铭兄弟传达命令的,要说起打探消息,飞鹰卫中这些从江湖游侠转变而来的人,比起那些斥候可要强多了。 如今四百多名飞鹰卫,一批被固定暗藏在定襄郡,雁门郡,太原郡,上党郡,还有冀州中山郡的各个城池之中,负责实时监控城池内的各种异动,还有一批则常年在暗中跟随刘赫左右,随时听候刘赫的命令。 数日之后的一个下午,刘赫带着崔钧,一起登上云中县城楼,远眺四方。 “久闻河套地区沃野千里,河流遍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刘赫看着眼前的景色,这里除了北方有一片山脉以外,其余地区都是辽阔草原,还有许多隐约可见有曾经被耕种痕迹的荒地。 城池的西北侧,和东南侧,分别有一条大河流过,名为荒干水、白渠水,而两条大河的周围,又密密麻麻有着许多小河流汇入,不少野生动物正在河流两岸喝水。 崔钧感慨道:“是啊,河套地区,何止是沃野千里啊,百年以前,云中,定襄,五原,朔方,西河,上郡这几个地方,每年产出粮食、牲畜无数,其富庶比起关中地区也相差不多。谁曾想鲜卑匈奴铁蹄肆虐之后,如今已成一片荒芜,可悲可叹啊。” 刘赫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军师,你说若是得以收复这些地方,利用河套地区,发展农桑和放牧,作为我军日后补给的大本营,是否可行?” 崔钧眼前一亮。 “主公此仪极佳!” 不过很快他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唉,说来容易,这黄河沿岸,虽是土壤肥沃,河网密布,可是黄河每年一小灾,十年一大灾,若真的调集太多百姓来此定居劳作,一旦黄河泛滥,只怕其害非浅。” 刘赫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节。 “嗯,倒是我疏忽了。罢了,日后再说。” 二人正聊着,关羽等人忽然也登上了城楼。 “大哥,有斥候回来了!” 刘赫赶忙问道:“如何?” 关羽摇了摇头,说道:“斥候们跑遍了几乎整个云中郡,并未见到一个活着的人影。只有……” 关羽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有一些城池之中,和郊野之地,堆着一些……一些我大汉子民的尸体和白骨,小则数十人一堆,多则数百人一堆……” 关羽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体微微颤抖,脸上明显强忍着怒气。 刘赫和崔钧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词。 “筑京观!” 崔钧眉头几乎拧到了一处。 “主公,看来此事非同小可,那些尸体必然是鲜卑大军撤离之时,不愿意跟随他们一起走而拼死反抗的大汉子民,故而被鲜卑军队杀死,以示警戒。他们宁可杀死如此多的奴隶,也要仓皇撤离,绝非小事。” 程良几乎是带着嘶吼的声音说道:“大哥,别忍了!继续进军,我就不信找不到这些狗娘养的杂种!” 张勇对程良说道:“三哥,这些鲜卑军队固然可恶,可是他们如今行踪不明,我们去哪里找啊。总不能拖着如此大军到处跑?” 程良张了张嘴,可是好像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和说辞,最后只能沉重地叹了口气,低着头自己生闷气去了。 “这大草原之上,可委实有些诡异,那鲜卑人都跑哪里去了……” 叶祥托着下巴沉思道。 “扑棱棱……” 几人左右为难之时,一只信鸽忽然飞了过来,停在了城墙之上。 刘赫精神为之一振,赶紧走过去,抓起信鸽,取下了信鸽腿上缠着的一片布条。 众人都知道这是飞鹰卫传回来的消息,纷纷聚过来想看一眼。 程良急切道:“大哥,怎么样了?” 刘赫神情似乎稍稍有些好转,带着几分喜色。 “飞鹰卫果然查到了一些线索。” “太好了,游氏兄弟二人果然有些本事!” 刘赫说道:“他们查到,不但是鲜卑人在这片草原上消失无踪,就连不久前一直和匈奴人交战的刺史大人,这些日子也忽然失去了匈奴大军的踪迹。其次,他们在五原郡的一些草原之上,发现了许多篝火的痕迹,从篝火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几天之前才有人从这里经过。” 崔钧犹疑道:“嗯?鲜卑人和匈奴人同时消失?这是怎么回事……” 程良却管不了那么多:“嗨,既然知道了鲜卑人是往西去了,咱们还等什么,赶紧追上去,等抓到了鲜卑人,一问便知。” 他说着就要下城楼集结军队。 “三弟且慢。此事透着一股诡异。按照这迹象来看,似乎鲜卑各个部落都往朔方一代而去,只是他们去那边做什么呢?匈奴大军也不见了,难道真的如以前的消息那样,他们双方在朔方一代准备大战?可是这不合理啊……” 程良有些不耐道:“这有什么不合理的啊,他们要争夺草原,拼个你死我活,正好咱们去坐收渔利,天赐良机啊!” 张勇摇头道:“三哥,鲜卑和匈奴虽然不如我大汉文化繁荣,可他们也不是傻子。明知道有我们大汉的大军正在北伐,他们还自己先去拼个鱼死网破,便宜了我们?我看此事有猫腻。” 朱烨也劝着程良道:“哎呀,三哥你性子也太着急了,大哥都没说话呢。不是小弟挤兑你,咱们兄弟几个里面,就是三哥最不爱读书了,所以你的想法和主意肯定最烂,哈哈!” 程良没好气得瞪了朱烨一眼:“就你聪明,那你说该怎么办?” 朱烨咧嘴笑道:“嘿嘿,我就是比你聪明,三哥不服不行。要我说啊,最好派一支战斗力不俗,人数又不多的轻便骑兵,深入草原,仔细打探一番最好。遇到小股鲜卑部队可以直接灭了,或者抓住他们询问一番。遇到鲜卑大部队,他们行动肯定不如小队便捷,想来追也追不上,怎么样,是不是很妙?” 程良一愣:“你别说,这主意听起来好像是挺合理的……” 朱烨一脸得意,谁都没注意到,他嘴角浮现出的一丝好似计谋得逞的样子。 崔钧忽然喊道:“不可!德辉将军说的就是你那五百雷神骑?” 朱烨咧嘴道:“那当然啦,还有谁比我们雷神骑更适合这个任务么?” 崔钧摇头道:“不错,若论战斗力,就算是关将军的紫金龙骑,挑出五百人来,也比不上你的雷神骑,可是毕竟人数太少,一旦深入草原之后,遇到了鲜卑大军,您的处境可就大大不妙了!要知道,如今鲜卑各部都往西边集结,到时候您遇到的鲜卑骑兵,至少也是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朱烨却是一脸无所谓。 “那你们不是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么?再说了,论战马,我雷神骑的战马都是军中千挑万选的,论士兵,个个武艺不凡,对上那些鲜卑士兵,一个打几十个都不在话下。就算寡不敌众,我要跑总可以?凭借我们的骑术和战马,就不信他们追得上!” 刘赫和关羽等人都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此事太过冒险,绝对不允许你乱来!” 朱烨却是急了起来,好像对这件事意外得十分坚持。 “哎呀,你们大军跟在我后面,我只是在前面探路而已,遇到危险,我往回跑,用不了半天就能跟你们汇合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嘛,不管,反正我一定要去。” 刘赫绷着个脸,说道:“胡闹!大哥知道你一直立功心切,可是这是打仗,不是儿戏!你要面对的,很可能是十几万鲜卑骑兵,别说五百人,就是给你五千人也是徒然!他们比你熟悉地形,人和马都比你多,如果长久追击下来,很可能会追到你,别拿此事开玩笑!” 朱烨挠着后脑门,笑道:“嘿嘿,我朱烨一向除了大哥以外,谁都不服,就算是二哥,三哥,四哥,也不例外,不过这次,大哥的话我可真的不能听了。” 刘赫闻言,一脸诧异地看着朱烨,这家伙跟随自己多年,可从来没有这么不听话过,实在有些反常。 “德辉,你……” 朱烨笑道:“这次北伐,二哥的紫金龙骑功勋卓着,同样是骑兵,我的雷神骑就总是跟着大哥的大军一起,在后面收拾战场,凭啥啊?” 他这话虽是有一较高低的意思,可是他一向天性纯真,大家都知道他对关羽绝无什么嫉妒之心。 不过尽管如此,朱烨现在的表现,还是让众人有些惊讶。他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是真到了关键的时刻,最服从命令的就是他了,没想到他现在居然敢反驳刘赫跟关羽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雷神出击 关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朱烨却提前说了起来。 “二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之后再遇到敌军,让我先上也就是了。可小弟要的不是这个,都是骑兵,我雷神骑虽然人少,却也要当一次先锋,证明我朱烨,还有我亲手调教的这支部队,也是能担得起重任的!” 朱烨说话之时,脸色坚决,可是眼中却隐隐闪着些许泪光,他别过头去,似乎不想让刘赫等人看见这一点。 他话音刚落,城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整齐的呼喊声。 “请求主公,派我等为先锋!” 众人往城楼下看去,只见五百雷神骑,排列整齐,跪倒在地,同时抱拳在胸前,向刘赫请求着。 关羽等人看到这一幕,本来想好的一些反对的话,也顿时说不出来了。 “唉,五弟啊,你这家伙……” 关羽拍了拍朱烨的肩膀,无奈地叹了口气。 朱烨继续说道:“全军之中,平日里吃得最好的,就是我们雷神骑,别人都是吃饭吃菜,我雷神骑将士,两天就有一顿肉吃,个个壮得和牛一样,可是每次遇到大战,我们都是放第二批,甚至是在最后出击,军中其他将士们,都说我们雷神骑是宝贝疙瘩,大哥一点都不愿意让我们磕着碰着,当宝贝一样护着……” 说到这里,朱烨这九尺多高的男儿,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 “我知道,我朱烨一向小孩子脾气,任性,胡闹,几位兄长总是护着我,可是我长大了,我日夜不停地操练着雷神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保护大哥,保护几位兄长,我们不要当宝贝疙瘩,我们要做安民军中最强的先锋!” 他忽然跪倒在地,一个头磕到了地上。 “恳请大哥派我为先锋!” “恳请主公派我等为先锋!” 关羽等人都沉默了下来。 刘赫看着他们,半晌没有说话,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罢了,你起来。看来你为了争这个先锋,可是做足了准备,也由不得我不答应了。” 朱烨大喜:“大哥答应了?” 刘赫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声音有些严厉起来。 “鼓动军心,造势犯上,就凭这一条,我就得打你八十棍!你小子这次出战,要是不能立功……” 刘赫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 “你这次必须完成我交代的一个任务,如果最后完不成这个任务,回来以后,新账旧账一起算!” 朱烨开心得跟一个小孩子一样,抱拳道:“大哥说就是,若是不能完成大哥托付之事,小弟回来,大哥打我一百六十棍,我也认了,嘿嘿!” 刘赫忽然走上前几步,双手放在了朱烨的肩膀上。 “活着回来。” 朱烨神色一滞,看着刘赫对视过来的目光,不由得眼中再次泛起泪光。 “大哥放心就是,那些鲜卑杂种,奈何不了小弟的!” 关羽拍了拍朱烨的肩膀,说道:“五弟,记得我等结拜时的誓言,万不可有违!” 朱烨重重地点了点头。 “二哥放……啊呀……三哥你干啥啊……疼……” 只见程良狠狠地朝着朱烨的脑门上拍了一个大巴掌。 “你小子别搞这么丧气的模样,给老子精神一点!你这家伙的运道我可是见识过的,他娘的,撒泡尿都能抓一窝奸细,这次出去肯定能平平安安回来,别的话都不准多说了,三哥听了烦!” 朱烨一边揉着脑门,一边笑了起来。 “嘿,三哥,你等着的,等我回来以后,也跟我夫人生个娃,回头让我孩子去揍你孩子,给我报仇!你这巴掌真他娘的使劲,痛死我了!” “滚你娘的蛋!要揍也是我儿子揍你儿子!” 朱烨笑着,跟张勇,叶祥,高顺,崔钧等人一一拜别,回头又看向了刘赫。 “大哥,小弟这便出发了!” 刘赫此时却已经转身看向了城外,听到朱烨的话,也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挥了挥。 朱烨咬紧牙关,努力控制着自己眼睛里的泪水,不让它们流下来,最后发现似乎要控制不住了,便赶紧转身,快步跑下了城楼。 很快的,城楼下面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叶祥走过来,对刘赫说道:“主公,真的就让朱将军自己去么?会不会太危险了……” 刘赫叹气道:“唉,德辉看似莽撞,实则粗中有细,为了今日之事,他其实早就有了计划和准备,刚才的谈话之中,他一步一步带着公毅的话,看起来好像是被公毅起头挑衅的,其实都是他故意引起的话题,更不用说提前安排回来雷神骑的将士们跪请。他从未对一件事如此重视上心,如今既然做到了这一步,不管我同不同意,都拦不住他了……” 众人想了想,确实也是如此,以朱烨的脾气,就算刘赫不同意,只怕他也会自己偷偷出发。 “好了,都别琢磨了,赶紧下去准备,整军出发!德辉在前面冲锋,我等不可落后太多!” “喏!” 众人二话不说,扭头就下了城楼。 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刘赫放飞了一只信鸽。 朱烨这边带着五百雷神骑,此时一个个都如同脱缰的野马,神情一个比一个兴奋。 “将军,咱们终于可以有机会独当一面了!” “是啊,可要让主公看看,咱们雷神骑可不是白白享受这么高的待遇的!” “嘿,我那同乡二黑子,加入了紫金龙骑,三天两头在我面前吹嘘,说他们如何神勇,一支紫金龙骑,就足以横扫漠北,可把我给气坏了。” 朱烨使劲拍打着座下的“银甲兽”,咧着嘴笑开了怀。 “哈哈,你们这帮狗崽子,这次咱们可是去冒险的,咱们五百人,鲜卑很可能有十几万人,最少也有好几万,你们这咋一个个开心得娶媳妇似的。” “那怕什么的,咱们雷神骑的将士,一个个体壮如牛,每人配备的三匹战马也都是精挑细选的良驹,身上穿的也是和旁人不同的特制的铠甲,再加上这支特制的大铁锤,遇不到鲜卑人则罢,要是让咱遇上了,正好拿他们发个利市!” “不错不错,也让主公知道咱们雷神骑人虽少,战斗力可不逊于紫金龙骑!” 雷神骑的装备,全部都是刘赫和朱烨一起商议之后,让三位铁匠精心打造的,五百骑的装备,耗费的资金就比两千名紫金龙骑的士兵还要高,跟刘赫自己的亲卫队神虎骑是一个配备标准的。 每个士兵的武器和铠甲,都是可以提升1点武力的神兵。 尤其那大锤,重八十九斤,顶端有一根锋利的枪头,周围也布满了尖刺,莫说是正面砸中了,就是在身上脸上擦过一下,也足以让敌人皮开肉绽,胆战心惊。 朱烨听着手下士兵们这些话语,也很是受用。 “好,大家跟着小爷我立功去!大哥可是说了,这次咱们要是立功归来,必有重赏!” 旁边一个眼珠和铜铃一样的黝黑壮汉问到:“那咱要是运气不好,没找到鲜卑大军,空手回去了怎么办?” 朱烨瞪了他一眼:“那你小子就自己乖乖脱了裤子趴下挨军棍,保证打得你三个月都上不了媳妇儿的床,哈哈!” 那壮汉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太吓人了,这可吃不消,我宁可跟十万鲜卑大军战个痛快,也绝对不去受这个活罪。” 朱烨笑道:“这就对了!咱们雷神骑,就该有这样的气势!雷神嘛,什么妖魔鬼怪,一锤子下去,就给你轰稀碎,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五百名士兵的情绪本就高涨,此时被他激得更是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得了得了,别喊这个了,我前不久刚刚和大哥学的几句,小爷我觉得很是好听,你们也跟着喊喊。” 朱烨说了一声,紧接着就喊了起来。 “螃蟹一呀,爪八个呀,两头尖尖这么大个呀……” 一个士兵说道:“这话有点意思嘿,挺有节奏的,不过我总觉得喝酒的时候拿来玩应该更合适一些。” “嘿,你小子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这就是大哥拿来给我们当行酒令了,没想到你一下就听出来了。好,等这次咱们立下大功之后,到时候喝着美酒,咱就拿这话当行酒令了,不把你小子灌醉了,以后我管你叫将军,哈哈!” 朱烨和五百人,仿佛这次是出来郊游的一般,一个个都开心得不得了。 然而,十几天以后,他们情绪就高涨不起来了。 “将军啊,这可太邪门了。这五原郡绝大多数城池,以及草木茂盛的地方,都集中在这黄河两岸,其他地方多是荒漠、滩涂、峡谷。就这么点地方,咱们这十几天几乎已经转了个遍,咋还是一个鲜卑人影都看不见。” “娘的,之前在成宜、河阴两座城外,看到一座座我大汉同胞的尸体堆起来的人山,我简直是……” “这些鲜卑杂种,不把他们锤成烂泥,难消我心头之恨!” “将军,咱们继续追,再往前就是朔方郡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躲到哪儿去!” 众人想起之前在那两座城池外面看到的尸体高山,人人都红着双眼,气愤难当。 然而,当时众人之中最气愤的,就属朱烨,可现在这时候,他却低着头不说话了。 “将军?您怎么了?” 有士兵过去喊着朱烨。 朱烨皱着眉头,一脸严肃。 “这事有问题啊……咱们可不能太鲁莽了,勇敢归勇敢,找死的事情咱不能干。” 众人被他说得有些莫名其妙。 “将军,您说什么呢?什么有问题?” 第二百九十二章 笑里藏刀 朱烨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算了算了,这费脑子的活还是让大哥和军师去琢磨。” 朱烨一把骑上了银甲兽。 “诸位弟兄们,咱们平日里吃得最好,战马最好,装备最好,训练也是最严,如今前方只怕是危机重重,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我朱烨也要带你们去闯一闯,大家怕不怕!” “不怕!不怕!” 众人齐声高呼。 “好!不管前面有什么危险和阴谋,我们雷神骑都勇往直前!出发!” 朔方郡,乃是并州最西北角的一个郡,黄河在这里拐弯,汹涌的江水,裹挟着打量的泥沙,长年累月下来,冲刷出了一片肥沃的平原。 河套地区物产富饶,而这朔方郡的北部区域,在河套地区中,更是尤为富庶。 再往西边和北边去,便有是连绵的山岗,放眼望去,这片山脉东西纵横上千里,山峰险峻,山崖高耸而平滑,山上树木稀少,到了如今这个时节,许多山峰的山顶上,隐约可见白雪皑皑,此情此景,虽然说不上秀丽,但是雄奇壮阔,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在这崇山峻岭之中,有一处山谷,此时却和谷外的一片死寂不同,这里面竟然充满了肃杀之气。 在这山谷之中,尽然搭建着无数的帐篷,许多士兵正在巡逻。 而这些帐篷,却俨然也分为两个阵营,靠左侧的帐篷较少,靠右侧的则明显数量要多一些,双方的士兵,虽然看起来不算敌对,可是眼神之中却也对对面的人带着几分戒备。 在这些帐篷的中间,有一个硕大的,装饰相对豪华的帐篷,门口战列着分别属于左右两个阵营的士兵,神情肃穆。 营帐之中,上首坐着两个人,下面两侧也分别坐着十几个人,正在吃着肉,喝着酒。 不过在这批人之中,却有坐着一个长相和穿着都明显是大汉子民的人,居然坐在的上首两人下方的第一位,连上首二位大人,也频频向他敬酒。 此人四十多岁模样,相貌儒雅,不过腰间也配了长剑,整个营帐之中,他却是仅有的三个能带兵器进来的人之一了。 这人颇为斯文地喝下了一杯酒,面带微笑地看着上首二人。 “休屠王大人,扶罗韩大人,二位此次能深明大义,抛却匈奴和鲜卑两族的仇恨,共商大计,对付共一个敌人,这实在是难能可贵,在下对二位大人的胸襟万分佩服,且敬二位一杯!” 上首二人中,一个看起来年长一些的壮汉爽朗笑道:“哈哈,尊使客气了!这次要不是您从中斡旋,为我们分说利害,我休屠王只怕已经率领我匈奴部众和鲜卑人打得你死我活,血染黄河了,这首功理应是尊使的才对!” 一旁的一个尖脸男子,自然就是扶罗韩了,他也端起了酒杯。 “若非尊使出力,如今这鲜卑首领之位,还是我那蠢弟弟跟骞曼那家伙在争夺,哪里有我扶罗韩的份?我也敬尊使!” 三人再次满饮了一杯。 那位被称为尊使的人,放下酒杯,旁边马上就有人为他重新满上。 “扶罗韩首领过谦了。如今鲜卑分裂,各部少受约束,四处劫掠,鲜卑勇士损伤极多,我大汉边关也日日不宁。我家大人也是看中了大人您的雄才伟略,认定了您能够统一鲜卑,对各部能加以约束,故而选择与您结盟。我们大人相信,这不管对我们家族,还是对我大汉,以及对鲜卑族,都是最好的选择。” 这人说话,语气中正平和,不急不缓,虽然明明是在说着吹捧的话,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让人完全听不出半点奉承之意,反而觉得他是在阐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一般,这让扶罗韩听得双眼笑成了一条缝。 不过他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可是……至今依然有超过三分之一的部落不服我,尤其是最大的三个部落中,只有一个支持我,一个保持中立,另一个屑圭部落说什么也不愿意再与你们大汉的那个什么……刘赫的军队作战,再加上我那个废物弟弟步度根对这部落的那个老不死有恩,所以他还是个大大的隐患,毕竟这老匹夫手下可是有四万骑兵啊。” 使者捋着自己的胡须,似乎并没有这么着急。 “首领大人不必惊慌。我等在云中、五原一路过来,杀死数万人,摆下诸多尸骨之山,那刘赫见到,必定会一路跟着这个方向追来,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要到了。屑圭等部落虽然不识时务,但是他们如今远走他方,一时也赶不回来。只要获取此次大战的胜利,杀死刘赫,他们自然再没有反对您做首领的理由了。” 扶罗韩喜道:“不错不错,还是尊使说得对!我若能击杀那刘赫,必然可以赢得全族的拥护,到时候谁再敢和我作对,我就杀光他们,也就不怕大伙会非议了!” 两人相视而笑,扶罗韩笑得野蛮,而那汉人使者则儒雅得多了,不过在一旁的匈奴休屠王眼里,显然对那汉人使者的忌惮之意要强多了。 “尊使身为汉人,为何要帮助我等对付你们大汉的将领呢?哦,这非是本王对尊使有所怀疑,只是我们匈奴人一向一根筋,想不通此事,还请尊使多多赐教啊。” 那使者看了他一眼,笑道:“并非我们要对付他,实在是他自寻死路而已。这刘赫明面上似乎为我大汉立下汗马功劳,可实际上四处结怨,尤其和鲜卑人,更是有着深仇大恨,这对我大汉百害无利。” 休屠王似乎依然不甚明白,问道:“如何百害无利?” 使者说道:“他数万兵马,再如何神勇,依仗地利,尚可对抗鲜卑大军。可是如果真的到了这大草原之上,面对鲜卑十多万铁骑,岂能讨得好去?他野心勃勃,想要为自己博取名声,好借机谋夺更大的权力地位,妄图北伐,若是遇到如今扶罗韩首领的大军,诸位以为结果会如何?” 扶罗韩想都没想,便喊道:“他若真的敢来,我这十一万大军必定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使者点了点头。 “不错,正是如此。到时候他已经引起了鲜卑人无边的怒火,一旦他战败,鲜卑大军必定长驱直入,从各地入侵我大汉,到时候我朝百姓岂不是比以前更加悲惨?” 扶罗韩对此深以为然,可休屠王却似乎仍有疑虑。 “尊使的意思是……” 使者笑道:“如今我家大人主动派我前来议和,与二位结盟,联手击杀刘赫,再向朝廷进言,为两大部族奉上财帛粮草,自然可以平息了二位的怒火,这样一来,至少一段时间内,我大汉北境总算可以告别战火,让百姓们过上一段安宁的日子。” 说到这里,使者似乎有些悲悯起来,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唉,我朝子民,如今正受那黄巾余孽和各处盗匪的袭扰,日子本就凄苦,若再因为那刘赫一己之私而受牵连,以至于遭到贵方两族的报复,我家主人世受皇恩,岂可坐视不理?” 休屠王总觉得这话有些别扭,可是一时之间好像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尊使和您那位大人胆识过人,魄力非凡,本王佩服!” 扶罗韩忽然又问道:“话说,尊使为何让我留着步度根和骞曼?直接杀了他们,岂不痛快爽利?这两人都还有一些部落支持他们,留着岂不是后患无穷?” 使者说道:“非也,正因为还有部落支持他们,才更是杀不得。如今许多支持他们的部落,看似转而支持首领您了,可是他们心中却未必真的服气,可能只是暂时屈服而已。等到您击杀刘赫,之后,他们才会真正服从您这位将鲜卑带向强盛的首领,到时候再杀了二人祭天,才是上策。现在杀死他们,只会引起不必要的内乱罢了。” 扶罗韩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有道理,有道理啊!还是尊使聪明,听您的!” 休屠王白了一眼扶罗韩,忍不住在心里说了一句“蠢货”,随后又看向了那个使者。 “使者大人,本王丑话说在前面。这次联手,只为对付刘赫,待将他斩杀之后,这河套地区,该争的本王还得争,希望到时候汉廷莫要过问。” 扶罗韩立马不高兴了。 “休屠王,你这话什么意思?凭你这东拉西凑的六万人马,想跟我族抢草原,真是不知死活!” “你说什么!” 休屠王一拍桌子,下面他带来的十几个匈奴将领,也纷纷站了起来。 扶罗韩和鲜卑将领们,也不甘示弱,一起站起来,双方怒目而视。 那使者暗中冷笑了几声,不过还是很快站出来调解。 “诸位稍安勿躁。河套地区水草丰美,日后归属于谁,自然是靠实力说话,两位想怎么争,那是贵方之事,我大汉绝不干涉,此事在下便可以向二位保证。如今还是先集中力量对付刘赫为上。” 他这态度本就是休屠王想要的,至于扶罗韩,更是不会害怕匈奴这点兵马,自然也是不在乎。 双方很快就再次坐了下来,饮酒畅谈,好像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只是每个人都知道,对方的笑容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啾……” “啾啾……” 一声清脆悠长的叫声忽然传来,休屠王双眼一亮,随手取过了一旁的长弓。 “这叫声……是难得一见的雕啊,而且似乎还是两只,这可少见,待我去将它们射下来,烤了下酒!” 使者赶忙拦住:“不可。此地有雕出现,并不奇怪,可是从这山谷之中有箭射出,将其射杀,却就有些非同寻常了。茫茫草原,视野广阔,若是那刘赫军中的斥候已经来到不远处,只怕我等行踪就要暴露了。” 休屠王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便只得作罢。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朱烨砸墙 从五原郡,沿着黄河一路向西而来,见到的第一座城池,便是朔方郡的广牧县。 在广牧县的城北,一条宽阔雄伟,波澜壮阔的大江,正发出震慑人心的咆哮声,朝着东方滚滚而去,正是孕育了华夏灿烂文明的黄河。 此时,在广牧县城的河对岸,一支数百人的骑兵,正立足于荒野之上,看着这条大河以及对面看起来已经空无一人,残破不堪的县城。 朱烨策马来到河边,感慨道:“汹汹黄河,孕育了我等民族,不想如今我们这些不肖子孙,却要令其被胡人的马蹄所辱,更不曾想,有朝一日,黄河之水会被其养育的子民的鲜血染红……” 一名士兵走了过来。 “将军,黄河汹涌,我等没有渡船,只怕是过不去了。” 朱烨闻言,前前后后眺望着黄河,似乎想要找一处可以渡河的地方,可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罢了罢了,一时也急不得。先往北部搜索一番,然后砍些树木,看能不能造几只木筏,找一处水流稍缓些的河段渡过去。” 身边的士兵正准备领命,忽然一声声“咕噜噜”,打破了众人的思绪。 就这一个叫声,让好不容易有些正经起来的朱烨,马上警觉地提起了双锤:“什么东西!” 那士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那什么……是小人的肚子……” “噗……”朱烨顿时笑喷。 “你小子的肚子动静倒是不小,就冲这声音,就对得起咱们雷神骑的雷神二字,哈哈!” 士兵本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被他这么一调笑,这么一个大块头壮汉,顿时羞涩起来。 朱烨甩了甩手:“得了得了,朱将军我的肚子也饿了,我看北边那片山上应该有些野味。单吃干粮太没劲了,这哪儿是咱们雷神骑的伙食,走,随将军我去打点野味尝尝!” 一听朱烨的话,五百雷神骑风尘仆仆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神采! “好嘞!还是咱朱将军知道心疼人!” 一行人略微啃了一点干粮垫了下肚子,之后便策马狂奔,足足一个多时辰以后,日头到了天空正中,才终于来到了那片山脉的山脚下。 “走,咱们分头行动,就到这里汇合,看谁打到的猎物多,将军我有赏,哈哈!” 朱烨这一声令下,五百雷神骑就跟一只只野兔一样顿时四散跑开。 “嘿,这些馋虫。” 朱烨笑了一声,自己也出去找猎物了。 不过这种山上,远不如太行山那种茂密的丛林里的猎物多,朱烨转了一圈,也没什么收获。 “这山可真穷……” 朱烨感慨着。 忽然,他余光瞄到一个黑影从身边蹿了过去。 他赶紧看了过去,只见在数十步之外,一只双角巨大的羊,正在吃着一株矮小灌木上结的果子。 “嘿,盘羊!这家伙的肉可是美味得紧!” 朱烨已经心痒难耐,嘴边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 他举着双锤,小心翼翼地从盘羊的身后慢慢靠了过去。 三十步…… 二十步…… 十步…… 八步…… 眼看着已经来到了盘羊身后只有五步的距离,朱烨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大踏步冲出去,双锤就要砸上去! 然而,就是他这一个大步之下,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惊动了原本正沉浸在美食之中的盘羊。 这盘羊凭借多年来在野外生存的本能,后蹄使劲一蹬,直接向着一旁跳出了老远。 “别跑,乖乖让小爷砸一锤!” 朱烨哪里肯放过到嘴边的猎物,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那盘羊也不是傻子,当然意识到了危机,强劲有力的四蹄,疯狂的开始奔跑起来。 就算是平原地带,朱烨也不可能追得上对方,更何况在这崎岖不平的山坡上。 朱烨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追出一段不短的距离之后,那盘羊一个拐弯,蹿入了一片怪石嶙峋的山坳之中,便再也看不见半点影子了。 朱烨一脸扫兴道:“真晦气,就这么一只兔子,才几斤肉嘛,估计打得猎物还没有那些狗崽子们多,这我多没面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盘羊当真不乖!” 这家伙越想越生气,最后忍不住一锤子砸向了旁边的一面石壁。 “咚咚咚……” 他连着砸了好几锤,直砸得碎石乱飞,还不解气,高高举起混元霹雳锤,打算继续砸下去,然而,这对大锤落到了半空中,却忽然停住了。 “嗯?这声音不对啊……” 朱烨皱着眉头,看了看石壁,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大锤,随后又又减轻了力道,往石壁上砸了几下。 “咚咚咚……” 这砸上去的声音,带着几分悠远的如同回响一般的声音。 “不对!这石壁后面是空的!” 朱烨立马下了这个论断,随后他神色大喜。 “哈哈,莫不是什么大虫的巢穴?嘿,这可发了,今天就咱朱小爷的五脏庙可有福气了!” 朱烨来了精神,哪里还管什么石头还是木头,挥舞着自己的一对大锤,“咚咚咚”就砸个不停。 他这正砸着呢,几个雷神骑的士兵忽然跑了过来。 “诶?朱将军,您这是在干什么?好好的砸这山壁干吗?” 朱烨扭头一看,发现这几个士兵手上,个个都提着不少猎物,当时心里就一口气堵住喘不过来。 “你们别管了,就这里看着就行,咱们午饭能不能吃点好的,可全靠这一下了!” 说完,他继续“咚咚咚”砸起了石壁。 “难道这石壁里有什么好东西?这可是奇怪了。” “嗨,你管那么多干啥,将军说有,那就肯定是有,咱们就等着看呗。” “就是就是,别说话了,安安静静看着。” 几个雷神骑士兵一脸兴奋而期待地看着朱烨砸石壁。 而他们越是这样,朱烨就愈发卖力起来,不然在自己带的兵面前丢脸,那自己这个将军可真是没法活下去了。 也不知道砸了多少锤了,朱烨双臂都都隐隐开始有些酸痛起来,忽然他发现石壁上出现了一个大概拇指大小的孔,这让他兴奋不已! “哈哈,终于砸通了,看小爷再加把劲!” 他双臂运足了力气,挥出了迄今为止最强的一锤! 只听得“嘭……”一声响,山石飞溅,砂灰满天,扑了朱烨满脸都是。 “呸呸……” 朱烨吐着口中的沙石,拍打着头发和衣服上的灰尘。 几个雷神骑士兵也赶紧跑了过来。 “啊,将军真是神勇无敌啊,居然真的硬生生把这山壁砸了一个洞出来!” 朱烨听了士兵们的吹捧,立马把头扬得老高。 “嘿,那是当然了,你们两个留下,等着其他弟兄们,你们两个跟我进去抓大虫!” 那两个被点名的士兵欣喜无比,赶紧跑了过去。 那石壁被朱烨砸出了一个大概三尺左右的洞口,三人体形都有些魁梧,只能勉强钻进去。 朱烨光顾着看山洞里面的情况了,却没注意脚下的地面,其实比洞口外的地面要低了一截,他一脚踏空,整个人都往山洞里摔了过去。 “哎呦娘诶……” 身后两名士兵见到他这狼狈模样,捂着嘴偷笑。 朱烨一个眼神瞪过来,警告道:“不准笑!还有,不准说出去,不然罚你们不准吃饭!” 两人一听,赶忙连连点头。 朱烨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开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山洞。 这山洞委实不小,长宽足有数十丈,在其中一侧的山壁上,还有水汩汩流出,沿着山壁流到地面上,从一个洞口流了出去。 “将军,这里面好像也没什么大虫啊,您是不是猜错啦。” 朱烨看来看去,也实在看不出什么猎物在这里生活的迹象,可是自己费老大劲砸开山壁进来,怎么肯承认自己猜错了?那多没面子。 “怎么……怎么可能,本将军怎么会猜错,我看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到处张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两个士兵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好拆穿,就这么等着。 忽然,朱烨喊了一声:“哈哈,你们看,那边有个小洞口,肯定通向另一个山洞!” 两人朝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个大概半人高的洞口。 朱烨这下有了底气:“嘿嘿,我就说嘛,这里面肯定有大虫。你们没听说嘛,什么狡兔三窟,兔子尚且如此,别的野兽或许也会这样,住着几个连环洞穴,也不足为奇嘛,走,跟本将军瞧瞧去!” 他精神十足,提着双锤就走了过去,两名士兵也赶紧跟上。 三人蹲下来,穿过了那个小洞口,再次来到了一个洞穴之中。 “额……那个……将军,这里好像也没有野兽的踪迹啊……” 朱烨额头都开始冒着冷汗了,心中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好好的砸什么山壁,这回可没法收场了,回去以后大家非得笑死自己不可。 不过另一个士兵莫名又喊了一声:“哎呀,将军快看,果然那边还有个洞口!” 朱烨看了过去,果不其然,还有一个比刚才穿过来的那个洞口要稍微宽大一些的洞口,只不过这个洞口正在在角落里,光线昏暗,所以一时没有发现。 他看向喊话的这个士兵的眼神,顿时如同看见救星一般。 “走走走,洞穴如此之大,搞不好是一窝呐,这回咱们有口福了!” 不过,就当他兴致冲冲得钻过去以后,发现又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山洞。 然而,同样的,在这里,也发现了一个洞口。 朱烨不死心,再次钻了过去…… 就这样,他带着两名士兵,钻了至少七八个洞口。 “那什么……将军,我看咱还是回去,这窝野兽太狡猾了,这洞穴也挖得太深了,咱还是不费这个劲了,就放过他们?” 其实这山洞怎么看都是天然产生的,根本不是什么野兽挖出来的,只是这士兵知道,如果不在面子上给朱烨一个台阶下,他只怕会一直钻到山洞尽头为止,那可就无休止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鲜卑囚徒 果然,他这么一说,朱烨原本尴尬的脸色稍稍缓解了几分。 “嗯,你说得也有……” 他话刚刚说了一半,忽然就停住了,并且对两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就在两人纳闷的时候,他凑到两人面前,轻声说道:“仔细听,好像哪里有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两人闻言一愣,不过还是静下心仔细听着。 果然,一道道断断续续的好像人在说话的声音,从一个方向传了过来。 朱烨看了看那个方向,再次发现了一个洞口。 “走,去看看!” 三人又穿过了这个洞口,来到了一个新的山洞之中,那声音大了不少,已经可以清楚的确认就是两个人在交谈,只是这语言好像是鲜卑语。 “将军,好像就在那边那个山洞里。” 一个士兵对朱烨轻声说道。 朱烨点了点头,对两人挥了挥手。 三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一个洞口的旁边,朱烨探出头,悄悄往对面那个山洞看过去。 那山洞又大又高,不过和之前那些山洞不同的是,这个山洞有一个十分巨大的出口,那出口处有光线照入,看起来像是直接通往外界的。 在这出口的地方,站着十多名穿着鲜卑服饰的士兵,个个拿着兵器,神色严肃。 不过最引起朱烨注意的,却是在山洞之中立着的两根木桩,因为在这木桩之上,分别绑着一个人,也都穿着鲜卑的服饰。 那说话的声音,正是这两人对着门口那些士兵们呼喊着的,不过那些士兵显然没有理睬他们的打算。 朱烨身边两个士兵看到这一幕,眼睛就跟半夜的野狼一样,闪烁起了绿色的光芒。 “将军,鲜卑人,是鲜卑人啊!我们终于找到鲜卑人了!” 朱烨一巴掌拍到他们头上。 “轻一点啦,别惊动他们。” 他又探出头看了一眼,然后拉着两个士兵走开去,穿过两个洞口,来到了之前走过的一个山洞中。 两个士兵仔细听了听,确定听不到那边鲜卑人说话的声音了。 “将军,鲜卑人原来藏在这里啊,咱们这回可立大功了!” “是啊是啊,咱们马上出去,找到主公的大军,把情况禀报给他!” 朱烨听了他们的话,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再次一人头顶赏了一巴掌。 “立功立功,本将军看你们是穷疯了!我们就看到这么几个鲜卑人,就回去禀报大哥,如果鲜卑并非主力大军在此,只是一小股部队,或者某个部落,那我们岂不是谎报军情?按照军纪,这至少也要五十军棍,如果情况严重,搞不好还要砍头的,本将军还没孩子呢,可不想这么早死!” 两人一听,好像也是这个理,只得把脖子缩了缩,免得再挨打,朱烨那大巴掌拍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将军的意思是……” 朱烨忽然浮现出一丝奸笑的模样。 两人一看他这笑容,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冷颤。 “完了,将军肯定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看来咱俩这次要倒霉了。” 朱烨再次抬手,一人赏了一掌。 “什么叫倒霉!本将军出马,当然一切易如反掌,什么坏事都变成好事,你们跟着我那是你们的福气!” 两人哪儿敢反驳,连连点头道:“是是是,福气福气!” 朱烨这才满意。 一名士兵问道:“那将军打算怎么做?” 朱烨说道:“嘿,要想知道鲜卑人在这一带的情况,当然是找鲜卑人引路最靠谱了。” 两名士兵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可是鲜卑人怎么会给咱们引路呢?” 朱烨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看着二人。 “你们两个家伙真是笨,什么时候能学到本将军的一成智慧!你们想啊,那些鲜卑士兵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他们绑起来严加看管的那两个人,肯定就不会是什么坏人,咱们救下那两人,他们必定对咱们感恩戴德,当然就会替咱们带路啦!” 两名士兵大喜。 “哎呀,将军果然聪明!那咱们这就出去杀死那些士兵!” 两人刚准备转身过去,却又被朱烨一人拍了一巴掌。 “刚说让你们学聪明点,怎么又犯蠢!他们十几个士兵,虽然我们要收拾起来很简单,可是拦不住他们喊叫求救啊,岂不是打草惊蛇?” “好像也是哦,那将军觉得怎么办?” 朱烨一脸得意地笑了笑。 “很简单,这个山洞环环相扣,十分罕见,正好利用一番,咱们就如此这般……” 外面大山洞之中,那两个被绑着的,一直连说带骂的人,大概也是累了,终于停下嘴休息了下。 其中一个人对着那些士兵喊了一句话。 负责守卫的十几个士兵,看了看他们,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拿过一个水囊,给两人喂了点水喝。 两人刚刚喝完,那守卫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忽然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从深处的洞传来。 这些守卫纷纷探头看了过去,只是那声音十分明显,可是从这边的洞口看过去,却看不到任何情况。 十几个人用鲜卑语商议了一番,最后推出了两个人,钻过这个洞口,往深处走去,准备查探一番。 未知的总是让人恐惧的,尤其是这片幽深不见底的连环山洞之中,谁知道洞里会不会有什么奇异猛兽,毕竟这里可是阴山山脉。 这两个鲜卑守卫,紧紧握着兵器,连着钻过了两个洞穴,那声音已经很近了,似乎就在前面那个洞中。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吞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气,弯下腰,伸出头,准备钻过去。 然而,就在第一个人的脑袋刚刚钻到那洞口的时候,忽然,一阵黑风闪过。 随后,后面那鲜卑守卫,只见到一股红白之物,陡然溅到自己的脸上。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洞口扑了出来,随后整个人遭到重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留下了一声惨烈的呼叫声。 留在外面的那一批守卫,本身就对山洞中的未知的情况多有猜测,其中不乏一些令人恐惧的想法,此时听到这一声虽然不算响亮却依然很明显的惨叫声,顿时把他们吓了一跳。 被绑着的两个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用鲜卑语叽里咕噜,对那些守卫说了一通。 那些守卫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气愤,总之一个个面色显得有些发红起来。 最后,大概是觉得人多力量大,这十几个人,壮着胆子,一起钻入了一个个的洞口。 而被绑着的两个人,一脸紧张地看着洞穴深处的方向,也不知道是在期待着什么。 很快的,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从里面传了过来,虽然因为隔着几个洞穴,这些惨叫声传到这边的时候声音已经很轻,但是两人还是能从中感受到洞的恐怖。 这下,这两人脸色有些发苦起来。 刚才正是他们两个用连哄带骗带激,把那些守卫骗到里面,结果他们都死光了,如果山洞深处的猛兽跑出来的话,自己两人岂不是要惨了? 而就在他们犹豫着要不要大声喊叫,让洞外的人进来保护他们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头从那洞口钻了出来。 这人看了看两个被绑着的人,又看了看通往外面的那个大洞口,似乎确认已经安全了,便整个人钻了过来。 而紧随其后的,还有两个穿着一样铠甲的士兵也钻了过来。 三个人正是朱烨三人,他们来到二人身边,左转转,右转转。 “嘿,看这两人的衣服,好像在鲜卑族里也算是贵族了嘛,怎么还给他们自己的人绑起来了?有点意思,嗯,有点意思。” 朱烨托着下巴,一边笑着,一边轻声说道。 一名士兵说道:“将军,不是说鲜卑人为了争夺首领的位置,已经在自相残杀了么?我看,这两个家伙说不定就是其中一方的什么部落贵族,被另一方的支持者给抓了起来,准备严刑拷打一番。” “嗯,对对,这个解释好,我同意!” 朱烨有些高兴道:“不错不错,你们两个家伙学会动脑子了,很好很好,本将军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就是故意不说,想锻炼锻炼你们,还好,勉强算你们通过考验了,不然扣你们的午饭。” 两人闻言,只得讪讪一笑。 然而,就在朱烨自鸣得意的时候,那两个鲜卑人其中的一个,忽然开口了。 “你们……你们是汉人?” 这话可把朱烨三人吓了一跳。 朱烨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说话的人,一脸惊讶地问道:“怎么?你这鲜卑人还会说我大汉的话?有点本事啊。” 他这话相当于承认了那鲜卑人问的问题,这让对方眉目间露出了欣喜之色。 “太好了,你们是大汉何方军队与将领?是皇甫嵩将军,还是雁门刘赫将军?” 朱烨惊讶之色更甚了。 “哟呵,看不出来啊,你这鲜卑人知道得不少啊。皇甫老将军如今在凉州,我等乃是雁门守军,刘赫正是某家大哥,在下上郡太守朱烨,你们俩是谁啊?” 这说话的鲜卑人,在听了朱烨的自我介绍以后,竟然又惊又喜。 “果然是刘将军是军队来了!我等有救了啊,骞曼,你我终于有救了!” 一旁的骞曼脸色却远没有他这么高兴,他只是打量了一番朱烨等三人,随后鼻孔中发出一阵轻哼。 “切,就这么三个家伙,凭什么救我们出去?不过正好本王手酸了,你们三个快点,把本王解开放下来,这样的话,你们屠灭伊兰部落之罪,本王可以暂时不予追究。看什么看,还不快点!” 第二百九十五章 鲜卑现状 他这一副颐指气使的语气,加上那一脸不屑的表情,当场就让朱烨炸毛了。 “娘的,你这狗东西,竟敢使唤小爷我做事,我看你是欠锤!” 朱烨气得提起双锤就要砸过去,这可把骞曼吓得脸色惨白。 好在两名士兵赶紧拦住了他。 “将军,这家伙嘴巴是欠抽,不过毕竟还有用,咱先留着,等以后再算账。” 朱烨想了想,似乎有些不爽,不过最后还是放下了双锤。 骞曼有些心有余悸地看着朱烨:“你……你怎敢对本王如此无礼,你知道本王是谁么!” 朱烨白了他一眼:“且,一个被自己人抓起来绑在这里的废物,要靠小爷我来救,在我面前逞什么能?有本事自己逃出去啊,你小子嘴里要是再有半句让小爷我不爽的话,立马把你砸成肉饼,就跟前面那些鲜卑人一样!” 骞曼看了一眼他手里那硕大的铁锤,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本来想说的话,也全部都憋了回去。 朱烨轻蔑地说了一句:“切,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也是个怂包。” “你这混……” 骞曼刚想发怒,却看到朱烨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抬了抬大锤,他只能悻悻作罢。 “来,给他们俩解下来带走。” 朱烨吩咐一声,两名士兵掏出随身匕首,砍断了绳索。 随后,士兵押着这两人,就要钻过那个洞口,进入洞穴深处。 骞曼有些不情愿地挣扎起来。 “你们要带本王去哪儿!你们想干什么!” 朱烨不耐烦起来:“喊,再喊大声点,最好把外面那些鲜卑士兵都吸引进来!” 一旁那人也劝道:“骞曼啊,别挣扎了,你我都清楚,扶罗韩那家伙夺了我们的大权,如今没有杀我们,只不过是为了防止你我那些死忠的部落造反而已。等到他平定了族中的反对声音,我二人必定会被他拿来喂狼群和秃鹰,久闻雁门刘赫仁义,被他们汉军俘虏,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强。” 说完,这人率先钻了过去。 骞曼一脸不甘,望了望身后,最后一咬牙,也钻了过去。 朱烨跟了过去,一脸欣赏模样地看着说话那人。 “哟,不错不错,还是你小子有见识,说话对小爷我的胃口。对了,他叫骞曼,你叫啥?” 那人笑道:“在下步度根,久仰朱将军大名,今日得见,果然英武不凡,名不虚传。” 朱烨被捧得十分舒坦,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哈哈,过奖过奖啦。” 忽然,他神色一滞,似乎想起了什么。 “嗯?步度根?骞曼?” 两人有些纳闷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脸色变了。 步度根问道:“正是我二人,朱将军有何指教?” 朱烨忽然一拍脑门道:“哎呀,你们两个不就是在魁头之后,争夺鲜卑首领的人么?” 两名士兵一听,顿时整个人跳了起来。 “哇噻,将军,这次咱们这功劳可大发了啊!” 骞曼喝道:“干什么,你们想拿我们去做什么!本王乃是鲜卑族天命之主,你们最好对本王好好款待,日后待本王重回……” “去你娘的!” 朱烨烦透了这家伙,直接一掌给他拍晕了。 “你们两个家伙抬着他走。” 两名士兵一脸苦相,不过朱烨发话了,也不敢不从,只能把骞曼给抬了起来。 步度根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庆幸。 他跟着三人钻过一个又一个洞穴,最后钻得是晕头转向,刚想问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就见到朱烨忽然停了下来。 只见朱烨用锤子指了指前方一个小洞口,说道:“得嘞,咱们先从这里出去,等吃过东西以后,再去办正事。” 步度根抬头看了看眼前那洞口,只能勉强容纳一个人弯腰钻出去,最主要的是,这个洞口怎么看都像是刚刚才开出来了,旁边地上都是碎石和泥土。 他这时候才看见,朱烨的两只大锤上,有不少泥土沾在了上面,让步度根心中一惊。 “难道这个洞口是他硬生生从山壁上砸出来的?久闻这雁门的汉军神勇无敌,不想恐怖至此!” 步度根似乎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脸色变得无比坚定起来。 一行人钻出了山洞,来到了外面的山坡上,却见到这里已经围了不少雷神骑的将士。 “将军,你们终于出来啦!” “将军,咱们的猎物呢?怎么抬着两个人出来啦,我们可不吃人哦。” “就是就是,咱可不能学那鲜卑野蛮人,诶?这俩好像就是鲜卑人啊,将军您找到鲜卑大军了?” 将士们看到步度根和骞曼,比见到什么猎物都要兴奋,也就是骞曼晕倒了,否则怕是要被这么多赤裸裸的仿佛看到美味食物一样的眼神死死盯着看,怕也得活生生被吓昏过去。 朱烨笑道:“你们这群软蛋,眼界忒小!这俩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鲜卑人,他们可是……哎呀,肚子饿了,没力气说话。” 那些士兵哪里能不明白朱烨的意思。 “嘿嘿,将军快来,我们抓了不少猎物了,马上做饭烤肉,将军慢慢吃,给咱们慢慢说!” 一行人来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山阴面,找到一片树林,开始生火。 很快,一股又一股烤肉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来将军,您先吃!” 几个士兵争先恐后地拿着烤肉递给了朱烨。 朱烨也不客气,一一接了过来,大口大口咬了起来。 “将军,您快给咱们说说,您这出去打个猎物的功夫,怎么就抓到了这么两个鲜卑人啊?” 朱烨看着众人一脸渴望的眼神,心中简直是无比的满足。 “嘿嘿,好好,看你们这些狗崽子们挺懂事,那本将军就好好给你们说说。要说起这件事啊,那可真是荡气回肠,九死一生啊,多亏了本将军足智多谋,胆识过人,才能够立下如此不世奇功……” 朱烨把自己这一番经历,好好的添油加醋说了一番,直说得好像是他一个人面对百万大军,杀了个来回一般,让跟着他一起进去的两个士兵,还有一旁的步度根,都额头直冒冷汗,却也不敢戳穿。 朱烨一边吃着干粮和烤肉,一边吹着牛,足足折腾好久功夫,这横飞的唾沫星子才算停止。 他把这件事说得险象环生,无比惊险,可是雷神骑的将士们个个都知道他的性格,也清楚他说的事情没几分真的。 不过知道归知道,没有谁会不识趣地说出来,大家表面上都对朱烨百般恭维,让朱烨欢欣鼓舞,高兴地拍着肚子大笑不已。 “将军,咱们这饭也吃完了,鲜卑的事情也有线索了,接下来是不是让这两个家伙带着咱们去查探一番鲜卑大营的动向?” 这人说中了诸位将士们的心思,大家这次出来,冒了极大的风险,为的还不是立更大的功劳么? 朱烨揉了揉肚子,擦了擦嘴。 “嗯,说得对。这些鲜卑人莫名其妙跑到这山沟沟里来,到底想干啥,也不知道他们集结了多少军队,又是如何分布的,是得好好查探一番。” 一听朱烨这话,步度根眼睛一亮,赶紧高呼起来。 “朱将军,我知道,我知道鲜卑大军的情况!” 他这一喊,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都向他看去。 朱烨跑到了他身边,问道:“怎么?鲜卑大军的情况你知道?你可别骗我啊,小爷我的锤子可不是纸糊的。” 步度根连连摇头道:“在下哪儿敢欺骗将军。您忘了么?我和骞曼本在争夺鲜卑首领之位,只是遭到小人陷害,才沦落至此。但是鲜卑大小上百个部落的情况,我二人自然是熟记于心的。” 朱烨一拍大腿:“哈哈,好!这下咱们都省得跑一趟了,简直妙极!” 不过一旁的一个士兵说道:“将军,鲜卑人的话可不能信啊。主公和军师都说过,这些鲜卑贵族王族们,一个个凶残狡诈,咱们不可不防啊。” 一听他这话,步度根的脸色马上着急起来。 他刚想解释一番,却见朱烨摆了摆手道:“嗨,这有何难,他说他的,回头咱们再悄悄根据他说的地方去看一眼,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他要是敢戏耍本将军,嘿嘿,我直接给砸成肉酱!” 说完,他大锤忽然挥动,只听得“嘭”一声响,边上一块巨石便四分五裂起来。 步度根见到这般情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敢不敢,在下绝对不敢欺瞒,一定如实相告!” 朱烨咧嘴笑道:“谅你也不敢,来来,把他扶起来,坐这边慢慢说。大哥以前说过,对于那些胡人之中的友善之辈,咱们还是要以礼相待的嘛。” 步度根心中忍不住吐槽道:“这家伙变脸可真快,刚才还跟魔鬼一样,转眼就是堆满了笑容……”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是乖乖的被两个士兵给搀扶到了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我鲜卑一族,分布于大汉北境,从这河套地区,一直到贵国幽州以北,共有一百二十多个大小部落组成……” 朱烨不耐烦地甩手道:“哎呀,这些本将军知道,废话不要说,直接说现在鲜卑是怎么回事。” 步度根见他脸色不耐,吓了一跳,生怕他发起脾气把自己给砸扁,赶紧连连点头称是。 “是这样,自从魁头被贵军俘虏之后,我和骞曼便开始明争暗斗,争夺鲜卑部族的领导权。除了少数实力太弱的部落,还有东部距离太远的几个部落以外,其他绝大多数部落,都分成两个阵营,分别支持我二人。” “这事我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你们两个家伙怎么给自己手下绑起来关山洞里了?” 朱烨问道。 步度根叹了一口气,一脸落寞之色。 “唉,别提了。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家中出了一个叛徒,乃是我的二哥,叫扶罗韩。他忽然在深夜调动一批亲信,趁我和骞曼不备,将我二人抓起来,自立为鲜卑之主,很快也得到了一批部落的支持。” 第二百九十六章 惊人消息 朱烨却对步度根的话没有半点同情的意思,反而一脸鄙视。 “切,真没用,连自己家人都搞不定,还敢出去闹腾。” 步度根也不敢反驳,说道:“将军教训的是。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在下,扶罗韩虽然一向颇有野心,但是能力、眼光都很是一般,如果不是他背后有人鼓动以及出谋划策,他是断然不敢,也没本事作出这样的事。” 一听他这话的意思,朱烨似乎意识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背后?怎么,他已经是鲜卑的首领,居然背后还有高人?谁?” 步度根摇了摇头,说道:“这一点在下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扶罗韩曾经在深夜秘密接见过一个汉人,我早对此有所疑虑,只是当时忙着对付骞曼,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在那不久之后,我二人就沦为阶下囚了,这扶罗韩的诸多行动,也和他自己一贯的性格不符,因此我才推断那个汉人才是真正促使扶罗韩作出这些事情的主谋。” “汉人?” 朱烨这回是真的觉得事情有些大到超出自己的掌控了。 “到底会是谁……我大汉的人,怎么会跑去支持一个鲜卑人夺权……” 想来想去,朱烨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个。这个什么骡子夺权之后呢?怎么会撤走各地的鲜卑守军,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步度根听他连扶罗韩的名字都记不全,顿时一阵无语。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我并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如今除了那些我和骞曼的死忠部落远走他乡避祸,等待时机以外,剩下的七八十个部落,都已经跟随着扶罗韩,从各地来到了这片山脉之中,就驻扎在这里往西十几里外的一个巨大山谷之中。关押我和骞曼的那个山洞,出去之后,就有一条羊肠小道,直通那片山谷。” 朱烨的目光似乎绽放出了一些神采,忙不迭地问道:“鲜卑这里集结了多少人马?” 步度根想了想,说道:“对此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根据我对这些部落的了解,只怕不会少于十万骑兵。另外……” 他话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朱烨最烦这种话说一半的人,喝斥道:“干什么,婆婆妈妈的,是不是骨头痒了!” 步度根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在下不敢。只是这件事我也只是从那些守卫的口中断断续续听到一些而已,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下也不敢断定,而且此事有些……有些匪夷所思,所以……” “哎呀,有话快说,是真是假本将军自己会去查证。” 朱烨说着,动了动手中的大锤。 步度根赶紧说道:“是是是!那些守卫在交谈中,曾经提到,好像匈奴休屠王也率军来到了这里,和我鲜卑人汇合,虽然双方的士兵在私底下发生了不少争斗,不过……似乎两股大军有联手结盟的迹象……” 朱烨还没说话,一个雷神骑士兵惊讶地说道:“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匈奴人和鲜卑人,一向都是世仇,比起跟我大汉之间的仇恨要强上十倍么?怎么会结盟?” 步度根说道:“不错,这位兄弟见多识广,我鲜卑当年崛起于草原,如今所控制的草原领土,绝大多数都是从匈奴人手上抢来,双方发生不知道多少次战争,死伤多少勇士,绝对是血海深仇,所以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朱烨瞪了他一眼:“去去去,少在这里套近乎。你小子脑子挺活,不像那个骞曼,脾气虽然大,可是人蠢,性子直,反而容易防范。对你小子这样的,小爷我可得多防着点。” 步度根尴尬一笑:“在下这是识时务,对,你们汉人有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嘿嘿……” 朱烨也没空理他到底有几分真心和诚意,不过他说出来的这几个消息,却已经足够把自己吓得够呛了。 鲜卑就已经有超过十万骑兵了,如果真的和匈奴人联手了,那双方实力之强,实在是令人震惊! 最可怕的是,他们之中似乎还有一个大汉的内奸,这人究竟是何身份,知道什么信息,去鲜卑又有什么目的,这些都不得而知,而就是这些未知的情况,才是让朱烨感到最不安的。 即便是朱烨这般毫无顾忌,大大咧咧的性格,此时也顿时沉默了下来。 “将军,鲜卑人和匈奴人联手,还能对付谁啊,只有是对付咱们大汉呗,我看这些狗东西是看咱们大汉这两年内乱不息,所以想联起手来欺负咱们!” 一个士兵提出的猜测,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赞同。 “肯定是这样!将军,咱们赶紧去告诉主公,鲜卑人和匈奴人大本营已经不远了,咱们和主公汇合,好好揍他们一顿!” 一时间,五百雷神骑,群情激奋,嗷嗷待战。 “喊什么喊,打仗是比谁嗓门大就谁赢么?真是笨蛋,没有一个知道动脑子的。鲜卑骑兵就不下于十万了,匈奴至少还有四五万甚至更多骑兵,就算大哥来了,能不能打赢也是未知之数。” 雷神骑士兵们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依然个个都满脸不甘心。 “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么?” “就是,我安民军什么时候怕过啊,就算是死,也得咬下他们一块肉来!” 朱烨却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低着头,在思考着什么。 大家见他这幅模样,也很快安静了下来,不敢出声打扰。 忽然,朱烨抬头盯着步度根。 步度根本能地往后退去,不过因为双手被绑着,所以重心不稳,直接向后倒了过去。 “那个……将军,你想做什么……在下可是尽力配合诸位了啊……在下一向坚持鲜卑与大汉和睦往来,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啊……” 朱烨没有理会他的这些废话。 “你刚才说,那个山洞出去以后,有一条羊肠小道,直通鲜卑和匈奴驻军的山谷?” 步度根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不过还是点头道:“不错不错,那山道十分狭窄,窄处也只能勉强容纳三四人并肩行走,宽处也不过七八人可以行走罢了。” 一个士兵似乎有些猜到了朱烨的想法。 “将军,您莫非是想……” 朱烨森然一笑。 “哼哼,如此小路,绝对无法容纳大部队在此行军和战斗,不过咱们雷神骑只有五百人,却是丝毫没有影响……” 他这么一说,谁还能不明白他的话中之意? 步度根却是脸色苍白起来。 “将军难道想以区区五百人去劫营?这与送死何异啊!不行不行!诸位就算真的要去,能不能……能不能先放了在下?如果需要向导的话,把这骞曼弄醒,他也认识路,反正在下跟着你们,也只会拖累诸位英雄而已。” “闭嘴!”朱烨喝斥道。 “你们两个家伙,都不可信,放了你是断然不可能,再敢多言,小心本将军的锤子!” 步度根被吓得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朱烨想了想,说道:“不过你说得也对,不能让你跟我们一起行动,那样多有不便。嗯,我想想……” “啊!有了,把你们两个带回去,重新绑到那个山洞里,不就万事大吉了?等小爷我得胜归来,再带你去见大哥,哈哈!” 朱烨当即就命人带上步度根,还有之前醒来之后就破口大骂,然后被朱烨再次打晕的骞曼,重新钻回了那个山洞。 而一部分雷神骑的士兵,则按照之前打探到的路况,以及步度根的一些指点,带着马匹,从另一侧绕远路过去。 步度根看着眼前这支汉军,心中情绪莫名。 “疯了,疯了,这些汉人军队当真是疯了,五百人,就敢去对付十几万骑兵啊,他们是真的愚蠢到家了么?” 不过,随即他目光之中似乎又多了几分敬意。 “都说我鲜卑一族尚武,勇敢无畏,可何曾有过这般豪杰?我一向在族中建议与大汉和谈,以前的和连、魁头,还有骞曼他们都丝毫听不进去,都说汉人软弱可欺,可是先前屡屡在那刘赫手中战败,如今沦落到居然要跟仇敌匈奴人联手对抗大汉,唉……真是丢尽了脸面……” 一行人刚刚来到那个最初关押步度根和骞曼的洞穴中,因为人多,发出声音太大,很快就把门口的一批鲜卑士兵也吸引了进来。 “咕噜哈叽……” 朱烨可不管他们说的什么鸟语,一个箭步上前,手起锤落,就把几个冲进来的鲜卑人给锤爆了。 “快,绑好他们,出去先把这些看守给宰了!” 说话间,又有几名鲜卑士兵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冲了进来,无一例外都死在了朱烨的锤下。 士兵们很快就把步度根和骞曼在那木桩上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五百雷神骑,纷纷向外冲了出去。 洞口以外的鲜卑士兵,也不过只有几十个人而已,三下五除二,就被朱烨等人给干趴下了。 由于朱烨等人走的山洞之中,虽然路近,但是蜿蜒曲折,十分难走,那支带着战马绕远路的,虽然远些,反而一路较为平坦,所以没过多久,双方就在洞口汇合了。 朱烨仔细看了看周围,这山洞之外,赫然是一处河谷,在洞口外面只四五步的地方,就是一条河流,自西向东流淌而去。 这条河倒有二三步宽,只是河流不深,朱烨看了看,中间最深处估计都还不到自己膝盖,可能跟如今深秋雨水较少有关。 “将军快看,那里果然有一条小路!” 大家顺势望去,只见在河对岸右前方的某处,果然有一个窄窄的小道入口。 朱烨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走,大家挽起裤腿,脱去鞋袜,切莫打湿了。如今天气已凉,若是穿上湿透的鞋袜和裤子,十分容易着凉,而且腿上沾水后颇为沉重,也大大不利于行军和战斗。” 第二百九十七章 霹雳惊雷 大家依言照办,跟着朱烨,趟着冰凉的河水走了过去。 一行人刚刚来到对岸,刚刚骑上战马,这些战马发出几声嘶鸣,便闻得“扑棱棱”响起,许多无名的鸟类,从两侧的山崖上被惊得飞了起来。 很快的,这条山道之中,再次陷入了死寂,除了山风穿过之时发出的“呼呼”作响之外,就几乎没有其他声音,甚至于坐下的战马偶尔打个响嚏,都好似在平静的湖水中扔下石头一样。 狭窄的山道,两侧高耸而平滑的悬崖峭壁,怎么看都令人觉得胆战心惊。 几个雷神骑的士兵看着朱烨道:“将军,这地方太过诡异,若是有什么埋伏的话,那可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咱们是不是谨慎一些?” 朱烨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冷哼了一声。 “哼,要的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了五百雷神骑,神情十分严肃。 “诸位弟兄!此次我们雷神骑当此先锋,不负主公所托,终于查探到了鲜卑人的消息,可是如果只是把消息带回去,届时这些胡人狗奴,在这里以逸待劳,而我军长途跋涉,一场大战下来,必定损失惨重!故而,本将军决定,从此小道而去,前往胡人大营之中踏营,不求杀敌,但求乱其军心!” 说完之后,他看了看雷神骑的将士,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没有一个人流露出惊慌和害怕之色,不由得心中无比欣慰。 “以我估计,大哥他们的大军,今天夜晚便会抵达,到时候鲜卑和匈奴人的军营大乱,再有大军冲杀进来,方能事半功倍!不过此行凶险万分,敌军人数只怕不会低于十五万,甚至更多,我们只有区区五百人,此次出战,大家可有害怕!” “雷神骑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五百人齐声高呼着。 “好!出发!” 朱烨自己冲在了最前面,五百士兵,一个接着一个,鱼贯而入。 此时已经是未时末刻,日头西斜,在这夕阳的照射下,每个人的影子,在浸染了几分金色和红色的山道之上,映射出了一个个狭长的黑影。 这一道道黑影,伴随着那急促的马蹄声,久久地回荡在了山道之上,也在山洞中那步度根的心中,不断回响着。 许久之后,这声音终于彻底远去不见,步度根才渐渐回过神来。 “大汉不愧天下强国,将军如此英勇无畏倒也罢了,不想这一队兵马,连寻常士兵也个个如此,一个朱烨尚且已经如此,他那几个结义的兄长又会是何等英雄,无怪乎我鲜卑在雁门屡屡碰壁。以前种种,不过是大汉无暇反击罢了,这强横帝国,一旦真正有心反抗,只怕我鲜卑迟早要灰飞烟灭……” 他看了看身边还处于昏厥状态的骞曼,神色莫名,也不知心中在盘算着什么…… 且说那山谷之中,鲜卑和匈奴双方的首领和将领,以及那位汉人使者,已经是酒足饭饱,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休息。 不过那些寻常士兵可没有这个待遇,在非战之时,士兵们一天也只吃两餐而已。 不过战马不一样,对于游牧民族而言,哪怕自己饿着肚子,也不能让战马挨饿。 十几万大军的士兵,带着自己的战马吃了草料之后,缓缓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站岗的站岗,巡逻的巡逻,守卫的守卫。 而在山谷的其中一侧,有一个不过三四丈宽的出口,两侧稀稀落落站着一批鲜卑和匈奴的骑兵。 不过不知道是守了好几天已经累了,还是午饭没吃有点饿了,总之这些士兵个个都没什么精神。 有几个士兵,跟着身边的战友说了些什么,最后这些人的士气似乎也有些动摇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有了默契一般,纷纷下马,靠着旁边的山壁或者巨石,取出水囊,喝着水,吹着风,一脸惬意的模样。 “咚……咚……咚……” 陡然间,一阵阵巨响如同打雷一般,降落到了众人的耳朵之中,把这些士兵以及稍稍远处的士兵都吓了一跳。 大家本能地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天上白云朵朵,并没有打雷的迹象。 就在大家以为这是短暂的晴天霹雳之后,那声音却再次响了起来。 “咚……咚……咚……” 几个耳朵稍稍灵敏些的人,似乎已经听出了声音来源的方向,扭头往那山道出口处看去。 随后,一声声马蹄踩踏的声音也紧跟其后,再接着,地面上的一些石子,也开始伴随着地面轻微的颤动而跳跃了起来。 “嘎啦库……” 几个鲜卑人往那出口靠近了一些,探出头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然而这山道蜿蜒曲折,声音可以转弯,但是光线可不会,他们只听得到那滚滚如雷的巨响,却看不到半点迹象。 身后一些鲜卑士兵问了他们几句,这几人扭头过去回答了一番,双方你一言我一语,都在猜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时也在商量,是不是该进去一探究竟。 那雷霆之声,越来越近,仿佛已经到了近前。 这几个士兵心中有些惊惧,回过头看着那山道之中,可是依然没有什么发现。 在身后那些人的怂恿下,这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把心一横,一起往山道之中走去。 进去之后只是十几步的时候,便有一个拐弯,众多士兵看着这些人进入那转角之中,便没了什么动静。 众人正在纳闷,琢磨要不要让跟多人进去的时候,忽然,山道之中传出了几道惨叫声。 众人顿时脸色突变,那些下马休息的人,也马上重新骑上了自己的战马,附近足足上千名士兵,都面带警戒之色看着山道口。 “咚……咚……咚……” 恍若雷霆的声音越来越近,这诡异的情况,让大家的神色也越来越紧张,甚至不少鲜卑人和匈奴人,以为是自己信奉的神明来惩罚自己了,纷纷用本民族特有的祈祷手势,向上苍做起了祈祷。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骑着战马,忽然从那拐角处出现,随后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冲出了山道。 而在他身后,还源源不绝地跟着一个又一个士兵。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除了最先那人用双锤,剩下的人都用的是单锤,每一柄锤子都硕大无比,而且长满了尖刺! 这群人冲出山道之后,二话不说,举起大锤,就朝着身边围观的那些还在目瞪口呆之中的鲜卑人,或者匈奴人身上砸去! “噗……” “咔嚓……” 一声声异响瞬间充斥着所有人的耳朵。 “咕咔……” 这些人惊醒过来,纷纷发出了警戒和求救的呼喊。 “嘿,你们几个家伙嗓门挺大啊!” 这几个士兵刚刚喊了一两声,就听到一个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的笑声出现在了耳边。 紧跟着,几人只觉得眼前一阵黑风扫过,身上一阵剧痛,便纷纷倒下了马。 “果然,鲜卑人和匈奴人联手了,弟兄们休要客气,放开手脚,干他娘的!” 朱烨一边如同切菜一般地收割着敌军的性命,一边大声呼喊着。 雷神骑的五百将士,本就是憋足了很长时间的气,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一次当先锋的机会,此次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找到了敌军的主力所在,一个个都是嗷嗷叫得扑了上去。 而那些鲜卑士兵和匈奴士兵,本就对这群人的出现颇觉诧异,此时见到他们如此神勇,还有这般凶残,动辄就将人的红白之物砸得四处飞溅,谁见了不得胆战心惊? 这样一来,本就战斗力远远超过对方的雷神骑,此时更是如有神助,好似真的雷神下凡一般,在这一带的数千敌军之中,肆意穿梭,简直如入无人之境,转眼就收割了一千多名鲜卑和匈奴人的性命。 转瞬的功夫,就遭受了如此重创,这才让剩下的那些鲜卑人匈奴人彻底醒悟,纷纷拿起武器,从三个方向朝着朱烨等人围杀了过去。 更远处一些的士兵,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这一带本属于鲜卑大营的范围,除了少数几个类似于这种重要山道口会有匈奴士兵一起把守外,其余地方全部都是黑压压的鲜卑骑兵。 越来越多的鲜卑骑兵看到了这边,也都一起涌了过来。 这时,雷神骑五百人已经全部冲出了山道,不少远处的鲜卑人看到敌军只有这么点人,也就放弃了冲过来的念头,停留在原地警戒。 可即便如此,围在雷神骑周围的,至少也有五六千人之多了,真可谓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朱烨看着这么多鲜卑骑兵,却是越战越兴奋。 “爽!爽翻了!自打和大哥练武以来,大小数十战,从未有过今日这般酣畅淋漓!鲜卑狗奴们,来,让你们尝尝我大汉之威!” 朱烨单枪匹马,一个人冲入了鲜卑大军之中,左右挥舞,每一锤砸出,都不落空,必定有一个鲜卑士兵丧生锤下。 而那五百雷神骑,则两个或者三个人一组,依照训练和实践许久的战争,时而冲杀,时而退守,不同的组合之间也经常互相帮助,缓缓向前推进着,虽然单个组合的杀敌效率远不及朱烨,但是数百个组合,足足五百人,还是以比朱烨快上数十倍的速度,灭杀着敌军。 而鲜卑人的兵器,要么根本没碰到雷神骑士兵,就被他们的大锤给砸断碰飞,要么刺过来,砍过来了,也会被身边其他雷神骑磕飞,即便有几次能刺中砍中对方,也不过弄破外面的衣服,或者在某些不重要的部位留下点皮外伤,根本无法透过对方的铠甲伤到要害。 鲜卑骑兵越战越心惊,越打越恐惧! 第二百九十八章 雷霆神威 这几千人之中,冲出来了几个体形明显要高大魁梧不少的人。 这几人一脸怒火地看着眼前这突然发生的一幕,随后不约而同地冲向了朱烨。 “阿拉胡……” 其中一个人距离朱烨最近,他挥舞着一柄大斧,劈天盖地地从朱烨的后方往他头上劈去。 这鲜卑将领嘴角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眼前这名汉将的脑袋被自己劈成两半的场景。 然而,那汉将却连头也不回,只是右手忽然伸了出来,向后方砸了出去。 “铛……” 大锤和大斧撞击在一起,朱烨毫无反应,收回了单锤,顺势在右侧一扫,便砸裂了两名鲜卑骑兵的脑袋。 而那鲜卑将领却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手上传来,差点把他给硬生生砸下马。 最恐怖的是,他看见自己的大斧,那斧刃竟然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眼前这汉将的力量之强,警觉性之高,兵器之利,简直大大超乎他的想象。 然而他这震惊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就在他刚刚缓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到刚才被朱烨的左手再次挥着另一只大锤朝自己胸口砸了过来。 鲜卑将领本能地横着大斧档在胸前。 然而朱烨的大锤岂是这么容易抵挡的? 几乎毫不费力的,大锤就直接砸断了斧柄,狠狠击中这鲜卑将领的胸口。 只听得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这可怜家伙就被砸飞了出去,嘴角流血,头一歪便气绝身亡。 这名将领在鲜卑大军中,虽然算不上什么高层,更不是什么出名的勇将,但也统领着千余名士兵,武力也是不弱。 可是就这样一个人,依靠背后偷袭,尚且不是那汉将一合之敌,这让周围的那些鲜卑普通士兵都心生怯意,不少围着朱烨的士兵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不过刚才一起冲过来的其他那些将领却不同了,他们胆气和见识都远超寻常士兵,不会如此轻易被吓倒,反而在见识到朱烨的武艺之后,这些人一个个都有些兴奋起来。 在他们眼里,这汉将武艺如此高强,用的兵器也这般厉害,那在汉人之中的地位和名声绝对不会低,只要杀死了他,自己所立下的功劳,所能得到的名声,那绝对是让人欣喜不已的! 带着这种想法,这四名鲜卑将领使劲夹了一把坐下战马,一齐向朱烨攻去。 朱烨当然也察觉到了这四人的动向,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哼哼,又来四条小虫。” 朱烨双锤舞动,直接连杀带吓,暂时性清空了自己四周的鲜卑士兵。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四名鲜卑将领几乎同时攻到了他的面前。 朱烨冷哼一声,身子向后一仰,那四件兵器在自己身体上方扑了个空。 不过没等他们来得及收回兵器,朱烨的双锤就猛然由下而上拍出。 他这一拍之下,力道何其强大,那四人不过鲜卑中层将领,如何能经受得住? 当即,四人的兵器就被拍飞了两把,另外两人也是双手大震,虎口裂开。 “去死!” 朱烨忽然双脚踩住马镫,整个人站了起来,往前一倾,双锤分别拍向自己面前那两个失去兵器的鲜卑将领,正中二人头部,登时血光炸裂! “你们也一起去!” 朱烨看着被吓到发呆的另外两个将领,也不客气,手起锤落,就取走了他们的性命。 如此干净利落就杀死五名千夫长,而且手段如此残忍,场面如此可怖,给所有附近看到这一幕的鲜卑士兵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家看向朱烨的目光,就如同是看见了一个恶魔。 许多鲜卑士兵,纷纷从他的周围跑开去,有些转向去围攻五百雷神骑,有些则干脆跑得远远地,逃离了战场。 对于普通士兵而言,本身武力极强,又有神驹相助,兵王甲王护身的朱烨,简直堪比一个杀人机器一般。 他们的兵器伤不到朱烨,而朱烨只要碰到他们一下,他们非死即伤。 许多鲜卑士兵心里简直就是是哭喊着:“这仗怎么打!” 尤其当这群士兵之中,有了那么几个,曾经参与过雁门大战,此时认出了朱烨的身份,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能有多远就逃多远。 本来就没有了将领统帅的鲜卑士兵,此时更是一盘散沙。 朱烨大喜过望。 “哈哈,这些鲜卑狗奴,当真都是一群废物,比起当初雁门大战之时的更加不如,咱们今日大开杀戒,荡平他们的大营!” 五百雷神骑个个振奋无比,仿佛全身充满了力量。 而和他们相反的,那些鲜卑骑兵却一个个就算没有泄气,也都是士气大降。 此消彼长之下,这场明明众寡悬殊的战斗,却被雷神骑打得如同是一边倒的屠杀一般。 雷神骑占据了有利的地势,从山道口呈一个半圆弧状,缓缓向前推进,使得自己不至于被包围,而且每个雷神骑士兵都不会同时面对太多敌军。 再加上手中大锤可杀敌,能格挡,攻守兼备,五百人齐心合力,又有战阵配合,才显示出了如此强大的威力。 得到了朱烨神威战绩鼓舞的雷神骑,手上的动作似乎又加快了几分。 不多时,躺在周围的鲜卑士兵尸体,就超过了三千具。而在朱烨这一路横冲直撞下被杀的,也有上百人之多。 又一个鲜卑将领大概是被朱烨跟雷神骑的可怕战斗力给吓着了,用鲜卑语疯狂的呼喊着。 “给我射箭,将他们射成刺猬!快,快啊!” 然而,周围几名鲜卑士兵却喊道:“不可啊,敌军和我军数千士兵战成了一团,冒然射箭,我军士兵无法如此快速撤离!而对方士兵站位分散,反而咱们的人都聚成一堆,这几轮箭雨下去,只会让咱们弟兄死伤更多啊!” 那将领一把推开了劝说自己的人。 “管不了那许多了,这汉军太过凶悍,再这样争斗下去,等杀死他们的时候,咱们死伤只怕得上万了!快给我射!” 他如此坚决地下了命令,身后数千名鲜卑骑兵,也不敢违抗,纷纷从战马的一侧取过了长弓。 而他这个命令也传到了前面正在与雷神骑交战的那些士兵耳朵里。 这几千人大惊失色,自己这几千人可以说呜呜嚷嚷挤成一堆,真要是那边几千把弓同时射来,对面这五百个汉军能死多少不知道,可是自己这些人只怕一次就得死伤数百啊! 仅仅这一个命令,就让这些鲜卑士兵魂飞天外,赶忙四散想要逃离。 可是几千骑兵围在一起,突然间说散就散,又岂是这么容易的? 人撞人,马撞马,各种怒骂声,惨叫声,马鸣声,混成一团,原本有些紧张的战场,现在却变得跟一锅乱粥一般。 朱烨回头大喊了一声:“撤!” 他这一个字刚刚喊出,那五百雷神骑,就忽然收缩了阵型,只留下一半人在对敌,另一半人退到了身后,以极快的速度往那山道中撤去。 行动之迅速、有序,简直令人乍舌。 看到这些汉军在撤退,那鲜卑将领更是急迫不已。 “可恶,可恶啊!不管了,给我射他们!只要能灭了这支汉军,什么代价都不在乎!” 那名将领红着双眼,急促地下着命令。 几千名鲜卑士兵,举着弓箭,虽然犹豫了一会儿,不过在这将领的连连催促之下,还是挽弓搭箭。转眼之间,几千只箭矢,陡然升空,随后密密麻麻朝着这边落了下来。 最后几十名雷神骑,此时也躲入了那山道之中。尤其最后进去的一个人,还回过头来,对着那些疲于奔命的鲜卑士兵,做了一个鬼脸。 “噗噗噗……” 箭矢纷纷落在了地面上、山壁上,发出阵阵脆响。 与此同时,不少跑得慢的,或者被战友撞倒来不及逃的鲜卑士兵,却被这箭雨波及,发出令人心惊的哀嚎。 看到自己下令射出的箭雨,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杀不死一个汉人士兵也就罢了,反而杀伤数百自家人,这鲜卑将领顿时脸色铁青。 他眼睛瞄到了一边狂笑,一边继续在鲜卑军中纵横的朱烨,当真是看得咬牙切齿。 “娘的,老子就先射死你!” 他取过了自己随身的一把长弓,搭上一支箭,瞄准了朱烨。 “去死!” 他在心中狠狠地喊了一声,用劲全身的力气,弓弦几乎完全紧绷起来。 只听得一声脆响,这支利箭呼啸着朝朱烨门面而去。 刘赫五兄弟,多年来训练听石辨位,耳力自是极佳,在战场之上,称得上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这弓箭射过来的一刹那,朱烨就已经察觉到了。 “嚯,鲜卑狗奴果然擅会暗箭伤人!” 朱烨不慌不忙,随手锤杀了一名鲜卑士兵之后,待那箭矢已经到了不远处,这才右手一抬,对准箭矢飞来的方向挥去。 那箭矢的力道,如何比得上朱烨这一锤? 毫无意外的,这支暗箭便被击飞。 “什么!这汉将莫非天人!” 那射箭的鲜卑将领,不曾参与雁门大战,对于雁门几位将领的神勇,多有耳闻,却从来都抱有怀疑态度,觉得这是那些败军之将夸大其词,给自己找点颜面而已。 可是如今见到朱烨先是翻手之间,连毙五将,又如此轻松击飞自己射出的暗箭,这让他心惊不已。 “雷霆之威,这汉将和汉军,当真有雷霆之威啊,太可怕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单骑血战 这鲜卑将领不禁感慨了一句,然而,接下来,他却忽然被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他看见,那汉将的目光,居然死死地盯住了自己! 朱烨舔了舔嘴唇,仿佛是猛兽挑中了自己心仪的猎物一般。 “嘿嘿,你这厮是个人物,居然宁可错杀自己士兵,也要放箭攻击,你越是个人物,小爷就越不能留你!” 朱烨忽然爆喝一声,双腿一夹,胯下银甲兽一阵嘶鸣,就朝着那鲜卑将领那边狂奔而去。 “挡住他,给我挡住他!” 鲜卑将领连连后退,呼喊着身边的士兵去抵挡朱烨。 “挡我者死!” 朱烨满身鲜血,狞笑着扑了过去,单这狰狞的面容,加上之前战斗表现的威慑,就足以镇住大半的敌军士兵,让他们裹足不前。 再加上这将领之前对自己手下士兵的生命如此漠视的态度,更让他们心寒,怎么可能会为了他逃命而去送死? 也就是他们这一阵犹豫的功夫,银甲兽已经载着朱烨冲了过来。 那鲜卑将领眼看着朱烨已经来到仅仅十余步的地方,顿时吓得慌不择路,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另外一名骑兵。 二马吃痛,嘶鸣一声,纷纷前蹄腾空而起,这将领一时不察,当时就被摔落马下。 朱烨大喜。 “哈哈,天要亡你,小爷就替天行道了!” 鲜卑将领刚刚翻过身,准备站起来,就见到一只巨大的黑色铁锤已经飞到了自己眼前。 “啊……” 朱烨对地上那些污秽之物,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扫视了一圈周围的鲜卑士兵。 那些士兵见他看了过来,纷纷退后,目光躲闪,生怕招惹到这个煞神。 朱烨一脸轻蔑和得意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鲜卑人,不过如此!看小爷今日在这营帐里杀个来回!” 朱烨没有丝毫停留,就继续往前方杀了过去,而五百雷神骑也再次从山道中冲出来。 这边的动静原本不大,不过是几千人的战斗而已,在整个鲜卑十一万人的大营之中,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就是这样一场小小的冲突,却让鲜卑损失了六名将领,三千多士兵,不少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跑去向更高级的将领通报了情况。 芒迁乃是鲜卑军中大将,中午饮宴之后,有些头昏脑涨,正在休息。 然而,这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忽然,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将军,大事不好了!将军!” 芒迁本就还有些昏昏欲睡,此时贸贸然被吵醒,登时怒不可遏,随手抄起床边的钢刀。 “滚!” 他那钢刀反手直接扔了出去。 但是他闭着眼睛,哪里能扔得准,钢刀径直插在了那士兵面前的地面上,把士兵吓得全身在这一瞬间几乎都湿透了。 士兵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到底还要不要说下去,不过想了想,好像觉得这件事如果不禀报的话,之后自己要面临的责罚只怕更惨。 “将军!快醒醒,有汉军来劫营了!” 他这话一出,芒迁脑子猛然惊醒,直接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汉军劫营了?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得知我军驻扎在这里!” 那士兵一脸苦相,急忙说道:“千真万确!汉军先头部队,是从东南边那条狭窄山道里出现的,只怕大军也不会很远了!” 芒迁赶紧下了床,一把抓住士兵的脖子。 “你说是东南边那山道,你确定?” 那山道通往的山洞中,关押着步度根和骞曼,这一点只有他们这一批大将,还有几个可靠的大型部落首领,以及一批信得过的亲卫兵才知道,其他士兵只知道这条路很重要,却不知道为何重要。 此时一听这里居然出现了汉军,可把芒迁吓得够呛。 士兵十分肯定得连连点头:“没错,就是那里!汉军先锋部队虽然只有几百人,但是神勇非凡,刀枪不入,尤其那个领头的将军,听有些参加过雁门大战的人说,乃是雁门汉军中的一名大将,他们全部使大锤,我们实在难以抵挡啊!” “糟糕,是朱烨!” 芒迁心里猛地一阵收缩。 他不禁回想起当初两次攻略雁门之时,这朱烨那对双锤,威力是何等骇人,简直不是人力所能抵挡,一听是他亲自出马来劫营,可把这位鲜卑顶级大将吓得不轻。 “快,快去叫醒其他几位将军,叫他们带自己的亲兵马上前往救援!” 芒迁可不管朱烨带的是几百人还是几千人,这功劳虽然足够大,可是却不好拿,他可不是个傻子,知道自己一个人怕是很难吞下这份功劳,搞不好还要送了性命。 很快的,足足十二名鲜卑大将,全部聚集到了芒迁的营帐前面,加上他总共十三人。 这些人虽然有一部分没经历过雁门大战,可是也多有听闻,即便心中还有些疑虑,但是看着其他人此时凝重的神色,一些质疑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芒迁开口道:“诸位,汉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得知了我军驻扎于此,已经派出先锋部队前来偷袭。最关键的是,他们是从关押步度根与骞曼的那个山洞方向而来,这其中的重要性,就不必我芒迁多说了?” 其余十二人纷纷点头。 “只怕步度根和骞曼已经落在这批汉军的手上,咱们必须夺回来,否则他们带着这两人,召集其他那些部落,与我等对抗,只会徒劳消耗我鲜卑一族的实力,到时候就大大不妙了!” “你们都说这朱烨何等强大,可是他毕竟只有几百人,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咱们一齐上,就是拿人去堆,也要把他拿下!” 这人说话虽然看起来硬气,却已经早早做好了靠人海战术的打算,心中其实已经失了底气。 另一个大将说道:“大家务必小心,这些汉人奸诈狡猾,诡计多端,凭他几百人就敢来劫营,必定有诈,切莫上当!” “不错不错,我看,最好还是把那些匈奴人也叫上。这吃亏的事不能都让咱们鲜卑担着。” “说得对,马上派人去通知他们。至于首领和那个汉人使者,就暂时不必惊扰了,先让他们好好休息。” 几名士兵朝着匈奴大营跑去,而这十三名大将,则各自带着自己的一批士兵各几千人,前往对付朱烨。 “诸位将军快看,就是那边!” 一个士兵用微微颤抖的手指了指前方。 芒迁一看那正挥舞着双锤大杀四方的身影,就忍不住小腿肚打颤起来。 十三人之中,有两个人不曾参与过雁门大战,一个名为利顿,一个名为素羌。 两人看见朱烨,登时大怒。 “好一个汉将,真当我鲜卑无人么,竟敢一路冲杀到我大营如此深入之地!” “不错,这要是让首领知道了,非得扒了我等的皮不可!” 芒迁看了一眼两人,忍不住心中一阵冷笑。 “好啊,两位乃是我鲜卑部落中顶尖的猛将,不如就由二位出手,斩杀这汉将,回头首领必有重赏。” 这两人本是一时激愤,可是被芒迁这么一说,顿时意识到这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 不过其他那些将领,也纷纷鼓动怂恿了起来。 “去啊,刚刚话说这么漂亮,现在怎么又怂了?” “是不是看这汉将太厉害了,你们心里怕了?” “切,也就是嘴皮子功夫而已。” 两名大将也是血性男儿,哪里经得住这般讥讽? “好,去就去!我们就不信这汉将能有三头六臂,兄弟们,跟我上!” 利顿和素羌带着各自几千名亲卫骑兵就冲了过去。 “利顿,你我分开两侧,左右围攻,这汉将再神勇,用这沉重的双锤,此时也该筋疲力尽了,芒迁他们早就被吓破了胆,如此天大的功劳白白送给你我!” “好,如此功劳,不取可惜了!” 两人带兵,一左一右,如同两支利箭,插入了这混乱不堪的战场之中。 五百雷神骑远远看到这一幕,其中几个士兵高呼道:“将军危急,我等当速速前往护卫!” 眼前本来就只剩下不到两千名鲜卑骑兵,而且大多数都已经士气全无,心胆俱裂,哪里挡得住这五百虎狼之师? 雷神骑很快就突破了鲜卑骑兵的包围,一齐向朱烨靠拢。 利顿对着一名副将喊道:“快,你带两千人去拦住那些汉军,不可教他们与这汉将汇合!” 副将领命,带兵就围堵了过去。 “哼,就你单枪匹马,就不信敌得过我们两人和几千精锐!” 朱烨却没有半点畏惧,看见这浩浩荡荡向自己冲过来的大军,反而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兴奋。 他抬手抹了一把马上要流到眼角的鲜血。 “来得好,这两个看着像模像样,应当是鲜卑军中大将,嘿嘿,这要杀上几个,才算够本!” 他虽然注意到了有一批鲜卑军队去围堵雷神骑,不过根本不放在心上,区区两千人,就想对付自己训练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根本是痴心妄想。 “来,让小爷称下你们几斤几两!” 朱烨反客为主,撇下周围那些早已吓破了胆的鲜卑小卒,径直朝利顿二人大军杀去。 在后面观战的芒迁等人,看得是眼皮直跳。 “这汉将当真不要命么?一人一骑,就敢和几千大军正面交战,简直是疯了!” 另一个大将却反而有些忧心忡忡道:“汉人一向狡诈,他们越是表现得疯狂和犯傻,越证明其中有什么阴谋,就让利顿和素羌两个家伙去给咱们探探路也好,反正他们的部落以前一直支持骞曼,借机向首领表个衷心,也是应该。” 说完,他向身边另外五名将领瞥了一眼。 那五人曾经也是骞曼或者步度根的支持者,听了他这话,心中五味杂陈,表情不一。 利顿冲得最快,转眼就和朱烨碰上了面。 他一根长矛,冒着寒光,径直刺向朱烨面门,同时自己的身体也往下伏了几分,使得整个人几乎都躲到了胯下这高头大马的脑袋后面。 朱烨见状冷笑:“嘿,倒是聪明,不过以为这样小爷的大锤就砸不到你了么?” 朱烨左手挥锤,撩开了长矛,右手从侧面狠狠砸向利顿的战马。 利顿感受到抓着长矛的手上传来的强大力道,心中大惊,再看见那长着尖刺的大锤,马上收起了仅有的一点小觑之心,赶紧一勒缰绳,硬生生将战马这庞大的身躯给侧了过来,躲过朱烨的一锤。 “好险好险,若非我骑术了得,就这一招我便要败了,这汉将之勇比起传闻中还要强出不少啊!” 朱烨哪里会给他反应的机会,一锤落空,当即左手一抖,第二锤便紧跟而来! “糟糕!” 这电光火石之间,利顿根本来不及反击,而且他深知自己的长矛在如此近距离之间,本就无法抗衡锤子一类重型兵器。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一柄大刀砍了过来,将那大锤格挡开去。 利顿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原来是素羌赶来了,感激道:“多谢!” 素羌略一点头,也不说话,就攻向了朱烨。 第三百章 重重包围 两人酣战朱烨,朱烨一边一锤,左右开打,同时对付二人,竟然毫无败向,这让两人越打越心惊。 围在周围的一群鲜卑骑兵,看到似乎有了立功的机会,双眼发亮,抬起自己的兵器,就向朱烨或刺或砍过去。 “好!杀死这汉将,儿郎们都有赏赐!” 利顿和素羌手上发力,死死扣住朱烨的双锤,他们两只手,对朱烨一只手,一时之间,朱烨竟然无法将他们的兵器弹开。 他动弹不得,武器又是断然不可能舍弃的,那些士兵眼见就要成功。 没想到朱烨忽然双脚一蹬,整个人从马背上弹了起来,腾空而起,向前扑了过去。 那些兵器纷纷落空,而朱烨借着整个人前扑的力道,一举荡开了两人的兵器,并将他们连人带马都砸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什么!” 两人对朱烨的骑术和力量感到无比震惊。 然而震惊也于事无补,朱烨重新落回马背上,只几锤的功夫,便锤杀了周围四五名鲜卑骑兵。 “小爷我先毙了你们两个!” 朱烨一拍战马,银甲兽撒开四蹄,往前冲去。 借着这股冲势,朱烨运足了力气,双手分别从两侧,并且偷偷将双手往后握了握,抓住了双锤那长长的锤柄的末端,随后抱圆砸来。 利顿和素羌脸色惨白,避无可避,只得将身子同时向后仰去。 不料朱烨却一脸计谋得逞的笑容。 “哈哈,受死!” 那双锤在两人的上方狠狠碰撞在一起,顿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 “铛……” 这一声巨响,震天彻地! 这双锤乃是三位铁匠刻意打造的,看起来十分巨大,似乎远不止九十一斤一只,那是因为锤的中心乃是空心,一来可以令双锤更加巨大,震慑敌军士气。二来锤身越大,也就有了格挡之用。三来,双锤击打之时,发出的声音也堪称是震耳欲聋。 此时,这巨响发出,哪怕是百步之外的芒迁等人,都觉颇为刺耳,就在近前的利顿和素羌更是可想而知。 两人当时就被震得头昏脑涨,一时间什么都顾不上了。 “哈哈,小爷的混元霹雳锤,霹雳二字可不是白叫的!” 朱烨双手猛一用力,将双锤抬高,之后狠狠落下,正中两人胸口! “噗……” 双锤本就沉重,加上朱烨借助长柄强化之后的力量,直接震碎了两人的肋骨。 前后不过几个回合,两名鲜卑大将,就死在了朱烨的双锤之下,这着实把芒迁等人吓坏了。 “不管了,此人不除,今日我军大营绝无宁日!前军撤回,给我放箭!” 芒迁不愧扶罗韩帐下第一大将,此时果断地下了命令。 围在朱烨和雷神骑周围的那几千鲜卑骑兵,听到命令之后,马上撤了回去。 这批人的亲兵,可不是之前那些寻常士兵可比。 一听到命令,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取过长弓,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上万支箭矢就出现在了朱烨和雷神骑的头顶上。 朱烨脸色一变。 “娘的,这些鲜卑狗奴怎么不按套路走!” 不过这下他可没工夫管那么多,赶紧对雷神骑们喊了一声:“快回撤!” 五百士兵马上调头往回跑去。 不过,马跑得再快,又岂能快过弓箭? “簌簌……” 无数弓箭在头顶和身后掠过。 朱烨看也没看,两只手轮流向后方和头顶挥去,只听得“丁零当啷”一阵阵响动,不知道被砸落了多少支。 即便偶尔有两三支射中了他,强弩之末,也根本无法刺穿他身上的金丝甲。 不过雷神骑的兵士们就没有这般灵巧的手法和强大的护身甲了。 “啊……” “嗯……” 不少雷神骑士兵纷纷中箭,许多人刻意忍着,没有发出叫喊,然而,这却让朱烨更加心痛难忍。 “弟兄们……” 一轮箭雨结束,众人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 大家距离芒迁等人本就有大约百步的距离,寻常弓箭已经无法射出这么远,只不过他们亲兵的长弓自然更加强力,能够射出一百四五十步远,不过即便如此,射中朱烨等人的时候,力道也即将用尽。 雷神骑士兵们虽然没有甲王护体,却也有寻常武力提升1点的神甲,那些箭矢无法穿透要害之处的护甲,只是伤到了众人的肩膀、手臂和腿部。 朱烨刚想上前查看一番众人的伤势,却听得芒迁又喊了一声。 “给我继续射!” 朱烨赶忙呼喊道:“快后撤,后撤!只要出了弓箭射程他们便奈何不得我们!” 雷神骑的人虽然半数以上都受伤了,但是除了少部分战马被射中的意外,绝大多数行动依然无碍。 五百人纷纷向后跑去,那些战马受损的,赶紧跑入山道之中,换上了备用的战马,反正每个士兵都配备了三匹马。 芒迁大怒:“跑,让你们跑!给我压上去,他们跑,我们追,我看他们怎么跑得出我们弓箭的射程!” 上万名士兵,带着弓箭,策马追来,气势汹汹。 “不行,让这些人对我们穷追不舍下去,就算是我身穿金丝甲,也迟早会落得万箭穿心的下场,更何况我这些弟兄!” 朱烨一边四处逃窜,一边眼珠转动,最后咬了咬牙。 “豁出去了!” 他一扯缰绳,猛然转头,竟然还是朝着芒迁等人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什么!” 芒迁等人见状大惊。 “这汉将是想找死么?这箭雨之下,纵然是一块巨石,也迟早要被粉碎。” “疯子,简直是疯子!” 这十三人嘴上说朱烨找死,可是自己的身体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给我射,射穿了他!” 芒迁大喊道。 上万长弓几乎瞬间被拉开。 雷神骑的士兵们正在包扎伤口,整军准备再战,忽然见到朱烨如此行动,一个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将军!” “快,快去援助将军!” 五百人赶紧重新上马,几乎比那鲜卑人挽弓射箭的速度还快,就冲了出去。 “汉人个个都是疯子么!就这样傻乎乎冲过来,用不了三轮箭雨,就都得被射个通透!” 芒迁等人双目瞪得老大,他们一向自诩鲜卑勇士何等勇猛,可是如今见到如此悍不畏死的军队,哪怕嘴上不承认,可是心中也忍不住感慨万千,自愧不如。 朱烨侧过头大喝道:“都回去,没本将军命令,谁也不准出来,否则军法从事!” 五百雷神骑一听这话,顿时陷入了犹豫。 而就是这一阵犹豫之间,万支箭雨已经如蝗一般铺天盖地而来,整片天空,顿时黑了下来,遮云蔽日,令人心颤。 朱烨抬头看了看,眼神之中充满了坚决。 他放开缰绳,双锤一只护住头顶,一只挡在银甲兽的头上,银甲兽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豪气,打了一个响嚏,速度明显提升了一截。 “铛铛铛……” 箭雨纷纷落下,砸在了朱烨的大锤之上,连绵不断,即便强如朱烨,也很快就觉得双锤上传来了极大的震力。 朱烨和银甲兽的身上,都被几支箭射中,不过朱烨有金丝甲护体,暂时没有什么伤害,而银甲兽骨骼奇特,两侧肋骨坚固而紧密,也没有伤到要害,只是一些皮外伤。 “好伙计,好样的,不愧我朱烨的坐骑,今日你我一起威震草原!” 朱烨身子稍稍趴低了,在银甲兽的耳边喝道。 银甲兽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速度再次有所加快。 距离那些鲜卑弓骑兵不过百步远,很快朱烨就冲到了他们面前,而这时,他们刚刚取过第二支箭,搭上了弓弦。 一名鲜卑大将看见朱烨在一轮箭雨下居然毫发无损,登时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快,再射,再射!一定要射死他!” 那些骑兵拉开弓弦,便欲射出第二波箭雨。 朱烨忽然一声暴喝! “给我滚开!” 他身子往右下倾,大锤一撩,竟然把旁边地上的一具鲜卑尸体,直接给挑飞了出去。 如此一具沉重的尸体,砸落到了前方的几个骑兵身上,裹挟着朱烨的巨力,把两个倒霉鬼撞得骨头断了好几根,直接撞飞下马,吐血而亡。 “去死!” 朱烨横眉怒目,满脸鲜血,舞动一双巨大的混元霹雳锤,紧跟着那具尸体就冲到了这万名鲜卑骑兵之中。 “嘭嘭嘭……” “咔嚓……咔嚓……” 一阵阵响动在众人耳边响起,一道道血光在众人眼前飞溅。 这一批骑兵,被朱烨这样一震慑,赶紧匆匆忙忙扔掉长弓,换上兵器,冲过去短兵相接。 可是凭借他们的武艺和兵器,如何能够伤到朱烨? 朱烨横冲直撞,沉重无比的大锤,借着银甲兽冲击的力道,朱烨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只是将双锤放在两侧,一路冲击过去,那些鲜卑士兵,撞着即死,磕着便伤,一时间,战场上怵目惊心。 芒迁脸色铁青,又惊又怒。 “长矛兵,给我上,把这汉将给我围起来,我看他能往哪儿冲!” “还有,让一百名士兵,往包围圈里继续射击,我就不信这人是铜皮铁骨,今日纵然是耗,也要耗死他!” 芒迁知道,如果让这区区一个汉将和五百汉军,就能在自己十一万大军中来去自如,毫发无损,那鲜卑颜面尽失,自己这个首席大将也绝对是做到头了。 很快的,三千名拿着一丈多的长矛的鲜卑骑兵,取代了前线的士兵,从四面八方过来,将朱烨围在了一个圆圈之中。 “想困住小爷,做梦!好伙计,咱们上!” 朱烨一夹马身,直接往芒迁等人的位置冲了过去。 芒迁冷着脸,喊了一声:“放箭!” 几十支箭陡然从那些长矛兵的身后头顶上方出现,直扑朱烨面门而来。 朱烨措不及防之下,本能地抬起双锤往前一挡。 然而,还是有一支箭矢,从他的脸颊上飞了过去,划出了一道血痕。 “鲜卑狗奴的箭也挺锋利。” 朱烨根本没有理会那伤口,因为第二波箭矢很快就飞了过来。 第三百零一章 雷神湮灭 朱烨抓住缰绳和脖颈上的鬃毛,身子直接往银甲兽的一侧倒了下去。 几十支箭堪堪从上方掠过,当真惊险万分! 银甲兽载着朱烨,转眼就冲到了那些长矛兵的面前。 一支支长矛,一齐朝着朱烨刺了过来,如同陷入蛇窟,千万条毒蛇飞过来要嗜咬朱烨。 “给我开!” 朱烨大锤一扫,那些刺到了近前的长矛顿时被砸断。 “哈哈,想挡住小爷我,做梦!” 朱烨兴奋地大喊着,就准备冲出这包围圈。 然而,就在这时,这几名长矛兵的中间,忽然又刺出了几支长矛! “什么!” 朱烨大惊,本能地想要勒住战马。 然而银甲兽冲刺出去是何等速度,岂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 几支长矛,眼看着就要刺到了朱烨和银甲兽的面前。 “银甲兽小心!” 朱烨慌忙之中,直接将一只锤子朝前方扔了出去。 这大锤何等力道,直接撞断了那些长矛,砸到了一个倒霉的长矛兵身上。 芒迁怒喝:“给我继续围上去!” 长矛如林,拦在了朱烨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被朱烨喝阻的五百雷神骑,此时再也无法等待下去了。 “将军在冲锋陷阵,我等却在这里干看着,天下岂有如此道理?大家冲过去!” 雷神骑从侧面忽然暴起。 包围圈中的一批长矛兵,倒也训练有素,转瞬间便调转枪头,攻向了他们。 “滚开!” 雷神骑士兵们吼声如雷,大锤挥动,长矛应声折断。 “将军,我们来了!” 五百雷神骑,很快便冲入了包围圈。 大锤之下,所触即死,兵锋所指,一切皆为齑粉! 这时,匈奴大将共计十一人也一同策马而来。 这几人本酒后正在休息,硬是被叫醒了,心中本就不快,再加上连日来和鲜卑表面上结盟,但是百年血海深仇,岂能轻易了结,这些日子双方多有摩擦。 此时十一人见到了眼前的这一幕,一个个心中是痛快无比。 “哟呵,这就是来踏营的汉军啊?哎呀呀,这得有多少人马啊,居然这么久都没被鲜卑勇士们驱逐消灭?” “嘿,我看过啊,至少得有五六百人呐,啧啧啧,如此规模大军压近,难怪鲜卑这上万精锐都久攻不下呀。” “我想想啊……两年前,咱们匈奴人两万人,攻入汉人的北地郡,跟他们五万人马交战,好像不到两个时辰就把他们打得是溃不成军啊。你们想啊,五万人就能抵挡咱们两个时辰,这五百人抵挡鲜卑人半天功夫,也合情合理嘛。” 匈奴和鲜卑言语上本就有一些共同之处,而且双方交战百年,相互之间的仇恨比大汉更深,首领和大将都会彼此双方的语言,此时这些匈奴大将故意说着鲜卑话,着实把芒迁等人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芒迁看着他们,嘴边隐隐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几乎要把牙齿都咬碎了,眼睛之内好似要喷出火来。 不过他既然是鲜卑首席大将,自然知道轻重,最后还是把对匈奴人的这口气也咽了回去,把怒火朝着战场上发泄出去。 “一群废物,快!围过去,杀光这些汉人,绝不能让他们跟那汉将汇合一处!” 鲜卑士兵和匈奴士兵之间也多有怄气,自然见不得被匈奴人瞧不起,得了芒迁的的命令,一批长矛兵顿时分离了出来,从四面八方追赶上了雷神骑,很快就把他们也围了起来。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雷神骑的大锤总共不过六尺多,连鲜卑骑兵长矛的一半都没有。 几千支长矛从各个方向刺了过来,雷神骑的将士武艺虽然比寻常士兵强出许多,可终究不可能个个都是朱烨,纵然抵挡一时,又如何经得住上万鲜卑长矛兵分成几批一波又一波的轮番进攻? 包围圈越来越小,原本三两个结成战阵组合,分别进行战斗的雷神骑,也逐渐被挤到了一堆。 朱烨见状,便欲转身回援。 “不准伤我朱烨的兄弟!” “拦住他!” 芒迁大喝道。 几千名长矛兵,直接将朱烨围上了三层,朱烨还想冲杀出去,便有一波又一波的弓箭射了过来,简直是自顾不暇,仓促应对。 雷神骑这边看到朱烨的困境,一个个也是满脸焦急,恨不能肋生双翅,飞过去帮忙。 一个匈奴大将冷笑道:“你们鲜卑人的射术不行,还是让本将军帮你们一把!” 他取过自己的一张宝雕弓,也不搭理鲜卑人的反应,策马跑了过去,来到了距离雷神骑包围圈之外百余步的地方。 这匈奴大将挽起长弓,一直瞄准了其中一个雷神骑士兵,却又迟迟不放箭。 朱烨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急得整个人横冲直撞。 “贼厮休伤我兄弟!” 然而这重重包围,岂是能轻易冲的出去的? 朱烨越是心中着急,手上越是乱了方寸,几次险些被刺中了门面。 那匈奴大将扭过头,忽然对朱烨露出一丝狞笑。 “噌……” 他忽然放开了弓弦,那弓箭激射而出,就在朱烨眼睁睁之下,刺穿了那名雷神骑士兵的脖颈,鲜血狂飙,染红了身边的两个战友的战袍。 “狗三!” 几个战友悲恸惊呼! 朱烨双目欲裂,死死盯着那匈奴大将。 “狗娘养的,老子非砸烂了你!” 那匈奴大将,却是一脸狂笑。 紧接着,他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连连射出,每一箭都取走一个雷神骑士兵的性命。 “啊!啊!” 朱烨状若疯魔,手中仅剩的一只单锤,左右挥动,虽然也锤杀了一波又一波敌军,可是威力总归有所不如了,如何能冲的出去? “将军!将军小心啊!” 雷神骑们虽然也是危急万分,可是见到朱烨的样子,他们心中却比自己受困更为着急。 “弟兄们,我等今日,有死而已,绝不能让将军受害,大家拼死也要冲过去!” 雷神骑士兵们,完全改变了打法,只攻不守,就这样舞着令人心惊的大锤,直楞楞地往前冲过去。 不少将士很快身上一些铠甲不够坚固的部位,都被长矛刺中,然而他们理都不理,任凭伤口血流如注,依然咬着牙往前冲去,举起大锤,便将刺伤自己的人给锤爆了。 朱烨见状更加急切起来。 “快退回去,不准过来!退回山道口,依仗地势守卫啊,快退!” 芒迁闻言,惊呼:“绝不能让他们退回去!” 那山道狭窄,两侧悬崖峭壁,一旦退了进去,那只要有几个人守着山道口,凭借这些汉军的威武不凡,那多少人过去都奈何不得,就算放箭,只要他们往后退上几步,过了山道里那个拐弯,什么弓箭也都不好使了。 不过他这担心却也纯属多余,雷神骑的将士们,听了朱烨的命令,却没有一个真的后退的,依然拼命地往这边冲来。 “你们敢不听我的话,军法从事,以后我也不认你们这些兄弟!” 朱烨大喊着。 那些雷神骑似乎有些犹豫了起来。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只听得一声“着!” 一支利箭从芒迁手中射了出来,朱烨光顾着喊话和战斗,一时不察,却没有看到。 那利箭直接射中了他的后背,然而,箭头只刺入了半分,就再也进不去了,但是这强大的力道,差点把朱烨给掀下马去。 “将军!” 雷神骑的将士看到这情景,哪里还有半点犹豫,朱烨的什么命令他们也听不进去了,赶紧用最快的速度冲杀而来。 那匈奴大将冷笑道:“嘿,你们鲜卑的长矛兵也实在一般,还得靠我匈奴的弯刀兵来收拾残局。” 他挥了挥手,便见一支数千人的匈奴骑兵,个个手中拿着长长的弯刀狂奔而来。 这些匈奴人长啸着,挥着弯刀,好似夺命的恶魔。 芒迁脸色一变:“撤,围着汉军的长矛兵快撤!” 那些鲜卑长矛兵没明白这命令的意思,一脸茫然地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而就是这个时间里,匈奴人已经冲到了近前。 “噗……” 一把把弯刀纷纷落下,许多没有防备的鲜卑长矛兵,顿时被砍成了两截。 鲜卑大将们纷纷暴怒。 “混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纷纷拔出佩刀佩剑,对着匈奴十一名大将刀剑相向,匈奴大将们也毫不示弱,同样回敬。 “都住手!” “把兵器放下!” 两个怒喝之声传了过来,众人循声望去,竟然是扶罗韩和匈奴休屠王赶了过来。 众人纷纷行礼。 两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那汉人使者也跟在身边。 芒迁等人围了过去,说道:“首领,这些匈奴人欺人太甚!围攻汉军也就罢了,竟然将咱们的儿郎一起砍了!” 扶罗韩闻言,对着身边的休屠王怒目而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休屠王看了看眼前的情况,不用那些大将汇报,就已经猜到了情况如何。 匈奴那个下令让弯刀兵出战的大将冷笑了几声:“我早就说过了,让我们匈奴的弯刀兵出马,是你们自己动作慢,对士兵调教不严,以至于军令下了以后,士兵们都愣在原地没有依令后撤,怎么能怪我们呢?” “就是就是,我们匈奴人一向治军严整,用汉人的话说,叫令行禁止,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们……” 芒迁等人大怒,就要扑过去和他们拼死搏斗。 汉人使者忽然站了出来。 “诸位且慢动怒,此事不过是一个误会罢了,且容战后再叙,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了这批汉军才行。” 扶罗韩闻言,瞪了一眼匈奴人,说道:“哼,之后再跟你们算账。既然你们自认为有本事,那就你们上!” 休屠王笑道:“放心,一万弯刀兵乃是本王亲自训练,如今调用其中五千人对付这些汉军,简直易如反掌,诸位看好戏就是了。” 鲜卑人被他这幅得意的神色和语气,气得牙根痒痒。 那些匈奴人,比起鲜卑的长矛兵,可要凶狠得多了,长矛刺出,若不中要害的话,莫说伤人性命,就是要废了雷神骑士兵的战斗能力都有些费力。 可是这弯刀出击,不少雷神骑士兵,虽然都护住了脑袋,可是手脚被砍的就有不少,也有战马被砍杀以至于摔倒在地的。 一时间,鲜血四溅,战马悲鸣。 休屠王一脸得意,鲜卑人却一个个阴沉着脸,颇为不快。 “弟兄们,不能教这些狗奴看扁了咱们安民军!即便是死,也要多拉上几个垫背的!” 几名雷神骑士兵,一只手招架着砍过来的弯刀,但是另一个匈奴弯刀兵,却横着劈了过来,将这几人抓着大锤的手臂直接就给砍断了。 “哼……” 这几人却是忍着没有喊叫出来,不顾一切,整个人直接向前扑去,将对面的匈奴弯刀兵给扑下了马,张嘴便咬。 “啊……” 被扑倒的匈奴士兵被咬了鼻子、耳朵,甚至是脖子,痛呼不已。 一旁的匈奴士兵冲了过来,一把把弯刀落下,向这些雷神骑士兵剁了下去,转眼间,地上便多了一堆肉泥,血腥可怖…… 第三百零二章 濒死之地 “不……” 朱烨脸上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悲痛欲绝。 随即,这悲恸转化为了无边的愤怒! “银甲兽,好伙计,咱们今日怕是要埋骨此地了,就在临死前,再疯上一把!” 银甲兽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思,忽然仰头嘶鸣了一声,随后往前冲出,四蹄一蹬,载着朱烨,竟然直接从足足三层包围圈的鲜卑长矛兵头顶上跃了过去。 包围朱烨的鲜卑长矛兵,跟包围雷神骑的匈奴弯刀兵,本就相邻,距离不过数十步而已。 银甲兽这纵身一跃之后,转眼便跑到了匈奴士兵的跟前。 “给我去死!” 朱烨手中仅有的单锤,连连砸出,从背后击中匈奴人,这些倒霉家伙,登时脊椎断裂,头骨破碎。 他身子一弯,抓起了地上一名战死的雷神骑士兵的大锤。 “快,随我冲出去,回那山道之中,方有生路!” 朱烨一马当先,几锤下去,便砸断了几名匈奴人的弯刀,带着雷神骑剩余的二百多人,冲出了包围圈。 “什么,一群废物,这样都让他们冲出去了,快追上去,杀死那汉将者,本王将这金刀赠予他!” 休屠王脸色突变,又惊又怒,狂喊不停。 扶罗韩见到朱烨等人逃出去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露出冷笑。 “嘿嘿,方才休屠王信誓旦旦,咱们都等着看好戏呢,可是没想到……啧啧啧,这还不如我们鲜卑的儿郎呢。好歹我们还一直围着他们,你们匈奴人一接手,这才一刻钟的功夫就被他们突围了。” 芒迁等人也抓住这个机会,好一顿冷嘲热讽,匈奴人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却也没什么话可以反驳的。 不过这回,那汉人使者看着这一幕,却面无表情,也没有出言调和的意思,反而嘴角隐隐露出意思嘲笑的意味。 “干什么吃的,还不快追上去!” 休屠王把一肚子火都对着那些弯刀兵嚎了出来。 然而,朱烨和雷神骑都是何等勇猛,如今他们合到一处,既然已经脱了困,再要想拦住他们,是何等艰难的事情,纵然是关羽的紫金龙骑也未必能办到,何况这匈奴弯刀兵? 一群脱缰野马,咆哮而出,所过之处,弯刀折断,匈奴授首。 斩杀数百名匈奴士兵之后,朱烨等人终于重新回到了那山道出口。 “快,你们先进去,换了马匹,包扎了伤口再出来!” 朱烨大喝道。 雷神骑士兵哪里肯扔下朱烨,自己先进去,正准备让朱烨先进去休养,却被他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前番若肯听我的,何至于死难这么多弟兄,还不进去!” 大家不敢再违背,迅速涌入了那山道之中。 朱烨单骑站立在山道口,血染征袍,却是威风凛凛。 “休要教汉军逃走,追进去!” 匈奴大将喊道。 匈奴士兵纷纷追来,试图冲入山道追击。 “哼,想追杀我的兄弟,先问问小爷的锤子答不答应!” 朱烨只身一人,锤杀了一批又一批匈奴士兵,始终没有让一人从自己身边冲入山道内。 休屠王叹了一声:“好一个英勇汉将。那并州和凉州两位刺史的军中,都不曾见过如此勇将,就这样杀了,却当真有些可惜。” 扶罗韩斜视着他,阴阳怪气道:“哟,休屠王何时也心慈手软起来了?” 休屠王看都没有看他,说道:“我草原儿郎,向来敬佩勇士,这汉将虽是我等大敌,但他如此视死如归,勇不可当,自然值得钦佩。不过话是这么说,他撞破我等的驻军之所,自然是不能放他活着回去,否则教汉人大军知道咱们在这里,之前的种种谋划可就都白费了。这点本王自然懂得。” 扶罗韩冷哼道:“如此就最好了。” 芒迁身边的一名鲜卑大将走过来,行礼说道:“首领,那山道口道路狭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样拖下去,不知还要多久方能击杀那汉将。末将愿以这把长弓,取他性命!” 扶罗韩眼睛大亮。 “好!利诺乃我鲜卑族中罕见的神射手,正好也大显身手,让休屠王和匈奴诸位大将都看一看。” 之前匈奴大将连连射杀十余名雷神骑士兵的事,扶罗韩也知道了,正愁没机会找会面子呢,利诺的射术他是知道的,如果真的能射杀汉将,岂不是比匈奴人杀几个小卒要强得多么? 利诺领命,取过长弓便跑了过去。 朱烨此时守在山道口,只需顾及眼前的敌人,身后和两侧都安稳了,自然比起之前被围困时的战斗要轻松了不少。 利诺站在自己前方数十步的地方,挽弓搭箭,朱烨也看得清清楚楚。 “哼,还想用暗箭来伤小爷我,真是痴心妄想,就不信你们的射术能比得上叶祥那小子。我才不怕!” 就在他心里这么琢磨的功夫,利诺已经射出了第一箭。 朱烨毫不在意,伸出大锤便是一挡,然而这不挡不要紧,一挡之下,虽然将那支箭挡开了,可是手腕上却隐隐觉得有些阵痛。 “好家伙,这狗奴的弓可比之前那些劲要大多了啊!” 朱烨顿时收起小觑之心。 他哪里知道,弓其实没什么不同,只是朱烨战斗良久,自己手臂上的力量已不如初时那般强劲充沛。若是换了全盛时期的他,挡开这一箭却是绰绰有余。 利诺显然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他嘴角浮现得意的笑容,很快便再次射出了第二箭。 朱烨不断格挡着他的箭,手上传来的镇痛和酸麻的感觉,也是越来越明显,这让他心中愈发焦急起来。 “着!” 利诺忽然大喝一声,朱烨本能地抬手一挡,却发现手上根本没有什么碰到东西的触感。 他拿开锤子看了看,发现并没有箭矢,是利诺空喊而已。 “你这王……” 朱烨顿觉被戏弄,刚准备骂上一句,却发现一支真正的利箭,已经飞到了自己的面前。 朱烨根本来不及挡,便觉得右肩头传来一道巨力,将他整个人推得向后仰了过去。 朱烨低头一看,正是那支利箭,虽然被金丝甲阻挡没能刺入自己身体,但那力道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却也是极大的。 他刚刚准备重新在马背上坐好,便见到两把弯刀出现在了头顶。 “滚开!” 朱烨大喝着,抬起大锤砸了过去。 然而,原本应该毫无意外地应声断裂的两把弯刀,却只断开了一把,另一把只是被挡住,而没有折断。 “什么!” 朱烨大惊之下,看到又两把弯刀,从前面向自己胸口砍来! 朱烨无法抽身,只能凭借着金丝甲,硬抗了这两刀! “嘭……” “叮……” 两把弯刀砍到他胸口的几乎同时,利诺的又一支利箭,也射中了他的胸口。 朱烨本就还没来得及重新坐稳了,此时被这三股强大的力道击中,纵然没有受伤,却也整个人终于从马背上被击飞了出去。 银甲兽通晓人性,撒开四蹄向后跑去。 朱烨翻身站起,伸手想要抓住银甲兽的缰绳,再度上马,然而,事与愿违,一把弯刀劈砍了过来,让他不得不缩回了那只手。 “将军,我们来了!” 雷神骑的士兵在里面听到了朱烨的动静,纷纷跑了出来。 “将军,我们伤口包扎好了!” 朱烨扫视了一圈他们,果然一个个伤口上都简单包扎过了。 “好,只守不攻,岂是咱们雷神骑的风格!我看那边有三个人,必定是步度根说是两边的首领,还有那个什么狗屁汉人使者,咱们冲过去,先宰了他们,让他们军中大乱,再等大哥一来,万事可定!” 几个雷神骑士兵在挡住了冲过来的匈奴弯刀兵,朱烨得空,终于重新上了银甲兽的马背。 “冲出去!” 山道狭窄,那长柄的弯刀不好施展,跟着追进来的这十几个匈奴士兵,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就被朱烨和雷神骑给锤杀了。 利诺看见他们又冲了出来,不惊反喜。 “哈哈,合该如此大功劳归于我手!” 他再次取出一支箭,搭上了弓弦。 “狗奴休要猖狂!” 朱烨一声大喝,隔着数十步远,驾着银甲兽直冲出去,将手中那支从雷神骑的尸体上捡起来的小一号的锤子,直接扔了出去。 利诺哪里能想到朱烨会用这招,仓促之间,赶忙扔掉弓箭,准备回马逃远一些。 然而,也是他倒霉,他扔掉弓箭的时候,偏偏就是那支箭的箭头不小心划伤了胯下的战马。 战马忽然一阵吃痛,顿时嘶鸣腾挪,完全不听利喏的驱使。 扶罗韩大喊一声:“利喏小心!” 利喏回头看了看扶罗韩,便忽然觉得头上如遭重击,也就再也没有什么知觉了。 扶罗韩恨恨道:“唉,蠢材,当真蠢材!” 休屠王笑道:“鲜卑人果然好射术,佩服,佩服啊!” 扶罗韩看着正得意的休屠王,神色忽然一狠。 “快,给我放箭,射死他们!快让匈奴人撤走!” 一群鲜卑士兵,拿着长弓,跑到了前方,挽起弓弦,作势就要放箭。 休屠王大惊:“该死,你们……快,让弯刀兵快撤啊!” 他这话一出,扶罗韩紧跟着就喊道:“给我放箭!” 顿时,箭雨腾空,激射而出! 朱烨和雷神骑还没冲到这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倒是那几千弯刀兵,正好挤在了这百来步的距离之内,箭雨落下,便听得这些匈奴士兵惨叫连连。 休屠王直接拔出刀来,对扶罗韩怒喝道:“扶罗韩,你这狗东西是何用意!” 双方大将也互相敌视,仿佛随时都能打起来。 扶罗韩冷笑道:“哼哼,你们匈奴人平日里训练不严,这命令都下去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撤离,这可怪不得我们啊。” “你……” 休屠王一听这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芒迁说道:“呵呵,你我双方,一边一局,算是扯平了,从现在开始,当精诚合作,一起对付汉人才是。” 匈奴人谁也不理睬他,别过了头,懒得再多看他们一眼。 那汉人使者瞥了一眼双方的人,鼻孔中轻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休屠王下令道:“让弯刀兵快撤出来,我匈奴的神射手也出击,看看到底谁射死的汉军更多!” 很快,活着的弯刀兵就都撤出了战场,一批匈奴弓兵也跑了出来,从另一个方向,也开始放箭。 朱烨等人还想追击那些弯刀兵,可是没冲几步,就见到从两个方向射来两波箭雨,铺天盖地,好比乌云压顶,强如朱烨,也不由得脸色有些发白! 第三百零三章 朱烨将死 “快,护住要害!” 朱烨大喊一声,用单锤在头顶不断挥舞,跟箭矢相撞,“玎珰”作响。 “啊……” “噗……” 尽管雷神骑已经刻意分散开来,没有挤成一堆,但是在这箭雨之下,仅仅一波,便又有数十人死去,不少人受伤。 朱烨双目喷火,牙齿几乎咬碎。 “不管不顾,冲过去,多杀一个便是赚了!” 他往前冲去,在第二轮箭雨飞来之前,大锤往地上一挑,一杆长矛被挑起来,直挺挺飞了出去,将一名鲜卑的弓骑兵来了个对穿,活活将他带着从马背上飞起,最后钉在了地面上。 双方的距离本就只有百来步而已,骑兵冲锋,转眼间就可以冲出数十步,朱烨和雷神骑来势汹汹,鲜卑骑兵们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扶罗韩见状大怒:“不准后退,继续射!后面其他骑兵准备短兵相接战斗!” 朱烨却是狂笑:“哈哈,狗奴们人多,却都是怂蛋,大家冲过去,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啊!” 雷神骑仅存的百来个人,跟着朱烨有样学样,从地上挑起一件件兵器,朝着前方砸去。 纵然他们不如朱烨力量大,仍的准,但是这上百件各种兵器从天而降,就是被磕着碰着一点,也是要伤得不轻。 鲜卑弓骑兵纷纷朝着两侧躲了开去,一批拿着各种长柄枪矛的鲜卑骑兵从后面冲了出来。 “不自量力,滚开!” 朱烨如同饿极了的猛虎,手中单锤的威力似乎又增强了几分。 他带着雷神骑,不顾一切地朝前面冲去,堪称神挡杀神。 “狗奴们,你们朱爷来了,受死!” 朱烨看着前方不过两三百步远处站着的扶罗韩等人,咬牙切齿地喊道。 扶罗韩被他这一吓,忍不住额头冒出些许冷汗。 他回头看了看一旁面无表情的汉人使者,眼珠转动,似乎有了主意。 “尊使,阁下也是汉人,我们鲜卑人都是大老粗,不懂什么谋略,尊使足智多谋,您看来,我等该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击杀这批汉军?” 使者看着他,先是微微皱眉,随后却是爽朗地笑了起来。 “首领大人是怀疑在下和我家主人对此次结盟的诚意了?” 扶罗韩连连摆手道:“非也非也,乃是诚心向尊使求教。” 使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朱烨。 “此事也不难。锤之一物,固然威力惊人,可是太过沉重,长久使用,便是有霸王之力,也难免会力竭。这些人战斗如此之久,如今早已无力,全凭一股意志力支撑罢了。看似凶狠,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稍稍加以些许打击,便会彻底崩溃。” 扶罗韩似乎有些明悟,紧跟着问道:“不知要如何打击?” 使者说道:“用大网网住那汉将,失去兵器,跌落下马,不论他意志力有多强,也只能束手就擒,剩下那些士卒,也就不足为惧。” “好,果然妙计!” 扶罗韩抚掌称赞,随后对芒迁说道:“快快照办!” 很快的,就有几个鲜卑骑兵,带着一捆东西跑了过来。 朱烨这边正大杀四方,距离扶罗韩等人也是越来越近了。 “狗奴们,小爷我来了!” 朱烨一夹战马,银甲兽正要加速,忽然就见到四名鲜卑骑兵,也没有拿兵器,就这样扑了过来。 “哼哼,自来找死!” 朱烨一锤挥出,就要取对方性命。 没想到,就在这时,四人忽然双手一撒,就见一面大网忽然在空中展开,朱烨本就是往前冲的架势,还没等反应过来呢,整个人就钻到了网里。 那四名鲜卑骑兵早有准备,使劲一拉,胯下战马载着他们和朱烨擦肩而过,朱烨纵然力量再大,也抵挡不住四个人和四匹马的拉扯之力,当时就被他们从银甲兽的马背上,向后拉了出去。 “好!” 扶罗韩高兴地大喊道。 这四人就这样拉着朱烨,在地面上拖着走,任凭朱烨如何拉扯,也动不了这大网半分。 “将军!” 雷神骑士兵们急得快要哭了,然而自己身陷重围,根本也无能为力。 芒迁喝道:“快,将这汉将拖回来!休要叫那些汉军将他救走!” 四名鲜卑骑兵调转方向,拖着朱烨就往扶罗韩等人所在的地方跑来。 扶罗韩看了看朱烨,随后对那汉人使者说道:“在下素知雁门这些人得罪了尊使和您的那位主人,如今既然抓到了其中一个,便献给尊使,作为此次结盟的诚意。” 使者笑了笑:“如此,就多谢了。” 朱烨常年习武,耳聪目明,再加上此时距离已经很近了,听到这话,当时心中愈发愤怒。 他抓着大网,不顾背部传来的疼痛,大喝道:“狗贼,你是哪个家族的败类,竟然敢做这通敌卖国的汉奸勾当,该杀,该杀啊!” 他浑身颤抖了起来,使劲想要扯断大网。 那四人将他拖到了扶罗韩等人的面前,将大网一收,就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不管他如何对着扶罗韩和那汉人使者怒目而视,却也无可奈何。 使者还是那般温文尔雅,斯斯文文的模样。 “呵呵,朱烨将军,久仰大名。您说错了,在下并非卖国,也更不是汉奸,只是用一种和平之手段来解决我大汉与鲜卑和匈奴的纷争罢了。兵事不详,能不战,岂不是百姓之福么?” “我呸!”朱烨唾了一口。 “你们这些狗东西能用什么办法,当小爷不知道么?小爷虽然读书少,可是也能想到一二。无非就是送钱,送粮食,送女人,求得这些胡人狗奴一时欢心,换取你们这些狗贼汉奸的荣华富贵和安宁日子罢了!卖国求荣,畜生不如哇!我恨不得生吃你肉,生喝你血!!狗贼!” 使者脸皮抖了抖。 “人都说雁门五将军朱烨,粗犷鲁莽,今日一见,可见传言不可信也。将军见识不凡,粗中有细,倒是让在下刮目相看了。作为回报,在下就先不杀你,让你亲眼看着你自己调教出来的士兵,一个个死在你面前,如何?” 说完,他给扶罗韩使了个眼色。 扶罗韩面露冷笑,对芒迁说道:“加紧攻势,等杀完了这批汉军,把他们的头颅都割下来,悬挂在王帐之前。” 朱烨大怒:“你们敢!狗贼,我要杀了你们啊!” 一个鲜卑大将冲过去一脚就把朱烨踹了出去。 “早就受够了你了,你不是厉害么,来啊,跟本将军较量下啊!” 他过去对着倒在地上的朱烨拳打脚踢,让鲜卑和匈奴的二十多名大将纷纷喝彩叫好。 “狗奴,无胆匪类!若不是小爷总你们暗算被绑,你这狗奴都禁不住小爷一锤!有种的放开我!” 这鲜卑大将哪里会理他,口中各种污言秽语,一会儿骂朱烨,一会儿骂刘赫,一会儿直接骂起了汉人。 扶罗韩喊道:“蹄子上小心些,别给踢死了,这是送给尊使的礼物。” 使者笑了笑,说道:“无妨,是死是活本使并不介意。” 得了他这句话,那鲜卑大将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而不远处,雷神骑的将士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二三十个人了。 朱烨愤怒、心痛、哀伤、仇恨,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全身血管暴起,眼睛猩红。 就在这时,那鲜卑大将把他一脚踢出去以后,他的脑袋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撞得十分疼痛。 朱烨本能地斜过眼睛看去,竟然是自己最先的时候扔出去的那只大锤,正躺在自己身边的地面上。 他看见那大锤的尖端也有枪头,十分锋利,心中便有了主意。 那鲜卑大将踢上了瘾,还没注意到大锤的存在,依然对准朱烨,一脚踢了出去。 然而,大网虽然束缚了朱烨,可是网终究柔软,也不至于让朱烨完全无法动弹,他抬起腿,跟那大将对踢了一脚,借着这力道,整个人朝后面弹出去一段距离。 而就是在这过程中,朱烨将手伸出大网之外,忍着手上皮肤被地面上石头划伤的痛楚,一把抓住了大锤尖端的枪头,随后不顾手上被枪头刺破的剧痛,狠狠朝一旁割去。 鲜卑大将踢得正兴起,见朱烨忽然敢抬腿反抗,登时大怒。 “好你个杂碎,竟然还敢反抗,看我不踢死你!” 他追过去,抬起一脚,就要狠狠朝朱烨的裆部踢去。 “呵,这家伙真狠,是想要那汉将断子绝孙啊。” 扶罗韩笑着说道。 然而,他这话刚刚说完,笑容就停滞了下来。 只见原本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朱烨,忽然一把挣开了大网的束缚,抄起大锤,狠狠地向着那大将踢过来的腿上砸去。 “咔嚓……” 一声脆响传入众人耳中,紧接着,那大将便倒在地上,痛呼不已。 扶罗韩等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见到朱烨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小爷大发慈悲,免得你这般痛苦!” 扶罗韩反应了过来,惊呼道:“住手!” 朱烨又岂会理他?大锤往下砸去,那大将的红白之物便溅出老远。 扶罗韩大怒:“好!好!好贼子!去,宰了这汉将!谁杀死他,赏奴隶三千!” 然而,手下十几名大将却都没有人敢站出来,显然这朱烨的勇猛,给他们的威慑力太大了。 “你们……一群废物,一群废物!” 扶罗韩大怒不已。 那汉人使者眯着眼睛盯着朱烨看了半天,似乎看出了什么。 “诸位不必害怕,这朱烨已然力竭,方才被那大网耗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你们仔细看,他双手颤抖,虽然一锤砸死了旁边那一个鲜卑士兵,可是并没有将他砸飞出去。要知道之前任何一个士兵,受他一锤,都要飞出几步甚至十几步远。” 众人眼睛大亮。 “对,这家伙已经是纸老虎了,我去取他首级来!” 一名身材颇为魁梧的鲜卑大将,取过自己的一把长柄大斧,就冲了出去。 朱烨刚刚锤杀一名鲜卑骑兵,胸口起伏,开始有些喘粗气起来,但却忽然察觉到身后一股杀气扑来,本能地向前一滚。 “好小子,居然还能躲过我这一斧,不过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那大将见到朱烨脸色发红,张开嘴巴喘气,心中自是大喜。 “这份大功劳我拿定了!” 他舞者大斧冲了过来,朱烨没了银甲兽,不便借力,再加上此时状态不佳,也不敢硬接他这招,只能跳向一旁躲开。 “看你能躲多久!” 鲜卑大将心中冷笑,也不着急,就这样不断溜着朱烨。 朱烨手上提不起多少力气,根本无法和这大将正面抗衡,只能这样不断躲闪逃避着对方的攻击。 这样一段时间之后,身上便是大汗淋漓,双目开始有些发晕,手上的大锤别说要去攻击了,就是这样握着都觉得有些吃力起来。 那鲜卑大将眼光也算毒辣,一眼就看出朱烨的状态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 “哈哈,功劳我来取了!” 他忽然冲了过去,大斧一挥,就朝朱烨劈了过去。 朱烨双腿沉重,如同灌铅一般,再也跑不动了,此时避无可避,只得抬起大锤,试图挡住这攻击。 “铛……” 大斧狠狠砸中了大锤,将悬空的大锤推向了朱烨的胸口,遭受这般沉重打击,朱烨登时口喷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 “将军!” 雷神骑仅存的十来个士兵,痛呼不已,而周围的敌军瞅准了这个空档,纷纷劈砍而来,转眼又砍杀了其中两人。 朱烨的手再也握不住大锤,人倒在地上,看着天空。 “大哥……小弟我不能再陪您征战沙场,不能再看见我大汉复兴的那天了……” 朱烨心中想起了各种遗憾,没能生下自己的孩子,没能看到跟着刘赫一起进京,甚至于平定天下的那天,他使劲地想支撑着自己再站起来,然而终究没能如愿,口中再度喷出鲜血之后,眼神中的光泽便慢慢黯淡下去…… 第三百零四章 骇人双雕 汉人使者似乎松了一口气。 而那鲜卑大将也是狂喜着冲了过去:“哈哈,这汉将的人头是我的了!” 他舞动大斧,就准备砍下朱烨的人头。 这时,上空忽然传来几声雕鸣。 “咹……” 这鸣叫凌厉,杀气十足,惹得不少人纷纷抬头看去。 这鲜卑大将,似乎听着那叫声像是就在自己头顶,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去。 几乎就是同一时刻,扶罗韩对着他喊了一声:“罗契快低头!” 这个名为罗契的大将,不明白扶罗韩说这话的用意,本能地还是想抬头看看是怎么回事,然而,他却只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风浪向自己脸上卷来,同时,一道带着几分金色的身影扑过来。 紧接着,罗契就觉得双目传来无比的剧痛! “啊……” 罗契整个人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从马背上给掀了下去,双目也被抓瞎,这难忍的剧痛让他在地上扑腾不已,很快就昏死了过去。 “怎么回事!这金雕乃我草原上的神兽,天空的王者,为何会来抓伤罗契!” “肯定是这家伙得罪了天神,天神派下这金雕来惩罚他了!” 几名鲜卑大将和一些鲜卑士兵,此时心中惊恐无比。 芒迁似乎看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喊道:“不对!你们看,这金雕腿上有两个金环,肯定是人所驯养!” 对于他们游牧民族而言,对许多猛禽猛兽,虽然都有崇拜图腾之意,但是也会有人驯养它们,来协助打猎、放牧等等,芒迁眼尖,所以第一时间便看出了这点。 “快看,还有一只!” 也不知道是谁,又忽然喊了一声。 大家朝着天空望去,果不其然,总共两只金雕,正在他们头顶盘旋。 疏忽之间,两只金雕毫无预兆地,突然下扑而来! 转眼之间,两名正在围攻那八个雷神骑的匈奴弯刀兵,也落得了和罗契一样的下场。 这几人眼睛变成了两个血洞,不少人肩膀,头顶,还有被双雕或抓或啄出来的伤痕,一个个满地打滚,怵目惊心,十分骇人! “是谁,竟然能驯养出这样两只金雕为己用,这凶猛程度,便是我等久居草原,数十年来也是罕见,到底是谁,要和我鲜卑作对!” 扶罗韩仰天大喊着。 休屠王双目凌厉,取出长弓。 “哼,不管是谁,只要把这两只扁毛畜生射下来也就是了!” 他二话不说,挽弓搭箭,双目紧紧跟随着其中一只金雕,随时准备放箭。 然而,他身边的一名匈奴大将却忽然一把将他使劲推开。 “大王小心!” 摔得有些疼痛的休屠王,十分愤怒,正想责问这大将,却发现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那地面上赫然插着两支短箭! 休屠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如果不是大将把自己推开,只怕这两只短箭现在就是插在了他的身上了! 他赶紧站起身,全身戒备地看着四周以及上空。 汉人使者看着这两只短箭,惊呼道:“袖箭!大家小心,附近必然有高手!” 众人见他看出了这短箭的来历,自然也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那些大将纷纷围在了两名首领和他这个使者的周围。 这时,半空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哼,你一个汉人,却甘当胡人的爪牙,当真该死!” 说完,一声特殊的哨声响起,其中一只金雕陡然出现,朝着那汉人使者猛扑过去。 这一直表现得沉稳儒雅的使者,此时是惊慌失措,整个人蹲了下来,用双手护在头顶,微微有些颤抖着。 那些鲜卑和匈奴大将早有准备,用各种兵器向上空劈砍着,那金雕找不到机会,便再次腾空飞起。 扶罗韩似乎想起了什么。 “芒迁,你马上带一批人马,穿过那山道,去把骞曼和步度根两个人带回来!刚才这批汉军从那山道出来,之后又一直占据着山道口,不让我们过去,肯定有问题,如果这两个家伙让汉人带走,我们就麻烦了!” “遵命!” 芒迁点了一千人,就往山道跑去。 汉人使者重新站了起来,整理了下仪表,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朱烨,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两只时不时扑下来杀伤鲜卑和匈奴士兵的金雕,眼中隐隐充满了愤恨之色。 “首领大人放心,这汉将已死,剩下四五个汉军,也转眼即灭,只要等那刘赫一到朔方,我等依然可以依照计划进行埋伏。” 休屠王冷声道:“哼,这两只金雕万一就是那什么刘赫驯养的呢?又或者这个汉将已经把消息传回去了呢?我们还能有埋伏的机会么?” 使者笑道:“这也无妨,就算正面交战,鲜卑和匈奴将近十七万骑兵,在如此平坦的草原之上,难道还会怕了那刘赫区区几万军队?据我所知,刘赫帐下骑兵也不过两万而已,又岂是两位帐下纵横草原数十年的勇士的对手?” 休屠王和扶罗韩以及他们手下的几十名大将,脸色稍稍缓和,对这话颇为受用。 他们却不知道,这使者心中正在冷笑不已。 芒迁带着士兵,很快就来到了山道口。 “儿郎们,跟我冲进去!” 一群鲜卑骑兵,蜂拥而入,呼喝之声,回荡在这山道之中。 看到他们进了山道,扶罗韩的神色略微轻松了几分。 然而,山道之中却忽然传来的一阵异动! “嗷唔……” “吼……” 一阵阵猛兽的吼叫声传了出来,紧跟着,便是各种惨叫声不绝于耳。 扶罗韩脸色大变! 汉人使者惊呼了一声:“是刘赫的猛虎骑兵!” 众人一听,顿时想起来,根据消息,那刘赫本人,以及他帐下,确实有一队士兵,乃是骑乘着猛虎,想到这点,大家脸色都十分难看起来。 果不其然,许多鲜卑骑兵,慌慌张张地从山道中再度逃了出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无边的恐慌。 芒迁也很快跑了出来,身上的铠甲都有些凌乱。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那兽吼之声却是越来越近。 战场上仅剩的两个雷神骑士兵,此时顾不得身上伤痕累累,听到这声音之后,如沐春风,兴奋难当。 “是三将军来了,三将军来了,主公肯定也不远了!快,林心,趁着这些胡人震惊发愣的功夫,咱们快去救回朱将军!” “好,朱将军不论是生是死,都绝对不能落在胡人的手中!” 这两人趁着周围鲜卑和胡人的士兵,被两只金雕以及那兽吼声吸引了注意力,很快便突围出去,来到了朱烨的身边。 “将军,将军,您醒醒啊!” 二人浑身是伤,那个名为林心的士兵,他的肩膀上还有两只被折断的箭矢,大腿上也有被长矛刺穿的伤痕,他却都能硬挺着没有哭泣,但是此刻看到朱烨的样子,却顿时泪如泉涌。 “将军,您不能死啊,将军啊……” 就在这时,一个狂放的笑声,跟着那些兽吼声,一起从山道之中狂奔而出,来到了这片山谷之中。 “哈哈哈,老子来了!五弟呢,在哪儿,你小子这运道真他娘的没说的,居然真的让你找到了鲜卑人的大军驻扎地,你在哪儿呢,来,咱们兄弟并肩作战,好好教训下这群胡狗!看你传讯说还有个狗汉奸,让老子剁碎了他!” 第三百零五章 程良报仇 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骑着一头白额猛虎,从那山道之中一个纵身一跃,就扑倒了山道口的一名正在逃窜的鲜卑骑兵,血盆大口一张,就结果了这士兵的性命。 “将军等等大猛!” 一个身材比这人还要魁梧半分,长相比这人还要凶悍半分的人,紧跟着也冲了出来。 两名雷神骑士兵高呼道:“程将军,在这里,朱将军在这里!” 在这乱军之中,程良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不过听到了声音,辨明了方向。 他对身边的王悍和吴猛二人说道:“走,咱们去和五弟汇合!” 一个个骑着猛虎的骑兵,从山道之中涌出。 休屠王和扶罗韩看见他们奔跑的方向,赶忙下令。 “拦住他们,务必拦住他们,不可教他们救走了这汉将!” 一批又一批的鲜卑和匈奴士兵围了过来,足有上万人之多。 不但如此,原本在大营其他地方警戒巡逻的胡人骑兵,此时也被调动了一大批人,守在了这片战场的四周,随时准备参战。 一队队凶恶的胡人骑兵,朝着程良等人扑来。 程良轻蔑一笑:“哼,让这些胡狗见识见识咱们神虎骑的厉害!” 他抚摸了下猛虎的额头,猛虎似有感应,吸足了气息,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令人胆战心惊的吼声。 “嗷唔……吼……” 受到这头猛虎的鼓舞,身后上百头猛虎,都接二连三地吼叫起来。 这吼声可跟之前从山道里传来的不同,这种直面听闻的吼声,让那些胡人骑兵,感受到了强大难当的杀气! “唏律律……” 这些骑兵的战马受到惊吓,纷纷停步不前,左右腾挪闪跳,直接把许多措不及防的士兵摔下了马,还有许多更是连人带马一起摔倒在地。 “杀!” 程良一声令下,趁着敌军大乱,神虎骑的人嗷嗷叫着,杀入了其中。 “五弟,三哥来啦,哈哈!” 程良率先突破了包围,然而,当他看到朱烨三人的情况之后,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五弟,你怎么了!” 他跑到了朱烨的旁边,一个箭步跳下了猛虎,扶起了朱烨。 一旁的林心悲痛欲绝道:“将军他……他战斗许久,又被那些胡人将军车轮战,他们还用大网偷袭,最后将军才……才……” 最后几个字,他再也说不下去,脸别到一旁去,偷偷抹着眼泪。 程良双目圆睁,抓着朱烨的身体不断摇晃着。 “老五,朱烨,你小子给我起来啊!他娘的,你不是说等回到雁门之后,跟三哥喝酒比个高低么,怎么哑巴了,快起来啊!啊哈哈……” 那汉人使者对扶罗韩和休屠王说道:“糟糕,这人是程良,刘赫的三弟,他的神虎骑是刘赫的亲卫兵,他出现了,说明刘赫肯定已经不远!我们必须马上杀死这些汉军,然后出谷与刘赫决一死战!” “该死的,都怪这个朱烨,要不是他闯了进来,我们驻扎在这里的消息又怎么会泄漏出去,该死该死!” 扶罗韩生气地拿大刀劈砍旁边的山石。 休屠王沉着脸说道:“尊使说得对,扶罗韩,如今发火也无用,快快剿灭这些骑老虎的可恶的家伙。在这山谷里,十几万骑兵无法一起战斗,十分不利,我们必须尽快出去,只要我们双方的兵力都能发挥出战斗力,区区刘赫不足为惧!” 扶罗韩的脸色也很快冷静了下来。 “你们分成两批,一批带兵去围剿这神虎骑,另一批,率领大军守在山谷内,派人出去打探刘赫大军的下落,随时准备出击!” 休屠王也下了同样的命令。 很快,两边的二十多名大将,就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其中两名鲜卑大将,率领着一批人马,朝着程良杀来。 程良缓缓抬起头看着他们。 “好,很好!你们杀死我的五弟,很好!” 他一把将朱烨放到了林心的怀中,自己跳上了猛虎。 “你们两个,带着五弟从山道离开,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的尸体留在这里!” 说完,他头也不回就冲了出去。 林心和另一个雷神骑士兵,看了看朱烨,又看了看自己满身的伤痕,知道自己两个人留下来也没什么作用了,便上了战马,向着山道的方向狂奔而去。 程良满目仇恨,举起天罡追魂戟,直直的刺了出去。 “还我五弟命来!” 追魂戟直接挑起一名鲜卑骑兵,将他高高举起,最后超前扔了出去,他那庞大的身躯,裹挟着程良巨大的力道,将两名鲜卑骑兵给撞下了马。 “汉将休要猖狂!” 两名鲜卑大将,分别挥舞着长枪和大刀,朝程良攻来。 “啊啊!” 程良心中怒火难平,放弃一切防守,追魂戟横扫过去,当即就把对面两件兵器给砍断了。 “吼……” 猛虎一爪拍中其中一名大将的战马,那战马吃痛,险些将背上的主人给摔下来。 这大将赶忙稳住战马,然而,战马还没安稳下来,他就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劲风从侧面扑来,紧接着,一股血柱冲天而起! 另一名大将眼看着自己两人围攻,也抵挡不住程良三招,当即大惊,拼命才控制住了战马,调头就跑。 “杀我五弟还想跑!给我去死!” 程良一拍猛虎,这猛虎强有力的四只爪子使劲一跳,便追到了那大将的背后。 “纳命来!” 程良一戟刺出,正中那鲜卑大将的后背心。 “什么!这汉将勇猛竟然又不下于那朱烨!一直听闻雁门几位汉将,个个武艺超凡,勇猛不可挡,原以为是那些战败之人夸大其词罢了,今日见到这朱烨和程良,方知此言不虚啊!太可怕了!” 扶罗韩又惊讶又心疼。自己帐下就这么几个可堪大用的大将,转眼就死了一小半了,这都还没对上真正的刘赫大军呢。 程良这边大杀四方,林心二人也带着朱烨,一路回到了山道之中。 “哎呀糟糕!将军的混元霹雳锤,还落下一只在战场上,必须给将军拿回来!” 这人说话间就要冲出去,被林心一把抓住。 “我武艺比你高半分,我去拿,你照顾将军!” 那人却一把拉开了林心的手,说道:“我武艺虽不如你,可是你伤势比我重得多,将军的兵器绝对不能丢在这里,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说完,他就单人独骑冲了出去。 就在这时,一声马蹄踏地的声音传来,林心抬头看了过去,却是一喜。 “将军的银甲兽!太好了,你没事,果然是好马,竟然还能自己寻回来。” 不过随即林心的眼神就黯淡了下来。 “可惜……可惜将军已经……” 这个近九尺高的壮汉,此时泣不成声,银甲兽也走到了他和朱烨的旁边,低着头,好像通了人性,也在哀悼一般…… 第三百零六章 不死之神 “踏踏踏……” 身后的一阵阵脚步声,让林心顿时警觉起来,提起大锤,转过身去死死盯住了。 两个身影,从这山道的一处拐角里跑了出来,林心完全不认得,心中的戒备更甚了几分。 “站住,你们是何人!” 那两人都拿着相同的一柄大刀,这刀细而长,造型和金刀营的金刀有些类似,只不过刀背并非金色,而是黑色,而且刀柄似乎也稍稍长了一些。 两人听到林心的话,当即就停住了脚步,倒是让林心有些诧异。 两人对着林心,或者准确说是对着朱烨的尸体,跪了下来。 其中一人说道:“我二人身份不可告知于阁下,只能告诉你,我们也是安民军的一员,至于所属何部,此乃机密,除主公和几位将军还有军师以外,旁人不可透露,还请见谅。” 林心的戒备心稍稍放下了三分,不过还是不能相信他们。 “空口无凭,我怎么相信你们,而且你们过来想要做什么?” 另一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金属的黑色牌子。 “此乃主公所赐令牌,想必阁下认得。” 林心仔细看了一眼,那黑色的令牌上,写着“安民”二字,确实是安民军中至少中层以上的军官才能拥有的。 不过尽管如此,林心还是将信将疑。 “那你们想做什么?” “主公已经在这山谷之外二十多里的地方,很快便会到达此地。此地之事,主公已经尽知,他万分悲恸,嘱咐我二人协助阁下,一起将朱将军的尸身带回去,好生看管,以免战场混乱,有损将军金身。” 说完,他又从怀中取出了一片布帛。 “这是主公的军令,阁下请看。” 林心接过了这片布帛,内容果然如同这人说的一样,下面盖着刘赫讨虏校尉的大印。 看到这军令,又看了看朱烨的尸身,林心又忍不住伤心欲绝,痛哭不已。 “将军,主公派人来接你了,咱们回家,我们送您回家了!” 那两人走了过来,刚想帮忙抬起朱烨,却听得外面忽然一声惨叫。 林心一听,神色大变。 “是吴三儿!” 他赶紧提着大锤跑了出去,却见到一个人倒在了血泊中,手中紧紧抓着一只明显比雷神骑所用的锤子要大上一号的大锤,正是朱烨的混元霹雳锤中的另外一只。 “吴三儿!” 林心冲了出去,抱住了那人。 “明彰,我……噗……” 这人才说几个字,就忍不住口喷鲜血。 “吴三儿,主公已经到了,他派人来接咱们朱将军回家了!你坚持下,军中有军医,咱们一起回去,你会好起来的!” 林心抓着他,就要往山道里走。 吴三儿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我……我是不行了,那匈奴狗的弯刀……当真……当真有些不俗,这是将军的大锤,我雷神骑今日虽灭,但……但这不败的意志……绝不……绝不可……” 话没说完,吴三儿头一歪,就彻底气绝。 “吴三儿啊!雷神骑的弟兄都死了,将军也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了,你们让我……让我怎么能独活啊……” 林心抱着吴三儿的尸体,正在痛哭,两名匈奴的弯刀兵见状,举着弯刀便劈了过来。 “噗……” 两道血光喷射而出,林心这才惊醒过来,却发现这血不是自己身上喷出来的,而是那两个匈奴骑兵。 他回头一看,却是刘赫派来接朱烨的两人,他们手中的长刀,竟然从刀柄中激射而出,直接刺入了那两个匈奴人的胸口。 两人手腕一抖,也不知是有什么机关,那射出去的刀,就由一根细细的铁链子连接着,迅速被扯了回去,又变成了一把普通的刀。 林心的心中闪过一丝惊异之情,不过也是转瞬即逝,眼前自己的种种经历,也实在容不得他有什么别的情绪了。 他也知道,带着吴三儿的尸体一起离开是办不到了,只能将他的尸体拖到了山道之中,靠着那山壁,随后磕了三个头。 “这是将军的马和将军的兵器,必须要一起带回去。” 林心坚定地说道。 那两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他们走到朱烨的尸体旁边,伸手合力将他抬起,就准备要放到银甲兽的背上。 “慢,不对!” 其中一人忽然喊道。 林心和另一人问道:“什么不对?” 那人捏了捏朱烨的手臂,似乎有些欣喜地喊道:“将军的身体依然温热,皮肤依然柔软!” 只他这一句话,两人就明白了! 朱烨“死去”已经有半个多时辰,在这等时节,按理说身体已经开始发凉发硬,可是朱烨却没有半点这种迹象,这说明了什么? 另一人赶紧抓起了朱烨的手腕,手搭了上去。 过了半天,这人欣喜道:“有脉搏,还有脉搏!虽然微弱不可查,可是朱将军还活着!” 林心大喜,一把扑了过来,紧紧握着朱烨的手,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喜极而泣。 “太好了,太好了!将军没死,我雷神骑也就不会死!” 两人就比他要冷静得多,说道:“将军身受重伤,必须尽快把他带回主公的大军之中,交给军医看护医治,否则再这么拖下去,就算现在没死,也活不了多久了。” 林心一抹眼泪,喜道:“对,对对!快,我们马上出……嘶……” 他忽然咧着嘴痛呼道,紧接着肩膀上就有鲜血流了下来,显然是伤口撕裂了。 “你怎么了?” 林心摆了摆手,强忍着疼痛:“没事,一点小伤,不要紧,护送将军回去要紧,马上动身!” 他自己骑上了银甲兽,将朱烨放在自己的前面,小心看护着,那两人在前面带头,三人迅速沿着这条山道狂奔而去。 这战场之上,程良和神虎骑的士兵们,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依然以为朱烨已经死了,一个个怀着满腔的怒火和仇恨,对这些鲜卑人和匈奴人,出手狠辣。 而战场上弥漫着的血腥气,尤其是被击杀甚至有时候是虐杀之后,喷溅出来的鲜血,洒在了那些猛虎的身上以及嘴边,更加激起了这些山中霸主的凶性。 这种凶恶猛兽,配合他们背上那些比他们更加凶狠的主人,对那些鲜卑匈奴的骑兵,可谓是绝世的克星,再加上精良的装备,以及程良、王悍和吴猛三名将领超凡的武艺,以及这片战场相对狭小的地势,种种结合之下,使得神虎骑这区区一百多人,对上近万名两边的骑兵,一时之间都没有落下风的意思。 第三百零七章 刘赫登场 程良翻手砍了身边几名胡人骑兵,一双眼睛看向了已经距离不远的扶罗韩等人。 随着战斗的进行,不知不觉之中,程良和他们的距离,从三四百步远,缩小到了一百多步,而眼前这几个大仇人的身影模样,也终于让程良看得清清楚楚。 “好,好啊!果然是有个狗汉奸在此,今日程爷一并宰了你们!” 胯下猛虎使劲一跃,便跳出了四五步远,随后一路狂奔起来。 程良左劈右砍,将路上遇到的那些胡人骑兵,毫无意外都落得身首异处。 扶罗韩脸色一变。 “该死,这个汉将除了武艺和那朱烨一样勇猛,而且也是一样的不要命!他往我们这边来了!” 扶罗韩往后退了退。 休屠王瞥了他一眼,面露嘲讽之色。 “哼哼,关键时刻还得看我们匈奴的。” 他取过自己的长弓,瞄准了已经冲到几十步外的程良,直接就是一箭。 从他挽弓之时,程良就已经发现了他的意图,这一箭射来,便是抬手用追魂戟一挡。 “嗯?这狗奴的箭术不错,竟然有如此力道,我得小心些了!” 程良感受着手上传来的镇痛,心中有些惊讶,不过也并没有什么惧意。 “好武艺,看你能挡住几箭!” 休屠王抬手又是一箭射出,却依然被程良挡开。 “好小子,本王射你的坐骑,看你能不能挡住!” 他弓箭稍稍放低了几分,对准程良的猛虎就是一箭。 程良虽然不算聪明,可也是身经百战,这点眼光岂能没有? 然而看出来了和能挡开是两回事。正面射来的箭矢,用追魂戟去格挡比较容易使上力气,而这低了一截的,却是不好发力了。 程良匆忙之中,只得挥动了下追魂戟,试图劈开那支箭。 只听得“叮”一声,那支箭被追魂戟碰撞了一下,偏离了方向,从猛虎的左侧划过,在它身上划出了一条不深不浅的伤痕,最后射中了程良的小腿。 不过这金丝甲从脖子保护到了脚踝,这已经失了大半力道的箭矢,自然伤不到程良半分,可是那猛虎却是吃痛之下,差点把程良给掀下了背。 扶罗韩大喜:“好,休屠王果然箭术不凡,快,继续射!” 谁料休屠王瞪了他一眼:“无知,这种猛兽被我伤到之后,只会更加激发凶性,本王先走一步,去谷口防备那刘赫!” 眼看着程良已经到了三十步左右的距离,如今猛虎的凶性被激发出来,只要它几个大跳就能冲到自己几人的眼前,休屠王哪里还敢继续待下去,找了这样一个借口,就匆匆离开。 “你……” 扶罗韩看着休屠王的背影,暗恨不已。 他扭过头看着汉人使者,说道:“尊使,我们……” 使者说道:“这里有如此大军在,对付这百余人是迟早的事情,休屠王说的不错,还是首领的安危比较重要。” 他这话就已经完全表明了态度。 扶罗韩看了看已经砍杀了自己好几名亲兵,眼看就要冲到自己面前的程良,最后恨恨地咬了咬牙。 “走,去谷口!” 他们一走,程良却是又急又怒。 “狗奴休走!啊啊……不准走,小爷要宰了你们替五弟报仇啊!” 他狂怒之下,追魂戟频频舞动,转眼就砍杀了数名鲜卑和匈奴的亲卫骑兵。 就在这时,两声响亮而清澈的雕鸣,让程良稍稍回复了几分清醒。 他抬头看了看,只见两只雄壮的金雕,在头顶上盘旋了三圈,随后一齐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程良顿时由怒转喜。 “大哥到了,是大哥到了!五弟,你的仇今日必定能报了!” 他回头对神虎骑的人喊道:“大家随我冲出去,主公已经到了山谷外,我等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务必杀光这群狗奴贼子!” 一听刘赫大军到达,神虎骑的人个个兴奋不已,士气大振。 而和他们相反的是,看到休屠王和扶罗韩被一个区区程良就给吓跑了,留下来的这八九千鲜卑匈奴的骑兵,却是心里凉了半截。 负责统领这批骑兵的鲜卑和匈奴各两名大将,看到自己的首领都走了,再看看除了程良以外,另外还有三个汉将,也是勇猛得不像话,每一个人都可以跟他们这几个大将一拼,心里战意也降了一半。 “哈,大傻子,打架还赶发呆,吃大猛一刀!” 王悍虽然有些傻愣愣的,可是不得不说,这打架战斗方面,绝对是天才一般的人物。 他对面的一名匈奴大将只是微微有一点点失神,就被他捕捉住,玄天银光斩一刀劈了出去。 那匈奴大将也不是泛泛之辈,感受到了这强劲的刀锋,赶忙举起兵器挡去。 然而,一来,大猛的力气本就比他强。二来,大猛有心发动,而他是仓促迎战。 有了这两点之下,他这招如何能挡得住大猛?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之后,这匈奴大将的兵器就被磕飞出去,人也被巨大的力道砸下了马。 “哈,大猛要立功,立功就有大肉吃!” 大猛举起那把硕大的砍刀,就对着这大将砍了下去。 “铛……” 却是另一名匈奴大将赶了过来,一刀撩开了大猛的攻击,同时随倒在地上的那大将喊道:“快上马,此地不宜久留!” 那人当即醒悟,起身跑到了自己战马的身边,一抓缰绳就跳上了马背。 匈奴和鲜卑的总共四名大将,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很有默契地调头就走。 “儿郎们在此拦住他们,不求击杀,但求阻拦他们往谷口追去,首领们离开,必定是因为汉人大军已到,我们必须马上过去住持大局!” 四人纷纷给自己的士兵留下这样一个命令,就头也不回地跟着扶罗韩等人撤走了。 “将军,别抛下我们啊……” “将军……” 将帅是三军之魂,尤其是如今首领离去之后,这四位大将,就是剩下还活着的这八九千胡骑的主心骨了。 他们一走,这些士兵哪里还能有多少士气? 四名大将,听着他们的呼喊,心中或多或少也有些不忍,不过他们的性命,总归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更没有对付刘赫的大计要重要。 这八九千士兵,都是从各个部落里的贱民阶层里挑选的精壮男子,诸如他们四人这样的身份,都是各个部落的贵族甚至王族之后。 双方阶级差距极大,并没有多少感情在,只是毕竟八九千骑兵也算不少了,就这样丢弃,让四人心中有些不舍罢了。 王悍见这到嘴边的功劳飞走了,那叫一个气急败坏,挥舞着百斤的大砍刀,拿着那些普通士兵撒气。 程良高呼道:“弟兄们加油,宰了这些胡狗,便能与主公汇合,那才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时候!” 那些胡人骑兵,本就战马受惊,不听使唤,再加上士气低落,很快就变成几千人被一百多人追着打的局面。 “我受不了了,将军,等等我!” 一批鲜卑和匈奴士兵,终于无法忍受这种战斗,再也顾不上刚才四名大将留下的命令,纷纷拍着战马朝他们追去。 有人起了这个头,这逃兵的趋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很快的,几千名胡人骑兵,一哄而散,朝谷口逃去。 “不能放过他们,大家换上战马,追上去!” 程良大喝一声,来到山道之中,将猛虎换成了自己的麒麟吼,神虎骑士兵也都换成了战马,众人只是喝了几口水,便急忙追了过去。 老虎战斗虽猛,可是奔跑耐力却远不如精良的战马,如果此时不把它们换下来好好休息一阵,之后的大战,只怕这些猛虎都要力竭了。 而在此时,这片山谷之外,也就是这群山,与那黄河之间的茫茫草原之上,浩浩荡荡,站立着数万大军。 这些军队,个个精神抖擞,双目有神,手中兵器闪耀着光芒,整支部队,即便没有任何行动,也没有半点声音,却依然让人觉得杀气冲天,锋芒难挡。 第三百零八章 杀气弥漫 为首的几名威猛大将,一个个面带仇恨之色,看着数里外的一个山谷口。 一名拿着青龙偃月刀,穿着墨绿色铠甲的长髯赤面大将,对着身边一个金甲大将说道:“大哥,胡狗杀我五弟,此仇此恨,不共戴天!请大哥下令,让小弟带紫金龙骑冲杀进去,若是放走一个胡狗,小弟甘愿军法从事!” 这人正是关羽。 他双目带着血丝,一对卧蚕眉此时倒竖起来,抱拳的双手,那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但是他,旁边的张勇一向以沉稳着称,此刻却也是恨意滔天,顾不得什么谋略不谋略了,跟着关羽一起请求着刘赫。 “大哥,您下令!” “主公,下令,我等愿意拼死为朱将军报仇!” 众将都纷纷请命道。 而刘赫却皱着眉头,虽然也面带恨色,却迟迟没有下令。 关羽急切起来:“大哥!”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刘赫心中想的和他们不同。 刘赫已经接到了飞鹰卫秘密传讯,得知朱烨未死,此时他已经被飞鹰卫和林心带回,被刘赫暗中嘱托一批军医在大军后方照顾。 而这个消息,他故意没有在军中散步开来。 朱烨一向在军中颇得人心,他战死的消息,在安民军中掀起轩然大波,将士们个个怒不可遏,都想要为他报仇。 刘赫就是想借着这股复仇之心,与鲜卑匈奴一决生死,否则自己这边总共不足五万兵马,即便战斗力再强,装备再精良,指挥统帅再高明,要想和十七万鲜卑匈奴骑兵战斗,也是凶险万分。 既然要借助这股恨意,自然要将其渲染到最大,如果此时就让关羽出击,不但两万紫金龙骑凶多吉少,更会让刚刚产生的这股怒气得到宣泄,这对士气也是不利。 崔钧见关羽一直催促着让刘赫下令,便出来劝慰。 “关将军,我军不足五万人,紫金龙骑也不过两万人,而根据飞鹰卫和朱将军传回的情报,鲜卑匈奴此次联军达到十七万之巨,尽管被朱将军和程将军踏营之后多有损伤,但相比于十七万之数,也是沧海一粟而已。此战凶险,将军切莫操之过急,主公已经失去一个兄弟,莫要让主公再做哀悼亡灵之人啊。” 关羽听着他前半截话,原本对崔钧怒目而视,颇是不以为意,可是崔钧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随后脸上有了几分悔意。 “大哥,小弟知错了……” 刘赫抓着关羽的手,叹了口气。 “唉,云长的心情,愚兄岂能不明白?我等兄弟五人,誓同生死,五弟若死,我之痛心不逊于你。只是比我众寡悬殊,此战不可鲁莽。” 关羽没有注意到刘赫说的“五弟若死”的这个“若”字,只是听着他这么一番话之后,也不再催促着要进军了,站到了一旁去。 就在这时,两声雕鸣从上空传来。 刘赫神色一变,猛然抬头看了看,紧跟着马上就下令了。 “高顺!” “末将在!” “你率领本部八千汉武卒,在那谷口之外五百步处,围其两面,只朝向我军这个方向的一面放开一角!” “喏!” 高顺没有半个字多余的疑问和话语,拿着令箭,带着八千汉武卒就冲了出去。 “叶祥!” “末将在!” “你率本部一万神机营,与汉武卒相同,只守两面,在汉武卒身后协同攻击,若是让胡人从这两侧中漏跑出来一个,便军法从事!” “末将领命!” 所有士兵一个个早已瞪红了双眼,都盼着多杀几个胡人,一来报仇雪恨,二来建功立业。大家都很清楚,一旦此战获胜,只怕从此并州北方边境就再也不会有大规模的战斗了,没有战斗,将士们还如何立功? 所以这个机会大家都想牢牢抓住,更何况这些胡人竟然敢杀死朱烨将军,对士兵们而言,这就如同杀死他们的亲人一样,这等深仇大恨如何能忍? 汉武卒和神机营的一万八千将士,得到将令后,气势汹汹地就出发了,而剩下的这几万士兵却在眼巴巴看着刘赫,一个个都望眼欲穿。 “大哥!” 关羽看着高顺和叶祥都有了任务,而他却还被晾在一旁,不由得又开始急切起来。 刘赫看着关羽,又看了看他身后两万紫金龙骑,见他们无一例外,全部都盯着自己,就等自己下命令了,心中大感欣慰。 “好,云长听令!” 这个“令”字刚刚说出来,关羽马上就喊道:“末将在!” “命你率领紫金龙骑,在汉武卒和神机营留出的那个缺口之外,敌军从那缺口逃出之后,只做佯攻,不必死战,放他们离去。须等到敌军大半已经逃到这草原上时,尔等方可真正出击,与高、叶两位将军合围,务必以最短时间,将其后部歼灭!” 关羽大喜,抱拳道:“末将领命!” 刘赫又看向了张勇。 “金刀营听命!” 张勇神情一震,策马出列。 “末将在!” “金刀营正面阻击冲出来的敌军大队人马,锉敌锐气!” “喏!” 张勇刚想转身离去,又被刘赫抓住。 “四弟,此次你金刀营最是危险,以八千对战十余万,不求杀敌,只求令其胆寒,如何行事方能奏效,四弟自行拿主意即可,不过万望小心。你我兄弟之中,一向你最沉稳,切莫冲动才是!” 张勇神色动容,抱拳道:“大哥放心,小弟自有主意!” 说完,他带着八千金刀营士兵离开。 刘赫右手一抖,将戳在地上的阳冥破逆斩拔了出来,下了战马,跨上了一旁的黑王。 崔钧见状赶忙劝道:“主公莫非又想亲自出战?万万不可,此战不比往日,必定凶险万分,胜负难料,主公身系重担,不可亲身涉险!” 刘赫却是仰天大笑:“哈哈哈!军师多虑了!正因为此战凶险,我才更应该与将士们并肩作战。更何况五弟血仇,不可不报,那胡人狗奴想取我首级,怕是没这个本事!” 崔钧还想再劝,刘赫却已不理,拍了拍黑王,便见这黑虎异兽一声大吼,猛然一跃,便狂奔出去。 崔钧看了看前方,目光跳跃,随后也变得坚定了起来。 “今日一战,主公和安民军之威,当可传颂天下,名垂青史矣,我崔钧虽是文臣,又岂可落于人后!” 他“沧啷”一声拔出了沧溟剑,一拍战马,如箭而去。 远处,黄河奔腾,咆哮不已,这条华夏的母亲河,似乎也在看着即将发生的这场惊世大战,在为她的儿女们呐喊助威…… 第三百零九章 抢夺谷口 山谷之中,休屠王和扶罗韩等人,站在谷口内的一块高大巨石上,遥望着外面的情况。 汉武卒、神机营、紫金龙骑等部队井然有序地朝这边跑来,整齐划一的脚步踏地之声,让这些人有些惊讶。 “久闻雁门汉军治军颇有章法,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扶罗韩感慨了一声。 “哼哼,你怕了?” 休屠王嘲讽道。 扶罗韩脸上一抽,随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鲜卑十一万铁骑,足以将一切敌人踏为齑粉,这区区四五万汉军,能奈我何?倒是你们匈奴,只有不足六万人,哼哼,之后战斗的时候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眼见两人又开始争吵起来,那汉人使者赶忙走了过来。 “二位,如今大敌当前,还是专心对敌为好。一切恩怨,等灭了此人再谈不迟。” 扶罗韩冷哼了一声:“尊使说得对,就先放过你们匈奴一马,等解决了刘赫再跟你们算。” 休屠王也懒得跟他继续吵,只是眼光偷偷看了那汉人使者一眼,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忌惮之意。 这时,鲜卑的一名大将忽然喊了起来。 “糟糕,汉军要布阵!他们这装备与战阵,是专门为对付我等骑兵所设,当初在雁门之时我军就吃过大亏,不能让他们摆开阵型啊!” 这名大将参加过雁门大战,看见汉武卒和神机营,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 一旁的休屠王却是不以为然:“怎么,就凭这点人马就想挡住我们十几万铁骑?” 那汉人使者急道:“速速出击,这是汉武卒和神机营,若是教他们结阵完毕,到时候纵然冲的出去,只怕也要损失惨重!” 连他也这么说了,休屠王也不再反对。 “儿郎们,全军出击,踏平汉军!” “我鲜卑儿郎也出击,让他们知道我鲜卑不可欺,扶罗韩也不是魁头那个废物!” 两大首领同时下令,帐下大将纷纷带着自己统帅的骑兵,呼啸着从山谷之中跑了出来。 “咚咚咚……” 十几万骑兵的踩踏声本就极大,而且在这山谷之中产生回音,两者叠加之下,更是隆隆作响。 高顺脸色一变:“他们出来了,动作快!” 汉武卒的士兵跑得速度加快了不少。 叶祥也是一样,对着神机营喊道:“快,务必在胡人出来之前结阵完毕,否则没有阵型,被他们骑兵一冲击,单凭咱们这些人必然损失惨重!” 他心中暗暗感慨,这些胡人果然是早有准备,自己这些人虽然得到消息,明知他们就在山谷里,可是一眼望去,看不到半点人影,听不到任何动静。 此时他们在自己行军的时候骤然发难,足见是早就在山谷内整军完毕了,如果让他们得逞的话,汉武卒和自己的神机营,是绝对无法抵挡的,只怕转瞬之间这一万八千人就要灰飞烟灭了。 “呜噜噜……” 胡人的呼喝之声忽然从山谷里传了出来。 叶祥一惊,抬头望去,赫然一群骑兵的身影,从那光线昏暗的山谷之中忽隐忽现。 “糟糕,来不及了!” 敌军马上就要冲出谷,而汉武卒和自己的神机营,距离谷口还有至少三百步的距离,根本来不及赶在他们冲出来之前结阵阻击了! 没过一会儿,两个鲜卑骑兵就率先从山谷里冲了出来。 “唔噜噜哈鲁……” 这两人眉飞色舞,挥舞着兵器,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汉武卒,就加速杀了过去。 “哈哈,好!这回我看汉军怎么布阵!到底还是我鲜卑儿郎们神勇!” 扶罗韩拍手叫好,同时眼睛斜着看了一眼休屠王。 休屠王咬着牙,心里虽然不爽,可是事实如此,他也只能忍着让扶罗韩得意一会儿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嗖嗖”几声响,那两个鲜卑骑兵应声倒地。 扶罗韩大惊,仔细看了过去,却是汉军之中一名看起来像是将军模样的弓骑兵连射了两箭,就把这两人射倒了。 “好射术,不输我匈奴人,哈哈!” 休屠王虽然和汉军也是敌对状态,可是见到这般情形,却也忍不住叫好起来。 扶罗韩大失脸面,气得大喊大叫起来。 “都在干什么,快点冲出去,将汉军踏平!” 而在神机营之中,叶祥看着身边和自己齐头并进的曲航,却是交口称赞。 “冲凌,干得好!就这么办,大家一边跑,一边用连弩射击!” 叶祥和曲航自己骑着马,有双边马镫和这一套马具的协助,可以腾出双手来挽弓,可是士兵却不行。他们要是也双手挽弓的话,势必会影响行军速度,而且寻常士兵的射术可远没有他们两人高超,一边狂奔一边射箭,难免准头失误,万一射到前方的汉武卒可就麻烦了,不过连弩却是单手就可以发射,对于久经训练的神机营士兵而言,这样自然就不会有影响。 叶祥对着高顺一声高呼,打了个招呼,高顺听到之后,当即就下了命令,让汉武卒士兵弯下腰跑步。 鲜卑和匈奴的士兵,很快就从这谷口一批又一批地冲出来,那两个先头兵刚刚倒下,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有冲出了上千人之多。 “啊哈哈,无能的汉人,我们来……我的神啊……” 这些鲜卑匈奴骑兵,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见到成千上万支箭密密麻麻地直扑而来。 紧接着,一阵阵中箭飙血的声音响起,随后就是一个个士兵从马背上摔倒下来。 这谷口虽然不算很狭窄,可是终究有些局限,这转眼间几百人倒地,马上就把谷口之外的一片路面给堵住了一大截,不少后面跟得紧的骑兵直接被失去主人的战马撞到,或者被战友的尸体绊倒,也踉跄倒地。 “那是什么,竟然可以同时发射这么多箭矢!” 休屠王震惊地看着神机营手上的连弩。 汉人使者说道:“根据我们的消息,这支部队名为神机营,乃是刘赫帐下的弓弩部队,这种连弩也是其精心设计打造的,一次连发十支弩箭,应该也是专门为了对付两族的骑兵而设计的。” 休屠王又惊又惧地看着那连弩:“该死,有此物在,儿郎们想要安然冲出山谷只怕不易!” 他说话的功夫,神机营的第二批连弩箭又射了过来。他们以一千人为一组进行射击,为了避免影响跑步前进,一批射完之后就不再低头填充新的弩箭,而是直接朝两边散开继续跑步,中间的位置留给第二批士兵进行射击。 强弩虽然命中率低,可是胜在数量多,一千人发射,同时就有一万支强劲的短箭齐飞,在两波神机营士兵中间的间隙里跑出来的数百到上千名胡人骑兵,大半都丧生在这连弩之下,剩下的一部分,也被尸体阻挡了去路。 “糟糕,汉军开始结阵了!” 扶罗韩惊呼了一声。 只见最前面的一批汉武卒,已经跑到了谷口一百余步外的地方,沉重而高大的黑色重盾,如同天降巨石,砸到了地面,深深地插入大地之中。 第三百一十章 重重阻截 “杀敌!杀敌!” 汉武卒纷纷就位,齐声高呼,响彻云天。 休屠王与扶罗韩脸色大惊。 “快,冲出去,无论如何也要冲出去!若是被他们困在山谷之中,我大军危矣!” “让人马上清理尸体!” 两人纷纷下令,马上有一批人冲出去,拖走了地面上堆积着的胡人尸体。 然而,汉武卒的军纪和效率,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就是这短短的时间里,八千汉武卒,已经在出谷后的前方后右侧这两边,结阵完毕。 一面面重盾如同巨石排列,不动如山。 一支支长矛好似毒蛇吐信,令人胆寒! 芒迁长枪朝前一指:“儿郎们,我鲜卑骑兵,所向披靡,区区几千人,如何能挡,冲过去!凡冲过敌阵者,赏汉人奴隶百名!” 他这话本也不错,若是真的十几万鲜卑骑兵一起冲过来,即便汉武卒如何精锐强大,也是绝对不可能挡得住。 然而他忘了一点,此时冲出山谷的鲜卑骑兵,加起来也不过才万余人,即便加上匈奴骑兵,也不到两万。 双方的骑兵原本有几分犹豫,不过在各自的大将一番鼓舞,又给出了不菲的奖赏承诺之后,绝大多数士兵都有些疯狂起来,嗷嗷叫着往前冲。 神机营此时也已在汉武卒身后就位,一万神机营士兵,分成两排,第一排蹲射,第二排站射。 “放箭!” 叶祥一声令下,一万支箭矢冲天而起,很快就落到了鲜卑人和匈奴人的身上。 惨叫连连,马鸣处处。 然而,在各部大将的统帅下,山谷内源源不绝地有骑兵冲出来,一轮箭雨射杀一批,从里面又冲出来一批。 区区百余步的距离,对于骑兵而言,可谓转眼即到。 数千名鲜卑和匈奴的骑兵,以极快的速度,就撞上了汉武卒。 一时间,重物碰撞的闷响,双方兵器交接的脆响,还有人的惨叫声,统统混杂在了一起。 芒迁黑着脸看着眼前的情况,就这一波撞击之下,就死伤了数千名双方的骑兵,然而那一排重盾,却没有丝毫动摇,简直是稳如泰山。 他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我就不信了,汉人的将领如此强大就算了,难道这些普通士兵也这么厉害,看我破了他们的鸟阵!” 一名称得上是虎背熊腰的鲜卑大将,挥舞着一把大砍刀,就从芒迁的侧面飞驰而过。 “给本将军开!” 他那大砍刀猛然劈了出去,直接把两柄长矛给劈到了一旁,随后再次劈出,正面砸到了重盾之上。 “咚……” 一声如同敲钟般的巨响传播开来。 然而,让这大将目瞪口呆的是,那重盾虽然猛地向后退了一段距离,不过很快就再次被推了回来。 “再吃我一……” 这大将还想继续用大砍刀去劈砍重盾,然而,两支长矛却忽然向他面门刺来。 他赶忙用砍刀挡开长矛,可是紧接着,一波箭雨又出现在了头顶上。 “我的神啊……” 他哪里还顾得上攻击,拿大砍刀又当武器又当盾牌,在头顶山挥舞着,劈开无数箭矢。 “哼,区区弓箭,能耐我……” 他这话还没说完,眼睛就忽然瞪得好铜铃一般大,因为他见到那两支长矛又刺了过来。 “啊呀……” 他一个躲闪不及,左手手臂被长矛划伤,顿时鲜血溢出。 “竟敢伤我,你们这些卑贱的汉人,我要你们死!” 他屡屡被对方的攻击打断自己想说的话,可谓憋屈至极,如今自己进攻不成,反而还被几个区区普通士兵给伤到了手臂,这让他这个鲜卑堂堂大将,如何能忍得了? 他这一发怒,络腮胡子仿佛都有些直立起来,全身力量灌注到双手之上,大砍刀虎虎生风,仿佛要将一些敌人都看成两半。 “嗖……” 只听得一声轻响,这大将就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然后全身的力气迅速流逝…… “我……你们……” 一支箭矢贯穿了他的脖子,他瞪大了双眼,捂着脖子,倒地身亡。 叶祥冷笑道:“哼,当真是个活靶子,不射你射谁。” 这汉武卒和神机营的搭配,简直堪称胡人骑兵的克星,转眼之间,就有近万具尸体堆积在了这里,而汉武卒的防线,虽然被冲撞得向后挪移了一段距离,可是在高顺的指挥下,依然没有一处地方被撞出缺口来。 一个匈奴大将心急火燎,看了看周围。 “快,从左侧冲出去,他们兵力不够,围不住三面,左边只有他们一两万骑兵守着,绝对不是咱们的对手!” 他这一喊,所有人都往左边看了过去,果然,那边没有这稀奇古怪的重盾,也没有弓弩,只有在数百步之外,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批骑兵,而为首的则是一个赤面长髯的汉将。 相比于一直无法突破的汉武卒和神机营来说,区区两万左右的汉人骑兵,在他们眼里实在是要容易得多,尽管他们对这支骑兵的战斗力也是多有耳闻,可是如今不是也没得选择么? 更何况就算对方战斗力强悍,可是架不住自己这边人多啊,累也能累死他们。 双方的骑兵,直接就放弃了继续去撞击汉武卒的重盾,调转方向,就向紫金龙骑杀去。 关羽眯着双目,脸部抖动,似乎在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和仇恨,生怕自己一时冲动,直接大开杀戒,坏了刘赫的计划。 “弟兄们,随我宰了他们!” 赤烟绝影猛然冲了出去,划出了一道红色的长线。 青龙偃月刀借势横劈而出,只听得“咔嚓”一声,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匈奴骑兵,连人带马,都被横着劈开,登时血光冲天。 “我张辽今日建功也!” 张辽的玄黄钩镰刀,一刀挥出,便将一名鲜卑骑兵的头颅割了下来,那战马受到惊吓,驮着无头的主人朝前面继续狂奔,紫金龙骑士兵也没有理会,任它自己乱跑。 张辽和钱宁紧紧跟在关羽的身后两侧,而周远、方攸、秦楚、燕泉等人,则分别率领几千紫金龙骑,和胡人骑兵交上了手。 一名匈奴大将有些喜出望外。 “哈哈,这些汉人骑兵果然不如我匈奴骑兵强大,他们力气根本不行,不过仗着有一身好铠甲而已,否则刚才一招之下本将军就可以斩杀他们一名士兵!大家往前冲啊,只要出了包围圈,汉军必败!” 不但是他,匈奴和鲜卑的所有已经跟紫金龙骑交手的大将与士兵,都有这个感觉。 其中一些人当初在雁门也和紫金龙骑交过手,他们虽然有些奇怪,为何这汉人骑兵战斗力似乎有些下降,不过疑惑归疑惑,被堵在这里总归不是个事情,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先冲出去再说。 山谷之中涌出来了越来越多的胡人骑兵,在神机营的攻击下,虽然也能杀气不少敌军,可是终究还是让大多数骑兵跑了出来。 此时紫金龙骑这边已经聚集了五六万胡骑,紫金龙骑毕竟只有两万人,这里又是地势平坦,如何能挡得住他们? 除了一部分胡骑在和紫金龙骑交战以外,剩下的大半都绕过了他们,直接向外面更广阔的的草原上奔来。 然而,他们没注意到的是,似乎是落了下风的关羽,此时却是有些激动发狂,却又好像强行忍住的模样。 第三百一十一章 草原大战 芒迁冲在了最前面,他带着近两万人,已经冲过了紫金龙骑的防线。 他看了看前方,一把把金光闪闪的长刀,枕戈待旦,而右侧,神机营的弓弩依然在不断射击着。 芒迁双眼一寒。 “兵分两路,你带一万人去拦住那金刀汉军,我亲自带人先去灭了这些汉军弓弩手!” 他对金刀营也多有耳闻,知道他们的厉害,此时见到八千金刀营横在面前,心中也有些打鼓,便让一个中级将领先去试探一番。 那将领却是不知金刀营的威名,一看他们都是轻装简行,既没有盾牌,也都是步兵,顿时来了胆气。 “将军放心,小将定然不辱使命,将这些汉人尽数歼灭!” 芒迁嘴上鼓励着他,其实心里在想着:“你能多拖住他们一阵就好了,至于全歼,想都不敢想。” 他亲自率领不到一万人马,直奔叶祥神机营而去。 那小将得了他的鼓励,信心满满。 “卑微懦弱的汉人,让你们知道我们鲜卑人的厉害!” 他兴致冲冲,一马当先,而在金刀营的最前方,张勇正阴沉着脸,右手紧紧握住劈天盖地斧,怒火仿佛要从双目中喷射出来。 鲜卑小将看见了他,见他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铠甲看起来颇为不俗,便知他是这支金刀队伍的将领了。 “就先拿你开刀!” 他很快就来到了张勇的面前,一柄大斧呼啸而来。 张勇眼神一凛,轻蔑一笑:“哼,凭你也配用斧?” 他一拍战马,冲了出去,劈天盖地斧劈砍出去。 鲜卑小将毫不在意:“哼哼,想跟我比力气,简直是做……什么……” 两柄大斧碰撞在一起,顿时一股绝强的力道从手臂上传来,这鲜卑将领脸色大变,整个人几乎要被这力量从战马上击飞出去。 张勇眉毛一挑:“居然能挡住我一招,不过到此为止了,还我五弟命来!” 劈天盖地斧再次劈出,那小将急忙一挡,怎料一声脆响,他手中大斧的斧柄竟然直接被劈断,随后便觉胸口一阵剧痛,就彻底失去了直觉。 身后一万名鲜卑骑兵见到自己的统帅竟然这么快就战死了,心情简直是郁闷难挡。 而金刀营士兵们则一个个士气振奋,激动得面红耳赤。 张勇振臂高呼:“弟兄们,为五将军报仇的时候到了,冲啊!” 一柄柄金刀,闪耀着寒光,一声声怒吼,震慑着人心! 这一万名鲜卑骑兵之中,也有人在雁门见识过金刀的厉害,本不想冲得太快,奈何架不住身后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战友兴冲冲地往前冲去,弄得他们就是想要退后都难。 “杀!” 金刀营一声暴喝,力从地起,金刀的刀尖,划着地面,骤然斜劈出去。 “咔嚓……咔嚓……” 一声声脆响之下,冲在最前面的一批鲜卑骑兵,人身、马头,尽皆劈开,鲜血淋漓,白骨森森,不少人和战马,连惨叫声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变成了两半。 “我的天神啊……” 后面的骑兵见状,登时冷汗直流,牙齿都开始打颤起来。 “金刀一出,人马具碎!杀杀杀!” 金刀营杀气腾腾,一步一步往前逼去。 “咔嚓……咔嚓……” 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不断响起,这八千金刀营士兵,在鲜卑骑兵的眼里,个个都成了催命的恶魔恶鬼! 终于,有一些鲜卑骑兵再也无法忍受了,拨马便逃。 “不打了不打了!” “快跑啊!” 刚刚突破紫金龙骑防线的另一名鲜卑大将,自是大怒。 “站住,我谁敢做逃兵,力斩不赦!” 他挥刀斩杀了几名跑得最快的鲜卑骑兵,才堪堪止住了这股溃败之势。 他和另一名大将,两人联手,带着这批骑兵再次围了过来。 而那边,芒迁也带着近万骑兵,对上了神机营。 在他们冲过来的路上,神机营就分出了一部分弓弩兵对他们发动了两波射击,射杀了一千多名鲜卑骑兵,这可把芒迁给憋屈坏了。 “哼,如今近身战斗,我看你们这些弓弩兵如何招架,受死!” 芒迁率先就瞄准了叶祥,径直攻了过去。 叶祥却是神秘一笑,从马背的侧面取过了一个长长的布套。 芒迁见状,神色一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气息。 叶祥手上一抖,布套落地,竟然是一杆枪杆乌黑,枪头却带着几分暗红色的长枪! “火龙枪是火龙枪,平日里我可冷落了你了,今日你我携手,让你这条火龙痛饮胡人鲜血!” 这杆长枪,正是和刘赫等人的兵器一同打造出来的六把兵王之一,叶祥平日里虽然每天都会练习,但是战场上却很少使用。 不过尽管如此,叶祥握着火龙枪,也丝毫没有任何生疏感。 他放下三石强弓,火龙枪一抖,上面红缨跳动,直取芒迁的门面。 芒迁神色一惊,将头一侧,躲过一招,同时攻向了叶祥的腹部。 芒迁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竟然武艺足以和自己打平手,这让他心中大骇! “这支汉军也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军中的将领,个个武艺都强悍至此,那刘赫与他四个结义兄弟武艺高强,也就罢了,居然连这样一个弓弩兵的统帅,近身战斗力也如此可怕!” 不但是叶祥如此,曲航也和他一样,从马背上取下一杆长枪,甚至于神机营的所有士兵,身上也一样背着一个布包,他们从布包中取出了三支铁杆,连起来一拧,就变成了一杆长枪,这让这位鲜卑首席大将,几乎是世界观破碎。 然而,眼前也没有功夫让他多想这事,叶祥的长枪步步紧逼,让他丝毫不得松懈。 看着鲜卑的几名大将,都被汉军缠住,匈奴人却是大喜。 “合该今日我匈奴扬威了!” 一名匈奴大将远远看到了落单的刘赫与崔钧二人,眼睛顿时大亮。 “哈哈,那人身穿金甲,必定就是传说中那刘赫无疑,只要抓住或者杀死了他,此战我匈奴必胜!” 他回头对两名匈奴大将喊道:“刘赫就在那边!” 那两人也是大喜,自觉就算刘赫再如何神勇,自己三名大将,加上身边一万多匈奴精锐,难道还拿不下他么? 念及至此,三人胆气大增。 “刘赫小儿,今日便是你死期!” 一群人浩浩荡荡杀向了刘赫。 不过很奇怪的是,看到这一幕的张勇关羽等人,却是面无表情,丝毫也没有表露出有急切担心的样子。 而远处的刘赫,见到向自己冲来的这批匈奴人,反而面露笑意。 他看了看身边的崔钧,说道:“军师今日当真要与赫并肩作战否?” 崔钧长剑一横,凛然道:“正是!” 回答十分简短,只有两个字,却是充满了果决之意。 “好!军师豪气!” 刘赫对此也并不十分担心。崔钧虽然是文臣,可是他本就自幼习武,即便在安民军之中,他也对自己严格要求,时常与士兵一同操练,更是经常与刘赫等人一起练剑,如今武力已经达到了75点,距离其原有历史属性巅峰值也就差了1点。 再加上武力提升2点的兵王沧溟剑,还有武力提升1点的神甲,对付鲜卑匈奴大将虽然有所不如,可是对付寻常小卒,短时间内足保无碍。 两人既有默契,便不再多说,也向着一万多匈奴大军冲杀过去! 这边两道身影,面对上万人,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丁原大军 “嗷唔……哦吼……” 黑王咆哮不已,杀气逼人。 如今的黑王,已经完全成熟,体形、体力都达到了巅峰。将近一千九百斤的体重,体态之高大,比起那些高头大马也不遑多让,浑身肌肉雄壮无比,一爪拍出,力道之强,连刘赫都望尘莫及,纵身一跃,便是数丈之远。 匈奴人的战马到了黑王近前,一个个都战战兢兢,比老鼠见了猫都更甚三分,不少战马直接停下了脚步,任凭上面的士兵如何拍打,也不愿再前进半步。 “就是现在!” 刘赫骑着黑虎,猛然一跳,阳冥破逆斩,借助前扑的力道,朝着一名匈奴大将挥去。 “助我!”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见识过朱烨程良等人的武勇之后,这大将自知那传言中比他们更厉害的刘赫,武艺绝对在自己之上,所以见到刘赫攻来的第一时间,就向另外两名大将求救。 那两人也没有迟疑,举着各自兵刃,攻向了刘赫,打算来一个“围魏救赵”。 “哼,只怕是迟了!” 刘赫毫不在意他们的攻势,说话间,阳冥破逆斩已经狠狠劈中了那名匈奴大将的兵器之上。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大将直接被劈飞起来,高高扬起,落到了身后七八步远的地方,口中喷血不止。 “什么!” 那两名匈奴大将大惊,这刘赫的武勇他们早有听闻,交手之前已经尽量高估他了,没想到如今一见,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 若是那个使双锤的能把人砸出这么远,倒还可以理解,可是这刘赫只是一把斩刀便能办到,这才是真的可怕! 然而想也无用,两人的兵刃已经到了刘赫的近前。 刘赫想也没想,双手抓着阳冥破逆斩一转,就变成了两把兵器。 他左右手分别拿着一把兵器挥劈出去,就把两名大将刺来的枪头给砍断了。 二人大惊失色,自知绝非敌手,拨马便走。 “想走,哪儿这么容易!” 刘赫双手一掷,两把兵器如箭般飞出,直接刺中了两名大将的后背,二人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黑王向前一扑,刘赫大手一抓,就将两人后背上的兵器拿了回来,重新一接,又变成了阳冥破逆斩。 “哼,三个武力不过90-93点的家伙,也敢来挑衅于我,不知死活!” 刘赫心中暗暗唾了一声,挥舞着兵器,就朝崔钧那边而去。 他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可是像他这样,翻手之间,轻易斩杀了三名匈奴大将,可是把战场上的所有敌军吓得不轻。 崔钧有沧溟剑在手,对付寻常小卒自然容易,可是好虎架不住群狼,转眼间也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好在刘赫及时赶到,阳冥破逆斩一阵挥舞,就斩杀了崔钧周围的一批匈奴骑兵,让他得以喘息片刻。 “多谢主公!” “军师稍待,看赫杀他一个来回!” 黑王一蹿,便带着刘赫冲了出去。 有黑王辅助,刘赫冲到哪里,周围的一片匈奴骑兵,至少一半都自己乱了起来,无法控制战马的骑兵,自然也就没有了战斗力。剩下还能近身的,不过只有个还能有战斗力的,又怎么可能对刘赫产生半分威胁? “好一个汉将!这刘赫久仰大名,果然不凡!单人独骑敢在上万骑兵大军之中来回冲杀!” 休屠王虽然和刘赫是敌对立场,不过此时也忍不住出声赞叹。 扶罗韩阴阳怪气道:“哼,休屠王倒是大方,他可是刚刚杀死你三名大将。” 休屠王冷然一笑:“我匈奴儿郎驰骋草原,早就有了马革裹尸的觉悟,能够与如此高手交战而死,也不是什么丢人之事。倒是你们鲜卑的人,堂堂首席大将,居然跟一个弓弩手近战打了个平手,也不知道这种废物是怎么当上大将的。” “你……欺人太甚!” 扶罗韩气得七窍生烟,可是休屠王说得也是事实,芒迁那家伙确实跟叶祥这个弓弩兵统帅战到现在,已近百合,也未分胜负。 这时,远处,黄河对岸,忽然扬起了一阵阵沙尘,在交战中的众人一时没有发觉,而站在谷内那高大巨石上的扶罗韩等人,却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情况。 “那是何方军队,莫非是汉人援军?” 扶罗韩和休屠王面露不善,看向了那汉人使者,似乎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这使者面带笑意,说道:“那是并州刺史,丁原大人率领的军队。” 这丁原,扶罗韩自是不熟,可是休屠王却是脸色大变。 “什么!你们汉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把抽出佩刀,目露凶光,大有一言不合就先斩了这使者的意思。 也不怪他反应如此激烈,匈奴之中他这一部,和并州刺史部的军队交战多年,前任刺史张懿就是死在他手上,和这丁原也是多有战斗,彼此仇恨极深,一听是丁原的部队来了,休屠王岂能有什么好脸色? 在他眼里,丁原大军来此,还能有什么用意?当然是一路追击他的部队而来,让他和刘赫会师一处的话,那今日大战可就真的胜负难料,甚至于可以说汉军胜算更高了。 使者面色不改,笑道:“休屠王放心,在下敢保证,这丁原大军,绝对不会与二位为难。” 休屠王脸色频频变幻,似乎对他的话并不太相信。 “既然如此,他来此是何用意?难道是来相助我们击杀刘赫?我不信他能有这样的胆子。” 扶罗韩也一脸警戒和怀疑地看着使者。 使者大手一指:“你们看,那丁原大军停在广牧城的南部便不再前进了,岂有前来攻击二位的意图?” 两人放眼望去,果然看到那约莫有五六万人规模的大军,行进到那座空城的城南旷野之上,就不再有任何动作。二人当下更加疑惑了。 “那他此来到底所为何事?” 使者笑道:“很简单,做证人。” “证人?何意?” “二位在此地击杀刘赫,之后表示愿意与我大汗请和,不再掠边,此事必须有人向朝廷上奏才行。可是在下只是奉主人之命前来拜见二位的一个使者,并非朝廷所派,自然不便出面促成此事。所以这并州刺史丁原,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尊使的意思是,待大战结束之后,我二人将请和书交给丁原,让他连同此战的情况,一并上奏给你们的皇帝?这可行么?你们汉人的皇帝就不会责怪他畏战不前之罪么?若是在我匈奴各部,有人见到其他部族与外人交战而不去相助,那可是死罪。” 休屠王的话里,对这一做法似乎颇有几分瞧不起的意思。 使者也没有在乎这一点,说道:“这一点二位就不必操心了。我大汉当今天子,崇尚和平,认为战争徒耗钱粮,若是他能将二位请和书带回去,不但不会受到责罚,反而还会有奖赏。正因为有如此基础,我家主人才敢保证能替两位的部族向朝廷要来足够的钱粮封赏,作为大汉与你们罢战讲和之诚意。” 两人神色缓和了许多,也不知道是真的已经相信了,还是装模作样不愿意继续深究。 使者远远看着丁原驻扎下来的大军,嘴角浮现出了笑容。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大好局面 而在丁原的大营之中,一个人来到了残破的广牧城中,一路登上了城楼,遥望着数十里外的那场大战。 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过来,抱拳道:“义父,匈奴人和鲜卑人就在前方,我军就是为了追击匈奴大军而来,为何到了此地,反而裹足不前了?” 这人自然是吕布,他称呼为义父的,当然就是并州刺史丁原。 丁原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可看得出来,与匈奴和鲜卑正在交战的,是何方兵马?” 吕布抬头仔细看了一会儿,脸色似乎有些惊讶,这惊讶之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愤怒,嫉妒,不一而足。 “是雁门来的刘赫!” 丁原看着他的脸色,叹了一口气,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头继续观察战斗的情况。 吕布原以为是匈奴和鲜卑在此大战,结果现在发现,竟然是他们联手对付刘赫,心中情绪莫名,一时也没有再提进军之事。 而丁原也没有说话,却是因为他心中一直在想着一件事。 那封密信上写着的内容,只有一条:匈奴与鲜卑联手,在广牧城北黄河对岸埋伏刘赫,双方大战,两败俱伤之后,由他丁原出击,大败胡人,接收残余安民军,将这批虎狼之师残部交给袁家,之后袁家就会表奏他为新的并州牧。 将刺史改为州牧,乃是不久前皇亲刘焉跟几个朝中重臣私底下商议的,至于目的么,他们不说,丁原也很清楚。 如今天下大乱之势愈演愈烈,地方豪强纷纷崛起,这些重臣背后的家族,哪个没有在地方上招兵买马扩张实力? 刺史一职,终究权利还是不如州牧。只有边境的刺史才能拥有一定的兵权,但是也没有统辖全州兵马的军权,之前丁原向刘赫要求调兵去西河郡,刘赫之所以可以拖延甚至拒绝,就是因为州刺史并不是太守真正意义上的军事上司。 可是如果是州牧,那情形就完全不同。 州牧有权统辖州内的所有军政大权,在如今这个时代,几乎可以称得上就是一个土皇帝,这对于这些世家大族们发展在地方上的势力,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只要设立了这个职位,到时候步步为营,迟早天下各州的州牧,都将是这些家族自己的人,或者是他们的亲信。如此一来,天下还有谁能与他们抗衡? 而丁原只要遵从了这封密信上的要求,就等于从此向袁家靠拢,成为他们同一阵营的人,袁家也才会放心把并州牧的大权交给他这个外姓人。 正是因为这密信,让丁原此时心中有些纠结。 丁原乃是穷苦出身,十几岁就被拉壮丁去从军,侥幸不死,凭借着半辈子的摸爬滚打,才有了今天,这几十年来经历了各种事情,凭心而论,他对这些世家门阀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至于这刘赫,虽然屡屡违抗自己,自己也对他有些怨恨,可是他治理地方,抗击胡虏的功绩,却是实实在在让自己感到佩服,天下若是能多几个他这样的人,大汉重复荣光,也是指日可待,即便是丁原自己,有时在睡梦之中,对那一天也颇有几分期待。 若是换做以往,见到此情此景,丁原会毫不犹豫下令出击,抛弃一切恩怨,与刘赫并肩作战。 可是有了那密信之后,他却踌躇了起来。并州牧啊,这是何等的权力和地位,尤其如今并州富庶,远非以往可比,一旦此次赶走了胡人,光复并州全境,以刘赫制定的诸多政策,只怕用不了多久,并州总人口就不会少于一百五六十万,富庶不下于冀、青等州。 如果真的能够调走刘赫,让自己当这个并州牧,有了这份基业,到时候自己不论是在朝中的地位,还是在这乱世中的实力,只怕都是首屈一指,这份诱惑,谁人能不心动? 可是与此同时,丁原更是明白,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只怕就是大汉的罪人了。 一边是忠义之心的谴责,一边是大权在握的诱惑,丁原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此时,鲜卑和匈奴的大军,已经基本全部出了山谷,汉武卒和神机营,相互掩护着,朝紫金龙骑所在的位置,边战边退去。 虽是撤退,可是也十分有序,芒迁带人追击了一阵,没讨得什么好去,便回头去对付金刀营了。毕竟之前自己派去阻截金刀营的那一万人,现在已经全军覆没了,芒迁虽然脸色很是难看,心中也有几分惊惧,却也不得不前往阻拦。 好在如今他麾下已经召集了三万骑兵,对上这支魔鬼一般的凶悍部队,芒迁也才稍稍有了几分底气。 而就在这个时候,战场局势却是突变! 一直在拦截谷口逃出来的胡人的紫金龙骑,忽然收缩了阵型,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把所有人都惊到了。 芒迁一看这阵势,心中忍不住有些奇怪,不清楚这批汉人骑兵是想做什么。 可是,紧接着对方的动向,却让他有些惊慌起来。 紫金龙骑原本一直守在原地,负责阻截从山谷里逃出来的两方骑兵,可是现在却忽然主动出击,向那些刚刚跑出来,却还没来得及逃到外面大草原上的胡骑发难。 这批骑兵里面,也有超过两万鲜卑骑兵,和一万三四千的匈奴骑兵,加起来也有三万六千之多! 再看了一眼从刚才就往紫金龙骑那边靠拢的汉武卒和神机营,芒迁身经百战,哪里还能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糟糕,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要把我们十六七万大军进行分割,然后各个击破!” 他回军就要去救,打算从背后和侧面分别打击紫金龙骑。 “想夹击我二哥,问过我了么!” 张勇一声怒喝,率领金刀营猛然冲了过去。 芒迁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只见得金刀营手起刀落,数百名鲜卑骑兵就已经连人带马劈成了两截。 “可恶!” 芒迁眼见金刀营这杀人效率,绝对堪称在场诸军之冠,自己去从背后夹击紫金龙骑,能不能成功不知道,可是如果这样暴露了自己的后方给这支恐怖的部队,那自己这边的三万人下场绝对好不了。 “大家上,先灭了这批金刀部队!” 他这话喊得虽响,可是到底有几分底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扶罗韩与休屠王,看着这战场的局势,明显对自己不利,不由得都有些焦急起来。 “废物,都是废物!超过十五万大军,围剿不足五万汉军,竟然打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千古笑谈!” 扶罗韩暴怒不已。 休屠王沉声道:“怪只怪那个叫朱烨的汉将,若不是他发现了我大军的行踪,传回消息,使得汉军早有准备,得以在这谷口专门针对我骑兵进行布阵,此战也不至于如此不利。若是能够顺利依照计划行事,待他们准备渡过黄河进入广牧城的时候,我等半渡而击之,局面绝对不会是现在这般。” “这样下去也是不行,必须想个办法,若是真的让刘赫赢得此战,就算你我二人能够逃得性命,可是大军丧失在此,日后哪里还有什么资本角逐大漠!” 扶罗韩恨恨道。 休屠王点了点头,汉人使者也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主意。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的山谷中却忽然传来的异动。 第三百一十四章 危机爆发 几人回头看去,却是数千名双方的骑兵,如同溃败之军一样,疯狂地往这边逃窜而来。 “什么情况!” 两人一脸茫然。 不过紧接着,回荡在这山谷之中的一阵阵猛兽吼声,让他们醒悟了过来。 “是那个汉将和他的猛虎骑兵!” “该死的,这上万人居然拦不住他们一百人,回头都该砍了喂野狼!” 扶罗韩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那一百头猛虎齐出,威势之强,实在令人心惊,而且那几名汉将也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此时他们已经追了过来,实在不容自己不避。 “在下有事,先走一步,去那战场上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扶罗韩随便找个借口就往外跑去。 外面战场虽然凶险,可是总归十几万大军在,总比这里安全,反正也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休屠王哪里能不知道他的算盘,一把就将他抓住了。 “糊涂虫,怎么当上这个鲜卑首领的!这时候你若走了,这些士兵必然士气更降,肯定会一起冲出谷去,到时候这猛虎骑兵压过来,我等两面受敌,局势只会更加不妙。” 那使者没有说话,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不过看向休屠王的眼神之中,隐隐含着一丝忌惮。 扶罗韩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那怎么办,这猛虎骑兵来了,靠这些逃兵来保护你我么?” 休屠王喝道:“他们做了逃兵,还不是因为你我留下的那几个大将先跑了,三军主帅都逃了,士兵岂有不逃之理?如今你我皆在此,只要我们站出来收拢士气,让他们重拾战意,凭借几千铁骑,难道还挡不住这一百汉军?” 说完,他也不管扶罗韩怎么想,转过身去,面向山谷内,往前走了几步。 “匈奴的儿郎们!” 里面正在狂奔的三千多匈奴骑兵,看到自己的首领忽然站了出来,纷纷眼睛中露出了希冀之色。 休屠王大声说道:“汉军主力已到,此时正在谷外交战,你们听,那金戈铁马之声!” 众人留心听去,果然谷外传来各种兵器碰撞的声音以及士兵被杀的惨叫,大家这才知道,原来之前休屠王离开谷内那片小战场,确实是有事,而不是抛弃他们。 “如此大事,本王当时不得不来此坐镇,留下两名心腹大将统帅尔等。不想那两人如此胆小,竟然逃了回来,实在罪不可恕!本王已将他们军法从事!儿郎们当听我号令,不畏艰险,阻击身后那猛虎汉军,方是我匈奴大好男儿!本王当与尔等同战!” 说完,他三两步跳下了巨石,佯装要带领他们一起冲回去与程良作战。 这些匈奴士兵有见于此,个个军心大振,甚至有些人感动得差点哭了出来。 “哦喽喽嘿……” 三千多人,很快就强行控制住了战马,调转方向往回跑去,哪怕胯下战马还是有些不安分,影响战斗力,可是连自家首领都这样了,自己这些小卒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扶罗韩一看,这办法果然好用,赶紧也依样画葫芦说了一通。 紧接着,那四千多鲜卑骑兵,也拨马回击。 他们这忽然改变了态度,不再逃跑,杀了一个回马枪,倒是让程良有些诧异。 不过程良和神虎骑战斗素养自然是极高的,当即下了战马。 那一百多头猛虎,训练有素,一直跟随在部队旁边,众人几乎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重新上了猛虎的虎背。 “大家听到了没,主公他们已经在谷外和这些胡狗交战了,咱们冲出去和他们汇合,早日为我五弟报仇哇!” 双方再次混战到了一起。 扶罗韩有些高兴地说道:“不错不错,你还真有些办法。” 休屠王却是一脸沉重:“这刘赫如此擅于练兵用兵,比起那丁原,甚至皇甫嵩都有过之而无不及,面对数倍于他们的敌军,全军之中依然没有一人胆怯退缩,反而个个奋勇向前,单凭这一点,就胜过你我的大军多矣。好在大汉只有一个刘赫,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置于死地,否则你们鲜卑和我们匈奴,此后怕是都难以安枕了。” 扶罗韩看了看外面的战况,被紫金龙骑、汉武卒和神机营包围的那三万五千多两族的骑兵,此时状况非常不妙。 这里面大半都是鲜卑骑兵,这让他这个鲜卑首领自然有些不好受。 “不想今日一战居然如此艰难,你我当真能够斩杀那刘赫么?” 休屠王重新来到了巨石之上,看着那汉人使者。 “尊使,如今战局不利,阁下是否也应该做些什么,以示相助之诚意?” 使者依然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说道:“谁能想到贵族联合十六万骑兵,都奈何不了这刘赫,如今我单人来此,又手无缚鸡之力,能有什么办法呢?” 休屠王脸色一沉。 “如若战事不顺,最后对阁下以及你身后那位主人也没有什么好处。” 使者笑道:“休屠王莫急,在下一介寒儒,对于战事自然是无能为力。不过我家主人运筹帷幄,既然早就有心帮助二位对付那刘赫,自然是有所准备的。二位看着就是,战局很快就会有些变化了。” “哦?” 休屠王和扶罗韩来了兴致,目不转睛地往外看去。 然而,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起色,反而是被紫金龙骑围剿的那批骑兵却是人数越来越少了。 两人不由心急起来。 “尊使,到底会有什么变化!” 那使者一脸淡然道:“不要着急,很快就会有了。” 两人哪里能不急,刚想催促,却见那使者忽然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激动地喊了一句:“有了!” 两人闻言,将信将疑地往外看去,却也没什么变化,不过他们看这使者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就顺着他的目光仔细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两人有些惊喜起来。 只见刚才还十分威猛,在一万大军之中来回穿梭,短短时间杀了个五进五出的刘赫,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停了下来,左手捂着肚子,似乎有些不适。 周围一些鲜卑骑兵一看有机可乘,赶忙杀了过去。 不过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刘赫有些身体抱恙,却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卒能够欺辱的,这些人冲过来之后没一会儿,就全部被斩杀,那些也有些蠢蠢欲动的鲜卑骑兵,也被威慑住了。 “主公,你怎么了!” 崔钧见状,赶紧跑了过来,扶住刘赫。 看到这一幕的扶罗韩和休屠王大喜不已。 “尊使,这也是您身后那位主人的谋划之一?” 使者笑了笑道:“不错。主人运筹帷幄,早已收买了刘赫身边的一个人,前些日子一直在他的茶水之中下了一种慢性毒药,算算日子,今日也该发作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九花摧心 对于扶罗韩和休屠王来说,这个消息简直是他们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太好了!只要刘赫一死,汉军必定大乱!” 谁料那使者却摇了摇头道:“那却未必。这慢性毒药若是他能多服些日子,自然可以将他置于死地。不过他急于北伐,很快就离开了住所,而那人却不曾随军侍奉,没有机会继续下毒,再加上他一向身强体健,所以应该不至于被毒死。” 两人闻言似乎有些失望,。 “罢了罢了,也无妨,只要他中毒了,自然不可能再如之前那般勇猛,那便也是离死不远了,尊使和您的那位主人可真乃天人也!” 两人嘴上这么说,可是眼神之中却是另一番意味了…… 而这边刘赫只觉得肚子的疼痛感越来越激烈,即便是以他的毅力,也开始疼得身上冒冷汗,握着阳冥破逆斩的右手也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崔钧看着他脸色开始发白,嘴唇也发紫,登时吓得不轻。 “主公,你这……这怕是中毒了啊!” 崔钧虽然也不是很肯定,可是刘赫如今这幅模样,不是生病就是中毒,可是他一向身体康健,平日里生活规律,勤于练武,又常服补药,又怎会平白无故忽然如此大病呢?所以思来想去,只能是中了慢性毒药,现在发作了。 刘赫腹痛难忍,兵器都快要抓不住了,脑子一昏,险些从黑王背上栽倒下去。 “退……退回去,鸣金……回本部镇守……” 虽然如今局势大好,可是谁也不知道刘赫中的是什么毒,如果他毒发身亡了,那对安民军的士气打击绝对是空前的,到时候很可能战局会瞬间逆转,所以收缩阵型防守,然后让军医查看刘赫的伤势才是当务之急。 崔钧和刘赫且战且退,好在方才刘赫刚刚毒发的时候斩杀了一批冲过来送死的胡人骑兵,所以他们此时已然心有余悸,没有全部一拥而上,最后使得二人得以成功逃脱。 在战场之外数里处,扎着一片营寨,里面正是一些负责后勤的人员。 “叮叮叮……” 清脆的声音响彻战场,引得众人纷纷回顾。 “嗯?大哥怎么鸣金了?” 关羽等人心中很是疑惑,他们还不知道刘赫中毒之事,如今战况如此顺利,正当趁势将这些胡人一举歼灭才是。 不过安民军中一向军纪极严,再加上出于刘赫的信任,大家认为或许是他有了什么新的计策,因此也没有多想。 紫金龙骑、神机营、汉武卒、金刀营,相互配合掩护,纷纷向后退去。 那些鲜卑和匈奴的骑兵正想追击,身后却也传来了发自扶罗韩跟休屠王的命令。 “全军整备,不得追击!待整军完毕之后,大军齐发,冲垮敌营!” 大家一想也该如此,之前战斗如此不顺,归根结底就是谷口被汉军抢先一步布下了克制骑兵的阵势,导致十几万骑兵的冲击威力被层层削弱,战斗力自然大大削减。 如今汉军撤退,正好有时间让鲜卑匈奴两方把所有骑兵集结到一处,然后发动攻势,十几万骑兵,那当真是雷霆之势,惊天动地,足以将这些汉军一举消灭。 因此,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刚才还打得你死我活,惨烈无比的战斗,忽然之间就停了下来,双方纷纷回撤,在数十里外城楼上观战的丁原和吕布,也是看得一肚子疑惑。 关羽等人很快撤到了军营之外,却只看到崔钧一个人在这里等候。 “军师,我大哥人呢?” 崔钧快步走了过来:“诸位将军速速摆下防守阵型,我观鲜卑和匈奴正在集结大军,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发动冲击,务必要守住!主公突遭变故,正在营帐内由军医医治。” 关羽等人一听这话,顿时着急起来,就想要跑进去看看刘赫,却被崔钧拦住。 “主公有令,布好阵势方可入帐!” 关羽等人虽然心急,可是也知道以大局为重,纷纷配合着布下了阵势。 而在山谷之中与胡人骑兵鏖战的程良等人,也听到了谷外传来的鸣金之声,虽然不明情况,却也隐隐猜到了肯定出事了,一个个焦急万分,想冲出去,可是这几千敌军拦着,岂是这么容易的? “给我滚开!” 程良怒极之下,手中天罡追魂戟威力又提升了几分。 不过有扶罗韩和休屠王在一旁不断为自家儿郎鼓气,那些胡人骑兵也不像之前那般好吓唬了,自然不是程良轻易就能吓退的。 “可恶,可恶!” 程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可奈何。 而关羽等人很快就完成了布阵的任务,所有士兵牢牢占据自己的位置,然后依次传递着水囊和干粮,在原地稍做休息。 “大哥!” “主公!” 众人纷纷冲入营帐之中,却被一个军医瞪了一眼,示意他们轻声一些。 只见刘赫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身上微微颤抖,神色显得十分痛苦,几名军医围在身边同时诊治。 “先生,我大哥他……” 关羽急切问着其中一个军医。 那军医脸色凝重,叹了一口气,拉着关羽走到了一旁,张勇等人也赶紧跟过去。 “刘大人是中毒了,而且是一种慢性毒药,如今正好发作。” 众人大惊不已! “什么,中毒?这怎么会……” 此时还是高顺冷静一些,他问道:“可能解?” 大家也都用期盼的目光看着那军医。 军医摇了摇头:“此毒名为九花摧心散,是用九种不同的毒花研制成九包药粉,每天服用一种,毒性一天比一天加重,一旦九种全部服下,那就是神仙也难救了,何来解药啊……” “什么!这……” 大家一听没有解药,脸色顿时陷入了绝望。 刘赫如今几乎可以说是全安民军上下所有人的精神支柱,尤其对于关羽等人而言,更是有金兰之义,他如果死了,对这些人的精神打击之大,不言而喻。 “先生,万望先生务必想办法救救我大哥,关某求您了!” “我等求您了!” 众人作势就要跪下来。 军医哪里受得起如此大礼,赶忙将他们扶起。 “诸位将军不必如此,刘大人仁义无双,自有上天庇佑,虽然这九花摧心散剧毒无比,不过所幸的是,刘大人应该只服了七天,虽然仍不失为剧毒,可是至少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众人一听,神色大喜。 “既是如此,还望先生速速救治啊!” 那军医说道:“虽然只服用了七种花毒,暂时不会致命,可是此毒没有解药,长期在体内淤积,会令主公时常心如刀绞,腹痛难忍,而且一次比一次剧烈,如此下去,便是神人也熬不住几次,迟早还是一个死。我等医术不精,凭借那位徐先生精心培育出来的一些珍贵药草,尚可勉强压制毒性,至于解毒……唉,请恕我等无能为力。” 徐先生也就是当年狼调县的那位药圃徐掌柜,这些年一直在黄水乡替安民军打理一批规模极大的药圃,其中的药草大多数都是刘赫系统中兑换的药圃后期继续生长的,再加上徐先生依照系统之法进行培育,药力自然要强上不少。 可是尽管如此,军医依然说无法为刘赫解毒,这使得众人顿时觉得仿佛天要塌了一般,连关羽这个九尺大汉,也是一阵头晕目眩,几乎一个站不住要摔倒下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全面进攻 “云长,你们来了……” 刘赫那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关羽等人神色一喜。 “大哥,你怎么样了?” 叶祥看着刘赫满头大汗,赶忙取过一块软布给他擦拭着。 “多谢祥子了……” 众人看着平日何等威猛的刘赫,此时却是显得说话都如此吃力,一个个都心中难受得紧。 刘赫向几位军医拱手道:“多谢诸位了,刘某已感觉好多了。” 几位军医连道不敢,随后便退出了营帐。 “大哥身体要紧,如今这决战是断然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就由小弟率领紫金龙骑断后,四弟和诸位一起护送大哥,马上撤回定襄郡,然后遍访名医,无论如何也要治好大哥!” 关羽的话也正是众人想说的。 然而刘赫却喊住了想往外走的诸将。 “胡闹!国家大事,事关社稷百姓,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鲜卑和匈奴的主力,此次若不决战,将其歼灭,这茫茫草原,日后再想找到他们,谈何容易!如此大事,岂能因我一人而废……咳咳……” 刘赫虽然毒性暂时得到压制,可是经过之前那样一阵折磨,此时身体还是有些虚弱,这情急之下,顿时咳嗽不止。 关羽张勇赶紧给他抚着背。 “大哥,可是你……” 刘赫挥手打断了张勇继续说下去。 “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众人见他如此坚决,知道也劝不动了。 高顺问道:“只怕胡人即将冲击我阵,敌军集结一处,其势浩大。” 关羽一脸怒容:“哼,某家紫金龙骑,从未将胡狗放在眼中,凭这两万将士,足以迎敌!大哥且好生休养,待小弟凯旋!” 说完,关羽扭头就走。 “回来!不可擅动!” 刘赫喝阻了关羽。 虽然因为朱烨“战死”,刘赫中毒,从而使关羽此刻的怒意达到了极致,可是刘赫的命令,他终究还是不能不听。 刘赫看了看关羽,随后说道:“取我兵器来!” “大哥……”关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看什么,快取我兵器来!” 关羽无奈,只能到一旁兵器架上拿来的阳冥破逆斩。 刘赫伸手,一把将这杆乌黑的兵器紧紧握住,随后陡然双目圆睁,人也站得愈发挺直,众人顿觉那个所向披靡的主公又回来了! 张勇神色瞬间有些振奋,不过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 “大哥,你难道还想继续出去冲锋?” 刘赫看了他一眼:“有何不可?我身为主公,岂能因为些许伤痛便畏战不前?”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劝阻。 “大哥不可,此战局势已变,之前胡人大军被分割,失去了骑兵远距离冲击过来的气势,自然战斗力大减,大哥武艺超绝,神甲护体,异兽助阵,自然一时间可保无恙。可是眼下敌军已经集结了人马,一旦发起冲击,那绝非人力可挡,大哥是我安民军支柱,绝不能犯险!” “是啊,主公三思啊!” 刘赫满脸毅然。 “不必劝了。正因为如今战局已经不利,我更应该与将士们共进退。不然战局顺利我出去抢功劳,战局不顺我就退缩后方,将士们会怎么想?如果敌军利用这一点做文章,散播谣言,岂不是雪上加霜?” 刘赫这话句句在理,众人虽然还是不愿意他去,可是也找不出什么反驳之语来。 崔钧说道:“嗯……主公这么说,倒是让钧想到了一个可能。这种毒散的性质而言,绝非是日常不小心导致的食物中毒,定然是有人恶意为之。再加上敌军之中突然出现一个什么汉人使者,撮合了仇深似海的鲜卑和匈奴,在此意图埋伏我安民军。故而钧猜测,这两件事是否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势力所作?” 这个道理说起来很简单,只是之前大家过于激愤,因此没有想到,如今崔钧一提醒,大家纷纷觉得这个解释十分有理,自然个个义愤填膺。 “可恶,竟然如此卑鄙无耻!” “若果然如此,那我就更要出去了。他们知道我中毒,之后散播我已被毒死的消息,而我又没有出现,必然不少将士信以为真,如此一来,军心大挫,此战岂有不败之理?” 关羽等人还想再劝,却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糟糕,胡人开始进攻了!” 刘赫赶忙提着兵器快步走了出去。 只见那群山的方向,沙尘漫天,十几万骑兵一齐狂奔,那是何等的阵势,当真称得上是地动山摇! 鲜卑十一万,匈奴六万,总共十七万。被朱烨和程良斩杀的有六七千,之前大战被安民军所杀的,有三万几千,看起来战果辉煌,可是如今依然有约十三万的骑兵。 这阵势之大,遮天蔽日,即便是安民军这些悍勇之士,此时也难免脸色开始有些发白。 所有人心中几乎都有同一个疑惑,那就是之前主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忽然鸣金收兵。 就在这时,对面的胡人骑兵之中,忽然有一批懂汉化的开始齐声高呼。 “刘赫已中毒而死,汝等降者不杀!” “刘赫已中毒而死,汝等降者不杀!” 而在他们身后谷口的那块巨石之上,扶罗韩一脸不解地看着使者。 “尊使,你不是说那刘赫应该还没有毒发身亡么?这么喊能有用?” 使者笑道:“他虽然应该没有服用足够致死的毒药,不过此刻也就剩下了半条命,根本无力再出来战斗。只要我们如此宣称,汉军们见不到刘赫本人,再加上之前他忽然在战事大好的情况下收兵,这谎话自然也就成了真相。” 扶罗韩恍然大悟:“果然还是尊使足智多谋啊,今日这汉军必败了!” 使者有些郑重地说着:“二位可莫要忘了承诺啊。” 扶罗韩和休屠王纷纷表态:“放心,绝不会将这些汉军斩尽杀绝的。只不过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教训,之后自然按照尊使的计划去办就是了。倒是便宜了那丁原了。” 三人云淡风轻,一脸自得,全然将身后已经发狂的程良,以及前方的安民军,统统视为囊中之物了。 而安民军的士兵们,果然如这使者所说,听着胡人骑兵的这一声声大喊,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尤其当一批当时距离刘赫不远,看到了刘赫忽然之间捂着肚子后退模样的士兵,此时也纷纷将这情况说了出来,军中马上开始产生了一种恐慌的情绪。 “完了,主公真的中毒被人害死了……” “主公不在了,我们还能打赢么?” “胡说什么!主公天纵神威,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死去,谁再敢胡说,扰乱军心,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不错,主公肯定安然无恙,就算有事,也可化险为夷!” 虽然有不少士兵对刘赫充满了信任和崇拜,但是依然有一些人相信了刘赫已死的谣言,或者至少有所将信将疑。 而冲在最前面的芒迁等大将,一看这计策果然好用,自是一个个喜上眉梢。 “大家冲过去,这些汉军士气已丧,正当一举荡平!” “雁门等地富庶,早已今非昔比,大家灭了这批汉军之后,南下直冲雁门,好好劫掠一番,每个人都抢是几个汉人的娘们,哈哈!” 鲜卑人和匈奴人仿佛都是扬眉吐气,一改之前被压着打的憋屈劲,每个人几乎都把一个“爽”字写在了脸上。 而安民军的士兵则和他们相反,刘赫已死的消息,不说让他们都丧失了斗志,也至少让许多士兵失去了以往那股必胜的决心,以及意气风发的气质,不少人在这危急关头,却还低下了头。 有的是因为哀悼,有的是悲恸,有的则是害怕,甚至开始有些逃避之意。 “一雪前耻,踏平汉地,就在今日,杀啊!” 诸位大将呼嚎得如同饿狼一般。 第三百一十七章 真正对决 胡人十几万骑兵,震得大地颤抖,风云变色。 安民军虽然招募将士要求越来越高,可也不可能个个都是悍勇无畏之人,大多数都是靠着以刘赫为主的一群将领为精神支柱。 如今精神支柱倒了,这些将士虽然也是久经战阵,不可能直接精神垮掉,可是这士气打击也是极大,其中不少人看着前方奔腾呼啸的胡人骑兵,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 “谁说刘某死了!” 这熟悉的声音,让所有安民军士兵纷纷大喜,都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刘赫带着关羽、张勇、高顺等人从那营帐之中走了出来。 大家看着刘赫,见他步伐矫健,身形挺拔,脸色虽然微微有几分发白,可是依然精神抖擞,大家也只当他是久战疲倦之故。 “太好了,主公没事!” 众人神情大振! 刘赫快步走到将士之中,对着胡人骑兵冲过来的方向喊道:“无耻蛮夷,竟然暗中向刘某下毒!好在天神庇佑,使我免遭毒害。蛮夷们用心歹毒,今日便该是报应之时!” 这番话铿锵有力,直让众将士觉得是荡气回肠! 刘赫跨上黑王:“将士们,顶住这阵冲击,再行反击,今日一战,可定乾坤!大汉神威,永不言败!” “大汉神威,永不言败!” “大汉神威,永不言败!” 裹挟着对蛮夷无耻伎俩的愤恨之情,安民军的士气更甚从前,看向眼前只剩下数百步的胡人骑兵,再也没有半点退缩畏惧之意,只剩下了昂扬的战意! 而胡人骑兵则一个个都好见了什么妖魔鬼怪一般,他们明明听到自家的首领信誓旦旦告诉他们,说已经成功把那汉将给毒死了,就算不死也该瘫痪在床了,可是如今看起来那刘赫分明安然无恙啊! 首领们不会骗自己,可是亲眼所见的情况也不会骗自己,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游牧民族本就对那些神明一类信奉更甚中原,此时不约而同地开始渐渐相信了刘赫说的“天神庇佑”的说辞,否则的话眼前的情况怎么解释呢? 人呐,一旦内心深处相信了某个说法,那就越想越觉得这是对的,胡人骑兵们想想刘赫之前骑着黑虎在万军之中纵横一事,也就越来越觉得这个汉将绝非凡人了。 可以说,刘赫这一出现,瞬间就把双方的士气来了个大转换! 而远处看见这一幕的扶罗韩等人,也是又惊又怒。 “尊使,这就是您说的非死即残?” 休屠王毫不遮掩自己的愤怒和怀疑,冲着那汉人使者几乎是吼出来的。 连扶罗韩也一脸不善地看着这使者。 而这使者也是一脸震惊和不敢相信的样子,也不管这两人的愤怒,伸手推开了他们,直接往前跑了几步,来到了这块巨石的边缘。 他盯着刘赫的方向看了半天。 “不可能……不可能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没道理啊……” 休屠王和扶罗韩哪里还理会他是怎么回事,两人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你说,是不是你跟那刘赫串通了,将我们哄骗到此,好一网打尽!” “没有,绝对没有啊!在下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啊!” 这一直表现得十分沉稳儒雅的使者,此时也是惊慌失措起来。 休屠王本就对汉人戒心很重,此时见到他这般惊慌,更是坚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自是怒不可遏。 “狗日的汉人,本王宰了你!” 他抽刀就要向那使者砍去。 “休屠王且慢!” 扶罗韩忽然伸手挡住了他。 “怎么,你们鲜卑人要保他!” 休屠王恨恨地看着扶罗韩,大有一言不合就连扶罗韩一起打的架势。 扶罗韩也被他的气场吓退了几步,不过还是壮着胆子。 “我看这其中的缘由也未必真的如你我猜测的这样,万一有什么误会,就这样杀死了他,岂不是亏大了?” 休屠王一脸瞧不上他的模样:“哼,财迷心窍!那你说怎么办?” “依我看来,就算那刘赫没死,可是你我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发动了攻势,这是假不了的。这般阵势冲过去,便是一座巨大的城池也要被碾碎,我就不信那刘赫能够力挽狂澜!等到取得胜利之后,再跟这不知真假的使者计较不迟。毕竟这可是数百万石粮草以及大笔的财富啊!” 说到这里,扶罗韩的眼睛里好像都充满了金银的光彩一般。 汉人使者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不管用,只能赶紧附和着扶罗韩的话,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 休屠王看了看他,随后一把将他放开。 “哼,那就这么办。有你我在此,也不怕他逃走!” “不敢不敢,小人乃是真心来帮助二位,岂会逃走?” 使者大难不死,再也没有了之前那样的架子,露出几分讨好之色连连说着。 而谷内正在死战的程良等人,此时也听到了他们的话,更是听到了谷外的动静,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外面的情况,自然一个个大喜过望,杀敌也更加卖力起来。 而这个时候,外面那十几万胡人骑兵,终于冲击到了安民军阵营的前面! “顶住!” 高顺在第一排汉武卒的身后,来回游走,扯着嗓子为自己的士兵们鼓气。 “轰隆……” 第一批骑兵猛然撞击到了汉武卒的盾牌和长矛之上,这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就把汉武卒的防线硬生生往后退出了一小段距离,那重盾和长矛戳在地里的尾部,在地面上划出了一个个印子。 就在这时,上万只箭矢飞了起来,落到了前方百余步远的敌军阵营之中。 只见一个个,一批批的胡人骑兵被射落马下,使得这已经撞击过来的第一批骑兵的身后,当即就被清空出了一片区域,原本紧跟着要撞击上来的第二批胡人骑兵,直接被清理了一小半,剩下的一大半中,也有许多顿时勒停了战马。 这也是刘赫故意吩咐下去的。 神机营士兵经过之前的血战,身上携带的箭矢已经不是很多了,经不起肆意的使用,所以只能让汉武卒撑住第一波撞击,然后神机营挡住第二波,让汉武卒有个喘息。 果不其然,趁着这个空档的时机,被退后了一段距离的汉武卒,再次往前推回到了原位。 然而,胡人骑兵速度也是极快,汉武卒刚刚就位,下一波骑兵便再次撞击了上来! 强大的撞击力道,尖锐的胡人兵器,以及飞过汉武卒头顶落下来的部分胡人士兵的身体,每一样都无时无刻不在打击着这批精锐重盾兵。 “顶住啊!” 高顺挥手砍杀了几名被自己的战马甩过来的胡人士兵,对着汉武卒高呼不已。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战局变幻 足足三波实打实的撞击之后,汉武卒终于开始撑不住了,一些士兵被直接撞开,周围的士兵根本还没来得及补上这个缺口,后面蜂拥而至的胡人骑兵就从缺口处冲了进来。 这汉武卒的防线,出了第一个缺口以后,就像被蚁群咬出了一个破洞的大堤,洪水涌来,里应外合,加速了大堤的崩溃。 “给我放箭!” 叶祥一箭射杀了一名鲜卑的小将领,同时对着身后神机营大声呼喝着。 “将军,将士们的箭矢快用完了!” 副将曲航一脸焦急地向他汇报着。 叶祥扭头一看,果然,不少神机营的士兵,箭瓠中只有几支箭了。 即便是叶祥自己,也只剩下了十几支箭矢,只是战斗激烈,一直没有关注而已。 “今日一战,有死而已,也绝不能教蛮夷胡狗,看低了我大汉将士!弟兄们,听我号令,箭随令出,射光瓠中之箭之后,大家便随我与胡狗搏杀!” 叶祥边说,边取出了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箭头转动,很快就瞄准了一名从一处汉武卒缺口中冲进来的匈奴小将。 曲航和神机营的士兵们也纷纷效仿,挽弓搭箭。 “放!” 那匈奴小将应声倒地,数千名胡人骑兵,也在这一声令下之后,纷纷落马。 叶祥连着喊了几次“放箭”,总共近十万支箭矢落下,数万胡人骑兵或死或残,也着实让前线的汉武卒稍稍喘息片刻。 几处缺口处的敌军被射杀,马上有汉武卒士兵冲过去补上,可是缺口终究太多,补上了这几处,也是杯水车薪。 弓箭很快用光,汉武卒压力大增,转眼之间,那些缺口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再也难以补上。 “撑住,弟兄们撑住啊!” 高顺亲自往返于不同的缺口之间,来回奔走,斩杀胡骑。 “去三四个人,围住这个汉将!” 一名鲜卑大将点了四个士兵,转眼就将高顺围在了中间。 高顺武艺虽然不凡,可是长久的战斗已经有些疲倦,此时被四人围住,一时之间竟然不得脱困。 他这一被困,汉武卒的防线便迅速开始崩溃起来。 许多汉武卒士兵,拔出佩刀扑向了敌军,砍断他们的马腿,甚至直接跳起来将敌军从马背上扑下来砍杀。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区区几千汉武卒,如何挡得住纷涌而来的这么多胡骑? 眼看着自己亲手招募、调教、训练出来的士兵,一个个战死,高顺简直心如刀绞。 刘赫将阳冥破逆斩一举,喝道:“汉武卒弟兄撤到后方,扔去重盾长矛,以大刀迎敌!其他人随我冲上去!” 黑王一声怒吼,纵身而出。 关羽等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几万将士,如同井喷一般,瞬间就冲了出去。 最先突破汉武卒防线的那一万多胡骑,首当其冲,就被刘赫等人一通砍杀。 安民军将士,一个个红着双眼,手上每一刀一枪,都好像要把山都给劈开捅破的气势。 紫金龙骑正面突击,神机营将士改换长枪从左翼进攻,金刀营从右翼进攻,汉武卒剩下的几千人,换上大刀以后,也去了左翼和神机营并肩作战。 原本已经崩溃的战局,瞬间被挽回了颓势,尤其是紫金龙骑和金刀营,这两支部队在之前的战斗中损伤极小,几乎做到了杀敌一千,自损只有八个,这般强大无比的战斗力,如今使得胡骑一碰上他们,就个个心惊而手抖,所以整个战线之中,就属他们负责的方位,明显往前推进的速度要快一些。 可是,这种战况也不过是暂时的而已。 双方众寡悬殊,胡人骑兵之前被层层分割围困,无法发挥大规模骑兵的冲击优势,再加上战阵、统帅、士气、装备的差距,才被安民军以极大的优势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可是如今十几万骑兵狂奔而来,地动山摇,骑兵优势彻底发挥出来,安民军虽然抵挡一时,可是随着后续的胡骑纷纷涌来,尤其是当几名鲜卑和匈奴的大将,率领一部分骑兵,跑到两侧包抄而来之后,战局又再次陷入对安民军不利境地。 好不容易往前推移的一段阵地,此时再次失去,安民军且战且退,很快就退到了距离黄河不过数里的地方。 “军师小心!” 刘赫驾驭黑王,一个箭步蹿到军师身旁,三下五除二,就砍杀了他周围的几名胡人骑兵。 “多谢主公!”崔钧喘着粗气拱手道。 战况越来越激烈,不仅是崔钧开始有些难以支撑,就连不少武将都已经有些手忙脚乱,甚至于有的已经负伤了。 “宣威、云瑔、伯卿、露宁、文远,你们五人各领一支兵马,随我一起,冲锋在前,先撕碎了眼前这些胡狗,破了他们的包围圈!” 关羽对着分布在周围不远处的周远、戴乐、秦楚、燕泉和张辽纷纷下了命令。 五人领命,吹响了号角,正在杀敌的紫金龙骑,纷纷且战且动,一队队地聚集到了包括关羽在内的六人身边。 “冲过去!” 关羽一声令下,六队紫金龙骑,彼此之间相距数十步,在他们六大猛将的率领下,如同六支利箭,以极快的速度插入到了胡人骑兵之中。 如同一只六齿的爬犁,在一片蚁群之中划了过去一般,正面面对的数万胡人骑兵,很快也被拉开了六道口子。 然而,关羽等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两族的几名大将,便率领着一批骑兵又源源不断地赶了过来。 在谷口观战的休屠王有些不耐烦起来。 “一群混账东西,十三四万人,连那区区四五万人都这半天搞不定!看本王亲自出马,将那汉人骑兵统帅射杀!” 休屠王能做上这个位置,自然也是一个百战猛将,他这一时气急,提着长弓便跳下巨石,策马冲出了山谷。 一旁的汉人使者见状,赶忙怂恿着扶罗韩:“首领大人,那休屠王亲自出战了,势必鼓舞了他们匈奴人的士气,如果这时候您不跟着出去的话,只怕匈奴人以后在你们鲜卑人面前,气焰会愈发嚣张啊。” 扶罗韩瞪了他一眼,不过紧接着似乎在思考着他的话。 随后他挥手招来了几名士兵。 “你们将这家伙先看管起来,等本首领回来再作处置!” 说完,他也下了巨石,上了战马,提着武器冲出了山谷。 “诶,你……” 那使者一脸愕然,没说出几个字,就被几个鲜卑士兵给拖走了。 扶罗韩虽然出谷了,不过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武艺一般,真要进了这样的战场,那结果绝对好不了,所以只是一直在外围来回奔跑游荡,呼喊着各种话语,鼓舞着士气。 不过休屠王就不一样了,他却是实实在在冲入了战场之中。 “嘿,让本王见识见识大汉骑兵的战斗力!” 他可不会傻乎乎地往关羽他们刀口上撞,虽然他颇为自负,可是毕竟年老力衰,所以只是挑中了几个紫金龙骑的士兵,挥舞兵器就攻了过去。 “有个老家伙来送死!” 几名紫金龙骑士兵并不认识这人就是匈奴休屠王,看他两鬓斑白,却衣着华贵,以为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胡人贵族大将,自然是十分欣喜。 三个紫金龙骑士兵直接联手对休屠王发起了进攻。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关羽沉沦 “哼,几个小娃娃也敢逞强,本王虽然年迈,难道还会收拾不了你们这些小卒么?” 他自信满满,兵器一甩,就朝三人扫了过去。 然而,紧接着他就彻底懵了。 自己施展了至少九分力气的一击,和那三个汉军骑兵小卒的兵器同时撞到一处,却是让他浑身一震,虎口生疼,而那三名士兵却是几乎没有什么异样,这可把这位匈奴大王给吓得眼珠都快掉了出来。 “什么!汉军区区几个寻常士兵竟然都有如此力量和武艺?” 他哪里知道,要论力量,安民军之中,就属紫金龙骑和雷神骑的士兵最强,比之刘赫亲卫兵神虎骑都要略胜半筹。 关羽和朱烨练兵统兵的能力,自然不如张勇和高顺,在技巧、配合、战阵等方面的训练,要逊色于汉武卒和金刀营不少,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俩就把大部分精力都拿来苦练手下士兵的力量和骑术。 因此,紫金龙骑士兵虽然武艺、战斗经验远不如休屠王,可是要拼力气,却是丝毫不惧。 “哈,这老贼武艺不过如此,兄弟们,杀了他立功了!” 那三人眼见休屠王如此不济,顿时欣喜若狂地主动攻了过来。 其实要真的拼死战斗,三人绝非休屠王对手,只是初一交手,给了他们强大的自信。 而休屠王则相反,他能在匈奴族群中生存到今日,靠的除了武勇和出身血统之外,智谋当然也是不可或缺。 他可不会管到底这些士兵武艺和战斗经验如何,既然明显看到了战败甚至战死的风险,他便扭头就走,毕竟到了他这个地位,勇猛主要是给自己的儿郎们看的,他可不会真的这般逞匹夫之勇。 他的战马乃是少见的宝马良驹,这一跑,自然不是那几个紫金龙骑士兵能追得上的,三人只能叹气后悔,随后便继续和周围的胡骑拼杀起来。 他们这边叹气,殊不知休屠王更是难堪不已。 自己堂堂一个匈奴休屠王,竟然连区区三个汉人士兵都杀不死,这要传出去,岂不是颜面尽失? “不行,这脸面本王必须想办法找回来!” 他提着兵器,在大军之中来回穿梭,仔细搜寻着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没过多久,不远处出现的一幕,让他顿时有些兴奋。 却是关羽自恃武勇,再加上心中怒极,一路杀来,他的青龙偃月刀可谓所向披靡,不知多少胡骑成为刀下亡魂,因此他愈发狂傲,只觉得胡人尽是废物,自己单人独骑似乎便可为五弟报仇了。 这种心态下,关羽仗着赤烟绝影的无匹脚力,越跑越快,越冲越前面,很快就跟身后的大部队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休屠王仿佛饿了许久的猛兽发现了难得了猎物一般,双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快,你们速速过去,围住那红脸长髯的汉将,休要教他跑了,本王自有办法对付他!” 他赶忙用匈奴语对周围一批匈奴士兵下着命令。 这些士兵虽然有些不情愿去干这明显送死几率很大的任务,可是休屠王的军令也不敢不执行。 很快的,上百名匈奴骑兵一拥而上,转眼就将关羽围了个水泄不通。 “哼,又来几只跳蚤!” 关羽毫不在意,青龙刀左右劈砍,杀得敌军越多,他这心中越是畅快。 在他身后十几步的地方,钱宁正在奋力杀敌,努力朝关羽的位置赶来。 “将军,不可孤身冒进呐!” 关羽心中早已被怒火充斥,对他的劝说完全充耳不闻,自顾自疯狂地砍杀着胡骑。 休屠王狞笑着,取出一支箭搭上了弓弦。 “嘿,杀死这名汉将,本王在族中必定威名更甚以往!” 他将弓弦拉到了极致,整张弓紧紧绷住,而箭头则瞄准了百步之外的关羽,随着他的跑动,箭头也在移动着。 而这边钱宁费劲功夫,也终于来到了关羽不远处,他斩杀了左边一名胡骑,正准备上前拦住关羽,让他放缓前进的脚步,却在余光之中忽然瞄到了什么。 他本能地往左边看了过去,就见到了休屠王挽弓对准了关羽! “胡狗休要……” 他话还没喊出,休屠王的强弓“嘣”得一声,那支箭如流星一般射了出来,直冲关羽的后背而来。 关羽听声辨位,也发现了这支箭,然而等他转过身以后,却已经来不及格挡了。 “将军小心!” 钱宁奋不顾身,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往前跳了过去。 “噗……” 强而有力的箭矢插入血肉之中,将本就跳跃在半空中的钱宁直接继续往前带飞出去一丈有余,才落到了地面上。 “子静!” 青龙偃月刀直接劈砍一圈,连杀带吓得在周围清空出了一片区域,紧跟着关羽直接跳下了赤烟绝影,一把抱住了钱宁。 “子静,你怎么样了,你忘了我有神甲护体啊,为什么要撞上来啊,你怎么这么蠢啊。” 其实这么半天的激烈战斗下来,关羽亲手斩杀的胡骑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他自己怎么可能不受到攻击呢?尤其是背上也被击中了多次,因此背部的金丝甲已经开始有些损坏了,面对如此强力的一箭,是否还能防得住,已经是未知之数。 这一点关羽自己并不清楚,可是身为他贴身亲兵的钱宁还能不知道么? “咳咳……将军小心背……背后铠甲的破损……咳咳……” 关羽一愣,反手抹了一把背后,果然发现背部的铠甲包括贴身的金丝甲都已经有些损坏了。 “好了,不要多说了,我送你回后方医治!” 关羽一把抱起了钱宁,直接就往回跑去。 “将军,我们来了!” 后面被关羽甩开的那队紫金龙骑也终于追赶了上来,将那些蠢蠢欲动想要占便宜的胡骑纷纷斩杀。 “老钱,他这是……” 这些人见到钱宁的模样,顿时惊怒交加。 “让开,让开!军医,快叫军医!” 关羽抱着钱宁,状若疯狂,连青龙刀都扔到了地上,一个劲只知道往回跑去。 “将军……小人不能……不能再陪您征战四方了,小人……先走一步……” 说完,钱宁的手颓然落下。 “钱宁!不准睡,本将军命令你不准睡,起来!” 关羽使劲摇晃着钱宁,心中回想起了自己这个亲卫兵,从汾阳县一路到雁门,陪同着自己的点点滴滴,自己几乎拿他当半个弟弟一般看待,越想越是悲痛欲绝,心如刀绞。 “啊!啊……我错了,我错了啊!是我的狂傲不羁,目中无人,才害了子静啊,是我害死了他啊……” 关羽气势落寞了下来,抱着钱宁痛苦不已。 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仗着个人的武勇,抛下了自己的大军,以至于收到了八面围攻,也就不会被暗箭瞄准,就算暗箭发出,自己也足以应对,何至于要连累了钱宁呢? 关羽越想越觉得是如此,整个人变得一脸颓然,哪里还有半分英武神将的色彩? “哈,这汉将傻了,正好立功!” 一旁几个胡人骑兵,呜呜嚷嚷喊叫着,纷纷向关羽攻来。 远处看见这一幕的休屠王自是欢喜不已。 “好,虽然没能亲自射杀这汉将,不过射死另一个汉将也算不错。如今这红脸汉将无力反抗,只要将他杀死,汉军就败局已定了。” 然而,这些胡骑的兵器即将刺中或者砍到关羽的时候,一声声金属碰撞之声就响了起来。 “偷袭我们关将军,休想!” 一群紫金龙骑杀了过来,跟那些胡骑厮杀在了一起。 而这边关羽还有些沉浸与悲恸和自责之中,似乎还是无法自拔。 第三百二十章 惨烈战局 “将军,将军!” 几名紫金龙骑跑了过来,将关羽从沉痛之中唤醒。 “将军,把老钱交给我们,我们带回去,交给军医,您身为统帅,绝对不可擅离啊!” “为将而擅离战场者,斩!这是军规啊,将军,这是您的青龙刀!” 两人双目坚定地看着关羽。 关羽看着满身浴血,风尘仆仆的两人,心中似乎有些触动,他将钱宁交给了二人,随后一把接过了青龙偃月刀。 “安民军永不言败,今日纵是一死,也要扬我大汉国威,更要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他一把跨上了赤烟绝影,这神驹一阵嘶鸣,响彻万里。 “胡狗纳命来!” 关羽卧蚕眉倒竖,双目瞪到了极致,气势汹汹,杀气腾腾,比起之前更甚三分,周围的胡骑纷纷后退。 他和一批紫金龙骑一起,回到了自己率领的那一队骑兵之中,然后一马当先,冲在了前面,青龙刀寒光阵阵,威力愈发强大了几分。 “随吾杀敌!” 关羽扬起青龙刀,一声暴喝,身后跟着的,还有周围的其他五支紫金龙骑,纷纷跟着呼喊起来。 一时间,紫金龙骑继续往前冲杀而去,所到之处,胡人束手,满地都是匈奴和鲜卑骑兵的尸体,以及受了惊吓四处乱跑的胡人战马。 在所有部队之中,紫金龙骑人数最多,即便经过如此激烈的战斗,此时依然有大约一万七千多人,要论对胡骑的威慑力,自然要属紫金龙骑最强。 休屠王和扶罗韩也绝非等闲,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情况。 “你们,把后面剩下的兵力全部压上,务必先解决了这支汉人骑兵!” 双方的几名将领,率领着还在战场外围游荡,没有投入战斗的最后三万多骑兵,一起向最近的一支由张辽统领的紫金龙骑杀去。 “柿子捡软的捏?我张辽虽不如关将军勇猛,却也不是你们好欺负的!大家随我上!” 张辽丝毫不怵,玄黄钩镰刀一挥,两千多紫金龙骑摆上了阵势,迎击着来犯的敌军。 关羽大惊:“速速驰援文远,切莫教胡狗将我等各个击破!” 然而,鲜卑和匈奴的那些大将也不是庸才,岂会让他如意? “围起来,绝对不能放他们过去!” 关羽等人看着眼前一层又一层的胡人骑兵,大怒不已。 “胡狗来多少杀多少!” 紫金龙骑这边身陷重围,其他两边的战局也并不乐观。 神机营和汉武卒,毕竟主要擅长远攻和防守,如今这近身作战,自然就要差了一些,面对数万凶残的胡人骑兵,岂能不吃亏? 双方血战到如今,就连叶祥和高顺都已经身上挂彩多处,却依然在咬着牙坚持着。 而金刀营那边也并不好受,这金刀虽然锋利无比,可是十分脆弱不耐用,如此一番大战,到了现在,不少士兵的金刀都已经开始卷刃起来,再也难以发挥出“人马俱碎”的可怕杀伤力。 “嘿,汉军的金刀不行了,该是本将军发威的时候了。” 一名匈奴大将快步冲出,一刀便劈倒了一名金刀营士兵,随后放声狂笑。 “狗贼安敢!” 张勇一改往日的沉稳模样,此时暴跳如雷,挥舞劈天盖地斧攻去。 谁料那匈奴大将却是不惊反喜。 “早就料到你会过来了。” 张勇的大斧还没劈到这大将的眼前,从侧面的人山人海之中,陡然刺出了一杆长枪,在措不及防之下,直接刺中了他的腰部! “嗯?刺不进去?看来你们这几个汉将果然有神甲护体,本将军就笑纳了!” 一个壮汉手执长枪冲了出来,连连刺出,而之前那大将也拿着大刀频频进攻。 张勇虽然没有被刺伤,可是那一击力道极大,差点让他摔下马去,刚刚坐稳了身体,就遭到如此连番夹击,他武艺在五兄弟之中本就最低,如何能挡得住? 二三十回合之后,那大将一刀就劈中了张勇的胸口。 “噗……” 张勇被震得登时口喷鲜血,整个人飞出去摔到了地上。 “将军!休伤我家将军!” 周围几名金刀营士兵纷纷赶来护着张勇。 “哼,找死!” 那两名大将毫不手软,频频出击,一个又一个金刀营士兵丧生在他们手中。 温热的鲜血洒到了张勇的脸上,让他悲痛欲绝。 “快走,你们快走啊……” “哈哈,还有心思关心他们,本将军这就取了你的首级!” 那使大刀的大将狞笑着,刀风呼呼作响,朝张勇的脖子劈来。 “伤我四弟,找死!” 一声暴喝响起,这大将扭头看去,却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面目,就觉得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最后就没了知觉。 “四弟快上马,速速回营休息养伤!” 刘赫大战着另外那个用长枪的匈奴大将,一边对张勇大声喊着。 “就是现在!” 那匈奴大将一见刘赫分心,对准他的脖子就刺了过去。 “大哥小心啊……” 刘赫反应了过来,但是挡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腾出右手来,一把抓住了枪头,手掌之中顿时被划得鲜血淋漓。 “哈,去死!杀了你,这首功就是我的了,哈哈!” 那大将得意无比,状若疯巅,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枪头又往前刺出一段,枪尖几乎已经快要抵到了刘赫的喉结。 “不准伤我大哥!” 张勇不顾腰间传来的剧痛,咬着牙翻身跃起,挥起大斧就砸了过去。 那匈奴大将神色大变,赶忙扭头避开,手上的力道自然弱了几分。 “去死你!” 刘赫一把推开他的长枪,左手拿着阳冥破逆斩狠狠往前一戳,便刺入了那匈奴大将的胸口。 “你……” 他口吐鲜血,紧紧抓着阳冥破逆斩的枪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张勇又补上了一斧头,整个人顿时被砍成了两段。 “呕……咳咳……” 刘赫不知为何,忽然也呕血不止。 张勇大惊,赶忙过去将他扶住:“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毒气攻心了,快,我送你回营!” “不行……”刘赫一把抓住了张勇,抹了抹嘴角的鲜血。 “我身为统帅和主公,谁都能撤,唯独我不能撤!四弟速速回去包扎养伤,大哥并无大碍。” 张勇哪里肯听:“大哥不走,小弟也绝对不走!五弟已经死了,三哥也在谷内不知生死,大不了今日我们兄弟五人,为国捐躯!” 说完,他跳上了战马,也不再听刘赫还会说什么,就再次冲杀了出去。 刘赫看着他的背影,却是忽然笑了起来。 “好!好啊!不愧是我刘赫亲手调教出来的,大丈夫能够来到此世间,有如此机遇,不枉此生,虽死无憾矣!” 而在远处,崔钧终于力竭,连沧溟剑都快提不动了。 “糟了,若是这样下去,只怕今日不论胜败,我安民军都将面临灭顶之灾啊!我必须想想办法……我大汉的先烈啊,你们若是还有灵的话,就请给我军指一条明路……” 崔钧心中哀嚎着。 这时,一杆鲜卑长枪突然横着扫了过来,崔钧无力抵抗,直接被扫下了马,浑身疼痛难忍。 好在身边的其他安民军士兵击杀那敌军,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崔钧虽然已经脱力,可是如此战局中,他也不敢独自离开,只能用沧溟剑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然而,就是在这站起来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南面数里之外,似乎有些异样的情况。 第三百二十一章 面见丁原 在这片区域,黄河河堤较高,而且河中波涛汹涌,再加上这相隔数里,距离也远,在如此激烈的大战中,崔钧一直没有注意到河对岸有异状。 可是现在他却忽然隐隐约约看到,在河南岸的不远处,明显有着一面面旗帜在飘扬,一个个尖顶在竖立着。 “军营!” 崔钧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答案。 “会是谁的军队,为何驻扎在这里,却按兵不动?” 崔钧满心疑惑,目光转移,又看到了城楼。 “嗯?城楼上好像有人?”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还是可以看到在广牧城的城楼上,似乎有两个黑点在移动。 崔钧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到底会是谁。 “不管是谁,既然率如此大军在此,便有机会成为我军的助力,看来我得亲自跑一趟了!” 崔钧看了看周围的战场,又低头看着自己已经开始有些发抖的双手。 “唉,这战斗我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死马当活马医。就算是什么不怀好意之人,大不了赔上这条性命罢了,反正若是战败,也难逃一死!” 崔钧把心一横,沧溟剑回鞘,跨上战马,直奔广牧城的方向而去。 “义父,那人好像发现我们了。” 吕布指了指正在奔驰而来的崔钧,对丁原说道。 丁原点了点头道:“嗯,看来是想向我们求援来了。” 吕布一脸愤恨道:“哼,雁门这些军队,个个狂傲不堪,如今吃些苦头也是活该。” 丁原听了这话,眉头有些皱起,不过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崔钧很快就到了城下的河对岸,抬头一望,瞳孔顿时有些放大,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原来是丁刺史尊驾在此,学生崔钧叩拜,可否接崔某过河叙话?” 隔着黄河,崔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句话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一句话喊完,脸都已经通红。 吕布在一旁对丁原劝着:“义父,这崔钧必然是为那刘赫求援来的,义父万不可答应啊,还是等他们斗到两败俱伤,我军再出击,当可独揽大功。” 丁原眯着眼,表情不置可否。 “足下身为刘校尉军中军师,与我并州大营并无关联,牵扯军机要务,还是隔着黄河说话较为妥当。” 崔钧眉头一皱,当然能听出丁原话中的拒绝之意,不过他也并没有打算如此轻易就放弃。 “刺史此言差矣。尊驾为并州刺史,在下忝居雁门太守,你我同为汉臣,更是共同抗击胡虏,岂能说毫无关联,此言有谋逆之嫌,若是他日传入朝堂,刺史大人只怕难逃责罚!” 丁原还没说什么,吕布却是怒目而视起来。 “狂妄!今日尔等就要丧生于此,又岂会有旁人得知此事!” “好你个吕布!言下之意,分明早知胡人在此埋伏,莫非尔等与胡人早有串联勾结!” 崔钧这一番咄咄逼人,吕布不过一介莽夫,哪里说得过他。这通番卖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吕布可不敢担着。 “我没有……你……你胡说!” “好了,你闭嘴!”丁原神色变幻,喝止了吕布。 吕布阴沉着脸,往后退了一步,恨恨地看着崔钧。 丁原对着崔钧抱拳道:“丁某这就派人接足下过河入城!” 他挥了挥手,便有几名士兵扛着一只木筏跑了过去。 不多时,崔钧就被接过了河,在几名并州军的带领下,一路登上了城楼。 “崔钧见过二位” 崔钧抱拳说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吕布面色阴冷,不过丁原不允许他说话,他也只能恶狠狠盯着崔钧。 至于丁原则是面色不改,也抱拳回礼。 “久闻崔廷尉幼子智勇双全,胆识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竟然敢只身一人来见老夫。” 崔钧笑道:“有何不敢?刺史大人亦为我大汉臣子,而且久与胡人血战,又有何不可信之处呢,是大人会坐视不理,任由我大汉军队灭亡,还是会出手拿下崔某献给他人?” 丁原一愣,随后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果然伶牙俐齿,字字珠玑。丁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也绝不会捉拿阁下一个忠臣去给谁献媚邀功。” “既如此,崔某拜谢刺……” 崔钧刚想作揖,却被丁原拦住了。 “慢着,不必急着感谢,我只说不会抓你,可没说要派援军。刘赫狂妄自大,贪功冒进,以至于中了胡人的陷阱,合该让他吃点教训,长个记性,否则日后还是如此莽撞,迟早害了我大汉。” 崔钧似乎有些不悦,不过转念一想,似乎有了主意。 他也没有回复丁原的“指责”,反而莞尔一笑。 “钧当恭喜刺史大人了。” 丁原被他说的摸不着头脑:“喜从何来?” 崔钧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是恭喜刺史大人即将高升啊。” 丁原闻言,瞳孔一缩,双拳忽然握紧,不过看着崔钧淡然的笑容,他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崔太守何出此言?丁某就职并州刺史不过一年有余,未有寸功,何来升官之说?” 崔钧却是大笑不止,他这越是笑,丁原却越是心中发慌。 “你笑什么!” “崔某笑刺史大人太过老实,连说谎都不会。” 丁原看着一脸从容自信的崔钧,心中愈发纳闷起来。 “难道那件事走漏了风声?不会啊,没理由啊……” 不过他心中疑惑,但脸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阁下乃一方太守,算是封疆大吏,说话不必故弄玄虚。” 崔钧收起了笑容,稍稍正色,正想说话,不过欲言又止,反而看了看一旁的吕布。 “崔钧匹夫,你什么意思!” 吕布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看到崔钧的颜色,更是勃然大怒。 丁原喝道:“休得放肆!奉先下去,先在营中巡视一番。” “义父……”吕布一脸不甘。 “还不快去!”丁原佯作要发怒的样子,吕布恨恨地瞪了一眼崔钧,便甩手离去。 “好了,如今就剩下你我二人,崔太守有什么话,大可直言不讳。” 崔钧往城楼下看了一眼,见到吕布果然骑马朝着并州大营而去。 “好,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直说了。刺史大人只怕是收到了朝中某位大人的密信了?” “你胡说什么!”丁原本能地驳斥道,不过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赶紧调整了神色。 “崔太守不可妄言!” “在下是否胡说妄言,你我心中都有数。大人在西河郡抵御匈奴,如今千里迢迢,历尽艰辛,一路追击至此,终于看到了匈奴大军,却忽然又按兵不动了。如今我军和胡虏胶着,只要大人率军杀入,必定可以大获全胜,甚至于将鲜卑首领和匈奴休屠王一举擒获,亦非难事。这等泼天大功,大人岂会不知?可是如今毫无出兵的意思,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什么解释?” “很简单,必然是大人收到了哪个位高权重者的密信,要求大人作壁上观,想等我军和胡人两败俱伤之时,趁势击溃胡骑,独揽大功,甚至那密信之中,只怕还吩咐了要除掉我家主公,也未可知啊。” 丁原被他这番话,说得心口冷汗直流。 “你……你不可胡乱猜测。这是丁某自己想借机教训一番刘赫小儿,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让他吃点苦头未尝不是坏事。而且让你们两败俱伤,我坐收渔人之利,这点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何必旁人密信吩咐?” 崔钧一听这话,却是忽然笑得更开心了。 “大人此言,便是不打自招了。若不是为了保住这份机密,大人何必主动抗下这犹豫不前,见敌不进的罪名呢?更何况,这功劳虽大,但是罪名更大,大人半生官场,一向谨慎,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担保,以大人的性格,就算想要独揽功劳,此时也会远远躲开,等到大战结束之后再出现,而不是如此堂而皇之地驻扎在这黄河南岸。”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丁原抉择 丁原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丝丝入扣,几乎就和亲眼见过那封密信一般,不由得杀心四起,右手按住了佩剑的剑柄。 不过这等动作怎么能瞒得过崔钧,他笑道:“怎么?刺史大人想杀人灭口?大人以大军在此,之前因为地势原因,军营大部分被遮挡,再加上战斗激烈,因此北岸众人一时没有发现,可是如此数万大军,想要藏住是绝不可能,此事迟早会暴露,除非大人能将对岸的人尽数杀光,一个不留,光杀钧一人,只怕是……” 丁原闻言,神色一黯,右手也放了下来。 “无论你如何巧舌如簧,本刺史决心已定,绝不会因为你只言片语,便改变主意!” 崔钧却也不着急,继续说下去。 “钧知道大人的盘算,可是您是否想过,如今超纲不振,朝堂上尔虞我诈,州郡间豪强并起,大人坐拥并州大军,必然也是不少朝中大族的拉拢对象。我主公一向被世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屡屡欲处之而后快,大人您如今正是被他们借用的一把刀。只要大人听命于他们做了此事,那便是一桩大大的把柄握在了他们手上,见敌不进,谋害边军,如此重罪足以抄家灭族。大人日后只能对他们言听计从,稍有不顺,他们便可用这把柄,让大人粉身碎骨。” 丁原忽然一震,双目闪烁,崔钧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他们如今给大人许以重利,可是事情做完之后呢?大人毕竟不是他们的嫡系亲信,一个外人,又岂会被他们真正信任?大人的价值一旦被榨干,日后的下场,比之我家主公,只会更惨而已。” “这……” 丁原明显有了极大的动摇,心中十分不安,来回踱步。 崔钧继续说道:“我家主公则不同。我安民军一向以保境安民,报效朝廷为己任,有些人污蔑我们滥杀无辜,残暴不仁,可是被我们所灭的那些家族势力,哪个不是罪恶滔天?大人以为,我们和与您密信的那位大人,究竟谁更可信?只要大人与我主携手,灭了这些胡人,单凭这份功劳,就算朝中那些人想要对付大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似乎也有理……” 丁原眼神渐渐清晰起来。 崔钧赶紧加大剂量:“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把持朝政,容不下我等,可是只要大人与我主结盟,这十几万身经百战的精锐大军,足以在并州立足,在这乱世之中,任凭中原那些家族如何兴风作浪,又能奈我何?我等如此实力,完全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交由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来决定你我的未来。一旦将来天下有变,大人与我主联手,届时进军中原,稳定我大汉局势,也是大有可为……” 崔钧并没有明说这个“大有可为”到底是要“为”些什么,可是丁原却是听懂了。 他双目闪烁着精芒,思考良久,随后眼神就变得坚定了起来。 “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错,我丁原久受皇恩,岂能与逆贼为伍,为一己之私,任凭胡虏贼寇侵我汉土而坐视不管,如此岂不是要遗臭万年?我意已决,即刻渡河,与胡人决一死战!” 崔钧大喜:“大人深明大义,实乃我大汉之福也!” 丁原爽朗道:“崔廷尉生得好儿子啊!老夫马上下令,还请先生助我!” “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丁原马上带着崔钧下了城楼,来到了大营之中。 “全军集合!” 五六万将士听命,纷纷聚集了过来。 “义父,出什么事了?” 吕布策马而来,一脸不解地问着丁原。 “吾儿不必多问,即刻整顿军队,渡河作战!” 吕布闻言马上召集起来:“义父,你要去援助那刘赫?不可啊……” “好了!”丁原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如何行事,老夫心中有数,执行军令!” 吕布神色一滞,随后瞪了一眼崔钧,无奈地走开归队。 很快的,大军集结完毕,丁原和崔钧一起,在大军面前来回奔走,仿佛在检阅军队一般,这一幕让队伍之中的吕布十分恼怒。 “可恶,可恶!以前都是我陪着义父检阅,你这崔钧小儿怎敢如此欺我!” 不过丁原现在没有功夫理会他心里的想法,他巡视了一圈之后,来到了军队的最前方。 “将士们,看好了!在这黄河对岸,正发生着无比激烈的战斗,那是我大汉的军队,正在和鲜卑、匈奴人血战!这些胡狗,欺我大汉无人,竟然在我大汉朔方郡的领土上,在我华夏母亲河的河岸边,屠杀着我大汉的子民,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丁原久食朝廷俸禄,理当为国分忧,如今诸位在此休整半日,养精蓄锐,正当渡过黄河,给予胡人迎头痛击!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这些寻常士兵哪里知道什么立场对错,在他们看来,那些胡人骑兵已经和另外一支汉军打得难解难分,现在自己过去,正好收割战果,这好处谁不捡谁是傻子。 所以在丁原高呼之后,几乎所有士兵都是群情汹涌,士气如虹,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那个沉着脸的吕布。 丁原对大军的反应十分满意。 “好,渡河!” 五万多人的大军,少则五六人,多则十几人,纷纷扛着大小不一的船只,来到了城下北侧一处相对平稳一些的河段。 “噗通噗通……” 一艘艘船只被扔下了水,一个个士兵接二连三跳了上去。 而在他们几里地之外,包围圈已经越来越小,安民军将近五万人,此时已经剩下不足三万了。 不过匈奴和鲜卑也并不好过,十三万大军,也已经损失近半,这片战场之是尸体堆积如山,数万匹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四散奔逃。 若换做以往,面临如此巨大损失,扶罗韩和休屠王早就下令撤军了,他们实在无法经受这样大的伤亡,可是今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如果不趁着这个绝世良机消灭刘赫,日后他们两族绝对是寝食难安。 “汉人有句话,趁他病,要他命,只要灭了这刘赫,大汉北境,再无力阻挡我等南下,富庶的汉土,美妙的汉人女子,尽归我等取用了!” 休屠王来回奔走呼嚎,鼓舞着士气。 鲜卑首席大将芒迁,之前受尽了窝囊气,此刻也终于有了即将扬眉吐气的希望,满脸兴奋。 “杀啊,那支汉人骑兵小队马上就要不行了,大家加把劲灭了他!” 这持续良久的大战中,他一直极少在最前线冲锋,生怕遇到了高手,毕竟之前关羽、朱烨和程良等人的武勇,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可是此刻眼见大功在前,那用钩镰刀的汉将武艺怎么看都没有朱烨等人高强,此时他身边两千多骑兵更是伤亡殆尽只剩下不足百人,这让芒迁信心大增,终于主动朝着张辽冲了过去。 “张将军小心!” 一名紫金龙骑士兵对着张辽远远提醒着。 张辽虽然没有那听声辨位的本事,不过得了这提醒之后,也当即发现了芒迁的进攻。 玄黄钩镰刀抬手一挡,两把兵器重重对撞在一起,两个人同时被震得在马背上一阵晃动。 “好一个胡将,之前倒是某家小瞧了这些胡人,这厮力气还在某家之上!” 张辽心中感叹着。 而芒迁的惊讶却更甚于他:“没想到这个寻常的汉将就能有这般武艺,这支汉人军中怎会有如此多的高手!” 不过惊讶归惊讶,他也发现张辽的力气武艺似乎比起自己还要弱上半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双手一使劲,再次逼了上去。 而这一幕也出现在了战场各处,匈奴和鲜卑的各个将领,终于完全出现到了前线,开始了对安民军最后的总攻! 第三百二十三章 全州之力 张勇将时不时呕血的刘赫重新扶到了黑王的背上,随后看着来势比之前愈发凶猛的敌军,脸色不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更加坚定。 “大哥,今日一战,不论我等生死,当可名垂史册,不枉此生了!小弟若非得遇大哥,如今只怕早已饿死荒野,何来这般机遇?小弟先去了!” 说完,他带着剩下的不到三千人的金刀营,向着前方数万胡骑迎了上去。 “四弟……咳咳……” 刘赫腹中绞痛难当,嘴唇发紫,想要拦着张勇,却又实在无力,而这种心中的痛苦,却远比肉身的痛楚要严重得多。 他看了看眼前越来越惨烈的战局,随后一拽缰绳,朝着身后的大营跑去。 “快,将压制毒性的药给我!” 刘赫一把抓住之前替他诊治的军医喊着。 “主公不可啊!这种毒性越是压制,之后重新爆发的时候便越是严重啊!主公当速速回营休养,否则毒性再次爆发的时候,主公性命……” 刘赫一脸不耐烦:“休要多言,快给我!” “主公,你这……” 那军医看着嘴边染满了鲜血的刘赫,又是心痛,又是无奈,最后值得取出了几颗药丸。 他还没递出去,刘赫便一把抓了过来,往嘴里一塞。 “好药!” 他一抹嘴边的鲜血,重新跨上黑王,向张勇驰援而去。 战斗到如今这般地步,安民军中几乎每个武将,都已经身负多处伤势。 一名鲜卑大将,缠着高顺斗了数十个回合,高顺终究武力和体力都稍逊一筹,被那大将一刀砍中了腹部,登时血流如注。 “哈哈,去死!” 那大将狞笑不已,高高举起大刀劈了过来。 “将军小心!” 一个一个声影扑了过来,挡在了高顺的前面。 “噗……” 大刀直接劈中了这人,一股鲜血飙在了高顺的脸上。 “楚悬!” 高顺看清了这人的面孔,尤其看到了他脸上那道醒目的刀疤,便认出了他的身份,不由得痛心无比。 楚悬被那大刀直接劈中了胸口,他却没有喊出一个“疼字”,反而左手忽然死死抓住了刀背。 那大将想要将大刀拔出来,却发现一时之间根本抽不动。 “该死的汉人,快点去死啊!” 楚悬却忽然笑了起来,他浑身鲜血,脸上更是如同在血中浸泡过一般,这一笑,牙齿露了出来,让那大将只觉得万分狰狞恐怖。 “你陪我死!” 楚悬陡然用力,那大刀生生透过了他的胸口,从后背穿了过来,看得那胡人大将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你疯了,你这疯子!” 楚悬右手一把提起长枪,猛然往前一扑…… “一起死!” 长枪刺穿了那大将的胸膛,两个人被两把兵器串在了一起,倒在了地上…… “楚悬!” 高顺一向以冷面着称,此时却是泪流满面。 而在紫金龙骑之中,被围困的张辽,此时周围的几十名紫金龙骑彻底丧失殆尽,只剩下他一个人,也已经处处伤痕。 “胡狗,我张辽和你们拼了!” “哈哈,就是现在!” 一个匈奴大将看准了机会,抓住空档一枪刺来。 “噗……”张辽肩头被刺中,一阵钻心剧痛让他险些跌下马。 “想杀我张辽,没这么容易!” 他抓住枪头,猛然用力,竟然将那枪头生生从木制的枪杆上折断,随后钩镰刀横劈出去。 “什么……” 匈奴大将躲闪不及,被一刀砍下了头颅。 “还有谁!” 张辽横刀立马,震得周围的胡人骑兵一时间裹足不前。 “休要怕他,这汉将已是强弩之末,大家上!” 一名鲜卑小将一边喊着,一边攻了过来。 张辽刚想招架,肩膀上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凉气,这手上的动作便慢了几分。 那些胡人骑兵一见他果然已经快不行了,顿时来了胆气,都涌了过来。 “文远,我来也!” 张辽回身看去,却是戴乐统帅着他剩下的几百紫金龙骑,突破重重阻碍前来救援了。 “云瑔兄小心!” 一支冷箭猝然从远处射来,正中戴乐的右胸,将他击下了马背。 “云瑔兄……” 张辽逼退眼前的敌人,赶忙上前援救。 “哪里走!” 那些胡人骑兵和几个小将岂肯放过他,很快就再次将他围了起来。 戴乐翻身横扫,砍断了两匹马的马腿,而他自己也再次被一名匈奴小将的大斧给砸飞了出去,手中的兵器也被磕飞。 “安民军永不败……” 戴乐一声高呼,扑倒了身边一名匈奴小将,双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快砍死他,咳咳……砍死他啊……” 那小将只觉得好像被一双铁钳子死死钳住了脖子一般,瞬间喘不过气来,只能连连求救。 一杆杆长枪,一柄柄大刀,落到了戴乐的身上,他却不改脸上的笑意,依然紧紧掐住那小将的脖子,直到对方彻底咽气。 “云瑔……” 张辽看着几乎被剁成了肉泥的戴乐,眼中的泪水似乎随时会奔流而出,却终于还是被他忍住了。 “胡狗,我张辽和你们不死不休!” 包围圈越来越小,安民军不断被迫收缩着阵型。 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这一声,充满悲凉,而又慷慨激昂,引得不少将士和唱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批又一批安民军士兵,高呼着这几句话,向眼前的敌军纵身扑了过去。 休屠王和扶罗韩在外围看着这一切,简直是心花怒放。 “汉军要完了,这支曾经让我草原闻风丧胆的汉军,如今终于要完了,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心中的畅快简直难以言表。 两人自认为大局已定,重新回到了那块巨石之上,把那汉人使者叫了出来。 “哼哼,如今大局已定,我看那刘赫确实中毒不浅,之前又一次毒发吐血,看来尊使确实没有欺骗我等。” 休屠王将他解开了绳索,不过却也没有要赔礼道歉的意思。 汉人使者虽然心中恼怒,却也不敢再发作了。 “大王知道便好,本使不会计较之前的误会,只要以后你我还……” 这时,扶罗韩忽然喊了起来:“怎么回事,你们看那边!” 休屠王闻言也顺着扶罗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笑容就忽然僵住。 “什么情况!那丁原的大军为何现在渡河了!” 二人一脸愤怒地看着使者:“不是说好等大战结束,他过来与我等交接请和书,然后收拾战场的么?为何他现在忽然出兵,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看着怒火冲天的两人,又看了看大军已经有过半渡过黄河的丁原,这使者也是欲哭无泪。 “这……这,在下实在是不知道啊!不如,不如让在下过去,和丁刺史解释一番如何?” “解释个屁,分明是你们汉人欺骗我们,该杀!” 休屠王暴怒,抽出佩刀,一刀就将这使者给砍了。 “可恶,可恶!这丁原这时候竟然出来捡便宜,实在可恶!” “好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你我速速出去整军拦截!” 两人再次下了巨石,出了山谷。 刘赫也已经注意到了数里之外的这批大军,他还没搞明白这批军队是哪儿来的,隔着这么远,也看不清丁原和崔钧的面目,不过看他们身着大汉制式铠甲,想了想,便驾驭着黑王跑了过去。 “刺史大人,是我家主公过来了!” 崔钧喜道。 丁原笑道:“好!今日,我等举全并州之力,将这些胡狗逐出大汉!” 第三百二十四章 逆转乾坤 身后的吕布,单独率领着并州军中仅有的三千骑兵,心中满是嫉妒。 “刘赫!你说动了义父来援你,哼,那我便让你看看,我吕布率领率领的骑兵,和你的骑兵到底谁强谁弱,也好教义父知道该依仗谁!” 他张望了一圈,便挑中了一支匈奴骑兵,发起了进攻。 刘赫与丁原会面,抱拳行礼。 “多谢刺史大人来援,赫不胜感激!” 丁原道:“刘校尉之英勇,老夫深表敬佩。既是胡人贼寇,我等同为汉臣,理当同仇敌忾。” “好,如此便让你我联手,将胡虏逐出汉土!” 丁原率领大军,直接向左翼那正和叶祥高顺交战的数万胡骑攻去。 休屠王跳下巨石:“好,既然你丁原来了,那新仇旧账,本王一并与你清算了!我匈奴儿郎打不过刘赫的军队,可要对付你,哼,还是绰绰有余!” 他直接从战场上带走了两名匈奴大将和足足两万匈奴骑兵,前去和丁原交战。 丁原为之脸色一变,他与匈奴交战多次,自己和对方战斗力的差距他还是很清楚的,正面交锋,自己这五万多人和休屠王亲自率领的两万骑兵,也不过是半斤八两。 “义父休慌,待孩儿去会他!” 吕布带着见到休屠王杀来,心中正愁找不到好机会向丁原证明自己比刘赫强,此时忙不迭地放弃了原有的目标,带着三千骑兵杀向休屠王。 “奉先不可!” 丁原看着吕布,心中焦急万分。 自己军中的骑兵是怎么战斗力,他还不清楚么?跟两万匈奴铁骑硬碰硬,完全是自寻死路。 “唉,这等关头,奉先竟然还逞匹夫之勇,坏我大事!” 他扭头对另外两名将领说道:“你们二人各领一万人马前往接应奉先!” “喏!” 两人领兵离开,丁原自率军三万多人,杀向了胡骑。 “高将军,援军来了,你我有救了!” 叶祥大口喘着粗气,对着不远处的高顺喊道。 高顺双目放光,只说了几个字:“前后夹击,杀!” 看到了那浩浩荡荡的援军,安民军的所有人,也是士气大振。 神机营和汉武卒的士兵,此时只剩下了总共不到七千人,而且大多数身上挂彩,但是此刻却异常兴奋。 原本一直处于守势的他们,此时竟然开始了反攻。 这边两万多胡骑,对付这七千汉军,原本并非难事,都以为功劳就要领到手了,谁知道背后忽然又来了一批汉军,足有三万之众,着实把他们吓得够呛。 “速速防守,防守啊!” 匈奴和鲜卑的几名将领纷纷呼嚎着。 这些胡骑论军纪,论号令,岂能和安民军相比?这命令一下,两万多胡骑顿时陷入了混乱。 “敌军已乱,趁势杀出!” 叶祥和高顺几乎同时下了命令。 七千士兵一齐冲杀,转眼之间就斩杀了上千胡骑。 紧接着丁原大军也杀到了,双方夹击之下,两万胡骑顿时惨叫不断。 这边胡骑陷入危局,周围的其他胡骑部队之中,马上便有将领发现了。 他们赶忙分出一支部队朝这边赶来。 他们一走,原本面对近四万敌军的紫金龙骑,顿时轻松了不少。 “快,救援文远!” 关羽大喝一声,五支紫金龙骑部队一齐向左冲去。 关羽的赤烟绝影后来居上,最快冲到了张辽的附近。 “文远,我来也!” 关羽周围,青光阵阵,一颗颗胡人的首级落地。 “快拦住那红脸汉将,休叫他与这汉将汇合!” 几名鲜卑和匈奴的小将向自己的士兵急忙下令。 关羽冷哼一声:“区区胡狗,岂能挡我!” 一声声脆响,一道道血光,一条条性命,不多时,关羽就冲到了张辽身边。 “关将军,我……啊……” 张辽身上早已伤势颇重,全凭一口气硬撑到现在,如今情绪一激动,身上各处伤口顿时疼痛不已。 “文远速回本部大营医治!” “将军还在,末将绝不走,胡狗气数已尽,大丈夫除非身死,否则绝不退缩!” 张辽咬着牙,忍着痛,挥刀劈了一名鲜卑士兵。 关羽一脸赞赏:“好,文远真英雄也,你我兄弟,今日杀尽胡狗!” 紧跟着,周远、秦楚等几人也率军与关羽会师一处。 关羽统帅仅存的九千多紫金龙骑,主动发起了进攻。 吕布看见了关羽瞬间逆转了战局,心中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该死该死!这红脸汉子怎么还没死,不行,我吕奉先才是天下无双的猛将,我率领的骑兵才是最勇猛的骑兵!” 他挥舞着方天画戟,率先冲入了一批匈奴骑兵之中。 他如今乃是全盛状态,再加上心中愤恨难当,一时间只觉得身上有无尽的力气,每一招下去都要击杀一名匈奴士兵。 “这是……这是那个姓吕的汉军飞将!” 不少匈奴士兵认出了他,大惊失色。吕布见此,心中甚是得意,冲杀得也就愈发起劲了。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几名匈奴将领互相使着眼色,随后他们带着一批匈奴士兵,一个个貌似慌乱害怕地逃离着。 “哼,我吕布飞将之名,今日当传遍整个大汉,好教世人知道谁才是天下无双!” 他杀得兴起,越冲越深入,完全忘却了自己是带着士兵来的。 那几名匈奴将领讥笑道:“嘿,这个吕布果然是一点长进没有。武艺虽然堪称无敌,却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待咱们引他深入,大军包围,就不信杀不死他!” 远处正在赶来的关羽却是看到了这一幕,这般情形让他顿觉十分眼熟。 “糟糕,那吕布也犯了和我一样的毛病,自恃武勇,轻敌冒进,必有祸端!” 他拨马就要前往救援。 “关将军,敌军势大,更何况那吕布一向蛮横无理,轻视我等,关将军何必去救他?” 燕泉劝说着。 关羽却是对他怒目以对:“胡说!大丈夫立足世间,当以忠义为本。无论他以往如何看待我等,今日既然来援,便是我等的兄弟手足和恩人,岂能见死不救?” 说完,他不顾一切狂奔过去。 燕泉和张辽、秦楚、周远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坚定之色。 几千紫金龙骑,瞬间调转方向,跟随关羽而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最终大战 吕布这边越杀越兴奋,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然而,不远处的那几个匈奴将领,却几乎同时取出了长弓。 “嗖嗖嗖……” 连着三声弓弦的声音,顿时引起了吕布的警觉。 他扭头一看,便见三支箭矢同时朝自己飞来。 “糟糕!” 他赶忙挥舞方天画戟挡去,却也只挡开了其中两支,还剩下一支,直接射中了他的左臂。 “啊……”吕布一阵吃痛,手上一松,险些没抓住缰绳而摔落马下。 “哈哈,那飞将已中箭,速速围杀!” 几名匈奴将领大喜,直接就冲了出来,准备一起围攻吕布。 “该死!” 吕布恼怒不已,可是如今骂什么都不管用了,只能赶紧迎敌。 可是他左臂受伤,驾驭战马自然不便,短时间内虽然还是能够连连毙敌,可是很快的,他就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该死,难道我吕布竟然要丧生于此么?不,我不甘心!” 他心中一狠,紧紧盯着那三名匈奴将领,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给我死来!” 那匈奴将领哪里料到他会有这般悍不畏死的时候,又如何能抵挡得了吕布的方天画戟? 眨眼之间,这将领就被吕布砍去了首级。 然而,还没等吕布得意,另外两人就再次围了过来。 “大家休怕,他左臂受伤无力,难以双手交换使用兵器,如今右手必然已经乏力,大家一起上啊!” 许多匈奴士兵重新攻了过来,直教吕布心急不已。 “该死,莫非今日真是我吕布的末日么?可恶,我还没找那关羽匹夫雪耻呢,怎能就此战死,该死啊!” 吕布满是不甘,却有带着几分惊恐。自己风华正茂,练就一身武艺,正当建功扬名,就这样死了,如何能甘心? “胡狗休要猖狂!” 一道怒喝响起,让吕布顿觉这仿佛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他扭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伴随着一道道青光,在胡人大军之中可谓纵横八方,所向披靡,不少在围攻自己的胡骑,都被吸引过去攻击那人,让吕布周围压力大减。 他也没看清那武将的面容身形,想想自己并州军中应该没有这样的高手才对,不过无论如何,对方救了自己,总该谢上一谢。 “多谢这位同袍出手相助,在下吕奉先,他日必有厚报!” “吕将军不必客气,将军前来援助我军,如今受困,关某理当相助!” 吕布神色一愣:“关某?难道他是……” 来将冲得越来越近,面容也很快清晰地显露在了吕布的面前。 “关羽!竟然是你!” 吕布怒从心中起,万没想到居然是关羽救了自己。 不过关羽却没有理会他的这些情绪,他只是拼尽全力砍杀着敌人。 吕布原本庆幸和感激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狠毒。 然而自己终究不可能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下出手对付关羽,吕布按捺住心中的冲动,最后只能将怒火发泄向了周围的胡骑。 而被丁原和叶祥、高顺包围的那两万多胡骑,其中也有匈奴和鲜卑各一名大将统领。 两人急切不已,看了看周围的战况,深知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完了。 “儿郎们,向北突围,争取和北侧大军汇合,重新整军备战!” 他们纷纷高呼着,召集着自己手下的将士,一边拼杀一边向北逃窜。 “拦住他们!” 丁原怒喝一声,亲自率领一批人追了上去,试图堵住胡骑的去路。 那两名大将见到是他,却是一脸不屑。 “哼,凭你也想拦我们?” 两人亲自冲了过去,一左一右攻向了丁原。 “主公小心!”丁原身边两名武将跑了出来,想要保护他。 可是他们如何是这两名胡人大将的对手,不过两三回合功夫就被斩杀马下。 这让丁原脸色有些惨败起来,拨马就想要躲避。 “丁原老贼哪里跑!”两名大将紧追不舍。 而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燕泉正跟着张辽,一直不停地劝说着。 “文远贤弟,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必须马上回去休养!子静生死未卜,如果你再出事了,让我们和关将军可怎么办啊!” 张辽哪里肯听:“不行,露宁兄长,你平日说什么我都听,就是这件事不行。主公身中剧毒,又负伤多处,有性命之忧,尚且与我等并肩作战,我等下属岂能怯战避敌?” 燕泉好像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他,可是却又不想放弃。 就在这时,张辽一眼看到了正在被追杀的丁原,顿时眼睛一亮。 “哈,露宁兄长快看,丁刺史被两个胡人大将追杀,你我分别去对付其中一个,看谁动作快。若是兄长胜了,便一切听你吩咐。若是小弟领先一步,嘿嘿……” 燕泉一看眼前的情况,又看了看张辽,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好,看来我也是劝不动你了,就这么办。你若赢了,之后愚兄陪你并肩作战!” “好,兄长爽快!” 两人不顾身上处处伤痕,仿佛把眼前的战斗当作了游戏一般,飞速冲了出去。 “刺史大人闪开!” 张辽大喝一声,丁原本能地朝旁边一闪,便觉得一股劲风从自己身边吹过。 “胡狗看刀!” 本来一直追杀丁原正在兴头上的两名胡人大将,忽然就见到两个全身是血又不怕死的汉将对着自己就攻了过来,可把两人吓了一跳。 张辽心中窃喜:“嘿嘿,露宁兄擅长射术,论武艺可就不如我了,这局我赢定了!” 他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燕泉,却让他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只见燕泉已经停在了数十步之外,取出一支箭矢搭上了弓弦。 “啊呀,我聪明,兄长也不笨啊!” 燕泉的箭法他可是见识过的,除了神机营的叶祥和曲航之外,就属他最高了,堪称紫金龙骑中第一射手,让他开弓的话,自己就输定了。 张辽看了一眼和自己交手的鲜卑大将,把心一横。 他不再躲闪和防守,竟然硬生生用左手接住了对方的一枪,几乎把自己的手掌快要搅烂,最后枪头刺入自己左肩半分,也不肯放手,同时右手使出浑身的力气,一刀劈了出去。 “什么……” 鲜卑大将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人头落地了。 而几乎就在短短一个呼吸之后,不远处的那个匈奴大将也中箭身亡。 燕泉策马跑了过来,看了看地上那个尸首分离的家伙。 “果然还是文远技高一筹,不过你这打法也……唉,罢了罢了,我等继续杀敌!” 张辽放声狂笑,完全不把刚刚左手掌和左肩的伤势当回事,跟着燕泉一起再次杀了出去。 两名大将一死,所谓群龙无首,叶祥、高顺和丁原再次发威,很快就将陷入混乱的那一批胡骑给彻底剿灭。 “走,快去援助主公和四将军!” 叶祥和高顺统帅着剩余的几千士兵快速奔跑了起来。 扶罗韩和休屠王惊慌失措,就在这时,他们的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兽吼! “嗷唔……” 两人神色大惊,赶紧回头看去。 只见十几头猛虎背上驮着战士,从山谷中狂奔而出。 “我程良终于杀出来了!狗贼,还我五弟命来!” 在他们身后,仅剩的一千多负责围堵他们的胡骑,躲在山谷内瑟瑟发抖,看着满地的尸体,不少胡骑已经面目全非,骨头外露,甚至于内脏也被挖了出来,血腥之气扑鼻,让这一千多人脸色惨白,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继续战斗。 程良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扶罗韩和休屠王,满脸杀气地冲了过去。 他的身后,此时只剩下大猛和十二名伤痕累累的神虎骑士兵,但是锐气不减,毫无惧色。 “糟了,这群猛人冲出来了!” 扶罗韩大惊失色,本能地就想逃跑。 休屠王一把拉住了他,狠狠地盯着他:“废物,这时候还能逃到哪里去!只有拼死一战,才有生机!丁原不足为惧,只要杀死那个已经中毒的刘赫,便可定下大局!” 扶罗韩被他这么一喊,眼神也渐渐狠厉了起来。 “好,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们亡!” 两人纷纷召集了一批亲卫骑兵,攻向了刘赫。 第三百二十六章 饮马黄河 “大哥,两族的首领过来了!” 张勇一把砍断插入自己大腿的长枪,对着刘赫喊道。 刘赫强行压制住了体内想要汹涌而出的那股血腥气,朝着不远处看去。 休屠王和扶罗韩亲自带兵一万多人,誓要斩杀刘赫。 关羽等人也看到了这一情况,可是他们被其他几万胡骑缠住,即便是叶祥、高顺和丁原,也被拦住了去路,一时之间无法赶来。 只有程良带着大猛和十二名神虎骑在休屠王等人背后追杀而来。 “大哥,小弟来了!” 刘赫双目一眯,高高举起了阳冥破逆斩。 “弟兄们,大破胡虏,光复大汉,就在此刻,随我杀!” 仅存的两千金刀营,在刘赫和张勇的带领下,主动向一万胡骑迎了上去。 休屠王和扶罗韩,在一群亲兵的护卫下,冲入金刀营之中,横冲直撞,转眼便砍杀了一批安民军士兵。 “哈哈,来啊,汉军不过如此,都来啊!” 刘赫双目欲裂:“狗贼休要猖狂!” 他和张勇同时蹿了出去,一起向两大首领进攻。 论武艺,即便是张勇在全盛状态下也足以收拾了这两人,可是两大首领一直以逸待劳,而张勇和刘赫则奋战多时,伤势已重,力气已尽,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一时之间,两兄弟联手,竟然奈何不得对方。 “哈哈,还以为你们多厉害,也不过如此,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两人狂笑不已,仗着自己精力充沛,手上的攻势愈来愈强。 “去死去死去死啊……” 扶罗韩之前一直表现有些怯懦,可是只是却比休屠王还要疯狂。 他已经想明白了,如果自己此战战败,回到部族之中,自己的首领之位肯定难保,甚至会有性命之忧,自己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抢来的,部族之中还有许多部落不服自己,到时候他们一发难,自己必死无疑。 所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咹……” 一声清脆而嘹亮的雕鸣,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休屠王和扶罗韩想起了之前这双雕的恐怖,赶紧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那两只金雕,正从高空之上极速朝他们二人扑了下来。 “孽畜怎敢逞凶!” 两人挥舞兵器朝上空连连劈砍,两只金雕在他们头顶盘旋连连进攻,终究只是抓破了两人的一些衣物,最终飞回了高空。 “哈哈哈,看你们还有什么招!” 两人自鸣得意。 就在这时,刘赫却忽然有些莫名其妙地喊了一声。 “动手!” 紧接着,这战场之中一道道人影跳动着,一阵阵寒光闪烁着。 而伴随着这些事情发生的同时,鲜卑和匈奴中仅剩的一批大小将领,一个个都人头落地。 “什么!怎么回事!” 休屠王和扶罗韩大惊不已。 就在这时,从他们两人的身后,忽然一柄被铁索拴着的长刀凭空激射而出! “噗……” 两把长刀正中两人的后背,直接穿腹而出。 两大首领,痛苦地缓缓低头,看着从自己肚子里穿刺出来的长刀,一脸无法相信。 “你……你……我们不可能……不可能输的……” 长刀忽然从他们体内抽出,顺着铁索收了回去,那些暗中做了这些事的人,也全部泯然于众,再难发现踪影。 “噗通……” 两大首领摔落马下,双目圆睁,却早已气绝。 “嗷唔……” 黑王箭步冲出,刘赫一把砍下两人的首级,高高举起。 “扶罗韩和休屠王已然授首,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安民军一声声高呼,震慑人心。 剩下的几万胡骑,本就失去了自己的统帅将领,六神无主,此时看到自己的族群首领都已经死了,更是瞬间斗志全无。 几个会说鲜卑语和匈奴语的汉军士兵,纷纷翻译过来向他们劝降。 本就没有了斗志的他们,此时纷纷扔下了兵器,跪地求饶。 丁原一脸发懵地看着这一切,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这……这就结束了?什么情况?刚才那些忽然暗中出手的都是什么人?” 关羽、叶祥和高顺当然是知道飞鹰卫的存在的,不过这事当然不能对外公开了,所以他们只是神秘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刘赫对张勇说道:“劳烦四弟辛苦,带人将这些降卒缴械之后押下去。” 张勇领命,便带人去办了。 刘赫跳下了黑虎的背,抚摸着黑王的脖子。 “好伙计,你也累了,该休息休息了,自己回去。” 黑王仰天长啸一声,朝着大营的方向就跑了回去。 丁原看着这一幕,愈发目瞪口呆起来。 “刘校尉实在……实在让老夫刮目相看啊。竟然能将如此异兽训练得这般听话。” 刘赫却只是笑了笑:“刺史大人过奖了,此番若非大人出兵相助,刘某只怕是死路一条了,在此谢过了!” 丁原拱手:“刘校尉手段众多,早有安排,就算老夫不出手,只怕休屠王和扶罗韩今日也是难逃一死,老夫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倒是贵军战斗力之强悍,意志之坚定,实在让老夫大开眼界啊。今日如果不是贵部两位将军不顾身上重伤也要来冒死相救老夫,老夫才真的是死路一条。” 说完,他回头对着张辽和燕泉抱拳示意,那两人也连忙回礼。 “不知刘校尉伤势如何?若是暂时无碍,不知可否陪老夫去黄河边走走?” 刘赫看了看他,大概猜到了他单独邀请自己过去的用意。 “刺史大人盛情,赫岂敢不遵?请……” “哈哈,好,刘校尉果然少年英豪,请!” 两人将打扫战场的活都交给了手下,自己一路策马来到了几里地外的黄河边。 “黄河滔滔,雄伟万方,今日我等得以在此击毙胡酋,实乃天佑我大汉啊。” 丁原忽然感慨了一句。 刘赫却有些不同看法:“在下倒是认为,天意固然重要,可是尽人事才能无所憾。” 丁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老夫这回明白为何崔州平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当初要来投靠你一个小小的县令了。你二人的想法倒是差不多,他也说过,人的命运当掌握在自己手中,倒是与你这番话不谋而合了。” 刘赫笑了笑道:“那不知刺史大人以为如何?大人可想清楚了,要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谁了么?” 丁原一愣,随后忽然严肃了起来。 “如今国祚衰弱,奸臣当道,我丁原久受汉禄,绝不能做不忠不义之举!曾经老夫被利禄迷了双目,如今既然醒悟,又岂会再和奸贼同流合污?老夫的路既然已经选好了,日后的命运,自然也要由老夫自己掌握!” “好!刺史大人明鉴!” 刘赫地了丁原这句话,心中便彻底踏实了。 “不过此番得蒙大人相助,此恩不得不报,我看大人军中缺少战马,此次胡人的战马,虽然四散逃窜了不少,不过应当还能缴获数万到十余万之多,不如大人带走三万匹,权做刘某的一片心意。日后我与大人在这并州,互相连携,纵是外面惊涛骇浪,我等退可保一州百姓,进可扶大汉社稷!” 丁原眼睛大亮,简直要放出光来了。 “刘校尉实在……实在是太客气了,老夫愧领,愧领啊!” 三万匹战马,而且还是眼前这些匈奴与鲜卑精锐士兵的战马,那是何等的价值,丁原太清楚不过了,每一匹拿到中原去价值都在十万钱以上。就算把自己和刺史府的家当全部卖,只怕也买不起,如今只不过出手战斗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拿到手,这等好事,换了谁都得兴奋。 刘赫伸出了右手:“今日,我与大人联手,在此饮马黄河,他日,希望能够再与大人,一同平定天下,再兴大汉!” 丁原虽然年迈,此时也被刘赫说得有些心潮澎湃,伸出手一把与刘赫紧紧握在了一起。 第三百二十七章 百姓震动 很快的,三万匹高头大马,就被牵到了丁原的大营之中,让这位堂堂的并州刺史高兴得完全合不拢嘴。 然而,在一个角落里,一双眼睛却充满了怨毒地看着这一切。 “刘赫,这是故意羞辱我统帅的骑兵不如他!迟早有一天,我会击败关羽,击败刘赫,证明我才是最强的!” 刘赫也没有留丁原,丁原稍作休整,便率领大军渡过南归,毕竟今日大战的情况,他需要跟刘赫分别上奏朝廷说明。 “大哥……” “主公……” 丁原一走,关羽等人就纷纷走了过来,原本取得如此重大胜利,众人应该是兴高采烈的模样,可是这次战斗损失如此之大,使得大家都提不起什么兴致。 “诸位此番辛苦了,待回归雁门之后,赫必定为……” 话说一半,刘赫忽然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大哥!” 关羽一把扶住了刘赫,崔钧赶紧叫来了军医。 几名军医给刘赫一番诊治后,脸色都十分凝重。 “几位先生,我家大哥如何了?” 军医一个个脸色十分难看,让关羽等人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其中一个稍稍年长一些的军医说道:“唉,刘将军本就中毒已深,又屡屡服下压制毒性的药,如今毒性彻底爆发,再也难以压制,之后每一日都会经历一次毒发,痛不欲生,这毒并不会置人于死地,可是这种痛楚会越来越严重,就算是神人再世,也熬不过几次,便宁肯自尽,也不愿继续受苦……” 众人大惊。 “这可如何是好……” 崔钧想了想,说道:“如今大战已毕,贼酋已死,剩下三万多俘虏也被缴械,不足为惧。北方浩浩草原,只剩下匈奴和鲜卑的一些其他零星部落,成不了什么气候。可留下一支部队在此镇守,大军即刻拔营,关将军和在下则轻装赶路,马上护送主公回雁门,招募名医,务必要治好主公!” 这时,那军医忽然说了一句:“若是如此,最好将朱烨将军和钱宁将军一并带上。他们二人受伤极重,我等学艺不精,无力挽救,若是有神医能妙手回春,他二人还有一线生机啊。这等忠勇之士,如果就此死去,实在是我大汉的损失。” “什么?五弟和子静没死?” 关羽惊喜道,其他人也是一脸喜色。 程良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军医:“真的?我五弟没死?” 军医非常郑重地点着头:“这是自然。不过朱将军伤势比钱将军还要重,钱将军只是失血过多,并未伤及要害。朱将军身上的伤却是太多,肋骨也断了多根,稍有不慎,断骨戳中内脏,那就神仙也难救了,所以诸位护送之时务必小心啊。” 程良大喜:“好!我们马上出发,带着大哥,五弟还有子静回阴馆城!” 刘赫的情况让大家脸上阴云密布,而朱烨和钱宁的消息,则让这阴云之中多少有拨开些许。 在程良的坚持之下,最后他和关羽、崔钧一起,由剩下的十二名神虎骑护送,轻装简行,赶回雁门,其他人则原地修整一晚,然后留下叶祥和高顺驻守广牧城,其余大军整军东归。 四天之后,阴馆城中,一条消息忽然传遍全城,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朔方大捷,朔方大捷啊!诸位将军出师北伐,大破匈奴鲜卑十七万联军!” “故土光复了,故土光复了啊!” 全城百姓,一个个欢呼雀跃,激动难当,男女老幼,纷纷跑上了街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兴奋的色彩。 “我们一家被迫逃离朔方已经九年了啊,还以为此生再也无望归葬故里了,不想竟然还能看到这一天,老朽这辈子未有如此高兴过啊……” “我一家老小,几乎都死于胡狗手中,今日刘大人为他们报仇了,他们都可以瞑目了!” “爹,娘,您听到了么?我们可以回家了,可以回家了!孩儿这就雇人,带上您二老的棺椁,启程回家……” 这种情绪很快就蔓延开来,整个雁门、定襄,乃至于太原郡,还有隔壁的冀州、幽州,都为此感到无比振奋! 许多百姓弹冠相庆,热泪盈眶,更有不少商人嗅到了商机,纷纷准备了足够的物资,准备出发。 但是,与此同时,另一个消息很快也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什么?刘大人紧急招募神医,数量不限,多多益善?” “莫非此次北伐,大军损伤太大,军中军医不够用了?” “会不会是几位将军受伤太重了,需要神医才能医治?这可是大事啊!” “诶,你们在这里瞎猜有什么用,刘大人既然需要神医,那肯定有用处,咱们想办法给他找就是了。” “嗯,这话没错,我听说晋阳城里有一位名医,号称扁鹊再世,我的一个族弟在他的诊所中做小学徒,我马上去找他。” “我做行商走遍北方各州,在冀州曾经见过几位神医,医术十分了得,我正好要回冀州采办货物,就替刘大人拜访一趟。” 府衙帖出了这个通告以后,刘赫治下的数十万百姓,绝大多数人都开始行动了起来,拜访的拜访,打探的打探,仿佛都是自己生病需要诊治一样,一个比一个上心和着急。 而这个时候,在阴馆城的太守府之中,刘赫正脸色有些苍白地躺在一张卧榻之上,张妤给他喂着小米粥,一旁桌案上揉成一团的手绢,依稀可见一些血迹。 刘赫看了看张妤,说道:“好了,一会儿军师和二弟他们要来了,休让他们看了笑话。” 张妤抹了抹眼角:“夫君是为国尽忠,中毒受伤,妾身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掉几滴眼泪,谁又能笑我?夫君何等英雄盖世,可是如今却……” 说着说着,张妤眼中又忍不住有泪水打转起来。 刘赫伸出手,给她擦去了泪痕。 “别哭了,军医都说了,这毒并不致命,只是经常发作时疼了一些而已,旁人忍不住,夫君我却是不惧,不会教妤儿做寡妇的……咳咳……” 张妤赶忙放下碗,给刘赫抚着后背。 “你少说几句,什么寡妇不寡妇的,以后休要再提。” 刘赫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 “禀主公,军师和关将军来了!” “快请他们进来。” 张妤看了看门外:“妾身先告退了。” 刘赫抚了抚她的手背:“好,快入冬了,你去陪陪奴儿,别冻坏了你我的好儿子。” 张妤从一旁的小门退到了后屋,而崔钧和关羽也从正门走了进来。 “主公!” “大哥,你可好些了?” 两人还没坐下,便一脸关切地问道。 刘赫稍稍坐直了几分:“不碍事的,先说正事。” 崔钧点了点头,取出了一卷竹简。 “此次朔方大战,虏获鲜卑战俘一万八千余人,匈奴战俘一万四千余人,缴获战马十二万六千余匹,牛羊等牲畜三十五万余头,粮草财帛……” “好了,这些不用说了,我就想知道我们安民军的弟兄们损伤如何?” 刘赫有些急不可耐地问着。 崔钧看了一眼关羽,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此次出征近四万七千将士,战死……” 崔钧神色动容,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 刘赫忍不住往卧榻边挪了半分,追问着:“战死多少啊?” “回主公,战死总共两万九千七百五十六人,重伤致残七千四百三十五人,其余几乎全部轻伤,无一人完好。另外,吴猛、方攸、戴乐、楚悬,还有李大目等几位将军,以及军中三十多位伍长、什长级的军官,尽皆战死,程勉将军重伤不治,两日前也死于归途之中……” “咳咳……咳咳……” 刘赫一听这数字,顿时剧烈咳嗽起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 元化先生 崔钧和关羽赶紧跑过去扶住他。 “主公不必如此啊,如此大战,又遭小人算计,我军能够取胜,已经十分难得,这般损失,也是……也是不幸中之万幸了……” “是啊大哥,您保重身体要紧。” 刘赫满脸悲怆,痛呼道:“我刘赫对不住他们啊!” “大哥不必自责啊,这都是那卖国恶贼,暗中串联了两大胡人部族,联手对付我等,又给大哥下毒,若非如此的话,此战怎会如此艰难?” 一提起这事,关羽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生平以忠义为做人之根本,对这等汉奸的痛恨,更甚于恨胡人。 刘赫叹了口气,对崔钧说道:“伤亡将士,务必做好抚恤,不吝钱财,不可教为国捐躯的烈士的父母无人养老,妻女难以生活。” “主公放心,此次大战缴获的金银珠宝和各种宝物极多,钧已通知安汉商行派人前来清点,分批挂牌出售,足以抚恤将士,倒是主公自己要保重好身体,这才是当务之急。” “是啊,此次缴获物资和战马极多,足以重建大军,绰绰有余,大哥要早日康复,主持大局才是。” 两人连连宽慰着,刘赫情绪才稍稍缓解。 崔钧说道:“招募神医的榜文已经在各城中发布,主公交待飞鹰卫向其他州郡散播消息的飞鸽传书,钧也已放飞,想必不久便会有结果,主公勿虑,放宽心即可。” “嗯,但愿如此。我自己一时倒是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受点痛苦罢了,主要五弟和子静,怕是拖不起啊。” 关羽等人虽然伤势也不轻,但都是皮外伤,一一敷药、包扎,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只是刘赫、朱烨和钱宁比较麻烦,尤其是后两人,脉象已经越来越弱,再得不到医治的话,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三人又聊了些琐事,崔钧和关羽不敢叨扰太久,免得耽误了刘赫的休养,便退出去了。 上党郡,长子城中,太守府内。 当初与皇甫嵩、刘赫一同在此抗击张角的那位赵太守,此时正满面春风地恭送着另一个中年男子。 这男子虽然早早的两鬓斑白,不过却是面色红润,脸上皱纹也不多,有些鹤发童颜的样子,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男子。 赵太守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着那中年男子连连拱手。 “此次本郡发生瘟疫,情况紧急,若非元化先生大义相助,本郡百姓只怕就要死伤惨重了,先生当得本太守一拜啊!” 他作势就要拜下去,那中年男子赶紧扶住。 “不敢不敢,在下一介草民,略通医术而已,学医本就为治病救人,此次路过贵地,既然遇到了疫情,岂能坐视不理?倒是太守大人爱民如子,和在下这些年来四处行医见到的诸多地方官,大为不同,实在令在下钦佩不已。” 赵煜得了夸奖,自是十分开心,捋着胡子大笑起来。 “不瞒先生说,赵某以前也并非如此,我为官半生,虽然不似诸多地方官那样欺压乡里,横行无忌,不过,确实也没有像如今这样在意过寻常百姓之事。赵某有今日转变,全赖一人之功啊。” 中年男子有些好奇道:“哦?赵太守封疆大吏,又是本郡豪门,是何人有如此能耐,敢教大人如何为官?” 赵煜的身上之中忽然露出了几丝景仰之色。 “说起这人啊,那可是世间罕有的少年英雄。他身负皇族血统,年纪轻轻,大破张角贼军,又安定地方,安抚流民,数年之间,使得数十万百姓安居乐业,之后更是北上雁门,抗击胡虏,屡战屡胜,就连赵某和那不成器的犬子,也是多受他点拨影响,对他钦佩万分啊。”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太守说得莫非是雁门太守刘赫?” 赵煜笑道:“不错,正是此人。不过元化先生消息落后了,数月前他已经迁为朔方太守,讨虏校尉,雁门太守如今是朝廷崔廷尉幼子崔州平。” “原来如此,某行医各地,也久闻这位刘太守的英名,确实是一位难得的人杰。” “呵呵,日后有机会,当为先生引荐。” 赵煜说完,命下人托着一个盘子过来。 “先生偌大功劳,难以言表,些许心意,还请先生笑纳。” 托盘之上,却是一排马蹄金,金光灿灿,晃人双目。 中年男子却是毫不动容:“太守客气了,在下行医,本就为了治病救人,岂是为了这些俗物?更何况虽然瘟疫已得到控制,可是终究不少百姓遭难,还需要官府的抚恤,这些钱还是太守留给他们。” 赵煜还想劝说一番,却被一个忽然传来的呼喊打断了。 “急报……急报……” 赵煜有些不悦地看着急急忙忙跑过来的传令兵。 “慌里慌张,成何体统?何事如此着急,没看见我在和元化先生商谈要事么?” 那元化先生说道:“太守既然有政务在身,那在下不便参与,就此告辞了。” “先生且慢,先生风尘仆仆,连日辛劳,既然这金子不收,至少也要在府中休息两日,再不济也要让赵某宴请一番才好,否则让赵某和城中百姓如何自处?” 元化先生身后的那个年轻人凑到他耳边说道:“师傅,我肚子确实是饿了……” 元化先生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自己这个徒弟。 “也罢,既然太守盛情,在下便却之不恭了。不过太守还是先看这急报,免得耽误了要事。” 赵煜看他答应了,心中高兴,便打开了这急报。 可是,紧接着,他忽然脸色大变! 元化先生看他这般神情,也忍不住问道:“何事让太守如此惊慌?” 赵煜几乎带着几分哭腔:“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方才我与先生提起的刘赫太守,率军北伐,大获全胜,斩杀匈奴休屠王和鲜卑首领。” 元化先生一脸不解:“这不是天大的好事么?刘将军一举安定乾坤,从此我大汉北境便可安宁了,堪称举世无双的大功劳啊,实在是值得举国欢腾才是,赵太守为何说是大事不妙?” “嗨,若只是如此,自然是大大的喜事,可是有几位将军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军医们一筹莫展,甚至于就连刘太守本人,也遭小人陷害,中毒不浅,至今未找到解药啊!” 这话一说出来,就连元化先生也是十分惊讶。 “居然有这等事,何人如此卑鄙,竟然下毒暗害我大汉的将军?” 赵煜摇摇头道:“此事信中不曾提及。此信是犬子送来的六百里加急,嘱咐我务必尽全力遍访神医,替刘太守和几位将军医治,可是他们个个伤情紧急,这一时之间让赵某可怎么办啊。” 元化先生身后的那个年轻人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赵太守可真是健忘,我师傅不是还在这儿么?您这么快就忘了?” 赵煜一愣,随后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哎呀呀,对啊,有元化先生在此,定可解救刘太守和几位将军啊!还望先生不辞劳苦,赶往雁门啊!” 赵煜直接长揖到底。 “太守不必如此,在下万不敢当。” 他一把扶起赵煜,说道:“这位刘太守为国尽忠,不惧艰险,才至于有如此大难,他在边关为了我等的安宁而洒尽热血,如今有难,我等又岂能不理?太守放心,在下即刻启程!” 他这一说,身后的年轻人嘟囔了起来:“这就走啊,我还没吃饭呢……” 元化先生狠狠瞪了他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这是什么关头,为师平日的教导都忘了么?” 这徒弟被他一叱责,显得有些委屈。 赵煜赶忙打圆场:“先生不必责怪。此去雁门,路途遥远,饿着肚子如何能行?在下马上叫府中准备饭食,与二位用过之后,再准备了干粮,然后赵某再修书一封,亲自送二位启程!” 元化先生拱手道:“既如此,便有劳太守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神医华佗 北境各地,这几日戒备森严。 虽然此次大军损失惨重,可是刘赫本就留下的将近三万步兵把守各处城池,以及雁门关等地,所以各地的治安倒没有受到大战的影响。 雁门关虽然已经没有了北地胡人的威胁,不过因为是雁门与太原两郡的门户,又东连着太行山,所以依然有长期有三千精锐镇守,而守将正是当初带着大猛前往黄巾军渠帅五鹿军中踏营的那位潘云。 他在那次踏营之时受伤留下了隐疾,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也因此导致他无法通过几支精锐部队的选拔,只得留下镇守城池。 不过他平日里经常得到刘赫等人的亲自关照,而且他有个弟弟被选拔进入了金刀营,所以他每日里都是一脸欢喜的模样。 不过,这两天他却一直愁眉苦脸,寝食不安,雁门关的士兵都十分不解。 “来人呐!” 潘云唤来了几个亲兵。 “详细军报可曾传来?大战阵亡名单如何?” 亲兵摇摇头:“不曾传来。如今只知道主公和朱烨将军重伤,招募神医,其他关、程、张、叶、高等将军皆无大碍,其余就不清楚了。” 潘云叹了口气,脸色之中时而忧时而喜。 其中一名亲兵试探着问了一句:“将军可是在担心您那弟弟?” 潘云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猜得挺准。” 那亲兵笑了笑:“嘿嘿,谁让小人是您一手带出来的兵呢。不过要小人说啊,这事您也不必忧心,我看阵亡名单也就在这两日了,更何况主公四处招募神医,治疗伤者,想必不会有事的。” 潘云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嗯,但愿如此。我雁门关乃是连同南北的要塞,这两日必然陆续会有一些医者前来,不过也难保会有奸细想蒙混过关的,我等要小心盘查。” “将军放心就是。我等尊奉主公令,早已关闭了城门,除了主公签发的商队通行令以外,就只有经过我等盘查的医者才可放行,不会有事的。” 这时,一个传令兵忽然跑了进来。 “报……有一名医者自称从上党而来,要前往阴馆城应招募令!” 潘云眼睛一亮:“哦?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走,咱们几个亲自去看看,这如果是真的,说不准就是咱们安民军未来的大恩人。” 几人匆匆出门,一路来到了城下。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青年人,风尘仆仆,一脸焦急。 潘云走上前去,拱手道:“二位便是前来应招的医者?” 那年轻人抢话道:“不错,家师听闻刘太守在阴馆城性命垂危,千里迢迢赶来,你们为何关门不让我们过去?” 那中年人喝阻他:“胡闹,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年轻人被他一喝,有些不大高兴地退后了几步。 中年人一脸和善地笑着:“在下不久前路过上党郡,得遇当地瘟疫,故而留下协助赵太守,几日前正准备离去之时,听闻刘太守发招募令一事。刘太守忠义无双,爱民如子,老夫仰慕已久,便自请前来应招。” 潘云一听,惊讶道:“哦?原来是赵太守引荐,不知可有信物?” “有,自然有。”中年男子从怀中取出一片布帛。 “此为赵太守亲笔信,请将军验看。” 潘云赶忙接了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嗯,不错,有赵太守的印信,假不了。” 潘云满脸喜色:“赵太守说此次瘟疫得以解决,全赖先生之功,足见先生医术精湛啊!不知先生尊讳?”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赵太守过誉。在下姓华名佗,字元化,区区贱讳,不足挂齿。” “好好好!华神医快快请入关,在下亲自带兵,护送先生前往阴馆城!” “有劳将军了!” 片刻之后,一队整齐的人马,护送着一个车架,急忙朝阴馆城而去。 “报……雁门关潘将军亲自护送一名神医前来应招……” 一个传令兵那急促的声音,传遍了太守府。 “哦?这么快就有人应招了?这可太好了,否则再拖下去,怕是朱将军和钱将军要先支撑不住了。” 在一旁屋内处理政务的崔钧和钱理闻言大喜,赶忙跑了出来。 潘云领着华佗师徒二人,一路走进门来,见到了崔钧和钱理,便赶忙上前见礼。 “不必多礼了,想必这位先生便是神医了?” 潘云说道:“是啊,这位是华佗先生,他不久前在上党郡治疗了瘟疫,因此赵太守亲自举荐他前来为主公医治。” 二人大喜:“能定瘟疫,实乃大才啊!” “不敢,老夫所治的,也不过几十人,几百人,最多千人罢了,诸位英雄安定一方,令百姓安居,此功是老夫百倍。” 华佗谦逊道。 “好了,不必在此客套了,伤情紧急,还请先生速速随在下去见主公!” 崔钧在前面带路,领着华佗去了后宅。 “先生请,主公便住在此屋内。” 崔钧敲了敲门,可是并没有应答。 “嗯?莫非主公休息了?” “既然主公歇下了,不如先去为朱将军医治。” 钱理提了建议。 “嗯,也好,走。” 几人刚想走,潘云忽然喊了一声:“不对,屋内有声音,你们听,好像……好像是……是手指抓着什么东西……” 他这么一说,大家侧耳倾听过去,果然听得“咯吱咯吱”的声音。 “别是主公有什么事了,不管虚礼了,进去看看!” 崔钧一把推开了房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着实吃了一惊。 只见刘赫正襟危坐,脸色惨白,全身冷汗直流,浑身颤抖不已,最重要的是,他的两只手紧紧抓着卧榻的一角,指甲在那木头上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痕迹,而且他的口中也咬着一片布帛,神情之痛苦,即便是崔钧等人看着他,都觉得有些心惊。 “主公,您这是……” 崔钧问着话,可是刘赫仿佛没听见一般,全然没有反应。 华佗忽然站了出来:“糟糕,刘太守这是毒发了!” “什么?又毒发了?两天前刚刚发作过一次,怎会这么快?” “这九花摧心散毒性剧烈,毒发一次比一次快,也一次比一次严重,绝非凡人所能忍受啊。没想到刘大人竟然能够硬撑着,不喊不叫,实乃天人也,原本老夫对解毒只有五成把握,如今却有九成矣!” 华佗一脸赞叹地看着刘赫。 “如此,就请先生快快出手!” 崔钧等人赶忙恳求着。 “好,烦请诸位速去准备一桶热水。” “这是何意?”众人不解。 华佗的那位弟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哎呀,当然是解毒要用啦,快点去,不然耽误了医治可麻烦了。” “哦,明白,明白,这就去!” 崔钧等人不敢耽搁,马上就退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章 刘赫心思 一个多时辰过去,小屋外聚集了一大堆人。 关羽、程良、张勇、崔钧、张辽等人,都围在了门口。 程良来回踱步,一直盯着小屋门口看。 “还不出来,怎么还不出来……急死我了!” “三弟,你别来回转悠了。” 关羽喊道。 “哎呀,我这不是着急嘛,这都半天了,怎么还没治好啊,那人到底有没有本事啊,别害了大哥。” 钱理把他拉了过来,硬生生按着他坐下来。 “公毅,你着急也没用。赵太守的信中说了,这位华神医,医术了得,人品更是可靠,方才他也说了有九成的把握为主公解毒,想必不会有错的。” 可是程良却还是有些不信。 “那么多军医都说这毒无药可解,来了这么个什么华佗,就如此信誓旦旦的,万一他是骗子怎么办?” “胡闹!”关羽板起了脸。 “如此紧要关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就在这时,只听得“吱呀”一声,大门打开,华佗和他弟子走了出来。 大家赶紧围了上去。 “元化先生,不知我大哥他……” 华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脸庆幸道:“幸不辱命。” 众人大喜:“太好了!先生果然奇人也!” 华佗拿过两张药方,递给了崔钧:“这三份药方,烦请速速抓来。另外,将刘太守马上除去衣物,放到之前准备好的热水之中泡着。然后马上再准备第二捅热水。” 崔钧看了一眼三份药方,看着看着,脸上就流露出了诧异。 “先生,那两份药方倒是好理解,这第三份药方,怎么……怎么都是泻肚的药?” 华佗笑道:“呵呵,这九花摧心散,毒性极强,老夫之前也只是以秘制解毒丸,去除了一小部分毒性,剩余毒必须依靠刘太守自行将它们排出。我以银针将其逼至肠胃和皮肤之中,先泡澡洗去表皮上的毒物,然后换一桶水,用第一份药方的药泡药浴,再解一部分毒,随后以第二份药方为其补充体力,再以最后一份药方催动排泄,如此一来,毒性便可去了九分了。” 众人恍然大悟。 “先生妙手,果然奇特!” 程良急忙问道:“怎么才九分啊,还有一分怎么办?” “呵呵,九分毒性解开之后,刘太守便已无碍,可以正常起居饮食,等过些时日,体力恢复如常,老夫再为其祛毒一次,之后好生休养一段日子,便可痊愈。” “太好了,先生大恩大德,我等没齿不忘!” 崔钧赶紧拿着药方,亲自跑出去抓药。 华佗深呼吸了一口,说道:“听说还有几位将军也是身负重伤,命在旦夕,不知在何处?” “哦,他们在……” 程良刚想说话呢,却被关羽一眼瞪了回去。 “三弟着实无礼,元化先生千里迢迢赶来,未及休息,甚至一口水都不曾喝过,便不辞辛劳为大哥解毒,如今岂能再劳烦他继续医治?我看五弟和子静虽然伤重垂危,不过也不差这一刻,还是请先生先去用饭,然后再为他们医治不迟。” 程良也挠了挠头:“也是,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该如此对待先生这个大恩人,我马上去让人准备饭食。” 说完,他兴冲冲地就跑开了。 在场的十几个人,也都神情一松。 一直到了入夜时分,华佗才医治完了朱烨和钱宁,饶是他一向身轻体健,此刻也难免有些脱力,走出门的时候差点摔倒。 “先生小心。先生真乃妙手神医啊,当得我等一拜!” 崔钧和关羽领着众人,对他恭恭敬敬拜了下去。 华佗受惊,连道不敢。 “诸位都是无双国士,于国于民皆有大功,老夫能为几位将军诊治,实在是老夫的福气才是。” “不知我五弟和子静二人何时能醒来?” 华佗回头看了看,说道:“他们伤势太多,有几处几乎要伤到要害脏腑,若是在三年前,此等脏腑伤势老夫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如今虽然经老夫操刀后已经无碍,不过身体过于虚弱,老夫有一药方,将此药尽快熬好之后,小心喂他们服下,然后喂一些稀粥,若无意外,明日便可醒转过来。然后好好调养,半月便足以行动自如,不过要想重新上马作战只怕要三个月以后了。” 关羽惊喜不已:“如此就多谢先生了!对了,主公已经醒来,他吩咐让先生今夜好好休息,待明日亲自为先生接风,以示感谢。” 华佗本不在乎这些虚礼,刚想拒绝,一旁的崔钧看出了他的意思,说道:“主公对先生大才,赞誉有加,正想借此机会,带着我军的军医和城中的一些医者,向先生讨教一二,也好让他们日后为更多病人诊治,还望先生勿要推却。” 若换做寻常人,一听吃顿饭就想讨教自己的医术,只怕当时脸色就要变了,可是这华佗听了这话,反而神色有些轻松和欣喜起来。 “哦?刘大人大病初愈,就有如此仁心和眼光,不愧仁义无双之美名啊,如此美事,老夫绝无推脱之理,明日定然赴宴!” “好,先生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在下这就派人送先生和令徒过去。” 华佗拜别了众人,便在崔钧叫来的一个人的带领下离开了。 “好了,如今我安民军大难已解,大家也可放宽心了,大战方毕,诸位回去各司本职,不可懈怠。” “军师放心!” 众人扭头离去,可是关羽、程良和张勇却留了下来。 三人见到大家都走远了,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崔钧。 关羽问道:“军师,大哥这是何意啊?华佗先生如此神医,堪称是神乎其技,举世无双,大哥就一顿宴席,就要让这么多人学他的医术,这是否有些……” 程良也嘟囔着:“是啊,大哥这事办得不合适啊。” 倒是张勇似乎有些思量,对二人说道:“二哥,三哥,不要着急,大哥岂是巧取豪夺之人?而且你们没注意到么?之前军师提出此事的时候,那华佗先生脸上不怒反喜,我看这其中必有玄机。” 崔钧笑着说:“四将军说得对。二位将军也不必着急,主公自有考虑。如今大事已决,几位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就见分晓了。” 关羽几人面面相觑,出于一贯对刘赫的绝对信任,也就没有再多问。 第三百三十一章 惊世倡议 崔钧也准备回到自己府中歇息,刚刚走到自家门口,却忽然被一个人影拦住了。 崔钧抬头一看,却是潘云正一脸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哦?原来是潘将军啊,怎么还没回雁门关么?哦对了,此次将军护送华佗先生有功,明日主公定会有奖赏,还是等领了赏赐再回去。” 潘云挠了挠头:“嘿嘿,这本是分内之事,不敢言赏。都是主公平日里仁义待人,才能让那赵太守如此上心,也才能让这位华佗先生不辞劳苦千里奔赴而来,小人区区之事,怎敢论功。” 崔钧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这般说话了,那你在我府门口等着所为何事?” 潘云笑道:“军师想必知道,舍弟潘显,乃是金刀营的一名士卒,小将听闻此次大战,金刀营损失极大,八千士兵只剩下两千人,所以……” 崔钧恍然:“原来如此,你是想看看令弟是否安然无恙?嗯,这倒是人之常情,此次大战的所有阵亡将士名单,都在我府中,你随我进来,我为你查一查。” “多谢军师!” 潘云话一说完,原本有些嬉皮笑脸的神色,忽然又多了几分沉重和紧张。 崔钧看了他一眼,宽慰道:“不必如此,你们兄弟从小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我也早有耳闻。不过这结果还没看到呢,你不用紧张。” 潘云看自己的心思一眼被他看穿,顿时讪讪一笑。 崔钧带着他,进入自己府中,七拐八拐,来到了书房内。 潘云有些拘束和紧张地站在一旁,看着崔钧东翻翻,西翻翻,眼睛也不眨一下。 “啊,找到了,这是金刀营伤亡将士名录。” 潘云眼睛一亮,赶紧凑了过去。 两个人,四只眼睛,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看过去。 “还好,阵亡将士名单里没有令弟,恭喜恭喜啊。” 潘云大大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 “多谢军师了!军师知道,小将成亲两年多了,一直没有子嗣,吃了不少药也不见效,我潘家传宗接代可全靠舍弟了,他要是战死了,我家可就绝了香火了,所幸没事啊,这下小将放心了。” 崔钧笑道:“你提起这事,钧倒是想起来了,如今那位华佗神医不是正好来了么?你也带上尊夫人一起找他看看,说不定就有转机呢。” 知道了自己弟弟没事之后,潘云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多谢军师提醒,明日小将便去拜访神医。时候不早了,小将就不打扰军师休息了,就此拜别。” 潘云说完,转身正要离去。 崔钧却好像在名单上看到了什么,忽然脸色一变。 “且慢!我找到令弟的名字了!” 潘云脚步一滞,神色又紧张了起来。 “怎么?难道舍弟阵亡了,是之前翻阅名单时没有看到?” “不是,是在重伤名单里,这里写着:潘显,左臂齐肩而断,身上箭伤十六处,刀伤枪伤十一处!” “什么!”潘云大惊,脸色瞬间煞白,一把夺过了崔钧手中的名册,随后看得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我可怜的弟弟啊……” 一个八尺多的男儿抓着这名册抽泣不已。 崔钧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不必伤心。上面说了,经过医治之后,令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已经醒来,能够正常进食,只是这手臂……唉,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主公已经吩咐对重伤难以继续战斗的士兵,分发田地和钱粮,后半生不必忧虑。” 潘云放下了名册,深呼吸了一口,强颜欢笑。 “军师放心,小将没事。小将明日想去探望舍弟,不知可否?” 崔钧点了点头:“嗯,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去就是。” “多谢军师体谅!小将告辞!”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崔钧又叹了一口气,随后收好了名册,走出了书房。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就在潘云走出他府邸不久,在一个拐角处,却忽然被一个黑影给拉了过去…… 第二天入夜时分,阴馆城的太守府中,灯火通明,不少人忙进忙出,显得十分热闹。 在府内大殿中,刘赫、崔钧、关羽、程良、张勇、朱烨、钱理等人,正在此款待华佗师徒二人。钱宁本也该出席,不过他虽然醒了,但是体力还是十分虚弱,不像朱烨恢复得这么快,所以只能在家卧床了 “元化先生妙手回春,我朱烨本以为自己此次是死定了,不想还能有机会重回疆场,为了此事,我必须敬先生一爵。” 朱烨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这说话的声音也明显带着虚弱之意,可是却是十分喜庆的模样。 “诶,朱将军好意老夫心领了,不过将军大伤初愈,这酒还是别喝为好。” 朱烨一听,只得放下酒爵。 “嘿嘿,好好好,没问题,先生说不让喝,那咱就不喝,这以水代酒,总行了?” 华佗笑道:“自然可以,老夫回敬将军!” 刘赫此时的脸色已经微微有些红润起来,回想起之前经历的几次毒发时的痛苦,让他还是忍不住心中发颤。 他看着华佗,眼中冒着精光,心里也在快速盘算着。 “建安三神医啊,没想到这次中毒,居然因祸得福,让我得以遇到了华佗,这可绝对不能放过啊。不论是对我势力稳固壮大,还是对造福百姓而言,这华佗都是万万不可错过的绝顶人才……” 他心中虽然各种思量着,不过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端起了一碗水,也看向了华佗。 “今番若非元化先生施以妙手,我大军必然是大难临头。刘某也敬先生!” “刘太守客气了!” 两人相对而饮,刘赫放下碗,笑着看向华佗。 “久闻先生医术精湛,而且医德高尚,常年行走于各地,为贫苦百姓医治,又不收分文,实在令赫万分钦佩。不知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 华佗捋了捋胡子:“老夫的这位劣徒,他夫人已怀孕七个多月,所以老夫想明日启程,带他回家,等他夫人生产顺利之后,老夫准备独自一人,往南方游历一番。” 他那徒弟闻言也有些动容:“师傅……没想到您还时刻惦记着徒儿这点事……” 刘赫和崔钧对视了一眼,崔钧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元化先生,钧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先生答允。” 华佗好奇地看着他:“崔太守一心为国,老夫十分钦佩,但有所命,直说无妨。” 崔钧说道:“钧想恳请先生,留在雁门。” 华佗闻言,脸色一变。 “这……崔太守好意,老夫心领。只是老夫以治病救人为平生志向,实在无意于功名,所以不愿在军中效力,还望诸位海涵。” 本来听到崔钧建议的关羽等人,还十分期待,一听这回答,顿时又失望了起来。 崔钧却是不打算就这样放弃。 “元化先生误会了,在下请先生留在雁门,绝非要先生做我军中的军医,而是有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非先生之力不可办到。” 一听他把话说得如此之大,华佗也来了兴趣了。 “哦?老夫区区薄力而已,何德何能,能够做得如此大事?还请崔太守明示。” 崔钧回头看了看刘赫,见他点头,这才继续说下去。 “钧想请先生,在雁门开设医馆,除了治病救人之外,还广布医学,教授岐黄之术!”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第三百三十二章 医馆学堂 须知,在这个年代,所有医者要收徒,都必须徒弟上门叩拜,献上礼物,然后跟着师傅做几年苦功,然后师傅看其表现,才一点一点传授医术。 如果收徒较多的话,在这个过程当中,这个做师傅的能获得的利益绝非小数。 像华佗这般堪称神乎其技的医术,如果真的有心收徒,那排队的人绝对能从雁门排到太原去,单单是收拜师礼,就能让他成为大富之人。 可是如今,崔钧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他直接开设医学学堂,广为传授技艺,这几乎可以说是断人财路,欺人太甚了,也与行业规矩大不相符。 关羽等人生怕华佗生气,正准备起身安抚一番,可是刘赫却给他们都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回去安坐。 他们都没发现,崔钧的话说出来以后,那华佗先是一愣,随后不但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忽然开始大笑了起来。 程良一脸沮丧地看着华佗:“完了,华佗先生竟然被气疯了……这回咱们可算是恩将仇报了……” 张勇似乎看出了什么,说道:“三哥不要胡说,我看此事没这么简单,继续看下去再说。” 华佗看着崔钧和刘赫,问道:“刘太守当真愿意为了老夫而去开设医馆和学堂?二位想必知道,老夫替人看病,最多收些药钱,从不多收诊金,收徒也不惯收礼收学费,这医馆和学堂开设起来,初时耗资巨大不说,事后怕是也不会有什么进项,这等徒劳耗费钱粮而无所收益之事,大人就不怕亏损么?” 这时刘赫说话了。 “若换做常人,刘某提出此建议,只怕第一时间便要翻脸,就算还愿意谈下去的,第一句话也必然是谈自己的待遇。可是先生却对此不提一字,足见先生胸怀博大,心系苍生。先生尚且能如此,我刘赫受朝廷之命,统辖六郡之地,莫非还无此胸襟么?此事虽然耗费钱粮无数,可是于百姓而言,却是大大有利,百姓安泽天下安,这个道理,刘某还是懂的。” 华佗神色有些意动,不过似乎还有些顾虑。 “刘大人如此胸怀,老夫行遍天下,未曾见过第二人也,这并州北地的数十万百姓有福了!只是……” 刘赫身子往前探了探:“先生莫非有什么难处?” 华佗低眉道:“老夫在上党之时,就听闻兖州、冀州也有不少地方刚刚经历天灾,只怕也会出现瘟疫,老夫应当前往相助。” 刘赫笑道:“先生舍本逐末矣。” 华佗眉头一动:“愿闻其详。” “我大汉土地广袤,百姓何其之多,每年都有地方发生天灾和瘟疫,先生一人之力,可救得过来?先生又是否想过,为何年年如此,难以杜绝?” 华佗思量半晌,神色之中似乎有些头绪的样子,可是又十分迷茫。 “老夫草莽之人,还请太守赐教。” “天灾不可防,然天灾之后,若是及时赈济,又岂会酿成如此大祸?” 华佗似乎有些明白了,追问道:“如何赈济?” 刘赫伸出三个手指:“其一舍粥使灾民得以存活。其二分土地种子,使灾民有长久生计。其三,令众多医者以药草及时消毒预防。有此三法,则瘟疫不生,来年的耕种与赋税亦不受影响。然而,要做到此三点,却又有三难。” “哦?如何三难?” “第一,地方门阀日益强大,土地兼并,百姓土地越来越少,豪强土地越来越多。而士族门阀大量隐瞒财产人口,朝廷赋税因此一年比一年少,又何来如此多的钱粮年年赈济?” “第二,土地都到了士族门阀的手中,每次发生灾害之后,百姓贫苦无依,不但没有土地可分,反而不得不卖掉原有的一点薄田,换得少许钱粮勉强度日。因此每次天灾,便是百姓愈发穷困,门阀大发国难财之时。” “第三,医者数量稀少,而且每个医者敝帚自珍,不愿广传医术,据我所知,即便是晋阳城中,医馆也不足百处,而且诊金高昂,寻常百姓即便是日常生些病痛,也极难看得起,更何况瘟疫之时?” 华佗连连点头:“太守一言,茅塞顿开啊!我大汉何等强盛,天朝上国,如今连年灾害,国困民贫,要害正在此处。老夫明白了。” 刘赫笑道:“先生明白什么了?” 华佗说道:“前面两条,老夫一介草民,无能为力,只是这第三条,广播医术,正是老夫力所能及之事。年年补漏,不如治其源头,唯有天下医道兴盛,方能真正解了这瘟疫之害啊。” 刘赫眼睛大亮:“这么说先生是答应了?” “如此为国尽力的良机,老夫岂有拒绝之理?愿效犬马之劳!” “好!”刘赫一拍桌案猛然站起,但是伤重初愈,险些摔倒。 “有元化先生如此神医倾心教导,短短几年之内,必然能有众多良医涌现,真乃百姓之福也!” “太守过奖了,呵呵。” 这时张勇也补充了一句:“兖州和冀州瘟疫一事,先生也不必忧虑。这两州富庶,不比我并州,即便有瘟疫,只要不是太过严重,也足以应对。而且我雁门也会向朝廷上奏说明此事,虽然未必能有多少作用,但是至少也可让他们有所预防,料来无碍。” “不错不错,将军所言极是,如此老夫便彻底安心了。” 刘赫大喜不已,趁兴下令:“明日便于城中选好医馆的地址,地方务必要大。平日里看病救人,同时另设偏院,只要是心怀仁心之辈,愿意前来求学者,皆可在医馆内随先生学习,先生以为如何?” 华佗连连赞叹不已,喜不自胜:“如此甚妙,功德无量啊,老夫敢不尽力乎?” 宴席之上,众人欢喜,觥筹交错,气氛愈发热烈了起来。 短短三天之后,在安汉商行同一条大街上的不远处,足有六间门面之大的一处医馆,正式开张。 一间医馆的开设,对于一座城池而言,本就是令人欣喜之事,而这间名为“怀仁堂”的医馆,则更是引人注目,原因就在于,开业这天,竟然有刘赫、关羽、崔钧等人全部到齐,甚至于此地百姓从未见过的刘赫父亲刘潜,也出现在了这里。 原来为了配合医馆的日常药草所需,刘赫专程派人去将培育药草的徐师傅祖孙二人接了过来。而刘潜本就和徐老相识,这些年时常去药圃中与徐老作伴,听说此事,也干脆举家一起迁了过来,一是为了找些事情做做,二也是为了经常能见到自己的儿子。 刘赫拗不过父母,也只得答应了,让自己这个老父亲跟着徐老和华佗做些杂活。 医馆开业,门口人头攒动,而加下来刘赫宣布的事情,顿时让城中所有人都惊喜不已。 这间医馆不但替人看病,同时还招收弟子学徒,只要心中有仁义之念,都可前来学医,这个消息几乎让城中诸多百姓都沸腾了起来。 接下来,刘赫还明言,说坐馆的华佗先生,医治好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军中多名几乎丧命的重伤员,医术极其精湛,便让大家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 只这第一天,便有数百人涌来想要向华佗学医,只不过在钱理和华佗的亲自把关之下,淘汰了其中绝大多数动机不纯,或者天赋太差之人,最后千挑万选之下,只留下了五六个人,能够在医馆中跟随华佗学医。 但是尽管如此,刘赫依然信心十足,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自己治下必然医道昌隆,虽然医馆本身并不赚钱,甚至可能还要自己常年补贴,但是这于民于军,都将有大大的裨益! 对士兵而言,自然不必说,即便是百姓,他们的身体更加康健,才能耕种更多土地,进行更多劳作,如此一来,自己的赋税自然也多了,百姓的日子也好了,也才会时常上街购买其他物品,商贸自然也愈发繁荣,看似亏本之事,其实实在是一举多得也。 第三百三十三章 治理河套 一件大事敲定,雁门境内喜气洋洋。比较如此妙手回春的医者,谁能不欢迎呢?更何况如此长久下去,这样的医者很可能就会有十个,二十个,一百个,可谓利国利民了。 一段时日过去,朱烨和钱宁还需要在家静养,值此寒冬,不便外出,不过刘赫体内的毒已经基本清除,人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已基本无碍,因此也恢复了日常的办公和习武。 刘赫专程把崔钧、石韬、孟建、钱理、关羽、程良、张勇、叶祥、高顺几人喊来,准备把这段时间积压下来的军政大事,好好商议解决。 桌案上,堆起了高高的竹简。 刘赫一一翻阅,时而凝重,时而沉思,时而露出哀伤之色。 “失地已经尽数收复,这派往各郡县的官员,确实也该任命了。否则无人管理,就算有之前定下的免税之策,那些百姓、商队也不敢前往。只是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凑齐如此之多的地方官啊,当真头疼……” 关羽等人对政务并不擅长,因此也没有发话。 孟建神情整肃,郑重说道:“此事可分三步来办。” 刘赫原本愁眉不展,一听有了办法,急忙询问:“哦?哪三步?” “第一步,调用现任官员前往五原、云中、朔方和上郡。雁门、定襄各地,本有职守官员,只因胡人肆虐,不少地方官无法实任,数月来都已陆续回到治所。这些人虽然未必足够称职,但是有主公颁布政令,又有留守的大军威慑,他们照令行事,不会有什么大错。因此可以将主公麾下之人暂时调往那些荒废已久,早已没有朝廷派遣官员的地方任职。” “第二步,一段时间之后,从原有的那批官员之中,选拔德才兼备之人,进行升迁调动,替换回主公麾下之人,将亲信文臣谋士,慢慢重新收回主公身边,也给那些官员以一个机会公平的姿态,收拢其心。” “第三步最是长久,选拔、调教新人,逐一调配充任。此三步若成,则主公麾下政才便可往复不息,纵然日后管辖郡县再多,也可如此照办,自不会出什么大错。” 崔钧点头道:“此事本也不是一时间便能彻底解决,公威建议考虑周全,旧人、新人,远近亲疏,都有所照顾,算是极佳之策了。” 刘赫想了想,说道:“嗯,那就照此去办。将赵子瑜调往定襄为郡丞,霍子溪调云中郡丞,广元和公威辛苦一些,去上郡和朔方郡走一趟,不过这两地荒疏时日最久,单凭你们怕是很难支撑,我便将张德兴和苏元盛派去任长史。至于五原郡,道准贤弟,便交给你了。” 钱理却没有直接答应:“禀主公,属下想向主公讨几个人,随属下一同赴任。” 刘赫揉了揉太阳穴:“你想带谁?” “属下想将莫达莫文德,赵魁赵名良,詹廉詹清元三人带走。” 刘赫一愣,神色一动:“看来贤弟这些时日做的功课不少啊。” 钱理被他这么一夸,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主公委以重任,属下不敢不殚精竭虑。黄河沿岸,沃野千里,不论耕种或是放牧,俱是一处宝地。莫文德精通相马养马之术,赵名良擅长蓄养放牧各种牲畜,詹清元于耕种一道如今已称得上举世无双。有他们三人前往,属下相信,用不了两年,我五原郡当可养民数十万,养兵数万!” 刘赫刚想答应,石韬就嚷嚷了起来:“不可不可。要论草原广袤,土地肥沃,我朔方郡比五原郡之多不少,那匈奴和鲜卑常年争夺的,说是河套地区,其实都是以朔方郡为主。我看这三人还是跟我石某人去朔方赴任合适。” “这个……这……我……” 钱理一向有些腼腆,被石韬这么一说,他自己也觉得好像挺有道理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好了好了,广元就别欺负道准贤弟了。” 刘赫跟钱理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相互之间的情谊和对彼此的了解,几乎仅次于刘赫对关羽等几人,自然知晓钱理的性格,赶紧出面打圆场。 “五原和朔方本就相邻,莫、赵、詹三人本不是地方官的职衔,我就将他们三人派给你们二人一同辅助。此次缴获的数十万牲畜,当初特意留下了一部分交给元庆与伯平,如今都在广牧城中,赵魁在强阴县放牧也有一些成果,就以这些牲畜为基,务必要把五原郡和朔方郡治理妥当,日后我军的粮草和牛羊战马供应,可全靠你们了。” “喏,主公放心!” 钱理和石韬保证着。 有他们这批人前往,刘赫信心满满。此事一旦办成,以后自己军中的士兵,只怕就可以天天有肉吃了,仅凭这一条件,自己的募兵时就占尽了优势,日后训练的强度也可以大大提升,自己的实力便可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届时天下还有何惧? “主公,此事怕是没这么容易。要想在这河套地区发展农桑畜牧,有一件事必须解决。” 崔钧忽然说道。 刘赫想了想:“嗯?军师是说黄河泛滥之事?此事军师曾经也提起过,确实是个大麻烦。” 石韬一听,也皱起了眉头:“倒是属下疏忽了。黄河河床高于地面,河水常年冲破河堤,以至于泛滥成灾。此事若不解决,两岸肥沃土壤,怕是难以利用,只能远离河岸才行,如此就浪费了大片土地,耕种放牧也难有成效。” “主公,钧记得在朔方郡的黄河上游,都有一片巨大水泽湖泊,名为屠申泽。若能借助此湖,善加开发,兴修水利,或可将黄河汹涌之水引入其中,随后引以灌溉,或许可以改善水害。” 崔钧这番建议,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嗯,州平此议甚善。只是我等于水利一道并不擅长,而且此事工程浩大,牵连甚广,只怕要从上游开始,沿着黄河一路修建多处水利,再辅以其他手段,方能完成,耗资之巨大,实在难以想象。” 石韬说的也让大家频频点头。 刘赫以自己亲眼所见、所闻,结合前世所学的知识,知道这个时代的黄河,即便在中下游,也只是河床稍稍高了一些,并没有成为真正的地上悬河,而且河水之中的泥沙也远没有自己前世时那么多。 黄河的泛滥问题,归根结底就是泥沙的问题,黄土高坡上大量泥沙进入黄河,淤积在河床,随着不知多少年的冲刷,固然是出现了一片片肥沃的冲击平原,可是也因此使得河床河堤都日渐抬高,最后就形成了黄河之水冲破大堤,恍若从天上倾泻而出的浩大声势。 而黄土高原草木消失,水土流入黄河,又和千年来北方游牧民族过度放牧不可分割。牲畜越来越多,原本的草皮被啃得越来越少,这片草地消失了,他们便换一片草原继续生活,完全不为自己所生活的这片土地负责。 第三百三十四章 潘云闹事 刘赫基于自己前世的知识,对此也有了一个大概的方略。这个年代的黄河与黄土高原,虽然也需要治理,但是问题却远比前世时要轻得太多了,但是尽管如此,自己思来想去,想破了脑袋,也琢磨不出什么具体的措施来。 “罢了罢了,此事也急不得。暂时而论,你们只需注意一件事,前往发展农桑也好,放牧或蓄养牲畜也好,务必不可过分毁坏草木。至于兴修水利一事,稍后我给你们一部书,你们各自誊抄一份带去任上,好好参详,若有所得时,我等再行商讨。” 众人虽然有些好奇,刘赫怎么会有于水利相关的书籍,不过想想他以前经常拿出一些让他们震惊的东西,也就没觉得多少奇怪了。 刘赫转身去了后堂,赶紧给系统下令。 “来来,把《古今水利技术图解与技术改良简述》给我兑换出来。” “叮……物品兑换成功。” 刘赫眼前的一个书架上,就多了一本厚厚的纸质书籍。他伸手取过了这本书,即便是纸质的,也颇有些份量,翻开一看,里面连文字带图解,可谓十分全面,只是所述的却以理论为主,对方法、工程等方面解释并不详尽。 “看来这又是一个初级货,估计四级系统以后会有高级货。这次大战结束,损失和收益都堪称巨大,等到了晚上,我把积分好好清理一遍,看能不能把系统升到四级。” 刘赫打定了主意,就拿着这本书走了出去。 众人看到这书,一个个面露惊异之色,尤其是钱理和石韬,拿过了书,越翻越惊讶,几乎都舍不得放下了。 “主公,还有一事。那步度根和骞曼多次追问,何时放他们回去?敢问对这两人,要如何处置?” 崔钧发问道。 “嗯,差点把这两人忘了。如今事情繁多,实在无暇理会,就先关着他们。嗯……那个魁头不是还在城中大牢里么?把他们三个关到隔壁牢房,让他们自己先吵上一阵,省得来烦我。” “喏!” 刘赫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只是这么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头疼了。 “好了,以后你们各自上任以后,有得是时间翻阅,你们这两日便先将此书誊抄完毕,图解也找画工一并画上,随后便抓紧去赴任。” “喏!” 两人看着这书,爱不释手,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去,哪里还会有半点其他想法。 众人又一起商议了各县县令等官员的人选,随后就准备散去。 关羽等人纷纷退了出去,然而,刘赫却单独给崔钧使了个眼色。 很快的,众人都一起走出了太守府,然而,没过多久,崔钧却一个人又走了回来。 “主公,您有事找我?” 刘赫喝着刚刚熬好端过来的药,看到崔钧回来,赶忙放下,却被一旁的张妤瞪了一眼,只能讪笑着又端起来,一脸苦相地全部喝光,张妤这才恢复了笑容。 “你们聊,妾身告退。” 刘赫示意崔钧坐下。 “军师,那叛徒可有消息?” 崔钧摇了摇头:“此人行事十分隐秘,而且种种迹象来看,似乎除了之前给主公下毒以外,便没有其他行动,因此实在难以发现。会不会是我等多疑了,根本没有叛徒,而是袁家的细作混了进来?” 原来,自从回到阴馆城之后,崔钧和关羽等人就越想越觉得不对,总觉得刘赫的毒应该是遭叛徒暗算所致,所以他们一直在暗中查探。 而丁原告诉他们,自己就是得到了袁家的密信,说只要替他们办事,日后就能表奏自己为并州牧。所以崔钧等人认定了这是袁家用了相同的办法,以重利为诺,收买了刘赫身边或者府中的某个人给他下毒,只是多日来一直没有什么线索。 刘赫对崔钧的这个说法却不以为然:“不会,华佗先生说了,这种毒必须分次服用,一次下其中一种花毒,而且要一天下一次,时间拖久了,或者多种花毒混合一起服用,毒性都会大大减弱。而我用餐地点时常变更,有时候纯粹是临时起意,细作提前根本不可能得知,只有我们自己身边的人才有可能办到。” “主公说得句句在理,只是如今此人暗藏行踪,我们该如何将其揪出?” 刘赫眼中闪过厉色:“袁家一心想要我死,如今计谋全部失败,他们如何能够甘心?好不容易说动我身边一人投靠他们,又岂会只利用这一次?” “主公的意思是,要引蛇出洞?不知要如何引法?” 刘赫刚想回答,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清澈的雕鸣,两人脸色一变,赶忙跑出屋外。 只见一只巨大的金雕在头顶盘旋一阵,见到刘赫出来之后,那金雕便极速俯冲下来,刘赫取过一块布条包在手上,随后伸出手臂,那金雕落下,双爪抓住了刘赫的手。 “嗯?金雕传讯,这可是飞鹰卫里紧急程度最高的传讯手段了,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居然让游氏兄弟用上了这个办法。” 刘赫脸色微变,赶紧从金雕的爪上取下了一块绑着的布条。 “主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崔钧虽然对飞鹰卫内部的传讯等级情况并不清楚,但是以前都是飞鸽传讯,此时变成了金雕,他也隐隐能猜到事情只怕是不小。 刘赫看了看布条上的消息,顿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我三令五申,胡人百姓,但凡归化我大汉,便与汉民等同,任何人不准因其出身血统而肆意凌辱,他是军中老人,竟然敢违我将令,去强阴县公然掠夺了足足十几个个鲜卑民女,说要用这女子与他弟弟潘显为妾,借以冲喜,简直是胡闹!” 崔钧也是脸色突变:“糟糕,这潘云与他弟弟自幼相依为命,情谊极深,此次大战,他弟弟重伤,失去一臂,定然是他因此心生仇恨之念,又担心潘显如此重伤活不了几年,为了不使家族绝后,才做出这等毁我军中法纪之事,还是抓紧前去阻止,否则此事一旦闹大,主公往日在归化的胡人百姓中书里的威信,便会荡然无存啊!” 刘赫也心中急切,连冬日出门必备的厚衣都没有穿,匆匆忙忙就跑了出去,二话不说,跨上战马便狂奔出去。 “主公小心呐,您这身体……” 崔钧追出去,本想拦着刘赫,可刘赫跑得比他快,眼看着是追不上了。 “唉,都怪我,都怪我啊!” 崔钧回想起那日潘云在自己书房里得知潘显情况之后的表现,不由得万分自责,赶忙牵过一匹马也追了过去,同时命那传令兵赶紧把消息通知给关羽等人。 而与此同时,在强阴县之中,就在县府门口,一群身上裹着有些破烂的布匹和毛皮的鲜卑人,正一个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如今已经入冬,不久前刚刚下过一场雪,此时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这些人衣衫单薄,一个个都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个人离开,哪怕冻得嘴唇发紫,也依然跪在这里。 周围的街巷、房屋、店铺之内,许多汉民探出头来看着他们,然而眼神却各有不同。 有的人充满同情,有的一脸漠然,有的人则是幸灾乐祸,更不乏有直接喊着“大快人心”者。 县府之中,赵魁一脸为难地看着端坐正中,正在吃肉喝酒的一个人,正是潘云。 “潘将军啊,您如此行事,真的是大大不妥啊,主公早有严令,不得……” 潘云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好了,此话你已说过多遍,潘某早就说了,此事有罪,我一人承担!更何况我兄弟二人,为主公出生入死,披肝沥胆,我弟弟此次血战,更是失去一条手臂,重伤昏迷数日,至今都不曾完全康复,我不过要几个胡人女子,给我弟弟婚配,好继我潘家的香火,这又算得了什么?” 潘云的眼神之中,隐隐透着几分怨愤之色,看向赵魁之时,更是透露出了一丝杀机,让赵魁忍不住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不过他吞了吞口水,壮起胆子,继续说道:“赵某虽不才,可也知道,主公之令,必须严守!潘将军既为行伍之人,更应懂得令行禁止,怎可肆意妄为!这女子虽是鲜卑人,但他们一直以来,学习汉话,还有耕种、纺织之道,不少鲜卑人都迁入了城中,取了汉人的名字,用不了几年,他们便将与汉人无异。潘将军此举,看似小事,却要毁了主公的大计啊!” 第三百三十五章 汉胡冲突 “够了,你住口!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某家先砍了你!” 潘云双目带着几分血丝,抽出佩剑指着赵魁。 “主公大计,于社稷有大功,于百姓有大德,赵某虽不才,却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将军失足而犯下大错!更何况,令弟即便失去一臂,可是主公早已发下良田房屋,给了足够的钱粮抚恤,日后足可以正常婚配,何必如此冲动?将军更不该因令弟受伤,而对主公心存怨愤,此战之惨烈,连主公和朱烨将军都几乎丧命,令弟能够保住性命,已然是不幸中之万幸了,你怎可……” “聒噪!” 潘云彻底失去了耐性,长剑一挥,赵魁只觉得脖子一凉,就见到一律发丝缓缓飘落下来。 “再敢多言,便让你这头颅和这头发一般下场,还不出去!” “你……你这粗鲁莽夫!我得主公之命,暂代此县县令一职,绝不容许你胡来!” 赵魁被气得脸色通红,指着潘云是怒目而视,然而对方根本没有再理会他。 潘云时不时看看屋外,抱怨道:“该死,这贼雨怎么还不停!雨若不停,显弟怎么完婚!那大人可说了,和胡人女子婚配,必须在汉胡双方百姓的面前,对天地祷告,那些女子才能有更大的机会怀孕。可是显弟这身体,哪里经得起这般天气和雨雪的折腾,真是该死!连老天爷都欺负我们兄弟!” 潘云一时怒极,一剑劈出,将眼前桌案的一角给劈了下来。 “唉……” 赵魁自知劝不动他,气得一甩衣袖,夺门而出,想办法去安抚那些鲜卑民众。 那些鲜卑人虽然短时间内,大都只学会一些最简单的汉话,不过赵魁替鲜卑人牧马多年,自然通晓鲜卑语。而那些鲜卑人中,也有不少人认得他,尤其是他这些时日待人亲和,常常亲自到鲜卑人的营帐中教导和关心他们,所以这些鲜卑百姓对他还是十分信任。 大家一见他出来了,纷纷都围了过来。 “大人,求求您了,放了我女儿,她才十三岁啊……” “我们一直都非常安份,从来没有什么反抗之心啊,请您和那位军爷说说,千万不要为难我家女儿啊,求您了!” “是啊是啊,我刚刚学会纺织,我可以天天不休息,为你们汉人织布,只求您把我女儿还给我……” 十几个女孩的父母家属,还有少数前来帮助他们的鲜卑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起向赵魁求情。 “大家快起来,先起来再说。你们放心,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情,我家主公反复重申是绝对禁止的,这个将军只是一时冲动,等他气消了,就会把你们女儿还给你们的。” 这些鲜卑百姓听他这么说,其中不少人也相信了,脸色纷纷缓和了一些。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鲜卑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胡说,大家别相信他!那个汉人将军说了,要拿我们的女娃侍奉他弟弟睡觉,还说如果生不出儿子的话,就把这些女孩子全部杀死!” “没错,他们汉人一直都欺负我们,从来没把我们当成自己人,大家平日里受那些汉人的欺辱难道还不够么?” “不要相信他,大家冲进去,抢回自己的孩子,大不了就是一死,咱们鲜卑人不怕死!” 鲜卑寻常百姓,本身有些逆来顺受,性格懦弱,但是也并非完全没有血性。 此时这几个声音一鼓动,再加上虽然刘赫一直强调胡汉等同,但是要想真正做到岂是这么容易的?在强阴县之中,汉人百姓的地位明显就比鲜卑人要高,平日里汉人虽然慑于官府的威严,不敢明目张胆欺负鲜卑人,但是多年来被鲜卑人奴役,乃至于家人被害死的仇恨,让不少汉人百姓暗地里没少刁难鲜卑人。 这几个声音勾起了鲜卑人心中埋藏已久的那股怨气,虽然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继续忍耐,但是依然有少数几个鲜卑男子,明显是不打算继续忍了。 他们推开人群,直接就向县府里冲去。 “让开,我们要夺回自己的女儿!” “你们汉人从来就瞧不起我们,我们走,把女儿还给我们,我们大不了重回草原!” 县府门口的一队护卫,直接把他们拦住,一杆杆长枪闪耀着寒光,让那些冲动的鲜卑男子似乎又稍稍恢复了几分冷静。 “大家不要这样,你们相信我!这事我家主公也已经知晓了,他肯定会给你们主持公道的……” “别听他的,他们汉人分明合起来欺负咱们,之前他们就看不起我们,这次听说连我们鲜卑最后的十几万大军也被他们打败了,你们看,这几日汉人看着咱们的眼神比以前更加充满了轻视!” “再这样下去,我们统统的女儿都会被他们抢走给他们生孩子,我们的儿子都会被他们带走干苦力,用不了多久,我们统统都会死在汉人的手上!” “我们鲜卑人是受天神庇佑的,曾经是何等风光,他们这些汉人都要给我们做奴隶,如今怎能受这样的窝囊气,大家随我冲进去!” 同样是这几个声音的鼓动下,一群鲜卑男子被说红了眼,完全忘却了他们在自己鲜卑王族的统治下过的是怎样的日子,那原本和他们毫无关系的鲜卑族曾经的“荣耀”,此刻仿佛都成了他们的荣光! 一个个鲜卑男子,奋不顾身地冲了过来! 赵魁还没下令说怎么处置呢,不远处看热闹的汉人人群之中,也开始传出了似乎十分愤慨激动的声音。 “这些胡狗忘恩负义!他们就不想想,他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又过的什么日子,他们一个个现在丰衣足食,个顶个都比半年前长壮实了不少,这日子是谁给他们的,那都是我们汉人给的!” “就是,一群靠我们汉人的帮助和施舍,才能过上好日子,苟活至今的家伙,如今咱们立下大功的安民军的将军,要他们几个女人当小妾,那是他们的福分,真是给脸不要脸!” “胡狗到底都是蛮夷,不通教化,竟然敢冲击县府,大家上啊,教他们知道咱们汉人的厉害!” “保护赵大人!” 几句话一出,顿时一大群汉人,群情激奋起来,蜂拥而出,把这些鲜卑人围了起来,那几个冲击县府的鲜卑男子,很快就遭到了一群汉人男子的拳打脚踢。 “都住手,快住手啊!你们闯大祸了啊……” 赵魁心急火燎,亲自冲上去,想要把那些正在打架的人分开,然而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又没有刘赫等人的武勇,一个人的力量,在这几百人上千人里,哪里能起到什么作用? 赵魁正想把一对掐在一起的汉人和鲜卑人拉开,却忽然觉得手臂上一疼。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臂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他们竟然砍伤了赵大人!” “赵大人可是咱们的恩人呐,这些胡狗忘恩负义,大家全都上,给赵大人报仇!” 赵魁的鲜血,瞬间点燃了这片战场,原本还在犹豫围观的众多汉人,纷纷都冲了过来。 而原本跪在县府门口的这些鲜卑人,也不过只有百十人而已,哪里对抗得了这么多汉人的群殴,更何况这百十人里还有不少女人。 没过多久,一个凄厉的女子哭喊声就传遍四方。 只见一个鲜卑女子,瘫坐在地,抱着一个鲜卑男子,痛哭流涕,而那鲜卑男子的后脑,正在不断流出鲜血,转眼就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阿古路被杀死了,汉人杀死了我们的兄弟!” “为兄弟报仇啊!” 这下鲜卑人的怒火也彻底被点燃了! 就在这时,一阵喊杀声从远处传来,大家回头看去,竟然是城内和城外的其他鲜卑人,竟然也往这边冲了过来。 “杀光汉人!杀光汉人!” 两边的百姓在城中街巷之内,终于展开了一番大战! 刘赫好不容易维持了一段时日的两族和平,仿佛一张薄薄的纸片,瞬间就被彻底捅破…… 第三百三十六章 强阴大乱 赵魁看着眼前这一幕,瞬间瘫倒。 “完了,彻底完了,主公大计,毁于一旦……我赵魁对不起主公,我是千古罪人呐!”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扭头往县府内跑去。 “潘云!你给我出来!你看看你给主公惹下了多大的祸,潘云,你万死难赎哇……” “踏踏……” 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赵魁抬头看去,正是潘云从屋内走了出来,他冲上去一把就抓住了潘云的衣领。 “你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你毁了主公的千古大计,你如何向主公和天下人交待啊!” 潘云看着手臂上留着鲜血,情绪激动的赵魁,眼神中也闪过了一丝纠结和痛苦,但是很快这份神色就一闪而逝。 “哼,如此岂不是正好?胡人本就是无耻蛮夷,哪里比得上我大汉,既然难以教化,不如直接消灭,正好彰显我大汉的神威!” 说话间,天上淅沥小雨也停了下来,潘云抬头一看,面露喜色。 “哼哼,当真是天助我也!既然雨已停了,那就正好在这县府门口办了喜事!” 他回头对几个亲兵说道:“你们去把我弟弟还有那十几个女的都带出来!” 那几个士兵看着外面的阵仗,似乎也意识到这次事情闹得有点太大了,听了潘云的命令,不由得有些犹豫起来。 “将军,此事是否有些太过了,若是主公知道了,绝对不会饶了我们的,还是早些向主公请罪……” 潘云大怒:“你们说什么!事情到了如今关头,你们竟然想退缩!胡狗可恶,你们个个都有亲人朋友丧生于胡狗之手,我才会带你们前来,这些胡狗留下来,日后必定是我大汉的后患,今日我等就做了这个罪人,也要为主公去拔掉这跟隐刺,这才是真正的忠义!” 他这么一说,那几人的眼神又再次坚定起来。 “我们明白了,为了主公,为了大汉,我们在所不惜!” 几人转身就朝里屋快步走去。 赵魁大喝道:“你无耻!你竟然利用他们对主公的忠心,来为你自己谋私利!他们都是你出生入死的战友兄弟啊,你狼心狗肺!” 潘云毫不在乎:“哼,随你怎么说,只要我弟弟能够安然无恙,留下子嗣,我潘云什么都愿意干!” 很快的,这批亲兵就带着十几个手脚被绑,嘴巴被堵住的女孩子,还有一个穿着一身喜服但只有一条手臂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 这独臂男子一见到潘云,立马就嚷嚷了起来。 “大哥,你这是伤天害理啊,这事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潘云沉着脸:“胡闹!这件事,事关我潘家传宗接代大事!军医说了,你除了断了一条手臂外,身上还有多处暗伤难以痊愈,只怕寿命不会太长,而我没有生育能力,我汉人女子有几个会自愿嫁给你这个独臂的人?而强抢民女,非大丈夫所为,所以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行得通!” “大哥,你这是入魔了!主公说了,鲜卑百姓,只要归化大汉,克己守法,就也是我大汉的子民,你抢他们的女孩,不也是强抢民女么?反正此事我不干!洞房花烛,难道你还能强迫我不成!” 潘云冷笑道:“那就由不得你了!之后我自会有办法帮你,此事之后,不管你怨我,恨我,大哥我都无话可说,但是这件事必须办成!把他们都带出去!” 任凭潘显如何喊叫,潘云也不再理睬。 他带着亲兵,压着这些人来到了县府门口,气沉丹田,一声大喝。 “诸位且先罢手,听潘某说句话!” 那些正在群殴的汉民和鲜卑人,被他这忽然一惊,顿时停了下来,一个个保持着掐着对方,或者砸向对方的姿势,看向了潘云。 鲜卑人一见到潘云,都愤怒地想要扑过来。 “就是他,就是这个汉人抢走了我们的女儿!” “啊,那是我们的女儿,他绑着我们的女儿想干什么!快放开她们!” 这些鲜卑父母都想冲过来,却被身边的汉民们给拦住了。 潘云看着眼前的局势,笑了笑。 “诸位父老乡亲,潘某人今日来此,不为别的,只为办一件喜事!” “哦?潘将军要办喜事?什么喜事啊?” “那还用问,你看看他身后的那位身穿喜服,就知道肯定是要为他的弟弟娶亲呐!” “这是好事啊,我们都听说了,小潘将军是金刀营的将士,此次出征草原,断了一条手臂,于国于民,那都是有大功劳之人,我等应当祝福啊。” 潘云笑道:“诸位猜得不错,舍弟今日,便要纳了这几位鲜卑女子为妾,这大礼嘛,便在这县府门口,当着两族百姓的面举行,随后即刻洞房!” “好事啊,哈哈,鲜卑人这些年抢了咱们多少女人,这回算是他们的报应。” 不少汉民纷纷出声表示支持。 不过也有一部分人,似乎对此并不赞同。 “将军,刘太守可是曾经三令五申不能强抢民女啊,虽说鲜卑人十分可恶,可是您这样做,是否有欠妥当啊?刘太守到时候怪罪下来,可是大罪一件啊。” 潘云甩了甩手,一脸不在乎的模样。 “此事我日后自会向主公请罪!只是鲜卑人罪大恶极,犯我疆界,杀我同胞,此仇此恨,绝不能忘!今日不过是向他们收些许利息罢了,待大军休整完毕之后,主公还要发兵北伐,将剩下的那些鲜卑部落,逐一剿灭,一个不留!我们汉人古话,斩草除根,对这些胡人自然不可留!” 他这一番话,让那些汉人个个群情汹涌,而那些鲜卑人却一个个怒不可遏。 “该死,这些汉人欺骗了我们,他们根本就是想安抚我们,等灭了鲜卑大军之后,再回头来对付我们!” “和他们拼了……” 潘云一声怒喝:“拦住他们!等喜事办完,将他们就地格杀!” 一群士兵听命而动,将这些鲜卑人团团围住。 潘云眼见大局掌控在手,心中大畅。 “好,时辰也差不多了,马上行礼!” 他挥了挥手,一群亲兵强行压着潘显和十几个鲜卑少女,就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行纳妾之礼。 而在远处的一座酒楼的三楼,一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得人影,正靠窗而坐,眼睛却一直盯着这边看来。 “哼哼,太好了,事情如此顺利,我不过动了动嘴,跟潘云那蠢货说了几句话,再派了几个人藏在这人群中说些鼓动之语,便引起了这强阴县汉胡之争!这股争斗之气迟早会席卷四方,到时候助袁公谋夺此地,我便是头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什么报国安民,民算个屁!” 第三百三十七章 愈演愈烈 “噔噔噔……” 一阵踩楼梯的脚步声响起,这人影看了过去,却是另一个包裹得和他一样严实的人走了过来,到了他桌案对面坐了下来。 这人刚一坐下,伸手就夺过了方才那人面前的酒杯,仰头一口便喝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原先那人倒也不生气。 “怎么?事情办妥了?” 后来那人点了点头,用有些蹩脚的汉话说道:“办妥了。虽然经过此次朔方大战,绝大多数我鲜卑的大小部落,都已经无意与汉军交战,或准备投降迁入雁门等地,或意图远走他乡避祸,但是依然有一些部落想要报仇雪耻。我已经联络好了三十多个部落,凑出了五万骑兵大军,等这边内乱越来越大,我便率领五万大军杀入朔方郡!” “好!阁下放心,只要此事办成,我家主人定然会遵守诺言,向朝廷进言与贵族讲和,奉上金银粮草,到时候阁下以如此功劳,当上鲜卑首领,绝无问题!” “能够如此就最好了。不过我很怀疑,你们那位主人真的能有这个把握,让你们汉人的皇帝听他的?” “这点阁下大可放心。我们大汉的天子如今身体每况愈下,只怕是不久于人世了,如今朝中一切事务,都由我家主人为首的一批世家老臣还有那位何大将军做主,这件事就是他们一起商议好了的。” 对面那人似乎很是高兴:“好,如此,我轲比能就静待你们的好消息了!” “阁下放心就是。这里耳目众多,阁下不便久留,还是快些回到自己部族之中,随时准备出兵之事。” “好,我先走一步。” 轲比能站起身,低着头匆匆离去,留下原先那人,继续看着窗外的情况,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县府外一片混乱,两族加起来总共超过一万人,在各条街巷之中打起了群架,虽然城中绝大多数两族百姓还存有一些理智,没有参与斗殴,却也大多在周围呼和呐喊,摇旗助威。 赵魁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冲到了大街上。 “别打了,大家快别打了啊……” 他苦口婆心,基于平日里的威望,也有不少两族的百姓停止了打斗。 赵魁劝住了其中一部分人,但是他自己也已经累得气喘如牛,头发都在来回奔波的时候有些散乱开来,不过他也并不在乎这些。 “乡亲们呐,大家不要打啊,主公多次说过,不管是汉人,鲜卑人,还是匈奴人,只要勤奋守法,便都是我大汉的子民。大家这些日子,在强阴县和平相处,各展所长,使得本县商旅不绝,诸位的日子岂不是比以前好上十倍百倍?何苦因为些许小事,闹出如此大祸啊!” 有一些人似乎听进去了这几句话,抓着对方的手也松了开来。 赵魁见状,赶忙趁热打铁:“主公仁义无双,对待大家可曾有半点苛待?” 周围的两族百姓连连摇头:“刘太守爱民如子,对我等可谓恩重如山。” “着啊!既然如此,你们今日公然对其禁令视若无睹,徒然内耗,有何面目见我家主公?” 他这话真真切切说中了不少人心中的软肋。 强阴县在一年以前是什么样子,在这里生活的不论是汉人奴隶,还是鲜卑百姓,那日子都可谓悲惨异常,甚至于是生不如死,毫无半点希望。 然而,如今的强阴县,第一季秋收的成果,因为土地荒废了多年的缘故,不说大丰收,可是有众多新技术,新器械辅助,再加上刘赫免去了赋税,土地也绝大多数都是百姓自己亲手开垦,并非从别人手中租来,所以也不用交佃租,如此一来,这百姓得到的收成,比起以前真正大丰收的时候还要高出两三倍。 还有不少在城中打铁、纺织、编织等等谋生的,生意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那些鲜卑百姓,汉化为耕民的,在诸多刘赫派来的农学妙手不辞辛劳地指点下,对于耕作,也从原先的一窍不通,变得现在乐在其中,绝大多数人今年收获的粮食也不在少数。 即便还有继续以放牧为生的,在赵魁等人的帮助下,养的牛羊马匹也更加壮实。 外来的商队收购了这里的许多物资,又带来了外面的许多货物,使得城中大多数百姓,一个个都过上了几年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基于此般现状,城中两族百姓,对刘赫几乎视若神明,感恩戴德,无以复加。 赵魁这一番话,让不少正在斗殴的两族百姓,都面露羞愧之色。 潘云正准备给潘显和那些少女办大事,可是眼看着赵魁这一番话语,搅乱了自己大好的局面,这让他恼怒不已。 这时候,一个鲜卑青年,忽然对着潘云用鲜卑话大喊起来。 “都怪这个汉人将军!赵大哥说得对,刘大人对咱们这么好,我们鲜卑人不能忘恩负义,不能不听他的话,但是这个汉人将军抢了咱们的女孩子,必须抢回来!” 这青年二话不说,拿着一根木棍就朝潘云冲过来。 潘云本就心情十分不爽,看到这人跑来,大喊一声:“胡狗找死!” 他一把夺过身边一名亲兵手中的长枪,朝着那鲜卑青年,使劲投掷了过去! “潘云不可!” 赵魁惊呼。 然而这长枪已经飞了出去,几乎就在一个呼吸之间,就见一道道猩红喷薄而出,溅射到了街道一旁角落里还没完全融化的白雪之上,仿佛点点红玉缀于期间。 人群之中陷入了短暂的而可怕的宁静,而紧随而来的,便是如同山洪一般爆发出来的愤怒! “汉将杀死了螺得离,汉将杀人了!大家要为螺得离报仇啊!” “汉将欺人太甚,今日跟他们拼了!” 好不容易被赵魁安抚下来的鲜卑人,此时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所有的积怨、愤怒,在此时全部被释放了出来,一个个悍不畏死地杀向潘云! 那些汉民中,有些人已经完全被赵魁说通,退到了远处,但还有些人,或是心底里对鲜卑的憎恶和仇视依旧难消,或是出于保护潘云等安民军士兵,也一股脑扑上去,想要拦住那些杀气腾腾的鲜卑人。 局面彻底失控,双方再次开始了比之前更加激烈数倍的打斗,甚至可以说是厮杀! 那酒楼上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的人,心中简直畅快到了极点。 “太好了,太好了!这潘云简直比我想象中还要蠢,如今局势如此恶化,便是刘赫亲至,怕是也难以安抚了,哈哈!一步步瓦解,迟早让这个虚伪的刘赫民心尽丧,方解我心头之恨!” 第三百三十八章 震慑全场 之前大都是拳脚相加,短时间内不可能打死人,可现在大家都捡起了身边能找到的东西作为武器,没一会儿功夫,就有不少人被打得头破血流。 这时又几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来。 “我看那刘赫也不是好人,他手下的将军如此胡作非为,他都不出面,这事说不准就是他指使的!” “不错,汉人比草原上的狼还狡猾,不能相信他们,这一个汉将,怎么能用的了十几个女子,肯定是那刘赫其他汉将故意派了这个人过来,将我鲜卑的女孩抢回去,给他们玩乐。” “没错,汉人哪里会把我们真的当自己人看,还不是想利用我们。” 这此起彼伏,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冲击着所有鲜卑人的心。 他们对刘赫以及对大汉的忠诚度,认同感,自然远远不及那些汉民,听了这些话,果然有不少人都开始对刘赫产生了怀疑的心思。 “你们……你们怎可如此非议我家主公,我家主公是真心待你们的啊……” 赵魁听着这些话,心中急得如同热锅蚂蚁一般,连连呼嚎,试图为刘赫解释。 “哼,说的好听!他如果真的拿我们当自己人,就该阻止他的手下抢我们的女孩子。” “还应该发放给我们食物,冬衣,给与我们比汉人更好的生活,才能弥补你们汉人曾经对我们的欺凌!” “你们放屁!你们鲜卑人对我们大汉烧杀抢掠,犯下滔天罪行,居然还让我们弥补你们,蛮夷胡狗,当真不知廉耻!” “没用的汉人,那是你们弱,活该挨打!” “娘的,今天不杀光你们鲜卑狗,老子就不姓李!” 两族的百姓再次扭打在了一起,赵魁虽然心中着急,可也实在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统统住手!” 大家纷纷抬头望去,却只见到几个人影,如风一般极速奔来,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模样,距离他们最近的一群人,就顿觉手上传来一股巨力,将还在斗殴之中的他们一个一个给拉了开去。 “是主公,主公和几位将军来了!” 赵魁看清来人的面容,顿时大喜! 他这么一喊,不少两族百姓也认出了刘赫等人。 刘赫和关羽一行人,立马于人群之中,傲然四望。 大病初愈便如此长途狂奔,刘赫腹中涌动,头脑也有些晕眩,然而他知道如今这情形下自己绝不能倒下,连着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算是勉强让自己保持了清醒。 他气沉丹田,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 “谁胆敢违我禁令!还不速速退去!” 刘赫平日里威望之高,自不用说,他这忽然出现,露出如此愤怒之色,两族的百姓,尤其是城中的那些汉民,纷纷放开了自己打架搏斗的对手,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正在酒楼上一直看着这边的那个人,身子陡然坐直,整个人似乎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这……这可麻烦了……” 他身体挪了挪,似乎有要站起来离开的意思,可是犹豫再三,最后又坐了下来。 “哼,我就看你如何处理此事。潘云此举虽是莽撞,可是不论百姓还是军中,都有不少人内心在响应他,两族的仇恨岂是这么容易能化解的?他要不处理潘云,今日之事定然难以摆平,若是处置了潘云,嘿嘿,此事也只是暂时压制,大家只会觉得他偏袒胡人,那心中积怨下来,日后只要稍加利用……” 这人在心中已经算盘了各种结果,自认为今日自己是胜券在握了。 刘赫等人在大街中央一站,瞬间镇压全场,原本斗得可谓你死我活的一场大战,瞬间安静了下来。 县府门口的潘云,此时面如土灰。 “糟糕,主公这么快就赶到了,这下麻烦了……” 他回头看了看已经进行了一半的纳妾礼,把心一横。 “不管了,今日此事必须完成,哪怕我被千刀万剐,也绝不回头!” 他悄悄往县府里退了几步,随后示意几个亲兵,和他一起拉着潘显等人离开。 “将军,主公来了,我等不可不去拜见啊……” 那些亲兵一个个十分犹豫,虽然潘云是他们的统帅,可是刘赫既然在此,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楚的。 这些亲兵直接抛下了他,放开了那些鲜卑少女,全部跑出了县府。 “属下见过主公!” 刘赫回头看了过来,也看到了县府内的潘云等人,顿时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先起来,把潘云给我看住了,不准他离开半步!” 潘云闻言,脸色大惊,一把抓住潘显和最近的一个鲜卑少女。 “事情败露,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我潘家绝不能断后!” 他不顾一切,拉着两个人,就往后面跑去。 “追过去,无论如何也要抓他们回来,否则汝等也不必回来见我了!” “喏!” 几名士兵眼见刘赫发了如此大的脾气,哪里还敢多停留,二话不说就朝后院追了过去。 刘赫带着满腔的愤怒,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两族百姓。 “是谁带头斗殴的,站出来!” 这些百姓谁也没见过刘赫如此愤怒的模样,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谁也不愿意站出来承认,一是羞愧,二则是害怕。 一旁的程良瞪了的眼睛,暴喝道:“我大哥问话呢,谁带的头,自己站出来,免得连累了旁人!我安民军军令如山,一旦犯错,便是我等也难逃罪责,你们别想着法不责众,以为躲起来便可无事!” “不错,遭遇变故,心中气愤,尚可理解,可若是有人从中作梗,借机煽动别人闹事,哼哼,关某的大刀可不是吃素的!” 他们越是愤怒,下面的百姓越是低头不语,大家扪心自问,本也知道这件事有些对不住刘太守,只是众人一时气急,再加上之前一些人话语的刺激,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现在一来问责,这到底是谁带头的,大家自己也并不清楚。 就在这时,人群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嘿,说的好听,你是汉人官员,当然心里向着汉人了。这事摆明了是你手下那个汉将的错,现在反而来问罪于我们,肯定是想替你自己的下属开罪。” 他这么一说,不少鲜卑百姓也深表赞同。 “没错,我们只不过是夺回自己的女儿罢了,有什么错?” “我们无罪,都是你们汉人蛮横无理,仗势欺人!” 崔钧凑到了刘赫的耳边说了几句,刘赫看了看声音大概源头所在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一事归一事。潘云因一己之私,强抢民女,触犯律法和军纪,待将他捉回之后,定会严办,不过,汝等违反本太守禁令,擅自械斗,亦是大罪!” 此话一出,众多百姓都有些慌张了起来。 “不过……”刘赫话音一转。 “念在你们情有可原,而且其中有居心不良之人蓄意挑拨,故而本太守可以不予追究,不过这挑拨之人,必须严惩!今日不将这些人揪出来,谁也不能走!” 第三百三十九章 雷霆手段 他这话语气十分严厉,可谓是杀机肆起。 在人群之中,有十几个人,忽然开始缓缓向后退去。 刘赫眼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几个人。 “抓住他们!” 这一声令下,忽然从四周的屋顶之上,跳下了一批黑衣蒙面的人。 众多百姓们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就见到这些黑衣人和那十几个人打斗了起来。 但是很显然,蒙面人的武艺更高了一筹,很快就将十几人擒获,押着他们一路来到了刘赫的面前。 “跪下!” 蒙面人直接朝着他们的后膝盖狠狠踢了一脚,十几人吃痛无力,跪倒在了刘赫面前。 刘赫看了看他们,这十几人分成两拨,分别穿着汉人和鲜卑人的服饰。 这些人虽然被死死摁住,却依然是拼命反抗。 “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只是想抢回我们鲜卑的女人!” “我们也没错,他们鲜卑人无礼,我们当然应该反击了!” “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几人带头斗殴的,有何凭据?” “这姓刘的仗势欺人了,大家别害怕,并肩子上啊,我就不信他能敌得过咱们这么多人!” 程良见他们如此猖狂,忍不住冲上去一人踹了一脚。 “娘的,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大哥抓你们,肯定有证据,瞎嚷嚷什么!” 关羽一把拉回了他:“三弟,别胡来,听大哥的。” 那十几个人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纷纷呼嚎了起来。 “看呐,这人如此凶恶,可见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大家奋起反抗,无论如何也不能受他们的欺凌啊!” 他们一个个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声音凄厉,模样也有些悲惨,还真的引得一些百姓站出来为他们声援。 “你们汉人只知道欺辱我们鲜卑人,强抢我们的女人在前,抓捕我们的男人在后,分明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刘大人,这些人也是一时情急,情有可原啊,您高抬贵手……” 不少人走了过来,向刘赫为他们求情。 刘赫听着这些话,又低头看了看这十几个人,忽然下了战马,走到了那几个来求情的人面前。 “诸位不必如此,刘某早就说过,但凡守法勤奋之人,不论是何出身,我都一视同仁,今日此言依然不改。诸位是被人蒙蔽,虽然触犯禁令,但是罪魁祸首,却是这些人,刘某既然敢将他们抓出来,自然是有足够的把握。” 这些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地看着刘赫。 刘赫斩钉截铁说道:“诸位莫非还信不过刘某的为人么?赫在此立誓,如若我当真冤枉了这些人,此事也确实没有什么奸恶之辈在幕后挑拨离间,我刘赫愿意即刻辞官回乡,交出大权,绝无虚言!” 一听他发了这么重的誓言,那些百姓有些措手不及起来。 “哎呀,刘大人不必如此,我们信您!” “这……你虽是汉人,不过人当真是不错,我们鲜卑人也信你一回,不过你必须马上拿出凭据来!” 刘赫笑了笑:“凭据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哦?如何近在眼前?” 刘赫给关羽等人使个眼色,几人明悟,走过去,将那十几个人的头饰一一掀掉,脸上刻意抹上去的一些泥巴、土灰抹去,露出了他们的完全面貌。 “怎么样?这些人之中,你们可有人认识,熟悉的?”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众多两族百姓纷纷伸长了脖子看过来。 然而,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这十几个一直混在他们之中,呼喊声最高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是自己认识的! “城中汉民两万余人,鲜卑人三万余,虽然不可能人人都与这十几人相熟,可是也不可能一个都不认识?那他们是从何而来的,难道还需要刘某点明了么?” 所有百姓都陷入了沉思。 那十几人眼见事情将要败露,也不甘心,纷纷嚷嚷起来。 “我们……我们都是外来的行商还有旅客,他们不认识我们自然正常。” “哦?外来的行商,为何要刻意装扮成寻常百姓的模样?还给自己抹得这般灰头土脸的,真当刘某是傻子么?” 几人还想反驳一二,刘赫却忽然神色一狠,厉声喊道:“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挑拨两族仇恨,败坏强阴县城之安稳,从实招来!” 然而十几人一个个嘴巴紧逼,似乎并不打算透露一个字。 崔钧说道:“倒是有些骨气,如此就只能交给三将军来逼供了。” 程良一听这话,显得颇为兴奋。 “太好了!这些狗杂种,收了人的黑钱,想毁了城中几万百姓的好日子,更胆敢和我大哥作对,大哥心善,我程良可没这么好说话!我平日里琢磨了几十种折磨人的方法,保证让你们爽翻了天!” 程良伸手就要抓起其中两个人,却见这十几人忽然全部脸色变得铁青,随后开始发黑。 “三弟小心!” 刘赫生怕有诈,一把拉过了程良。 只见那十几人纷纷口吐鲜血,随后两眼一白,倒在了地上。 关羽上前一个个摸了摸脖子。 “大哥,都死了。” 崔钧说道:“死士!听闻朝中不少大家族,都有暗中培养这样一支部队,不想今日竟然得以见到。” 周围的众多百姓,见到如此情景,一个个面露惊惧。如果说之前他们对刘赫的话还有所怀疑的话,现在就是深信不疑了。 “这些该死的家伙,到底是谁要和刘太守作对,咱们好不容易过点安生日子,他们就非得来搅和了,简直太可恶了!” “居然冒充我们鲜卑兄弟来欺骗我们,利用我们,实在不能原谅!” 不少百姓纷纷跪在了地上。 “刘太守,我等愚昧无知,受人蛊惑,以至于犯下大错,恳请太守治罪!” “诸位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刘赫上前将他们扶起。 “此事尚未了结,虽然从中作梗挑拨之人已然畏罪自杀,不过幕后指使之人,还有强抢民女的潘云,还没有伏法。” 说话间,只听得县府之内一阵骚动,正是那批亲兵将潘云捉了回来。 潘云此刻蓬头垢面,头发凌乱,但脸色之中却毫无悔改之意,哪怕身后的亲兵叫他跪下,他也死活不肯。 “反正今天我潘云是必死无疑了,还有什么话说!要杀便杀,当初我去黄巾贼军之中踏营之时,就早已将性命豁出去了,但是你刘赫过河拆桥的恶名,迟早会传遍天下!” “你他娘的再敢胡说,老子撕烂了你!” 程良大怒,上前就想抓起潘云。 “公毅退下!”刘赫忽然喝止了程良。 第三百四十章 当众行刑 刘赫一步步走到了潘云的面前。 这时,一个人影忽然冲了过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刘赫面前。 “主公,我大哥一时糊涂,求您千万给他一个机会,他都是为了我啊……” “二弟,你起来!他虽然对咱们恩情厚重,可是我为他留下隐疾,你为他断了一臂,咱们不欠他的,起来!” 潘云难以挣开双手,只能对着潘显大声喊叫着。 “大哥,你糊涂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要是没有主公,你我两人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未知之数,救命之恩,如同再造,你到底是怎么了……” 刘赫等人看着潘云,心中万分疑惑。 张勇走了过来,跪倒在地:“大哥,这潘云是小弟统属,他作出如此行为,罪不可恕,小弟也有失察之罪,请大哥依军法治罪!” 潘云闻言,神色有些纠结地看向了张勇。 “张将军,你……罢了,此事是我一人所为,我自知对不住主公,我也知道,按照军法,我罪当斩首,来!” 关羽微微颔首:“危急关头,能够一人独揽罪责,倒也不算良心丧尽。” “此事十分蹊跷,我等素知你潘云绝非这等人,莫名作出此事,必是有人蛊惑怂恿,只要你说出主使之人,便可宽大处理。你和令弟都还年轻,难道要为了一个奸贼而毁了一生么?” 潘云眼睛一亮,看向了崔钧,似乎有了一些明悟,但是很快他又低下了头。 “不必问了,我潘云一人做事一人当,没什么好说的。” “你……你简直执迷不悟!” 张勇看着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潘云变成了现在这样,简直心痛不已。 “好了,不必说了,带走,去城楼上!” 刘赫忽然冷声说道,引得众人都诧异地看向他。 “大哥,你真的要……” 张勇有些不忍。 “我安民军一向令行禁止,犯错必罚。潘云之罪,足以斩首,既然他自己放弃了立功赎罪的机会,那还有何话可说,带去城楼,当着百姓之面,明正典刑!” “主公,是否着急了一些?我看此事与给您下毒的那个叛徒,怕是脱不了干系,如此匆忙将潘云斩首,岂不是又断了线索?” 崔钧也有些奇怪起来。 刘赫看了一眼潘云,摇头道:“他既然不肯配合,那还什么办法。” 说完,他跨上战马,直奔城楼而去。 崔钧和关羽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不解,似乎觉得刘赫今天办事有些过于急躁了,可是看着刘赫的模样,又想到他刚刚重伤初愈,大家最后都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说什么。 “把这些鲜卑女子都放了,然后把潘云和潘显带去城楼。” 崔钧下令一声,一群士兵松开了那十几个少女的绳索,押着那兄弟两人,跟着崔钧等人离去。 百姓们似乎有些意外。 “怎么,还……还真要杀了潘将军?” “看起来好像是……是真的……” 那些汉民自不必说,即便是鲜卑人,虽然之前对潘云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如今看到有这样一批人混迹人群之中挑唆,就算他们再笨,如今也猜到这件事怕没那么容易,只怕潘云本身也是被人陷害的。 再加上刘赫确确实实表现得十分公正,对两族百姓没有半点偏私一方,被抢走的少女也安然无恙,使得这些鲜卑百姓心中的怒火也消了一大半,此刻看到潘云真要被处斩,不少人都有些不忍起来。 所有人都不由得移动着脚步,很快也云集到了城楼下方。 潘云被绑缚双手,硬摁着跪倒在地,刘赫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了城楼下方的众多百姓。 “诸位……” 百姓们纷纷安静下来。 “刘某三令五申,胡汉一视同仁,严禁强夺百姓的任何东西,一旦违背,依律法惩处。而我军中之人,若是强抢民女,斩首示众!” 他顿了顿,看了看众人的反应,随后继续说下去。 “今,军中军侯,雁门关守将潘云,强夺民女十一人,罪不容赦,当处以斩首之刑,特此昭告全城!” 城下百姓议论纷纷。 “真的要斩啊?潘将军也是屡立战功,就这样斩了,着实是可惜啊。” “我看他也是为家族传宗接代,一时心切,如今那些女孩没有受到半点损害,就这样斩杀了一名军中栋梁,总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一群鲜卑人忽然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刘太守,我等便是十一名少女的父母家人,太守对我们鲜卑人的心意,让我们大家十分敬佩,便是以前那些同族的首领将军们,也从来不曾正视过我们。我们大伙都原谅潘将军了,您就放过他一次!” 一行人纷纷跪了下来,同时向刘赫请求着。 潘云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幕,原本充满了怨恨的眼神,此时也有些复杂起来。 “你们……”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说的。 刘赫快步跑下了城楼,来到那些鲜卑人面前。 “大家快快请起。诸位胸怀博大,对此事能够既往不咎,刘某在此致谢了。只是律法如山,军法更是令行禁止,不可违抗,我既然有过这样的军令,那就必须执行。今日莫说是潘云,纵然是我自己的兄弟亲人,一旦触犯军法,也绝不宽待。” “刘太守……” “好了,诸位好意,刘某心领,待此事结束之后,刘某自会带上厚礼,拜访诸位,以示谢罪之意。这军中刑罚一事,在下心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 鲜卑人听他这么说了,也只能摇了摇头,退到了一旁。 远处的酒楼上,那蒙面的人影,此时终于坐不住了。 “糟糕了,不想这刘赫竟然如此雷霆手段,区区三言两语,不但收复了民心,平定了乱局,更让城中百姓对他敬仰之情更甚以往。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因为这件事当众处斩潘云,这岂不是让我白忙活一场?不行,我必须想办法。” 他匆匆下楼,走出酒楼,一路来到了城中偏僻处的一间小屋之中。 “咚咚……咚咚咚咚……咚” 依照特定的顺序敲门之后,大门才终于打开,却也只露出了一条缝,屋内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你还有何事?此次事情你已经办砸,我们也马上要离开此地,以免被刘赫抓住把柄,没什么好帮你的,你自己隐藏好,等待主人的后续吩咐。” 说完,里面的人就要关上大门。 “尊使且慢,如今眼见刘赫要借着这件事,聚拢人心,一旦让他成功,不但如今在他治下的十几万鲜卑人会彻底心向于他,就连刚刚经历大败的诸多鲜卑部落中,也必然会有不少前来投靠,主人刚刚精心策划,让刘赫势力大受损伤,到时候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完全恢复,甚至更甚从前。” “哼,那要怪谁?还不是你办事不力!” 屋外这人急忙说道:“在下自知罪责难逃,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补救一二。” 屋内的人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确定你的办法能够奏效?我等的形迹可绝对不能暴露,否则后果你是清楚的。” 外面的人一副讨好的语气道:“放心放心,此计划十分简单。只要诸位在暗中多杀死几个城中的汉人百姓,必然有人怀疑是鲜卑人在报复,只要这水再次被搅浑,在下才方便行事。” “这也算办法?你没见之前我们十几个手下如何被抓的么?我看你是见刘赫的手段,心中后悔反叛于他,现在想拿我们立功,重归他麾下?哼哼,做梦!” 这人说着就要关上大门。 “哎呀,尊使莫急啊,之前那些人之所以被抓,乃是刘赫早有预料,所以提前安排了人手等候。如今之前那十几人被抓,刘赫定然放松戒备。如今尊使只要派人藏在一些小巷之中,杀人之后不动不走,依旧和寻常百姓一般,他们如何能够分辨?只要杀人者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抓出来,势必造成城内百姓混乱,到时候百姓四散奔逃,诸位再离开,就是名正言顺,谁也无法注意到你们。” 第三百四十一章 谁是叛徒 里面的人陷入了沉思,一时间也没有回答,这让屋外的人有些着急起来。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一旦错过,等刘赫恢复了实力,到时候主人再想对付他,可就千难万难了。” 里面的人想了想,最后终于答应:“好,就听你最后一次!不过此事我不出面,交给你二十个人,你自行调配。” 外面这人当然明白这是对方为了保全自己,一旦出事,就是他来背锅,不过为了自己以后的荣华富贵,也必须赌上这一把。 “好,多谢尊使!” 很快的,他就带着二十个人,分散成几队,装作去城楼那边看热闹的百姓,快速向那边移动。 而刘赫这边,陆续又有不少百姓出面想要求情,但是最后都被刘赫驳回。 潘云看着被自己算计,被自己伤害的众多百姓,此时他们对自己却是如此态度,这让他终于难掩心中的悔恨之意。 “乡亲们,大家不必说了。是我潘云被迷了心窍,我罪该万死,就算今日主公不处死我,我也再无面目活下去了。” 他看向了那些鲜卑人,用头磕了磕城墙。 “是我对不住你们,我潘云这些年得主公照顾,也多少有些家产,虽然算不得富裕,也未必能帮上你们什么,不过我愿意全部献出来,就算是我对你们的一点歉意。” 随后,他扭头看着张勇和刘赫。 “主公,将军,末将辜负了你们的期望,主公伤势还没痊愈,无须为末将的罪责而心烦。末将走后,请主公好好保重身体,末将福薄,没有机会再跟随您驰骋疆场了……” 刘赫把头别过了一旁,也没有说话。 张勇叱责道:“你能说出此话,总算是良心未泯。你现在还不说出幕后蛊惑你之人是谁么?” 潘云十分果决地摇着头:“没有人蛊惑我,末将还是这句话,这都是末将自己的主意!” “罢了,四弟不必问了。他还愿意袒护那人,说明心中对我仍有怨气。” 他弯下腰,盯着潘云的双眼。 “我知道,你心中肯定在想,虽然你此次对不起我,可是你兄弟二人为我立下赫赫战功,出生入死,差点两个人全部捐躯战场,乃至于有绝嗣之危,而我给你们的,却只有区区的几亩薄田,几间屋舍,虽然有恩,可是恩大不过恨,对否?” 潘云低下了头,不敢正视刘赫的目光。 “末将……末将绝无此意。” “你有无此意,你心中清楚。你兄弟二人,三年多以前,还是穷困潦倒,家徒四壁,骨瘦如柴。如今呢?你们二人有房有田,平日军粮连稀粥都已不见,都是有饭有菜,隔几天还有酒肉。” “我自问既没有苛待于你们,更没有自己挥霍无度,所有吃穿用度,刘某皆与你们相同。你听信旁人三言两语,便要反我,莫不是良心被狗吃了!” 一旁的潘显也连连劝道:“大哥,主公说得没错,主公待我等,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主公一家人,这些年也一直居于黄水乡老宅之中。朝廷赏赐全部分给我等,但凡遇战事,都是主公自己身先士卒,你可不能没了良心呐!” 潘云神色也满了懊悔之意,却也没有真正认错,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张勇见状,又气又急:“你……你小子简直无药可救!罢了,行刑!” 而刘赫的目光,此时却已经转移开去,他眺望城中各处,眉头紧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名亲兵高高举起一把大刀,旁边的潘显眼中含泪,不忍看着自己大哥被斩首,只能闭上眼睛,别过头去,关羽等人也一脸惋惜的模样。 大刀正要落下,然而城中的多处地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阵骚动。 “又是何事!” 关羽等人有些莫名,而刘赫却是眼睛忽然绽放出了光芒。 崔钧看了一眼潘云,见他依然闭目等死,似乎城中的情况与他无关。 “暂停行刑。” 那亲兵一听军师吩咐了,赶忙放下大刀。 崔钧走到刘赫身边:“主公,要不要属下带人去看看是发生了何事?” “不必了,很快便会有消息了。我倒要看看能钓上多大的一条鱼。” 刘赫这么一说,崔钧等人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哦?看来主公早有安排,这城楼行刑一事,怕就是鱼饵之一了。” 崔钧轻声说道,刘赫却也没有回答,只是神色有些紧张地看着城中的局势。 “叮……呛……噌……” 一阵阵兵器碰撞击打之声频频传来,让城楼下的百姓不由得异常紧张起来。 刘赫安抚道:“诸位不必忧虑,幕后贼人正要现身作乱,稍后便有结果。” 大家一听,也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赞颂刘赫有先见之明。 半晌之后,又一群黑衣人,压着二十几个人,急急忙忙往城楼赶来。 带队的是两个手拿长刀的黑衣人,他们一齐跪倒在城楼下。 “报主公,不出主公所料,城中果然还有贼子余孽,他们埋伏各处,准备向百姓动手,总共二十人,另外还有一人藏在不远处指挥,请主公定夺!” 关羽等人一听这声音,心中都有些惊讶。 “这不是游琅的声音么?看来大哥早就有了准备,提前安排了飞鹰卫伺机而动,做一个黄雀在后。他们以为第一批混迹在百姓中的人被抓了之后,我们就会放松警惕,所以现在又准备做第二次,没想到还是大哥技高一筹。” 几人心中不由得对刘赫愈发钦佩起来。 刘赫说道:“将二十一人带上来!” “喏!” 游氏兄弟和众多飞鹰卫,押着这些人,依次登上了城楼。 刘赫也没有去看他们,而是面向了城下的百姓。 “乡亲们,这些贼子妄图挑起城中的血战,使得两族百姓们自相残杀,一次失败,如今又想故技重施,当真可恶之极!” 城中的众多百姓,早已对这些人深恶痛绝,此时一个个群情激奋。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好!”刘赫大喝道。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将这二十人斩首示众,留下那个负责指挥之人,我还有话要问。” 刘赫这一声令下,转眼之间,二十颗人头落地。 “好!杀的好!” 百姓们欢喜不已,纷纷拍手叫好。 刘赫看着那个蒙面人,只见这家伙此刻浑身颤抖,努力想要逃走,但游氏兄弟两人亲自押着他,他根本难以挣脱。 “至于你……若是我猜得不错,阁下应当是我安民军中之人?之前背叛于我,给我下毒者,怕也是你?” 这人明显身体一僵。 刘赫没有理会他,自顾自说着。 “我日常饮食不定,可能在军中和将士一同用饭,也可能和军师及诸位将军一起在家中用便餐,偶尔兴起也会去街上吃几口,要想做到连续七天给我下毒,在伙房或者后厨自然是难以保证,所以只有是那段时间内天天跟随在我身边之人才能做到。” “而平日里能够天天跟随我身边的,只有军师,云长,公毅,明威,德润,伯平,元庆这几人,还有大猛、云烈这两位神虎骑的副统帅。吴云烈此次草原决战已然战死,大猛心智有缺,更不可能。” “云长等四位兄弟,且不说我和他们义结金兰,性命相托,我对他们完全信任。就算他们有心叛我,可是此战他们也一样拼死搏杀,战场风云突变,战局难测,当时我中毒之后,险些遭遇大败,他们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全,试问谁会做这等蠢事?军师和元庆,伯平二将也是一样道理。” “如此算来,就只有一个人有嫌疑了,便是当初在北伐之前,忽然主动请缨,从十分安稳富庶的后方汾阳县,要求调任刚刚收复的定襄郡善无城任县令的人,只有他,在那段时间一样跟随我左右,却又没有参与之后的大战。而偏偏这个人前两天忽然擅离职守,离开善无城,偷偷跑来了强阴县。” 第三百四十二章 声威大震 刘赫紧紧盯着那人,看着他全身上下唯一露在外面的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一字一顿说道。 “我说得可对?唐周县令!” 刘赫这话说出,周围的崔钧等人皆是大惊! “什么?怎么……怎么会是他……” “不会,大哥猜错了?唐周当初亲率黄巾军前来投靠,虽说之前德行操守未必上佳,可是多年来在大哥麾下可是一直忠心耿耿啊。” 刘赫笑了笑:“到底我有没有猜错,让他自己撤去伪装,露出真面目,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住了那蒙面人。 这人忍不住想要往后退去,但是游氏兄弟牢牢抓住他,他又能退到哪儿去?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自知已经到了绝路了。 “好,好!刘赫,你既然这么想看我的谁,那我就成全你!” 刘赫闻言,示意游氏兄弟放开了他。 这人空出双手,往脸上一扯,面罩被扯去。 “果然是唐周!” 众人一看清这人的面容,愈发惊讶起来。 “狗贼,我大哥待你不薄,你怎敢行此反叛之事!”关羽气得胡子几乎都要立起来。 “狗东西,老子宰了你!”程良作势便要提戟砍过来。 “公毅放下,现在还不到他死的时候。” 刘赫一声喝阻,才让他放下了追魂戟。 唐周看了看跪着的潘云,脸色有些发白,嘴巴张了张。 这时几名飞鹰卫跑上了城楼。 “禀主公,跟这些人一伙的还有一人,似乎身份比他们要高一些,我等追踪失败,教他逃走了,请主公责罚!” 刘赫眼睛一眯,这点倒是在他意料之外。 唐周忽然冷笑了一声:“哼哼,不杀我?你别假惺惺的人,你无非想从我嘴里得知我背后的人是谁而已,别白费心机了,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悖逆天意,人心丧尽,我的所为,不过是顺应天命罢了,何来反叛?” 一旁的潘云眼睛瞪得老大:“唐……唐先生,你……你之前不是说……” 唐周斜视了他一眼:“你可真是个蠢货。我不过随便编几句瞎话,你就乖乖地往前冲过去了,你们潘家是否绝后,与我有何相干?” “你……你……” 潘云如遭雷击,死死盯着唐周,气得脸色通红,嘴唇抖动,却是半天说不出话。 不一会儿,他忽然重重地朝刘赫磕头,直把额头都磕出了血。 “主公,属下被猪油蒙了心,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丧尽天良之事,再无面目见主公和天下人矣!” 他毫无征兆地忽然暴起,哪怕双手被绑着,也直接将唐周给撞倒在地,然后直接张开嘴咬了下去。 “啊……啊……你这疯子……” 刘赫等人完全没有意识过来,唐周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 “快,拉开他!可别给唐周咬死了!” 刘赫赶忙下令,几个人过来将潘云拉走,而唐周的右耳已经血肉模糊。 “主公,我万死莫赎啊……” 潘云泪流满面。 “你的事容后再说,现在先退下。” 刘赫给潘云留下一句话,便走到了唐周的面前。 “刘某很是好奇,你若是跟着我,日后自是前途无量,为何要叛我?” 唐周满脸不屑:“前途无量?我呸!你赏罚不公,轻慢于我,何来的前途无量?” “你放……” 程良刚想骂他一句,却被关羽堵了回去,只能在一旁气呼呼得干瞪眼。 刘赫问道:“我如何轻慢于你了?你年纪轻轻,便已身居一方郡府城之县令,如今失地收复,官员急缺,你若是肯勤政爱民,治理好一方,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任一郡郡丞,三十岁时或许就能当上一方太守,纵然诸多大家族的直系子弟也未必能如此,岂非前途无量?” “呸!这本就是我应得的,若非你处事不公,我早就该是郡守了,何至于等到三十岁!” 这回刘赫也听糊涂了:“你这话从何说起?” “刘赫,你休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初如果不是我策反四万黄巾军来投你,上党一战你岂能获胜?如果不是得了这四万兵马,你又何来今日的兵强马壮,军容浩大?要论功绩,军中谁比得过我?这雁门太守一职,早就该是我的!” 刘赫这回彻底明白了。 “如此说来,那袁家定然是把雁门太守许给你了?” “哼,那是自然,袁公可不像你……嗯?你套我话!” 唐周忽然脸色一变。 一旁的关羽冷眼斜视着他:“如此蠢材,无怪乎被人利用。” 刘赫笑了笑:“此事本也好猜,只不过借你的嘴确认一番罢了。” 唐周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袁公天下士人之首,你跟他对抗,只有死路一条!” 刘赫见他执迷不悟,也是一脸惋惜。 “唉,你难道就不曾想过,今日就算你计谋得逞,袁家是否会履行诺言,表你为雁门太守?又是否想过,即便你做了这个雁门太守,他们还不是哪天想废了你,也就一句话而已?” “如今雁门何其富庶,比之太原也相差无几,更兼有边防之重责。你何德何能,身居如此要职?无非是他们见你有利用价值,可以用你对付我罢了。一旦我身死,你对袁家而言,还有何用处?自身无能,然而所知之事却是不少,只怕你的下场比我更惨。” 刘赫一番话,正中要害,说得唐周脸色从铁青变成煞白。 “不……不可能的!袁公天下表率,怎可能自食其言!”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眼神晃动,不复之前那般的坚定。 崔钧走了过来:“你当真是不识好歹。你一被抓之后,那个暗中操控一切的人,马上便逃遁了,显然从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被袁家抛弃,甚至于从头到尾他们就没有完全信任过你,你却依然执迷不悟,甘为爪牙,当真可悲可叹。” “你们都在胡说!我功比天高,你们如此苛待我,定会遭报应的!” 唐周此刻已经开始声嘶力竭起来,刘赫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连着摇头。 “你功劳自是极大,不可磨灭,可是你治理地方时做过什么,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你历任几城,虽然不敢过多盘剥百姓,但是耽于享乐,利用地方百姓对我等的拥戴之情,征召他们为你整修县府,分文不出,却依然次次找我调拨钱粮,一应财富都用于自己玩乐之中,城中事务也常有懈怠,单论此罪,若是旁人,早已罢官免职,我却一次次给你机会,希望你回心转意,然而你却变本加厉,今日更是胆敢作出如此恶事,还有何面目说我苛待于你!” 唐周瞪大了双眼:“你……你怎会知晓……” “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自己做过的诸多丑事,当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么?你罪行累累,比之潘云更甚百倍,还不认罪!” 刘赫陡然一声暴喝,吓得唐周双腿一软,几乎跪倒。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唐周注定应该坐享富贵的,不可能这样的……” 他忽然暴跳而起,游氏兄弟一个措手不及之下,竟然被他挣脱了双手。 “我杀了你!” 唐周忽然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匕首,直挺挺朝着刘赫胸膛刺去! 刘赫毫无反应,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半分,唐周心中大畅,自以为这一击便要成功! “娘的,老子早就防着你了,吃我一戟!” 一阵刺眼的阳光忽然被什么东西反射了过来,让唐周本能地闭上双眼,然而,就在下一瞬,他只觉得胸口一热,随后自己整个人都被一股巨力给举了起来。 “去你的!” 程良用天罡追魂戟将唐周高高挑起,双手猛一使劲,便将他从城楼上朝城外扔了出去。 “当啷……” 他手中的匕首掉落在了城楼上,刘赫弯腰捡了起来。 “唉,当初赐给你这把匕首之时,却又何曾能想到,有朝一日你会是这般下场……” 唐周虽然是该死,可是终究在危急关头前来投靠自己,又跟随自己这么久,要说毫无感情,自然是不可能。 刘赫这边正在感慨着,城楼下的百姓们,却忽然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刘太守威武!” “奸贼背叛太守在前,行刺太守在后,真该千刀万剐,大家休要饶了他!” “说得对,这般恶贼,岂能留他全尸,大家一起上!” 两族之中众多百姓,怒气冲冲地跑出了城门,众人或踩,或砸,甚至不乏有扑上去生咬的,转眼之间,唐周的尸体便已面目全非。 “主公此次化险为夷,正所谓福祸相依,从此以后,主公声威更隆,尤其这些鲜卑人,以往归附主公,若只是为了保全性命,如今可算是真正归心了!” 崔钧看着眼前的一幕,语气充满了庆幸。 第三百四十三章 再出意外 “报……” 一道急促而悠长的声音,随着一阵阵马蹄声一起传了过来。 “嗯?那不是我留在阴馆城太守府的传令兵么,怎么跑这里来了,阴馆城能出什么事?” 刘赫一脸纳闷。 “噔噔噔……” 这传令兵下了马之后,几乎是两步台阶并做一步跑了上来。 “何事如此惊慌?” 刘赫急忙问道。 “主公,老太公他……” 传令兵说话似乎有些犹疑,可是单单这几个字,已经瞬间就让城楼上所有人都精神紧绷起来。 “我父亲怎么了?快说啊!” 刘赫一把抓住这传令兵,一句话几乎是直接吼出来的。 “老太公他……他出事了……” 这传令兵说到这里,双目已经噙满了泪水,这让刘赫心中隐隐感到不妙。 程良顿时有些上火了:“你小子说话能不能利索点,再不说清楚了,老子直接把你跟唐周那叛徒一样从这里扔下去!” “老太公他……他去采药之时,失足跌落悬崖,此刻已经……已经命在旦夕了……” “什么!” 众人震惊不已! “怎会如此,这寒冬之时,他去采什么药啊!” 刘赫双目猩红,模样着实可怖。 “老太公见军中不少将士,此战过后断手断脚,其中有些人伤口感染,痛苦难当,便去医馆找到华佗神医求助。神医看过之后,开了方子,不过其中有两味药草,这些时日消耗太大,城中已然没有。老太公不忍将士如此受苦过冬,便自己出城采药,虽然有几名兵士保护,可是……可是雪后山路湿滑,所以……” 说到这里,这传令兵却已经泣不成声了。 “父亲!噗……” 刘赫大吼一声,本就伤势刚刚恢复的他,此时气急攻心,忽然一口鲜血喷出,便向后倒了过去。 “大哥!” 关羽等人连忙扶住他。 “老太公,我潘云该死,我来陪您了!” 潘云痛哭不已,直接甩开了抓着自己的两名亲兵,纵身一跃,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潘显更是痛不欲生,也想跳下去,但他单手力气不够,挣脱不得,被身后亲兵死死抓住,只能低头痛哭自责。 “都怪我,都怪我啊……” 崔钧看着昏迷的刘赫,急忙道:“速速回阴馆城。赵魁何在!” “属下在!” “阴馆城就交给你了,万勿有失!” “军师放心,如今大事已了,百姓归心,若是再有事,赵魁愿献出项上人头!” 赵魁也红着眼说道。 “好,我们回去!” …… 阴馆城中,全城素缟,尽管刘潜在几天前已然隆中下葬,但是即便是城中的百姓,也有不少人还沉浸在悲恸之中。 “唉,这刘太守一家可都是大好人呐,怎么好人没好报呢,刘太公虽说来阴馆城才不久,但是对咱老百姓一点架子没有,这不,为了给军中士兵减轻疼痛,这大冷天亲自去采药,便是亲生父母也未必能如此啊,怎么就这样没了呢……” “隔壁那个陈老头家,就剩下他和一个小孙女了,腿脚不便,没开垦出多少土地来,去年学了点编筐的手艺混口饭吃,老太公经常去光顾,还总是多给钱,其实买回来的筐根本不是自己用,都送去了一些贫苦的人家家里。” “听说刘太守平日都和军士们同吃同住,即便是太守府的房间,也难得回去住一晚。朝廷的俸禄,大多给了自己父母。而刘太公夫妻俩,依然自己亲自耕种,多出来的粮食时不时拿给军士们加餐,听说以前在狼调县时还经常请城中的孤寡老者用饭,你们说这么好的人,老天爷怎么就不保佑他长命百岁呢。” “听说刘太守也伤心过度病倒了,老天爷可得保佑他早些康复才好啊。” 城中的街头巷尾,百姓们都在议论着这些事。 太守府中,华佗从一个房间里退拉出来。 “元化先生,我大哥如何了?” 众人都围了上来,关切地询问着。 “刘太守身强体壮,只是大病初愈又长途跋涉,劳累所致,再加上一时伤心,才会如此,只要好好调理,很快便可康复。只是老夫人麻烦些,她的体魄自是远不如太守强壮,受了这般打击,需要好好静养几个月才行。” “如此就有劳先生了,我送先生。” 关羽亲自将华佗送出府后,又折返了回来。 “吱呀”一声,房门忽然打开,张妤走了出来。 “大嫂!” “妹妹。” “主母!” 众人纷纷打招呼。 张妤回礼之后,说道:“夫君请诸位进去说话。” 说完之后,张妤便转身离去,而关羽等人则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大哥,你这身体尚未复原,还是多多休息,一切事务且先不必劳心才好。” 张勇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刘赫,又想起之前张妤那微微发红的双目,忍不住有些心疼。 刘赫稍稍坐直了一些,咳嗽了几声。 “无妨,自朔方郡草原决战之后,军中事务极多,只是赶上强阴县之事,家父又走了,因此多有延误。我本应守丧三年,只是军政要务紧急,拖延不得,岂能因我一己之私而废?之前议定的那派往各郡县的官员名单,可曾通知到各人?” 众人见开门见山,直接开始谈论政务,也就不再多说了。 “回主公,已尽数通知到位。如今正值隆冬,许多城外的道路已然被冰封,难以行走,而且那些城池多荒废已久,要想收拾妥当也需要时日,因此我与广元、公威、子溪等人商议,等开春以后,再教他们前往赴任。此时也已通知到各城的百姓,安汉商行那边也已知会过。” 刘赫点了点头,端起床榻旁的水杯喝了一口温水。 “政务已经稳定,有军师及诸位相助,料也无事,如今最紧要的,便是恢复此战的损失。” “大哥说的不错。”张勇说道。 “此战之后,汉武卒、神机营、金刀营、神虎骑、紫金龙骑等部,皆已建制残缺,雷神骑更是除五弟以外,只剩下一个林心,其余全部战死,不可谓不惨烈。根据祥子和高将军传来的军报,朔方以西的草原上,又出现了胡人骑兵部队的踪迹,虽然经过此次大败,对方就算有意前来复仇,兵力也会远不如前,可也不得不防,更何况暗中还有诸多其他敌人盯着我等。” “不止如此,诸多兵器铠甲,也有极大的损伤,若要招兵,这军械方面也需尽快打造。毕竟这些部队所用军械都是极其精良之物,要打造数万副,着实耗费钱粮和时日。” 张勇正说着,忽然发现刘赫双眼却是一直盯着挂在屋内一旁的一件袍子发呆。 “大哥?”张勇唤了一声。 “嗯?”刘赫忽然惊醒,“哦,一时走神罢了,四弟接着说。”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具装重骑 张勇见他神色如常,也就没有多想。 “之前得了那六百五十万石粮草,再加上原本每年产出的军粮,以及收上来的赋税,足以令我军扩充到比以前更大的规模。尤其是此次缴获战马十二万六千余匹,足以令我军组建出一支所向披靡,横扫天下的骑兵!” 一听张勇提起这事,关羽的脸色也多了几分神采。 “嚯!这么多战马,加上二哥手下还在的几千骑兵,这紫金龙骑的规模怕不是要达到五万之巨啊,我滴乖乖,有这样一支骑兵,咱们还怕谁?就是打入洛阳去也是绰绰有余啊!” 程良眼睛冒着精光嚷嚷了起来。 “三弟休得胡言……咳咳……” 刘赫一发话,程良赶紧缩了缩脖子,闭口不言。 这时崔钧说道:“理论上确实如此,不过骑兵组建容易,但是供养却是极难。真要有五万骑兵,人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这战马,只怕迟早会把我军吃穷了。” “嗯,军师所说,倒确实是个问题。不知军师有何建议?” “回主公,属下以为,这紫金龙骑依旧恢复到两万之数,其余战马,一部分交给莫文德、赵名良,让他们带往五原、朔方的草原上驯养、繁衍,另一部分则分成数量不一的批次,在商行之中出售,换取钱财和草料。虽说眼下我军并不缺钱,不过总是需要以防万一。” “至于汉武卒和金刀营,则分别扩充到一万之数,不过北境基本已经平定,日后作战的对象,只怕会有所改变,这汉武卒自然也需要进行调整,此事还需高将军细细思量。” “神虎骑和雷神骑,对兵士要求过高,在精不在多,故而也只求恢复原本规模。而神机营也依然不变,维持一万人。” “不过,除此之外,还必须招募一批兵士,专用于在已相对安定的城池之中守城之用。如今原本明威将军麾下步卒,除金刀营外,其余两万被徐晃徐公明带走,剩下的都分散各地守城,这些大多是百战精锐,建议调往朔方、上郡等地驻守,而定襄、雁门、云中等地,除雁门关以外,其余地方则以新老士兵混合成队进驻。” “如此一来,我军总兵力大约会在十万五千人到十一万人左右,其器械、粮草消耗都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内,而且征走的青壮人数,也不会影响到治下各城的农耕。” 刘赫端着热水杯捂着手,听着崔钧的建议,频频颔首。 “军师考虑甚是周详,倒也没什么不妥之处。不过赫尚有几点想法,正要与诸位参详。” “主公请说。” “其一,这一年以来,商行日益壮大,治下各城商旅兴盛,百业发达,雁门一地,人口由我等来之前的不足二十万,已经壮大到了四十余万,而且每天都有流民以及鲜卑小部落迁入。今年即将收来的赋税中,粮食且先不论,单单钱币应当不下于一亿钱。而商行的盈利几家分配之后,到我等手中也有近一亿。” “如此一来,我等手上钱粮富足,如果再售卖了一批战马的话,不但足以打造新的军械,而且可以完成一件我和二弟都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崔钧等人闻言,都有些不明就里,不过关羽却是面色一喜。 “大哥,您是说……” 刘赫看着关羽,两人异口同声说道:“具装重骑!” 一旁的程良眼睛一亮:“哈,二哥的骑兵是具装重骑,那小弟我的老虎也得一般待遇。” 刘赫笑骂道:“三弟又胡闹。猛虎比之战马,更重轻便灵活,需要左右腾挪,上下扑闪,配了甲具反而不便了。” 程良有些沮丧的模样:“大哥如此说了,倒也确实如此,唉,真是命苦。” 崔钧笑道:“三将军不必沮丧。蒲、方、萧三位大师,技艺日渐精湛,假以时日,未尝不会想到解决之法,届时给你那些猛虎也配上甲具,或许也是指日可待。” 程良这才眉开眼笑起来:“嘿,说得也是。” 张勇问道:“这具装重骑,小弟也曾在诸多军事典籍中有所提及,上万具装重骑,一旦发起冲锋,那威势之强,当真骇人无比,配合二哥之神勇,确是天下无敌的利器。只是如此骑兵组建,耗资十分巨大,对战马之挑剔也更甚以往,我军如今虽然多有钱粮,可是开支之处也是极多,不知是否可以承担这两万具装重骑。” “此事我早已和三位大师多次探讨过,以我军如今的人力和技术,打造一匹具装重骑战马所需的全部装备,大约需要耗费三万钱。另外,这些装备的日常维护也需要一笔不小的开支,还有这些战马的照料,驯养,也比其他战马更加耗费钱粮。如此一来,两万具装重骑的六万匹战马,至少需要准备大约二十亿钱。” “我滴乖乖,这是要吃穷咱们啊!” 程良嘴巴张得老大。 “这还只是战马。另外士兵的装备也必须进行改换,铠甲倒是容易,主要还是兵器,此事我私底下和二弟也商议过多次,大概有了定论,二弟,你来说。” 刘赫稍稍有些气短,赶忙喝了一口水。 “是,大哥。”关羽接过了话题。 “所谓骑兵部队,大抵有两种用途。一是以浩大之威势,冲击敌阵,威慑敌军军心。二是以灵活之技巧,扰乱敌军,进行游击作战。具装重骑所需要的,便是第一点。” “而具装重骑全身铠甲,虽然有三位大师精湛之技艺,使得士兵与战马的铠甲可以减轻大约三成的重量,而防护力不减反增,但是依然十分沉重。如此一来,如果武器使用一些比较需要灵活舞动的,那势必大大影响战斗力,而且战斗不久,士兵就会双臂酸痛。” “有鉴于此,戟、刀、锤、斧、剑等都不便使用。唯独长枪较为合适,将枪柄和枪头全部加长,冲击之时,保持枪头朝前的姿势,随着战马的冲击,自然便能击杀不少敌军。” 这时,一旁的程良插嘴道:“诶,不对啊。这长枪就算再怎么长,最多不过将个敌军如同烤肉一般串起来罢了,可一旦上面串满了人,士兵就必须先将枪头向后甩去,在地面上拖动,以此清空枪杆,这个过程依然有些费力,而且这时候士兵正前方空虚,可就十分危险了。” “呵呵,三弟说得确实是一个大麻烦,不过这一问题,如今已经解决了。” 关羽笑眯眯地说着,让程良好奇起来。 “哦?快和小弟说说怎么解决的,说不准以后咱那神虎骑也用得上。” “三弟倒是心急。此事倒也不难,说起来还是受了此次那些匈奴人的启发。” 张勇闻言,忽然说道:“莫非……是那匈奴人的弯刀骑兵?” 关羽抚掌笑道:“四弟果然聪慧异常。那匈奴弯刀过处,斩下士兵首级,而弯刀并不会因此停滞,若是配上强劲的具装重骑,往前一阵冲杀,士兵最多就是将弯刀从右侧换到左侧,让手臂稍作歇息,完全不必有其他动作,最是节省体力。而且我军打造弯刀的技术,自然远胜匈奴人,一旦如此配备齐全,这支骑兵冲杀的战斗力,足以令人恐惧!” “原本马槊是最合适的兵器,枪杆韧性极强,刀斧难伤,而且带有八面破甲棱的马槊,其破甲能力更是冠绝天下,槊头细长,刺穿敌军之后,手绕过敌军身体,抓住前端,便可将槊从敌军体内抽出,继续冲杀。最关键的是,此物若在膂力和骑术较强之人的手上,用来冲击带有盾牌的敌阵时,可以利用枪杆强大的弹性,直接将对方弹开,从而搅乱敌军阵型,堪称重骑兵第一武器。只是……” 关羽说了一半,刘赫接上了话继续说下去:“只是这马槊不但制作成本极高,一柄上好的马槊至少也要十几万到二十万钱才能打造出来,最关键的是,马槊的枪杆,除了三位大师以外,还需要绝佳的木匠,竹匠,篾匠等配合,制作周期极长,最快也需要两年以上方能完成。而且使用此物为兵器,对使用者武艺要求也较高,常人难以胜任,一时之间也急切不得。所以我只让三位大师暗中准备打造一小批马槊留待日后使用,当前这具装重骑的兵器,还是以弯刀为主。”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世家密议 关羽和刘赫一番解释下来,众人也就彻底明白了。 “大哥,二哥,小弟倒是还有一个想法。” “哦?四弟所思,必是良策,但说无妨。” 张勇开口道:“方才二哥提及骑兵两种用途。如今既然要组建一支具装重骑,那是否也需要组建一支对应的轻骑兵,以作游击骚扰之用?如此配合之下,我军骑兵才算完美。” 这话一出,让刘赫等人一时陷入了沉思。 “嗯,明威所提之事,确实是之前忽略了。骑兵若都是重骑兵,确实也是不便。尤其以后的战斗中,或许地形未必会有如此平坦,重骑兵反而难以施展。这以骑射为主的轻骑兵,着实是有必要。” “主公说的不错,轻骑兵组建倒是不难,只是我军之中,不知该以谁为此部队之统帅呢?” 崔钧这一个问题,顿时把所有人都给问住了。 “若论骑射,原本祥子最是合适,但他身负神机营重任,自是难以分身。二弟帐下的那个军侯燕泉,骑射之术也算上佳,但要单独统帅如此一支军队,却是还欠缺了几分。” 关羽点了点头:“嗯,露宁骑射之术在我紫金龙骑军中当属第一,不过比起祥子来还差了许多,至于统兵之能更是难以相较。” “既如此,此事暂且搁置,以后再议。有兵无将,也是枉然。不过在找到合适的统帅之前,还是要多加注意军中擅长骑射之人,以便日后随时调用。” “喏!” 刘赫喝了一口温水,对着崔钧问道:“不知我军帐房还有钱币几何?” 崔钧翻起了一本册子,看了一眼。 “回主公,我军原有钱不足一亿,缴获的鲜卑和匈奴两大首领及诸位大将的财富,分批出售,如今只售出不过三成左右,也得了八亿多,其中抚恤战死,及伤残退伍之士兵,耗费近五亿,剩下大约四亿钱。” 刘赫手指敲打着水杯,想了半晌。 “如今军中剩余的以及大战后失去主人后一起带回的战马,共有两万余匹,强阴县草场上还有近一万匹,此次缴获的十二万六千余战马,就留下六万,再留两万交给莫文德、赵名良,开春后带往五原和朔方。其余分批在商行出售。再加上即将收上来的赋税和商行分红,等开春之后,重铸兵器,征召新兵,组建具装重骑!” “喏!” 崔钧等人纷纷退了出去,留下了刘赫一个人。 “一个多月了,为何朝廷对这次大决战还没有诏令下达,不知袁家等世家又在背后谋划些什么,当真令人心烦意乱……” 刘赫想着各种事情,越想越头疼,两只眼睛在屋内晃来晃去,想要转移下注意力,最后再次落到了之前盯着看的那件袍子上。 “两年前初来雁门时,父亲说北地天寒,特意让母亲缝制了这件长袍给我,如今长袍尚在,父亲却是……” 想着想着,刘赫又沉沉睡去,而枕边却在不自觉中被染湿了…… …… 洛阳城,袁府。 几个人围坐在一个造型颇为雅致的炭炉旁,炉内的炭火,烘得整个房间暖洋洋,如同春天一般。 位于首座的两人,正是袁家的两位擎天柱,司空袁逢,太傅袁隗。 在他们下首坐着一名老者,赫然便是颍川陈家的当代家主陈纪,他对面的则是袁家旁系陈郡袁氏的袁滂,袁滂身边又坐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的锦袍男子。 陈纪喝了一口热茶,呼出一口浊气,脸色也顿时红润了不少。 “两位袁公,召我等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袁逢没有说话,只是给袁隗递了一个眼神。 袁隗点了点头,开口道:“老夫与家兄,如此寒冬之时,召集诸位,确有一件要事相商。” “次阳公请说,我等洗耳恭听。” 袁隗看着众人,面色有些严肃起来。 “自黄巾造逆以来,陛下屡受惊吓,龙体日渐衰弱,如今更是半月不曾上朝,虽说张让等人封锁了宫内的消息,我等难以打探,可越是如此,越证明了一件事……” 下方三人闻言,瞳孔顿时一缩,以他们的见识和智慧,岂能听不出这话中的意思? 陈纪试探性问道:“莫非……陛下大限将至?” 袁隗面色严肃而冷静,微微点了一下头。 “陛下登临大位多年来,虽不敢说是无道之君,但是平日多迷于享乐,声色犬马,身子早已掏空,自那一次在宫中受到惊吓后,便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上次朝会时,议事不到半个时辰,陛下便一脸疲倦之像,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这……这可是大事啊,须得尽早谋划才是。” 陈纪等三人连连说着。 “不知袁公可知陛下究竟还有多少时日?” 那不知名的中年男子忽然问道。 “宫中有几名太医与我袁家多有往来,根据他们所说,若是陛下能好好休养调息,尚可续命两三年。可陛下至今依然每日都要找妃子,甚至宫女嬉闹亵玩,如此一来,只怕是……” 袁隗看了看三人的脸色,继续说道:“怕是最多撑到开春后。” “这么快!” 三人明显有些意外。 袁滂拱手道:“二位族兄面色沉着,想来是早有谋划,何不说出来参详一二?” “不错,我等愿以袁家为首!” 那两人也赶忙表态。 袁隗拱手道:“多谢三位厚爱。只可惜,颍川荀氏,弘农杨氏,太原王氏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不曾前来,若是集我等几家之力,便再无忧虑矣。” “荀氏见风使舵,投靠宦官,不屑与之为伍。杨氏虽然权势极大,几不下于我袁氏,但杨赐去年已逝,只一个杨彪,虽是掌管宫中宿卫,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有他最好,无他也无妨。至于王氏,虽在地方上根深厚重,家族枝叶繁茂,可终究在朝中权势比我袁氏相差甚远,不值一提。” 袁滂神色中带着几分傲气。 陈纪和那无名之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拱手说道:“愿以袁氏马首是瞻!” “好!有诸位相助,大事可期,我等世家当可荣华永固!” 袁隗看向了袁逢:“兄长,你来说。” 袁逢咳嗽了一声,看了看众人。 “如今在座的,族弟滂,为执金吾。元方贤弟虽赋闲在家,但是陈家在颍川声威极高。至于司马建公贤侄,身为京兆尹,可谓实权在握。老夫之意,一旦朝纲剧变,我等必须扶持一个有利于世家之势力,否则,党锢之祸未必不会有重演,乃至于愈演愈烈之危!” 众人神色一悚。 “可是何进身为大将军,掌握兵权,陛下崩后,此屠夫定然扶其外甥上位。我等这些年虽在各地招兵买马,扩充势力,然一时之间,终究难以和朝廷大军相抗衡,更何况也是出师无名啊。” 陈纪面带愁色地说着。 “正因如此,我等才更需引一外援。” 袁逢目光之中,光芒闪烁,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第三百四十六章 董卓机遇 “司空看来已经有人选了?防孤陋寡闻,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之人,愿听司空之意。” 司马防一脸谦逊之色。 提起此事,袁逢脸上难掩得意之色。 “自数年以前,有一人任西域戊己校尉,此人带兵有方,能征惯战,只是年轻气盛,不通官场之道,便因些许小事,遭人排挤,以至被罢官在家。当时老夫便看中了此人,亲往陇西与其彻夜畅谈,令其顿开茅塞,从此为我所用。之后便保举他历任并州刺史,河东太守,黄巾之后,举荐其前往冀州平叛,着实立下不小的功勋。” 陈纪等人略一思量,忽然想到了这个人。 “袁公是指……董卓,董仲颖?” 袁逢捋着胡须,点了点头。 陈纪三人恍然大悟。 “无怪乎当时次阳公会忽然举荐这个与袁氏毫无关联之人出任如此要职,之后这董卓便如同平步青云一般,由一个被罢免的罪臣,短短十年之间,已是破虏将军了,此次居然做了皇甫嵩的副手,前往平定羌人之乱,老夫还以为他暗中投靠了何进。” 袁隗笑道:“兄长当时在陇西说服此人之后,便命人快马通报于我,故而老夫才在朝堂上举荐董卓。此人果然甚为明礼,自那之后,时常会来洛阳拜见我与兄长,每逢我二人寿辰之时,都会奉上厚礼。而且他在军中表现也属上佳,思来想去,此人应当是最合适之人选。” “两位袁公深谋远虑,陈某实在佩服万分啊!” 这时,司马防皱着眉头说道:“只是这董卓如今也只是皇甫嵩的副手,协同其在凉州平叛,军中大权并不在他手上,如何能担当如此重任?” 袁逢笑道:“此事再简单不过。老夫想让皇甫嵩打胜仗,自是不易。可是想让他打败仗,哼哼,却是易如反掌。” 陈纪抚掌叫好:“妙啊!只要皇甫嵩吃一败仗,届时我等联名奏请,免了他的兵权,交给董卓全权统领。此次平乱大军有七万之众,这董卓久居陇西,威望极高,他一出面,再加上我等暗中协助,不但叛乱能够平定,还可以迅速招兵买马,再有我等协助,令其坐拥十万兵马,绝非难事!” 司马防似乎还有疑虑。 “这……是否太过冒险?我观此人,其心不小,一旦拥有如此势力,还能为我等所掌控么?” 袁滂有些不乐意了。 “京兆尹多虑了。董卓既然多年来一直对族兄毕恭毕敬,那多半是出自真心。更何况即便他有野心,可是他这权力,尽皆来自于我袁氏。只要我袁氏愿意,随时可以免了他的官职,断了他的粮草,他又能奈何?” 司马防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理由可以反驳。 “如此便是最好。” 袁隗继续说道:“何进那匹夫,对皇甫嵩也早有不满,因此我等之计,他定然不会反对。而且老夫已买通了何进帐下的几名幕僚,这匹夫对张让等人早就心生怨恨,届时这些幕僚向他提议,召董卓进京,以平宦官之乱,哼哼,凭这屠户心智,定会采纳,如此一来,宦官伏诛,何进架空,纵然新皇是他外甥,可这朝局还不是由我等说了算么?” “妙极啊!如此一来,这恶事由何进去做,却是我等在幕后得利,到时候定让这屠夫气得呕血三升,哈哈!” 袁滂心情大好,完全不顾士族应有的风范体统,开怀大笑起来。 “但愿别再出第二个刘赫才好……” 司马防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呵呵,贤侄多虑了。且不说董卓难以脱离我等掌控,即便是那刘赫,也是覆灭在即。” 袁隗颇为自信地说着。 “哦?莫非袁公又有了什么计策?”司马防好奇道。 袁隗颔首道:“半月之前,刘赫与并州刺史丁原,一同来了一份奏报,虽说因为没有朝会,两份奏报在大将军府中,不曾公布,不过那几名幕僚依然告诉了老夫。” “哦?那丁原不是已经被我等收服了么,不知可有依照计划行事?” 陈纪问道。 袁隗冷笑了几声:“丁建阳非但没有听命行事,反而与刘赫联手,大败鲜卑和匈奴联军,两人立下了泼天大功,刘赫还送了丁原三万匹上好的战马,二人上了奏章来请赏呢。而且丁原事后也没有向老夫来信有所解释,这些出身卑微之人,净不可靠。” “什么!此贼安敢如此!” 陈纪等人大惊失色。 “诸位不必惊慌,此事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天意助我世家。那奏章刚到洛阳,还未及呈报,陛下就身体违和,不再朝会,再加上何进对那刘赫一直心存忌惮,即便进宫探视,也断然不会向陛下奏明,我看这两份奏章,只会一直压在大将军府的桌案之上,永无见天日之时。” “好!这两人着实可恶,仗着些许功劳,便不将我等世家放在眼中,若让他们小人得志,岂不是要目空一切,祸乱朝纲?” 陈纪之前在晋阳城被刘赫吓了一次,回来后一直耿耿于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自然是大感痛快。 “袁公,老夫有一建议,如今陛下抱恙,朝廷大事,皆有几大重臣决断,武以何进为首,文以袁公为首。不如趁此良机,将刘赫等人明升暗降,幽州,凉州,交州,益州等地,让他们尽数分散,相隔千里,给那刘赫再封一个爵位,就此养老,郁郁而终,岂不是万全之策?” “妙,陈公此意绝妙。如今北方大定,诸郡收复,这刘赫小儿治理地方倒也有些能为,使得雁门十分富庶,更兼有如此大军,将其调走,派我等亲信前往,正好可以收割其多年之成果,这才是杀人诛心之利器啊!” 袁滂连连抚掌。 不料袁逢却是连连摇头。 “汝等未免太心急了些,对方毕竟也是朝廷的大功臣,如此数九寒冬,把他们逼到荒蛮之地,也不嫌吃相难看么?就让他在雁门多待一段时日,好好发展民生,恢复军备,休养生息,又能如何?” 陈纪三人微微一愣,随后大赞袁逢高明。 “还是周阳公思虑周全,让他为了我等而奔波,实在大妙。” “只是不知届时派谁前往接任刘赫最为合适呢?” 司马防问道。 袁滂说道:“袁氏子弟之中,便多有人杰。其中尤以公路、本初为最佳,由此二人中挑选一人,最是恰当。” 袁逢的脸色却是微微有些变化,不过只是一闪而逝。 “二子皆是老夫亲生,本初久历疆场,年纪也稍长几岁,虽是母系低微,但原是比公路更为合适,只是他近年对袁氏多有不忿之意,又时常跟随大将军左右,其心志不可量也。” 袁逢只这一句话,众人便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错不错,还是公路更为妥当,毕竟是司空嫡子,自是比旁人靠得住一些。” “好了,此事就此定下。董卓那边一切事宜,老夫与次阳自会妥当安排,其余事务暂且无须理会,如今正是紧要关头,有什么风头便让何进去出,我等务求安稳为上。” “司空教诲,我等谨记!” 第三百四十七章 冢虎初现 洛阳,京兆尹,司马家宅邸。 天空开始飘落着雪花,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门口,司马防裹着厚厚的皮毛大氅,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门口跑过来一人,趴在马车下,司马防踩着他的背,走下马车,进入了自家府邸之内。 “主人,您回来了。” 司马防刚刚走入正厅,一个下人走了过来,接过了他脱下的大氅。 “嗯,几位公子可还在读书?” “回主人,先生刚刚离开,三位公子正在温习功课,您是否要过去看看?” “不用了,快到晚膳时辰了,叫他们过来,正要考校一番。” “喏!” 司马家本就治家极严,而司马防得子又晚,在二十二岁时,才有了第一个儿子,司马朗,而第二个儿子司马懿,更是自己三十岁时才出生,称得上是老来得子了。之后又一年,得了三子司马孚,去年又有了四子司马馗。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司马防对四个儿子平日要求极高,五岁开始就亲自对他们进行经学教育,如今更是请了当世经学大家前来教导,自己也每日都进行考校。 没过多久,除了还在襁褓之中的四子司马馗外,另外三个儿子都由那下人领着,来到了司马防的面前。 “见过父亲!” 三个孩童恭恭敬敬对着自己的父亲拱手作揖。 “嗯。” 司马防看了看自己三个儿子,虽然他面色十分严肃,可是心中却是十分满意的。 “论家世地位,朝野声望,我司马家固然远逊于袁氏,可是论及教导子女,我司马防却胜过二袁多矣。什么袁术,袁绍,都是无能之辈而已。” 司马防正想着要问问儿子们今日所读何书,已经十五岁的长子司马朗忽然发问了起来。 “父亲面色凝重,思绪飘忽,可是有心事?” 司马防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有些不悦地看了过去。 “为父正要考校你们今日所学,你却反而先问为父,所谓长幼有序,为父不曾说话,岂容你放肆?” “父亲容禀,儿子是见父亲久不说话,似是在想些什么心事,故而发问。长辈若有疑难心事,子女理当为其分忧,这也是圣人提倡的孝道。” 司马防一听,脸色转怒为喜。 “嗯,看来吾儿已深明为人之根本所在,既然如此,为父不妨与你们说说今日之事,看看尔等有何见解,以此作为今日之考题。” “父亲请说。” 三个儿子之中,除了三子司马孚刚刚六岁,眼神还懵懂之外,司马懿和司马朗都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司马防倒也没有真的指望他们能说出什么新颖的见解来,毕竟如此朝中大事,几个娃儿能懂什么,完全是一时兴起罢了。 他对着屋外喊了一声:“众人屏退,关上大门,此屋十步内不得有人!” 两名下人齐步退了出去,带上了大门。 司马防这才开口:“袁氏为我世家之首,汝等尽知。今天下纷乱,内有宦官之祸,外有外戚之危,党锢之祸,汝等祖父亦深以为害。袁公十余年前,收服一外臣,今保举此人引军在外,使其日后借剿除宦官之名进驻洛阳,又欲使袁公嫡子取雁门刘赫之势,领十万精锐边军接应在外,以保我世家在此动乱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最年幼的司马孚,听得是晕头转向,连连摇头道:“儿子不知。” 司马防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还太小,不懂这些也是正常,他出这题,主要还是给长子司马朗的。 他目光看向了司马朗,对方稍稍思量,开口说了起来。 “回父亲,儿子以为,宦官虽为祸朝纲多年,我等世家多遭其害,然其势并无根基,败亡乃迟早之事,如今天下之争,主在世家与外戚。” 司马防微微点头,追问道:“为何?” “宦官之威。根源在于天子宠信,其权势不在于自身,而在于天子。若天子势弱,或新帝登基,则宦官之势荡然无存,若要剪除,只需数十名兵士便可做到,可是外戚则不然。大将军执掌左右羽林军,统帅天下兵马,可是此人一无治国之能,二有争权之心,才是朝纲社稷第一大患。” “嗯,说的不错。如此说来,你以为袁公此计确属妙计?” “回父亲,天下纷乱,若要争势或自保,所依仗者,钱粮、兵马尔。二袁公所保举之人,儿子不知,不过那雁门刘赫,军势强盛,若能令袁公路夺其势力,之后屯兵于上党与河内等地,大将军之势自不足惧也。届时以袁氏为首,我等世家辅佐天子,安定天下,尽臣子之忠,自可名垂竹帛。” 司马防面露喜色,捋着胡须,看着自己这个长子,似是十分满意。 “不错,说得句句在理,虽有些许细枝末节考虑不周,但也算得体了。” “多谢父亲!” 司马防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此时也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直不曾说话的次子司马懿,却忽然开口了。 “父亲,儿子以为大哥所说不然。” “哦?” 司马防和司马朗都纷纷看向了这个只有七岁多的司马懿,面带惊异。 “你倒是说说,如何不以为然?” 司马懿个头也不过到司马朗的腰部,体态也有些瘦弱,一个七岁幼子,此时却是作出一副正经的模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家国大事,儿子不懂,只是儿子知道一个道理。” “是何道理,你且说来。” “身家性命,家族荣辱,岂能交于他人?岂有令外姓将领进军洛阳,而使嫡子在外接应之理?” 司马防有些震惊,反复端详着自己这个儿子,似乎想要确认如此大道理竟然是从这样一个孩童口中说出的。 “可是袁公既然看重于他,精心培养十余年,想必此人人品当是十分可靠。何况他虽手握重兵,但其官职,军需的粮草器械,皆赖朝廷供给,若他有二心,自可罢其位而断其援。” 司马懿歪着头,想了半天。 “可是儿子平日读书之时,先生十分严苛,稍有懈怠,便要鞭打手心。儿子们不得不言听计从,只是手心之痛,尚难以反抗,若举家性命交于人手,些许粮草,难道还能不给么?” 这小娃儿歪着脑袋,眼神中尽是疑惑,显然自己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可是司马防却是忽然站了起来。 “是啊!届时此人大军进驻洛阳,城中所有人都由其掌控,朝堂之上只怕再也不是我等能决定了,谈何罢官断粮?” 他一脸惊喜地看着司马懿:“司马家有子如此,理当兴盛!” 他快步走了出去,高声唤大炮:“备车,去袁府!” 司马防匆匆走了出去,一只脚刚刚踏上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不对,袁公本就已是世家之首,如果再让袁术接掌雁门大军,亲自进驻洛阳,袁术此人一向心高气傲,自恃不凡,届时难保不会飞扬跋扈。袁氏虽是声势日隆,可我等家族却难免为其所欺。而且此人统兵之能比之董卓相差太远,如何能镇得住如此乱局?若是此计失败,袁公定然责怪于我,我司马家或许将遭灭顶之灾。” 他眼珠极速转动着,心中思考着对策。 “哼,也罢。此事若成,袁氏得利最大,若败,袁氏根基庞大,尚可自保,我司马家可就是灭族之祸。不如任其所为,董卓也好,刘赫也罢,与我何干?这洛阳待得便待,待不得,大不了回河内便是。等到局势明朗,再做定夺。” 想明白之后,司马防心中豁然开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不去了,回府,准备晚膳。” 第三百四十八章 刘赫探监 公元186年,东汉中平三年,腊月二十八,阴馆城中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出售灯笼、布匹、肉食等一应过年以及祭祖物品的店家,这些时日可谓赚得盆满钵满,一个个即便是如此寒冬之时,也是面色红润,笑得合不拢嘴。 诸多商队,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忙着向雁门各城调运过年所需的货物,而商行也因此变得异常忙碌。 如今北境六郡,虽然已经基本都在刘赫掌控之下,但是实际上有百姓定居的,依然还是以雁门和定襄两郡为主,其余郡县,因天寒地冻,暂时还极少有人迁居过去。 而两郡之中,定襄收复不久,不如雁门富庶,这年节的气氛,自然也没有雁门各地浓厚。 阴馆城太守府中,因刘潜之死而带来的阴霾,此时也彻底扫去。 刘赫的母亲徐氏,带着张妤和诸多奴仆,正在忙前忙后,张罗着准备过年。 已经满三岁的刘正,打扮得虎头虎脑的,正在院子里的雪堆上撒欢,惹得身后两名负责伺候的丫鬟是担惊受怕。 “大哥,新年将至,小弟等特来祝贺啊!” 关羽等人难得穿上了一身锦袍,纷纷登门。 刘赫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走出大门迎接。 “诸位都来了啊,快快进屋说话!” 不但是关羽等人来了,连远在朔方郡广牧城的叶祥和高顺,也被连着几千守军一起暂时叫了回来,反正朔方郡连日大雪,城中也无有百姓,没有什么需要守的,当初留下的粮草也快吃完了,索性就调回了雁门,等开春后重整军备,再分别派往驻防。 关羽笑道:“诶,大哥久在府中养病,如今城内热闹非凡,正该前往一逛才是啊。” “是啊大哥,城里来了杂耍的,十分有趣,咱俩养伤这么久,可着实得憋坏了,走走走,一起去凑个热闹才好。” 朱烨作势拉着刘赫就要走。 “呵呵,五弟身子才好利索,就这般按捺不住了,也罢,正好也去看看城中的民情。” 一行人浩浩荡荡,就这样上了大街。 不过他们显然没有考虑到一个情况,那就是如今的他们这些人,受欢迎度之高,简直是堪比刘赫前世的那些明星了。 “大家快看,是刘太守他们出来了!” 也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喊了一声,顿时周围几条街道的人,呜呜嚷嚷都挤了过来。 “刘太守,这是俺家产的鸡蛋,您尝尝……” “这是我媳妇自己做的鞋子,您瞅瞅合适不……” “这是从您放在商行里租售的手册上学的技艺,做了点小玩意儿,送给令公子把玩把玩……” “嘿,你这人做的木偶当真有趣,诶?这是什么劳什子东西,难道你这木偶还长了男女之物,哈哈,惟妙惟肖呀!” “额……朱将军见笑,见笑啦……” 众多百姓、商户,都拿着一堆堆礼物往刘赫跟前凑,弄得刘赫也是手足无措。 “诸位乡亲,大家莫要拥挤啊,当心摔倒……” 刘赫和众人连着劝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 “呼,百姓们可真热情啊,不过刚才那人送的木偶当真是有意思啊,回头我去买一个,送给咱侄子。” 朱烨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嚷嚷着。 刘赫想了想那木偶的样子,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 “去去去,要玩你留着给你自己儿子玩,休要祸害我家奴儿。” 他在心中忍不住感慨着,这汉朝的民风可真是比想象中要开放得多啊。 一行人且走且看,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一处特殊的建筑门口,城中各处,唯有此地是门可罗雀。 “嗯?怎么走到牢房来了。” 刘赫抬头看了看。 这时,门口的守卫见到刘赫这一行人,都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后,赶紧跑了过来。 “主公和诸位大人,今日如何得空来这肮脏之地。” 刘赫看了看身后热闹喜庆的街市,又看看眼前两人有些沧桑的面容。 “无事,马上便是新年,诸位多有辛苦,特来探望。” 随后他解下了腰间的钱袋,递给了二人。 “这里有些钱财,你们拿去与众兄弟分了。” 两人接过钱袋,顿时泪流满面,“噗通”跪了下来。 “主公大恩大德,小人永世不忘!” 刘赫扶起二人:“不必如此,但凡在刘某麾下尽忠职守,奉公守法者,刘某自不会亏待。对了,鲜卑三大首领关于何处?带我去见见。” 两人擦了擦眼泪,忙不迭地给刘赫带路。 一旁的崔钧问道:“主公终于要见他们三人了?” “不错,飞鹰卫来报,之前和唐周等人暗中串联的,是一个名为轲比能的鲜卑部落首领。若非唐周事情败露,这轲比能便会率数万骑兵攻入朔方郡,双方内外呼应。我看此人颇有野心谋略,如今鲜卑一盘散沙,真若令此人当上部族大首领,于我大汉绝非好事,故而此事也该解决了。” 这个轲比能的名字,刘赫是再熟悉不过了。 此人在原有历史中,在魁头、骞曼死后,与步度根、扶罗韩并为鲜卑三大首领之一,对雄极一时的曹魏,也是时降时叛,野心不可谓不大。 如今鲜卑虽然遭受重创,二十年内也难以恢复,不过有这样一个隐患,终究还是如芒刺在背,令人心中难安。 “嗯,主公所言甚是。” 两人正聊着,忽听狱卒说道:“主公,到了。那三个鲜卑人,就关在前面的三间牢房之中。” 刘赫看了看,那三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鲜卑首领,此时都一脸疲惫之像,躺在铺满干草的地面上呼呼大睡。 “嗯?这大白天的,他们为何如此酣睡?” 狱卒说道:“回主公,这三人自从被关到隔壁牢房后,每日便是争吵不休,吵完了吃饭,吃完了睡觉,睡醒了继续吵,多数时候说的都是鲜卑话,小人也听不懂,只能看他们的神色和语气,能猜到他们是互相指责与谩骂。” “原来如此,你等下去。” “喏!” 刘赫等人走到了那三间牢房的门口,拉过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大猛,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 大猛一个劲地点着头,随后就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开!饭!咯!” 这一嗓子,瞬间把这个原本有些安静的牢房给炸开了锅。 “开饭,开饭了,唔……本首领正好饿了……” 魁头、步度根和骞曼三人,都从睡梦中被惊醒了过来。 不过,三人原本是听着开饭的声音,留着哈喇子醒来的,但是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不是往日送饭的狱卒,而是刘赫等一大群人,顿时呆在原地。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三大首领 “你终于来了,快,放本首领出去!” 三人之中,就属魁头被关得最久,虽然没被虐待,可也是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早已没了当初两次攻打雁门时的气势。 他抓着牢门使劲摇晃着,拼命喊叫着,唾沫星子都差点飞到刘赫的脸上,让刘赫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 他正想说话呢,一旁的骞曼又喊起来了。 “什么放你出去,你这首领的位置本就该是我的,刘太守,杀了他,放本首领出去,本首领可以向你送上良驹十万,牛羊数十万!” 刘赫耸了耸肩,这份礼物固然是十分珍贵,可是这种放空炮的承诺,刘赫可不会当真。 步度根见他对那两人都不理不睬,心中大喜,赶紧也跑了过来。 “刘太守,在下此次对贵军可是有大功的啊!而且在下久慕汉朝文化,若是放在下回到部族之中,夺回大位,日后定与汉朝和睦往来,绝不侵犯!” “你们鲜卑历经三次大败,损失骑兵十余万,就算想打,还有那实力么?当真可笑至极。” 关羽斜视步度根,冷笑不已。 三个人的脸色都一阵尴尬。 确实如关羽所说,鲜卑如今已经是元气大伤,当初檀石槐首领巅峰之时,全族有骑兵近三十万,横扫漠北,雄视大汉、匈奴、扶余、乌桓、羌人,莫能有敌。 和连无能,屡战屡败,自己也送了性命,之后魁头为了重新统一部落,内战不止,又连年在河套地区与匈奴激战,每年还要多次入侵大汉边疆,使得檀石槐死后三四年间,鲜卑的实力就缩减了两成多。 如今又经过两次雁门战败,一次朔方大败,整个鲜卑哪怕挖地三尺,可用之兵也未必能超过十万之数,而且远不如已经战死的那批部队精锐,更何况这一百多部落此时分崩离析,心思各异,还有意愿和胆量与汉朝作对的也不多了。 如此兵力不强,胆气已丧的部队,自然早已不被关羽放在眼中。 刘赫看着尴尬的三人,出来打起了圆场。 “云长不得无礼。三位首领远来雁门,屈尊降贵,要与我大汉商议和谈之事,岂可如此羞辱?” 三人一听这话,哪里能不明白他这话中之意? “刘太守,您的意思是……我们不是俘虏,而是和谈使者?” 刘赫笑了笑:“难道不是么?之前贵族与我大汉屡屡大战,都不过是受人蛊惑所致,刘某相信并非三位之本意。两族相争,死伤惨重,实不足取,三位何等智慧,岂会不明白这等浅显的道理?” 这话入了三人的耳朵,简直如同天籁一般。 “刘太守,您……您不是在和我等说笑?” “刘某若是一心要与贵族相争到底,早就将三位斩首祭旗,然后待开春之后发兵继续北伐,纵是要端了鲜卑的王庭,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必欺骗三位?” 步度根和魁头都自觉不自觉地点着头,唯独骞曼似乎有些不服。 “哼,此次大战我鲜卑固然损失极大,你们汉军只怕损伤也不小,何来如此口气?” “你这鸟人怎么说话呢,信不信老子一戟刺穿了你!” 程良怒目而视,把骞曼吓地连连后退。 刘赫却依然是一副和善的笑容。 “尊驾说得不差,此战我军确实损失极大,可是你们想想,鲜卑一族总共有多少人?而我大汉又有多少人?别的不说,单单在下这雁门、定襄两郡,便有百姓超过五十万,其中青壮年男子十余万,要想补足此次损失的两三万人,不过是翻手之间罢了,可是你们鲜卑要恢复三次大战损失的十数万勇士,又要多久?十年?十五年?还是二十年?” 骞曼闻言,虽然面色有些不甘,可是嘴巴张了张,最后发现自己实在是无法反驳,只能恨恨地低下了头。 这时一旁的石韬又补充道:“不但如此,这些日子以来,贵族不少只有数千人到万余人的中小部落,纷纷南下投降我大汉,如今累计已有不下六七万之众,即便如今这般冰天雪地,也依然有不少鲜卑人南迁而来。此消彼长之下,嘿嘿,这个结果还用我等明说么?” 三人大惊:“什么!他们怎会……” 石韬笑道:“当初在平城县、强阴县,以及定襄诸县的十余万鲜卑百姓,如今在我主治下,衣食无忧,比起以前强上百倍,更何况有个名为轲比能之人,这些时日联合了几个大部落,对众多中小部落多有盘剥,离心离德,自然会有许多部落心向雁门,又有何奇怪之处?” “轲比能?居然是这家伙!” 三人之中,就属步度根反应最大。 骞曼和魁头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这轲比能是谁?总觉得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 步度根看着两人,一脸的鄙视。 “还说要当鲜卑首领呢,对族内事务如此生疏。” “要你教我们,想说便说,不想说也罢,等我们回去自会查明。” 刘赫懒得看他们争吵,出面调停:“在下也想知道此人的情况,劳烦步度根先生解说一二。” 步度根有些敬畏地看了看刘赫,这才清了清嗓子,说了起来。 “这轲比能原是一个小部落的贵族子弟,数年前,这部落老首领去世,因轲比能平日里处事公正,为人又勇猛,故而被推举为新首领。此人颇有胆略和野心,自檀石槐首领死后,他趁着我族内乱之时,将自己部落以及一部分相互亲近的小部落,向东迁徙。” “我步度根所统帅的几个部落,曾经也迁徙到了幽州代郡以北的草原上,和这轲比能曾见过一次,此人颇有见识,部落之中竟然吸收了诸多北逃谋生的汉人流民,又与汉人商队多有往来,学习汉人的文化,因此数年之间,他那区区几个部落,便发展迅猛,人口激增,吞并了不少其他小部落。” “有谋略,有见地,想不到鲜卑之中也有如此人物,看来他是蛰伏多年,就等着今日鲜卑群龙无首之时,他靠着积蓄多年的力量爆发而出,打算一统鲜卑,做第二个檀石槐了。” 孟建捋着胡须,眯着双眼说道。 骞曼和魁头却是又气又急。 “区区一个小部落的首领,也妄图做鲜卑部族的首领,简直是痴心妄想,待我回去之后,第一个就先剁碎了他喂鹰!” 两人是咬牙切齿,双目通红,对这轲比能之恨,甚至于还远远超过对自己眼前的另外两个竞争对手。 毕竟这三人都是大部落贵族出身,竞逐鲜卑首领,也是名正言顺,如今那一个小部落之人,趁着他们被俘,妄图做这“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之事,这如何不让他们气愤? 刘赫和崔钧、石韬、孟建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会心一笑。 “可是三位都说自己才是鲜卑的首领,到底刘某该放谁回去呢?” 刘赫目光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一脸陷入了为难纠结的神情。 “当然是我啊,我乃和连之子,名正言顺……” “胡说,我本就是鲜卑首领,只因被俘……哦不对,是来此和谈,迁延日久,才被你等钻了空子。” “那是你无能,既是无能,理应废黜!” “步度根你胡说八道!” 三人转眼又争了起来。 “好了,三位别争了,依我看,这样争下去,只怕七天七夜也争不出个结果来。在下看来,我放谁回去都不合适。鲜卑一族推选谁做首领,那是鲜卑众部落之事,在下不便参与。所有唯有三位全部放回去,谁能做得这个首领,全看各位的本事了。” 第三百五十章 北方终定 三人一听刘赫这话,脸上似乎有些失望。 “三位对此可有异议?” 刘赫一脸笑意地问着。 魁头三人当然是有异议,可是一来刘赫说的本也在情在理,二来,就算他们有异议又如何?如今自己不过是对方板上的鱼肉,对方说什么自己也只能听从。 “刘太守思虑周全,我等没有异议。” 三人异口同声道。 “呵呵,如此便好。” 步度根忽然问道:“刘太守既然说我三人是和谈使者,那我等如今回去,自然应当有所和谈成果,否则如何向部族交代?不知阁下……” 他低着头,微微抬着眼睛看着刘赫,一脸的期盼之色。 “是啊,若是就这样空手而回,我三人定然会失去族中各部落的支持啊。” “虽然做了俘虏,可如果能够和谈成功,带回一些实实在在的利益,不但可以维护原本支持的那些部落,说不定还能让更多部落前来投靠。” 三人满脸期许之色,都希望从刘赫口中得到一些承诺。 刘赫皱着眉头,显得十分为难,一旁的张勇先开口了。 “诸位也知道,如今我大哥只是得陛下任命,统辖六郡,做不得太大的主。而我大汉当今天子,以及朝中诸位大臣,对鲜卑仇视多年,其态度也不用我等多说。” 三人一听就紧张了起来。 “难道今日和谈未必能够作数?” “那自然不会。我大哥得假节之权,全权负责六郡事务,只要诸位约束部族在此六郡之外生活,你我双方自然好说。可若是去了幽州、凉州以北的地界,遭其他汉军攻击,那我等也管不了了。至于朝廷那边,只能容我等慢慢劝谏,朝中明理之人众多,总会有说通的一天的。” 这三人也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张勇的意思?只是碍于情势,容不得他们反驳。 “诸位放心就是,若是放我三人回去,我等定然在力所能及之内,约束部众就是。” 步度根却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可是我鲜卑一向逐水草而居,若是不南下夺取……嗯……获取粮食、布匹、盐铁等物资,这秋冬时节,却是难捱啊。” “是啊是啊,这可是要命的事。” 骞曼和魁头也纷纷附和。 “那我等就无能为力了。总不能你们鲜卑百万人衣食住行都得我大哥管了?” 张勇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可把三人给急坏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啊,吃穿乃是大事,此事若不解决,我等唯有劫掠一途,纵然我三人如何约束,也不可能拦得住啊!” 关羽立马就板起了脸:“哼,要来便来,看关某的青龙刀可答应否?” 关羽这百战之中磨练出来的杀气,可把三大首领吓了一跳。 “不是,我等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步度根忽然眼睛一亮。 “诶,我久闻刘太守治下各县,有一商行,负责总揽商贸之事。我鲜卑虽是物产不丰,可战马、牲畜、皮毛之类却是不少,族中也一直有不少部落私底下与你们大汉的商人交易,那轲比能不就是依仗这一点,才能从一个小部落迅速崛起的么? 骞曼也明白了过来:“啊对了,我看不如你我双方进行贸易,我们通知各大小部落,搜集各种物资,与你们汉人的商队交换我们所需的物品,如此一来,大家衣食都得以满足,再加上贵军强大战力之威慑,还想南下劫掠之人自然也就大大减少。我等再加以约束,双方当可永保和睦啊!” 他们想得是很好,可是刘赫却还是一脸犹豫的模样。 “哎呀,刘太守,此事对你我都有好处,为何如此迟疑啊!” 刘赫这才开口:“在下自然也知道,双方进行贸易,利大于弊。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刘某若是擅自做主,如今天子虽然不会怪罪,日后却难保不会因此心存芥蒂,责备于我,在下岂不是自毁前途?” “可是……可是若不如此,我等实难约束部众啊。” 刘赫一脸为难,来回踱步,身后崔钧等众人,也都是作愁眉苦脸之状,半天没有说话。 就这样,这牢房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而这种安静,却让魁头三人如坐针毡,心急如焚。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赫终于停下了脚步,猛一拍手。 “好,苟利社稷,刘某虽死无憾!” 三人大喜:“尊驾是答应了?” 刘赫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错,在下决意,待开春之后,于朔方郡的临戎城,五原郡的九原城,以及雁门郡的强阴城,分别设立一处胡市,知会商行,以及各大商会、商队,所有与胡人之交易,只能在三处胡市进行,若在其他地区私下交易,刘某定然严惩不贷!至于不同货物交易之手段、税率等,待拟定之后自会公告于三处胡市之中。” “太好了!” 三人简直是狂喜不已。 “刘太守果然明大局,有担当,我等佩服万分!如此一来,我族不但可以买到盐铁布匹等必须之物资,甚至于贵国的瓷器、木器、丝绸等物,也可光明正大购买交易,绝妙,绝妙啊!” 三人心里打的好算盘,自己拥有的战马,皮毛,在大汉境内的价值,他们可是清楚的。 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万匹战马,几万头牲畜,几万张皮毛,就不知道可以换回多少粮食和布匹了。只要自己的部族和部落富足、强大起来了,鲜卑一族的元气也就可以迅速恢复,到时候不论是要和、要战,自己也就有了底气。 “既然如此,刘太守是否应该速速放我等出去,安排馆驿歇息,随后签下文书,好教我等带回部落作为凭证?” 刘赫却摇了摇头:“文书自是容易,只是还要委屈三位留在这牢房之中。” 三人脸色一黑:“这却是为何?既是和谈使者,岂有住在牢房之理?” 刘赫笑道:“这和谈使者之说,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可旁人却是不知。在牢房之中,百姓们出于对刘某的信任,自不会来闹事,三位尚且安全。可如果去了外面馆驿之中,呵呵,城中诸多百姓,对鲜卑一族之仇视,会对三位作出何事来,在下可就不敢保证了。” “这……可是我们也不能一直住在这等地方啊。” 刘赫想了想,道:“这却容易。牢房是不能出去了,不过刘某稍后命人前来替三位分别准备好一处单间,床榻被褥,日常饮食,都不会有所怠慢,等到冰雪消融之时,刘某亲自派人护送三位回到草原,至于之后如何找到各自的部落,那就是三位的事了,刘某可就爱莫能助了。” 三人想了想,好像也只能这样了,有一个干净整洁的单间住,总好过现在这般待遇。 “如此也有劳刘太守了。至于回到草原之后,我等自有办法联系部落。” “好,如今大事议定,在下马上先派人送些食物过来,再给三位沐浴更衣,在下就先回去准备文书等事宜了。” “好好好,刘太守慢走。” 刘赫拱了拱手,转身带着崔钧等人,浩浩荡荡又出了牢房。 众人刚一走出牢狱的大门,崔钧、石韬、孟建、霍清和张勇,就忍不住爆发出了震天的笑声,把关羽等人听得是一脸莫名其妙。 “诶,你们笑什么啊,虽说此事算得是一笔大功,可也不至于高兴成这般模样?” 孟建扶着一旁的一棵树,笑得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云长将军有所不知啊,那三个鲜卑首领,自以为迫使主公答允了他们的条件,却不知是中了主公之圈套矣,可他们还在那里自鸣得意,岂不可笑么?哈哈……” 第三百五十一章 洛阳动向 “难道不是么?我看大哥就是太心软了,因为这次将士战死过多,而不愿意再有战争,所以屈从于他们的要求,开放了胡市贸易。他们那战马多贵啊,卖一匹马,就能买上不知道多少石粮食,咱们得亏死了。” 程良一脸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崔钧笑道:“三将军只说对了一句话,主公确实不愿再起战事,可这不代表主公怕打仗,而开放胡市,也并非是他们的要求,而是主公早就想好要做之事。” 高顺忽然说了一句:“明白了,主公远见卓识。” “呵呵,伯平过奖了。”刘赫也是一脸欣然。 “我还是不明白啊,既然大哥已经想好了,直接让他们照办就是了,难道他们还敢不从?再说了,这开放胡市,怎么看都是咱们做亏本生意。” 程良挠着头发,感觉脑袋都要想破了。 朱烨抓过了他那在挠头的手。 “哎呀,三哥,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挠头管啥用。就你那大脑袋,装的怕都是老虎毛。” 一句话惹得众人大笑不已。 “此事主公只是曾经与钧提过,今日仓卒之际忽然来到此地,我等见主公使眼色,便知是要依照之前所定之计行事。这开放胡市,其实对主公百利而无一害。” “其一,开放胡市,令那些鲜卑部落不必再冒险南下劫掠,边境自然得以安宁,如此一来,我军少了一大敌,方可集中精力对付其他敌人。虽说鲜卑一百多部落中,难免还会有热衷于做那无本买卖之人,但终究比起整个鲜卑部族要少得多了。” “其二,鲜卑战马,毛皮,自然是价格高昂,可是盐铁的价格也不低,更遑论丝绸、瓷器、漆器,以及各种器具玩物。一匹丝绸的价格在晋阳城不过数千钱,可拿到草原上却可以换三匹战马,我等只用一些死物,便能从鲜卑人手中换来大量实用物资。我大汉这等物资种类丰富,数不胜数,皆可拿来交易,可鲜卑却只有区区几件商品,到时候他们可用之战马尽归我等,就算他们人人穿丝绸,带金器,我等又有何惧?” “其三,胡人贫寒,久慕我大汉富饶国土,如今胡市一开,原本只有少数贵族方能见到之物,便可逐渐传入寻常百姓眼中,我大汉文化之灿烂,物产之富饶,百姓之富足,定然使其子民归化大汉之心更甚。” 身后的张辽拍着双手,大声感慨了起来。 “主公和军师此计,可谓釜底抽薪啊!怠其意志,夺其物资,收其人口,最后不但定我边疆,还狠狠从他们身上赚一大笔钱,同时那些荒废多年之城池也可迅速繁荣起来,实在是高明至极啊。” “呵呵,最妙之处就在于,此事还是他们千方百计半‘哀求’半‘逼迫’主公答应的,可谓自己挖坑自己跳,无怪乎几位军师方才如此大笑。” 叶祥对此似乎也有所感悟。 刘赫笑道:“这三大首领,虽不是什么绝顶聪明之人,但也颇有智慧,只可惜久困于草原之苦寒,被那轲比能之事所点拨,自以为找到了富国强兵之道,再加上于贸易一道本就不熟,而且三人又有互相争功之意,这心切之下,才至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主公要留下三个首领,而不是杀死二人,只取其一,原来是有这层考虑。” 刘赫摇头道:“这倒只是顺便罢了,我之所以将三人都留下,包括之前飞鹰卫本有机会在轲比能仓皇逃回朔方郡以西的路途中击杀他,我也并未同意,其根本原因只有一个。” “请主公赐教!” 刘赫看着牢狱,缓缓说道:“只有内乱的鲜卑,才是好鲜卑啊。” “这四人都各自有一批部落支持他们,四人同时出现在鲜卑,定然是一片内乱,互相争锋,而这四人都曾经亲自领教过我大汉之强盛,在内斗之时,其中必然有人会暗中求助于我等,到时候对鲜卑予取予求,还不是主公翻手之间的事么?” 石韬一番解释,众人眼神纷纷明悟起来。 “主公妙计,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保我北境百年无忧矣!” 孟建大笑道:“非但无忧,这北境诸郡,数年之后,富庶或可不下于司、豫之地也,如此岂非主公之深厚根基乎?” 众人顿觉眼前一片光明,个个胸中情绪激昂澎湃了起来。 “好了,该到用晚饭的时候了,诸位且随赫回府,一起把酒言欢!” “多谢主公!” 一众人回到太守府,徐氏和张妤,亲自带着下人们已经准备好了酒席,虽然远不能和那些豪门大族相比,但是也是有菜有酒有肉,十分丰盛了。 “大家尝尝,此酒乃是从城中最大的酒楼望云楼购得,此酒楼是甄家所办,不论是酒还是菜,皆是一流,便是赫自己平日也极少舍得喝上一口啊。” 众人欢饮直至戌时,不少人都已经是东倒西歪,才被刘赫派人一个个送回各自的府中。 而崔钧却单独留了下来,等众人走后,他才来到了刘赫的身边。 “军师可是有事要说?” 刘赫也有了七分醉意,看着崔钧都已经是重影了,勉强扶着桌案才没有倒下。 崔钧脸色似乎有些忧虑,一直走到了刘赫的身边。 “主公,朝中只怕将有大事发生。” 只这一句话,就让刘赫酒醒了三分。 “嗯?难道袁家那些人,又有何等阴谋要对付我?” 崔钧摇了摇头:“这倒是不知。只是家父刚刚来信,说了一件大事,足可谓惊天动地!” “真有这般严重?莫非……” 刘赫眼中精光一闪:“莫非事关当今天子?” “主公明鉴,正是如此!依家父信中所说,陛下自受黄巾逆贼惊吓之后,龙体每况愈下,却依然不改往日酒色之乐,这数月来时常需要太医诊治。不久前愈发恶化,已经超过一月不曾朝会,诸多大臣要入宫面圣,也都难以见到。只有大将军何进,太傅袁隗等少数几人,偶尔能入宫见上一两次。” 刘赫此时酒劲已经醒了大半,眉头深锁,心中却是已经惊涛骇浪。 “难道……陛下此次可能会……会殡天?” 崔钧想了想,说道:“只怕很有可能。” “那就难怪了……难怪了。我与丁刺史的战报,呈上去如此之久,都不曾得到半点回应。卢、朱、皇甫几位将军都带兵在外,此战报如今只怕只有大将军以及袁家等少数几人知晓,至此关头,这些人对我等都是充满敌意,自然不可能将此事入宫禀明天子,为我等请赏。” “不错,天子不曾宣召太子人选,辩皇子为何皇后所生,大将军亲外甥,他这般位高权重,自会全力排除万难,扶辩皇子登基。只是不知袁氏等族会如何应对,依仗天子之威专横跋扈多年的张让等人一旦就此失势,又会如何。” 别看如今安民军实力雄厚,镇守边关,风头一时无两,可是朝中敌人实在太多,一旦他们有所行动,依然随时会威胁到安民军和刘赫的地位。 只有除去这些敌人和威胁之后,刘赫才算是高枕无忧。可是这几大势力又岂是这么容易能除去的? 刘赫揉了揉太阳穴,皱眉苦思。 “何进不过匹夫,不足为惧,所虑者,唯袁氏等人。这些世家势力庞大,根深蒂固,而且每次出手对付我等,自己从不出面,或是死士,或是挑选了诸如唐周这类叛徒出面行事,虽是屡屡破其阴谋,但一不曾抓获他们的亲信,二不曾留下任何威胁到他们的把柄和证据,实在是老奸巨滑,难以对付。如今他们没有消息,反而最令我不安。” 崔钧颔首道:“主公说的不错,只可惜家父在洛阳所知有限,不曾探听得更多消息。” 一听“探听消息”四个字,刘赫忽然来了精神。 “对啊,怎的把这事忘了!飞鹰卫往日主要负责打探草原各处的消息,以及盯住晋阳城,还有张燕、徐晃等一带的动静。如今草原既定,自然也该腾出手来,去好好查探一番洛阳了。” 没过多久,几只信鸽同时从太守府中飞向了各方…… 第三百五十二章 终极系统 几天之后,正是大汉新年当日,刘赫与鲜卑三大首领,签署了关于开放胡市的一份文书。 当天夜晚,三大首领一起被留在了太守府中,欢宴至深夜,大汉的诸多美食,万物,歌舞,让这三人流连忘返。三人自以为原先在草原之时,也曾掠夺来许多汉人的器具宝物,不想今日一见,方知那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这让三人愈发坚定了心中的信念,绝对要借着胡市之便利,狠狠地从汉人手中赚个饱,好让他们也永远摆脱了茹毛饮血的日子。 子时将近之时,城中的喧嚣声渐渐散去,太守府也已罢宴。 刘赫带着还有四五分清醒的思绪,独自回到了房中。此时张妤已经哄着刘正早早睡下,这母慈子孝的情景,让刘赫感慨万千。 “既然有幸来到这个世界重新活一次,那就必须活出一个样来,任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拦路挡我,皆要将你粉碎!” 就在这时,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已经久违的那个冰冷的声音。 “系统提示,宿主运用军事、贸易、外交、文化等多种手段,成功平定鲜卑与大汉之间长达近百年的纷争,对两族百姓贡献极大,系统特此给与隐藏奖励,是否现在领取?” 刘赫忽然一个激灵,随后便是一阵狂喜。 “太好了,系统兄,这么久不见,差点都把你忘了,领取领取,马上领取!” “叮……宿主得到积分600点,幸运转盘机会一次,智力、政治两项基础属性分别提升1点。” “牛啊,系统兄还是这么给力!先把转盘用了再说。” 刘赫赶紧在脑海中打开界面,挑选了十件东西放入转盘。 “叮,宿主抽中武技《乌月锁魂刀法》。” “不错不错,居然真的抽到了这本武技。” 刘赫心中有些满意。这武技虽然在系统中价格不高,不过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却是十分紧要的。 飞鹰卫受限于各种要素,人数一直难以有很大的发展,一直保持在三百人左右的规模。 而其中武艺最高的自然是游氏兄弟,而其他人武艺参差不齐,从60多到80左右都有,智能也各不相同。 刘赫思来想去,除了给他们专门定制打造了一批带铁索的追魂刀之外,还需要提升这些人的武艺,而这本《乌月锁魂刀法》就好似是为这些人量身打造的一般。 “汉灵帝若是驾崩,那这天下就真的是要彻底陷入混乱了,到时候飞鹰卫的职责也日渐增强,武艺不够总归还是不行的。” 刘赫取出了这本武技,大概翻阅了一遍,就放到了一旁,准备明日想办法交给游氏兄弟。 “先查查我们这群人现在的属性。” 脑海中瞬间就出现了一长串名单,足有数十名。 “没想到经此一战,我和云长的武力都提升到了97点,五弟也有96点,三弟95点,四弟倒是只有93点,连祥子这毛孩子都已经92点,快要追上他了。不过四弟的统帅和智力是真高,分别达到了87和89。” 刘赫把整个名单都看了一圈。 “如今我军中,统帅方面的人才,依然以我自己88点为最高,其次便是四弟张勇和高顺,分别87点,然后是二弟关羽85点,再是叶祥、朱烨和崔钧,分别是79、78和77点。不过没想到的是,二弟云中的这个秦楚,秦伯卿,竟然已经有了74点统帅,智力也有76点,怪不得二弟如此看重他,经常亲自指点,看来此人得好好培养下。” “五弟要求让雷神骑仅存的那个叫林心的士兵提拔到副将,这人统帅智力都属一般,不过武力能有74点,也算难得了,他不过二十来岁,好好培养,达到85以上的武力还是不难的,反正以后雷神骑人数也不会多,此人资历人品都足够了,做个副将倒也无妨。” “神机营的这个曲航,射术都90了,武力也有81点,只是这个统帅才63,还是需要好好磨练一番,不然在即将到来的大风大浪之中,实在是难以担当大任。” “张辽到底是底子好啊,现在都还没满18周岁呢,62的统帅,88的武力,72的智力,用不了几年,超越原有的巅峰,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绝顶大将根本不是梦啊。” “徐晃也不错,统帅虽然低了点,现在只有52,不过提升速度够快,有我精心挑选的那一批基层军官辅助,再加上他自己70的智力,以及沉稳的性格,在太行山中牵制下张燕肯定是不成问题,以后也是前途无量。” “钱理的智力和政治都即将达到90点了,不过迟迟没有突破,看来是这地盘太小了,已经不够他发挥了。等开春之后,让他在五原郡好好磨砺一番,日后若有机会,再给他更大的地盘施展。这家伙可是个政务的好苗子,不能浪费了。” “唉,看来看去,武将人才不少,政务人才稀缺啊。钱理,张隆,苏茂,崔钧,石韬,孟建,霍清,真正适合处理政务的也就这几个,其中军师还要常随军队左右。另外詹廉等几人虽然政治属性也不低,可是他们都有自己的特殊任务在手,也没有太多精力去管一县一郡的政务。” 刘赫抓着脑袋,想得头都大了。 “不管了,先查查看我现在有多少积分,看看够不够升四级,系统不是说四级系统功能十分强大么?” 刘赫当即就给系统下了查询指令。 “回复宿主,宿主当前积分,共计2559点。当前已完成的任务,请宿主自行前往领取” “这么多,也够升级系统了啊,不过先看看有多少任务奖励,一起领了再说。” 刘赫打开了“任务”界面。 “开垦荒地达到五十万亩,上次领取时为160万亩,如今已达340万余亩,可领取三次叠加奖励,共600积分。” “收回一块被异族占领的土地,奖励积分200点,宿主统帅、政治各提升1点。宿主因此政治从79提升到80,另外得到积分50点。” 刘赫从头看到了尾,有些沮丧了起来。 “费了这么久的功夫,就这么两个任务奖励啊,白高兴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剩下的没完成的任务已经很少了,除了一个开垦荒地的可叠加任务以外,其他的就是建立大型水利工程一处、治下登记人口达到一百万、势力范围达到一州、掌控洛阳和长安两座城池、装备马铠的骑兵军队达到一万人,总共就五个任务了,一时之间都是急不得的。 “好了,这回总共有3409点积分了,赶紧先升级了!” “系统提示,系统升级到四级,即本系统的最高终极状态,总共需要耗时三天,是否确认?” 刘赫早已习惯了这一点,反正这几日过新年也没什么事,连着喊了几个“确认”。 “系统升级中,消耗积分2000点,当前剩余积分1409点,请三天后再来。” 系统那冷冰冰的腔调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消失了。 刘赫那昏昏欲睡之感又再次袭来,褪去衣物,就钻入了被窝中。 第三百五十三章 新的宝物 三日时间,转眼即逝。 阴馆城虽然这两年富裕了许多,尤其百姓家中的粮食是以往的几倍,但是还远没有到可以浪费的地步。 新年三天之后,城中这节日的气氛已然淡了许多,绝大多数百姓,在这冬日之中,都已经极少出门,在家抱老婆,哄孩子。 而太守府中的刘赫,却是异常兴奋。 “四级系统,果然是牛叉啊!” 他在脑海中“看着”系统升级成功以后的功能,心中简直是喜出望外,乐开了花。 四级系统兑换物品: 1军械部分: 战舰制造图谱:800积分。 大型军事器械图谱:600积分。 2物资部分: 庖厨典录:500积分。 矿物总录:1000积分。 回春神录:1200积分。 神工物志:1000积分。 筑城圣典:800积分。 治水经:1000积分。 病虫害防治秘录:600积分。 3特殊物品部分: 全球航海图:1500积分。 升级静思塔为圣魂塔:1000积分。 刚刚看到这里,刘赫最初是满心欢喜。 “我滴乖乖,样样都是绝世神器啊!如今我麾下的步兵、弓弩兵、骑兵,都可谓当世一流,而这两件军械物品的出现,可以让我发展出强大的攻城守城部队,以及日后南下战斗十分重要的水军乃至于海军,简直是不世利器!最妙的是居然还有一份全球航海图,有了这东西,我岂不是可以比哥伦布早上一千多年探索全球,发现新大陆?还有其他这一件件的,个个都是用处巨大啊,发财了,发财了啊!” 刘赫双眼冒光,如同夜晚的饿狼一般。 然而,当他看到后面的积分价格时,整个人顿时就蔫了。 “什么情况,最便宜的庖厨典录都要500,其他动辄就是上千积分,这得多久才能换得齐全啊!” 刘赫这兴奋的心情直接凉了个通透。他原以为自己手中的1409积分不少了,到了四级系统以后可以使劲发育一波,没想到残酷的现实直接给了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子。 “系统,你出来!四级的物品怎么这么贵,比三级时候的东西贵了好几倍啊,有没有天理!” “回复宿主,宿主可根据自身需求进行兑换,若是觉得不划算的物品,可以不予兑换。” 系统这冷冰冰的话语,直接给刘赫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就好比他前世的时候打的一些客服热线,对方说什么话都很客气,然而啥问题都不给你解决,那真是能给人噎死。 刘赫连着喝了几口水,压了压心火。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我自己接着看。我看看有什么新任务可以做,早点换些积分过来,等到把这些物品全部兑换出来,哼哼,到时候我要看这普天之下,谁是我对手!” 刘赫在脑海中点开了“任务”界面,一个个金光闪闪的新任务就映入“眼帘”。 四级系统任务: 1收集类: 拥有一名统帅或武力至少一项达到100极限的武将:奖励积分300点,可挑选任意五项特技抽取其一进行任意分配。 拥有一名智力或政治至少一项达到100极限的文臣:奖励积分300点,可挑选任意五项特技抽取其一进行任意分配。 培育出任意一项属性突破100极限的人才:每一人每一项属性突破后奖励积分300点,同时此人另外三项属性任选一项提升1点。 培养原历史无名人才任一属性达到90点至少10人:奖励积分300点,“武师、大儒”两个特技任选其一进行任意分配。 铸造兵王:奖励积分200点,宿主武力提升1点(可突破极限)。 制造甲王:奖励积分200点,宿主统帅提升1点(可突破极限)。 训练兽王:奖励积分200点,宿主智力提升1点(可突破极限)。 2民生类: 治下登记人口达到一千万:奖励积分300点,宿主政治提升1点,“善政、强法”两个特技任选其一进行任意分配。 废除一种赋税种类:奖励积分500点,需要实际得以推行才算。 修建驰道十条:奖励积分500点,宿主智力、政治各提升1点,“精工”特殊属性进行任意分配。 宿主势力定都之城的户数达到一百万户:奖励积分200点,“良相”特技进行任意分配 3军事类: 麾下军队作战人数达到三十万人:奖励积分200点,任意可分配的统帅提升1点(可突破极限),“军神”特技任意分配。 得到过总人数四十万以上大战的胜利:奖励积分300点,宿主统帅提升1点(可突破极限),“柱国”特技任意分配。 消灭一方诸侯势力:每消灭一个势力,奖励积分200点,消灭原有的魏蜀吴三国势力中任意一个,奖励积分300点。消灭势力达到5个且其中至少一个是魏蜀吴三方之一的,“威震、强军”两个特技任选其一进行任意分配。包括战斗消灭,计谋消灭,令其臣服归降等。 拥有载人量不低于五千人的楼船至少五艘:奖励积分200点,任意可分配的统帅提升1点,“海战”特技任意分配。 4特殊类: 宿主任意一项属性超越100极限:“国师、智绝”两个特技任选其一进行任意分配。 着书传世:宿主或手下创作书籍,将自身对武艺、统兵、治国、文学、算数及种知识技艺的心得传于世人,视完成情况给与奖励,未完成没有惩罚。 看完这些,刘赫原本有些低迷的心情,再次雀跃了起来。 “不错啊,四级的任务,奖励就是给力啊。不但积分够多,居然还有特技和特殊属性的奖励,这配合那新的圣魂塔,培养起人才来,简直是事半功倍啊!诶,对了,这圣魂塔听名字感觉很强大的样子,还不知道具体什么功能呢,我先查查。” 刘赫点开了一份介绍,“圣魂塔”的说明就出现在了脑海中。 “圣魂塔:静思塔的升级版,每次入塔参悟的效果更好,对于属性达到100之人也有机会突破,只是概率并不高。同时此塔还拥有了古代圣贤神魂附体的新功能。宿主可以额外花费500积分,将某位古代圣贤的文武心得指定到入塔参悟之人身上进行培养,根据其悟性,最终培育效果不同。同一位圣贤的心得只能使用一次,不论参悟之人最终效果如何,都不可再给第二人参悟。” 刘赫是越看越欣喜,越看越精神! “这可是牛叉带闪电的功能啊!古代圣贤,那得有多少人啊,快,哪里有圣贤名单,我先看一眼,过过瘾。” 刘赫满怀期待地向系统发问。 “回宿主,圣魂塔中古代圣贤,仅限东汉时期以前的人物,至于具体名单,只有等到宿主得到圣魂塔之后,才可查看。” 系统这回答,让刘赫有些小小的失望。 “罢了罢了,反正看了也用不上,等等也无妨。对了,兵王一系列的任务我应该已经完成了,我先把奖励领取了再说。” 点开任务界面,果然那三个任务显示“已完成”的状态。 “任务奖励领取完毕,共积分600点,当前总积分2009点。宿主统帅、武力、智力分别提升1点,分别达到90、98、92。因统帅达到90点,宿主再得到积分50点,当前积分总额2059点。” “哈哈,爽翻了,先看看有什么东西好换的。” 刘赫激动无比地看着那满满当当的物资兑换界面,反复挑选起来。 “这个不错……这也是个好东西……这个用得上……” 看了一圈,刘赫是样样都想要,最后看着自己一点积分,只能望分兴叹。 “唉,算了,慢慢挣积分,先换几个急用的再说。” 刘赫选来选去,最终选定了目标。 “治水经必不可少,开春之后马上就要去治理河套地区,单单之前那一份初级的水利解析,定然效果甚微,这本治水经号称详述了如何防洪、防旱、灌溉、治理河道,以及不同水利工程的经验与技术,与那本水利解析结合起来使用,应该会对钱理等人有极大的帮助。” “圣魂塔虽然是极好,不过眼下急需程度却是不如那本《矿物总录》,有了这本东西,以后再也不需要耗费积分兑换盐场和金属矿来赚钱了。” 刘赫没有犹豫,直接花费了足足2000点积分,把两本书给兑换了出来,然后看着仅剩的59点积分,叹了口气。 眼前多出了两本十分厚重的书籍,刘赫粗略翻了一圈,其中内容果然十分详尽。 “这北境各地,本就矿产丰富,河流众多,若是能有人将两本书学透学精,嘿,那我当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借刀杀人 “轰隆……” 立春之后的第四天,只听得一阵春雷炸响,积雪开始消融,尽管天气依然寒冷,但是不少百姓却已经纷纷走出了家门,开始为不久之后的春种准备了起来。 北方六郡的一众官员,也在这一天,用马车载着各种书籍、工具、器物,纷纷启程,在军队的护卫下,前往各地赴任。 魁头、步度根和骞曼三人,也带着与刘赫签下的文书,踏上了归返草原之路。 为了表示诚意,刘赫特意让三人自己去俘虏营中见那三次大战抓回来的将近三万名鲜卑俘虏,看谁愿意和他们走的,刘赫一律不予阻拦。 最后有一半分别跟着三人离开,剩下的一半却是选择留在了汉境,刘赫对此自然是十分欢迎,将他们暂时划入军中做杂役,派专人教他们说汉话,准备日后看每人的表现再做最终的安排。 至于离开的那些人,兵器铠甲和战马,当然是不可能还给他们了,只是给了点干粮罢了,这些人早已被刘赫大军的战斗力所震慑,不少人还身带暗疾,就算放回去了,对刘赫也没有多少威胁。 三座城池开设胡市的地点,市场的建造,也都被刘赫全权交给了各方的官员去办,同时由安汉商行协同,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行人刚刚出发,来到城门口,孟建忽然调转方向跑了回来。 “主公,属下险些忘了一件事,此事必须嘱咐与主公和州平。” 刘赫看了看崔钧,两人一脸纳闷。 “公威所言何事?” 孟建下了马,拱手说道:“主公曾经说过,那袁氏屡屡对付我等不成,日后定然还有毒计,我在明,他在暗,防不胜防。属下左思右想,为今之计,只有一策。” 刘赫闻言,喜上眉梢,赶忙追问:“哦?公威快快说来。” “如今朝中正是三足鼎立,大将军何进为首的外戚,张让为首的宦官,袁氏等为首的士族,三方各有优劣。其中何进与袁氏等一批世家,与主公为敌,其势力之大,实非我等所能匹敌。陛下若崩,辩皇子上位之时,便是他们正式动手对付主公时日,届时其势之大,绝非以往那些小动作可比。” “嗯,公威说的不错,不知有何破解之法?” “解法有二,其一,固守雁门等六郡,外连丁原为援兵,无论天塌地陷,此阵地亦不可失,否则便是灭顶之灾。若保有此根本,不论天下如何变幻,亦有我等立身之地。” 刘赫和崔钧频频点头,对于这一点,他们也是深以为然。 “那其二呢?” “其二便在于借势!这三方势力之中,两方与主公为敌,那就还剩下一方,主公居于边塞,若能借得第三方势力,便可插手朝局,与敌人一争。” 刘赫有些迟疑了起来。 “公威是说,十常侍?” “不错,正是十常侍为首的宦官集团。” 这下可是让刘赫犯了难了,不论是前世所学,还是这一世的经历,自己对宦官都没有任何正面的评价,要自己跟他们合作,且不论对方能不能看得上自己,就是刘赫自己心里这一关,也不容易过。 孟建似乎看出了刘赫的犹豫和难处。 “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宦官虽是可恶,但与何进,与袁氏等人,皆是死敌,主公正可借刀杀人,令他们三败俱伤之后,主公再出来,一举平定天下,如此方为上策。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 崔钧也赞同了这个提议,向刘赫劝谏了起来。 “公威所言十分在理。如今天子日益衰弱,随时都有崩猝之危,继位者几乎别无其他可能,定然是辩皇子。如此一来,不但我等危急,张让等人更是有性命之忧,我等既有共同之敌,暂时携手,亦无不可。更何况,张让之急,更甚于我,以钧之见,主公不必去寻他们,只需教人向他们献上一策,他们必定会亲来拜访,求主公以为援,届时主公在其中斡旋,自可坐收渔利啊。” 刘赫想了想,看着眼神殷切的崔钧和孟建,最后也终于下了决定。 “好,就以公威和州平之意。至于如何催动他们争斗,又如何在其中借势,且容我细细思量。” “多谢主公,如此,建当可放心去赴任矣!” 孟建顿时脸上堆满了笑容,拜别刘赫之后,便策马离去。 刘赫正要回城,一旁的张勇忽然说了一句。 “大哥,军师,朝中世家大族如此之多,难道就都是铁板一块不成?” 他这一句话,崔钧忽然眼睛亮了起来。 “着啊,四将军倒是提醒了我!” 他扭头对刘赫说道:“四将军说的不错,朝中不少大臣,或是真正忠心肱骨,或是与袁氏政见不合,若能联合这些家族,共同对付袁氏,则主公胜算更大!” 刘赫点了点头:“不过我对朝中诸多家族并不熟悉,不知可有哪些值得依仗之人?” 崔钧想了想,说道:“此事钧亦所知有限。这样,主公一方面令飞鹰卫在洛阳多方查探,二来,钧给家父休书一封,请他加以指点。之后理出一份名单,再做计议。不过对张让等人之布局,主公可早早准备。” “嗯,就如此去办。” “喏!” 一行人刚回到太守府中,还未来得及坐下,忽见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跑了进来。 “报……主公,皇甫老将军急报!” 一听是皇甫嵩的事,刘赫等人立马站了起来,直接跑到了那传令兵身边,一把接过了他手中的信件。 “大哥,老将军有何吩咐?”关羽问道。 刘赫却是半天没有回答,只是大家眼看着听到脸色越来越黑,神情更是惊怒交加。 “主公,到底发生何事了?” 刘赫看了看崔钧,又看了看关羽等人,眼神之中愤怒和惊骇之意依然难平。 “董卓……怎么会是他……” “大哥,您说什么?什么卓?” 关羽似乎没怎么听清楚。 倒是张勇听清楚了:“董卓?这不是此次和皇甫老将军一同去凉州平叛的那位将军么?据说这位董将军在陇西之地颇有威望,连老将军在对付羌人之时,也要多多依仗于他,大哥提他作甚?” 刘赫缓缓坐了下来,沉着脸,手中紧紧握着这封信。 “怎么会是他……难道历史又要重演了?”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不久前羌人忽然一反常态,竟然在隆冬时节出兵夜袭,而皇甫嵩原本在某处隐秘山谷内安营,外人绝难知晓,可是羌人却忽然来袭,官军中不少将士未战先怯,临阵脱逃,连皇甫嵩本人,都是在亲卫兵以及董卓率军护送下才逃了出来。 之后董卓亲自带兵在后面阻截,击退了羌人,一行人才得以保全,退回了武威城。 此战,朝廷官军大败,损失两万多人,皇甫嵩因此被罢免了官职,勒令将兵权交给董卓后,回乡养老,而这封信就是不久前他在凉州安定军朝那县城中写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 皇甫清冷 “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话啊,可急死我了……” 程良拍着大腿,一脸着急。 刘赫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众人。 “羌人夜袭,老将军大败而遭罢免,董卓接替了老将军的兵权,领军在陇西作战……”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怎会如此,老将军久经沙场,乃我大汉军中扛鼎之人,难道还不如一个董卓?” 关羽等人都十分诧异。 崔钧皱着眉头问道:“游牧民族缺少冬衣,凉州之地冬日虽不如我并州寒冷,却也是寒风刺骨,过往数百年,不论匈奴,鲜卑,乌桓,羌人,都不曾有过冬日出兵之事,这次为何如此反常?” 张勇也说道:“而且老将军身经百战,冬日扎营,定然会选在一处隐秘之地,羌人怎会知晓?” 刘赫扬了扬手中的信。 “老将军说了,此事定是军中有内奸,只是他想不明白,这内奸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嗨,这还用说?谁得利,谁主谋!这次大败,让那姓董的得以接替老将军,那不用说,定是这混蛋干的!” 朱烨一脸不忿地嚷嚷着。 崔钧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会。此次西征平定羌人之乱,朝廷前后几次总共只派出八万大军,最高统帅有两位,分别是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左中郎将董卓。名义上由左将军皇甫嵩督领,实际上多数时候双方各领一军,协同作战。董卓此人,钧多有耳闻,称得上是有勇有谋又有胆识,如今他不过四十余岁,可谓前途无量,如此人物,怎会为这些许小权而冒如此风险。” “那会是谁啊?”朱烨有些不解道。 “钧想起一件事,那董仲颖在十多年前,曾因犯错而被罢官,闲赋在家,不知为何,忽然被时任太尉的袁隗举荐,出任要职并州刺史。” “又是袁氏!没想到这董卓居然是袁氏的门人,这袁氏到底想做什么,竟然屡屡置国家安危至于不顾!” 众人义愤填膺,对袁氏行径大感愤怒。 崔钧摇了摇头:“袁氏四世三公,家声显赫,此举或是为了保全家族地位,抑或者有其他谋划,暂时不得而知。” 他忽然看向了刘赫:“不知老将军信中还说了什么?” 刘赫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只看到一半,就已经被董卓这个名字给惊到了,还没来得及看后面的内容,赶紧拿起这封信继续读起来。 “嗯?老将军提到,说会让他侄子前来雁门,请我庇护一二。此人是他早逝的兄长的儿子,名为皇甫寒,字清冷,二十三岁。” 程良第一个跳出来欢呼:“好啊,皇甫老将军的侄子,武艺定然不差,这回军中又多了一名兄弟!” 刘赫却说道:“不然,老将军说了,他这侄子幼年丧父,之后体弱多病,难以习武,平日里都是在家中读书用功,哪怕是外人也极少接触。老将军待他如亲子,如今遭逢大难,未来难期,为了不耽误其前途,故而拜托我等照拂。” 众人这才明白。 张勇算了算日子。 “原来如此,老将军心系社稷,实为可敬之人,他既有托付,我等自当照办。只是这人既然体弱,想必不善骑马,若是驾车而来,估计还要半月多方可抵达。” “嗯,既然是个文人,那到雁门之后,让他留在阴馆城协同处理下政务,日后有机会举为茂才,也算对老将军知遇之恩聊表寸心了。” 刘赫嘴上说着皇甫寒的事,可心里依然在想着董卓。 事情讨论完了,崔钧等人纷纷告退,而刘赫已经心绪如潮了。 “看来我这蝴蝶效应带来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连汉灵帝也因为我的出现,而很可能会提前了两年驾崩,却没能改变董卓掌兵,雄霸西凉的局面。我隐约记得,原有历史上,董卓在一次罢免之后,确实是得到袁隗等人的举荐才得以复出的,结果董卓进洛阳后,袁绍起兵讨董,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袁氏这个他的大恩人,整个袁家最后被满门抄家,不可谓不惨。也不知道如今这袁氏究竟是怎么想的。” 刘赫不断地揉着太阳穴,如今天下局势越来越复杂,远非一个鲜卑可比,刘赫已经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无怪乎曹操自己如此多谋,手下还要养这么多谋士,这一个人再如何聪慧,终究还是精力有限啊,我还是得多多留意,招一些文臣谋士来才行。” 立春之后,天气日渐转暖,十来天之后,城里城外已经十分忙碌和热闹了。 这天,城外忽然来了一辆马车,刚刚来到城门口,便被守城卫兵也拦住了。 “车内何人,烦请下车一见,本城规矩,一应入城人员皆须如此,还望贵客见谅。” 那驾马车的车夫倒是有些不耐了,喊了一句:“你们可知车内是谁家公子么,胆敢在此拦架?” 守城士兵正要辩驳,马车的卷帘被拉开了,一个模样有些清秀的年轻男子探了出来。 “不得无礼,既是规矩,理应遵守。” 他面色和善地看了看守城士兵,笑道:“常听叔父提起,说雁门刘赫,治军之能当世无双,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在下去过不少城池,未曾见守城兵士这般有礼有节,不卑不亢,确属难得。” 两名士兵见他这么说,心中大感舒畅。 “公子客气了,听公子言语,似是我家主公故人?” 那公子说道:“也算不得故人,在下与刘太守也不曾见面,只是常听家叔赞誉,此次也是家叔命我来此拜见刘太守。” “原来如此,不知公子尊讳?” “在下皇甫寒,家叔皇甫嵩。”皇甫寒对着两名士兵拱了拱手。 “啊呀,原来是皇甫老将军子侄,恕罪恕罪!主公早有交待,说公子这几日应当便会到来,教我等不得怠慢,如今天暖,大军已开始操练,主公正和几位将军在训练士兵,公子请先入城,小人这就去通秉!” “有劳军士了。” 一名兵士急忙跑开,而另一名军士则带领着皇甫寒,进了城门,朝太守府走去。 “清冷兄,远道而来,赫有失远迎啊!” 隔着老远,刘赫热情的招呼声就传了过来。 皇甫寒探出头来,看到刘赫等人,却没有立刻下马车打招呼,而是对那车夫伸了伸手。 那车夫倒也很习惯了一般,跑了过去跪在地上。 皇甫寒这才走了出来,一双十分干净,完全不像是在外走过路的靴子,踩在了车夫的背上,随后才走了下来。 “这位想必就是显昭兄了?果然如家叔所言,英气不凡,一表人才。” 皇甫寒的声音不同于刘赫等人,刘赫关羽这些人说话,都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而皇甫寒则是温润如玉,轻柔的同时却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配上这清秀的模样,倒称得上是一代玉人。 “这要放到我前世那个年代,啧啧啧,做个娱乐明星,得迷死多少小女生啊。不过这大家族公子哥的作派倒是真足,下个马车还要踩着人的背,大老远赶路而来,这大氅上居然都没什么灰尘,也不知道在我这儿能不能吃得了苦。” 刘赫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老将军过誉了,清冷兄远来辛苦,快请入府说话。” 刘赫亲自拉着他的手,走入了太守府之中,随后将崔钧、关羽等人一一介绍。 第三百五十六章 腐儒吓坏 府中备下了接风宴,众人边吃边谈,这皇甫寒用饭饮酒时,也是文质彬彬,和对面的程良那狂喝牛饮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酒过三巡之后,刘赫看着皇甫寒。 “赫叨居此位,节制六郡事务,如今故土光复,急需人手前往治理,不知清冷兄可有意襄助小弟否?” 刘赫这姿态摆得极低,明明是他给对方官做,却说成了请对方帮自己一个忙,大家都满心以为皇甫寒定会欣喜不已地答允。 不料他却是笑了笑,说道:“多谢刘太守抬爱,在下一介书生,军政要务,皆一窍不通,就不给诸位添麻烦了,等叔父得朝廷重新启用之后,在下即刻便离去。”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眼观鼻,鼻观心,也没有再看众人。 包括刘赫在内的众人,脸色都微微一变,尤其是程良,将餐具重重往桌案上一摔,脸色由刚才的喜庆,瞬间就变得黑沉无比。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皇甫寒居然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尤其是在刘赫已经摆出这样一幅“请求”的态度之后,对方居然还是如此,摆明了一副“我只是家中落难,来这里暂时避一避,我可不愿意给你们效力”的模样。 刘赫心中,此刻要说没什么想法,肯定也是假的,不过他终究涵养极好,再加上皇甫嵩的面子,也使得刘赫难以发作,只能强装笑脸。 “呵呵,既如此,那在下就不勉强了。赫于城中安排了一处宅院,虽然不大,不过也算雅致,一应下人仆役皆已齐全,还请兄长屈就些时日。老将军国之栋梁,如今一时受挫,不日定能昭雪。” 皇甫寒依旧是一副招牌式的笑容,向刘赫拱手致谢。 “多谢显昭兄盛意,既然如此,在下也就却之不恭了。只是寒尚有一事,想请足下帮忙。” “但说无妨。” “在下酷爱读书,只是此次行走匆忙,不曾带得许多书籍在侧,想向兄长借阅一些。” 刘赫一拍脑袋:“倒是刘某疏忽了,兄长博学,手不释卷,老将军信中已经提及,本该早有准备才是。在下这就让人收拾了府中书籍,稍晚些给兄长送去。” 皇甫寒闻言,微微有些莫名地看了看刘赫,随后站了起来。 “如此谢过显昭兄了。寒不胜酒力,这便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刘赫回应,就自己转身离去了。 他刚一走,程良立马跳了起来。 “娘的,这家伙看起来文质彬彬,倒像是知书达理之人,却怎的这般无礼,这不是摆明了想来白吃白喝么?还要求忒得多,这甩脸子给谁看呢!” “好了,三弟休要抱怨了,看老将军面上,且不与他计较。” 关羽伸手摁下了程良。 “好了,大家各忙各的,不得为难清冷兄,尤其是三弟,不可意气用事。” 程良一脸老大不愿意:“好了好了,小弟知道了,这便去练兵去,最好以后再也不要见到这张脸才好,谁愿意去找他的麻烦。” 说完这家伙直接就走了。 刘赫摇了摇头,也知道程良的脾气。 他喊过了一名仆役,嘱咐道:“我书房中还有不少书籍,你搬去给皇甫清冷的府邸。” 那下人领命退了出去。 这接风宴有些不欢而散,大家都对这个皇甫寒印象十分不善,不过毕竟只是小事,如今还有诸多军政大事要决断,很快大家就不将此事放心上了。 而与此同时,皇甫寒已经到了刘赫为他安排的那处宅邸之中,这宅邸地处城中一角,十分幽静,宅院内布置也颇为雅致,一应家具都是新的,此刻也是一尘不染。 皇甫寒来到了后院之中,几颗品类各异的树木正在抽出翠绿的嫩芽,而一旁的亭子的尖顶上,仍有些许积雪,尚未完全融化,相映衬之下,倒也亮眼清新。 “这雁门苦寒之地,能有这般景致,倒也难得。” 他正坐在院中,喝着热茶,看着风景,忽然一名下人小碎步跑了过来。 “公子,太守府中有人来了,说是给公子送书。” “哦?动作倒是挺快。不过这刘赫一介武夫,估计也没什么好书,大概还是从崔州平手中借来的?” 皇甫寒此刻对刘赫全无半点恭敬之意。 “让他们送到书房去,我即刻过去。” 他缓步走到书房,就见到只有两个人在搬着书,不由得让他眉头微皱。 “才两个人?这能搬得动多少书,果然是个莽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而已。估计这几本书也不是什么好书了。” 想到这里,皇甫寒这看书的兴致顿时也减了一大半,他也没去看那些书长什么样子,挥手招呼了一个正在搬书的下人,那人一脸恭敬地走了过来。 “你二人共送来书籍几册?” 那下人恭声回道:“回公子,主公说了,看书如同练武,也须劳逸结合,不可过量,故而将府中的藏书分成三批送来,这是第一批。” 皇甫寒挑了挑眉毛,心中暗道:“话倒是说得好听,怕不是盘算着等我看完这些书之后,也该回凉州了,好遮掩了他府内无书之丑?看来这刘赫也没少学官场上逢迎做戏的那一套。” 不过他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这第一批共有几册?” “回公子,以儒家典籍为主,墨法道杂兵家典籍也有一些,共计一百三十二册。” “哦,原来只有一百……” 话说一半,皇甫寒忽然瞪大了双眼:“什么?有多少?” 那下人被他这一声大喝给吓了一跳,说话声音都有些战兢起来。 “回……回公子,共计一百三十二册。” “怎么可能!一百三十二册书,那是何等份量,至少也得三四辆牛车才装得下,就你们两个人如何搬得完?” 那下人却是一脸理所当然:“公子说什么呢,小人两个人,赶着一辆驴车便装完了,而且一册书重的也不过一两斤罢了,哪里有什么份量啊?” 皇甫寒却是有些厉声起来:“胡说!一册书虽说往往只有数百到数千字,可刻在了竹简上,怎么可能只有一两斤重,你一个区区仆役,读过几本书,敢和本公子争论此事,不知天高地厚!” 那下人被他一阵喝斥,脸色“唰”就白了起来,不过他咬了咬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皇甫寒却不打算给他机会了。 “还不退下,速速搬书去!” 那下人一脸委屈地退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两人搬完了书之后,看着脸色不善的皇甫寒,也不敢再来自讨没趣,就退了出去。 皇甫寒看着两人,心中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下人是这般信口雌黄,可见这刘赫也是名不副实,外界所传,只怕多有夸大成分,只可惜连叔父这般英明之人也被其所骗,看来下次回去之后,定要向叔父揭穿这人真面目才行。” 他心中略带几分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的得意之色,走进了书房,准备看看刘赫送来的都是些什么书。 然而,他只一只脚踏入了书房的大门,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彻底惊呆了! “这……这是……”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双脚有些颤颤巍巍地挪动了几步,随后一个箭步就扑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七章 超级工程 “竟然是纸质的书啊,如此之多,至少有七八十本啊!” 他看着堆放在自己书房桌案面前的一摞又一摞的纸质书,又看了看在旁边堆着的明显要高不少的一堆竹简,两相对比之下,瞬间觉得那些竹简书籍简直不堪入目。 “纵然是我皇甫家,也绝对没有如此之多的纸质书籍啊,而且这纸……” 他带着一丝兴奋地抚摸着那些白纸,手上动作十分小心,就好像这不是书,而是一个娇嫩的少女一般。 “这纸如此光滑,比我家中那本用蔡侯纸抄的《论语》还要强上百倍啊,宝物,当真是稀世的宝物啊!无怪乎只要两个人就能搬完这一百三十二本书,没想到我皇甫寒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如此之多的纸质书籍,这次雁门可没有白来。” 皇甫寒满脸欣喜,跪在地上,将一本又一本的书籍,轻柔地拿起来,又轻轻地放下,此刻在他眼里的,仿佛这些不是书,而是一堆稀世珍宝,让他激动地双手颤抖。 他看了看一旁的竹简,又看了看手中散发着清香的纸书,眼神中似乎有了一丝犹豫。 不过这犹豫很快就一闪而逝,变成了无比的坚定。 “为了这些书,豁出去了!” 他站起来,夺门而出,连马车也不要了,就朝太守府狂奔而去,哪里还有半点之前那大家公子,斯斯文文的模样? 刘赫在家中稍做休息,醒醒酒,此刻正要出门去校场,却听得身后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 “刘太守……显昭兄……” 刘赫扭头看去,却是一人,正在发足狂奔,头发凌乱,直到对方跑到了近前,刘赫才看清他的脸。 “原来是清冷兄啊,你这是……” 他看了看皇甫寒的样子,实在是有辱斯文,跟之前他表现出的那作风大相径庭。 “显昭兄,在下……在下实在是……是有一个……” 刘赫看着他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 “难道是刘某派去伺候的人惹兄长生气了?在下马上命人换一批就是,兄长不必为此小事介怀。” 谁料皇甫寒连连摆手:“非也,是……是书……书……” “书?书怎么了?不是已经送去了么?” 刘赫完全看不明白皇甫寒到底要做什么。 “纸书啊,那些纸书……显昭兄可……可还有么?” 刘赫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是为了这事来的。 “有啊,不过这次送过去的也有不少了,应该够清冷兄看一些时日了,怎么这么快就来求书了?” 那些纸质书籍,大多是系统中兑换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崔钧带来的,也有买了纸以后誊抄成书的,还有少数从市面上采购的。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一本纸质的书籍,价格之高昂,实在是让刘赫都有些吃不消,少则数十万钱,多则几千万钱一本书,真是贵得吓人,就这都还是可遇不可求,要不是安汉商行发展越来越大,吸引的商旅越来越多,就是刘赫也未必能有机会买得到纸质书籍,寻常时候,莫说是百姓了,就是一些地方豪强门阀,家中都未必能有一本纸质书籍。 一看皇甫寒这模样,大概就是被自己送过去那么多的纸质书籍给吓着了,刘赫心中也就有数了。 “刘某书房中,纸质书籍也不多,约莫有百余册,这次大多数都已送去兄长府上了,不知兄长还有何吩咐?” 皇甫寒一听还有几十册,立马眼睛都放光了。 “可否统统借给在下一阅?” 皇甫寒一脸期待,直勾勾地盯着刘赫,让刘赫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个,清冷兄想读书,在下自然没有不借之理。只是……” 听到前半句,皇甫寒是满心欢喜,可这一个“但是”,让他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要将这些书借来一阅,显昭兄但有所命,在下绝无不从!”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呵呵,清冷兄言重了,赫能有什么吩咐?只是这书总得一本一本读,那一百三十二册书,怎么也够兄长读个一两个月了,为何如此匆忙要来借阅其他书籍?” 皇甫寒毫不犹豫地说道:“有了纸质书,还要那些竹简作甚?份量又重,字迹又不如纸书清晰,看起来也十分不便。若是有这一百余册纸书在手,寒可以一年足不出户,专心读书、笔记。不瞒显昭兄,寒自幼便有一心事,心心念念十余年,日思夜想,欲要将其完成。” “哦?不知是何事?” 刘赫看他此时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也想趁机和他好好聊聊,看看这个让皇甫嵩看得比自己亲儿子还重的侄子,到底是怎样的品行。 皇甫寒的眼神忽然有些憧憬了起来。 “自上古时期始,各种古籍、经典,诸子百家,凡书籍何止百万册,然传至今时今日,十缺其九,某深以为恨。” 看着皇甫寒这一脸遗憾的表情,刘赫也觉得有些感同身受。 自己前世学历史的时候,就经常遇到一个情况,那就是古籍失传,这本书失传了,那本书只剩下一点残片了,虽说和战乱有关,但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书籍过于集中,传播不便,又容易损坏。 一次大火、天灾、战争,甚至于就是一次搬家,小孩玩闹,可能就导致一批书籍的破损乃至消失,而这其中可能就有一些书,已经是孤本了。 知识的垄断,看似造就了一批高高在上的“大师”,好像一提起某个时代,有不少被当时人所推崇的大学者,显得这个时代文化很繁荣一样,可是仔细想去,这些大学者真的水平已经是历史中一流了么?其实未必,只是这些时代文盲太多了,一百个人里面,有那么两三个人能做到识字,就算知识分子了。 这种看似繁荣的文化时期,其实十分脆弱,不堪一击。稍稍有一些打击,便会彻底崩溃,紧随而来的,就是大量书籍、文档、作品的失传。 刘赫想着这些,不由自主地也开始点起了头,这让皇甫寒觉得刘赫也赞同了自己的观点,说得更加起劲起来。 “寒曾立志,要搜集天下所有书籍,不论何门何派,是正是野,一律多多抄录,然后进行分类、汇编,写序、注解,残缺的尽量想办法补全,以便能够尽可能多地将先贤的智慧传于后人,方不负我等读书人来世间走一遭啊。” 皇甫寒这嘴上说的轻松,可是他这个梦想,却把刘赫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人都给吓得不轻。 “这人野心不小啊,真要照他说的去做,这工程量可比《永乐大典》,《四库全书》要大多了,绝对称得上是一个超级大工程!” 他忍不住说了一句:“真若如此,能有纸质书籍,确是事半功倍。” “正是啊!故而在下一见到这些纸质书籍,心中兴奋难耐,就想着来找显昭兄,一是为了书,二是想问明一件事!” 皇甫寒一脸郑重地看着刘赫。 第三百五十八章 军队扩张 刘赫稍稍一想,就猜到了他想问的是什么。 “清冷兄是想知道其中一部分书籍所用的上等的纸张,是由谁人所造,是?” “正是啊,显昭兄明鉴!” 皇甫寒一把就抓住了刘赫的双手。 “如此绝品纸张,即便是宫中御用之物,也不能及。有这等纸张装订成书,誊抄书写,则一本书便可记下数十卷竹简所记之文,实在是利国利民一大美事啊,如此绝世能工大师,寒必须亲往拜会才是。” 刘赫看着一脸真诚的皇甫寒,心里却是一阵心虚。 原因很简单,那几十本书,都是系统出品,可不是什么大师造纸之后写出来的,这事总不可能告诉他? 不过这皇甫寒的变脸,也让刘赫基本认清了这个人。 这家伙就是一个典型的书虫,书呆子,之前在自己面前,还端着那个大族公子的作派,有些看不起自己这一个区区武夫,不愿意为自己办事,可是一见到这些书,这些纸,马上就不顾什么脸面体统,连那洁癖也抛弃了,就这样兴冲冲得跑来向自己请求。 由此可见,此人的性格虽然孤傲,不太讨喜,但是心眼不多,也算不上是个坏人。 不过他这个愿望,刘赫是注定要让它落空了。 “这个……剩下那些书籍,清冷兄大可拿去,想看多久看多久,至于那位大师嘛……” “大师如何?”皇甫寒抓着刘赫的的手上不自觉地跟用劲了一些。 虽说他这手上的皮肤,保养得极好,比张妤的手都滑嫩,可越是这样,刘赫缺觉得越是不自在,赶忙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 “那位大师乃是世间罕见的天才,技艺之高,可谓举世无双。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看淡名利,隐居在我雁门的某处深山之中,整日在钻研各种技艺绝活,即便是我也难得见是一次。” 刘赫这一番纯粹是瞎编的话,却让皇甫寒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如此大师,若非有这般心思,也决计难以达到如此造纸的境界啊,可敬可佩!不知大师隐居何处?在下哪怕在山脚下等上一年半载,也定要见上一面啊!” “额……”这皇甫寒的执着劲头,让刘赫有些措手不及。 “那个……大师十分厌恶旁人叨扰,你若是如此,不但见不到他,反而会惹他生气,说不定他一生气,一件正在钻研之中的绝技,就此搁浅,岂不是大大不妙?” “显昭兄说得,好像也有理。”皇甫寒神色似乎有些失望。 “我看这样,这些书也足够你看上数月了,在此期间,赫寻个机会,向大师探个口风,若是他愿意见你,我马上来通知你,如何?” 皇甫寒闻言大喜。 “哎呀,如此就多谢显昭兄了!之前寒多有得罪,实在是大大罪过,还请兄长万勿怪罪才好!” 这家伙倒一实诚,说要赔罪,就真的给自己来了一个九十度作揖鞠躬,刘赫也只得还礼。 “好了,天气寒冷,清冷兄还是速速回府看,刘某也该去练兵了。” “好,在下告辞。” 双方分道扬镳,而刘赫心里却是冒出了许多想法。 “对啊,我以前怎么就没意识到这个造纸术的威力呢?如果我可以大规模普及纸质的书籍,也就可以掌握了知识,到时候天下的士人,还不都得为我所用?什么袁氏陈氏,统统都得靠边站啊,这可是与世家争夺天下话语权与士子之心的不二利器啊。” 被皇甫寒这么一闹腾,刘赫这才意识到了自己一直是空坐宝山。 天下士人,绝大多数都投靠在诸如袁氏等世家门下,原因主要有二,一是知识,也就是书籍掌握在他们手中。二是出仕、升迁的渠道也掌握在他们手中。 刘赫以后要想真正打遍天下,这士人的力量也是必须牢牢抓在自己手中的,文臣、谋士,打仗、治国,稳定天下,不但需要军队,更需要文人士子。而要想俘获他们的心,就必须把这两点给抓在自己手里。 “嗯……我记得系统里有一本《神工物志》,等凑够了积分,赶紧兑换出来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造纸术,哦,还有印刷术之类的记载。如果有的话,嘿,那我可就真的发财了。” 这个想法一直萦绕在了刘赫的心头,使得他这一个下午操练都缺少了几分兴致。 这皇甫寒果真是个书呆子,自打拿到了那些书之后,果然天天把自己埋在了书堆里,至少这一个多月以来,从来没见他出过那座府邸的大门,刘赫中途去探望过他几次,可是他一看自己不是来告诉他那位大师的消息的,马上就扭头继续读书,不再理会自己,久而久之,刘赫也懒得再去看他了。 这一个多月来,万物复苏,百姓们已经开始播种,田间地头,城中街道,都已经完全恢复了忙碌。 而安民军的招募新兵工作,也得到了百姓十分积极热情的响应。 刘赫与安民军的名望本就极高,而自从强阴县潘云事件之后,这一声望更是达到了一个空前的地步,尤其是原本对刘赫并没有太大认同度的那些鲜卑百姓,此时学习汉话的积极性也大大提高,绝大多数鲜卑人,都已经取了汉人名字,换上汉人服饰,抛弃了帐篷,搬进了城中的房屋。 五原、朔方、云中和上郡的官员和驻守部队也已经全部就位,不少百姓和商队也纷纷赶了过去,这也吸引了更多鲜卑小部落前来投靠。 尤其是在胡市开放之后,就在几天以前,不少鲜卑部落就赶着牛群,羊群,马群,拿着各种毛皮,前来交易。 其中一些部落,或者一些人,在交易结束之后,就留在了城中,或者在城外特意划分出来的区域内搭了帐篷,显然是不打算走了。 这些鲜卑部落人数并不算多,加起来也不过六七万人,但是还有他们还带来了大批汉人的奴隶,足有四万多人,全部被放还了自由,以此来博取他们在汉境内生活和交易的权利。 这四万多人,能够在鲜卑的奴役下存活到现在,绝大多数自然都是青壮年了,钱理、孟建、石韬、霍清等人经过商议后,决定把这四万多人送回到雁门。 一来,雁门各城中,大量百姓变卖家产,返回自己位于五原、朔方、上郡等地的故乡,正好空出了大批的房屋和良田,这些房产田产,部分被其他居民买走,还有大批则被官府收购,此时正好以租赁的方式给这些人使用,让他们拿以后耕种的收成,或者劳作而得的钱币慢慢偿还。 二来,这些人对鲜卑依然有很强的惧意和恨意,让他们继续生活在有大批鲜卑人存在的城中,也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由此一来,刘赫治下的汉人就达到了五十万的规模,鲜卑人也有十六七万。 刘赫这招募令一出,不少鲜卑青壮年竟然也纷纷前来投军,最后经过层层筛选之后,只留下了五千多体格、人品可靠,并且汉话也说得还算不错的人,加入了安民军之中。 至于汉民的热情,就更不用说了,前来报名的青壮年,足有九万多人,几乎占了六郡汉人青壮年的一半,不过最后安民军只收了四万人左右,如果把这九万都收了,且不说新兵素质会参差不齐,还会影响了农耕和各个行业的发展。 如此一来,这一次足足招募了四万五千新兵,不但补足了大战的损失,还使得安民军整体规模比战前扩大了将近一万人,关羽等人纷纷挑选走了自己部队所需增员的士兵。 其余新兵,则被统一划分给了张勇,由他负责训练,之后根据全军大比武的成绩,再来进行军中的岗位职能调换。 转眼到了四月初八,大军的训练已经是像模像样,绝大多数新的装备也已经到位,而高顺的汉武卒的新式装备,还有关羽的紫金龙骑的装备包括重装马铠,制式研究妥当,也已经开始了加紧打造。 安民军迅速壮大,实力超过战前,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托孤重臣 这天,天朗气清,安民军大部队,正在城外一处狂野上拉练,跑步的跑步,操练的操练,射箭的射箭,场景蔚为壮观。 中途休息之时,刘赫等人一起坐到了一颗大树之下,喝了几口水。 “真是想不到啊,三年前,我等去上党征讨张角时,也不过数千人马而已,如今却已经有了超过十万大军,当真世事无常。” 刘赫感慨了一句。 “都是大哥带兵有方,爱民如子,方有百姓和士卒们如此拥戴。如今连许多鲜卑人,对大哥都是崇拜至极,着实奇妙。” 关羽说道。 “呵呵,这些鲜卑人,本就崇尚强者,更何况如今投靠过来的,绝大多数都是鲜卑普通百姓,或是中小部落,他们长期受那些大部落以及王庭贵族的压迫欺凌,自投靠我军以后,我们这些曾经的敌人,对他们不但没有欺压,反而使他们的日子比以往好上许多,他们自然对大哥推崇备至。” 张勇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劈天盖地斧,一边笑着说道。 “一提起鲜卑,不知道那三位首领回去以后,如今这鲜卑部族情况如何了,嘿嘿,小弟总觉得应该会十分有趣。” 朱烨摸了摸下巴,那眼神看向远方,似乎在想着什么好玩的事情。 刘赫拍了下他的脑袋,笑骂道:“就你想得多。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那三人回去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各自死忠的支持者,凭借者带回去一批战俘,以及签署了开放胡市的文书这两件功劳,大家对他们做了俘虏一事,也就没有那么计较了。” “如今鲜卑部族之中,已经分成了四大势力。魁头率领大约二十几个部落,赶走了原本在朔方郡西侧的轲比能,自己占据了凉州北侧和朔方郡西北侧数百里的草原。” “而骞曼也有三十几个部落支持,占据了朔方郡的正北方,阴山山脉以北的一片草原。” “三人之中,以那步度根得到的拥护最多,有四十个左右部落支持,占据了从五原郡到雁门郡以北的大片草原,乃至于幽州代郡以北,也有他的势力范围,兵马也最是雄壮。” “最后就是那倒霉的轲比能。原本他有机会一统鲜卑,可是三大首领回归之后,原本支持他的一些部落纷纷倒戈,他带着自己最初的那一批兵马,和极少数依然支持他的部落,只得灰溜溜逃回幽州北部,那边出了他以外,还有一些独立的鲜卑部落,更有乌桓、扶余等族,势力复杂,即便是步度根,一时之间也难以插足进去。” 听着刘赫这一番头头是道的讲解,众人也频频点头。 程良有些纳闷地问道:“诶?大哥不是绝大多数飞鹰卫人手都调往洛阳等地了么?怎么还对鲜卑之事如此了解?” 刘赫笑道:“探查消息,可不一定非得靠飞鹰卫啊。” 这么一说,程良就更不解了:“那还能靠什么啊?难道鲜卑人自己会把消息给咱们送来?” 一旁的张勇哈哈大笑起来。 “三哥,这回你还真猜对了,这些消息就是鲜卑人自己送来的。” “怎么可能,他们能有这么听话,我咋不信呢。” 程良一个劲地摇着头。 “三哥啊,你以为大哥设立三处胡市,就真的只是为了跟鲜卑人做生意这么简单么?三处胡市之中,魁头势力的人主要去朔方郡临戎城,步度根势力则在五原郡九原城和雁门郡强阴城都有遍布,骞曼势力的,则在临戎城和九原城都有往来。从这些前来交易的鲜卑人口中,要想探听出这些事情,简直是太容易不过了。” “哦对了,除了鲜卑人之外,临戎城的胡市之中,偶尔还会有一些匈奴部落的人过来交易,其中不少匈奴人还纷纷抱怨,说为何没有在上郡设立胡市。如今与我大汉一直做对的匈奴人,主要就是南匈奴的休屠王和左贤王两部,其中休屠王实力最强,如今他一死,左贤王和其他一些闲散部落哪里还有胆气和我等为敌?只怕用不了多久,单凭这一个胡市,就能收了匈奴各部了。” “我的娘诶,这一个胡市的威力可比咱们这大军强多了啊!” 程良嘴巴张得老大,能塞得下一个鸡蛋了。 刘赫笑道:“三弟又说错了。若没有军事上歼灭其主力,如今这胡市也断然没有如此成功的可能啊。只有将人打疼了,打怕了,对方才会听你的,才会安安静静坐下来跟你好好做生意,否则买的哪儿有抢的快?” 程良似有所悟:“嗯,小弟明白了。” “好了,之前缴获的鲜卑和匈奴的那些金银珠宝,以及那批战马,都已经相继售出了,这批货物,还有三处胡市的交易,可是让咱们的三位亲家赚得盆满钵满了,今早三位亲家都已来到了阴馆城中,一是为了处理一些生意,二也是想与我等团聚一番。他们在甄家的酒楼中设宴,今晚我等好好宴饮一番。” 不管是刘赫分半年多陆续出售的那些珠宝和战马,或是胡市中和鲜卑人的交易,虽然也有许多大小商队参与,可是大头还是被张、苏、甄三家拿走了。这三大巨商,单单依靠这几笔生意,从这北境到中原各地一倒手,就赚了总共不下数十亿钱,抵得上以往数年之功,同时这些生意也极大的促进了商行的发展,到了年底不知还要有多少分红,这把张定、苏双和甄逸三人笑得脸都快歪了。 一听有酒席了,关羽等人自然是欢喜不已。 到了夜晚,阴馆城城中心,一座四层的名为望云楼的酒楼上,整个酒楼闭门谢客,不招待外人,在四露之中,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然而,就在同一天夜晚,东汉王朝的都城洛阳,那巍峨的宫殿之内,此刻却是一片肃穆。 几个人影正在宫道上匆匆疾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之色。 其中为首的,赫然是大将军何进,太傅袁隗。 他们如今深夜进宫,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得到了汉灵帝的传召,宣他们马上进宫。 而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灵帝陛下昨日与宫女嬉戏之时,突发疾病晕倒,直到半个多时辰之前才醒来。 二人心中都明白,这位当今的天子,怕是要油尽灯枯了,宣他们面圣,自然是要交待后事。 这两位分别是大汉文武官员之首,此刻却在宫道上俨然有了比赛竞走的意思,好似生怕对方比自己早一步见到天子,从而得到了比自己更多的东西。 两人刚到寝宫门口,赶忙整理仪容,随后一个寝宫大门缓缓打开,二人连忙走了进去。 那灵帝陛下,数日前才和二人见过面,彼时的他,虽然有些消瘦虚弱,可是脸色总还正常,但如今,他嘴唇发紫,面色苍白,脸颊凹陷,仿佛是饿了好几天的人一般。 何进和袁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各种情绪。 “何卿,袁卿,你们来了……” 灵帝一见到他们,忽然双眼一亮,说话也有了力气,他伸出了一只手,试图抓向两人。 二人赶忙过去,握住了他的这只手,满脸悲恸之色。 “陛下,要保重龙体啊,大汉的江山,还要靠您呢。” “咳咳……”灵帝咳嗽了几声,摇了摇头。 “二卿不必宽慰,朕自知时日无多,传二位爱卿深夜入宫,正欲交托大事。” “陛下……” 两人双目含泪,似是悲痛欲绝。 灵帝握着两人的手忽然加重了一些力道。 “朕生有二子,嫡长子辩,乃何皇后所生,本为正统,奈何生性懦弱。少子协,为王美人所生,自幼由太后抚养,生性聪慧机灵,深得朕喜爱……” 只这一句话说出,何进心中一紧,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重了几分。 灵帝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力量,神色微微一变,语气为之一转。 “然废长立幼,非是正道,朕之一生,实为昏庸,于国于民,无有功业,不可再为社稷造下祸根,否则死后无面目见祖宗也。” 何进闻言,心中一松,随后磕头便拜。 “陛下圣明,实乃天下之福也!” 一旁的袁隗神色莫名,却是看不出喜怒。 “二位爱卿接旨……咳咳……” “臣接旨!” “朕承大运,守武继文,未尝有成,今功业未成,天命将终。大皇子辩,即嫡长子,当继大统,望其少加酷刑于天下,广布恩泽于四海,不负祖宗之基业也……咳咳……咳咳……” 说完这段话,灵帝的咳嗽声愈发强烈起来,眼神也不复之前的光彩。 “今新皇年幼,特招……招……咳咳……” 何进和袁隗知道眼下这才是最关键的,心中忍不住紧张起来。 “招大将军何进,太傅袁隗,共辅新君……咳咳……” 二人闻言,心中大喜,刚想谢恩,不料灵帝却还没说完。 “另,迁现任宗正,皇兄刘虞为……咳咳……为大司马,封当侯。朔方太守,皇弟刘赫为……咳咳……为司隶校尉,兼左将军,封盂侯……咳咳……” “卿等四人共同辅……辅佐新……新……” 话还没说完,灵帝的手忽然一松,头一歪,这位大汉朝的皇帝,就此驾崩,徒留下了一脸震惊的何进与袁隗。 第三百六十章 袁何苟且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诧异。 “为何会有四名辅政大臣?” 袁隗一脸惊讶,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何进。 何进就明显表现出了愤怒:“有刘虞那老东西也就罢了,为何一个区区的太守,讹传皇亲,真假难辨的刘赫,居然也要和我等平起平坐,岂不是天大笑话!” 袁隗瞄了一眼何进,眼珠一转,伸手拉了一把。 “大将军,袁某倒有一计。” 何进忙问:“太傅快快说来。” 袁隗看了看周围,随后说道:“陛下遗诏,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话说一半,他饶有深意地看了何进一眼。 “太傅的意思是……” 袁隗哂然一笑:“大将军既已明白,何必多问呢?” 何进看了看灵帝的遗体,目光深邃,犹豫半晌。 “此事易办,只是新帝登基之后,不知世家是何态度?” 袁隗目光一凛,退后几步,躬身作揖。 “世家全力奉迎新君!” 何进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太傅真乃架海紫金梁也,如此,你为二人共同辅政,匡扶社稷!” 袁隗问道:“那不知刘虞和刘赫,大将军准备如何应对?” 何进瞳孔一缩:“刘虞这老东西,在宗室之中颇有人望,军政之能皆是不俗,至于那刘赫,虽是黄口小儿,但领大军屯于边塞,也不可不防。为今之计,唯有将二人调离。这刘虞年近五十,老而昏聩,给他一个当侯的爵位,让他养老去。至于这个刘赫嘛……” 袁隗插嘴道:“刘赫本人倒是无妨,此人在朝中并无人望,如今卢植远在交州,皇甫嵩罢官在家,朱儁和崔烈也不值一提。所虑者,雁门十万大军尔。此军久与胡人交战,可谓不世精锐,若能将此兵权掌于我等之手,则新皇登基可无忧矣。” 何进一听,频频颔首。 “不错,太傅所言甚是。” 他可是看过去年年底丁原和刘赫呈报上来的战报的,朔方大捷,大破鲜卑匈奴十七万联军,足见刘赫的这支军队战力之强,只怕比起洛阳禁军都不遑多让了,真要能把这支军队掌握在手,天下还有何惧? “另外,皇甫嵩被罢免之后,凉州大军的军权已落在董卓手中,此人也可拉拢。届时,有凉州、雁门两支边军镇于外,洛阳禁军守于内,则天子可安枕矣。” 何进听得连连叫好,对着袁隗就竖起了大拇指。 “太傅果然是老成谋国啊,就这么办。你我就以辅政大臣名义,即刻昭告天下,宣告国丧,同时拥立新君。然后发出圣旨,封刘虞为当侯,食邑三千户,赐其返乡恩养。刘赫赐云亭侯,食邑七百户,关羽等人各有封赏,令他们解去本兼各职,各归封地,无朝廷命令不得擅出!” “妙啊,如此一来,刘赫等人难以相聚,所谓孤掌难鸣,又能掀起什么风浪?老夫在此先恭喜大将军,荣升国舅了!”袁隗满脸堆起了笑容。 “哈哈,全赖太傅鼎力支持啊。对了,不知接任刘赫之人,太傅可有人选?” 袁隗笑道:“老夫厚颜,向大将军举荐一人。” “哦?太傅眼光一向毒辣,于朝廷更是忠心耿耿,所举荐者定然不会错,说来听听。” 何进此时心中大快,四大辅政大臣,变成了两个,而眼前这个袁隗,对自己也是毕恭毕敬,即将登基的新皇是自己外甥,自己的妹妹马上便是太后,这让他简直是志得意满,俨然一副不将天下人放在眼中的模样。 袁隗心中暗笑了几声,说道:“不才,正是家兄之子,现任虎贲中郎将,袁术,袁公路。” 何进闻言,斜着眼看了看袁隗,原是有些不大乐意,不过想了想,最后还是同意了。 “嗯,太傅和司徒大人,为朝廷谋划良多,公路这些年征缴黄巾余孽,也是带兵有方,功劳不少,那就册封他为平北将军。另外,我记得本初原也是司徒的亲子?” 袁隗笑道:“大将军好记性。算起来,本初乃是公路的嫡亲兄长,只是自幼过继给了族兄袁成。” 何进点了点头:“嗯,本初这些年常伴我左右,其才之高,实为我朝栋梁。如今弟弟都出任如此显赫要职,这个兄长若是没有升迁,他二人难免心生嫌隙,如此岂不是令你袁家不宁么?这样,何某好人做到底,之后一起向陛下进言,封袁绍为司隶校尉,如何?” 袁隗脸颊一阵抖动。 “如此就谢过大将军了。” “哈哈哈!有袁氏满门忠烈相助,大汉何愁不定啊,哈哈!” 何进全然不顾灵帝尸骨未寒,就在一旁放声狂笑。 袁隗躲在他身后,却是脸色有些不善。 “哼,我袁家不宁?你明知公路和本初兄弟二人一向不和,还故意如此安排,岂不是挑起他二人相斗?当真其心可诛!不过,你这屠户做梦也不会想到,我和兄长谋划多年,等到一朝爆发之时,哼哼,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就在两人没注意到的一个角落里,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朝着这宫中的另一个方向小碎步跑去。 某座小宫殿之中,十名男子围坐炭炉。 这十人个个面白无须,一副宦官模样,穿着打扮,也都相同,此时他们个个神情紧张,一言不发。 不多时,一个人影推开了门帘,走了进来,把十人冷不丁吓了一跳。 他们看清来人的模样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肮脏东西,也不知道出个声,吓死了我等,你也活不成!” 其中一人声音有些尖利,喝斥了来人一句。 那人赶忙下跪赔罪,这十人才面色缓和了几分。 “快说,陛下如何了?” 来人浑身有些颤抖道:“陛下……陛下他……驾崩了……” 十人虽然面露惊异之色,却也并没有过于惊讶,显然对此早有预料。 “陛下可曾留下遗诏?” “是啊,陛下立何人为储?” “陛下召见了何进与袁隗二人,可说了什么?” 这十人你一言我一语,问个不停,让那来人满脸苦恼,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初喝斥的那人忽然喝了一声:“都别吵了,让他慢慢说来!” 来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娓娓道来。 “陛下召来大将军与太傅,言谈之间,本有意立皇子协,可是很快又改了注意,说立皇子辩为新君。” 十人脸色微变,齐道一声:“果然如此!皇子辩一向不为陛下所喜,定是碍于何皇后兄妹二人,才不得不为之啊。” 众人面带惊慌之色,议论纷纷。 “休要吵闹,让他把话说完。”最初喝斥那人显然在众人之中颇有威望,他一开口,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来人继续说道:“我听陛下说,要让宗正刘虞为大司马,封当侯。朔方太守刘赫为司隶校尉,兼左将军,封盂侯,与大将军何进,太傅袁隗,四人共同辅政。只是话说到此处,陛下便撒手而去,随后何进与袁隗二人秘议,说要改了陛下遗诏,只由他二人做辅政大臣,同时让刘虞和刘赫罢官养老,派人接替了雁门的兵权。再后面的,小人没听清,就急忙先来禀报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洛阳来人 这十人听完之后,一个个脸色深沉,十分忧虑。 “张让,这何进和袁隗如此大胆,竟敢篡改陛下遗诏,如今他二人大权在握,又一向仇视我等,待新皇登基之后,定会向我等下手啊!” “是啊是啊,此番休矣,如之奈何?” 张让毫不慌张,缓缓说道:“为今之计,唯有破釜沉舟了。我等必须先要自保,再图大计。” 众人忙问:“如何自保?” 张让双眼一眯,握了握手中的剑柄。 “我等昔日树敌太多,全仗陛下宠信,方得保全。今日陛下崩猝,新皇年幼,朝中文武百官,皆欲杀我等而后快。如此,便唯有去求何皇后出面说情,方能保住我等性命。” “不错不错,往日我等在宫中,对何皇后多有侍奉,如今多送珠宝,结其欢心,随后向其哭诉求饶,表明臣服之意,定能见效啊。” 十常侍对宫中所有人的秉性,早已熟悉,这何皇后贪财,耳根子软,甚至可以说,何皇后出身低微,却能一路成就后位,其中也有张让等人多有相助,如今要求何皇后保他们,众人有十足的把握。 “只要我等能说动何皇后,哦不,何太后下懿旨,纵是何进也必不敢违逆,届时我等性命便可保住了。” 众人纷纷点头,心情大为舒畅。 “那之后又该当如何?” 张让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向了身边坐着的另一个人。 “赵忠,你那门客所说之事,确实可行否?” 赵忠说道:“无论是何进,还是袁氏,都屡屡刁难刘赫,久欲处之而后快。我观陛下之意,乃是要刘虞、刘赫二宗亲,与何进、袁氏二外姓,相互制衡,如今何、袁二人胆大妄为,逆天行事,自取祸端。如此一来,正为我那门客进献之计,平添了几分把握啊。” 张让微微颔首:“嗯,有理。宫中禁军各位统领,有半数乃我等一手提拔,如果再拉拢了这刘赫,有那十万百战精锐之师,为我所用,内外接应,区区何进袁隗,何足惧哉?” 随后,他眼神一定,“沧啷”一声,抽出佩剑。 “我等待天明之后,马上去见何皇后,待全得性命之后,即刻去见刘赫!” 赵忠说道:“届时,某将亲往雁门,定然说服刘赫投靠我等!” “好!如此,我等可无忧矣!” 十常侍个个转忧为喜。 接连数日,皇宫、洛阳城,皆大门紧闭,把守严密,所有人只可出,不可进。 这一日,正有一架马车,从东门疾驰而出。 灵帝驾崩,新皇登基,何袁二人摄政之事,已传遍天下,朝野震动,人心惶惶。 然而,只有一人,如今却是毫无惊慌,反而稳如泰山,自然便是刘赫。 两日前,他接到了飞鹰卫的传书,说已经成功买通十常侍赵忠的门客,令其说服十常侍主动前来拉拢刘赫,如今那赵忠亲自离开洛阳,准备前来雁门拜会自己。 眼见猎物就要落网了,刘赫自然是心中万分期待,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皇甫寒依然在闭门读书,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安民军已经训练妥当,汉武卒的新装备已经全部到位,两万紫金龙骑,士兵铠甲已经齐备,战马的马铠也已配备了数千匹,虽说六万匹战马全部配完还需要不少的时间,不过刘赫并不着急。 边关各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数百到上千人不等的鲜卑人迁入,在钱理、石韬、孟建、霍清为首的诸位官员的精心安排下,这些人都被妥善安排,学习汉话,以及耕种、纺织、建筑等技术技巧。 这些前来投靠归化的鲜卑人,虽是穷困,但那是对鲜卑人而言,他们家中多少还会有几张皮毛,一两头未成年的牲畜,虽然都不是什么上等货物在鲜卑人眼中当然是穷得叮当响,但是拿到胡市上和汉人商旅交易,至少也是几千钱。 拿着这些钱,在官府统一安排下,在城中买了房屋,买上一些粮食,生活用具,然后大部队前往开垦荒地、修缮城墙、修建水利等等,开垦得来的荒地,如果想要自己耕种,就会登记在他们名下,如果不想耕种,官府就发给一定的劳作薪资,包括外来的许多流民,也是一样的办法在这里生存。 这“以工代赈”的法子,也是钱理想出来的,这北境数十座城池,土地是收回来了,可是城池残破不堪,土地荒废多年,杂草丛生,房屋更是多数已经破损倒塌,不少河道堵塞淤积,利用这种办法,既能吸引无法生存的流民和胡人过来安居,又能解决了这些城池劳动力缺失的问题,官府进行赈济的同时也不容易造成懒汉耍赖、富人吃空饷等情况,可谓是一举多得,所以很快就在各个城池之中推广开来。 穷人,不论是汉是胡,不怕干活,虽说他们体格瘦弱,可是真要能够让他们看到生活的希望,这小身板里能爆发出的力量,那是无法想象的。 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各个城池内外的各种工程,都已经开展得有条不紊,十分顺利了。 这日,阴馆城中,又有一桩大买卖开业,不是别的,正是安民军中一直为所有士卒所喜爱的大澡堂子,从今日开始,正式对外营业。 这澡堂子虽是在城南一角,但占地极大,足有二十间店铺,分列街道的两侧,对门而立,这些店铺都是当初刘赫歼灭了雁门那些豪强家族之后,缴获的产业中的一部分,改造成了这澡堂。 经过数年的发展,军中这澡堂,已有精通推拿、角法的师傅四百余名,另有学徒近两千名,虽说分布于多个县城之中,不过这阴馆城这二十间店铺是军中最大的一处,所有师傅在此聚集了一半,每日都有数千名将士分批前往。 这澡堂发展到了如今的规模,每年开支用度已经十分巨大,刘赫一次在家中偶然提及之后,张妤便建议将澡堂彻底开放,如此既可以让劳累的百姓和商人们有所消遣,还可以减轻刘赫的负担,刘赫当即便采纳了,于是又另外划出了十五间闲置的店铺,和原先那处区别开来。只是那处依然只对军士开放,而这一处却是对外营业的。 这一举措也得到了城中各大商旅以及众多百姓的拥护,这刚刚开业,便有许多人纷纷涌了进来,可谓是生意兴隆。 刘赫与民同乐,也一起在一个小池子里,跟关羽等人泡了起来,刚刚上来,让几个师傅给他们搓着背呢,忽然一个身穿制式铠甲的士兵跑了进来,透着浓重的水雾,寻摸了半天。 还是张勇最先发现了他,把他喊了过来。 “你不是今日当值的守城兵么,为何跑来此处了?” 那守城士兵见到这一个个将军都光溜溜的,起先一阵诧异,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哦,禀主公和诸位将军,城外来了一个人,驾马车而来,自称来自洛阳,有要事要找主公密谈。” “唰……” 刘赫立马坐了起来,一脸喜色:“哦?终于来了,哈哈,几位兄弟,汝等先泡着,愚兄先走了。” 他一把拿过了旁边的衣物铠甲,一边穿,一边对那士兵说:“且请那位先生入太守府正厅等候。” 一旁的崔钧不忘提醒了一句:“主公,万万要沉住气,可不能教那人看出我等的急切之心来。” 刘赫大笑道:“军师放心,赫明白,哈哈!” 第三百六十二章 影帝刘赫 很快,刘赫就回到了太守府,刚到门口,他忽然停住了脚步,随后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放慢了脚步,亦步亦趋地走了进去。 一边走,一边还嘴里抱怨着:“会是谁呢?洛阳来的,稀奇,我在洛阳并无旧识啊,纵是崔廷尉要来,也该是见军师才是。我这军务繁忙的,到底是谁啊,这不耽误我时间么?” 这声音传入了正厅之中,正在喝茶的那人,顿时身子一僵,眉头也皱了起来。 刘赫跨步进来,一见这人,虽是中年模样,不过脸上十分干净,没有半点胡须,穿着华丽锦袍,这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正是十常侍之一的赵忠。 不过刘赫当然不能一开始就认出来,只能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 “不知这位先生是……” 赵忠也没有起身,只是抬了抬眼角,看了一眼刘赫。 “久闻刘太守年少有为,难免轻狂,今日一见,哼哼,果然不虚,在老奴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他这声音十分尖细,刘赫一听,佯作惊讶。 “阁下莫非……莫非是从宫中来?” 赵忠从鼻孔中哼了一声:“你倒还算有些见识。老奴姓赵,名忠,宫中中常侍。” 他这言语之间,神色甚是得意,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刘赫心中忍不住有些作呕。 “明明是来有求于我的,却还在这里摆谱,这些阴阳人,身体不全了,可是这心思倒是挺活泛的。” 刘赫在心里暗自吐槽道,不过脸上还是做出了一副恭敬的模样。 “啊呀,原来是中常侍大人,刘某有失远迎,望乞讨恕罪啊!” 赵忠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刘赫问道:“刘某自问一向不曾去洛阳走动,更未有和诸位大人有过联系,而且如今陛下归天,新皇登基,不知尊驾没有在宫中伺候,却不辞路途遥远,忽然驾临,可是有何事吩咐?” 赵忠似乎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又斜了刘赫一眼。 “老奴和刘太守,自然是素不相识了,可是老奴素知刘太守乃朝廷栋梁,如今先帝尸骨未寒,便有人图谋祸国,谋害皇室宗亲,老奴久受国恩,岂能坐视不理?” “呀,中常侍此言,莫非……莫非是有人要害我刘赫?” 刘赫似乎有些害怕起来,开始在大厅中来回踱步。 “唉,朝中有人,屡屡与我为难,我早已知晓,去岁朔方郡大捷,鲜卑、匈奴就此一蹶不振,我与丁刺史分别上奏朝廷,至今未有回音,我便知会有今日,想不到……想不到啊……” 赵忠对他这反应十分满意,宽慰道:“太守大人不必惊慌,老奴等十常侍,绝不会坐视奸贼误国的。老奴此来,正是为了拯救太守啊。” 刘赫满脸激动,好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尊驾若能救得刘某一家及众位兄弟性命,但有所命,在下无有不从啊!” 刘赫直接给赵忠一揖到底,显得是诚意满满。 赵忠见此,这才彻底放下了架子,刚忙站起来,扶起了刘赫,脸上也堆起了笑容,尽管这笑容让刘赫觉得无比恶心。 “哎呀呀,太守何必如此。实不相瞒,当初太守击破逆贼张角之后,陛下就对太守赞誉有加,本想让太守出任司隶校尉一职,可恨那何进与袁隗等人,嫉贤妒能,才使太守流落北境苦寒之地。之后太守屡立战功,在皇室宗亲之中,实属难得人才,陛下早有托付后事之意啊!” 刘赫闻言有些惊喜:“哦?尊驾的意思是,陛下有意托孤于刘某?这……这可当真?” 赵忠拍了拍刘赫的肩膀:“自然当真,我等日夜侍奉陛下左右,岂有虚言?此次陛下驾崩,就曾留下遗诏,由何进、袁隗、刘虞还有太守您,四人共同辅政,还加封太守为司隶校尉,左将军,封盂侯,这可是无上的荣宠啊!” 刘赫大喜过望,直接面向西南方,下跪叩首。 “臣刘赫,万死难保先帝洪恩也!” 赵忠扶起了他,忽然一脸愤恨地说道:“可恨那何进与袁隗,他二人仗着彼时寝宫中只有他们随驾,竟然篡改遗诏,将太守和刘虞大人踢出托孤大臣之列,其心当真可诛啊!” 他这一脸愤恨与遗憾之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真是什么国家忠良呢。 刘赫也不含糊,演技爆棚,一副恨得牙根痒的模样,握紧了拳头。 “可恨,二老贼安敢如此!我誓要杀之!” 赵忠看着他的样子,嘴角一笑,随后马上又恢复了愤恨之色。 “唉,还不止如此啊!他二人还要夺你的兵权,将你和刘虞罢官免职,把你与你这诸位兄弟,封于天南地北各处,教你等永世不得再见啊!太守想想,若果真教他们得逞,一旦您失去了兵权,到时候,就算想要安心静养,做个富家翁只怕也是不能了……” 他说到最后,用手在脖子上一抹。 刘赫立马被“吓得”直接跪了下来。 “请常侍救我,大恩大德,永世不忘啊!” 就这一跪,动作之流畅,表情演艺之精湛,连刘赫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了。 “哎呦,刘太守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啊。” 赵忠双手翘着兰花指,伸出来扶着刘赫,着实让刘赫心中翻涌,差点没吐出来,好在还是忍住了。 “老奴不远千里来此,正是不愿见社稷沦丧于奸臣之手,故而特来相助太守。老奴有一计,可教太守夺回大权,也能大大地出一口恶气!” 赵忠满脸诚挚,让刘赫万分“动容”。 “中常侍有计救我,若能成功,从今以后,刘某愿以中常侍马首是瞻!” 赵忠眯着眼,心中大感这刘赫到底是年轻识浅,虽然带兵有方,可丝毫不懂朝中为官之道,当真是好骗得很。 他一脸严肃地说道:“太守执掌十万大军,常年与太行山贼寇,以及鲜卑、匈奴等胡人大军作战,此军之精锐,放眼天下,亦少有匹敌。何进和袁隗篡改遗诏,罪大恶极,只要太守历数二人罪名,之后兴兵讨伐,要求立皇子协为帝,我等十常侍,联络宫中半数禁军,在城中接应,定可生擒老贼,一战而定乾坤。届时,太守便是大汉的第一功臣,名垂青史,不在话下啊。” 赵忠说的兴起,不过刘赫却是一副还有疑虑的模样。 “只是陛下一向不曾立下太子,当时陛下身边,又只有他二人随驾,立长为储,也是理所当然。我等此说,只怕难服天下人之心啊,出师无名,战必不利,即便获胜,日后也是后患无穷也。” 赵忠哂笑一声。 “此事又有何难?刘太守且看,这是何物?” 他从袖口中,忽然取出了一卷金丝绢帛,一脸得意地递到了刘赫的面前。 “这是……” 刘赫一脸好奇地接了过来,随后展开一看。 “这……这是……” 这金丝绢帛虽然华美,但是上面却只寥寥写着几个字:奉天承运,皇帝昭。再后面就是一大片空白,而真正引起刘赫注意的,却是左下角赫然盖着一方大印,印上写着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国玉玺!” 刘赫此刻表情简直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其中一半是演的,另一半却是发自真心。 第三百六十三章 图谋大事 赵忠看着目瞪口呆的刘赫,神秘一笑。 “刘太守不必惊讶,此乃先帝遗诏。” “先帝遗诏?可为何是空白的?究竟是真是假?” 刘赫满腹狐疑。 赵忠笑道:“我等说是真的,它便是真的。我等若说它是假的,它自然就会是假的。至于遗诏的内容嘛,呵呵,自然要看用它之时需要说什么了。到时候只要我等说皇子协为储君,那自然他就是储君。” 他这么一说,刘赫哪里还能不明白,这遗诏自然是十常侍造假的了。 他们十人在宫中侍奉天子左右,放宫外不算什么,可是在皇宫之中,他们十人权势滔天,宫中半数禁军,绝大多数小太监黄门,都是他们的人,果若有心为之,在如今在混乱时节,偷偷拿传国玉玺盖上一个,并不是什么难事。 刘赫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中常侍所虑深远,一心为国,赫即为汉室宗亲,断无不应之理。只是赫以为,单凭此遗诏,只怕仍是不够。” “哦?那太守以为还需要何物?”赵忠问道。 刘赫想了想,说道:“二位皇子之中,辩皇子为何皇后,哦不,应该是何太后亲生,而协皇子,自幼由太皇太后抚养成人,我断定,辩皇子登基,太皇太后定然心中恼怒。” 赵忠点了点头:“嗯,不错,太守虽久居偏远北地,不过心思倒也细腻,正如你所猜测,太皇太后曾多次向先帝提及,要立协皇子为太子。” “那就是了!” 刘赫抚掌道:“只要中常侍再去请了太皇太后的懿旨,与这遗诏相互佐证,天下臣民断然再无不信服之理。届时我等起兵,方是名正言顺啊。” 赵忠稍做思量,喜道:“好,果然妙计!先教太皇太后,以新皇年幼为名,垂帘听政,随后封几个她的兄弟子侄,执掌朝廷高位,然后颁下懿旨,令四方忠义之士,讨伐何进袁隗,如此一来,我等绝无不成功之理!” “大人明鉴,正是如此!”刘赫躬身说道。 赵忠双目精芒闪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事不宜迟,老奴这便写信,遣人快马送回洛阳,教张让等人依计行事,不出半月,定然有信前来。” 刘赫目光一闪,问道:“中常侍不亲自回去主持大局么?” 赵忠笑道:“老奴这身子骨,可经不住连日奔波啊,须得在此地休养几日。太守放心,有张让等人在宫中坐镇,此事不会出差错的。” 他这笑得满脸褶子都挤在一起了,看得刘赫难受得很,只是脸上不敢表露。 “即使如此,自然最好,赫正好一尽地主之宜啊。” “久闻雁门被太守治理得井井有条,富庶不下于中原,此次正好见识见识。” “这个自然,赫马上命人先整理厢房,中常侍路途劳顿,先好好歇息,之后赫亲自为您引荐中军诸位将军。” “如此就多谢太守款待了。” “您客气了,这是在下的福分才是啊。” 两人都是一副笑脸,满嘴客套,只是这其中有多少真心,只怕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安顿好赵忠之后,刘赫马上出府,一路赶回了军中。 崔钧等人看他神色匆匆,也赶忙围了过来。 “主公,事情如何了?”崔钧问道。 刘赫感慨道:“阉贼倒是精明得很。” 他将自己和赵忠商谈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崔钧以及关羽等四兄弟。 “阉贼那不过是推托之词,实则是要留下来,监视大哥,担心大哥有所疑虑,误了他们的好事。” 张勇皱着眉头说道。 “嗨,个把无根之人,能有何用处,不如宰了利索。” 朱烨嚷嚷了起来。 “五弟休要胡说,乱了大哥的大事。”关羽拉了朱烨一把。 崔钧说道:“非也,这回,钧倒是觉得,五将军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 朱烨立马眉飞色舞起来:“嘿嘿,到底还是军师了解我老朱!” 刘赫笑骂道:“去去去,让军师把话说完。” “呵呵,主公以为,赵忠此人,于我等而言,有何用处?” 刘赫略一沉思,说道:“当今朝中,三大势力,宦官,外戚,世家。如今新朝将立,当属宦官最是危如累卵,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故而,他们与我等,当是同盟。赵忠来此,自是其使者,以为双方联络之中枢。” 崔钧笑了笑,说道:“主公只说对了一半。” 刘赫这回好奇了:“那另一半呢?” “赵忠来此,确为双方使者,可如今,其作为使者之能,已然尽到,双方合作已经谈妥,他必然在信中言明,自己如何恩威并施,令主公臣服,并且对他如何感激涕零,并且说明了一切计划。张让等人见到他亲笔信,必定依计而行,等大事成功后,赵忠再回到洛阳,与张让等人会面,至于这过程之中嘛,不过偶尔去几封书信通个气,也就是了,这赵忠究竟身在何方,张让等人又如何能够得知呢?” 众人眼睛一亮。 “军师之意,赵忠已无价值,可就地斩杀?” 说实话,刘赫早就想这么干了,他对这些宦官,从来就没有过半点好印象,今日接触过之后,更是恶心不已。 不料,崔钧又摇了摇头。 “赵忠自然可杀,不过也不必急于一时。只要他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之事,暂且留他性命,等到日后,或许还会有用也说不定。” 程良不解道:“一个阉贼能有何用?” “呵呵,此次举大事,目的在于扫清环宇,定鼎乾坤,而其中阻碍,并非只有何进、袁氏,这些宦官祸乱朝纲,已非一日,朝野之中,恨意汹汹。待大事定后,将他和张让等人,一并斩首,则不但可扫除一切障碍,还能以此赢得天下人归心,岂不是两全其美么?当然了,如若此人举止过分,杀之亦无不可,反正十常侍也不差这一个,只是暂且留之,多少还是有些用处。” 刘赫这才恍然。 “军师一言,顿开茅塞啊,就这么办了,大不了养他一阵就是了!” 可怜那赵忠,刚刚写好了书信,让自己的亲信之人送往洛阳,他还沉浸在计谋即将得逞的得意之中,却不知他那项上人头,早就被刘赫给预定了。 刘赫如今心里简直是又兴奋又紧张。 自己的一通安排之下,串联了宦官势力,主动出手,对付何进等人,如此一来,何进应该还来不及召董卓进京平乱,到时候自己入主京师,以犁庭扫穴之势,荡平宦官、何进、袁氏等祸患,一举赢得天下人归心,改写历史! 虽说这些宦官思虑不周,如今赵忠写信送回洛阳,张让等人再去觐见太皇太后,中间要耽搁不少时日,不过如今历史进程比原有历史要快了两年,那董卓之势应该还不曾达到巅峰,也就不会产生被何进召入洛阳之事,如此一来,自己大军一出,三辅之地,谁人可敌? 趁着心情高兴,这天夜里,刘赫摆下筵席,带着崔钧、关羽等人,好好招待了赵忠一番,刘赫与崔钧,对着他好一通吹捧,再加上几杯黄汤下肚,把这阉贼哄得是满面春风,得意非常。 然而,就在刘赫自信满满的同时,让他决然难以料到的是,一封数日前从袁氏府中发出的书信,就在这天夜里,却已经到达了威武郡境内的一处规模极大的军营之中。 第三百六十四章 密召董卓 在帅帐之中,此刻只有两个人,其中有一人坐于首位。 此人身材高壮,腰大十围,眼如铜铃,满脸横肉。 这人手中看着一封信,越看下去,脸上的欣喜之色就越浓。 “哈哈,天助我也!不枉老夫十余年来,低眉顺眼,毕恭毕敬,如今终得回报矣!” 他下首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儒士,开口问了起来。 “岳丈大人何事如此高兴?半年前接掌皇甫嵩兵权之时,也不曾见您如此欢喜啊。” 那人看了一眼儒士,笑道:“哈哈,文优贤婿,你且猜猜,此信是何人所书,其中内容又是如何?” 儒士捻着山羊胡,低眉思虑片刻,随后笑了起来。 “莫不是袁公从洛阳发来的书信?所提的,当是招岳丈带兵相助袁氏?” “哈哈哈,知我者,贤婿也!” 那大将仰头狂笑,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起来。 “不错,老夫这些年,对袁老匹夫惟命是从,可谓受尽羞辱,如今蛰伏十余载,这机会,终于来了!先帝驾崩,何进和袁隗托孤辅政,袁隗收买了何进门下几个幕僚,让他们向何进提议招我大军进京诛杀宦官,以定朝纲!” 山羊胡男子大喜:“太好了!只要我等进了洛阳,届时朝廷也就掌握在了岳丈的手中,到时候何进也好,袁隗也罢,还不是统统都得臣服在岳丈您的脚下么?” 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如今执掌凉州平叛大军的董卓,以及他的女婿李儒。 董卓捋着胡子,反复看着这封信,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什么绝世美女一般。 “此事能成功,还多亏了贤婿啊。当初要不是你出的主意,建议老夫暗中投靠袁氏,伺机东山再起,老夫岂有今日?待进了洛阳之后,贤婿当属头功啊。” 李儒连道不敢:“此皆岳丈之功,小婿不过尺寸之劳罢了。那袁氏自视甚高,一向自诩天下名门之首,德薄而心高,岂能忍受被几个宦官阉贼屡屡打压而视若无睹?要想反击,则必要拉拢掌握兵权之人,偏偏皇甫嵩、卢植等人一向与他们不对付,如此一来,他们自然想要收服一批军中武将做门人,为其效力。如今他们志得意满,自以为计划将成,嘿嘿,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这一番话,说得董卓是心花怒放。 “好,好啊!吾有贤婿,夫复何求!这半年来,老夫拉拢了诸多羌人部落头领,又在陇西老家暗中招兵买马,老夫大军,名义上不过五六万人,实则已经有十万之众,只要进了洛阳,夺取禁军、御林军的掌控权,届时老夫之势,天下谁能抗衡,哈哈!” 帅帐之中,狂笑之声,经久不息…… 在洛阳城中,皇宫不远处,坐落着一座巨大的府邸,正是大将军何进的府邸。 值此深夜之时,议事厅之中,灯火通明,时不时有争论之声传出。 许久之后,一个人影夺门而出。此人身着铠甲,虽是身材不过七尺有余,然眉目之间,颇有英武之色,只是此刻却是一脸怒容。 他忿忿说了一句:“乱天下者,必何进也!” 随后,便甩袖离去。 第二天一早,就有一骑,怀揣一卷文书,从何府疾驰而出,向西奔去。 一时间,天下局势,进入一种微妙之境,袁氏、何进、宦官、董卓、刘赫,任一方都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数日之后,两名信使,疾驰入阴馆城,两封信分别送入了太守府赵忠的手上,以及军营中的崔钧手上。 刘赫刚刚被赵忠传回了太守府,就看见这个阉贼是满脸春风得意,见到刘赫一进门,马上便主动迎了上来。 “刘太守,天助我也,大喜,大喜啊!” 刘赫一脸纳闷,问道:“何喜之有?” 赵忠欲言又止,看了看门外。 刘赫说道:“中常侍放心,门口没人,此地只有你我二人。” 赵忠松了一口气,凑到了刘赫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懿旨已然到手,非但如此,不久前,太皇太后被下旨放回原籍老家归养,结果很快就崩于祖宅之中……” “什么,怎会如此?”刘赫一脸震惊的模样。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位董太皇太后,是明目张胆与何进等人作对,于是就被何进借新皇圣旨之名,说她本为藩王妃子,不便久居宫中。刚刚把她送回河间老家之后,也不知是被赐了毒酒,还是自己忧惧过度,总之没多久就死了。 赵忠提起这位他曾经陪着笑脸侍奉了几十年的太后的死,不但没有半点哀伤,反而是满脸喜悦。 “嘿嘿,不论太皇太后是因何而死,如今有她老人家懿旨在手,我等大可将此罪名栽到何进兄妹的头上,就说他们谋害国母,如此不忠不孝的罪名,再加上一份懿旨,一份遗诏,纵然是将他兄妹凌迟处死,那也是名正言顺,合乎国法。” 刘赫看着这个眼毛精光,一脸惊喜难耐的赵忠,心中却是对这毫无人情的冷血太监忍不住汗毛直立。 不过他脸上却依然强行装出了惊喜之色。 “如此当真大妙啊。谋害太皇太后,这可是灭族的大罪,何进且不说,那袁隗同为辅政大臣,说他不曾参与,那说出去也没人信,此番正当一举除贼!” 刘赫信心满满地看着赵忠,问道:“不知诸位中常侍,要求刘某何日举兵?” 他问出这话的时候,心中已是激动难耐,语气都有些颤抖起来。 想想自己数年来,诛张角,拒黑山,退鲜卑,可谓战功显赫,治理地方,也是井井有条,一番欣欣向荣景象。可越是如此,朝中那些人,对自己的打压就越是严厉,如今甚至于要夺自己兵权,下一步定然就是要取自己全家的性命了。 如此深仇大恨,刘赫早已忍无可忍,天天盼着杀入洛阳,除去这些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从而改写历史,创下一片太平盛世。 如今,大好的时机就在眼前,刘赫岂能不激动?恨不得肋生双翅,马上飞去洛阳。 不过,赵忠的话,却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太守莫急,张让来信,说何进有意除去我等,事情紧急,时不我待,故而他准备去讨何太后懿旨,以向大将军赔罪效忠为名,招大将军入宫,只要他一入宫,哼哼……” 赵忠满脸奸险狰狞之色,用手在脖子上一抹。 他是志得意满了,可是这番话,却把刘赫给吓得够呛。 “蠢材坏我大事!” “你说什么!”赵忠立马变脸,一脸怒色看着刘赫。 刘赫神色一滞:“哎呀,大事将颓,何进杀不得啊!” 第三百六十五章 神秘智者 刘赫太清楚不过了,十常侍引诱何进入宫,随后将他杀死,自以为除去了敌人,没想到的是,守在宫外的曹操、袁绍等人,立马就以此为罪名,带兵闯宫,诛杀了十常侍。 动乱之中,十常侍将皇帝和陈留王带出宫,结果半路遇到了董卓,使其以勤王保驾的名义,顺理成章入驻洛阳,接掌了洛阳禁军,以及宫中的御林军,实力之强,一时无两。 如果历史一旦重演,让董卓如此坐大,到时候就算是自己想收拾他,只怕也是难上加难了。 “何进党羽遍布朝野,如今尔等不曾预先向天下昭告其罪名,就擅自将其诱杀,则其党羽定然会杀入宫中,以为何进报仇为名,借机夺权。如此一来,不但我等事情就此败露,汝等十常侍之性命,亦难保也!” 刘赫一番话,虽是语气极重,可是句句在理,让赵忠顿时脸色苍白起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刘赫恨恨地瞪了一眼这个愚不可及,又胆小如鼠的阉贼。 “为今之计,只能盼着他们还未曾动手。你马上休书一封,向他们说明利害,务必要先昭告天下,以太皇太后懿旨,宣何进袁隗之罪名,同时我即刻点兵,以先帝遗诏,尊奉皇子协为帝,举大军讨逆,如此势必引起天下震动,诛杀何进合乎国法,其党羽亦不敢妄动,待某大军抵达洛阳,则大事无忧。” 赵忠本就已经慌了神,此刻被刘赫这般一威吓,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主意。 “好,好好,老奴这就写信。” 刘赫也顾不上他了,飞一般跑了出去,准备集合大军。 “可恶,还是智谋不足啊。以我和崔州平二人之力,应对如此局势,终究难以面面俱到。若是有诸葛亮、荀彧等绝顶智者在手,我又岂会有如此遗憾?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张让那些家伙手别太快了。” 千算万算,自己还是漏算了一环。 原本历史上,何进在与袁绍等人商议之后,决定诛杀宦官。随后张让等人就向何太后哭诉求情,何太后一心软,就宣召何进入宫,这便一去不返了。 如今,在刘赫的提前安排下,飞鹰卫买通了赵忠的门客,提前向他进言,使得十常侍决议拉拢自己,主动向何进袁隗发难,刘赫原以为自己已经提前了一步,改变了历史。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这之前,何进的密谋居然已经展开了,甚至于动作比自己还要快了一步,如今那董卓,只怕已经在西凉去洛阳的途中了,自己必须得加快步伐了。 刘赫此刻忽然感觉到,自己原以为身边智谋之士已经足够用了,唯一缺的就是一批政务能手,可是如今这种想法却改变了。 自己和崔钧如今都已经超过了90的智力,虽然已经很高了,可是要处理这样错综复杂的局面,还是差了一截。 刘赫刚刚跑进军营,二话不说,忙不迭地下令全军集合。 关羽等人十分纳闷,不过军令难违,他们也马上下令,自己所属的部队即刻整军。 两万刚刚装备齐全了一半的紫金龙骑,一万新装备好的汉武卒,一万配备了全新弓弩的神机营,一万金刀营,一百神虎骑,五百雷神骑,队列整齐,军容严整。 这五万人,绝大多数都是安民军的老兵,调来补上了各大部队的缺口,集结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刘赫换上了军装铠甲,正要出去誓师,崔钧却急急忙忙跑进了大帐。 “主公,不可出兵啊!” 刘赫十分茫然地看着崔钧:“军师这是何意?如今事态紧急,如若不尽快出兵,只怕就要让董卓捷足先登了,到时候让他掌控洛阳,我等势必更加危急。” 崔钧的神色,却是比他更加急切。 “主公,董卓大军囤于威武郡,前往洛阳的路途,虽比我等遥远,然关中一带,地势平坦,道路通衢,再加上其发兵早于我等,我等要想追,怕是极难追上了。可是这大军一旦发出,就如同离弦之箭,再难回头,届时唯有兵临城下,一决生死,主公以为这等局面可算为上策?” 他这一番话,让刘赫有几分冷静了下来。 离开了雁门南下之后,可就不是自己的地盘了,足足五万大军,最多也只能在上党郡境内驻扎一段时间,如果董卓比自己提前占据了洛阳,那自己要么退兵,要么强攻,这两个选择对自己都十分不利,一个损害名望,一个更是要面临大军的再次重创。 “可是……可是也不能就这样坐失良机啊,若能抢先一步抵达洛阳,则天下大势,尽在吾辈矣。” 崔钧连连摇头。 “非也,即便我等日夜兼程,先一步抵达洛阳,可是洛阳城高壕深,城中兵精粮足,城外又有董卓援军赶来,何进等人必然坚守,我等要攻下洛阳不难,可要在董卓赶到之前攻下,却是难上加难,一旦董卓大军来到,则我军危矣。” 刘赫听完这番话,思来想去,也是句句在理,这让他忍不住心中恼怒不已。 “可恶啊,难道当真要让董卓占了这个便宜?我着实是不甘心!” 别人不知道董卓的德行,他可是太清楚不过了。这家伙进洛阳之前,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汉末名将,在军中赏罚分明,对羌人多有拉拢,使其在陇西一带,威望极高。 可是一进洛阳,马上就暴露本性,变成了一个专横跋扈,残暴不仁,野心勃勃的贼臣。如果说汉末大乱,黄巾之变属于第一步的话,那董卓进京就是第二步,他的出现,将这个乱世推向了巅峰。 崔钧这时与刘赫不同,他没有半点惋惜之意。 “主公以为,此时我等如果得以成功进入洛阳,其结果会是如何?” 刘赫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说道:“军师何以有如此疑问?如今朝纲崩坏,天下混乱,我等举大军,挟遗诏,一旦进入洛阳,自可安定朝局,进而奉天子以讨不臣,安邦定国,中兴大汉,不在话下。此事之前我等不是已然有公论了么?” 崔钧笑道:“之前钧年轻识浅,以至于误导了主公,今日正当匡正谬误。” 这下刘赫来了兴趣了,忙问道:“如何谬误?” “如今国乱岁凶,天下纷争,野心勃勃之辈,远不止何、袁而已。越是这种关头,我等越不可做出头之鸟,谁第一个占了洛阳,便立马会成为天下群雄攻讦之目标,虽得强横一时,最终却难逃败亡一途。” “这……”崔钧的话倒是提醒了刘赫,他受情绪和仇恨所左右,一直把入主洛阳作为自己的目标,却从未想过,天下有这般想法的绝对不止自己一个,如果自己做了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就意味着马上要成为天下公敌。 “军师之意是,我等不能去洛阳,而应当以静制动?” “正是!今日我等看似手握先帝遗诏,如果在这雁门,自是无事,可一旦到了洛阳,这遗诏就会成为群雄攻讦我等的凭据。他们大可说我们矫诏,诛杀辅政大臣,行废立之事,妄图谋逆,届时无论我等如何辩解,也难逃被围而攻之的结局。何进也好,袁隗也罢,董卓亦可,他们既愿意做这出头鸟,自让他们去争就是,我等何必搀和?” 刘赫听着崔钧的话,缓缓坐了下来,这时关羽等人也都纷纷进账。 “大哥,大军已集结完毕,就等您发令了!” 刘赫一挥手:“且先不急。” 他看向了崔钧,似乎有些疑惑。 “数日前,军师还是万分赞同发兵洛阳勤王的,为何如今忽然改变了主意?” 崔钧大笑了起来,从袖口中取出了一卷锦帛。 “钧如何能有这等见识,实是家父今日有书信送来,信中如此嘱咐于我。” 刘赫一听是崔烈的信,赶忙接过一看。 果不其然,信中所说,正是崔钧方才所述之理,只是没有提到赵忠带来的遗诏而已。不过如此一来,刘赫却是更加疑惑了。 “非是赫对廷尉公有所不敬,只是……只是令尊往日种种,似乎不曾有过如此卓绝之见识啊。” 崔钧听这话,倒也丝毫不怒,爽朗一笑。 “呵呵,主公明鉴,此信虽是家父所书,然信中所提之事,却非家父之意,乃是另有高人指点。” “哦?不知是何方高人,赫当亲往一书,以表谢意!” 刘赫这份激动,一是确实为了感谢,毕竟对方所说,句句属实。 原本历史上,董卓被十八路诸侯征讨,又被朝中百官暗中为难,虽有他倒行逆施之故,可是那十八路诸侯,又几个是真心为国讨贼的?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利,借着一个为国尽忠的旗号罢了。 自己如果进了洛阳,即便如何奉公安民,他们也定然会找诸多理由来反对自己,这种事自己从狼调县一路到现在,可没少见了。只是这重回中原,掌控洛阳,早已成了刘赫心中的魔障,故而此次才被乱了心神。 不过这感谢只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刘赫想结识下这位高人。此人远见卓识,智谋之高,虽说此次能看破关键点,跟其旁观者清,以及看问题立场角度不同有关,但此人单论智力,绝对不会低于自己的92,甚至极有可能在这之上,而且此人显然是有心相助自己,如果能收入麾下,那可是一大助力啊! 第三百六十六章 新的特技 崔钧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主公见谅,这位前辈先生,乃是家父故交,与卢公也是旧友。那日他正好去拜访家父,赶上钧的书信刚刚送达,因此二人一同回了这封信。钧虽能猜到其身份,不过此人生性恬淡,当初年少之时,朝廷屡屡征辟,俱都不应,虽家世显赫,却年逾三十方才出仕,故而若无其首肯,钧实不便透露其姓名,望主公恕罪。” 刘赫闻言,有些失望。 “如此,倒是赫没有福分了。”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跑了进来,跪下说道:“主公,那位赵常侍在营外催促,问我等何时发兵。” 刘赫当机立断,对关羽吩咐道:“劳二弟亲自跑一趟,截住赵忠派出给洛阳送信之人。” 虽然要借刀杀人,不过这借法也不必拘泥形式,如今自己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坐山观虎斗,那张让等人要对付何进,自己也不必劝了,更何况也未必能来得及,到时候反而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关羽出列,拱手道了一声“喏”,即刻便出发了。 崔钧低下头,说道:“主公,十常侍既然将死,那这赵忠,属下看也不必留了。” 刘赫敲着桌案,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既然决定暂时置身事外,那这赵忠自然也是杀不得。不过,我们不杀,可不代表别人不能杀……” “主公的意思是……” “此事我自安排飞鹰卫去办,既然何进、袁隗和董卓之流,都想歼灭宦官势力,以为掌握了天子,剪除了宦官,就等于掌控了天下,那不如就让他们做得更彻底一些……” 且说赵忠满脸急切地在大营门口来回踱步,刘赫军中,军纪甚严,若无通行令和刘赫等人亲自带领,外人是绝对难以进入的,就算是张妤也一样。赵忠虽是位高权重,可是大营守卫可不会在乎他是何等官衔,他们只认军令。 “这刘赫动作怎得如此之慢啊,再不发兵可赶不上了……” 正在他着急的时候,刘赫全身铠甲,一身戎装地走了出来。 “唉哟,刘太守啊,你可算是出来了,咱们是否即刻发兵啊?” 刘赫满脸笑容,说道:“这是自然,刘某已经集合了大军,马上便要开拔赶赴洛阳。” “这可太好了,老奴就和你们一同前往洛阳,亲眼看着攻下都城,擒住那些乱臣贼子!” 刘赫却是正色道:“这却是不可。” 赵忠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刘太守这是何意?” 刘赫笑道:“中常侍虽是遣信使送去书信,可是此事重大,事关诸位身家性命,而且何进等人随时都可能发难,单凭信中寥寥数语,未必能说服张常侍等人,只怕还需赵常侍亲自回洛阳一趟。” “这……是否有些过虑了?” 赵忠眼珠转动,显然不是太情愿。 “哎呀,赵常侍,如今事态紧急,可谓千钧一发,此事如果失败,一切也便前功尽弃矣,常侍何以这般犹豫不前?赫当派出身边亲卫,护送常侍回京,同时在宫中负责保护常侍,常侍还有何虑?” 赵忠想了想,最后一拍双手。 “唉,也罢,那就有劳刘太守了,老奴先行一步,待太守大军到来,老奴等人在宫中接应。” “常侍放心便是,无论为了保全性命,或是自身前途,此事刘某定然不会松懈,更不会忘了常侍的大恩大德!” 随后,他给身边两名全副武装的亲卫兵模样的人挥了挥手,那两人就牵过了一架马车。 “常侍请上车,这两人乃在下亲卫,武艺不凡,即便宫中有变,他二人也定可保常侍无忧。” 赵忠看了看那两个亲兵,见两人身材挺拔,双目有神,虽是年纪轻轻,可双手关节处布满了老茧,一看便是好手,心中也就相信了刘赫的话。 “刘太守有心了,就此告辞!” 两人赶着马车,迅速离开了大营,向南而去。 刘赫的脸色,从刚才的恭谨,瞬间就变成了不屑。 那两人根本不是他的亲卫,而是飞鹰卫中的高手,乃是游氏兄弟跟刘赫一起精心挑选的,武艺都在80左右,而且心思细腻,擅于临机应变,足当大任。 “哼,十常侍,终于还是难逃一死,也算是活该了。欲要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哼哼,董卓,我就给你疯狂之火,再添一把柴!” 办完此事,刘赫大松了一口气,回头走入大营,正赶上关羽等人迎了过来。 “好了,既然大军已经集结了,也不能就这样散去,新兵训练已有四月,今日正好考校一二,胜者赏酒肉……” 很快,安民军大营之中,就陷入了沸腾之中。 一场带比武性质的考校,足足进行到了第二天才结束,胜者晚宴上吃着酒肉,喜不自胜,败者也得了刘赫、关羽等人的鼓励,一个个发愤图强,准备明日开始加倍努力训练。 让几乎所有人没有预料到的是,朱烨新训练才几个月的五百雷神骑,这次考校中大放异彩,连连获胜,甚至于在同等人数下的紫金龙骑,都败给了他的雷神骑。 虽说紫金龙骑碍于场地问题,无法真正发挥具装重骑的威力,可是即便如此,雷神骑的战绩,也是十分令人震惊的表现了,要知道,这批紫金龙骑,在骑兵之中已算是绝对的顶尖精锐了。 这可把朱烨给高兴得不行,众人也纷纷贺喜,即便是看似战败的关羽,也由衷地为自己这个五弟而感到欢喜。 刘赫看着一手举着酒壶,一手拿着羊腿,正在篝火旁连蹦带跳的朱烨,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千。 “短短不到五个月光景,我安民军实力不但恢复如初,隐隐还有更甚一筹迹象,且不说紫金龙骑,就是五弟的雷神骑,虽说每个士兵的个人武艺,明显比当初那一批士兵要稍逊半筹,可是彼此配合,战阵运用,战机把握,确是实实在在强了不少,看来五弟这些日子可是有了不少的提升。” 刘赫正想着呢,久违的系统的主动提示音响了起来。 “系统提示,朱烨经过当初一场大战,痛定思痛,半年多以来日夜钻研学习,数月来苦苦实践,悟得锤法精要,尤其明了锤骑兵之作战技巧,由此激发新特技——金锤:使用锤为武器时,自身武力提升2点,所统帅的部队中所有用锤的军士武力全体提升2点,且麾下用锤的将士基础武力学习提升的效率也会提升。” 这个提示可是让刘赫愣了好一会儿。 “我滴乖乖,老五这是要逆天啊!这个特技,又提升自己,又提升部队战斗力,还带有教学培训的效果,啧啧啧,雷神骑这帮人,尤其是那个也才二十出头的副将林心,怕是要有福咯。” 第三百六十七章 众叛亲离 一场考校结束,军心振奋,军中很快又平静下来,只是众将士的操练更加勤奋了。 然而,刘赫的心情却一直平静不下来。 虽说他已经决定,暂时对中原局势采取观望姿态,可是这心思总是难免日夜牵挂着。 派往洛阳潜伏的飞鹰卫,还有带着赵忠回洛阳的两名飞鹰卫,每天都会传消息回来。考校结束之后的第六天,刘赫就接到消息,说宫中巨变,大将军何进入了宫门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不多久之后,在外等候的一批甲士,在两名将军模样的人的带领下,悍然闯宫。 随后不到一个时辰,几个宦官模样的人,在一群士兵的护卫下,劫持这两个孩童,匆匆从后宫逃离,而那两名将军也随即率军追杀,一直追出洛阳城北门之外。 信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刘赫反复看了几遍。 “看来历史果然是要重演了。飞鸽传书从洛阳到雁门,也得一天时间,看来这何进应该是昨天死的,那两个将军模样之人,应该便是曹操和袁绍了。信中既然只提到他二人出城追杀,而没有提到结果,那张让至少昨天还没死,也不知道曹操他们今天是否有追到这些阉贼,还有赵忠那边不知道是否顺利啊。” 刘赫取出火折子,将这密信烧毁。 “如今何进已死,只要此计成功,袁氏和世家一党,也必遭重创,届时这三大势力,非死即残,我再举先帝遗诏,得万民拥护,届时率王师出雁门,看天下谁能挡我……” 就在此时,洛阳城西北侧,黄河河边。 此地的黄河,比起朔方郡,更显辽阔雄伟,波涛汹涌,河水咆哮着,朝着东方激流而去。 一行人,行色匆匆,风尘仆仆,似乎正在逃命。 为首的有九个人,都是一副宦官打扮,正是张让等人。 其中一名中常侍不断回头看着。 “张让啊,歇歇,我看何进那些党羽,一时也找不到我等。陛下和陈留王年幼,可经不起如此折腾啊,他们二人可是我等的护身符,万不可出事啊。” 张让看了看身后确实没有任何追兵的影子,便都到一旁的马车边,掀起了帘子。 里面两个唇红齿白的孩童,一见到张让,马上吓得抱在一起,满脸惊惧之色,尤其是那个身穿龙袍的少年,更是眼泪差点要吓出来。 张让走了开去,恨恨地叹了口气。 “太渴了,可还有水?” 一名满面尘土的护卫跑了过来,递过了水囊。 张让忙不迭地接了过来,打开塞子,“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却没发现身后那几十名士兵都在用渴望的眼神盯着他。 刚喝了没几口,水囊就已空了,张让使劲抖了抖,随后十分气愤地扔到了一旁。 “可恶,可恨!那袁绍也就罢了,曹阿瞒此子,乃宦官之后,竟然不助我等,反与何进一党,他若肯相助,我等何至于有今日!” 另一个中常侍走了过来,满脸绝望地说道:“唉,早知今日,便不该这般心急要杀何进,原本依计行事,与那雁门刘赫内外呼应,大事不愁不成,可是如今……唉……” “段珪,你这是何意?当时听闻何进准备动手诛杀我等,虽是我提议先下手为强,可是汝等也都是应允了的,眼下事败,便要将罪责推到我身上不成?我可不是蹇硕!” “郭胜,你当时说得这般情势危急,根本不容我等不答应,如今怎得说起这些推卸责任之语……” “你……你欺人太甚!” 一群人顿时吵嚷起来,把本就心烦的张让吵得更是心绪不宁。 “都什么关头了,还吵什么!” 张让只觉得现在是心烦意乱,无比绝望。 “为今之计,只有渡过黄河,想办法前往雁门,与赵忠汇合。我等手中有陛下和陈留王,借那刘赫的大军,挥师南下,仍有一线生机……” 这句话让众人看到了希望,不过很快就有人提出了疑问。 “只是我等没有渡船,这周围也不见村落,黄河如此汹涌,如何渡得?” 这本是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只是张让如今已近情绪崩溃的边缘,只这一个寻常提问,就让他顿时怒极疯狂。 “没有渡船便去找!找不到便就地伐木,这都不会,要汝等何用!废物,尽是废物!” 被他辱骂的几个护卫,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其中一人站了出来,说道:“中常侍何必生气,我等冒性命之危,护送几位至此,已是仁至义尽,今日局面,又非我等过失……” 这下可把张让给气坏了,他拔出了宝剑就冲了过去。 “逆贼,你敢如此对我说话,我砍了你!” 段珪等人赶忙拦住了他,好说歹说,才让他罢手。 “还不快去找渡船!” 段珪回头对那些护卫喝了一声,那几十名护卫虽有些不愿,但还是走了开去。 这几十人走了一圈,当真是“远不招村,近不招店”,没有半个人影,一行人在一片小树林中碰头,个个唉声叹气。 “这些阉贼,平日里祸国殃民也就罢了,现在落魄至此,还敢嚣张,惹毛了小爷,直接拿他们人头去见袁、曹二位将军,还能得赏赐。” 众人本就怨气极大,此人一句话,把这怨气都激了出来。 “兄弟说的不错,我等继续跟着他们,左右也是一个死,不如捆了他们,护送陛下回京,反是大功一件啊!” “嗯,此计可行!阉贼可恶,早该伏诛,如今还敢劫持陛下和陈留王,当真罪大恶极!” 很快的,几十名护卫就串通好了,派几个人到处寻找出路和水源,其他人则继续装作寻找渡船的模样。 没过一会儿,其中一名去找水源的护卫就急急忙忙跑了回来,众人赶紧迎了过去。 “怎么?找到水源了?” 那人却是一脸喜色,又连连摇头。 “不是,是……是……” 大家这都听糊涂了:“到底是还不是啊?” “是……是朝廷的大军来了,就在那边……” 他手一指身后的山道,众人闻言顿时惊喜不已。 “朝廷大军?不知是曹将军,还是袁将军?” “都不是,我看旗号,却是董字旗。” 这下众人疑惑了起来。 “董?朝中诸位将军,没听说过有姓董的啊?只有一个董卓,也在西凉平叛才是……” 其他人却不管这些了:“管他是哪个董将军,咱们先过去问问再说!” 一行人沿着那人所指的方向,一直跑了过去,果然见到了一阵阵扬起的尘土之中,隐约可见的一大队人马,和一面面“董”字大旗,这把众人高兴坏了,赶忙一起迎了过去。 第三百六十八章 宦官末日 原先张让等人所在之地,此时全无半点之前那般宁静。 只见段珪等人,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一个个死不瞑目。 而仅剩下的张让一人,满身鲜血,手上紧紧握着宝剑,颤抖不已地看着眼前的大军。 “哼哼……哈哈……啊哈哈哈!想不到,想不到啊,我张让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竟然便宜了你这个小人……” 董卓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俯视着张让。 “逆贼张让,还不束手就擒,交出陛下与陈留王,尚可留你全尸。” 他这话轻飘飘,毫无半点严厉之色,甚至于说话之时,连眼睛都不曾正视过张让,这使张让倍觉羞辱。 “董卓,你一个陇西区区小吏之子,走了何等大运,方有今日,可要想命令我张让,却是休想!你以为你赢了么?哈哈哈,你的下场只会更惨,会更惨,哈哈哈……” 张让发出凄厉的狂笑,朝着身后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涛涛河水之中。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传来。 “找到陛下和陈留王了!” 董卓原本正在冷笑的脸,瞬间变得十分郑重,赶忙下了马。 而就在此地十余里之外,一人赶着马车,来到了一片树荫之下。 赶车之人对身后马车内恭恭敬敬喊了一声:“赵常侍,我等离洛阳不远了,再往南走一段,便要到洛阳城北门了,我家主公吩咐了,务必要照顾好您,小人看,您就在此地歇会儿,小人那同伴已经出去找水了。” 身后马车里,传出了一个慵懒的答应声,随后帘子掀开,一个人走了出来,正是赵忠。 “嗯?” 赵忠给说话那人瞪了一眼,那人马上明白过来,跳下马车,趴好了,赵忠踩着他的背下了马车。 “你们二人,一路上服侍倒也尽心,日后老奴自会向你家主公美言几句,也好教尔等谋个前程。” 那人立马堆起了满脸的讨好之色:“哎呦,那小人可就多谢您了!” 说完,他取出一些干粮,递给了赵忠。 赵忠一脸嫌弃地接了过来,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吃。 “你,去打些野味过来,这干粮如何是人吃的东西。” 那人一脸为难道:“大人,咱一路上多有城池经过,有酒楼吃食,可是如今四下没有村落,您就将就吃一些,再赶一个时辰的路,也就到洛阳城了,到时候您再好好大餐一顿不迟啊。” 赵忠闻了闻那干粮,只觉得一股臭味扑鼻而来,赶紧扔了出去。 “不行不行,这东西老奴可吃不下,你快去打野味,否则惹恼了老奴,要你们好看!” 那人尴尬地笑了笑,最后只得答应。 “好,那大人稍坐,小人去打野味。” 他刚一转身,脸色马上就变得十分不屑,从马车上取下了兵器,连跑带跳,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的山林里。 山林之中,一些树木和石头上,刻着各种记号,这人凭借着这些记号,最终来到了一个地方,看到了自己的那个“出去找水”的同伴。 “云让,事情办得如何了?” 那人看到这人到来,看了看他身后,问道:“阉贼搞定了?” “呵呵,不出主公所料,这阉贼养尊处优,我拿着已经放了好几日的干粮给他,他果然不愿吃,叫我出来打野味,这等蠢货,合该为主公算计。” 那被称为云让的人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我已探明,其余阉贼挟持小皇帝和陈留王出逃,不久前其部下护卫反叛,正好遇上西凉赶来的董卓大军,这些护卫便引其去见张让等人。阉贼尽数被杀,张让跳了黄河,如今董卓已经接到了天子,正准备赶回洛阳。” “嘿,主公当真料事如神啊,分毫不差。那事不宜迟,你我就照主公吩咐去办!” “这个自然,走!” 两人往回跑去,很快就再次消失于山林之中。 董卓骑着一匹骏马,行走在浩荡队伍的最前方,眉眼之中,得意、兴奋之色,几乎已经快要抑制不住了。 李儒策马来到了他的身边。 “洛阳城就在前方不足二十里处,自今日始,主公可扬眉吐气矣。” 这话一出,董卓再也难忍心中的情绪,放声大笑了起来。 李儒最清楚,为了这一天,董卓忍了多久,熬了多久,如今苦尽甘来,他会如此狂笑,也属当然。 就是在这一声狂笑之中,董卓心中的野心、欲望,逐渐开始代替了他保持了十几年的隐忍和理智。 忽而,一个声音从左前方传了过来。 “前方是哪位将军所率大军?可是要去洛阳乎?” 董卓笑声骤然停止,一双眼睛好似鹰目,紧紧盯着喊话之人。 只见两名身穿铠甲,手拿长刀的军士,一人骑马,一人驾车,停在官道旁,对着自己这边抱拳示意。 “嗯?这两人是谁,看这铠甲倒像是新造的,只是这兵器却不曾见过,我大汉军中何时有普及这等细长的大刀?” 董卓想了片刻,实在想不出所以然来,扭头对身边一名大将说道:“郭汜,你过去看看。” “喏!” 郭汜领命,策马走了过去。 李儒凑了过来,小声说道:“或许是洛阳城中的兵士,因城中变故,故而护送着主人逃了出来。” 董卓微微颔首,也没有说话,只是挥手让大军停下脚步。 郭汜过去,和那二人说了一阵,随后便跑了回来。 “回主公,这二人乃是朔方太守,讨虏校尉刘赫帐下亲兵。” “嗯?”董卓忽然双目闪过一丝精芒。 “刘赫的手下,怎会到了此地?” 董卓多在西凉一带作战,虽然从未和刘赫谋面,却也是久仰大名了,对这位皇亲大将,他一直多有戒备之心,只是多年来不曾有所接触,久而久之也就没当回事,如今刘赫亲兵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董卓顿时心提了起来。 “那两人可说为何到此,马车中又是谁?” 郭汜刚想回答,那马车的帘子却忽然掀起来了,董卓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刘赫下套 隐约可见一个人在马车之中,只是那人不曾探出头来,所以董卓等人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否则马上便能认出对方就是十常侍之一的赵忠。 赵忠似乎打了个哈欠,随后有些慵懒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怎么停车了,到城门了么?” 赶车之人说道:“回大人,还没到呢。” 赵忠有些不满地训斥了起来:“你们两个废物,打野味打不着,找水源也找不到,老奴饿着肚子,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居然还没到洛阳,要尔等干什么吃的!” 让他没想到的是,此时这两个一路上对自己俯首帖耳的人,这时候忽然脸色变得不再那般恭敬了起来。 赶车这人笑了笑:“中常侍放心,这洛阳城你怕是没有机会再回去了,不过这奔波劳碌之苦,您也不会再受了。” 赵忠听着这话,顿时有些汗毛直立,厉声呵斥道:“汝等这是何意,当心某家日后向刘赫告……” 话说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那人陡然抽出宝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哎呦……你……你想做什么……” 赵忠吓得脸色煞白,几乎本能地举起了双手。 那人却没有回答,只是向旁边骑马的伙伴使了个眼色。 那人当即领悟,策马来到了董卓面前,下了马,直接就跪倒在地。 “小人徐谦,字云让,赶车之人是方沐,字公泽,我二人皆是朔方太守刘赫帐下亲卫兵,奉主公之命,特此多多拜见董公!” 董卓一听这话,马上双目一眯。 “怎么,听你此言,难道你二人千里迢迢从雁门赶来洛阳城外,却是为了见董某人?” 徐谦恭敬说道:“正是!我家主公久慕董公大名,常道:方今天下大乱,朝纲不振,张让、何进、袁隗等辈,久居庙堂,只知勾心斗角,嫉贤妒能,唯有我等边军将士,饱经风霜,久历辛劳,知天下之苦,方能安定朝野。” 这话说得董卓忍不住点起了头。 他自己就对朝中这些人深恶痛绝,当年如果不是他们排挤自己,自己也不至于莫名其妙被罢免了官职,剥夺了兵权,以至于后来要投靠在袁氏的门下苟且偷生。 刘赫屡屡被何进和袁氏等人刁难,自己也是多有耳闻,所以对这番话他也是深有共鸣。 一旁的李儒却是满脸疑惑,质问道:“胡说!即便你所言为实,可是我家主公乃是秘密率军回师,那刘赫如何能够得知,又如何会派尔等在此专候?汝等有甚阴谋诡计,速速说来,免受皮肉之苦!” 这番话倒是点醒了董卓,他顿时脸色变得恶狠狠起来。 不过那徐谦倒是不慌不忙。 “我家主公自是无从得知董公之行踪,故而只是派我兄弟二人,押着一人,先去洛阳,随后再前往威武郡拜见,欲与董公商谈要事,不料天意作美,在此与董公不期而遇,我兄弟正可省了许多功夫!” 他说话之时,语气和神色都显得颇为激动,看起来一点没有虚假的模样,倒是让李儒都有几分相信了起来。 不过他也只是信了三分,还有七分疑虑。 “刘太守要找我家主公,又要商谈何事?” 徐谦不慌不忙说道:“找董公所谈,乃是两件要事。其一自然是边关兵事,其二,自是为了振兴朝纲。” “嗯?此二事,刘太守是何意?” “大人高抬小人了,小人不过主公身边亲兵而已,所知岂会如此详细?” 李儒冷哼道:“凭你三言两句,就要说服我家主公,未免可笑。你说你是刘太守亲兵,有何凭证?即便是真,刘太守何不亲自前来,如此没有诚意,谈何要事相商?我看定是贼人想来欺骗我家主公,来呀,拖下去砍了!” 一听要杀了眼前的人,董卓有些着急了。 “文优,你……” 李儒却笑着说了一句:“主公勿虑,属下自会处置。” 董卓想了想,最后没有再继续追问。 李儒得到了董卓的首肯,对着身边的卫兵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们拖下去!” 卫兵正要行动,徐谦却是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布包。 “小人有一物,不但可以证明小人身份,更能证明我家主公对董公的仰慕之情,钦佩之意,绝无虚假!” 李儒赶忙挥手让那卫兵接过布包,呈了上来。 他刚想接过,不过手却忽然停在了空中,随后指了指那个卫兵。 “你,打开它!” 那卫兵不敢违背,将布包一层一层打开,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木盒子,模样倒是十分精美。 李儒和董卓,一见这木盒子,却是陡然来了精神,尤其是董卓,眼光都放大了许多。 “这……这莫非是……快,快打开它!” 那卫兵闻言,赶忙将木盒子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了过去,全然没有注意到,低着头的那个徐谦脸上露出的笑意。 只见在木盒子之中,躺着一件物什,看起来像是铜铸造,乃是一只猛虎的形状。 董卓一把将这铜老虎抓了起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虎符,是刘赫那讨虏校尉的虎符!” 徐谦这时说话了:“回董公,正是我家主公的调兵虎符!另外,这还有一份我家主公亲笔书信,教我务必面呈董公!” 他双手高高举起,递上了一卷布帛。 董卓此时对他说的话,已经信了九成九,哪里还会管其他的,直接自己亲自策马上前,几乎是抢一样的接过了书信。 他看着书信,越看越高兴,最后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好啊!太好了!哈哈……” 李儒一脸疑惑,问道:“主公,此信中所说何事?” 董卓刚想开口,却忽然扭过头看了看身后被众多卫兵围着的那辆马车,随后将书信交给了李儒。 李儒接过来仔细看了起来,脸色却是变幻莫测。 信中的内容非常简单,却又格外令人震惊。 刘赫说,皇甫嵩老将军多有和自己提及董卓,虽说二人于军政要务,多有分歧,然刘赫却以为,董卓见解独到,更在皇甫嵩之上,去年羌人突袭,老将军大败,全靠董卓收拾残局,已可见一斑。 当今天下大乱,汉统衰弱,非忠心大汉的能臣名将不可平定,然朝中势力繁杂,党羽遍布,皆为一己之私,全然不可信,所能依赖者,崔烈、皇甫嵩、卢植、朱儁、刘虞和董卓数人而已。 众人之中,唯有自己刘赫和董卓,常年为国守边,功勋卓着,称得上文武双全,比之卢植等老迈之人,更显精力充沛,故而唯有二人联手,方可威慑宵小,然刘赫自己年轻识浅,难当大任,唯有将此重担交托在董卓身上,自己从旁辅佐,匡扶得失,如此则上不负祖宗基业,下不负黎民厚望。 北境诸郡刚刚收复,政务繁忙,刘赫不得闲暇,难以亲自拜访,只能遣亲信之人,带书信和虎符前来,表明心迹,望二人并肩携手,中兴大汉,名垂青史。 第三百七十章 董卓膨胀 这信由刘赫起草,崔钧润色,可谓是言辞恳切,诚意满满,如果说这等大事,单凭一封书信难以轻信的话,那这摆在眼前的虎符,却是实实在在,没有半分虚假。 董卓拿着虎符,如同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爱不释手。 “刘太守,哦不,刘公太看得起董某人了,我董卓如何当得起他这般谬赞啊。” 董卓嘴上这么说着,可是眼光却舍不得从虎符上移开半分。 李儒虽然觉得这件事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一来自己实在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二来,对方连堪比将领半条性命的虎符都送过来了,这份诚意之高,实在是换谁也挑不出毛病来,所以他想了半天,最后话到嘴边,还是憋了回去,没有搅了董卓的兴致。 他们哪里知道,安民军的军队调度,向来只认刘赫这张脸,朝廷颁发的这个虎符,刘赫是一次都没有用过,安民军上到关羽等将领,下到所有兵士,还有后勤调度、兵器打造的所有人,都没有人把虎符当回事,刘赫一句话,胜过虎符千万倍。 徐谦看着董卓的神情脸色,心中暗笑不已,同时对刘赫也是多了三分敬佩。 “我家主公还有一份大礼,原本是要送去洛阳交给陛下处置的,不过小人听闻昨日张让等人挟持天子逃出洛阳城,小人冒昧问一句,不知董公身后车架中,可是当今天子?” 董卓此时心情万分高兴,那原本让他颇有些戒备的刘赫,此时简直是全天下最可爱之人,所谓爱屋及乌,看着徐谦等人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不愧是刘公身边亲卫,果然心思细腻,此时洛阳城中大乱,你若是去了,难免是粉身碎骨。不错,董某有幸,在城外得遇张让等逆贼,已将他们尽数诛杀,天子与陈留王正在车驾内,老夫正要奉迎天子,回还皇宫,以安天下。” 徐谦面露惊喜之色:“如此,可否容小人觐见天颜,将主公托付之要犯交托给陛下?” 董卓刚想答应,李儒却抢先回答。 “天子与陈留王为阉党劫持,两日来十分辛劳,好不容易安睡,还是不要打扰为好。不知刘太守所说要犯是何人?” 徐谦有些犹豫,时不时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马车。 李儒假装不悦道:“怎么?莫非你还信不过我家主公?我当休书一封,往雁门告知刘太守,治汝等之罪!” 徐谦一脸慌张,连连磕头。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这便将那要犯押来,交给董公!” 徐谦飞快向后跑去,差点摔了一跤。 他刚一走,李儒就对董卓说道:“主公,属下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还是小心为上啊。” 董卓拿着手中的虎符,已经全然听不进李儒的话了,不过对于自己帐下的第一谋士,同时也是自己的女婿,他也不好驳了面子,只能说些应付的话。 很快的,徐谦和方沐,用刀逼着赵忠,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快走!” 徐谦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差点让赵忠摔一个狗吃泥。 “你……你怎敢……” “敢什么敢,我家主公早就受够了你这个阉贼了,真拿自己当个人物呢,我呸!” 赵忠又惊又怒,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董卓和李儒看清了他的面貌,却是十分震惊。 “竟然,竟然是他!” 董卓先是惊讶,随后大喜,高兴地几乎笑出声。 “哈哈哈,十常侍之中,老夫最恨者,莫过于此人,原以为老贼要做了漏网之鱼,不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终于还是难逃老夫手掌心啊!贤婿啊,你看看,这刘赫一心为公,何等胸襟,不但奉上虎符,还将这诛杀宦官,平定十常侍之乱的天大功劳,也一并成全了老夫,老夫事成,此人之功仅次于你,当属老夫第二功臣,文优日后万不能再对其妄加猜忌了。” 李儒看董卓如此兴奋,虽然心中还有疑虑,却也不敢再多说,免得扫了他的兴致。 徐谦和方沐,押着赵忠来到董卓面前,使劲一摁,让他跪了下来。 “赵常侍啊,你可还记得某家?” 赵忠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看董卓,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董卓眼神忽然一狠。 “哼哼,老贼忘性倒是不小。当初建宁四年之时,老夫任西域戊己校尉。就是你那外甥,犯了军纪,被老夫法办,你这老贼因此怀恨在心,找了借口,向天子进谗言,将老夫罢免还乡,老夫忍辱负重十余年,吃了多少苦头,全拜你所赐!” 说到这里,董卓双眼已然通红,面目之狰狞,连一旁的李儒见了都有些发寒。 赵忠想了想,忽然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你……你你你……你是董卓!” “不错,正是老夫!你当初肆意欺凌老夫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赵忠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连连磕头,直把额头都磕出了血。 “董将军饶命啊,那都是……都是老奴一时糊涂啊……” 董卓脸色阴寒。 “哼,饶了你?十常侍之中,老夫日思夜想,最欲杀之而后快的,便是你这老贼,如今张让等人业已伏诛,岂有单单饶了你之理!” 他挥了挥手,身后一排卫兵,挑起了长枪,枪头上各挂着一颗人头。 “啊……” 赵忠一看这些人的面容,就吓得瘫倒在地。 “便宜了张让,让他跳了黄河,保个全尸。不过你这老贼,哼哼,老夫要将你千刀万剐,方泄吾恨!拖下去!” 几个士兵冲了过来,不管赵忠如何求饶,终于还是被拖到了远处,很快就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不过这惨叫声没有坚持多久便戛然而止。 董卓冷哼道:“老东西,当真经不起折腾,这么快就死了。” 随后他看向了徐谦和方沐二人,脸上马上堆起了和煦的笑容。 “二位一路辛苦,更是带来了这赵忠老贼,教老夫报仇雪恨,二位辛劳,刘太守厚意,老夫铭感五内。” 徐谦跪着说道:“董公过誉了,我家主公说了,待见过董公,办了大事,即刻回去复命。如今董公既然要去洛阳,倒也正好,我二人这便回雁门,我家主公得知,定然欢喜,他常常盼着要与董公把酒言欢,如今当可梦想成真。” “哈哈哈,刘公太客气了,当真是老夫知音也!来人,取百金来,赏给二位壮士。” 徐谦方沐连道不敢。 “诶,二位壮士不辞劳苦,此番回雁门,路途遥远,些许路费,不足挂齿,不必推辞了。” 徐谦咬了咬嘴唇,说道:“既如此,我二人多多拜谢董公!” 他接过了百金,看着眼前这沉甸甸的金子,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欣喜之色,董卓与李儒看见他二人的神色,嘴角也忍不住浮现出了笑意。 “好了,二位既然还要回去复命,老夫就不送了。代老夫向刘公致谢,望他早日安顿好北境事务,老夫还在洛阳等着他来喝酒。” “董公厚意,小人定向我家主公传达,就此告辞了!” 徐谦和方沐拜别董卓,骑上了马,就此飞奔而去。 这时,前方忽然一阵嘈杂之声,董卓等人看去,却是一大群人,在一队队士兵的护卫下,正朝这边跑来,其中有一名老者,却是董卓一眼就认了出来。 “哼哼,文武百官,还有袁隗老匹夫都来了,老夫就再陪他们演这最后一场戏……” 董卓看了看手中的虎符,很快又将脸上的得意和猖狂强行按了下去…… 第三百七十一章 胡市兴荣 五原郡,九原县城之外,小麦成熟,放眼望去,金光灿灿,麦穗随风摆动,何等壮阔景象。 几个人影,在这麦田之中边走边看,满脸喜色。 “道准,清元,你二人当真是功不可没啊,这五原郡各县,半年前还是荒野之地,毫无生机,如今却是如此繁荣景象,若我大汉处处皆能如此,则百姓幸甚,社稷幸甚啊。” 钱理和詹廉对此,也是甚为得意。 经过他们半年多的辛苦奔波,虽然两人饱经风霜,可是总算让五原郡各个县城,基本恢复了农事。尽管荒地还有许多,城中也有诸多问题,但总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有了这次收成,再加上商行的运作,本郡多数百姓,皆可做到自给自足,虽说主公免了赋税,但好歹也能省下大批赈济粮食。” 钱理给刘赫说着五原郡如今的情况,语气之中,颇为自豪。 刘赫看着眼前的丰收景象,心中感慨万千。 “诶,对了,名良和文德哪儿去了?莫不是还在朔方郡?” 钱理连忙回道:“回主公,并州各郡之中,论草场,当属朔方郡和上郡最是辽阔,因此他二人带着汉胡共上千名擅长畜、牧之人,多在这两郡奔走,选取合适的草场,五原郡南北之间有阴山山脉纵横隔开,城池尽在南部,草原却是北部,因此以阴山山脉为界,南部各县耕种,北部草原放牧。如今那里也或蓄养,或放牧着一万多匹马,八千多头驴,牛羊共计三万多头,数量不多,放眼望去,颇显空旷。” “不久前这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听石广元说,二人带着几个鲜卑老牧民,还有汉人中对养马多有经验的百姓,秉烛夜谈,通宵达旦,第二天一早,一群人个个开心得跟孩童一般,随后就一起跑出去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 这话引起了刘赫的兴趣。 “哦?能让他二人都如此欣喜的,只怕和宝马良驹有关了,既如此,那便不用去打搅了。他们常年要在这方圆数百里的地方来回奔波,委实辛苦,回头传我命令,着他们每日可宰杀牲畜吃肉,你们也是一样,不必吝惜。汝等皆有大才,日后必为国之重器,还需保重身体才是。” “多谢主公!” 在城外转了一圈之后,众人打道回府。 “对了,张世平先生,这几日正在城中胡市交易,不久前刚刚来了一批鲜卑部落的人,带来了八千匹战马和一些牲畜,商行挂出了生意之后,被张家接下了,主公可要去见见?” 刘赫一听张定来了,那自然是不可不见。 “道准为何不早说,张家伯父在此,理当拜见,速速带路!” 几人匆忙进城,在钱理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城中一处十分显眼的位置。 此处之所以说显眼,是因为这里立着一块牌坊,上面写着“关市”二字,而牌坊之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花坛,中间有一颗高耸粗壮的雪松。 在花坛的两侧,各有一幢高大的建筑,都属安汉商行的产业,挂牌、交易、拍卖等等,都在这两栋建筑之中进行。 再往前,便是一条漫长的街道,两侧都是各种店铺,有客栈、酒楼、小饭馆、杂货铺、皮毛铺、铁匠铺、布匹铺子等等,不一而足。 这整个关市之中,人头攒动,穿着汉人、鲜卑人,甚至匈奴人服饰的各式各样的人,都集中在了这里,同时有一队队带甲卫兵来回巡逻,守护着关市的治安。 钱理说道:“主公,张先生就在商行之中,与那两个鲜卑部落的首领,洽谈交易事宜,是否要通知他出来拜见?” 刘赫摆了摆手:“我是以晚辈身份来见伯父,而不是以朔方太守身份来见一个商人,自是该我去拜见才是。走,随我进去。” 一行人走入了商行,马上就有小厮凑了过来,这小厮不认识刘赫,却是认识钱理,正准备叫掌柜出来,却被钱理拦住了。 “不必劳烦了,我等此来,是见张世平先生,不知他在何处?” 那小厮忙道:“张先生刚刚谈成了一笔大生意,此时已经去交易结账了,估计很快便会回来了,几位不如先去雅间稍坐?” 钱理看向了刘赫,征询着他的意思,刘赫点了点头。 在小厮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位于这栋建筑最高一层,被引入了一个名为“寻金阁”的雅间之中。 一进雅间,刘赫差点被眼前的布置给惊呆了。 这雅间算不上大,不过数丈见方,可是其中却是应有尽有。 地上铺的是上好的地毯,十分软和。两排共六张桌案上,摆着各色瓜果,最里面还有一张温香软塌。 而最奢侈的是,在房间的正中,放着一个炭炉,不过说是炭炉,又不准确,因为这里面装的不是炭火,而是冰块,使得房间之中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那炎炎夏日要凉爽了不少。 “呵!这安汉商行可够奢侈的,连我平日都不舍得用冰块消暑啊。” 刘赫颇有些吃味地说着。 钱理笑道:“原本这些商人,身份低贱,如何有资格享受这等物什。不过主公一改前弊,使得治下商旅兴旺,商行为了提高吸引力,就设置了不同级别的接待雅间,只有最高级的甲级贵宾商户,才能进入这等夏冰冬炭的雅间之中休息。如此布置也是为了吸引胡人,如今不少鲜卑部落的贵族都想破脑袋要多来交易,提升贵宾等级呢。” “哦?想不到区区一个雅间,竟然也有平胡之效,妙哉妙哉啊。这是道准的主意?” 钱理连连摆手:“主公抬举了,这是属下和石广元、孟公威一同商议后通知商行的李掌柜,经他修改完善之后才有如今效果,非是属下一人功劳。对了,这间寻金阁是张先生在此处的休息之处,那小厮见我等是来寻他的,故而将我等引来此处。” 安汉商行之中,针对商户的交易规模、信用等级等等情况,综合评定了积分制,积分达到不同数额,对应不同的贵宾等级,最高的甲级贵宾,据说目前也只有四家而已,其中三家自然就是张、苏、甄三大商户,另一家据说也是中原一个大商户,不过刘赫一直没有留意是谁。 自从开了关市以来,这三家在马匹、牲畜、皮毛、瓷器、丝绸、布匹、盐铁、粮食等方面的交易额,那是直线上升,今年半年三家做的生意,就超过了去年一整年,可把三大家主给乐开了花。 “也好,今日就沾沾张伯父的光,来,大家都坐。” 刘赫开口了,钱理和詹廉也没有客气,坐了下来,拿起瓜果就吃了起来。 三人正享受着呢,门外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刘贤侄在哪儿呢?快,快带我去啊!” 紧跟着,雅间的门被推开,几个人影涌了进来,为首的一个两鬓斑白,却是满面红光的来着,不是张定张世平,又会是谁? 张定一看见刘赫等人,惊喜不已。 “哎呀呀,刘贤侄既来了九原县,为何不早叫人传老夫啊,老夫好摆宴席招待啊!” 刘赫大笑道:“伯父客气了,你我皆是一家人,何必谈这些虚礼。倒是伯父,红光绽放,看来财运滚滚啊,小侄先贺喜了!” “全赖你这位刘太守治理有方,我等商贾方有商机啊。这半年,我张家买卖的战马和牲畜,就已超过去年全年。过往我和苏兄都在凉州、并州、幽州各地采购战马,颇为麻烦,如今只在并州一处采购的战马就已足够运到冀、青、徐、兖、豫等地贩卖,可比以往便利许多了。” 张定一脸喜色,谈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之中难掩其高兴与激动。 第三百七十二章 修建官道 一行人相谈甚欢,尤其刘赫跟张定已经半年不见,上次见面已是过年之时,自是有不少话要叙。 几人聊着聊着,张定却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稍稍尤其为难,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不过他这表情的变化,却没有瞒过刘赫。 “伯父可是有事要吩咐小侄?” 张定脸色有些尴尬,欲言又止。 “伯父有事,但说无妨,小侄若是能办,又不违反国法军纪,便绝不推脱。” 看着刘赫一脸诚恳,张定这才鼓起勇气开口说来。 “唉,此事原是贤侄的政务,非我一介商贾所该干预,而且如今各地商旅之兴旺与便捷,若在数年前,我等实不敢想象,原已该知足,不该有此非分之想……” 他这么一说,刘赫倒愈发好奇了起来。 “伯父这说的哪里话,果若是利国利民之举,何必分什么农户,商人,还是士人?” 听了他这话,张定与他身后的几个随从,脸上都有些喜色。 “既如此,那老夫就厚颜多说几句了。北境各地,久遭胡人掠夺践踏,以至于城池残破,道路荒疏。几位贤侄上任以来,城池、房屋、田地、市场均已恢复,唯独连同各大县城之间的官道,依旧破败不堪,尤其是云中、五原、朔方和上郡这四郡之中,大多数官道几乎已难以寻觅。” “若是走路、骑马,倒也无妨。不过对于推车、驾车而言,这等路况却是颇为艰难,路途上多有商队车辆深陷泥沼,或者不耐颠簸而损坏,从而使得货物受损,或者需要聘用人力继续搬运,不但多有不便,而且损耗、成本也提高不少。尤其是瓷器,从冀州运到雁门关就要损耗超过两成,雁门关再运到五原郡,又要损耗两成,着实是有些可惜啊……” 张定说话的时候,不断看着刘赫的表情,见他眉头深锁,却也没有什么怒色,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自己行商大半辈子了,对商人地位之地,感触极深,虽说刘赫表现出来对商旅之事颇为重视,而且和自己又是亲家,但是自己这么做,已经算是干涉政务了,如果换做一个寻常的陌生的官员,就凭这一点就可以将自己问罪了。 说完之后,张定有些忐忑地看着刘赫。 刘赫倒没有想那么多,对于张定所说的情况,他倒也早就意识到了,只是事务繁杂,一时没有放在心上而已,如今他这么一提,刘赫也正好顺便把此事给议定了。 “伯父所言甚是,倒是小侄疏忽了,还要多谢伯父提醒才是。” 张定受宠若惊,连道不敢当。 这时,旁边的詹廉倒是第一个开口了。 “回主公,世平先生所说,属下深有同感。属下这两年,走遍雁门等六郡的大多数县城与郊野,雁门南部各县官道,尚属完整,定襄郡诸县官道虽有破损,然胡人占领时间不长,更因其草场不多之故,所以胡人来往较少,因此官道受损也不大。不过从雁门郡平城县开始,至阴馆县,再到云中、五原、朔方和上郡,其官道就已经十分残破,几不可见。虽说眼下只对商旅往来有所影响,不过日后运送粮草、战马、牛羊,以及各种物资、赋税,也必会因此受阻,确需早做打算。” 修路这件事,刘赫其实一直有在琢磨。 自己作为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华夏人,对于修桥修路这种事,放眼全世界,几乎没有哪个国家民族做得比那个时期的华夏更好更快了,刘赫在那个年代耳濡目染,当然也深知“要致富,先修路”的道理,只是一直受限于地盘、财力、精力等缘故,所以从未付诸行动。 “修路铺桥,皆非一日之功,如今既然发现,自当早日解决。只是从平城县开始,云中、五原、朔方、上郡,共有县城三十余座,要全部修建官道,一来耗资巨大,二来工程繁重,迁延日久,不如先选取几座重要城池,将其连通,日后以此为中心,逐渐散出,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张定当然不会有意见,钱理想了想,开口补充了几句。 “主公之意甚善,如今各地人口较少,不少偏远城池之中如今只有数千人,以我五原郡为例,这一座九原县城,就占了全郡如今定居人口的三成有余,另外曼柏县、西安阳县两地人口总共也占了四成,以属下浅见,不如分别从平城县和定襄郡的桐过县出发,修建两条官道,分别通往云中郡的几座城池以及五原郡的曼柏县,最后在九原县合为一处,其后沿黄河西进,入朔方郡广牧城,再到临戎城为终。” “至于上郡,从朔方郡南下十分不便,不如从西河郡西进更为合适,不过西河郡非受主公所辖,此事还需上表朝廷,只是眼下朝廷混乱,只怕一时难以顾及。” 刘赫点了点头:“嗯,那上郡且先不去理会,就依道准所言,具体路线,耗资,由你全权负责拟订,随后就调度钱粮动工,我会知会各郡,教他们在此事上听从你的安排。” “多谢主公信任,属下绝不负主公重托。如今军中粮食颇多,钱币却有些紧张,属下打算对工人酬劳,以粮为主,以钱为辅。” 刘赫摆了摆手:“你自安排就是,你自小便跟随我,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你不成?” 钱理有些动容,起身一揖到底。 张定赞叹:“贤侄如此有心,无怪乎诸多商旅都云集至此,老夫结识的不少商户,甚至于将全家都迁来雁门境内,这搬离故土祖宅,可是需要莫大勇气啊,如今贤侄这番举动,定让他们信心倍增,这六郡之繁荣,怕是指日可待了啊。” 张定心中高兴,对身后随从吩咐了一声。 “走走,贤侄,今日老夫做东,去城中新开的九曲阁好好痛饮一番。那九曲阁的酒虽是一般,比不得甄家的望云楼,不过这菜品着实不错,据说那大厨乃是宫中御厨的嫡传弟子。贤侄公务繁忙,难得来此,今日正好尝尝。” 说完,也不容刘赫推辞,拉着他的手就走了。 钱理笑着对詹廉说道:“这九曲阁的菜,价格着实不低,你我都舍不得去吃一次,今日倒是沾了主公的光了。” 两人说笑着就跟了上去。 第三百七十三章 酒楼冲突 一行总共六人,来到了九曲阁中,张定与那酒楼掌柜显然已经十分相熟,掌柜见到他来了,赶紧亲自迎了出来。 “哎呀呀,张先生,听说您这次可是做了一笔大买卖啊,小人早就猜到您该来庆祝一番,三楼雅间今日特地就是为您备下的。” 这掌柜一番话,说得可谓是十分周到,令人无比舒心,不管那雅间是不是真的为张定特别准备的,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这么说了,张定自然是高兴的。 掌柜的扭头一看,张定的两个随从他当然认识,不过刘赫跟詹廉特不认识,但钱理这位郡丞,五原郡实际上的治理者,他还是见过几次的。 “呀,这位莫不是本郡的钱郡丞?” 钱理刚想说他有眼不识金镶玉,放着刘赫在一旁不理会,却是刘赫给他使了个眼色。 “看来主公不愿暴露身份。” 想到这点,钱理和张定二人,就跟这掌柜打起了招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掌柜身份低微,能够同时接待到张定和钱理,已经是诚惶诚恐,亲自领着他们上了三楼,来到三楼的一处最大的雅间之中。 之后的一切服务,也都掌柜亲自侍候,连店小二也只是偶尔打打下手而已。 众人有说有笑,掌柜的守在门外,隐隐约约听着里面传出的笑声。 “看来张家不但与刘太守和关、程几位将军亲近,跟刘太守麾下的众多文武官员,也十分熟悉,有机会得多巴结一番。家主虽是家声显赫,却总是告诫我等,要广结天下豪杰,不可计较其出身,不论士农工商,但凡可用,便应结交,不能拘泥。这张定和钱理,显然便在此列啊。” 他这心中正在盘算着,楼下却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掌柜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悦,自己这正招待贵客呢,哪个家伙在这当口来闹事,不是存心让自己难堪么? 他看了看身后的雅间,随后快步向楼梯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楼梯口,一个人影跑了上来,正跟他装个满怀,差点让掌柜向后摔倒。 本就心中恼怒的他,此时更是差点破口大骂起来。 “哪个不长眼的,跑这般快!” “哎呀,掌柜的,小人不是故意的,您快起来……” 掌柜被那人扶了起来,他仔细看去,却是店中的其中一个店小二。 “你做什么,好端端如此着急,不知道这楼上有贵客么?惹恼了他们,我扒了你的皮!” 不料店小二也是一脸委屈:“掌柜的,您快下去看看,咱们酒楼就快被人给砸了!” 掌柜心中咯噔一声,在商场二十多年的他,从这句话中就嗅出了一些气息。 “怎么回事!谁如此大胆,敢在这九原城中闹事?” 刘赫治下这些城池,治安相比于其他地区,自是要好上许多,这也是众多商旅愿意涌向这里的一个最基本的原因。治安好,代表做生意安全,代表百姓相对富足,这是商人们最乐意看到的。 店小二刚想解释,却听得楼下一阵“乒铃乓啷”,似乎有东西被砸了。 掌柜看着满脸苦水的店小二,随后回头看了看刘赫等人所在的雅间,带着小二一起下了楼。 刚刚下到一楼,就见一个黑影扑面而来,掌柜的一阵心慌,急忙躲闪,随后就听得一阵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掌柜回头看去,却是一件瓷瓶被摔碎在了台阶之上。 “这可是上好的瓷器啊,得六千钱一只啊……” 掌柜的又心痛,又恼怒,往周围看了看,原本一楼的那些食客,早已被吓得跑了出去,在酒楼门口,围着一大群人,正在看着里面的热闹。 几个身影正站在柜台处,一脸怒容地看着掌柜,其中一个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身着华服,腰佩长剑,显然在这批人之中以他为首。 要说这年轻人,模样倒也是一表人才,只是头昂得极高,总是拿鼻孔对人,眼神斜视,尽是不屑之色,单这神情,就足够毁人心情了。 不过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掌柜强压心中怒火,收拾起了笑容,一边拱手一边迎了过去。 “哎呀呀,不知小店何处招呼不周,惹公子生气,老夫乃此地掌柜,向公子多多致歉了。公子但有何要求,可与老夫说来,不必动粗,若是招来巡逻卫队,难免麻烦。若是小店惹怒了公子,定然会有所交代。” 这一番话虽寥寥数语,却是有礼有节,又不动声色搬出了巡逻卫队,这巡逻卫队铁面无私,不久前就连苏双手下的一个小商队负责人,都被其抓住惩戒了一番,自是无人敢惹。 若是寻常懂事之人,纵然脾气再大,听了这番话,也该平静了几分,可眼前这个年轻人显然是个愣主,听了掌柜这话,不但没有冷静,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狗一般的东西,仗势欺人,敢拿巡逻卫队压本公子,信不信本公子砸了你的店,也可以安然无恙走出九原城!” 一番话说得别说掌柜心中怒火中烧,就连围观之人也是纷纷指责。 “年轻人着实狂妄!” “刘太守,钱郡丞,皆是出事公正之人,任你是什么贵胄子弟,也不敢在这里撒野!” “小子,劝你见好就收,趁早离去,否则到时候丢了颜面可就不好了。” 然而,众人越是这么说,这年轻人却越是不爽,方才还只是有些骄横的脸色,此时却平添了几分怒气。 “什么巡逻卫队,在本公子眼里,不值一提,别仗着有卫队撑腰,就敢对本公子不敬!” 掌柜见此人完全是蛮不讲理,也不愿和他多费唇舌。 “老夫绝无此意,只是不知公子究竟为何发怒,不如说出来,请在场诸位高贤评个理,如何?” 那年轻人斜着眼瞄了一眼外面围着的一大群人。 “切,凭他们也配评判本公子?一群穷鬼。” 这下外面那些人可彻底被激怒了,大家走南闯北,见过狂妄的,却没见过如此狂妄的,不少脾气大的,当时差点冲进来开打,还是周围稍稍冷静一些的人拦住了他们,毕竟谁先动手,谁就失了道理,之后面对巡逻卫队绝对讨不了好去。 这下那年轻人愈发得意了。 “又穷又怂,父亲的担心完全多余,这北地关市之中,尽是些窝囊废,本公子一来,定然横扫八方。” 掌柜已经有些不耐,脸上那强作的笑容,此刻也散去了八分。 “公子到底何事?”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口中“呲”了一声。 “看你这酒楼,跟我陈留的几座大酒楼根本难以相提并论,本公子远来此地光顾,是汝等无上光荣,可那店小二居然说楼上甲级第一号雅间已经招待了旁人,教本公子去二号雅间,这不是欠揍是什么?” 这下掌柜算是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敢情就是因为一个雅间,这人就犯了这么大的脾气,掌柜也算在酒楼做了半辈子,如此无聊而狂妄之人,实在也是不多见。 那甲级第一号雅间,自是酒楼中最好的雅间,此刻招待的,当然正是刘赫等六人,且不说他们六人的身份,就算是旁的身份寻常客人,既然做了生意,又岂有将他们赶走而换新客人接待之理? 第三百七十四章 惹怒刘赫 掌柜强忍怒气,提起最后一点耐心。 “这位公子,万般抱歉,甲级一号雅间,确实已经早一步接待了其他贵客,您看咱们开门做生意,岂有逐客之理?老夫观公子器宇不凡,定是大家子弟,这些许道理,必是明白的,想必不会因此刁难小店,定是之前小二不懂事,言语冲撞了公子。不如这样,公子委屈下,去二号雅间,小店新酿一批好酒,就送给公子两坛,聊表歉意,如何?” 这年头,酒虽然不是稀罕物,可也不是烂大街的俗物,尤其是新酒,价格不低,而似这等大酒楼特别酿造的新酒,一坛不下于千钱,这份歉意算是不轻了。 门口众人纷纷赞许这掌柜,处事有方,给了这样一个台阶下,任你脾气再大,到这时候也该知道进退了。 那公子看了看掌柜,也没有说话,只是往前缓缓地走了两步,来到了掌柜面前,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半天。 “公子,您……您这是何意?老夫这张老脸,实在不耐看啊。” 掌柜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恼怒,这年轻人之无礼,即便是他这大半辈子活过来,也是少见。 这公子重新把头昂了起来,一阵皮笑肉不笑。 “两坛新酒?” 掌柜看他这意思,也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能点着头。 “不错,正是两坛新酒,不知公子以为……” 他这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见到一个影子扇了过来。 “啪……” 掌柜直接被这一巴掌扇地摔倒在了身后的楼梯台阶上,整个人脑袋都开始发懵,眼冒金星。 几个小二这回彻底忍不住了,全部都冲了过来。 “你怎么敢打人!” “不能让他走,等巡逻卫队过来抓他!” 几个小二围在了这公子的四周,一个个脸色愤恨不已。 没想到这公子自己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好像刚才那一巴掌不是打在人脸上,而是打的一棵树,不但毫无愧色,反而揉了揉自己的手。 “老东西脸皮挺厚,本公子的手倒有些生疼。”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掌柜这回也彻底失去了耐心。 “快去,请巡逻卫队来!” 一个小二得令,赶紧跑出去,那公子倒也没有让手下拦着他,好像真的是有恃无恐一般。 而楼上雅间之中,刘赫正想要些东西,张定叫自己随从走出去,想叫掌柜,可是发现门口已经空无一人了。 “嗯?这掌柜怎么人走了?” 张定亲自走了出来,看了看空旷的门口走廊,心中有些纳闷。 就在这时,楼下的吵闹声也传了上来。 “世伯,怎么了?” 刘赫走出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却也听到了楼下的争吵声。 “嗯?此地怎会有人闹事?” 刘赫有些疑惑,而一旁的钱理则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前面用饭的时候,刘赫刚刚夸过他治理有方,结果这么快就出事了,这不是打他的脸么? “主公,容属下去看看。” 刘赫挥了挥手:“一起去。” 六人刚刚走到二楼,就见到门外那店小二昂首挺胸地领着一队甲士走了进来。 “嗯?这卫队的队长不是杨三儿么?他既然来了,我等就不必出面了,就在这里看看便是。” 刘赫一眼就认出了这卫队队长,是当初自己刚来雁门时招募的一个新兵,在张勇的步卒军中,跟着自己经历过对黑山军和对鲜卑的几次大战,后来提拔为队率,跟着潘云守雁门关,不久前被派到了这里。虽说不熟,可是总还是认得出来。 大家见他不想惹麻烦,也没有异议,几人就待在二楼,从楼梯上往下看去。 杨三儿看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汝等难道不知禁令么?城中严禁私斗!” 不过他这说话之时,却没有看那公子,而是一直面带不善地盯着酒楼掌柜。 掌柜被两个小二扶了起来,拱手道:“这位军爷,小人便是这酒楼掌柜。此人来我酒楼,便说要去甲级一号雅间,但是那雅间已经有其他客人在用饭,请这位公子去二号雅间,他便勃然大怒说我等怠慢轻视于他,这就动手砸了东西,还打了小人,此事我等实在冤枉,还请军爷明察啊!” 杨三儿看了看地上一大堆被砸烂的东西,瞥了一眼那公子,似乎有些不满,却又没有说什么,依旧看回了掌柜。 “空口无凭,你这片面之词,如何可信?是否冤枉,待我问过再说。” 他回过头看向了那公子:“此事可确实如此?” 那公子双手环抱胸前,一脸不屑道:“切,明明是这酒楼看本公子有钱,自己不小心摔烂的东西,想要栽到本公子头上,以此讹诈。” 这话差点把那位老掌柜气得当场昏过去。 “你……你怎可颠倒黑白……” 外面围观的人也看不下去了,纷纷出来指证这公子。 “都别吵!” 杨三儿大喝一声,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有些不爽地瞪了那位公子一眼,公子却仿佛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眼睛看着屋顶,全然不把眼前的事放在心上。 钱理在楼上看着,心中有些诧异,轻声对刘赫说道:“主公,这事有些不寻常啊,我看杨三儿怎么好像与那公子之间暗中使眼色,莫非他们认识?” 刘赫其实也发现了这点。 “不必多想,看他如何处置便是。” 只见杨三儿清了清嗓子,扫视了一圈众人。 “此事原系小事,为这些许纷争,汝等就闹出这般动静,着实可恶!走,跟我回府衙,先关上三天,以示惩戒!”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卫兵就走过来,要将那公子一行人,还有掌柜都带走。 那公子倒是毫无惧色,可掌柜却是不服。 “军爷啊,此事十分了然,是这人前来故意捣乱,我等全是受害一方,亦不曾还手,军爷怎可如此处置啊。” 杨三儿一脸怒色,瞪着他:“怎么,你是说本军爷处事不公,故意偏袒了?” 如果换做以前,掌柜怎么敢这样和官兵说话,只是这些日子见识了此地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之后,这才慢慢有了底气,如今被杨三儿这样一喝斥,马上这点底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小人绝无此意,一切单凭……凭军爷做主……” 掌柜一脸垂头丧气,整个人都似乎老了几岁。 门口那些人也是大感意外,众人对城中自钱理而下的几乎所有官员、卫队,都有着极高的信任,可是眼前这一幕却是让他们十分惊讶。 “唉,看来天下的官员、军爷,都是一般模样,以往还是我等太过天真了啊……” “我看这军爷之前那神色,显然认识这闹事的公子,嘿,谁知道其中有什么勾当……” 这些看客们议论纷纷,杨三儿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众人生怕他一生气把自己一起抓走,赶忙散开。 而在二楼看着这一切的刘赫,却是已经气得脸色铁青,钱理更是又气又愧,自己治下出了这样的人,让他在刘赫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旁边那手臂粗细的木头护栏,都被刘赫刚才愤然一掌给拍出了一条裂缝,看得张世平一阵心惊。 杨三儿领着双方,刚刚要走出门,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怒喝。 “站住!” 第三百七十五章 我给的胆 杨三儿回头看了看,却是一名年约五旬的老者,身后跟着两名护卫,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这老者便是张定,只是杨三儿并不是认识他罢了。 杨三儿皱着眉头,今天这事本已让他十分难做,心中正憋着火,此时见张定出来搅局,这怒气如同找到了发泄口一般。 “你是何人,胆敢阻碍执法,来呀,一并抓回去!” 他也懒得纠缠,直接下令让身边的人去抓张定。 “慢!老夫站出来,乃是有话要问,问完了,老夫马上便走。” “是啊,人家又没做什么,你好端端就要抓这位老先生,着实没道理!” 周围的人也纷纷指责了起来。 杨三儿看了看这群情汹汹,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问!” 反倒是那名贵公子有些不耐烦起来。 “有什么好问的,赶紧走,本公子还有要事要办,可没这闲工夫在这里干耗。” 张定笑了笑,说道:“呵呵,看起来似乎这位公子,倒能做得这巡逻卫队的主了?” 他说话之时,目光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杨三儿,让杨三儿顿觉浑身不自在。 “你闭嘴,没你说话的份!” 杨三儿对那公子喝斥了一句,让那公子顿时脸色憋得通红。 “你……哼,等便等,本公子还怕你不成!” 张定向前走了几步,眼睛紧紧盯着杨三儿。 “这位军爷,老夫敢问一句,城中巡逻卫队行事,是以何为准则?” 杨三儿被他盯得有些慌乱,目光瞥向一旁。 “自是维护公正为准则。” 张定点了点头道:“不错,好一个维护公正。既然如此,此事前后因果,如此清晰,酒楼一方实无任何过失,而此人却是专横跋扈,肆意欺凌,不知军爷以为你如此惩治之法,可能维护公正?” 其他几名卫队士兵,纷纷低下头,面有愧色,杨三儿也是一阵心虚,不过最后还是提起了胆气,面带怒意地看着张定。 “此乃我巡逻卫队之事,不容他人置喙!” 张定面带讥讽:“这位军爷倒是好大的作派,还真有些唯我独尊之意,老夫佩服啊。” 杨三儿越听心里越慌,片刻也不想再多待。 “好了好了,你的问题我也回答了,不得再干涉执法,速速退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准备离开。 “不能走!” 张定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要走可以,把事办清楚,把理说明白,自然就可以走,否则如此糊涂执法,毁了刘太守和钱郡丞的清名,你可担待得起?” 一说起刘赫跟钱理,杨三儿愈发心慌起来,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老先生莫要不知趣,速速退开,否则休怪本将不客气!” 那贵公子也嚷嚷了起来:“哟,你个老匹夫,我看你这老骨头是活腻了?” 那掌柜眼看着张定出来,可刘赫跟钱理却没有跟着他出来,心中焦急,还以为他二人还留在楼上不知情,刚想喊叫起来,却见到张定悄悄给他递眼神,心中似乎有些明悟,当即闭口不言。 而周围的看客们,见到杨三儿发怒,都纷纷劝着张定,教他不要再继续管闲事了。 然而张定却是一脸坦然。 “天下事,自当天下人管,眼见不平事,老夫岂有坐视之理?” 这回杨三儿是彻底怒极了。 “老东西,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谁你的胆子,阻挠巡逻卫队!” “我给的胆子,怎么,你要连我一并锁拿回去么?” 刘赫带着钱理和詹廉,满脸怒容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杨三儿和一群护卫队的卫兵,登时就脸色煞白,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主……主公……您,您怎么……” 刘赫瞪了他一眼,气得根本不想跟他说话,还是钱理过来,恶狠狠骂了一句:“得亏今日我与主公在此,否则这城中的治安,迟早教尔等搅得乌烟瘴气!” “主……主公,钱郡丞,你们……你们听属下解释……” 刘赫正是满肚子火,哪里有心情听他解释,直接一脚把他踹到一旁,来到了掌柜的面前。 “刘某御下无方,教老掌柜受苦了,刘某给您赔罪了!” 刘赫亲自解开了他的绳索,随后走到他对面,恭恭敬敬,作揖行礼。 这可把老掌柜给吓坏了,赶忙扶住了他。 “刘太守,万不敢当,万不敢当啊,老朽何德何能,如何敢受刘太守之礼,折煞老夫,折煞老夫啦!” 周围的人一听这人就是刘赫,本有些不信,不过其中不少人却是见过钱理,看钱理都对刘赫如此恭敬,那自然就假不了了。 “真是刘太守,哎呀,不想今日能够得见刘太守金面,不枉来此一遭啊!” “刘太守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待人亲和,毫无门户,出身之歧见,他如此显赫身份,竟然对酒楼一区区掌柜行礼赔罪,这等胸襟,我等走遍天下,未曾见第二人也!” “方才我竟然出言不逊,对刘太守多有猜忌,实在是愚蠢透顶啊。” “有刘太守在,我等行商也好,定居也罢,还有何顾虑?” 刘赫这简简单单一个举动,可是在周围这么多行商的眼里,却是何等震撼,换做以往,这些人想都不敢想,莫说只是这样一件小事而已,就算真的把掌柜杀了,也决计不可能有任何一个官员出面赔罪,这种事简直称得上是败坏纲常伦理,然而刘赫却做了,毫无顾忌,万分坦然,仅这一个态度,就让众多商贾瞬间看到了在此地经商那无与伦比的保障。 那贵公子一听眼前这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朔方太守,讨虏校尉刘赫,之前那不可一世的态度,也为之一滞,神色之中开始有几分慌乱了起来。 刘赫安抚了老掌柜以后,看了看贵公子,只是冷笑了一声,也没有问什么。 “杨三儿,你不是有话说么?现在可以说了。不过在你说之前,我可警告你,你将要说出来的几句话,直接决定了你会受到何等惩处,你可想好了再说!”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其中的怒意,却是让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主公,我……” 杨三儿欲言又止,心中似乎还在纠结。 钱理喝斥道:“怎么,到如今关头,还想编些什么由头蒙混过关么?” 杨三儿浑身一个激灵,呆呆瘫坐在地上半晌,随后忽然开口。 “属下说,小人全都说!就是这人,他十几日前忽然来到九原城,找到属下,先是一番恭维吹捧,说属下等人日夜巡逻辛苦,要请属下饮酒,小人原本推脱,可他之后时常来找属下,久而久之,属下就……就……” “就受了他的宴请,拿了他的好处,然后就答应为他在城中做保护伞,是也不是!” 钱理怒喝道。 杨三儿已经无力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贵公子急了起来:“分明是你……” “本太守没问你话!” 刘赫一声喝斥,把这贵公子吓得后半句直接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那脸色当真是精彩无比。 刘赫看了看杨三儿和他带着的一队护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等都是跟了我少则半年,多则两年的了,军中军纪如何,不必我说了?” 一行人跪倒在地,有的满脸悔恨,有的直接痛哭流涕起来,纷纷磕起了头。 “如此就好,我也不多费唇舌,所有人等,即刻解除所有职务,自去领罚!” 刘赫说完这句话之后,那杨三儿似乎反而脸色有些坦然起来,他站起身,对着刘赫久久作揖。 “主公,属下一时被迷了心窍,处罚越重,属下心中才越好过一些。属下福薄,日后再无机会侍奉主公和诸位将军,望主公好好保重!” 说完,他再次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随后在赶来的其他卫队的押解下,扭头便走。 刘赫闭着眼睛,别过头去,旁人也不知他是何等表情,只有钱理叹了一口气。 第三百七十六章 商界领袖 围观看客们,对此纷纷抚掌喝彩,而那贵公子,沉着脸,正悄悄往后退去。 “想走?没这么容易,拦住他!” 刘赫大喝一声,一群卫兵,还有周围围观的其中一部分人,都主动涌了过来,把那贵公子给团团围住。 “你们……你们这些刁民,想做什么,知道本公子是谁么!” “哦?刘某人倒是想听听,你到底是何人,不妨说来听听。” 刘赫不急不缓地说了这么一句。 那贵公子起初还有些心虚,不过很快的就壮起了胆子。 “哼哼,你刘赫就是一个乡野粗汉罢了,一时走了运,才有今日,论家世出身,卑贱至极,本公子身份,若说出来,只怕要吓你一个跟斗。” “放肆!” 钱理怒喝道。 不过那贵公子也是有恃无恐的模样,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就连周围的看客们都已经气得开口破骂了,倒是刘赫自己没有什么生气的模样。 他只是冷笑了几声:“那刘某倒要洗耳恭听,看看你如何吓到我。” 贵公子此刻倒也没有了惧意,昂首挺胸,走到了刘赫的面前。 “那你听真切了,本公子姓卫,名衷,字永德,乃是陈留卫家的独子!” 听了他这自我介绍,刘赫倒没什么反应,反而是张定脸色变了变。 “陈留卫家!那卫弘是你何人!” 卫衷瞥了一眼张定,嗤笑道:“老匹夫倒比这刘赫有见识,居然认识我父亲。” “你就是卫子阳的那个独生子?怪不得,那就怪不得了……” 刘赫对卫弘这个名字当然耳熟,此人出现在《三国演义》之中,是资助曹操起兵之人,后世史学界一向认为,他是历史人物卫兹的演义化角色。传闻卫弘是兖州巨富,生意做得极大,家中良田万倾,只拿出了部分家产,就让曹操招募了第一批将士,购买了军械战马和粮草。 没想到自己此时居然亲眼见到了这个卫弘的儿子,倒让他十分意外。 “世伯,您认识那卫弘?” 刘赫这么一问,卫衷忍不住讽刺道:“连家父都没听说过,果真是个乡巴佬。” 刘赫也没有与他计较,只是向张定请教着。 张定也赶忙回答:“这卫弘乃是兖州第一大商贾,所经营者一向以古董、字画、瓷器等货物为主,和老夫与苏兄少有往来,只是多有耳闻罢了。此人生意极光,而且与诸多大臣、世家关系颇近,论资产,足可称得上是富可敌国,我与苏兄、甄贤弟都不及也。” 听他这么一说,卫衷的头不由得昂得更高了。 张定却是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久闻卫弘老来得子,二十九岁才有了一个儿子,之后再无生养,因此对这独子十分宠溺,使得此子张扬跋扈,是个十足的败家子。” 这可把卫衷气得不行。 “老匹夫你说什么呢!” “嘭!”刘赫一掌拍断了门口酒楼的其中一面旗子的旗杆。 “在我面前,容不得你放肆,没问你话之时最好闭嘴!” 这卫衷也是欺软怕硬,见刘赫如此强势,忍不住也是吞了吞口水。 张定继续说道:“这卫弘还有一个弟弟,名为卫兹,他得子比卫弘还晚,大约十年前,他三十有三了,才得了第一个儿子。另外,老夫还知道,陈留卫家,乃是河东卫家的一个分支,主家出仕,分家经商,在士族之中也算一流家族。” “原来如此,怪不得此子有如此底气,敢在我的面前张狂。” 河东卫家,刘赫自然熟悉。在三国时期,这个家族的代表人物主要是两个,一个是卫觊,还一个是他儿子卫瓘。其中卫觊最为人所知的成就,并非他的仕途,而是他的书法,。 汉末三国,两大顶尖书法家,钟繇、卫觊而已,后来魏晋时,书圣王羲之,就是集这两家书法之所长。这卫家主家有如此文学艺术造诣,无怪乎分家会做这古董字画类的生意。 按照张定的说法,三国演义里的卫弘,和史料里记载的卫兹,是亲兄弟二人,这个资助曹操的举动,说是他二人任何一人出的钱,自然都无不可了,倒是开解了刘赫心中的一个疑惑。 “嚯,原来是卫家的嫡长公子,啧啧啧,果然不同凡响啊。” 刘赫调侃地说了一句,那卫衷倒也不知道好赖,以为刘赫是真的被自己身份吓着了,毕竟自己这个家族,可不是那些寻常的商贾,自己卫家可是实实在在的士族家庭,只是兼有商旅罢了,所以他从小就是眼高于顶,不将那些和自家合作的商旅巨贾放在眼中。 他看了一眼刘赫,说道:“你若是怕了,最好就马上给本公子赔罪,然后献上城中最好的店铺任本公子挑选,同时免去我卫家在此地经商的一切税赋,如此本公子或可回去与家父商议一番,多发些商队过来。如若不然的话……” 刘赫眉毛一挑,强忍怒气道:“不然的话,又待怎样?” “哼哼,不然的话,本公子就此打道回府,从此我卫家绝不再做你这北境六郡的生意,同时我卫家数百个合作往来商旅,也将就此断绝与你治下的所有生意往来,到时候,哼哼,让你们统统喝西北风去!” 卫衷自鸣得意,却把周围的众多商户们给气得够呛。 “这天下商人何其之多,你卫家别以为可以一手遮天!” “这瓷器生意,虽是你卫家占天下两成,可少了你们,我等一样吃饭!” “若是卫老先生在此,我等还给几分薄面,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二,竟敢这般猖狂,当着刘太守的面,也如此无礼,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被众人如此声讨,卫衷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气? 他指着众多商旅,破口大骂:“你们……你们都给本公子记住,我卫家从此与尔等结仇,日后你们休想踏入兖州做半点生意!不,豫州,司隶地区,也是休想!” 他倒也不是真的疯了,还不至于说出全天下都没有他们立足之地的话,卫家影响力虽在商贾之中数一数二,又有士族背景,但也就只能影响到这三州之地了。 不过这份威胁已经足够了,那些商户们一听他的话,不少人纷纷闭嘴,往后退了几步,不管卫衷说的有几分可靠度,可是对商人而言,利益第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够站出来为刘赫喊上几句,已属难得,不可能为了刘赫而跟卫家这个庞然大物硬扛。 如此一来,卫衷就愈发得意起来,看向刘赫的眼神更添了三分挑衅。 刘赫本就心中不爽,此刻见他如此嘴脸,心中怒火几乎快要压不住了。 “怎么,你这是在威胁刘某?你可知在刘某治下,只要犯了国法或者军纪,一向不曾有人逃脱制裁,就是刘某自己也不例外,凭你一个小小家族子弟,想威胁我?当真可笑至极!律法如山,今日我若不依法惩处你,我刘赫二字便倒过来写!” 卫衷全然不在乎:“你敢动本公子一根汗毛,我兖州的所有大族、商户,都将彻底封杀你。嘿嘿,要论商旅之规模,兖州,冀州,徐州三地称雄于天下,刘太守可莫要自误啊。” 刘赫看着他这模样,心里就忍不住来气,刚想发作,却被张定摁住。 “贤侄切莫冲动啊。卫家对此子十分宠爱,虽说他的话做不得数,可一旦他在此受辱,他那护短的父亲和叔父,很可能会因此忌恨贤侄。卫氏在兖州虽说不算什么顶尖家族,可那些家族大多数都是世家,没有参与经商,唯独卫家在商旅和豪强之中影响力极大,一旦得罪,莫说影响日后三大关市以及各处商旅的繁荣,即便是如今还有往来的许多商旅,都难保不会被迫退走啊。” 刘赫可不管这一套,他挥手打断了张定,对着卫衷厉声呵斥道:“你以为刘某人是谁?我自少年之时,就披坚执锐,亲与盗匪山贼厮杀。黑山军和鲜卑大军来袭,哪次不是数倍于我,哪次不是九死一生,那又如何,刘某可曾怕过?” “我可不是你这种被人从小护着长大的废物,我刘赫是在刀山火海中浴血杀出来的汉子,去岁在朔方郡,面对十七万敌军,我都不曾皱过眉头,如今还能让你这么一个无耻无能之辈给我埋了?你想以一己之力,废我法度,简直痴心妄想!无知狂徒,有什么招术,尽管使出来便是,刘某悉数奉陪!来人,把他押起来!” “说得好!” 一个十分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一辆马车停在十余步外的街道上,从马车里走出了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此人站在马车边,一边拍手称赞,一边对着刘赫投来的目光抱以敬意一笑。 第三百七十七章 荀氏浑人 这人相高逾八尺,锦袍丝带,腰配长剑,貌称得上是仪表堂堂,眉目之间,还有一股武者的英气,不似寻常文人或者商旅。 刘赫看着这人,顿时来了兴趣,正想结交一番,不过那卫衷却是脸色一变。 “怎么是你!你怎会来此地!” 那人快步走了过来,带着几分蔑视地瞧了他一眼。 “嘿,卫衷啊,你这话端得奇怪,这九原城又不是你卫家的后花园,怎的你能来,我就来不得?你不高兴见我,我却偏要让你多看几眼,你能奈我何?” 刘赫万万想不到,这样一个气质有些出尘的男子,说出来的话却颇有些市井之气,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不过此人这般真性情,反而让刘赫平添几分好感。 张定忽然喊道:“你……你是颍川荀氏的荀璟,荀公鉴?” 荀璟别过头看了张定一眼,随后咧嘴一笑。 “哈哈,张世平老先生眼力不错,咱们上次见面得是四年还是五年前在青州那次了?嘿嘿,没想到您居然一眼就认出我来了,不愧是冀州巨贾,啧啧啧,比起某些年纪轻轻就瞎了的家伙可是强出百倍。” “你说谁呢!谁瞎了!” 卫衷气急败坏,可是眼神之中对荀璟对明显有极深的忌惮之意。 “荀璟?我怎么不记得史料里有记载颍川荀氏有这样一号人物?” 颍川荀氏,这个家族,但凡是了解一点三国历史的应该都耳熟能详,这是一个东汉末年十分庞大而强盛的家族,其先祖乃是儒学大宗师荀子。 到了东汉,荀氏在论官场的地位虽然比不上袁家四世三公,但其在士人之中名声极大,名望极高,甚至一度成为党人的领袖家族之一,在第一次党锢之祸后,遭到重大打击的荀氏逐渐隐退离开朝堂。 之后,这个家族的人物,在诸侯争霸过程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其中最为典型和杰出的代表,自然就是荀彧、荀攸叔侄俩。这二人几乎可以说是曹操帐下谋士中的扛鼎之人,两个人扛起了曹操这家新创业的公司的后勤、行政、扩张、人力资源、营销方案、战略规划等工作。 曹操一统北方之后,荀氏一族在曹魏可谓风头一时无两,家族子弟遍布曹魏军政两界,荀衍、荀悦、荀彧、荀攸,都在曹营之中或文或武,担任机要职务,十分显赫。 对于这样一个家族,前世作为历史系大学生的刘赫,当然不可能不仔细研究过,可是想来想去,也实在想不出有一个荀璟。 “看来这是个荀氏一族中无名之人,不过无论如何,既然是荀氏子弟,嘿嘿,那我可不能放过了,说不准靠他能找到荀彧和荀攸啊,要真得了这俩人,我还有什么忧虑?” 刘赫心中快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差点把卫衷的事情给忘得精光。 刘赫自己想自己的,张世平则跟荀璟正在叙旧,一时间竟然把卫衷晾在了一边,这可把这位狂傲的卫家长公子气得不轻。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几人纷纷扭头看着他,几乎同时作出了猛醒的模样。 “哎呀呀,这见到张世平老先生,聊得开心,就把你给忘了。不过也怪你自己,谁让你长这么丑,一点存在感也没有,你看看,荀某人这模样,这气质,走到哪儿,都是引人注目,想躲都躲不开啊。” 荀璟这番话,把卫衷几乎气吐血,也让刘赫等人忍不住额头冒着黑线。 “这个……这个荀璟的性格,跟什么大家族子弟完全扯不上关系啊……我可能是知道为啥他没有在这个大家族里留下任何事迹资料了……” 张定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问着荀璟:“公鉴怎会出现在此地?还有,方才你那一声叫好,又是何意?” “嗨,这事啊……” 他刚想说话,前面因为戴了手铐脚铐,不小心擦破了皮,回酒楼上药的那位老掌柜,正好走了出来,一看到荀璟,先是一愣,随后就忽然喊了一句。 “公鉴少主!您怎么来了!” “少主?” 刘赫跟张定都一脸惊讶地看着老掌柜和荀璟。 荀璟耸了耸肩:“没错啊,这九曲阁是我荀家的产业,有什么问题?” 张定一愣,然后大笑了起来:“哎呀呀,老夫早该想到的。能在此地办出如此规模档次的酒楼的主家,天下屈指可数,其他酒楼开业当天,都是张灯结彩,主家亲自派人过来主持大局。唯独这九曲楼,开业当天,竟然一个主家的人都不曾到场,而且没有任何庆典,就悄无声息就开业了,嘿,就这做事风格,也只有你们荀家干得出来。” “低调,这就叫低调,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作甚,又费钱,又不济事,还不如把心思花在做菜上,看,咱这酒楼的生意不是一样好……” 他指了指酒楼里面,刚想炫耀一番,可是看到里面被砸得稀烂,哪儿有半个客人的影子,顿时脸上一黑。 看着他那表情,刘赫跟张定差点没笑出声来。 老掌柜见状,正愁找不到人告状呢,赶紧就对着荀璟哭诉了起来。 听他一番解释,荀璟的脸色就更黑了。 “好哇,我说好端端的刘太守要抓你呢,还在我家酒楼门口抓,我还当发生什么事了,敢情是你小子砸了我的店!抓,必须抓,马上就抓,抓了就不准放出来!” 刘赫等人脸上的黑线更浓密了,敢情这家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了刘赫说那么几句话,就兴冲冲搀和进来了。 卫衷慌张之下,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靠着酒楼的墙壁。 “你们……你们要敢动我的话,保管叫你们的关市开不下去,叫你们的生意都做不成!” 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可远没有先前那样神气了。 荀璟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着卫衷。 “哟,癞蛤蟆打哈欠,你小子好大的口气啊。凭你卫家就想做得天下商旅的主?凭你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子,就想做得你卫家的主?出门在外,还不收起你这臭脾气,迟早给人打死。当初在陈留被我打得连你爹娘都认不出你了,这么快就忘了?是不是要我荀某人替你回忆回忆?不打不长记性!” 荀璟作势就要扇过去,吓得卫衷赶紧用手挡在了头顶。 “呸,中看不中用,卫家出了你这么个败家子,迟早得完蛋。” 荀璟唾了他一口,随后说道:“刘太守法度森严,治下秩序井然,商旅不绝,如此大好的良机,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商人都不会错过,我可不像你这么蠢。这家九曲阁只是我荀氏在北境六郡办的第一家产业,我荀璟再此宣布,今年之内,我荀家在六郡的酒楼便会开办超过十家!另外,今日所有人,在九曲阁饮宴,一律!” “哗……”这下周围的看客们可都兴奋了起来。 张定笑道:“哈哈,贤侄这次倒是大手笔啊,这么多人都涌进来吃喝,那这一天你酒楼可得损失不少钱啊!” 荀璟却是神秘一笑,随后走到了卫衷面前。 “我这酒楼被你砸了,重新修缮,要钱二百万。另外今天所有吃喝的钱,这单都得算你头上,嗯,我看你小子可怜,也不多要,就三百万,加起来总共是五百万钱,拿来!” 他直接把手一摊,伸到了卫衷的面前。 “你……你自己要请人吃饭,凭什么要我花钱,你……你不讲理!” 荀璟顿时脸色一拉。 “呀呵,你居然敢和我讲理?你砸我家店的时候怎么不讲理了?你抗拒刘太守执法的时候怎么不讲理了?要不是你惹了本公子不爽,本公子会用请人吃饭来安抚心情么?你说不怪你还怪谁?别废话,钱你给不给!” 说完,他就扬起了手,仿佛随时都会扇过来。 卫衷脸色一阵惊慌,连连答应:“我给,我都给还不行么……” “慢着,五百万钱,太沉了,拿着不方便,嘿嘿,我听说你这次出门,可是带着一件当年陶朱公送给西施的珠宝,我看那东西应该勉强值个五百万,就拿它抵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荀氏大计 卫衷一听,脸色一白,几乎快哭了出来:“能不能换一件啊,那东西远远不止五百万钱啊……” “少废话,你给不给!” 荀璟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卫衷身子忍不住一缩,随后只得妥协。 荀璟从他手里接过了一个挺精致的木盒子,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就揣到了怀里。 “算你识相,得了,今天我荀璟大发慈悲,就放过你。唉,我可真是善良啊。” 卫衷听了,差点没哭出来,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慢,谁准许你走了!” 刘赫挥了挥手,巡逻卫队就把卫衷围了起来。 “你……他酒楼的主人都说不计较了,你凭什么抓我!” 卫衷哪里还有一丝之前那张扬跋扈的模样,说这话的时候几乎带着哭腔了。 刘赫可没有半点同情,冷笑道:“酒楼被砸之事,既然主家不追究,我自然可以不管。不过你贿赂我帐下巡逻卫队,这罪责却是谁来了也是难逃!来呀,把卫衷带走!” 卫衷一听,几乎都要哭出来了,然而巡逻卫队可不会理他,直接架着他跟他的随从一起拖走了。 “哈哈哈,刘太守啊,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你这脾气,对我胃口,荀某人想跟你交个朋友,太守可别嫌弃呀!” 荀璟倒是自来熟,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就手拍上了刘赫的肩膀。 刘赫自然是不会嫌弃。 “荀兄真性情,真汉子也,刘某能够结识你,正是在下的荣幸才是。” “好好好!既然大家是朋友了,之前被那小子搅扰了几位的酒兴,如今荀某做东,咱们再好好畅饮一番,掌柜,将店中新酿的好酒拿几坛上来!” 荀璟显得十分高兴,拉着刘赫就进了酒楼。 众人重新回到了甲级第一号雅间,谈笑风生,好不欢乐。 一番攀谈下来之后,刘赫才知道,这位荀璟的岁数比荀彧还长两岁,乃是荀氏八龙之中,第七龙的荀肃所生次子,长子也就是荀璟的哥哥,幼年早夭,所以荀璟就成了荀肃这一支的唯一继承人。 只是他这个继承人跟他爸完全不同,荀肃自幼勤勉好学,跟其他七个兄弟,都是当世一流的士人学者,偏偏生的这个儿子,不但不爱读书,而且言行举止也是颇有些孟浪,整天喜欢飞鹰走狗,四处游历。 十余年前,不知为何,荀氏当代家主,也就是荀氏八龙,其中的大哥荀俭,二哥荀绲,一起做了决定,全族收敛锋芒,除了荀绲,也就是荀彧的父亲之外,其他人全部辞官回乡,安心治学。 与此同时,荀氏开始结交各方人士,荀绲甚至让荀彧娶了宦官唐衡的女儿。而且在中原各地,荀氏一族迅速建立起了上百座酒楼。 这个荀璟本就喜欢到处游历,自然不少在自家经营的酒楼中宴请好友,他交游广阔,士农工商,只要性情相投,就能玩到一处,这些酒楼刚刚建立之后的一段时间,难免会遭遇一些难处,其中几次都是他的这些好友出面解决。 再加上这荀璟似乎对经商之道似乎也有些兴趣,久而久之,他竟然隐隐有成为家族酒楼生意主事之人的迹象,虽没有在族中明确昭示,但也是家族内众人基本公认的事实了。 刘赫此时对这荀璟也是心生敬佩。 “公荐兄见识广博,商道奇才,赫敬你一樽。” “哈哈哈,还是刘太守有眼力,一眼就看出了荀某的天赋,不错不错,来,你我共饮此樽!” 就这一句话,就把刘赫刚刚升起了敬意给打得烟消云散了。天下自恋的人刘赫见多了,这么自恋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过荀璟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自恋有什么问题,他见刘赫如此“有眼光”,心中一高兴,拍了拍桌案。 “嗯,难得与刘太守如此投缘,嘿,荀某送您一份礼物!” 刘赫一听,来了兴致:“哦?荀兄如此客气,不知是何礼物?” 荀璟咧嘴一笑,说道:“他卫家走了,不少依靠卫家吃饭的商户,只怕会因此撤离,以表忠心。我荀氏虽说在商场影响力未必及得上卫家,不过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办到的。我自会号召相熟的商户,前来六郡,以此填补卫家留下的空缺。” “哈哈哈,公荐打得好主意啊。天下商旅何其之多,只要六郡有利可得,自然会有商户蜂拥而来,别的不说,单单我张家,还有苏家、甄家的影响力,就足以拉来一批商旅入驻。公荐这分明是要抢生意啊,却说是给刘太守礼物,实在说不过去,不行,得换一个。” 张定这么一说,荀璟也是笑了笑,没有反驳。 “嘿嘿,张老先生不愧在商场纵横半生,晚辈这点伎俩果然是瞒不过你呀。嗯……我想想……啊,有了!” 他从怀中掏出了刚才向卫衷敲诈来了那个木盒子。 “此物乃是当年范蠡送给西施的一支玉钗,本就十分名贵,流传至今,价值更是难以估量,这本是卫家这次来九原城开设珠宝和古玩店铺时,用来做镇店之宝的,就送给刘太守,聊表心意。” 刘赫想了想,倒也没有推辞,伸手就接了过来。 他打开木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支玉钗,即便刘赫不懂玉石一道,却也一眼就能看出这玉钗所用的玉和翡翠,绝对是难得上品,其上雕花、镶金的技艺更是十分精湛。 “好东西啊,回去给妤儿戴上,她定然欢喜。” 刘赫心中想着,又连连向荀璟致谢。 众人饮宴半日,宾主尽欢,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刘赫等人才起身告辞。 看着刘赫一行人的背影,那位老掌柜站在荀璟的身边,有意无意地感慨了一句:“真乃当世豪杰也!” 荀璟看了他一眼,笑道:“这次总算没有白来,家主交待的任务,怕是就要着落在这个刘赫身上了。对了,他言谈之中,似乎对荀彧堂弟和那位荀攸侄子挺感兴趣的,这两人可是我族中年轻一辈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啊,不知他到底是何用意……” 他思量了许久,随后说道:“看来这五原郡我得多待一些日子了。嗯,这地方不错,想必会有些有趣的事与人,嘿嘿,正好多交几个朋友……” 他这边在琢磨着刘赫,殊不知刘赫那边,也正和张定、钱理讨论着他。 “这荀氏一族倒是有些魄力,堂堂世族中的领袖级大族,竟然愿意放下身段,以主家直接参与经商,还是让家族嫡系子弟亲自管理,而且全族退出庙堂,单这份自保,甚至不惜自污的手段,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刘赫跟荀璟谈了这半天,当然不可能只是空喝酒这么简单,从对方口中了解到的一些信息,已经让刘赫对这个东汉到魏晋时期的大家族有了比前世学历史时更深的了解。 张定说道:“贤侄说的不错,老夫行商半生,大汉世家成百上千,能够对参与经商一事,如此毫不避讳的,确属罕见。” “可是为何他们只做酒楼生意?以荀氏的地位和财力,完全可以去做许多比酒楼得利更大的营生,或者和甄家、卫家一样,多种经营,何必如此拘泥?” 詹廉一脸不解地问道。 “清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天下比酒楼赚钱的生意虽多,可是却都不具备酒楼的一个功能啊。” 刘赫一句话,让其他几人都好奇了起来。 “不知是何功能?” 刘赫双目怔怔的望着前方:“天下各地消息之灵通,三教九流来往之密集,无有出酒楼之右啊。” 众人恍然。 而刘赫却低下头,喃喃自语:“开办酒楼,偏偏又让一个喜欢结交朋友,做事毫无忌讳的荀璟来主事,看来这荀氏所图谋者,着实是不小啊。好在目前看来是友非敌,不过以后还是得多多留意才是……” 第三百七十九章 袁绍出逃 三处关市巡视了一圈,虽是行程匆忙,没有过多逗留,但是刘赫再次回到阴馆城时,也过去了多日。 这一天距离董卓进洛阳,已经过去了十天了。 此时,洛阳城五万禁军,皇宫内左右羽林军共两万,还有原先何进、何苗兄弟二人的私人部曲、府中护卫共一万带甲之士,加起来总共八万大军,已经全部被董卓派亲信将领掌控,整个洛阳城,都已经笼罩在了他的淫威之中。 董卓依仗此功劳,自拟诏书,由天子宣布,封他为司空,开府治事,他从此愈发跋扈起来,朝中大臣,敢怒不敢言。 这天,在皇宫内的显阳苑中,传出阵阵争吵,随后,一个相貌刚毅有威严,身着武将朝服的男子,忽然怒气冲冲地跑了出来。 这人一路来到宫门外,站定身形,恨恨地朝身后皇宫看了一眼。 “哼,老贼能有今日,全是两个叔父一手造成,我须得找他们理论一番!” 他正准备离开,却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叫喊。 “本初且慢!” 他回过头看了看,却是一个身材略显矮小,不过七尺左右,面色带着几分黝黑的男子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他见到此人过来,脸色稍稍缓解。 “原来是孟德,你也给那老贼气出来了?” 这个矮个子便是曹操曹孟德,高大者乃是袁绍袁本初。 曹操一把拉住了袁绍:“本初今日鲁莽矣,今董卓势大,城中四门皆为其所制,本初这般惹恼了他,老贼定要暗害啊。” 袁绍却面无惧色:“哼,我袁家四世三公,海内人望,不信他敢动某家。” 曹操见也是劝不动了,只得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不知本初如今意欲何为?” 袁绍咬牙切齿道:“老贼不守臣节,妄言废立,实乃篡逆奸臣,当初若不是家叔保举他,岂有今日之祸,某正要去责问!” “不可!”曹操一脸忧心道:“司徒既为你叔伯,便是至亲长辈,岂有晚辈责问长辈之理?更何况我观令叔,此刻也定然悔之不及,责问亦是无用,反会落下不孝之名。” 这话一说,让袁绍也犹豫了起来。虽说他因自己过继给袁成为子,家中一向偏袒袁术,故而对袁逢和袁隗二人多有怨愤,可是这士族的名声,却与性命无异,若是声誉受损,那自己锦绣前程也自是堪忧了。 方才一时冲动,激发了自己心中的怨气,一时间失去了理智,被曹操这么一说,才猛醒过来。 “这……孟德所言,令绍如醍醐灌顶啊。不知孟德以为我等如今该当如何行止?” 曹操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想了片刻。 “老贼虽是可恶,然势力雄厚,非你我所能撼动。为今之计,只有双管齐下,你逃出洛阳,一来暂避锋芒,二来招兵买马,我则留在城中,伺机而动,并向你通报消息,以此再从长计议,寻觅时机。” 袁绍点了点头:“孟德所言,正合吾心!只要除去老贼,你我二人便是大汉中兴功臣,只是我在外容易,孟德侍贼左右,还要多加小心!” “吾自有自保之道。天下州郡,除这三辅之地外,其余当属豫、冀、青、徐四地最是富庶,本初若能取这四者其一,当可有一战之力。” 袁绍闻言,稍作思量,说道:“哼,原本豫州最是合适,之前先帝驾崩之时,豫州刺史王允回京祭奠,曾对我言及汝南太守垂垂老矣,命不多时。我袁氏本就发自汝南,若能接掌此地,则如龙回大海矣。只可惜我袁氏在此地影响颇重,族中二老又一向偏袒袁术,我若要去,他们定不答允,反而徒惹麻烦,思来想去,只能去冀州一趟。” 对于袁氏族中的这些事,曹操也有些了解,不过也无能为力。 “冀州亦是天下大州,本初速速出城。城中四门,南门守将曾受你袁氏的恩惠,再加上你如今身负司隶校尉一职,在董卓明确下令抓捕你之前,那守将定不会为难于你,若是走得晚了,大难便将临头了!” 曹操有些急切地催促着。 袁绍双手抱拳,道别一声,眼中似有不舍之意,不过很快就决然转身而去。 曹操看着他的背影,眼珠转动。 “天下大乱,你我兄弟日后会如何,怕是只有天知地知了。也不知那位执掌重兵的皇亲刘赫,如今是何态度,若是能够拉拢此人,还怕什么董卓,只是此事还需慎重啊……” 就在不久之后,城中的袁氏府邸中,袁逢、袁隗两名老者,满脸忧心忡忡,还带着几分悔恨,坐在屋中,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袁隗先开口了:“兄长,你我真是看错了这董卓啊,想不到此僚竟然这般能够隐忍,十余年来,前倨后恭,惟命是从,这刚刚进洛阳,便原形毕露,趁着何进何苗死后城中军队混乱,以雷霆之势接掌兵权。如今他内有天子在手,外有大军威慑,你我如之奈何?” 袁逢此刻也没有了以前的从容,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眼神之中充满了焦虑,他看着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的袁隗,更是看得心烦意乱。 “别晃了,去一边坐着!” 袁隗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到了旁边。 “兄长,如今事急矣,唯有找到能够与董卓匹敌之人,令其相争,我等方有机会啊。” 袁逢摇着头道:“董卓如今拥兵十八万之巨,天下谁能与他抗衡?” 袁隗说道:“如今卢植带兵七万,在交州平叛已然功成,正在回京途中。朱儁带兵六万,也已准备班师回朝。” “不行,这二人虽有十三万兵马,仍弱于董卓。更何况虎牢关天险易守难攻,洛阳城更是城高壕深,董卓这厮亦颇通兵法,即便两倍于他的兵马,也未必能成。” 袁隗一听,也陷入了沉默。 “嗯?不对,还有一人,若是请得他出马,与卢、朱二公合力,定可胜董卓,即便不胜,也能将其牵制在虎牢关,如此一来,我等方是有机可乘。” “哦?谁?” 袁隗一字一顿道:“刘赫!” 袁逢登时瞳孔一缩,半晌没有说话。 “兄长,不必犹豫了,若非如此,我等势必危矣!” 袁逢却还是摇了摇头:“我等与刘赫结仇太深,他若取胜,你我下场只怕更惨。此事不可行。” 袁隗焦急万分:“总要好过董卓?那刘赫至少行事颇有章法,又以仁义之名自居,即便他憎恨你我,但碍于我等名望,也不敢太过放肆,大不了你我辞官回乡就是啊。” “胡闹!”袁逢厉声叱责道。 “你莫非忘了这数十年苦心运作,到底所为何事么?” 他这一说,袁隗顿时愣住了。 袁逢继续说道:“我袁氏四世三公,论士林名望,天下莫能相比。祖宗基业,岂能毁于我手?当初我为何将本初过继给袁成一脉,又为何屡屡挑起他与袁术兄弟二人相争,还不是为了让他二人至少能有一个在斗争中胜出,从而保全家族荣耀?” “本初虽对你我多有怨言,乃至于投靠到何进的麾下,可是这些年来多有历练,在朝中,在军中,都极具声望。原本我意让公路接掌雁门大军,等到他资历人望有所成长后,教他接替董卓,进驻洛阳,如此总也能做得一个三公之位。如今既然事情有变,那计划自然也该改一改了。” 袁隗忙问道:“如何改法?” 袁逢刚想开口,一个下人忽然在门口,隔着门喊道:“启禀主人,本初公子在宫中与董司空发生争吵,刚刚逃出城去,说是往冀州去了!” 第三百八十章 丁原问罪 袁逢与袁隗闻言,纷纷一震,随后袁逢的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好啊,本初果然比公路强出不少啊,此时洛阳已经是一潭死水,唯有在外州,方有破局之机,此举与老夫所思,正是不谋而合。冀州,不错,是个好地方。” 他对门外喊道:“你马上去唤公路公子回府!” 那人领命便走了开去。 袁逢眯着双目,缓缓说道:“教公路回豫州,又有本初在冀州,届时兴兵讨董,事成,则我袁氏为汉室第一功臣,又可兴盛百年不衰。事败,亦可在地方保全家声,如此方是万全之策。” 袁隗点着头,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你我在洛阳,危如累卵,是否也该离开暂避一时?” 袁逢却忽然脸色一阵狞笑起来,看得袁隗心里一阵哆嗦。 “不,你我必须留下来,跟那董卓周旋一番!你我的名望虽然足够,可是两个小辈却是不足,日后讨董,这胜利果实必须牢牢掌握在我袁氏的手中!董卓想要废立天子,正是为晚辈留下造势的一个绝佳时机。” 袁隗似有所悟,微微颔首。 兄弟二人,就这样坐在屋内,一直没有再说话…… 八月底,雁门的天气渐渐转凉。 在赵魁和莫达的住持下,各地大半年的畜牧工作,如火如荼,如今也算成果显着。 上万头牛羊等牲畜,被运到了阴馆城,在刘赫的命令下,拉入军营,分批宰杀,足足七天时间,安民军将士,顿顿有肉,每日操练优异者,还能多分一斤肉。 为此,将士们操练起来简直跟不要命一般,害的军用的那个大澡堂中的师傅们给累坏了,各种泡药浴的药草消耗也瞬间提升了不少。 而城外大营中飘出的肉香,也城内外的百姓和行商们,给馋得够呛,不少人都被勾出了馋虫,跑去市场买了几斤肉,回家祭了五脏庙。 也得亏是和胡人商旅往来频繁,再加上刘赫官府也拿出一批牲畜投入市场买卖,使得雁门境内的肉价便宜了不少,所以绝大多数百姓偶尔吃上一顿肉,也不至于太为难。 短短三年时间,此地百姓就从稀粥都喝不起,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生活,几乎个个百姓脸上,都洋溢着无比满足的笑容,对刘赫也是人人称颂。 不久前才从各郡巡视回来的刘赫,这些日子又往雁门南部的各个城池,以及雁门关中分别走了一趟,还偷偷去太行山中,跟徐晃碰个面,给他送去了一批粮食、军械和酒肉补给,直到今天才刚刚回阴馆城。 徐晃这人不愧以沉稳着称,虽说如今统帅还不过60点左右,可是在众多刘赫亲信军官的协助下,凭借着稳扎稳打,处事公正,在太行山中也打出了不小的名声,还依仗地形和陷阱,击退了黑山军张燕的两次进攻,收获了大批俘虏,又吸引了众多小股山匪流寇来投。 在刘赫和崔钧的建议下,徐晃在对这些人约法三章之后,凭借着严厉的军法,还有军中良好的待遇,恩威并施,暗中又有飞鹰卫相助,将少数实在难以约束的“刺头”悄无声息给除了。 种种手段并用之下,使得这支“白波军”,很快就从最初的两万人,发展到了现在的三万多人,另外还有万余名不善战斗的老弱妇孺,都被徐晃在后方好好安置了起来。 如此一来,刘赫麾下可战之士,已经达到了十一万五六千人的规模,连刘赫自己都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这日,刘赫接到一封飞鹰卫从洛阳送来的飞鸽传书。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 信中提及,董卓与众臣商议废立之事,遭众臣反对,袁绍顶撞董卓后,愤而弃官逃离洛阳。 “董卓越是膨胀,朝纲就越乱,天下人对他的仇恨也就越深。讨董卓联盟,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形成。到时候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我坐收渔利,此方为上上之策。” 他这正想着,忽然传令兵跑了过来。 “报主公,刺史丁原正在营外求见!” 刘赫一愣,随后就猜到了丁原的来意。 “请他进来……哦不,我亲自去迎。” 刘赫整理了仪容,走出大营,果然见到丁原和吕布,在百名亲卫兵的护送下,一脸不悦地站在大营门口。 “哎呀呀,建阳公,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刘赫是满脸热情,可丁原只是斜了他一眼,还发出了一声冷哼,吕布的眼神之中,更是仇视之意丝毫不减,让刘赫忍不住感慨,这三国第一猛将的心胸和见识,比前世自己的印象之中还要差。 “建阳公,您这是何意?刘某可是何处得罪了先生?” 丁原看了看刘赫,直接质问了起来。 “如今董卓祸乱朝纲,天子蒙难,足下即为宗亲,又执掌重兵于此,为何这般无动于衷,竟然还在此整日酒肉欢饮,如何对得起刘氏列祖列宗!” 莫说丁原了,连吕布都露出了一脸轻视之色。 刘赫却是笑意不改。 “哎呀,建阳公误会在下了,来来,且入大营说话,容赫向公一一解释。” “哼,但愿如此,老夫就听听你有何话说!” 一行人来到了刘赫的大帐之中,分别坐下。 “说,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何说辞。” 刘赫屏退了所有军士手下,正要开口,却看了看吕布。 “你……你看我作甚!”吕布大怒。 “奉先先退下,为父与刘太守有要事相商。” 吕布满脸不甘,忿忿退了出去。 刘赫这才开口:“建阳公可是意欲前往洛阳,讨伐董卓?” “那是自然。董卓老贼形同谋逆,大逆不道,我等既食朝廷俸禄,理当匡君辅国,剿除叛逆!” 刘赫看着神色异常坚定的丁原,却是笑而不语。 丁原愈发气愤:“你为何发笑?” 刘赫说道:“公忠义之心,刘赫佩服,只是公手中大军几何?” “骑兵两万,步卒四万,共计六万大军。” 丁原说话显得极有底气。 刘赫点着头说道:“不错,看来当初三万战马,公确实擅加利用了,有如此军容,确属强盛。” 丁原冷笑道:“只可惜你手中战马虽多,兵士虽强,却是明哲保身,不顾家国天下,又有何用?” 第三百八十一章 暴风前夕 刘赫自然听得出丁原这话中的讥讽之意,却也并没有生气。 “据我所知,董卓西凉大军已有十万之众,之后收编洛阳禁军、羽林军,以及何氏一族的护卫部曲,如今坐拥大军不下于十八万。而虎牢关、洛阳城,皆是易守难攻,建阳公以为,凭你这五六万大军,可能撼动董卓乎?更何况你还要留下兵力镇守西河,太原。” 丁原微微有些犹豫起来,不过随即又再次坚定无比。 “哼,尽人事,知天命而已!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有奉先,神勇无敌,何惧董卓?” 刘赫听得连连摇头。 “我兄弟五人之勇,公以为如何?” 丁原略做思量,答道:“以我所见,至少刘太守本人,以及您的二弟、五弟,武勇当不下于奉先。” “这便是了。当初草原大战,我兄弟五人齐心合力,面对三倍于我的大军,尚且几乎丧命,公与董卓之兵力悬殊,更甚于彼时,而仅有吕布一人,又有何为?” 丁原沉默半晌,最后叹了口气。 “即便如此,我等又如何能坐视陛下受辱?但以残躯报国而已。” “如此,则建阳公非但无功,反而有过,非但不能诛杀董卓,反而助长其势。” 丁原十分不解,问道:“此话何解?” 刘赫说道:“公与董卓实力悬殊极大,更何况你攻彼守,胜负之数定矣。我料定公此去,性命定然不保,届时并州大军,除了被董卓收编以外,岂有他途?如此一来,董卓携大胜之威,兵力日盛,超过二十万大军,坐拥洛阳,即便是我与卢、朱二公联手,也绝非敌手,此岂非公之过也?” “这……” 刘赫的话,显然说动了丁原。 “如此……难道我等就坐视不理?” 刘赫摇头道:“自然不是。天下反董卓之人,何其之多?且不说卢植、朱儁二位老将军正在率军回洛阳,单单各州郡之中,就不知有多少忠义之士。我等可纷纷上奏,责令董卓好好辅佐天子,若他能擅加辅政,自是皆大欢喜。若是当真作出谋逆之事,届时我等召集天下豪杰,共同举兵,集天下之力,定可一战成功!” 丁原闻言大喜:“刘太守果然心思周密,若非太守一言,老夫险些酿成大错。” “刺史客气了,你我即为同盟,理当如此。” 丁原站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先行回去,一切等候刘太守消息,再做计议!” “我送刺史。” 送走了丁原之后,刘赫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说歹说,总算留下了丁原,这样一来,想必吕布应该也就不会称为董卓的麾下大将,董卓的实力也会比原有历史有所削弱,这样我对付起来才多了几分胜算啊。什么反董卓联盟,净是一群不可靠的东西,最后还得靠我自己。卢植和朱儁那边,我也得小心安排才是……” 他握了握拳头,随后转身回了大营。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荆州某处荒野之中,坐落着一座规模极大的军营。 这军营错落有致,士兵巡逻井然有序,一看便知其主帅绝非庸碌之辈。 一队人马忽然从远处疾驰而来,很快就来到了大营门口。 “站住!军营重地,不得擅入!” 守卫将来人拦了下来。 “我等乃是前来传达圣旨,快快通报!” 说话间,来人取出一卷金丝布帛,高高举起。 守卫一见,不敢造次,赶忙进入军营禀报。 不多时,这一行人就来到了主帅大帐之中,一名约莫四五十岁的老将军,带着几名其他将领,跪倒在地。 那人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右车骑将军卢植,率军于交州平乱之时,举止失当,深负朕望,着即免去职务,将一切印信交于左中郎将牛辅后,即刻押解回京,钦此!” “什么!怎会……” 所有将领都十分震惊,却唯独卢植本人,只是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一般。 “老臣领旨,谢恩!” 一名三十多岁,身材十分健硕的戎装男子走了过来,直接把手一伸。 “老将军,拿来。” 卢植身后的众将正想发作,却被他拦了回去。他走到自己的帅案上,取过了印信。 “牛将军年轻有为,老夫佩服,此即老夫印信,今交于将军,还望将军……” 卢植话没说完,那牛辅就直接一把抢了过去。 “好了好了,本将军自会处置,老将军且去洛阳休养便是。” 卢植双手就这样悬在空中,看得他身后众将,个个义愤填膺。 一队甲士走了过来,向卢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卢植看了看跟随自己多年的那些将军,强作笑容。 “诸位勿虑,老夫年迈,也该回乡归养了,诸位当跟随牛将军,再建新功,不必挂念。” 说完,他径直走出了帅帐。 “将军……” 众将本想出去送上一送,却被牛辅带人拦住了,只能站在帅帐门口,一脸不舍地看着卢植的背影。 一行总共十名甲士,带着卢植,一路向北而去,一直走到了一片树林之中,卢植忽然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也不知在打量什么,身后的甲士们也没有催促,好像一点也不着急。 许久之后,卢植忽然说道:“此地不错,作为老夫埋骨之地,倒也合适。” 身后甲士中为首一人笑道:“卢公果然不凡,这等胸襟和心境,小人远远不及也。” 卢植双手背负身后,昂首挺胸:“老夫一身,于国于民,不曾有愧,今日临死之前,却有一句话,烦请诸位带给董卓。” “卢公请说就是。” “天道昭昭,善恶有报,自古皆然,不曾更改。他董卓虽今日势大,可天下义士何其之多,若是不加以收敛,迟早必亡,届时下场比起老夫,只会更惨而已。” 那甲士听完,想了想,说道:“嗯,这话倒是不错,小人定然会回禀我家主公。好了,到时候了,小人这便送您上路了。” 甲士缓缓抽出了配件,一步步走向了卢植…… 而同样的情形,在同一时间,也发生在了冀州某处野外,同样的十名甲士,将朱儁团团围住…… 半个多月之后,这两支部队分别行进到了颍川以北的一处山脚,以及河内郡的某处旷野之上,安下了营寨,再也没有向洛阳推进半步。 就在两处大军安顿好了之后,两个震惊朝野的消息的一前一后,传遍了大汉的每一个角落。 天子刘辩被废,贬为弘农王,新皇刘协继位。 而很快的,弘农王与其生母何太后,就死在了前往封地的路途之中。 而董卓,挟拥立之功,晋封太师,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入朝不趋,从此日夜居于后宫之中。 此事一出,天下哗然。 而远在北境的刘赫,接到这个消息后,暗暗道了一声:“时机终于成熟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是你祖宗 狼调县自出了一个刘赫以后,也日益繁荣起来,商旅来往越来越多,使得狼调县东侧的一条穿越太行山的原本人迹罕至的山道,这些年走的人也日渐增多。 这一日,一辆驴车出现在了这条山道上。这驴车十分简易,就是驴后面拉了一个板车,上面搭了一个十分粗陋的顶棚,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一个粗布青年在前面赶车,而在后面的板车上,则是另一个青年,正满脸哀伤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卷草席。 说是草席,也不准确,这草席之中,裹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这尸体明显已经死去多日,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嘴唇有些发黑,在这山道的树影斑驳映射之下,显得异常阴森。 前面赶车那人却是毫无哀伤之色,反而有些惊惧,时不时回头看看这尸体,忍不住浑身哆嗦。 “公……公子,这天都快黑了,咱……咱怎么就不能在狼调县住一晚再走呢……” 那公子瞪了他一眼:“说得轻巧,且不说咱们身上盘缠已经不多了,就算盘缠足够,也不能耽搁时日。恩师乐隐先生,因做了那何苗的长史,就受到牵连被杀,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这个做弟子的,自当带他回冀州安平老家安葬。虽说如今深秋时节,可这尸身也难以久放,还是快些走为好。” 赶车青年满脸痛苦:“可是……可是,公子,这马上天黑了,荒山野岭的,咱们拉着这么个尸体……实在也……” 那公子哪里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只能叹了口气。 “你放心,这是我的恩师,纵然他变作鬼魂,又岂会害你我?” 他这个做公子的尚且如此,那赶车的一个区区随从,还能说什么,只能咬着牙,强行给自己壮胆,在这漫长的山道上缓缓前行。 “咕咕……咕咕……”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在微弱的月光下,周围除了各种鸟叫虫鸣,还有风吹动草叶的声音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动静了,可越如此,才越让人心惊。 那随从一直把心吊在了嗓子眼,就这样走了好一段路,总算都是平平安安,他这心才稍稍放下来一些。 然而,就在这个关头,忽然周围的树林之中,亮起了许多火把,随后一群人从两侧树丛中跳了出来,前后拦住了这驴车。 “啊……公子,有鬼,有鬼啊!” 这随从抱着头尖叫起来。 倒是这公子比他沉着了许多,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拍了拍随从的肩膀。 “别慌,不是鬼,只不过是拦路打劫而已。” 那随从从手指缝里看了看,果然一个个都是人,这才拍了拍胸脯。 “原来是人啊,嗨,吓我一跳,真是的。” 这两人一脸庆幸的模样,把山贼们给气得鼻子都歪了。 “好家伙,怕鬼,却不怕爷爷我是么?老子就让你们看看,我比鬼还凶!把值钱的都交出来,不然剁碎了你们喂狼!” 一名满脸虬髯的凶狠壮汉,举着大刀恶狠狠说着。 那随从见状,又有些惊慌了起来。 “公子,他们人好多啊,咱们……咱们怎么办啊……” 公子瞪了一眼:“真是没出息,一点都指望不上。” 他自己走下了驴车,对着那虬髯壮汉抱拳道:“这位壮士,在下牵招,字子经,冀州安平人,此次一非经商,二非远游,只是想运送恩师遗体,归还故里,身上实在不曾带有什么钱财,还请壮士高抬贵手。” “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壮汉有些不耐烦道:“我管你是做什么的,总之一句话,给钱就放行,不给钱,哼哼,留下人头来!” 牵招顿时有几分慌乱起来,他强自提起一股气,一把从旁边的驴车上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剑指前方。 “尔等……尔等休要胡来!今日我但凡有一口气在,也绝不教尔等毁恩师遗体!” 壮汉讥讽道:“哟呵,还会使剑?那就看看你小子有几分本事!” 说罢,壮汉一挥手,十几个山贼一齐冲了过来。 “哎呀,救命啊……” 那随从捂着脑袋,就钻到了驴车底下去。 牵招虽然英勇,可是他毕竟年轻,而且剑法明显也是刚学没几年,招式挺漂亮,不过一看就是没有过实战,没一会儿功夫就被一群山贼给踹到在地。 “给我绑起来!” 很快,牵招就捆得结结实实,那随从也被人从车底下拉了出来,一并绑上。 “壮士,我们真没钱啊,您看看我们身上有什么看中的,您尽管拿去,只求放我等离去,恩师待我甚厚,我不能让他死后无法安息啊,求求诸位了!” 牵招还在苦苦哀求,但那些山贼全然不理。 “什么狗屁恩师,一具尸体,没什么用。至于你们两个,哼哼,长得也算不错,卖给大户人家做个面首,或许还值个几千钱。” 壮士也不顾二人的恳求,对手下挥了挥手。 “把这尸体给烧了,省得晦气。” 牵招一听,急得使劲挣扎。 “禽兽不如啊,放开我恩师!” “去你娘的!”一名山贼直接一脚踹翻了他,然而牵招不顾身上疼痛,一个劲想要朝驴车那边爬过去。 “嘿嘿,这小子挺有孝心啊,可惜老子不好男色,不然就给你小子留在身边陪着,倒也不错,哈哈!” 虬髯壮汉狂笑不已,周围的几十个山贼,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把牵招给气得青筋暴起,牙齿咬地咯咯直响。 乐隐的尸体被扔到了地上,这深秋时节,山林中别的不多,就是干草枯树枝多,山贼捡了一大堆,堆到了他的尸体上。 虬髯壮汉举起火把,故意把牵招给押到了尸体的面前。 “嘿嘿,老子就要烧给你看。” “不可啊……” 牵招已经是泪流满面,痛呼不已,然而那些山贼越是见他痛苦,心中反而越是高兴,一个个竟然都在旁边捧腹大笑。 “狗贼住手,怎敢在某家眼下作恶!” 一个洪亮而愤怒的声音忽然从山林中传来,随后大片飞鸟腾空而起,搅得这原本安静的夜空顿时纷乱起来。 “谁,谁在说话!”虬髯壮汉顿时警觉起来,提着刀朝四周望去。 只见四面八方,无数火把离这边越来越近,随后就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策马跳到了山道之上,只是看不起清其面容。 眼见对方的阵势明显强过自己百倍,虬髯壮汉马上心虚了起来。 他赔笑道:“这位兄弟,您是……” 那骑马之人没说话,倒是他身边一个人怒喝了起来。 “谁跟你是兄弟,你算什么东西,敢与我家将军称兄道弟!” 虬髯壮汉连连称是,纵然他心中恼怒,可是形势比人强啊,不容他不低头。 “那,不知该如何称呼?” 那人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这几个小小山贼,哼哼,我白波军纵然做汝等祖宗,也算得当了。” “什么,白波军!” 这几十个山贼,个个脸色“唰”就白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徐晃收人 白波军的大名,太行山中谁不知道? 这千里群山之中,贼寇、山寨,数不胜数,要说谁的势力最大,毫无疑问是张燕的黑山军。 可要说谁的实力最强,可就未必了。 黑山军虽然号称有百万之众,可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诈称而已,实际上能有四五十万已属难得,而其中能够战斗的青壮年,不过十几万到二十万罢了。 就这批人,还都是军械粗陋,缺乏统帅,所以战斗力算不上很强,只是凭借山林地势,至今无人能够剿灭而已。 但是白波军却不同,他们进入太行山不过两年左右,据说与不少商队都有生意往来,白波军负责保护他们在山道上行商的安全,商队则廉价向他们提供盐铁、兵器、铠甲。 此事虽然十分机密,外人难以考证到底是真是假,可是有一件事却是货真价实,那就是白波军很快就武装起了一支不弱于朝廷官军的队伍,而且军中从伍长什长,到最高统帅,配备十分齐全,日常操练也是勤快,战斗力十分强悍。其统帅据说武勇了得,一柄大斧有万夫不当之勇。 黑山军屡次攻打,试图吞并白波军,都被击溃,不但没捞到好处,反而使得白波军愈发壮大起来。 一听眼前的便是大名鼎鼎的白波军,这几十个小小的山贼,哪里还有半点反抗的勇气? 虬髯壮汉一脸讨好地说道:“想不到诸位就是白波军的英雄啊,哎呀,小人久仰大名啊,能够拜诸位为祖宗,实在是小人的福气才是!” 那人却明显有些不耐烦:“少说阿谀奉承之语,我家将军可不吃这套,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这狼调县以东的山道,是我白波军罩着的么?就算是张燕也不敢来这里打劫,你们几个小小蟊贼,莫不是活腻了!” 虬髯壮汉被他这一声喝斥,直接吓得跪了下来。 “小人哪儿敢啊,小人这兄弟一伙,本在河内讨生活,只是前些日子,那边来了大队朝廷官军,我等被逼无奈,才流落太行山之中,无意之中才来到此地,实在是不知白波军诸位英雄在此啊,否则就是给小人一万个胆子,小人也绝对不敢啊!” 那人嗤笑道:“谅你也不敢。来呀,把他们绑了,带回营地看管,待问明了前因后果,再做定夺。” 一帮人围了过来,虬髯大汉和他那几十个弟兄,哪里敢反抗,就这样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牵招二人被松了绑,那个随从喜上眉梢,朝着之前负责捆自己的那个山贼狠狠踹了一脚。 “这报应来得真快,你们也有今天,哼哼!” 牵招拉了他一把:“不得胡闹!快去收拾了恩师的遗体。” 随从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可是也没办法,只能跟着自家公子,重新把乐隐的遗体从地上抬了起来,放到驴车上。 牵招这才对着前方拱手道:“在下牵招,字子经,多谢诸位壮士相救!” 那骑马之人忽然下了马,快步朝他走来,让牵招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虽说他也听说过白波军一向极少祸害寻常百姓,可是他们毕竟是山贼啊,要说牵招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对方走到了他面前,却是一个魁梧大汉,不过面色却颇为温和,毫无半点凶戾之像。 这人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徐晃还礼了。” 牵招没料到对方会专门过来还礼,倒是有些意料之外,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徐晃对他这反应也毫不意外,他回头看了看驴车。 “方才听阁下所言,车上乃是尊师的遗体?” “啊……不错,恩师乃是前车骑将军何苗府中长史,在十常侍之乱中被追杀,后来不幸遇害。他既为在下恩师,在下当有职责,护送其遗体回乡安葬,还望英雄行个方便。” 徐晃面带赞许之意,频频颔首。 “嗯,不错,重情重义,胆识过人,是个豪杰,徐某佩服!只是天色已暗,山道漫漫,你就这样走下去,只怕到不了冀州啊。” 牵招叹了一口气:“在下也知道,只是无论如何,在下也必须走这一趟。” “好!既然如此,那徐某好人做到底,派一队人马,护送尔等一路前行。” 牵招大喜,不过随后又退却起来。 “在下蒙将军搭救之恩,难以报答,如何敢再劳烦诸位?” 徐晃摆摆手道:“嗨,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先生不必客气。不过如今深夜,赶路不便,这样,阁下若是不弃,先虽徐某回寨,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我派人用马车送诸位回去。马车快上不少,只需半日,便可到达常山境内了。” 牵招闻言,看了看徐晃,对方实在不像是坏人,而且白波军如此势力,自己也没什么可以让他们图谋的了,更何况自己思来想去,好像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将军如此盛情,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好好!来呀,回寨!” 一行人浩浩荡荡,很快就消失在了山道之中。 众人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隐藏在茂密山林中的一座营寨门口。 牵招有意无意地停下脚步,看了看山寨,见到山寨门口,拒马摆放整整齐齐,营寨大门和营墙高大沉稳,门口内侧,两座哨塔中,各有两名士兵拿着号角和长弓在放哨。 营地之内,巡逻的卫兵十分有序,营内的帐篷、房屋,搭建得也是鳞次栉比。 牵招忍不住感慨了一声:“若非亲眼所见,在下还以为这当是哪个朝中大将所率官军的营地啊,连这帐篷和房屋的位置,隐隐之中都含有一些阵法在其中,如此大营,又建在这般地利之中,纵是十倍之众前来,怕也难以攻下,将军真乃大将之才,在下佩服,佩服!” 徐晃闻言,没有丝毫自得之色,反而有些惊讶。 “哦?子经还懂兵法?” 牵招有些羞愧地一笑:“不敢言懂,只是有些兴趣,故而平日也曾读过一些兵书而已。” 徐晃眼睛一亮,欲言又止,随后对身边的人吩咐道:“速速去准备酒席,我要为子经压惊。” 牵招受宠若惊:“这如何敢当?在下一介寒儒而已,得蒙将军搭救,已是三生有幸,怎敢老将军宴请?” 徐晃却不管那么多,一把拉着他,就往一座略显粗陋的大殿走去。 “哎呀,兄弟何必客气,你我相识,便是有缘,我徐晃虽是草莽,却最好结交天下豪杰和忠义之士,有了各方朋友相助,我白波军方有今日军容啊。子经对自己恩师能够如此善始善终,足见情义,徐某交定了你这个朋友了,除非子经嫌弃在下身份低微了?” 牵招连连摆手道:“我牵招少时便父母双亡,变卖家产后,四处游历求学,如今更是连一顿饱饭都无法保证,岂敢有什么嫌弃之念?难得将军如此抬爱,在下自当奉陪!” “好好好,今日高兴,你我多饮几杯!” 两人就在大殿之中,觥筹交错,无话不谈,对彼此的人品、能力都是万分敬佩,尤其是牵招,自己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落魄士子,能被这样一方宛若山中诸侯一样的人物如此看中,让他心中都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虽说对方是草寇山贼,可是这等见识、武功,比起他见过的不少朝中大将都不逊色,如今天下大乱,谁知道对方就没有被朝廷招安,从而成就功名的一天呢?这样说来,可比自己要强得多了,自己莫说功名了,就是以后的一日两餐,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想到这里,牵招不由得心中一阵泛苦。 “贤弟似乎有心事?莫不是愚兄招待不周?” 徐晃这一问,把牵招的思绪拉了回来。 “哪里哪里,兄长盛情款待,深情厚谊,小弟永世难忘,岂有不周之处?只是不怕兄长笑话,小弟祖上也曾出仕,只是父母早亡,不得已流落四方,后来一为求学,二为谋仕途,拜了恩师,前往洛阳,却不想……” 都说酒助谈兴,人心中原本不太好说出来的话,这一喝了酒,就会毫无保留地吐露出来,牵招本就心事重重,此刻一打开话匣子,就再也收不住了,对着徐晃说了许久,这满腹的委屈,说得自己几乎双目通红。 徐晃这时心中却活络了起来。 “子经兄莫不是在为前程忧虑?” 牵招点了点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长长叹了口气。 徐晃心中一喜:“愚兄倒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贤弟是否嫌弃。” 牵招十分疑惑:“兄长有何良策,小弟洗耳恭听。” “我白波军中,武勇之士极多,可是这样长期做山贼盗匪,终究不是出路,总有一日,还要投靠朝廷,谋个官身,只是要想做到这点,总归还缺一个智谋之士,为我等出谋划策。我看贤弟知书达理,深通韬略,又曾跟随尊师在洛阳久居,不知贤弟可愿留在我军中,做个军师,襄助愚兄一番?”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大事将起 牵招被这话惊得顿时酒醒了一半。 “兄长可不是在和小弟开玩笑么?” 徐晃脸色十分郑重:“愚兄岂会拿这等事开玩笑?贤弟若是不嫌弃,明日愚兄便向全寨宣布,随后派人随贤弟去葬了尊师,再一同归来,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牵招到底年轻气盛,对这徐晃本就已经十分钦佩,再加上对这白波军也多有羡慕之意,如今这天大的好事,转眼就落到自己头上,他如何能够不喜? “承蒙兄长看得起,小弟岂有推辞之理?只是小弟才疏学浅,还望日后兄长多多提携才是啊!” 牵招虽然喝了不少,可是人却没有糊涂,他有自知之明,如果就这样回乡之后默默无名下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有人来征辟自己为官。 如今自己正好跟徐晃性情相投,虽说如今是落草为寇,可是对方和寻常草寇不同,并不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一向只劫掠为祸乡里的恶霸、奸商,同时用山林中的一些特产与一些商队交易,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值得自己效力。 牵招心头一热,直接来到徐晃面前,“噗通”跪下。 “主公如此错爱,属下愿随主公建功立业,报效朝廷,绝不背弃!” 徐晃大喜,走过去将他扶起。 “太好了!不过你我先说明,日后你我还是兄弟相称,这主公二字不可乱用,至于详细缘由,日后有机会,愚兄再向贤弟说明。” 牵招虽然有些奇怪,不过对此也不以为意,当即便答应了。 就在同一时间,远在阴馆城,正准备入睡的刘赫,忽然收到了系统了提示。 “系统提示,徐晃招募了原有历史名将牵招,因徐晃此时不论是实际控制,还是个人忠诚,都完全属于宿主手下,因此牵招也算为宿主招募的新人才。” “牵招原有历史巅峰属性:统帅83,武力90,智力84,政治72,当前属性统帅26,武力61,智力75,政治52,特殊属性:无,特技:无。宿主因此得到积分奖励47点。” “嗯?这是什么情况,牵招牵子经,怎么莫名其妙跑到徐晃手下去了?” 刘赫对牵招也是十分熟悉。 此人为了给自己的老师收敛遗体回乡安葬,险些被山贼所杀,人品绝对是十分可靠。他后来被袁绍征辟,官渡之战后又跟随袁尚,后因被高干排挤,不得已投降了曹操。 在曹操帐下,以外交手段说退了乌桓峭王的兵马,之后跟着曹操南征北战,最后在曹丕时代,坐镇曹魏北境第一门户的雁门,安定百姓,发展生产,训练士卒,北伐轲比能,可谓是文武双全。 不过最让刘赫印象深刻的,是牵招幼年的一段人际交往经历,这段经历被刻在了他的墓志铭上。 “君与刘备,少长河朔,英雄同契,为刎颈之交。俄而委质于太祖,备遂鼎足于蜀汉,因恐为时所忌,每自酌损,在乎季孟之间。” 就这关系,牵招绝对称得上是刘备铁哥们级别的好友了。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啊,想不到徐晃还给我招了这么一个人才,眼下倒是正好填补了他那白波军中智谋缺乏的不足。看牵招这属性,统兵、冲锋、智谋、治理地方,都还算不错,嗯,以后有机会得招到身边培养一番才行。不过眼下是顾不上了,为今之计,还是要以借对付董卓之际夺取名望和地盘为第一要务。” 虽然这牵招算是不错的人才,不过以刘赫如今对于这样一个人也不会太过于激动了,稍稍思量了一会儿,很快也就睡着了。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隆冬时节,北方各地大雪纷飞,受困于道路堵塞,行商们来往的频率也低了许多,许多商户和百姓也闲了下来,或在家中照顾家人,或在酒楼谈天说地,或在大澡堂中泡澡休息,雁门等各地也算安乐。 一只鸽子飞到了太守府,落在了院子中,刘赫在屋内见到,脸色一喜,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解下鸽子腿上的信,展开迅速浏览起来。 “太好了!苍天保佑,终于等到了今日!” 他兴奋之下,一拳头砸在了一旁的一颗银杏树上,震得树枝上的积雪纷纷落下,弄得他一时间狼狈不堪。 “爹爹……雪人……爹爹雪人……” 马上就满四岁的刘正,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与行走,见到身上落满了雪的刘赫,伸出那肉嘟嘟的小手就跑过来要刘赫抱抱。 “哎呦,我的小奴儿,可别摔着了,来,爹爹抱……” 刘赫抖落身上的雪,跑过去小心翼翼抱起了刘正,一脸满足幸福的笑容。 “爹爹……堆雪人,奴儿要堆雪人,爹爹陪我玩……” 一见到自己儿子这般撒娇,刘赫心中也放不下什么别的事情了,把信件往怀中一塞,带着刘正就在院子里开始堆雪人。 凭借前世多年玩雪的经验,最终刘赫没用一会儿功夫,就堆出了一个极其……极其……丑陋的雪人。 刘赫看着眼前这个眼歪嘴斜,身材奇特的雪人,额头不由得冒着黑线。 不过刘正却是不管好看难看,跟这个雪人玩得十分开心,把刘赫这个亲爹都给扔到了一边。 这时张妤扶着徐氏走了出来,徐氏一见,急得不行。 “哎呦,你小子怎么做父亲的,可别把娘的宝贝孙子冻着摔着了,不然娘可不饶你!” 徐氏作势就要跑到院子里,张妤赶忙拦住。 “母亲就别去了,媳妇去带奴儿回来。” 张妤快步走到院子里,好说歹说,最后裹了几个雪球,刘正才愿意跟着她回到屋中。 张妤扭头对刘赫笑了笑:“夫君有事就去办,奴儿有妾身和母亲照顾就是。” 刘赫拉着张妤的手,抚摸着她的手背,柔声道:“妤儿这些年辛苦了,夫君常年在外忙碌,有些冷落了你们。” 张妤笑着说道:“夫君有这份心,妾身已然知足了,相夫教子,本是女子之德,你我多年夫妻,夫君何必客气?大丈夫立于世间,自当成就一番功业,快去。” 刘赫在她额头上一吻,这才转身离开。 张妤看了看玩得正开心的刘正,又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一支玉钗,脸上也洋溢起了笑容。 太守府议事厅之中,刘赫、崔钧、关羽、程良、张勇、朱烨、叶祥、高顺、张辽、钱宁、周远、燕泉、秦楚、曲航,共十四人,列坐一堂,每个人的脸色与眼神之中,都是闪烁着喜悦、激动之色。 刘赫连着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了下来,但是语气却依然难掩其兴奋。 “诸位,大事将起,重任将至,我等数年披肝沥胆,辛苦耕耘,如今终至收割之时!” 第三百八十五章 讨董联盟 众人颇有默契,大家都只是期待地看着刘赫,而没有打断他。 刘赫举起了那封飞鸽传书。 “董卓自废立天子,又谋杀陛下与太后,秽乱后宫,擅杀大臣,压榨百姓,专擅朝政。以致庙堂之上,群情汹涌,三辅之地,民怨沸腾。” “司隶校尉袁绍,远遁渤海。虎贲中郎将袁术,外逃南阳。骑都尉曹操,假意侍奉,而暗中行刺杀之举,事败离京。袁逢、袁隗二元老,于宫门外叱责董卓乱政,被乱棍打伤,禁闭于府中,而诸多声望远不如袁氏,而胆敢反抗董卓者,皆被枭首,悬与洛阳城门外。” 刘赫说着说着,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足见情绪之激动。 “官员人人自危,百姓个个心惊,朝野深受其害,后宫不胜其扰。不但如此,其帐下西凉军将士,更是无一善类,京畿一带,不论富户还是穷人,被劫掠了财物,抢夺了妻女者,不知繁几。原本天下繁华之地,如今世间恐惧之所。” 程良听得是心潮澎湃,忍不住拍案而起。 “嘿,这姓董的狗贼,早知当初就该快马前往洛阳,纵然不能阻其进城,也当在城外砍了他的脑袋喂狗,也不至于酿成这等祸害!” 张勇拉他他一把:“三哥莫要着急。事前谁能知道他是这等人物?当初他有迎还陛下的大功,彼时朝中袁氏为首的众多朝臣,也对其多有称赞,你我便是去了,也是无用,何必自责?” 程良十分不屑:“哼哼,这袁氏当真是瞎子一般。我等兄弟何等忠良,他们却没少在暗中加以陷害,那董卓这等恶贼,这俩老匹夫却要扶他上位,如今空在宫门外哭诉又有何用?当真自作自受!” “三哥说得好,小爷我早就想宰了这两个老东西!要说这天下沦落于今日之乱,二老贼功不可没,不逊于十常侍!” 朱烨也是一脸愤慨。 刘赫一见这跑题了,赶忙把话题扯毁了。 “说远了,袁氏二老虽说有过,不过如今自食恶果,你我也不必再说什么。如今要议之事,便是对付董卓。” 关羽忽然站了起来:“此有何难?小弟视那西凉军如土鸡瓦狗尔,只需率本部两万骑兵,定然破城擒贼,来见大哥!” 刘赫笑道:“二弟英勇无畏,不愧世之虎将也!不过此事虽重大而急切,却并非一定要我等与其交战不可。” 关羽有些发愣:“不交战却又如何诛杀董贼?” 刘赫莞尔一笑:“二弟莫非忘了,数月前定下的借刀杀人之计?” 关羽这回更加纳闷了:“小弟自然记得。可是何进一党依然授首,宦官业已伏诛,要杀之人杀完了,借的刀也一并灭了,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呵呵,二弟把此计想得简单了。” 刘赫挥了挥手,示意关羽坐下。 “此计重点,不在宦官,更不在何进。纵然我等不出手,这两方也必有这一日。此计真正要对付的,乃是一切阻挠我等稳坐洛阳,安定天下局势之人。” 关羽似乎明白了:“言下之意,如今还要对付董卓?那不知对付董卓,要借谁为刀?” 刘赫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神秘一笑。 “谁也想对付董卓,谁也想掌控洛阳,那谁便是你我的杀人之刀了。” 除了崔钧、张勇之外,其他人即便是关羽和高顺,看那神情,显然也只是一知半解。 “可是咱们拿什么去借别人的刀呢?” 刚满十八岁没两个月的张辽发出了疑问,众人也纷纷把目光看向了刘赫。 却见刘赫微微一笑,随后缓缓从怀中取出了一件东西。 “这……这是……” 伴随着这隆冬时节的西北风,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传遍了大汉的各个州郡。 朔方太守,讨虏校尉刘赫,以先帝遗诏,升任骠骑将军,保扶皇室,诛灭一切危害社稷之奸贼。 而如今虽何进、张让等尽皆伏诛,然董卓之恶,更甚于前,为匡扶大汉江山,整肃朝纲,特此号召天下义士,举兵讨伐董贼,讨董联盟,定于三个月后,即明年二月二十八,于酸枣会盟,共商大计! 上至朝堂重臣,下到黎民百姓,中间各地拥兵自重的诸侯,个个震惊无比。 而就在皇宫之中,某处宫殿之内,传出了各种物品被砸烂的声音,门外李儒、郭汜、李傕等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许久之后,里面才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半天,里面传出了一个明显带着愤怒的声音。 “文优进来!” 李儒闻言,忙躬身走了进去。 他看了看被摔得满地都是的各种东西,朝门外挥了挥手,便有几个小太监和宫女胆战心惊走了进来,稍微做了一番收拾就赶紧退了出去。 “太师何故如此生气?” 李儒这一问,却是引来了董卓的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文优岂不是明知故问?自然是为那刘赫小贼!” 李儒走到了董卓的身边,恭声道:“区区刘赫,如何值得太师这般动怒?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放屁!”董卓猛地一拍桌案,他这几个月来养尊处优,身上原本连年征战练出来的横肉,全部变成了赘肉,这一拍之下,全身的肉都抖动了起来。 饶是李儒这等近臣,也被吓得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董卓怒道:“这刘赫先前假意讨好于我,亏得老夫还想着要好好拉拢他一番,原本这骠骑将军的位置,老夫本也想留给他,可是这小贼,竟是故作姿态,蒙骗老夫,如今号召什么……什么讨董联盟,着实气煞老夫,气煞老夫也!” 这说话间,气不打一处来,又忍不住打翻了身边的一盏宫灯。 李儒想了想,便有了主意。 “太师勿怒,以属下看来,此事倒未必是坏事。” 董卓手上摔东西的动作顿时一滞,看向了李儒。 “哦?此话怎讲?” 李儒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呢,忽然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禀太师,有一人在宫门外求见,自称是朔方太守刘赫使者,有要事要禀报太师。” “什么?这厮还敢派人来见我,将那人拿下,千刀万剐!” 董卓刚刚被李儒的话安抚下来的怒火,顿时发作得比之前更甚,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吼出来的。 “喏!” 门口那人刚想领命离开,却被李儒叫了回来。 “太师,此事颇为蹊跷,他既然派了人过来,那且听听他有何解释,再做定夺不迟。” 董卓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了一句:“有此必要?” 李儒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自是有必要。这刘赫明明对外自封骠骑将军,如今又来自称是朔方太守,其中必有缘故。” 董卓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有些不爽地对门外那人挥了挥手。 “招那人进来。” “喏!” 第三百八十六章 忽悠董卓 一个高逾九尺,膀大腰圆,却又一脸轻佻,到处左看看右望望的年轻男子,被带到了董卓的面前。 董卓在卧榻之上,做半躺之姿,眼睛半睁半闭,两个宫女给他捶着腿,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李儒便坐在一旁,只是抬眼看了看来人,便自顾自吃着点心。 来人看着二人如此举动,也不生气,只是嘴角努了努,便拱手行礼。 “上郡太守朱烨,拜见太师!” 一听他自报家门,董卓忽然睁开了双目,有些惊讶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李儒那往嘴里送点心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董卓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问道:“你是朱烨?刘赫那个结义兄弟中的老五?” 朱烨故作正式严肃的模样回禀道:“回太师,正是小人。” 董卓和李儒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愕和不解,二人原以为刘赫派来了一个能言善辩的使者,可没想到来的竟是那个一向粗心大意嘴巴没毛的结义兄弟,实在是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董卓刚想询问一番,忽然脸色又是一沉,摆出了一副十分愤怒的模样。 “哼,刘赫小儿还有脸来见我?他竟敢号召天下诸侯反对老夫,实在是该千刀万剐!你就不怕老夫砍了你!” 朱烨一副懵懂模样:“我大哥何时反对太师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这神情,当时就把董卓气得不轻。 “你……小贼,你敢戏耍老夫!那刘赫以矫诏号令天下,叫天下人讨伐老夫,莫非当老夫是瞎子不成!” 他这气得一掌拍了下去,把面前的桌案拍得弹了起来。 朱烨见状,却显得更加无辜了起来。 “冤枉啊,我大哥可是一片好心呐,如何成了反对太师?” 董卓被气得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了,李儒赶忙替他问话。 “哦?如何是一片好心?” 朱烨努着嘴说道:“这还不容易嘛,我大哥说了,方今天下,不论朝堂之上,还是各地诸侯,暗中欲与董公做对者,不知道有多少,可这些人胆小如鼠,只会耍些鬼蜮伎俩,根本不敢跳出来正面与董公抗衡。” 李儒听到这里,眼睛一眯,似乎来了兴趣,示意朱烨继续说下去。 “嘿嘿,大哥说了,董公手握大军,这些家伙不过是纤芥之疾,可就算是跳蚤虫子,这多了以后,也着实让人心烦。大哥的意思是,要把这些跳蚤,统统给抖出来,然后嘛……” 董卓听得也来了兴致,身子稍稍往前靠了几分,问道:“然后如何?” 朱烨伸出一只脚,往地上狠狠一踩,随后咧嘴一笑。 “然后自可一脚将他们尽数踩死,岂不痛快?大哥说了,这个叫做引跳蚤出洞,嘿嘿。” 董卓眼睛一亮,盯着朱烨那一脚踩下的地方看了半天,犹疑了半天。他从上到下反复打量着朱烨,可朱烨这全身上下没有半点说假话的迹象,而他一向的名声又不像是那等会弯弯绕的人,董卓想了半晌,随后忽然抚掌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一个引跳蚤出洞,显昭深得吾心啊!” 李儒看了看朱烨,心中还是满腹狐疑。 “朱将军,你此言也不过是一面之词罢了,焉能证明刘赫确有此心,还是想继续蒙骗太师?” 董卓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带着狐疑之色盯着朱烨。 可朱烨却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哎呀,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蠢啊,我还以为我朱烨就够笨的了,你们两个官都比我大,可结果比我笨多了。” “放肆!” 李儒和董卓顿时大怒,拍案而起。 朱烨毫不害怕,继续自说自话:“我大哥把兵符都交给太师了,如今又派我这个情同手足十余年的结义兄弟亲自前来,这等诚意,换做你们如果想去欺骗别人,你们会这么干么?这都想不明白,说你们蠢还不信,切。” 董卓被他这般态度给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手指指着朱烨,想骂上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又骂不出来了。 主要是朱烨这一番话,说的实在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且不说虎符的事,就之前听闻刘赫派使者过来,董卓怎么猜都觉得应该是一个巧舌如簧的文士,绝对想不到会是刘赫四大结义兄弟之一,更想不到会是朱烨。 李儒见董卓这怒容,生怕他一时气急下了什么命令,赶忙上前调解。 “朱将军虽说言之有理,可是对太师这般失礼,实在该罚!来人,先把他带下去,就近找一处空置的宫殿,好生照看。” 朱烨一撅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跟着卫兵就走了。 他这一走,董卓的气才消了几分,坐回卧榻上,喝了一口酒,平复着心情。 李儒也就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董卓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文优何以沉默不语?这朱烨之言,到底可信与否?” 李儒有些犹豫,踌躇不定。 董卓看他半天不说话,又急了起来。 “哎呀,好女婿,你快些说!不论是好是歹,你说信,老夫便信。你说不信,老夫马上命人砍了这厮!这些事想想着实麻烦,老夫烦得很!” 李儒见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拖下去了。 “回太师,此事要说刘赫是故意哄骗,实在难以相信,毕竟谁会花如此重大的代价来哄骗他人?而且这朱烨的性格……实在不是个骗人的料,无论事先计划何等周密的谎言,到他口中也定会露馅。” 董卓神色一喜:“这么说此事可信?” 李儒面露为难之色,又说道:“可要说是真的,属下心中又总有些犹疑,觉得此事十分蹊跷。” “嗨,这不等于没说么?给个准话。” 董卓催促了起来。 李儒咬了咬牙,说道:“以属下猜度,刘赫若是要哄骗太师,其目的无非为了一件事罢了。” “快些说来就是。” “刘赫身为皇室贵胄,若是此时心系汉室江山,要重振汉室朝纲,那必然要夺回洛阳,诛杀我等,所以他想取得太师之信任,定然会要求以他的大军,接替我军的部分防务,以期与盟军里应外合,破了虎牢关,夺了洛阳城。” 董卓闻言,不断点着头表示赞同。 李儒继续说道:“故而我等不如信他一次,但是他日后提出的一切军务要求,尽皆驳回,就教他率领大军前往河内,然后太师以虎符,派亲信将领夺其兵权,再将其一家老小,接回洛阳。如此,太师方可高枕无忧啊。” “这……”董卓有些犹豫起来。 “若他果然真心投我,此举是否会有损其忠心啊?此人确属将才,即便李、郭、张、樊几人亦不如也。若真能收其心,定是老夫左膀右臂啊。” 董卓本就对刘赫事迹多有耳闻,入主洛阳后,又看了历年的诸多奏折,知道了刘赫多年来的种种事迹,心中对他还是颇为喜爱的。 这回轮到李儒着急起来了:“太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若想取其心,必先确认此人确实忠心,如今一切悬而未决,太师有所防范,也是情理之中,此人果若忠心太师,日后再多多补偿便是,只要天下大局一定,还怕他掀起什么风浪?” 董卓想了半天,最后一咬牙,喊道:“来呀,传朱烨前来。” 他刚下了命令,回头自己想了想刚才朱烨那德行,又忍不住发笑起来。 “嘿,这个朱烨,一个莽汉,居然来做了口舌使者,那刘赫也不知是蠢,还是手下实在没有什么文士可用了。这使者,奇妙,有趣得很啊。” 第三百八十七章 董卓上钩 朱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点也没有礼仪拘束的样子。 “太师不是刚刚让我走么?我在那宫殿里,呵,看到好多瓜果糕点,这还没来得及吃呢,您怎么又把我叫过来了。” 董卓这回对他的仪态倒也没有再挑理,更没有因此感到不悦。 “老夫经过思量,觉得刘赫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忠臣,值此国难之时,能有这般公忠体国之举,实在令老夫和天子十分欣慰。” 朱烨脸色转忧为喜:“这么说太师您相信我家大哥了?” “嗯,那是自然,这等忠臣,老夫岂有不信之理?老夫不但相信,还有一件好处要给他。” “太师圣明啊!不知是何好处?” 董卓对李儒使了个眼神,李儒心领神会,接过了话题。 “太师知道,刘太守这些年安定边陲,十分辛苦,可以说没有享过一天的福。此次刘太守号召天下的逆臣齐聚酸枣,正是一个好机会。正好之前刘太守送来了他那讨虏校尉的调兵虎符,等他大军到来之后,太师自会派人执虎符前往接管,随后刘太守及其一家人,正可回到洛阳,好好休养一些时日,顺便也看看太师如何一举将众叛臣歼灭,此不是一件大大的好处?” 他说话之时,眼睛紧紧盯着朱烨,就想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一些端倪。 不料朱烨却是忽然又惊又喜起来。 “哎呀,太师当真高明呀!我朱烨之前说太师蠢,实在我才是蠢透了,我给太师赔罪了,请太师治罪!” 他这说话间,忽然就跪了下来,给董卓磕头。 这下把两人弄得是一头雾水,这话说好端端的,怎么莫名其妙就磕起头来了? “你这是何意?” 朱烨跪在地上,一脸懊悔地说道:“不瞒太师说,小人此次临行前,大哥曾说过日后联军后的下一步计划。他说了,咱们这帮弟兄,这些年又要征战沙场,又要治理地方,还要提防何进等奸贼的暗箭,实在是身心俱疲。这次结盟之后,就准备将通知太师,派亲信之人接管大军,然后他在一旁辅佐。他作为联军发起之人,又是皇室宗亲,诸侯们必不会生疑,到时候他辅佐太师帐下那位将军,从背后突然对联军发起猛攻,嘿嘿,您想啊,这两面夹击之下,那些敢和朝廷,和太师做对的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这计划可是我们兄弟几个商议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没想到太师您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想到了,您得多聪明啊,小人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朱烨越说越兴起,最后是唾沫星子横飞,不少口水溅到了董卓的脸上。 可董卓却是被他唬得彻底愣住了,哪里顾得上脸上的唾沫? 等董卓反应过来之后,自是大喜不已。 “刘赫当真是如此说的?” 朱烨拍着胸脯道:“那还有假?我可就在洛阳待着呢,我要有半句假话,到时候您直接剁碎了我喂狗,小人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好!刘赫果然是国之栋梁,忠心耿耿啊!来来来,朱将军快请起!” 董卓扭头有些埋怨地瞪了李儒一眼,随后亲自走了过去,扶起了朱烨。 朱烨忽然拍了拍脑袋:“哎呀,差点忘了一件事,这计划还有半截,我都忘了说了。” 董卓忙问道:“哦?定是妙计,快快说来!” 朱烨说道:“大哥说了,我这个五弟脾气不好,脑子也不太管用,所以一向只给我五百骑兵统辖。这次他让我一并带了过来,说但凭太师差遣,到时候若是需要,咱一定带着这五百骑兵,为太师冲锋陷阵,绝无二话!哦对了,这事得在私底下做,若是咱明目张胆带兵跟联军对抗,大哥的计谋不就露馅了么?” 董卓闻言万分惊喜。 “哦?朱将军那雷神骑之威,老夫久有耳闻啊,届时计划施展,两面夹击之时,还需将军多多杀敌立功啊!那五百壮士如今何在?” “小人只身入城,留他们在城外的一处树林中休息。” “哎呀呀,这岂不委屈了将士们?快请他们入城,老夫命人摆宴接风!” 董卓正是高兴,李儒却赶忙拦住了他。 “呵呵,城中这些日子有些混乱,实在不宜设宴,我看城外的大营中最是合适,不如就在那里摆宴,太师以为如何?” 董卓有些不明白李儒的意思,不过这个智囊一向是他最信任了,出于习惯和本能,董卓也就点头同意了。 朱烨很是欢喜:“哈哈,那就太感谢太师了,小人就带着他们在城外随时听候太师调遣了!” 李儒又说道:“不,朱将军如此大功之人,岂能屈尊城外?待大宴结束后,朱将军还请回城,依然住在宫中,这样太师想见您的时候,也方便随时召见不是?” 朱烨先是一愣,随后拍着手就答应了。 “好好好,朱将军且先下去休息,待城外接风宴准备好之后,太师自会派人去接你。” 朱烨领命,高高兴兴地就退了出去。 董卓这才有些纳闷地问道:“文优这是何意啊?” 李儒笑道:“太师,这区区五百骑兵,虽是不足为患,不过还是要谨慎为上,这朱烨虽蠢,但勇不可当,若是他率五百骑兵都安顿在宫中,届时若要刺杀太师,如之奈何?如今我将他那士兵安置在城外,让他只身留在宫中,然后严加看管,哼哼,纵然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也决计掀不起什么浪来了。” 他这说得高兴,却不见董卓脸色都已经黑出水了。 “胡闹!文优当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所思所想的一切对付刘赫的计谋,那刘赫不但没有反抗,反而早就想在了你前面,自己先提了出来,而且考虑得比你更加周全。此人一片赤诚,无需多疑!对付联军之计即是他自己提出,那也无妨,可是这朱烨,只身前来,老夫还要百般猜忌于他,岂不是显得老夫嫉贤妒能,而且是个无胆鼠辈?” 李儒苦苦哀求道:“太师,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传闻这五百雷神骑,个个都是千挑万选的精兵,每日训练,风雨不辍,不得不防啊!” 董卓见他这样说,最后想了想,说道:“也罢,其他都依你,不过这朱烨一看就是毫无心机之人,就不必看着了,只是教他不准出城,其他不得限制。” “太师,这……” “好了!那刘赫等人不过是一介武夫,纵然得了老夫重用,也抢不去你的位置,何必如此算计?老夫乏了,你退下!” 他一甩衣袖,回头朝内宫走去。 李儒一听他这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呆立原地半天,最后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自入洛阳以后,主公再不复当年之英明矣。但愿这刘赫是真心来投……” 他神色颇有些颓然,缓缓走了出去。 而那边回到自己住所的朱烨,看了看门口确实没人以后,在这偌大的宫中,却是撒欢了一般。 “哈哈,大哥这主意可真妙啊,二哥他们还一直说我做不来使者,说我嘴笨,大哥却是非我莫属,回去以后我就让他们看看,凭啥他能当大哥,单这识人的眼光就比二哥三哥四哥还有军师都强,嘿嘿!对了,听军师说皇宫里的美食天下绝顶,大猛那家伙最爱吃,改明儿给他带点回去。嗯……还有给我媳妇儿也得带点……” 第三百八十八章 酸枣会盟 两日后的刘赫,接到了飞鹰卫的飞鸽传书。 “果然不出所料,这趟出使洛阳,派五弟过去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不错不错啊。” 他将书信看完后,扔到了一旁的炭盆里烧毁。 “哼哼,李儒,或许你的智谋在如今的我之上,不过那又如何?你不够了解我,可我却太了解你了。前世所学史料,以及这些日子飞鹰卫暗中的查探,哼哼,我就料定了你对我会多有怀疑,你以为你防住了我?哼哼,殊不知你防范我的方法,正是我为你布下的断头台!” 陈留郡,襄邑城中,有一座占地极广的府邸,称得上是全城第一大的宅院,府邸门口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两个大字——卫府。 府中某处,两名容貌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正面带关切地坐在一张床榻前,而床榻上躺着一个年轻男子,不是旁人,便是数月前在九原城闹事,被处罚关押的那位卫氏嫡长子——卫衷。 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诊治一番之后,躬身退了出去,两名男子也一起跟着走了出去。 “先生,吾儿身子如何?” 那老者拱手道:“二位放心,公子只是受了风寒,身体上有些皮外伤,再加上心中忧惊,才至于此,小人开个方子,每日服用,再好好休养一些时日,便可无碍。不过公子一向体弱,此次受寒时日似乎有些久,这寒气入体已深,日后都需谨慎小心了,最好还是少出门为妙。” “如此多谢先生了。老夫这便派人随先生去抓药。” 一个下人跟着医者离开,留下两个中年男子,脸色十分难看。 “大哥,都怪那刘赫小儿,竟然为了区区一点小事,便如此刁难衷儿,将他拘禁在牢中这么久,北地寒冷,他如何能不被冻坏?你我二人都是老来得子,稍有不慎,便有绝嗣之危,如此深仇大恨,如何能忍?” 其中显得稍稍年轻一些的一个人,神情十分愤怒。 年长些的那人,却是脸色阴骘无比,紧紧握了握拳头。 “刘赫势大,莫说你我,便是主家也要退让三分,如何报仇?” “嗨,那总不能凭白受这欺负?” 那大哥忽然冷笑了几声:“我陈留卫氏,岂是好欺负的?生意上,有那颍川荀氏暗中相助与他,我等不便相争,不过也绝不会就此罢休!” 弟弟眼睛一亮,忙问道:“兄长有何妙计?” “报仇何必非得我等亲自出马?贤弟可还记得半月前,那曹阿瞒曾来拜访?” 弟弟脱口而出:“那自然记得,他找大哥资助他起兵,说是讨伐董卓。此事当真可笑,他曹家和夏侯家家产也是不少,出兵为何要你我出资?” 大哥却是冷笑道:“非也,我不但要资助他,而且比他先前所提的一应钱粮物资,翻上一倍……” 一年一度新春佳节又来临了,如今六郡的每个县城,都已经有了至少万余百姓定居,每个城池的城墙、道路都已整修得差不多。 之前和钱理、张世平商议好的重修官道一事,也已经动工了一部分,平城到强阴的官道已经修好,桐过到曼柏也修了一半,最终到达朔方郡临戎城的全部官道,预计耗时两年,耗资约十亿,粮草三百余万石。 不但如此,包括雁门关在内的北境共五处险要关隘,也计划在开春后进行修缮或者重建,新的关隘,将会更加高大、坚固,同时会配备上数十只到上百只不等的惊神连弩,或者破石重弩,有如此关隘 除雁门关以外,其他四座关隘都是依仗阴山山脉的地势而建,本就易守难攻,再加上如此安排,届时即便两千安民军士兵镇守,也足以抵挡十倍于己的敌军骑兵,借此威慑和防备如今还对刘赫和大汉有敌意的胡人部落,可谓是绰绰有余。 为此,安民军又提前招募了数千新兵,加紧训练,以便日需要的时候后进驻各个关隘。 在这六郡之中,豪强门阀这种东西,几乎不存在,仅有的几个故旧豪强家族,为了抵消家族中犯下的一些不大不小,可追究可不追究的罪过,也散去了大半的家产,其门客护卫,也大半被解除了卖身契,还了自由身,成为了寻常百姓参与劳作。 到如今,刘赫治下登记百姓已超过八十万,其中汉民六十余万,鲜卑近二十万,还有大约一万左右的匈奴等其他民族归化而来。零散前来归化的,则就近安排,成群结队甚至整个小部落一起来的,则被分开几座城池分别安置,由专人照顾、教化。 年关之时,收到了赋税超过三亿钱,粮草二十余万石,军中由詹廉带人负责照料的共十六万亩水田,全年两次收成共计百余万石,另外商行分红近四亿钱,刘赫自产的牛羊马驴售卖得钱十多亿。 这一年下来,刘赫几乎称得上是富得流油了。 总而言之,如今治下各处,井然有序,一派欣欣向荣之像,刘赫终于可以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放手去中原一搏! 二月刚到,积雪已然消融,大地回春,草木纷纷抽出了新芽。 而就在雁门关外的旷野上,一支庞大的军队,排列十分整齐,正在这里严阵以待。 刘赫五万大军再次集结。 关羽的两万紫金龙骑,已经全部配备完毕,连人带马,全套乌黑的铠甲,每匹马的头部还有一支金属的尖角。士兵们手握新打造的弯刀长枪,便是在长枪枪头一侧,加了一把弯刀,锋利异常,虽不是神兵,可单论锋利程度,却也相差不远了。 张勇一万金刀营,士兵的轻甲也得到了改进,手中的金刀也是全新打造,比起之前的更甚半筹。 叶祥的一万神机营,每个人的弓弩都得到了改进,尤其那二十连发的强弩,寻常未经训练的士兵,根本难以使用,但是威力却是十分强大,而叶祥跟曲航二人,也终于都换上了最强的五石强弓——“破云弓”。 高顺的汉武卒也是一样,士兵的铠甲变得厚重了,不过那近一人高的重盾,倒是被改得轻巧了不少,使用起来灵活了许多,长矛也被改成了短得多的普通长枪,每个人腰间还有一柄佩剑。 程良率领的一百神虎骑,人数并没有扩充,不过猛虎坐骑更加凶猛,士兵的装备和武艺也都有所提升。 刘赫一番誓师之后,所有将士都群情振奋,个个喘着粗气,双目通红。 因为每个人都清楚,这次出征意味着什么,光宗耀祖,甚至扬名立万,全看这次大战了。 “出发!” 刘赫一声令下,五万大军,唱着各种军歌,越过了雁门关,其士气之隆,军心之强,震天彻地。 就在这几日,从四面八方,众多诸侯纷纷起兵,所有人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目的地——酸枣。 然而所有诸侯都没想到两件事,一是他们的一切行动,每日都会有飞鹰卫传报给正在行军之中的刘赫,使得刘赫在与众诸侯会盟之前,就已经对他们的实力了如指掌。 二便是这次讨董联盟,从头到尾都是刘赫一个人的谋划,也注定了最终的战果会归属刘赫所有。 第三百八十九章 打脸袁术 一干诸侯,都想借着这次会盟,实现自己的某些野心,故而每个人几乎都比原定的二月二十八要提前到达了酸枣。 勃海太守袁绍、南阳太守袁术、冀州刺史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上党太守张扬、北海太守孔融、北平太守公孙瓒、长沙太守孙坚、骑都尉曹操、偏将军马腾、徐州刺史陶谦,另外还有并州刺史丁原。 共计十九路诸侯,齐聚一堂,设下营寨,这往日毫无人烟的酸枣的荒野之中,此刻却是旌旗招展,人山人海。 在一座高大的军帐之中,十九路诸侯,列坐一堂。 位于首座的,正是袁绍,本就颇为英武的他,此时他一身崭新的戎装,更显威风。 而坐他最近的一人,便是当初送他出洛阳的那位至交好友曹操。 在曹操下方,坐着一个留着三缕美髯,相貌和袁绍有些相似的人,此人偷偷看了看袁绍,眼神中尽是不屑之色,毫无疑问,便是袁绍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袁术了。 袁绍望了一眼大帐之中,却发现还有一个座位空置,不由得眉头一皱。 “约定的日期已到,为何还有人不到?响应先帝遗诏,声明参与会盟者,不是有二十人么?怎得少了一位?” 这时丁原站了出来:“是刘赫,刘显昭将军未至。” 袁绍看了一圈,果然只少了刘赫,忍不住眉头微微皱起。 “刘将军汉室宗亲,又是此次会盟发起之人,为何迟迟不来?” 丁原拱手道:“老夫出征前接到其信函,说他已于月初从雁门发兵而来,按理说此时也该到了,许是路上有什么变故。” “在下倒是知道一些刘将军的行踪。”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上党太守张扬。 袁绍忙问道:“张将军快快说来。” “在下十五日前从上党郡长子城发兵,彼时刘太守已然抵达上党,只不过先去拜访了本郡望族赵氏。不过那之后他又何日离开上党继续行军,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恍然。 这赵氏一族的现任家主,便是前任上党太守赵煜,因其年老多病,半年前告老还乡,这才有张扬继任。而赵氏和刘赫一向走得十分亲近,赵煜的长子赵瑾更是在刘赫帐下听用多年,刘赫到此会去拜访,也是情理之中。 “拜访故友,原也应当,只是也不该耽误了会盟啊,讨伐董卓可是国家正事,岂能因私事耽搁?” 济北相鲍信这言语之中,对刘赫似乎已经有些不满。 “嘿嘿,什么耽误行程,依我看啊,这刘赫八成是虚张声势,害怕了,所以干脆留在了上党,不敢来了。” 一个有些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众人一看,却是南阳太守袁术。 他一看众人目光都被自己吸引了,脸上不由显出得意之色,似乎这种被注视的感觉令他十分享受。 “这刘赫就是个欺世盗名之辈,以为对付了几个区区蛮夷胡寇,就天下无敌了?嘿,如今必是探听到我等的军容和兵力,令他自惭形秽,这才不敢出现了。” “公路将军不可随意猜度,刘将军英勇之名,腾虽在西凉偏远之地,也多有耳闻,纵是在羌人之中,刘赫大名,亦有止小儿夜啼之效。” 马腾语气之中,不无对刘赫的敬佩之意。 他这一反驳,让袁术脸色瞬间有些难看起来。 “汝一荒蛮匹夫,懂个什么?竟敢多言。” “你……”马腾大怒,拔剑相向,被周围众诸侯劝住。 “好了,诸位皆是世间高贤,今日聚义,全为讨贼,何故在此争吵?” 曹操站了出来。别看他个子不高,不过这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瞬间让众人的争吵声安静了下来。 袁术斜视曹操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切……” “你曹阿瞒可还没当上盟主呢,别想在这儿发号施令。我袁术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那刘赫就是一个胆小鼠辈,不敢会盟!” 丁原皱了皱眉头,对袁术的态度十分不满。 “空口白话谁不会讲?可若是刘将军来了,你又待怎讲?” 袁术一声冷笑:“就他那等鼠辈,若是敢来,袁某当众给他下跪磕头,赔礼道歉!不过话可说清楚了,过了今日,可不作数了,若是他今日不出现,哼哼,到时候丁刺史可得给袁某磕头。” 就在这时,大帐之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哦?刘某竟然有这么大面子,在下还没到,便有人以在下做了赌注了?” 众人齐刷刷向大帐外看了过去。 只见大帐的帘子被掀开两边,几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外。 丁原看清几人的容貌后,顿时一喜。 “刘将军!老夫就知道你定然会来!” 刘赫也是一脸爽朗的笑容,示意身后关羽等人在账外等候,自己只身走入了大帐。 “蒙建阳公挂念,赫在上党与赵家众人相谈甚欢,一时忘了日子,累诸位久候了!” “刘将军乃汉室宗亲,又是此次会盟发起之人,手执先帝遗诏,如今既然来了,理当上座。” 袁绍指了指自己下首第一个座位,也就是在曹操的对面。 曹操也走了过来:“刘将军大名,我等如雷贯耳。在下曹操,字孟德,在下为将军引荐引荐账内诸位豪杰。” 刘赫一听,眼前这人就是那位名盖三国的魏武帝曹操,不由得定睛多看了几眼。 “果然和史料记载一样,高不过七尺,其貌不扬,比起袁绍等人实在是差远了。不过这眼神之锐利,却是胜过众人多矣,而且身居账内,游走于众人之间,协调众人关系,果然是八面玲珑。” 曹操可不知道这一个照面的功夫,刘赫就在心里把自己评价了个透,只是领着刘赫开始介绍其了众诸侯。 “这位便是四世三公的袁氏长子,袁绍,袁本初,这位是冀州刺史韩馥,韩文节……” 一番介绍下来,也不知曹操是有意,还是无心,那袁术竟然放到了最后一个介绍,直把他气得是牙根痒痒。 曹操刚想介绍,刘赫挥手打断了他。 “这位想必就是袁术,袁公路了?呵呵,方才和丁刺史打赌的,便是阁下了?” 在场众人,包括袁绍在内,一见刘赫这是要向袁术发难了,都选择了冷眼旁观,连曹操都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刘赫看了看众人的反应,心中暗道:“这袁术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所有人得罪光了。不过也是,袁逢和袁隗那德行,教出这样的子嗣也是情理之中,若不是袁绍早早被过继出去,只怕也差不了多少。” 袁术被他这一问,脸色顿时拉得比驴都长,比炭都黑。 “你这是何意?” 第三百九十章 联军盟主 刘赫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他:“何意?这还用问么?自然是请袁将军兑现承诺啊。” “噗……”一旁的丁原差点乐出声来。 袁术黑着脸,咬着牙说道:“寻常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方才你我都说得这般郑重其事,岂有玩笑之意?公路莫不是想食言而肥?” 丁原语气颇有些嘲讽地质问着。 袁术给气得脸上的肉直抖:“哼,我看你刘赫分明早就到了,就是故意想等我出丑,这赌注不算!” 马腾嗤笑道:“这话有失偏颇。在此之前,刘将军与你可曾相识?他又如何能预知你会提出这赌注?分明是你自己愿赌却不服输,却在这里找诸般借口,也不怕损了袁氏的脸面。” “西凉武夫,这是我袁氏的事,无需你多嘴!” 马腾看着气急败坏的袁术,一脸不屑,扭过头去懒得再理。 “刘赫小儿,故意与我难堪,这赌注无论如何,袁某绝对不认,要想袁某下跪磕头,哼,那是休想!” 刘赫耸了耸肩,倒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这么说,袁将军是宁死也不肯下跪了?” 袁术干脆把头别过一边:“不错,宁死不肯!” 这时曹操也终于开口了:“好了,刘将军与公路无冤无仇,素未谋面,岂有故意坑害之理?不过适才公路和建阳公所言,确实也是一时玩笑罢了,诸位不必当真,如今大敌当前,我等理当团结一心,共同对敌才是啊,来来,刘将军请上座!” “曹将军不急,刘某还有一件要事,必须现在办了。” 众人一听刘赫这么说,还以为他还坚持要让袁术下跪磕头呢,这回连袁绍也不得不出面了,他直接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对着刘赫拱手行礼。 “刘将军大人大量,舍弟不懂事,还请将军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刘赫对袁绍还礼,说道:“本初误会了,在下岂是那等俗人?在下所说,确为要事。” 袁术闻言,脸色更黑了,刘赫这话不是摆明了说他是俗人么?可他还真的无法反驳,心里那叫一个窝火。 就在大家一片好奇之中,就见刘赫伸手到怀中掏出了一件东西。 所有人见到此物,脸色都为之一变。 “先帝遗诏,众臣跪听!” 刘赫将遗诏展开,袁绍等人怎敢怠慢,当即跪了下来,只有袁术一脸发懵。 自己刚刚说过宁死不跪,难道这么快就又要打自己的嘴巴?他这一时之间,竟然楞在当场。 刘赫瞥了他一眼,冷笑几声,也没有理会。 倒是袁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喝斥了一声:“此乃先帝遗诏,见诏如见先帝,公路还不跪下!” 袁术这才反应过来,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最后还是跪了下来。 刘赫这才开始念起了遗诏。 “朕承继大统以来,未有功业,而天命将终。今皇子年幼,主弱臣强,日后必有遭殃。皇弟刘赫,虽自幼长于民间,然忠义之心不改,文武之道皆盛,朕留此诏,若他日有祸乱犯上者,君可凭诏讨之,天下忠臣义士,尽凭君号令,钦此!” “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叩首之后,纷纷起身,然而这时候,袁术的脸色已经黑得能够挤出水来了。 “该死的刘赫,一个乡野村夫,竟敢如此戏弄于我,回头定要找你好看!” 他在心中恶狠狠地诅咒着刘赫,不过刘赫却已经全然没有把他当回事了。 “既然二十路诸侯尽皆到齐,那眼下还是一齐推举出一位盟主,以便率领群雄,讨伐奸佞,诸位以为如何啊?”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却是刚刚上任不久的徐州刺史陶谦,陶恭祖。 众人纷纷赞同。 “所谓蛇无头不行,我等诸侯自是需要一个声望极高之人统领,方可成功。老夫以为,袁氏一门,四世三公,海内显赫,袁本初将军又是此次会盟兵力最多,实力最强之人,由他做盟主,实在是最合适不过。” 济北相鲍信第一个站出来推举了袁绍。 他这一说话,不少诸侯也都表示同意。 丁原却不乐意了:“老夫以为不然。论出身,朔方太守刘赫乃是皇族正统,论功绩,他杀张角,退黑山,守雁门,擒魁头,朔方一战,全灭鲜卑匈奴近二十万大军,战功显赫,举世莫能匹敌,更何况此次会盟也是由他以先帝遗诏出面号召,这盟主又刘太守出任,才最是恰当。” “我马腾也赞同刘太守做盟主!” “老夫孔融也推举刘太守。” “哼哼,我公孙瓒也是一样。” 袁绍原本得众人推举,脸上十分得意,此时一看有人反对,顿时脸色黑了下来。 刘赫一脸温和谦逊的笑容,拱手道:“多谢丁刺史、马将军、孔太守、公孙将军的抬爱,不过在下年轻识浅,资历不够,些许战功,不值一提,这盟主之位,在下也以为袁本初将军是不二人选。” 一旁的袁术有些嫉妒地看了看袁绍,不过紧跟着看向刘赫的眼神却是十分怨毒,他眼神一转,随后忽然有了主意。 “哼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我兄长虽然不是我袁家嫡子,不过论声望资历,自然比你还是要高出许多。我想你这次定然也是见到我等中原豪杰兵容雄壮之后,自惭形秽,不好意思做这盟主?毕竟一个盟主的兵力如果还排众人之末,岂不是会助涨了董贼的嚣张气焰?” 他这一句话,抬高了自己这个“嫡子”,同时贬低了袁绍这个庶出,和刘赫这个“乡野无知村夫”,一句话说完,可把他得意的头昂得老高。 刘赫看也没有看他,只是笑了笑。 “在下微薄之力,如何敢与诸位英雄相比?袁本初将军就不必推辞了,这盟主之位,非您莫属!赫愿唯您马首是瞻,这可不是看什么袁氏的面子,实在是看您个人当初敢于在朝堂上面斥董卓的这份胆识,以及尊驾五万大军的这份实力。” 他这一说,虽然没有提袁术,却又把袁术暗中给贬低了一级。什么袁氏嫡子不嫡子的,在他刘赫眼里一文不值,人家看重的还是实力。 不过刘赫这话却是让袁绍心怀大畅。 “哈哈,刘太守和诸位英雄过誉了!好,既然大家盛意拳拳,那袁某就不推辞了,定然全心全意做好这个盟主,将董贼驱逐出洛阳!” 袁绍看了一眼众人,随后意气风发地坐到了首座之上,而刘赫也不客气,在袁绍的亲自邀请下,坐在了他下方的第一个座位上。 接下来的布置,丝毫没有出乎刘赫的预料。 韩馥负责后方调集粮草,袁术负责前方供应粮草,孙坚做了先锋。丁原本想争一个先锋的,只是被刘赫拦下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刘备三人 一应军务安排妥当后,众人在袁绍的带领下,走出了大帐。 看着四面八方,都是大军集结,旌旗飘扬,袁绍的心情激动到了极点。 “我等在此聚集大军共……共……” 袁绍话说一半,忽然看向了刘赫。 “不知刘太守这次带来多少人马?” 刘赫刚想说话,袁术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起了。 “他能有多少兵马?我看最多不过万余人罢了,常年跟一群胡人蛮夷作战,估计这装备、军容也是寻常货色而已,不值一提,怎比得上我那淮扬精锐之师?” 刘赫没有理会他,对着袁绍拱手道:“回盟主,刘某率领人马共五万余,驻扎在此地大营的北面。” 袁绍眼睛一亮:“显昭也带来了五万大军?” “正是,盟主可要前往检阅一番?” 袁绍有些意动,不过想了想,最后还是退却了。 “检阅就不必了,显昭皇族后裔,岂会作假?如此一来,我盟军便有三十七万众,踏破虎牢,生擒董贼,指日可待矣!” “刘将军果然实力不凡啊!” “我等佩服万分,佩服万分!” 所有人都对着刘赫各种追捧,把袁术一个人丢在一旁,差点没把他气吐血。 刘赫摆了摆手,谦逊说道:“不值一提,诚如公路所言,荒僻之地,不比中原富庶,空有兵力,可论军容、战力,与诸公实难相比啊。” 袁术一听他自己也承认了,顿时脸上变得好看了许多。 大家对刘赫的话,也是一笑了之。他们之中,除了丁原外,其他人虽不相信刘赫大军真的是缺衣少甲,不过也没指望装备能有多精良,军容能有多强盛,大家很快便转移了话题,聊起了一些与作战相关的事。 关羽等人看到刘赫走出来,一齐迎了过来。 “大哥,如何?” 刘赫笑道:“放心,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几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 “走,回军营休息,用不了多久,便会面临大战,虽说我等早有计划安排,不过兵凶战危,还是多多准备为好。” 众人回到安民军的军营之中,安排了将士们就地休整之后,几人也在大帐中闲聊起来。 忽的,大帐帘子被掀开,守门卫兵跑进来跪下禀报。 “报主公,营外有三人求见!自称是安乐军临济县令刘备,携两名结义兄弟前来拜见主公!” 刘赫陡然双耳一竖:“谁?刘备?你没听错?” 守卫十分郑重地答道:“回主公,正是刘备!” “好好好,终于等到他了,快请入大帐!” 关羽好奇发问:“大哥,这刘备是何许人也,值得大哥这般重视?” 刘赫看着关羽,笑得十分神秘。 “二弟莫非忘了,数年前,我曾托张、苏二位世伯,带了数千斤精铁,去幽州涿郡寻一个叫刘备的人,嘱托若此人果有贤明,便将精铁交予他,助他起兵。后来世伯回复我,说这人自称汉室宗亲,只是家道中落,其一向在邻里之中,名声不错,心怀仁义,便尊我嘱托,将精铁给了他。” 关羽等几人这才想起来。 “原来是他啊。小弟等一直好奇,大哥当年是怎么知道涿郡有这样一个人的?” 刘赫爽朗一笑:“同为高祖后裔,如今天下大乱,高祖他老人家自会有些提点。” 关羽等人想想也是这个理,就没有深究。 这时,那守卫也带着刘备三人来到了大帐之中。 “刘备见过刘太守,见过诸位将军!” 刘赫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好好端详起了这位原本历史中的汉昭烈帝。 这刘备果如书中记载,高近八尺,面如冠玉,唇若涂脂,耳垂虽然不至及肩,却也明显比常人肥大不少,双手自然及膝,神情十分温和,双目异常有神。 “系统,查查刘备的属性。” “叮……刘备,三国鼎立中蜀汉的开国君主,原有历史巅峰属性:统帅90,武力89,智力92,政治93。” “刘备当前属性:统帅63,武力74,智力81,政治62,特殊属性:识人——有识人之明,善于发现人的优劣,而且易得人心。特技:无。” “哦?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啊,刘备居然还有个特殊属性,连我都没有呢,不过这属性倒也适合,这刘备识人、判人、得人心的本事确实称得上是一流了。” 刘备被他盯着看了半天,不由得有些发毛起来,尤其他身后一个黑脸虬髯的汉子更是不耐烦起来。 “唉,你为何一直盯着我大哥看?我大哥打招呼,你也不应,当真没有礼数!” 他这生意奇大,震得刘赫等人耳中直响,刘赫是没什么反应,可关羽等人马上不答应了。 “你是何人,怎敢对我大哥这般放肆!” “呔,教尔等好生听着,我乃……” “翼德,不得无礼!” 刘赫这才缓过神来,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个人。 “奇怪,关羽都被我挖墙脚了,怎么他还有桃园三结义?张飞也就罢了,这个人又是谁?” 不过他疑惑归疑惑,也不能就这样晾着别人,赶忙邀请对方三人入座。 刘备坐了下来,而张飞和另一人就站在他身后。 “备久慕公之大名,屡欲拜见,却一直不得机会,听闻公亦前来会盟,特此和同窗好友公孙瓒一道而来,今特来拜访,便是要谢过公之提携之恩。” 刘赫摆摆手:“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你我既同为汉室苗裔,理当互相扶持,共匡社稷。赫之所为,皆出公心,何复他言?” 刘备一脸佩服之色,身后两人看向刘赫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意。 “刘太守少年英才,心系苍生社稷,实在是大汉之福啊。不过备有一疑惑,数年前,备不过是楼桑村一小贩,公已在狼调县闯出偌大威名,何以会知晓备之姓名?” 刘赫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报以一笑。 “若我说是高祖梦中提点,不知玄德可信乎?” 刘备一愣,显然没料到刘赫会这样回答,可是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样才最合理。 “这……高祖有灵,备岂有不信之理?只是万没想到,备微末之身,竟然劳动高祖托梦于公,实在是诚惶诚恐。不过无论如何,公于备实有大恩,日后若有差遣,备绝无二话。” “呵呵,玄德公客气了,如今董贼告逆,挟持君父,你我既为皇族,只需勠力同心,剪除奸佞,还我大汉一个郎朗青天,便是最好的回报了。” 刘备神色有几分动容,当即站了起来,到刘赫对面,一揖到底。 “哎呀呀,玄德公这是作甚,快快请起。” 刘赫将他扶起以后,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人。 “还未请教,这二位英雄是……” 刘备一拍脑门,有些歉意地说道:“哎呀,备一时糊涂,忘了介绍了。这位姓姜名桓,字武德,这位姓张名飞,字翼德。他二人与备志趣相投,义结金兰,共同举兵,若非他二人相助,备亦绝无今日。” “原来是姜桓、张飞两位英雄,幸会幸会。” 刘赫与对方见礼之后,也把崔钧、关羽、程良、张勇、叶祥和高顺一一引荐。 他脑海中正在搜山检海,试图找出姜桓这个名字曾经在三国什么时期出现过,那姜桓却自己先发话了。 “小子姜桓,先谢过刘太守为在下一家,报仇雪恨!” 刘赫彻底懵了。 “报仇雪恨?此话从何说起?” “回刘太守,小人自祖父时起,便是云中郡武将,五年前,云中郡惨败失守,全军沦落在鲜卑人铁蹄之下,在下全家三十六人,只有在下一人逃脱,其余尽皆惨死。” “原来如此,看你相貌堂堂,果然是世代英烈,待除了董卓之后,赫当上表朝廷,嘉奖令尊令祖。” 姜桓却是还没说完:“小人斗胆,想请问太守,不知那位徐康,徐文安老先生,此次可曾一起随太守前来酸枣?” “嗯?徐先生?你问他作甚,莫非是你旧识?” “回太守,小人当初从云中逃脱后,长途跋涉,数日不曾进食,幸而得遇徐先生,他收留了我,给小人治病养伤,小人才得以活到今日。” 听了这话,刘赫有些惊讶和诧异起来。 “原来还有此事?倒是一向不曾听徐先生提过,如此说来,你我也算有缘了。徐先生年迈体弱,一直在雁门和他孙儿照料药圃,不便远来,故而不在军中。日后若有机会,再与你引荐就是。” 一听徐先生不在,姜桓顿时有些失望。 “也是,是小人思虑不周了,日后有机会,小子再登门拜访。” 第三百九十二章 兵进虎牢 众人在刘赫大帐中,畅谈许久,最后刘赫还请他们一道用了晚膳,刘备三人这才拜别离去。 “系统,查查张飞和姜桓的属性。” “叮……张飞历史巅峰属性:统帅79,武力99,智力76,政治35。” “张飞当前属性:统帅58,武力94,智力57,政治22,特殊属性:无,特技:咆哮——性格刚猛暴烈,在自身发怒状态下进行战斗,则起手武力提升3点,之后每愤怒咆哮一次,自身武力提升1点,最高提升3次,同时每次咆哮,根据敌方武将性格胆气降低对方武力0-2点。” “姜桓,历史无名人物,当前属性:统帅71,武力88,智力73,政治42,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这一查之下,把刘赫都有些惊着了。 “张飞的属性倒是在意料之中,不过他这个咆哮特技可真是名副其实啊,对得起他那个放眼全历史中都未必有对手的大嗓门。” “倒是这个姜桓真的出乎意料,除了政治以外,其他三项属性都算上等,若是在我手下,好好培养,不说是张勇第二,成为张辽、徐晃一般的人物绝对毫无疑问,可惜可惜啊。当初我挖了刘备的墙角,老天爷就让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从我眼皮底下溜走,去跟刘备结拜,也算是扯平了。” 刘备正叹息着,崔钧和关羽等人走了过来。 “主公,可是在想收服这刘备三兄弟?” 不等刘赫发话,关羽先开口了:“大哥一向爱才,今日观之,这三兄弟也是性情中人,而且心怀社稷,确是豪杰,不枉大哥当年资助他们。更何况大哥与那刘备俱是宗亲,凭这两层关系,要收服三人,想来不难?” 高顺难得说了一句:“三人,不错。不过,刘备,看不透。” 程良嚷嚷着:“有什么看不透的,我看这个刘备,本事平平嘛,又没有大哥的霸气,武艺似乎也是稀松,真要投靠在大哥麾下,我都怀疑他能干点啥。” 刘赫摇了摇头:“这才是问题所在啊。你以为他本领一般,坐在一边,默默无闻,不像那张飞豪爽,甚至比姜桓都有所不如,可是你就没想过,这样一个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人,为何能让这两个少见的豪杰死心塌地跟着他?” “这……嘿嘿,小弟愚笨。” 刘赫笑了笑,双眸深邃,看向星空。 “收服此人怕是极难,你们没发现么?尽管他和我渊源极深,可是从始至终,没有提过一句要官、要粮、要兵马的事。至少如果他提出想到雁门六郡任职,我绝无拒绝的理由,可是他却一直没有表露出半分这个意思。” “此人凡事说话皆从大局着眼,遇事先谈结果,再谈计划,而不是盲目只为追求自己的利益。这等人看似愚蠢,其实锋芒收敛,藏而不漏,这才是高手啊。” 说到这里,刘赫想起了白天见过聊过的曹操。 这位三国原有历史上的魏武帝,和刘备在这方面就有共同之处,只不过刘备是以隐而藏,喜怒不形于色,少说话,一说话便是大道理,便是大局。 你以为他不过是个只会说大话的小角色,对他视而不见,殊不知他就是在众人的无视之中,默默蛰伏、壮大。原有历史上,连曹操这等人物都被他给哄骗过去了,以至于有了赤壁、汉中之败。 而曹操不同,他是以显而藏,他不但不是少说话,反而十分活跃,在诸侯中居中调停,话多、办法多、计策多,但是每次有什么出风头的机会,他就让给袁绍,让给别人,明明他出力多,别人却总是注意力集中在其他人身上。 他自己只把眼光放在实处,而不是这些虚的事情上。 “不愧是两大绝顶枭雄啊,相比之下,那孙坚虽然也是个豪杰,可跟他们俩比起来,就差距不小了。” 刘赫对众人交代道:“以后遇到刘备三兄弟,务必以礼相待,至于是收服、结盟,还是敌对关系,如今我也一时难以抉择,此次会盟,耗时日久,就在这大战之中,且战且看。” 他对刘备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这样的人杰,能够收为己用当然是好,万一刘备真的是个奸诈狡猾无耻卑鄙的伪君子,以自己如今的实力,也完全不惧,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也是他当初敢资助刘备这个潜在可能的敌人的底气所在。 也不知是刘赫的军营相对比较偏僻,还是其他诸侯太忙了,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只有丁原、马腾和曹操三个人来拜访过他,不过三人之中,只有丁原是白天来的,另外两人都是晚上来拜访。 丁原无非叙旧,马腾则是有心结识,至于曹操的拜访,说是闲聊,可刘赫却觉得他更像是在旁敲侧击,探听自己的虚实。 不过刘赫何许人也?云淡风轻便应付了过去。曹操眼看着打探不出什么,就说了一些吹捧加自谦的话,还有一些豪言壮语,便告辞离去了。 刘赫刻意在训练的时候,让士兵们都脱去了铠甲,轻装训练,一来轻松一些,二来也掩人耳目,否则自己这几支部队,尤其是紫金龙骑这两万具装重骑,怕是吓都能吓死众诸侯了。 转眼数日过去,盟军共三十七万大军,全部整修完毕,粮草也已筹措妥当,运往了前线。 这日,二十路诸侯,全部齐聚,袁绍领着众人,歃血为盟。 这一日,二十位汉臣,慷慨激昂,仿佛个个忠心。 这一日,三十万大军,气冲霄汉,好似人人悍勇。 三牲祭礼,向天祷告,涂血于面,就此结盟。 “发兵虎牢关!” 袁绍一声令下,三十七万大军,如同一股巨大的洪流,裹挟着震天的声势,朝着洛阳进发。 洛阳城内,皇宫之中,董卓召集了李儒、郭汜等人,正商讨着对策。 这时,一个人急匆匆闯了进来,对着董卓和众人连连致歉。 “哎呀,太师命人送来的糕点着实太美味了,小人一时嘴馋,误了时辰,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请太师治罪。” 董卓一看下面跪着的人,不怒反喜。 “啊,原来是德辉啊,哎呀呀,你既然喜欢那糕点,回头老夫让人再送点过去就是了。这会议尚未开始,你来得正是时候,何罪之有?来来,坐老夫旁边来。” 董卓指了指自己下首第一个座位,朱烨也不客气,道谢之后,屁颠屁颠就过去坐了下来。 李傕郭汜等一干众将,脸色十分难看,可是当着董卓的面,他们也不好发作,更何况谁让他们技不如人呢? 原来,之前新春佳节之时,董卓巡视三军,本来正是高兴,没想到朱烨却连连发出嗤笑声。 李、郭等将如何能忍?当即就质问了起来。 结果朱烨说,西凉大军久闻威名,今日一见,军容不过寻常而已,且不说和大哥二哥他们相比,就是自己统领那五百雷神骑,同等人数下,西凉军也远远不敌。 众将被他这一句话,差点没气昏过去,纷纷叱责他狂妄,所有人都喊着要跟他决一死战,而董卓也来了兴致,就让双方斗上了一场。 董卓一是过年时节,图个彩头,二也是想看看那威名震天下的刘赫到底有什么本领,毕竟朱烨的本事,在他的情报和印象中,于五兄弟里也是中下水准,通过这场比试,也好让自己决定日后如何重用这几人。 结果不比不要紧,一场比试下来,朱烨单挑、统兵对战,连赢了包括李傕、郭汜、徐荣、张济等人在内的十多名将领,这可把董卓激动得脸都红了,看着朱烨的眼神就跟看着一大堆财宝和美女一般。 他当场提出要升朱烨为右中郎将,并且有意认作义子,不过朱烨说自己上面还有四位兄长,他们官职都低于自己,自己不敢领受,更何况无功不受禄。等兄弟齐心,退了盟军之后,才敢领受封赏,还说如果太师真的想赏赐他,就多给些美食就行了。 他这“纯真而无私”的模样,可把董卓高兴得是手舞足蹈,胡子都差点翘了起来,从此他对朱烨愈发亲近,渐渐的对朱烨的恩赐甚至超过了李儒等人,还时不时把一句“老夫有你五兄弟,自可高枕无忧矣”,如此一来,惹得众将是敢怒不敢言。 第三百九十三章 猛将华雄 那李傕看朱烨十分不爽,忍不住阴阳怪气说了一句:“哼哼,朱将军既然这般厉害,不如这头一阵就由你去对付,定能旗开得胜,大败关东联军。” “就是,军中比武赢了一次,算得什么,有本事上战场斗一斗。” 郭汜也帮腔说着。 朱烨却受不得这个气,登时拍案而起。 “哼,去就去!有本事我等三人各领五百士兵,看谁得胜而回,谁全军覆没!” 董卓赶忙劝架:“哎呀,德辉莫急,你这一出战,老夫和显昭谋划数月的计策岂不是便要暴露?日后自会有你立功之时,何必急于一刻?” 他扭头对着李傕郭汜就板起了脸。 “你二人做什么?比武输了,那怪自己平日不用功,在这里撒什么泼?你们既然急着想表现,那就由你二人各领三万兵马去守虎牢关,若是胜不得联军,自己提头来见!” “这……” 李、郭二人一脸苦相,心中懊悔不已,联军势大,虽说洛阳城中军势强盛,又有虎牢天险可守,可是这第一仗定然辛苦,两人本想然朱烨出丑,却不想自己吃了哑巴亏。 两人纷纷向李儒投去了求救的眼神,指望他说上几句,给他们求求情,然而李儒却是回了一个无奈的神色。 这时,反倒是朱烨开口了。 “太师啊,我大哥前日来了飞鸽传书,说盟军此次来势汹汹,由多位猛将带兵,想要一战而下虎牢关。大哥故意示弱,教他们以为我大哥军中都是徒有虚名之辈,因此没有让我几位兄长出马。大哥交代了,说盟军骄傲自大,自以为此战必胜,所以太师务必要派一员军中猛将出马,先来一个斩将立功,挫敌锐气,然后凭关据守,自可成功。” “之后我等在洛阳以逸待劳,盟军在关外难以持久,士气日衰,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什么鼓,什么再而衰?” 李儒说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啊对对对!大哥说的就是这句话,说这样僵持下去,用不了多久,盟军军心丧尽,然后我军再趁势出关,定可一举荡平反贼,生擒袁绍、曹操等辈。” 董卓闻言大喜。 “哎呀呀,显昭此计甚妙啊,正合吾心!老夫早就看袁绍等辈,都是乌合之众,能成什么大事?显昭不但武艺超群,智谋更是盖世无双啊,等灭了那些贼厮,老夫定要好好重用他!” 这时,一个人忽然站了出来。 “太师,末将愿去会一会关东联军,看看他们那所谓的猛将,到底有几斤几两。” 董卓一看这人,也是十分高兴。 “原来是华雄啊,不错不错,在我西凉军中,你可称是第一猛将。” 朱烨看了华雄一眼,撇了撇嘴:“嗯,华将军本事不错,这西凉军中,也就是你还能接我几招了,我几位兄长不出马,关东军中应当没什么人是你对手,定能为太师打个头彩。” 华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朱烨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夸奖,可是怎么听怎么别扭,但偏偏他说的是实情,当初比武时,自己仅十余合就败给了朱烨,在西凉军中已经是最好的成绩了。 当然,他不知道这已经是朱烨稍稍放水了,否则估计也撑不到五个回合。 不过他自问纵横西凉十余年,一向少逢敌手,朱烨这等怪力狂,自己打不过是正常的,关东军中除了刘赫五兄弟外,又能有几个这种怪物?他就不信这个邪了。 且说盟军声势浩大,孙坚攻坚克敌,从酸枣而来,屡战屡胜,盟军不日便来到虎牢关下。 这虎牢关又名汜水关,乃是洛阳城以东的一处关隘,两侧悬崖峭壁,往北十数里便是滔滔黄河,十分险峻。 盟军刚刚到虎牢关前安营扎寨,袁绍正召集诸侯,商讨攻取之策,便听得账外来报。 “报,虎牢关下,有一猛将,自称华雄,前来挑战!” 众人大怒,袁绍更是拍案而起。 “好个董卓,我等没去攻城,他倒先派人前来挑战,当真不知死活!” 下首曹操捻了捻胡须,一对鹰目微睁。 “盟主,西凉军中多猛将,这华雄既然敢来挑战,必是自负武艺,如若前去迎战,只怕中其奸计,若是战败,必定堕我士气,不如乱箭射回,再做计议。” “孟德将军此言不假,那华雄武艺不俗,坚两日前在关下,领军与其一战,就不曾讨得好去,诸公当小心为上。” 孙坚这个先锋,虽然一路上多有胜仗,不过在虎牢关下,却是吃了个小亏,心中有些不忿。 “嘿嘿,那不过是你等无能罢了,区区一个华雄就把尔等都难住了,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袁术一番冷嘲热讽,让孙坚勃然大怒。 “袁公,你我凭良心说话,若非你迁延粮草,迟迟不到,以至于误我军心,某家岂有此败?某家顾及联盟大局,在众诸侯面前,本不想驳了你的面子,但你休要咄咄逼人!” 袁术被他一骂,脸色铁青。 “胡说,袁某何时故意拖延了粮草?你休要污蔑!” “你分明怕孙某抢了头功,因此故意害我!” “好了,别吵了!”袁绍一拍桌子,现场这才安静下来。 孙坚恶狠狠瞪了袁术一眼,不甘心地坐了下来。 袁绍扫视一圈,说道:“袁术,粮草大事,不可延误,不论因何故拖延了孙将军的粮草,总之日后绝不可再犯,否则军法无情!” 袁术咬着牙,拱手领命。 “孟德所言,固然有理,可是如今到了虎牢关下,首战便怯,岂不叫人耻笑,损我联军威名?那华雄虽勇,我联军之中,岂无勇将?谁敢出战!” 刘赫在一旁听着袁绍的话,心中暗道:“这袁绍果然务虚不务实,打胜仗才是关键,这一口气有什么好争的。对方明显有备而来,我方没有实实在在的底气,就去胡乱争锋,赢了是侥幸,败了才是理所当然。” 不过这番话也就在心里说说,他可不会站出来劝阻袁绍,一来没必要,二来也劝不住。 袁术心中不爽,正要借这机会讨一口气,对身后一名武将喊了一声。 “俞涉,你去斩了华雄,回来请功。” “末将遵命!” 袁术似乎对自己这位手下十分自信,稳坐位置上,一脸得意的笑容。 刘赫冷笑了一句:“好好的一条人命,就这样葬送。” “你说什么!”袁术怒目而视,“俞涉乃我南阳大将,有万夫不当之勇,定能斩下华雄的头颅,你一个乡野村夫,没有见识,就不要多嘴!” “呵呵,刘将军定是说那华雄的性命将要葬送,公路不必生气。” 曹操出面打起了圆场。 袁术一甩衣袖,没有理会曹操跟刘赫,刘赫也摊了摊手,没有再说话。 “报……” 袁术一见传令兵跑来,赶紧问道:“怎样?可是俞涉将华雄斩了?” 传令兵一脸尴尬道:“不……不是。俞涉将军与华雄交手不到三合,就被……被华雄斩于马下了……” “什么?你胡说!” 袁术大怒,伸手就要去打那传令兵,曹操赶忙跑过去拦住。 “公路何必跟一个小小传令兵过不去?俞涉将军为我军一探华雄深浅,虽死犹荣啊。” 袁术瞪了一眼曹操,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闷头生气。 第三百九十四章 张飞首战 众人在大帐中,隐隐可听见外面华雄的叫嚣,还有西凉军的嘲讽,直把众诸侯惹得是又气又羞。 这时,站在最末尾的没有座位的刘备,他身后的张飞作势想要冲出去,却被刘备伸手拦住,他对张飞微微摇了摇头。 瞧见了这一幕的刘赫,暗道:“这刘备果然不笨,知道挑选时机。只有让华雄把盟军逼到一定程度之后,他再出手解决,才能赢得最大的声望和重视。嗯……反正我不准备出手,稍后不如卖他一个人情。” 之后,正如原有剧情一样,冀州韩馥推荐了自己的得力干将潘凤出战。 刘赫暗暗摇了摇头,却没发现他这个小动作,被对面的曹操看得一清二楚。 没过一会儿,传令兵便来报潘凤被华雄所斩。 后面孔伷和张超,又分别派出一名武将出去迎战,毫无意外,全部战败被杀,而每个人出战之前,刘赫都是一样,默默地摇着头,这下曹操看着刘赫的眼神多了几分莫名神采。 “这刘赫好像能预测到战局?难道他单凭眼力便能看出这些武将的能力?” 到了这时候,刘备默默放开了抓着张飞的手,同时拍了他三下。 张飞当即领悟,十分欣喜地就冲了出来。 “某家愿取华雄首级!” 袁绍皱着眉头看了看张飞,见他是从公孙瓒所在的位置后面跑出来的,便看向了公孙瓒。 “公孙将军,这位是?” 公孙瓒看了看张飞,笑道:“这位将军姓张名飞,字翼德,他非我属下,乃是我身边这边临济县令刘玄德之弟,我与玄德乃是同窗故友,因其兵少,故而与我同来会盟。玄德公乃汉室宗亲,其弟忠勇,当斩得华雄。” 袁绍微微惊讶:“原来是汉室宗亲,既是如此,当赐座。” 一名军士过来,在最末位的地方加了一个座位。 “多谢盟主。” 刘备语气毫无波澜,道谢一声,就坐了过去。 “不知张将军现居何职?” “哎呀,什么职不职的,待俺砍了华雄的人头回来再说!” 张飞这暴脾气,最看不得袁绍这种磨磨唧唧的作风,自己就要冲了出去,好在被刘备拦住了。 刘备对袁绍拱手道:“回盟主,备不过是一县令,我这三弟,现为备手下一马弓手。” “什么?马弓手?” 众诸侯脸上马上露出了轻视之意。 袁术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张飞:“切,区区一马弓手出战,岂不叫华雄笑我盟军无人?还不退下!” 张飞闻言,顿时虎目怒张,虬髯直立:“汝这匹夫,安敢轻视于我!” 程良在刘赫身后看着张飞,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嘿,这普天之下,却还有脾气比我暴躁之人,难得,难得呀。” 曹操快步走了过去,拦住了想要冲过去揍袁术的张飞。 “哎呀呀,俱是同僚战友,何必动怒?吾观翼德将军威武不凡,人中龙凤也,华雄安得知道他是马弓手?” 张飞一听这话,脸色转怒为喜。 “嘿嘿,还是你有眼光,比那什么袁氏的人可强多了。” 这时,一个有些不爽的声音响起:“哼哼,区区马弓手,怎敢在群雄面前耀武扬威?” “谁!哪个混蛋在胡说八道!” 张飞气得四下张望,却见到一个身形十分魁梧,比他还要高小半个头的人走了出来。 “丁建阳帐下,并州主簿吕布,愿取华雄首级!” 主簿乃是刺史的左右手,比起张飞的马弓手当然是高出许多。 袁绍大喜:“好好好!久闻丁刺史帐下有一猛将吕布,勇不可当,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就由吕将军出战!” 丁原脸色,平静之中带着几分自信,对吕布的武勇,他当然是绝对信得过的,跟随他多年以来,也就当初因为战马不济才输给了关羽半筹而已。 关羽微微张开凤目,看了吕布一眼,随后就重新闭目养神起来,完全不把眼前的情况当回事。 张飞却是不干了。 “你这厮,好端端地出来抢某家功劳,找打不成!” 吕布瞥了他一眼,冷哼道:“盟主可不曾下令派你出战,何来抢功劳之说?况你区区马弓手,岂有资格代表盟军出战?” “哇呀呀呀,气煞俺老张了!” 张飞一把提起丈八蛇矛,喝道:“吕布小儿,你我较量一番,胜者出战便是,接招!” 他这莽撞人,哪里管得上什么礼节不礼节的,端起蛇矛,冲着吕布就刺了过去。 “你……” 吕布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了,虽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可也不得不还手。 “快住手!尔等怎敢在此地动手,太放肆了!” 袁绍大怒,喊着让卫兵去分开他们。 然而张飞和吕布的争斗,寻常小兵哪里有机会插手? 刘赫看了看刘备,他面无表情,丝毫没有为眼前的事情着急上火,就这样端坐原地,云淡风轻。 “刘备打得好算盘,张飞籍籍无名,但吕布如今名头已经极大,二人交战一番,不论胜负,对张飞的名声都大大有利的。” 吕布和张飞,这两年三国时期同为绝顶的武将,矛来戟往,上下翻飞,转眼间就斗了六七个回合。 “系统,来看看两人战斗的武力情况。” “叮……吕布基础武力101,方天画戟提升1点武力。另外他身兼两大特技:敌众、戟圣。当前触发了戟圣特技,武力提升4点,目前总武力106点。” “张飞基础武力94,丈八蛇矛提升武力1点,触发特技——咆哮,武力提升3点,当前综合武力98。” 这8点武力的差距,七八回合间自然是看不出来,不过再往后,张飞的劣势就越来越明显了。 “呔,好小子,再来!” 他这大嗓门一吼,把众人震得耳膜疼。 “张飞发动咆哮,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吕布武力降低1点,当前吕布武力105,张飞99。” 丁原看着张飞,满脸惊讶,而吕布更是心中惊骇非常。 “可恶,在并州时,刘赫、关羽就尝尝压我一头,如今这一个小小的马弓手,竟然也让我鏖战不下,我吕奉先颜面何存?” 他这正思量着,张飞又是一嗓子吼了出来,唾沫星子溅了他一脸,吕布登时万般嫌弃。 刘赫可不像袁绍等人那么焦急,他这观战观得正在兴头上。 “嘿,这张飞的特技还真是专门克吕布这种性格不够坚定刚勇之人,转眼间就把吕布的武力连续降低了2点,把双方的武力差距缩小到了4点,斗上五十回合不是问题。不过吕布也不错,这么些日子不见,基础武力突破了100极限不说,还多了一个‘敌众’新特技,看名字似乎是群殴用的,怪不得没触发。” 刘赫优哉游哉地在一旁暗暗点评着,而就这时候,张飞又一次发动了“咆哮”,不过这次吕布早有心理准备,张飞只提升了自己的武力到101,并没有降低吕布的武力。 一个101,一个104,区区3点的差距,一时间根本难分胜负。 两人的打斗可谓精彩绝伦,众多诸侯们之前还十分慌张和愤怒的,此时却是渐渐看得有些呆了,遇到精彩处还有人忍不住抚掌叫好。 “嘿,这吕布少了唐猊铠甲和赤兔宝马,没有这总共2点武力的加成,眼下跟张飞怕是没有一百合斗不出个结果,这太浪费时间了。” 刘赫回头喊了下关羽。 “二弟,你找准机会,上去分开二人。” 第三百九十五章 刘赫决策 关羽本不打算理会两人的争斗,反正盟军无论怎么打,最后这场会战的结局已经定了。那张飞的性情,虽然也十分对他的胃口,眼看着他迟早会落败,本来帮一帮无妨,不过大哥说了,刘备是友是敌暂时难以定论,所以他也不想搀和。 但是如今既然刘赫开口了,那他自然毫无保留地要去执行。 让他参与其中争斗,一时之间他也难以取胜,不过旁观者清,站在一边观战了半天,两人的破绽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了。 关羽看准一个时机,丹凤眼微微睁开半分,一阵精芒一闪而过,箭步窜出。 “速速罢手,二位不可造次!” 张飞和吕布还没反应过来,忽见一道青光闪过,两人同时感觉手上传来一股巨力,挑开了他们的兵器。 关羽一击分开二人,随后左手抓着张飞,右手提着青龙刀,横在胸前,挡住了吕布,端得是一个威风凛凛。 “好一个大将,好一个关云长!” 曹操看着关羽,目光中仰慕和喜爱之情难以言表,半天了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多诸侯一时间来不及反应,而刘赫却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关羽三人的身边。 “呵呵,翼德与奉先两位将军,皆是当世虎将,万人之敌也,何苦在此与自己人相争?” 张飞嚷嚷了起来:“还不是这姓吕的出来抢俺老张的功劳,就是找打。” “哼,也不知是谁打谁,若不是你那满嘴喷的唾沫乱我心神,吕某早将你斩成两段。” 这时刘备也走了过来,一把拉走了张飞,强行摁着他低头。 “我这三弟一向性情鲁莽,冲撞了诸位,备在此赔罪了。” 诸侯们刚才还十分瞧不起他这兄弟三人,可是如今这一战斗下来,却是改变了他们的看法,虽说还不至于重视刘备,可对他的印象也大大改观。毕竟三弟都这般厉害,那二弟呢?他这个大哥呢?会不会也是藏龙卧虎? 当然了,诸侯们最敬佩的,还是关羽了,他一人之力,一招便分开二人,众人纷纷心中暗道一声:“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曹操命人托着三樽酒,也走了过来。 “呵呵,二位壮士皆乃世之英雄,董卓帐下猛将众多,日后自有立功机会。袁盟主既然已发令,让吕将军出战,军令如山,自不可更改。不如这样,待斩了华雄之后,下一阵便由张将军出阵,如何?” 张飞还想争上一争,刘备却拉着他的手,抢先向袁绍致谢。 “来,曹某敬二位一樽。” 吕布和张飞都分别端起了一樽酒,跟着曹操一起,一饮而尽。 “多谢曹将军美酒,布去也!” 吕布昂首挺胸,大踏流星地走了出去。 刘备对着刘赫与曹操作揖道:“多谢二位将军解围。” “玄德不必客气,你我同为宗亲,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且回座,看吕将军如何斩将立功。” 三人分别回座。 此时,便听得外面鼓声急促大作,众人一听,顿时振奋了起来,这等鼓声,便是代表吕布胜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功夫,吕布便提着一颗人头,十分神气地走了进来,还特意朝张飞扔了一个得意和挑衅的眼神,气得张飞差点又跳了出来。 “回盟主,布幸不辱命,得华雄首级在此。” 袁绍一拍大腿,十分高兴。 “好,吕将军名不虚传,果然神勇,来人,赏吕将军百金。” 吕布领了赏赐,谢过袁绍,便退回丁原身后,丁原捋着胡须,对着吕布做了一个赞赏的笑容。 袁绍一把拔出宝剑:“众将士听令,随我冲锋,攻克虎牢关!” 一时间,虎牢关下,杀声震天。 双方激战半日,各自损兵折将,最后直到天黑,盟军也不曾攻下虎牢关,只得暂时退却。 虽说没有能够攻克虎牢关,可是此战终究还是有些收获,尤其是斩杀了董卓军先锋大将华雄,使得关东军士气大振,到了夜晚,盟军大摆庆功宴。 “关东军如此自大,又是一盘散沙,如若没有大哥谋划,只怕他们根本对付不了董卓。” 张勇看着眼前载歌载舞,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呵呵,明威将军,这不是很好么?若这些诸侯个个英明睿智,日后主公岂不是要犯难了?” 崔钧一边喝着酒,一边随口说了一句。 “唔……军师说的在理。” 叶祥挪到了刘赫的身边,问道:“主公,接下去我军如何安排?这些日子您一直让将士们脱去铠甲,行军走在最后,打仗也从来不往前冲,眼看着别人打得激烈,我军就好似来郊游的一般,时间久了,只怕会影响了我军士气。” 刘赫看了看叶祥和关羽等人,发现他们都眼中充满了好奇心。 “呵呵,既然你们都想知道,那我不妨提几句。” 大家顿时来了精神,纷纷竖起了耳朵。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董卓当年征战四方,身先士卒,后来十几年,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也是一方枭雄。只可惜进了洛阳之后,意志消磨,整日沉迷享乐之中,早已没了斗志,从五弟和飞鹰卫传回的消息中,也证实了这点。” “虎牢关一战,华雄战死,虽然关隘未失,不过董卓必然心惊。接下去盟军若能获取一次大胜,依我猜测,董卓定然会避而不战,西凉军也因此斗志丧尽,到时候便是我等的机会了。” 这也不需要刘赫去琢磨,原本历史上就是如此,华雄吕布两次战败,董卓畏战迁都,关东联军就此解散。 张勇摸着下巴,问道:“大哥的意思是,我等要想办法替盟军争取一场足够大的胜利,以此震慑董卓?” “四弟果然聪慧,正是如此。至于这场大胜嘛,呵呵,愚兄早有安排,你们等着看好戏就是了。我等在盟军中沉默了这么久,也该来一个一鸣惊人了。” 刘赫笑了笑,取过一大块肉,割下一片,就送入了口中。 “嗯,味道不错,你们也多吃些,的粮食酒肉,不吃白不吃。这袁氏一族当真大方,冀州也着实富庶啊,此次会盟近半的粮草都是冀州出的,嘿嘿,好地方,好地方呀。” 大家不是太明白刘赫的意思,不过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就放开了胸怀,大吃大喝起来。 与盟军这欢庆的气氛不同,皇宫之中的氛围,却是显得十分紧张。 西凉诸将都纷纷往董卓所在的宫殿赶去,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李傕追上了李儒,一把将他拉住。 “文优啊,华雄被杀,首战失利,太师只怕会因此发怒,你可得拿个主意啊。” 李儒看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主意?” 他作势就要继续走,李傕却抓着他不肯放。 “文优,我总觉得这朱烨有问题,这次就是他提出来派猛将出关挑战,挫敌锐气的,而那吕布跟他早就相识,吕布有这般武艺,他会不知?一会儿你我一齐向太师进言,把这责任推给朱烨,如何?” 李儒从上到下看了看他,随后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 “文优,你这是作甚?” 李儒摇了摇头:“你这没发烧,怎么就说胡话了?告朱烨的状?哼哼,如今太师最宠信的手下是谁,你不会不知道?是你?还是我?你以为还是以前么?如今这朱烨说一句,顶的上你我说一百句,你敢告他的状,到时候他随便反驳几句,你猜太师是信你,还是信他?” 李傕却一脸不信邪:“当时太师被他蛊惑,可如今不同。依照他的计策行事,才导致我军失利,他还能有何话说?” “要告状你自己去,我可不搀和。” 李儒甩开了他的手,急急忙忙走开去。 没有人注意到,在宫中的某个阴暗角落中,朱烨正和一个似乎身着小黄门服饰的人,交头接耳,说了几句话之后,那人迅速隐入了黑暗之中,而朱烨则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之后,这才整理了下服饰,朝着董卓宫殿快步走去。 第三百九十六章 骗取信物 宫殿之中,气氛沉闷。 董卓黑着脸,所有将领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这偌大的宫殿之中,就这样一只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李儒先开口了。 “太师,此次虽然作战不利,但好在虎牢关未失,虽然华雄将军战死,又损失近两万将士,不过根基未动,大可不必过于忧虑。” 大家一听李儒这样开解,所有武将也纷纷附和了起来。 “是啊是啊,文优说的不错。” “如今我军依然占据优势,何惧那群乌合之众?” 董卓脸色这刚刚有些好转,大家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忽然一个守卫跑了过来。 “报……禀太师,袁逢与袁隗二人,冲出袁府之外,仰天大骂,说……说……” 董卓没好气地喝斥道:“两个老匹夫说什么?” “他们说袁绍文武双全,胆识过人,众诸侯也俱是当世英豪,他们正义之师,定能克复洛阳,匡扶大汉,将太师……将太师抽筋扒皮,悬与城外,警示天下人……” “啊呀,老匹夫找死!” 刚刚心情恢复了些许的董卓,这回彻底怒到了极点,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桌案。 “去,将老匹夫,不,将袁氏满门,全部抓起来,拉到城外枭首示众!” 李儒脸色大变,赶忙劝阻:“太师不可啊,这袁氏乃天下士族领袖,若是杀他,便等于和天下士人为敌,万万不可啊!” 然而盛怒中的董卓哪里管得了这许多?他一把推开了李儒。 “你耳朵聋了么?马上去,一个时辰之后,老夫就要在城门外看到袁氏全族的头颅,否则老夫剁了你!” 那传令兵哪儿敢抗命?跌跌撞撞赶紧跑了出去。 李儒一屁股坐了下去,脸色有些发呆。 “完了,这回完了……” “慢!” 又一个声音把这人给叫住了。 董卓正欲发怒,转头一看,却是朱烨,这心头怒火顿时就压了下去。 “德辉为何也提这老匹夫求情?他们两个老家伙,当初可没少陷害于你兄弟几人啊。” “哈哈,劳太师惦记着此事。不过,老贼可恶,我与大哥早就想杀了他们了,只可惜一直不得机会。但两个老东西地位非凡,声望极高,更兼其子就在关外挑战,如果就这样贸贸然杀死他们,不过徒劳使关东军同仇敌该罢了。不如换个时机再杀。” “哦?德辉快说说,何时杀两个老匹夫方是最妙。” 董卓迫不及待地问着。 朱烨想了想,说道:“嘿嘿,太师您想,等到太师大军占据了优势以后,那些乌合之众定然人心惶惶,尤其是袁绍和袁术两个家伙,必然心乱如麻。到时候再带着两个老贼的头颅,命上将挑于枪头,出关迎战,则定能令众诸侯雪上加霜。到时候彼士气大降,而我军军心大振,当可一战而定乾坤。” “好!德辉之计,高瞻远瞩,实乃无双上将也!” 董卓原本绷着的脸色,这会儿变得十分欢喜起来。 他还想开口对朱烨夸几句,却见李儒站了起来,指着朱烨的鼻子就骂开了。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太师要想稳坐洛阳,必须要收天下士人之心,袁氏四世三公,门徒无数,乃士人之首,杀了他们,必有大祸!你不予规劝倒罢了,反而出此毒计,令太师屠杀士人之恶名更添三分狠毒之意,到底是何居心!” 朱烨耸了耸肩:“切,我就不信杀了两个老东西,能有什么麻烦。我大哥当初手下才几千人的时候,就敢灭了那些作奸犯科的地方豪强,又怎么样了?太师何等实力,只要和我家大哥联手,莫说一个袁氏了,就是再来十个,又能奈我何?” 他这番话,那是实实在在的真心话,他从内心深处就瞧不上这些世家,然而在李儒等人看来,他这话却是充满了离间之意。 李傕之前劝说李儒失败,本来自己一个人要想站出来说话,还有些心中打鼓,此刻见到李儒开了个头,他也赶紧站了出来。 “这次派华雄出关主动挑战,就是你的怂恿,那吕布也在并州,和你定然相熟,你岂不知他的武艺?我看你必是刘赫派来的奸细。” 这两人一说话,郭汜、樊稠等人也都找到了推卸这次失利责任的对象,纷纷出列指责朱烨。 朱烨也是火气直上涌:“要不是当初你李傕和郭汜犹豫不前,不肯领兵驻守虎牢关,华雄将军岂会主动请缨?哼哼,我看华雄将军才是对太师忠心耿耿,至于你们嘛……都是一群鼠辈而已,见利忘义,胆小如鼠,根本不配跟着太师。” “你说什么!” “小东西,我跟着太师纵横西凉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敢如此对我说话!” “看你是找死!” 一群武将怒不可遏,纷纷挽起袖口,作出一副要跟朱烨群殴的架势。 朱烨也毫不退缩:“哼哼,你们都怯战,我朱烨可不怕!大不了明日我自领那五百雷神骑出战,无非就是一死而已,我可不像你们,窝囊废!” “混账东西,你再说一遍!” “嘭……” 一声巨响,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见董卓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李傕等人纷纷低着头,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倒只有朱烨还是一脸气愤的样子。 “太师,朱烨情战!反正关东诸侯除了丁原以外,其他人都不曾见过我,大不了明日我蒙着面就是,哪怕战死沙场,也好过在这里受人诬蔑。” 他这一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样子,让李傕等人简直就像喉咙里有一口痰却吐不出来,难受恶心,又无可奈何。 董卓对朱烨挥了挥手。 “德辉坐下,此事老夫为你做主。” 朱烨这才气鼓鼓地坐了下来。 董卓一脸不爽地扫视着众将,随后缓缓开口。 “哼,当初关东联军来袭时,只有朱烨与华雄二人曾主动请缨出战,汝等都畏首畏尾。如今战斗失利,一个个喊得比谁都响,当着老夫的面,就敢这般推卸责任,诬赖好人,都当老夫死了么?” 他这气得脸上横肉直抖,而众将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德辉之言,深得吾心,区区袁氏,能有多大本事?以他二人性命换得此战大胜,何乐而不为?文优你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红眼病要犯也别在这节骨眼上犯!” “太师,我……” 李儒还想辩驳几句,可是被董卓一个瞪眼,最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旁的不必再争,如今虎牢关危急,如若放任这样下去,用不了天,虎牢关必破,汝等有什么良策?”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是该说不该说。 李儒看了看众人,随后又长长叹息一声,正准备张嘴,朱烨却抢先说话了。 李儒就看见朱烨向自己抛来一个挑衅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就不让你说话”,可把李儒气得胸口差点没气炸了。 朱烨说道:“太师,末将倒是有个想法,只是末将愚钝,也不知这主意是好是坏,若是说错了,还请太师勿怪。” 董卓神色转怒为喜:“德辉不必迟疑,速速说来,老夫绝不怪罪。” 朱烨一副傻笑的模样,说道:“末将想啊,那帮关东联军,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是齐心作战。而且虎牢关前面,才多大点地方呐,几万人也就挤得满满当当了,剩下绝大多数部队,都得在后面等着。” 董卓听着微微颔首:“嗯,有理,那要如何对付呢?” “上次末将不是提过,我大哥说那什么一鼓作气之类的,这次关东军士气大振,咱们肯定不能在这关头跟他们正面对战,肯定就得拖嘛,凭天险据守,拖上他们几天,等他们连续攻城失利,自然士气就不行啦,到时候咱们再攻出去。” 郭汜在一旁冷笑道:“哼,上次说要出关迎战的是你,这次说要入关据守的也是你,真是好赖话都被你一个人说了。” 董卓一拍桌子:“你闭嘴!老夫叫你出战,你不去。老夫问你计策,你不说。如今德辉献计,你又冷嘲热讽,要你何用?” 郭汜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憋了一肚子火,却发不出来,看得朱烨差点没笑出声来。 朱烨继续说道:“末将心想,洛阳城中还有十数万大军,如果能够兵分两路,绕到虎牢关南北两侧,等到关东军连续几日攻城不利,士气低迷以后,先由侧翼两路兵马发出突袭,届时关东军必定大乱。然后虎牢关内守军,高举袁氏老贼头颅趁势杀出,嘿嘿,定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帮怂蛋,到时候肯定有不少路诸侯直接被吓得仓皇逃窜,剩下一些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 董卓听得双眼直放光芒,然而李儒却是忽然站了起来。 “朱烨,你还不承认你是奸细?说,你如何得知我军在城外的部署的!” 朱烨一脸无辜:“什么城外的部署啊,你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明白?” 李儒忽然意识到自己一时气急之下失言了,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这时又一个细眼尖下巴的男子走了出来,一脸谄媚地笑着。 “太师,肃与那吕布乃是同乡,自幼相熟,深知他为人,此时心中也有一计,可为朱将军计策锦上添花,只是要太师舍去一物。” 董卓看了看这人,听他凑到自己耳边,说了几句,顿时皱眉道:“嗯……此物乃老夫珍爱,实在难舍。不过此计若能成……唉……那便舍了,若此事能成,当记汝一大功。” 李肃大喜,连连叩谢。 朱烨忽然又说道:“对了,太师,您帐下众将,与我大哥他们并不相识,到时候战场相遇,自己人打自己人可就不好了。您可否赐些什么信物,好教我大哥做个凭证。” “啊,不是德辉提醒,老夫险些忘了。此事确属应该。” 董卓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了一支令箭模样的东西。 “德辉,此物乃老夫太师令箭,见令如见老夫。你教人送出城去,交给显昭便是。” 朱烨十分高兴地就收了起来,丝毫没注意到李儒、李傕等人一脸嫉妒和愤恨的神情。 董卓这边开始点将,而朱烨却在一旁暗自偷笑。 “嘿嘿,大哥传来的消息还真是一点都没错,连袁氏两个糟老头子的事情都能提前料到,有了这令箭在手,这回看咱怎么坑死你们。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个叫李肃的家伙献了什么计谋,好像跟吕布那家伙有关?算了,一个吕布算的了什么,用不着担心。”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两头忽悠 关东军帅营之中,众诸侯一脸颓丧,纷纷从外面走了回来。 “嗨,这董贼倒是忍得住,再也没有派武将带兵出城挑战,连着四天了,就这样龟缩在关内,任凭咱们怎么叫骂,也不出来,这他娘的怎么打?” 公孙瓒一把将染满了鲜血的佩剑拍在了桌案上。 袁术瞥了一眼众诸侯,不冷不淡地说道:“一个个之前自吹自擂,一会儿说我影响军心,一会儿说我拖延粮草,切,如今我什么都没干,你们还不是一样攻不下来。” “好了,你少说两句。” 袁绍不耐烦地对他吼了一句,随后扭头看着曹操。 “孟德,为今之计,你以为该当如何?” 曹操却没有听他说话,而是一直盯着刘赫,看得出神。 袁绍见他没回话,又喊了一声。 “嗯?本初唤我?” 袁绍没好气地说道:“我问你如今我军该如何部署?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强攻下去。” 曹操闻言,看了看刘赫,忽然莫名一笑。 “刘太守智勇双全,区区三年光景,便将为祸北境近百年的鲜卑之患,几乎彻底消灭,此刻定有妙计,操正要听听足下的意见。” 刘赫眉毛一挑,心道:“这曹操这些日子一直有意无意地探我的虚实,看来是盯上我了,我这些日子一直蛰伏沉默,到了现在如果再不表现点什么,怕也是说不过去了,也罢,五弟那边进展顺利,也该实行下一步计划了,那我就来个顺水推舟。” 他对众人抱拳一笑。 “赫以为,当务之急,不是如何攻取,而在如何防守?” 众人一愣,随后大笑了起来。 “哈哈,防守?此言可笑啊,莫不是那董贼还敢出关与我等鏖战不成?果若如此,正遂了我等心愿,可集结大军,将其一举消灭,何来防守?” “张扬太守在理。原以为刘太守必有高见,不想也不过如此。” 连袁绍也是一脸失望的样子。 然而众人之中,却有两个人,颇有兴趣地看着刘赫,自然便是刘备和曹操。 曹操说道:“诸位不必着急,且听刘太守说完,操观其所说,绝非虚言。” 他对着刘赫恭恭敬敬作揖,请他继续说下去。 “既然孟德相请,那赫就再唠叨几句。在下兵势远不如诸位雄壮,这几日不曾在前方冲锋攻城,不过却也没闲着,而是去着重做了另外一件事情。” 曹操忙追问起来:“哦?何事?” 刘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他一句:“不知曹公可曾派人联系过卢植、朱儁二位老将军?” 曹操一愣,回答道:“那是自然。二位老将军手握朝廷重兵,而且一向对汉室忠心耿耿,我与本初在起兵之前,就相约要策动二位一道会盟,有他们十余万朝廷精锐加入,讨伐董卓胜算自然更高。而且他二人身居高位,德高望重,尤其卢公,在经学界名望甚高,对于号召天下人共同讨贼,亦是大大有利。” 刘赫笑了笑,说道:“那结果如何呢?” 曹操被问得一阵尴尬:“不知为何,二位老将军所率大军,忽然一夜之间,不知去向,我等派出几队信使去寻找,也不曾找到踪迹,自然没有联系到他二人。” 他这说着,忽然眼睛一亮。 “莫非……刘太守探得了他们所在之处?” 这话引得诸侯们纷纷看向了刘赫。 刘赫点了点头:“不错,这些日子,刘某多方查探,终于查到了这总共十三万大军的去向,他们所驻扎之地,距离我等,并不算远。” 袁绍闻言大喜:“这可太好了,不知老将军身在何处?绍当亲往拜见。” 曹操却是听出了刘赫话中的关键。 “刘太守所说的要加紧防守,跟这两位老将军又有何关联?” “自然有关联,因为之后很可能会来攻打我军的,并非是虎牢关内的守军,而是这两处大军。” 刘赫一言,激起千层浪。 “怎么可能?两位老将军向来忠于社稷,岂会做那助纣为虐之事?” “刘太守可不要危言耸听,糊弄玄虚。” 一旁的几乎极少说话的刘备,忽然冒出了一句话:“刘太守之意,莫非……这两处大军的主帅已然易主?” 刘赫看了看他,随后郑重地点着头。 “刘县令猜得不错,正是如此。” 众人惊讶无比,可是仔细一想,好像也是合情合理。 曹操猛然拍了下大腿,暗恨道:“我等早该想到的,董贼挟持天子,定会发矫诏前往军中,夺了二位老将军的兵权。怪不得董贼这几日如此有恃无恐,定是已经安排了这两处大军,准备从南北两侧夹击我等,在我军仓皇应对之时,虎牢关乃至于洛阳城中的十几万大军,再忽然杀出,如此我军必败无疑!” 他这么一说,连刘赫都顿时对他刮目相看了。 “这曹操果然厉害。仅仅凭借我这么几句话,几乎就把董卓前后的计划都猜得如此准确。” 袁绍也忽然喊道:“怪不得了,前不久我探得董卓帐下的牛辅、李蒙二将许久都不曾在军中露面,这两人都是董贼心腹大将,那牛辅更是其女婿,莫名消失,定是被派去接掌了两位老将军的兵权。” 一听袁绍和曹操的分析后,众诸侯个个大惊失色。 “哎呀,若是如此,我军危矣啊。” “必须想办法应对才是。” “还有什么办法,以老夫看,不如暂且撤退,容日后再计议。” 就这么一件事,盟军之中就已经有个别诸侯被吓得打起了退堂鼓。 “都安静!”袁绍喝阻了众人的纷乱,随后看着刘赫。 “刘太守既然查清了他们驻军之地,不知具体所在何处?” 刘赫伸出两根手指:“卢公大军,被董贼之人接手后,安营在颍川西北的一片河谷中。而朱公大军,则隐藏在了此地以北,黄河对岸,也就是河内郡西部的一片茂密山林之内,距离此地,在过河之后大约还不到百里路程。” 袁绍不由得脸色一变:“什么?这两处地方,要发兵来此,都不过一两日路程,若是前来偷袭,当真防不胜防。” 他咬了咬牙,面露坚定之色。 “为今之计,必须先下手为强,派兵分往两处击之。” “不错,盟主所说,正是在下之意。” 刘赫说道:“以攻代守,方为上策,只要消灭,或者至少拖住这两处大军,那我军自可全力攻打虎牢关。不过……赫却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袁绍一喜,忙问道:“哦?刘太守智计超群,不知是何妙策?” 刘赫伸出四个手指头:“引蛇出洞。借此机会,将董贼亲自引到虎牢关来,岂不更妙?” 随后,他看了看众诸侯,示意大家将附耳过来。 一众诸侯顿时围成了一团,刘赫轻声在众人耳边说出了计策。 “好!就这么办!他日攻下虎牢关,刘太守当记首功。” 袁绍当即发出了军令。 第三百九十八章 震慑诸侯 虎牢关外十余里的地方,盟军二十路诸侯的部队,在此围成了一个圈。 袁绍等一干诸侯聚集一处,翘首以盼,似乎都在等着什么。 北海太守孔融脸上不无忧虑地走了过来。 “盟主,据老夫所知,这两处朝廷大军,当有十二三万之众,刘太守说他以一己之力,分而击之,可他毕竟才五万兵马,这是否太过冒险?此乃国家大事,我等理当协助一二才是啊。” “不错,老夫也已集结了一万兵马,愿助刘太守一臂之力。” 徐州刺史陶谦也和孔融站在了一起,一并向袁绍建议道。 “这……” 袁绍本来对刘赫的计划,也是大有一股豪气干云之感,不过如今两人一说,他细一思量,也觉得这彼此兵力差距太大了,而且卢植和朱儁统领出来的部队,自然也称得上是朝廷的精锐,刘赫兵力稍弱,即便面对其中一方,也未必有多少胜算,何况还要分兵同时对付两方? “嗯……二位言之有理,是袁某考虑不周了。刘太守说去整顿集结军士,稍后等他来了,本盟主便与他说明,让二位协同他阻击敌军,另外,袁某也派一万精兵一道前往。” “盟主英明!” 然而曹操忽然开口道:“盟主,某以为此事倒不必过于忧虑。刘太守性情,以某观之,绝非狂妄自大之徒,他能够早有准备,探查清楚两军的情况,之后提议自己独领一军前往阻截,那必有把握。我等冒然前去接应,或许反而乱其谋划。” “嗯,孟德所言亦有理。” “非也,我等众诸侯所率部队,论人数,论精锐,自然要属盟主的五万人马,但即便如此,以这五万大军去分兵阻击那两支朝廷大军,胜算有几成?” 袁绍一听,想了想,答道:“要想击败自是绝无可能,纵然只是阻截一段时日,胜算怕是不足四成之数。嗯,还是马腾将军考虑得有理。” “切,我看那刘赫就是自以为是,自会盟以来,此人行事就十分狂傲,你们也不是没见过他那军队的德行,嘿,比黄巾军也好不了多少,一群要饭的罢了。他想去送死,教他去就是了,也省得留下来吃白食。” 袁术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引得众人纷纷皱起眉头。 刘备看着袁术,还是那一副老好人的温和模样,说道:“我看刘太守一心为国,绝非公路将军所说的那等人。在下自幽州涿郡起事至今,久闻刘太守仁义,保境安民,不惜屡屡亲身犯险,公路将军还是莫要对国之忠臣这般妄加揣测为好。” 袁术不爽地看着刘备,嗤笑道:“你一个区区县令,也敢在这等场合下说话?还不住口。” “你这家伙当真欠揍,俺老张非得……” “翼德不得无礼!” 刘备拉着暴怒的张飞,默默退到了一旁。不过他这看似平静的眼神中,却是闪烁着一股莫名的光芒。 袁术见他“知难而退”,自是愈发得意起来。 “哼哼,你们看看,区区五万人马,集合起来都要耗费这半天光景,都说雁门军备强盛,今日一见,当真是笑掉了大牙。我就不信他还能有何秘密武器不成?” “公路,在背后如此说国家功臣,实非君子之为,还是慎言为好。” 曹操微微有几分严肃地批评了起来。 袁术正要跟要争吵一番,却听得一个人忽然喊了一声。 “看,刘太守过来了!” 众人望去,但见刘赫跟关羽等几人策马而来。 “盟主,刘某准备妥当,即刻便能出兵,还请盟主下令。” 袁绍刚想下令,却见袁术伸长了脖子朝刘赫身后看了半天。 “哟,刘太守的大军怎么没一起带来让大家开开眼界啊?” 刘赫看了一眼袁术,就知道他心里在琢磨什么。 “呵呵,刘某这点微末伎俩,练出的军队,如何能和诸位相比?这些日子诸位也都见过了,没什么好看的。” “刘太守这可就不对了,这次您以五万兵力,分兵对抗十几万朝廷精锐,还如此信誓旦旦,必是有所依仗啊。我等既然结盟,太守不该有所保留才是。还是带我等去参观一番,也好教众诸侯多多学习,这样对付董卓,岂不是更有把握?” 曹操一旁劝说道:“公路,你有些强人所难了。” 袁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一个宦官之后,有何资格对某家说三道四?” “你……” 曹操被气得面容通红,最后甩了甩手,不再理会。不过就在他转头过去的时候,眼光之中却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刘赫看着袁术,笑道:“袁将军,不是在下小气,实在是真的看过之后,怕是会让您心情有些不适,所以还是别看了。” 袁术只当他是推托之词,这下心思更加坚定起来。 “在下的心情,就不劳足下挂心了。足下这次出征,到底有何底气,我袁术今日还非看不可了。” 被他这么一挑动,在场的不少诸侯也纷纷附和了起来,最后连袁绍也没有再帮刘赫说话了,也不知是他也心有好奇,还是慑于众人的舆论。 刘赫看了他们一眼,最后摊了摊手。 “既然袁将军和诸位都如此热情,那刘某也不好驳了面子,那便请诸位品评一二。” 说完,刘赫侧过身子,对着袁绍和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袁绍拱手道:“既如此,那就叨扰了。” 一干诸侯,在刘赫的带领下,朝着安民军集结之处走去。 还没到地方,众人只隐隐约约见到前方远处黑压压一大片。 “这么多人,连一点声响都没有,毫无半点气势。” 袁术嘲讽了一句。 然而旁边的曹操却是眉头一直紧锁,尤其在听到袁术这句话之后,脸上更是出现了有些凝重的神色。 刘赫对身边的关羽点了点头,关羽领悟,策马快步跑了过去。 紧跟着,一面中枢传令旗忽然舞动了起来。 就在众多诸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一阵可谓是震耳欲聋的嘶喊声瞬间响彻云霄。 “王师出征,不破不还!” “王师出征,不破不还!” 就这几声,把众诸侯冷不丁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 刘赫一脸歉意道:“抱歉,这不过是我军在誓师罢了,往常出征之前,皆要如此,诸位勿怪。” 袁术刚想讽刺几句,却听得一个人好像十分震惊地喊了一句。 “快看,居然是……居然是……是重甲骑兵!” 只这四个字,就惊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到了一处。 只见在众人的左前方,一排排队列十分严整的骑兵,枕戈待旦。 这支骑兵,连人带马,俱是厚重的黑甲,人人手中一柄闪着寒光的弯刀,此刻虽然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于没有一匹马有发出任何嘶鸣,但却让诸侯都觉得寒气逼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一行人盯着看了半天,这才移走了目光,看向了其他部队。 他们这才发现,这支军队,每个人都是身形壮硕,目光有神,装备精良,其中任何一支队伍拉出来,都足以让他们艳羡不已。 “好装备,好军士啊,我若是有这样一支部队,天下还有何惧?” “如此强盛大军,不愧是边关千锤百炼而成,实在可敬可畏。” “这刘赫实力分明强于袁绍,却能如此和善低调,看来以后有机会还要与他多多亲近才是。” 众多诸侯的心中,几乎同时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几乎是彻底改变了对刘赫的看法,将对他的重视度瞬间抬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 “袁术,这就是你说的乞丐军队?这若是乞丐的话,那我等的部队又算什么?” 袁术一听这话,脸上也是羞臊得直发烫。 “这……他刘赫居心叵测,故意隐瞒军力,分明想图谋不轨。” “诶?袁术,你说话可要凭良心?当初刘太守来会盟之时,你就百般刁难,轻视于他,他只是不愿与你相争,故而没有明言罢了。” 马腾早就看不惯袁术了,此刻自然要站出来驳斥。 袁术岂能就此罢休,继续狡辩道:“哼,他有如此强军,若是早些搬出来,虎牢关早已攻克,何必等到今日?” 他这么一问,不少诸侯,包括袁绍在内,也都产生了疑惑。 “刘太守,不知……” 袁绍面带疑问地看着刘赫,不想刘赫还没回答,曹操却抢先了一步。 “诶,公路此言大谬。我观此军,虽是威武不凡,不过并无任何攻城器械,野外决战,自是战无不胜,不过攻打关隘城池,就心有余而力不足矣。刘太守今日主动请缨,以寡敌众,为我盟军博取胜利之契机,实在可敬可佩才是。” “你……曹阿瞒,你又与我做对!” “好了,还嫌不够丢脸么?” 袁绍绷着脸对袁术骂了一句,袁术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自顾自骑马迅速离开。 一众诸侯看了看刘赫和他那大军,心中倒吸凉气,随后却有有些安慰起来。 “还好,好在这刘赫如今要去和那两处大军拼个死活,如此一来,任你这五万兵马再何等精锐,只怕也要折损大半,否则若是让你坐拥如此强大的大军,我等都要寝食难安矣。” 此刻绝大多数诸侯,尤其以袁绍最甚,都盼着刘赫赶紧开拔,开赴战场。 “你们绝对想不到,你们如今的这些幸灾乐祸的想法,也不过是我庞大计划的一环罢了,今时今日,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一个穿越者的优势啊,众多诸侯,包括董卓,都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看你们如何逃脱……” 第三百九十九章 连环计发 刘赫告辞之后,拔营而去,诸侯们也纷纷离开。 曹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刘赫的背影,愣了半天。 “刘赫啊刘赫,好一招藏而不露,好一个一鸣惊人。只是他既然隐藏了这么久,为何今日忽然将实力尽数暴露出来?” 他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摇了摇头,便准备回营,然而刚刚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不对,他虽然军容如此强盛,可是要想对抗那十几万精锐之师,也是难上加难,纵然可以取胜,也是两败俱伤的结局,难道他当真如此一心为公,毫不在乎自身实力大损?还是他已经有了什么绝妙的计策?” 想了半天,他还是想不出什么结果来。 “这个刘赫深不可测,卫氏一族当初加倍资助于我时,就曾提及要多加对付刘赫,如今看来,此事当真难办得很。也罢,从长计议。” 曹操不再多想,策马离去。 而在远处,三个人影同样在看着刘赫远去的背影。 “大哥,事到如今,您可还有疑虑?” 姜桓对刘备问道。 刘备眼神异常坚定:“二弟放心,愚兄如今心意已决。” 姜桓似乎大大松了一口气,脸色也轻松了许多。 “如此便好,你我兄弟,当可借风展翅,翱翔九天矣。” 一旁的张飞听糊涂了:“什么借风?借什么风,我怎么听糊涂了。” 刘备跟姜桓看了看张飞,随后只是大笑起来,急得张飞抓耳挠腮。 这边刘赫大军行进,没过多久,就已经彻底看不到盟军营地了。 叶祥过来问道:“主公,您把关将军的骑兵分去渡河,阻击北面的那支部队,那一带地势相对平坦,有他那重骑兵两万,对付五六万步卒倒是不难。可是咱们要去的却是山地之中,一场厮杀下来,难免损伤不小啊。” 张勇却忽然发笑起来:“元庆啊,你也是大哥半个弟子,实在该跟大哥好好学学才是。谁说咱们是去打仗的了?” 叶祥听得是一头雾水:“不打仗?那如何阻击?” 张勇笑道:“大哥的用意,我本不明了,不过如今却是已经能猜到一二了。你放心,到时候只怕是兵不血刃。大哥这分明是连环计啊,如今这算是第几环了?” 刘赫有些欣慰地看着张勇:“四弟好悟性,正是连环计,至于这是第几环,嘿嘿,稍后你们就知道了。” 他自己此刻的心情都难免有些激动起来。 自己从去年被崔钧收到的那个神秘智者的信,阻止了自己出兵和董卓争洛阳之后,就已经开始运筹帷幄,为今日的事做准备了,眼下终于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 刘赫大军连夜赶路,只是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一片看似寂静的山谷之外。 “嗯,就是这里了,大军在外等候,伯平在此调度。公毅、明威、元庆,还有大猛,你们四人随我进去。” 程良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哥,就咱们五个人?” 刘赫说道:“不错,就五个人,跟我进去就是了。” 而在山谷的两侧,那山林之中,藏有暗哨,早已发现了他们,下去通报了山谷内大军的统帅。 那统帅不是别人,正是牛辅,这支大军,便是当初卢植所率的兵马。 牛辅一听有数万大军杀来,脸色大惊,赶忙召集了众将,时刻备战。 然而,紧跟着下一个传令兵了过来禀报,说大军驻扎在外,有五名将领到营外求见。 牛辅这下彻底懵了。 “这是何意?我驻扎于此,按理说旁人并不知晓。此人查到了我大军的所在,却不来攻打,反而前来求见,到底是何意?对了,那五人可报了姓名?” “回将军,另外四人不知,只领头之人,自称刘赫。” “谁?刘赫?”牛辅脸色忽然轻松了起来。 “哈哈,此人乃是自己人,太师数日前就曾传讯于我,说这刘赫准备与我等里应外合,突袭关东军,我当亲自去迎接才是。” 牛辅带着几名亲信将领,走出了帅帐。 刘赫五人在营地外等候了一会儿,就听得营内传来一个声音。 “这位便是刘赫,刘显昭了?久仰久仰啊。” 刘赫循声望去,乃是一个有些五大三粗的武将,身后跟着四名将领,朝自己迎来,刘赫也赶忙还礼。 “这位想必就是太师的爱将兼贤婿,牛辅将军了?幸会幸会。” 说完,他取出了一面令箭。 “此乃太师送我之令箭,将军可查验一番,鉴定真伪。” “刘将军客气了。” 牛辅话是这么说,不过他跟刘赫毕竟没见过,所以还是接过了令箭,好好端详了一番。 “不错不错,确是太师令箭。不瞒兄弟说啊,这令箭,便是牛某都不曾得赐国,看来太师着实是看重兄弟啊。来来,既然是自己人,还请入大帐说话。” 牛辅带着几分讨好之色,亲自带着刘赫五人,一路来到自己的帅帐之中。 “太师已经知会于我,说等刘将军传来消息,便可内外夹击,突袭关东联军,随后洛阳大军杀出虎牢关,趁乱一击,则大事可定矣,届时将军乃是平乱首功啊,日后在太师帐下,只怕还有需要将军提携之处。” “岂敢岂敢,在下微末功劳,如何能与牛将军这等太师心腹重臣相比?” “好说好说了,刘将军过谦啦。” 一番客套下来,刘赫把牛辅哄得是红光满面,十分欢喜。 “对了,刘将军此来,所为何事?莫非是时机已到?” 刘赫有些深意地一笑:“不错,正是时机已到。刘某谋划良久,就为今日,承蒙太师信任,如今正到了收网之时。” 牛辅顿时拍案而起。 “好!关东联军,乌合之众尔,早该灭之。刘将军智勇双全,你我协作,区区袁绍、曹操等辈,实不足挂齿啊。” 他这笑得正开心呢,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诶?既然如此,刘将军为何要亲自来通知牛某,还将大军带来此处?你不是应该在盟军内部,准备接应才是么?可是计划有变?对了,李蒙兄弟那边,可有通知到?” 刘赫满脸笑意地看着他:“计划并无更改,至于李将军那边,我已派二弟关云长亲自前往,必然不会有差错。” 牛辅点了点头:“哦,关将军大名,在下也是仰慕已久了,有他前往,必不会有错。不过刘将军到底为何将大军一并带了出来?如此一来,我等如何内外夹击袁绍小儿?” 刘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了看他身后的几名武将。 牛辅回头对他们说道:“尔等去账外等候。” 几人走了出去,刘赫也让程良等四人走出了帅帐,随后,他自己也走到了牛辅的身边,牛辅一见这阵势,似乎颇为神秘,也不知不觉地将身子稍稍往刘赫那边倾斜了几分。 第四百章 夺取兵权 “在下真正的计划其实是这样……” 刘赫凑到了牛辅的耳边,牛辅也是全神贯注,生怕听错了一个字。 “计划就是……夺你兵权,诛杀董卓!” “什么……” 牛辅一听这“大逆不道”之言,十分震惊,刚想动手捉拿刘赫,却忽觉腰间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竟是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腰部。 “你……你……” 牛辅向后跌跌撞撞,几乎已经站不直了。 “来人……” 他还想大喊呼救,然而刘赫怎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一步向前,直接抓起了牛辅,举过头顶。 “去死!” 牛辅被他狠狠摔了出去,砸到了他自己的那张桌案之上,登时便有骨头断裂的脆响传来。 “啊……” 牛辅疼得痛呼不已。 刘赫扑了上去,一把抽出了旁边武器架上的一把宝剑。只见这宝剑在他手中一转,剑尖向下,猛然刺了下去。 “唔……” 这一剑正中牛辅心脏,他那如牛眼一般的双目,就这样圆睁着,等着刘赫,但是口鼻中却再也没有了气息。 而门外他那几个亲信,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正想进来看看,身边的程良等四人同时发难。 这几人的武艺本就不如程良等人,更何况还是被突袭? 不到三个呼吸的功夫,这几名牛辅的亲信也都被毙命在了帅帐之前。 这时,几队正在周围巡逻的卫兵,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赶忙跑了过来,一杆杆长枪对准了程良四人。 “你们是谁,竟敢杀死几位将军,不怕朝廷的责难么?” “大家上,把他们绑了,交给牛将军处置!” 一队卫兵正要冲上来,却听得帅帐内忽然一声大喝。 “住手!” 只见刘赫提着一颗人头,从帅帐中缓缓走了出来。 卫兵们一眼便认出了那人头。 “啊……是牛将军,你们竟然连牛将军也杀死,太大胆了。” “今日如果不能抓住这几人,日后我等难免落得个军法处置。” 卫兵们正要杀来,刘赫却将牛辅的人头往他们面前一扔。 “董卓残忍暴虐,废立天子,败坏朝纲,牛辅助纣为虐,妄图诛杀卢老将军,尔等跟随老将军出生入死多年,更是深受朝廷俸禄,莫非今日要为虎作伥么?” 刘赫的声音传入了他们的每个人的耳中,振聋发聩。 “这……卢将军被他们杀了?不可能啊,他老人家不是回洛阳养老了么?” “哼哼,战事已经结束,若是换将,大可等到回洛阳之后再换,何必在这半路上,而且深更半夜,就来夺取兵权?之后更是不准任何人随行,只有几个他们带来的人,押着老将军离开,这岂合常理?” 这番话让卫兵们都开始犹豫了起来。 刘赫继续说道:“我刘赫身为高祖苗裔,岂能容忍董卓这等逆贼祸乱天下,残害忠良?今特来诛杀牛辅,率尔等重归正道,尔等若还有一份忠义之心,当随某高举义旗,杀入洛阳,直取老贼首级!” 刘赫虽然说得在情在理,可是卫兵们却还是踌躇不定,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就这样听信了刘赫的话。 这几百名卫兵中,有一个明显是将领打扮的站了出来。 “刘将军大名,我等素来景仰,卢老将军在的时候,也常常提起,更何况公乃汉室宗亲,我等本应领命,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单凭阁下片面之词,实在令人难以轻信。” 刘赫笑了笑,说道:“哦?若是卢公亲自与你说,你看相信?” 那人闻言一愣:“卢公与小人有大恩,他若有命,小人无有不从!” “好,既然如此,那便请卢公现身。” 那将领和众多卫兵一脸诧异,对刘赫这句话,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一时间竟然呆立在了原地。 这时,只见一个有些苍老,却依然身形挺拔的人影,在几个人的护送下,大踏步从军营外走了过来。 那将领很快就看清了这人的模样,顿时又惊又喜。 “卢……卢将军!” 这人顿时泪流满面,冲了过去,“噗通”一声就给卢植跪了下来。 卢植也是眼含热泪,上前扶起了他。 “好啊,好啊,你们都还好好的,老夫就放心了。来,快起来说话。” “将军,那刘将军说您……” 卢植挥了挥手,正色道:“他所说不差,当初牛辅换了老夫兵权,一行人押解老夫回京,可出了大营不久,便要动手暗杀老夫。” 那将领满脸愤怒:“好一群贼子,竟然如此对待朝廷有功之臣!那后来如何了?” 卢植笑道:“当时老夫以为自己必死,不料忽然杀出几个黑衣人,转眼便将董贼派来的那些人杀死,救下老夫,经老夫一问,才知道他们都是刘贤侄派来,暗中保护老夫之人。” 那将领转身朝着刘赫直接就跪了下来。 “多谢刘将军对我家将军的救命之恩,小人适才唐突,请将军治罪!” 刘赫看着这人,心中也甚是喜爱,赶忙将他扶起。 “卢公调教出来的将士,果然忠勇啊。” 卢植眼神中也是满满的自豪之色。 “之后老夫被那些人一路护送,隐居了起来,直到前两日刘贤侄来信,说今日有大事要办,或需老夫配合一二,老夫这才赶来。” 那将领这回彻底明白了。 “对了,其他几人呢?” 那将领明白卢植问的自然都是军中他调教出来的其他武将。 “回将军,我等因看不惯牛辅,故而被他调离了大军中枢,调去巡逻、看马等职,小人这便将他们叫来。” 他转身跑开了去,没一会儿就带着五六个武将一起回来,这些人见到卢植,个个激动不已,而在听完卢植叙说后,更是义愤填膺。 “董卓老贼,如此猖狂,吾等誓杀之!” “不错,卢将军,您发话,咱们大不了杀进洛阳,勤王保驾!” 卢植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老夫垂垂老矣,擂鼓助威自无不可,冲锋陷阵,已是力不从心,来人,将虎符取来。” 一名将领跑进帅帐,取过了调兵虎符。 卢植拿着虎符,走到了刘赫的面前,随后看着众将领。 “众将听令!” “末将在!” “老夫执此虎符,下达军令,至今日起,我等当以诛杀董贼,扫清环宇,匡扶大汉为己任,全军指挥之权,暂且全权交予刘赫,待大功告成,再由天子定夺。此过程中,若有人胆敢阳奉阴违,离心离德,当军法从事!” 众多将领一听,十分惊讶。 “将军……” 卢植瞪了他们一眼,数十年沙场纵横的气势与威严,顿时让他们不敢言语。 “末将领命!” 刘赫也跪在了卢植面前。 “赫承蒙卢公抬爱,委以重任,定当报效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想来公伟那边也该差不多了,这十三万朝廷精锐,交到你手上,我和公伟,还有在凉州休养的义真,也就能放心了。” 卢植将虎符交到了刘赫的手上,整个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好似一块大石头落地,脸上满是轻松的笑容。 而刘赫接过了虎符,心中暗暗说了一句:“洛阳,我终于要来了!” 第四百零一章 吕布失意 自从进了洛阳以来,这几日应该是董卓最为高兴的时候。 刘赫连连献计,自己眼看着就要将关东联军一举击溃。 而就在不久前,李肃来报,说已经成功说降了吕布,那吕布将会去杀了其义父丁原,带其首级前来归降,以示诚意。 吕布的武勇,他早有耳闻,那日他又速斩华雄,展示出了不下于朱烨的武艺,更是让他心痒难耐。 董卓欢欣鼓舞,在宫殿之中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看看外面。 “太师,不必着急,那吕布必不食言。” 李肃谄媚说道。 “唉,老夫亦深信奉先一诺千金,正因如此,这才心中急切啊。” 他扭头看着朱烨,问道:“德辉啊,你曾见过吕布,可知他武艺如何?” 朱烨却满脸不屑,嗤笑了几声。 “切,还不是我二哥手下败将而已,末将虽不才,也不惧他。不过他能跟我二哥斗了百合,也算天下少有了。” 朱烨的武艺董卓是亲眼见识了的,他一向又对自己二哥关羽推崇备至,想来那关羽的武艺还要略胜他半筹,吕布能跟关羽斗百余合,足见武勇当不下于朱烨。 这下董卓就更加欣喜难耐了。 “报……吕布斩得丁原首级而来,此刻正在宫门外求见!” 董卓双目放光,忙不迭跑了出去:“快,快快请入宫来见我。” 不多时,就见一个高大魁梧,气势不凡的男子,走到了这座宫殿的门口。 “属下吕布,拜见太师,承蒙太师赠予神驹宝马,布感激不尽,愿为太师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哎呀,奉先,不必多礼啊,快起来。” 董卓看着吕布,那眼神就如当初比武之后,看着朱烨的眼神一模一样。 吕布似乎十分享受这种被人重视的目光,不过他很快就见到了坐在董卓身后,自顾自吃着糕点的朱烨,这让他脸色为之一变。 “朱烨!你怎会在此,太师小心,此人定是来行刺的!” 吕布提着方天画戟,挡在了董卓的面前。 朱烨瞥了他一眼:“切,无知。” “你说什么!” 吕布大怒,举起方天画戟就要刺去。 “奉先住手,此事乃是误会,德辉乃老夫心腹,你二人不可自相残杀啊。” 这话听得吕布是一脸发懵。 “他……他怎会是太师心腹?” 董卓一把拉起了吕布的手:“奉先有所不知,刘显昭早在老夫入洛阳之前,就已暗中前来投靠,这关东联军齐聚,也是他的谋划,意在将反对老夫之人一次歼灭。至于德辉啊,他半年前就已来到洛阳,多为老夫出谋划策,自然称得上是心腹重臣了。” “这……这怎么可能……” 吕布惊得下巴几乎都快掉到了地上,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可是眼前的一切又告诉他,这好像确实是事实。 他本想着投靠董卓,自己便能翱翔于九天,日后自然有机会向刘赫等人一雪前耻,可是没想到这刘赫竟然跑到了自己前面,这不是意味着以后在董卓帐下,自己又要被刘赫压上一头?这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 “不对!太师,布以为刘赫定是诈降,图谋不轨!” 董卓脸色开始有些不悦起来。 “奉先,老夫知你曾与显昭发生些许不快,不过既然同为老夫帐下效力,日后还要同心协力才是,不可挟私报复。” 吕布却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太师,那刘赫暗中查探到了太师在城外的两支大军的驻扎之地,竟然主动请缨,自己率军前往抵挡,好让盟军没有了后顾之忧,全力攻打虎牢关。若不是他故意捣乱,这两处太师的大军完全可以趁夜突袭,如此大计,尽毁于他手,难道还不是诈降么?” 他说完这番话,自以为打击了刘赫,又抬高了自己的功劳,可是董卓的脸色变化,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哼,此事乃是老夫与显昭之谋,故意让袁绍等辈彻底放松警惕,随后显昭大军与老夫大军共击之,方能事半功倍。你新来,不知此计,老夫不予怪罪,可是日后绝对不可再说半句德辉与显昭等人的坏话!” 吕布看着董卓这与之前截然不同,充满了愤怒的目光,不由得浑身一个战栗。 “是……布谨遵太师教诲……” 董卓脸色稍缓:“好了,老夫命人摆下酒宴,稍后为奉先接风,你且退下休息。” 吕布心情无比低落,看着在董卓身后向自己发出挑衅目光的朱烨,简直是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躬身退了出去。 “刘赫,又是刘赫,你屡屡坏我好事,我此生绝不会放过你!” 吕布满腹怨气,离开了宫殿。 董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有些不大高兴。 “莽夫一个,不识大体,与显昭和德辉相比,实在相差甚远,亏得老夫如此看重。” 朱烨站了起来,对董卓拱手道:“太师,既然大哥已经前往与两处大军汇合,想必数日后便会开始对联军动手,末将久未见大哥,此战理当身先士卒,好早日与大哥会面,故而还需早些回军营准备才是。” 董卓转怒为喜:“好好好,果然还是德辉处处为老夫设想。也该早日灭了关东联军,从此你兄弟五人便可以安心为老夫效力,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多谢太师,末将先行告退!” 朱烨转身离开了宫殿,刚刚走出去没几步,就斜了一眼身后的宫殿,心中暗暗骂了董卓几句。 “老匹夫,看你还能高兴几天,这些日子装模作样,可把小爷给恶心坏了,比打仗可累多了。到时候小爷一定要亲手宰了你。” 关东军大营内,陶谦、孔融、马腾,还有刘备三兄弟,站在了一起,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在商议着什么。 “盟主也当真小气,刘太守都来了急报,说董卓不知用什么手段,向那两处埋伏的大军增兵五万,战事岌岌可危,教我等众诸侯前往援助,可盟主和其他诸侯却都不愿发一兵一卒,这是何道理?” 孔融说着这话,显得一脸愤慨。 “孔北海就别说这些了,其他诸侯的心思,你我都心知肚明,无非见刘太守兵强马壮,心有余悸,想故意借此机会让他与董卓两败俱伤罢。我陶谦垂垂老矣,虽也曾有过雄心壮志,可如今天下纷乱,超纲不振,自当舍此残躯,为国尽忠。刘太守忠心谋国,谦虽兵力不济,也要与其并肩作战。” “陶刺史老当益壮,大公无私,备虽忝为皇亲,于此乱世却是无能为力,只当叩拜诸位高贤援助同宗,拯救苍生之大恩。” 刘备说完,竟然当真恭恭敬敬对着几人行礼。 马腾豪爽大笑道:“某家可不懂这许多大道理,那刘赫豪气干云,平定北方,手段高明,在下万分敬仰,今日他既有吩咐,马某自当奉陪。” 孔融看了看身后的军队,叹了口气。 “玄德公一片仁心,倒与刘太守多有相似之处,不愧同为汉室宗亲。只可惜我四人兵力本就不足,经过连日苦战,如今总共不到四万,也不知能否解了刘太守之困。” “尽人事,知天命罢了。刘太守有言,若有援军,当聚集兵力于一处,先突破董贼一处大军,再回头救援,如此各个击破,方能成功。他文武双全,思虑周密,定然不错,我等照办就是。” “玄德公说的不错,那烦请这位报信的兄弟在前方带路。” 马腾对着那个之前来报信求援的安民军士兵说道。 说是寻常士兵,可此人身形竟达八尺有余,双目有神,面色红润,说话也是中气十足,双拳硕大而且布满老茧,一看就是身负武艺,绝非他们身后那些寻常士兵可比。 最可气的是,连他胯下的战马,看起来都比这几位一方诸侯所骑乘的要神骏一些,看得这几人心中是艳羡不已,同时也是自惭形秽。 这士兵十分有礼地对几人拱手道:“小人代我家主公,谢过诸位厚意。主公说了,他如今在颍川西北处作战,小人便带诸位前往于其汇合。” “好,有劳了。” 第四百零二章 惊天大网 不过一天时间,众人便来到了山谷之外。 “启禀诸位将军,我家主公就在这山谷之内。” 刘备等人看了看这山谷,顿时面露疑惑之色。 “此地宁静异常,丝毫没有激烈交战之迹象,刘太守当真在此?” 马腾最先开口提出了疑问。 “是啊,莫非走错了路?” 陶谦跟孔融也跟着问了起来。 这时,姜桓忽然开口道:“没错,确是此地,诸位请看,这山谷两侧的山头上,分明有暗藏岗哨,而且谷内隐约可听见士兵呼喊的声音。” 众人仔细听了听。 “嗯,不错,确实如此,还是武德将军仔细。莫非我等来晚了,这战斗已至尾声?” 刘备想了想,忽然脸色一松。 “呵呵,诸位不必猜疑了,想来刘太守定有其安排,我等进去看看便知晓了。” “嗯,也好,走。” 几人快马朝谷口跑去,快到谷口之时,忽然见到一队骑兵从谷内走了出来。 为首一人,一身赤金色的铠甲头盔,金光万丈,威风凛凛。 “哈哈,劳动诸位大驾来此,刘某万分歉意啊!” 几人仔细看去,这人不是刘赫,又会是谁呢? 这下他们可彻底懵了,也只有刘备眼珠转了转,随后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 “大哥,这刘赫搞什么名堂?” 张飞的大嗓门,也就只有在刘备姜桓面前,才稍稍有些收敛。 刘备笑道:“看来刘太守深谋远虑,更远远超过我等所料啊,此行算是来对了。” 双方会面,刘赫是连连拱手致歉。 “刘太守,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把我们都搞糊涂了。” 孔融问道。 刘赫看了看这四大诸侯,尤其在刘备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此乃刘某之计也,袁绍等辈,一心谋私,不足与谋,故而用计,避难于此,还望诸公勿怪啊。” 这下孔融等人反而有些生气起来。 “刘太守,你这不是胡闹么?虎牢关激战正酣,你自己避战也就罢了,为何还假意求援,哄骗了我等前来?” 马腾有些不悦地责问道。 “寿成兄莫急,请先入营说话,在下自会将个中原委,一一说明。” 马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向身后的副将交待了起来。 “汝等在谷外静候,若事有变,当立刻攻入谷中。”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刘赫笑道:“寿成兄果然是嫉恶如仇啊,好,那烦请诸位将大军留在谷外,若是在下对诸位有任何不轨图谋,诸位尽可前来攻打。” 孔融和陶谦面面相觑,叹了一口气,也对身后的副将做了一番相同的交待。 “玄德公,你不需要也去交待一番么?” 刘备拱手道:“备此次会盟,不过四千兵马而已,经过大战之后,只剩两千,又借了伯圭三千精兵,区区五千人马,也没什么需要交待的,只让三弟留下照应便是了。” 刘赫点了点头。 “既如此,诸位请。” 夜幕降临,刘赫在军营中,宴请孔融等人,美酒佳肴,欢饮到了深夜,方才散去,各归营寨。 刘赫已将自己的谋划,从赵忠开始,就对几人一一说出,只不过在某些用词上,换上了一些更加冠冕堂皇的话语。 几人对刘赫顿时佩服不已,连连向他敬酒,而谷外的近四万大军,也暂时被他们交给了刘赫全权统帅。 刘赫此时在自己的帅帐之中,伏案写了几个字,然后走到了营帐外。 “云让,你当初和公泽见过董卓,他对你二人多有信任。现在你即刻出发,将此信送入洛阳,务必亲手交给董卓。” 一个人影接过了信,转眼间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刘赫看着外面刘备、马腾、陶谦、孔融的营地,双目之中光芒闪烁。 “向盟军求救时,本倒不指望有什么援兵,所为的无非就是想看看有哪些人心向朝廷或者心向于我,好作盟军之用,以免届时计划实施,大战一开,他们无辜受累。没想到会把刘备钓上来。” 刘赫目光飘到了刘备三兄弟所在的营帐方向。 他也知道刘备想说什么,却也没有主动去问。 “晚宴之时,刘备几次欲言又止,看来他现在也是陷入两难,到底是一心为公,辅佐于我重振大汉基业,还是自己建立一番功绩,一时之间他估计是徘徊不定。不过他这次能够前来会盟,就已经表明了一个态度,若有机会,我提拔他一番,也无不可。倒是看他身后的姜桓几次眼神催促,此人倒显得比刘备还着急一些。嘿,让他慢慢想去,我也不缺他这三个人。这刘备到底是仁义君子,还是虚情假意,哼哼,且待我日后慢慢分辨。就算你是伪君子,可在我的手上,也不怕你掀起什么风浪来。”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星空,只见繁星闪烁,异常美丽。 “这张大网编织了这么久,今日也该到收网的时候了。只是可惜了丁原啊,想不到我千拦万拦,终究他还是逃不过这段宿命,好在如今计划已经顺利进展到了最后关头,他这点兵力被董卓收编,倒也无伤大雅,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我?至于吕布…… 刘赫一手折断旁边一颗松树的树枝,看见这树枝上有一个被虫子蛀出来的小孔。 “哼哼,一个小小毛虫,何足畏惧?我看你如何能翻得出我的掌心。大事将成,还得先除掉一个人才行,否则有他日夜在董卓身边提防着我,难保不会坏我大计……” 他将树枝扔到地上,一脚过去,踩得稀烂,随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帅帐之中。 皇宫之中,董卓看着刘赫的那封信,脸色先是惊疑,然后愤怒,最后又高兴地脸上的肉都笑到了一堆。 “哈哈哈,显昭办事,果然无有不成!” 他忽然站了起来:“传老夫命令,大军集结,明晚枕戈待旦,显昭亥时末刻与两处大军共同夹击,届时袁绍等小辈必然军中大乱,待得子时,城中与虎牢关内十余万大军齐出,定要生擒袁绍、曹操等贼子,千刀万剐,方解老夫之恨!” “太师不可!” 董卓正在兴头上,一个声音忽然喊了起来,让他十分不快。 “嗯?文优,你何故阻挠老夫?” 李儒见到董卓脸色十分不悦,想想这几个月来,董卓对自己的信任已经大不如前,可尽管如此,自己毕竟跟他还是同一条战船上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就此放弃。 “太师,儒以为此事十分蹊跷,其中或许有诈!” 董卓一听这话,脸上就开始浮现出了一副愤怒,却好像又刻意压制的模样。 李儒一见他这样的表情,顿觉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以,按照他的预计,董卓这时候应该是非常不耐烦,马上打断自己才是。 “怎么了?为何不继续说下去,老夫洗耳恭听呢。” 董卓不知何故,这话语之中,竟然带着几分寒意。 李儒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说下去。 “回禀太师,此事乃是刘赫与牛、李两位将军配合行动,如今只有其一人来信,却不见牛、李二将的信函,岂不可疑?” 董卓忽然冷哼了几声,就这样安坐在了自己的卧榻上。 “那文优以为是何缘故啊?莫非二将背叛了老夫不成?” 李儒听着董卓这有些阴阳怪气的话语,只觉得浑身难受,却又不得不说。 “二将跟随太师半生,牛将军更是太师贤婿,岂会有背叛之举?儒以为,其中一切缘故,尽在刘赫一人。” 第四百零三章 施反间计 董卓听了这话,也毫无反应,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哦?如何个尽在他一人?” “儒敢断定,这刘赫从始至终不曾安过好心,他不过是假意投靠太师,实则暗中多方谋划,用心险恶,居心叵测。如今牛、李二将定然已经被他所擒或者杀害,大军也定被其掌控。他独自发信函而来,哄骗我等说计策成功,赚得太师亲率大军出虎牢关,如此洛阳空虚,他便可直接发兵而来,一举夺得洛阳城,到时候我等才是被两面夹击的一方啊,请太师三思啊。” “哦?文优思虑果然周详啊。” 董卓这话明面上是在夸李儒,可是语气却让李儒全身发寒。 “老夫若是没记错的话,虎牢关还不曾被攻破,他大军如何能悄无声息兵临洛阳城下?” “太师啊,洛阳城北便是黄河,李蒙将军的大军在黄河对岸不过百里,只要过了黄河,抢占了孟津港,便能长驱直入,不到一个时辰便可抵达洛阳。” 李儒一番解释,听得周围众将频频点头,他们都觉得,让李儒这样分析下来,定能让董卓对刘赫生疑。 “还有,牛辅大军驻扎之处,虽然……” 李儒继续说了下去,朱烨在一旁听得心脏直跳,双拳紧握,正欲冲过去将他直接乱拳打死。 然而这时,董卓自己却忽然打断了李儒的话,众人看过去,只见他脸上的寒意比方才还要更深了几分。 “好,好啊,文优,老夫自问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老夫,要替那袁绍小儿,诛杀于我!” 董卓勃然大怒,大声呵斥,把李儒彻底说懵了。 “太师……太师您何出此言啊……” 董卓冷笑一声,将刘赫的那封信一把摔到了李儒的脸上。 “你自己看!” 李儒拿起信函,仔细看了起来,这一看之下,让他顿时心惊肉跳,脑子里只觉得“嗡”一声响,整个人差点就昏了过去。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这信中除了向董卓报信以外,还提起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刘赫曾偶然路过袁绍大帐,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个什么自称李儒密使的,将董卓要杀袁逢袁隗的消息告诉了袁绍,还说刘赫已经投靠董卓,正准备里应外合剿灭关东联军。而李儒则会在洛阳想尽办法阻止董卓诛杀二袁,并且打击董卓对刘赫的信任。不过这件事刘赫也只是断断续续耳闻几句,做不得数,还特别交待了一句,希望董卓不要因此过于疑心李儒,以免在此重要关头起了内讧,影响大事。 第二件事,就是刘赫表示,自己的计划,一定会有人阻挠,会说自己趁洛阳空虚,便会背叛太师,趁势来攻。为使太师帐下不至因此起了纷争,刘赫建议让董卓留下一部分兵力,交给那质疑之人,令其把守洛阳,不得任何人进出,包括刘赫自己。 董卓冷笑道:“哼哼,起初看到那说你与袁绍勾结一事,老夫也以为定是误会罢了,然而如今你所说所做,与刘赫之预料,完全相同。你平日处处在老夫面前进谗言,败坏显昭之名誉,又屡屡阻挠老夫杀袁氏老匹夫,如今更是阻我大计,桩桩件件,无一差错!若非你当真与袁绍小儿串通反我,何以你的一切所思所想,刘赫都能提前猜到?” 他说到最后,已经是横眉怒对,显然气急。 “太师,儒多年来一向是忠心耿耿啊,难道太师宁愿相信一个刘赫,也不愿意相信您的女婿么?太师……” “够了!你还有脸说自己是老夫女婿?这些年老夫何等器重于你,在军中几乎你仅次于老夫一人之下,自进了洛阳之后,你荣华富贵,可曾亏待了半分?如今何以反助逆贼,背叛老夫,是可忍,孰不可忍?” 董卓越说越气,抄起一盏宫灯就向李儒砸了过去。 “来人,将李儒拖下去,关入大牢,等老夫凯旋归来,当着显昭的面,将其凌迟处死!” “太师不可啊!” 李傕郭汜等人纷纷跪下,替李儒求情。 “文优十余年来,跟随太师鞍前马后,一片忠心,绝无反叛之理,太师切莫相信奸贼谗言啊!” “是啊,大事未定,先斩臂膀,不祥之兆啊!” 他们一个个苦口婆心,可董卓正在气头上,再加上这一切实在太巧了,巧得没人能相信这不是真的,甚至于就连李傕郭汜等人,内心深处都有些怀疑李儒是不是为自己做了两手准备,毕竟这几个月来,他在背后也没少抱怨董卓。 “谁再求情,一并关押!” 众将一看无望,只能叹着气,不再说话。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李儒忽然笑了起来。 “好一个刘赫,事事料我先机,如此计谋,令人生畏,无怪乎短短几年便可镇压匈奴、鲜卑、黄巾、黑山贼,佩服佩服……我李儒输得不冤,不冤啊……” 他神情变得无比落寞,看了看董卓,眼神之中全是陌生。 “主公啊,儒当初效忠于你,全因你志向高远,性格坚韧,可一到洛阳,你就变得专横跋扈,闭目塞听。哈哈,好啊,你想等凯旋之后来杀我?就怕你看不到那一天了,你定会死得比我早,比我惨……” “拖下去,快拖下去!” 董卓暴怒不已,被他一番话说得更是心乱如麻,连连大喝着叫人把李儒给带了下去。 众将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的兔死狐悲的悲凉之意。 “该死!” 董卓一把将桌案上的瓜果给扫到了地上。 一个宫女赶忙跑了过来,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谁料董卓看着这个宫女,登时勃然大怒,直接上前一脚踢了过去,将那宫女踹翻在地。 “好你个贱人,老夫扔掉之物,你竟敢来捡,莫不是嘲笑老夫昏聩不成!” 那宫女忍着疼痛,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很快便将额头都磕出血来了。 “太师饶命,太师饶命啊……” “混账东西!” 董卓拔出旁边武器架上的佩剑,竟然一剑从她当胸穿过。 这可怜宫女,就这样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众将看得心惊肉跳,朱烨也是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杀了一个宫女之后,董卓的心情似乎稍稍平复了些许。 “传令下去,城中所有军队,除留下一万震慑那些对老夫有异心的大臣外,其余尽数跟随老夫,依照计策,出虎牢,杀袁绍!” 众将都觉得,一万军队留守洛阳城,根本没有什么用处,只是连以往堪称第一心腹的李儒都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们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只能一个个奉命去准备了。 “太师,那末将也告退了,大战在即,末将也该好好准备才是。” 董卓看了看说话的朱烨,脸色缓和了一些。 “嗯,届时战场之上,老夫自当好好见识你雷神骑的威力。” 朱烨躬身退了出去。 董卓却没有看到,朱烨刚刚走出宫门,脸色就变得十分阴寒。 “哼,老贼如此丧心病狂,毫无人性,合该你死期将至。” 第四百零四章 暗渡陈仓 盟军帅营之中,袁绍也同样在看一封信,看得满脸喜色。 “盟主,怎么样了?那刘赫是输了还是胜了?” “是啊,他若是胜了,盟主应当勒令他速速回军。以他那精锐之士,攻城掠地,必然不出三日就能攻下虎牢关。何必我等在此迁延日久。” 诸侯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袁绍,一个个都迫切想知道这份军报上的内容。 袁绍抬头看了看他们,笑道:“刘太守不负众望,与陶刺史、孔北海、马将军、刘玄德四人,血战数日,虽是损失惨重,但终于击退了董卓的两处大军。” 他说话之时,“损失惨重”四个字咬得特别重,众诸侯一听,个个脸色转忧为喜。 “刘将军他们还剩下多少兵力?可还有……有一半人马?” 几个诸侯仿佛万分关切,盯着袁绍急切问道。 袁绍强忍着笑容,作出了几分惋惜之色,摇了摇头。 “一半都没了?那……可还有三成?” 袁绍继续摇着头。 “三成都不到了?这可当真是太好了,大军损伤殆尽,看那刘赫小儿以后还有什么资本在我等面前狂傲。” 一旁的袁术大喜过望,拍着大腿大笑起来,众多诸侯除了少数几个以外,其他也都是一般神情。 曹操看了他一眼,叱道:“公路,刘赫乃我等盟友,他为对付董贼损失如此之大,你岂可落井下石?” 袁术斜了他一眼,也没有理会。 “不知刘太守等人究竟还有多少兵力,是否还能继续作战?若是可以的话,令其发兵过河,夺取孟津港,从后方进攻洛阳,则可事半功倍。” 曹操进言道。 袁绍眯着眼睛说道:“信中所言,其五方兵马,如今总共残存不足两万,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为了天下公义,刘太守应当勇往直前,虽死无憾。他那大军如此精锐,虽说不足两万人马,要渡河强攻孟津港是有些困难,但想来对他而言也不是难事才对。” “不错不错,还请盟主下令,命其速速发兵前往。” 公孙瓒有些看不下去了:“尔等净会在此说风凉话,刘太守已然立下如此大功,此刻让他连休整的时间都没有,就去强攻如此险要之地,纵然能胜,也是十分艰难,盟主,还请再发兵两万前往相助才是。” “不可,我等在虎牢关僵持日久,战局亦是不利,岂能再分兵前往?” “我等才是主力,那刘赫不过是辅助而已。岂有弃主力而就辅助之理?” “不错,他本就是汉室宗亲,纵然为国捐躯,也是其无上光荣。” 公孙瓒见他们人多势众,群情汹汹,自己争辩不过,气得当场告辞,出了大帐。 曹操看着这些人,脸色有些阴冷,自言自语了一句:“一群乌合之众,自私自利,焉能成大事。” 他站了出来,对袁绍抱拳道:“盟主,两万刚刚经历血战的残兵,攻打孟津港实在太过弄险,还请盟主发兵相助,方能成就讨贼大业。” “这……” 袁绍想了想,有些犹豫。 “本初,且不可听信小人之言,当速速发兵。” “曹阿瞒,你说谁是小人,你一个宦官之后,安敢在此口出狂言!” “袁公路,你……” “好了,都休得争吵,本盟主意已决,命刘赫、刘备、陶谦、马腾、孔融,急速发兵攻取孟津港,至于援兵么……若是其战事不利,来信求援,再发不迟,以免徒分兵力,错失此地战机。” “盟主,你……” 曹操还想说些什么,袁绍挥手阻止了他。 “孟德不必再言。诸位各归本部,好生备战,明日还要苦战。” 曹操看了看他们,没好气道:“唉,鼠目寸光之辈。大敌未灭,就如此内斗,不足与谋!” 这一夜,盟军几乎将所有的粮食都拿了出来,二十多万将士,个个是酒足饭饱。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虎牢关的士兵们就被震天的喊杀声给吵醒了。 “将士们,顶住!” “关东军已是强弩之末,太师早有谋划,守住今日,便可出关大战,一举获胜!” 李傕郭汜已经来到了关上,二人纷纷舞着兵器,亲手斩杀了几个登上了城楼的盟军士兵。 二人对刘赫的那个计划其实还有几分疑虑,可如今大战之中,容不得他们考虑那么多,只能用此来鼓舞士气。 没过多久,换上了许久没有穿过的甲胄的董卓,也亲自来到了虎牢关上,只不过他如今身材臃肿,早已无法亲自作战,只能在后方督战。只是他的到来,多多少少对提振士气还有有所帮助。 此战的双方,都认为今日就是取胜之时,而他们共同寄予希望的取胜的关键人物,此时却已经赶路了两天一夜。 刘赫只带了马腾和刘备三兄弟一起赶路,至于孔融和陶谦三人,因二人年迈,而且本身也不是武将,不便长途跋涉,便留下了一批他们的本部士兵一起在原地等候消息。 马腾见到随军运送的那一百头猛虎,心中甚是欢喜,也不跟刘赫他们一起行军,就在大军的后面,和辎重队待在一起,任凭刘赫怎么叫都不肯出来了。 “嗨,几头猛虎,把马将军迷成这样,方才还一个劲喊着要刘某给他也驯养一头,那模样,跟数日之前刚刚来我山谷时,喝令他大军随时准备进攻刘某那会儿,可当真是天壤之别啊。” 刘赫说话时,带着几分调侃意味,也惹得众人一笑。 “嘿嘿,大哥你别说,这位马腾将军对小弟的性子,小弟跟他约好了,待定了洛阳,他多留下来几日,要跟我求教驯养坐骑之法,哈哈,我程良居然也有被别人请教的时候,爽,爽得很啊。” 程良这整个人是眉飞色舞,对方堂堂一方诸侯,不耻下问求教于他,自然是值得自豪。 张勇在一旁打趣道:“三哥,你可别闹了,这一百头猛虎平日也不是你在照料,你能教马将军什么?还不如回头让他去找兴明呢。嗯……也不对,凉州那地方,这等猛虎可不多见,他学了也是白搭,还是跟赵名良、莫文德学学养马相马之道更实在。嘿,总是听张、苏二位世伯夸赞凉州的宝马良驹,堪称我大汉无双。马将军可真是守着宝山要饭吃。” “明威背后说人,不好,不好。” 高顺一脸严肃地说了这么几个字。 刘赫笑道:“呵呵,伯平,你这张脸啊,我就从未见过有其他表情,别是有什么疾病?回头请华神医给你瞧瞧。” 这高顺面瘫之名,在整个军中都是出了名的,刘赫说他从来没有其他表情,那自然是夸张之语,不过他确实极少有表情就是了。 高顺脸皮抖了抖,最后也没有反驳什么,闷着头继续赶路,惹得众人又发笑起来。 “刘太守不但军容强盛,这行军之神速,军纪之严明,一路走来,也曾路过些许村庄,可太守都勒令不许进屋打扰,更不准踩踏良田,实在是令某刮目相看,佩服万分。” 刘赫闻声,回头看了看姜桓,见他果然是脸现钦慕之色,心中也是欢喜。 “武德过誉了。令兄弟三人文武盖世,治县有方,统兵之能亦是不俗,不下于我那四位兄弟,有如此本领,屈居小小县城,着实屈才啊。若是此间事了,刘某定然保举三位出任要职。我大汉百姓数以千万计,如处处都有三位这般忠勇、仁爱之士治理,何愁天下不定?” “哈哈,你这人眼光当真不赖,对俺老张脾气!要说仁义之心,普天之下,俺老张只服大哥一人。” “三弟不可胡言,刘太守仁义之名播于四海,仁义之举惠及万民,备微末伎俩,怎敢在太守面前班门弄斧。此番大计若成,则董贼之祸自解,天下百姓,当可归于安定,大汉江山,也能重复荣光,此皆太守之功也。” 刘备语气十分谦虚,听不出半分虚假之意,说到最后一句时,眼中的向往之色溢于言表。不过他看着刘赫的眼神,却是隐隐含有几分欣喜之色,虽然是一闪而逝,却也没有逃脱了刘赫的双眼。 “看来我这一个许诺,又将刘备的心拉拢了几分。此人无论性情如何,这向功名之心还是有的,收服手下或许不易,不过利用一番应该不难……” 刘赫心里想着,不由得又加快了步伐。 “我这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李儒定然能猜得出来,嘿嘿,我就偏偏顺水推舟,来一个反间计。如今李儒下狱,董卓亲自率军出城,洛阳城已是我掌中之物矣。袁绍、曹操,你们虽是当世枭雄,奈何有心算无心,任你智谋再高,又如何敌得过我未卜先知?” 第四百零五章 骗取函谷 “终于赶到了……” 刘赫看了看正在头顶的太阳,长长呼出一口气。 “刘太守,前方便是函谷关了?” “不错,正是天下险关之一的函谷关。”刘赫点头道。 刘备放眼看着四周,忍不住感慨道:“此地崇山峻岭,险要非常,纵是何等攀爬高手,也难以翻越,这函谷关建于此处,当真是万夫莫开。” “不错,若非刘太守早有安排,我等这十数万大军,要想攻下函谷关,只怕也要耗费许多时日。对了,不知刘太守究竟有何谋划?” 姜桓问道。 刘赫之前只是将大致的计划告知了他们,这等细枝末节之处,却没有明说。 刘赫笑了笑,举起马鞭指着前方。 “我等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攻下此关,直入洛阳。诸位看好便是。” 刘赫亲自策马跑了出去,刘备等人见他不肯细说,也没有多想,赶紧跟了上去。 不多时,众人就来到了函谷关下。 “站住!汝等何人,胆敢擅闯函谷关,可知这是灭族大罪乎!” 关上一名大将高呼道。他这话说得是狠,但语气之中惊慌之色却已十分明显。 “哼哼,这些西凉将领,近一年来养尊处优,哪里还有什么斗志?见到你我大军,直接就吓成了这样,即便我不用计谋,强攻只怕也用不了多久。” 刘赫想是这么想,不过能省功夫自然是最好。 他策马上前,十分恭敬地抱拳行礼。 “启禀这位将军,在下并州刘赫,奉太师密令,调兵前来,助太师一臂之力。” 那武将却是一脸怀疑。 “刘赫?你不是这次关东会盟发起之人么?竟敢诈称是奉太师密令,休想诓骗于我,给本将放箭!” 刘赫与董卓相互之间的密信往来,董卓自然不会满天下宣扬,他这一个微末小将不知情也在情理之中,这也是刘赫要来那令箭的原因。 “且慢!刘某与太师早有往来,此次会盟,乃是要借机一举铲除所有反对太师之人,那曹操之前在太师麾下阿谀逢迎,暗中行刺,若不是因此会盟,他定然远走他乡,岂会有机会令太师将其剿灭?” “这……你所说虽然有理,当初你遣人将太师大敌赵忠送来之事,本将也知晓,但仅凭你片面之词,就想让我开关放行,恕难从命,念你有功,速速退去!” 张飞在后面嚷嚷了起来:“嘿,刘太守,你这招不管用啊,人家不买账,咱们直接打将过去就是了,谅他小小关卡,怎能挡我十余万大军?” 刘备挥手制止了他:“翼德休要急躁,刘太守定有良策。” “呵呵,还是玄德知我心也。” 刘赫说着,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令箭,高高举起。 “将军,可识得此物?” 那武将初一见此物,便浑身一惊。 “这……这莫非是太师令箭?” “不错,将军好见识。此令乃数日前太师赐予刘某,他嘱咐,如今战事已至紧要关头,他即将亲往虎牢关督战,为免计划有所顾及不暇之处,便赐我令箭,准我便宜行事,一切众将,见令如见太师。” “不错不错,太师是昨日去的虎牢关,你从南边行军而来,至少也要三日才能抵达此处,若非提前与太师相商,岂会得知太师行踪?” 刘赫简简单单一番话,就让那守关将领信了九分。 “如此,将军还不出关跪迎太师令箭?” 刘赫忽然暴喝一句,威严尽显,那武将被吓得一个激灵。 “啊……是,是,末将马上下来。” 他忙不迭地跑下了城楼,连马也没有骑,直接跑到了刘赫的面前,“噗通”就跪了下来。 “末将不知上差身份,多有得罪,还望上差恕罪!” 刘赫论兵力,论功劳,论资本,都远远超过他,他和太师联手,那此战必胜,到时候刘赫在朝中的地位,比起自己不知要高多少,此时不赔罪,更待何时? 刘赫冷笑了几声,收起令箭。 “哼哼,算你识相,否则若是耽误了太师的大事,便是将你抄家灭族,也难抵其罪。好了,还不带我等入关?” “是是是,多谢将军大人大量!” 这将领大喜过望,哪里还敢不尽力?他亲自在前面屁颠屁颠地,领着刘赫等人入关。 “哎呀,刘太守可真牛啊,连那董卓老贼的令箭居然都能偷……” “翼德慎言!休要误了刘太守大事。” 张飞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这位将军,如今函谷关内,有多少守军啊?” 那人一见刘赫发问,赶忙回道:“回上差,函谷关以西,并无甚大敌,故而守军只有三千,不过俱是太师从西凉带来的忠勇之士啊,上差日后若有机会,还望替我等美言几句……” 刘赫看着他这一脸讨好谄媚的笑容,心中不住冷笑。 “我观将军满面红光,身上也是珠光宝气,看来得到太师赏赐不少啊。” 那武将一听这话,整个人立马变得有些自豪起来。 “嘿嘿,不瞒上差,这洛阳城中,富户极多,不愧是天下首府。小人不过略微打些秋风罢了,不值一提,上差要是喜欢,小人稍后便命人给您送去……” “不必了,刘某从不收受旁人的好处贿赂,这些财物,你还是留着自己到下面用。” 那武将一愣:“下面?什么下……” 话还没问完,就见一道寒光闪过,随后这武将的人头便高高飞起。 “啊……你们杀死了李将军……来人呐……” 刘赫看着眼前四散而逃的西凉兵,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一群祸害百姓的家伙,留之无用,将领尽数杀死,士兵看押起来,等日后再做定夺。” “遵命!” 张勇带着一群安民军兵士,就冲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关内的几名武将就全部被枭首,三千守军也都被关押了起来。 “明威,你派人领一万兵马,守住此关,我等……入城!” 刘赫一发话,众人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一座巨大城池,心中都隐隐开始激动起来,尤其是刘备,眼睛都放出光来了。 “洛阳,这就是洛阳,我刘备来了。兴复汉室,功成名就,就在眼前!” 第四百零六章 暴怒朱烨 此时,洛阳城中。 “嘿嘿,那董卓当真好骗,我随便编了个理由,说要晚些去虎牢关,他一点也没怀疑。什么劳什子关,小爷才不去呢,大哥就要来洛阳,我就在此地等候,岂不是更好?” 朱烨在自己居住的宫殿中,取过了双锤,挥舞了一番。 “不过就这样空等,着实没意思,洛阳城内还有一万守军,那守将好像也是跟随老贼多年的西凉将领,他对大哥本就不满。大哥有那令箭,入函谷关容易,要想进入洛阳城内,只怕那将领不会买账,哼哼,一不做二不休,小爷先去宰了这厮。” 朱烨二话不说,提着双锤就往宫内一个方向跑去,没过多久,他便在宫内专门养马之处找到了自己的“银甲兽”。 “嘿嘿,好伙计,你我今日又当立一大功。” 银甲兽也显得有些兴奋的样子,嘶鸣不断。 朱烨欢喜非常,跨上战马,直接就狂奔出了皇宫,有几个小黄门见到了,却也没人敢阻拦。 他一路跑到了就近的一个城门,在城门上下,许多士兵睡觉的睡觉,玩闹的玩闹,聚赌的聚赌,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抓到了其中一名士兵。 “哪个不长眼的搅了……哟,是朱烨将军啊,您这是……” 那士兵一见到朱烨,原本被打扰了赌兴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这位大爷,连李傕郭汜等人都惹不起他,他一个小小士卒哪里敢有半分不敬。 朱烨瞪了他一眼,直接问道:“哪位将军负责守城?” “是杨定将军,怎么,您找他有事?” 这杨定朱烨倒也见过,武艺平平,朱烨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此刻在何处?” “杨将军之前好像去了西城门巡视去了,朱将军您……” 他话还没说完,朱烨就直接扔下他朝西城跑了过去。 “看朱将军这神色好像不大高兴啊,难道杨将军得罪他了?” “那可没准,咱们军中诸位将军,除了新来的那个什么吕布,其他人哪个没吃过朱将军的亏?这位朱将军脾气比老天爷都大,偏偏合太师胃口,武艺又是猛得不像人样,看来今天杨将军要吃点苦头咯。” “不管他,咱接着玩咱的。小爷我今天手气太差,把前几日得来的几件宝物都输了,我可不甘心,继续继续……” 一群士兵很快就把朱烨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自顾自继续玩了起来。 朱烨一路来到了洛阳城的西城门,众多士兵见到他,纷纷行礼。 “杨定呢?” 他这下了马直接问了起来。 “杨将军就在上面,您找他……” 那士兵话还没说完,就见朱烨跟风一样,三步并作两步,踏着城楼的石阶就跑了上去。 刚刚爬上来,就听得几个士兵在那边一脸猥琐地笑着。 “嘿嘿,这次将军抢回来的姑娘可是水灵,看得我心痒难耐啊。” “那是,看起来才十四五岁的模样,以往这等货色哪里有咱们的份啊,如今太师和众位大将去了虎牢关,将军才捡了个漏,说不准之后也能让咱分一杯羹啊。” “想想就美得紧……” 朱烨一听这话,哪里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好狗贼,一群祸国殃民的败类,小爷送你们上路!” 他本就是打着来诛杀杨定的主意来的,此时又见到这等事情,以朱烨的脾气哪里能忍? 那几个士兵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到朱烨怒气冲冲,举着那对骇人的双锤冲了过来,转眼间几人就成了锤下之鬼。 “朱将军,你……” 远处的其他士兵看见这一幕,大惊失色,可是朱烨平日里何等凶名赫赫,他们只当是几个不长眼的小卒惹怒了他,因此虽然心中惶恐,也不敢上来说半个字。 朱烨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也没有理会,径直朝着城楼上的那间阁楼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得里面传出了女子呼救之声,还有一个男子猥琐的调笑声,听得朱烨更是血气上涌。 他直接一脚把房门踹开,就见到杨定已经脱去了自己的上衣,而他怀中一个正在挣扎的小姑娘,也已经是衣衫不整,满脸委屈和痛苦之色。 杨定被朱烨这一脚给惊得不轻,正欲发怒,抬头一看却是朱烨,脸色顿时一白。 “哟,是朱将军,你怎么有空来找末将啊?” 朱烨也不说话,就这样看了他一眼,随后眼睛一直看着他怀中那个女子。 杨定低头看了看,随后一副“我懂了”的神色。 “哈哈,原来朱将军是看上这个小妞了,啊呀,是末将不懂事了,得到这般美人,居然忘了给将军先送去,只是末将以为将军已经出发去了虎牢关,这才疏忽,将军莫怪,来,末将马上就命人把这女子送去将军的寝宫。” 他满脸谄媚的笑容,伸手就把这女子往朱烨的怀里推,那女子拼命挣扎,惹得他一阵不快。 “贱人,能够伺候朱将军是你的福分,朱将军乃是太师眼前的红人,你若服侍得好,日后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再敢放肆,当心老子宰了你全家!” 他伸手就要去打女子,可这手刚刚到了半空中,就再也动不了半分了。 “诶……朱将军,你抓小人干……哎呀……疼疼疼……朱将军饶命啊……” 杨定被这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弄得几乎人都跪了下来,连连求饶。 “哼哼,往日里就听说你们这些杂碎没少干祸害百姓之事,今日亲眼得见,当真是一群赃心烂肺之徒!” 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暴怒不已,双目怒睁,脸上青筋突起,直把杨定吓得整个人都快瘫倒了。 “朱烨……你……你要做什么……你若敢……” “敢什么?哼哼,小爷我今天还就敢一个给你瞧瞧!” 朱烨提起双锤,猛然就朝着杨定砸了过去。 这家伙顿时血溅五步,人飞三丈,连半个字都没有机会再说出来,便气绝身亡了。 “啊……朱将军杀死了杨将军,朱将军造反啦……” 许多围在门口想看热闹的士兵,一见此情此景,个个惊惧交加,大声呼喊了起来。 朱烨看了一眼那个已经被吓得当场昏过去的小姑娘,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径直就朝屋外走了出去。 “姓杨的作恶多端,惹怒了小爷,小爷就要杀他,你们谁想替他报仇的,只管来!” 朱烨冲着门口围得满满当当的士兵大吼了一声,那些士兵虽然个个提着兵器对准了他,可在这一声怒吼之下,还是忍不住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朱烨看了看他们,冷笑了一声。 “大哥与二哥分兵行事,二哥所率乃是骑兵,距离也更近,定然比大哥更早到一步,嗯,我当去城中北门,守住城门,待二哥来时,便可长驱直入,畅通无阻。” 朱烨看了看北方,也就是自己右手边的众多士兵,不屑地笑了几声,抬起腿就朝他们走了过去。 第四百零七章 洛阳易主 那些士兵见到朱烨走过来,都不约而同向后退去,而朱烨身后那些士兵,则纷纷跟了过来。 就这样,双方僵持着,走了数十丈路,谁也不敢率先出手攻击朱烨。 朱烨就这样将双锤扛在肩上,昂着头,一步一步走着,全然不把这上前士兵那尖锐的枪头放在眼中。 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大家并肩子上啊!他无缘无故杀死了杨将军,如果就这样放走了他,等太师回来,我等难逃一死,好歹也要将其擒住交给太师发落啊!” 他这一喊,大家也纷纷提起了几分斗志。 “是啊,只要抓住了他,大家还能保全性命,否则我等必死无疑,大家上,这么多人,不信他能翻了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是热闹,可终究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冲过来。 “切,一群没用的家伙。” 朱烨万分不屑地轻哼了一句。 眼看着从西门到北门的城墙,已经被朱烨走过了将近一半的距离,终于有不少士兵开始忍不住了。 “豁出去了,冲啊!” 两名士兵首当其冲,朝着朱烨刺了过来。 “切……” 朱烨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只用了一只手,单锤挥出,一招便同时将两杆长枪给击飞了出去。 这单锤紧接着就杀了过来,那两名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朱烨直接砸飞下了城楼。 有了两人起头,剩下的士兵也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股脑杀了过来。 “这才像点样,小爷在洛阳受了这么久的窝囊气,今日就拿你们开解开解。” 朱烨提起了几分精神,双锤齐齐舞动,一边击杀着这些西凉军,一边速度不减,继续朝北门赶去。 “系统提示,朱烨发生战斗,基础武力96,兵王、甲王共提升武力4点,触发特技勇力,武力提升8点,当前武力108点。” 正在赶路的刘赫听到了脑海中的提示。 “我和二弟都还不曾到洛阳城中,五弟怎么就与人交手了,而且没有战马加成,难道是步战?看来还得加快行军才是。” 想到此处,刘赫不由得抽了胯下战马一鞭,眼前原本不过十余里的路程,此时忽然显得漫长了许多。 朱烨边战边走,敌军虽有数千,但大多自进洛阳之后,就斗志渐失,而朱烨却是凶名在外,一向无人敢惹,面对他这样一个煞神,这几千人中绝大多数仅有的一点斗志也逐渐沦丧。 “哈哈,来啊,接着来啊,小爷我今日见神杀神!” 朱烨在洛阳大半年,别说战斗厮杀,就是像模像样的比武都没有经历过一次,对李傕郭汜那些人,算不得比武,完全是一边倒的他打人而已。 以他的脾气,心中这股战火早就憋坏了,如今这些士兵不上来挑衅还好,一主动冲过来,很快就把他的这股火气都勾了出来,使得朱烨是越杀越上瘾,这几十丈的城头冲杀下来,不但没有觉得疲惫,反而是愈发勇猛起来。 但尽管如此,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个人,又如何能应对这数千人的围攻? 眼看着城池北门已经近在眼前,可是这短短十余丈路,却是半天也难以挪动一寸,朱烨不由得心中焦急万分起来。 “大家上啊,他迟早要体力不支,就不信能撑多久!” 那些士兵似乎看到了立功的希望,不但没有惧怕,反而更加起劲。 就在这时,朱烨身后的那群士兵,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从那后方的人群中,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朱烨将军快走,我等在此拖住他们!关将军已然攻下孟津港,很快便要抵达洛阳城下,朱将军速去打开城门啊!” 伴随着这个声音,朱烨身后的那些西凉兵,一个又一个地摔落下了城楼。 “哪位好汉相助,烦请通报姓名,朱某感恩不尽啊!” 朱烨伸长了脖子,想要透过人群看清楚援军的面目,可是中间隔着上千人,如何能看得清? “朱将军,小人乃是太原王氏的王晨,当初在并州别驾任上,对贵兄弟多有得罪,令兄刘赫大人大量,不予计较,如今小人投桃报李,略尽绵力罢了,将军快去!” 朱烨一听,原来是那人,这个王晨,当初屡屡勾结了黑山军,还有并州诸多地方豪强,阴谋诡计,对付安民军,他对此人可是恨之入骨,后来刘赫诛杀了众多豪强,唯独放过了这个王晨,他们这几个兄弟还十分不理解,如今不想是他救了自己。 “大哥可真是深谋远虑啊!” 后方敌军被王晨和他带来的一批人马牵制住,朱烨没了后顾之忧,全心全力对付前面的敌军,这冲杀起来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这些西凉兵也是个个欺软怕硬的主,之前见朱烨单枪匹马,他们气势汹汹。如今战局陷入不利境地,眼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的士兵被他砸死、锤飞,剩下的士兵也是因此渐渐胆寒起来。 眼看着距离城池北门只剩下不到十丈路,朱烨更是心中着急,双锤舞动得也更加虎虎生风。 就在这时,他忽然眼睛一亮,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他欣喜的东西。 “哈,是二哥,果然是二哥先到了!哈哈,你们这些小贼,我二哥大军已夺下孟津港,尔等再不投降可就晚了!” 城头上众多士兵被他这么一喊,纷纷扭头看去。 果不其然,在城北大约二十余里之外,一片黑压压的大军,正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赶来。 “那是……那是骑兵?” “怎么可能,便是我西凉兵马也没有如此规模的骑兵啊……” “早就听闻刘赫麾下骑兵强大,世间无匹,今日一见,才知传闻不虚啊,这可怎么打……” 关羽两万俱装重骑一齐发足狂奔,这是何等气势?尽管相隔二十余里,但仍然清晰可见那漫天尘土,可听那裂地巨响。 城头上围在朱烨前后的,还有在其他城门处的近万名西凉守军,都被这阵势吓得脸色苍白起来。 “哈哈,尔等不肯投降,待我打开城门,迎了二哥进来,便是尔等死期矣!” 朱烨大声嚷嚷着,三两下拨开前面挡着自己的一群士兵,快步朝北门跑去。 他这一句话,还真的震醒了这些西凉军,众人全部呆立原地,半天也没人说话。 朱烨连蹦带跳,很快便来到了北门,那边的守军也被眼前如此规模的大队骑兵所震慑,哪里还顾得上他的出现? “给小爷让开!” 朱烨一把抓起在城门后的几个士兵,直接就给扔了出去,随后抓住门栓,一并扔到了一旁。 “你们,快打开城门,恭恭敬敬迎我二哥入城,到时候还可免你们一死,否则小爷我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那几个刚才还在发愣的士兵,被他这般喝醒,当即就认清了眼前的局势,哪里还有什么反抗的机会? “啊……小人这就开门,这就开门……” 只听得“吱呀”一声响,这两丈多高的厚重城门,缓缓开启。 朱烨只觉得自己心跳极快,随着这城门开启得越来越大,这心跳得也是越来越快。 终于,城门彻底打开,关羽那大军也完完全全展露在了眼前。 “二哥,二哥要到了,我……我当亲自去迎才是,对,亲自去迎,哈哈……” 朱烨忽然把俩锤子一扔,蹦蹦跳跳地冲出了城门。 第四百零八章 刘赫驾临 “朱将军且慢……” 朱烨十分不爽地回头看了看,原来是一大群士兵,牵了银甲兽过来。 “朱将军,这是您的坐骑,小人们给您牵来。关将军威名,小人素有耳闻,怎敢造次?今当迎将军入城,还望朱将军为我等多多美言啊……” 朱烨看到了自己的战马,心情好上加好,自然是什么都应了下来。 “好好好,尔等如此识大体,不错,只要没有什么太大的过错,本将军定会在二哥和大哥面前替尔等多多求情的。” 他这话的后半句,已经是在银甲兽的马背上说的,等说完之后,连人带马就已经冲了出去。 众多西凉士兵想了半天,忽然其中一人猛地一拍脑袋。 “二哥和大哥?言下之意,那刘赫刘太守也要来?” “哎呀,看来这位刘太守早就开始布局了,只怕太师此去虎牢关,是有去无回啊。” “什么太师,是董贼,都记住了,是董贼!” “对对对,是董贼,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分批去其他城门等着,万一刘太守驾临,必须恭恭敬敬请他入城才是啊!”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就散了开去,转眼间,这北门内外就剩下几十个士兵,在这里等着朱烨和关羽入城。 “将军,快看,那莫不是德辉将军?” 张辽用玄黄钩镰刀指了指前方那个朝自己大军只身一人骑马冲过来的一个人影。 “嗯,文远将军说的不错,那人看起来似乎真是德辉。” 崔钧用手遮在额头上说道。 关羽闻言,顿时精神一振,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看着前方,看着看着,这丹凤眼就越睁越大。 “是德辉,是德辉,真的是我的五弟啊……” 关羽欣喜若狂,一夹胯下赤烟绝影,迅速摆脱了身后的大军,朝着德辉飞速跑了过去。 “五弟……” “哈哈,二哥……” 关羽跑到朱烨近前时,直接飞身下马,快步跑了过去。 这两个九尺大汉,握住双手,喜极而泣。 后面赶来的张辽、周远、秦楚、燕泉、钱宁等人见状,也是十分动容。 “五弟来洛阳半年,可无恙乎?” 关羽打量着朱烨上下,关切地问道。 “嘿嘿,不瞒二哥,小弟在宫中日子妙极,那董贼还派了几个美女来伺候小弟。不过小弟自己的媳妇儿成婚一年,都是聚少离多,哪儿有心思看这些女的,都打发了,二哥要是喜欢,回头给您送去。” 关羽顿时脸上冷汗直流,后面的张辽等人,听了朱烨这话,也是嘴角直抽抽。 “五弟休要胡闹了,对了,如今洛阳城中情况如何?可莫要坏了大计。” 关羽一说这事,朱烨立马眉飞色舞起来。 “哈哈,小弟出马,还有何难?二哥放心,董贼被大哥骗去了虎牢关决战,洛阳城中不过一万守军,守将已经被小弟锤成了肉泥,城中守军已经尽数归附,正在城内迎接我等呢。” 关羽闻言大喜:“怪不得大哥当初力排众议,要派五弟你来洛阳,看来大哥当真是慧眼如炬啊,此事办得极为漂亮,走,快快入城,准备迎接大哥!” 他朝着身后挥了挥手,随后他和朱烨都重新跨上战马。 “恭迎关将军、朱将军入城!” 城门口处的几十个士兵,异口同声,齐声欢呼着。 “哈哈,二哥,你看看,小弟没说错?这些家伙胆小怕事,要是给咱们做手下,那是绝对瞧不上的,不过若是拿来做敌人,那可真是让咱们做梦都要笑醒了。” 关羽十分不屑地瞥了一眼这些守城士兵。 “哼,一群无能鼠辈罢了,回头让大哥将他们发配去朔方和上郡做苦力倒也合适。” 朱烨忽然一拍脑袋:“哎呀,险些忘了大事,二哥,来,小弟给你介绍个人,哈哈,保准你是绝对想不到的一个人。” 关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朱烨就拉着他,一路往西门跑去。 刚刚跑到半路,就见到一群西凉兵马,带着王晨等人走了过来。 “哈哈,二哥,你可还是认识这家伙?” 关羽定睛一看,顿时怒火上涌。 “王晨?他怎会在此?好家伙,看某家的刀!” 他提起青龙刀,就要冲过去,却被朱烨一把拉住了。 “哎呀,二哥误会了,这王晨早已改过从善,这次小弟险些被这些西凉兵所擒,全靠他带人前来相助,你我兄弟才能团聚啊。” “哦?当真?” “嗨,这还能有假?二哥难道连我都信不过呐?” 朱烨拉着他就走到了王晨等人的面前,关羽一看他,也是浑身浴血,身上有了多处伤口,不觉对朱烨的话也信了几分。 王晨一见到关羽,也是十分欣喜。 “关将军终于到了,如此洛阳可定矣!小人过往多有得罪,今日给二位将军请罪了!” 说着,他就跪了下来,关羽被他这样一弄,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王兄弟不必如此,你能改过自新,那往日一切恩怨,便也烟消云散了,待大哥来了之后,我和五弟自当带你去见他。” 关羽伸出右手,单手便将王晨扶了起来。 朱烨过来说道:“王家兄弟,你身上受伤,还是先回府养伤,我与二哥还要去迎大哥,待大哥入城后,再去拜访兄弟和令叔。” 王晨本想和他们一起去迎接刘赫,但是身上一动,伤口就忍不住疼痛难忍。 “也好,在下和家叔在府中恭候刘将军。” 说完,他在一众手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关羽眯着双眼,看着王晨的背影,看了半晌之后,长长呼出一口气。 “还是大哥看得远啊。” “嘿,我反正是彻底服了大哥了,他怎么知道这家伙能浪子回头呢?” 两人正在纳闷的时候,几个安民军士兵十分欣喜地跑了过来。 “二位将军,主公……主公到了!” 关羽和朱烨闻言大喜。 “大哥终于到了,快,出城迎接!” 关羽回头对众将喊道:“尔等带大军速速把守城中各处,我与五弟去见大哥!” “喏!” 张辽等几人领命,各自都带着几千骑兵分别跑开。 西门之外数里之处,刘赫见到关羽和朱烨狂奔而来,欣喜若狂,赶忙带着程良和张勇迎了上去。 这五兄弟就在城门外,环抱一圈,几乎是相拥而泣。 “好,二弟,五弟,都办得好啊,走,咱们入城,先去宫中见过天子,请了诏书,再往虎牢关,奉命讨贼,以安天下!” “咱们兄弟齐聚,何惧董卓袁绍之流乎?” “哈哈哈,走,入城!” 第四百零九章 最后时刻 刘赫刚刚走到洛阳城的城门下,就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一眼。 这洛阳城到底是大汉首都京城,厚重沧桑的黑色城墙,高逾六丈,朝着城门两侧绵延而去,不知有多远。之前在远处眺望时上不觉得,此刻站在地面抬头看,只觉这城墙高耸无比,巍峨不凡,端得是气势恢宏。 而两侧的城门,顺手抚去,便觉所用之木质地极沉,每扇门都高两丈余,厚也近两尺,那门栓乃是一根粗大四方铁栓,刘赫随手提了下,其重量不下百余斤。 而这不过是最外围的瓮城的城门,走进来之后百余步,才是真正进入城中的城门,也是一般大小沉重。 “若非用了这连环计,单凭这等城墙,要想强攻,只怕也是代价惨重。” 刘赫暗暗感慨了一声,这才走入了城内。 “哎呀,这就是洛阳皇城啊,俺老张可是第一次来,好地方,好地方啊,听说皇城有几家酒楼,那酿的酒天下一绝,既然来了,咱可一定要去尝尝,对了,关、程二位将军,就你俩喝酒最对俺老张的胃口,回头我做东请你们去,不喝个昏天黑地谁也不准走啊。 刘备看着张飞,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翼德,这是什么时候,你就惦记着喝酒。” 张飞一愣,看了看一个个都强忍着笑意的刘赫等人,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说早了,说早了,等事情办完再喝,不急,俺老张不急。” 刘备在训斥张飞的同时,也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周围,眼神之中,满是激动之色。 刘赫回头看了一眼,说道:“玄德公,你兄弟三人,还请随我入宫,面见天子。” 刘备一听,脸色之中兴奋和纠结并存。 “备微末小吏,只怕并无资格面见天颜?” “呵呵,玄德公此次功在社稷,又是宗亲血脉,怎会没有资格?跟我来就是了。” 姜桓也劝道:“大哥,刘将军说的不错,机会难得,我和三弟陪你去一趟就是。” 刘备点了点头,欣喜之情已经是溢于言表。 太阳西斜,远方的山头上,半轮残日嵌在山坳之中,照得红霞满天,蔚为壮观。 而在虎牢关前,更是血流成河,尸骨如山,数万人的鲜血,最终流入了滔滔黄河之中,将那如泥浆一般的河水都染红了。 关上的所有将领,一个个都已经是满身鲜血,疲惫不堪,关前的盟军,虽然人数众多,可攻城本就艰难,此刻也好不到哪儿去。 李傕从前线撤了下来,喝了几口水,气喘吁吁。 “太师,情况不对劲啊,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但丝毫不见刘赫和两位将军大军的踪迹啊。那朱烨至今也不曾到来,其中必然有诈啊。” 董卓其实心中也在纳闷着,朱烨只说有些小事要处理,会晚些赶来虎牢关,可是这都一天过去了,再慢也不至于这么久啊?更何况自己在城楼上,放眼望去,四周根本没有其他军队出现的迹象。 但是刘赫跟朱烨这半年来,对自己是忠心耿耿,没有半分不轨迹象,而且诸多计策与行动,都处处为自己考虑,要说他们有反叛之心,董卓也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 “尔等不可胡乱猜疑,显昭与德辉绝无异志。” 这时,另一个武将跑了过来。 “太师,关东军久攻不下,又退了回去,看样子士气低迷,这是准备退回去先埋锅造饭,就是不知夜间是否还会来攻啊。” 董卓一听,仿佛抓到了什么重要信息一般。 “哦?哈哈,果然不出显昭所料,这群叛军如今士气大跌,显昭定然是等他们用饭之时从两侧杀出,袁绍小儿岂有生路?” 李傕等人一听,好像也是这个道理,虽然他们并不相信刘赫,但有鉴于李儒的下场,他们哪儿敢反驳? 他们这边愁眉苦脸,盟军大营中情况也不乐观。 “盟主,那刘赫到底行不行啊?为何还没攻下孟津港?” “是啊,若是没有他从后方突袭董贼,我等这般猛攻下去,不过徒耗兵力而已。” “不错,这等蠢事我可不干。” 袁绍本来也心烦,被他们这样吵吵嚷嚷,惹得更是火气上涌。 “都别吵了!眼前的情况,难道本盟主不知道么?就知道吵,尔等谁有主意,尽管说来,本盟主绝对应允,你们说的出来么?” 他这么一喊,众人纷纷都低下了头,他们哪儿有什么好主意? 就这样安静了半天,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此事是断然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河内底子薄,如今只剩下不到一万残兵,可不能继续耗下去了。” “不错,我陈留也经不起这样损失。” “我上党也不参与了。” 一时间,众多诸侯,纷纷都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尔等这是何意?当初盟誓之时,尔等都是如何说的?今日为何背信弃义?” 袁绍大怒不已。 “不错,要谈损失,我袁氏满门今日都被老贼所杀,尔等损伤如何能与我袁氏相比?” 袁术也难得有了几分骨气。 “那又如何?连日血战,你袁本初尽让我等上去冲锋,你自己渤海本部兵马,如今还剩下三万余人,我等个个损伤过半,如此行事,未免不公!” “不错,你自己营中的士兵吃穿也比我等好上许多,凭什么打仗要我等冲在前面?这事我可不干。” “还有那袁术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屡屡克扣粮草,装模作样,实在不是个东西。”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袁术可没有得罪你们。” 一时间,这盟军帅帐中,吵成了一锅粥。 而所有人之中,只有一个人独坐一旁,陷入了沉思之中,正是曹操。 “怎么会如此之巧合……怎么会呢……” 他完全无视眼前的纷争,自己一人紧锁眉头,苦苦沉思。 “真要论起来,二十路诸侯之中,就以刘赫的兵力最是强盛,别的不提,单单他那两万重骑兵,以其那等精良之装备,震天之士气,便足以横扫我等至少十万大军。可他偏偏藏而不漏。有这等实力,却让众人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 “直到最后那次终于暴露了实力,引起众诸侯的忌惮,他却又主动请缨,去对付董卓接管了的卢植、朱儁两处大军,只此一事,转眼之间又让众人的忌惮之心烟消云散,都视他为天下第一蠢人。” “也就是这一举动,让大家都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两处大军的具体位置,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人知晓,从这时候开始,之后他的一切行动,我等只能听他送回的军报中得知,而无从查证其真伪。” “偏偏他的一切结果,似乎都是诸侯们所乐见的。战事相持不下,需要援军,之后又是损失惨重,众诸侯忌惮其实力,不肯发兵救援,似乎他陷入不利境地,可是如此一来,他的行动如何我们又无从得知了。” “如今他那大军到底还剩下多少人,又位于何方,我们全然不知。以上种种,到底是真的巧合,还是他有意为之?如果是有意为之,他又目的何在,如今身在何处?” 曹操想到了这些,就隐隐觉得其中绝不简单,好像自己这些诸侯都已经掉落到了一张大网之中。 忽然,他脸上陡然现出惊恐之色。 “糟糕,难道他……果若如此,这刘赫之心计,也未免太过骇人了……” 他看了看还在争论不休的众多诸侯,愁眉不展。 “这些人看来是指望不上了,此事还得我曹某人自己早作准备才是……” 第四百一十章 收网之时 太阳已完全落下了山,夜幕降临,虎牢关内外,双方大军,都在休整大军。 虎牢关内某处大殿之中,莺莺燕燕,歌舞升平,即便在这等紧张战局之时,董卓也丝毫不忘享乐。 他喝着美酒,酒劲上涌,整个人也开始有了三分醉意。 那正中翩翩起舞的一批舞者,本就身段婀娜,此时他借着酒劲,看这些人更是个个貌若天仙。 “嘿嘿,好……好……” 他跌撞着站起身,走到大殿正中,一把就抱过了两名舞者。 那两人都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女,对这位凶名满天下的太师本就心怀莫大畏惧,此时这等情况陡生,她们本能地就挣扎尖叫起来。 然而周围坐着的众将,见此不但没有相助,反而个个也是兽性大发,都冲了上去,把这些少女一人一个,尽数分了走,有几个没抢到的,干脆就和其他武将一起享用起了一人。 这大殿之中,顿时一阵阵求饶和哀嚎之声。 “啊……” 就在众将肆无忌惮地准备要发泄自己兽欲之时,董卓忽然发出了一阵惨叫。 只见他捂着左耳,鲜血从他指缝中流了出来,而其中一名刚才被他抱住的少女,此时受了惊吓,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太师,您怎么了?” 众将大惊,哪里还顾得上行什么好事,赶忙跑了过去。 董卓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鲜血,顿时变得面目十分狰狞可怖。 “该死,一个小浪蹄子,给老夫拖下去杖毙!不,将她们统统都拖下去!” 这些少女直接吓得面如土色。 “太师饶命,太师饶命啊……” “老夫看上你们,竟然还敢反抗,只要灭了外面这群关东军,老夫便是德盖三皇,功高五帝,莫说区区太师,纵然受禅称帝,亦是合情合理,几个贱民舞女,也敢咬伤老夫,该死,该死!” 董卓气急,一把将桌案掀翻。 李傕郭汜等人连忙过去吹捧了起来。 “不错不错,太师功劳,天下无双,那刘协不过一小儿,理当禅位于太师,此事等抓了袁绍等人,小人着即去办。” “太师放心,关东联军一灭,天下便在太师掌控之中,还有谁敢不服?您且消消气……” 董卓听着他们的话,这才消了气。 “好,说得好,老夫称帝之后,尔等皆是开国元勋,封候拜将,高官厚禄,哈哈哈……老夫,哦不,是朕……朕绝不会亏待了尔等……” 众将十分欢喜,纷纷跪下,连连磕头。 “多谢太师……不对,应该是多谢陛下隆恩……” “陛下?好,就是陛下,哈哈哈……” “报……大事不好……太师……大事不好了……” 一个士兵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一把跪在地上,整个人显得惊慌无比。 刚刚沉浸在自己称帝美梦中的董卓,被他这样一搅,整个人再次变得暴怒起来。 “混账!如此良辰美景,竟敢说老夫不好了,来人,拖下去砍了!” 那士兵吓得脸色煞白。 李傕稍稍还有几分清醒,说道:“太师,他如此慌忙来报,必有大事,还是让他说完。” 董卓恶狠狠瞪了这士兵一眼,不耐烦道:“快说!若有一句惹老夫不快,当即将你五马分尸!” “是……小人……小人……” 这士兵被他吓得已经是六神无主,也不知道是应该禀报,还是不该禀报。 李傕喝斥道:“太师给你机会,还不速速说来!” “啊,是,是……” 他赶忙说道:“大事不好了,那朱烨忽然锤杀了留守洛阳的杨定将军,大开城门。而刘赫与关羽分别攻下了函谷关、孟津港,引二十余万大军掌控了洛阳。那刘赫还广发天子诏书,说太师是……是……” 李傕急的直接踹了他一脚:“是什么,快说!” “说太师是大汉国贼,当剥皮抽筋,曝尸荒野……” “胡说!不可能!” 董卓直接将一张桌案举起来,砸到了这士兵身上,那士兵登时被砸昏死了过去。 “他胡说!刘赫对老夫忠心耿耿,怎会背叛!更何况他何来是二十万大军,分明是这小贼哄骗老夫!” “太师,您息怒啊,此事恐怕不假啊……” 樊稠站了出来,大声喊道。 “文优早就有言,说那刘赫狡诈,定是诈降太师。那刘赫屡屡献计,看似为太师着想,可是如今回头看来,他不过是要骗取太师信任,以便令我军与那袁绍等人两败俱伤,他好趁机从后方夺取洛阳啊。” “是啊,这刘赫居心叵测啊……” 众将早就看刘赫和朱烨不爽了,此时这士兵一来报,他们虽然震惊诧异,可对这消息却是毫无怀疑。 “不可能,老夫是真命天子,那刘赫岂敢叛我!” 董卓拔出宝剑,四下挥舞,一副疯狂模样。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阵的喊杀声。 “杀啊……” “奉天子诏,擒杀逆贼董卓,余者投降不杀……” “小爷朱烨在此,谁敢挡我一锤……” 众将闻言大惊,赶忙跑出去察看,等他们回来之时,已经个个惊慌失措了起来。 “太师,不好了,那刘赫率大军杀来了!” 董卓这才终于清醒,也赶紧跑了出去,看了半天。 只见虎牢关以西,原本一片荒野,十分宁静,此时却是火把密集,不知有多少大军,正在赶来。 厮杀声、求饶声、马蹄声、兵器交接之声,不绝于耳,一派混乱景象。 “真的……这是真的……” 董卓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全靠李傕等人扶住才没有倒下。 他的眼神忽然又暴戾了起来。 “好,好个刘赫小儿,一年啊,他居然用了一年的时间来欺骗老夫,好手段,好手段,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段,将你刘氏全族一个不留!” “太师,如今我等腹背受敌,还是请太师随我等突围出去,只要回到西凉,我等还有东山再起之机啊。” 李傕这句话,让董卓顿时完全醒悟。 “不错,不错……突围出去,一定要突围出去,回西凉,快,突围!” 他拖动着臃肿的身躯,在李傕郭汜等人的护送下,迅速朝着一个方向逃下了城楼。 第四百一十一章 曹操抉择 关内是一片混乱,在虎牢关外的盟军之中,众多诸侯也是同样震惊不已。 “该死的,这个刘赫竟然谎报军情,他分明夺取了那两处大军的兵权,没有丝毫受损,却故意来报说血战数日,损失惨重,当真其心可诛!” “不错,他摆明了是要独吞这诛杀董卓的大功,如今还敢矫诏,让我等协助他行动,简直痴心妄想!” “盟主,请下令,我等速速攻下虎牢关,与那刘赫贼子决一死战!” “不可不可啊,那刘赫虽然故意欺瞒我等,诚然可恶,可他如今拥立天子,以圣旨命令我等,如若不从,形同叛逆啊。” “是啊,待灭了董卓之后,我等一齐去洛阳面圣,向陛下和诸位大臣控诉刘赫之罪,方是正途。” “我看你们是糊涂了,刘赫控制天子,此等行径,与董贼无异,岂会听我等控诉?为今之计,只有将刘赫与董卓一同诛杀,救出陛下,方为上策。” 看着再次争吵起来,甚至比之前几次吵得都更凶的众人,袁绍更是头都快被炸裂了。 曹操三两步走到袁绍身边,语速极快地说道:“本初,事急矣,当速下决断。” 袁绍叹气道:“此事我亦知之,可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董卓擅行废立之事,专擅朝政,霸占后宫,荼毒三辅百姓,惹得天怒人怨,我等方可讨伐。如今刘赫无论以何等手段夺回洛阳,阴谋也好,诡计也罢,终究有除贼之功,只要他一日不曾做董贼之事,便一日是大汉功臣,我等有何名义讨伐于他?出师无名,必败无疑,故而当勒令全军堵在虎牢关外,配合刘赫大军抓住董贼,奉迎天子,方为正途。” 曹操是一脸坚决,可袁绍却是难以抉择。 “要袁某配合刘赫小儿?他拿我等做棋子般肆意欺凌瞒骗,如今还要我助其立功,孟德莫不是在戏弄于我?” 这时,袁术看到了曹操和袁绍正在窃窃私语,也将耳朵凑了过来。 “曹阿瞒,我袁氏如何行事,还不需要你来教训。” 曹操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坚持劝说着袁绍。 “本初休要糊涂,欲成大事,岂能意气用事?刘赫此举虽然可恨,但如今大义在彼不在我,若是与其发生冲突,无异于叛逆之举,必招致天下共讨啊。” “我呸!” 袁术直接一口唾沫吐了过来。 “我袁氏四世三公,为大汉立下何等汗马功劳,如今为讨董贼,我袁氏满门被杀,那刘赫一些无耻伎俩,窃夺大功,你不助我等将其剿灭也就罢了,反劝我等投降,是何居心?” 这一番话,正说中了袁绍的心事,他也眼神不善地看向了曹操。 袁术忽然有些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你曹阿瞒乃宦官之后。自古以来,宦官多擅奉迎拍马,见风使舵之术,哼哼,看来你深习此道啊。” “你……” 曹操怒目而视,眼神之中多了几分阴骘。 “怎么?被某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哼哼,此事天下人尽知,你如何能堵得住世间这悠悠众口?” 袁术极尽嘲讽之意,气得曹操脸色铁青。 他看了看袁绍,可这位盟主端坐高位,丝毫没有要叱责袁术的打算,心下顿时寒心无比。 他脸色变幻,看了看袁绍袁术兄弟,又看了一眼众诸侯。 “哼,竖子不足与谋,曹某告辞!” 他收起宝剑,头也不回,大踏步出了帅帐,留下了一脸疑惑的诸侯们看着二袁。 虎牢关内虽然驻扎了十余万大军,但连日拼杀,早已疲惫不堪,刘赫大军忽然偷袭,很快便令军中大乱。 而最关键的是,很快他们便发现,董卓和诸位主将全部都失去了踪迹,这将帅一失,大军士气更是瞬间跌到了极点。 战局毫不费力,几乎是一边倒,刘赫大军很快便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不少敌军纷纷扔下武器投降。 这时,两个黑衣人从黑夜之中显现出来,跑到了刘赫的面前。 “回主公,方才董卓在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和吕布等人护送下,带一队亲兵往西北面逃去了。” 刘赫闻言,马上勒住了自己的黑虎。 “好个老贼,想逃,没那么容易!” 他唤来了关羽等人,命令道:“四弟、伯平、元庆,你们率军在此平叛,二弟带三千骑兵,三弟、五弟率领本部兵马,随我前去捉拿董贼!” 而此时的董卓,已经逃出了虎牢关十余里路。 他身后除了李、郭、吕等将领外,只剩下两千多亲兵。 众人个个都是一脸焦急之色,却唯独只有吕布,脸色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可恨,又是刘赫!刘赫小儿,屡屡坏我好事,我吕布的荣华富贵,全部坏在他的手上,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看了看前面的董卓等人,也一样恨得牙痒痒。 “原以为这董卓是个人物,没想到被一个朱烨就骗得团团转,当真无能,我若是跟着他去西凉,也不知是否会有前途……” 他这正思量着,忽听得身后一阵喊杀声。 “董贼休走!” 董卓闻言一惊,回头一看,顿时吓得是魂飞魄散。 “快,快走……” 众将也一样被吓得不轻,逃跑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然而即便如此,身后刘赫等人还是越追越近。 “太师,不好了,他们快追上来了。” 李傕焦急地喊道。 董卓回头看了看,也是一脸急切,目光转来转去,最后转到了吕布身上。 “你,留下拦住他们!” 吕布闻言一愣:“我?你叫我去对付刘赫?” “废话,自然是你,怎么,你敢违抗老夫命令不成!” 吕布看着董卓那神情,完完全全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弃子,而且李傕等人也虎视眈眈看着自己,俨然一副自己要不答应马上就会被他们杀死的样子。 “好,好!我去就是!” 他咬着牙,一勒缰绳,转了方向,手握方天画戟,站立原地。 董卓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分,对李傕说道:“留下一千士兵,与他一同殿后。” 李傕领命便去办了。 刘赫等人很快便来到了吕布的面前。 “大哥,那董贼跑了。”程良嚷嚷道。 关羽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嗯?那莫不是吕布?” 刘赫对此倒是并不意外,他挥手示意大军停下。 “看来他是被董卓留下殿后了,哼哼,终究不是老贼西凉嫡系,又怎会真正为其所信任?” 关羽昂着头,仿佛是用鼻孔看着吕布。 “那刺史丁原,对其也算恩重如山,不想此子竟然为董贼所诱,杀了自己义父丁原,前来投靠,当真无耻至极。大哥,小弟请战,定然斩得此人!” 关羽生平最恨吕布这类人,此时见到对方拦路,更是恨不得一刀将他斩成两段。 第四百一十二章 再败吕布 不及刘赫答应,吕布却先开口了。 “刘赫小儿,你为何屡屡与我吕布过不去,我究竟何处得罪了你?” 刘赫看了看他身后那一千西凉兵,已经是个个胆颤而手抖,何来半分斗志? “呵呵,奉先何出此言啊?” “休要狡辩!自当初我奉命去雁门要你调兵,你便处处与我做对,如今我刚刚投靠了董卓,你便夺了洛阳城,使我吕布又落得一个流浪四方的下场,此仇此怨,我不将你千刀万剐,难消心头之恨!” “可笑,你一个无耻小人,也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吕布登时大怒:“刘赫小儿休要欺人太甚,我如何无耻!” “你身负武艺,不思报国,整日只知逞凶斗狠,争名夺利,为了些许荣华,竟然杀了义父丁原,投靠国贼董卓,这般行径,天下人皆可唾弃,何来脸面在此信口胡言。” 刘赫这几句话,说得是轻描淡写,语气没有半分严厉之意,相反,脸上还带着笑意。然而这在吕布眼中看来,却是无尽的嘲讽。 “你……” “你什么你?堂堂九尺男儿,立于天地之间,却不知廉耻为何物,啧啧啧……什么神勇无敌,五原郡如今一个寻常百姓,都强出你百倍。丢人现眼的东西。” 刘赫一番话直把吕布气得是七窍生烟,而关羽等人听得却是大声叫好,直呼痛快。 “刘赫,可敢与我吕布一战乎!” “放肆,凭你也配与我大哥交手,还是关某来陪你过过手!” 关羽作势就要冲出去,刘赫却拦住了他。 “二弟不必着急,他既然想要战我,那我若是不出手,只怕他今日便是死,也不会瞑目。” “大哥,您何必亲自犯险……” 关羽等人有些急了起来。 “无妨,这吕布虽勇,但我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放心就是。” 刘赫策马往前走了几步,吕布见状眼睛一亮,自觉机会来了。 “且话说前头,若是某家得胜,你须得让某家离开,不得追击。” 刘赫一脸微笑,说道:“此事容易,我答应你就是。可若是你败了,又待怎讲?” 吕布脸色一嘿,咬了咬牙:“某若败,自当凭你发落。” 刘赫努了努嘴:“嗯,倒也公平,那便来。” 看着刘赫这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模样,吕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胆敢小觑于我,纳命来!” 他一夹胯下战马,方天画戟一抖,猛然刺向刘赫面门。 “系统提示,吕布基础武力101,铠甲兵器,及座下赤兔宝马,各提升1点武力,触发特技——戟圣,武力提升3点,因与其交战的宿主兵器并非戟一类,因此吕布再额外提升武力1点,当前综合武力108点。” “宿主基础武力98,兵王、甲王、兽王各加成2点,触发特技——诡兵,武力提升5点,当前综合武力109点。”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不过这些数据刘赫早已自己计算过,这才有了如此的底气,虽说如今自己综合武力只比吕布高1点,但是“诡兵”特技还有机会触发3点的额外武力爆发,所以自己是胜券在握了。 “看来他那枣红色的战马就是赤兔马了,那董卓果然用了一匹马和几句承诺,换走了丁原的一颗人头,只可惜啊,这赤兔马跟你吕布怕是缘分太薄了,嘿嘿。” 刘赫一边与吕布交战,一边双眼时不时瞄着赤兔马,见此马高大雄壮,浑身肌肉十分健美,丝毫不逊于关羽的赤烟绝影,程良的麒麟吼和朱烨的银甲兽,心下甚是喜爱。 “我有虎王了,暂且不急,四弟、祥子、高顺等人都还没有宝马良驹,虽说莫达跟赵魁信誓旦旦,说幽州马,并州马和凉州马混交培育,不久便能有绝世良驹,但那终究不知是何年何月之事,这赤兔马我可要定了。” 吕布如果知道刘赫这时候已经盯上了他的战马,只怕能气吐血了。 不过他虽然不知道刘赫怎么想,可见他眼神飘忽,左看右看,只以为他看不起自己,心下更是大怒。 “好你个刘赫,与我吕布交战,还敢分心,自寻死路!” 他双臂使出浑身力气,方天画戟狠狠从高处砸了下来,刘赫举手一抬,只听得“铛”一声巨响,两把兵器就撞到了一处。 “大哥……” 朱烨见状就要冲上去,关羽却拦住了他。 “五弟不急,大哥武艺不在那吕布之下,而兵器坐骑还有优势,取胜不过早晚之事。” 兄弟五人之中,论武艺自然是刘赫跟关羽最高,如今关羽都这么说了,朱烨也就放弃了上前相助的打算。 吕布面目狰狞,盯着刘赫狞笑起来。 “刘赫小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刘赫看着表情扭曲的他,忍不住发笑。 “吕布啊吕布,你可实在是天真得很啊。” 吕布一愣:“你这话何意?” 刘赫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时,他胯下黑王忽然一声嘶吼,同时右前爪猛然抓了出去,在赤兔马的左前大腿上狠狠抓出了几道血印。 赤兔马吃痛,一阵翻腾,吕布赶忙放弃了刘赫,一只手死死抓住缰绳,险些被摔了下去。 他刚刚安抚下了赤兔马,便见刘赫的阳冥破逆斩直冲自己门面而来,当即大惊失色,本能地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刘赫极速收回兵器,杵在地上,双手握住兵器杆,整个人腾空而起,双腿以万钧之力,悍然踢出。 “系统提示,宿主触发诡兵特技的额外爆发武力3点,当前武力112点。” “糟糕……” 吕布匆忙间,只能以方天画戟挡在胸前,硬生生接了刘赫这两脚。 就在这一瞬间,吕布只觉胸口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好似一块数千斤的巨石狠狠撞了上来,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从赤兔马的背上被踹飞了出去,向后飞了十几步,才摔落到了地上。 他刚想翻身站起,便见到一支枪头刺在了自己的面前,抬头一看,正是刘赫。 “吕布,如何,你可心服?” 关羽朱烨等人一看刘赫赢了,都纷纷围了过来。 “哈哈,大哥果然厉害,这连一百合都不到,就把这个牛气冲天的家伙给打败了,嘿嘿,当初他在雁门输给二哥,这次输给了大哥,小爷哪天有机会,也得赢他一次才行。” 朱烨扛着双锤,一脸好像看玩具一般地看着吕布。 那吕布是又气又臊,满面通红,最后只得恶狠狠盯着刘赫。 “哼,某家两次战败,皆是坐骑不力之故,若是步战,某家定能赢你。” “我呸!真不要脸,如果这是真正战场相斗,你都死了两回了,还嘴硬。我大哥天生神力,纵然我与二哥都是远远不及,你被他一脚就踹飞了,如此不济事,还敢逞强。大哥,让小弟赏他一锤罢。” 朱烨作势就要砸过来,吕布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忙不迭朝一边躲闪过去。 “好了,五弟休闹,先将吕布绑起来,待捉回了董贼,再由陛下定夺。” 吕布脸色一变:“你怎敢绑我!刘赫奸贼,你……” 他在那边破口大骂,刘赫却完全不予理会,挥了挥手,身后的士兵们便跑了过来,手拿绳索,要将他绑起来。 吕布一见这阵势,立马软了下来。 “刘……刘将军,布年轻识浅,狂妄无知,不该与您作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便饶了我……” 他这态度的转变,立马让一旁的关羽忍不住啐了一口。 “无耻小儿。” 然而不管关羽怎么骂,吕布此刻也没有什么反驳的资本了。 “刘将军统领步兵,布与关将军统领骑兵,天下何人能敌?我必对将军忠心耿耿,绝无异志啊……”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家伙,这些日子在董卓面前也是这般点头哈腰的,我大哥可不吃你这套,快点带下去!” 朱烨早已不耐烦,让士兵们赶紧绑了他,刘赫也没有阻拦。 “刘将军……刘将军……” 这吕布转眼间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在被拖走的过程中,还不断高呼求饶。 “对了,咱们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董卓那厮怕是都跑远了?” 朱烨有些担心得说道。 刘赫却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德辉不必担心,我早有安排,老贼便是长了翅膀,也休想飞出洛阳地界。” 说完,他朝着函谷关的方向看了看,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第四百一十三章 登临虎牢 董卓率领残部终于来到了函谷关下。 他刚想开口喊出守将,在城头上便探出了一个脑袋。 “来者可是太师?” 如今春末夏初之季,风向交杂,从各方吹来的凉风,引动周围的树枝沙沙作响,在董卓等人的耳边回荡。而这一句问话,也伴随着这些声音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耳中。 这声音听得不甚清楚,董卓抬头看了看城头上,天色昏暗,在火把照耀下,只能见到几个人影在上面探出头呼喊着,却也看不清容貌。 “正是老夫,上面可是李尧?” 那人似乎带着几分惊喜的样子,赶忙答应:“不错,正是末将啊!” 董卓大喜:“好好,快打开城门!” 李傕忽然拉住了他。 “太师且慢。那刘赫明明是攻取了函谷关,为何李尧还能在此镇守?” 董卓一惊,瞬间停下了脚步。 李傕抬头问道:“李将军,不知那刘赫可曾从此关过?” 对面答道:“刘赫将军?不错不错,他不久前,手持太师令箭来此,说要入关,末将岂敢不放行?他当时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极为要紧之事要办,只是末将身份低微,不敢追问。对了,太师何以到此啊?” 一旁郭汜说道:“原来他当日让朱烨骗取太师令箭,就是为了今日啊。” 董卓十分庆幸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哼哼,以他兵力,强攻函谷关也是不难,如今留下此关,正是天助老夫,入关!” 他此刻再无迟疑,率先冲入了函谷关中。 刚一入关,两侧士兵整齐队列,董卓见状,万分高兴。 “此仪仗也是像模像样,李尧办事得力,回头定要赏赐。来人,扶老夫下马。” 李傕郭汜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那当朝太师的架子又端了起来。 “太师,我等……这还要赶路回西凉呢,您看是否……” 董卓刚想跨下马的动作为止一滞,脸色僵了下来,随后便化作了无比的阴沉。 “可恶,可恶!” “太师,如今情势所逼,我等也只能速速赶回西凉,重整兵马再说,还请您先消消气。” 樊稠出言劝慰着。 “哼……”董卓没好气瞪了他们几位将领一眼。 “俱是尔等无能,才令老夫受人羞辱!” 众将一个个低着头,可是脸上没有半点羞涩之色。西凉军如日中天,何以会有今日,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敢反驳罢了。 “李尧呢?快快出来,随老夫一道回西凉,他日卷土重来,定要将小贼全族诛灭,一个不留!” 董卓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把刘赫抓到眼前,割肉剜骨,方解心头之恨。 “太师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一个满腔嘲讽语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谁敢羞辱老夫!” 董卓气得暴跳如雷。 一个脚步声响起,从关上走下来一个人影,众人这才看清这人的面容。 “你……你不是李尧!”董卓大惊,李傕等人赶忙戒备。 “哼哼,不错,李尧那家伙,已然被我家主公所杀。董卓老贼,你也有今日?关门!” 函谷关两侧的城门缓缓关闭,方才被董卓赞颂为“仪仗”的两边的部队,齐刷刷将手中长枪横了下来,枪头直指董卓等人。 “噔噔噔……” 城头上跑下来一队队的士兵,个个全副武装,手中的长枪,映射着火把的光芒,熠熠生辉…… 正在向虎牢关行军的刘赫,忽然从后方跑来一名士兵。。 “回主公,董卓老贼及其麾下十余名将领,今已尽数被擒!” 众人闻言大喜。 “好啊,果然擒住了老贼,此乃天佑我大汉!” 众人手舞足蹈,欣喜异常。 “尔等马上将老贼一行人押回洛阳,严加看守,待明日请天子定夺。” “喏!” 这人马上转身离去。 “大哥,这可太好……” 关羽刚想恭贺一番,却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报……主公,大事不好了!关东联军十七万,忽然对虎牢关发起猛攻,任凭我等如何对其说明身份也是无用啊!” 程良大怒:“好个袁绍,莫非想谋反不成!待某家去砍了他!” “三弟莫急。” 刘赫拉住了他,对那前来通报之人说道:“你且去通知军师,一切照计划行事。” “喏!” 那人一走,关羽等人好奇地问道:“大哥连今日之事也有预料?” “呵呵,这是自然。夺洛阳易,守洛阳难啊,岂能不早作准备?” 朱烨闻言很是不屑:“有何难处?盟军净是无能之辈,当初三十多万大军,攻打董卓老贼尚且难以得手,更何况如今我军驻守虎牢关,更是固若金汤。小弟乞率本部雷神骑,出关迎战,定然将其杀得个丢盔卸甲。” “五弟不可鲁莽,愚兄自有安排,待我等到了关内再说,走。” 刘赫挥了挥手,哪怕洛阳城已经在不远处,也没有进城,便再次挥鞭赶回了虎牢关。 众人回到虎牢关,急急忙忙登上城楼。 只听得城楼下杀声震天,只见得关外茫茫狂野上火光处处,即便在这黑夜之中,也被火把点得如同白昼。 刘赫粗粗扫视了一圈。 “看来还是有不少诸侯选择了退去,并没有直接与我做对,否则也不至于只有这些兵力。无论是何原因,总之你们既然对我示好了,那我自然也会有所回报的。” 他微微一笑,好似完全没有将眼前的大军放在眼中。 “主公,已准备妥当了。” 崔钧走过来,将一卷金丝布帛恭恭敬敬交给了刘赫。 刘赫伸手接了过来,看了一眼,正是一份天子诏书,只不过这诏书当然不可能是刘协所书就是了,但这也无伤大雅。 他立于城头,无视眼前激烈的战局,气沉丹田,对着前方大喝了一声。 “众诸侯何在,刘赫在此,烦请现身说话!” 一句话说出半晌,不见有人回应,刘赫又喊了一声。 这时,便见到数百步之外,有十几个人从大营中走了出来,在各自亲兵的护卫下,缓缓走到了关下大约百步远的地方。 双方的战斗也因此暂时停了下来。 刘赫看了一眼,原本二十路诸侯,丁原被杀,马腾、孔融和陶谦此时已经在来洛阳的路上,剩下的十五位诸侯中,此时在眼前只出现了十人。 济北相鲍信、长沙太守孙坚、冀州刺史韩馥、北平太守公孙瓒,还有骑都尉曹操,都已经不见了踪迹,显然是已经率军撤退。 刘赫心中有了计议,喊道:“盟主袁本初何在?” 袁绍策马上前三步,回应道:“袁某在此,敢问刘将军有何见教?” “盟主,我等举大义于此,讨伐董贼,而今董贼已然束手,天子无恙,今有天子诏书在此,召诸位将军入宫受封,诸位还不速速罢兵,随刘某前往面圣?” 第四百一十四章 天军神威 “胡说!” 袁绍怒而喝斥道:“刘赫,你巧言令色,蒙骗于我等,暗中夺取了卢植、朱儁两处大军的兵权,却回报说厮杀惨烈,大军所剩不足两万。之后更是暗渡陈仓,自行攻下洛阳,分明是要做第二个董贼!今挟持天子,矫诏诓骗我等,还敢在此大言不惭,如何对得起你刘氏的列祖列宗!” 刘赫丝毫不惊,袁绍的态度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本初此言差矣。刘某虽有蒙骗之事,然那不过是事急从权,未免计划泄漏,才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孟津港、函谷关、虎牢关、洛阳城,皆已光复,我等理当觐见陛下,安定城中百姓,随后各归辖地,尽忠职守。公等反继续兴兵来攻,是何道理?到底是谁人利欲熏心,妄图谋逆?” “你……” 袁绍面色不善地盯着刘赫,心中恼怒不已。 “盟主,他说得似乎不无道理啊……” 豫州刺史孔伷说道。 袁绍瞪了他一眼,不予理会,继续对着刘赫喊道。 “要我等随你入城,并无不可,但须得引我等大军一同前往,否则安知你不会加以暗害?” 刘赫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一副十分心痛的模样。 “唉,天子年幼,受了惊吓,陛下信任于我,令我屯兵洛阳城内外,却勒令不得使关东军进入虎牢关半步,在下即便相信诸位,但圣命不可违啊。” “我呸!”袁术站了出来,直接唾了刘赫一口。 “休要花言巧语,我袁氏满门被杀,何等惨烈,这诛杀国贼董卓的功劳,岂能让你一人独吞?你若识相,速速出关,自缚于众诸侯之前请罪,或可饶你一命,否则大军踏平虎牢关,将你全家男子杀尽,女子充做军……” “放肆!” 叶祥在刘赫身后听得是勃然大怒,对准袁术就是一箭射了出去。 即便双方相隔百余步,而且如此深夜昏暗,但叶祥这一箭,还是射中了袁术的左肩,从他肩胛骨中穿了过去,并且此箭力道之大,直接将他带下了马,摔倒在地。 “啊呀……痛煞我也……” 袁术满地打滚,他这从小娇生惯养的,何时受过这等重伤,很快便疼得当场昏死过去。 袁绍脸色大变,赶忙唤人将他带下去养伤。他虽自幼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和,但如今袁氏一门已灭,只剩下他和袁术,还有一旁的同为此次会盟诸侯之一的袁遗这三个支脉,纵然相互之间再看不顺眼,当着外人的面,也总得暂时是一条心。 “刘赫小儿,暗施偷袭,我等盟军与他不共戴天,杀!” 他这么一喊,大军便再次冲了上去,其他诸侯就算还有几人心存疑虑的,时刻也不得不被拖下了水。 叶祥被这一结果吓得有些惊慌。 “末将一时气急,坏了主公大计,请主公责罚。” 刘赫莞尔一笑,将他扶了起来。 “呵呵,元庆何罪之有?他们不论是战是和,都在我计划之内。好了,速速整肃大军,我等转攻为守!” 关羽等众将一听,顿时惊喜不已。 “太好了,这帮混账东西,我老程早看不惯了,还是冲出去拼杀一番更合咱脾胃。” 程良兴致冲冲就跑下了城楼。 袁绍在后方,红着眼指挥着大军猛烈攻击着虎牢关。 “此关隘经多日猛攻,早已残破,迟早必能攻下,刘赫小儿胆敢欺我,誓要将汝抽筋扒皮,方泄吾恨!” 他目光阴骘,只觉自己被刘赫羞辱了一番,不杀刘赫,胸中这股滔滔怒火,绝难熄灭。 “可恨那曹操,与我相识多年,竟然叛我而去,等攻下洛阳之后,我袁绍决不轻饶。” 他想起了刘赫、曹操二人,越想越气,最后实在气急,拔剑一剑砍断了旁边一根木桩。 “报……禀盟主,虎牢关上守军似乎撤走不少,兵力大减,不知为何。” 其他诸侯早已不再有对刘赫的半分小觑之意,此时听到这等情况,也是狐疑非常。 “盟主,那刘赫诡计多端,如今撤去守关将士,必定有诈。” 袁绍满腔怒火,却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何言有诈?定是他自觉难以守住关隘,撤去大军,准备死守洛阳城,哼,给我速速突破虎牢关,前往追击!” “盟主不可啊,那刘赫大军何等强势,我等尽知,即便正面决战,我军胜算亦是不高,更何况彼守我攻?他此时撤下城楼,我等不可不防。” “是啊,盟主不可中计。” 袁绍十分不悦地看了他们一眼。 “既如此,尔等留下在后接应,若有机会,则趁势占据虎牢关,我自领十万大军前去追击。” 此计进退有据,倒也稳妥,纵然有些陷阱,总之也不会损伤他们这些诸侯本部兵马,故而众人自然没有了什么意见。 众人正准备前去整顿大军,忽然听得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战马嘶鸣,士兵喊杀,地面震动,就连众人面前桌案上的杯中之水,都明显被震得起了波澜。 “这是怎么回事?” 袁绍震怒问道。 “报……” 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 “禀盟主,大事不好了,那刘赫率大军,忽然从虎牢关内杀了出来,对方十分悍勇,我军实在不敌啊……” “什么!” 众诸侯脸色“唰”得彻底变白,纷纷跑了出去。 果不其然,那虎牢关中,源源不断有大军冲杀出来,而为首的赫然便是当初令诸侯们色变的那两万重甲骑兵。 这批骑兵冲势之猛,锐不可当,瞬间就冲破了盟军营寨的木栅栏,而关羽一马当先,青龙偃月刀几次挥舞,便将营寨门口的拒马给挑飞了出去,从此两万骑兵长驱直入,一往无前,盟军士兵在那弯刀之下,简直如同被砍瓜切菜一般取走了性命。 “袁绍等辈,违逆天子诏,图谋不轨,特此讨伐,降者不杀!” 安民军的将士们齐声高呼者,初时倒不见什么效果,可是在紫金龙骑的强大杀伤力震撼之下,没过多久,就有小股部队开始跪下投降。 “盟主,这…… 诸侯们纷纷色变,看向了袁绍。 袁绍终究是盟主,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重甲骑兵虽然冲势凶猛,却是不够灵活,不善掉头。速速整合大军,一面迎战骑兵,一面从两翼包抄,绕到骑兵身后,一做夹击之用,二来攻取虎牢关,断其后路。” “这……好。” 诸侯们虽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太好的计策,可是一时之间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了。 果不其然,面对他们从两翼包抄过去的数万大军,关羽率领的骑兵并没有调头分兵去阻拦,诸侯们见状不由得喜从心来。 可没想到的是,关羽等人却比他们还要高兴。 张辽回头看了看关东军,忍不住大笑道:“这些鼠辈还以为避过了咱们紫金龙骑,便能高枕无忧了?嘿嘿,汉武卒、金刀营、神虎骑、雷神骑、神机营,哪个是好相与的?就让他们尝尝我等安民军的神威,看以后天下还有哪路贼子胆敢与主公作对。” 关东军很快便成功绕到了紫金龙骑的身后,正准备迂回包抄,却赫然发现有一支奇怪的队伍挡在了他们面前。 这队伍看不见人,却只有一个又一个用盾牌将前后左右以及上方都捂得严严实实的“铁盒子”,列队十分严整。 关东军的将领和士兵们,乍一看之下,十分惊异,可是见对方在原地丝毫不动,很快也就收起了戒备之心。 “哼,几个区区铁盒子,如何能挡得住我等大军?将士们,冲上去!” 数万大军嘶喊着朝这些“铁盒子”扑了过去。 眼看着这些盒子还是没有动静,关东军将领们心中都开始有些嘲讽了起来。 “故弄玄虚,看我等一鼓作气冲垮你们。” 大军很快就冲到了铁盒子面前近二三十步的距离,就在关东军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异变陡生! 第四百一十五章 悬殊之战 只见从那一面面盾牌的四角对接缝隙之中,忽然刺出了一杆杆锐利无比的长枪。 关东军这数万人拼死冲刺,仅剩这点距离,就是想停下来也是决计不可能了。 “噗……” “噗呲……” “啊……” “救我……” 一批又一批的关东军士兵撞了上去,被长枪刺了个通透,转瞬之间,便是血流满地。 而他们的兵器,或劈或砍或刺过来,却都落在了那坚硬无比的盾牌之上,丝毫难以对安民军产生半点威胁。 就在这时,这些铁盒子忽然开始主动向前移动起来,除了那些长枪之外,围在四周的盾牌,还时不时就从不同的部位角度打开一扇“门”,然后从里面闪出几名士兵,冷不防杀一个措手不及,每次出来都会收割几名关东军士兵的性命,等关东军反应过来要反击,对方却一个闪身就回到了盾牌之内。 “撤,快回撤……” 关东军将士又惊又怕,纷纷指挥着士兵往回跑去。 而那些“铁盒子”移动速度较为缓慢,根本就追不上。 “呼……呼……” 关东军见他们追不上来,纷纷停下脚步,喘气了粗气。 远在虎牢关城楼上的崔钧,见到这一幕,却是不禁冷笑起来。 他让身边的挥旗与击鼓之人,变换了旗帜颜色和击鼓的旋律。 早就躲在了这一排又一排“铁盒子”身后的神机营士兵,几乎就一个呼吸的功夫,便将弓弦拉得如同满月。 关东军将士一见这般情景,当时就吓得魂飞天外。 “糟糕,是弓弩阵,快退!” 这话是说得容易,可是大军冲最快的一批,已经距离弓弩阵不过六七十步的距离,神机营配备的强弓,杀伤射程过百步,纵然关东军将士会飞,这转瞬之间又如何能走脱得了? “放!” 叶祥高呼一声,与此同时,他自己那五石的破云弓,激射而出,直接将关东军冲在前面的一名小将给射杀。 紧随其后,神机营万箭齐发,铺天盖地,这浩大声势,莫说被射中了,便是吓,也将不少关东军将士给吓晕了过去。 汉武卒的盾牌长枪阵瞬间收缩,每块盾牌之间,连一点缝隙也没有留下。 这如蝗的箭矢极速落下,随后箭矢敲打这金属盾牌的声音,关东军士兵惨叫的声音,夹杂成一片。 汉武卒盾阵缓缓朝外围撤去,在这个过程中,一个个盾阵慢慢靠拢,没过多久,便在三面分别形成了一堵厚重的墙,来不及逃跑而被困在中间的关东军士兵,足有一万多人。 这一万多人看着三面盾阵,另一面是虎牢关的城墙,而眼前的弓弩阵又拉开了弓弦,一个个是肝胆俱裂。 “弟兄们,豁出去了,后退是死,只有奋力一冲,前方区区弓兵,只要冲到他们近前,我等便有活路!” 关东军中一些胆大之人纷纷高呼着,同时自己也鼓起勇气冲了出去。 其余之人,一听这话,也觉得十分有理,反正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便一个个全部涌了上去,试图将将神机营消灭,以求生机。 “呵呵,元庆啊,该轮到我的金刀营上场了。” 一只蹲着藏在神机营之中的张勇忽然站了起来,拍了拍叶祥的肩膀。 叶祥似乎有些不大情愿:“我神机营近战也不弱啊。” “哈哈,知道你们远攻近战皆是一流,不过主公如此安排自有理由。” 叶祥挠了挠头:“我也就这么一说啦,主公既有军令,我岂敢不尊?” 说完,他让身边的传令兵吹了几下号角,神机营的士兵就如同潮水退去一般,短短瞬间,就向后退了二十余步。 而原本藏在他们身后的金刀营也彻底显现了出来,一把把闪着金光的金刀整齐划一地以刀尖抵住每名士兵左下方的地面沙土中。 冲过来的关东军将士,一见这阵势,纷纷放慢了脚步,一边慢跑,一边想要观察观察眼前这支部队的虚实,毕竟之前一次次冲杀下来,安民军的战斗力实在让他们太过于心惊了。 张勇看着他们,脸上毫无表情。 “你们不冲了,那就只有我们主动冲过去了。” 身边传令兵发出了号令,左右两排金刀营,一步一步,整齐而又缓慢地走了出去,每走一步,还喊着金刀营的口号。 “金刀一出,人马俱碎,兵锋到处,降者不杀。” 这阵势,这金刀,将关东军士兵震骇得直接停止了脚步,不少人甚至还开始后退起来。 “我就不信了,同样都使刀,你们能强出多少,受死!” 终于有一些悍勇之辈,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窝囊气”,挥舞着自己的兵器就杀了过去。 “杀啊!” 他们的兵器朝着金刀营的士兵头顶攻了过去,而金刀营士兵不躲不闪,只是握着金刀的双手忽然一抖。 众人只见一道又一道的金光在眼前闪过,等缓过神来以后,一个个冲杀过去的关东军士兵,已经全部变成了尸体,而且个个都被劈开成了两截,甚至于他们手中的兵器不少都断裂成两半。 这等可怖场景,直接将剩余的关东军士兵给吓得魂飞魄散。 “兵锋到处,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金刀营一步步继续逼近,同时不断喊着这同一句话。 很快的,便终于有人受不了这等令人窒息的气氛,将兵器一扔,跑了上去,跪地求饶。 “我投降,我投降,饶命啊……” “我也投降……” 不一会儿功夫,这一万多关东军将士就投降了一半。 “尔等怎敢背叛主公!” “快起来,敢投降者,我先砍了他!” 几名将领模样的人,举起手中大刀,正要向那些投降之人砍去,却只听得“嗖嗖”几声,一支支利箭射出,将这几人当场射杀。 如此一来,其余没投降的人,也纷纷跪了下来。 张勇让传令兵吹响了停止进攻的号令,随后一批人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一万多人全部绑了起来,押回了虎牢关中。 紧接着,汉武卒再次转变了阵型,一个个盾阵被分开,分割成了一排又一排,从左右两侧,和紫金龙骑一样,朝着前方跑了过去。 而神机营则将强弓换成了强弩,与金刀营一起,在两侧的汉武卒所围着的中间空地上,奋力往前冲去,紧随在紫金龙骑身后,如此一来,关东军再想绕到紫金龙骑身后或者两侧攻击,就完全没有了机会。 在远处看着战局的诸侯们一个个脸色慌张不已。 “完了,不想这刘赫的大军,战斗力如此强悍,远比事前所料还要强大百倍啊,这转眼之间,便或杀或俘了我军三万多人。” “是啊,盟主,我等绝非刘赫对手,还是速速撤军,保存实力,以图东山再起啊。” 众多诸侯纷纷劝起了袁绍。 可是袁绍满脸愤恨,哪里听的进去? “不行,就此退去,岂不是颜面无存?既然两翼难以突破,那就集结大军,从正面对抗刘赫小儿的骑兵,纵然是人海去填,也要灭了这支骑兵,否则后患无穷。不趁今日我等集结一处时对付了他,等他率军前来各个击破,我等如何抵抗?” “这……” 虽然人人都觉得如此毫无希望,可是袁绍的话也实在是挑不出错误来,最后众人只得应允。 很快,关东军中也集结了一万五千骑兵和六万步军,挡在了紫金龙骑的前面。 “给我冲过去!” 袁绍一声怒喝,这七万五千大军,便和紫金龙骑对撞了过去。 张辽看着眼前的大军,忍不住发笑。 “嘿,好家伙,这群乌合之众,不但不投降,反而胆敢反击,果然有胆。” 关羽眯着眼看了前方一眼,冷笑道:“土鸡瓦狗尔,随我冲垮敌阵!” 两万紫金龙骑,个个兴奋地嗷嗷叫,眼前这些大军,在他们眼里,哪里算得上是敌人?根本就是一本功劳簿嘛。 “哈哈,一群不自量力的家伙,也敢与我军做对。” “众兄弟还是小心为妙,敌军毕竟人多。” “嗨,周宣威啊,你就是做人太谨慎,我秦楚可没这心情,先杀他们几个,教他们知道到底孰强孰弱,便会清楚不该与咱主公为敌。” “秦伯卿等我,张辽随你一起,咱们杀他个人仰马翻!” 张辽和秦楚二人,在关羽身边,一左一右,三人带头,很快便冲入了关东军之中。 紧接着,其他将领和两万骑兵,也很快和关东军撞击厮杀在了一起。 这一撞之下,直令袁绍等诸侯目瞪口呆。 两万紫金龙骑,竟然一个照面之下,就将七万五千关东军冲击得是七零八落。 且不说关羽等众位大将,便是那些寻常骑兵,他们手中的弯刀,也如同恶魔的勾魂刀一般,凭借着这重甲骑兵强大的冲击力,几乎连挥舞都不需要,就这样横在马前,就收割着一批又一批的关东军将士性命。 高顺、张勇和叶祥见势大喜,纷纷指挥着自己的部队,朝着关东军一起围了上去。 而一直在外围乱军之中冲杀的雷神骑和神虎骑,此刻也朝着这边杀了过来。 第四百一十六章 大军回朝 诸侯们看得是胆战心惊,面如土灰。 “盟主,快下令撤兵,不能打了,这刘赫实在太过厉害啊。” “不错,若是让两侧那几处部队围了上来,我军便有被全歼之危啊。” “是啊盟主,我等还是速速撤军,从长计议为上啊。” 看着周围诸侯全部众口一词劝自己撤兵,袁绍心中简直是无比窝囊。 这次会盟,原本自己可以扬名天下,功成名就,可是先是攻取虎牢关失败,之后大功被刘赫全部夺取,然后连自己好友曹操也背叛了自己,他如今可谓是颜面尽失,而所有这一切,都是刘赫所害。 袁绍此刻恨不得喝刘赫血,吃刘赫肉,寝刘赫皮。 可是眼前的战局,实在太过悬殊,自己一方毫无半点胜算,纵然他心中如何怨愤,也是无可奈何。 袁绍咬着牙,红着双眼,死死盯着前方的虎牢关。 “刘赫匹夫……你……你给我等着……” 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鸣金……收兵……” 随着鸣金声响起,本就已经毫无斗志的关东军迅速回撤。 就在关羽等人准备追击的时候,自己身后也同样传来的鸣金收兵的号令。 众将不敢违抗,赶忙拨马回撤。 “大哥,你为何不让我等追杀上去,将袁绍等辈一举擒回?” 程良一见到刘赫就开始嚷嚷起来。 刘赫笑道:“区区袁绍等诸侯,何足道哉?如今他们虽然反抗我等,我等在此反击,自是名正言顺。可他们终究没有什么真正谋逆之举动,若是追杀上去,斩尽杀绝,却是难服天下人心。” 程良却一脸不以为然:“谁敢不服,一并杀了便是,大哥一向仁义,天下百姓无有不归心者,便有少许不服,那也是别有用心,留之无益。” 刘赫摇了摇头:“三弟啊,你把人心看得简单了。我等如今拥立天下,占据洛阳,那边是占据了大义,天下人心自然大半向着我等。可如果就此追杀了关东诸侯,那势必有许多人将我等视为董卓之流,要想打消人心中的这份疑虑和恐惧,需要做的努力可比打仗难多了。” 崔钧也帮忙解释了起来。 “是啊三将军,只要人心归附,那百姓自然会迁居到我军治下,人才也会前来投靠,区区袁绍之流,莫说他们此次损失惨重,即便毫发无损,又有何惧哉?” 程良似懂非懂,在一旁自顾自琢磨了起来。 刘赫看了看快速撤退的关东军,心中暗道:“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如今整个三辅之地尽在掌握,再加上并州,从今以后,凭你是袁绍还是曹操,从此任我予取予求!” 他紧紧握了握拳头,胸中只觉畅快无比。 想自己从黄水乡,百余乡勇起兵剿匪,占县城,斗黄巾,杀张角,退黑山,擒魁头,之后大败鲜卑匈奴联军十七万众,安定六郡数十万百姓,收拢胡人之心,之后委曲求全,假意投靠董卓,暗中布下这连环计,历尽艰辛,如今终得回报。 回想起来,刘赫不禁感慨万千。 “奉天子以令不臣,我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不过……” 想到这里,刘赫忽然心中有些疑虑起来。 “这些时日,三弟五弟他们多有借着酒劲提出要我自己做皇帝一事。原本董卓、曹操等人挟持天子,招致天下人反对,一是因为他们并非刘氏,二是因为他们对待天子多有不敬之举。我本是刘氏子孙,又有大功于天下,纵然称帝其实也无不可……” 皇帝宝座近在眼前,如果说刘赫毫不动心,那绝对是假的,且不论自己的血统和功劳资历,便是汉献帝,乃贼臣董卓所立,本身也算不上名正言顺。只不过这事十分重大,到底如何取舍,刘赫一时间也没有什么主意。 “主公,如今大局已定,该回洛阳了。” 崔钧的一句提醒,将刘赫从回忆和感慨之中拉了回来。 “哦,我一时云游天外,几乎忘了正事。留下一万将士镇守虎牢关,另外,尽快接收和消化了此次收降的各部兵马和降卒,一月内掌控了并州其余郡县,以及整个司隶地区的各个城池。只要掌控了这两地,我等便可高枕无忧。” “喏!” 众将齐声领命。 “好,回城!” 刘赫一声令下,大军就此朝洛阳城开拔而去。 刘赫等人刚刚走到洛阳南城门之外数百步的地方,就远远看见城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 “主公……” 崔钧提醒了一声,刘赫看了看前方,也纳闷起来。 “走,过去看看。” 刘赫打了个招呼,带着崔钧,关羽等人快马跑了过去。 刚刚来到近前一看,刘备三兄弟赫然位于最末尾,看他三人神情,即便是张飞此刻都是低着头,不敢张扬。 忽然,崔钧好像看见了什么,整个人都有些惊喜,赶忙下了马自己跑上前去。 不等刘赫等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他忽然对着一名身着文官朝服的中年儒士跪了下来。 “孩儿拜见父亲!” 刘赫等人一惊。 “那便是崔州平的父亲,当朝九卿之一的廷尉崔烈?连他在这群人中,都尚且位居第三排,那前面两排的这几个人……” 众人也赶紧下了马,步行走了过去。 “在下刘赫,见过各位元老大臣和前辈贤达。” 刘赫恭恭敬敬一揖到底,关羽等人不敢造次,自然也跟着他一样行礼。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面色红润,身材清瘦的中年人,他脸色十分和善,看着刘赫一行人行礼,便伸手虚扶了一把。 “诸位将军国之栋梁,今有大功于天下,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刘赫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数十人多是朝廷重臣,还有一些虽然没有穿着朝服,但是显然地位也不同凡响,而这些人,显然就以这位说话之人为首,其地位之高,自然不言而喻。 “在下官职低微,怎敢劳诸位高贤亲自出城相迎,实在诚惶诚恐。” 为首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满脸笑容,一直看着刘赫,似乎很是满意的模样。 这时,崔烈带着崔钧走了过来。 “呵呵,不瞒刘太守,当初董贼奉迎天子回洛阳,我等重臣出城十余里相迎,虽说多半是尊天子,但彼时董贼之功,也当得起此礼。刘太守汉室贵胄,而且此次居功至伟,更甚老贼,我等出城迎一迎,也是理所应当。” 他这番道理说得倒也不差,刘赫也就没有再过分谦让。 “多谢崔廷尉厚意。对了,在下未请教诸位高姓大名?” “哈哈,便由老夫来为显昭引荐引荐。” 崔烈首先便指了指为首那人,语气忽然变得有些郑重起来。 “这位乃是当朝司空,临晋侯,杨彪,杨文先。” “什么,杨彪!” 刘赫看着这个面容平平无奇,气质也毫无锋芒的中年儒士,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弘农杨氏,祖先是西汉昭帝时期丞相杨敞,之后杨震、杨秉,还有杨彪的父亲杨赐,都曾官居三公之一的太尉,原有历史中,杨彪历任司空、司徒、太尉,杨家也是四世三公,在经学界以及朝堂之中,地位几乎不逊于袁氏。 这个杨彪对汉室王朝可谓忠心耿耿,即便后来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在朝中对其也多有忌惮之意,屡屡设法试图将其除去,甚至污蔑他和袁术串通谋逆,想办法要将杨氏灭族,之后孔融赶来为此与曹操争辩,而杨氏也实在没有什么罪证被曹操找到,所以无奈之之下曹操将他放了。 不过最后杨彪自己见汉室将衰,曹氏日益壮大,自己无能为力,便托辞腿疾,从此辞官隐居,直到十多年后,曹丕篡汉,多次去请他出来任职,都被杨彪拒绝。后来曹丕拜其为光禄大夫,赐延年杖及冯几,允许戴鹿皮冠,但杨彪都弃如敝履,仍旧只穿布单衣和皮弁,可谓一点面子也不给。 刘赫忽然想到一件事:“这杨彪年龄与崔烈相仿,而且看他二人似乎也是有不浅的私交。杨彪家世显赫,早早被举为茂才和孝廉,但朝廷多次征辟他都推辞不缺,直到三十多岁才出来做了一个议郎,与当初崔钧口中那位借崔烈之名,来信劝阻我过早去洛阳与董卓争锋之人的情况,好像完全一致啊……” 他对此几乎已经完全肯定,看了看杨彪,忽然对他拜了再拜。 “赫谢过杨公当日提点之恩。” 第四百一十七章 刘赫入宫 杨彪和崔烈相视而笑。 “哈哈,刘太守果然聪慧非凡,只看老夫一面,便猜到了当初写信劝告之人是老夫,佩服佩服。” 杨彪说话不紧不慢,和那皇甫寒有些类似,不过又比皇甫寒多了几分底气和威严,显然是身居高位十余年不自觉间养成的。 刘赫恭谨道:“赫偏居一隅,能得杨公垂怜指点,自是不胜荣幸,若蒙公不弃,日后赫当亲临贵府,多多请教。” 说话间,他查了下杨彪的属性,其他倒也普通,不过智力高达93,政治高达91,再加上深谙官场之道,无怪乎对于洛阳之事能够看得比刘赫更加透彻。 刘赫虽然对这些世家豪门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对方如此身份,却对自己礼敬有加,主动相助,自己当然也该回报一番才是。 杨彪听了他的话,也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崔烈继续带着刘赫向后面介绍过去。 就在杨彪身后,站着一个老者,面容枯槁,可双目有神,他看着刘赫的眼光,也是十分和善。 “这位是新任司徒,王允,王子师,先皇孝灵帝驾崩后,他从豫州刺史任上回京凭吊,之后便留在洛阳,被任命为了司徒。” 王允可是刘赫的“老朋友”了,虽然不曾谋面,可大家都是太原郡的同乡,自己和他那侄子王晨多有结怨,当初自己扫荡了众多豪强门阀之后,在向朝廷上奏的这些家族的罪行中,唯独去掉了王晨,便是因为想结交这个原有历史上施展“美人计”和“离间计”,杀了董卓的王司徒。 没想到此举果然博得了王允对自己的尊重,也令王晨痛改前非,这次还出手帮了朱烨一把。 想到此处,刘赫也十分恭敬地向王允行礼。 “刘赫拜见王司徒。” 王允捋着胡子笑道:“不必多礼,你我算是同乡,小侄王晨多蒙足下照拂,否则泥足深陷,迟早牵连家族,招致大难,该是老夫谢过你才是。” “不敢不敢,司徒过誉了。” “刘将军若得闲时,可来鄙府做客,老夫扫榻恭候。” “多谢司徒,赫定往拜会。” 之后,崔烈又继续介绍下去,这数十人中,除了少数几个是因党锢之祸,或者因为厌恶反对董卓,而被罢官或者主动辞官的世家领袖外,其余都是朝中显赫的高官。 刘赫粗略看了一眼这些重臣,心中有些疑惑。 按理说三辅之地的重臣远不止这些人数,这里区区四五十人而已,只怕连一个零头都不到,更何况还有那么多赋闲在家没有官职的世家大族的家主。把他们都算上的话,只怕至少也有数百甚至近千人。 不过这个疑惑刘赫也没有当众说出来,依然一个接一个对着眼前这些人行礼过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之后,杨彪这才再次开口。 “好了,在城门口耽误了诸位英雄诸多时间,如今董贼被擒,洛阳之危自解,我等当即刻前往拜见陛下,奏明喜事。” 他这一提议,马上得到了众位大臣的拥护。 杨彪看着刘赫说道:“烦请刘将军与诸位英雄,与我等一道觐见天子。” 刘赫身后,崔钧、关羽等众将,激动之色难以言表。 到了宫门之外,杨彪回过头来。 “烦请刘将军,携崔钧、关羽、程良、张勇、朱烨五人,卸去兵器,随老夫入宫。” 刘赫这才想起皇宫的规矩。之前自己急急忙忙进宫讨诏书的时候,都忘了这一条,直接骑着马就冲进去了,宫中的侍卫、太监,乃至于汉献帝这个小孩子,都被自己吓得不轻。 他解下佩剑,放下阳冥破逆斩,关羽等人也是一样,跟着杨彪等数十位大臣,走入了宫门。 “大哥,此次我等功劳盖世,不知陛下会有何封赏。” 张勇有些欣喜,悄声问道。 “要什么封赏,董卓老贼立的天子,也是个冒牌货。如今老贼已被擒,这假天子自然也该下台了,依我看,直接让大哥做皇帝,才是名正言顺。” 程良这声音是不轻,不过把刘赫几人吓了一跳。 “三弟不可胡言。” 刘赫轻轻叱责了一句。 “我觉得三哥说得对啊。我在宫中数月,也见过那小皇帝几次,嘿,一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小屁孩,被董卓老贼欺负得话都不敢说,哪里比得上大哥的英明?” 一听自己的提议有朱烨支持,程良立马来劲了。 “五弟说得妙啊。不如咱们就冲进宫去,趁机杀了小皇帝,对外就说是董贼狗急跳墙所杀,然后拥护大哥登基,岂不是快哉妙哉!” 程良说着说着,眼睛都开始冒起了金星。 他俩这一番话,说得连刘赫都隐隐有些心动起来。 挟天子以令诸侯,自然不如自己做天子。自己和董卓、曹操等人不同,他们是外姓,而自己本为皇亲,自然做得这个皇帝。 崔钧出声道:“不可。如今董卓已灭,洛阳为我军掌控,只要天子有事,在外诸侯定然会一口咬定是主公谋害天子,如此罪名更甚于董卓,届时我军内忧外患,朝不保夕矣。” 他这一句话,让刘赫顿时清醒过来。 “嗯,军师说的不错,此事不可再提。” 几人说话间,已来到了朝会所在的南宫门口。 这里还聚集了数十位大臣,一个个交头接耳,神情不一,看到杨彪带着刘赫等人过来了,赶忙在两侧站好,只是几乎所有人,看向刘赫的眼神都称不上友善,其中一些人甚至将仇视之意直接表露在了脸上。 刘赫看了他们一眼,心中了然。 “果然朝中敌视我的大臣多过支持我的,看来稍后觐见天子时也不会太顺利了。哼哼,我就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把戏。” 杨彪为刘赫和这些臣子双方做了一番介绍,双方客套一番,便听得一个太监走了出来,传众臣上殿。 这一百多人,一部分职衔较低者,站在殿门外候旨,而刘赫等人则与一批重臣,走入了大殿。 众人三呼万岁之后,依照文武分列两侧,而刘赫等六人则站在大殿正中。 上面龙椅上,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神色依稀有些紧张,双目四处漂移,身子时不时往后缩去,尤其在看到刘赫之后,脸上更带了几分惊恐。 刘赫一见他这模样,心中顿时有些同情起来。 这小皇帝平日被董卓欺凌,对一个孩童而言,是何等残酷?自己之前为讨诏书,匆忙策马而来,只怕也将他吓得不轻。 “唉,这孩子当真可怜。” 刘赫心中原本仅存的一丝“弑君自立”的想法,瞬间也烟消云散了。 “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杨彪出列,拱手垂立。 他声音平和,让那汉献帝紧张的情绪似乎也得到了一丝缓解。 “司空……何事……何事启奏?” 虽然言语结巴,声音不大,不过作为一个孩童而言,面对如此局势,还能说出话来,已算难得了。 杨彪说道:“奸贼董卓,祸乱朝纲,把持朝政,为恶江山社稷,罪大恶极。今有皇亲刘赫,智计超群,召天下群雄联盟讨董,一举而擒贼,实乃社稷之福,国家之幸也,老臣特向陛下贺喜!” 汉献帝一听这消息,整个人变得十分开心起来。 “啊……那……董太师当真已被擒?” 即便到现在,他还脱口而出一个“董太师”,可见平日这位小皇帝心中对董卓是何等惧怕,这心理阴影怕是要伴随他许久了。 他这个问题,自然要刘赫来回答了。 “回禀陛下,微臣已擒拿董贼及其党羽,如今虎牢关、函谷关、孟津港,尽在掌握,叛军也已全部投降,还请陛下定夺。” “太好了,尔等真……真……真乃大汉功臣也!” 这小皇帝高兴地直接从龙椅上跳了下来,一旁的太监赶忙将他扶了回去。 “陛下曾赐予刘将军诏书,勒令关东盟军入宫见驾,然袁绍等人拒绝奉诏,反而率军攻打虎牢关,被刘将军击退,得保洛阳无恙。老臣以为,刘将军功在社稷,更兼其为皇族血脉,奏请陛下,加封刘将军为大司马,开府治事,封盂侯,对其麾下众将也当一一嘉奖。” 杨彪这一奏请说出来之后,崔烈、王允,还有已经回到洛阳的卢植、朱儁,以及当时出城迎接刘赫的一批大臣,纷纷出来附和。 “看来杨彪和崔烈早有准备,估计当初在崔府见到军师去信,准备给我回信劝谏的时候,就已经商议过今日之事了,否则也不会将封赏考虑得如此详细了。这杨氏果然忠义,日后还要多多拉拢。” 刘赫在心中给杨彪做了一个评判。 汉献帝带着几分害怕的神色瞄了一眼刘赫,咬了咬嘴唇,正要开口,却见另一个大臣忽然站了出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 封赏之争 “启奏陛下,老臣以为,司空此议万万不妥。” 献帝忽然显得有些高兴,语气之中的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爱卿快快说来,到底如何不妥。” 刘赫看了看献帝,心中暗道:“这刘协小小年纪,经历坎坷,倒也有了几分少年老成的样子,可是终究还是太小,喜怒之色表露无疑。看他反应,显然对我并不太欢迎,估计除了之前那次入宫讨诏的影响外,主要还是他对这种武将把持朝政的事产生了惊惧之心。这倒是个小麻烦……” 他完全没将出面反对自己和杨彪的那人当回事,如今大局已定,自己根本无惧几个臣子的反对之音。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听听对方会说出什么理由来。 那臣子开口道:“陛下,自高祖创业以来,开天辟地,有我大汉繁荣四百年。然近四十年间,国乱岁凶,内忧外患,不胜其扰,所为者何?无他,皆因桓灵二先帝,弃士族忠义,而宠信佞臣所致。梁冀造乱,黄巾猖獗,宦官酿祸,董贼残暴,以至于国家蒙难,苍生受苦。” 他这一张嘴,刘赫便听出了他话中之意,不由得微微皱眉。 对方继续说道:“梁冀也好,十常侍也罢,既能祸乱朝纲,无非借天子之权,欺上瞒下,谋取私利,尚不足以威胁天子。而如董卓之流,毒害更甚于前者。其拥兵自重,胁迫皇权,虽天子之尊亦要避其锋芒。今董卓既灭,岂可再重蹈覆辙,令武将持重兵于洛阳之理?若要兴我大汉,当效仿光武帝,重用世家士人,方为上策。” “老匹夫,你说什么!” 程良脾气最爆,一听这话,当场便暴怒不已。 别说是他了,便是关羽等几人,也是满脸怒容,看着那大臣的眼神十分不善。 “放肆,在天子面前,尔等莫非要诛杀直谏之臣,效董贼之事乎!” 刘赫虽然听了这话,心中也有些不悦,不过也知道这时候越冲动就越麻烦。 “几位兄弟不可放肆,陛下自有圣裁。” 献帝终究还是个孩子,一见这要吵起来的阵势,当下就有些害怕起来。 “陈尚书此言偏颇,未免有吹毛求疵,因噎废食之意。” 一个语气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却是卢植。 他这一说,刘赫才明白刚才说话那老者,原来便是颍川陈氏的陈纪,也就是当初亲自前往太原,联合王晨和并州十多个豪强对付自己的那个人。自己原本并不知情,也是不久前王晨告知了朱烨,朱烨又转述给了自己。 这陈纪在三国历史中并不算十分有名,不过他有个儿子却是大名鼎鼎,那便是进献了“九品中正制度”的陈群,这个制度进一步巩固和强化了世家对官吏选拔的垄断,对于魏晋到唐初这数百年间,世家大族实力的迅速膨胀,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原来是他啊,那就难怪了……” 刘赫也没有搭理,任由他和卢植二人先辩论一番。 陈纪见卢植出来反对,似乎也是有所预料,问道:“愿闻卢将军高见。” 卢植说道:“新皇年幼,当有重臣辅政,此乃常理。无论昔日弘农王为帝,还是当今天子,皆是如此。先帝所留二位托孤大臣,尽皆早丧,唯刘显昭一人,手握先帝遗诏,更是宗亲血脉,拥兵平叛,留朝辅政,合乎国法。陈尚书将国之重臣与谋逆佞臣相提并论,实在是诛心之论,别有用心。” “不错,刘将军擒杀张角,平定胡虏,光复旧土,今又捉拿董卓,奉迎陛下,无论资历、功勋、血脉,皆是辅政大臣不二人选,还请陛下勿要迟疑。” 王允也站出来支持刘赫。 陈纪和他身后的一群大臣忽然显得群情激昂。 “诸位今日莫非要助刘赫胁迫天子不成!如此行为,与董贼何异!” “你们放屁!” 程良作势就要冲出去,把这群文臣吓得差点摔倒在大殿之上。 “刘赫造反了,刘赫杀人了……” 一群大臣扯着嗓子高呼起来,听得刘赫心头忍不住有些烦躁起来。 陈纪直接往前踏出一步,伸长了脖子。 “老夫即为尚书令,世受国恩,岂能惜命避刀,见奸佞祸国而不语?刘赫,你如今手握重兵,京畿之地,尽在掌握,老夫自知得罪了你,今日必死无疑,然而要老夫屈从于暴力,却是万万不能!” 这陈纪一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模样,要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刘赫都险些以为这是一个大大的忠臣。 他这一说,身边不少大臣也纷纷走了出来。 “我等愿意引颈就戮,为国尽忠!” “刘将军若果真心念大汉社稷,当自行带本部兵马回归并州,陛下可封其为平北将军,兼并州刺史,分封爵位,替大汉戍守一方,若是在此霸占朝纲,横行无忌,如何对得起刘氏列祖列宗?” “不错,请刘将军还于并州!请陛下重用士人!” 朱儁也是个暴脾气,忍了半天,现在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胡说八道!谁说武将立功之后就该镇守边关,不得进京任职?我与卢公、皇甫老将军,皆是常年带兵征战之人,然战事结束后,仍是于朝中位居高位。想那何进,毫无尺寸之功,凭借后宫之事,而居大将军之位,今刘显昭功高盖世,天下莫能相比,却要困于边陲,诸位臣工,如此轻贤慢士,排挤功臣,到底居心何在!” “公伟此言荒谬!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正因何进无能,董卓造逆,才更不可使武将坐朝,否则必生祸乱。士人治天下,方有我大汉四百年盛世。武人、宦官治天下,故有桓灵以来数十年之乱,如此教训,岂能顷刻忘怀?” 陈纪这一段话,让朝上众多武官中,除了本就和他一党的那部分,剩下的都纷纷跳了起来。 “汝等怎敢如此轻视我等武将,若无我等血战,岂有尔等性命!” 陈纪一看他们逼迫了上来,又摆出了方才那视死如归的模样。 “怎么,诸位莫非要群起攻之,将老夫打杀不成?哼,我陈纪虽然老迈,却也有一把硬骨头,绝不向尔等奸佞之辈屈膝!如今洛阳所有兵马,尽在刘赫手中,你若想效仿董卓之行,老夫虽无力阻挡,却也要将此残躯,撞死于这大殿之上,以报先帝!” 他说完,作势就要朝一旁的大柱子上撞过去。 “陈尚书不可啊!” “元方万万不可……” 他身边一群朝臣赶忙将他拦住,而他还在装出一副痛心疾首,拼命也要撞过去的样子。 杨彪看得是眉头直竖,十分不耐。 “朝堂之上,诸位寻死觅活,实在不成体统。刘将军忠勇无双,仁义无匹,公等如此薄待,良心何在?” 陈纪完全不吃这套,他狠狠瞪了杨彪一眼。 “弘农杨氏,天下知名。公即为士人领袖,当一展才学,辅佐陛下,排除奸佞,何以自损风骨,投靠刘赫以求高官厚禄,实在令人不齿。” 杨彪叹了口气:“我等一心为国,只求天下早日安定。如今诸侯并起,于各地拥兵自重,对朝廷貌合神离,若无刘赫这等宗亲豪杰相辅,陛下何以震慑群雄?董卓乃是外姓,无伊尹、霍光之才,入朝主政,自然不便。然刘赫乃汉室后裔,陛下皇叔,又有大德于身,大功于社稷,怎能相提并论?公等才智过人,见识不凡,此理岂会不知,何必在此百般阻挠?” 第四百一十九章 辩论完虐 陈纪讥讽道:“正因他是汉室宗亲,才更是危险。若他身怀二心,随时可以谋朝篡位,不似董卓之流,无非做个权臣罢了。” “不错不错,正是此理。” 一群朝臣也纷纷附和。 说到这里,本来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刘赫终于也没办法再忍下去了。 他走到了陈纪的对面,那陈纪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高高昂着头,一副毫无惧色的样子。 “陈公,久仰大名,当初公到晋阳,你我缘锵一面,赫引为平生憾事,恨不能早得公之指教,实在可惜。” 他一提这事,那陈纪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刘赫也没理会他脸色的变化,继续说道:“公乃颍川名士,饱学鸿儒,今为尚书令,执掌朝廷重器,今日直言敢谏,不畏生死,实在可歌可泣,令人钦佩,陈尚书所说,自然是有理的。” 他这话让朝中众人大感惊讶,程良还以为自己大哥被对方吓住了,正要上前助阵,却被崔钧和张勇拉住了。 只听得刘赫说道:“宗亲不得坐朝,我刘氏江山,必须依仗外姓世家治理,方能安稳。赫对此深以为然,如今列为臣工都在,赫当向陛下奏请,回还朔方,为大汉牧好一州之地。” 陈纪听了,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身后的几名大臣却喜上眉梢。 “刘将军能有如此觉悟,实乃社稷之幸也,当速速离去,我等必然出城相送,并传下文字,歌颂将军之高风亮节。” 刘赫看着他们那冒光的双眼,心中强忍笑意。 “刘某要走自然是容易,不过还有一件难事,要请教诸位臣工。” 那些人巴不得刘赫赶紧离开,一听他有问题,纷纷拍起胸脯。 “刘将军但说无妨,无论如何艰难,我等定然为将军办到。” 刘赫对着这些人拱手致意。 “多谢诸位厚意。此事说难倒也不难,便是此次刘某前来洛阳,原本带兵五万,如今收缴董贼之众,又有原卢、朱二位老将军兵马,还有关东联军俘虏,兵马极多,要全部带回并州,实在难以供养,诸位以为当如何安置?” 这些人一听,却是纷纷笑得眉眼都开了。 “原来是此事啊,这却易办得很。大军自然该留在洛阳,兵权收归朝廷所有,另拍将领统帅。” “不止如此,我看刘将军麾下大军,战力不凡,也当留下三万人,以充做京师禁军。” 这人一提留下三万安民军,不少大臣眼睛都亮了起来。 安民军的军容,实在太过出众,没有人看了之后不眼馋的。 刘赫摸着下巴,频频点头。 “嗯,此议甚善。” 这回连陈纪也有了几分庆幸的样子。 “哦?刘将军当真愿意?” 刘赫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这是自然,但凡对家国社稷有利之举,刘某岂有拒绝之理?” “这可当真是一大幸事啊。” 陈纪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刘赫也并不是那么惹人厌了。 刘赫脸色忽然又有些为难起来。 “还有一件麻烦事。” “刘将军尽管说来便是。”陈纪爽快地说道。 “如此数十万大军,镇守京畿重地,责任重大,不知其统帅该派遣何人?” 刘赫话音刚落,几个大臣就开口道:“袁氏满门忠烈,此次为讨董卓,全族被杀。而袁本初世之英雄,文武兼备,当召回洛阳,表为前将军,执掌禁军。” “不错,在下也赞同。” 刘赫看着陈纪,问道:“袁本初乃此次会盟首领,声望自是不容置疑。不知陈尚书以为如何?” 陈纪隐隐开始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正在沉思之中,忽然被刘赫的话打断了思路,而他身后的几名大臣又在暗中怂恿着他,他这一时顺嘴,就说了一句“老夫也以为可行”。 谁知他这话刚刚说完,就听得刘赫大喊了一声:“好!好一个可行!” 他环视一圈,发出了几声冷笑,弄得陈纪等人措手不及。 “我刘赫汉室贵胄,统兵镇守洛阳,尔等以为不合规矩,久必生乱,为祸更甚董卓。而袁本初区区外姓臣子,统领如此大军在此,诸位却众口一词,皆言可行,哼哼,如此居心,路人皆知!” “不错,处事如此不公,何以服众?” 朱儁也带着几分怒气地说道。 关羽斜视着对面众臣,冷哼一声:“贼喊捉贼,无耻伎俩。” 陈纪等人脸色一阵惊慌,赶忙解释。 “不是不是,老夫之意,是由袁绍,袁术,曹操等人,各领一支兵马,分别镇守一方,如此一来,方是万全之策。” “匹夫还在强词夺理!”刘赫忽然大喝道。 “你心中所想,以为刘某不知么?你无非想将兵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已。你颍川陈氏,本就依附于袁氏之下,当日为袁氏爪牙,前往并州暗中谋害于我,如今还如此冠冕堂皇,当真不知羞耻为何物!” “你……你怎敢……”陈纪又惊又怒,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老匹夫还不住口!你满口家国天下,其实所思所想,尽为谋私,何曾有半点忠君爱国之念?跳梁小丑,还敢在此朝堂之上大放厥词,还不退下!” “你……你……咳咳……”陈纪本就年迈,这被刘赫一气,顿时开始咳嗽起来。 他身边一名大臣站了出来,手指刘赫大骂。 “大胆刘赫,你区区朔方太守,竟敢当廷辱骂尚书令,分明是包藏祸心,要铲除异己!” “不错……”平复了呼吸的陈纪,也是目含血丝,对着刘赫怒目而视。 “你要效仿董卓之事,除非我陈纪死了,否则绝不让你得逞!” 一听他这话,刘赫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啊!” “你……你笑什么!” 刘赫双眼紧紧盯着陈纪,那陈纪被盯得有几分心虚起来,目光不断躲闪。 “陈尚书以为,董卓其人,罪大恶极,人人皆应反对?” 陈纪昂起了头,义正严词道:“这是自然。老夫虽老,亦有风骨,绝不会屈膝侍贼。” “好,说得好!”刘赫抚掌叫好。 “不过,若是刘某没记错的话,陈公自当初党锢之祸后,便辞官在家,直到去岁董卓入京,才重新启用了阁下,官至五官中郎将。老贼废弘农王之后不久,又将阁下升任尚书令,执掌尚书台,可谓权势显赫啊,莫非这等高官厚禄,都是陈公骂董卓骂来的?” 陈纪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一二,可是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 自己当初重新出仕,乃是袁逢和袁隗授意,最初确实是为了暗中相助董卓,在朝中早日立足,只是没想到董卓进宫之后会如此霸道专横,直接派兵接管全城防卫,将所有反对自己的官员严加看管,弄得天怒人怨,后来拔擢自己为尚书令,自己虽然有些不愿,但还是惧怕其威严而屈服了。 朝中多数大臣其实都是如此,故而大家心知肚明,并不会拆穿,如今刘赫将此揭穿,令不少大臣羞愧无地。 第四百二十章 开府治事 刘赫冷笑着看了他们,发现这些反对自己的数十名大臣全部低头不语了。 “哼哼,看来诸位都无异议了?” “不可,大司马之位,你绝不可坐!” 伴随着这个声音,又一名大臣站了出来。 “哦?不知你又有什么新的理由,不妨说来听听。” 那人笑了笑:“若是在下没有记错的话,刘将军父亲病逝至今,不过一年半光景,依照礼法,阁下理当守孝三年。之前家国危难,忠孝难以两全,将军移孝作忠,也合乎圣人之道。如今大事已定,将军自当回乡守孝。” 他此话一出,陈纪等众臣顿时看到了希望,仿佛是一根救命稻草。 “不错,孝乃人之本,足下汉室宗亲,理应为人表率。” “刘将军当速速解去一切职务,回乡守孝。” 连刘赫也没想到他们会来这招,这下被打了一个措不及防。 自己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守孝三年这种事,虽然知道,不过印象并不深刻,如今对方一提,却是实实在在击中了软肋。 如果自己真的守孝三年之久,到时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简直不可想象,只怕重新回归原有历史的模样,也并非没有可能了。 陈纪转过身,对着献帝行礼。 “陛下,朔方太守刘赫,前年丧父,依照礼法,当守孝三年,请陛下下旨,令其回乡休养,三年后复职。” 献帝本就有些害怕刘赫,如今一看有这样的机会,正是巴不得呢。 他刚准备下旨,杨彪却忽然站了出来。 “慢。” 陈纪一脸不善地看着他:“司空还有何话说?” 杨彪说道:“宰予曾问圣人守孝之道。子曰: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言下之意,圣人提倡之孝道,在其心,不在其行。心中无孝,虽守孝而不孝。心中有孝,虽不守孝,亦为大孝也。” “何况移孝作忠,自古常理。如今董卓虽灭,天下依然未定,黄巾余孽四处为祸,中原各地群雄割据,苍生饱受涂炭之苦,社稷面临沦丧之危。至此国难之际,刘将军既为挽狂澜之人,暂免守孝之节,而尽人臣之责,实乃理所当然之事。” “不可,孝乃人之根本,平定天下,尽可交给袁本初,曹孟德等辈,司空此言,无非是不肯放手兵权罢了。” 陈纪这话一出,杨彪却忽然笑了起来。 “老夫若是没记错的话,袁氏刚刚灭门,要论守丧,袁本初岂不是比刘显昭更加急迫?更何况虎牢关外,袁本初率领众诸侯,不尊陛下诏书,强行以大军攻城,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纵然没有守丧,又岂能委以重任?” “这……”陈纪顿时哑口无言。 崔烈也站了出来:“老夫也想起一事。陈尚书,老夫记得,令尊也是前年病逝,算到如今,亦不足两年之数,公为何没有守孝,反而应贼臣董卓之召,出仕为官?” “你……我……” 这番话说得陈纪毫无辩驳之词。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僵,王允站出来调解了起来。 “呵呵,我大汉国法,父母去世,理当守孝,不过国有大事,移孝作忠,也是惯常之事。陈元方为护天子,使其免遭贼臣毒害,出仕为官,出入中枢,情有可原。刘将军之事则更是重大而紧迫,还请陛下准许,将刘将军之父,以王侯之礼下葬,命其一年半之内,不准纳妾,以行孝道。” 献帝似乎有些不愿意,撅着嘴说道:“如此……如此可行否?” “此举合乎礼法,又兼顾大局,乃万全之策。” 王允说完,看了看陈纪。 陈纪面色铁青,也只好站出来附议:“老臣也以为可行。” 献帝嘴巴撅得老高,正要颁布诏书,刘赫忽然跪了下来。 “启禀陛下,臣微薄功劳,封大司马之职,实不相配。臣自请改封骠骑将军,待为陛下剿除四方奸佞之辈,再向陛下讨赏。” 大将军位在大司马之下,而骠骑将军又在大将军之下。前两位位在三公之上,骠骑将军却在三公之下,等同九卿,其中权势地位,相差悬殊。 一听刘赫主动请求降级,献帝立马变得十分欢喜起来,瞬间觉得眼前这个皇叔人还是很好的嘛。 “皇叔公忠体国,乃国之……国之……哦对,是国之栋梁,朕心甚慰。不过骠骑将军职级太低,朕决意封皇叔为大将军,开府治事,还望皇叔日后能够……能够……能体察朕心,为国效力。” 他这话虽然带着几分奶声奶气,不过终究是天子,一言既出,如同圣旨,陈纪等人暗暗拍腿叹息。 刘赫双手举过头顶,接过诏书。 “臣叩谢陛下隆恩!” 并州北境六郡,这些时日显得气氛尤为紧张。 尤其是商行、各大酒楼,以及每个城池中人流密集之处,所有人讨论的几乎都是同一个话题。 “刘太守此次出征已近两个月,也不知结果究竟如何啊。” “那还用说?诸位将军神勇无敌,安民军强悍无双,岂有不胜之理?” “是啊是啊,咱们都盼望着刘太守凯旋归来才好。” “你啊,真是糊涂,刘太守若是凯旋,为何还要归来?自当留在洛阳,重整朝纲才是。” “不错,刘太守乃是当今天子的皇叔,陛下年幼,理当由刘太守监国摄政,以其能为,必能令我大汉恢复武宣盛世。” “有刘太守在,我等才有好日子过,别的不说,单单如今咱们能吃饱穿暖,还时常出来喝酒聊天,换做以前,那是做梦也不敢想的日子。嘿,恕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莫说是监国了,就是刘太守要自己做皇帝,我赵二也是决计赞成。” “你小子,这等话也敢当众说出来,不怕被官府治罪么?” “切,怕什么,在别的地方自然不敢说,可是这里是哪儿?咱们六郡之中,从官府到百姓,哪个不是对刘太守感恩戴德,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们就敢说没有我这心思?” “你别说,旁的不论,至少我等商旅,是盼着刘太守治理之地越大越好。在其他州郡,我等行商何曾有这般便利?更不可能有这般受官府重视之地位。” “若是刘太守当真获胜,那从此咱们的生意便可在司隶地区推广,司隶向来富庶,那利益之厚,怕是用不了多久,咱们也能做上商行的甲级贵宾啊。说不准还能得到刘太守的亲自接见,啧啧啧,想想便是激动。” 就在众人大街小巷议论纷纷之时,忽然听得外面大街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捷报……捷报……刘太守率大军,擒得奸贼董卓,击退讨董盟军中不轨之徒,得天子封为大将军,盂侯,开府治事……” 这声音从大街上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在了街巷之中。 整座城池,瞬间陷入了罕见的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城中忽然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哈哈,太好啦……” “刘太守无敌……” “咱们商人的好日子来啦!” “走,大家齐去酒楼,庆祝一番!” 与此同时,每个城池内的多座酒楼忽然一起宣布:“当日酒楼全部!” 一时间,北境六郡,全部陷入了无尽的狂欢,比过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哪怕是那数十万归化的胡人也是一样。 而终于得以稳坐洛阳的刘赫,也开始称尊建府,起居八座,连天子献帝,也恭恭敬敬称他一声“皇叔”,看起来似乎是风头无两。 然而,刚刚从朝会上回来的刘赫,却是神情带着三分愤怒。 “不想经过董卓之乱,这些世家豪门,仍然不思报国,满脑子只有争权夺利。反对我留在洛阳,还要夺走我的兵权,连我本部兵马都要留下,无非是想让他们自己人接手大权,好掌控朝政罢了,简直其心可诛。” 刘赫想起这些人的无耻嘴脸,心中就忍不住反胃,当时几乎就要宣来羽林军将这些家伙给拖出去,但最后终于还是忍住了。好在自己当时灵机一动,又有杨彪等人相助,才有了如今这个结果。 大将军虽然名义上比大司马低了一级,但并没有影响刘赫的实权,这数十万大军依然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三公进言 崔钧跟了过来,在刘赫下首的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 “主公不必生气,当日只有那数十人出城相迎之时,钧便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之处。主公多年来在并州与地方豪强做对,那些豪强之利益,与这些朝臣身后的世家大族休戚相关,不论是因往日的仇怨,还是考虑到主公对世家的态度,都必然会有不少人与主公作对。” “可恨!这些人世受国恩,不思报国也就罢了,还敢在朝堂之上,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道貌岸然,面目可憎,吾早晚必杀之!” 刘赫甚至心中隐隐开始有些对董卓感同身受起来。 有这样一批大臣在拖后腿,像董卓这般独断专行,反而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只不过刘赫终究还是有几分理智在,知道这样做只是压制了一些反对的声音,而并没有真正消除那些反对自己的根源,越压制反而问题会越来越严重。 “这些人只怕是早已摸清了主公的秉性,知道主公定然不会像董卓那般,动不动就大开杀戒,丝毫不顾虑名声,因此才敢这般放肆。杀又杀不得,若是不杀,他们日后只怕还会时常与主公作对,当真难办。” 崔钧不无忧虑地说道。 一提起这事,刘赫也是满脸愁容。 “唉,虎牢关外一战,袁绍等辈大败而回,定然不甘心。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战事再起,若是朝中无法安稳,我军出征在外,总归有所顾虑。” 刘赫想到眼前诸多麻烦事,心中一烦,忍不住一掌拍了下去。虽然只是他随手施为,但以他神力,硬生生将面前的桌案拍出一条巨大的裂缝,几乎就要被拍成了两段。 这时,门口一个人跑了过来。 “主公,太尉杨彪、司徒王允、司空崔烈前来拜访。” 刘赫闻言有些惊喜。 “快快有请!哦不,我当亲自去迎。” 刘赫带着崔钧,快步走出府,果然见到三驾马车停在门外,杨彪、王允和崔烈三人,联袂而来。 “三公齐聚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啊。刘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刘赫恭恭敬敬对三人行礼,崔钧也向崔烈下跪行礼。 三人也赶忙还礼。 “大将军职衔,原在三公之上,岂有大将军出门来迎我三人之礼?” “三位客气了,刘某还要三位多多指点才是,快请入府叙话。” 众人来到府内大殿之中,分别落座。 “不知三位驾临,有何赐教?” 刘赫语气恭谨。虽说大司马和大将军,职位都在三公之上,而且自己掌握实权,三公只是虚衔,但对方是自己的长辈,在如此关键之时又能挺身而出支持自己,客气一些总是没错的。 三人之中,明显以杨彪为首,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目光转动,最后落到了刘赫面前那刚刚被拍出一条明显裂缝的桌案上。 刘赫也发现了这一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在下一时鲁莽,让三位见笑了。” “呵呵,大将军性情中人,在朝堂上受了气,能够忍住当场没有发作,已属难得了。” “是啊,老夫生怕当时大将军会传来羽林军,将那些重臣当廷诛杀,如此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听着杨彪和王允的话,刘赫也是无奈地笑了笑。 “彼时我确有此念,只不过强行忍住罢了。” 崔烈捋着胡须,微微颔首。 “大将军能够以大局为重,暂忍一时之争,实为社稷之福。否则,一旦血溅皇宫,天下人对公之评价,必然将更甚于董卓,如此只怕天下又将纷乱肆起了。” “老夫三人冒昧前来,乃是有一件要事与大将军相商。” 杨彪正了正脸色,开口说道。 刘赫恭声道:“还请太尉赐教。” “想必如今大将军也已知晓,控制了洛阳,不过是平定天下的第一步而已。朝中局势错综复杂,绝非擒住了一个董卓,便能真正掌控朝局。” 刘赫点了点头:“不错,我原以为董贼祸乱朝纲,只要将其诛杀,再收服或击败关东诸侯,则天下自然平定。不想如今诸侯野心已然滋长,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平定。而洛阳内部的势力,其祸患比之众诸侯也未必逊色多少。该如何应对,还请三位教我。” 王允冷哼了一声:“这些臣子一心为私,他们不过是怕将军控制了洛阳和朝廷之后,他们便不能像以往那般轻松安排自己的子侄担任机要职位,甚至于担心将军会如当初在并州时一样,将这些世家门阀予以诛灭,故而多番刁难。其实明眼人皆能看出,将军乃大汉中兴之福祉所寄,若无将军这等汉室宗亲出面,只怕天下纷乱之局会愈演愈烈,迟早这社稷朝纲会分崩离析啊。” “不错,别的不说,就一个司隶校尉,自袁本初出逃后便虚悬空置,多少家族和重臣盯着,都想在董卓死后,将自家子弟扶上此位。而将军手中数十万大军,在他们眼中更是一块肥肉,皆欲将其瓜分而后快。如若大将军留在洛阳,此事自然落不到他们手中,如何能够不记恨将军?” 听他们一番分析,刘赫暗暗感叹。 “终究还是我想得太过简单了。” 这种权谋斗争,刘赫最是厌烦,上一世还是学生的时候,在学生会中就没少为此烦恼,一想到之后要面对如此复杂之局面,他就头疼不已。 杨彪一见刘赫皱起了眉头,反而笑了起来。 “呵呵,不想威震天下的刘大将军,也有心忧心烦之事。” “太尉就别取笑于我了。” “老夫不敢。不过此事确需大将军小心对待,否则稍有不慎,内忧只怕会更甚于外患。” “还请太尉指点。” 杨彪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拉拢一批,打压一批,震慑一批。” 刘赫闻言一震。 “不知要如何拉拢,如何打压,如何震慑?” “大将军与袁绍、曹操等人不同,他们本就是士族一员,若是由他们掌控朝政,大多数世家都会支持。而大将军本身既非士族一员,之前在并州时又多番表现出与士族为敌之姿态,故而如今朝中大臣,大半以上都敌视大将军。” 刘赫这下倒有了一丝疑惑:“三位身后家族,皆是当世一流世家,为何却能如此义无反顾拥护在下,可否告知缘由?” 三人相视一笑,最后崔钧说道:“我等士族要想真正令家族利益有所保障,稳定之朝局才是关键所在。自光武帝以来百十年间,四海承平,才使得士族发展壮大,规模、地位、势力皆远超前朝。而桓灵之时,外戚、宦官凶于内,匈奴、鲜卑肆于外,黄巾、盗匪横于野,天下不定,朝局不稳,也使得士族大受打击。” “而将军虽然在并州对地方士族豪强并不友善,然真正出手剿除者,皆是那些为祸一方,目无法纪,甚至于通敌卖国之辈,而那些遵纪守法,善待乡里的良善之辈,飞但没有被剿灭,且族中不少才俊皆被大将军挺拔重用,甚至不少家族参与北境六郡垦荒、行商之事,大获其利。不但令百姓安宁,胡人归心,更使得这些家族之地位、财富皆水涨船高。如此局面,方是我三人所期盼的。” 崔钧一番话,令刘赫茅塞顿开。 “原来如此,在下些许小事,能令三位如此看重,实在诚惶诚恐。” “呵呵,大将军不必过谦。不过天下世家大族数以千计,便是司隶地区也有百余之多,真正支持大将军者不足三成。当初随老夫出城迎接大将军这些人,自然是立场鲜明。而剩余那近百家族之中,有些反对大将军,有些保持中立模棱两可,还有部分对大将军多有敬仰,只是因各种缘故,不曾站出来表态而言。” “不错。”王允接过了话头。 “大将军所要做之事,便是拉拢那批已经投靠或者有意投靠的,打压那些反对的,震慑那些中立的。不过这一切,都需建立在一个根本原则之上。” “还请司徒明言。”刘赫请教道。 “其实此事与大将军治军是一般道理,只不过是四个字而已:赏罚分明。” 刘赫眼睛一亮,似有所悟。 崔烈说道:“只要大将军一切遵照国法和礼节,行赏罚之事,便是名正言顺。董贼祸乱朝纲之根本,便在于以一己之好恶,代替国法,赏无功之人,罚无罪之臣,如此他人反对于他,便是出师有名。当初刘太守在并州诛除众多豪强家族,不也是一样搜集了他们之罪证么?正因如此,袁氏等人才只得在暗中对将军出手,否则何须如此麻烦,只要一份奏折,便能令将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如此一来,至少可以令朝局较为安稳,大将军出征在外,方可无后顾之忧。而且此举也可以令拥兵自重的诸侯有所顾虑,甚至于部分诸侯因此重新投靠朝廷,也未可知。” 王允补了一句。 “好,三位所言,一语惊醒梦中人也!” 刘赫喜不自胜。 打仗讲究出师有名,这朝政之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们今日以国法和大义反对于我,那我便以牙还牙。” 刘赫握了握拳头,胸中顿时信心百倍,将之前的郁气一扫而光。 第四百二十二章 荀氏辩论 “赫明白了,三位提点之恩,绝不敢忘。三位今日难得造访,赫当摆下酒席,你我纵谈一番,也好让在下多多请教。” “大将军盛意拳拳,老夫三人就不客气了。” 众人饮宴许久,之后又秉烛夜谈,直到深夜,三人才离开了将军府。 刘赫和崔钧亲自将三人送出府,看着他们的马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州平,尽快理出一份名单,如今朝中这些大臣,对我军,还有对汉室社稷,都是何等态度。至于那些没有出仕的世家大族,我自让飞鹰卫去打探。” “喏,属下竭尽全力。不过此事十分复杂,属下对洛阳朝局不甚熟悉,单看一些表面言行举止来判断,只怕耗时日久而且容易有误判。”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你先去办,我再慢慢物色些得力人手去帮你。待名单出来之后,再找杨公等人请教便是。” 这件事容不得马虎,如果因为一些小事判断错误,提拔了自己的敌人,诛灭了汉室的忠臣,那自己可就要遗臭万年了。 而与此同时,在颍川的某处,一座巨大的府邸之中,正有几人在商讨着什么事,看起来十分激烈,以至于隐隐有了几分争吵的意味。 其中有一人,约莫二十四五岁,长得可谓是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一表人才,既有文人之儒雅,又有武士之英气,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称得上世间一等一的美男子。 此人眉头微微皱起,然而说话的语气没有半点急躁之意,温和而又有力,一字一句,都令人印象深刻。 “综上所述,彧以为,方今天下,能戡乱朝局,安抚百姓,再兴汉室者,非此刘赫莫属。”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一个人便站了起来。 “非也非也,文若所言,诚然有理,却仍有所欠缺。” “既如此,彧愿闻兄长高见。” “自光武帝开国以来,天下便由刘氏皇族与我世家共享。昔日桓灵之时,何以天下纷乱,朝纲不稳?无他,但因陛下宠信外戚与宦官尔。两次党锢之祸,使我世家遭受重创,以至于朝纲纷纷被梁冀、何进与十常侍等人把持。如今若要再复大汉荣光,理当正本清源,以世家之力,力挽狂澜。” “大汉世家,但以汝南袁氏、弘农杨氏为首,我颍川诸如荀氏、陈氏等家族次之,其余陈、王、卢、朱、钟、郭、卫、杜、司马等家族为辅,其才俊辈出,文武兼济,若能齐心合力,则匡扶社稷,指日可待。” “如今袁氏二老为讨董卓而被杀,袁本初、袁公路二人,皆当世英豪,名传四海,尤其本初兄,英名盖世,胆识过人,如今雄踞渤海,迟早必能为河北之主。我等理当前往辅佐,举世家之力,安定天下,方为正途。刘赫虽为汉室宗亲,然如今汉室皇族衰弱,其实力远不如世家,文若岂有舍近求远,舍强求弱之理?” “兄长所言不然。平定天下者,岂独因实力而论?刘赫仁义无双,治下各地,风调雨顺,物产富饶,商旅云集,富庶非常,其治军之盛,天下莫能出其右。但有此心此志,方为一世人杰。何况即便论实力,刘赫军力之强,即便董卓和关东盟军亦非敌手,袁绍虽是枭雄,远不可与其相比。今日要裹挟世家之力前往相助袁绍,到底孰强孰弱,孰近孰远?还望兄长三思。” “你……唉,罢了罢了,从小我辩论就不曾赢了你,不过我荀谌却是主意已定,我不劝你,你也不必劝我罢。” “呵呵,彧得罪了,兄长海涵。” 两人刚才还争论得面红耳赤,忽然之间便握手言和。 而在大殿主位上,还坐着两名老者,在二人的周围,还有一些其他和他们年龄相仿之人,不过这些人看起来都是观战之人。 两人论完之后,这些人纷纷抚掌叫好,尤其以同坐其间的荀璟显得最是高兴。 “哈哈,好好好啊,文若和友若的辩论,一向是咱们家族最热闹的,好在我前几日从雁门赶了回来,不然岂不是要错过这等盛事?只可惜公达小侄子从来不喜欢跟人辩论,不然你要是也参与进来,一定更加精彩啊。” 荀璟目光看向了自己下首的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儒士。 那儒士微微一笑,对着荀璟拱了拱手。 “攸微末道行,不敢与诸位兄长和叔父相比。” 他这声音十分柔和,远不如荀彧那般铿锵有力,若是音调再尖细几分的话,只怕旁人还以为是个小姑娘的声音。 荀璟一听他这声音,马上就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哎呀,公达啊,你从小就这样细声细语的,跟是个黄花闺女似的,就是郭家的那个病秧子,声音都比你更显有男子汉气概,这怎么行嘛。这次我去雁门数月,那边的百姓还有胡人,那才叫一个豪迈大丈夫,干脆过些时日你随我一起去见识见识,说不准能给你改改脾气。” 荀璟自顾自就大大咧咧喊了起来。 对面的人还没说话呢,为首的那两位老者忽然开口了。 “好了,公荐,公达一向就是这个脾气,亦无不可,你就不必强人所难了,也不曾有哪位圣人说男子必须血气方刚,豪迈异常,你就不必总拿此事来提了。” 荀璟一看家主都发话了,只能努了努嘴,悻悻一笑。 荀彧和荀谌二人也赶忙对着二位家主恭敬行礼,等着家主的点评。 颍川荀氏,这一辈的家主有八人,便是着名的荀氏八龙。只不过其中六人终日隐居治学,除非家族有大事发生,不然基本很难请动他们。 而如今真正主事之人,乃是八龙之中排行第二的荀绲,也就是荀彧的父亲,还有排行第六的荀爽。而方才说话的,便是荀绲。 “如今家族中年轻一辈之中已成年的男子,有二十余人,十常侍乱政,董卓更是祸乱国祚,我荀氏依照祖训,本不当出仕,去岁董卓废立天子之后,连文若的守宫令也已辞了,回家治学。” 众人微微点头,荀氏一向以治学为首,治国为辅,国有明主则辅,国无明主则隐,这是家族数百年传承下来的祖训。 荀绲话音一转:“不过如今二十镇诸侯讨董,天下诸侯大争之势已成定居,昏主明主,皆不在少数,尔等子弟,各选其主,出山相助,也是分属应该,如此方能保我家族长盛不衰。” “既然文若和友若有心出仕,又一时难以劝服对方,那便各自前往洛阳和渤海,其余人等,也是一样,无论尔等愿意辅佐谁人,家族皆不加以干涉,不过有一条原则,众子弟必须牢记,那便是在外辅佐主公,断不可借助家族之力相帮。我荀氏一族,绝不偏向任何一方诸侯,也不会以家族资源为尔等开道,在外一切,都要随汝等自便。” 他这声音虽轻,语调虽柔,可在座的人,没有一个敢有所轻视,一个个都十分恭敬地回了一句:“谨记家主训示。” 第四百二十三章 无敌军容 荀绲和荀爽点了点头,随后便站了起来,离开了大殿,众多荀氏子弟,也在他们走了之后,纷纷离开。 荀彧却一把跑上前去,抓住了方才被称为公达的那人。 “公达慢走,我有话要说。” 荀谌一见,也赶紧跑过来,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休要理会文若,还是随我走为好,数日前我得了一本孤本典籍,正要与公达探讨一番。” 这荀公达一脸无奈地看着二人。 “二位叔父,小侄还有有事要办,还请叔父见谅。” 两人还想说些什么,荀璟从后面追过来,一把分开了他们。 “嘿嘿,你们两个家伙啊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以为我不知道么?公达如今不管是不愿出仕也好,或者不曾找到明主也罢,你们又何必强求呢?走走走,我带你们三人去喝酒,今儿你们谁要是不喝个一醉方休,我荀璟非打烂他的屁股不可。” 这荀璟在家族中,那绝对是个特例,敢这样说话的人,整个荀氏也就只有他一个了,偏偏几位家主都对此视而不见,摆出一副默认的态度,让众人大为不解。 而偏偏他有个臭脾气,他主动来找你喝酒,你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必须得应承,如果敢拒绝他喝酒的邀请,呵呵,那之后一段时间绝对会小麻烦不断,烦都能给你烦死。 因此三人一听他要请自己喝酒,脸色不但没有欢喜之色,反而都是哭丧起了脸。 不过荀彧却看到荀璟忽然悄悄对自己眨了眨眼睛,这让他转忧为喜。 “荀璟兄长可是难得回家族一趟,既然有兴致喝酒,小弟自当奉陪,正好借喝酒,行一个酒令,也好考校考校这些时日我等所学之成果。对了,多日不曾见过奉孝,不如将他一并喊来。” 荀璟大喜:“好好好,说起喝酒玩乐,也就是郭奉孝最对我的胃口,你们这些家伙,才气有余,豪爽不足,唉,比起奉孝可是远远不如啊,不过这小子色心太强,这方面我也不如他了,估计等他妻妾成群乃至子孙满堂的时候,你们这些家伙连个屁都还没有,哈哈……” 就这样,其他两个人就被他们拉着出了大殿。 洛阳城天牢之外,刘赫只身一人到此,只不过此刻的他,早已今非昔比。 先帝遗诏在手,当今天子皇叔,又有如此大功,刘赫名正言顺以平乱的名义和大将军的身份,派兵接掌了洛阳、长安,以及整个司隶地区。同时丁原一死,整个并州除张杨控制的上党郡外,其余地区也自然被刘赫接管。 此刻的刘赫,脱下戎装,换上了一身纹金锦袍,英俊不凡。 刘赫从天牢之中缓缓走出,步伐稳而坚,比起以前,着实稳重了不少。 守门的狱吏躬着身子,十分恭敬地跟在后面。 刘赫出了天牢之后,原地站定,转过了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布袋,里面叮当作响。 “拿去喝酒。” 那狱吏接过钱袋,欣喜异常,赶忙跪下连连磕头,等到他们起来以后,发现刘赫早已走远。 刘赫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如今他的府邸,便是在前任大将军何进的府邸基础上,稍加改动而成。刘赫本就不喜铺张浪费,不愿新建府邸,所以便居住于此。 “想不到这贾诩早在我前去夺取牛辅和李蒙两处大军兵权的时候,他就已经悄然离开了洛阳,不知去向。” 刘赫这次忽然去天牢之中,并不是想要探望董卓等人,而是想要追问那位三国时期绝顶谋士贾诩的下落。自攻下洛阳之后,贾诩就不曾出现过踪迹,所以刘赫才不惜屈尊去天牢打探。 只是根据李傕和郭汜的说法,自从刘赫传来消息,说已经通知了牛辅李蒙二人,准备夹击盟军,请董卓亲自去虎牢关督战之后,贾诩就曾经力劝李、郭二人,说此事有诈,万不可行。 李、郭二人虽然对他的说法也是十分相信,奈何彼时董卓根本听不进旁人劝谏,连李儒尚且被打入死牢,他们哪里敢去触霉头? 从那之后,他们就再也不曾见到过贾诩,第二天一早发兵前往虎牢关,二人就想戴贾诩一起去,却已经找不到他的踪迹了。二人本想去孟津港和函谷关打探他的下落,只是当时军情紧急,所以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贾诩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他早就看穿了我的计划,见规劝不成,生怕洛阳陷落之后,我将他和董卓等人一并清算,所以提前就偷偷溜走了。此人一向擅于自保之道,只是不知如今逃去了哪里。唉,当初只顾大计,一时疏忽,忘了教飞鹰卫暗中打探此人,以至错过此等智者,实在可惜。” 自从当初在雁门谋划进取洛阳失败,而被董卓抢先一步之后,刘赫就念念不忘要找寻一个真正绝顶的军师,以自己和崔钧等人的谋略,对付黑山军和胡人,自然是绰绰有余,可是要应付之后群雄争霸的局面,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唉,军师啊,我的军师……” “报大将军,崔司马求见。” 刘赫忙道:“哦?快快有请。” 自刘赫做了大将军后,开府治事,府内可以设置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事中郎二人,掾属二十九人,令史御属三十一人,从旁协助大将军的政务,另设中护军一名,统帅大将军府卫队。 而崔钧便做了大将军府司马,程良做了中护军,崔钧的那位兄长崔均崔符平,也被收入了大将军府做了一个从事中郎。因此众人对崔钧的称呼自然就成了崔司马。 崔钧走了进来,拱手作揖。 “属下见过大将军。” 刘赫听了这话连连摆手:“拉倒拉倒,大将军这个称呼还是罢了,州平还是和以前一样称呼主公。” 崔钧笑道:“呵呵,主公有命,不敢不从。” 刘赫指了指一个座位,崔钧坐了下去。 “州平此来有何要事?” “哦,这半个多月来,依照主公吩咐,各位将军将俘虏的董卓麾下十数万大军,分批带出来集体审判,令其互相举报同僚罪行,同时令三辅之地的百姓都前来告状,依照罪行轻重进行处罚。” 刘赫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当初他颁布的军令。 “那结果如何?” “回主公,董卓麾下共十八万大军,虎牢关战死和致残大约三万,剩下十五万人,调查后犯下重罪者有两万多人,已当众处死。还有五万多人罪不至死,当众杖责六十,还有五万多人轻罪被鞭打三十,剩余的近三万人,并无大过。” “如此一来,我军总共原本约十二万人马,加上从牛辅和李蒙手中夺取的十三万朝廷精锐兵马的兵权,以及收降了一万多关东军,还有这董卓的十三万人,还有丁原出征以及留守西河郡的六万兵马,又收拢了并州与司隶地区的分散的部曲兵马,还有各地县兵郡兵,加以筛选整编之后也有四万余人,如此一来,我军治下共有大军五十万左右。” 刘赫一听,当即眼睛大亮。 “五十万?这次可着实是收获丰硕啊。” 即便是他这等心境,此刻也难免语气激动。 “有了如此大军,收拾了各路诸侯,令天下重归一统,当是指日可待矣。” 刘赫面带喜色说道。 不料这时崔钧却来泼了一盆冷水。 “主公怕是想多了,并州各郡,除上党郡在张杨手中,其余各地,包括司隶等郡县,还有各处港口、关卡,都需要兵力镇守,尤其洛阳与长安两地,都需重兵把守,所以我军能够随时调动战斗的兵力,不过十五六万而已。而且其中大部分还需要严加训练,破费精力。” 第四百二十四章 绝顶军师 刘赫笑容顿时僵住。 不过想想也是,并州六郡那是自己一手打下来的,豪强已灭,百姓归附,所以只需要少量兵力维持秩序。而其余各地都是新收复的,人心未附,还有众多豪强大族都是潜在的隐患,自然需要大量兵力去加以防范,以免自己出征之时后院起火。 不过有这十五六万可调动的兵马,也足以应付各路诸侯了。 刘赫长长呼出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对了,如今洛阳光复,我军势力今非昔比,只是所面对之情势,也远非往日可比。当日得令尊与杨公、王公指点,定下大略,不过这些日子来,真正行动之时才发现,此事说来轻巧,真要办起来还是极难啊。” 崔钧闻言,也是一副深有同感的神情。 “主公所言不错,往日我军所要面对的,无非黑山军,鲜卑,匈奴,以及袁氏等几大家族暗中刁难而已。只不过如今,上有天子,下有众多朝臣,外还有一干诸侯,个个居心叵测,局势错综复杂,确需谨慎应对才啊。钧这些时日整理大臣名单,便有许多为难之处。朝上明显与我军作对者不过十数人而已,其余数十位大臣,到底是何态度,实在难以摸清。即便那十几人,其中有多少是真心与我敌对,多少是受人蒙蔽,一时都难以查清。” “唉,也只能从长计议了。还有当今天子,终究年幼,到底该如何对待,我心中亦有些为难。” “这……” 崔钧面露为难之色。 “钧知道,私底下众将都有让主公称帝之意,不过此事钧以为不可急切。主公雄才大略,文武双全,虽武宣二帝未必能及。当今天子虽是逆贼董卓所立,但终究也是我大汉天子,理当尊奉,否则只怕会落人口实,还需日后慢慢找机会。” 刘赫点了点头道:“嗯,不错,此事我亦是这般主意,我与他终究是同族血脉。实不相瞒,原本赫也曾心生称帝之意,否则我常年出征在外,朝中若有人掣肘,总归不妙。可是见其如此年幼,心中又实在不忍,此事容日后再议。为今之计,还是要安稳朝局,讨伐诸侯为要。” 崔钧皱着眉头思索半天。 “此次除袁绍袁术等十余位诸侯,在虎牢关外有不尊天子诏之举外,其余诸侯并无半点不轨行为,就此讨伐,似乎也有欠妥当。钧以为,当下天子诏书前往,勒令众诸侯交出兵权,将他们调往洛阳任职,再视其举动而定应对之策。” 刘赫微微颔首。 “嗯,我之前于虎牢关之上,发天子诏书,要求诸侯随我进洛阳,也是出于如此打算。事不宜迟,明日便将诏书发往各地。另外,在洛阳的马腾、刘备、陶谦和孔融四人,也该好好商议一番,到底如何安置。这四人不管是因何缘故,当初前来助我,于大义上毕竟有功于朝廷,对他们的封赏迟迟没有下达,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这……思来想去,对这四人似乎也只有拔擢升迁一途。只是究竟安排何等职位,一时之间也难以抉择……” 刘赫闻言,也一样长长叹起了气。 崔钧所说,一正是自己如今为难之处。 马腾在西凉手握重兵,如今董卓身在大牢,准备秋后处决,整个西凉地区,几乎就是他和韩遂的天下。此人虽然性情豪迈,对朝廷也还算忠心,但是就此放还西凉,刘赫还是有些不放心。 刘备更不必说,此人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能力自不必说,可自己这些时日与他相谈多次,他总是一堆家国天下的大道理,其志向何在,实在是让自己难以捉摸,如果他真的是个野心勃勃的伪君子,那自己放走他,岂不是放虎归山?虽说自己不惧,可麻烦自然是越少越好。 孔融和陶谦二人,垂垂老矣,能力也是一般,对自己没有丝毫威胁,但是如果能够使用得当,或许也会是一个助力,只是自己想不出好主意。 一想到这些,刘赫就头疼胸闷。 “唉,终究还是缺一个顶级的军师啊。假若有一个诸葛亮这般人物在侧,我复有何愁?” 崔钧看着刘赫的神色,也明白他心中所想,不由得面色有些惭愧。 “报……” 门外一名府内的守卫跑了过来。 刘赫忙问道:“何事要来禀报?” “回大将军,门外有二人前来求见,自称是来自颍川的主公故友。” 刘赫一愣:“颍川故友,还两个?会是谁呢?” 崔钧想了想,忽然喜道:“莫不是荀璟带了他的什么好友来探望主公?” “啊,是了,必然是他了,快快有请!” 刘赫与崔钧快步走到府外,果然见到荀璟那熟悉的面容正在屋外等候,而他身边还有一个年轻人。 二人一见这年轻人的容貌,瞬间有些惊呆住了。 这人身姿修长,玉树临风,眉清目秀,极尽优雅,二人毫不怀疑,若他扮上女装红粉,怕是比许多新娘子还要美丽三分。 不过最难能可贵的是,此人双目炯炯有神,身形仪态又是极具男子汉的风范,毫无半点矫揉造作之气,而且他腰间有宝剑、玉佩,一看都不是凡俗之物,可见家世不凡,但衣着却十分朴素清爽,让刘赫与崔钧这两个大男人都忍不住为之一叹。 “公荐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刘赫主动迎了过去,拱手招呼,荀璟也笑着走了过来。 “哈哈,数月不见,刘兄今非昔比,旁人要么急着前来攀龙附凤,要么不敢再来相见。哎呀,也就是我荀璟,雅量高致,才能一如既往,和以前一般态度对待刘兄啊,不然刘兄身居高位,岂不是要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刘赫听得眼角抖动,照他这么说,自己还得好好谢谢他了,这话说得他也是一脸无奈。 “公荐兄就不必取笑刘某了,这些日子又忙又乱,惹得我是焦头烂额,而几个兄弟也都在军中忙碌不已,我要想找一个能喝酒谈心之人,可当真是不容易。公荐兄来了正好,快陪我喝几杯。” 刘赫拉着荀璟的手,就朝府内走去。 崔钧在身后笑着摇着头,向着荀璟带来那人拱了拱手,两人一起跟在刘赫身后走入了大将军府。 四人来到大将军府内的一处名为“竹苑”的小别苑,下人送过来果盘、点心、小菜,还有几壶酒。 荀璟爽朗大笑道:“哈哈哈,大将军如今权势滔天,朝局尽在掌握,可谓春风得意,更甚当初董卓,可是何以我观你眉眼之间还有愁容?” 刘赫摆了摆手:“唉,此事说来话长了,容后慢慢再叙。公荐兄还未给刘某介绍你身边这位是何方人杰?” 荀璟神秘一笑。 “大将军不妨猜上一猜?” 刘赫这下犯难了。 “这让刘某如何猜法啊。” “哈哈,大胆一猜无妨。” 刘赫闻言,也只能试一试了。 他仔细端详了荀璟和他带来的这个人,见二人眉目之间,实在有些相似,只不过这人比起荀璟,似乎年轻几岁,而且神色之中也没有荀璟那种狂放不羁之态,想来应该是他同族兄弟之中的某人了。 看着对方也一脸温和地看着自己,这笑容当真称得上是温润如玉,让刘赫顿时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 “莫非……莫非足下是荀彧,荀文若?” 对面这人神色明显有几分惊讶,脱口而出:“大将军如何得知?” 倒是荀璟在一旁抚掌大笑:“哈哈,我就知道你定能猜得出来。” 第四百二十五章 竹苑收贤 刘赫见他们果然承认了这点,顿时心中是又惊又喜,简直比当初击破了鲜卑和匈奴联军时还要欣喜。 “阁下当真是荀文若?” 荀彧站起身,恭恭敬敬行礼道:“回大将军,在下正是荀彧,不想大将军竟然能得知在下贱名,彧不甚荣幸。” 刘赫大喜,赶忙绕过桌子跑过去,扶起了他。 “果然是令君!天助我也!” 荀彧一愣,满脸疑惑。 “令君?大将军是在称呼在下么?” 刘赫这才想起来,荀令君这个称呼是原有历史上担任了尚书令之后,才得到的尊称,现在他听到这个称呼自然是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 “呵呵,赫过于激动,一时口误罢了,不必在意,不必在意啊,来来,快坐,文若快快入座。” 刘赫亲自扶着荀彧回到座位上,可把荀彧有点吓着了。 “不敢不敢,在下区区草民,怎敢劳大将军亲手相扶。” “哎呀,文若休要客气,坐便是了。” 荀彧退却不过,只能坐下,而这时,一旁的荀璟和崔钧都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仿佛自己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景象。 “主公,你认识荀文若先生?” 刘赫摆手道:“我哪里会认识文若公,不过久仰大名,知其才学渊博,故而心有仰慕之意而已。” 荀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上次喝酒之时,你时常提及文若和公达二人。不过你久居雁门北地,我这弟弟和侄子又极少外出走动,名声不显,你怎会得知?” 这个问题虽然是荀璟问的,不过荀彧也是一脸好奇。 不等刘赫回答,崔钧就先开口了。 “呵呵,不瞒二位。我家主公一向思贤若渴,常有打探各地才俊的消息。而且颍川荀氏,虽然这些年来隐居不出,然荀彧、荀谌、荀攸等几位之才气,也是小有名气,我家主公岂有不知之理?” 荀璟和荀彧这才明白过来,尤其是荀彧,看向刘赫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佩。 “大将军文武兼备,智勇双全,功在社稷,却依然对彧一区区小民如此礼贤下士,实在堪称当世明主也。” 荀璟也笑着拍了拍荀彧:“看来还是文若的眼光更为毒辣。我和刘将军见过面,对其所知,尚不如你啊。” “只可惜没能说动公达和奉孝前来。” 荀彧显得颇有遗憾的说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这回把刘赫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公达,奉孝?莫非便是荀攸和郭嘉二人?” 荀彧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释然了。 “不想将军连奉孝之名也已知晓,阳翟郭氏家道中落,声名远不如颍川诸多大族,即便是这洛阳城中的不少王公大臣,也未必知道他的名字。看来将军搜寻天下贤士人才之心,果然坚定无比。” 刘赫大笑起来:“哈哈哈,阳翟郭奉孝,才气盖世,放荡不羁,乃是当今士人之中少有的青年俊杰,我岂会不知?不过文若说他与荀公达没能和你们一道前来,这是何意?” 荀彧和荀璟,二人同时叹起了气。 “唉,我与公荐来拜会大将军之前,曾专门请了他二人喝酒畅谈,本欲邀二人一同前来洛阳效力,奈何公达推托辞自己才学平庸,暂无出仕之心。而奉孝么……” “郭奉孝如何?” 刘赫身子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唉,奉孝说,刘将军虽然当世豪杰,然多年来举止之间,似有轻慢士族之意,恐不被重用,故而……” 荀彧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刘赫却已经完全听明白了。 看来自己这些年,打击地方世家豪强,同时屡屡和汝南袁氏、颍川陈氏等家族暗中做对,已经给不少士人留下了负面的印象。郭嘉虽然聪慧不凡,但对自己心存几分疑虑,也是情理之中。 荀璟见刘赫面色有些惋惜,开口劝慰了起来。 “将军不必心忧。公达之志向喜好,与文若相仿,只是脾气太缓罢了。至于郭嘉那小子,嘿,这家伙虽然文文弱弱的,可是生性之狂放,比我荀璟还强几分,酒色财气,吃喝嫖赌,除了一个财,其余样样不落。他前不久变卖了家业,说要四处云游,我看八成是借云游之名,遍察天下诸侯,寻访可辅之明主,要论明主,谁能和将军你相比啊。放心放心,他二人迟早也会是将军麾下之士。” 刘赫想了想,也确实如此。方今天下,抛却实力基业不提,单论身份、潜力,各诸侯还有谁能及得上自己?他就不信荀攸和郭嘉这等绝顶智者会舍珠玉而就瓦砾。 这么一想,他心里顿时豁然开朗。 刘赫站起身,恭恭敬敬对着荀彧拜了下去。 “刘赫诚心诚意,请文若先生相助,匡扶社稷,再兴大汉,望先生不弃赫之鄙陋,潜心开导,不胜感激之至!” 荀彧一脸受宠若惊,赶忙起身,一样还礼。 “承蒙将军不弃,彧愿效犬马之劳!” 刘赫满心激动,一把握住了荀彧的双手。 “我得文若,如迷航之中得见灯火,赫复有何求?” 荀彧神色动容,隐隐泪光闪烁。 “主公待彧如此,虽万死难报也!” “系统提示,宿主得到历史人才的效忠。荀彧,字文若,原历史中曹操初期重要谋士之一,为曹操在战略规划、军事辅佐、后勤保障、人才供给等方面做出了不可替代的巨大贡献,功勋卓着,几可称为曹营文臣第一人。” “荀彧巅峰属性:统帅54,武力67,智力100,政治97。” “荀彧当前属性:统帅38,武力58,智力95,政治76,特殊属性:无,特技:王佐——担当辅佐类角色时,智力提升3点。辅佐军事时,提升被辅佐者统帅、智力各2点,辅佐内政时,提升被辅佐者智力、政治各2点。” 一听这属性,刘赫就乐开了花。 就这智力和政治,不愧是三国绝顶文臣谋士之一,100极限值的智力,97的政治,而且还有一个迄今为止刘赫见过的第一个文臣类特技,看起来也是十分强大,难怪荀彧被称为“王佐之才”。 “我自开府以来,州平做了司马,还缺一个长史,还请文若休要推辞。” 大将军开府以后,司马和长史是府中属吏之首,乃是大将军的左右手,形同军中副将,级别不算很高,可绝对是将军的亲信才能担任的。 荀彧万分激动,一拜再拜。 “主公如此信任与重用,彧定不敢负主公之望!” 刘赫将他扶起,带他坐下。 “好家伙,将军可真是大方啊。府内长史和司马二职,虽是私人属吏,不是朝臣,然非亲信不可担任。以将军今时今日之权势地位,这二人之实权,只怕比之九卿也不遑多让啊,我滴乖乖,你可真舍得。” 崔钧对着荀彧拱手道:“今日起,你我共同辅佐主公,还请文若多多赐教。” 荀彧连道不敢。 众人一番寒暄之后,没过多久,几壶酒就见底了。 “好了好了,事也办了,酒也喝了,我也该走了。” 荀璟站起身,向刘赫拱了拱手,就准备离去。 “公荐这便要走么?你我难得见面,何不多留几日。” 荀璟咧着嘴说道:“嘿,如今洛阳长安等地已在将军掌控之下,此地本就富庶,如今可做之生意自是极多,我还要回去好好准备调度,在并州和司隶各地多开一些酒楼,等洛阳新酒楼开业之时,再来请将军喝酒,到时候将军可别一定要给些面子啊。” “哈哈,那刘某便等着你那酒楼开张了。” 刘赫等人亲自将荀璟送出了将军府,这才继续回到竹苑内。 “我当命人摆下宴席,将云长等人唤回,今夜为文若接风洗尘。” 刘赫激动之情不减,正准备传唤下人过来。 “主公,接风宴倒不急,彧既为主公效力,今当为主公献上一计。” 第四百二十六章 荀彧首计 荀彧说话语调十分平缓,然而传入刘赫耳中,却是让他十分惊喜。 “哦?文若初来乍到,便有妙计献上,快快说来。” “属下看主公进洛阳后,已半月有余,不曾见有何动作,想必主公对众诸侯,以及朝中局势,都有所疑虑?” 刘赫闻言,轻轻叹气。 “唉,文若果然慧眼如炬,一眼看穿当前我军困局所在。” 他将眼下自己的顾虑一一说了出来,崔钧也时常补充一二。 不料荀彧听完之后,却是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主公英明一世,何以在此事上却犯了糊涂?凡事当直指其根本,方能长治久安。诸侯之乱,自是难不倒主公之雄伟大军。而世家之祸,三公之议乃金玉良言,不过主公要崔司马列名单,却是舍本逐末之举也。” 刘赫点了点头:“唔……此事确是难办,不知文若之意如何?” “此事根本无需刻意去办,大可等他们自投罗网。” 荀彧这话让刘赫跟崔钧都有些惊讶,同时也不明所以。 “自投罗网?诸如陈纪等人,个个如人精一般,岂会如此犯傻?” 荀彧笑道:“人再聪明,也有疏忽之时,更何况其家族人口众多,奴仆更是不计其数。这些人中,有不少平日里横行霸道,目无法纪,一向无人敢管,他们对此早已习惯,此时便是叫他们收敛,也是决计不可能办到的。” “三公之言直指要害。当今天下世家,共分三类。一为忠君爱国者,二为尽心谋私者,三为骑墙观望者。对这三类家族,表面上都需做到一视同仁,而其中之准绳,便在于国法二字。数十年间,法纪松弛,不少纨绔子弟目无国法,横行无忌,只要主公以国法公正对待,不但令旁人难以借机攻击主公,还可借此收拢民心。” 刘赫眼前一亮。 “对啊!当日杨公等三人便曾叮嘱于我,叫我凡事要占据法理大义,我居然没能领会其中深意,如今文若一说,我才完全明白。” “主公过谦了。只要万事遵循法纪,一切难题便迎刃而解。一旦家族有子弟犯法被捕,则家族主事之人,四处奔走连携,试图反对压制主公者有之;对子弟严加管束,支持或默认主公者有之;旁人不动他不动,旁人一动他尾随其后呼喊,试图捡便宜者亦有之。如此一来,最多两三年功夫,主公治下各大家族之立场,便会表露无疑,主公想要之名单,岂不是自然而成?” 刘赫听得简直是心潮澎湃,激动难耐。 “文若寥寥数语,却如同画龙点睛之笔也。届时非但可以掌握各大家族之态度,还能借助法理,名正言顺敲打那些不顺从之家族,简直一箭双雕也。” “忠君爱国,家教严格之人,族中犯法者自然少见,犯重罪者更是难得。自私自利,无视朝纲者,族中犯罪者自然繁多。如此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更是出师有名?荀氏文若,果然大才啊,钧拜服。” 崔钧对着荀彧拱手致意,荀彧也忙还礼。 “既然要以国法加以制裁,那这执掌刑律之人,自当慎重,文若可有人选?” 荀彧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黄门侍郎钟繇,钟元常,曾任廷尉正,为人正直,精通律令,可任廷尉一职。” “哦?原来是钟繇先生,他曾是家父在廷尉任上之副手,家父对其多有赞誉,确是十分合适。” 崔钧也是十分赞同。 这个钟繇,刘赫自然熟悉,汉末两大顶级书法家之一,为颍川钟氏代表人物,其子钟会更是历史上率军覆灭蜀汉的重要人物之一。 这次跟随杨彪等人出城迎接自己的,便有这位钟侍郎,可以算是自己阵营的人。 “好,既然两位军师都支持,那明日我便表奏钟繇出任廷尉。另外,这洛阳令也是万分重要,我看那王晨,自当日离开并州之后,在王司徒调教下,痛改前非,安心学问,如今也算是人品正直,由他出任洛阳令,想必也是合适。” 几人三言两句,便将两个重大职位人选给定了下来。 刘赫又问道:“那不知对关东诸侯,又该如何处置?我与州平商议,发天子诏,令众诸侯交出兵权,来洛阳述职,如若不从,便可名正言顺出兵讨伐,一一歼灭,不知文若以为如何?” 荀彧捻着胡须,想了半晌。 “彧以为,此事倒是不急。” “哦?如何不急?” “主公当日在虎牢关上,已发过天子诏,谁人遵从,谁人悖逆,已然分明,今日再发,亦是无用。主公根本无需行动,主公能忍,众诸侯也忍不住,用不了多久,他们必会有所动作。” 刘赫一愣,问道:“动作?他们能有什么动作?莫非还敢前来攻打我不成?” 荀彧笑了笑,说道:“这是自然,连那些朝臣尚且会将主公和董贼相比,众诸侯难道便不会用这等借口声讨主公么?我军虽然强大,然而处处皆要防备,难以面面俱到,总有薄弱之处,迟早会招致攻伐,届时主公再行征讨,岂不是更加出师有名?即便他们找不到我军之破绽,主公难道不会故意卖破绽给他们么?” “而且众诸侯之间,本也不是一条心,相互攻坚吞并,乃是常理。因此主公只需整顿军备,安稳朝局,时刻备战,随后坐等洛阳,观天下局势,时机迟早会来,不过早晚而已。” “啊,我明白了。” 刘赫欣喜道:“这便是坐山观虎斗,他们攻伐于我,我自然可以代天子讨贼。他们相互攻讦,我也可渔翁得利,如此方为上上至极,文若真乃吾之子房也。” 几人聊得正是开心,一个传令兵急急忙忙跑来。 “报大将军,骑都尉曹操有急报呈送!” 一听是曹操的急报,刘赫顿时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看了看那传令兵,见他一手拿着一封信,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木盒子。 崔钧接过急报,递给了刘赫。 刘赫急忙展开,这一看之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乱世奸雄,名不虚传,果然是雷霆手腕。” 他将急报递给了崔钧和荀彧。 二人一看,脸色大惊。 “这曹孟德居然在归途中设下埋伏,击杀了兖州刺史刘岱,收降其部众,他如何能有这样的胆子!” 崔钧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急报。 第四百二十七章 枭雄本色 荀彧眉头微皱,缓缓说道:“他在此急报中,叱责当日刘岱与袁绍等人,不尊天子诏,强攻虎牢关,称其有谋逆之心,造乱之举。并且自称大汉之臣,世受国恩,理当为国讨贼,这才讨伐刘岱。还说洛阳大乱,若是先行上表请示,怕会让奸贼早有准备,或者远遁逃离,故此先斩后奏,如要怪罪,他自在谯县老家等候责罚。” “好一个曹孟德,如此以退为进,说得是字字在理,如果朝廷当真责罚于他,不但要落得一个残害忠良之名,且当日众诸侯强攻虎牢关一事,也就不再是罪责。他是算准了主公必然无法因此事怪罪于他,才敢如此大胆,竟然擅自诛杀一州刺史。” 崔钧说话之时,都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显然对曹操之举大感震惊。 刘赫瞥了一眼一起送来那木盒子。 “看来这里面便是刘岱首级了。” 崔钧走过去,将木盒打开一看,果然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拨开散乱的头发,露出面容,果然正是刘岱。 “这刘岱好歹也是宗亲,不想落得如此下场。他当日参与攻打虎牢关,多半有被袁绍等人裹挟和蒙骗之意,并非身怀二心。没想到这曹孟德出手如此迅猛。距离当日大战不过半月有余,奏报便送到了洛阳。看来他是在刘岱回兖州的路上突袭,以刘岱大败之后的残兵,绝对不是对手。” 崔钧言语之中,似有惋惜之意。 荀彧说道:“主公,这曹操行事果敢,雷厉风行,而且思虑周密,绝非等闲之辈,远非二袁可比,恐是主公日后大敌。” “此事我早有所知。” 开玩笑,堂堂魏武帝,综合能力之强,三国英雄虽多,却几乎莫能出其右。 “对了,四级系统好像可以有三国人物的数据库,我之前一直忘了这点,赶紧查查曹操的属性。” 刘赫忽然想起了这件事,赶忙在脑海中唤出了系统。 “系统,查查曹操的属性。” “系统查询中……” “曹操,字孟德,其父曹嵩为宦官曹腾养子。曹操机敏果敢,以讨伐黄巾军起家,之后拥立天子,讨伐不臣,后在官渡大败袁绍,建立了之后魏国的基业。” “曹操巅峰属性:统帅101,武力83,智力94,政治98。” “曹操当前属性:统帅89,武力72,智力87,政治76,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一看完这属性,连刘赫都难免有些吃惊。 “嚯,不愧是三国唯一没有争议的军事家,这巅峰统帅简直逆天了。其他除了武力普通以外,智力和政治都足以独当一面,明显比刘备强出半截啊,难怪刘备纵横半生也不是敌手。” “主公,对这曹操该如何回应?” 崔钧问道。 刘赫的思绪被他拉了回来。 “嗯……此人未来虽很可能会是我军心腹之患,然而此次他占据大义,奏报中又用了如此言辞,我等还能如何?只能对其进行封赏了。” 话是这么说,刘赫心中却是十分不爽。自己今天原本心情极佳,可是被这一封奏报给惹得满肚子火气,偏偏还撒不出去,拿曹操没办法,当真憋屈。 “主公且慢。” 荀彧打断了刘赫。 “哦?文若有何提议?” 刘赫带着几分期待地看向荀彧。 “主公,那曹操既然可以借主公之刀先斩后奏,主公难道就不可以借他之刀,对付众诸侯么?” 刘赫一喜:“文若的意思是……” “主公只需如此……” 荀彧一番说辞,刘赫听完忍不住抚掌称赞。 “好,就这么办!如此一来,刘备等人的封赏一事,正好也可以借此解决,一举两得,妙哉妙哉啊,哈哈哈!” 第二天朝会之后,三份诏书,从宫中发往四方。 一是任命钟繇为廷尉,王晨为洛阳令。 二是骑都尉曹操,忠勇果敢,诛杀叛贼刘岱,特此任命为兖州刺史,领骁骑校尉,对当日违背诏令攻打虎牢关的十位诸侯,皆有先斩后奏之权。 三是升偏将军马腾为威武郡太守,领平西将军,封狼水亭侯。北海太守孔融另外加封青阳亭侯。徐州刺史陶谦加封东凌亭侯。临济县令刘备,封上党郡太守,命其率本部兵马,与新任步兵校尉高顺,讨伐叛臣张杨。 而此刻已经身在谯县的曹操,正在自家府邸之中,与众将商议着什么。 “哈哈,痛快,痛快啊。那刘岱一个无能之辈,何德何能占据兖州?早该杀之,如今正好借了那刘赫之名,嘿,气也气死他。”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正在捧腹大笑。 他身边一个容貌和他有三分相似的男子也显得十分高兴。 “兄长说得对。那刘赫无耻小人尔,以结盟之名,自行其是,挟持天子,与董卓无异。本以为咱们此次会盟要无功而返,不想还捞了一个兖州,还是孟德心思机敏啊。” 为首的一个身形稍矮的男子,正是曹操,他此刻心情也是十分美妙。 “元让,妙才,刘将军乃当今皇叔,尔等岂可在背后如此议论?我等皆是为国尽忠,诛除叛贼而已。” 夏侯惇,夏侯渊两兄弟,听了这话,也只能勉强憋着笑容。 “对对对,诛除叛贼,诛除叛贼。” 曹操刚才刻意绷起的脸,在看到旁边一个文士打扮的人之后,就在一瞬间便化作了笑容。 “此次多亏仲德之计。此计如此大胆,常人断不敢思之,仲德之胆,过于贲育也。我有仲德,大事可期。” 那文士面容精瘦,颧骨凸出,双目细长,听到曹操的夸赞,也是笑意不减。 “主公谬赞了,昱之才,非主公不能用之。此计虽然大胆,然换做常人未必敢用,主公胆识过人,堪称英雄也。” “哈哈哈,仲德过奖,过奖啦。” 一时间,大厅之中,欢笑不止。 这时,另一个圆脸短须的文士忽然开口道:“此次伏杀刘岱,那刘赫对主公必然心生戒备,日后还需小心为上。” 一提起刘赫,曹操的脸色顿时有些沉重起来。 “嗯,此人智计之深,令人胆寒,洛阳一战,将众诸侯与董卓,尽皆玩弄于鼓掌之中,自己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立下不世奇功,稳坐洛阳,其麾下本就军容极盛,如今更是坐拥天下富庶之地,其势万不可敌。不过……” 他忽然话音一转:“我有众将相助,又有仲德与孝先辅佐,又有何惧?更何况我等一心为国,无有大逆不道之举,刘赫对我等理当封赏才是。” 众人一愣,随后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理当封赏啊。”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跑来一个人。 “回主公,洛阳有使者前来……” 曹操眼睛一亮。 “哦?终于来了?快快有请!”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天牢异动 大厅之中,曹操拿着诏书,脸色有几分阴沉。 “好一个刘赫,果然不好相与啊……” 程昱也是眉头紧锁:“这诏书一出,当日不顾天子诏,强攻虎牢关的十大诸侯,就算不会主动与我军为敌,也必然暗中多有提防。得了一个兖州,却树立诸多敌人,本想借刀杀人,不成想我军也成了刘赫手中之刀。” “不止如此。天下诸侯,都是他手中之刀。可以用我军对付诸侯,也令诸侯来对付我们,无论谁胜谁败,他都可以坐收渔利。” 另一个谋士说道。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几分沉重起来。 一个国字脸,眉毛极弄的武将出来说道:“尔等何必愁眉苦脸?如今海内纷争,与诸侯相斗,乃是情理之中,即便没有诏书,这也是迟早之事。只要我等尽心辅佐孟德,袁绍袁术等辈,皆不足虑,何必担心?” 他这一句话,曹操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好,子孝言之有理。不管如何,兖州至少已落入我手,今夜大摆宴席,我等畅饮庆贺!” 洛阳城,天牢。 董卓、李儒、李傕、郭汜、吕布等一干人等,全部关押在此。 依照天子御批,这些人罪大恶极,十恶不赦。董卓判凌迟处死,其余人等全部斩首。原本应是当场行刑,不过有大臣提出,要让他们在天牢中受尽刑罚,然后等秋日再处决,如此才更能震慑人心,故而一直让他们活到今日。 这天深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天牢本就地处城中荒僻角落,此刻周围只有树叶拂动的“莎莎”之声,偶尔还有几只不知名的鸟类发出一些“咕咕”或“啾啾”的鸣叫。 这时,几个黑影从天牢外的一闪而过,钻入了一个角落之中。 没过多久,忽见得火光四起,浓烟滚滚。 虽是盛夏,然而夜里凉风阵阵,风助火势,这火很快便蔓延开来,紧接着一阵阵战马嘶鸣声传了出来,很快就惊动了天牢内的守卫狱卒。 “糟糕,马厩走水了,快去救火啊!” 一批又一批守卫从天牢中跑了出来,你提着桶,他端着盆。 然而马厩中本就干草极多,十分易燃,短时间内,这火势不减反增,惹得众守卫手忙脚乱。 过了一会儿,城中巡逻卫队便发现了这里的异状,纷纷过来帮手。 众人合力之下,费了不少功夫,这才将火势熄灭。 狱卒们一个个是灰头土脸,好好的美梦被惊醒了,每个人都是一肚子火气。 “他娘的,好好的怎么走的水,搅了老子好梦。” “好了,接着睡接着睡。” 一群狱卒回到自己房间,想试着接上之前的美梦。 然而,他们刚刚重新有点睡意,一声尖叫传遍整个天牢。 “娘的,哪个混账玩意儿,喊什么喊!” 一群狱卒纷纷跳下床,想去找到那个尖叫的人算账。 然而,这时一个人从天牢最深处惊慌无比跑了出来。 “出大事,出大事了,大祸大祸了……” 大将军府中,一个前来禀报的狱卒刚刚胆战心惊地退出去,府中就陷入了一片愤怒的气氛之中。 “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劫天牢,放走重犯!” 刘赫一脸怒容。 “启禀主公,钧以为此事蹊跷。董卓等犯,本该斩立决,然当日有几名大臣谏言要求先关入天牢受刑,再行处决。如今深夜之中,有人火烧马厩,趁机砍断铁索,救走吕布。而且从现场痕迹来看,对方显然还想带走李儒,只不过以狱卒带来的说法,那李儒已然心死,不愿逃走。以此种种,对方必然蓄谋已久,主公当命人从当初谏言之人查起。” “不止如此,彧以为当晚几处城门值守之人也当严查。” “查!马上就查,我正愁抓不到他们什么大的把柄,哼哼,他们既然自己凑上来了,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在洛阳城外,过了黄河后,东北方百余里之外的一处隐秘山道上。 这里河内郡的地界,几个正在策马狂奔的身影,似乎有些疲惫,缓缓停了下来。 “吕将军,奔逃一夜,如今天已大亮,我等也已来到河内,刘赫必然已经难以追上,我等歇息片刻。” 他前面的一个人影,十分高大威武,一看便是世间罕见的猛将,一听这人喊话,也勒停战马,回过头来,正是吕布。 他面带几分惊慌地朝洛阳方向眺望半天,虽然确实没有任何追兵的迹象,可终究还是不放心。 “不可,那刘赫小贼帐下骑兵十分了得,还是继续赶路,等进了上党境内,方可无忧。” 说完,他也不管身边几人答不答应,自顾自继续狂奔起来。 那几人一看,也十分无奈。 “什么天下第一猛将,简直胆小如鼠。” “就是,也不知家主费尽心机,将他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几个人小声嘀咕着。 他们以为吕布听不见,然而吕布武艺超群,耳力自然也是不凡,将他们这几句话听得真切。 他顿时火冒三丈。 “你们说什么!” 他这近一丈的身高,此时发起怒来,当真是威猛无比,单这气势,便将那几人吓得将所有话都憋了回去。 “那个……吕将军莫要生气,小人多嘴,给您赔罪了……” 他话是这么说,然而眼神中轻蔑之意仍然不减。 吕布连连败在刘赫等人手中,视为奇耻大辱,如今逃难之时,神经本就紧绷着,一见他这般神情,怒火当即更涨了三分。 “胆敢嘲讽本将军,给我死来!” 他方天画戟一挥,那几人连尖叫都来不及喊出来,便人头落地了。 杀了这几个人之后,心中郁结之气似乎得到了发泄,吕布的心情才缓和了几分。 他十分怨毒地看着洛阳的方向。 “刘赫……我迟早会回来的!我吕布所受屈辱,定会向你十倍百倍讨要回来!” 他跳下战马,从几人身上搜出了水囊和干粮,这才继续赶路。 短短两天之后,忽然有几个黑衣人出现,发现了这几具尸体,一番搜查之后,便将他们放上马背,急驰而去。 第四百二十九章 赵氏危难 上党郡长子城,此城是上党郡治所,颇为繁荣,城中有民近两万户,约八万人,而城北的房屋比起城南,明显高大华贵,街道也更显宽阔。城中富户豪门,几乎都居住在城北。 这城北平日最是热闹,人来人往,商旅云集,然而今日虽然是一片晴空,但街上却空无一人,偶尔出来几个人影,也是行色匆匆。 城北有一座最大的府邸,高门大户,院墙四个角落,都设有哨岗箭塔,一看便是豪强大户人家。 然而,就在这等豪门之外,此刻却被一群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而府中也有一批护卫,正在门口与这些士兵对峙着。 大门口之外,一个武将打扮的人,骑着战马,一脸傲慢地看着前方这座府邸。 在他身边,还有一名猛将,头戴紫金冠,背披百花袍,身着兽面吞云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持方天画戟,端的是威风凛凛,不是吕布,又是何人? 自他逃离洛阳之后,便来到上党,投靠了上党太守张杨。他与张杨乃是旧识,交情匪浅,刚到上党,张杨便将他拜为都尉。吕布重拾威风,此刻这头昂得比以往还要更高三分。 “兄长,你我率军围住这座府邸,所为何事?莫非这家家主得罪了兄长?” 吕布有些不解。 张杨冷笑了几声:“贤弟有所不知。这赵家乃是我上党郡数一数二的大豪门,家主赵煜,乃前任上党太守,家世显赫。” 吕布闻言,虎目瞪得老大。 “赵煜?原来是这厮!我在并州别驾任上,就多有听闻,这赵氏与刘赫小儿往来甚密,暗中对刘赫多有支持。” “哼哼,不错,正是如此。如今刘赫发兵来攻打愚兄,这赵氏定然与其勾结,自当先将其除去。” 吕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兄长说的不错,刘赫小儿屡屡欺凌于我,今日正该拿这赵氏满门的首级,略做回敬!兄长稍带,就让小弟代劳,攻下此宅!” 他扬起方天画戟,作势就要冲出去。 “贤弟且慢,此事不急。” 吕布疑惑道:“兄长为何阻我?” 张杨眉毛一挑,瞥了一眼赵府。 “这赵氏声威极盛,府中护卫不少,冒然强攻,我军必然有所损伤。如今大战将至,若能将其劝降,收拢其财富人马,并教其修书出城,哄骗了前来攻城的高顺等将,我等设下埋伏,岂不是正好将其一网打尽?” 吕布双眼精光四射。 “兄长高见!如此还能将刘赫大大羞辱一番,真乃妙计!” 张杨捋了捋胡须,显得很是得意。 他看着眼前的府邸,放声大喊道:“本郡太守张杨,特来拜会赵氏家主,还请出府一见!” 没过多久,便听得“吱呀”一声,那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几个人影从中走了出来,为首者赫然便是赵煜。 “张太守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赵煜终究为官多年,又是豪门家主,言谈举止之间,一股威严油然而生,哪怕对面二人高头大马,对自己明显有一股俯视之像,却也依旧不卑不亢。 张杨也不下马,就在马背上遥遥拱手。 “赵家主乃杨之前辈,在下到任一年有余,还不曾拜会,今日特此前来,向阁下请教一二。” 他说是请教,可是言语之中满是傲慢之意,丝毫没有什么“请教”的姿态。 赵煜何等精明人物,自然看得出来对方来者不善,不过心中却也不惧。 “太守客气了,老夫垂垂老矣,早已不中用了,如今赋闲在家,请教二字,万不敢当,更何况……” 他手指了指周围的兵马。 “更何况太守如此阵势,岂是请教前辈应有的礼数?” “还请前辈勿怪。在下自讨董贼以后,开罪了那窃国贼子刘赫,他如今命人率军来攻,誓要取某首级。久闻刘赫麾下有不少能人异士,乔装打扮,混迹街市。更可能城中某些人已和贼子勾结,我略备亲兵,不过以防万一,谋求自保罢了。” 张杨一番话,说得是阴阳怪气,所指谁人,再明白不过。 赵煜身后一个年轻人勃然大怒,指着张杨就骂了起来。 “张杨匹夫!刘将军世之英雄,为国尽忠,功勋显赫,岂是你这跳梁小丑所能相比?还敢在此诋毁于他,简直不知羞耻!劝你速速下手受缚,自解于刘将军军前,或可免于大难!” 赵煜佯装叱责道:“诶,老夫与张太守说话,何时有你插嘴的份?纵然如何有理,也不该坏了礼数,还不退下。” 那年轻人拱手道:“是,叔父。” 张杨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年轻人。 “呵呵,赵氏之中,果然英才辈出啊,此人伶牙俐齿,就是不知手上是否有些真本事。若是一副空嘴皮子,只怕丢了赵氏的颜面啊。” 那年轻人正欲发作,却被赵煜拦了回去。 “我赵氏一门,或文或武,皆为报效朝廷,何分高下?不似某些人,执掌刀剑,却不思报国,整日只做那蝇营狗苟,谋取私利之事。如此恬不知耻之徒,纵然是我族中一三岁孩童,也不屑为伍。” “老匹夫,你……” 张杨怒从心中起,差点下令直接进攻,但最后关头还是忍住了。 他强作笑容:“赵煜,本太守也不和你废话,今日此来,就问你一句话,是投靠本太守,保全家族,还是要与本太守作对,落得个满门死绝的下场?” 赵煜斜了他一眼。 “哼哼。我赵氏虽然不肖,却也知天地间有忠义二字。数年前,刘将军与皇甫老将军,便在此城中,历经艰险,才得以诛杀张角,为此几乎性命不保,却也不曾见他皱过眉头。” 说到这里,他嗓门忽然提高了几分。 “我大汉自高祖创立以来,已近四百年,如今社稷飘摇,苍生受难。我并州之地,本为天下苦寒之所,盗匪肆起,胡骑猖獗,在场各位,凡是并州百姓者,谁人不曾受此苦难?” 他这话一出,不少护卫甚至是张杨麾下的士兵,都不自主地点起了头。 “幸而天不绝我大汉,我并州降下刘赫,少年英杰,世间罕见。征伐多年,太行山中,盗匪尽灭。北地草原,胡酋授首。数年光景,六郡尽复,这是何等的盖世之功?非但如此,其兴修水利,劝课农桑,使我并州富庶,不下中原任何一州,百姓人人受益,便是我赵氏一门,也因此开垦荒地,参与行商,而多得其利。” 他忽然眼神一变,带着几分恨意,又有几分不屑地看着张杨。 “如今刘将军智擒董贼,尔等贪图权势,违逆天子诏,强攻虎牢关,数十万大军,为其五万兵马所败,不以为耻,反四处宣扬,污蔑刘将军之威名。如此厚颜而下作之人,实在闻所未闻,令老夫大感作呕!” “老东西,你……” 张杨被他气得不轻,正想反驳,话刚到嘴边,赵煜却抢先一步说了下去。 “国家蒙难之时,不见你有立下尺寸之功。争权夺利之际,却有尔等极尽无耻之能。如今还敢在老夫面前,张牙舞爪,要老夫为你张目,陷害忠良,简直是痴心妄想!张杨匹夫,若想取老夫性命,大可来攻便是,便是与你拼个鱼死网破,我赵氏族人,也决计不会向你这等国贼屈膝投降!” “叔父说得好!” 他身后几名年轻人,纷纷叫好。 “好!好!好!赵煜老匹夫,你……你……” 张杨气得青筋暴起,差点吐血,最后话也说不出来了。 “给我进攻,但凡赵氏之人,无论男女老幼,尽数杀死,不受投降!” 他这一声令下,围在府外的几千兵马,顿时便攻了上去。 “哼哼,最后还是要战,也好,让尔等见识见识我吕奉先之威!” 吕布一夹战马,那方天画戟如游龙一般刺了出去。 第四百三十章 强攻赵府 吕布策马上前,方天画戟一劈,登时便将一名赵府护卫给劈飞了出去。 赵煜身后一名年轻人一抖长枪,就要冲上去。 “朗儿回来,此人乃是五原吕布,武勇了得,我等绝非敌手,速速退回府中,以弓箭应对!” 赵煜拉着身后这几个蠢蠢欲动的年轻人,对着众护卫高呼道:“撤回府中,严防死守!” 一行人且战且退,很快便回到了赵府之内,那厚重的大门“嘭”一声关上,不少张杨手下的士兵冲得太急,直接撞到门上,好几人门牙当场撞断。 张杨怒不可遏,长枪直指大门。 “给我撞,攻入赵府,一切财物,众人任取!” 只这一句话,便让手下士兵一个个急红了眼。赵府乃是上党郡顶尖的豪门,其财富之巨,实在难以想象。士兵们兴奋难耐,撞门的撞门,爬墙的爬墙,使出浑身解数。 而在大门之后,赵煜等人一个个都拿起了武器。 “放箭!” 赵煜一声令下,每个箭塔上都有四名弓手,同时放箭,正在爬墙的不少敌军应声倒地。 府中四面院墙之下,分别站着两排弓手,轮番发射。 一波又一波箭矢接连不断飞出,转眼之间,张杨部下便损失不小。 “主公,我军损伤已过六百余人了,再这样下去,怕是……” 副将满头大汗,跑过来禀报。 “知道了知道了,休要烦我!” 张杨一肚子怒火,本来就无处发泄,如今战局如此不顺,更是让他心烦意燥。 “兄长,叫撞门士兵退下。” 一个颇为自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杨回头一看,正是吕布。 “贤弟这是……” 吕布看着那赵府大门,嘴角扬起不屑之意。 “看某家破门而入,亲自捉拿赵府老贼来见兄长。” 张杨闻言,有些迟疑。 “贤弟武勇,天下尽知。只是赵府与那刘赫多有往来,据说此门是赵氏于雁门商会中购得的极硬木头,由刘赫麾下一批能工巧匠亲手打造,厚重牢固,一扇门便有一百余斤,屋后有两根门栓,也是坚硬无比。还是等撞开几分之后,贤弟再亲自出手。否则若是撞门不成,岂不败坏贤弟英明?” 吕布瞥了瞥那大门,全然没有后退之意。 “兄长无忧,小弟定然手到擒来。” 他猛然一夹胯下战马,此马虽然只是寻常战马,远不如赤兔良驹,但此刻也是嘶鸣一声,随后四蹄发力,猛然冲撞过去。 正在撞门的那一群士兵,手忙脚乱,赶紧退去,有几人一时慌乱,直接摔倒在地。 而吕布对此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只见他手中方天画戟,拖在身后,待到了大门之前不远处,他右手猛一用劲,那方天画戟呼啸而出,好似排山倒海,真真是力大无穷。 “嘭……” 一声巨响从门上传来,这大门一阵抖动,震落屋顶上许多灰尘,而其中一扇门上,也多了一道明显的被击中的痕迹。 “哈哈,再来!” 吕布拨马回头,故技重施,再次撞了过来。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这对原本稳如泰山的大门,此刻已经有了几分摇摇欲坠之意。 “好!贤弟武勇,天下无敌!” 张杨看得是心花怒放,在一旁不断喝彩。 而吕布也是心满意足。自从当初遇到刘赫关羽等人以来,自己原本无比自信的武勇,却在他们手上屡屡碰壁,先败于关羽,后败于刘赫,简直是奇耻大辱,如今这一番表现,终于让吕布找回了久违的自信,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让他从头到脚都觉得无比舒畅。 而在大门之后,赵煜等人却是越来越紧张,手心之中全是汗。 “吕布之勇,名不虚传,普天之下,也只有刘将军几兄弟,方可匹敌啊。今日我赵氏一门,怕是在劫难逃。” 他回头,看着身后几个子侄,满是疼爱之色。 “如今大难将至,尔等可有惧意?” 几个年轻男子齐声道:“不惧!” 其中一个看起来稍稍年长几岁的男子说道:“我等父亲皆已亡故,这些年全靠叔父将我等养大,名为叔侄,情同父子,今日贼子势大,我等但求一死,上报朝廷,下报叔父!” “好,好啊!不愧是我赵氏的孩儿。只可惜我这些年仍有私心,想留着你们陪在叔父身边,甚至于想过让你们去为其他诸侯效力,与瑾儿分侍各主,以求家族前途之万全。如今却是害了你们。待死后,叔父亲自向你等赔罪!” 赵煜郑重其事,对着几个侄子抱拳行礼。 “叔父……” 几人十分动容。 “咚……咚……” 门外的吕布,战马体力不济,已经倒地身亡,吕布干脆以步代骑,对着大门狂攻猛砍,眼看着那两根门栓已经断了一根,第二根看来也是难以久持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爹爹……” 众人回头一看,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此女容貌端庄俊秀,更难得的是一身戎装,英气十足,手中一长一短,两支银枪,端得是吸引眼球。 不成想赵煜看到此女,反而满面愁容。 “瑛儿,你怎么出来了,还不回屋去,这可不是你女孩子玩闹之地。” 赵瑛下巴一昂,毫不退让。 “如今大敌当前,女儿虽是女子,却也当与家族共存亡,何况女儿自幼习武,总是几位族兄也不见得是我对手,如何不能出战?” “胡闹!”赵煜显得有些不悦。 “行军打仗,乃是男儿之职责,你一个女孩子,若真有此心,当回屋保护家中长辈女眷!” “是啊,小妹,这里有我等在此,你还是快些回屋。” 那赵瑛如何能应? 她双脚连踏,如流星一般,转眼便跑到了赵煜等人的面前。 “家族有难,虽是女子,又怎能落后?你们若是不答应,大不了我和你们战上一场,看看谁胜谁负。” 说完,她直接就摆起了架子,双枪一横一竖,一高一低,大有真的想要比试一场的意思。 “你……” 赵煜见状,正欲发怒,却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众人大惊,原来是那大门终于被撞开,吕布那高大的身形,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哈哈哈,我吕奉先天下无敌,尔等快快束手就擒!” 第四百三十一章 巾帼女将 赵煜等人顿时如临大敌,也顾不上再劝赵瑛之事了。 而赵瑛本人,见到吕布出现,不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显得有些激动,甚至于是……跃跃欲试。 “哼,竟敢撞坏我家大门,找打!” 她一边说着,一边整个人已经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吕布一来正是兴奋之中,二来大门倒下,扬起一阵阵灰尘,扰乱视线。 他正在拍打驱赶着灰尘,忽然就见到一个黑影扑面而来,出于本能地赶忙用方天画戟一挡。 “叮……” 吕布只觉得这一次兵器碰撞之下,对方似乎力量平平,正要嘲讽,却一闪寒光直逼面庞。 他大惊失色,扭头闪避,和对方错开了身子。 张杨率军赶了过来。 “贤弟何事?” 吕布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定了定神,看着前方那偷袭自己之人。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让他目光却再也舍不得移开。 “好一个绝世出尘的女将……” 吕布自问见过不少女子,可是从来没有哪一个如眼前这女将这般令自己如此倾心钟意。 “瑛儿,快回来!” 赵煜神情紧张,连连呼喊,然而赵瑛却没有理会。 她双眼带着几分挑衅地看着吕布。 “不错嘛,居然能躲过本姑娘一击,报上名来。” 吕布此刻的三魂七魄,早被对方勾去了,一听对方问自己姓名,心中自是狂喜。 “在下五原吕布,字奉先,请教姑娘芳名?” “哦……原来你便是那吕布啊。” 赵瑛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吕布见她听过自己的姓名,顿时十分得意。 “看来姑娘也知道布的威名了?这实在让布荣幸之至。” 不料赵瑛满脸嫌弃的样子。 “嘁……你就是那个不忠不孝,杀害自己义父,投靠国贼董卓的吕布啊,啧啧啧,果然面目可憎。本姑娘的名字,你却是不配知晓。” “你……” 吕布大怒,正要发作,可是看着赵瑛,即便是此刻一脸嫌弃的神情,也显得如此俏皮可爱,顿时便生气不起来了。 “看来姑娘对在下多有误会,日后你我当多多来往才是。” “呸呸呸,谁要跟你来往,不知羞耻。撞坏我家大门,本姑娘绝不饶你,看枪!” 赵瑛双枪如同灵蛇吐信,左右齐攻,连绵不绝,吕布不得不提戟还击。 吕布武艺远在她之上,只是心中爱慕,又岂能真的下重手? 如此一来,双方你来我往,一个真打,一个假斗,一时之间,竟然难分胜负。 “哎呀,贤弟莫要误了正事……” 张杨看得心急不已。 “主公,这吕布着了人家的美人计,怕是指望不上了。反正已经攻入赵府,凭我军之力,也可一举将其剿灭!” “说的在理。” 张杨脸色不善得看着赵煜。 赵煜等人马上摆出戒备的姿态,而府中的一应护卫,也全部跑了过来,将几位主人围在中间。 副将提醒道:“主公不可大意,早就听闻赵府曾经请来刘赫麾下受伤退役的将士,来训练府中护卫,如今看来,此事并非虚言。” 张杨却是不住冷笑。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若是刘赫等人亲自调教,我还畏惧三分,区区几个安民军士兵,便是本人在此,我也不惧,给我上!” 一大群士兵,呜呜泱泱涌了进来。 赵煜和他那群侄子,也站在一处,和赵府的一帮护卫,并肩作战。 “当日张角数万大军攻城,其势之壮,可比你今日要强百倍,区区一个张杨,老夫何足惧哉?” 赵煜老当益壮,挥舞着长剑,左劈右砍,竟也杀死了名敌军士兵。 “老东西,找死!” 张杨看着赵煜,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抽出佩剑,亲自上阵,对着赵煜就劈了过去。 “叔父小心!” 赵煜几个侄子见状大惊,待想救援,却终究相隔太远,而事发又过于突然,他们纵然有心,也是无力。 赵煜被他们一喊,这才发现张杨劈过来的宝剑,惊慌之下匆忙躲闪。 “呲啦……” 那宝剑划破赵煜身上的铠甲,直接在小腹上留下一道伤痕,血流如注,怵目惊心。 “张杨贼子,你……” 赵煜连连退后几步,捂着小腹,想要骂上几句,却扯着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顿时倒吸凉气,哪儿还有什么力气骂人? “父亲……” 赵瑛声嘶力竭,试图摆脱吕布的纠缠,前往救助赵煜,可吕布岂会轻易放她走? “哦,原来是便是那老匹夫的女儿啊。” 赵瑛对他横眉怒对:“放肆,你怎敢如此侮辱我父亲!” 吕布一边随手应付着她的攻击,一边笑意不减。 “你们赵家与恶贼刘赫勾结串通,有犯上谋逆之心,如何说不得他?” “你……你胡说八道!” 赵瑛明知实情并非如此,只是心中挂念赵煜伤势,焦急万分,哪儿有功夫去和吕布斗嘴? 张杨眼看着情势大好,心中十分畅快。 “哈哈哈,妙极妙极!从今以后,上党郡赵氏,将不复存在,我张杨,才是本郡的主人,是上党的王!” 他死死盯着赵煜,面容都开始有些扭曲起来。 “老东西,死!” “叔父小心!” 赵煜一个侄子跑了过来,挡住了张杨的长剑。 “休伤我叔父!” “小畜生,先宰了你也是一样。” 两人争斗起来,看得赵煜心急火燎,然而自己就是想帮忙也无能为力。 而就在长子城外不远处,一支大军正在快速行进,每个士兵几乎都是前进,而领军的几名将领,也是行色匆匆。 这支大军看似同一队伍,可是军容风貌,却是相差极大。 跑在前面的几千士卒,统一铠甲,统一武器,人人精神饱满,健壮有力。 而落在后面的几千人,兵器和铠甲都形式不一,多数士兵身形消瘦,完全难以和前面那些人相比。 跑在最前方的有五名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刘备、姜桓、张飞、高顺,还有一个便是王悍,也就是大猛。 大猛因早年生病留下病根,因此智力低下,却是四肢发达强壮。他在军中一向只跟少数几人亲近,旁人他是断然不予理会的。 这几人便是他的族兄程勉,还有当初带着他去黄巾军中踏营的潘云,以及顶头上司程良,还有主公刘赫。 程勉在朔方大战中战死,潘云在强阴县强抢鲜卑民女后跳下城楼自尽,伺候大猛很长时间都是情绪低落,连他最爱的肉饼都再也提不起什么食欲了。 也就是之前虎牢关大战之时,他出于本能的强大战意,才令其重新展现出了斗志。 故而刘赫将他派来,跟高顺和刘备一同征讨张杨,反正高顺身边也没有什么猛将。 第四百三十二章 驰援赵府 张飞有些疑惑地对刘备问道:“大哥,为何那刘赫突然要咱们提前发兵,而且勒令必须五天内赶到长子城,那张杨有什么本事,能让他这个大将军如此重视?” 姜桓调侃道:“怎么,翼德可是赶路疲惫了?” “嗨,区区数百里路程,怎么可能累得着俺老张。我只是有些不明白而已。关东联军,尽是废物,这个张杨更是废物中的废物,要我说,就给老张一千精兵,保证最快速度砍了此人头颅回来,何必这般费劲。” “翼德说笑了。长子城乃上党郡治所,这些年多有修缮,城高壕深。而据大将军探得消息,那张杨虽然在虎牢关外损兵折将,只带回去三四千残兵。可是他留守城中本就有几千兵马,又将郡内几座城池关卡的兵力都集中到了长子城中,如今城内也有近万守军,岂是好相与的?” “切,废物统兵,再多兵马也一样是废物。大哥,你就下令,给小弟一千精兵,你与二哥,还有高将军在此等候歇息,傍晚时分定然带张杨首级来见。” 不等刘备说话,高顺自顾自摇起了头。 “匹夫之勇,不好,不好。” 张飞一听,登时虬髯直立,如同钢针一般,双目圆睁,气势凌人。 “你这厮说什么!莫以为是刘将军麾下,俺老张就不敢打你!” 他这大嗓门忽然炸响,让高顺只觉耳膜生疼,他揉了揉耳朵,看了张飞一眼,没有理会。 “嘿,你……” 张飞正待发作,被刘赫厉声喝退。 “翼德休得胡闹!高将军说的不错,兵凶战危,绝非匹夫之勇所能成事,再者此次大将军既然如此急切,其中定有隐情,你我抓紧赶路便是,何必多言?” 张飞悻悻闭上了嘴巴。 高顺再次开口:“荀军师说,吕布逃离,定投张杨,张杨亦必强征壮丁。” 刘备了然:“确实不错。吕布武勇不凡,他去投靠了张杨,再让张杨强征新兵,时间拖久了,令其有喘息之机,则此战势必愈加艰难。荀长史谋划深远,备甚是钦佩,日后有机会当多多求教。” 正说话间,前方单人独骑跑了过来,见到刘备等人,赶紧停住脚步。 “启禀几位将军,长子城城门紧闭,严禁任何人进出,太守张杨,亲自领兵,攻打城中豪门赵氏去了。” “什么?攻打赵府?奇特……你再探。” “喏……” 那斥候再次跑远,刘备对身边高顺问道:“高将军可知这赵氏的来历?” 高顺此刻脸上微微带着几分焦急和忧虑之色,尽管表现极微,但刘备却还是一眼便看出来了,这才特意发问。 只见高顺点了点头:“赵氏家主之子,为定襄郡丞。” 刘备三兄弟脸色一变。 “即使如此,定为忠良,张杨可恶!” 刘备回头对大军喊道:“加快行军,速速赶往长子城!” 高顺却说道:“我,领兵先行。” “这……” 刘备略作沉思,高顺面带三分急切之色地看着他。 此次出征,名义上以刘备为统帅,尽管调拨过来的五千汉武卒只认高顺,不认刘备,但高顺一世名将,自然懂得军中统一调度的重要性,所以刘备不发话,他也不会单独离开大军前进。 见刘备有所顾虑,姜桓劝道:“大哥,让高将军领兵先行亦可。如今张杨亲自攻打赵府,城门空虚,正可趁势拿下。” 刘赫一听,这才点头应允。 “二弟言之有理。就劳高将军率本部兵马,疾袭长子城!” “多谢!” 高顺抱拳致谢,正要快马加鞭赶路,张飞又嚷嚷起来了。 “不成不成,要去的话,俺老张也一起去。吕布那厮,不忠不孝,厚颜无耻,当日在盟军帐中不曾斗个痛快,这些日子与那关云长将军几人比武切磋,多有心得,今日既然遇见,岂能放过?” 刘备也知道拦不住自己这个三弟。 “也罢,不过翼德此去,一切当听命于高将军,万不可胡来造次!” “哈哈,大哥放心就是!” 张飞领命,迫不及待就往前冲了出去。高顺也率大军赶忙跟上。 此刻赵府之中,一片惨烈。 府中一千多护卫,死伤大半,只剩下不足百人,紧紧围在自家主人四周。 而中间,赵氏族人,悲痛欲绝,已经是欲哭无泪。 “兄长……你们醒醒啊……” 赵瑛此刻盔甲都已经多处破损,两支长枪也被打落在地上,原本一个英姿飒爽的巾帼女将,此刻哭成了一个泪人。 在她身前,几个族兄,都是满身伤痕,倒在了血泊中,再也没有半点气息。 “瑛儿……瑛儿,你快走……” 赵煜脸色苍白,艰难地呼喊着。 赵瑛抬头看着赵煜,悲伤之色,又添了几分愤怒和忧虑。 “张杨狗贼,放开我父亲,若敢伤他半分,我要你抵命!” 她这一双秀目之中,仿佛能喷出火来。 “哼哼,就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贤弟啊,你既然钟意此女,不如就此拿下,今夜便成了好事,如何?” 吕布喜道:“哈哈,如此就多谢兄长好意了。” 赵瑛恨恨看着吕布:“无耻之徒,我赵瑛便是死,也绝对不会屈服于你!” 吕布将方天画戟放地上一杵。 “此事怕是由不得你。你若从了某家,好生侍奉,令尊自然便是我岳父,我当以礼待之。如若不然……” 他看了一眼已经赵煜,冷笑了几声。 “如若不然,这老匹夫,我将他当场斩成两段!” “不要……” 赵瑛大惊失色,试图扑过来,却惹得赵煜急忙大喊。 “瑛儿不准过来,你快……咳咳……快跑啊……” 他这一时气急之下,本就因失血过多而虚弱异常的身子,此刻更是咳嗽不已。 “父亲……” 赵瑛忧心忡忡,看得张杨是大为畅快。 “如何?你可想好了是否答允啊?我兄弟二人自是不急,不过我看你父亲这模样,怕是坚持不了太久啊……” “瑛儿不可……不可啊……狗贼,你们……你们有种杀了老夫……老夫绝不……绝不……” “死到临头还如此聒噪!” 张杨十分不耐,直接一拳砸了过去。 “不要,不要……我答应,我答应了,你们放了我父亲,快放了他……” 赵瑛彻底崩溃,倒地痛哭。 “瑛儿……你……你糊涂啊……” 赵煜只恨自己双手被制,又全身无力,连自刎都做不到,不由得悲从中来。 张杨狂笑不已。 “哈哈哈,恭喜贤弟得此佳人啊。” “还要多谢兄长相助才是。对了,既然好事已成,对岳丈大人怎能无礼?还请兄长命人带他下去医治。” 张杨闻言,看了看赵煜。 “放心就是,我还指望以他为人质,威胁刘赫小儿,岂会真的让他就此死去?” 说完,他挥了挥手,让几名士兵将赵煜带了下去。 “赵府已然攻陷,本太守言而有信,众兄弟进去,瓜分了钱财女人,本太守绝不阻拦!” 他麾下众将士欣喜难耐,欢呼雀跃,涌入了府内一座座宅院房屋之中,翻箱倒柜。 赵瑛满腔仇恨,双目充血,她看着张杨和吕布。 “终有一日,刘将军定会将你们抽筋扒皮,为我赵氏一门报仇!” 吕布闻言,眼神忽然变得阴沉无比。 “他不来倒好,若是敢来,吕某定要一雪前耻,将他擒住,剥皮拆骨!” “不错,长子城城墙高耸,他若敢来,定然叫他知道本太守的厉害!” 张杨和吕布仰天大笑。 “报……主公,大事不妙了……” 张杨不耐烦道:“何事惊慌?” “主公……那……那刘赫大军已经杀到城下了……” “什么!” 张杨和吕布大惊。 “七日之前刘赫才下令要攻打我上党,整顿军备至少两三日,行军来此至少七八日,怎会如此之快就到了,不可能!” “是真的……大军打着‘高’字旗,那军容,小人曾在虎牢关见过,就是……就是刘赫麾下的军队……” 一说起这个,这传来的士兵就好似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当初虎牢关外一战,安民军之恐怖,实在让他们难以忘怀,不少士兵至今都还因此夜间噩梦连连。 第四百三十三章 吕布出城 赵瑛忽然凄厉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的末日到了,我赵氏一族的血海深仇,今日便能得报了。” 她看着自己几位族兄的尸体,悲愤不已。 “兄长,你们走好,这两个贼子,马上就会来陪你们了!” “你这贼婆娘,再敢多言,我将你送入军中供弟兄们享用!” 张杨本就心烦,被这女人的哭声和骂声搅扰得更是怒气上涌。 然而,一旁的吕布却是没有理会赵瑛的话,他此刻脸上喜怒参半,眼角都在不住抖动。 “好,好!来得好!兄长,让小弟出战,定要擒得来将,以壮声威!” 张杨喜道:“好,我有贤弟在此,何惧刘赫?愚兄为你擂鼓助威!” 他挥手招过一队人马,将赵瑛和整个赵府看管起来,自己与吕布直往南门而去。 一到南门,眼前的情况就让他们吃了一惊。 那城门明显是被什么重物在猛烈撞击着,每被撞击一次,城门顶部就会落下一大片灰尘,而负责顶着城门,扶着门栓的一批士兵,脸色十分难看,一副快要撑不住的感觉。 而城外喊杀声不断,城头上惨叫声不绝于耳,足见战况不容乐观。 吕布大吼一声:“打开城门,待某家前去会会来将!” 城门后的士兵如蒙大赦,十分麻利地抬起门栓,转眼之间便跑得老远。 伴随着一阵撞门声,那城门顿时猛然被撞开,两扇门页狠狠撞到了两侧的城墙上。 然而,那驱使着巨大冲车的安民军士兵,还没来得及高兴呢,便见到一道人影扑了过来,转眼之间,其中一侧的士兵中,便有两人首级高高飞起。 高顺见此异变,脸色却是波澜不惊,只是定睛看了看来人,随后朝身边一名传令兵挥了挥手,那传令兵吹响号角,前方攻城的一批士兵便极速退了回来。 吕布看着眼前的阵势,轻蔑一笑。 “怎么,刘赫小儿自己为何没有前来?只派你来送死?伯平啊,看来他对你也不怎么样啊,不如跟随我留在上党,如何?” 高顺面色不改,摇了摇头。 “奉先,误入歧途,可惜。” 吕布脸色一沉。 “什么误入歧途,难道你跟着那刘赫便是阳光大道么?我念在多年情分上,给你一条生路,只要你下马投降,我保你在上党仅在我与张太守二人之下,你可别不识好歹!” 高顺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张杨,靠不住。上党,守不住,你投降,饶你不死。” 这话气得吕布差点跳起来。 “高顺!你休要欺人太甚!刘赫关羽不在,就凭你,非我敌手,若是不肯投降,莫怪我吕布不念当日并州同袍之谊!” 高顺面色不改,只是眼神多了几分冷意。 “执迷不悟,战。” 吕布大怒:“好,我看你今日如何挡我!” 话音刚落,便听得高顺身后传来一阵怒吼。 “好家伙,果然是你小子,当日在盟军大帐中没能宰了你,今日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伴随着这阵怒吼,一个黑影从大军之中窜了出来。 吕布定睛一看,此人黑面黑须黑甲,连战马也是通体乌黑,当真称得上是一团黑炭。 “是你?手下败将,还敢言勇!” 张飞怒得是呲牙咧嘴,哇哇大喊。 “狗贼,吃我一矛!” “系统提示,张飞触发特技——咆哮,武力提升3点,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降低对手吕布武力1点。” 远在洛阳,正在军中一同操练的刘赫,听着脑海中的提示音,停止了习武,走到了一旁。 “来,看看张三爷跟吕布第二场大战的情况。” “吕布基础武力101,铠甲兵器加成共2点,特技戟圣提升武力共4点,被张飞特技削弱1点,当前综合武力106点。” “张飞基础武力95,兵器加成1点,特技加成4点,综合武力100点。” 刘赫有些惊喜:“哦?当初第一次战吕布,张飞还是94基础武力,没想到在洛阳跟我们兄弟几个切磋了这么多次,竟然还能提升1点,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6点的武力差距,还是很快就让张飞落入了下风。 “呔!” 张飞再次发出咆哮,端的是震耳欲聋,唾沫星子横飞。他本是处于弱势,可偏偏反守为攻,吕布明明几次有机会击中其要害,可他这不要命的打法之下,吕布纵然能够成功,也是两败俱伤,以吕布如此惜命之性格,硬生生错过一次次击杀张飞的机会。 “呵,有点意思,武力差距又缩小到4点了,打架全靠吼,这三国第一莽撞人当真名副其实。” 没过多久,张飞再次咆哮,然而这次还是和上次一样,只提升了自己,没能降低吕布的武力,双方的武力分别达到了105和102点。 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战斗情况都被“直播”给了数百里外的刘赫。 “有趣有趣,这个张飞的特技着实有趣。嗯……之后刘备若是表现良好,我还真的可以把张飞好好培养一番,别的不说,他若有兵王甲王和一匹良驹,此战便可胜过吕布了。” 这次刘赫之所以将刘备外放到上党郡任职,也是荀彧的建议。 如此安排,既能对刘备施以恩义,又能除去张杨这支叛军势力,同时袁绍若是对并州有所侵犯,上党郡也必然成为整个并州的一大屏障。而上党夹在并州和司隶之间,自己拥有绝对的掌控力,他有任何动作,自己都能随时掌控。 话说张飞和吕布转眼便战到了百合,两方的将士们都看得有些兴起,原本在城楼上擂鼓助威的张杨,也渐渐放下了鼓槌。 这时,张杨身边的副将忽然指了指前方远处。 “将军快看,敌军还有援军!” 张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支约莫数千人的军队正在朝这边赶来。 “刘字旗……莫非就是刘备?可恨,他一个小小县令,投靠了刘赫,便妄图谋夺我上党郡,好在我有奉先来助,今日让他有来无回。” 张杨自信满满,不过身边副将似乎没有他这样的信心。 “将军,我看吕将军与那张飞僵持不下,对方军力不弱,战力么……我等在虎牢关都是见过的,虽说长子城易守难攻,可是这后手也不得不准备啊……” 张杨闻言,神色一动,眼珠溜溜一转,随后对着副将点了下头。 “你去办,照计划行事。” “遵命!” 副将有些兴高采烈地转身便下了城楼。 张杨目光阴冷地看着城外的战斗,喃喃自语:“哼哼,想要我张杨的人头,简直是痴心妄想。”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三英战吕 刘备率领大军,终于赶到城门前,与高顺会合,双方不及见礼,便听姜桓惊呼了一声。 “不好,三弟要败!” 他话音刚落,来不及请战,一拍战马便冲了出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吕布那戟尖挑住丈八蛇矛,猛然一甩,便将张飞这武器甩飞了出去。 “环眼贼受死!” 吕布激动难耐,这张飞武艺之高,比起自己也只略逊半筹,而且他年纪明显小自己好几岁,又是初出茅庐,假以时日,定是自己心腹大患,今日能将其斩杀,实在让他心中大快。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阵呼喝。 “休伤我三弟!” 紧随其后,吕布只觉一道锋芒从侧面直扑而来。 “糟糕!” 他几乎出于本能地放弃攻向张飞,而是抬起方天画戟的戟杆一挡。 一股大力传来,对方被自己格挡开去,吕布虚晃一戟,将来人逼退,这空档的功夫,他才看清刺来的乃是一支枪头。 那枪头并没有因此放过自己,在被吕布挡开之后,在空中一抖,耍出一朵枪花,便再次刺了过来。 张飞一看来人,十分欢喜。 “二哥!” 他赶忙重新捡起丈八蛇矛,又冲了过来。 “哇呀呀……姓吕的,再吃我一矛!” 姜桓武艺弱了不少,凭借出手偷袭,应付了几招,等吕布缓过神来,一两招之下,姜桓便已经险象环生。 “哼,武艺如此不济,也敢逞强,找死!” 吕布瞅准姜桓一个破绽,正待攻去,张飞的丈八蛇矛却又杀了过来,逼得他不得不撤回方天画戟进行抵挡。 “二哥,你怎得与小弟抢功劳,小弟可不认你这个兄长啦!” 姜桓是又好气又好笑。 “翼德休得大意,此僚武艺极高,你我联手方有胜算!” “嘿,这厮能被你我兄弟斩杀,也可自傲了。” 两人矛来枪往,一主一辅,到底是结义兄弟,配合得也是相得益彰,让那吕布一时间竟然只有防守之力,而无还手之机。 在不远处观战的高顺,微微颔首。 “令弟好武艺。” 刘备自己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高将军过誉了,我这两位贤弟,武艺虽是不凡,不过比起大将军与关将军等人,却有是远远不及也。倒是备武力不济,十分惭愧,此番在上党还要仰仗高将军多多出力了。” 高顺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便没有再回话。 这时吕布一时失手,为挡姜桓的一枪,露出破绽,被张飞一矛刺来,躲闪不及,头盔被挑飞,一代猛将,如今却是头发散乱。 “环眼贼可恶,真当我吕布对付不了你二人么!” 他忽然气势一振,虽经久战,可是手臂上的力气,不减反增,连连出击,面对张飞和姜桓两人的围攻,竟然还隐隐占据了上风,尤其是姜桓频繁被吕布攻杀,多依靠张飞解围,否则早已丧命。 “系统提示,吕布触发特技——敌众:斗将时以一敌二,自身武力提升2点,之后对方每再多一人,武力多提升1点,上限5点。当前吕布对战张飞、姜桓二人,武力提升2点,综合武力107点。” “当前张飞综合武力102点,姜桓只有基础武力89,兵器子午断水枪本可提升1点武力,但此枪为双枪,他当前只用其中一支,因此不提升武力。” “诶?姜桓还是用双枪的,之前倒是一直没注意。” 刘赫听到这条提示,有些纳闷起来。 不过想想自己这些日子在洛阳忙得焦头烂额,就连关羽等人都没见过几次,跟这刘备三兄弟也只再见过两次,一次在大将军府,一次在皇宫,都是不让带兵器的,所以没见过也很正常。 “唔……这个时代学双枪的人可真是稀少得很,毕竟双边马镫这东西目前只有我军中才有,双枪这种兵器,用于马战实在是不方便。” 刘赫这边悠闲地点评着,而真正的战场上却是险象环生。 吕布触发第二特技后,几乎是压着张飞与姜桓打,尤其是姜桓,如果不是张飞在旁的话,他早就死在方天画戟之下。 “你二人只有这点本事么?今日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吕布纵横天下的真正实力!” 吕布怒喝一声,一戟劈出,姜桓勉力抵挡,然而双方力量差距实在太大,他直接就被劈下了马,摔倒在地。 “二哥!” 张飞大惊失色,赶忙朝着吕布腰间刺去,使得吕布不得不回身防守,才让姜桓逃得一命。 刘备见此也是脸色吓得瞬间便白,他抽出自己的双股剑,便要冲杀出去。 “刘将军,主帅,不得出战。” 高顺出言劝阻,然而刘备却顾不得那许多。 “我三人义结金兰,视同生死,岂有坐视之理?” 说完,他拍了拍战马,便要冲出去,但被高顺一枪横在面前挡住去路。 “高将军,你……” 刘备正想发怒,却见高顺对着身后喊了一声。 “大猛,去,打他!” 高顺用长枪指了指吕布,随后便听得他身后的大军中,传出一阵猛兽嘶吼声。 “嗷唔……” 一只斑斓猛虎一跃而出,其背上坐着一个大块头,别的不论,单是那露出来的手臂,刘备就觉得跟自己大腿差不多粗了。 “这是……这是王悍将军?” 一路过来,他当然也知道大猛,只是此人呆头呆脑,比高顺还不爱说话,一路上脸色都显得很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只有到吃饭的时候才会开心那么几分。 可是如今的他,却是双目瞪得老大,右手提着一把大到骇人的砍刀,整个人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哪儿有之前那死气沉沉的模样?刘备一时间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大猛骑着猛虎跳将出来,看了一眼前面正在缠斗的三人,挠了挠头。 “三个人,大猛应该打哪个?” 高顺指了指吕布:“被两个人一起围攻的那人,是坏人,该打。” 大猛神色一凛,双目一眯,看起来好像很是不爽。 “大猛认出来了,他是坏人,被刘家大哥打过,跟刘家大哥作对,就是跟大猛作对,就该打!” 说完,他和坐下猛虎几乎同时发出一阵嘶吼,甚至于他的吼叫声比那猛虎还要响亮半分。 猛虎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这人类比自己叫得还凶的刺激,“嗷”一声就冲了出去,那速度比起战马可快上许多,刘备只见到一道黄光闪过,大猛就已经冲到了吕布近前。 “坏人,该打,吃大猛一砍刀!” 大猛那玄天银光斩,真如一道银光一般,在张飞和姜桓中间,从下往上,撩劈过来。 吕布大惊! “什么东西!” 他左手把缰绳一勒,将战马拉偏移开去,右手将方天画戟往下一挡。 “铛……” 一声巨响之下,吕布只觉一股极大的力量从右手上传到全身,当即心惊不已。 “此人好大的力气,几乎不弱于我!” 他仔细一看,来人满身煞气,简直如同一尊杀神一般。 “这面容怎得有些眼熟……” 吕布心中有些诧异,不过眼前三人又岂会给他机会回忆? 一矛,一刀,一枪,同时攻来,吕布慌忙招架。 “系统提示,王悍加入战斗,吕布敌众特技,武力再提升1点,当前综合武力108点。” “王悍基础武力94点,武器、铠甲、坐骑总共提升3点武力,当前综合武力97点。” 刘赫这边是越听越兴奋了。 “霍霍,三英战吕布啊,只不过只有张飞是原版,哈哈。大猛94基础武力了,怎么还没悟出特技来呢?难道真的和智力低下有关?回头得让华佗给他再看看,实在不行再花点积分让他进武魂塔试试。程勉多年来为我也算是鞠躬尽瘁了,他死在了朔方,留下这么个族弟,我总得好好照顾才是。” 那边战斗正酣,这边刘赫却一脸轻松地开始安排起大猛后续培养计划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常败将军 三人厮杀转眼又是百合,纵然是吕布之勇,也觉双臂开始有些泛酸。 “该死,这使砍刀的呆头呆脑,可打起来却比那环眼贼还不要命,如此久战下去我必败无疑。” 吕布心中开始有些焦急起来。 对面三人战斗良久,配合愈发默契,哪怕是那傻大个去,竟然也学会了几分相互协作。三人绕着吕布,进退有据,攻防得当,又比他更节省体力,局势对吕布越来越不利。 吕布看着三人,最后把心一横。 “豁出去了,拼着受伤也要先废了一个!” 他忽然将方天画戟对着周围横扫一圈,张飞三人纷纷避开,吕布双眼精芒一闪,突然将方天画戟一挺,直愣愣对准张飞刺去! “哇呀……” 张飞脸色微微一变,赶忙将丈八蛇矛往前一挡,试图用长矛尖抵住吕布方天画戟的月牙小枝,从而奋力将其锁住,使身边两人可以反守为攻。 就在两把神兵即将触碰到的时候,这一个瞬间,可谓千钧一发之刻,张飞满以为自己将要成功,不料吕布忽然诡异一笑。 “想锁住我,痴心妄想!” 只见那方天画戟忽然一转,月牙戟刃贴着丈八蛇矛乌黑的杆滑了过去,发出“呲呲”之声,那戟上枪头对准张飞右手边的姜桓刺了过去。 “不好!” 张飞大惊不已,只是仓促之间,自己长矛难以收回,他一咬牙,将长矛继续往前刺去,试图逼迫吕布放弃进攻。 “哼,环眼贼,你失算了!” 吕布手上加了一把劲力,方天画戟裹挟着千斤之力,刺向姜桓胸口。 姜桓虽然震惊,可却能临危不乱,他一挺长枪,竖在胸前,那方天画戟刺到面前,月牙戟正被长枪格挡住。 然而,他终究力量与吕布差距极大,匆忙间的抵抗,哪里能挡住吕布处心积虑的一记全力进攻? 姜桓只觉双手上一股巨大力道传来,虎口剧痛无比,好似要被撕裂一般,只在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将他手中长枪磕飞。 “噗…” 戟尖刺入他的胸膛,一股鲜血溅了出来。 “二弟!” “二哥!” 刘备与张飞又惊又急,尤其刘备再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主帅了,直接就冲了出去。 张飞大怒:“狗贼,竟敢伤我二哥,找死!”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他那长矛也刺入了吕布的大腿之上,不过他盛怒之下,岂会轻易放过这个大仇敌? 他将长矛在吕布大腿中一转,搅得吕布腿上的肉几乎都被翻了出来。 “啊呀……” 吕布吃痛不已,本能地抽回方天画戟,将蛇矛碰开。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觉一股凌厉的刀锋扑面而来! 吕布用看也猜到这定是那个傻大个的大砍刀,自是不敢怠慢。 “噗……” 他将方天画戟戳入地面之中,戟杆一竖,挡在那砍刀之前。 “铛……嘭……” 接连两道声响,便见到吕布从马背上飞了起来,摔落地面,方天画戟虽然还抓在手中,不过戟杆上明显有了一个缺口。 “哇呀呀,还我二哥命来!” 张飞拍马充了上去,丈八蛇矛直刺吕布面庞。 “放箭!” 张杨慌忙下令,箭矢乱飞,虽然射不到张飞所在的距离,却也逼得他不得不停下了往前冲的脚步。 吕布趁机翻身,依靠方天画戟勉强站立,城门大开,一队士兵跑出来,护送着他迅速退回城中。 张飞正想追赶,身后刘备喊道:“翼德回来,先看看武德伤势!” 张飞这才想起姜桓还在地上躺着,赶紧跑了过去。 大猛则搓了搓鼻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么不经打,不好玩不好玩,还是回去吃东西。” 他拍了拍猛虎,调头回到了军中。 刘备和张飞带着姜桓迅速赶回,随后刘备双目通红,举起宝剑。 “给我攻城,抓住吕布张杨,千刀万剐!” 近万大军再次朝着城墙逼了过去。 “大……大哥,三弟……” 姜桓睁开眼睛,有些虚弱地喊了一句。 刘备和张飞大喜,赶紧蹲下扶着他。 “二弟,你没事?” 姜桓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多亏三弟和……和大猛将军拖住吕布,使他还没伤到……伤到要害,便抽回了兵器,我不过流点血,不碍……咳咳……不碍事的……” “好!太好了!军医,军医快来!” 几名医护人员匆匆跑来。 “烦请诸位好生照看我二弟,备不胜感激!” “将军客气了,这是我等份内之事。” 几人抬着姜桓退到了后方。 高顺麾下几千安民军,此时一个个顶着盾牌,顺着云梯往上爬。而刘备统帅的几千士兵,一部分也在怕云梯,还有一批人则继续开始撞城。 安民军士兵高超的军事素养,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尽管城头上滚石,圆木,弓箭等攻击不断,可是安民军每个士兵都悍不畏死,没有人会后退一步,再加上长久以来艰苦训练得来的身手,没过多久便有一批人最先冲上了城楼。 “杀啊……” 安民军士兵个个振奋不已,士气如虹,尽管只上去几十个人,却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很快就在城头上杀出了一片地盘。 “顶住啊,杀死他们,快啊!” 张杨焦急不已,眼看着己方战线退得越来越多。 “娘的,一群废物,要你们有何用!谁敢后退,本太守先宰了他!” 张杨手起刀落,劈了三名自己麾下的士兵,这才威慑住了军队,可他没发现,每个士兵看着他的眼神都开始有些异样起来。 张飞看着那城门久久没有撞开,顿时着急起来。 “俺来也,让开!” 他策马飞奔到城门前,跳下战马,整个人大喝一声,就从后面撞到了那冲车之上。 “轰隆!” 一声巨响只下,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城门,就此轰然倒塌! “随俺老张杀进去!” 张飞一马当先,冲到最前面,身后士兵得到鼓舞,也纷纷跟在其后,奋勇杀敌。 早已被扶到后方的吕布,此刻恨得牙根直痒。 自己在并州之时,面对叛军、盗匪、匈奴骑兵,一向是百战百胜,之后在虎牢关轻松击杀华雄,风头何等强劲? 然而就是面对刘赫的时候,自己却成了一个常败将军,先败关羽,后败刘赫,如今又被刘赫派来的这支军队击败,尽管是对方三打一,可终究只是三个无名小卒啊,这让吕布心中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 “可恨,可恨!” 他正在怨愤之时,张杨忽然推门走了进来,吕布赶紧依靠方天画戟站了起来。 “张兄,小弟实在羞愧,竟然……竟然败给这三个无名鼠辈,实在是……” 吕布想说自己实在无颜面再待下去,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离开了此地,又还能去哪儿呢?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张杨却没有什么惋惜之色,反而笑着过来扶他坐在床榻边,这让吕布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兄长,您若有什么责备之语,尽管说来就是,不必顾念情分,强作笑意。” 张杨闻言,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贤弟这说得哪里话。那张飞之勇,当日在关东军中我等已然见识过,那骑猛虎之人,想必是刘赫那亲卫兵中的一员,武力自然也是不凡,再加上张飞二哥相助,贤弟还能以一敌三,如此武勇,天下罕见啊,为兄岂有怪罪之理?” 第四百三十六章 无耻勾当 吕布听他这话,确实也是由衷之语,并不像故作姿态。 “可是如今刘备与高顺大军攻入城中,我军如何能守得住?” 张杨神秘一笑:“贤弟怎么忘了,你我手中可还有一张王牌呢。” 吕布不解道:“王牌?小弟怎生不知?” “诶,贤弟莫非忘了?那赵氏父女二人,还有赵府一家女眷老弱,二十余口性命,都还在你我手中攥着呢。这赵氏与刘赫关系如此亲密,以他们做人质,就不信高顺和刘备会没有顾忌!” 吕布一拍脑袋:“哎呀,小弟差点将此事忘了,不错不错,走,咱们这便去!” 他完全忘了腿上的伤痛,一瘸一拐地,就跟着张杨朝着关押赵煜等人的地方走去。 城门口这边,张飞和大猛冲锋在前,刘备和高顺跟在其后,一路高歌猛进,很快便彻底攻占了整个城门一带。 守城军队损伤已过两成,张杨带的军队,军纪和斗志如何能与安民军相比?剩下的士兵绝大多数此刻都已经士气全无,在高顺率领的汉武卒那严整的军阵之前,开始裹足不前,畏首畏尾起来。 刘备见状,让张飞给自己让出一条路来,只身走上前去。 他将那雌雄双股剑收回剑鞘,又恭恭敬敬对着前方数千守城军抱拳行礼,把他们彻底看懵了。 “诸位将士……” 他这一开口,众人都竖起了耳朵倾听,毕竟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人是对面朝廷军队的统帅,他说的话很可能关系到接下来的战斗,也就等于关系到自己这几千人的生死。 “方今天下,社稷不振,国贼肆虐。苍生饱受涂炭之苦,朝纲面临倾覆之危。各地诸侯,不思报国安民,强行掳掠百姓,可耻可恨!尔等之中,必有被那张杨强征入伍者,背井离乡,远离妻儿老小,是何等凄凉悲苦?” 几句话说出来,引起不少士兵共鸣,听得他们暗暗点头。 “你们可曾想过,此时此刻,自己家人过得如何,可有饭吃,可有衣穿?久病的父母可痊愈否?离家时刚刚有喜的妻子,如今可有顺利生产,孩子是否无恙?这离家之苦楚,我刘备尽知之,若有机会,孰人不想与家人团聚?” 他这话说得是感情充沛,直有真情流露之感,说到最后,竟还似乎眼中隐隐有泪光涌动。 不少士兵听他这么一说,都纷纷低下了头,有的已经红起了双眼。 这时,刘备忽然提高了音调。 “如今,尔等败局已定,我刘备奉朝廷之命前来,自当行仁义之事。尔等皆为汉民,只要缴械投降,便可既往不咎!从今以后,愿留下者,便是朝廷官军。愿回家团聚者,刘某也绝不阻拦。可若还有执迷不悟,妄图跟随叛逆张杨者,那也决不轻饶!” 只这话音刚落,马上便有一批士兵跪倒在地。 “我等愿降,我等愿降啊……” “将军饶命,我等绝不敢背叛朝廷,皆是张杨胁迫啊……” 数千大军,很快便全部跪了下来。 张飞看得是满眼欣喜:“哈哈哈,还是大哥厉害啊,我等拼死拼活,不如大哥这几句话。” 刘备笑道:“三弟此言差矣。若无三弟等几位将军拼死冲杀,攻下城门,愚兄即便喊破了喉咙,也是无济于事的。好了,快去收了他们兵器,押到一旁,马上派兵接管各处城门。我等还要去寻那张杨和吕布,他二人乃是贼首,断不可放其逃走。” 这时,一名刚刚投降的士兵被张飞押了过来。 刘备看张飞那神情,似乎十分愤怒,心下好奇,忙问道:“翼德,何事惹你生气了?” 张飞有些暴躁地推了一把那士兵。 “大哥,你自问这厮!” 刘备疑惑地看着那士兵,这士兵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吓得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将军……是……是张太守他……他……” 张飞看他吱吱唔唔半天也说不全一句话,顿时烦躁起来。 “哎呀呀,走开走开,俺自己说。大哥,是这么回事,这厮方才说,在咱们抵达长子城之前不久,张杨便伙同吕布,二贼一同攻下了赵府,将府中一干人等尽数抓了起来了。” “什么!” 刘备大惊,听到声音的高顺也赶忙走了过来。 “赵府?前太守赵煜府邸?” 高顺忙追问起来,张飞连连点头称是,这下高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刘备急道:“这赵氏乃忠勇之士,跟随大将军多年,功劳不小,定要将其救出来才是,快,翼德,你亲自引一支兵马,在城中四下搜索,务必找到他们!” 张飞正要出发,高顺却出声拦住。 “不必找,贼子定会挟持赵氏众人,以求生路。”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来。 “报……那张杨和吕布,挟持了据说是城中赵氏的家主子弟,正在城池东门下对峙,要求诸位将军前去说话!” 刘备忙道:“快走!” 几人不敢迟疑,慌忙骑马赶了过去。 到了东门那边,果然见到张、吕二人,在身边数百亲卫兵的护卫下,依然是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立于城下,完全没有战败之将该有的样子。 而在他们眼前,一批亲卫兵用刀剑挟持着二十几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那赵煜刚刚被包扎好伤口,虽然止住了流血,可是看那脸色依旧苍白,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对着张、吕二人怒骂不止。 “贼子!你们终于也有了报应,如今大将军天兵已至,城池易手,你二人死期至矣,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张杨不屑地看着他,冷笑不已。 “死期?哼哼,我只要手上还抓着你们几人,我看那高顺和刘备可敢杀我张某人否?” 赵瑛横眉怒对:“无耻小人,有本事便杀了我等。我赵氏满门,宁死不受屈辱!” “瑛儿说得好,不枉爹娘多番教导!” 她身后一名贵妇人模样的女子喝彩道。 张杨大怒:“老东西,找死不成!” 那中年贵妇冷眼看着他:“要杀便杀。老身虽是女流,却也知忠义二字,今日我赵氏一门,若能为国尽忠,千百年后,定是美谈。而你二人枉为大丈夫,却行事苟且,卑鄙无耻,他日在青史之上,难免留下千古骂名!” “好,不愧是我赵煜的夫人!” 吕布听得火冒三丈,方天画戟一抖,便欲上前。 “兄长,这赵煜和赵瑛杀不得,这几个女子,杀上几个,谅也无妨,就让小弟代劳。” 说完,他提着方天画戟就要刺去。 “啊……不要……” 赵瑛惊呼不已,看着那方天画戟朝着自己母亲刺去,吓得脸色苍白。 “住手!” 一声暴喝传来,吕布和张杨扭头看去,正是刘备、张飞和高顺三人到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一门忠烈 张飞性情最是暴怒,一看眼前这一群老弱妇孺被这般对待,但是怒火就上来了。 “呔!无耻小儿,有本事与你家张爷爷再大战三百回合!” 吕布被他吼得脸色铁青,自己如今大腿受伤,虽说战斗力并没有完全丧失,可要跟张飞这样的猛人战斗,完全是不知道的了。 好在这时张杨出来回应:“自古成王败寇,什么无耻不无耻,不值一提。如今上党是你们的了,我张某人无话可说。不过赵府满门,落在某家手中,那也是理所当然。” 高顺当初和刘赫一道驰援上党,与张角交战,自那时起,便和时任上党太守的赵煜结识,之后他和赵煜的儿子赵瑾一同为刘赫效力,一文一武,虽说接触不多,可毕竟是旧相识了,关系自然比旁人要好一些。 此刻他看见赵煜等人一个个如此狼狈,脸色也是十分阴沉。 “放了他们,饶你不死。” 他这短短八个字,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 赵煜大喊道:“不可啊,除恶务尽,高将军,您不必……咳咳……不必管我……” “老东西,闭嘴你!” 张杨直接让人将赵煜的嘴巴堵上。 “哇呀呀,你这贼厮……” 张飞作势要冲出去,被刘备拦住。 “翼德不可冲动,否则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届时坏了赵氏一门的性命,我等如何向大将军交代?” 他转过头,看向张杨。 “张将军,吕将军,二位皆是当今豪杰,往日我等共同起兵讨伐国贼,那是何等壮举,二位如今何以要行这叛逆之举?若能及时回头,归顺朝廷,不但可保全性命,也可全二位忠臣之名,何乐而不为?” “我呸!”张杨对着刘备就啐了一口。 “刘备匹夫,你与那刘赫一般,都是刘氏皇族,何必在此假惺惺?什么归顺朝廷,我张杨只知道,赵氏一族人在手,我便有命在。若是真的归顺了什么狗屁朝廷,那才是我的死期!废话少说,要想让赵氏数十口人活命,就放我等出城!” 刘备闻言沉默,他看了看高顺,见高顺对他点了点头。 “好,只要你将赵氏族人留下,我便马上打开城门,任由你等出城!” “哈哈哈,刘备啊刘备,你这愚不可及之态,简直比那刘赫差得太远了。” “娘的,你再敢说我大哥一句试试!” 张飞怒喝不已,但张杨却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 “这赵氏一族,便是我的保命护符,我若就此将他们交出去,岂有命出城?” 刘备微微皱眉,不过并没有因此生气。 他依然十分客气地说道:“我等乃是朝廷大军,代表朝廷而来,自然说话算数,如何会诓骗将军?只要将军放了赵氏一族,我刘备定然放诸位出城,而且绝不追击,绝无虚言。” “高某也一样。” 高顺紧随其后说道。 不过张杨并不打算买账。 “废话少说,如今是张某人说了算,由不得你们提条件!” “你这贼厮……” 张飞暴跳如雷,恨不得马上飞过去将张杨戳上一百个窟窿,奈何刘备瞪了他一眼,只能按捺住自己的脾气。 刘备面色不改,不过声音之中已经开始带着几分冷意。 “那不知张将军要如何才肯放了他们?” 张杨看了一眼刘备等众人,又看了看赵煜等人。 “此事容易,只要将我等放出城,尔等不准跟随,待过了壶关之后,我自会将他们放还。” “你放他娘的狗臭屁!” 张飞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开始破口大骂。 “出了城之后,不让我等追击,届时你便是将他们杀光了,或者一并带走,日后用来威胁大将军,又有谁知?有种的便来和俺老张单挑一场,若你们胜了,便放你离去!” 说完,他挺着丈八蛇矛就要冲出去。 “翼德不可造次,快退下!” 刘备这次喝斥的声音明显严厉了几分,张飞看了看他,随后恨恨地叹了一口气。 “唉……” 他一矛将旁边一根木桩子给劈断,自顾自坐在一旁生闷气。 刘备对着张杨拱手道:“此议确实强人所难,以在下愚见,我派一队人马随行,人数与诸位相同,随诸位出城之后,在壶关前,将军放了赵氏一族。之后我等回城,将军自往东去,如何?” “不行,此事没得商量!” 张杨连连摇头。 “你那军队,战力不凡,同等人数下,张某绝非敌手,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让你们跟着,张某岂不是自寻死路?” 刘备此刻也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语气有了三分不善。 “那便只要一半兵马随行,又如何?” “不行,此事没有商量余地,要么答应我的条件,要么大家同归于尽!” 他作势就抽出宝剑,抵在了方才怒斥自己的赵煜那位夫人的脖子上。 刘备见状一惊,赶忙喝止。 “且慢,将军莫要冲动……” 张杨厉声道:“到底答不答应!张某可没有这时间陪你们耗下去!我倒数三声,再不答应,我便先杀一个,一直杀到你们答应为止!” “三!” 他这说完便直接开始了倒数,刘备急切不已,可是真让他答应张杨这个要求,又实在是等于将赵氏一族都送入虎口。 赵瑛呼喊道:“放过我娘,有本事冲我来!” 张杨带着几分淫邪地看了她一眼。 “啧啧啧,你这般年轻貌美,我如何舍得伤你?你放心,跟着我和吕贤弟,日后自有你的好日子过的,哈哈哈!” 赵瑛被他说的满面羞愤。 “贼子痴心妄想,我赵瑛便是死,也绝不会受此侮辱!快放开我娘!” 张杨却已经完全不再理会她,继续倒数。 “二!” “三分之一,我只派相当于你三分之一人数的兵马随行!张杨,你最好适可而止!” 刘备已经明显急了起来,然而张杨完全没有理会。 那赵煜的夫人扭头,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女儿,双目含泪。 “夫君,瑛儿,你们好自珍重,若有机会得见瑾儿,告诉他,日后务必要尽忠报国,我先走一步了!” 她狠狠瞪着张杨:“张杨恶贼,老身和你拼了!” 这看似弱不禁风的一介女流,忽然暴跳而起,扑向了张杨。 张杨一个措不及防,几乎就要被她扑倒了,却听得一道寒光闪过。 只见吕布挥起方天画戟,直接将那赵老夫人给劈飞出去,这老夫人摔倒在地,已是气息全无,但充血的双目,依然死死盯着张杨,看得张杨忍不住全身汗毛直立。 “母亲……” “呜呜……呜……” 赵瑛痛哭流涕,被堵住了嘴巴的赵煜,也是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张杨喊了一声“可恶”,便不再看那老夫人的尸体,转而将剑指向了赵煜本人。 “刘备!张某耐心有限,你若再不答应,我便直接宰了赵煜这个老匹夫!” 刘备急的双目通红,高顺也是双眉紧锁,只是一时间着实想不出办法来。 这时高顺说道:“只一人随行,若应允便开城门。若不允,马上进攻。” 他一言既出,周围安民军士兵便是得了军令,齐刷刷将枪头指向了张杨等人。 张杨一见,顿时心虚,他说是要同归于尽,但不过是吓唬人而已,他怎么可能真的想死? 张飞一听高顺这建议,仿佛看到了什么机会,赶紧跳了起来。 “不错,便让俺老张一人随你们到壶关!” 张杨闻言,赶忙摇头。 “不可!一人随行,张某同意,但就是这厮不行,其他人皆可。” 他心中盘算得很清楚,在对面大军之中,论武艺就是这张飞和那个使大砍刀骑猛虎的最强,不过那人呆头呆脑的,纵然武艺超群,也不足为惧,唯独张飞不行。 第四百三十八章 壮哉高顺 没想到,高顺当即便答应了。 “高某亲自前往。” 他这一说,双方众人都惊呆了。 “高将军,你乃三军统帅,怎可亲身犯险?” 高顺看着刘备,依然是面无表情,不过语气却异常坚定。 “三军统帅,是刘备,不是高顺。” 刘备语气一滞,随后声音有些苦涩起来。 “话虽如此,可你若有失,刘某如何对得起大将军?” 高顺摇了摇头:“凭他们,奈何不了我。” 刘备盯着他的眼睛,对视半天,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备是劝不动将军了。” 一旁张飞嚷嚷道:“高将军,俺老张以往只觉得你是个有本事的将军,今日才知,你实在是个大英雄,若能回来,老张定找你痛饮一番!” 高顺对他抱拳回敬,便策马往前走了两步。 “我,高顺,单人随行,允,或是……不允?” 他这“不允”两个字刚刚说出口,周围的安民军士兵便整整齐齐向前踏出了一步,数千人的脚步整齐落地的声音,在张杨和吕布的心中顿时震起一道巨浪。 张杨吞了吞口水,看眼前这阵势,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出“不允”的话,高顺就会直接下令攻击。 在他二人眼里,反正赵氏一族虽然重要,但终究是别人的命,对高顺和刘备而言,这一族的人死绝了,他们最多挨骂,受责罚。可是张杨不一样,他如果赌输了,那赔上的就是性命了。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高顺,犹豫再三,没想到高顺却是不耐烦起来。 “倒数三声,不允便进攻!” “三!” 张杨这下是目瞪口呆,刚才明明是自己威胁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被他用同样的方法威胁自己了?现在到底是谁手上握着人质了? “二!” 高顺的声音,可谓掷地有声,直接将张杨从惊讶之中拉回了现实。 “一……” “答允,我答允了!” 张杨忙不迭地喊了出来,生怕高顺把这个“一”字给喊完了。 高顺原本已经举起一半的手势,缓缓落了下来。 张杨看着他的手放回马背上,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自己额头,都是冷汗。 “疯子,刘赫手下,尽是疯子,这高顺看似心智正常,可比那个骑猛虎的更疯!这次他既然主动送死,正好借此机会宰了他,也好断刘赫一臂!” 张杨心中下了决定,再看那高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惧意。 “好,本将军胸襟宽大,就允许你只身随行,待到了壶关,将你等一齐放回。” “高将军,不可……” 赵瑛正要呼喊阻挠,却被身边一名张杨的亲兵也将她的嘴给堵上了。 高顺策马来到赵煜的身边,下了战马,拍了拍赵煜的肩膀。 赵煜眼角泪水涌动,只是嘴巴被堵住,说不出话,只能郑重地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刘备叹了口气,随后对着城门喊道:“开城门!” “吱呀吱呀……” 城门缓缓打开,所有士兵列队两侧,双目注视着高顺,目光之中充满了敬意。 “高将军,万望保重……” 刘备和张飞对着他拱手拜别。 高顺还礼之后,看向张杨。 “他们,要马车。” 张杨有些怒了:“姓高的,莫要得寸进尺!” 高顺闻言,顿时脸一沉:“不答应,进攻!” 此话一出,周围那刚刚收起架势的安民军,再次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你……” 张杨敢怒不敢言,心中简直憋屈无比。 副将凑了过来:“将军,算了,就给他们几架马车,又能如何?反正出了壶关就要……” 张杨闻言,这才点头答允。 他这次本就有十几辆马车,运送着自己搜刮来的,以及这次从赵府中得来的一些财物,就腾出了三辆马车给赵煜等人。 高顺这才挥了挥手,让周围的安民军退了下去。 “这回可以走了?” 高顺点了点头,上了战马,目不斜视,径直往城外走去,仿佛他才是这次行军的主事人一般。 张杨气得几乎是七窍生烟,心中暗恨道:“高顺……就让你再得意一会儿!等出了壶关,看本将军不把你大卸八块!” 他对着自己这几百亲兵一挥手,一行人便缓缓出了城门,朝着城东赶去。 “大哥,真的就这样放他们走,不派一队人马跟着?” 刘备看着前方,说道:“跟自然是要跟的,不过人不可多。你亲自挑选十名机敏之士,在后方远远跟着,有情况随时回报,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高将军和赵氏一族人性命危矣。” “大哥放心,小弟这就去办。” 张飞领命就跑了开去,留下刘备一人,愣愣看着城外,有些出神。 “刘赫啊刘赫……你到底有何等魅力,竟然让高顺将军这等天下奇才,也如此死心塌地,唉,我刘备不能及也。我大汉宗室,既生刘备,为何又有了一个刘赫,难道天意终究不在我么……” 他望着高顺的背影,喃喃自语了几句,随后又叹了一口气。 长子城到壶关,约有百余里路途,高顺跟着张杨大军,一路随行,没有说过一个字,一直自己骑着马,守护在载有赵煜和赵瑛父女俩的那辆马车边,中途偶尔找士兵要几次水,也是客客气气,礼数齐全。 张杨和吕布原本对他多有提防,不过看他一直没有什么异样,逐渐得也就放下心了。 “大哥不必忧虑,伯平与我相识多年,他武艺如何,我十分清楚。小弟如今虽然腿上有伤,对付张飞那等猛将,自是不易,可要对付高顺,却是不难,就算他发难,也不值一提。” 吕布颇有自信地说着,张杨见他虽然走路有些瘸着,不过这骑马之时,看起来却好似无恙,心中也便彻底放心了。 “有奉先在,愚兄自可高枕无忧矣。” “对了,兄长此去,是要前往何方?” 张杨见吕布发问,却是思虑了半刻,这才开口。 “也罢,贤弟不是外人,也该告知于你。我等出了壶关之后,再行二百余里,便进入了冀州地界,贤弟想想,冀州之地,可有什么英雄豪杰,值得你我投奔?” 吕布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天下间豪杰不多,冀州之地,布实在想不到。” 张杨笑道:“贤弟怎么忘了,当日我等二十镇诸侯讨董,是何人任盟主?” 吕布一愣。 “兄长莫非是说袁绍,袁本初?” “不错,正是此人!” 吕布微微颔首道:“嗯……此人家世显赫,实力不凡。当日讨董之时,只有他与刘赫能出五万大军,足见其势。只是我等冒然前去,他能接纳否?” “哈哈哈,贤弟武勇虽是世间罕有,不过这谋略之事,还是有所欠缺啊。” 吕布见张杨笑声之中似有讥讽之意,顿时不爽。 “兄长若是嫌弃,小弟这便离开就是。” 说完,他抱了抱拳,就要走开。 “诶,贤弟误会了,愚兄岂有此意?若论本事,贤弟远在兄长之上,不久前袁将军密信于我谈及归降一事,便曾提及贤弟。不瞒贤弟说,你能脱离牢狱,重获自由,也多亏袁将军之谋啊。” “哦?当真?”吕布有些意外。 “这是自然,否则贤弟以为那天牢重地,好端端地怎会走了水?” 吕布大喜:“袁将军真乃当世英雄也,日后拜见,布当亲自感谢才是。” “那刘赫卑鄙无耻,以下作勾当骗取洛阳,独霸朝纲,比之昔日董贼,更甚一筹。袁将军早有意反他,只是奈何势单力弱而已,故而早早密信于我。如今有你我兄弟前往投靠,其势必然大涨。而且不瞒兄弟,袁公早有吞并整个冀州之意,冀州乃天下大州,届时拥兵数十万,反攻洛阳,指日可待,你我兄弟皆是元勋重臣也。” 张杨一番言语,说得吕布憧憬无比。 “兄长提携之谊,袁公知遇之恩,布永世不忘!” “哈哈,好说好说……” 第四百三十九章 高顺手段 这数百人虽有马车辎重,但是张杨赶路心切,中途只休息了一次,其余时间都在匆匆赶路,到了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壶关关下。 “将军,咱们到壶关了。是在关内歇息一夜,还是继续赶路?” 张杨毫不犹豫地说道:“歇息什么?继续赶路要紧!” 副将闻言,一脸为难之色。 “将军,弟兄们多是步行,这百里路走下来,实在已经有些疲惫不堪了,如今即将入夜,山路更是难行,您看是否……” “胡说八道!” 他话还没说完,张杨便出声怒斥起来。 “谁知道刘备那厮会不会派人在后面跟着?若是在此歇息,他们晚上前来夜袭,又当如何?速速赶路!” “这……末将遵命……” 副将有些不情愿,但也只能领命退下。 “你这样,不对。为将者,体恤士卒,不该滥用威严。” “哪个混账东西,敢教训老子我!” 张杨十分不悦地转过头去。 “哦,原来是高将军啊。哼哼,张某带兵,不劳将军置喙。” 副将走了下去,把一干已经瘫倒在地的士兵一个个叫了起来。 “不准休息,起来,继续赶路!” “什么?还要赶路啊,我们这大半天功夫,连走带跑,赶了一百多里路了,实在是走不动了啊。” “是啊,马上便要天黑了,这二百多里山路实在是没法走了。” “就在关内歇息一夜,明早再赶路。” 士兵们一个个筋疲力尽,说话都有气无力,哪儿还有力气赶路? 张杨见副将劝不动他们,登时便怒了。 “尔等一群废物,才走多少路程,就叫苦连天!统统起来,谁敢违抗本将军军令,严惩不贷!” 然而他这一句话,也只让稀稀落落几个人站了起来。 “你们……你们想造反么!拿了本将军的财物粮饷,就这样回报么?你们都是参与了围攻赵府的,若是教刘备军队追上来,也是一样难逃一死!” 数百名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脸无奈地扶着长枪勉强站了起来。 张杨这才神色稍稍缓和,带着几分得意地看向了高顺,隐隐有着几分炫耀之意。 不料高顺却是摇了摇头。 “士兵之力不可用尽。如此压榨士卒,非将之道。” 张杨刚刚那还有些得意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高顺,休逞嘴上功夫,你倒是有本事,可如今还不是成为本将军阶下之囚?我的士兵,莫说只是受苦受累,便是要他们去死,那也是理所当然。他们是我亲兵,平日里吃穿用度分财宝都优先于其他士兵,如今危难关头,为本将军受点苦算得什么?” 他这一句话,带着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对着那些士兵尽是不屑的模样,听得不少士兵脸上多有愤恨之色。 吕布见到高顺靠近过来,也提起了方天画戟,策马走来,目不转睛盯着他。 不过高顺对他似乎视而不见,只见他来到那数百名士兵的面前。 “攻打赵府,抢夺财物,受人指使,罪责不重,弃暗投明,既往不咎。” 短短二十四个字,却是正中这些士兵心中的软肋。 他们跟着张杨,绝大多数并非因为对其足够忠心,只不过一是因为拿了他的钱财,忠人之事。二是参与攻打赵府,一旦投降刘赫,难免会被追责,所以只能跟着张杨逃跑。 如今高顺这一句话,让不少士兵都看到了希望。 张杨见状顿时急了,“沧啷”抽出佩剑指向了高顺。 “姓高的,你想策反本将军亲兵,做梦!再敢多说一句,教你立毙当场!” 高顺面不改色:“本来你也要杀我们。” 他这一句话,语气平淡至极,可却把张杨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高顺接着对那些士兵说道:“张杨无胆、无能、无德。跟随他,必无好下场。归顺朝廷,才是正途。” “姓高的,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张杨气急,宝剑逼近,已经刺到了高顺的脖颈,那锋利的剑尖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他这话说得是凶狠,但眼珠却是四处张望。 此处到底还是上党境内,并未到达安全地界,他生怕后面跟着刘备派来的斥候或密探,一旦自己在这里杀死了高顺,搞不好很快就会有刘备大军杀来。这也是他急急忙忙想要连夜赶路的原因。 高顺只是语气略一迟疑,却连低头看都没有看那宝剑一眼,便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我今日必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将军为人,尔等既在并州,定然知晓。袁绍无能,张杨暴戾。救下赵氏,无罪有功,何去何从,尔等自决。” 说完,他骑马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多说一个字,继续守在了赵煜和赵瑛所在的马车旁边。 他这一走,自是潇洒,可是那数百士兵却开始眉来眼去,窃窃私语起来。 “刘赫将军仁义无双,我等并州百姓谁人不知啊,或许他真的会赦免我等罪过。” “不错,反正咱们只是从犯,如果能将赵氏一族和这位高将军救回去,戴罪立功,不敢说得奖赏,至少不会被责罚?” “跟着张将军去冀州,日子也未必好过。咱们的家人可都在并州啊,妻离子散,这日子可怎么过。” “虽说跟着张将军,时常能发点小财,可大头都被他自己拿走了,咱们不过分点汤水,出去吃一顿好的也就花光了。听说刘大将军麾下精锐军队,那是天天有肉吃啊。” “我看这传言错不了,你们看之前那高将军麾下统帅的三千士兵,那块头,那体格,还有那装备器械,啧啧啧,伙食肯定不得了。” “不止如此,我听不少过路商旅提过,刘大将军麾下的军队,每个月还有军饷钱呢,听说可是不少,每次战胜或者立功,还有额外奖赏。另外不少军官都是从立功士兵中提拔上来的,咱们哪儿有这机会啊。” 他们声音虽然又轻又杂又乱,可张杨还是听到了其中几句,顿时整个人暴跳如雷。 “尔等想要造反么!谁敢有二心,本将军先宰了他!谁,谁要造反的,出来!” 他拿着长剑指着众士兵,一个个质问过去。他终究是余威仍在,这一质问之下,众人纷纷低头不语,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的。 “哼,谅你们也不敢,马上启程,继续赶路!” 数百士兵一个个极不情愿的样子,都站了起来,准备出关。 张杨回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高顺,心中暗道:“可恶,竟然坏我军心,日后到了冀州,要想安抚这批亲兵,势必要花不少代价,简直可恶!等出了上党地界,我第一个宰了你!” 他此刻心中急切,和吕布骑马跑在了前面,亲卫兵押着高顺和赵氏二十余口跟在后面,一行人很快便通过了壶关。 众人刚刚走出没多远,高顺便忽然停了下来,同时还让马车也一起停下。 那数百士兵如今对他印象不错,他这一声喊之下,这些士兵竟然便真的将马车给驻停下来。 张杨大怒,跑回来喝斥道:“何事停止前进?” 第四百四十章 张杨之死 士兵们并不回答他,倒是高顺主动迎了过来。 “张将军,你我约定,送出壶关即放人,如今该履行承诺。” 张杨一愣,打量了高顺半天,忽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原以为你颇有自知之明,不想也是这般愚蠢。” 他眼神忽然一狠:“哼,你败我军心,当众羞辱于我,更与那刘备夺去我上党基业,如此深仇大恨,我岂能放你!” 他拔出宝剑,指向高顺。 “姓高的,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吉日!大伙上,杀了这厮!” 他军令一下,众多士兵纷纷提起兵器,对准了高顺,可是一时间,却没有人真正冲上去。 “你们……” 张杨十分诧异,随后大怒不已。 “你们当真想造反不成?还不快些杀了他!” 然而这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高顺面色不改,就这样古井不惊地看着张杨。 “你待士兵如草芥,又怎能指望他们为你拼命?” 吕布走到张杨身边,看着高顺,声音有些冰冷。 “伯平,你我相识多年,莫要逼我动手。” 他提着方天画戟,俨然随时准备出手。 高顺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我已是敌人。” 只这一句话,就已表明了立场。 张杨狂叫着:“奉先,快去,去杀了他!这高顺不能留了,杀,杀死,把他们全部杀光!” 他此时再也顾不上后面有没有跟着追兵了,再让高顺跟着自己走下去,自己身边这几百人迟早要叛变,到时候自己死得更惨。 吕布正要攻向高顺,却听得高顺忽然一抬手。 吕布顿觉不妙,虽然不知道高顺这是何意,但是出于本能,还是赶忙闪身一旁。 “嗖嗖……” 几声利箭射过的轻响,吕布便听到传来一阵闷哼。 “唔……” 吕布回头看去,却见张杨捂着胸口,一脸痛苦之色,而他旁边那名副将也和他一样。 “张兄!” 吕布大骇不已,看了看张杨,又回头看一眼高顺。 “袖箭!” 他这时才明白,高顺为何一直都如此有恃无恐。 “噗通……” 张杨和他那副将,纷纷摔落马背,痛苦挣扎了几下,便气绝身亡了。只是张杨那双眼睛,依然睁得老大,这双目之中,充满了不甘之色,看得吕布心头惊骇难当。 “你……你竟敢杀死张兄……” 高顺也毫不示弱,他紧紧握着自己的长枪,看着吕布,冷声道:“奉先要为他报仇否?” 大腿上隐隐传来的疼痛感,让吕布心中有些发虚。 如果换做数年前,他完全不将高顺放在眼里。 可是如今高顺在刘赫麾下多年,那刘赫自己与一帮兄弟,个个武艺不凡,多年不见,他如今武艺到底如何,是否是受伤的自己所能应付,吕布对此并无把握。 他握着方天画戟,手心都是汗,心中十分犹豫。 高顺见他不动,也就没有理会他,转而看向那些士兵。 “张杨已死,尔等如何抉择?” 众多士兵面面相觑,看看高顺,又看看吕布,一时间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赵瑛探出头来,高顺见状,伸手过去取出了她口中塞着的布条,割断了她身上的绳索。 赵瑛对着高顺拱手道:“多谢高将军为我赵氏一门报仇!” 高顺抱拳回敬。赵瑛也没有多说,进了马车,将赵煜也一并放了出来。 赵煜走到马车之外,看了看周围的士兵。 “诸位,老夫可以替这位高将军担保,只要尔等弃暗投明,归顺朝廷,那围攻我赵府一事,老夫既往不咎,绝对不会……咳咳……绝不会再提……” 他在马车中休养半日,如今也恢复了几分精神,不过这话说急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咳嗽不止,赵瑛赶忙抚着他的后背,为他理气。 不过作为赵家家主的他,这一说话,让那些士兵心中更添了几分底气。 “我愿降……” 第一个士兵站了出来,扔掉兵器,跪在高顺等人的面前。 有了第一个,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你们……” 吕布见势不妙,心中焦急起来。真要让这几百名士兵全部投降过去,自己今天必定要被高顺所擒,刚刚逃脱牢笼,转眼又要重回洛阳天牢,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该死,顾不得许多了!” 他提起方天画戟,抛却诸多顾虑,直接朝着高顺攻了过去。 “高将军小心!” 几名最快发现吕布动作的士兵赶忙出声提醒。 高顺不慌不忙,对着众人喊道:“你们不要出手。” 说话之时,他双手一抖,紧握长枪,对着方天画戟刺了过去。 “系统提示,高顺与吕布发生战斗。高顺基础武力90,兵器加成1点,铠甲加成2点,坐骑无加成,无特技,综合武力93点。” “吕布基础武力101点,大腿受伤,武力暂时减退到92点,兵器和铠甲总共加成2点,坐骑无加成,触发特技——戟圣,武力提升4点,综合武力98点。” 正在府中用晚膳的刘赫,忽然听到脑海中的提示,顿时愣住了。 “主公,何事?” 荀彧和崔钧几乎同时问了起来。 “哦,无妨无妨,用饭。” 刘赫一边吃饭,一边在脑海中关注着这场战斗的情况。 “张飞和大猛还在,怎么轮到高顺和吕布对战了?吕布怎么还受伤了,被谁伤的?看来上党一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啊。” 对于吕布逃出洛阳后会去上党投奔张杨一事,刘赫早有预料。 一来在众多诸侯之中,上党距离洛阳最近,而且张杨明显和自己是敌对的姿态。 二来,在原有历史之中,吕布和张杨私交多年,关系匪浅。 三来,救走吕布的人,必然是处心积虑要和自己为敌的。而自己如今公然宣称讨伐张杨,而且派出的兵力并不多,总共不到一万人。他们必定以为,只要让吕布前往投靠张杨,便可以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损坏自己这支常胜军的威名,为日后起兵反对自己打一个前战。 所以于情于理,吕布都会出现在张杨军中。 只是刘赫实在想不明白,吕布居然会跟高顺单挑斗将,就算吕布受伤了,这并不精通武艺的高顺,怎么看也都不是其对手,这让刘赫有些焦急起来。 “这可怎么办,当初因高顺侧重于练兵,不擅长冲锋,所以只给了他一套金丝甲,而兵器只是寻常神兵,从吕布那里缴获来的赤兔马也给了四弟张勇。高顺这是必败无疑啊,也不知道那边是何等局势,张飞等人是否就在近前,如若不然的话,高顺可就危险了。” 高顺统兵之能极强,放眼整个三国历史,不说绝顶,至少也算一流之列,更是自己最早期的跟随者之一,他可不想高顺就这样白白葬送了。 可是他再怎么着急,远水解不了近渴,自己也是无能为力,这让刘赫心中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麻烦,大麻烦,高顺,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还有那刘备,到底在做些什么!难道他当真是个大大的伪君子,哄骗了高顺,设局陷害于他,妄图自己完全控制上党郡?” 刘备这脑子里一着急,各种想法都开始冒了出来。 可是偏偏这事又不能告诉崔钧和荀彧,否则他二人问起来,远在数百里外的战局,自己如何能瞬间知晓,到时候自己如何解释? 刘赫这边已经是焦头烂额,而高顺和吕布的战斗,转眼也过了五十回合。 第四百四十一章 白袍小将 “伯平,若非我正好受伤,以你武艺,岂能与我相斗如此之久?我劝你最好识相一些,下马投降,随我一道去冀州归降袁公,否则的话,也只有死路一条。” 吕布虽然明显占据了上风,可是大腿上隐隐传来的疼痛,还是大大限制了他的动作,要想真正取胜,终究要费一番功夫,到时候如果周围这些士兵一拥而上,自己可就是必死无疑了。 不料高顺完全不吃他这套。 “打便打,莫说废话。” 吕布被气得鼻子几乎都快歪了。 “好你个高顺,不识抬举,找死!” 吕布心中气急,手上攻势不自觉地增强了三分。 “高将军!” 赵瑛见高顺节节败退,从身边两名士兵手中夺过两支长枪,就要前来援助。 高顺却扭头喝斥道:“退!” 赵瑛却是不肯:“我等一拥而上,不信制服不了这个吕布!” 吕布闻言,心中戒备之心大起,双眼不断地看着四周,生怕赵瑛和那些士兵暴起围攻。 高顺却是驳斥道:“徒增伤亡,毫无益处,快走!” “可是……” 赵瑛还有些犹豫,高顺恨恨叹了口气,趁着吕布提防周围分心之时,陡然一枪直刺向他另一条大腿。 吕布一阵惊慌,然而他终究武艺、经验俱是不凡,又岂会如此轻易中招? 他两条腿同时向后抬去,整个人几乎平躺在了马背上,躲过了这一枪。 高顺也没有纠缠,他自知绝非吕布对手,只希望借此机会能够让赵氏一族脱困。 “无能吕布,连我也不敌,无怪乎连败与主公和云长。” 他一声冷笑,随后拨马便走。 “高顺,欺吾太甚!” 吕布心头怒火难消,一拍战马便追了上去。 赵瑛提着双枪,也想一起追去,却被赵煜拦住。 她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父亲:“父亲何故拦我?高将军非那贼子敌手,久战必败,性命堪忧,他是我等大恩人,岂能见死不救。” 赵煜却摇了摇头:“唉,你不明白高将军用意啊。他此举便是要我等逃脱,你若前去,非但一样斗不过吕布,反而会令高将军分神。” “可是……” “瑛儿不必固执。高将军武艺虽然不如,可是他智勇双全,非吕布那厮能比,必有保全之道,你我还是速速赶回长子城,请刘将军发兵来救,或是请得张将军来此,方是万全之策。” 赵瑛朝着高顺的方向看去,虽然满腹忧虑,可是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听从了赵煜的建议。 她独自骑上了原先张杨骑乘的战马。 “父亲在此慢行,女儿先行一步!” 她也不容赵煜应允,一拍战马,便极速朝着长子城方向绝尘而去。 这边高顺一路向东逃去,吕布在后面穷追不舍,两人你追我赶,行出数里山路,吕布终于追了上来。 “高顺休走!” 方天画戟,从后面直刺高顺后心。 高顺急忙抬枪往背后一挡,虽然挡开了这一击,却也震得手臂生疼。 “你今日死期至矣!” 吕布脸色扭曲,带着几分疯狂地攻击着高顺,一时间,高顺只有招架之力,毫无反手之能。 而就在这条从壶关通往冀州魏郡的山道之上,在数里之外,约莫百余人正是行色匆匆,往上党方向赶来。 这百余人个个体态健壮,手上拿着各式兵器,颇有些雄壮模样。 而为首的那人,骑着一匹白马,身上穿着白盔白甲,手中一杆亮银枪,气度不凡,威风凛凛。 近看之时,此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样子,高逾八尺,生得是阔面重颐,高鼻大目,可谓相貌堂堂,仪表不俗。 一行人正走着,身后一个人跑了上来。 “子龙啊,如今夜已深了,此处已是上党境内,不如在此休息一晚,大家先用了晚饭,明早再赶路。” 那白袍小将抬头看了看,正是月色当空,又看了看有些疲惫之色的众人,笑着下了马。 “也好,云也颇有些饥饿,就在此地休息。” 那百余人闻言,高兴地纷纷走到路边,寻了一处地方,拿出粮食准备起锅造饭。 之前上来说话那人坐到了白袍小将的身边,掏出了水囊,递了过去。 “多谢。” 小将接过水囊,仰头连喝了几口,又将水囊递了回去。 那人收起水囊,问道:“子龙,当初天下诸侯讨伐董卓之时,你就变卖了家产,招募了我等乡勇士兵,想要前往一同讨贼。这走到半路,消息传来,董卓被擒,刘赫掌权,你为何还是执意要去洛阳?纵然要寻个明主投靠,这冀州韩馥,渤海袁绍,北平公孙瓒,岂非豪杰?还有去年年底新到任的幽州刺史刘虞,也是仁仁君子,我等何故舍近求远呢?” 小将看了他一眼,随后笑了起来。 “天下英雄虽多,岂有如大将军者?” 那人一愣,随后也开始发笑。 “不错不错,如此简单的道理,我都没看明白,实在是愚笨得紧。如今大将军势力如日中天,自是无人能与其相比。” 小将闻言,却是摇起了头。 “我所说并非势力。” “哦?那子龙的意思是?” “大将军仁德爱民,处事公正,治下极严,律己更甚,虽古之名臣名将,不过如此。方今天下,更是莫能与之相比。我赵家堡护卫乡里数十年,虽薄有义名,却不过是小义而已。大将军这等匡扶社稷,安定苍生者,才是大仁大义,才值得我等誓死效忠。” 那人闻言,似懂非懂,一时间也没了后话。 赵云忽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诸位兄弟且稍后,云去打些野味过来。” 大家一听,纷纷喝彩。 “好啊,子龙武艺、射术,皆是一流,我等今日有口福了。” 赵云一脸和蔼的笑容,一提亮银枪,背上长弓,跨上白马,便朝山上跑了过去。 这太行山中,野味极多。 赵云手中弓箭,几乎是百发百中,在山中行进没多久,便猎得不少猎物。 他将所有猎物都绑起来放在马背上,忽然见得一道黄光闪过。 定睛看去,却是数十步外的草丛之中,一只小鹿正在低头吃草。 赵云心中一动:“猎了此物回去,也该够兄弟们享用了。” 他悄无声息地取出一支利箭,搭上了弓弦。 就在这支利箭即将射出的时候,不远处山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呼喊,那小鹿受了惊吓,瞬间跑开,没入了灌木丛中,再也看不见。 “这夜间,怎得山道上还有人?” 赵云有些纳闷。他对失去了这小鹿,倒也没有心生恼怒,只是有些好奇,便拿过了亮银枪,牵着白马,悄悄走到了山道旁的大树后面,探出脑袋,朝着外面张望起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赵吕相斗 在月光照耀之下,山道上两名武将正在追逐厮杀。 “高顺,你非我对手,还是快些投降!” “休想!” 此时的高顺,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伤痕,舞动长枪也不似最初之时那般灵活。 赵云一听这名字,心头一震。 “高顺?莫不是刘赫大将军麾下的那位大将高顺?他怎会在此?另一人又是谁?” 他心存疑惑,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冲动,继续躲在树后窥伺着。 又是十余招之后,吕布一戟劈出,高顺虽然挡住,但力量不敌,右肩上又多处了一道伤痕。 “高顺,你当真要寻死?那刘赫有何本事,竟然令你这般忠心,简直是被迷了心窍。和我同去渤海见袁公,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高顺看着吕布,脸上尽是厌恶之色。 “道不同,不相与谋。吕布,高某与你无话可说。” “好,既然你想死,那就别怪我了!” 吕布连连进攻,高顺仓促抵挡,情势愈发危急。 赵云心中大骇:“这人竟是吕布?五原吕布,瞬杀西凉猛将华雄,今日一见,果然不虚。看此人言行,见利忘义,简直可恨!” 吕布猛然将方天画戟刺出,高顺一时不察,手中长枪登时被他挑飞,双手也被震得颤抖不已。 “去死!” 吕布心头大喜,正要取了高顺性命,忽听得耳边“嗖”一声轻响。 吕布赶忙回戟一挡,只觉戟尖传来一股不弱的力量,随后便好似有什么东西被自己磕飞落地。 他低头一看,却是一支箭矢。 “谁!何方宵小,胆敢偷袭我吕布,快快出来受死!”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旁边的山林之中一跃而出。 赵云骑着白马,出现在吕布眼前。 高顺见到他的出现,情急大喊。 “小兄弟,快走,此人吕布,莫送性命!” 赵云绕过吕布看着高顺。 “高将军不必担心。吕布此燎甚为可恶,不忠不义,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既然得遇,岂能放过?” 吕布眼皮直抖动:“好大的口气,既知我名,还敢送死。谅你一个躲藏暗中发冷箭的鼠辈,能奈我何?纳命来!” 方天画戟一抖,吕布直刺赵云而去,这一击之迅猛,几乎就是眨眼之间,便刺到了赵云的面前。 “小心!”高顺惊呼起来。 不料那赵云毫不惊慌,原地站定,右手将那亮银枪猛然一挥,两件兵器重重碰撞一起,随后各自弹开。 两人各自往后退了几步,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忌惮。 “这世间何以有如此之多的无名高手,这白袍小将力量不俗,出手迅捷,至少不弱于那环眼贼,这下麻烦了。” 吕布心头震怖不已,收起了方才那轻视之心,反而开始思考起自己的退路。 而赵云则更是惊骇难当。 “人的名,树的影,这吕布英武之名,绝非虚妄,若非他大腿有伤,又和高顺将军厮杀良久,只怕我今日难讨得好去。趁人之危虽非英雄所为,但大义在前,也顾不得许多了。” 两人对峙良久,吕布首先发难,一戟向着赵云头顶劈来。 “吕布基础武力101点,大腿受伤之后又经过百余回合苦战,牵动伤口,武力再次减退至91点,兵器和铠甲总共加成2点,坐骑无加成,触发特技——戟圣,武力提升4点,综合武力97点。” “赵云基础武力93点,兵器亮银枪加成1点,触发特技——枪王:使枪时武力提升3点,压制敌方交手的枪类武将武力2点,对阵敌方非枪类武将时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因此得到总共4点武力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8点。” 这回远在洛阳的刘赫就更懵了。 “赵云?他怎么莫名其妙出现在上党的战场上,还跟吕布打起来了?高顺又哪里去了?” 刘赫此刻是一头雾水,彻底糊涂了。 不过无论如何,赵云的出现,还是让他心中有着大大的惊喜。 “赵云斗吕布,这可有意思了,多少三国迷日思夜想的一场战斗,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我遇上了。从目前情况来看,赵云还不是巅峰吕布的对手,不过如今吕布身上带伤,却反而比赵云还低1点武力。” 不过1点的武力差距,终究是太小了,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看得一旁的高顺也是暗暗喝彩。 “人才难得,我需为主公结交此人。” 高顺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他看得出来,如今虽然两人难分胜负,可是赵云明显占了上风,取胜不过早晚之事,所以自己也没有上前相助,否则反而有看轻对方之意,这对习武之人而言十分不敬,更何况自己身上到处伤痕,此刻上去相助,反而会被吕布针对,倒是成了给那赵云添乱了。 吕布越斗越心惊,他比高顺还要清楚,再这样斗下去,不出五十合自己必败,由不得他不着急。 就在他苦苦思索对策的时候,却见的赵云身后忽然跑过来几个人影。 “子龙,子龙,你在哪儿呢?” 这些人呼喊着赵云的名字,显然与他相识。 赵云正与吕布激战,难以回头看他们,只能喊了一声:“赵云在此!” 那几人一听他的声音,赶紧跑了过来。 “哎呀,子龙,你出去打猎,为何这么久……诶?你怎得和人打起来了?” “呵!此人武艺不错啊,居然能与你战成平手,厉害厉害!” “嗨,你们俩光知道看,咱们还不赶紧去帮子龙一把!” 几个人二话不说,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就冲了过来。 赵云脸色不变,惊呼道:“快退下!” 这几人却只以为他是不想给自己这些人添麻烦,哪里意识到赵云话中的真正含义? 纵然赵云一直在呼喊着,他们却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 “贼子受死。” 跑最快的那两名乡勇,拎着大刀长剑,就冲吕布砍来。 不想那吕布却是双眼冒光。 “来得好!” 他方天画戟一转,从赵云亮银枪的枪头上滑了过去,转而劈向了其中一人。 “小心!” 赵云又惊又急,亮银枪在空中一抖,试图去救那名乡勇。 第四百四十三章 又一小将 那乡勇何曾见过这等情势,当时便吓得六魂无主,动都动不了了。 电光火石之间,赵云亮银枪一把点开方天画戟,只见那戟尖从乡勇的鼻尖划了过去。 “哼,你上当了!” 吕布心中冷笑一声。 赵云一看他这表情,大呼不妙,果不其然,那方天画戟借着亮银枪点过去的力道,顺势转了一圈,从另一个方向朝着赵云劈来。 赵云来不及收回亮银枪抵挡,匆忙之间,只能整个人扑倒,趴在马背上,躲过一击。 “哈哈,某家告辞!” 赵云耳边传来吕布那狂笑声,大呼上当,起身一看,吕布早已策马跑出十余步远。 “该死,吕布休走!” 赵云拍马便追了上去。 两人很快便来到百名乡勇驻扎的地方,那些人看到赵云在追击一人,纷纷围了过来。 “都散开,休要阻拦!” 赵云大喊起来,那些人不明所以,还以为他在与旁人嬉闹玩耍,顿时朝两侧散去。 吕布战马虽是寻常,可终究是上党军中千挑万选的,脚力比起赵云这匹白马,还要更胜一筹。 眼看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远,追是追不上了,赵云当即取过了长弓。 “嗖!” 一支利箭对准了吕布的后心射去。 怎料吕布抓住缰绳,一个侧身翻下马就躲了过去,随后手上一使劲,便再次骑上马背。 “你这厮好武艺,只可惜今日注定奈何不得某家。可敢通报姓名!” 吕布回头高声呼喊道。 赵云眼看自己是追不到他了,只能停了下来。 “吾乃常山赵子龙也!” 这一声喊,真如虎啸龙吟,响彻天地,震得四周山林,万鸟齐飞。 “好,吕某记住你了,今日某家有伤在身,下次再见,定取你首级……” 吕布的声音越来越远,很快连人带声,都彻底消失不见。 “唉,可恨,居然让他跑了。此人武艺远胜于我,日后恐为刘将军大敌。” 赵云一拍大腿,暗恨不已。 这时,身后高顺追了上来。 “赵将军,在下高顺,多谢搭救。” 赵云赶忙回身还礼。 “高将军随大将军东征西讨,功勋显赫,所率汉武卒,以步对骑,以少胜多,堪称兵家典范。云一介武夫,今日能得见将军尊荣,三生有幸。” 高顺一向不爱听些奉承之语,不过他看赵云风范、武艺,心中甚是喜爱,此刻听他说这些话,也觉十分受用。 “年纪轻轻,如此武艺胆识,胜我十倍。” 他说话语气,一如既往地严肃,几乎听不出什么额外的情绪波动。 赵云受宠若惊,脸上都羞愧得有些发红起来。 “高将军过誉,过誉了,云何德何能……” 他话没说完,高顺却忽然从马背上栽了下去,好在有几名乡勇出手扶住,否则直接摔在这山道上,只怕又要摔出几道伤痕来。 “高将军,您怎么了?” 赵云惊道。 高顺捂着脑袋,有些虚弱道:“无妨,伤口失血过多,头晕而已。” 赵云闻言,心稍稍放下几分。 “如此便好,在下扶您休息。吕布这厮当真厉害,若非今日他有伤在身,又和将军苦战许久耗费力气,云也绝非敌手。” 一旁乡勇惊讶道:“什么?那人武艺竟然还在子龙之上?不可能。” 赵云苦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云区区微末之士,何足道哉?” 他扶着高顺来到乡勇集结的地方。 “将军请坐,先吃些肉食干粮,恢复体力。” 高顺点了点头,也没有客气,坐在一块巨石上,接过赵云递来的一块干粮和水囊。 赵云跑开,去取来了先前为了对付吕布,而从马背上拿下来放地上的那些猎物,扔给几名乡勇烤了起来。 没过多久,一只野兔最先烤好。 “来,高将军,你先来一只兔腿。” 一个乡勇拿着兔腿走来,高顺也实在是饿了,谢过之后,接过兔腿就开啃。 这时,另一名乡勇过来,坐到了高顺和赵云的身边。 “嘿嘿,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高顺将军啊?您的大名我们在常山可是仰慕已久了啊。今日咱们子龙救了您,那回头是不是可以和大将军说说,给咱们升官,封赏啊?” 赵云一听这话,简直哭笑不得。 “休要胡言,我等日夜习武,乃是为了报国安民,岂是求功名利禄?” 高顺看着赵云,眼神之中带着欣赏和喜爱。 那人讪讪一笑,大概是乡野之人,有些不知礼仪,直接对着高顺的肩膀拍了一把。 “嘿,小人说错话了,您……” 他这话还没说完,高顺却是疼得直接叫唤了起来。 “啊哼……” “高将军肩膀有伤,你拍他作甚!” 赵云微微有些恼怒,赶忙查看起了高顺的伤势。 而就在这时,一声怒喝忽然传了过来。 “大胆贼人,竟敢拦路抢劫,还要杀人灭口!” 几人有些诧异,回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人影莫名出现在了山道一侧数十步外,手中也是一杆长枪,比人还要高上三分,此刻这长枪正指向了赵云等人。 赵云站起身,走上前几步。 “这位兄台误会了,在下是……” 他正待解释,谁料那人完全不予理会,直接打断了他。 “好个贼人,我岂会听信你的胡言乱语?看枪!” 那人二话不说,疾步冲了过来,长枪抖动,引得阵阵低鸣之声。 赵云双目为之一亮,叹了一声“好枪法”! 他一为防守自卫,二也是有些见猎心喜,取过亮银枪,就此迎了上去。 那乡勇急了,对着高顺说道:“将军,那人定是误会了,您可否上前解释一二?” 高顺看着两人的打斗,却是摇了摇头。 “对手难得,子龙已故意留手了。” 这乡勇自己虽然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但是出于对赵云武艺,以及对高顺眼光的信任,也就暂时放下了心。 两杆长枪,一黑一白,一亮一暗,相互交错。这两杆长枪与寻常长枪不同,枪杆俱是金属打造,十分难得,这金属相交,铛铛作响,炸出点点火星。 来人没有骑马,赵云也便和他一样步战,转眼之间,便斗了超过五十合。 第四百四十四章 双雄同归 “呔,你这贼厮好武艺,我斗你不过,休要来追!” 那将把长枪一扫,拔腿便跑。 赵云也原地站定,果然没有追击。 高顺身边那乡勇急了:“诶,子龙为何这般听话,对方不让追击,他便不追了?” 高顺说道:“诈败,回马枪。” 这乡勇恍然大悟:“哦,原来子龙早就看出来了,嘿,不愧是咱常山国第一枪王。” 果不其然,那人刚刚跑出一段路,就停了下来,回头指着赵云,一脸不爽。 “嗨,那谁,你为何不追我!” 赵云笑道:“足下不是不让我追么?” “你……” 这人满脸尴尬,却又强撑脸面,嘴硬道:“我不让你追,你便不追,当真听话。看在你如此听话的份上,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赵云知道他这是见打不过自己,所以故意说些场面话,不过他也懒得与对方扯这些。 “那就多谢兄台高抬贵手了。” 他这番话虽然只是客套,但对面那人似乎当真了,咧着嘴笑了起来。 “算你识相,如此还不快些放开那被你们挟持之人。” 这时高顺终于出面了,他走到了赵云的身旁,对着那人抱拳行礼。 “在下高顺高伯平,这位,赵云赵子龙,不是劫匪,阁下误会了。” 他难得一次性说这么长的话,而就这样一句话说完之后,也让对面那人顿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高顺?你就是高顺?当年随大将军平定匈奴鲜卑之乱的高顺将军?” 高顺一愣:“正是,足下认识高某?” 那人看高顺承认了,忽然兴奋地跳了起来,不过很快又莫名其妙冷静了下来。 他紧紧盯着高顺:“你真是高将军?如何证明?” 高顺摇着头说道:“信或不信,单凭君意。” 说完便转身回到那块巨石上坐了下来,拿起自己那兔腿接着啃,赵云也走过来,比邻而坐。 那人在原地思量半天,忽然一拍脑门。 “啊呀,对啊,你要骗我又没有什么好处,看你这一身戎装,光彩熠熠,绝非凡品,嘿嘿,错不了,你定是高将军。” 高顺和赵云看着这人在那自娱自乐,一时有些无语。 不过这人却忽然正了正神色,走到高顺面前,恭恭敬敬抱拳行礼。 “在下唐突,冒犯高将军,请将军治罪!” 高顺被这人折腾地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者无罪。” 不料这人却不依不饶起来。 “久闻将军治军,赏罚分明,在下虽然不是将军麾下士卒,可是这道理我也明白。今日我错了,便是错了,什么理由也难以遮掩,将军若是不治在下之罪,那在下只能自己惩罚自己了。” 说完,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大腿就要捅去。 高顺和赵云大惊,那赵云手快,赶忙抓住了他,将匕首夺了过来。 “这位兄弟也未免太耿直了些。” 那人一脸严肃模样:“将军不肯治我之罪,又不愿让我自行处罚,莫非要在下死在这里不成?” 高顺彻底是服了这人了,无奈地指了指篝火。 “那便罚你去烤肉。” “啊?这也算处罚啊。” 高顺顿时板起脸来:“军中令行禁止,容不得讨价还价。” 那人赶忙抱拳领命,屁颠屁颠跑过去,真的就开始认认真真烤肉起来。 “高将军,这人看起来对您十分敬仰,我看他虽然有些马虎,可是做事严谨,武艺也是不弱,倒也算个人才。” 高顺对此也没有表态,只是冲着那人喊了一句:“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那人赶忙放下手中烤肉,站直了身形,恭声道:“小人邓远,字子阳,南阳人士。” “南阳?那是荆州地界,如何会到了此处?” “回高将军,我南阳邓氏,本也是习武世家,只是后来家道中落,生活难以为继。在下父母早亡,少年时便离了家乡,四处游荡,访名师,交好友,行侠仗义,好不痛快!” “几年前游历到了冀州幽州一带,对刘大将军之事常有耳闻,万分敬佩,早就有相投,只是不曾行冠礼,怕将军不肯收容。又听闻大将军麾下能征惯战之将极多,担心在下武艺不济,不被重用,因此这两年专心习武,不敢懈怠。不久前冠礼成年,听闻将军智取洛阳,擒拿董卓,击退袁绍等数十万联军,在下便马不停蹄准备赶去洛阳,不想今日在这上党得见高将军。” 他忽然“噗通”跪倒在地。 “还请高将军收录,在下愿为将军牵马坠蹬,绝无怨言!” 他这一跪,委实是有些突然,高顺又只得放下烤肉,走过去将其扶了起来。 “足下如此人才,牵马坠蹬,未免可惜。” 邓远这便急了起来。 “将军莫非不愿收录小人?” 高顺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高某此次出征上党,过两日你随我回京,面见主公,由主公定夺。” 邓远大喜,惊呼起来:“面见大将军?我当真能有这样的荣幸?” 高顺点了点头。 邓远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名乡勇走了过来。 “诶,慢着慢着,高将军处事不公。” 他这话一出,赵云脸色突变,邓远也是满脸愤怒。 高顺却伸手拦下了二人,对那人问道:“足下何出此言?” 那乡勇倒是不怕事,昂着头,理直气壮说道:“论武艺,胆识,子龙皆在这位邓远之上,何以将军只带他回洛阳,却对子龙只字不提,岂非不公?” 赵云喝道:“兄弟不可胡言!” 高顺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乡勇的话,反而扭头看着邓远。 “子阳以为,你与子龙武艺孰高孰低?” 邓远万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自己,顿时脸都憋得通红。 不过很快,他便咬了咬牙,语气异常坚定地说道:“这位赵子龙,枪法武艺,远胜过我,我不如也。” 高顺忽然大笑了起来。 “好!你配得上被主公召见。” 邓远这才明白,方才一问,是高顺故意考验自己的气量胸襟。 “高将军用心良苦,小人铭感五内!” 高顺将他扶了起来,一只手抓着他,一只手抓着赵云。 “二位武艺超群,俱怀忠义之心,高某愿作保,带二位面见主公与陛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赵云和邓远无比惊喜,同时下跪。 “高将军知遇之恩,没齿难忘!” 高顺笑意更盛,扶起两人。 “我所作所为,只为主公,为社稷,你二人也当如此。我等只存公心,不可有结党营私之念,否则高某决不轻饶。” “谨遵高将军教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高将军,高将军在何处……” 这嗓门之大,比起方才赵云对吕布自报家门的那一声,还要洪亮许多。 高顺眼睛一亮:“是翼德来了。” 他赶忙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张将军,高某在此!” 第四百四十五章 单龙戏凤 长子城中,刘备等人轻轻退出了一个房间。 “军医交代,高将军需要静养几日,在此期间,我等不得擅自前来打扰,都记住了?” 张飞等人齐声遵命。 刘备这话刚刚交待完,一个十分秀气的女孩的声音便嚷嚷了起来。 “高将军怎样了?快,让我看看。” 刘备旁边的赵煜,对着那狂奔而来的赵瑛狠狠瞪了一眼。 “高将军刚刚歇下,你喊什么!” 赵瑛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闯祸,头一缩,躲到了赵煜的身后去。 而就是这一个动作,让邓远忽然双眼放光。 “好一个巾帼女将,邓某闯荡天下,见过多少女子,却都不曾有如这位赵姑娘之英武俊朗。” 赵瑛闻言,却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流氓!” “额……我这……” 邓远一脸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瑛儿,不准没规矩。”赵煜叱责了一番,赵瑛却只当是那邓远害自己挨骂,看着他的眼神愈发不善起来。 “噗哧……” 赵云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可碍于众人在场,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刘备也是强忍笑意,只是他生怕自己会忍不住,于是赶忙遣散了众人。 “好了好了,都别聚在这里,免得打搅了高将军休息。” 一行人分头散去。 而那赵瑛临走之前,又甩给邓远一个有些“凶恶”的眼神,弄得他是满脸委屈。 他一把抓住了准备离开的赵云,诉苦道:“子龙兄啊,我这哪儿说错了啊?我明明是夸她啊,怎么还落个不是。” 赵云耸了耸肩:“云也不曾接触过这等女子,不知其中缘故,日后有机会,你亲自问她不就是了。” 他刚要走,邓远却拉着他不肯放了。 “哎呀,小弟被她这一搅,心中有些不快,走走走,你我去校场,小弟还想多向兄长讨教些枪法。” 赵云实在也是拗不过这个“自来熟”的家伙,再加上他对邓远的枪法也有些感兴趣,便没有推脱,两人一齐朝太守府内的后院校场走去。 两人各提长枪,在校场之中好一顿切磋,没多久就打得全身冒汗,这才到了一旁喝水歇息。 “呼……子龙枪法果然精湛,攻守兼备,滴水不漏,无怪乎你带来那些乡勇称你为枪王,名副其实,在下甘拜下风。昨夜输给你,委实不冤呐,哈哈。” 邓远自幼学习家传枪法,之后游历天下多年,遍学名师,尤其这两年勤奋苦练,自觉枪法大成,以为世间已经罕有敌手。昨夜初遇赵云便落败,心中原本有些不服气,方才一阵切磋下来,才知道赵云昨夜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自己很难撑到五十合,这下心中对他彻底服气。 赵云喝了一口水,谦逊而又大气。 “子阳过谦了。以你枪法,其实不在我之下,只是一来年轻,二来缺乏阅历,实战经验不足,故而难以将枪法威力施展出来。若能在战场上多加磨练,假以时日,定可超越赵某。” 他这一番话说得邓远心情舒畅。 “哈哈,知我者,赵子龙也。幼时就曾有人说我此生命数通达,必多贵人,此次得遇子龙和高将军,可见此言不虚,痛快,来,你我再战一阵!” 二人刚想起身再战,忽听得一个带着一丝嘲讽的声音响起。 “切,人家武艺枪法分明超过你许多,只不过说些客套话罢了,你还当真了。” 邓远闻言大怒:“是哪个王……” “八蛋”二字还没说出口,他的脸色瞬间变成了讨好之色。 “原来是赵姑娘啊,您有何见教?” 赵瑛却是对他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谁有功夫对你这个流氓有什么见教啊,我是来看赵云的。” 她走到赵云面前,也学那武将一般,抱拳行礼。 “高将军乃是我赵氏一族的恩人,你救了高将军,就如同也是我赵氏的恩人一般,我赵瑛先谢过你了。” 赵云被她这一出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他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能同样还礼。 “赵姑娘客气了,高将军国之大将,云能有幸得遇,是云的福气才是。” 邓远嚷嚷道:“救高将军我也有份啊,怎的赵姑娘不谢我呢?” 赵瑛瞪了他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呢,人家好不容易救下高将军,你却误会他是劫匪,还跟他打了一架,好在赵将军武艺高过你许多啊,不然岂不是要错杀一个大好人?” 邓远还是嘴硬:“那……那我也是出于好心啊……” “不知羞。好心办坏事,也是坏事。” 赵瑛说道“不知羞”的时候,抬手刮了刮自己的脸颊。 就是这样一个动作,却是让邓远当时就看呆了,自己原本想好的反驳的话,也全部忘得干干净净。 赵瑛一见他这样盯着自己看,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你!你还看,臭流氓,找打!” 她随手抄起旁边武器架上两把长枪,左右开弓,就朝着邓远攻去。 “赵姑娘,不可……” 赵云正待劝阻,不想那邓远却扭头对他喊道:“子龙不必劝,在下早就想和赵姑娘切磋一二了,嘿嘿。” 他长枪一抖,就迎了上去。 这单枪对双枪,好似独龙对双蛟,或缠,或刺,或撩,或劈,或砸,或困,斗得好不精彩,便是赵云,也看得时不时发出喝彩之声。 邓远显然是留有余力,一边打着,一边还笑嘻嘻地看着赵瑛。 “赵姑娘,这枪乃兵中之王,双枪更是王中之王啊,威力自然是不用提的。只是双枪对臂力要求极高啊,否则单枪改双枪,非但无益,反而威力大减啊。你这小姑娘家家的,嘿嘿,非是邓某小瞧于你,你这臂力可还差得远呐。” 他这话说得本也没错,可是用他这语气说出来,入了赵瑛的耳,却有如调戏一般,赵瑛听了,非但没有感谢,反而更加恼怒。 “等本姑娘刺了几个窟窿,就你知道本姑娘还差多少了,看枪!” 邓远还是一脸嬉闹的笑容:“赵姑娘有如此雅兴,邓某自当奉陪。只不过怕你没这个机会在我身上刺上那许多窟窿咯。” 他这枪法虽然不如赵云,可比起赵瑛来,却是胜出不少,更何况赵瑛极少对敌,这枪势是越打越乱,根本连碰到邓远都没有可能。 第四百四十六章 刘备悲戚 赵云看着两人的打斗,看得是哭笑不得,正要坐下,却看见刘备走了过来,赶忙迎过去行礼。 “子龙不必多礼。” 刘备一脸招牌式的笑容,扶起了赵云。 他扭头一看邓远和赵瑛,也不由发笑。 “哦?两位如此雅兴,在此切磋枪法?” 刘备这一出现,两人自然是没法再打下去了。 赵瑛一收枪势,对着刘备行礼之后,气呼呼地就走开了,弄得刘备有些莫名其妙。 “这……可是备打扰了二位切磋的雅兴,才使赵姑娘如此生气?” 赵云走过来,解释道:“此事与刘将军无关,他二人赌气而已,打断了倒也正好。” 刘备一听,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刘将军大驾光临,有何赐教?” 赵云问道。 “赐教不敢当,只是备听闻二位英雄了得,心下仰慕,故而特来一见。” “刘将军抬爱,云不剩惶恐。” “客气客气,你也姓刘,也是皇室,眼光便是如此独到,由此便可知大将军会是何等英雄啊。” 刘备闻言一笑:“大将军人品、武艺、智谋、胸襟,俱是一流,岂是备微末之士所能相提并论,邓英雄说笑了。来,二位英雄请坐。” 三人直接在校场旁边的假山上坐下。 “邓某行走各州,也曾听闻刘将军三兄弟,剿除黄巾,安抚百姓,行仁义之举,与大将军在并州之事,多有相似之处,看来要想平定天下,还得是汉室宗亲,方才可靠,袁绍等人,实在是差得远了,靠不住,靠不住啊。” 邓远几句话,让刘备连称不敢当。 “两位勇冠八方,实乃不世人杰,今能投效朝廷,为国建功,真是苍生之福,社稷之福啊。” 他这话说得无比诚恳,让赵云和邓远都有些动容。 “刘将军心怀仁念,看来上党一郡百姓,当有好日子过了。” 赵云面带欣慰地感慨了一声。 可他不说不要紧,这一句话说出来,却让刘备忽然脸色有些低沉了起来。 “唉……” 两人有些诧异,这说得好好的,怎么刘备忽然就叹气起来了? “刘将军,您这是……” 刘备看了两人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邓远着急了起来。 “哎呀,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 刘备拍了拍大腿,喟然道:“备忝为汉室宗亲,值此国难之时,未有建树,上不能诛国贼,下不能安黎庶,实在有愧祖宗。” 他说得怆然而涕下,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赵云看得有些同情心起,出言安抚道:“将军不必自责。既是英雄,总会有用武之地。况如今大将军命足下为上党郡太守,岂非将军良机?” “是啊,我看那渤海袁绍,野心勃勃,实在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迟早必有所图。将军在上党整兵修武,安抚民生,为朝廷抵御袁绍,定可一展抱负。” 刘备有些讶异地看着邓远,显然没想到他这大大咧咧的样子,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 “哎呀,想不到邓英雄能有如此见识,倒是让在下刮目相看了。” 邓远咧嘴一笑:“嘿嘿,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啦。” 赵云说道:“子阳说的不错。上党郡之富庶,在并州仅次于太原郡,当与雁门郡相较,百姓数十万,又有壶关天险。将军在此地招募兵士,囤积粮草,日后必有大展宏图之时。将军有两位结义兄弟相助,背后又有大将军支持,建功立业,不在话下,何必忧愁?” 两人说得入情入理,可是刘备依然面容不改,阴云不散。 “二弟治军有方,三弟武勇非凡,然袁绍何等强盛,麾下战将众多,上党直面冀州,单凭我兄弟三人,要想保住这一方黎民,实在是困难重重啊。” 邓远点着头道:“嗯,也有些道理。我曾听闻,那袁绍暗中在冀州走动多年,当地多个豪强家族都被其拉拢,其中就不乏武将世家。而又有文、颜两家子弟最为出众。传言这两家年轻子弟中,武艺最出色者,分别名为文丑、颜良,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若是当真奇袭来攻,大将军一时救援不及,上党着实难保。” 赵云好奇道:“哦?这二人武艺如何,子阳可曾见过?” 邓远摇头道:“我不曾见过。不过据说二人在冀州所向无敌,不曾有过对手。这冀并之地多名士豪杰,想来纵然有些夸大之处,也足见二人不凡。” 他忽然眉毛一挑:“当然啦,跟子龙兄相比肯定是不如的,哈哈。” “子阳兄弟过誉了,云不过常山一无名小卒罢了,不敢和天下名士相比。” 邓远扭头,继续对刘备说道:“刘将军如此忧心国事,可敬可佩。不过大将军麾下名将甚多,何不向他求援?我看那高将军统兵之能极高,若能留下相助,上党自可如铁桶一般,区区袁绍,算得什么。” 刘备一脸颓然:“唉,备虽也有此心,然高顺将军为大将军爱将,日后东征西讨,平定众诸侯,必然少不得他,备岂能因此乱了大将军的谋划?” 赵云和邓远一听,也点头表示赞同。 “这倒也是。” 刘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强作笑意。 “唉,备一时感慨,话多了一些,搅了二位的兴致。承蒙二位不厌其烦,陪在下闲聊这许久,在下也该告辞了。张杨任内,荼毒百姓,为害不浅,我受朝廷信任,继任太守,如今自当粉身碎骨,以报其恩,告辞。” 他站起身来,向两人拜别之后,便独自离开,那身影真有些落寞。 “这位刘玄德能够得到大将军如此重用,果然并非没有道理。” 赵云看着刘备的背影,感慨了一句。 “嗯,若是没有大将军在的话,这乱世之中,这位玄德公必定也是一方雄主啊。等过几日随高将军面见了大将军,你我不妨与大将军提上一提,想来大将军会有所安排。” “万余兵力,凭玄德公三兄弟,要守住上党,确实是艰难了一些。不过大将军处事周密,依云度之,必然已经有所安排,或许大将军已经物色好了前来援助的将领,也未可知。” “还是子龙说得对。罢了罢了,这些事情也不是你我能操心的,来来来,接着切磋。与子龙较技,人生一大快事也。” “哈哈,子阳抬爱,云就不客气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刘赫二胎 七日后,刘赫下了朝会,回到自己的大将军府之中。 “这些时日,陈纪那些家伙倒是沉默了许多,几乎没有在朝堂上与我为难,莫非是转性了?” 他喝了一口茶水,带着疑惑说道。 “主公不可大意啊。这些人岂会如此轻易认输放弃?当日天牢外纵火,借机放走吕布者,定然是他们指使。从高、刘两位将军的军报中,张杨战败后,带吕布连夜投奔袁绍,可见朝中这批大臣,与袁绍勾结者,绝不在少数。如今只不过主公势大,他们寻不得时机,只能暂时蛰伏罢了。” 荀彧坐到了刘赫旁边的座位上,开口说道。 崔钧也坐到了荀彧对面:“文若所言不错。如今治下各地皆已完全被我军掌控,云长等几位将军也时常在各处巡视。再加上主公入洛阳以来,对天子一直严守臣节,不曾有半点如董卓那般的逾矩之行,天子往日对主公的惧怕排斥之心,如今也渐渐好转。陈纪等人既没有借口,也没有机会,只能静待时机了。” “嗯,赫对此也有所猜测。不过眼下他们既然不跳出来闹事,那我也懒得去理会。为今之计,还是安抚被董卓和西凉军所残害的司隶百姓,恢复生产,操练降卒,为来年出征四方做准备。只要剿灭了众多诸侯,朝中这些人也不过是纤芥之疾,不足为患。” 关东诸侯经过虎牢关一战,损失惨重。 如今刘岱、张杨皆已被杀,孔融、陶谦、马腾暂时被自己拉拢,袁术当日被叶祥一箭射中肩胛,虽然侥幸不死,不过以他的性情,回到南阳之后,也没这个胆子与朝廷为敌。 孙坚倒是一世英雄,不过和原有历史一样,如今他依附了袁术,前不久袁术来了奏折,表奏其为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如今孙坚屯兵汝南,跟袁术互为犄角,忙着窥伺整个豫州的地盘,以及与这个时期刚刚来到荆州不久的刘表,争夺荆州北部郡县,一时之间也没有余力对抗朝廷。 其余诸如乔瑁、张邈、鲍信等人,根本不在刘赫的眼中。如今也只有杀了刘岱坐拥整个兖州的曹操,还有实力强大的袁绍,才是自己是心腹之患。 这时,崔钧忽然说道:“对了,主公,前几日您派了德辉率五百雷神骑,去了一趟河内,今日一早接到他的回信,说那河内太守王匡,不等他打上门去,就自己跑到雷神骑大营,负荆请罪,献上了太守大印,如今河内一郡也已在我军掌控之中。” “州平不提此事,我险些忘了。” 刘赫拍了拍脑门说道。 那河内太守王匡,当日被袁绍拉下水,攻打虎牢关,损兵折将。而河内就在洛阳左近,他回去之后战战兢兢,寝食难安。刘赫派朱烨只带了本部雷神骑前往,就是因为算准了他不敢交战,如今果不其然。 “德辉来信,问主公对那王匡要如何处置?” 刘赫挥了挥手:“他既然能够主动来降,那也不必追究,毕竟当日他是受袁绍等人蛊惑。教五弟放他离去,对了,那王匡的财产,也不必查抄,让他自己一并带走,要去何处安家,悉听尊便,不必为难。” “遵命,钧回去便给德辉回信。” 荀彧在一旁笑道:“主公如此处置,可谓甚善。如此一来,便向天下诸侯做了一个表率,当日攻打虎牢关的十位诸侯之中,听到这个消息,只怕就会有人坐不住了。” “嗨,不值一提,怎值得文若这般夸奖。”刘赫摆了摆手道。 “对了,上党郡赵氏一族为了对抗张杨,险些家破人亡。那赵瑾在定襄郡丞任上,表现也是不错,如今定襄也算安定下来了,不如将其调往河内继任太守。对了,顺便将道准、公威、广元等人都由郡丞迁为本郡太守。” 刘赫暗中用系统查过了,这个赵瑾如今的智力和政治分别达到了74和81,在河内这个相对安定的郡做一个太守,可谓是绰绰有余了。 “遵命,属下稍后便去办。”崔钧拱手领命。 “对了,如今我军治下的人口情况可曾查清楚?” 刘赫两个月之前就命人去理清并州和司隶地区,各个郡县的人口登记情况,以便日后需要征兵时所用。 崔钧答道:“回主公,已然查清。并州地区,原先那北境六郡,如今登记人口,包括归化胡人在内,总共约二十三万户,近百万人。另外,西河郡、太原郡,以及上党郡,有民九万六千余户,三十四万余人。并州共计百姓约一百三十四万人。” “司隶地区,包括德辉一并送来的河内郡的情况,共有百姓九十二万多户,三百一十多万人。不过……” 崔钧语气一顿,刘赫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个数字,钧查了两年前的情况,当时司隶有百姓九十七万有余,近三百三十万人……” 刘赫眉头一皱:“短短两年时间,怎么少了二十万人?” 荀彧说道:“不止如此,在六年前,司隶地区百姓过百万户,为大汉最繁华之地。只是后来宦官与外戚之乱,愈演愈烈,地方上豪强家族兼并土地,百姓耕种无田,赋税又重,之后又遭董卓和西凉军肆意欺凌,因此不少百姓这些年或死或逃。其中逃亡者,去并州和荆、豫两地最多。” 刘赫听得面有怒色:“这些人除了败坏朝纲,为祸百姓以外,怕也不会别的了,当真该杀。” “如今有主公镇守此地,与民休养,鼓励耕种,减少盘剥,民力当可逐渐恢复。到明年夏收之后,两地赋税,詹廉等人所管军屯田的收成加起来,当可不下于五百万石粮食,另外洛阳国库中还有存量近六百万石。如此一来,明年我军出兵,当可无后顾之忧。” “好!” 刘赫精神为之一振。 “不过……还有些小事,也须解决。” “哦?文若说来听听。” “如今朝中三公九卿之中,三公虽然支持主公,不过他们终究没有什么实权。掌握实权者,便是九卿和尚书台。如今主公权势镇朝野,其余之事倒也不怕,唯独有一人,我军若要出征在外,须得将此人替换成主公亲信才行。” 荀彧这么一说,刘赫有些不明所以了起来。 “文若指的是?” 荀彧恭敬说道:“大司农。此为九卿之一,执掌国家粮食总库,行调节物价、放粮赈灾、百官薪俸、皇宫内需等等,皆由其全权负责。现任大司农虽然并未明确反对主公,却也没有表态支持,而他麾下几位属官,对主公多有怨愤反对之态,不得不防。” “嗯……若非文若提醒,我还真是想不起这一节来。此事……” 刘赫刚想与荀彧崔钧商议下如何处置,府中一个婢女忽然跑了过来。 “大将军,大喜啊……” 刘赫一脸纳闷:“什么大喜,你说什么呢?” 女婢女下跪说道:“回大将军,夫人有喜了!” “嗯?妤儿有喜了?”刘赫惊喜非常。 “回大将军,今日一早,夫人觉得有些不舒服,便请了太医来看,两位太医都断定夫人已怀有身孕一月有余。” 荀彧和崔钧纷纷起身贺喜。 “哈哈,州平文若稍坐,我去看看妤儿。” 刘赫招呼了一声,扔下两人,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后院跑去。 在自己和张妤居住的那个房间之中,此刻刘赫的母亲徐氏,还有张勇张妤的父母都围坐在了张妤的身边,嘘寒问暖。 “妤儿……哎呀……” 刘赫慌慌张张跑进房间,脚下被门槛一绊,险些摔倒。 徐氏佯作生气地看了他一眼:“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怪不得自己夫人怀孕一个多月了都不知道,还大将军呢。” “亲家母,你也别怪赫儿了,他如今不是当初黄水乡那个小孩子了,已经是咱们大汉的大将军,国事繁重,妤儿的事,自然还是要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多多操心。” 张妤的母亲替刘赫开脱解围。 刘赫心中高兴,向三位长辈连连赔罪,随后就坐到了张妤的床榻边。 “妤儿,你身子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之处?这样,我马上命人将华佗先生从雁门接来洛阳,也好时刻看护着。呜……把徐康先生也一起接来,他做了几十年药店掌柜,虽然医理上不能与华佗先生相比,不过在挑选药材上还是可以辅助一二。” 张妤看着他那慌乱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笑。 “夫君怎么忘了,妾身平日也有习武强身,可不是寻常弱不禁风的女子。更何况这也不是第一胎了,夫君忙碌国事,不必为妾身劳神。华神医在阴馆城广授门徒,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成就,你就这样将他传到洛阳,岂不是坏人大事?” “呜……妤儿说得也在理。不过为夫终究放心不下,这样,我干脆将那‘怀仁堂’整个搬来洛阳,华佗先生那数十名弟子学徒,有愿意来洛阳者,可举家迁来。洛阳京畿之地,医者更多,如此也利于医馆发展,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张妤笑道:“既是好事,夫君自便就是,妾身不便干预朝廷之事,就不多嘴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红枣粽子 徐氏三人看着这小夫妻恩爱的模样,满脸欣慰。 “想不到短短几年,赫儿就成了今日的大将军,如今我那第二个孙儿又要降生了。只可惜我家那口子……” 徐氏说着说着,就想起了刘潜,眼中忍不住泪水打转起来。 张铜夫妻俩赶忙劝慰着:“亲家母,今日是大喜日子,何苦哭泣?也不知妤儿这次生的是男孩女孩。” “奴儿是个男孩,所谓男女双全,我看第二胎要个女孩最好不过。” “不对,若是寻常人家自然是如此。可是如今咱们赫儿已经是大将军,当今皇叔,身系国家重任,终究还是男孩子多一些更好。” “死老头子,你的意思是我们女的不行了?” “冤枉啊,我哪儿有这个意思……” “还说没有,我看你是日子好了,心思也活络起来了是不是……” “我冤枉啊……” “诶,亲家母,你和亲家公怎么还动起手了……” 三个老不休的边打闹着边跑出了房间。 刘赫当然知道这是他们故意给自己小两口留下二人世界,心中顿觉一阵温暖,将张妤顺势揽入了怀中。 张妤靠在刘赫坚挺的胸膛之上,忽然抬起了头,看着刘赫。 “夫君,妾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夫君应允。” “哦?妤儿有什么请求,尽管说来,为夫绝无不允。” “夫君说话可要算数。”张妤莞尔一笑。 “呵呵,为夫身为皇叔,一诺千金,更何况是对自己夫人了。” 张妤抿着嘴笑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自进了洛阳之后,妾身整日在这大将军府中,着实闷坏了。等肚子再大些,怕是连这后院都出不去了,不如夫君今日带我出去逛一逛,也好见识见识洛阳的繁华。” 张妤嫁给自己这么多年,极少对自己提要求,就这样一个要求,刘赫如何能够不答应? “好,今日一切都依夫人。你我便做两个寻常百姓,去洛阳街市上逛一逛。” 两人脱去了这锦袍秀服,换了一身徐氏等人从黄水乡一路带来的粗布便装,刘赫又在脸上略作打扮了一番,真真与一对平民夫妻无异。 两人出了大将军府,外面街道十分宽阔,车水马龙,个个衣着华丽。 “夫人,这是北城,乃是达官贵人府邸聚集之地。皇宫,以及三公九卿的宅院都在这一带。” 张妤左右张望了下,满脸好奇和欣喜。 “前面那条河,便是洛河了。” 她指着这宽阔的街道对面一条河流问道。 “不错,这洛河贯穿洛阳城,最终汇入黄河之中。不过比起黄河波涛汹涌,这洛河便是平静许多,因此你看河面上船只也有不少。” 两人边聊边走,很快便来到了集市之中。 “夫君,这里真是热闹,以前只以为阴馆城已经够热闹了,可比起这洛阳城,确实还是差了不少。” “呵呵,毕竟大汉国都,哪怕经历了这两年的动乱,其繁华程度也绝非其他地方所能比拟的。” 张妤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妤儿,怎么不走了?” “夫君,妾身想,这北城都是达官贵人居住之地,自然是繁荣一些。你我今日既然出来了,不如顺便去南城走走,也好看看寻常百姓是如何生活的。” 刘赫闻言,爱恋地看着她。 “妤儿真是识大体,难得出来玩一趟,还记挂着百姓,也好,那就去。” 两人过了洛河上的一座桥,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明显可见这道路不再那么宽阔,两侧的房屋也不再华丽,最后甚至于开始有些破旧起来,几乎每个人的衣服都布满了补丁,偶尔还能见到一些面黄肌瘦的人无精打采躺在路边。 “看来即便是这国都之中,寻常百姓日子也并不算好啊。” 张妤感叹了一声。 “是啊,洛阳城中,论大户,自是比并州强出许多,可普通百姓,也并没有多少区别。” “扯布头咯……上好的布头哟……” “烧饼,热乎的烧饼咯……” “在下兄弟流落至此,卖艺讨个活计,诸位大爷有钱的捧个钱场……” 张妤看着两边的叫卖声,这时才开始觉得有些亲切感,这些东西在雁门之时也常有见到。反而是之前北城那些卖丝绸、刺绣、玉器、古董一类的店,她以前才见得不多。 “夫君,走,看看那杂耍去,可有些日子没看了。” 张妤拉着刘赫的手就拖了过去。 这时代的杂耍,跟刘赫前世在电视晚会里见到的相比,当然是不值一提了,虽然也称得上精彩,可节目毕竟单调了一些。 不过张妤长期在府内,一来操持家务,二来她还带着府中女眷,自己做一些小东西,让人拿出去卖,以贴补家用,所以从狼调县到雁门这几年,她都难得出来逛街,此刻看到这些表演,自是十分高兴。 一场表演看完,刘赫放了几十个钱币在对方的盘子里,那人赶忙跪地磕头,这已经抵得上他们往日好几天的收入了。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飘飘荡荡而来。 “粽子……新鲜的红枣粽子,各位客官,来吃一个……” 这个声音顿时吸引了刘赫,倒不是因为声音有多好听,而是“红枣粽子”这四个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刘赫前世的时候,就很喜欢吃红枣的粽子,而不喜欢肉粽,在这方面,他是一个典型的“甜党”。 穿越过来以后,在汉末这个年代,粽子还没有成为端午节的专属节庆食物,而主要是在祭祀的时候出现,里面也不是糯米,而是黍米。当然了,平日里也不是不能吃,只是寻常百姓没有这样的条件罢了。 一听到这四个字,刘赫本能地用鼻子使劲闻了闻,果然一股淡淡的黍米清香飘来。 这时张妤也闻到了:“啊,是粽子。” 刘赫笑道:“怎么,妤儿饿了么?” 张妤羞怒地看了他一眼:“夫君明知故问。怀孕女子本就容易饿嘛。” “哈哈哈,好好好,是为夫错了。走,吃粽子去。” 刘赫带着她,循着那叫卖声音,很快就找到了拐角处的一间极小的店面。 不过出乎二人意料的是,这店面虽小,可生意却是不赖,店里和门口总共只有四张桌子,几乎都坐满了客人。 这里的桌椅,不似大户人家家里的那种桌案,反而跟刘赫前世的那些桌椅类似,只不过桌子是桌子,椅子却算不得椅子,只不过是一些木桩一类的东西充数而已。 这里坐着的每个客人脸上或是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或是满脸期待,小心翼翼地剥开粽子。有个小孩剥得快了,手被烫了一下,旁边的母亲赶紧抓着他的手吹着气。 门口架着一口热气腾腾大大铁锅,后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都裹着围裙,穿着一身打了补丁,洗得有些发白,但至少恭恭敬敬的粗布麻衣。 “夫君,你别说,这店家长得倒是挺俊的,清丽素雅,若是打扮打扮,怕是妾身也比不过她。” 张妤带着几分调侃地说了一句。 “妤儿休要取笑了,谁人能及得上你,吃粽子。” 那老板正在低头包着粽子,时不时抬头看老板娘一眼,眼神之中那幸福爱恋之色,已经是表露无疑。 老板娘看到刘赫和张妤,赶忙走出来招呼。 “二位客观,可是要吃粽子?” 刘赫笑道:“呵呵,这是自然,不吃粽子来你这里作甚?” 正说话间,有几个客人吃完了,喝了一口茶水,起身便离开了。 那老板娘赶紧招呼刘赫二人入座。 “来来,客官快请坐。” 老板娘抬起胳膊,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满脸疲惫而又难掩幸福的笑意看着刘赫张妤。 “小店只有红枣粽子和茶水,粽子一个铜板一只,茶水,二位要几只?” 刘赫看了一眼隔壁桌子上别人吃的粽子的大小,大概跟自己的拳头差不多大。 “先来两只粽子,一壶茶水。” 说完,他掏出两个钱,递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用双手接了过来。 “客官稍等,马上给您拿来。” 她转身回到那大铁锅旁,揭开盖子,伸手从里面捻出了两只粽子,放到一个碟子上,然后赶忙把手指捏到耳垂上,显然是真的很烫。 她端着碟子,拎着茶壶走了出来。 “客官请用。” “多谢。” 刘赫道谢一声,见张妤迫不及待地想要来拿,赶忙轻柔地一巴掌把她的手拍开了。 “小心烫,你这手可别烫着了,我给你剥。” 张妤点了点头,就这样一副端庄贤淑的样子,坐在刘赫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剥粽子。 刘赫常年习武,手上老茧颇厚,一点烫算不得什么。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剥开了粽子,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他取过一双筷子,从粽子里夹出一块,在嘴边吹了几口气,便对张妤喂了过去。 “来。” 张妤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了看周围。 “我还是自己来……” “什么自己来,丈夫给自己媳妇喂点吃的有什么,说上天去也没人能挑理,吃。” 张妤这才张开秀口,一口吃了进去。 两人一人吃了一个,刘赫只觉这粽子清香异常,甜而不腻,比自己穿越以后曾经吃到过的粽子要美味不少,腹中的馋虫顿时也被勾了出来。 “店家,再来两只。”他又掏出两枚铜板来。 那老板娘很快又端过来两只,刘赫十分纯熟地剥了开来。 他刚给张妤喂了过去,张妤这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将那粽子吃到嘴里,忽然身后响起一声暴喝。 “你们两个居然还敢在这里卖粽子,不想活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可怜夫妻 这声音不但响亮,而且十分难听,说话之人这语气更是不善,这原本十分宁静的吃着粽子,忽然传来这么一声,差点吓了张妤一跳,这到嘴的粽子也就吃不下去了。 刘赫一看张妤被搅了兴致,整个人的脸色顿时铁青起来。 张妤看他脸色突变,生怕他要闹事,在桌子底下伸手抓住了刘赫的手。 “夫君,且先看看情况再说。” 刘赫呼出一口气,这才继续坐定在桌子前。 不过其他食客可没有他这个底气,一看到这等情况发生,转眼之间就跑了个精光。 刘赫气定神闲坐在位置上,给自己和张妤面前的杯子里倒上茶水,完全不顾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听得那年轻老板和老板娘慌忙从店内跑了出来,好像还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一阵乒乒乓乓的杂乱声音,伴随着老板一阵轻轻的痛呼声一起响了起来。 不过这老板倒也坚强,忍着疼痛,直接“噗通”一声,像是跪了下来。 “俞爷,您大人大量,就放过我们一马,小人给您磕头了……” 只听得“咚咚咚”,这老板磕着地面的力道着实不轻。 “去你的……” 来人重重一脚踹出,将老板踢倒在地。 “濂哥,你怎么样了……” 老板娘惊呼着扶起了自家夫君,语气之中满是惊慌。 “他娘的,老子放你一马,谁放老子一马?别他娘的废话,我家公子给的三天期限已经到了,要么现在就还钱,要么跟老子走。” 来人显然带来的不少人,他一声令下,便响起一阵阵脚步声。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不要伤害我夫人……” 老板惊慌失措地喊着。 “哼哼,不干什么,把你们围着,免得你们逃跑。说,是交钱,还是交人啊。” 来人的语气显得很是懒散,但其中蕴含的威胁和杀机,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周围聚过来不少围观之人,刘赫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他们一个个都面带同情和恐惧的神色,在一旁扼腕叹息。 “唉,这小两口子人委实不错,那粽子做得实在,味道更是一绝啊,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恶霸,看这群人的样子,似乎是什么大户人家的打手啊,这可麻烦了。” “你不知道么?这小两口两个月之前刚刚逃难来到的洛阳,身无分文,当时遇到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说愿意借钱给他们开店,他们两人是千恩万谢,这才拿了一千钱,盘下了这家小店。” “嗯?这不是好事么?” “嗨,什么好事啊,这小店刚刚开起来,那公子就忽然跑来要债,说叫他们还钱,而且连本带利,要两千钱呢。” “什么?才一个月就要翻一倍啊!” “是啊,你说上哪儿说理去?唉,归根结底,还不是这老板娘长得漂亮了一些,红颜祸水啊……” “诶,兄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人家漂亮是天生的,还得怪那个什么公子,仗势欺人,摆明了挖坑骗人家跳,真不是个东西!” “你们说什么,敢议论我家公子,找死呢!” 几个打手凶神恶煞地瞪了过来,方才说话的几个人脸色大惊,慌不择路地跑远了。 张妤算是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心中不忍,对着刘赫使了个眼色,不过这回却是刘赫对她笑了笑,示意她不要着急。 两人转过身看了一眼,只见一个满脸虬髯,长得十分凶恶的壮汉,带着十几个手持棍棒刀剑的打手,将那年轻小夫妻团团围住。 可怜这小两口,瘫坐在中间,已经是欲哭无泪。 “我们……我们哪儿有钱啊……这刚开张一个月,能不能宽限……” “宽限个屁!” 那壮汉毫无半点耐心,直接上去就是一脚。那老板身子瘦弱,如何经得起他连续两次重踹,当场就被踹得嘴角溢血。 “濂哥……濂哥你怎么样了……” 老板娘抱着夫君,颤抖的手,擦去了他嘴角的鲜血。 老板抓住了她的手,一脸心疼道:“夫人,是我无能,原以为带你来了洛阳,能过上安生的日子,没想到反要累你受苦,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娘啊……” “濂哥,你别说了,你对珊儿的好,珊儿都知道,只能怨咱们命不好……” 说着说着,两个人抱头痛哭起来。 “他娘的,在老子面前还这样亲亲我我,来呀,分开他们!” 几个打手上前,直接将小两口硬生生掰开。 “濂哥……” “珊儿……不要伤她……” 那壮汉走到两人面前,冷笑了几声。 “我家公子那可是仁至义尽了,你们没钱,这不也给了你们第二条选择了么?只要你二人乖乖跟我回府,从此跟着我家公子,为奴为扑,那岂不是比现在这穷日子要强得多了?” 这小夫妻闻言,脸色顿时多出几分坚强和不屑。 “呸!”老板直接啐了壮汉一口。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姓汪的在想什么,我们夫妻就算再怎么过穷日子,也绝对不愿受他这种下作东西的凌辱!” 壮汉擦掉了被吐到脸上的口水,双眼死死盯着那老板,看似平静,可这目光之中的杀意已经十分明显。 “你小子,好!好得很!你,有种……” 这个“有种”二字刚刚说出口,他陡然一拳挥出,重重砸在了老板的肚子上。 那老板登时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疼得蜷缩在了地上。 “濂哥……” 老板娘奋力挣扎,试图挣脱束缚,可她一个女子,如何能摆脱两名身强力壮的打手? 壮汉扭头看着她:“跟你说白了,没错,我家公子就是看上你了。你这小娘们,长得不错,若是跟了我家公子,嘿嘿,少说也能受宠上那么一两个月,到时候老子我还得给你磕头请安呢,这小子也能得一些赏赐,像模像样回老家买几亩地。难道不比现在强得多么?” “珊儿……不要……不要听他的……” 老板声音虚弱,挣扎着喊出了几句话,那壮汉却连低头看他一眼都已经懒得看了,只是一直盯着老板娘。 那老板娘看了一眼自己夫君,随后对壮汉冷笑道:“我虽然是女流之辈,却也知道礼义廉耻。那姓汪的仗着自己父亲和叔伯,都身居要职,肆意欺凌我等小民百姓,我和我家夫君无力反抗,只能认命。” 壮汉闻言,还以为她妥协了,正要高兴,却听她忽然话音一转。 “可是人生于世间,总要有点骨气。姓汪的卑鄙无耻,被他祸害过的姑娘,哪个最后不是家破人亡,凄惨无比?我夫妇二人今日左右不过一死,要想让我们屈服于那狗贼,简直痴心妄想!” “你!你这臭娘们,我看你们是找死,给我打他相公,我看他有几根硬骨头,能撑多久!” 壮汉恼羞成怒,心里想着大不了把男的打死,把女的直接抢回府去。自家公子虽然在床第之间,并不喜欢用强,可是最后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也只能如此了。反正这种事自己这些年没少为公子去做,早已轻车熟路。 几个打手围住了已经躺在地上的老板,一个个举起了棍棒。 那老板娘哭天抢地,周围的看客们一脸不忍,几个带着孩子的,要么拉着孩子走开,要么捂住了孩子的双眼,不敢让他们看这血腥残忍的场面。 “夫君……”张妤已经忍不住了,拉扯着刘赫的手。 刘赫对她报以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 “住手!” 这一声大喝,如同春日炸雷,惊得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第四百五十章 买你全家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刘赫笔直站立,神情愤怒,而他身边的张妤,秀眉微蹙,温婉端坐,对比鲜明。 那壮汉带着几分警惕地看了刘赫一眼。 “阁下是谁?怎敢管我家公子的事,烦请报上名来。” 刘赫瞥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 “凭你也配知我姓名?” 壮汉正想发怒,身边一个打手凑到耳边说道:“老大,我看此人威武不凡,你看他身边那小娘子,一个区区女子,见到我等如此行事,却毫不慌张,还是小心为妙。” 壮汉闻言,这才强忍怒气,走上前几步,抱拳行礼。 “这位先生,我家公子乃是北城汪府的长公子,汪元公子。足下想必也认识?可否卖个薄面?足下若是也看中了这个小娘子,回头和我家公子商议一番,一同享乐,料也无妨。” 他这话极尽猥亵,张妤听了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北城汪府?” 一说起这个名字,刘赫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在北城的上百座府邸之中,确实有两座府邸主人姓汪,不过其中一户自党锢之祸后,家中就没有人出仕,只有另一户,如今家中还有两人在朝为官,分别官居光禄大夫和太仓令,乃是九卿之二的光禄勋和大司农的属官,级别不高不低,不过在这洛阳城中,也算一个不小的家族了。 “太仓令?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枕头啊。太仓令管着朝廷总粮仓,我正愁着如何对付他,不想今日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刘赫心中盘算了一番,对那壮汉冷声答道:“什么汪元,哪儿来的杂种,不认识。” 看客们纷纷倒吸凉气,那汪府他们虽然不熟,可是眼前这等阵仗却是真真切切地告诉他们,这个汪府绝对是势力不小,眼前这个年轻人竟敢如此出言辱骂,众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那壮汉登时变脸:“阁下不要太过分了!” 刘赫一脸不屑:“什么过分?我不过说实话而已,这个汪元我确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至于说过分,哼哼,你等仗势欺人,强夺人妻,分明是藐视国法,该当何罪!” 这壮汉先是一愣,随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国法?你居然谈国法?看来还真是不懂事的乡野贱民。” 他看向刘赫的的眼神,不再有之前的警惕,而是换上了与看那老板小夫妻一样的目光,充满了蔑视。 “我家主人乃是朝廷命官,他家大公子,能看上你们这些贱民的夫人,那是你们的福气。送了老婆,那一千钱就不必还了,如此生意,岂不是比什么卖粽子强得多?居然在这里谈国法,当真可笑,哈哈哈……” 那年轻小夫妻看着刘赫,充满感激地说道:“多谢这位客官仗义执言,可是您惹不起他们的,谢谢您了,您还是快些走,莫要惹祸上身。” 刘赫挥了挥手:“此事我管定了,你们不必担心。” 他看向壮汉,笑道:“看来阁下是认为,一千钱买一个女子,那应该是大大的福分,不但不该反抗,反而应当欢呼雀跃,大大庆祝才是?” 壮汉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道:“那是自然。” 刘赫若有所思,托着下巴频频颔首。 “嗯……说得也是有理。一千钱着实不少,我等小民,怕是一辈子省吃俭用也未必攒得下了。” 那壮汉还以为他想同开窍了,脸上得意之色愈发明显。 “你知道便好。嗯?” 他此时站得近了,仔细一端详张妤,顿时发出了“啧啧啧”的感叹。 张妤虽然算不得绝顶美人,但也是中上之姿,这些年又多有练剑强身,还常有药膳药浴进补,如今她这身段容貌,宛如十七八岁一般,丝毫不像是二十出头已为人母之妇,再加上这几年养成的端庄气质,反比几年前更显动人。 “之前倒是没留意啊,你这夫人长得也颇为标致,虽然比这位小娘子是差了一些,嘿嘿,不过我家公子应当也会喜欢。怎么样?我替公子做主了,也给你一千钱,把你夫人一并教我带回去。” 说完,他直接就伸入怀中准备掏钱。 张妤面有愠色,不过有刘赫在旁,她也没有出言训斥。 周围的看客们纷纷惋惜地摇头。 “唉,这人倒是古道热肠,只可惜他如何斗得过人家?如今反倒要把自家媳妇也赔进去了。” 不料,刘赫忽然伸手抓住了壮汉准备掏钱的那只手。 “诶,不急。我这夫人,你怕是买不起。” 壮汉神色不悦:“嗯?如何买不起,莫非你想找茬?” 刘赫耸了耸肩:“非也,在下只是想先跟你谈一谈另一桩买卖。” 那壮汉本想挣脱了刘赫,不过刘赫这手却如同一只铁钳一般,抓住了他以后,任凭如何使劲,也难以摆脱,甚至自己已经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别说挣脱了,就是连晃都没能晃动一下,不由得心中有些惊惧。 “你……你到底是谁!” 刘赫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抓着他说道:“你不急问我姓名,我只是想先跟你谈一桩生意而已。只要谈成了,我马上便走,绝对不管闲事。” 壮汉被他这神力震慑,也生怕如果闹僵了硬来的话,自己这边怕是要受些损失。 “你要谈什么生意,先说来听听。” “呵呵,小生意一桩。我看你这年纪,想必家中已有妻室了?无他,就是想花一千钱一个人,将你家中的所有妻妾全部买走。哦对了,若是你还有女儿,侄女,外甥女,我也一并买了,多多益善。” 他转念一想,又改口道:“算了,太麻烦了,干脆不论男女老幼,一人一千,将你全家一并买走,为奴为婢,任我差遣。” 壮汉这才明白,刘赫摆明了就是要羞辱与他,心中怒火被彻底点燃。 “你小子,狗胆包天,竟敢戏弄老子!” 刘赫原本堆满笑容的脸,忽然变得铁青。 “哼,便是要戏弄于你,又待如何?允许你强买强卖他人的女儿妻子,怎得轮到自家头上就这般生气了?” “放屁!老子的老婆女儿,岂是你等贱民能比!还不放开老子!” 他拼命挣扎,却始终难以挣脱得开。 “你们这群废物,还不来帮我,揍他,死活不论!” 那十几个打手,除了留下两个看着那对年轻夫妻外,其余人全部都冲了过来。 第四百五十一章 瞬间慑服 “唰……” 其中一个打手一根铁棍挥舞过来,虎虎生风。 “啪……” 刘赫右手迅猛出击,从侧面一把抓住了这铁棍,随后对着那壮汉冷笑了几声。 “哼哼,你当真要打我?我劝你最好收手,否则到时候追悔莫及,只怕还会连累你家主人。” 那壮汉跟随主人多年,自然也见过世面,听了这话,微微一阵发愣。 不过他重新打量了一遍刘赫夫妻俩,这两人穿着实在普通,身上的衣服无非就是少打了几个补丁罢了,其余之处和寻常小民没有半点不同。 “哼,想来不过是几个有点蛮力的小贼罢了,能奈我何?达官贵人,岂会这身打扮,到这南城来逛街寻乐?想唬老子拖延时间,做梦,给我打!” 他这一声令下,那十几个人再也没有任何犹豫,棍棒刀剑,纷纷劈来。 “啊……先生小心啊……” 那老板娘惊呼起来,这小夫妻两个脸上流露着担忧和自责。 刘赫嘴角一哂,双脚快速挪动,不费吹灰之力,就避开了这些攻击。 “呀……” 其中一人动作最快,一次攻击不成,紧接着就将手中铁棍一转,再次砸了过来。 刘赫故技重施,直接抓住铁棍,随后手上猛然使劲。 “来!” 伴随着这声大喝,那人只觉对面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直接将自己手中的铁棍夺了过去。 “去!” 刘赫左手拿着铁棍,右手一掌,将那人拍飞出去。 之后,他手拿铁棍,三下五除二,便将这十几个打手全部打翻在地。 “唉哟……” “疼啊……” 刘赫尽管已经收着力气打了,可他是何等神力?这些人被他打中之后,一个个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壮汉脸色大惊:“你……你……你想做什么……你敢和我们汪府做对么?” 刘赫脸上再次恢复了那人畜无害的表情。 “真是不经打,你们也太不济事了,连让我热身一下都没做到。” 那些打手就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一个个眼神之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刘赫完全不理会他们,一步步朝着壮汉走了过去。 “你……你别过来……” 壮汉抄起一把大刀,不住地向后退去。 “别退了,后面是墙了。” 刘赫提醒了一声,壮汉本能地向后面看去,就在这时间,刘赫一个箭步上前。 “给我拿来!” 壮汉手中的大刀瞬间就被刘赫夺了过去,顺手就扔到了一旁。 “你……你你你……” 壮汉浑身颤抖了起来,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了。 刘赫摇了摇头:“唉,真是没用,话都说清楚,看来是指望不上你了,你就乖乖坐下。” 他右手抓着壮汉的衣领,直接一提,就把壮汉提到了一旁的木桩凳子上,单手往他肩头一按,就给按着坐了下去。 壮汉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敢出声,更不敢反抗,只是全身不停地颤抖着,生怕面前这位煞神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这些人统统杀了。 刘赫走到年轻小夫妻面前,把他们扶了起来。 “不必害怕,他们都被我收拾了。” 不料他这话一出,那小夫妻俩反而更加急切和担忧起来。 “哎呀,恩公,您闯大祸了。那汪府势力极大,您虽然武艺超群,可是如何敌得过官府?还是快快逃出城去。” 老板捂着胸口,不顾自己的伤势,反而一脸焦急地劝着刘赫。 刘赫看着他,对这人的品性十分满意。 “嗯,事到如今,你不管自己的情况,反而一心为我着想,足见人品。放心,区区汪府,奈何不了我,你们两个好好在此坐下。对了,粽子不错,再上两只。”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 “这里面的药,能理气化瘀,你先服一些。” 这是华佗专门调制的几种安民军随军药物之一,效果自然是不必多说的。 看着刘赫一脸自信的笑容,这小夫妻俩虽然心中着急,可也实在没什么能劝的话了,只能谢了几句,便接过了瓷瓶。 “也罢,今日左右是一死,只是连累了恩公。既然恩公喜欢吃,那我们这就给恩公和尊夫人上就是了。” 老板娘扶着夫君坐下休息,自己走入店内,又端出了两只粽子,放到了张妤的面前。 刘赫走到那两个没挨打的打手面前,两人一见他过来,直接“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饶命啊,我们可没动手啊,您饶命啊……” “放心,我不打你们。” 刘赫一手一个,把两人硬生生提了起来,周围的看客们一个个看得是目瞪口呆,尤其是那个壮汉,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刚才生出的一点点趁刘赫不注意要逃走的想法也彻底烟消云散。 刘赫看着两人,一脸和煦的笑容。 “我放你们两个离去,回去找到你们那个什么大公子,把这里的情况,如实禀报给他,明白了么?” 两人闻言,十分诧异,天底下哪儿有故意放别人回去搬救兵的道理? 那壮汉在刘赫身后连连说道:“我们明白,我们明白,回去之后,定向大公子禀明,说我们是自己不小心摔伤的,还说这小两口子早就偷偷逃出城去了,绝对不会为难。” 他以为自己是猜中了刘赫的心思,不想刘赫回过头喝斥道:“蠢货!” 被刘赫这一骂,壮汉赶紧闭上嘴,生怕再说错一个字。 刘赫紧紧盯着那两个打手:“听清楚了,我要你们把这里的事情经过,一字不落,一点不改,原原本本告诉你们大公子,明白了么?” 那两人虽然不知道刘赫的用意,可是对方既然如此交代了,那是不明白也得明白了。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了……” 刘赫点了点头,这才放开了他们。 不过这两人却还是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半天也没有动弹。 “嗯?走啊,怎么不走?想讨打么?” 只这一句话,就把两人瞬间吓得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嗯,手上功夫不济,这腿脚倒是挺利索的。” 刘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回到了张妤的身边,又熟练地剥开了粽子。 “来,妤儿,别让这些混账东西搅了你吃东西的兴致。” 这两人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跟没发生过似的,照旧你一口,我一口得吃起了粽子,把周围的人看得是惊呆了双眼。 第四百五十二章 汪家公子 那两个打手跑得果然是极快,刘赫这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刚刚把粽子吃完,喝了几口茶水,这两人就带了一大堆人马,气势汹汹杀了过来。 周围看客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纷纷退到远处,不少人直接跑开,免得惹祸上身。 “恩公……” 那年轻小夫妻有些担忧地走了过来。 “不必担心,你们尽管在店内忙自己的便是。” 刘赫与张妤云淡风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抿着茶水,对眼前的情况毫不放在心上。 之前躺在地上的那十几个打手,也早就已经站了起来,统统躲到了那壮汉的身后。 此时他们见到来援的这阵势,一个个大喜过望。 那壮汉再次恢复了之前狂傲的脸色。 “哈哈,我家公子亲自带了人过来,这怕是不下百人,个个都是府中的好手!你纵是楚霸王再世,今日也得乖乖趴下!” 他一边狂笑着,一边带着十几个手下,就准备跑过去跟自家公子汇合。 “谁让你起来了?看来受的教训还是不够,居然还能跑得动。” 刘赫陡然冲出,一腿踢出,只听得“咔嚓”一声,这壮汉的左腿登时就被刘赫踢断。 “啊呀娘啊……” 壮汉立时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本不想与你为难,只是你小子记吃不记打,当真是蠢透了,只能替你家主人教训教训。” “住手!” 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怒喝道。 这人长得着实是上不得台面,细眉鼠眼招风耳,塌鼻大嘴宽额头,一看就是那种放电视剧里绝对活不过两个镜头的家伙。 “公……公子救……救我啊……” 壮汉疼得全身冒冷汗,捂着左腿对着这华服青年求救。 这青年看了他一眼,随后满脸怒容瞪着刘赫。 “好小子,吃了豹子胆了,竟敢伤我汪府的人,报上名来!” “又是这套,我说了,凭你们,不配知道我的姓名。想必你就是汪府的长公子,汪元?” 那青年神色有些倨傲道:“不错,既然识得我名,还不快快下跪磕头赔罪。” 刘赫瞥了他一眼,理都没有理,直接又重新坐了回去。 青年大怒不已:“好小子,竟敢如此藐视于我,给我打!” “慢着!” 刘赫忽然抬手喝足。 青年冷笑道:“哼哼,现在知道怕了,来不及了,你便是跪地磕头一千个,今日也休想完整地走出洛阳城!” “非也非也,我并非这个意思。” 刘赫摇头道:“我只不过想问问你,你确定要打我,绝不后悔?” 那青年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刘赫。 “后悔?打你一个区区贱民,本公子有什么可后悔的?嘿嘿,没想到你这夫人倒也长得有些姿色。你们别将他打死了,回头打残了这小子,当着他的面,把他夫人抢过来,咱们兄弟一起……” “你找死!” 刘赫双眼一阵杀机闪过,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就冲了出去。 “啊……你……” 汪元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刘赫的大手死死钳住了脖子,直接喘不过气来,整张丑陋的面庞憋得通红。 “快放开我家公子,否则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群打手厉声呵斥着刘赫,如果汪元出点什么事情,他们这群手下会有什么下场,那自是不必多说了。 刘赫理都没有理他们,只是杀气腾腾地盯着汪元。 “本想着教训你一番便罢了,可是你胆敢出言辱及我夫人,今日便是你汪府的家主亲自来了,也保不得你!” “我……你……呜……” 汪元被刘赫高高提起,双脚都离开的地面,他不住地想发出什么声响,却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不断拍打着刘赫那只抓着他的手臂,可是每次拍打上去,都觉得自己拍到的一根铁棍,而不是手臂,这让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他身后那些打手,见自家公子都在对方手上,一时之间也不敢妄动。 “你……你快放了公子!” “对,快放了他,不然保证你们死得很难看。” 刘赫看了他们一眼,一声冷哼,将汪元重重地向自己身后扔去。 “啊呀……” 汪元摔得有些疼痛,刚想挣扎着站起来,却被刘赫一脚踩住了胸膛。 “你……你到底想怎样……” 他很想训斥刘赫,可是眼前这人力大无穷,又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他实在也是怕把对方惹急了,到时候直接杀死自己,所以话到嘴边,语气就怂了下来。 刘赫斜了他一眼,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先坐了下来。 “我不想怎样,我倒是想问问你,堂堂官宦子弟,却派人来刁难这区区一对平民夫妻,你想怎样?” 汪元一提起这事,看了一眼那对年轻夫妻,见他们有些害怕地朝屋内缩去。 他一见这般情形,似乎心中又有了几分底气。 “我看他们初来乍到,难以生计,出于好心,借给他们钱,让他们开店。是他们赖账不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派人前来收账,有何不对?” “哦,你当真是这个意思?” 汪元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将头撇过一旁。 “自……自然是如此。” “好!那我倒要问问你,借钱之时,约定归还日期是多久?利息是多少?” 汪元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这……虽然不曾约定,可是本公子借钱,一向都是一个月为期限,也一向都是这样的利息。” “我呸!” 那年轻小夫妻终于忍不住了,怒气冲冲跑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开了。 “当日我与相公初来洛阳,在城门口附近被你撞见,你自己主动过来,说要帮助我们,愿意借钱给我们开店。我们说了还不起,不愿意收,你口口声声说以三年为期,不要利息,教我们慢慢攒钱。还说等我们找好店铺之后,会来与我们补一份欠条。我们当时只以为是遇到大善人了,谁知道只过了短短一个月,你突然上门,就要我们马上还钱,还张嘴就要一倍的利息,简直……” 这老板娘越说越气,最后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你胡说!乡野贱妇,分明是想赖了本公子的账,本公子与你们非亲非故,凭什么不要利息,白借钱给你们三年才还?” 汪元好像找到了正理一样,脸色都有些神气起来,完全忘了自己正被刘赫踩在脚底下。 “你……你……你无耻……” 老板娘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这汪元当真不知死活,这时候竟然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人家胸口,看得几乎要流出口水来。 “嘿,往哪儿看呢。” 刘赫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才把他打醒。 “唉哟……疼……好汉,此事十分明了,你定是受了这贱妇的蛊惑欺骗,又或者是被她用身子色诱,一时迷了心窍,只要你能够及时悔悟,投靠了本公子,本公子可以既往……唉哟……饶命啊……” 刘赫听他这话是越听越气,脚上不由得多使了几分力气,疼得这家伙呲牙咧嘴。 “我这人做事,最讲公平。既然当初你们借钱之时没有凭证,单凭你们两人片面之词,不足为凭。那便按照规矩,我替他们还了你一千钱的本金,利息不算。从此以后,你不准与他们为难。至于你纵容手下骚扰百姓,出手伤人一事,我自会向官府告发,由他们处置,如何?” “官府?”汪元一听,心中大喜。 “好好好,就这么办,本公子同意了!” 他心中想着,只要刘赫一走,这夫妻俩还不是任凭自己处置?至于刘赫这两人,男的宰了,女的抓回来,邀上自己那些狐朋狗友,一同云雨一番。那小老板娘面容清丽俊秀,刘赫身后这个女子看起来身段姣好,气质上佳,这样两个美人一同拥入怀,啧啧啧,简直是绝美的享受。 至于官府?汪元根本没放在眼里。 刘赫见他答应了,也没有废话,取出了一千钱,扔到了他身边的地上。 “好了,钱给你了,你走,记住承诺,今后不得再来骚扰他们。” 汪元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些钱他根本没有去捡,直接冲回到了自己的上百名手下的人群之中,厉声高呼起来。 “宰了他,给我宰了这家伙!” 第四百五十三章 极限作死 “谁敢!” 刘赫赫然站立,高大而壮硕的身形,在这群寻常打手面前,显得鹤立鸡群,威武不凡。 再加上他之前一人轻松击败十余人的战绩的震慑,故而只这一声暴喝,就让那百余名打手,瞬间为之所慑,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人敢向前。 “你们……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上!” 汪元十分恼怒,不断催促着。 刘赫看着他,说道:“我劝你最好悬崖勒马,现在认错赔罪还来得及。否则届时累及家族,悔之晚矣。” 这话却让汪元更是气愤。 “好啊,你竟然还敢威胁我汪氏全族,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快上,谁能抓住他,赏钱十万!” “十万!” 那些打手一听到这个数字,一个个眼睛顿时亮得如同黑夜里的狼群一般。 一百多人,再也没有任何顾虑,全部蜂拥而上。 “啊……恩公……” 那小夫妻俩惊呼不已,却忽然察觉到一个人影走到了他们身边,扭头一看,正是张妤。 “啊,您便是恩公的夫人?您快去和恩公说说,叫他别打了,我们不能连累他啊,我们夫妻命苦,今日大不了就跟这姓汪的回去就是了……” 那老板娘说到一半,开始掩面哭泣起来。 张妤笑了笑,抓起了老板娘的手:“放心就是了,我自家的相公,我还能不知道么?这些人奈何不得他的。此事既然叫我们遇上了,自然是要管到底的。” “可是,他们毕竟是官家啊……” “不必多问,静静看着就是。” 张妤浑身透着一股温和的气息,言辞温婉,如春日的和风与阳光,让这两人心中不由得稍稍安定了几分。 那边刘赫夺过一根铁棍,在这百人的人群之中,左突右闪,转眼之间,百余打手,就被他打得躺倒在地一多半。 “杀……” 一个被他打飞了武器的打手,顺手抄起一张桌子,就朝刘赫砸了过来。 “哼!” 刘赫抬手一拳挥出,直接在桌面上砸穿一个大洞,随后拳头狠狠砸到了那人的胸口。 尽管他已经留了三分力道,可这人还是被打得口喷鲜血,倒飞出数步。 刘赫这等彪悍的战绩,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剩下的这些打手哪里还有胆子接着打下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 “让开,前方发生何事,为何这般吵闹?” 一个有些威严的声音从那些打手身后的街道上传了过来。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散开,却见一个身穿铠甲,腰佩长剑的士兵,带着一队同样全副武装的卫兵快步走了过来。 “啊,是城中巡逻卫队来了。” 围观的看客们纷纷松了一口气。自从刘赫入主洛阳以来,严肃军纪,原本那些天天只知道欺压百姓的士兵,如今焕然一新,着实做了一些好事,让百姓们对他们也慢慢有了一些信任。 汪元嬉笑着就迎了上去。 “我乃太仓令汪大人长子,此地有刁民闹事,打伤这许多人,你们快去把他抓起来!” 这批巡逻卫队的队长看了他一眼。 “汪府长公子?你怎会在此?” 汪元一脸不耐烦:“这你不要管,总之有人打伤我府中数十人,你们快些将他抓起来。” 那队长有些不悦:“哼,我巡逻卫队维持城中治安,一切以法度为准,岂能听你一面之词随意抓人?” 汪元又惊又怒:“你……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你居住北城,无故带上百手下,手持兵械来南城,所为何事?又如何与人发生争斗,最好从实说来,否则在下只能请你们当事双方一并前往府衙走一趟了。” “你大胆!”汪元怒道,“你一个小小卫队队长,我只要说句话,就可以让你滚回乡下去。本公子叫你抓人,你就抓人,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他这话顿时让那队长和身后十多名士兵脸色都拉了下来。 “这位汪府公子,你说话最好慎重一些,我巡逻卫队与令尊太仓令并无直属关系,即便令尊有朝一日做了洛阳令,那也是令尊才能调动我等,与你无关。再敢对我等这般咆哮,便治你一个藐视国法之罪。” 这人说话义正严词,一字一句都是铿锵有力,听得周围的百姓们心中备受鼓舞,纷纷叫好。 汪元自小至今,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当即便气急败坏起来。 “好你个小小卫队,你等着,本公子回头便让你脱了这身皮!”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一阵嘲讽从背后响起,惹得周围百姓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谁敢羞辱本公子!” 他四下张望,很快就看到了一脸嘲弄之色看着自己的刘赫。 “又是你,今日若不能让你死无全尸,我汪字倒过来写!” “汪字上下颠倒,不还是汪么?你这家伙倒有些小聪明。不如我与你打赌,你今日如果杀不死我,便当街大声喊出你这姓氏,喊三声,如何?” 汪元初时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不过很快就醒悟过来。 “好,好,好!你彻底惹怒了本公子,你以为区区这点人手便是我堂堂汪府的实力了么?” 他回头对身边几个手下吩咐道:“你们马上回府,将府中几位武师和五百护卫带来,另外再带一百弓手。今日大不了将这南城夷为平地,不信对付不了你这一个贱民!” 他恶狠狠地说着这句话,那几个手下正准备离开,却被护卫队拦住了去路。 “你要带人在城中围殴,扰乱南城秩序,伤害无辜,我等身为执法卫队,断然不能让你得逞。” 汪元倒也没有再对他生气,只是抬起眉眼微微瞟了一眼。 “切,你能奈我何?我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何曾真正有带人过来杀伤百姓?怎么?我大汉律例里面,何时有一条规定不允许说狠话了?” 那卫队队长一怔,他终究是个粗人,哪里会这种诡辩之术? “这……” “这什么这,既然没有这种法例,你凭什么阻拦我手下的行为?” 他对着那几个手下喝斥道:“还不快去!” 这几人闻言,赶紧撒开腿就跑了。 这时,刘赫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还真是将作死这两个字发挥到了极限啊,看来你汪氏一门的下场,会比我想得还要惨,可惜,可惜啊。” 汪元看着几个手下跑远了,心中有了底气。 “哼,区区贱民,我看你还能狂多久。你们看紧了他,别让他跑了。” 那年轻小夫妻一脸焦急地看着刘赫:“恩公,您快想办法跑,您虽然武艺超凡,但终究抵不过他们成百上千人啊。而且他们说调弓手过来,那他们肯定是做得出来的啊。” “是啊,恩……咳咳……恩公,您快跑,我们不能连累了您和尊夫人的性命啊……我……咳咳……” 刘赫温和地说道:“放心,凭一个汪府,我根本不放眼里。” 他这话故意声音说得大了一些,那卫队队长听到了,忽然神色一滞。 “这人的声音怎得这般耳熟?方才只顾着眼前之事,没仔细听,如今这一听,这人的声音怎么……怎么有点像主公?” 一想到这一点,这队长忽然心头大骇。 “你们让开,让我见见与你们动手之人!” 他情急之下,毫不客气地将汪元和他身边那几十个打手都推了开去。 第四百五十四章 吓破狗胆 拨开人群之后,这位队长彻底呆住了。 刘赫与张妤二人虽然换了着装,可是他作为安民军的一名老兵,如何能够认不出来。 “属下……” 他刚准备上前行礼,却见刘赫对他暗暗摇起了头。 “莫非主公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嗯,定是如此,我可不能坏了主公大事。” 他恢复了平常的神色,看了刘赫和那对夫妻一眼。 “就是你们几人与这位汪公子打斗?” 那老板娘忙跑过去解释道:“这位军爷,事情是这样……” 她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主公堂堂大将军,要在这里对付一个什么汪府的公子,这人着实可恶,嗯,待会儿我须得好好配合主公,将其惩戒一番。” 他走到自己卫队中一名士兵身边,悄悄耳语了几句,那人脸色一惊,往刘赫方向瞄了一眼,便迅速跑开。 汪元见刘赫没有逃跑的意思,自己也干脆大摇大摆走到旁边一间店铺里,将里面的客人尽数赶走,然后找了一个靠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快,就在前面……”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汪元看了过去,顿时惊喜无比,连忙跑了过去。 “父亲,您怎么亲自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眼窝深陷,颧骨极高的中年男子,正在汪元的父亲,太仓令汪廷,他看到汪元,顿时脸也板了起来。 “败家的东西,整日净在在外惹事,我若是不来,指不定你要惹出多大的乱子。” 汪元满不在乎:“不就是对付几个贱民么,能有什么事?” “蠢货!你要做那些事,只能在暗处,如此明目张胆,岂不是坏我家族声誉?而且你小子狗胆包天,居然要跟城中巡逻卫队对着干,那洛阳令王晨可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又是司徒大人的侄子,到时候他要办了你,连我都没办法求情!” “好了好了,大不了稍后我不理会巡逻卫队就是了。” 汪元有些不耐烦起来。 “唉,你这脾气,迟早给家族招灾惹祸。”汪廷没好气道。 汪元反倒是一脸委屈:“父亲,您可是不知道啊,他们这几个人气焰之嚣张,完全不将咱们汪府放在眼中。尤其是那个高个子,居然说区区一个汪府,根本算不得什么。还说如果我们今天杀不死他,他就要我……要我……” “嗯?要你怎样?” “他就要儿子当街学狗叫三声……” “什么?”汪廷一对眉毛几乎挤到了一起。 “一个贱民竟然敢如此放肆,成何体统?若是人人都和他这般,岂不是伦常败坏,乾坤颠覆了?” 汪廷对着身后的一批手下挥了挥手。 “速战速决,将那两对夫妻带回府,动静不要太大。” 汪元一看自己父亲终究还是来帮自己的,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不料汪廷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这对夫妻知道得太多了,又和我汪府结下了死仇,必须带回府解决,否则必定败坏家族声望。今日之后,你在府中闭门思过,不准出门!” “父亲,这……” “闭嘴!” 汪元看着自己父亲的脸色,终于还是不敢再多说。 三名武师带着数百名护卫正要冲过去,从另一个方向又来了一大队人马。 汪廷一看来人,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哼,都是你惹的麻烦!” 他恨恨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就朝着那队人马走了过去。 “王贤侄来啦,哎呀,这些许小事,何劳你亲自出马。” 汪廷对着王晨,满脸笑容,语气甚为客气。 一来王晨是司徒王允的侄子,太原王氏,那门第可比自己这汪氏要高出许多。 二来,洛阳令秩千石,执掌京师重地的治安、执法,严格来说,职级还在他这个太仓令之上。 没想到,汪廷这主动笑脸相迎过去,那王晨却只是斜视了自己一眼,冷声说了一句:“太仓令,你教的好儿子,还不过来磕头赔罪,那样还能有一线生机。” 说完便没有再理会汪廷,而是径直朝着那粽子店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你……” 汪廷心中万分恼怒。 “要我给几个贱民磕头赔罪,这王晨莫不是疯了?简直可笑。” 汪元凑了过来,说道:“父亲,那两对夫妻……” 汪廷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蠢!如今王晨都来了,难道要当众和他抢人么?只能日后再想办法了。” 汪元气得咬牙切齿,可也只能忍了下来。 “走,过去看看,就是装,也要装出一个宽宏大量,不与民计较的样子来,明白没?” 汪廷厉声喝斥道。 “孩儿明白。”汪元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父子两人在一群手下的护卫下,也朝着粽子店走了过去。 那边店主夫妻看到这样大队人马过来,当即吓得脸上几乎都毫无血色。 “恩公,是我们连累您了……” 两人万分自责。 “不必担心,坐下。” 刘赫搬过了两个木桩子,示意两人坐着。 “这不好……”两人看了一眼正在急匆匆赶过来的两批官军,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哪里还能坐得下去? 张妤走过去,拉着那老板娘的手:“放心,好好坐着,好好看着,不用担心。” 她将这夫妻俩按到了座位上,随后自己也坐到了刘赫的身边。 那王晨拨开人群,走到刘赫面前不远处的时候,一见刘赫和张妤,顿时脸色一慌,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刘赫跟前,随后“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这……这什么情况?” 那店主夫妇和围观的百姓全部都懵了。 身后追来的汪廷也看到了这一幕,也是震惊无比。 “这王晨搞什么?” 他透过那层层的人头,见到刘赫的脸屡屡从这些人头的间隙之中闪过。 “这……他……他他他……” 汪廷直接停下脚步,呆在了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父亲,您怎么了?” 汪廷拼命晃了晃脑袋:“不可能的,肯定是看错了,对,看错了,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强行安慰着自己,试图平复着自己的内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王晨一句话,让这周围的所有人,都如同炸开了锅。 “下官洛阳令王晨,拜见大将军,见过大将军夫人!” 第四百五十五章 超级恶魔 汪廷只觉脑海中“嗡”得一声,整个人摇摇欲坠,几欲摔倒。 “主人……” “父亲……” 汪廷勉强站定身形,双目充满血丝,看着自己这个儿子,随后抬起手,狠狠地甩了过去。 “啪……” 汪元也明白自己到底是惹下了多大的祸端,捂着脸颊不敢说话。 “太仓令,既然来了,也不必躲了,过来。” 刘赫缓缓喊出了这句话,众人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了汪氏父子身上。 汪廷几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眼前的情况,自己这顿罪责是绝对逃不掉了。 “逆子,你干的好事!” 他瞪了汪元一眼,随后一脸焦虑和恐慌地走了过去。 “下官太仓令汪廷,拜见大将军。” 他对着刘赫拱手作揖,而汪元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就愣愣地站在自己父亲身后,低头不语。 刘赫瞄了他一眼。 “令郎似乎尚无功名在身?” 汪廷不明白他忽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回答道:“回大将军,小儿今年二十三,去岁举茂才,不过并未出仕为官。” 刘赫点了点头,看着汪元。 “嗯,令郎这膝盖骨,倒是挺硬朗。” 汪廷一愣,然后瞬间明白过来,狠狠踢了自己儿子一脚。 “还不跪下见礼!” 汪元“噗通”跪倒,连连磕头:“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啊。小人实在是不知道您就是大将军,不然就是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 他话没说完,刘赫就厉声打断了他。 “言下之意,如果今日我不是大将军的话,看来我们这四人是真的必死无疑了?” 汪廷暗暗骂了自己儿子一句“蠢货”。 “大将军,犬子他是……” “你闭嘴,本将军没问你。” 刘赫一声怒喝,让汪廷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你回答本将军的问题。” 刘赫指着汪元质问道。 “小人……小人我……我不过是想……想吓唬吓唬你们。对,对对!是吓唬而已。我汪氏名门望族,怎么可能作出当街无故杀人之事……还望……还望大将军明察。” 那店主夫妻和周围的百姓,听了他这狡辩,一个个愤怒不已,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这些人怕是要将汪元当场凌迟处死了。 “哦,吓唬啊。” 刘赫好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随即站了起来,走到一旁,捡起了地上散落着的众多武器中的一刀一剑,用它们指向了汪氏父子身后的数百人。 “用真刀真枪铁棍,往人头顶打去,这种吓唬方式,倒是新奇。这几百人全副武装,还拿着长弓,这吓唬的本钱,可真是够足的。” “大将军……” 汪廷似乎想解释辩驳一番。 “本将军再说一遍,没问到你,就不准说话。” 刘赫将一把大刀放在汪元的头顶比划了一番,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把这家伙吓得当场就尿了出来,一股腥臭味传出,大家纷纷忍不住捂着鼻子后退。 “哟,刚才那么威风,还以为有多大胆,没想到也不过是个脓包。” 刘赫不屑地冷笑了几声。 “放心,本将军不会为难你,只不过你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本将军要验证一番。如果能证实你说得是真的,那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汪廷黑着的脸色,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忙问道:“大将军要如何验证?” 刘赫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刀:“很简单,刚才你们如何对付我的,现在我也原样对着你儿子来一遍。只要你儿子最后也能原模原样站在这里,那我就相信你们所说的,动用如此真刀真枪的阵势,只是为了吓唬人,如何?很公平?” 汪氏父子闻言,脸色顿时煞白。 “大将军,犬子不懂事,此事可否给他一个机会?下官愿意对这二位尽力赔偿。” 这句话,汪廷心中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刘赫走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的双眼。 “你既然这么喜欢搀和进来,那就和令郎一起接受考验。我这边人不多,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不像你们浩浩荡荡几百个人。本将军说话算数,如何?你们准备好了么?” “你……你当真不肯善罢甘休?”汪廷心中已经十分恼怒。 汪元哀嚎道:“不行啊,这样我会死的……我不接受,你这分明是要杀死我……” “你现在知道怕了?你现在知道这些东西,这种打法会要人命了?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只不过吓唬人而已么?” 刘赫忽然一声暴喝,直接把汪元给喊懵了。 “怎么样?现在可愿意说实话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么说实话,要么接受我这验证,自己选。” 刘赫扔下了刀剑,坐回到了张妤的身边,紧紧盯着汪元。 “我说……我说实话……” 汪元连连磕头,把额头都磕破了。 “一个月前,我出城打猎,回城之时,见到这夫妻二人,我看那女子颇有姿色,便想将其带回府中供自己玩乐。不过我一向不喜欢用强,往日都是用钱财等手段逼迫对方心甘情愿跟我走。所以就故意上前攀谈,假意借钱给他们开店,然后等他们钱花光了,店面开起来了,便上门要债,威逼利诱。如果最后难以成功,便……便……”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刘赫,才继续说道:“便打杀了她男人,直接抢回府来。之前见大将军为他们出头,只当您是哪个游侠,所以便打算……打算……” “打算将我一起杀了,顺便将我夫人也一起抢回去,是?”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实在不知您是大将军啊……大将军饶命啊……” 那店主夫妇虽然早就猜到了他这套,不过此刻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义愤难当。 刘赫看了汪元一眼,冷声道:“看你和你手下的样子,这种事你怕是没少干?说说,做过几次了。” “我……” 汪元有些犹豫,一旁的汪廷偷偷地踢了踢他,汪元赶忙喊道:“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我家族管教甚严,只不过是那女子太过艳丽,我这才难以自持。” “哦,第一次啊。看来汪大公子忘性不小啊,不如本将军替你诊治一番,说不定你就能多想起来一些事情。” 刘赫缓缓站起身,右脚一挑,便将一根铁棍拿到了手中。 汪元一见这阵势,哪里还敢再说假话? “我说……我全都说……这些年来,用各种办法抢夺的女子,应当……应当不下于七八百人,其中绝大多数被我和一些好友玩弄之后不久,就被……被凌辱致死,或者自尽身亡……” “天呐……” 周围的百姓们顿时哗然,他们再也不顾什么可能引来的报复之类,纷纷举着拳头高呼起来。 “狗贼,杀死他!” “杀死他!” “简直天理不容!” 汪元整个人都瘫倒在地,而汪廷也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第四百五十六章 处置汪氏 刘赫扔掉了铁棍,重新落座。 “王晨何在?” “下官在!” 王晨躬身站在了刘赫面前。 “以他罪行,依法当如何处置?” “回大将军,汪元强抢民女,致人死亡,次数极多,罪大恶极,单这一条便是凌迟处死也不过分。更遑论其试图打杀当朝大将军,谋害皇亲,更是诛九族的大罪。” 汪元跪着跑了过来,在刘赫面前哭天抢地。 “大将军,你说过只要小人坦白,就能从轻发落的啊,你说过的啊,大将军饶命啊……” 刘赫低头瞥了他一眼,随后看着汪廷。 “太仓令,你有何话说?” 汪廷缓缓睁开眼睛,就这短短时间内,他仿佛老了好几岁。 “老夫认栽了。教出这等不肖子,我还能说些什么?要杀要剐,大将军悉听尊便……” “好。刘某虽是大将军,但终究不可代替国法行事。令郎所犯国法,自当交由官府审理定罪。至于冒犯于我一事,彼时尔等不知我身份,尚情有可原,本将军可以不予计较……” 汪廷闻言,无力的双眼顿时重新绽放出了神采。 “大将军的意思是……” 刘赫看着他这神色的变化,心中不住冷笑。 “本将军的意思是,这抄家灭族未免太过了,所谓不知者不罪,只需依照街头寻衅滋事和蓄意伤人查办便可,谋害皇亲这一条便算了。” 汪廷浑身一震,直接跪了下来。 “大将军大人大量,下官感激涕零!” 他这话说得很是激动,不过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即便是刘赫也没有注意到,他低小头之后,眼神之中忽然闪过的一道怨色。 “先不急谢,我还没说完。” 刘赫抬手打断了他,继续说道:“被令郎所害之人,你们要尽力去寻找其家人,善加抚恤,还有,这店主夫妇二人,你们汪府也当加以赔偿。” “是是是,老夫愿出钱十万,聊表歉意。” 这个数字着实把店主夫妇吓了一跳。 “大……大将军,不用……不用这么多……” 那老板娘哆哆嗦嗦地说道,张妤却把她拉到了一旁。 “十万钱对他们不过小钱而已,这是大将军替你们争取来的,就不必推辞了。” “这……多谢大将军,多谢将军夫人……” 这夫妇俩现在都觉得自己如梦如幻,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刘赫这边微微颔首。 “嗯,那此事就算了结了。最后,子不教,父之过,你汪氏教出这样的儿子,多年来你作为父亲和家主,不予申斥管教,又当如何?” 汪廷闻言,咬了咬牙。 “下官教子无方,致其祸害一方,有失朝廷体面,下官明日上表辞官,舍弟光禄大夫一职,下官也会劝其辞去。从此回老家归养。” “父亲……父亲你不能走啊,你要救我啊……” 汪元爬过来,抱着汪廷的大腿,大声哭喊着,可是汪廷又哪里还有什么能力救他? 王晨对一批卫队挥了挥手,那些人跑了过去,很快便将汪元给押了起来。 “呼……” 刘赫缓缓起身。 “嗯,太仓令果然识大体,既如此,那本将军也没有什么理由再追究汪氏一门的罪责了,就这么办。” “多谢……多谢大将军……” 汪廷叩谢,不过刘赫已经懒得再理他了,反而走到了那店主夫妇的面前。 这小夫妻见到刘赫过来,满脸紧张,一时之间,连行礼都给忘了,直到王晨在旁边咳嗽提醒了一声,二人才慌忙下跪。 “草民……草民有眼无珠,还请大将军恕……恕罪……” 刘赫笑着扶起了二人。 “呵呵,我刚刚说过,不知者不罪,对他们尚且如此,又怎会怪罪你们呢?对了,到现在尚不知你二人如何称呼?” 那老板连忙说道:“小人姓宁名濂,字谦德,这是贱内王珊。小人夫妇二人皆是荆州南阳人士,自小相识,青梅竹马。只是父母俱是早亡,在家乡开小店为生。去年袁太守来了之后,横征暴敛,数月前其大军从洛阳归来之后,比从前更甚,小人实在难谋生计,这才逃难来到洛阳……” “原来是这样……” 刘赫早就探查得知袁术那日中叶祥一箭之后未死,也早知此人的人品德行,所以并没有太过惊讶。 “嗯,我看你伤得不轻,今日就先不必做生意了,随我回大将军府,我让太医为你诊治诊治,再休养几日。等拿了那十万钱之后,再思量一番做些什么生意。” “这……小人贱躯,怎敢脏了大将军府。” 两人有些战战兢兢。 “诶,什么贱不贱的,七八年前,我也不过就是一个乡野毛孩罢了。” 张妤在一旁劝道:“万事养伤为先,你们就不必推辞了。” 两人这才受宠若惊地答应了下来。 刘赫看着王晨,说道:“好了,其余事情你自行安排便是。” “下官遵命。” 刘赫带着张妤和这店主夫妻,穿过这层层人群,刚走出几步,周围忽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 “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 所有周围的百姓,都发自内心为刘赫而喝彩。 在一队人马的护送下,刘赫四人终于回到了大将军府。 “主公,您终于回来了,您这次可太过冒险了。” 他刚一进府,荀彧和崔钧就一脸焦急得迎了过来。 “哦?文若和州平已经知道了?” 崔钧说道:“嗨,我二人也是刚刚从王晨派来的手下口中得知。刚想带府中护卫去接应,主公就自己回来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哪里还需要什么接应。” 刘赫全部在乎。 “话虽如此,不过主公身系社稷安危,不可如此莽撞。” 荀彧语气有些严肃地说道。 刘赫见他脸色郑重,也只得答应。 “好好好,我以后小心便是。对了,去传太医过来,这位是那粽子店的老板,被汪元手下打伤了,需要在府中调养一些时日。” 崔钧看了他夫妻俩一眼。 “喏,属下这就去传。” “妾身去为他二人安排厢房。” 张妤说了一声,便独自走开了。 “不知二位以后打算如何谋生?” 宁濂和王珊对视一眼之后,宁濂有些紧张地说道:“小人父母便是做庖厨,小人自幼学习,也实在不会其他手艺,只能继续开那粽子店。” “你们那粽子,确属精品,不过终究单薄了一些。你二人可还会做别的?” “回大将军,小人擅于烹饪菜肴,这各类糕点,乃是我夫人所长。只是小人本钱不够,开不起饭店酒楼,故此才开了这个粽子店,原想等赚了一些钱,再开始做其他糕点,只是没想到……” 这时一旁的崔钧笑了起来。 “哈哈,汪府的十万钱马上便会送到大将军府,有了这十万钱,要在北城开一家像样的酒楼虽然不容易,可是在南城却是绰绰有余了。” 夫妻二人也很是欣喜。 “此事多亏大将军相助,我夫妻无以为报。” “好了好了,这事不必挂在嘴边了。你二人先下去休息,开店事宜等养好了伤势再说不迟。” 夫妻俩在府中几个下人的带领下,一脸忐忑地退了出去。 见二人走远之后,荀彧开口道:“主公今日之事,真乃上天相助。那汪元犯下如此重罪,主公没有灭他全族,已属仁慈,谅陈纪等人断然是无话可说。” “不知主公准备让何人接替太仓令和光禄大夫之位?”崔钧追问道。 “我记得王司徒有一长子,今为侍中,还有一次子,刚刚二十一岁,此人可有功名在身?” 崔钧回道:“那次子名为王景,字德美,在王司徒于豫州刺史任上时,被举为一县令,董卓暴乱之后,王司徒举家返京,便赋闲在家。” “嗯,既如此,便令他为光禄大夫。” 刘赫这么做,也有拉拢太原王氏之意。 如今王允是太原王氏的领头之人,他倾向于自己,并不代表整个王氏都如此,多拉拢一些王氏家族的年轻子弟,不是什么坏事。自己拉拢一批世家,让他们的政治利益与自己绑在一架马车上,他们自然就会为了家族的利益,而去和那些反对自己的其他世家明争暗斗。 崔钧和荀彧显然对此也十分认同。 “主公明鉴,这王景学识才能,虽然不算出众,但出任一个区区属官,也算适当。既然如此,太仓令不如就举荐弘农杨氏的子弟出任?” “哦?文若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么?” 荀彧摸着下巴想了想:“太尉杨公有二子,长子修,今年也不过十四岁,难以出仕。不过杨公尚有一女,已有二十岁,四年前嫁于卢植卢公的侄子,卢雍卢子和。这卢子和,乃是卢公长兄的遗腹子,与那王晨相似,自幼被卢公视为己出,严加调教。此人今年二十有六,忠义双全,文武兼备,才学不凡,曾做过县令、郡丞、郡尉。” “哦?此人我倒是不知,既然文若举荐,定是不错,那明日就表其为太仓令。” 举荐这一个人,就能同时结好弘农杨氏、范阳卢氏两大家族,刘赫自然是没什么异议。 就这样,三个人几句话之间,便将这两大职位的人选给定了下来。 第四百五十七章 合开酒楼 “还有一事,当初陛下钦定,将董卓及其党羽,关入天牢,受尽天牢诸般刑罚,再等秋后处斩。原本时日也差不多了,不过今早天牢来报,董卓那厮数月来饱受折磨,重病难愈,作业已死于狱中。” “哦?”这个消息让刘赫委实有些惊讶。 “想不到一代枭雄,竟然惨死在天牢之中,当真可叹。” “另外,李儒闻知董卓死讯,借狱卒送饭之际,摔破陶制饭碗,割喉而死……” “嗯?”这个消息就比董卓之死更让刘赫诧异了。 “没想到这个李儒竟然有如此忠心,当初我以离间计,害他被董卓下狱,原以为他对董卓定然恨极,不想还能为主殉葬,此人虽然祸国殃民,心肠歹毒,不过倒是个忠义之士,就将他的尸首好生安葬了。至于董卓,此人罪在不赦,今虽死,也当枭首曝尸。明日将其与李傕郭汜等人,一并斩首,悬于城外,公告天下。” 刘赫对董卓倒没有憎恨到这个地步,不过自己是汉室后裔,如今匡扶大汉朝纲,董卓既为国贼,自己如此对待他,正可彰显汉室朝纲正统之威严。 刘赫与荀彧、崔钧,一起商议军政要务,转眼便到了傍晚时分。 府中一名侍女走了过来:“禀大将军,老夫人与夫人前来通报,说晚膳已备好。” “与二位军师聊得兴起,倒是忘了时辰了。走走,文若,州平,你我一同前去用膳。” 荀彧和崔钧是是刘赫开府之后的属吏,在大将军府中食宿也是寻常之事,故而两人也没有推辞。 三人一到了饭厅,徐氏才命下人传膳上桌。 在外,刘赫是大将军,在家中用膳,徐氏才是首位,之后是张铜夫妇,然后才轮到刘赫和张妤,再往后便是荀彧、崔钧二人。 一干菜肴端了上来,数量不多,每个人的桌案上都是一荤一素一汤,但已是十分难得的了,就是这大将军府中,也并非每日都能吃得这般奢侈。 “嗯?今日的菜式,似乎口味比往日清淡了一些,不过别有风味,莫非府中招了新厨子?” 刘赫刚刚吃了几口,就察觉出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张妤笑道:“夫君嘴倒是刁钻。今日下厨的非是府中大厨,而是那王珊姑娘。她说夫君救了她夫妻二人,无以为报,这几日在府中,就由她为我等做些荆州美味。” “哦?是她?嗯,这味道确属极佳,想不到她这烹饪手艺能有如此水平,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刘赫还以为这夫妻俩就是擅长做粽子一类的糕点,没想到正餐菜肴也有这般造诣。 坐在徐氏旁边的刘正,吃得正是开心,到最后直接上手抓,弄得满脸都是油水。 刘赫一见,顿时板起了脸,“啪”一声把筷子拍在了桌案上。 “奴儿,吃饭吃成这样,成何体统?” 刘正被吓得那正在吃东西的动作瞬间都停了下来,那圆滚滚的脸,就这样张着嘴,动也不敢动,看得刘赫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徐氏看自己孙子被教训了,立马不乐意了。 “奴儿才六岁,筷子用得不甚熟练,你何必过分苛责?你在六岁的时候,还不如他呢。” 说完,她拂了拂刘正的后背,一脸慈祥道:“奴儿不怕,喜欢吃的话,稍后奶奶让后厨多做一些。你父亲小的时候,家中没东西吃,时常挨饿。如今既然有了足够的粮食,奶奶可不能让你饿着。尽管吃就是,有奶奶在,我看你父亲敢说什么。” 说完之后,还特意瞪了刘赫一眼。 刘赫正想上前说些溺爱孩子不好一类的大道理,张铜夫妇俩也跟着徐氏一起帮腔了起来。 这三位长辈都开口了,刘赫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用完饭之后,记得去读书,不可懈怠,听到没有?” 刘赫本有意请一位经学名师来府中教导自己儿子,不过思来想去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类似卢植这样的宗师,人品能力自然都没问题,不过他们身居朝廷要职,又是自己长辈,要他们屈尊来府中教导刘正,实在是屈才了。 好在自己夫妻二人也算博学,尤其张妤这些年待在家中,看得书比刘赫多多了,以她的学识和如今高达90的智力,暂时教育自己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武艺,他毕竟年幼,刘赫暂时倒对此没有什么要求,只是日常会让母亲和张妤一起做一些药物调理,另外每日会要他做一些最简单的锻炼动作,借以强身,仅此而已。 刘正本也乖巧,并不是什么被宠坏的熊孩子,听到自己父亲的话,连连点头。 “孩儿知道了,孩儿会听话,一定好好读书,长大以后,替父亲分忧。” 他这话一说出来,让刘赫都为之一愣。 徐氏满脸宠溺地看着自己这个宝贝孙子:“好孙儿,比你爹小的时候懂事多了,他六岁的时候都还尿炕呢,哪里知道什么替父分忧啊。” 刘赫顿时满脸黑线:“母亲,你能不能别老揭我的短啊,我好歹现在也是大将军了……” “怎么了?当大将军了,为娘的就说不得你了?” 徐氏这一瞪,刘赫当场讨饶。 “说得,说得。” 荀彧和崔钧虽然也在一旁偷笑不已,不过见到自己主公“有难”,自然要想办法帮上一把。 荀彧喝了一口汤,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嗯,这女子手艺不凡,若是开一家酒楼,生意定然不差。不过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夫妇二人不过寻常百姓,生意一旦红火起来,日后难免为贼人所欺。我看,大将军不如以家族名义,与他们二人合伙开酒楼,既能给府中赚些补贴,又能为他二人保驾护航,岂不是两全其美?” 刘赫向他投去了一个肯定和感激的眼神。 “不错不错,文若思虑甚密。对了,公荐兄不是一直喊着要在洛阳开你荀氏酒楼的分店么?不如将他请来,一同商议。” “此事可行,彧稍后便给他修书一封,请来洛阳。” “哈哈,有主公和荀氏合力出资出力,定可办一家全洛阳最大的酒楼,这夫妻二人这次可算是走了大运了。” 崔钧抚掌大笑。 这晚膳刚刚用完,刘赫才走到院子里,一名士兵急急忙忙跑来。 “报……高顺将军凯旋回朝,今已至城外十五里处。” 刘赫一喜。 “哦?五日前接到伯平奏报说要班师回朝,不想这么快便到了,文若,州平,随我出城迎接。” 尽管天色已经开始有些暗下来,可刘赫兴致盎然,带着荀彧和崔钧,兴匆匆就出城去了。 三人一路骑马狂奔,出城之后没过多久,果然便见到了一支部队正在行进,一边行军,一边还高唱着军歌。旌旗飘扬,士气如虹,蔚为壮观。 “伯平……” 刘赫遥遥呼唤起来。 “主公!” 高顺见到刘赫亲自出城十余里相迎,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时脸上也难掩感动之情,赶紧跑上前去,跳下马就跪到了刘赫面前。 “末将高顺,缴令来迟,主公恕罪!” “哈哈,伯平随刘备,一战而定上党,我军死伤不过数十人,如此战功,世所罕见,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高顺被刘赫扶起来,却仍旧面有愧色。 “末将无能,不曾擒住吕布,还令赵氏一族伤亡惨重……” “诶,此非伯平所能预料。此战战果已属难得,些许遗憾,不必介怀。那吕布虽勇而无谋,更不在本将军眼中,早晚必擒之。” 正说着,刘赫眼光忽然瞄到了高顺身后两名武将,个个都长得仪表不凡,二人看向刘赫的眼神,都一样带着尊崇和激动。 “这两位想必就是伯平军报中提及的赵子龙和邓子阳了?” 刘赫虽然内心万分欣喜,可脸上却强作镇定。 第四百五十八章 刘备心思 这二将见刘赫点名了,赶忙上前行礼。 “在下赵云,赵子龙。” “在下邓远,邓子阳。” “拜见大将军!” 刘赫笑着扶起二人:“好,好啊,果然一表人才。”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查询起了两人的属性。 “赵云,字子龙,原历史上公孙瓒手下武将,公孙瓒败亡后投靠刘备,随刘备辗转半生,忠心耿耿,于演义中为蜀汉五虎将之一。其历史巅峰属性:统帅78,武力100,智力81,政治61。” “赵云当前属性:统帅57,武力93,智力72,政治32,特殊属性:射术92,特技:枪王——使枪时武力提升3点,压制敌方交手的枪类武将武力2点,对阵敌方非枪类武将时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 “邓远,字子阳,历史无名人物。当前属性:统帅42,武力91,智力73,政治36,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刘赫喜悦非常。一个赵云就已经是绝顶武将了,又来一个邓远,虽然是历史无名人物,不过这属性也算上佳,而且看起来如此年轻,自己好好培养一番,难保是一个赵云第二。 “好好好!”刘赫高兴地连说了三声好。 “二位英雄胆识过人,智勇双全,伯平都已告知于我。邓英雄忠肝义胆,武艺不凡。赵英雄更是救下伯平,击败吕布有功,本将军明日奏明圣上,定有封赏。” 赵云谦逊道:“小人久慕大将军仁义之名,能在大将军麾下,为朝廷,为苍生效力,不敢有求封赏。” 那邓远就比较不客气一些:“大将军果然豪气万丈,小人佩服,佩服!在此先谢过大将军厚恩。” 刘赫笑着握住两人的手。 “子龙不必推辞。纵是赏赐不要,封官又如何能少?否则你二人如何能够在军中效力?好了,路途遥远,定然辛苦,走,本将军在府中设宴,为二位接风!” “多谢大将军!” 刘赫如此热情的劲头,让邓远有些兴奋,即便是赵云,那看似宠辱不惊的面庞,眉目和嘴角之间,也充满了喜色。 刘赫特意命人将在城外大营中练兵,以及驻守虎牢关和函谷关的关羽等几人叫了回来,相互引荐一番。 众人在宴会上互道久仰,赵云和邓远,对关羽等几人自然是久仰大名,而关羽他们对这两人的胆识武艺,也是颇为敬重。 一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人人尽欢。 就在他们喝得高兴的时候,刘赫在一旁暗暗盘算。 “这赵云还有高达92的射术,日后稍加锻炼,或者进入武魂塔培养一番,射术超过95,甚至更高都有可能。如此一来的话,或许日后可以弥补我军中的一大缺憾……” 刘赫不由得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宴饮直到半夜,方才结束,众人纷纷散去,准备歇息,这时,邓远忽然跌跌撞撞,醉醺醺地走了过来。 “小……小人还有一事,要对……嗝……对大将军禀明……嗝……” 他摇摇晃晃地跪到了刘赫的面前,止不住地打嗝。 “子阳有话,还是明日酒醒再说。” 刘赫没把他要禀报的事情放在心上。 没想到他倒是借着酒劲,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不……不行……嗝……此事事关重……嗝……重大,方才忘了,此时必须……嗝……必须说……” 刘赫拿他没办法,只能说道:“那子阳便说来听听。” “小人以为……上党兵少将乏,刘备……嗝……刘备难以久守,应当派……嗝……派大将前往支……嗝……支援……” “嗯?” 他这一句话,就让刘赫顿时警醒。 “子阳为何会有这般想法?” “嘿嘿……那日太守刘备与我和……嗝……和子龙兄闲聊,曾提及……嗝……提及此事……他……他说……说……” 刘赫凑到邓远近前:“他说什么?” “呼噜噜……呼噜噜……” 刘赫一看,这邓远已经半跪在地上,脑袋靠着自己的主桌案,睡得跟死猪一样了。 刘赫神情凝重:“这刘备好端端跟赵云和邓远说这事,是何用意?想拉拢他二人之心?还是哀叹自己的机遇?” 刘赫可没忘,刘备一张嘴,可谓是全三国最厉害的嘴,说动了多少绝顶大神级别的文臣武将,死心塌地跟着他,他特意说出这样一番话,绝对不会有无心之语。 “嗯……都不对。刘备定然知道,只要赵云和邓远来到洛阳,他这番话必会传我的耳中。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喜欢怨天尤人,尤其在外人面前表现哀怨的性子。既然如此,他到底用意何在?” 刘赫一时陷入了沉思。凭借自己前世的所学和这一世的积累,如今的天下诸侯,绝大多数自己都已经了如指掌,唯独对曹操和刘备二人,他至今都还有些看不透,因此心中多有提防。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上党郡长子城中,刘备房间内。 “砰砰砰……” 敲门声忽然传来,刘备放下了手中的书,问道:“谁?” “大哥,是我。” 刘备一听声音,却是姜桓的,赶忙起身,过去打开了房门。 “深更半夜,二弟怎的来了?” “小弟见大哥房中灯火尚在,故而前来看一眼。如此深夜,大哥为何还没休息?” 刘备指了指手中的书。 “辗转难眠,便起来读读书,聊以慰藉。” 两人坐到了刘备的床榻两侧,姜桓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神色有些为难。 刘备见状,问道:“二弟有话要说?你我兄弟,何必吞吞吐吐。” 姜桓看着他,刚想开口,可最后却化作了一声长叹。 这下刘备彻底纳闷了:“二弟,这可不是你的性子啊。你虽不似翼德那般莽撞直性子,却也是敢言敢为,当日在虎牢关会盟之时,便是你提议我等从此当投效在大将军麾下,为此三弟差点和你打起来,今日这是怎么了?” 姜桓闻言,抬头紧紧看着刘备。 “大哥还记得我等是要投效大将军的?” 刘备不明所以:“这如何能忘?如今你我不正是在大将军麾下效力么?” 姜桓忽然神色有些严肃起来。 “既然如此,那日大哥在校场之中,去寻那赵云和邓远,说了那些话,是何用意?” 刘备顿时愣住。 “二弟,你……你听到了?” “我不曾听到,不过几天前,我因敬仰他二人英雄侠义,单独为他二人送行,当时他们将此事告知于我,还说回到洛阳之后,定会向大将军请求派援军前来。” 姜桓忽然站起身来,背对刘备。 “大哥啊大哥,你可知道,大将军一旦知晓此事,他会做何感想?大哥作为上党太守,上党人手和兵力不足,你不向朝廷求助,也不和高将军说明,请他代为通报,反而向两个新来之人诉苦哀叹,这……这岂不是让大将军怀疑你有二心么?” 第四百五十九章 北境丰收 刘备站起身,轻轻叹了一口气。 “唉……愚兄岂是那等背信弃义之人?愚兄此事,绝无他意,全为大局着想,只是个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也。你我兄弟同心,莫非连二弟也不相信我?” 姜桓愣道:“大哥,你有何考量?” 刘备看着他,说道:“二弟可还记得当初你我兄弟三人相识之日?” 姜桓没明白他为何问这一点,不过这句话,顿时将他拉回到了数年前。 “小弟自然记得。当年我被大将军麾下的那位徐老先生所救,之后前往河间投靠亲戚。谁曾想,亲戚早已成荒野饿殍,惨不可言。之后我一路北上流浪,辗转来到范阳县,做了一大户人家的武师。” “后来随其家主到涿郡收租,只因家主对佃户过于残忍,租赋太高,佃户难以承受,我因此不忿,直言几句,他反命十余手下追打于我。我边打边逃,在涿县城中集市上,得遇大哥和三弟。全靠你二人出手相助,我才得以逃过一劫。” “三弟豪爽,好结交豪杰,便在家中设宴款待,三人畅饮,好不快活。彼时城中张贴了布告,要各地招募壮士,征讨黄巾,我无心投军,三弟却是颇有兴致还是大哥及时出面,谈论天下大势,一番言辞之下,我与三弟心生敬佩,便在三弟家中桃园内,纳头结义,三弟散尽家财,我三兄弟自行组建义勇军,从此屡屡立功。” 刘备也有些感慨道:“是啊,不想数日之后,你我兄弟首战告捷,那张世平、苏文重二人便主动上门,说是要将一份厚礼赠予我们,以为资助。那笔钱粮自不必说,其中那精铁,便是铸成了我三人的兵器。” 姜桓看着他:“大哥既然还知大将军对你我的恩德,如今又何故生出二心?” 他这语气之中,隐隐有了几分埋怨。 “二弟说得哪里话?愚兄岂是这等样人?” 他这么一说,姜桓也迟疑了起来。 “那大哥到底所为何事?若是有所谋划,何不向大将军明言?他若因此生出疑心,大哥岂非危矣?” 刘备却是忽然笑了起来。 “此事早晚要向大将军明言,不过如今不是时机。备所作所为,皆是为我大汉江山社稷,为天下黎民百姓,非为一人之私,二弟日后便能明白。你我兄弟,誓同生死,二弟若是愿意相信大哥,便不要再问,如何?” 姜桓与刘备四目对视良久,随后他也叹了一口气。 “唉,也罢。小弟信大哥的。纵然他日大将军怪罪,小弟也当与大哥一同承担!” 刘备欣慰道:“好!不愧是我二弟!” 刘赫那边,也确实对刘备有了一些疑心,不过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只要刘备还在上党,就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因此刘赫只是暗中吩咐飞鹰卫对上党郡的情况严密监视,同时以安抚和奖赏为名,将赵氏一族仅剩的这些族人,迁到了洛阳居住。 转眼到了深秋,经过半年的休整,司隶地区的民生,总算基本恢复,而新投降的那些兵士,也被训练得七七八八,虽然和原有的那批安民军老兵根本难以相比,不过在恩威并施之下,总算是能够让绝大多数士兵都牢记了军法军纪。 这日,赵氏一族宴请刘赫等人,饮宴结束之后,刘赫便准备前往军中巡视一番,荀彧和崔钧骑马随行。 “对了主公,濂珊酒楼已筹备妥当,公荐兄长让我告知主公,若无意外,一个月之后当能正式营业了。” “哦?有你荀氏一族出马,此事办起来果然是事半功倍,你告诉公荐,开业之日,我定然前去捧场。” 刘赫心中也是十分欢喜。 这濂珊酒楼,便是宁濂和王珊这夫妻俩的酒楼。由他们夫妻出资十万,大将军府、荀氏家族和甄氏家族各出资二十万,共计七十万本钱。 不过耗资如此巨大,这酒楼却不是开在繁华的北城,而是开到了平民聚集的南城之中,酒楼的名字便是以那夫妻二人的姓名相结合而起的。 这酒楼在南城占地极广,因南城的房屋比北城便宜不少,因此这座酒楼的规模,毫不意外地冠绝整个洛阳城。 酒楼坐落在洛河上最大的一座桥的南侧,可谓是连接了南北城。 过桥之后,第一个十字路口,在这个路口的四个角上,各有一座高楼,每座高楼都有四层,四座高楼的楼上,相互之间都有廊桥连接,整个建筑飞檐斗拱,雕梁画栋,虽然比不上北城许多精品酒楼绝美,却也是气象万千,恢宏手笔。 而这四座高楼便组成了濂珊酒楼。 虽然如今酒楼并未开业,可是单单是这份建筑规模,便是在洛阳城也是数一数二,在南城更是闻所未闻,因此每日都有大量心存好奇之人,在这建筑门口驻足,或是观看欣赏,或是品头论足。 荀璟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他早早就买通了一批人,每天早晚在街市各处散播酒楼的消息,除了没把刘赫参股的事直接拿出来说以外,其他的全部都好好添油加醋吹嘘了一番。 一时之间,这濂珊酒楼在洛阳城众多百姓心中,简直被描绘成了一个圣地:菜品一流、美酒绝顶、环境优雅、服务细致,最关键的是,这样一家看起来牛气冲天的酒楼,似乎价格并不高,绝不可能像北城一些酒楼一样,动不动吃上一顿就得几千钱甚至上万钱。 这使得许多百姓,尤其是手中稍稍还有些余钱的人,以及过往的商旅们,都开始对这酒楼的开业翘首以待起来。 不过这些和刘赫都无关了,他是一个甩手掌柜。酒楼的大厨便是宁、王夫妇二人为主,另外几位大厨为辅。而荀璟和甄逸这两天都亲自为酒楼的事忙里忙外,只有刘赫一个股东是丝毫没有理会。 其中缘故,倒不是他不想理,而是因为并州来了一份消息,让他心痒难耐,满腔喜悦之情,让他实在没心思顾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这消息是钱理送来的,内容再简单不过:北境六郡,詹廉负责的军屯田大丰收,粮食产量又得以提高了一截。另外,莫大和赵魁负责的官营牧场,也是效益惊人,杂交混血的培育方法已经初见成效。 并州的军屯田,如今已超过一百万大亩,被分成了八大块,散落在朔方郡,上郡和西河郡。今秋的一次收割,便得到了超过四百万石粮食和近百万石草料。 而横跨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和雁门五郡的牧场,如今放养的牛羊有数十万,马匹十余万,今年新增的幼崽数量也是十分可观。 “如此兵强马壮,粮草齐备,明年我必能一战而定冀州!” 刘赫握紧拳头,心中豪情万丈。 第四百六十章 冀州袁绍 冀州刺史府。 韩馥,韩文节,堂堂刺史,这时候却是狼狈不堪。 整座刺史府,已经被大军团团围住,而韩馥身边,只剩下了区区几十个亲兵。 韩馥看着眼前一名武将,双目似能喷出火来。 “鞠义,老夫一向待你不薄,将刺史府数万大军,过半交由你执掌,可你竟然暗中勾结袁绍,图谋害我!” 这鞠义生得倒是浓眉大眼,一脸络腮胡,似乎是十分稳重可靠的模样,不过此刻脸色却是得意之中带着几分猖狂。 “韩馥老贼,你本为袁氏门人,全因朝廷和袁氏的恩典,才有今日。可当日在虎牢关下,你不思为国除害,为袁氏报仇,面对国贼刘赫,避战逃离,罪大恶极,天下人人可诛。我鞠义今日反你,乃是出于公义。” “我呸!” 韩馥气得直接唾了鞠义一口。 “刘赫对百姓仁爱,对社稷有功,智取洛阳,日后定可名垂青史。袁绍之辈,见利忘义,出自名门,而将忠孝仁义全部抛诸脑后,今日要杀我,无非为夺冀州之地,反抗朝廷,图谋自立罢了,休想骗过天下人!” “哼哼,任凭你说破大天去,今日也是死路一条,我何必与你多费唇舌?要么投降,要么等某家攻杀进去,你自行抉择。” 鞠义一点也不着急。 韩馥看了看周围如同铁桶一般的敌军,心中悲怆莫名。 “袁绍匹夫,逆天而行,更甚董卓。可叹我大汉天下,从此无宁日矣!” 说完,他提起宝剑,恨恨地往脖子上一抹。 “噗……” 一股鲜血溅射而出,落得鞠义满身猩红。 “刺史大人!” 身边那几十名亲卫兵,见到自己主人身死,一个个悲痛无比,随后也纷纷举起宝剑,自戕身亡。 “哼,倒还有几个人对老匹夫忠心耿耿。” 鞠义对身上的鲜血全然不在乎,走上前去,一间砍下了韩馥的头颅。 “速带此首级,去禀报袁公。” 这日,刘赫下朝之后,正在回府的路上,一名士兵匆匆忙忙朝他跑来。 “报大将军,冀州急报……” “嗯?” 刘赫似乎隐隐察觉到了这份急报中的内容。 接过一看,果不其然。 “韩馥心腹将领鞠义,暗中勾连袁绍,背叛韩馥,兵围刺史府。韩馥自杀,袁绍入住冀州,自封冀州牧,领前将军。” 这一点和原有历史区别不大,主要区别就是少了公孙瓒的参与。原有历史是公孙瓒攻打冀州,袁绍买通了韩馥手下文臣武将,劝其将冀州白白让给了自己。 对此结局,刘赫早有预料,只是奈何自己的势力难以涉足到冀州,否则早就把袁绍扼杀在萌芽状态了。如今事情果然发展到了这一步,刘赫倒也没有惊慌,而是回到府中,告知了荀彧和崔钧。 “冀州之地,乃中原腹地,沃野千里,物阜民丰。全州百姓逾百万户,共计五六百万人。而且其中大多世家豪强,皆被袁绍拉拢。用不了半年,他便可以组建起一支不下于十万人的大军。” “不错。以钧之见,不如趁其羽翼未丰,等开春之后,即刻讨伐。否则一旦战事胶着,迁延日久,其他诸侯恐生异心。” “嗯……” 刘赫微微点头,却没有直接表态。 “不知文若以为如何?” 荀彧想了想,说道:“彧以为,袁绍之势再大,终究是诸侯而已。且不论主公兵力更在其之上,即便兵力有所不如,主公也有一重要优势,那便是君臣之分。” “如今主公拥立天子,自可奉天子以讨不臣,而袁绍自然便是不臣之人,主公大可发天子诏,令各地诸侯加以讨伐,如此令他们鹬蚌相争,而主公渔翁得利。” 刘赫这才露出笑容。 “文若此计,正合我心。” 崔钧却提出了疑虑:“只是各地诸侯,多各怀鬼胎,他们多半会阳奉阴违,又当如何?” 荀彧笑道:“此计非在令其攻,而在令其不助袁绍。” 刘赫来了兴趣,追问起来:“此言何解?” “以主公之势,虽然可调动之兵不过十五六万,然其中大半为百战精锐之师,更是名正言顺的朝廷正义之师。袁绍要组建二十万大军,并非难事,可其中大半定是新兵,只怕兵甲都未必能够齐备,冀州之将,更难以与云长等将相比,只要主公从雁门、上党各发兵五万人,冀州必不能敌。” “如今之时,要诸侯出兵攻打袁绍,他们定会阳奉阴违,孔融等人虽然有心,却也无力,可一旦此诏发出,众诸侯自会掂量,相助袁绍,胜算不高,即便获胜,也不过守住冀州基业。主公在并州多年,绝非他们轻易所能攻下。如此至少可保多数诸侯对此中立,只要无人相助袁绍,则其必败无疑。” “不但如此,袁绍见无人响应主公诏令,又不见我军主动进攻,则其定会心生轻视之心,之后便会设法图谋青州、幽州之地,甚至有可能主动攻入并州,届时才是主公出手之机。” “不错,文若之言甚善!” 刘赫抚掌附和道:“传令下去,司隶和并州各军,不得妄动。等时机一到,雷霆出手,一扫冀州!” 他说完之后,心中同时暗笑不已。 “袁绍啊袁绍,你怕是绝对想不到,我为了冀州之地,早在数年前就已埋下了一个伏笔,嘿,今日正好用在你身上。这个陷阱,我不信你能忍住不跳进来。” “刘赫可恨,竟然召天下诸侯反我!” 袁绍愤然一拍桌案。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儒士走上前,捡起了被袁绍扔在地上的那封急报。 “主公不必忧虑,此乃纤芥之疾,不足为患。” 袁绍看了一眼此人,说道:“是许子远啊。那刘赫军容,尔等皆知,与他对敌,便是倾冀州之力,也未必有十成胜算,还需借助其他诸侯共讨,方可成功。可如今他以天子诏,许诺其他诸侯只要攻下冀州一城,便可得朝廷实封。攻下冀州一郡,还可额外封侯。如此一来,天下诸侯反来讨伐于我,如何算不得大患?” 许攸捻了捻自己的胡须。 “主公,天下诸侯,要想攻下冀州城池并加以掌控,则必须与我冀州接壤,诸如西凉马腾、徐州陶谦、益州刘焉、荆州刘表等人,自是不会前来白费心力。如此一来,四周一众诸侯中,还有一定实力者,便只剩下幽州刺史刘虞,北平太守公孙瓒,青州刺史焦和,北海太守孔融,兖州刺史曹操,上党太守刘备。”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充满了讥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许攸此言不然。当初董卓在洛阳,我渤海相距千里,主公还不是前去讨伐?” 许攸一看,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逢纪,心中有些不悦。 “元图休要误主公大事。当日董卓胁迫天子,天下自是人人可诛。此乃大义,非今日可比。主公并无这等过错,诸侯来攻冀州,损兵折将之后,于名于利,并无好处,只有邻近诸侯,可借此占据冀州之地,方有可能前来。逢纪,你将主公与董卓相提并论,是何居心!” “你……哼!” 逢纪见如此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也没法再说下去,一甩袖站了回去。 “好了,元图忠心耿耿,绝无他意,子远不必责难。” 第四百六十一章 再征胡人 袁绍出面调解了,许攸也不好继续争辩下去。 “是,主公。在这一众诸侯之中,北海孔融,青州焦和,二人皆是无能之辈,最是容易对付。” 袁绍大喜:“哦?子远有何良策?” “昔日黄巾军,席卷天下,其中冀、青、徐三地最是猖獗。之后张角三兄弟身死,其部众分散各地,如黑山军、泰山寇,以及管亥等人,皆拥兵数万到十余万不等。” 袁绍听到这里,也猜到了许攸的计谋。 “子远的意思是……” “主公只需派人去见这几位巨寇,许以粮草金银,教他们分别骚扰青、徐、并、幽之地,使这些诸侯疲于应对,又何来余力再与主公对抗?还有,公孙瓒垂涎幽州全境久矣,而刘虞又是软弱可欺,主公可收买公孙瓒手下,撺掇其攻打刘虞,令幽州自乱,如此,我冀州复有可忧?” “妙哉,子远之谋,妙不可言。” 袁绍正要夸赞,忽然眉头又皱了起来。 “幽、青之地不足虑,上党刘备兵少将寡,也不值一提。只是可恨那曹阿瞒,我与他自幼相熟,不想当日在虎牢关前,竟然背我而去,如今更是投靠刘赫,受封进爵,着实可恼!他拥兖州之地,兵精粮足,若是前来攻我,虽是不惧,却恐我冀州要损兵折将。” “主公过虑也。” 又一个人站了出来,袁绍望去,乃是麾下另一谋士郭图。 “我观曹孟德,绝非诚心投靠刘赫,不过是为情势所逼,畏惧其势,暂避一时而已。此人攻杀刘岱,占据兖州,绝非为朝廷,而是图谋巩固势力,又岂会徒耗精力与我军交战?我料定他定会屯兵兖、冀边界,阳奉阴违,绝不会真正来攻。” 袁绍闻言,连连点头。 “嗯……我料他阿瞒也不敢如此。公则所思,甚为周详啊。” 郭图得了袁绍的夸赞,脸上当即浮现出得意之色。 “除此之外,主公还可联络乌桓王,鲜卑轲比能部,以及匈奴左贤王部,西羌部落,赠予钱粮,教他们发兵南下,却不攻刘赫据守的坚城,而是前往骚扰实力较弱的刘虞、马腾等部。此二人皆与刘赫亲密,刘赫若要救援,则势必要出动比自己守城更多的兵力,则我可趁势攻雁门、太原之地。如若他不发兵,则二人与刘赫从此反目,无论如何,对主公皆是大大有利。” “好,公则此计,定教刘赫小儿疲于应对矣,哈哈哈,速速着手去办!” “主公且慢!他二人之见固然可取,不过主公如今之本,非在外人,而在己身。” 袁绍都不用扭头去看,就听这严肃刚直的语气,就猜到说话之人是谁了。 “田丰啊,你说说,如何在己身?” 田丰的性格,袁绍一直十分不喜,满嘴大道理,脾气又臭。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在自己麾下众多谋士之中,田丰的智谋见识,确实是一等一的。 田丰上前道:“冀州之地,富庶不下于司隶。昔日黄巾之乱,冀州为其本,以至于这些年饱受战乱,百姓流离失所。经朝廷征伐之后,虽然大体平定,不过仍未完全恢复元气。主公当减免苛税,命人修建水利,恢复生产,积蓄民力。如此不出两年,冀州当可囤积粮草数百万,征召不下于二十万青壮入伍,方为固本培元,长治久安之策。” “子远之谋有所成效之后,可命人趁乱夺取青、幽等地,以壮声势。届时主公之势当足以与刘赫抗衡,再号召天下群雄共讨之,众诸侯必能云集而来。否则若与其实力悬殊,攻打洛阳成了送命之举,又有谁会响应?” “好!元皓一席话,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也!我即以元皓为冀州别驾,日后当时常做这等良谋,则天下何愁不定?哈哈哈!” 袁绍心头大喜,却没注意到旁边的逢纪、许攸、郭图等人眼神中的嫉妒之色…… 转眼之间,冬去春来。 如今已是公元190年,汉初平三年。初平这个年号是董卓立刘协以后所定,有初定朝纲,安邦定国之意,刘赫也就没有去做更改。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宫殿之外,众臣鱼贯而入。 自刘赫入主洛阳以来,日常朝会已经完全恢复,汉献帝终究是个孩子,即便有些聪颖,可一个还不满九岁的孩童,总是玩心更大一些。尤其是以往被董卓欺压,不敢放肆,如今刘赫对他一向恭恭敬敬,这个孩子也就渐渐开始有了几分“皇帝”的架子,只是这个架子不是坐朝理政,而是开始追求享乐起来。 朝中一些大臣,刻意逢迎他的这种想法,变着法地弄各种好玩有趣的东西送给他,把这位小皇帝哄得十分开心。 这些臣子都是出身寻常的官员,家世只是寻常小家族,平日里也没少通过或明或暗的手段,来向刘赫、崔钧、关羽等众人献媚,只是他们并没有理会罢了,这才退而求其次,将献媚的对象转向了小皇帝,刘赫对此也懒得去管,毕竟自己实在是忙的要死,些许溜须拍马之辈,无伤大雅。 不过这也并非没有坏处,比如这位小皇帝,慢慢地就对每日朝会开始有了抵触情绪。 一个小孩子,不论春夏秋冬,天天逼他起个大早,然后去做一些自己根本做不了主的事情,时间久了自然容易有逆反情绪,以前这种情绪被董卓的威势所震慑,如今刘赫显得好说话一些了,反而把这种情绪释放了出来。 今日就是如此,刘协一脸老大不情愿地被侍奉他的宦官拉上了龙椅,撅着嘴,瞪着眼,看谁都觉得不爽,目光转动,最后落到了刘赫的身上。 “都是你逼朕早起,坏人!” 他彻底忘了当初在董卓威严之下过的是什么日子,对刘赫的恭敬而严谨的态度,最初还心生感激,如今却开始有了厌恶心理。 “陛下,臣有本要奏!” 刘赫站了出来。 “有本有本,天天都有本要奏,真烦人……” 刘协心中老大不乐意,一脸不高兴的模样。不过刘赫并不会对此有所理会。 “乌桓王蹋顿,举兵四万,攻略幽州,侵入渔阳郡境内,掠杀我大汉子民三千余人,劫走大量物资。” “鲜卑轲比能部两万骑,攻入上谷郡境内,杀死我大汉子民近五千人,劫掠粮草数万石,烧毁房屋数百间。” “匈奴左贤王,亲率骑兵三万,侵略北地郡,杀死我子民四千余,烧毁房屋千余间,后为平西将军马腾率军击退,马将军部损伤六千余。” “凉州西羌部落,号称为董卓报仇,举兵三万五千,侵入西凉各地,因马腾主力在北地抗击匈奴,使羌人烧杀抢掠数日方离去。” “臣以为,胡人肆虐,不可稍纵,当即刻发兵,助幽、凉之地平乱。” 刘赫说完,献帝还没开口,一名臣子就站了出来。 “臣久闻大将军在并州时,恩威并施,治胡有方,使胡人安分守己,再无动乱,如今才安定了几年,怎得又升动乱?” 刘赫瞥了此人一眼,冷笑一声,懒得回答。 “此言乃无稽之谈。” 右车骑将军朱儁站了出来,说道:“大将军昔日在并州,对抗的是匈奴休屠王部,以及鲜卑各部。如今休屠王部六万主力几乎丧失殆尽,数十万百姓,归化大汉者,十之有二。鲜卑骞曼、步度根、魁头三部,与并州以北,与我大汉通商往来,也不曾有不轨之行为。那轲比能与乌桓皆在幽州,匈奴左贤王和羌人在凉州,大将军于并州如何对其加以征缴?” “不错,此言无知而放肆,有污蔑大将军之嫌,陛下不可听信。” 王允目光不善地看着说话之人,语气带着几分喝斥。 “好啦好啦,吵得朕心烦意乱。” 这初春大冷天,被迫起个大早,献帝本就心情不爽,更兼心中不忘前几日几人说过要送来的一件万物,因此心中一直想着快些结束朝会,如今听见他们吵吵闹闹,实在是烦得不行。 第四百六十二章 四路大军 如今朝局虽是刘赫主政,不过献帝终究还是天子,他这一发怒,众人也就不再说话。 “平乱之事,就交由大将军去办。” 献帝语气匆匆地说道。 “臣遵旨。” “好了好了,大将军还有何事要启奏吗?” 刘赫听着献帝的语气明显带着不耐烦,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不过他也并没有当回事,小孩子嘛,喜怒无常的,自己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臣已无事。” 一听他这么说,献帝直接就跳下了龙椅。 “散朝散朝……” 宫殿之外,杨彪、崔烈、王允、卢植、朱儁走到了刘赫的身边。 “陛下今日情绪似乎有些反常,不知何故。” “不止是今日,我看陛下对朝政,或者说对大将军之态度,日渐恶劣,恐非吉兆。” 刘赫倒有些不以为然:“陛下终究年幼,一时贪玩,我等每日催着上朝,他心有埋怨,也是情理之中,当不得真。” “嗯,但愿如此。” 这时杨彪说道:“自十常侍死后,宫中宦官皆是以往小黄门,以及新招入宫者,老夫以为大将军最好还是培养和拉拢一批自己的亲信宦官,也好掌握宫中细枝末节之事。” “不错,太尉言之有理。”众人纷纷赞同。 “宦官?” 一提起这事,刘赫心里就忍不住有些别扭起来。他从前世到如今,对宦官的印象都不太好,尤其是东汉的宦官,实在是口碑太差。再加上宦官的生理缺陷,让刘赫一想起来,一难免心中有些不舒服。 不过杨彪的建议,也并非没有道理,自己对朝廷的掌控力还是稍稍弱了一些。 刘赫想了想,说道:“嗯,此事等我平乱归来之后,再做计议。” “也好,如今胡人再度起兵,而且如此不约而同,其后恐怕有人暗中操控,大将军出征在外,还需小心为妙。以老夫愚见,大将军此行,关键在于一个字。” “哦?一个字?请太尉指教。” “快!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刘赫若有所悟。 “赫明白了,多谢太尉指点。” 河东郡的一片旷野上,一队队骑兵正在全速疾驰。 “关将军,这次可是咱们紫金龙骑真正意义上的独自战斗啊,足见主公对我军的信任啊,咱们弟兄可就盼着此次大战中,能够有所斩获,建功立业呢。” 钱宁兴奋地喊道。 “大哥以如此重任委托于我,我等自当竭尽全力,不可丢了大哥和朝廷的脸面。” 关羽双目注视着前方,眼神之中,一股睥睨天下之势。 张辽听到二人的谈论,也追了上来。 “关将军,那轲比能部,与鲜卑四部之中也算末位,以咱们两万重装骑兵去对付他,简直就是杀鸡用了宰牛刀。末将请命,先率五千骑兵为先锋,突入草原,探得轲比能部之所在,取其首级,来见将军。” 一看张辽主动请缨了,其他几位将军也不甘于人后。 “末将周远请命,只需四千兵马便可!” “末将秦楚只要三千兵马!” “末将……” 关羽佯装不悦,看了他们一眼。 “休得胡闹,此乃朝廷大事。大哥以飞鹰卫探寻轲比能部,对其大致动向已有所掌握。如今其部约有两万五六千骑兵,另外,此人与骞曼等人不同,这轲比能多有学习我汉人兵法,部落中亦有归化投靠的汉人士兵,以此组建了步兵一万五六千,弓兵三四千之众,不可小觑。” 他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脸色和眼神之中,却丝毫没有半点重视的意思。 钱宁说道:“将军,此去漠北,路途尚远,绝非日所能到达。不如就命各将分别率领一队兵马,分头行军,约定十日后在雁门郡平城县汇合,先到者记一功,也好激励各部士气。” 他这一说,张辽等人纷纷向关羽投来了殷切的目光。 关羽略作沉吟。 “嗯,也好,不过须得声明,若是早到者,不可轻举妄动,若有轻敌冒进,以致损兵折将者,严惩不贷!” “末将遵命!” 张辽等人一个个喜笑颜开。 “你们这些家伙……” 关羽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好了,张辽、周远、秦楚、燕泉,你四人各领兵三千,钱宁随我领大队行军。” “喏!” 张辽三人兴高采烈,点齐了自己的四千兵马,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撒开蹄子就跑了出去。 “这群年轻人,有冲劲,不错。关某今年虽以而立,却也不能输了这一阵,子静,你可准备好了?” 钱宁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回将军,末将时刻都准备着随将军冲锋!” “好!传令下去,日夜兼程,行军不停,明日傍晚时分,赶到太原郡界休城,再做休整!” “末将遵命!”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四路大军,分别从洛阳城出发,奔往不同的方向。 关羽领兵前往雁门。 张勇和朱烨领兵前往凉州威武郡。 高顺领兵前往凉州北地郡。 而刘赫本人,则亲自率军,直入并州最西侧的上郡。 四路兵马,声势浩大,沿途之上,军歌嘹亮,不出几日,便传得天下皆知。 就在四路大军从洛阳城出发的短短四天之后,魏郡邺城,“冀州牧”府上。 袁绍欢欣鼓舞,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刘赫小儿果然中计矣!此事若成,公则当为头功!” 郭图站出来谢恩,笑得几乎把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堆。 “主公,如今关羽两万兵马出雁门对付轲比能,高顺一万兵马前往北地郡防备匈奴骑兵南下,张勇一万兵马和朱烨五百骑兵,前往威武郡会师马腾,对付羌人,而刘赫本人亲率五千骑兵和一万五千步卒,准备从上郡进行西征,讨伐匈奴左贤王。” “如此六万大军齐出,刘赫麾下百战精锐之师,几乎倾巢而动,余者兵力虽众,但一来分而镇守城池关隘,二来多以降卒为主,诚不足虑也。主公今已手握十万大军,旌旗西指,直取刘赫并州老巢,当可一战定乾坤也!” 郭图一番话,说得袁绍是热血沸腾。 “公则之言,甚合我心!我意已决,挥军攻打并州,今日传诸位到此,便要商议攻略之策,诸位有何妙计,快快说来,大军各抒己见,不分对错。” 第四百六十三章 袁绍图谋 郭图正要说话,却被逢纪抢了先,上次出谋划策,他什么功劳都没捞到,还被许攸奚落了一通,心中憋屈了好些天,今日总算抢到了机会。 “主公,据探马回报,如今雁门关门,有守军四千,崞县、卤城、繁畤三城,各有守军三千。主公可发兵一万五千,依次攻克这三城一关,如此一来,雁门失去屏藩,全郡翻手可得矣。” “除此之外,上党郡刘备手中,如今有一万五千兵马,其中五千人驻扎壶关,一万人集中于长子城。冀州前往上党,唯有壶关一途,因此当发兵两万,火速攻取此关,则上党全郡皆如探囊取物。” “雁门、上党到手,便可南北夹击,夺取太原郡。此三郡乃是并州最富庶之地,一旦落入我手,并州其余诸郡,从此形同虚设也。” 逢纪一番话,让袁绍是双眼冒光,连连叫好。 “元图之谋,高瞻远瞩,当真绝妙!” “主公万万不可!逢纪此言,看似有理,实则舍本而逐末也。” 许攸嘲讽道。 “许攸,你怎敢无礼!”逢纪大怒。 许攸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向袁绍拱手说道:“主公,雁门虽然兵少,然皆是跟随刘赫多年的身经百战之士,绝非上党之兵能相提并论。且雁门关之险,甚于壶关,因此雁门敌军之力,反胜过上党,逢纪之言,乃是轻敌之语,若是如此用兵,哼,我料定其必败!” “嗯……子远所言有理……” 袁绍捻着胡须,微微颔首道。 得了他的认可,许攸很是得意地看了一眼逢纪。 “故而,攸以为,当以两万五千兵马攻取雁门,取壶关一地,一万兵马足以。刘备虽颇有仁名,张飞也算勇猛,然守壶关者乃是刘备二弟姜桓,区区无名之辈,何足道哉?待攻下两地之后,主公再各发兵一万前往增援,一来守住要道隘口,二来继续攻取太原郡。有此共五万五千兵马,定并州可也。” “不错不错,还是子远思虑周详。” “主公且慢!” 袁绍正要下决定,又一个人站了出来。 “哦?是辛评啊,你又有何妙计?” 辛家也是颍川大族,一向与袁氏多有来往,袁绍对辛评、辛毗兄弟二人,也是十分倚重。 辛评说道:“许攸之计,诚为妙计,不过我冀州之兵如今总数不过十万,要调动一半兵力攻打并州,则本州定然空虚,此时若焦和、孔融、刘虞、公孙瓒,乃至于曹操等辈,趁势来攻,如之奈何?” 袁绍闻言,也低头沉思。 “嗯……冀州有十万兵马,他们若来攻,必定损兵折将,方有所成,自然不会冒险,若只有四五万兵马,绝难守住南北东三侧进攻,难保他们不会群起来攻,幸而有仲治提醒,否则险些酿成大祸。” 许攸十分不善得盯着辛评,而郭图却是向辛评投来一个赞许的目光。 辛评接着说道:“评以为,两路大军攻入雁门和上党,自是无妨,不过攻取太原郡,却无需另外增兵。” “胡言乱语!” 许攸大喝道:“太原郡乃并州治所,尤其晋阳城,守军不下于五千,另外狼调县、盂县、祁县等地也有重兵把守,若不加以增兵,即便攻下,也是损失惨重。” 辛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攻取太原固然需要援军相助,却并非要我冀州之兵马。” ‘哦?” 袁绍稍作思量,忽然说道:“莫非是要太行山那些贼寇出兵?” “主公果然英明!如今各处黄巾余孽所聚拢之贼寇,便以青、徐两地以及太行山中势力最为强大,之前主公遣人联络,已探明其所在,面见其首领。而太行山之中,黑山军张燕,与刘赫素有旧仇,可送其粮草五万石,兵甲五千副,令其下山攻打太原,许诺事成之后,允其屯兵于虑虒、阳曲、盂县三城。” “辛评,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要主公对那小小贼寇送钱送粮,还割让城池,岂非大损主公威严?” 许攸阴阳怪气地质问道。 “非也,黑山军拥二十余万众,可战之士不下十万,虽是乌合之众,却是声势浩大。其在太行山中,可进出冀、并、幽三地,只可为援,不可为敌。主公既然当初已决意拉拢,那不如拉拢得更彻底一些。主公有吞吐天下之志,岂会在乎区区三县之地?待日后平定天下,这张燕何去何从,还不是主公一言而决?” “好好好!” 袁绍听得激动莫名。 “此言直如醍醐灌顶,仲治真乃上天赐予我成就大事之人也。就依此计,即刻派人去见张燕。” 袁绍这边一片忙碌,而就在他们一心要图谋的太原郡某处,一队骑兵正在旷野之上小憩。 “嘿嘿,张将军,咱们此次行军,怕是早已将秦、燕、周三位将军甩在身后了?” 一名士兵兴冲冲地走过来说道。 张辽满脸得意之色:“那是自然。他们定然图官道宽敞便捷,我却偏要走小路。诸多城池之间官道虽然平坦,可是左拐右拐,白白浪费时间罢了。这太行山脚下,一片坦途,虽是杂草丛生,却是直线,如此赶往雁门关,不过三百余里而已,明晚便可抵达,只是要弟兄们受累一些了。” “嗨,张将军太客气了,咱们都是跟着大将军东征西讨,一路拼杀过来的,这点辛劳算得什么?如今距离关将军十日期限,才过去两天半而已,这头功已是咱们掌中之物啊。” 张辽闻言,忽然笑了起来。 “你啊你,好歹也是跟了大将军三年了,怎得就只有这点见识?” 那士兵一愣:“张将军此话从何说起啊?” 张辽眺望远方,说道:“十日为限,咱们四天到雁门,取了被大将军提前运到阴馆城的铠甲军械,再用一天抵达平城县,如此不过五日功夫。拿一个头彩自然不成问题,可是这才是多大的功劳,咱们要捞,就捞一笔大的!” 那士兵愈发不解。 “大功劳?能有多大?” 张辽看着他,笑道:“生擒轲比能,够不够大?” “啊?张将军,你不是开玩笑?” 那士兵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张辽看了他一眼:“没出息!你想想,待关将军十日之期一到,他们在平城县会师之日,我等押着此僚,献于帐下,嘿嘿,定然能让宣威、伯卿、露宁他们目瞪口呆,也让关将军对我等另眼相看!” “这……似乎真是一个绝妙的结果啊……” 那士兵眼神之中,尽是憧憬之色。 “放心,跟着我张辽,绝对让你们有得是功劳捡,哈哈!” 第四百六十四章 左贤王部 上郡以西,有一座城池,名为奢延城,因城西有一座奢延泽而得名。 这一带地势平坦,水网遍布,除奢延泽以外,还一条奢延水,从城南和城东两侧流过,而这奢延水还有大小数十条支流,汇成一条大河,最终奔入黄河之中。 因此,这奢延城水草丰美,土地肥沃,耕种、放牧,都是绝佳之地,原本也是一片富庶之地,只是近百年来,胡人铁蹄践踏,整个上郡都一度不复为汉土,奢延城自然也已是残破不堪。 当初朔方一战灭了休屠王的主力,震慑匈奴之后,上郡被刘赫派兵加以镇守,这才陆续有有百姓和商旅前来。 治理的官员采用刘赫以工代赈之法,用钱、粮、房屋、农具、种子等等作为报酬,招收流民和百姓,前来修复城池,开垦荒地,渐渐地也恢复了生机,如今这城中也有六千余户百姓在此安居。 奢延城有两千守军,但是这上郡西侧城池分布十分稀疏,最近的肤施城也有约三百里路程,所以当初刘赫命人在城外二十里处设立一座营寨,安置了两千兵士,互为犄角,防备匈奴残余部落的进攻,正因如此,上郡这两年才一向安稳,只有小股匈奴骑兵偶尔来袭扰,也都被打退了。 而此时,朝阳缓缓升起,春日的阳光,普照大地,将奢延泽的湖水染成了赤金色,清晨的凉风,吹动湖边漫漫的胡杨树林,“梭梭”作响。 在奢延泽以西,正有一支大军,立于天地之间,雄赳赳气昂昂,每个士兵看着远方的草原,都仿佛看着一座金山一样,眼神之中的渴望之情,以及熊熊战意,已经表露无疑。 一身暗金色盔甲的刘赫,爬上了一座小山坡,看着自己眼前的两万大军。 “将士们!” “唰……”一言喊出,所有士兵瞬间肃然。 “看见前方的草原了么?风吹草低见牛羊,当真是一派绝美的风光啊!” 所有士兵抬头望去,面露向往之色。 “再往前四百里,便是我华夏一族孕育之河——黄河之上游,也是河套平原千里沃野之中的西套一部,乃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祖地!可如此绝世宝地,如今却为匈奴所占,达数百年之久,我等既为华夏子民,炎黄子孙,岂有不取回之理?” “驱逐匈奴,夺回失地!” “驱逐匈奴,夺回失地!” 士兵们人人激昂。 站在刘赫身边的赵云和邓远,被眼前这一幕所感染,胸中豪迈之情,似乎就要喷薄而出。 “当年一战,我等歼灭匈奴休屠王部,如今其左贤王一部,胆大包天,竟敢率军突入我大汉北地郡,劫掠百姓,屠戮官军,全然不记当年教训,不将我等放在眼中,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可忍!不可忍!灭匈奴部,斩左贤王!” “好!” 刘赫高声大喝。 “我已探明,左贤王一部,有游牧骑兵近四万,此次带出来的也有三万,而今我军不过五千骑兵,一万五千步卒,尔等可有惧意?” “大汉之军,以一当十,决不退缩!” 这时连赵云和邓远,也一起跟着高呼了起来。 “好!左贤王之王帐与大军,便在眼前西北方约七十里处。兵法云:兵贵神速,我等今日急行军前往,务求一战将其击溃,使胡人再不敢觊觎汉土,出发!” 在这广袤草原上的某处,稀稀落落,扎着上万个帐篷。 在各个帐篷之间,一队队匈奴人打扮的士兵,正在宰杀牛羊,点起篝火。 “这朔方郡果然防守严密,本打算劫完北地郡,再到朔方临戎城去一趟,此城富庶,非北地郡可比。谁成想,派了两千小队前去打前哨,竟然全军覆没,没有一个能逃回来的,看来朔方郡是去不得了。” 一个身着匈奴贵族服饰,约莫四十来岁,长得颇为魁梧的壮汉,满脸愤懑,狠狠将一把切烤肉的小刀插到了面前的桌案上。 “大王何须介怀?汉人有句话说得好,胜败兵家常事,那刘赫虽然可恨,但本事着实不小,当年朔方郡一战,以寡敌众,竟能力挽狂澜,休屠王一部六万骑兵,损伤大半。这临戎城是朔方郡治所,防备严密一些,也是正常。” “是啊大王。此次出兵,咱们本就收了那袁绍八万石粮草,五百斤食盐,又到北地郡抢了不少物资,已是赚了。这次回到部落,大王又可以招募一些零散的小部落加入,届时势力愈发雄壮,超过当年休屠王,也非难事啊。” 两名大将这样一说,左贤王的脸色果然露出了几分喜悦之色。 “那袁绍也是小家子气,当初管他要这五百斤食盐,可着实费了不少唇舌。还有那一万斤精铁也不肯给,哼,总有一日,本王会亲自来夺。”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王,此次咱们抢了北地郡,那刘赫坐镇洛阳,肯定已经知晓,我看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还是早些撤到黄河以西为好。” 左贤王抬起眼皮看了这人一眼,也是自己麾下的一员大将。 “嗯……你这话虽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倒也中肯。如今咱们的实力,还不足以面对刘赫大军。不过一时之间料也无妨,那刘赫即便出兵来攻,要想在这茫茫草原和荒漠之中找到咱们,也不容易,就在此休整一夜,明日拔营过河不迟。” “可是,那刘赫凡事总能料敌于先,只怕其麾下斥候部队能力不弱,才能快速打探到敌军动向,以末将看来,咱们还是今夜就启程。” 他这话音刚落,周围的其他大将就开始嘲讽了起来。 “骨多,我看你是被刘赫吓破了胆了。咱们惹不起他,难道连躲都躲不起么?咱们攻入北地郡,至今不过十日,消息要从北地郡传回洛阳,他们汉人整顿军备,发兵来攻,十日时间也未必能够,更何况还要打探咱们大军下落,我看不必如此着急。这里水草茂盛,不如在此休整两日,喂饱了战马再走不迟。” “没错,我看那刘赫大军,八成刚刚出了洛阳城的城门呢,再给他个十天时间,或许才有希望找到咱们。” “可是……” 那个名为骨多的大将还想说几句,但左贤王已经不想再听了。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就听本王的,今夜休整,明日启程。” 骨多一看大王都决定了,自知劝不动了,也只能听命。 匈奴大营之中,火堆点起,没过多久,一阵阵烤肉的香味,随着草原上的凉风,被吹到了四面八方。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夜袭匈奴 就在匈奴大营区区数百步远的草丛之中,赫然躲着两个人影。 “嘿,子龙兄,你别说,这些胡人烤肉的本事着实不错,看得我都饿了。” “子阳兄弟可别乱来,主公让你我前来找寻匈奴人的具体位置,你我可不能打草惊蛇。” “哎呀,子龙放心就是,我邓远虽是个粗汉子,却也知道轻重的。没想到咱们兄弟刚刚投靠,主公就将咱们带在身边,连咱们睡的营帐,都安排在了主公帅帐旁边,足见重视,我邓远岂能坏了主公大事?” 邓远扒开草丛,看了看前方的大营。 “我看这大营里足有数万匈奴兵,定是匈奴左贤王主力无疑了。” 赵云点了点头:“不会错了。走,咱们回去告知主公,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他刚要起身,邓远忽然伸手抓住了他。 “诶,不急。你我既然来了,岂能空手而归?你忘了么?主公临行前特意交代,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你我可便宜行事,主公既然有此一说,你我就这样回去,未免太扫兴了。杀人虽是容易惊动敌军,不过也并非无事可做啊……” 赵云闻言,低头看着他,两人四目对视,随后邓远对他咧嘴笑了起来,一副“你懂的”模样,赵云见状,也随即会心一笑。 在匈奴大营十里地之外,这里有一片胡杨树林,沿着一条清澈见底的河道,绵延数里之长,枝叶繁茂。 在这片树林之中,隐隐约约可见一队队人马正在走动,正是刘赫大军的驻扎之地。 正坐在树下吃着干粮的刘赫,听完赵云和邓远的禀报后,登时便站了起来。 “好!子龙和子阳不负所托,如此迅速便探明了左贤王大营所在,先记下一功,待得胜之后,定有封赏。” “多谢主公!” “传令下去,吃饱喝足之后,待天色一暗,即刻出发。三弟和大猛,率神虎骑冲锋,子龙、子阳和冲凌,各率一千骑兵,本将军亲率两千骑兵,我等分头从五个方向突袭敌营。其余一万五千步卒,在外高声呼喊,乱敌军心,同时顺势掩杀,围堵敌军,务必不可令左贤王逃脱!” “喏!” 冲凌乃是曲航的字,他本是叶祥在神机营的副将,不过这次叶祥被刘赫安排留守洛阳,却特意把曲航给借了过来。 这边匈奴士兵吃饱喝足,正好夜幕降临。 王帐之中,左贤王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抹了抹嘴巴。 “这羊肉虽然美味,终究不如汉人的小孩细嫩,只可恨这刘赫出现以来,咱们能抓到的汉人越来越少,手下的汉人奴隶,不是逃跑,就是反抗被杀,剩下的都是一群根本走不动的老弱病残,如今再难得吃上一顿美味的两脚羊了。”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股向往和回忆的思绪。 “大王不必忧虑,待咱们回去继续招兵买马,壮大实力之后,再来劫掠,到时候多抢几个回去,供您好好享用一些时日。” “嗯,能如此便最好了。” “大王放心。当初刘赫在并州时,只是一心一意对付咱们匈奴人和他们鲜卑人,如今嘛,嘿嘿,他身在洛阳,掌控他们汉人的王庭所在,多少和袁绍一样的诸侯都盯着他呢,够他受的了,一时半会儿碍不着咱们。等他们汉人自相残杀完了以后,咱们养精蓄锐,大军南下,便是连洛阳也一并端了他的,那才够本呢!” “没错啊,那些汉人,弱得跟草原上的绵羊一样,这刘赫是厉害,可汉人中只有一个刘赫,而我匈奴个个都是英雄。别说他刘赫今天没来,就是真的来了,咱们这么多勇士,定能把他活捉了来,剥皮拆骨,炖了喝汤!” 几位大将说得是神采飞扬,左贤王听得也是高兴万分,胡子都像是要飞了起来。 “好,说得好,说得好啊!哈哈哈!” 然而,就在他们聊得正兴起的时候,忽然一阵又一阵嘈杂的声音传入了王帐之中。 “怎么回事,为何这般吵闹?” 一个大将正要出去看个究竟,刚刚掀开王帐的帘子,就跟一个惊慌失措的士兵装了个满怀。 “你没长眼睛么?狗一样的东西,找死!” 这大将正要发怒,那士兵却直接跪了下来,语气十分慌张地说道:“禀报大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汉人……汉人攻过来了!” “什么?怎么回事!” 左贤王大惊不已,在门口撞上的那个大将一把将这士兵给抓了起来。 “怎么会有汉人的军队?” “不知……我不知道啊……” 左贤王站起来大跨步走到这士兵面前,喝道:“汉军有多少人?将军是谁?” “不知道有多少人,总之,四面八方,都是汉军,除了有五路骑兵攻入大营,在大营之外,也是喊杀声震天啊,感觉至少也有五六万汉军。至于统帅,好像……好像……好像是刘字大旗……” “刘?难道是刘赫亲至了?不可能啊,怎么会这么快?” “利衮,都赖你,乌鸦嘴!这回好了,真把刘赫招来了!” “这……这怎么能怪我呢?” 一干匈奴大将瞬间吵了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还不备战!” 左贤王抄起自己的兵器就冲出了王帐。 一干人匆匆忙忙冲出了王帐,只见周围已经是兵荒马乱,火光冲天,厮杀声明显是越来越近。 “坏事了大王,您看,周围不同方向,都有汉军冲杀而来,此次刘赫定是率领大军来围剿了啊。” “慌什么!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什么自己是何等勇士么?都给我杀,就算打不赢,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对了,把这次从北地郡撤离的半途中抢来的那对汉人夫妻带出来,男的杀了,女的带走!” “不行啊大王,那夫妻乃是汉人一个大家族的人,叫什么河东郡的卫家,咱们还指望着靠他们管汉人要钱粮呢!” “呸,都什么时候了?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这次咱们是要突围,一个男的留着做什么用?浪费马匹和粮食罢了!” 左贤王提着兵器,跨上战马,第一个就冲杀上前,其他几名大将见状,也不敢跑慢了,赶紧跟了上去。 五路汉军之中,就属程良和大猛杀得最欢。虽然他们只有一百神虎骑,可是战斗力却最是强悍,尤其在这突袭之下,对匈奴骑兵的威慑力,简直发挥到了极点,这百兽狂吼之下,本就已经受了惊吓的战马和匈奴兵,更是雪上加霜,士兵提不起半点士气,战马也是四处狂奔。 “哈哈,杀杀杀!” 大猛的那把大砍刀,着实是吓人,一刀下去,往往直接把匈奴兵给劈开了,任谁见了都要吓得半死,哪里敢上前对敌? “大猛干得不错,回头赏你一只羊腿!” 程良在不远处呼喊了起来,大猛一听到有羊腿,整个人顿时愈发兴奋起来。 “大猛要两只,不,三只!” 他一边喊着,手上却丝毫没有停歇,就这一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再斩杀了两人。 “哈哈,行,就给你四只羊腿!” 程良也是高兴得不行。神虎骑里,单论武艺,自己比大猛强上几分,可战场上对敌军士兵的杀伤力和威慑力,大猛却堪称全军之最,纵然是安民军全军之中,也没有人能与他相比。 这两个家伙,杀得兴起,而相比之下,曲航和刘赫的这两支队伍,就显得要寻常一些。 曲航武艺不过81点,但射术却达到了90点,刘赫这次带来的五千骑兵,都是这两年特意留心,挑选出来的擅于骑射的士兵。 所以曲航扬长避短,带着一千骑兵,化身为弓骑兵,四下游击射箭,虽然杀伤力和威慑力不如神虎骑,可是给匈奴大营造成的困扰却是强出许多。 至于刘赫,他作战固然勇猛,可是在杀敌的过程中,却不断留心着远处其他几支队伍的战况。 “赵云啊赵云,我借着此次机会,专门给你一个新人以独自带兵作战的机会,你可得给我长点脸啊,不然我哪儿有理由给你升官呢?我可是有重大的任务等着交托给你的……” 而就在大营的其中一个方位,一个白色的身影,带着一千骑兵,远射近攻,配合得十分默契,正是赵云所率领的小队。 而没过多久,在百步之外的另一个方向负责突袭的邓远,却慢慢靠了过来,同时朝着赵云不断使着颜色。 赵云对他点了点头,两个人随即似乎十分有默契的样子,同时率领军队,朝着大营中的一个方位杀去。 第四百六十六章 直闯王帐 这两员猛将,各率领一千骑兵,在匈奴如此乱军之中,几乎如入无人之境。 这两人似乎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一般,一直朝着同一个方向攻杀,无论近处还有多少敌军,也一概置之不理。 “赵将军,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我军已深入敌军大营,如若此刻身后敌军齐心包抄而来,我等可就麻烦了。届时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军陷入危机,定然也会牵连其他几路,岂不坏主公大事?” 一名士卒问着赵云。 赵云脸色却是十分镇定。 “放心。一来如此夜色之中,我军以五路兵马来攻,又有一万五千步卒在外高声呼喊,以壮声势,匈奴兵大乱之中,必然认定我军人数极多,再加上主公这些年于胡人心中所留之威势,我料定此时这些胡骑已然心乱如麻,慌忙逃窜,岂会顾及反攻合围之策?” “二来,我等要去追杀之人,若能成功,则可一战定胜负,而且这黄河西套地区,从此安宁,再无胡人之乱也。” 他一边击杀着周围遇到的敌军,一边以极快的语速向这提问的士兵解释着。 不过尽管如此,他心中对安民军士兵还是大感讶异。 “此人一个寻常士卒,竟然能有如此兵法见识,且在如此众寡悬殊的大战之中能够这般冷静观察思考,大将军麾下百战之师,纵横无敌,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一念及此,赵云对自己的选择大感庆幸。 正说着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从一片片营帐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队匈奴兵马,在火光照耀之下,依稀可见为首几人穿着显然比寻常士兵华贵许多。 赵云当即眼睛一亮。 “那是匈奴左贤王,但能擒得此人,此战可定也!” 他这一声喊,身后的不少安民军骑兵也听到了,纷纷朝前方看过去,这一看之下,所有人都大喜过望,激动不已。 “匈奴左贤王,定然是左贤王!” “赵将军不愧得主公如此重视,这回咱们可捡了个大功劳!” “冲过去,今日拼着老命不要也得抓住此僚!” 一群人跟着赵云,嗷嗷叫着对着左贤王扑了过去。 “哈,子龙,还是你快我一步,不过找到了没用,还得看看谁先抓到,你我再比试一番!” 不远处,邓远也冲了过来。 如此巨大的功劳摆在面前,两个人以及他们身后的骑兵,个个都看红了眼,直把左贤王和他身边的一群大将看成了一头头待宰的肥羊。 左贤王身边的一名大将也最先发现了冲杀过来的两支汉军,顿时惊呼起来。 “大王快看,有两支汉军朝咱们杀来了!” 左贤王顺势望去,心中也是“咯噔”一声。 “那两人是谁?” 一名大将看了赵云和邓远一眼:“看军中纛旗,一个姓邓,一个姓赵,刘赫军中不曾听闻有这两位大将啊。” 一听是无名之辈,左贤王顿时有了底气。 “哼,区区鼠辈,也妄图擒我,给我杀了他们,顺势突围!” 他亲自挥舞着兵器,率领一千亲卫骑兵,对着赵云那边杀去,而他身后的七名大将,三人跟着他一同战斗,另外四人则攻向了邓远。 “哈,来得正好,跟子龙切磋多日枪法,正要找人印证一番!” 邓远大喝一声,手中乌黑色的长枪,陡然刺出,直扑其中一名匈奴大将的门面。 赵云那边就没有这些花样了,他脸色沉着,眉头微锁,瞅准了那个着装明显与众不同的一人,没有丝毫迟疑,亮银枪一抖,转眼就出现在了左贤王的面前。 “好汉将!” 左贤王见对方枪法如此迅猛,心中不由大惊,慌忙将兵器往眼前一挡。 就在两件兵器刚刚触碰到的瞬间,赵云的亮银枪忽然一转,从左贤王兵器上擦了过去,转瞬之间,枪头就出现在了另一个角度继续刺来。 “什么!” 左贤王何曾见过如此变化多端而且刁钻古怪的枪法,心中大骇,仓卒之际,哪里能反应得过来? 眼看着那枪头就要刺到自己胸口,忽然旁边一把弯刀劈来,将亮银枪挡开。 “大王快走!” 一名大将对着左贤王着急大喊着,其他两名大将也在这时候都赶了过来,三人瞬间与赵云战成一团。 左贤王抚平了心中的余悸,看着赵云,心中恨恨不已。 “这无名汉将竟然有这般武艺,今日须得趁机将其斩杀,损那刘赫小儿一员大将!” 想到此处,他没有急着自己逃走,也一并加入了围攻之中。 赵云原本还担心左贤王趁乱逃走,如今见他主动加入战斗,正是大合心意。 “区区胡狗,我赵云又有何惧?” “系统提示,赵云基础武力93,触发特技——枪王,对阵四名敌将无一人用枪,因此武力提升4点,兵器提升1点,当前综合武力98点。” “系统提示,邓远基础武力92点,无特技,兵器提升1点,综合武力93点。” “系统提示,程良基础武力95,兵王甲王各提升2点,坐骑麒麟吼提升1点,特技——血煞,因其并未受伤,因此没有触发,综合武力100点。” “系统提示,王悍基础武力94,兵器、坐骑、铠甲各加成1点,无特技,综合武力97点。” “系统提示,宿主基础武力98,兵王、甲王、兽王各提升2点,触发特技——诡兵,武力提升5点,综合武力109点。” 刘赫脑海中,提示音不断响起。 “这个邓远果然资质不一般,这刚过了一个冬天,就又提升了1点基础武力,看来接下来也值得为他准备一套好的兵器和铠甲了。” 他这正琢磨着,忽然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呔,不要跑!” 只见大猛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一拍猛虎,就钻入了一片林立着的匈奴帐篷之后,转眼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大猛这家伙……” 刘赫摇了摇头,也没太当回事,自顾自继续战斗厮杀。 而大猛这边正在追杀着的,却是一小队匈奴士兵,唯一的区别是,他们还押着一群俘虏,这些俘虏有数百人,都是汉人打扮,而且全是女子。 “啊呀,我叫你们站住,竟然还跑,你们跑了,大程哥肯定要扣我的羊腿!阿黄,给我上!” 大猛使劲拍了下坐下猛虎,这大虫本也是凶残成性,跟着自家主人征战多年,不知咬死多少敌人和战马,这凶性比起寻常野外猛虎还强三分,即便在神虎骑之中也属佼佼者。 得了主人的命令,猛虎“嗷”一声怒吼,后爪一用劲,连虎带人,瞬间跃出两丈多远,驮着大猛,简直如同天人降世,直接来到了那些匈奴兵的面前。 “我砍,我砍砍砍!” “阿鲁大……秃噜尼嗦啦……” 匈奴人眼见这眨眼的功夫,就有两名战友活生生被眼前这个疯子一样的汉军给劈成了两半,哪里还有什么战斗的心思?数百名匈奴兵,呼喊着一些听不懂的话,纷纷四散而逃。 “不要跑!阿黄,给我追!” “嗷唔……” 这猛虎也不知是杀上了瘾,还是对他这个“阿黄”的称呼听得有些舒心,总之是撒开了爪子,那是左扑右跳,而大猛的“玄天银光斩”,在火光映射下,变成了一道道赤金色的光芒,每闪耀一下,就有一名匈奴士兵倒地。 “啊……” 一股匈奴士兵脖子上喷出的鲜血,溅到了那些被押送着的汉人俘虏身上,惹得这些女子和孩子尖叫连连,不少胆小的,直接被大猛这杀人方式给吓昏过去了。 大猛终究是一个人,对方几百人从不同方向逃窜,他又如何能追得上?没过一会儿,他就一脸不爽地扛着大砍刀,骑着老虎走了回来。 “不开心,不开心。如果多杀几个,说不定大程哥又能多给我一条羊腿,不开心,真是不开心。” 他看也没有看那些俘虏的汉人,就这样撅着嘴,摇着头,正准备离开。 然而,从这些俘虏之中,却走出了一个人。 “这位……这位将军……” 大猛闻言,本能地回头一看,这一看,可把他给呆住了。 只见这女子虽然身上头发、衣衫都有些破损和凌乱,却那垂下的几缕发丝,却难掩其清丽的面容。 此女似乎二十来岁年纪,秀美俊目,气质文雅,那些凌乱的发型和衣物,不但没有令她容貌有半分损害,反而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噗通……噗通……” 大猛只觉自己心跳加速,就好像是见到了一只烤全羊的时候一样,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大猛违纪 那女子见大猛一直盯着自己看,一时有些羞涩,不过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稍稍靠近了几步。 “这位将军,敢问您……您尊姓大名,是哪位将军麾下?” 她这话让大猛听得有些似懂非懂。 “大猛,不懂。” 女子看着他这有些憨的模样,哪里有半分之前杀敌时那份凶狠? “莫非此人神智有些异常?嗯……我听闻大将军麾下就有一员猛将,骑乘猛虎,武勇不凡,只是有些神志不清,莫非就是此人?” 一想到此处,这女子脸色露出了惊喜之色。 “敢问您可是大将军刘赫麾下?” “刘赫”这个名字,大猛却是听懂了,他连连点头。 “刘赫,刘家大哥,好人,让大猛天天有肉吃!” 他这话就已经等于是承认了,这女子当即大喜。 “太好了,没想到大将军进军这般神速!” 不过紧跟着她神色又黯淡了下来。 “只是我家仲道却……” 说着说着,她眼中不住留下了泪水,似是十分伤心。 这时候,大猛却忽然语出惊人。 “你,好看,大猛,喜欢,跟我走,给大猛生小大猛!” 说着他伸出手,就要来抓这女子。 “啊……你……你怎可无礼……” 大猛看她居然还不断地往后退去,脸色反而露出诧异不解的表情。 “嗯?你怎么不跟我走啊?刘家大哥,程家哥哥,关家哥哥,他们都是跟好看的女人一起回去,然后就生下了孩子了。你也好看,比他们家的女人都要好看,大猛就要你给我生孩子。” 说完,那猛虎纵身上前,大猛一把抓住了已经惊慌失措的女子,横着放在了老虎的背上。 “哈哈哈,太好咯,大猛要有小猛咯!” 说着他就骑着老虎狂奔着跑了出去。 “你……你放开我!你是朝廷将军,怎能……怎能这般无礼,你快放开我……” 这女子使劲挣扎,可是她一个柔弱女子,怎么可能敌得过大猛的力气? 那老虎几个纵跃,就没入了黑暗之中,再也不见。 其他数百名女子和小孩,一个个胆战心惊,哪里敢出声抗议? 战斗很快就到了尾声,五路大军先后都杀到了匈奴大营的中心。 这边邓远陷入苦战,赵云则相对轻松了一些,已经有两名匈奴大将死于亮银枪之下。 “子龙,子远,我等来也!” 刘赫高声呼喊,驾着黑王就冲了过去,程良和曲航也纷纷前往聚拢。 “糟糕,大王,他们援军到了!” 正与邓远交手的一名匈奴大将,见势大惊,扭头对着左贤王喊着。 “哈哈,去死!” 邓远以一敌四,打得十分吃力,心中正是憋屈,一看眼前这人竟然分心,顿时是破绽百出,哪里肯放过这等良机? 他那长枪一抖,倏忽之间刺出,便有一道血光溅射而出。 “我……呜……” 那匈奴大将脖颈上正中一枪,登时摔倒马下。 “突狼……” 剩下三名大将惊怒交加。 “汉将,纳命来!” 这三人或斧或刀或锤,齐齐对着邓远攻来。 就在这时,只听得“嗖”一声脆响,邓远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名匈奴大将就应声倒地。 回头一看,却是曲航射出一箭,结果了此人性命。 “哈,多谢曲将军!” 邓远如今从一敌四,变成一敌二,立马变得是精神大振,信心倍增。 “让邓某憋屈了这么久,也该是我扬眉吐气的时候了,来!” 他这手上攻势愈发凌厉起来,这几个月来跟赵云和高顺切磋了不知有几百次,一切心得,如今尽数施展了出来,当真是一个酣畅淋漓! 战局本就对匈奴不利,如今更是急转直下。 左贤王身边的几名大将心生退意,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就被赵云找到了破绽,那枪头好似毒蛇吐信,又如同百鸟之喙,灵动无比,从不同方向啄了过来,其中一名匈奴大将,只匆匆招架了两回合,就被一枪挑下了马。 “子龙,子远,干得好!” 刘赫为两人喝彩道。 左贤王心中急躁不已。 “等其他几名汉将赶来,本王再无生路!”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大将骨多,心下一横。 “哼,该是你尽忠的时候了!” 他一把将骨多朝赵云那边推了过去,骨多全心对敌,哪里会有此防备?纵是赵云也断没想到左贤王会来这一手。 骨多被重重推出,整个人扑到了赵云的战马上,随后摔下了马,赵云也险些被他带了下去。 趁这个功夫,左贤王一拍战马,迅速逃了出去。 “嗨,子龙,到嘴的鸭子,你怎得让他跑了!” 邓远见状痛惜大呼起来。 然而,有两个人却是不慌不忙,几乎同时从马背一侧取过了长弓,弯弓搭箭,瞄准了左贤王。 “嗖嗖!” 两道急促的利箭声响,下一个瞬间,左贤王发出一声痛呼,当即摔下了马。 “冲凌干得好!” “子龙好箭法!” 程良和邓远同时发出了赞扬之声。 曲航、程良和邓远三人跑了过去,曲航伸出手探了探左贤王的鼻息。 “回主公,左贤王已死。” 刘赫点了点头:“嗯,死便死了。不过他身中两箭,是哪只箭所杀?” 程良抢先嚷嚷道:“哈哈,大哥,那还用说?冲凌的射术,在咱军中仅次于祥子,这正中后心一箭定是他所射无疑。” “诶,凭啥啊,你连验都没验,说不定就是子龙射杀的。” 邓远有些不服气。 程良撇了撇嘴:“这还用验么?这位赵子龙,枪法绝对没得说,不过射术嘛,肯定不如冲凌。” 赵云笑着拱手道:“程将军说的不错,云雕虫小技,班门弄斧了。” 刘赫若有所思地看着赵云,随后问着曲航:“冲凌,你看一看,这两支箭分别是何人的?” 曲航低头,将分别射中了左贤王心脏和腹部的两支箭都看了一眼,随后站起来恭敬回禀。 “回主公,末将惭愧,只射中其腹部,而正中后心令其毙命的,乃是赵将军之箭。” “嗯?不会,冲凌你没看错?”程良一脸不可思议。 “回程将军,末将不会看错。末将的弓是主公亲赐的神臂弓,弓力三石,因此箭矢材质与寻常弓箭也有所不同,一眼便能辨认出来。末将跟随叶将军和主公多年,学艺不精,还请主公责罚!” 刘赫走了过去,扶起了他。 “冲凌虽未击杀左贤王,却也是射中了他,何况此战多有立功,理当嘉奖,岂有责罚之理?至于武艺和射术,多靠练习,冲凌日后多多努力便是了,不必介怀。” 赵云也过来,充满敬意地说道:“在下距离左贤王不过二十余步,曲将军却有八十余步,是在下讨了便宜而已,论箭法之精,该是在下向曲将军多多讨教才是。” 有了刘赫和赵云的一番话,曲航原本带着惭愧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看向赵云的眼神也怀有几分敬佩和感激。 “哎呀呀,赵老弟啊,你不赖啊,回头我得找你切磋切磋。” 程良是说变脸就变脸。 刘赫忽然问道:“嗯?大猛哪儿去了?” 程良四处张望了下,也是一脸发懵。 “诶?这家伙该不会是看到了匈奴大营里烤着的羊肉,自己先吃上了?” 曲航摇了摇头:“王将军虽神智不甚清楚,却一向将主公军令视作生命一般,按理说应该不会为区区美食而贻误军机。” 刘赫点头道:“嗯,方才我见他去追击一些匈奴士兵,不过被帐篷所遮挡,所以瞧不真切。你们去那边找找,免得出事。” 大猛和程勉兄弟俩这些年在自己麾下相依为命,再没有其他亲人了,如今程勉已经战死,也没有留下个遗孀子嗣,所以大猛已经是举目无亲了,且不论他有这样的武艺,纵然是个废人,刘赫也不能让他出事。 就在众人准备去找他的时候,忽然一名士兵跑了过来。 “报主公,王将军他……” 话说一半,这人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大猛怎么了?”程良急忙问道。 那士兵抬头看了一眼刘赫和程良。 “小人听一些匈奴俘虏的汉人女子提及,王将军他……他从这些俘虏中,抢了一名女子,跑去了……跑去了一旁的草丛之中……” “什么!” 刘赫又惊又怒:“快,带我去找他!” 第四百六十八章 蔡氏文姬 刘赫急匆匆跟着那士兵跑去寻找,很快就听到了一阵阵呼救声。 “救命啊……无耻之徒,你……你枉为朝廷大将……你……啊……” “在那边,快去!” 刘赫一听这声音,心道“不妙”,急忙循着声音跑了过去,果然见到一头猛虎正趴在一旁休息,而在它身后十余步远的地方,一个大块头的男子,正按着一名女子,那女子不断拍打着这大块头的手臂和背部,惨叫连连。 “大猛,还不住手!” 刘赫一声暴喝,那正在休憩,顺便给主人“望风”的猛虎都被吓了一跳,大猛更是直接跳了起来,四下张望。 “刘家大哥,你怎么来啦?大猛找到老婆了,大猛要有小猛了,大猛好高兴!” 刘赫余光瞄了一眼那女子,此人正慌忙捡起已经被撕碎了的衣物,蹲在草丛之中,战战兢兢。 他顺手解下了身上套在外面的铠甲,远远地扔到了那女子旁边的草地上,女子赶忙捡了过来披在身上,浑身不住颤抖着。 刘赫一脸怒意地盯着大猛:“你,跟我过来!” 大猛挠了挠头,显然还不是很明白好端端的刘赫怎么发火了,不过还是乖乖地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了数十步之后,刘赫这才开口质问。 “你对那女子做了什么!” 大猛倒是一脸无辜:“女的,好看,大猛喜欢。我要她给大猛生孩子。可是,大猛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生孩子,刘家大哥,你教教大猛。” 刘赫怒不可遏,狠狠一掌拍在了他脑袋上。 “你简直是胡闹!让女人给你生孩子,得先你征得她自己的同意,然后你们两个结婚,之后才能洞房生孩子,哪儿有你这么胡来的!” 大猛恍然大悟。 “哦,原谅还要她自己答应的啊,怪不得不行呢,大猛这就回去让她答应。” 说完,这呆子扭头就又要走回去,被刘赫一把给拽了回来。 “瞎胡闹,人家被你吓得命都丢了半条,怎么可能答应你?媳妇是用来宠,用来爱的,哪儿有像你这样,拿媳妇当敌人一样使劲的?我再晚来几步,别说是生孩子了,这女子的骨头都要被你给拆了!” 大猛挠了挠头,一脸痛苦。 “怎么这么麻烦啊,生孩子比打人还烦……” 刘赫一时语塞,对这呆子莫名觉得有些心疼。程勉还没来得及成婚就战死了,剩下大猛一个人,总该留点血脉,可是自己军中军纪严明,他如今明显违反军纪,如果不办,势必大大有损军法军纪的威严。 “麻烦……你说你……你知不知道这触犯军纪,要砍头的!你可真是……” 刘赫指着大猛,想骂他几句,可是看着大猛一脸无辜懵懂的样子,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他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刚刚大猛说的一句话。 “你是说……你还没对他真的做出什么?” 大猛歪着头看着刘赫:“什么真的假的啊?” “就是,就是你……你有没有对那姑娘怎么样?” 刘赫也是抓耳挠腮地,这个问题总不能问那么直白? 大猛嘟囔着:“大猛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女人生孩子,就是刚才大猛觉得全身都很热,然后就去抓她,抱她,别的也没啥了啊……刘家大哥,怎么样才能让女人生孩子啊?” 他这么一说,刘赫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就好,这就好……这就有救了……” “刘家大哥说什么呢?什么有救啊?” 刘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闭嘴你!抢女人,对女人动粗,简直丢人现眼,要不是看在你……唉,算了,懒得说你。来人呐,把这个混账家伙带下去关押起来!” “主公,这……” 周围士兵都有些不忍。这里大多数都是安民军老兵,甚至不少当初还是程勉一手带出来的兵,如何能对大猛下得了手? 刘赫瞪了他们一眼:“怎么?军纪你们不管了?我刘赫的命令你们不听了?” 这些士兵面面相觑,一脸无奈地走了过来。 大猛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以为这是仗打完了要开始分吃的了,兴高采烈地就跟他们下去了。 刘赫看着还在懵懂之中的大猛,强压着心头的哀伤,走向了那女子。 “在下朝廷大将军刘赫,御下无方,惊扰了姑娘,实是大罪。姑娘放心,此人强抢民女,无论国法还是军法,定会严惩,给姑娘一个交代。” 那女子披上了刘赫的盔甲以后,此刻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她听了刘赫的话,脸色也有些惊异。 “足下……足下便是当今大将军?” “如假包换。敢问姑娘家住何方?此次何以落入匈奴左贤王之手?稍后在下好命人将你送回家去。” 这女子闻言,捋了捋散乱的发丝,对着刘赫行礼。 “小女子非是旁人,乃是朝中治书侍御史,蔡公之女,姓蔡名琰,字文姬。” 一听这名字,刘赫心中也难免起了小小的波澜。 “你便是蔡文姬?” 蔡琰惊奇道:“大将军也知道小女子?” 刘赫收起思绪,笑道:“久闻蔡御史有一女,自幼饱读诗书,精通音律,才貌双全。只是赫听闻你三年前嫁入河东卫家,如何会出现在了左贤王的俘虏之中?” 他刚说起这个话题,蔡琰脸色就不由得流露出了哀伤之色,很快眼泪便扑簌簌流了下来。 “此事说来话长了……” 蔡琰稍稍收拾了心情,将事情原委一一说来。 原来,她三年前嫁入了河东卫家的卫仲道之后,原本两大家族联姻,双方也都是知书达理之人,按理说应该幸福美满才是。 只是没想到这个卫仲道体弱多病,平常时候倒还和普通人一样,不过每逢发病,就痛苦难当,这两年发病越来越勤,他身子也是越来越虚弱,整个卫氏家族没少为此费心。 原本家族中也曾有人提起过在阴馆城的那位华佗神医,想请他医治卫仲道,只是卫氏的分支陈留卫家与刘赫结了死仇,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前不久,他们听闻有一位叫张机的名医,一路游历到了河东一带,便赶忙派人,带着厚礼,让卫仲道和蔡琰夫妇二人前往拜访。 结果刚刚到了名医所在的地方,得知人家为了找寻几味草药,已经去了北地郡,因此夫妇二人也带着数十名随从护卫,匆匆赶了过去。 这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此话诚然不假。 夫妇二人一到北地郡,都还没来得及打听名医的所在,就遇到了左贤王南下劫掠。 数万胡骑不到半个时辰就攻下了他们所在的城池,城中顿时火光冲天,惨叫连连,左贤王还下令,将年轻貌美的女子与小孩见到一个抢走一个,其余尽皆杀死。 蔡琰容貌、打扮,俱属一流,堪称是鹤立鸡群,很快就被匈奴士兵发现了,他们过来准备杀死卫仲道,抢走蔡琰。好在蔡琰急中生智,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并且表示愿意修书一封,让家族出钱粮来赎,这才保住了自己丈夫一条命。 只是前面左贤王等人以为刘赫有几万大军前来包抄,心中急着突围逃命,自然也顾不上什么钱粮财物了,直接一刀将卫仲道给结果了,同时被杀的还有一些试图反抗的女子,最终只剩下了这数百人。 说到此处,蔡琰又是一副伤心模样。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刚刚嫁过来三年,就做了寡妇,实在也是一件令人同情的事情。 刘赫正在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语,蔡琰却忽然抬起头,主动发问起来。 “小女子斗胆,敢问大将军,那位……那位将军……他会被处以何等刑罚?” 她这话问得有些怯怯生生,好像连自己都觉得不该问的问题,最终却不得不问出口来。 她这一问,反而让刘赫有些莫名,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依照国法,军士强抢民女,未有致人死伤者,杖责五十,削去军籍。” “如此严重么?”蔡琰这没头没脑地一副担心的样子,让刘赫更加不解了。 “这是国法。另外,我自并州起兵之时,便严明军纪,士卒强抢民女毁人清白者,一律判斩首之刑。” “啊?要斩首?”蔡琰捂着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刘赫。 刘赫刚想告诉她,大猛这事没有成功,所以不至于要斩首,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如何能够跟她开得了口呢?所以干脆也就不费这个劲了。 “怎么,有何疑问?他犯了军纪,险些亵渎于你,此乃重罪,有何不妥?” 刘赫好奇地问着。 “我……”蔡琰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是吞吞吐吐,思索了半天才继续说出来。 “琰见这位将军威武非常,此战功勋不小,便是我等数百俘虏,若非为他所救,只怕也要被匈奴人所害。何况我看他……看他神智有些不清,想来也非是恶意……如今天下纷乱,如此国之栋梁,就此斩杀,岂非……岂非自断臂膀?” 说到这里,她低下了头,脸色忽的开始有些发红。 第四百六十九章 蛛丝马迹 刘赫微微惊讶,一名女子,能够这般以大局出发,对刚刚试图凌辱自己的男子如此宽容,实在是难能可贵。 “文姬姑娘宽宏大量,心地善良,在下佩服。不过国有国法,军有军纪,姑娘就不必为此忧心了。如今此战已胜,我等借匈奴营帐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会师。我会派人先行护送姑娘和尊夫尸骸,回到洛阳,待见过令尊之后,再由令尊陪同去向卫氏说明此间之事。在下也会上表天子,对尊夫加以追封。” 刘赫这么说了,蔡琰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刘赫看着她的神情,随后又望向了远方。 “姑娘心地善良,刘某万分敬佩和感激。这将军大名王悍,字昌横,乃是当年赫还是狼调县县令之时,手下一名亲信士兵的族弟。他自幼受苦,生病之后留下后遗症,才会如此。后来好不容易被我派人寻到,接来军中,便赶上黄巾军来攻,他没有来得及享福,就去了贼军大营之中踏营,使得贼军大乱,我方能趁势破之。” “之后他随我东征西讨足足六年,不知受了多少伤,他那族兄也战死在了朔方郡鲜卑语匈奴联军之下。要说对他施以惩戒,天下间心中最不忍之人,便是刘某。只是刘某治军甚严,断不可废。” 蔡琰神色有些动容,对着刘赫恭敬行礼。 “久闻大将军治军严谨,法不避亲,今日小女子得见,方知此言不虚。” “姑娘过誉了。此间战事已了,我军就借着匈奴大营,休息一夜,明日一早返回上郡,届时我自会派人送姑娘先回洛阳面见令尊。” “多谢大将军……” 刘赫抬头看了看星空。 “左贤王大军既在此处遭遇,那高顺那边当是无事。羌人是半牧半耕,并非如鲜卑匈奴之类,完全逐水草而居。更何况有马腾辅佐,他久居西凉,和羌人打了几十年交道,料想四弟那边也是无妨。就是不知道云长那边战况如何了。以云长一向的做法,此次定会让张辽、周远、秦楚、燕泉等人分兵搜寻轲比能部的下落,这几人之中,张辽虽然最年轻,却最是勇猛,但愿能够有所表现,不负‘止江东小儿夜啼’之名啊。” 远在雁门郡东北方某处草原之上的张辽,忽然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张将军莫不是受凉了?草原风大,您可得保重身体啊,咱们这次出击能否成功,可就都靠您了。” 一名士兵从火堆上取过了一壶热水,递给了张辽。 “劳兄弟挂心啦,我张辽的身体好得很呐,想来是新媳妇挂念我了,所以才起喷嚏。” 入洛阳之后,张辽随关羽练兵,四处巡视,偶然见到了一名在溪边浣洗衣裳的女子,十分钟意,当时就禀明了关羽和刘赫,随后上门提亲去了。 那女子是当地一户寻常人家的女儿,彼时十六岁,家中虽然不至于清贫,却也只是比刘赫小时候的家中条件稍稍好一些,而张辽已经是牙门将军,关羽副将,单论军中地位,可与钱宁这个关羽亲卫营统帅相比,比周远等几人都高半级。 他上门提亲,那户人家自是欢天喜地,莫说是正妻,就是做个妾室都是祖上积德了。他们的婚事也是刘赫亲自住持的,把他们全县的百姓都羡慕得不行。 如今两人成婚刚刚四个月左右,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他这么一说,周围士兵纷纷开始调笑起他了,张辽一时心虚羞涩,赶紧转移话题。 “好了,都别笑了。如今距离关将军说的十日之期,已过了八日,如今咱们连轲比能的影子都不曾见到。咱们如今距离平城县已有近二百里路程,赶回去也要一天时间,明日若是再找不到的话,可就只能空手而回了。” 大家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唉,但愿这次那几位弟兄出去找线索,能够有所收获。” 几人正想着这事,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几名士兵抬头远远看去,待那人越来越近之后,便认出了来人。 “是严老六回来了……” 众人纷纷围了过去。 “怎么样?可找到轲比能那家伙的主力所在?” 所有人,包括张辽在内,都是一脸焦急地询问着。 不料,严老六却摇起了头。所有人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又再次落空。 就在大家神情落寞,步履沉重地走回去重新坐下之时,这个严老六又说了一句。 “不过我找到了一群鲜卑人……” 他话还没说完,那些正在往回走的士兵,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全部又重新把他围了起来。 “鲜卑人?他们在哪儿?有多少人?会不会就是轲比能那家伙的士兵?” 张辽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严老六却说道:“他们不过百余人而已,看起来风尘仆仆,体形瘦弱,应该只是鲜卑普通百姓而已。他们就在此地东北方向大约十七八里远之处。我本想上前询问一番,不过一想我也不会鲜卑话,所以就先回来禀报张将军你了。” “原来只是鲜卑百姓啊……” 那些士兵一个个都叹着气,一脸失望。 张辽却是托着下巴,开始思索起来。 “此处方圆十余里我们都搜寻过,白天的时候没有见过什么鲜卑人啊,如此说来,他们应当是赶路赶到了这里。” 严老六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见到他们之时,他们正在原地搭帐篷,看起来像是要驻扎休息一晚,不知道要去哪里。不过我探查了草原上的形迹脚印后,能看出他们是从正东方向赶来。” 张辽浓眉微皱,摸着自己还不算农民的胡须。 “如今季节,正是草长莺飞,万物复苏之时,你们看,我们一路过来,草原各处一片生机盎然,正应该是他们放牧牲口,让那些牲畜繁衍的时候,何必整日忙着赶路,白白耽误良好时机?” 周围的人也都开始沉思起来。 “对啊,为什么呢?没理由啊。” “张将军,你说他们是想干什么呢?” 张辽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双手。 “啊,我知道了!” 周围士兵纷纷凑了过来。 “将军快说说。” 张辽说道:“主公曾说过多次,这些鲜卑也好,匈奴也罢,等级十分森严,下层百姓,过得比我大汉子民还要凄苦,而那些贵族则作威作福,四处征战劫掠。所以当初主公大败两族之后,在并州设立胡市,才会有数十万胡人百姓前来归化投靠,便是因为他们相信在我大汉的治理下,他们的日子会比以前更好。” “嗯,张将军说的有道理,主公往日也没少以此教育我等。” 众多士兵都深以为然。 “这就是了。这一批鲜卑人,我看也定是如此。他们从东边来,那八成就是轲比能麾下的鲜卑部落的百姓,如今想要逃离轲比能的统治,或前往投降我大汉,或去投靠其他三位鲜卑首领。” “啊,我知道了,张将军的意思是,轲比能部此刻定然就是在咱们东边了?” “不错,定是如此无疑了!” 张辽忽然一口将手中吃了一半的胡饼给囫囵塞入口中,随后“咕咚咕咚”几口水送下肚。 “兄弟们,胜败荣辱,就在今夜,只要找到轲比能,那光宗耀祖,封妻荫子,都不在话下,诸位随我一搏!” “愿随张将军一战!” “好!将人与马都套上战甲,找到轲比能,一决生死!” 第四百七十章 张辽劫营 三千重甲骑兵,以“人”字形排开,前后三排,交替轮换前行,一路行来,很快就到了后半夜。 “张将军,咱们已经跑了不下八十里路了,还是一点踪迹也没有啊。” 一名士兵不无焦急地对张辽说着。 重骑兵跑八十里,那消耗的体力可是十分巨大的,尽管每个人都配备三匹马,每次在这三排士兵轮换顺序的时候,士兵也会同时换马奔跑,可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开始有些疲惫起来。 张辽也是眉头紧锁,看着四周的狂野之上,别说是部落和军营了,就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将军,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回去……” 几名士兵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什么回去!其他诸将也非等闲,如今八日一过,他们定然都已经到达了平城县,关将军更是不必多说。我等此刻回去,也必然已经是最后一名,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何必拼搏一把?” 那些士兵一想,也确实如此,这才没有再提。 可是嘴上是这么说,张辽自己其实也是心烦意乱,甚至于开始怀疑当初冒然提出孤军深入的建议,到底是不是有些贪功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凉爽的夜风,勉强让自己保持冷静。 “前面有一座山坡,待我上去远眺一番。” 张辽一挥马鞭,朝着那山坡跑去。 “唉,这个轲比能,到底躲哪儿去了?这都已经过了幽州代郡的地界,怕是已经在上谷郡以北了,怎么还是一点踪迹都看不到。” 他心中一阵恼火,一抬头,正看见眼前山坡上,突兀地长着一颗不知名的小树,树干也不过才有自己胳膊粗细。 “呔,一颗树也敢挡本将军的道。” 他挥起玄黄钩镰刀,一刀劈了过去,就将那棵树给砍断了。 大概是心中郁结之气得到了发泄,张辽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继续策马往山上走着。 然而,刚一登上山头,往前一望,张辽立马就愣住了。 “这……这是……” 眼前一片辽阔的大草原,在月光和星光的照耀下,一条条小溪流反射出皎洁的光芒,景色异常美丽。 然而这并不是张辽所关注的,真正让他惊喜交加的,乃是在这片草原之时,密密麻麻扎起了一个又一个帐篷,放眼望去,也不知何处是尽头。 在这片营帐之中,一堆堆,一群群的牲畜、战马,或在睡觉,或在饮水。 而营帐之中,偶尔能看见一小队举着火把的士兵来回走动,看那穿着,赫然是鲜卑人无疑。 “找到了,我找到了!如此之多的帐篷,肯定就是轲比能所在部族无疑了!” 张辽此刻的心情,简直比当初成亲洞房的时候还要兴奋百倍! 他刚准备下山,却又忽然折返了回来,趴在山头上,仔仔细细将整个大营都观察了一遍。 “嗯,这个轲比能倒是有点本事,看这营寨布置和训练的密度,就比当初雁门和朔方的鲜卑大军要强上半筹。不过跟咱们安民军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破绽百出。好,就从这个方位上攻进去!” 他盘算好了以后,回身快速朝着山下跑去。 “找到了,找到了!” 他这刚刚回到士兵身边,就故意压着嗓子,用一股兴奋的声音连续说这同一句话。 那些士兵听了,先是不明就里,随后很快就缓过神来。 “张将军,莫非……莫非那轲比能就在山的那头?” 张辽重重点头道:“不错!过了这几座山坡之后,不出三里地,便是他们的营寨!外围乃是百姓的帐篷,中心区域才是鲜卑大军的营地。我粗略估算了下,鲜卑骑兵应该在两万几千人到三万人左右。其中正北方有一片树林,那边防备最是薄弱,而且没有鲜卑百姓的营帐作为缓冲,正是合适!”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上啊!” “嘿,这些鲜卑怂包,平日里还自吹自擂什么勇士,结果扎营的时候还要让手无寸铁的百姓在外围给他们当缓冲区,就此一条,足见敌心已丧啊,咱还怕什么?” 三千骑兵纷纷跨上了战马,一个个斗志昂扬。 张辽见到士气如此,也是十分欣喜。 “好!如今差不多已经过了丑时,正是睡得最香的时候。咱们这一身黑,没入这夜色之中,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清楚。就趁这个机会,绕过敌营,直接从南边进攻!” 三千骑兵,黑盔黑甲,连弯刀都是黑色的,这天正是新月,偏偏又是多云,仅有的一点月光,还时常被云彩所遮挡,大地之上,不说伸手不见五指,可也实在是很难看得清东西。就这样一支部队,在这黑夜之中狂奔疾驰,乍一看之下,只听得马蹄声,却不见人马的身影。 一队匈奴巡逻士兵正是哈欠连天,忽然其中一人听到了这些马蹄声,赶忙推了推身边的人。 “你听听,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马蹄声?” 那士兵仔细听了听,好像是时隐时现的,大概在不远处有一群马的奔跑的样子,不过他却没有当回事。 “嗨,准是有那些人家的绳子没有系紧,或者野马群跑过来了。” “不像啊……你说会不会是……是汉人打过来了啊?” “嗨,是又怎么样?咱们这次去汉人的地盘抢东西,才过去几天啊?真要来了,也是幽州的那些汉人军队,根本打不过咱们。更何况这点马蹄声,才多少兵马,来了也是送死。我看肯定是野马没错了。” “嗯……你说得是有理啦,不过万一出点事情,首领不得宰了咱们?还是出去看看比较好。” “你说你……好好,弟兄们,走,咱们去看看。” 这一行十几个巡逻士兵,就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寻摸了过去。 饶过这一层层,一片片的帐篷,那马蹄声越来越近,可是依然没有任何战斗的迹象,这十几人的心也就渐渐放了下来。 “你看,我说,肯定是野马了。不然这声音都这么近了,他们肯定都该攻入咱们营中了。” 之前那士兵一副埋怨的语气说道。 最初提问那士兵也有些歉意:“哎呀,让弟兄们白跑一趟了,走走,咱们回……” 他这个“去”字还没说出来,身边的另外一名士兵却忽然眼睛瞪得老大,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骑……骑……骑兵!汉人的骑兵!” 其他士兵闻言,赶忙回头看去,然而透过几座帐篷之间的缝隙,还是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影。 “你搞什么,瞎嚷嚷的,吓我一跳,哪儿来的汉人骑兵!” 那人却还是一副惊慌的样子,接连喊道:“我看见了,真的是汉人的骑兵,快,快出去看看!” 他带头冲出了营地,其他人也无奈,只能跟上。 终于出了营地的范围,一片空旷,听那声音,明显是从自己左侧传来的,大家本能地向左边看去。 “嗯?好像是有一群战马在那边诶,可是看不清楚……” “你看,他们跑到那片树林里了。” “我看还是野马,只有野马才不敢冲进营地嘛,如果是汉人的军队,怎么可能如此?” “可是……可是我刚才明明看见是人骑着战马啊!咱们快点吹响境界号角……” “你疯了?如果是你看错了,这大半夜吹响号角,就算首领不责罚咱们,其他人也得把咱们活活骂死!” “可是……”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咱们只管把情况告知给队长就是了,要如何处置是他的事,这样就算后面有情况发生,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嗯,也行,走。” 十几人又重新走回到了营地之中,七拐八拐,费不少时间,来到了一座帐篷之外。 “队长,我们发现了一点情况,前来向您禀报!” “呼噜噜……呼噜噜……” 帐篷内回应他们的,却只有这打呼噜的声音。 “什么狗屁队长,今夜该他当值,居然自己偷偷睡觉了!” “这下咱们怎么办?还是吹响号角……” “吹吹吹,吹你个头啊!队长睡觉,咱们也睡觉去拉倒。绕着咱们军营不敢进来的,就算是一支骑兵,那也是一群怂包正好路过罢了,哪儿可能有胆子攻进来?睡觉睡觉,老子可困死了。” 这群巡逻的鲜卑士兵,正准备也去睡大头觉呢,一阵喊杀声十分突兀地响了起来。 “杀啊!” “活捉轲比能!” 这喊杀声之后,紧接着就有惨叫声和战马嘶鸣一同传来。 这几句话是汉话,几个鲜卑人虽然听不懂,可是眼下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可能还能不知道? “完了,快吹号角啊……” 就在这号角声响彻整个大营的时候,张辽率领三千紫金龙骑,已经突入了鲜卑的军营之中。 “哈哈,愚蠢的鲜卑人,愚蠢的轲比能,我张辽来也!” 张辽挥舞着玄黄钩镰刀,左劈右砍,一个个鲜卑士兵做了刀下亡魂,一支支火把应声倒地,将帐篷点燃。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张辽胸怀大畅,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蠢蠢欲动,要喷薄而出。 “这踏营的感觉,爽!爽翻了!” 他一向在关羽麾下,虽然勇猛,可是总归都是循规蹈矩,如今这令人酣畅淋漓,精神紧绷的一战,才是真正让他全身的血管都膨胀了起来,整个人热血沸腾! 第四百七十一章 重骑之威 在张辽和三千紫金龙骑的冲锋下,鲜卑士兵刚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的大营南侧,早已是火光冲天,这短短时间里,数百间帐篷已经被点燃,而且还在迅速蔓延着。 “怎么回事?汉军都攻入大营了,怎么才吹号角,哪几个混账在守夜,都给我拖出去砍了!” 一个身着鲜卑贵族服饰的壮汉从一座高大的营帐里跑了出来,满脸怒容。 紧跟着,周围几个帐篷里也出来了两个和他差不多打扮的人。 “甭管那么多了,汉军来了,赶紧备战,首领把这么大的一个营地和两万重兵交给咱们,这要是损失了,咱们就等着被剁碎了喂狼!” “没错,拿下敌人才是关键。我看南边这动静,敌军人数不会太大,肯定不到万人,咱们有一万五千骑兵和五千步兵,还怕他们区区几千人?” 几人慌忙拿过兵器,骑上战马,准备战斗。 三名鲜卑大将四处奔走,收拢着被惊吓到了士兵。 “不准逃跑,有敢当逃兵者,定斩不赦!都给我回来,汉军只有几千人,杀光他们,大功一件!” 在三人以及他们手下一群将领的努力下,原本惊慌失措的士兵们,除了少数已经早早跑远了的以外,剩下的绝大多数人很快就重新聚到了这群将领的周围。 “给我杀过去!” 将近两万士兵,从三个方向涌了过来。 “将军,这些鲜卑胡狗人不少啊,咱们硬拼肯定吃亏。” 一个士兵在张辽身边说着。 张辽反手劈了一个鲜卑骑兵,说道:“有我张辽在,绝对不能让弟兄们有丝毫损伤!大家看,右前方过来的士兵最多,而且只有那边的敌军才每个人都有配铠甲,我料定敌军帅帐就在那个方位,擒贼先擒王,大伙跟着我冲杀过去!” 他这一声号令,三千骑兵几乎是同时调转了方向,齐齐往右前方杀去。 而这个时候,经过这一阵厮杀之后,不少鲜卑士兵和几名将领,都已经从惊慌和恐惧之中缓了过来,也看清了对面这批骑兵的大概规模。 “大家不要怕,这些汉军才三四千人而已,虚张声势,根本不足为惧,大家围上去,杀光他们,抢了他们的战马盔甲!” 一群又一群,一队又一队的鲜卑士兵,都兴奋地高声呼喊着涌了过来。 “杀光汉军!” 鲜卑士兵挥舞着兵器,气势汹汹地朝着张辽和三千骑兵攻杀而来。 “胡狗来了,兄弟们,给我砍!” 张辽高呼下令,所有骑兵顿时举起手中的弯刀,随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着敌人砍来的兵器劈过去。 “当啷……” 一声声的脆响之后,掉落了一地的枪头、断刀。 “我的狼神啊,这些汉军的弯刀怎么这么锋利!” “兵器都断了,这还怎么打啊?” 只这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把不少鲜卑士兵吓了一跳,许多人被吓得扭头就跑。 “都给我站住,不准跑!” 那三名鲜卑大将带兵围了过来,硬生生将那些逃兵又给堵了回来。 “将军,这些汉军的弯刀削铁如泥啊,咱们打不过……” “放屁!你蛊惑军心,我宰了你!” 其中一名大将挥起大斧就将这说话之人给劈了。 “换了兵器,给我继续杀!区区三千人,我们埋也要埋了他们!” 三名大将振臂高呼,一马当先,挥舞兵器,就朝着安民军骑兵砍去。 “呲啦……” 这一尖锐的金属滑动的声音,顿时让所有人都觉得汗毛直立。 “靠!什么情况,这穿的什么铠甲?” 鲜卑军士兵看着自己的兵器从对方的铠甲说划过,除了几条划痕以外,什么都没有留下,一个个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了。 张辽狂笑道:“哈哈,一群土包子,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重骑兵!” “哈哈,张将军说得对,这种感觉,一个字——爽!” 三千骑兵,嗷嗷叫着,直接突入了那三名大将所率领的鲜卑大军之中。 “看你们三个像是个将军,先吃我一刀!” 张辽挑中了三大将中的一人,玄黄钩镰刀虎虎生风,对着那人的脖子劈去。 “你个小屁孩子,以为仗着铠甲坚硬就天下无敌了?我纵横草原二十多年,还会怕了你?受死……” 那大将也是自视甚高,一柄大斧挡了过去,两把兵器重重撞击在了一起。 “铛……” “什么……” 这鲜卑大将大吃一惊,眼前这个看起来白白净净才二十来岁的汉将,力量之强,竟然还隐隐压过自己一截。当初他对汉军在草原上的战绩,还多有不服,他和轲比能一样,一向都认为是魁头等人无能,才让汉军连连获胜。 可是今日这一交手,他才知道传言非虚。 “你……你是何人?” “哼哼,蛮子听真切了,某乃我大汉大将军麾下,紫金龙骑部副将,张辽是也!” 张辽横刀立马,脸上尽是傲气。 那大将思索片刻,实在想不起这个名字。 “紫金龙骑,我听说过,张辽?不知道,无名小卒,竟然有如此武艺?我还以为是那关羽亲至了。” “我呸!”张辽闻言,满是不屑。 “若是关将军亲至,只方才一刀,你这胡将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再吃我一刀!” 他懒得再与眼前这个蛮将继续废话,玄黄钩镰刀连连挥舞,招招都直取对方要害。 这一身盔甲十分沉重,穿上以后虽然有些影响灵活,可是防护力却是实打实的,张辽和三千紫金龙骑,几乎完全放弃了防守,一个劲地猛攻不停,打得对方是胆寒不已。 “你这汉将……” 那鲜卑大将招架越来越吃力,心下万分焦急,刚想骂上几句,试图让张辽分心,可是张辽压根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钩镰刀是劈天盖地砸了下来。 “哇呀……” 这蛮将用大斧往头顶挡去。 “哼,挡得住么?” 张辽双眼之中,寒芒闪烁,方才二十余合的战斗,对方的大斧和斧柄早已被自己劈砍出了许多缺口,就算对方人的体力撑得住,兵器也撑不住了。 他使出了全部的力量,将钩镰刀裹挟着万钧之力,狠狠劈下。 只听得“汀”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噗……” 这两道声音之后,便有两截被砍断的斧头,还有被从中劈开的两个“半边”尸首,摔落在了地上。 “奥朵利……” 不远处的其他两名鲜卑大将,见状大惊。 张辽钩镰刀一凛,看了看两人,随后脸上露出了一股异样的笑容,而这笑容,在那两人的眼中,简直就是夺命催魂的恶魔之笑,让两人不寒而栗。 “轮到你们了,一个一个来,哈哈……” 张辽一声大笑,策马朝着另一个大将杀去。 第四百七十二章 张辽觉醒 那大将有些慌张起来,急忙对手下士兵大喊。 “快,快拦住他!去,杀死汉军!” 手下士兵一个个苦着脸道:“将军,砍不动啊,他们的盔甲太硬了,刺都刺不进去。” 眼看着张辽越来越近,这大将忽然急中生智。 “重骑兵……重骑兵威力巨大,可是行动不够灵活,对,没错!快,拿重物去砸他们,挡住他们的去路!” “将军,什么重物啊?” “笨蛋!桌子,凳子,拒马,甚至帐篷,统统给我扔出去,把他们困住,然后点火烧死他们!” 这大将看了看身边,随手抄起倒在旁边的一张桌案,狠狠朝着张辽砸了过去。 “呼……” 张辽身子一低,只听得那桌案从自己头顶,几乎是贴着头皮飞了过去。 “快,快给我扔,困住他们!” 那鲜卑大将四处奔走呼嚎,另一名大将也明白了过来,赶紧带着士兵,将各种重物对着三千骑兵扔了过来。 “啊……张将军……” 身后传来一阵呼救声,张辽回头一看,却是两名骑兵被重物砸得摔下了马。 “哈哈,给我上,宰了他们!” 一名大将十分兴奋,呼喊着让一群鲜卑士兵冲杀过来。 “休伤我兄弟!” 张辽直接放弃了追杀之前那名鲜卑大将,调头往回冲去。 “给我滚开!” 玄黄钩镰刀猛然劈出,一阵脆响之后,鲜卑士兵攻过来的几件兵器纷纷断裂。 “快起来。” 张辽对那两名自家骑兵喊了一声,两人虽然武艺远不如他,可也是被关羽多年训练出来的老兵,趁势一个翻身,重新跳上了马背,回手一刀,就斩杀了几名鲜卑士兵。 “将军,他们要用这些重物挡住我军,咱们人马都有数十斤的重甲,跑没问题,可是要想越过那些阻碍,却是几乎不可能,到时候一旦敌军用火攻,咱们必死无疑,得赶快冲出去才行啊。” 一名士兵不无忧虑地对张辽说道。 张辽闻言,看了一眼周围,那些敌军果然已经停止了攻击,只是在自己这三千人之外反复游走,同时将各种东西扔过来,一来阻挠重骑兵冲杀,二来试图在外围形成一道“包围墙”,一旦让他们得逞,这三千重骑兵就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想要挡我,简直做梦。我张辽可是关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岂能给紫金龙骑丢脸?大家跟着我,一起冲出去,只要出了这围堵圈,便可纵马驰骋,些许胡兵,不在话下!” 他一催战马,那战马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愿,陡然朝天嘶鸣一声,随后四蹄用劲,一跃而出。 那鲜卑大将被之前张辽的表现所震慑,哪里敢正面迎战。 “拦住他,快,把东西都扔出去,一定要把他困住!” 一根粗大的好似房梁一样的木头横空飞了过来。 “呵!” 张辽撩起一刀,将那木头砍成两截。 他的武艺和勇猛,一向在紫金龙骑之中就颇有名望,今日亲眼一见,三千骑兵更是心生敬畏,冲锋杀敌的士气愈发强盛。 鲜卑大将愤恨道:“我就不信你穿着铁甲,难道就连整个人也是铁打的?” 他用兵器挑起旁边的几件重物,全部砸了出去,一件一件,都飞到了张辽的头顶。 张辽面不改色,只是微微咬住了嘴唇,钩镰刀频频挥动,将这些重物全部砍断,纷纷落到了两侧的地面上,随后被紧跟而来的三千骑兵踩踏成了泥土。 然而,人力终有尽时,张辽这每一击都是使出全力,如何能够持久?没过一会儿,他就觉得双臂开始有些酸痛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根木棍,携带着一块帆布,铺天盖地就落了下来,显然是鲜卑军营帐篷的其中一部分被那大将给扔了过来。 张辽连劈了两刀,可是帆布十分柔韧,尽管被他砍出了两条口子,却依然落到了他的身上,裹挟着两根巨木的重量,张辽直接就被其带下了马背。 “哈哈,汉将落马了,快,趁此机会多多扔出东西,一定要把他们困死在这里!” 鲜卑大将见势大喜,那些士兵也更加卖力起来。 “张将军……” 身后的紫金龙骑士兵很快赶到,正要前去搭救,却被众多扔过来的东西所扰,一时应付得手忙脚乱。 “哈哈哈哈,汉军死定了,死定了,灭了这样一支精锐的汉军骑兵,咱们可是大功一件啊!” 两名鲜卑大将喜上眉梢。 “没错,快点,快把那些汉军士兵都给困住。” 一件又一件各式各样的东西纷纷砸了过来,就如下冰雹一样,砸得三千重骑兵无处躲藏。 “啊……” “啊呀……” 很快的,就开始有士兵终于支撑不住被砸落下马。 周围的骑兵赶忙上前搭救,可是头顶不断有东西砸来,不少人要救战友没成功,反而自己因此一个不小心也被砸落马下。 这些重骑兵身上盔甲虽然经过三位铁匠的精心改造,比寻常重骑兵盔甲轻便了不少,可是依然十分沉重。一旦摔下了马,要想靠自己重新上马,就已经有些费劲了,更何况还是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之中?如今的他们一旦摔倒,面对这如下雨一般的重物砸来,简直想重新站稳都有些困难。 没过多久,被砸落马背的骑兵就越来越多,而那些鲜卑人的脸色也越来越欣喜,简直是眉飞色舞,心花怒放。 就在这时,那困住张辽的帐篷忽然发出一阵阵布匹撕裂的声音。 “哈!” 一个人影从缺口中飞跃而起,抓住了身边战马的缰绳,瞬间就重新回到了马背上。 “区区伎俩想困住我张辽,做梦!” 他的战马跑了过来,张辽抓住缰绳,双手猛然用劲,将自己连人带盔甲,一起拽上了马背。 “好伙计,驾!” 他抚了抚战马的鬃毛,如风一般冲了出去,将一个又一个的紫金龙骑士兵硬生生给提着重新站了起来,这些士兵站定身形后,很快就重新上了马背。 “什么!” 鲜卑大将惊得一时无语。 其中一人咬了咬牙,一脸不信邪的模样。 “我看你有多少本事,今日纵然是刘赫关羽亲自来了,我也要一并杀死。” 他搜索了下周围的地面,随后扔下兵器,双手抬起的一座拒马。 “快来帮我一把!” 周围的鲜卑士兵赶忙上来搭把手。 这拒马十分沉重,那大将一个人只能将其抬起,却不能把它抛出去,最后又有四名士兵帮忙,总共五人合力,在那大将的号令之下,四人一起发力,把这拒马朝张辽砸了过去。 “哇呀,来得好。” 张辽眼见这拒马十分巨大,自己躲闪是不可能了,只能硬抗了。 他找准了角度,将玄黄钩镰刀刺了出去,正戳中那拒马的一角,那拒马出于惯性,另外没有被勾住的半截继续往前飞来,张辽咬紧牙关,唇间渗出了丝丝鲜血。 “给我走!” 他借势让那拒马又飞了一小段,削减了其中的力道,就在拒马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钩镰刀上忽然使出了巨大的力道,拽着拒马在自己头顶转了一圈,随后猛然摔了回去。 “啊……拒马飞回来了,快跑啊……” 到了危急关头,那鲜卑大将第一个就呼嚎着远远跑开去。 然而,不少士兵却没有这么幸运了,那约一丈长的拒马从天而降,狠狠砸了下来,顿时就将几个倒霉的家伙给砸死了。 “缺口已现,大家冲出去!” 张辽方才猛地用力,如今非但没有什么异样,反而觉得胸中一股血气上涌,整个人充满了力量,手臂上的酸痛也似乎消退了很多。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喜欢这种感觉,哈哈哈!” “系统提示,张辽领悟特技——劫营:进行偷袭、劫营等行动时,提升统帅2点,武力3点,若所带部队回营后无一战死,则自身统帅、武力永久提升1点,此奖励仅限一次。” “张辽基础武力92点,兵器、盔甲各提升1点,特技提升3点,综合武力97点。” “张辽基础统帅72点,特技提升2点,综合统帅74点。” 好不容易把来不及逃走而被抓住的七八千匈奴俘虏安顿好,刚刚有点睡意的刘赫,忽然脑海中蹦出这么一个提示,顿时人都懵了。 “张辽跑去劫营?劫哪儿的营?难道是找到轲比能的大营了?可怎么二弟没有参与战斗呢?” 刘赫一时也想不明白。 “算了,能够领悟一项特技,总归是好事。” 这边两名鲜卑大将见状大惊,这一旦让这批重装骑兵突围出来,自己这些士兵根本不是对手,就算侥幸获胜,也势必损失惨重,被区区三千汉军打成这样,自己两人在首领面前还是难逃一死啊。 第四百七十三章 绝世大胜 “快,给我拦住他们!” 鲜卑大将惊呼不已。 一群又一群鲜卑士兵围了过来,堵在了这片缺口之处,试图将张辽给逼退回去。 “给我滚开!” 张辽一声暴喝,钩镰刀挑起一个小了一号的拒马,硬生生给抛了出去。 这一砸,直接让围堵在前面的鲜卑士兵再次出现了一个缺口,周围士兵还没来得及补上这个缺口,张辽的钩镰刀就先杀了过来。 “噗噗噗……” 玄黄钩镰刀连连出击,转瞬功夫,就斩下了三名敌军的头颅。 “张将军给咱杀出一条血路了,大家冲出去!” 三千重骑兵齐声高呼着,一队又一队地,从这个缺口处都杀了出来。 两名鲜卑大将焦急不已,只能硬着头皮亲自带兵冲了过来。 “汉将受死!” 两名大将一左一右,对着张辽展开了围杀。 张辽毫无惧色,97的武力,在这时候展现得淋漓尽致。 鲜卑大将越打越是没了底气,这汉将经过如此苦战之后,其勇猛比起最初杀死那第一名大将之时,不减反增,这让两人有些胆寒起来。 三人打斗了几十回合,这期间,三千重骑兵已经跑出来了将近一半,这一千多骑兵如同龙归大海,将之前受的气,统统撒了出来,气势之盛,当真是神挡杀神。 这样一群训练有素,战斗意志强烈的重骑兵,对上一群胆战心惊,装备落后的鲜卑士兵,哪里是什么战斗啊,分明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连连响起,一批又一批的鲜卑士兵倒在了血泊中,让两名鲜卑大将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汉人,不要欺人太甚!” 张辽瞥了他们一眼。 “哼,无耻之徒,入我汉土,杀我汉民,今反说我欺人太甚,我便是要欺你了,你又待如何?看刀。” 钩镰刀忽然转变了角度,改劈为刺,那大将措不及防,直接被刺中的肋下。 “给我起来!” 张辽全身力量灌注于双臂之上,直接将这蛮将给挑了起来,狠狠甩飞出去。 “你……你你……” 另一名大将此时斗志全无,虚晃了一道,拨马便跑。 “哪里跑!” 张辽在后面紧追不舍。他的战马终究还是脚力更甚一筹,很快就追了上来。 钩镰刀寒光一闪,那鲜卑大将反手就要抵挡,然而却见钩镰刀忽然一抖,随后一道血光炸起,一条手臂高高飞起,而那鲜卑大将也痛呼一声,摔下了马。 “啊……啊,我的手啊……” 张辽用钩镰刀抵住他的脖子。 “快说,你们首领轲比能在何处!” “我……我不知道啊……” “还敢嘴硬!” 张辽稍稍用劲,钩镰刀划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肤。 “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啊……当日从你们汉人的……幽州回来之后,首领就……就……就和我们分开了,他让我们来到这里继续放牧休养,他自己说是有事要办,就……就独自领军离开了……我真的是不知道啊,好汉饶命啊……” 张辽闻言,心中一惊。 “没想到居然白跑了一趟,这轲比能竟然不在此处,可恶!” 张辽看着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的蛮将,心中厌恶,钩镰刀一闪,就割下了他的头颅。 在平城县的城外,有一片军营。 此刻营中传来了一阵阵士兵操练的声音。 “文远怎么回事,这已是第九天了,他怎么还没到?” 关羽看着眼前正在操练的一万七千兵马,唯独缺了张辽那三千人,忍不住眉头皱了起来。 钱宁宽慰道:“将军不必忧心,张将军武艺不凡,虽说有些年少气盛,但这并州一路都是主公所辖地界,不会有事的。” “我看未必。” 秦楚走了过来。 “这些许路途,便是正常行军,今日怎么也该赶到了,更何况这次既然是比赛,自然该是全速行军,便是关将军八千人马的队伍,也早早抵达了平城县。文远一向争强好胜,绝对不会甘于落后,以我猜测,他怕是早就已经到了。” “嗯?他若是早就到了,为何不见人影?” 关羽神情有些不悦起来。 秦楚说道:“末将就怕他是……” 关羽看了看欲言又止的他:“说,怕他如何?” “末将怕他为了争功,已经独自领兵出击草原了……” “嗯?他敢违我将令?” 关羽这话是这么说,可是看这脸色,对这个猜测也信了五分。 “来人,将军需官叫来。” 不一会儿,军需官就来到了关羽的面前。 “你说,第一个前来领取了铠甲干粮之人是谁?” 那军需官不敢隐瞒,老实回答道:“回关将军,在五日之前,张辽将军就已经感到阴馆城,领了一应军需,朝北赶来。” “嘶……还真是如此……” 关羽捋着胡须,站了起来。 “五日之前就到了,从阴馆城再到平城县,还需一日时间,也就是说他四天之前就已发兵进入草原,简直是胡闹。以他区区三千兵马,岂能和轲比能数万本部大军相斗,纵然取胜也是惨胜。我紫金龙骑便是一匹马,性命也贵过那些胡人,若是遭受巨大损失,关某如何跟大哥交代?” 他越想越不对劲,最后一把抄起了青龙偃月刀。 “速速整军,发兵草原,务必要把张辽给我找回来!” “关将军不可啊,此事尚为我等猜测,他究竟是否出击草原了,尚未可知。如今贸贸然前往,万一其中有什么误会,以至于误了讨伐轲比能和乌桓王之事,主公岂不怪罪?” “胡说!” 关羽对着说这话的秦楚叱责了一声。 “我紫金龙骑两万多人,俱是自家兄弟,张辽违我将令,回来自当责罚,可是如今他必定已经身陷重围,或者迷路难以返回,我等岂能弃之不理,如此还是做兄弟之道么?马上整军!” 秦楚不敢再反驳,赶忙下去整顿军队,准备出兵。 “报……张辽将军回来了……” “文远回来了?”正准备回去准备出战的关羽,忽然一脸欣喜地转过了头。 一行人快步冲出了军营,果然见到张辽和一群士兵,都下了战马,站在军营之外。 “文远!” 关羽走过去,看他们众人虽然风尘仆仆,可是并没有什么受伤的样子,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张辽和三千骑兵,忽然全部跪下。 “末将擅作主张,出击草原决战,请关将军责罚!” “你果真是领兵去找轲比能了?可曾找到?” 关羽只字不提惩罚之事,反而先问起了战果。 张辽面有愧色,说道:“末将无能,今日凌晨时分,寻到了一处鲜卑大营,与之交战,剿灭其众约万人,俘获随军的鲜卑百姓六万余人,却没有轲比能的踪迹。末将打听到当日其入侵上谷郡之后,便与几名手下将领分道扬镳,如今不知在何处。末将有违军令,擅自出击,又没能擒获轲比能,请将军责罚!” 关羽正要说话,钱宁忽然走过来劝谏起来。 “关将军,文远虽然违背将令,可是终究一战而灭轲比能部一万人马,又将其部族百姓六万多人带回汉土,可谓对其势力有极大打击,此功劳不可谓不大,末将以为,足可抵消其违抗军令之罪,请将军三思。” “不错,末将也赞同子静之言,请关将军饶恕文远。” “是啊,饶恕文远。” 秦楚、周远和燕泉也纷纷求情。 关羽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了看他身后的将士,问道:“我部将士可有损伤?” “回关将军,我部三千骑兵,八百七十二人受伤,所幸并无牺牲的弟兄。” “哦?无一伤亡?”这回连关羽都大感意外。 他亲自走到张辽身后的军中,这三千人即便是跪着,也是列队整齐,关羽稍稍将横竖排一数,就算出了人数。 “果然是三千人,全部归来,一人未损。” 关羽这话,让钱宁等人也都十分震惊地看向了张辽,敬佩之色油然而生。 “系统提示,张辽带三千人发动劫营,成功得胜,无一人战死,触发奖励条件,统帅、武力各提升1点。当前张辽基础统帅73,基础武力93。” 得到的系统提示的刘赫,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继续在太原郡通往上党郡的官道上疾驰。 “刘备啊刘备,我今日就来亲自会一会你,你若是忠臣,我自会让你平步青云。你若是奸佞之辈,我也自有用你之法。” 他这边全速朝着上党进发,而平城这边,众多将领都被张辽的战绩给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关羽快步走过来,扶起了张辽。 “文远以寡敌众,歼敌一万,而自身无损,如此战绩,堪称绝世无双,虽我关某亲自领兵,也未必能如此,好,好啊!我大汉又得一员虎将也!本将军这就写信给大哥,为你请功!” 张辽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意思,正要推辞,忽听得一阵急促马蹄声传来。 “报……关将军,冀州兵马突袭雁门,已抵达卤城。” “什么?袁绍匹夫,安敢如此!他们来了多少兵马!” 关羽大怒,卧蚕眉倒竖起来,双目之中精芒四射。 “回关将军,冀州共来了两万五千兵马。” “两万五千人?卤城只有三千守军啊。” 周远急忙对关羽谏言:“关将军,以卤城兵力绝对难以守住如此猛攻。一旦卤城失守,临近的繁畤、崞县、剧阳三城也是旦夕之间,届时冀州大军挥军西进,便可直逼阴馆城和雁门关下啊。” 关羽将青龙偃月刀狠狠往地面一戳。 “好一个贼子,这分明是知道我军要北上和轲比能作战,想要趁虚而入,只是他万没料到,文远竟然会如此神速便击溃轲比能麾下大军回到平城县。哼,全军集合,我两万紫金龙骑,今日定叫他冀州兵马,全数埋葬于雁门之地!” “喏!” 众人回身入军营,准备集合部队,却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呼声。 “关将军且慢!” 关羽一听有人阻拦自己,正要发怒,可回头看去,却是又惊又喜。 “哦?二位先生怎么来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三军攻并 卤城城楼之下,旌旗蔽日,壮观非常,在城池四周,都有兵马驻扎,情势十分严峻。 一名身材高大,脸色黝黑,手握长刀的武将,从大军之中缓缓策马而出。 “城中守将,某家已遵诺言,许你一日时间思量,如今一日一夜俱已过去,你是否也该遵照承诺,开门投降?” 城头上探出了一个脑袋。 “多谢高将军盛情,我吴勤虽出身微末,却也知忠义乃人之大节,不可废也。我跟随大将军五年,乃是大将军到雁门之地所征召的第一批士兵,随其历经大小十余战,大将军待我等甚厚,某一介乡野匹夫,有今日将军之贵,全家老小不至饿死荒野,如此大恩大德,岂敢相弃?” 那高将军闻言,微微有些怒色,不过也很快平复了下来。 “这么说,将军昨日是在戏耍我高览了?” “不敢,不瞒高将军,我已派出信使,向雁门各县求援。大将军在雁门全郡有两万余兵马,多是百战勇士,高将军虽勇,却未必能占得便宜,我劝足下还是速速退去方为上策。” 高览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当真以为高某是那等愚夫么?你派人求援一事,昨日我便已知晓,却故意不加阻拦,你以为是何缘故?区区一日光景,能赶到卤城的援军,无非是繁畤、剧阳、崞县三城而已,其他城池守军就是再到明天一早都未必能赶到。那关羽若是在雁门,高某自是掉头就走,可是他如今劳师远征漠北,哼哼,凭借你们四座城池的万余守军,敢来救援,正好被我趁势一举歼灭!更何况……” 高览冷笑了几声:“更何况这调虎离山之计,莫非你都看不出来么?真是枉你跟了刘赫这么多年。” 吴勤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 “糟糕,中计矣!他定是派人前去趁机偷袭三城了,快,快派人去通知三座城池守将,叫他们万不可来救援啊……” 他在城头上连连呼喊,却把高览看得乐开了花。 “哈哈哈,蠢材,当真蠢材,高某大军在此,若是叫你一个无名小卒在我包围圈中肆意进出,我高览又如何对得起主公的信任?全军听我号令,攻城!” 围在四周的冀州大军,顿时发出了排山倒海一样的威势,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城墙。 “弟兄们,守住!” 吴勤挺着一杆长矛,在城头之上四处奔波,一边指挥,一边亲自作战。 高览在城楼下,信心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战斗。 “哈哈,我此次一举便夺取雁门郡四座城池,有如此功勋,定可将张颌那厮给比下去。什么河北四庭柱,他张颌也配?颜良文丑匹夫之勇,张颌无胆匪类,吕布那厮更是厚颜无耻,居然认主公先父袁成公为义父,称主公为义兄,真是恬不知耻。今日我定让主公知道,谁才是冀州第一大将!” 在太原郡以东的山林之中,一大队人马穿梭在草木之中,行色匆匆,其为首之人,赫然便是那个被刘赫打怕了的张燕。 身边一人脸色充满了忧虑,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凑到了张燕跟前。 “将军,咱们跟刘赫都作对多少次了啊,没有一次不吃亏的,您怎么还听那袁绍的挑拨,来攻打刘赫的老家狼调县啊,这不是老寿星上吊么?为袁绍给的那点粮草,值得上么?” “呸呸呸,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张燕唾了那手下一口。 “咱们士兵十一万,家人老弱十五六万,将这么多人,总躲在山里靠打猎和劫掠为生,能坚持多久?三年,五年,八年,甚至十年,也许都可以坚持下去,可是十五年,二十年呢?周围的郡县诸侯,会对我们防备越来越严,而黄巾军当年的势力,如今留下的越来越少,这股势力几乎都已经被几个头目瓜分得差不多了,咱们的实力难以增长,迟早要落得一个被剿灭吞并的下场。” 那手下听了,还是一脸不理解。 “可是,就算咱们要下山,也不用来招惹刘赫啊,这家伙哪里是咱们惹得起的啊。” “不惹他还能惹谁?北边幽州,刘虞这家伙是好欺负,可是三天两头被鲜卑跟乌桓攻打,咱们哪里吃得消?东边袁绍,手底下文臣武将极多,虽然他比不上刘赫,可是他就近在眼前啊。咱们去打冀州,他随时都能调集大军过来。只有这个并州,如今刘赫、关羽这些家伙都不在并州,咱们还怕什么?打不过刘赫,难道还打不过他留守并州的这些小喽啰?” “我跟袁绍谈好了,狼调县、盂县、阳曲县,虑虒县,四座县城,都归咱们管理。嘿嘿,这四个地方是刘赫的老巢,富庶的不得了,有了这样的地盘,咱们不但生存得到了长期保障,还能发展势力,在这乱世之中争取更大的利益。” 说到这里,张燕的眼神之中不但全然没有当年对刘赫的恐惧,反而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可是,我还是觉得……” “可是什么可是,胆小如鼠,你要怕了,就自己滚蛋,我黑山军可不收留废物。” 张燕毫不留情地驳斥了一句,那手下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这次我出兵四万,先攻下狼调县,再拿下晋阳城,到时候刘赫想要打我,必须先攻入被袁绍占领的并州其他郡县,而袁绍如果想吞并我,嘿嘿,到时候我有了四座城池,用不了多久就能发展出二十万大军,而且这四座城池被刘赫修得坚固无比,就是刘赫亲至,我也不惧。届时我再吞并了曾经羞辱于我的那个白波军,我看这并、冀、幽三地,谁还能与我张燕抗衡。” 在上党长子城城东,一座险要的雄关,屹立在一处狭窄的山道之间。 这座壶关乃是天下险关之一,两侧悬崖峭壁,比之雁门关,也逊色不多。 而就是这座险关,此刻正爆发着一场血战。 关城上,身着盔甲的姜桓,正在冷静地指挥着战斗。虽然关上只有五千守军,可是在他的指挥下,五千人分工有序,射箭的,扔滚木的,在城头杀敌以及掀掉敌方云梯的,还有拿着各种重物去堵住城门的,防守井然,一时之间,毫无破绽。 姜桓面色沉着,对着手下士兵呼喊道:“将士们,袁绍小儿,被大将军所败,如今他不敢去攻雁门,就来我上党耀武扬威,莫非我上党的二郎们就是吃干饭的么?简直是欺人太甚。大家好生招呼他们,只要退了敌军,每人赏五十钱。” 简简单单一番话,将五千守军士兵的战意激发到了极致。 而在关前不远处,冀州军此次攻打上党的一万五千军队的统帅,淳于琼,也一样是毫不着急,看着战局不利,非但没有改变战术,反而自顾自在凉棚内端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 “想不到这个姜……姜什么来着?” 一旁副将提醒道:“淳于将军,是姜桓。” “哦,对对。是姜桓。这个姜桓还是有点本事嘛,五千兵力,居然守了大半日,都还无败像。” 副将一脸谄媚:“再有本事,也是无名鼠辈而已,又怎敌得过淳于将军的神威?您可是冀州数一数二的将才啊,您看看,大战就在眼前,您临危不乱,饮酒畅谈,啧啧啧,如此潇洒的风度,纵然是古之名将,也远不能及啊。” 淳于琼被哄得很是高兴。 “好,说得好!咱们一万五千兵马,就是堆也把这个破烂壶关给堆下来了,何须本将军出……出力啊?” “没错没错,杀鸡焉用宰牛刀啊,等到了长子城,面对刘备和张飞的时候,将军再出手也不迟啊。我看如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咱们人多,就来一个车轮战,斗他一夜,累也累死他们了。” “好,哈哈,就这么办,你小子,聪明!” 淳于琼高兴得又满饮了一杯。 而远在长子城的刘备和张飞,也都穿上了甲胄,行色匆匆地往府外走去,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拦住他们。 “报刘太守,大将军带着程良将军,还有两名不认识的年轻武将,已经到了太守府门口。” 刘备一愣:“大将军怎么来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卤城沦陷 “怎么?玄德不欢迎我么,呵呵。” 刘赫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带着程良、赵云和邓远,走入了府中。 “岂敢岂敢,大将军大驾光临,备欢迎之至啊。哦,程将军,还有赵、邓二位英雄也来了?” 程良、赵云和邓远纷纷对刘备和张飞打招呼,他们对刘备三兄弟的印象都是极好的,虽然不明白今天清晨的时候刘赫为什么要撇下大军,带着他们匆匆赶来上党郡,不过既然见到了,笑脸相迎总是没错。 刘赫上前抓着刘备的手:“我正灭了匈奴左贤王那厮,凯旋归来,想着来看看玄德公。算起来你还是我皇兄呢,你我都没有真正好好的喝过一场,故而专程赶来与你一醉,明日再回洛阳不迟。” 说完他就要拉着刘备回府。 “哎呀,大将军,喝酒之事怕是只能延后了。今天上午,冀州袁绍忽然发兵猛攻壶关,足足带来了一万五千兵马。壶关之中只有我二弟率五千士兵镇守,备怕有失,正要率军前往驰援啊。这上党郡乃是陛下和大将军交托给微臣,岂能任由袁绍夺走?” 一听他的话,程良、赵云和邓远三人也急了。 “什么?袁绍竟然敢来攻打并州,他活腻了不成?走,我等同去。” 可刘赫却依然抓着刘备的手不放,而且对冀州来攻打一事,显得好像并不是那么上心。 “壶关易守难攻,姜武德有勇有谋,足以守住此关,不必着急。我此次前来,除了一百神虎骑外,不曾带得其他兵马,就是为了轻装简行,尽快赶来与玄德公一叙啊,莫急莫急,先喝了酒再说。” 一旁的张飞嚷嚷了起来。 “俺老张一向自以为我最能喝酒误事,没想到大将军也是这等贪杯之人。敢情那在打仗的不是你二弟,你不着急,俺老张可等不住,俺得先走了。” “好好好,翼德既然这么说了,那这酒便不喝了,这样,我与皇叔说几句话,说完之后,你等便即刻去壶关救援。” 刘赫的话和态度,让刘备心中莫名觉得有些七上八下起来,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大计,似乎又稍稍安定了下来。 张飞一听刘赫这话,这才不再嚷嚷。 “那……那大将军你可得快一些啊。俺老张可是急脾气,等不了太久的。” “翼德不可造次。”刘备板着脸训斥道。 “诶,无妨无妨,翼德将军心直口快,一片赤诚之心,日月可鉴,赫岂会怪罪?走,玄德公,你我进内堂说话。” 他拉着刘备的手,走入了屋内,留下程良、张飞、赵云和邓远四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过了好半天,张飞都已经急得快要冲进去了,两人这才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们都聊了些什么,只是看着他们的神色都有些凝重而严肃,所以大家都没敢追问。 刘赫对着程良等人喝道:“走,回洛阳。” 一行人头也不回,出了太守府,直奔城外而去。 张飞看了看刘赫等人的背影,又看着刘备。 “大哥,你们……” 刘备脸色有些莫名,双目深沉,完全看不出来是喜是悲。 “三弟休问,如今还是先去壶关相助二弟要紧,出发。” “小弟知道了。” 两人率领大军,一路冲出长子城,直往壶关而去。 刘备回头看了一眼长子城,轻声叹息,喃喃自语。 “上党啊上党,看来终究不是我刘备该待的地方……” 日头落下了山,夜幕降临。 卤城城外,已经是血流成河,尸骸遍地。 高览发起攻城已经超过三个时辰,付出了近三千人的代价之后,如今卤城这座城池终于眼看就要被攻破了。 城中三千守军,如今只剩下一半,已经几乎不可能再兼顾四处城门了。 高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想不到一座小小的卤城就要耗费如此多的时间和代价才能攻下,这刘赫麾下军队战意之坚,战力之强,远比传闻中还要强悍三分,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副将笑道:“那又如何,还不是要被咱们攻下了?不过另外三座城池的援军居然没来,倒是有些奇怪。也不知我军派出去的三支军队现在如何了。城中守军不出来,单凭派出去的这点人马要强攻,显然是不可能的。” 高览有些不在意:“嗨,那些城池守军或许因为兵力不够,所以没有前来援助,也是合情合理,此事我早有所料,所以派出三支部队的时候就有交待,如果城中有守军在,就在隐蔽之处扎营,等我攻下卤城之后,再去接应。这三座城池早晚还是会落入我的手中,跑不了的。” “高将军英明,末将是万不能及啊。” 副将赶忙拍起了马屁。 “攻下了,我们攻下城门了!” 一阵兴奋的呼喊传来,高览闻言大喜,赶忙跑了过去。 一名士兵兴冲冲地过来禀报道:“将军,城门已被攻破,第一批士兵也终于登上了城楼,卤城被咱们攻下了!” 高览正要高兴,又有两名传令兵跑来。 “南门也攻下了……” “西门也是一样……” “好!”高览喜出望外。 “只要攻下卤城,便是迈出了夺取雁门郡的第一步!” 这时,前面战场上忽然产生了一阵骚动,一小队人马有些慌张地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高览急忙问道。 这队士兵跪倒在地,其中一人有些怯懦地说道:“高将军,刚才,城中守军忽然打开城门,试图突围。他们还有一千五百人左右,我军在北门的兵力如今只剩不足三千人,被敌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我们……我们……” 高览大怒,一把抓住这士兵的衣领,把他给提了起来。 “你们如何了?” “咳咳……我们没能挡住敌军,他们已经成功突围……突围出去了……” “报……” 又有三个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东、南、西三处城楼上,早已人去楼空,只有一些稻草人穿着盔甲,在夜色之中做个样子而已,守城军士早已不知去向……” 高览怒极,一剑砍断了旁边的一棵树。 “可恶,如此四面围城,居然还让一半守城军跑了出去,简直是莫大耻辱。” 副将赶忙宽慰:“将军,只要攻下了卤城,便是胜利了。至于敌军逃走一部分,也不足为虑。即便他们逃到临近城池,又能如何,有高将军亲自坐镇,他们还不是迟早落得一样结局?” 高览心气难消,不过他也知道轻重缓急。 “先入城,歇息一夜,明日一早,留下两千士卒在此看护伤兵,其余大军,随我先攻繁畤城,再兵分两路,同取剧阳、崞县。” 第四百七十六章 高览中计 这高览立功心切,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便亲率一万大军,朝北进发。 “将军,剧阳、崞县两县距离繁畤城不过二三十里路,若是他们集中一处,那八九千守军,我等要想攻下,只怕要多有损伤啊。” 副将有些忧思起来。 高览笑道:“此事我早有防备。我派去偷取三座城池的那三支部队,若是偷城不得,便会埋伏在城外官道上。三城之守军若是出来,无论往哪座县城驰援,都会中我埋伏。他们仗着城池之坚,才会如此难以对付,一旦落入我之圈套,还不是待宰的羔羊?” “将军当真高明啊。这三支军队派出去,无论他们是要驰援卤城,还是困守本县,疑惑三城联合一处防守,我军都有应对之策,看来这次咱们定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三城,届时主公定会对将军大加赏赐啊。” 副将的话让高览心中十分得意。 “将军快看,前方就是繁畤城了。” 高览顺着副将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远处的视线之中,隐约可见一座城池出现。 他心头一阵激动,一拍战马。 “目的地就在眼前,大伙加紧赶路,攻下此城,人人有赏!” 一万大军顿时开始小跑起来,很快便兵临繁畤城下。 “城中的……” 高览正准备喊话,上面的守将却抢先开口了。 “来者可是冀州高览将军?” “不错,你能认识本将军,看来也有些见识。” 高览有些得意。 “既然知道本将军的威名,还不速速打开城门投降,高某可在主公面前为你请功。否则待我攻城之后,尔等将尽遭屠戮,岂不可惜?” 上面的守将高声喊道:“将军大名,小人如雷贯耳。久闻河北四庭柱之名,颜良文丑,不过勇夫,张颌更是降将,至于那吕布,号称天下第一猛将,却先后败于关云长和大将军之手,又先叛丁原,后叛董卓,听闻他如今拜已逝的袁成先生为义父,认袁绍将军为义兄,真可谓是三姓家奴也。冀州军中,以在下看来,唯有高将军,智勇双全,堪为冀州支柱大将。” 这几句话,说得高览简直是如痴如醉,心满意足。 “好,就凭你有这等见识,待日后随我回冀州,我定然保举你做一方大将,封赏之厚,仅次于我,快些打开城门,迎高某入城。” 不料城楼上那守将这时回了一句:“开城门?为何要开城门?你我乃是敌人,自当刀兵相见,岂有开城迎敌之理?” “你……”高览彻底被他给说懵了。 “你……你方才不是说很敬仰本将军么?” “将军怕是听错了?在下只说将军有勇有谋,却没说过我敬仰于你,更没有说过要开城投降啊。” 高览顿时大怒:“那你是在戏耍本将军了?你可知这是自寻死路。” 那守将也是一脸无辜。 “在下的意思是,高将军如此谋略,若是放你回去,日后定为我并州之患,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留下将军的性命在此了。” 高览被他的话差点给气笑了。 “哈哈哈,你区区小城,些许人马,敢如此大言不惭,等我斩下你的首级,悬于城外,好教刘赫麾下众将都知道,于本将军作对,于我家主公作对,会是何等下场!马上攻城!” 一万大军杀气冲天,一架架云梯密密麻麻地靠到了城墙上,一个个士兵头顶盾牌,努力往上爬去。 城中守军很快就手忙脚乱起来,没过多久,就开始有第一批士兵爬上了城墙,与守城军厮杀在了一起。 高览十分得意:“哼哼,这个守将口气是不小,可这本事嘛,比起卤城的那个吴……吴勤可要差得远了。等攻下城池之后,本将军要亲自把他的脑袋给割下来,方解我心头之恨。” “对了将军,如今我军已经到了繁畤城,一万人聚集于此门全力进攻,我看其他三门,守备必然空虚。何不命您之前派来偷城的那支军队从另一座城门发动突袭,岂不是可以顺势取之?” 高览一听副将的建议,拍手叫好。 “不错不错,本将军之前也是做这般考虑的,只是方才被那守将气着了,险些给忘却了。我命他们埋伏在官道附近的山林之中,你马上派人去找到他们,传令下去,让他们就近攻城。” “喏!” 那副将转身离去,高览看着眼前的城池和战局,捋着胡须,心中十分畅快。 “也不知另外两路进展如何了。嘿,料也不可能快得过本将军。淳于琼那个废物,整天就知道喝酒,没有个天怕是攻不下壶关,更何况还有长子城。至于黑山军嘛,哼,乌合之众而已,别最后还要找本将军求援。区区一个并州,我高览一个人足以平定,主公也忒得多事了。” 一想起这事,高览就十分不满。 城头上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最初的时候表现得几乎一无是处的守城军,如今反而是愈战愈勇。陆陆续续已经有一千多人冲上了城墙,可是至今却没有一个人能从里面打开城门。 高览远远看向城楼上,只见那一个个人影,还是以守城军为主,甚至于对方的人数似乎并没有怎么减少,而自己这边爬上城楼的士兵,却不断地被扔下来,城墙下面已经堆积了许多自家士兵的尸体。 “嗯?有点不对劲啊,两刻钟都不到,就攻上了城墙,可是如今半个时辰都快到了,却一点进展都没有了,城墙下面好像也没几个敌军的尸体啊……”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杀啊,生擒高览!” 高览赶忙回头看去,却见一支黑盔黑甲的骑兵,正在朝着自己这边冲杀而来,那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什么?这……这是……这是刘赫麾下的那支重骑兵?他们不是去追杀轲比能了么?怎会出现在此地……” 当初在虎牢关外,他曾经亲眼见过这紫金龙骑的厉害,心中十分忌惮,甚至于是恐惧。如今就是因为关羽率领两万紫金龙骑全部出击去塞北追逐轲比能,他才敢这样趾高气昂地前来攻打雁门,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来。 如今一看这支骑兵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高览当时就吓得是魂飞天外,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刚刚察觉到的这一系列不对劲的地方,他瞬间都想通了。 “中计了,我中计了!” 他忙不迭地喊了起来:“快,鸣金收兵,快啊!” 他一边朝着传令兵大声呼喊着,一边自己一拽缰绳,就要朝一侧的山林中逃去。前面是城池,后面是追兵,除了逃入山林之外,他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对,进山林。那重骑兵难以在山林地势发挥威力,我便有救了。” 然而,下一刻,就又有一支骑兵,突然横在了他的面前。 一名年轻武将,提着钩镰刀,挡住他的去路。 “哈哈,高览,你这蠢货,以中我家关将军之计矣,还不下马投降!” “什么,关羽来了?” 高览一听这名字,差点就脑袋一晕摔下马去。 他勒住了战马,回身四顾,果不其然,最早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那支骑兵,前面那名统帅,赤面长髯,手提青龙偃月刀,不是关羽,又是何人? 关羽只是瞥了他一眼,就转过头继续目视前方的战斗。高览明显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不屑。 钱宁从关羽身后策马走了出来。 “高览匹夫,你看这是何人?” 他甩手将四颗人头,扔到了高览眼前的地上。 高览凑上前仔细一看,正是他的那个副将,还有几天前被他派来偷城的那三支部队的统帅。 “完了……这回全完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张燕跑跑 张燕在山林之中一路穿梭,终于出了大山,眼前是一片村庄,阡陌纵横,炊烟袅袅,在田间地头,能看到几头耕牛拉着铁犁,缓缓走过。 “张将军,到了,咱们到了!这定然是狼调县外的乡村无疑,只有此地的乡村能够如此富裕,一个小小村落就能有这么多耕牛啊。” 听着手下欣喜的叫喊声,张燕也是有些激动。 “好,到了,终于到了,哈哈哈,刘赫啊刘赫,你肯定做梦也想不到,我张燕今日会直接杀到了你的老巢,我看你还如何挡我。” 他回头对着身后的士兵喊道:“弟兄们,冲出去,踏平村庄,攻下县城,钱、粮、女人,都是咱们的啦!” “哦咯咯……抢钱,抢女人咯……” 足足四万黑山军,纷纷冲出了山林,远远望去,简直就像是打破了马蜂窝,惹得群蜂齐出一般,那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源源不断。 村里的村民们一见到这情形,一个个都惊吓不已。 “山贼,山贼啊!” “山贼又来啦,大家快跑啊……” 张燕看着这些混乱恐惧的村民,越看心里越是兴奋。 “并州啊并州,你们让我张燕恐惧了这么多年,如今我总算是能一雪前耻啦,今天我要抢个够本,杀个够本,哈哈。” 他骑着马,嗷嗷叫着冲进了村庄之中。 然而,刚刚跑到村落之中,他就慢慢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僵硬了起来。 “嗯?人呢?人都哪里去了,刚才不是还那么多人的么?” 他在村里跑来跑去,找了半天,除了自己黑山军的人以外,再也见不到半个人影。 “将军,将军……” 几个士兵跑了过来,气喘吁吁。 “不对劲啊,村里一个人都不见,而且弟兄们搜遍了全村,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找不到,每家每户的米缸也都是空的啊,牲畜圈里除了大粪之外,什么都没有啊。” 张燕心头顿时升起了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刚才明明有那么多村民,而且牲畜圈里有大粪,那自然说明里面养着牲口,这一眨眼的功夫,怎么会全部消失了呢?难道……难道……” 他想起了一个可能,想着想着,脸上的神情就开始惊恐了起来。 “有问题……有问题……快,快撤!” 他慌忙地下着撤退的命令,四万黑山军之中,也曾经有过一批人参与过之前几次对并州的战斗,见到此情此景,以及张燕的表情,让这些人也纷纷想起了那段屡屡中计的不堪回首的场景。 在这些人的带头下,四万黑山军,刚刚从山林中冲杀出来,这时候又开始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往回跑去。 然而,让他们感到绝望的一幕出现了。 一支军队缓缓从背后的山林之中走了出来。 张燕连看都没仔细看,一见这情况,马上认定自己遭到埋伏了,赶紧掉头朝村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张燕老贼哪里走!” 从村落西侧的山道上,一小队一小队的人马瞬间涌现了出来,很快就组成了一支军队,挡在他们面前。 “安民军老兵,太原郡都尉杜宪,在此等候多时了。” 这批士兵的装扮,张燕只一眼就认出来的,正是让他连着几年夜间做噩梦时常会梦到的安民军的盔甲。 “你们……你们……” 张燕前看后看,自己身陷重围,顿时绝望无比。 “张将军,怎么办啊,我们被包围啦……” “我不想死啊,我老婆刚刚生孩子啊……” 手下的黑山军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可是他们毕竟没有受过什么军事训练,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一见情势不利,马上就士气全无,不少人甚至直接跪地求饶,痛哭不已。 “都别吵了!” 张燕被他们喊得心里烦乱得不行。 “张燕,你可真是记吃不记打啊。当年被我家主公打败和算计了那么多次,这些年你安份了一些,我家主公饶过你,没有去找你麻烦,你竟然长了胆子,还敢来打我并州的主意。好在主公和军师早有预料,几天前就命我将附近两县二十几个村落的村民都给暂时撤离,所有物资都搬走了,特意让士兵假扮村民,在此恭候大驾,嘿嘿,想不到你还真的来了,啧啧啧,就是再笨的鱼,也没有被同一个鱼钩钓上来好几次的?” 那杜宪尽情得嘲讽着张燕,这笑声在山村之中不断回荡,让张燕心中又羞又怒又惧。 “你小子休要张狂,我看你不过区区数千人马,我可是有四万之众,大不了今日鱼死网破!” 他话是说得凶,可是用四万人马,跟对方几千人拼个鱼死网破,这话中的含义,其实已经透露出了七分胆怯之意。 “张燕啊张燕,你怎么光顾着前面,却把我给忘在脑后了呢?” 身后传来一个十分洪亮的声音,张燕回头看去,只见两个人骑马从那些山林中涌出来的军队里走了出来。 等看清这两人的容貌之后,张燕的瞳孔瞬间放大。 “你……徐晃,牵招!你们……你们何时投靠了刘赫,竟然为他和我作对!” 来人正是徐晃和牵招二人,他们两个身着铠甲,一个拿大斧,一个拿长枪,一脸调侃地看着张燕。 “哈哈哈,方才杜都尉说你蠢笨,还真是名副其实。我白波军可跟你们不一样,你们靠打劫为生,我呢?我可是靠做生意为生。跟商旅做生意可以赚钱赚粮食,从他们手上可以买兵器买盔甲。那跟朝廷做生意,又何尝不是一样?大将军给的价码,可比那些商旅们要优厚得多了,足够我白波军吃用半年的。再说了,你我本就是死对头,这几年咱俩争斗了不下十次,又能教训老对手,又能赚钱,天底下哪里去找这等美事?” 他这么一说,张燕顿时明白了。 “好啊,好啊。想不到你一个山贼,居然跟朝廷做起生意来了,你也不怕有命拿,没命花!” “张将军这话就不对了。”杜宪说道,“你张燕既然能收袁绍的好处来对付我们并州,那他白波军收我们的钱粮来对付你,又有何不可?” 他忽然神色一肃:“好了,废话少说,要么下马投降,要么叫你血溅当场!”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前后两边的军队都同时齐声高呼起了这句话。 张燕哪里甘心就这样投降?他偷偷用余光查看起了周围的地形。 “哼,投降?投降你大爷!我褚飞燕之名岂是虚妄?想抓我,门都没有!” 他扯着嗓子高呼:“弟兄们,咱们都是打家劫舍多年之人,投降过去绝对没有好下场!前面不过几千兵马,只要咱们冲过去,不但逃生有望,还能攻占城池,到时候他们便奈何不得我们!” 他这一喊,多多少少还真的起了一些作用,原本已经毫无斗志的四万大军,除了一部分还想着投降以外,其他多数都重新捡起了兵器,卯足了劲往前方杀去。 杜宪和徐晃同时发出命令。 “杀过去!” 张燕作出一副身先士卒的样子,被他这一激励,黑山军士兵们又提起了一些士气。 然而,两军交锋之后,杜宪带来的安民军和黑山军的战斗力差距,就立马体现了出来。 尽管对面只有八千人,可是这战线却始终被他们牢牢占据,黑山军如何冲击,也难以往前推动半分,更遑论要彻底冲破了,很快的,在这防线之外,就已经躺下了一大片黑山军大大尸体。 “哼哼,我张燕可不奉陪了……” 张燕趁着这混乱的局面,忽然翻身下马,凭借着半辈子养成的身手,在乱军之中四处窜动,很快就钻入了那鳞次栉比的房屋之中,随后没入了山林…… 第四百七十八章 全线大胜 “哈哈哈,冀州这些土鸡瓦狗之辈,尽皆束手,皆是二位神机妙算之功啊。” 关羽捋着自己长长的胡须,高兴不已。 孟建和石韬笑道:“关将军过誉了。我二人也是多日前接到主公密信,才会前来雁门,相助将军。要说神机妙算,我们可不敢当啊。” “哦?是大哥通知二位先生的?” 这个消息倒是让关羽有些诧异。 石韬点头道:“不错。主公来信说,此次羌人、乌桓、轲比能同时发难,绝非巧合,定是背后有人播弄是非。幽州刘虞,凉州马腾,皆是朝廷重臣,对主公多有亲近,主公自然不能放任不管。一旦我军多路出兵前往救援,主力出征,则后方定然空虚,尤其是并州的重兵多布置在雁门关和三处胡市,其余县城少则一千,多则不过三千兵马,难免会有宵小之辈打起主意。” “没错,那冀州的袁绍,一向与咱主公为敌,这次定然是他在背后动手脚无疑了,这厮端的可恶,用这等阴谋诡计来偷袭我并州,还好主公明察啊,不然一旦四县失守,等冀州兵马再来了援军,到时候整个雁门郡都将危急。” 周远一番分析,让钱宁、张辽等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主公真明主也。” “哈哈哈,真要论起功劳,此战功劳最大之人,莫过于文远啊。” 孟建忽然开口说道,张辽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公威先生不要取笑我了,末将何德何能啊,主公和关将军不罚我一个违抗将令就不错啦。” “我可不敢取笑于你啊。主公虽然早有预料,可是战局瞬息万变,纵然是神人也难以料到冀州兵马究竟何日会抵达雁门。那高览被誉为河北四庭柱,其人虽然高傲,然统兵之能却是不弱,否则也不可能在卤城与守军打出二比一的伤亡比例来。此人短短数日时间,就从冀州带两万五千兵马来攻卤城,以步卒能有如此速度,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若非张将军你日夜兼程,提前攻下轲比能部,早早返回雁门,只怕我军至今都还在草原之上徘徊,对雁门局势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了。如此,这头功不是你张文远的,又能是何人呢?” “不错,公威先生说的在理。关某定要向大哥好好奏明你的功绩,文远不必过谦。” 关羽都发话了,张辽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也是满心欢喜地应了下来,周围中将纷纷对其祝贺。 这时,一个人忽然跪到了关羽的面前。 “末将无能,丢失卤城,请关将军责罚。” 众人看去,正是卤城守将吴勤。 “诶,吴将军不必自责。卤城三千兵马,如何能挡住他一万五六千人的猛攻?至于突围撤退,乃是本将军的计划和命令,不关你事。你指挥有度,战斗勇猛,主公定会有所嘉奖。” “多谢关将军。” 吴勤这才放下了惴惴不安的心,坐了回去。 “报……张燕率四万黑山军进攻狼调县,为太原郡都尉杜宪所败,又遭白波军埋伏,四万大军,折损一万三千余人,被我军俘虏八千余人,其余为白波军所掳。张燕趁乱逃走,不知去向。” 众人闻言大惊。 “张燕这厮竟然还敢来攻打我并州,简直找死。” 众将尽皆大怒。 倒是石韬和孟建冷静一些。 “看来那袁绍许了张燕不少好处,让他来攻打太原郡,而自己冀州兵马则来攻雁门郡。好在主公早有防备,令公……” 石韬刚想说出“公明将军”,忽然一想,白波军徐晃是自己人的事,在座的这么多人里面,知道的也不多,赶忙改口。 “令杜宪都尉严加防范,又将此事悄悄告知了白波军。白波军与黑山军向为死敌,知道张燕亲自出马,定然会从后偷袭,如此则张燕一路也就破了。” “张燕这厮屡屡犯我并州,真是胆大包天。可惜此次又让他逃了,这褚飞燕之名,倒也是名副其实。只是黑山军势大,一日不除,就一日是我并州之大患啊。” 关羽皱着眉头,有些哀叹。 “关将军不必忧虑,此事……” 几人正在聊着,又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 “禀报关将军,主公有军令传来。” 众人精神一振,关羽赶忙亲自走过去,恭恭敬敬双手接过了军令。 可当他打开看了以后,眉头却全部拧在了一起。 “关将军,主公有何吩咐?” 众人见他这般脸色,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不明白……关某实在是想不明白……” “嗯?”这下大家有纳闷起来了。 “主公专程派人送信过来,究竟所为何事?莫非有什么重要的命令要关将军去执行?” “你们自己看……” 关羽将军令递给了石韬,众人都围过来看了个仔细,这不看不要紧,看完之后,所有人都是满脸震惊和不解…… 壶关之外。 “大哥,这淳于琼当真是个废物,被二哥打得是落花流水啊。他一万五千大军,如今在关下丧失大半,就让小弟今夜率军偷袭,定然把这蠢货的首级带回来见大哥。” 张飞尽管浑身都是鲜血,可是情绪却显得很是兴奋。 刘备微笑着说道:“翼德如此勇猛,士气可用啊,淳于琼此人缺少谋略,整日只知饮酒,实在不是什么将才,若是前去劫营,定能成功。不知二弟以为如何?” 姜桓脸色有些犹豫。 “单以淳于琼而论,我军劫营,自是能够成功,可是……” “哎呀,二哥说话吞吞吐吐的,忒不爽利。有啥可是的,难不成天上还会掉下一支兵马来帮那傻子?就让小弟跑一趟,保管今夜就端了他的大营。” “天上自然不会掉下军队来,可是冀州兵马不少。淳于琼困于此地已有多日,不但毫无进展,反而损兵折将,我看袁绍定会派援军前来,甚至有可能直接命人接替了淳于琼的兵权。以我之见,还是先派人往东去打探一番,再做计议不迟。” 张飞有些不爽起来:“二哥这慢性子,可要急死小弟了。纵是有援军,又怎会如此巧合正好今夜抵达?我就不信这个邪。” 姜桓摇了摇头:“非也。我军守住城关,纵然他再来两万援军,也可保无虞。若是出城劫营,顺利的话,无非只是取了淳于琼一人性命,解了眼前一时之困,待援军到来之后,还是需要苦战。可若是不顺利的话,我军反而要陷入被动。因此,坚守城关,虽然取功较缓,却万无一失。出城劫营,虽然取功较快,却有风险,故而小弟以为此计不可取。” “诶,二哥你……” 刘备见两人似乎要吵起来了,赶紧出面调解。 “好了好了,些许小事而已,不必伤了你我兄弟和气。我看武德说得有理……” 张飞一听刘备也这么说,顿时急了,不过刘备却紧接着又开口了。 “不过嘛……三弟说得也是不错。冀州援军要来到壶关,未必会是今夜,即便是援军今夜来了,以三弟武勇,再加上我等在后策应,料也无妨。二弟啊,不如就让翼德走这一趟,否则这样熬下去,以他的急脾气,非得熬出病来不可。” 姜桓闻言,看了看刘备,又看了看一脸殷切地张飞,只好点了头。 “好,既然大哥说了,那就由三弟率军三千,今夜子时,出关劫营。” “好嘞,哈哈,你可真是我的好二哥,亲二哥!回头小弟一定给你找个好媳妇儿,以做补偿。” “去你的,没个正经。就你这个性子,你能看中的女人,也就是你自己吃得消,二哥我可不敢消受……” 第四百七十九章 来者不善 刘赫已经回到了大将军府中,此时正与荀彧和崔钧商议政务。 “主公,那大猛……” 崔钧提起这事,满是不忍之色。 荀彧说道:“州平不必忧虑,主公不是说了么?王悍将军既然不曾真正施以暴行,则依律不必斩首。” “唉,我非是忧心其性命,而是担心有人会借机生事啊。” 他这一提醒,刘赫和荀彧也想到了什么。 “州平的意思是……” 刘赫话没说完,外面传令兵忽然跑来。 “报,并州军报……” “哦?这么快就送来了?” 荀彧走上前接了过来,展开一看。 “呵呵,如主公所料,张燕率黑山军突袭狼调县,中我军埋伏,被杜宪和徐晃两面夹击,全军覆没,这个张燕果然对自己士卒完全弃之不顾,趁乱逃走,与主公所料几乎是分毫不差啊。” “知己知彼而已。这张燕当年与我军交战多次,之后与徐晃更是明争暗斗十多次,他是什么性子,我再清楚不过。贪财好色,又胆小如鼠,可论起逃跑的本事,他认第二,着实没人敢称第一了。此人我自有办法对付,不足为虑。云长那边如何了?” 荀彧又看了一眼另一份军报。 “除之前已经由飞鹰卫飞鸽传书告知的张辽劫营,还有擒获高览一事外,关将军还奏明,对主公日前送去的密令,也已完全照办,只是他在疑惑为何要这么做。” 刘赫对关羽的态度早有预料。 “此事等二弟回到洛阳,我再与他解释。平定黑山军,剿除袁绍,一计而平冀州,就全在此事上了。” 荀彧和崔钧显然对此也是十分了解,听了刘赫的话都点头附和。 荀彧往下翻去。 “哦?还有第三份军报,是……是上党郡送来的,不过奇怪的是,并非出自太守刘备,而是由长子县令送来的。” 一听他这话,刘赫莫名地双眼放光起来。 “说下去。” “喏。” 荀彧看着军报的内容,很快脸色突变。 “这个刘备,竟然把上党给丢了!” “什么?”崔钧急得直接一步跨出,拿过了军报。 “好个刘备,明明只要守住壶关,就可确保万无一失,他居然派张飞趁夜偷袭淳于琼大营,淳于琼不敌败退,张飞穷追不舍,刘备和姜桓恐其有失,率军接应,结果在半路上遇到冀州一万五千援军,双方发生激战。刘备军守城苦战多日,疲惫不堪,更兼敌众我寡,两败俱伤之后,三兄弟只带少许亲兵逃走,不知去向,而冀州兵马损失不小,只能占据壶关,等待后续援军,准备再图谋上党郡全境。” 崔钧越说越气,最后直接把这份军报给甩到了地上。 “这刘备误主公大事也!好在如今冀州兵马只是占了壶关,等其援军赶到,也要数日时间,主公当命飞鹰卫马上飞鸽传书,不,是飞鹰传书给关将军,令其率骑兵星夜南下,务必要守住上党啊。” “州平所言不错,上党一旦失守,袁绍兵马南下只需一日,便能兵临洛阳城下,不可不防。” 然而,两人却发现刘赫已经神游天外,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 “主公?” “嗯?”刘赫猛然惊醒。 “哦,就按军师所言去办,我稍后就给飞鹰卫传令就是。” 他这个态度,让荀彧和崔钧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上党郡如今与雁门郡并列为并州第二大郡,就这样平白面临要丢失的危机,刘赫却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对了,蔡琰可有回到洛阳?” 两人见他转移了话题,也只能应答。 “回主公,蔡琰昨日已回到蔡府,与其父见面。今日一早,蔡御史带其去了卫府,想来如今已将其中缘由解释清楚了。” 刘赫点了点头:“嗯,这便好。蔡御史对朝廷一向忠心,自我到洛阳之后,他虽然没有对我示好,却也终究不曾和陈纪等人相勾结。这等中立之人,自然还是要结好一二。” “主公所言甚善。只是钧担心,纵然蔡伯喈不愿和主公为敌,却难保卫氏一门不会借机生事啊。毕竟主公和卫氏本就有过节,那卫觊虽然以书法一道,着称于世,可是此人亦多有野望。虽然不似陈纪等人那样明目张胆和主公作对,可是也多有为其摇旗呐喊之势。今日之事,主公不可不防。” 刘赫却是不以为然。 “这有何惧?卫仲道非我所杀,我更诛杀了左贤王为其报仇,又将蔡琰救回,算得上是他卫氏的恩人,难不成他堂堂士族大家,还敢恩将仇报不成?” 崔钧和荀彧都是一脸无奈。 “主公这话是在理,只是把这些人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军师的意思是……” 刘赫正要讨教,忽然府中的门子过来了。 “启禀大将军,治书侍御史蔡邕,携千金蔡琰,以及河东卫氏家族卫简,前来拜访。” “这人还真是经不起念叨,刚刚说起呢,人就来了,快快有请。” 门子得命便躬身退出去。 “主公,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河东卫氏家主乃是现任尚书郎卫觊,他不出面,却让自己身无功名的弟弟前来,显然有特殊用意,主公还需小心。” 荀彧提醒着刘赫。 “我看倒也未必。那卫简是卫仲道生父,由他出面,也是合乎礼法。何况蔡邕向来不曾与我为敌,既然他一同到来,料也无事。” “但愿是彧多心了。” 几人正说着,那三人已经走了进来。 蔡琰刘赫是见过的,只是如今她重新梳妆打扮过之后,显得更是端庄秀丽。而她跟在一名清瘦老者身后,不用说,自然就是蔡邕了。在蔡邕的身边,还有一个身形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比蔡邕年轻一些,想来便是卫简了。 刘赫走出大厅相迎。 “蔡御史,卫先生,两位皆是当世大儒,一齐驾临我这大将军府,实在是蓬荜生辉啊,快快请进。” 三人也都是笑脸相对,互道客气之后,便相对而坐。 卫简开门见山:“老夫听琰儿提起,说此次她与犬子外出寻访张神医,却遭匈奴人所掳,幸为大将军所救,老夫特来拜谢。” “卫先生客气了。匈奴左贤王胆敢侵入我大汉地界,我身为朝廷大将军,率军御敌,解救大汉子民,乃是职责所在,不必言谢。只是可惜,在下晚到一步,以致于未能救下令郎,实在有愧。” 蔡琰抢话道:“先夫是为匈奴人所害,大将军无论何时赶到,他们都会选择将俘虏中的男子和反抗之人杀死,以免逃跑之时发生混乱。大将军已然尽力,是小女子命薄罢了,不敢责怪……” 说着说着,她声音隐隐带了几分啜泣之声。 无论她和卫仲道感情如何,毕竟自己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换做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就是了。 刘赫还想宽慰几句,不料卫简却突然喝斥了起来。 “嗯?老夫正与大将军说话,你身为晚辈,岂能插嘴?” 他这突兀地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尴尬起来,尤其是蔡琰,正在啜泣的她,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蔡邕面露不悦,可是卫简说得也是在理,长辈说话,晚辈随意插嘴,甚至于还哭上了,虽然情有可原,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是长辈要借机训斥几句,也是情理之中,蔡邕虽然是蔡琰的父亲,但是女子出嫁从夫,论起来,卫简这个公公现在比他这个亲爹更有资格教训蔡琰,所以蔡邕只能把怒意给压了下去。 “是老夫管教不严了,既如此,你自与大将军说就是了。” 他别过头去,安抚起了自己的女儿。 荀彧看着刘赫,一副“我没说错”的样子,而刘赫心中也开始戒备了起来。 “看来还真的是来者不善啊,这个卫简不知有何图谋。” 不过刘赫还是摆出了一副笑脸。 “令媳与令郎感情深厚,一时心中悲伤,才至于此,卫先生就不必过分责怪了。” 卫简看着刘赫,朗声道:“老夫正要为犬子之事请教大将军。老夫生性莽撞,不知礼法,稍后若有什么得罪大将军之处,还请海涵见谅。” 刘赫一听这话,这是典型的要找茬之前的铺垫啊。刚刚还用礼法教训蔡琰,现在就说自己不知礼法,摆明了拿自己这个大将军当傻子了。 “先生客气了,卫氏堂堂大家,先生与令兄,皆是海内大儒,经学、书法都是当世一绝,岂会不知礼法?先生有话,但说无妨,刘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赫心中盘算着:“我先给你扣一顶大帽子,看你后面还能怎么个无礼法。” 卫简眉毛微微一皱,不过很快就开口了。 “既然大将军爽快,那老夫就直说了。老夫听闻,大将军麾下有一员猛将,在战斗还未结束之时,竟然当众掳走我家儿媳,行强爆之事,敢问大将军,可有此事?” 刘赫心里这下“咯噔”一声,这分明是来兴师问罪了,偏偏自己还无力辩驳。总不能说大猛并没有实质性进去过她的身体? 一来,这事当着人家受害者的面,实在说不出口。二来,这个结论也只是刘赫自己从大猛那错乱的言语之中猜测出来的,根本难以服众,即便说出来,也只能给对方一个口实把柄而已。可是要蔡琰这个受害者主动为大猛澄清误解?那更是无稽之谈,古往今来,哪个受害女子会愿意? “不说,大猛死定了。说,难免一番唇枪舌剑,能不能说服他们不知道,但是肯定会因此得罪蔡氏这个家族。怎么选都是我输定了。卫氏看来是早有准备,这分明是一个阳谋,让我避无可避啊。” 第四百八十章 简单难题 刘赫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呢,蔡邕先开口了。 “亲家公,你用词还请注意一些。” 这年头对女子改嫁是没有什么歧视,可是被施暴的女子,那可就大不一样了,即便是刘赫前世所在的二十一世纪,大家对这样的女子也是带有有色眼镜看待的,更何况这个时代? 卫简这一句话,意思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在用词上说得这么赤裸裸,实在是有些大出众人预料,哪怕他说“不轨之举”都还没什么问题,作为蔡琰的公公,把“强爆”二字说得这么响亮,蔡邕爱女心切,自然心中不快。(神猫知道“爆”是错别字,不过好像用“暴”这个字,这个词会屏蔽,所以就替换了下。) 卫简面露歉意。 “抱歉,老夫一时愤恨之下,用词不当,蔡公勿怪。你我卫、蔡、钟三姓,并为当今书画三大家,荣辱与共,令嫒更是我儿媳,老夫岂有不尊重之理?” 刘赫从他这句话里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短短两句话,就把蔡家和他卫家捆绑到了一起,他到底想做什么?” 卫简转过头,有些郑重其事地看着刘赫。 “大将军,敢问老夫所问之事,是否属实?” 刘赫思来想去,最后只能说实话。 “不错,确有其事,不过……” 他这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那卫简就勃然大怒起来。 “好一个贼子,堂堂朝廷武将,竟然强抢民女,简直是目无王法,伤天害理,可怜犬子尸骨未寒,就要受这等奇耻大辱啊……” 说着说着,这老家伙就显得十分悲伤,掩面哭泣起来。 荀彧看了看周围,这事刘赫跟蔡邕都不方便出面解释,那只能自己这个“外人”站出来了。 “卫先生不必悲伤。虽说匈奴人可恨,但是主公出兵及时,总算救回了令媳,也算是不幸中之万幸。至于王悍将军所犯罪行,主公已将他押解进京,关入大牢,本来准备前往拜访二位长辈之后,便依律惩处,今日两位既然登门造访,正好将此事说明清楚。” “不错,我家主公一向治军甚严,更兼有国法在上,这王悍多年来,虽然从黄巾之时就屡立战功,又是身有后疾,神志不清,不过只要触犯了国法军纪,大将军定会严加惩处,给二位一个交代。” 崔钧故意把“屡立战功,神志不清”八个字加了重音。 卫简面色不善地看了荀彧和崔钧一眼。 “老夫亦久闻大将军法度森严,处事公正,对此也是绝对信任。” 刘赫拱手道:“先生过誉了。” 卫简忽然话音一转,带出了一丝质问的语气。 “老夫斗胆,敢问一句,不知大将军意欲如何处置此贼人?” 他这一问,蔡琰也微微将头抬起几分,有些期待地看向了刘赫,似乎对此也十分关心。 刘赫与他四目对视良久,荀彧等人似乎都能从两人的眼神中看出电光火石的交锋。 “依照国法,军士强抢民女,未有致人死伤者,杖责五十,削去军籍。” 蔡琰面露不忍,虽然表情变化十分细微,却也被刘赫看在了眼里。 卫简微微一笑:“大将军果然熟知律法。不过老夫听闻,大将军之军法,似乎比国法更加严厉,不知确否?” “不错,确实如此。我军中法纪,强抢民女,有确实毁人清白之事者,无论职级高低,主犯从犯,一律斩首。” “好!”卫简拍手称赞。 “既然如此,大将军准备何日将此燎斩首示众?” “嗯?”在场众人都为之一愣。 崔钧说道:“卫老先生或是没听清楚,强抢民女,有确实毁人清白之事者,当斩首。不过据我所知,王悍将军似乎并未……” 他话说到这里,看了看蔡琰,便省去了后面几个字,这话好像确实是不太方便当着蔡琰的面直接说出口来。 “主公,这……” 遇到这种情况,崔钧也面露难色了。 卫简带着一丝冷意地说道:“怎么?大将军想要以权谋私,庇护自己的下属么?如此无视国法军纪,仗势欺人,就不怕令天下人齿冷么?” 他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势,让刘赫心头顿时生起了无名之火,同时也完全明白了他今天忽然登门拜访的动机了。 刘赫看了一眼蔡琰,见她眼神犹疑,也只能自己暗暗叹了一口气。 “毕竟是一个女子,当着自己父亲和公公的面,直接把那晚的事情解释得这么清楚,实在不是常人能有勇气办得到的。这个老匹夫,分明就是吃定了蔡琰不会开口,同时认定我会顾念蔡家的脸面。这可真是一个看起来很简单的难题啊。稍有不慎,蔡氏这个原本保持中立的世家,或许就会因此改变立场,这是硬逼着蔡氏家族和我一起做一个抉择啊,一箭双雕,真是好谋划。” 他沉着脸,对蔡邕和卫简说道:“军纪说得十分明了,有确实毁人清白之事者,当斩首,不知两位先生对此可明白是何意?” 蔡邕拱手行礼,似乎想要说话,不过卫简却抢先开口了。 “大将军这是何意?大将军执掌朝廷兵权,如今麾下将士出了这等丑事,败坏了我卫、蔡两家的声誉,家兄没有和蔡御史一起在朝堂上提起此事,便是因为信任大将军会秉公办事。如今大将军百般拖延,是何道理?”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大将军如今身居高位,朝廷大权,尽在足下手中,代天道而掌神器,本身又是汉室宗亲,即便是再进一步,也无任何人能够反对。大将军想要徇私枉法,我卫氏无可奈何,但是天下悠悠众口,自有明辨!” 荀彧和崔钧登时色变,当时站立起来。 “卫公此话有诛心之嫌,大将军为国尽忠,亲历疆场,在朝中一向对陛下谨守臣节,不少大臣多次提起要大将军剑履上殿,入朝不趋,大将军屡屡力辞。卫公如此凭空污蔑社稷重臣,未免有失身份!” 蔡邕也语气不悦地说道:“亲家公,你分明与我说是来向大将军致谢的,为何致谢的话说不到两句,反而一直在此质问和责难大将军?若是如此,老夫恕不奉陪,大将军,老夫误信人言,令您难堪,深为惶恐,他日再来谢罪,今日就此告辞!” 说完,他站起身,拉着蔡琰,就要离开,蔡琰似乎是一副不太情愿现在就走的样子,可是却也不敢反抗自己父亲。 “主公,他和蔡琰一走,那此事可就彻底说不清了。就算我们能指出大猛没有施暴得逞,也是无人对质啊,到时候要想保住大猛,就只能用权势压人了,那对大将军和我军的威信都会大有折损,更何况届时他们必定会将此事大加扩散,甚至添油加醋,不可不慎重啊。” 崔钧凑到了刘赫的身边,轻声低语着。 刘赫看着卫简,见他用眼角余光瞄了蔡氏父女的背影一眼,不屑和嘲讽的神色,一闪而逝。 “早听人言,蔡邕虽是文人,却有几分刚直之性,看来他今日是被卫氏给利用了。他父女不出现,单卫简自己不便借此发难。他父女一直待下去,卫简因此事和我陷入激辩,又难免引起他们的不快。这卫氏可真是老谋深算啊。” 刘赫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唉,罢了罢了。大猛不得不救,看来今日只能暂时用权势压一次人了,清者自清,救下了大猛,再去找蔡氏劝说一番,想办法替他恢复名誉。” 刘赫长长呼出一口气,随后缓缓站了起来,随着这站立的过程,他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坚定起来。 “区区一个卫氏也敢欺负到我刘赫的头上,真是不知死活。我就不信,我刘赫会因为这种小人阴为拌阻,就功亏一篑。” 他打定了主意,却没注意到卫简看着他站立起来时,眼神之中透着的一股兴奋,还有计谋得逞的意味。 “主公,你……” 荀彧和崔钧猜到了刘赫想做什么,正要过来劝阻,刘赫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说。 卫简见此,眼神之中已经带上了狂喜之意,但是脸色却还是十分愤怒和严肃,这演技实在是不一般。 “卫先生,此事尚有隐情,蔡氏父女既然离去,个中原委,一时难以说清。只是王悍将军虽然强夺令媳,其暴行却并未得逞,依照律法和我军中军纪,罪减一等,按军纪处置,当杖责六十,鞭打三十,以示惩戒。” 果不其然,卫简一脸冷笑。 “哼哼,此话方才大将军为何不说?偏要等气走了我亲家公和我儿媳之后才说?分明是不敢对质,想以权势占一个一言堂而已。那贼人是将军麾下猛将,据说在上党郡曾力敌号称天下第一的吕布,这等神威,他要施暴,我儿媳弱小女子,如何反抗?竟然说什么没有成功,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也忽然站了起来。 “此燎若是不处斩以谢天下,我卫氏绝不善罢甘休!大将军权势滔天,我等区区小家族,自然是不入大将军眼中,可是我卫氏满门,人人皆有傲骨,绝不会屈服于淫威之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只要我一族还有一人苟活,就绝不容许旁人目无法纪,肆意欺凌!” 他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义正严词,整张脸都气得通红,青筋暴起,胡须颤抖。而说完之后,他便将双手负于背后,双眼一闭,作出一副等死的样子来,简直是一曲慷慨悲歌,差点让刘赫想起前世历史书里的文天祥来。 第四百八十一章 卫氏计谋 这可把刘赫气得不轻。 “好,你这般颠倒黑白,那就休怪本将军……” “大将军且慢!” 刘赫与卫简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而为之一愣,转过头看去,竟然是蔡琰和蔡邕回来了。 只见蔡琰脚步匆忙地走回这大堂之中,行礼之后,正要开口。 “你回来作甚,还不快走!” 面对卫简的叱责,蔡琰面色不改,恭敬对自己这位公公行礼。 “今日之事,皆因儿媳而起,若是卫氏一门,当真因此惹怒了大将军,岂非是儿媳莫大的罪过?故而儿媳必须回来,将此事说个明白,否则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谁要你说!一个女子,当众详述自己被人……这等事,成何体统,丢尽我卫氏的脸面,还不退下!” 蔡琰的归来,显然打破了卫简的计划,这令他顿时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然而,就是他这个态度,却明显然让蔡氏父女面对他的脸色之上,瞬间多了几分冷意。 蔡琰一改之前有些怯懦的样子,此时整个人站的笔直,脸色也显得从容了许多。 “儿媳在卫氏三年,诸位长辈常有教导,忠孝仁义,乃为人之根本,不可不察也。儿媳澄清此事中之误解,令卫氏和大将军化干戈为玉帛,一同为朝廷效力,既是尽孝,也是尽忠,些许名节之事,岂能与这等大节相提并论?” “你……你竟然教训起老夫来了……” 蔡邕走了过来,语气平和,却掷地有声地说道:“怎么,小女说得有何不对之处,还请亲家公指教。” 卫简一滞,思来想去,蔡琰说的话,好像确实句句在理,几乎是每个字都出于为家国社稷考虑,为卫氏一族考虑,而牺牲自我名节,完全挑不出毛病。 不过这个老狐狸忽然灵机一动,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下来。 “不错不错,儿媳如此识得大体,老夫心怀安慰。既然你说其中有误会,那不妨大胆直言,只要你所说之事,能证明确实属实,那今日我等所说之话,断然不会传出去半个字,外人不会得知,自然也保全了你的名声。” 蔡琰对自己公公态度的突然转变,微微有些诧异。 “多谢公公体谅。” 她向前走了两步,对刘赫再次行礼。 “启禀大将军,小女子当日与数百名被俘虏的女子,一同被匈奴人装上马车,准备带走远遁大漠,是王悍将军突然杀出,救了我等,此为其一。” “当时,小女子见他是我大汉武将的打扮,心中惊喜,便上前表明身份,想让他带我去寻得亡夫尸骸,也好带回汉土安葬。” 说到这里,刘赫等人都纷纷点头。 蔡琰继续说下去:“不过这位王将军,似乎是神智有些混乱,他见到小女子之后,忽然神色大异,先是喃喃自语,抓耳挠腮,随后忽然大喊着,说什么要有孩子了,要有小大猛了之类的话语,然后不容分说,扛起小女子便跑了,一路狂奔,来到了一处……一处草丛之中……然后便……便……” 她低下了头,脸色羞红,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蔡邕走到她身后,安抚了下她的后背,蔡琰深呼吸了几次,这才重新鼓起了勇气。 “王将军将小女子按在地上,撕扯我的衣物,不过他终究是头脑不清,全凭一股蛮力行事,做事都不得其法,只是将我抓得手臂和肩膀生疼,却并没有……没有做出什么其他的不轨之行……” 卫简脸色变幻,却始终没有说什么。 刘赫问道:“蔡琰姑娘所说,可是属实?” 蔡琰此时倒也想通了,脸上的羞红之色也尽已退去,她看着刘赫,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亡夫尸骨未寒,此事既事关小女子名节,又关乎朝廷一员大将的性命,岂敢以此做玩笑之语?小女子敢以性命起誓,绝无虚言。” 刘赫这下心里的大石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刘某多谢姑娘仗义执言!” 说完,他亲自走到蔡琰的面前,恭恭敬敬,作揖到底。 蔡琰有些慌了神:“小女子怎敢当得大将军如此大礼?” 刘赫郑重说道:“无论如何,那王悍终究有越距之行,违法之事,姑娘能够抛却个人恩怨,澄清个中原委,足见深明大义。刘某这一拜,一是为了王悍,二也是真心敬重这样一位当世女杰。” 说完,他又看向了蔡邕和卫简。 “二位教女有方,足为天下父母长辈之表率也。不过诸位放心,刘某绝非徇私偏袒之人,王悍虽得免死罪,但活罪难逃,杖责六十,鞭打三十之刑,绝不能少,明日午时,在城中校场行刑,三位不妨前来观刑。” 卫简却没有直接对此表态,反而一脸和善地看着蔡琰。 “琰儿,大将军如此定刑,你以为如何?” 蔡琰显然没料到他会忽然对自己提出这个问题,这来不及思考,便脱口而出说了自己的想法。 “杖责六十,鞭打三十,便是寻常壮汉,只怕当场也要打死,即便侥幸存活,难免因此留下隐疾。王将军这般猛将,如今四海未定,如此重罚,是否过重了些?” 蔡邕似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走过来一把拉回了女儿。 “军务要事,不可多嘴。” 说话的同时,他十分不悦地看了卫简一眼。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澄清,那老夫也该真的告辞了。” 他拽着蔡琰,正要离开。 “慢着,亲家公何必急着走呢?老夫还有话要问我这儿媳。” 蔡邕停下脚步,满脸怨毒之色地转过头看向卫简。 “老夫无意卷入朝堂争斗之中,你何必咄咄逼人。” 卫简好像十分无辜的样子:“亲家公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呢?” 刘赫跟荀彧、崔钧面面相觑,三个人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不明白这两个老家伙在打什么哑谜。 卫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蔡琰的面前。 “琰儿,你和老夫说说,你对那位王悍将军有何印象啊?” 蔡琰闻言,看向了自己的父亲,见蔡邕对她摇头示意。 卫简笑道:“好儿媳,不必紧张。那王将军既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而又有救命之恩在前,那老夫多一些对他的了解,也便于日后感谢啊。” 蔡琰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王将军此人,作战勇猛,堪称万人之敌。长得虽是凶悍了一些,而且头脑不甚灵光,不过本性不坏,还算是个……” “好了,不要说了。” 蔡邕直接打断了她,这让蔡琰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你犯的什么傻,那厮对你欲行不轨,你既然已经替他澄清了事实,那从此你二人再无关联了,还在这里为他说什么好话?” 蔡邕的语气出人意料的严厉,神情也是十分愤怒,把蔡琰吓得赶忙闭嘴不语。 蔡邕看向卫简:“你当真要一点情面也不顾?这所谓世家的颜面和利益,当真比自己亲人还要重要?比礼义廉耻还要重要?以至于让你兄弟今日处心积虑,把我父女骗来此地,哪怕你我两家从此撕破脸皮,也要让计谋得逞?” 卫简还是一副“我完全听不懂”的模样,一脸和蔼的笑容看着蔡琰。 “你嫁入我卫氏,有三年零四个月了?” 蔡琰这回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回答了,最后在卫简目光的逼问下,只能点了点头。 卫简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你与我儿子成亲三年多,至今没有子嗣,却是何故?” 蔡琰被他突然之间态度的转变给吓懵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你二人去寻找张仲景神医之时,我听闻你一路上带着他吟诗作对,作词弄曲,以致于耽误时日,才错过了神医,不得不又追到北地郡去,可有此事?” “我……” 蔡琰这下开始真的有些慌了神。 “卫简,你够了,不要欺人太甚!” 蔡邕双目圆整,胡须几乎都快气得立起来了,可卫简却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到了北地郡之后,又是你缠着我儿,要他陪你去买琴,又误了神医出诊时间,不得不多逗留一日,这才导致第二天被匈奴人所掳,你说,你为何要害死我儿!” “我……我没有……当时是……是仲道路过琴店,看中了一把瑶琴,才……” “你信口雌黄,我儿如今已经身死,你还敢在他身故之后造谣中伤,将罪责搪塞到他的身上,足见用意之险恶,居心之歹毒!你嫁过来三年,整日带着我儿游山玩水,纵情音律,为此常常茶不思饭不想,这才令他身体每况愈下,即便如此,你还要刻意拖延他去寻访神医的路途。你说!当日是不是你与那姓王的贼厮暗中苟合,合谋杀死我儿?” 他这几句话,可是让刘赫大跌眼镜,他万万没想到,这事情居然会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卫氏也未免太狠了,为了对付我,居然不惜把儿媳妇给卖了。看蔡邕之前那态度,显然卫氏早早有拉拢蔡氏之意,只是蔡邕不愿卷入政治斗争而拒绝了。这些世家为了对付我,可真是花了不少精力谋划这一天的到来啊……” 想明白了这一点,刘赫不禁有些不寒而栗起来。自己以往对世家的手段和决心,实在是大大低估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战事开端 卫简这段话所说出的罪名,不可谓不重,勾结情夫,谋害夫君,按照汉律,那是要判腰斩之刑的,比寻常的杀人放火还要严重! 蔡氏父女的脸色,一个气得铁青,一个急得通红。 尤其是蔡邕,他只怕在此之前绝对算不到他们会拿这件事来逼迫自己站队。 “你以为这样就能逼迫老夫就范么?未免太小瞧我蔡氏的骨气。” 卫简这时才真正转过头,笑眯眯地回答他。 “亲家公误会了,你我两家结亲,我岂会逼迫于你?所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孩童都懂的道理,我岂会不知?” “那你到底所为何事!” 蔡邕愤然质问着。 卫简双手一摊,满是调侃的语气说道:“老夫说得很清楚啊,为犬子讨个公道,仅此而已。” 他忽然凑到了蔡邕的耳边,声音极轻,而语气却十分阴森地说了一句。 “既然做不成盟友,那便是敌人,亲家公啊,你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你……” 蔡邕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心中又气又惊。 没等他说出什么,卫简的脸色眨眼之间,又变成了愤怒至极的样子,恶狠狠盯着蔡琰。 “说!你是如何勾结那个王悍,谋害我儿!” “我……我没有啊……”蔡琰早已被他吓坏,忽然之间遭受如此污蔑,她哪里还能反应得过来是怎么回事? “还敢嘴硬。三年来,我儿待你可谓无微不至,体贴又加,你竟然这般狠毒,天道昭昭,你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还我儿命来!” 他作势就要扑过去掐住躲在蔡邕身后的蔡琰。 蔡琰见识大惊,脸色“唰”得就变得惨白无比。 “住手!” 刘赫一个箭步跳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卫简的手。 卫简只觉自己的手臂好像被铁钳子钳住了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在我大将军府上,竟敢公然行凶,凭此一条,刘某就能治你的罪。” 刘赫一把将卫简给推开。 他是何等的力道,尽管只是随意施为,却也让卫简一个踉跄,退后几步,摔倒在地。 “二位没事?” 刘赫关切地对蔡氏父女问道。 两人这才从惊怖之中醒转过来。 “啊……多谢,多谢大将军……” 蔡邕拱手致谢,可神色却明显还有些惊魂未定。 卫简站了起来,看了看手背上刚刚擦破的伤口。 “好一个大将军,好一个蔡邕,好一个,你们相互勾结,害死我儿,此仇此恨,我卫氏誓追查到底。” “放肆!” 崔钧喝斥道:“如此污蔑当朝大将军,理当杖责四十,来人!” 府中几名护卫快步跑来。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卫简一副十分惊慌害怕的模样,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他嘴角一丝隐而不露的笑意。 “慢!” 荀彧忽然走了过来,喝阻了那几名护卫。 “主公,卫老先生因丧子之痛,一时精神错乱,才至于犯下如此大错,还请主公念其年迈,宽大处理。” 刘赫见到荀彧一边说话,一边对自己使眼色,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还是应允了。 “嗯,送卫老先生回府,将今日之事,当面申斥其兄长,令其兄弟二人闭门思过。” 两名护卫走了过来,驾着卫简就走开了,卫简也完全没有反抗。 他这刚一走,刘赫就问起了荀彧。 “老匹夫端得无礼,这般凭空造谣,污蔑于本将军,还有蔡公父女,文若何必替他求情?” 当初在胡市之上,那位陈留卫氏的长公子的作风,就让刘赫十分厌恶。而陈留卫氏只不过是河东卫氏的的一个分支,刘赫本就有一些恨屋及乌,如今对方这样无理取闹,造谣生事,简直是可恶至极。 荀彧却是有些忧愁地说道:“主公,此人今日明显是处心积虑而来。我等如今不知其背后谋划,如若轻举妄动,虽然一时痛快,可必会给众多世家,以及那些与主公为敌之人,暗中想看主公笑话之人,都趁此机会抓到把柄。” “他们能抓我什么把柄?此事纯属卫简胡闹而已,本将军和蔡公,绝无半点理亏之处,有何惧之?” 这时,蔡邕倒是先开口了。 “大将军今日救护之情,老夫父女二人万分感激。不过大将军聪明一世,却不可在此事上犯了糊涂啊。” 刘赫疑惑道:“蔡公此言何解?” 蔡邕叹了一口气,随后伸出了四根手指。 “人言可畏。” “卫简平日里不说是谦谦君子,可也是举止有度,我与他相识半生,从未见过他有如泼妇骂街这般的举动,更遑论肆意揣度,用如此言语侮辱自己亲家、儿媳,以及大将军你。他今日一反常态,大失风度,必然是有意为之。其所说之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只要大将军对其动手,卫氏和其他众多家族,必定会借此大肆宣扬,说大将军谋害其子之后,又意欲杀害卫简,乃至于说你要屠戮整个卫氏。只要舆论一起,无论真假,大将军必然声名扫地。” “嘶……” 刘赫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有些惊骇。 “蔡公说得在理,这卫氏倒真的豁得出去。不但要借着卫仲道之死大肆炒作一番,甚至于不惜把他爹卫简也一起搭进去陪葬。为了拖本将军下水,他们可真是下足了本钱,好在文若及时阻拦,不然事情怕是要闹大了。” 不料,蔡邕却是苦笑起来。 “大将军想得简单了。以老夫对卫氏兄弟,还有诸如袁氏、陈氏等人的了解,他们如今既然已经决定公开对付大将军,不惜撕破脸皮,那等待大将军的,必然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血战了。这两年卫氏兄弟二人,没少为此事劝说老夫,只是老夫醉心学问,无意权谋,屡屡拒绝,没想到终于还是成了他们对付大将军的利刃,唉……” 就这一声叹息之下,蔡邕整个人都似乎苍老了不少。 “父亲……” 蔡琰的心情,就更加低落了。刚刚死了丈夫,本就沉浸在悲恸之中,莫名遭了这等无端祸事,被夫家这样污蔑中伤,对于一个年轻女子而言,实在是莫大的打击。 荀彧走了过来,说道:“蔡公,既然那卫氏如今已经铁了心要对付你蔡氏一门,我等又难以预料他们会使用何等卑劣之手段,那以晚辈之见,蔡公不如携夫人、令郎、令千金等人,暂居大将军府,以免遭人暗算。” “嗯,文若不说,刘某倒还想不起此事。我这大将军府防守严密,每个护卫都是跟随我多年,在并州经历过血战的士兵,个个忠心耿耿,武勇非凡,蔡公大可放心。” 蔡邕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如何使得?老夫一家人,若是搬入大将军府邸之中,岂不是更让他们有了口实来造大将军的谣言么?老夫一家名节算不得什么,清者自清,迟早会有公论。可若是大将军因此失势,或是遭到什么不测,那社稷必然再度倾覆,我蔡氏一门岂非是大汉千古罪人?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诶,蔡公多虑了。刘某虽然不肖,却也不是些许宵小之辈,想动就能动得了的。你大可安心在此住下,我也正要看看,袁绍、陈纪等人,到底准备了何等手段来对付我。我刘赫堂堂丈夫,岂会惧之?” 蔡邕眼看推辞不过了,先是感激了一番,随后又叹气了一声。 “唉,此争斗一开,朝堂内外,怕是再无宁日了。江山社稷,何日得兴,苍生百姓,何时得安啊……” 第四百八十三章 暗箭连环 凉州张掖郡。 连日的作战,终于将羌人部落打退,这一日,张勇和朱烨正要率军回朝,马腾亲自出城相送。 “两位将军之勇,真是名不虚传。张将军金刀营,威力不凡,朱将军雷神骑,势若雷霆,实在令马某大开眼界。有两位将军这等神人在,谅那羌人数年以内也不敢再来犯境。” 马腾对着张勇和朱烨一番恭维,说得即便是朱烨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马将军过奖啦,我的本事嘛,嘿嘿,当然算是不错的。不过跟我四位兄长相比,当然还要差了一截。” “五弟不要瞎说。” 张勇说了朱烨一句,朱烨一挑眉毛,一耸肩膀,就不再说话。 张勇对马腾拱手道:“马将军的西凉兵马骁勇善战,又熟知羌人习性和各处地形,若无马将军协助,我和五弟也断难取胜。至于说到勇猛嘛……” 他忽然看向了马腾身后的一个少年。这人说是少年,看模样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可是个头却已过七尺,生得虽是白净俊秀,可整个人往那里一站,眉目之间却是颇有几分猛将的气概。 张勇看着这人,笑道:“令郎之勇,不下于五弟,更胜于我。” 那少年一听张勇在夸自己,高兴得咧开嘴笑了起来。 “张将军好眼光,这次光顾着杀敌了,没机会与两位将军切磋切磋,以后有机会,小子定要亲自去洛阳拜访,与大将军和诸位闻名天下的名将交一交手。” “超儿闭嘴,没大没小,大将军何等身份?诸位将军又是何等人?你找他们切磋武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马超被自己父亲训斥,也全然不放在心上,虽然没有再说话,可是在一旁还是不停地朝着张勇跟朱烨两人使眼色,那兴奋劲头和不服输的样子,都完全表现在了脸上。 “好了,时候不早,在下与五弟就此告辞。他日有闲暇之时,还请马将军前来洛阳一叙。” 两人跨上战马,抱拳拜别之后,便绝尘而去。 “超儿。” 马腾喊了喊自己已经有些出神的儿子。 “嗯?父亲,您说什么?” 马腾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样?你往日总是自负纵横西凉,从无敌手,自以为天下无人矣。当日讨董之时你不曾前往,没有见识到大将军、关云长,还有吕布、张飞等人的武勇,不过这些时日与张将军和朱将军并肩作战,可有感触?” 马超十分郑重地点着头。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以往坐井观天了,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张勇将军武艺虽未必胜过孩儿多少,不过统兵之能,练兵之法,实在也让孩儿叹为观止。至于朱烨将军,啧啧啧,那对双锤,冲杀于战场之中,简直如入无人之境,真乃吾辈楷模也。” 看着自己儿子眼神中一扫往日的自负之色,换上了崇敬、向往、激动的色彩,马腾心中大感安慰。 洛阳城北,卫府。 不久前还在刘赫面前,气势汹汹,甚至于有些耀武扬威的卫简,这时候却是被一群人围在了中间。 在他周围坐着的,足有二十多人,皆是一方世家领袖代表,其中就有河东卫氏家主卫觊,颍川陈氏家主陈纪,还有四世三公袁氏仅剩的三个人之一,也是当初讨董诸侯之一的山阳郡袁遗。 卫觊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面无表情。 “贤弟,话已与你说明,你可想好了?” 卫简似有一些犹豫。 “大哥,事关我卫氏,以及众多世家的百年大计,无论付出什么,小弟皆是甘愿。只是……” 卫觊眼皮抬了抬,苍老的双目却显得极其有神,仿佛一眼就看穿了自己这个亲弟弟的心事。 “放心。若是第一计便成功,那自然不需要如此。如若真的到了要执行这第二计的地步,愚兄会先将长子卫仰过继于你。他已成婚,正房育有一女,侧室业已有孕,数月后便要临盆。” 只这简简单单两句话,卫简却好像得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讯息,双眼陡然绽放出了光芒。 “好,小弟再无遗憾。” 说完之后,他就闭上了双眼。 许久之后,众人陆续从卫府的后门离开。 卫觊却单单拉住了陈纪和袁遗二人。 “那汪氏之人,是否需要照此例前往说服?” 袁遗想了想:“嗯……去说一声也好,此乃我士族之大计,料想汪廷兄弟二人不会不识趣。” “不可。” 陈纪忽然出声:“区区汪氏,微末家族,不足挂齿。待我等内外事务皆准备妥当之后,直接开始行事便是,容不得他不答应。过早告知于他,万一此二人不尽可靠,走漏了风声,我等便是诛九族之下场。” 两人一想,也有道理。 “嗯,陈公言之有理。刘赫权势日隆,如今在并、凉等地连战连捷,待大军凯旋之后,朝廷定然又要有所嘉奖。要想对付此人,确实还是小心为上。” 陈纪看向袁遗。 “另外,令弟袁术,也不可将此计划全盘透露与他。公路好大喜功,又胆小怕事,实在不是成大事之人,伯业只需将计划中涉及到他的部分,对他交待一番即可,其余大事,还是与本初商议更妥帖些。” 袁遗点了点头:“在下省得,请陈公放心就是。对了,几日后令郎喜宴之事,万一那刘赫有所察觉的话……” 他对这场婚宴,似乎格外在意,而且言语神色之中,似乎有些担忧。 陈纪倒是毫无忧虑:“放心,刘赫此人,论文才武略,确实远胜董卓袁绍数倍,不过他心气甚高,对这等小事并不会放在心上,我等此番谋划,料也不会有意外。” “那便最好了,此计乃是汇集上百家族之力,只要能成,我等便几乎已经胜券在握了。” 袁遗松了口气,不过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不过……” 他看了看四周,显得十分谨慎的模样,随后压低了声音。 “那件事情,当真非做不可么?” 陈纪和卫觊显然明白“那件事情”指的是什么。 陈纪眯起了双眼:“此事非做不可。并州才是刘赫小儿实质上的大本营所在,即便我等将其排挤出了朝堂,甚至能够成功诛杀,他的这些旧部,一样凭借这些年刘赫在并州积蓄的民力和财富,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东山再起。” 袁遗还是有些犹豫:“只是……此事一旦做了,流毒无穷,我等怕是真的将要遗臭万年了……” 陈纪看着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此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不是怪你那族兄袁本初,串联了黑山军,整整三路大军入并州,却一座城池都攻不下来,到如今也只占了一个壶关,就这一座关卡,都不知能不能守住。如若不以这等办法毁刘赫根基,单凭军力强攻,何年何月方能得逞?事到如今,也只能期盼我等能够一举成功,届时自然不需要后面再耗费如此心力。” 卫觊也帮忙解释:“陈公说得对。更何况即便到了那不得已的地步,以我等这般周密的布置,届时天下人只会知道是刘赫倒行逆施,招来祸端,天下间绝不会有人知晓是我等所为。千百年后,史书之中,只会评价你我是济世之臣,刘赫是狂暴昏主,更甚董卓。” 袁遗思索片刻,咬了咬牙。 “唉,也罢,为了天下士族,也为了社稷长治久安,只要能除去刘赫,这些细枝末节也顾不得了。在下这就先去南阳见过公路,二位告辞。” “告辞!” 第四百八十四章 宫中密谋 洛阳皇宫,御花园中,时不时传出阵阵欢笑声。 献帝正坐在一个亭子中,手里把玩着一些木头雕刻的玩具,乐此不疲。 而在他身边,两个头戴进贤冠的文臣,正躬身伺候着。 “好玩,有趣……” 献帝将这一件件自带榫卯的木块,时而拼凑成一匹马,时而做成一架车,越玩越开心。 “好,好东西,朕喜欢。” 献帝看着自己的“作品”,很是欣喜。 那两名文臣谄笑道:“陛下喜欢就好,臣等煞费思量,能博得陛下欢喜,臣也自然欢喜。” 献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着眼前两个哪怕是躬着身子也比自己高一截的臣子。 “这些时日,都是你们二人陪着朕玩耍,还总是能送来一些朕从未见过的玩具,朕要好好赏赐你们,朕决定升你们的官。” 岂料二人闻言,不但没有惊喜,反而面露惶恐,当场就跪下了。 “陛下不可啊。” 献帝十分纳闷:“朕贵为天子,你二人既然有功,封赏一番,有何不可?” 其中一人,有些颤抖地说道:“陛下,您忘了?当今朝局,可是掌握在大将军的手上啊……” “那又如何?大将军待朕虽然严厉,让朕也有些不喜,但总算是恭谨有加,恪守臣子本分,朕还从未自己亲自封过别人的官呢,这次就从你们两个身上入手。” 献帝说得是理所当然的语气,可是两人却反而更加害怕起来。 “臣万死不敢领受,请陛下收回成命。” “嗯?你们两个一提起大将军,为何如此害怕?” 两人面面相觑,起着一人说道:“臣非是为自己害怕,而是为陛下忧虑啊。” 他这么一说,献帝就更加不明白了。 “你们今日必须把这话说清楚了,如何为朕忧虑了?” 两人跪着往前爬了几步。 “陛下久居深宫,不知大将军在宫外的所作所为,才会误信他是什么忠臣啊。其实大将军从不将陛下放在眼中,只是陛下从未干涉朝政,朝中所有事务,皆是大将军一手遮天,故而他才在您面前暂时作出一副臣子的模样,以欺骗天下人心啊。” “你……你休要胡言……” 献帝被他这番话说得心中也陡然升起了一股寒意。 在他心目中,虽然刘赫比那董卓要好得多了,可是面对这样一位把持朝政,充满威严的皇叔,要说心中没有畏惧之情,那绝对是假的。 另一个人也赶紧补充道:“是啊,大将军在朝堂之上,装作一副仁义道德的模样,可是在宫外,他张扬跋扈,横行霸道。在自己军中更是肆无忌惮,甚至臣听闻……听闻……” 说到这里,他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不但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全身剧烈颤抖起来。 “哎呀,听闻什么啊,你快说啊。” 献帝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臣……臣听闻,大将军在军营之中,有众将拥戴,甚至常常……常常以万岁相称,享天子仪仗……” “他怎敢如此!” 献帝毫不怀疑,当即是勃然大怒。 “陛下息怒啊,陛下息怒啊。” “是啊,那刘赫把持朝政,只要陛下安分守己,他就绝不会对陛下动手。可若是陛下露出一丝想干涉朝政之意,那就难保他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铤而走险……” 献帝听得浑身冒起了冷意。 “他……他不敢的……” 只是这句话连他自己说得都没有什么底气。 “臣等一心只为陛下忧思,陛下能得一时欢喜,臣虽死也瞑目了。只是如今大将军权势正盛,陛下不可与之为敌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磕头,悲壮莫名。 献帝脸色十分纠结。 “可是……可是朕总不能坐以待毙啊。大将军南征北战,多立战功,此次他四路大军出征,待其麾下众将全部回到洛阳之后,定要进行封赏,届时大将军只怕会要求更进一步,封大司马,乃至于封王,他本就是刘姓子孙,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朕便一样要被他除去啊。” 献帝终究是一个还不满十岁的小孩子,此刻他越说越觉得恐惧害怕,最后直接一屁股坐到了自己刚刚用那些木块拼好的一匹马上面,把这些木块顿时压得七零八落。 这时,两名臣子忽然抬起了头,泪流满面地看着献帝。 “陛下若当真有此心,臣倒是有一个办法,愿为陛下一试。” 献帝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 “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其中一人爬到献帝身边,放低了声音。 “臣听到消息,大将军这些时日,在外与不少大臣发生冲突,他专横跋扈,公报私仇,已经惹怒了诸多同僚,他们早有联手对抗之意,只是大将军位高权重,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陛下若是有意,臣等愿意前往联络,为陛下争取众臣的势力,然后商议一个最好的时机,除去刘赫,扶陛下亲政。” “真的呢?” 献帝乍一听时,整个人也都有些激动。不过紧跟着,他的神色又开始有些犹豫和慌张起来。 “可是……大将军手握重兵,宫中的禁军,洛阳城内外的各处守军,都是他的亲信,比之当年董卓之势,还要强大,此事万一泄漏……” “陛下放心。正是因为他兵多将广,因此一直自命不凡,不将我等乃至于陛下放在眼中,所以根本不会起戒心。如今宫中从小黄门,到中常侍,无一是刘赫的人,臣等之后收买了这些宦官,此后无论在宫中我等有何言行,他们纵然风闻几句,也绝不会泄漏出去。至于在外谋划,有陈纪、袁绍、卫觊等诸位大臣,必不至有失。” 献帝一听,脸上转忧为喜,激动莫名。 “好,卿等真乃汉室忠臣也,果能除去刘赫,朕定然不负众卿。” “不过,陛下还是不可掉以轻心。这些时日,还是要保持与往日一样,终日玩乐,以懈怠刘赫之心。待臣等有所决议之后,便即刻赶来告知陛下。” “爱卿所说,朕铭记于心。朕之生死存亡,汉室江山之荣辱存续,皆系于众卿之身也。” 献帝看着眼前两名“忠臣”,激动异常,却没看到两人低下头之后,脸上的奸笑。 第四百八十五章 借题发挥 天气越来越炎热,大将军府后院中,蝉鸣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一众下人,天天拿着粘杆和网兜,在院子里捕蝉。 刘赫和荀彧、崔钧两人,都起了一个大早,赶在朝会之前,聚在书房中商议政务。 不过这日清晨,出奇得热,初升的烈日就灼热非常,而且一丝凉风也没有,窗外的树叶纹丝不动,每过多久,三人就开始隐隐觉得有些热气上涌了。 三人之中,刘赫批复奏章的速度最快,不知不觉间,额头上的汗水就开始冒了出来,他自己也没有注意,直到一滴汗水,落到了竹简上,这才拿过毛巾,擦了一把,便继续埋头公务。 荀彧见状,微微皱眉,招手唤来了一名侍女,轻声说道:“去,给大将军端一碗冰镇绿豆汤来。” 原本是一件寻常之事,冰镇绿豆汤,莫说是皇族了,就是寻常中等世家,乃至于稍有家产的商人,也是夏日常备的解暑之物,不过那侍女却是面露难色起来。 “嗯?怎么了,还不快去?” 侍女看了看刘赫,小心翼翼地对荀彧回道:“回长史,大将军刚来洛阳时就有吩咐过,除府中三位长辈,以及将军夫人之外,其他人夏日轻易不得用冰……” 荀彧有些诧异了:“哦?还有此事?” 他投靠刘赫终究是晚了一些,所以对此并不了解。 这时,刘赫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抬头看来。 “文若有事?” 荀彧赶忙站了起来。 “回主公,彧见主公流汗不止,想命人送一碗冰镇绿豆汤来,给主公消暑。不过侍女说,主公曾有令,除长辈和夫人外,旁人不得随意用冰消暑,故此彧有些诧异而已。” “原来是为这事,文若去年才来,不知此事,也是正常。” 刘赫放下了笔,笑着看向荀彧。 “冬日凿冰,存储至今享用,太耗民力和财力,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还是能忍就忍。” 他扭头对侍女吩咐道:“去,拿三块毛巾,再让人打三桶井水过来。” 侍女得命退了下去。 “州平,文若,就连累二位陪我受点苦。” 崔钧走了出来,笑道:“文若啊,这井水十分清凉,我和主公,还有云长等将军,这些年可全靠此物消暑,你也试试。” 不一会儿,下人端着三块毛巾,三桶井水就送了过来。 荀彧把手探入其中一桶井水之中,顿时一股清凉之意,沿着手臂蔓延全身,说不出的舒爽。 “这井水清凉,确是消暑之物,彧在家中时,夏日也常以井水洗脸,沐浴,还有提神之效。只是没想到主公贵为大将军,居然如此节俭,彧想起以往之奢靡,实在心中有愧。” 刘赫用毛巾沾湿了之后,拧干了水,往额头上一贴,舒服得差点就呻吟了出来。 “些许小事,文若不必自责。对了,算算日子,四弟也该回来了。” 十几日前刘赫就接到了张勇的战报,西凉大捷,他已经班师回朝了。西凉路远,而且官道多因战乱,而且年久失修而损毁,再加上他大军以步卒为主,行军自然慢许多,不过这两天也该到洛阳了。 “嗯,主公算得不错,按理说……” 崔钧正要说话,忽然外面一人跑了进来。 “禀大将军,张勇和朱烨二位将军已经率军凯旋回城,如今他二人正在府外侯见。” 刘赫大喜。 “哦?太好了,定是他二人星夜兼程赶路,所以今日才能如此早早赶回洛阳。” 他对荀彧和崔钧说道:“走,出去迎一迎。” 荀彧看了看外面的日晷。 “时辰也差不多了,以属下之见,主公不如出去之后,直接带着两位将军上朝去。等朝会结束,回府再叙。” 刘赫看了看时间,点了点头。 “嗯,也好。” 刘赫麻利地换上了朝服,随后大踏步地出府,果然见到张勇和朱烨两个人站在府外。 三人都是喜不自胜。 “大哥,小弟此去西凉……” 张勇正要禀报一些事情,刘赫却打断了他。 “诶,二位贤弟不急,此次出征事宜,容后再叙,该是上朝的时候了,两位贤弟就随大哥一同进宫,正好将此战的封赏一并奏请了。” 朱烨显得异常兴奋。 “好啊好啊,咱们进了洛阳之后,我和几位兄长多在外练兵巡视,难得有机会上朝,今日正好见识见识。” “呵呵,既如此,那就一起走。” 三人跨上战马,一起朝皇宫跑去。 刚刚来到朝会的宫殿门口,朱烨忽然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哎呀,大哥,我肚子疼,得去方便一下。” 刘赫没好气得看着他:“你啊,真是懒人屎尿多,快去快回。” “诶,好嘞。” 朱烨飞速地跑开了,谁料刚刚跑过了一个拐角的地方,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朱烨倒是没怎样,对面那人被撞地直接摔倒在地。 “唉哟,疼……” 朱烨听着这人的声音,有些尖细,仔细看去,原来是个小黄门,看起来最多二十来岁,长得面黄肌瘦,怪不得刚才撞到自己的时候,自己根本没觉得有多大的力道。 那小黄门虽然不认得朱烨,可是朱烨这身武官的朝服和魁梧的身材,再加上这个时辰正是上朝的时间,再笨的人也能猜出朱烨是一个正准备过来上朝的级别不低的武将,这顿时把这个小太监那张黄脸给吓白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他区区一个小黄门,没权没势,对于这种大人物而言,简直跟脚边的蚂蚁没有太大区别,宫中隔三岔五都会有小太监因为得罪的什么大人物而被打死。 这小黄门正“咚咚”地磕着头,胆战心惊地等着发落呢,却忽然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给提了起来。 “哈哈,你这小黄门,走路冒冒失失的,差点把小爷我腹中的肮脏之物都给撞出来了,那小爷可要在大哥面前丢丑了。站好了,该干吗干吗去。” 小黄门看着正大大咧咧笑着的朱烨,心生疑惑。 “这位将……将军,您……不处罚奴婢?” “嗨,你又没犯什么错,小爷我赶着去茅房,跑得急了,撞倒了你,该是小爷赔罪才是,处罚你干啥。你这小子可真有意思,你叫啥啊?入宫几年啦,咋还这么呆头呆脑的。” 小黄门一看,这位将军果然不杀自己,顿时跟捡回一条命一样高兴。 “回将军,奴婢龚三儿,今年十八岁,半年前家中遭灾,父母都没了。只剩下一个九岁的弟弟,长兄如父,奴婢没办法,只能入宫里来,虽然辛苦,可总能养活我兄弟二人。” 他这话一说,倒是让朱烨有些刮目相看了。 “看不出来啊,你小子挺讲义气,我大哥常说,人生在世,就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你小子孝悌俩字做得不错,小爷喜欢,来,这是赏你的,给你弟弟买点好吃的去。” 朱烨顺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丢给了龚三儿。 这钱袋在他手上是十分请便,可是到了龚三儿的手中,却是沉得直接把他整个人都带得一个趔趄。 “啊……这么多钱……” 他看着钱袋里这至少一百多钱,又惊又喜,对朱烨也是感激涕零。 “奴婢多谢将军,给将军磕头了。” “嗨,多大个事,值得……唉哟……不说了,要拉了……” 朱烨丢下他,连蹦带跳地就朝茅房跑去。 龚三儿看着他的背影,握了握钱袋,跪下十分郑重地磕了足足九个头,这才起身小跑着离开。 朝会之上,文武官员,战列两侧。 三公九卿,执金吾、河南尹、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中郎将及以上武官,都在宫殿之内。 而洛阳令,还有九卿的属官,校尉级别的武官,以及洛阳城中一些品级不高不低的官员,则都只能站在宫外伺候。 关羽除了左中郎将外,还兼着司隶校尉一职,不过他这几日被刘赫传讯留在了上党,所以并没有出现在朝会上。而叶祥跟高顺都是校尉,原本应该守在殿外,不过高顺还在北地郡归来的路上,叶祥则去虎牢关巡视未归。 因此大殿中位于刘赫身后的,就是太尉杨彪,左车骑将军卢植,右车骑将军朱儁,还有不久前被刘赫从老家召回任骠骑将军的皇甫嵩,再之后就是右中郎将张勇了。至于朱烨,他如今是虎贲校尉,只能跪在宫殿外。 “有事早奏,无事散朝……” “臣有事起奏。” 刘赫手执芴板走了出来。 “此次臣领众将出征,成功击退羌人,剿灭鲜卑轲比能部主力,击杀匈奴左贤王,臣拟有功之人名单,特呈陛下御览,请陛下酌情封赏。” 献帝十分不耐烦,似乎随时想要发作的样子,可是下面的陈纪却暗中给他使着颜色,献帝这才勉强忍住了脾气。 “呈上来。” 身边的太监走下去,接过了刘赫手中的名单。 献帝展开之后,几乎只是看了一眼,便开口道:“这么多人?区区几波胡人作乱而已,能造出这百余名有功之士么?” 刘赫闻言,眉头顿时紧锁起来,献帝这态度有些奇怪,以往根本不会过问这些事情。 “回陛下,此次贼势浩大,全赖将士用命,人人奋勇,方有此大胜,陛下何出此言?” 献帝有些不情愿,不过也没有继续反驳下去,把刘赫奏请的封赏名单一律照准了。 “臣代将士们谢过陛下。另外……” 刘赫正要奏明袁绍勾结黑山军和胡人一事,准备接下去请了诏书,然后就全面发兵,攻取冀州,卫觊却忽然站了出来。 “陛下,臣也有本启奏。” 他这一句话,把朝堂上所有的目光,几乎都吸引了过去。 刘赫一看是他要奏本,心底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第四百八十六章 凭空诬陷 献帝见到卫觊站出来了,一改刚才颓丧的神情,显得十分欣喜的样子。 “爱卿快快说来。” “臣有一侄子,与治书侍御史蔡公之女蔡琰文姬结亲,此次去北地郡求访神医之时,为匈奴人掳劫,得大将军所救,原是大幸之事。” 刘赫一听他提起了这事,心里“咯噔”一下,他当然知道卫觊提这件事绝不可能是来道谢的,必定是要拿大猛做文章了。 果不其然,卫觊接着说道:“只是大将军麾下有一大将,姓王名悍,仗着自己的军功,藐视国法,公然在战场上杀死我侄仲道,掳走文姬,行不轨之事。如此罪孽深重之徒,大将军带回洛阳后,却一心偏袒,只将其杖责一顿,敷衍了事,还将上门讨公道的舍弟打伤,臣位卑职小,原不敢开罪大将军,只是这等奇耻大辱,实在难以忍气吞声,还望陛下为臣做主!” 卫觊说到最后,语气之中简直是充满了委屈,让在场的不少朝臣都起了同情之意。 刘赫虽然没有想到他会在今日朝会上提起这件事,可是既然事情上门来了,他也绝对没有害怕之理。 “卫公此言,有失偏颇。本将军亲历此事,其中原委,本将军最是清楚不过,其事绝非如卫公所说。” 蔡邕这个治书侍御史,并不参与日常的小朝会,只有大朝会才能上朝,所以他此刻不在大殿内外,不然让他自己说当然最有说服力了。不过刘赫有三公和廷尉钟繇帮着说话,也丝毫不把卫觊这种歪曲事实的话当回事。 “老夫……” 卫觊还想反驳刘赫,不过钟繇很合时宜地走了出来。 “此事本廷尉也有所闻,今日既然二位提起,那不如就当着陛下的面,将其说个清楚。还请大将军先说明一番。” 他身为廷尉,执掌国家律法刑狱,他的话自然比在场任何一人都更加权威,卫觊再不服,也只能暂时闭口不言了。 “多谢钟廷尉。此事乃是这般……” 刘赫这边将大猛的事情,娓娓道来,卫觊却暗中跟陈纪互递起了眼神。 就在刘赫话刚刚起了头,还没说上几句的时候,忽然,大殿之外传来一声似乎十分愤怒的喝斥声。 “大胆朱烨,竟敢诽谤天子!” 朱烨被他这一喊,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朝堂之内,却抢先一步有了回应。 “怎么回事,殿外何事喧哗?来人,将虎贲校尉朱烨,御史中丞赵延,带进殿来!” 几名御林军走过来,押着两人,就来到了宫殿之中。 “大将军,情况不对啊……” 在刘赫身后的杨彪,凑了过来,轻声说了一句。 刘赫微微点着头道:“嗯,不急,先看看他们演的什么戏。” 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厉声呵斥道:“赵延,你方才何故喧哗吵闹?” 赵延双膝跪地,恭敬道:“回陛下,回执金吾,方才虎贲校尉忽然口出忤逆之语,谤言陛下,微臣心中不忿,因此出言叱责,扰了朝会,微臣罪该万死!” “哦?” 众多大臣面露惊讶地看着朱烨。 “赵延,你说虎贲校尉诽谤天子,可是属实?” 执金吾语气有些严肃了起来。 这人刘赫也认识,是荥阳郑氏的当代家主,郑泰。自董卓诛灭洛阳城中的袁氏族人之后,他先是拜为议郎,之后不久就接替死去的袁滂成为执金吾。 朱烨一脸诧异和懵懂,完全没搞明白,自己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啊? 不过以他的脾气,又哪里会把区区一个赵延当回事?不等赵延回答,他就先嚷嚷起来了。 “老匹夫,休要污蔑于我,小爷我跪在殿外,一个字都没说过,你敢信口雌黄,当心小爷废了你。” “大胆,朝堂之上,竟敢放肆!” 郑泰双眼瞪得跟金鱼眼一样,虽然是在发怒,可是看起来却是十分滑稽,朱烨看了他一眼,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你……你太放肆了……” 刘赫见局势有些混乱,这才出面喝斥了朱烨一声。 “德辉不要胡闹,好好听执金吾的问询。” 有了他的发话,朱烨这才努了努嘴,稍稍安份了一些。 那赵延恭声回答道:“回陛下,方才微臣亲耳听见,虎贲校尉说陛下根本不知打仗的辛苦,就知道说风凉话,如果不是他们在外浴血奋战,陛下和我等众臣,哪里有这般安宁的日子可过?他还说……还说……” 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献帝跟刘赫。 “他后面所言,实在大逆不道,微臣不敢说……” “你小子放屁,你方才说的,分明都是胡编乱造了,还敢瞎说,我打死你!” 朱烨直接跳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就砸了过去。 “嘭……” 他那拳头是何等的力道,这一拳下去,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呢,那可怜的赵延就已经被打飞了出去。 “大胆,竟敢当廷行凶,御林军,将他拿下!” 一队御林军跑了进来,可是他们都是刘赫的人马,一见执金吾要他们捉拿朱烨,哪个敢动手?一个个都站在原地,看向了刘赫。 “大将军,这事不好办了啊……” 杨彪轻轻对刘赫说道。 朱烨一看御林军都不敢来拿自己,也就更加得意起来。 “哼哼,让你栽赃于我,打死你也不冤!” 他虎步向前,再次挥舞着拳头,就要砸过去。 就在这时,周围的一群大臣,忽然陷入了慌乱之中,一个个都跟公鸡一样,扯着嗓子高喊了起来。 “来人呐,护驾!朱烨造反啦……” “护驾,快护驾……” “德辉住手!” 刘赫一步蹿出,一把抓住了朱烨,对他不断眨着眼睛。 “朝堂之上,岂容你胡作非为,还不跪下!” 朱烨看大哥一直对他眨眼,多少也明白了一些刘赫的用意,这才有悻悻跪了下来。 众多臣子一见如此,马上就有人走过去,把那赵延扶了起来。 “御史中丞,你继续说,他刚才还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没错,有我等在此,定能护你周全,你尽管大胆说来就是。” 一群人大言不惭地说这话,全然忘了刚才是怎样被朱烨一个人给吓得到处乱跑,上窜下跳的了。 赵延捂着肚子,似乎很是痛苦的模样,一瘸一拐地走回到了大殿正中,重新跪下。 献帝开口道:“赵爱卿但说无妨,朕绝不偏私。” “是……臣……臣还听到朱烨说了一句,说若是让他大哥做皇帝,肯定比陛下您……比您强百倍……” “你胡说!” 朱烨大怒,他的性子,如何能忍受这样的污蔑? “大胆朱烨,你想杀人灭口么!” 旁边两名官员一把将赵延给拉了过去。 “护驾,护驾!” 献帝十分惊恐的样子,不断地往龙椅里面缩去。 “大将军要谋反,大将军要谋反啦,快护驾……” 一大群臣子,莫名其妙地就忽然这样高声大喊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刘赫已经完全明白了,今天的朝会,这些大臣是摆明了要阴自己一把了。 “都安静,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德辉,过来。” 刘赫一声怒吼,响彻整个大殿,把所有人都震得安静了下来。 朱烨一脸不甘心地瞪了赵延一眼,走到了刘赫的身后。 不等刘赫开口,陈纪就跳了出来。 “刘赫,你意图犯上作乱,谋反篡位,证据确凿,天理难容!” “没错,天理难容!” “其罪当诛!” 一大群臣子都站到了陈纪的身边,对着刘赫这边群情汹汹地声讨着。 “大家不要吵!” 杨彪、王允和崔烈站了出来。 “方才只不过是赵延的一面之词,怎可凭此就断定大将军要谋反?” “不错,老夫等人绝对相信大将军之为人。” 卢植等人也站出来力挺。 好好的朝会,居然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刘赫心中也着实有些惊讶。 他看了看眼前的那些气势汹汹的大臣,冷笑了一声,随后走到大殿正中。 “启禀陛下,臣忠心耿耿,绝无谋反之意。众臣单凭一个区区御史中丞的片面之词,就将如此重罪安在臣的身上,实在是居心叵测。” 赵延“噗通”就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 “大将军此言,令微臣诚惶诚恐。微臣一片丹心,与大将军也向无过节,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如有一字谬误,愿遭天人共戮,死无葬身之地!” 他全身战战兢兢,可是这几句话却是义正严词。 刘赫当然知道他在说谎。朱烨纵然有这样的想法,也只会在私底下说说,朝堂之上,他是知道轻重的,就算是程良都不会肆无忌惮到这个地步。很显然是对方早就布好的一个局,就算没有朱烨在,他们也会找其他由头挑起事端。 朱烨正要辩驳,却被张勇拉住了。 “五弟别说了,如今你说什么他们也不会理的,只会越描越黑。且听大哥和三公如何处置。” 朱烨只能站在张勇的身边,愤恨地看着众多大臣,简直恨不得马上把这些家伙全部砸成肉酱。 这时献帝说话了。 “众卿各执一词,所言皆是有理。只是朕相信大将军为人,他忠心不二,绝无谋逆之心。” 第四百八十七章 朝堂混乱 朱烨松了一口气:“算这个小皇帝懂事。” 张勇拽了他一把:“你少说两句。” “陛下,微臣绝无虚言啊,陛下……” 赵延把头磕得“咚咚”直响。 “陛下,赵延乃是老夫门生,他品性正直,绝非是随意诬陷他人的奸佞之辈,请陛下三思啊。” 陈纪为赵延求情道。 “臣等愿意相信赵延,请陛下三思!” 一大群臣子,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刘赫瞄了他们一眼,心道:“还挺整齐。我倒要看看你们今天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献帝再次开口:“众卿不必多说,朕绝对相信大将军的忠心。” 刘赫也站到中间,躬身行礼:“多谢陛下信任,臣愿肝脑涂地,以报天恩。” “陛下如此说,令老臣等无地自容,既然陛下不信任老臣,老臣就此撞死在这大殿之上,以示忠诚!” 陈纪站起身来,猛然朝着一旁的大柱上撞去。那赵延也紧随其后。 “快,快拦住他们……” 献帝惊呼起来。 一群大臣把两人拦住,两人倒在大殿之中,痛哭不已。 “演得不错。” 刘赫心中给了这样一个评价。 献帝面露为难之色。 “两位爱卿如此忠烈,委实让朕为难啊。朕愿意相信爱卿所言非虚,只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因朱烨爱卿的几句话,就定了大将军的谋反之罪?这岂不是形同儿戏了?” 陈纪闻言,作势又要朝着柱子撞过去,好在被周围的大臣死死拦住。 这时,卫觊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虎贲校尉之言,乃是大逆不道之语,陛下既然相信大将军为人,那臣等自然也愿意相信此言与大将军无关。只是虎贲校尉如此罪行,其罪当诛,即便不追究大将军,也理应将朱烨斩首。” “什么……” 朱烨一听要杀自己,当即就要发作,只是又被张勇摁了下来,他力气虽然比张勇大,可是也不敢反抗自己四哥啊。 献帝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朱烨有罪,只论朱烨一人,不可牵强附会,连累大将军,爱卿此议,朕深以为然。” “陛下不可!” 刘赫这回也难免有一些着急起来。 “朱烨有功于朝廷,且不论过往种种功劳,单是此次与张勇出征西凉,血战羌人,他便亲手斩杀羌人大将六人,羌人各部落首领三人,率雷神骑纵横于敌军之中,杀敌数千,如今朝廷仅凭一微末小吏的只言片语,就斩杀国之大将,岂不可笑?” “不错,对此,臣可以作证!” 张勇站到了刘赫的身边,拱手说道。 杨彪等人也纷纷附和:“大将军之言,十分有理。” 献帝频频点头,好像对此十分赞同。 “大将军说得在理。朱爱卿于国有大功劳,不可因片面之词而降罪,赵爱卿,你说你听到他说过那番大逆不道之语,可有佐证?” 赵延恭声答道:“朱烨彼时说话毫无顾忌,并没有刻意收敛声音,不但是臣有听到,想必周围不少同僚,都曾听到了,还请陛下传召他们入殿,一问便知。若是臣蓄意污蔑,臣愿受凌迟处死之刑!” “好!爱卿一片赤诚,朕就依你所言,来呀,将殿外诸位爱卿全部传召进殿。” 献帝一声令下,数十位大臣分列两班,有序得走了进来。 “朕有话要问你们,尔等务必据实回答,若有隐瞒,决不轻饶。” “臣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方才虎贲校尉朱烨在殿外之时,可曾说过什么谋逆之语?尔等有谁听闻了?” 这一个问题问出来,这几十人个个面面相觑,又抬头看了看刘赫,好像十分犹豫的模样。 郑泰怒斥道:“都张望什么,陛下提问,还不快从实回答!” “这……大将军威严莫测,微臣等不敢……不敢说……” 刘赫眉头一皱:“陛下在前,有何不敢说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如此简单一句话,还要旁人教么?” 没想到他这刚刚说完,郑泰就语气不善地说道:“大将军此言有引导威逼之意,还请大将军闭口不言。” 刘赫瞥了他一眼,懒得计较,便不再说话。 下面那些大臣一见他不说话了,顿时都好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般。 “臣检举,方才朱烨确实说过陛下不如大将军之类的话。” “臣也听到了,他说大将军若能做得天子,定能开创堪比武昭宣之盛世。” “臣也可作证……” 他们这一个个刚才还噤若寒蝉,这时却是喊得比谁都积极。 刘赫原本半闭的双目,此时陡然睁开。 郑泰、卫觊等众多臣子,纷纷跪倒在地。 “陛下,如今证据确凿,不容那朱烨抵赖,还请陛下将朱烨定罪,明正典刑!” “你们胡说,小爷我从未说过这些话!一群老匹夫,想陷害小爷!” 朱烨张嘴就破口大骂起来了。 “放肆!虎贲校尉还不跪下,一个赵延冤枉你,难道这数十位大臣都会串通一气冤枉你么?” 献帝声音虽然稚嫩,可是此刻也是愤怒之情,他扭头看向了钟繇。 “廷尉大人,虎贲校尉之言行,该当如何定罪?” 钟繇站了出来,拱手道:“启禀陛下,朱烨将军之事,尚有蹊跷之处,此时不宜草率定罪。” “钟繇!” 陈纪忽然站了起来,手指钟繇,愤怒不已。 “你钟家也是久食汉禄之臣,如今竟然勾结权臣,无视法度,为贼人张目,你如何对得起我大汉的列祖列宗?” “不错,如此罪大恶极之人,你竟敢当着陛下的面公然包庇,你妄为大汉廷尉。” 众多大臣齐声责难起了钟繇,不过钟繇面对他们的指责,却只是冷眼相待,这群人玩的什么把戏,他太清楚不过了,如今自然是问心无愧。 “元常是否对得起我刘氏的列祖列宗,不劳陈公挂心了。” 刘赫缓缓走了出来,一双眼睛,古井不波地看着陈纪。 面对刘赫的气势,看见他一步一步,缓缓走来,陈纪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也仅仅只是一闪而逝。 “大将军莫非要强行保下如此逆贼?陛下如此信任大将军,你就是这样回报陛下……” “道貌岸然。” 刘赫忽然说出这么四个字,打断了陈纪的话,让陈纪有些发懵。 “你……你说什么?” 刘赫冷笑了一声:“本将军说什么,你没听见么?我说你道貌岸然。” “你……你这是何意?” “大将军的意思,元方你会不懂么?” 王允站到了刘赫的身边。 “尔等为了今日,只怕没少花心思?居然让这么多大臣串通一气,本事不小,只是这手段未免太拙劣了一些。” 他转身对献帝行礼,说道:“陛下,朱将军为国征战多年,战功显赫,而且多年来从未有过任何逾距之言行,安分守己,恪守臣节。而陈元方、卫伯儒等人,皆与大将军有旧怨,定是他二人暗中联络众臣,想要借此事打击报复大将军,还望陛下明察。” “王司徒所言,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等一心为国,为陛下,王司徒一向与大将军交往甚密,如今不分是非黑白,只知为大将军及其党羽开脱,到底是谁居心叵测?”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得不可开交。 “好了,朝会之时,如此争吵,成何体统。” 献帝一张嘴,双方哪怕再不把他当回事,却也总要给点面子,这才安静了下来。 刘赫也没说话,就是一直看着献帝,看着这个自己的侄子。 献帝终究是个孩子,心性如何能与刘赫相比,被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开始目光躲闪了起来。 “大将军,对于这数十位卿家所说,你有何辩解?” 刘赫扭头看了看陈纪等人,忽然冷哼了一声。 “陛下和他们怕是早有答案了,何必多此一问?” 在这一瞬间,刘赫对这个历史上着名的“可怜皇帝”,顿时失去了仅有的一点同情心。 倒不是说他怨恨献帝,他如今的权势地位,当然不可能跟一个九岁的小孩子斤斤计较,只是他也完全认清了,刘协这孩子,是绝对不适合做一个皇帝的。 他现在忽然开始有些理解起了历史上的曹操,这样的皇帝,实在是扶不起啊。 “唉,杨彪当初说得对啊,我太注重朝廷以外的情况,而忽视了朝局,忽视了宫廷,才至于埋下了如此之多的隐患,看来是有必要做一些事情了。” 刘赫心里默默地下了一些决心。 “大胆刘赫,这是你与天子说话的态度么?” “看来你果然有……” 那人话没说完,刘赫忽然转身看向了他,把他吓得后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有什么?怎么不说了?” 那人吞了吞口水,在刘赫的气势威逼下,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陈纪等人见状,赶忙也拦了过来。 “怎么,大将军想在朝堂之上杀人灭口不成?” “不错,今日这朱烨罪恶滔天,人证俱在,必须杀之,以正国法!” 第四百八十八章 事情真相 刘赫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们,仿佛是在看一群死人一般。 “一群跳梁小丑,沐猴而冠而已。蝼蚁终究是蝼蚁,你们以为串联在一起,就能威逼我刘赫了?我可不是何进,更不是董卓,些许上不得台面的小小伎俩,也想在我面前摆弄,简直是可笑。” 陈纪也不示弱,昂首挺胸,挡在刘赫身前。 “大将军之威势,如日中天,朝堂之上,谁敢得罪你?我等哪儿有胆子与您作对?您平日里不找我们的麻烦,我等已是感激不尽了。只是大将军包庇要犯,有违国法,老朽等人不得不舍出一身老骨头,与大将军说道说道。” “不错,还有那王悍,侵犯我卫氏的儿媳,舍弟上门讨要说法,反被打出府去,大将军如此霸道,虽是当年董卓,也难以相比。我等既为汉臣,理当为陛下分忧。” 两人在刘赫面前,一左一右,阴阳怪气。 “董卓?你们两个老匹夫,居然有脸在我面前提董卓?” 刘赫冷冷地看着他们。 “十常侍、何进、董卓,先后祸乱朝纲多年,你们这些大汉忠臣,去哪里了?” “你……” 两人有些哑口无言。 “鲜卑、匈奴、乌桓、羌人,屡屡犯我边界,你们这些忠臣,又去哪里了?” “此次我出征塞外,袁绍勾结黄巾余孽,进犯并州,这公然造反之举,你们这些忠臣可曾提过只言片语?献过一计半策?” “口口声声大汉忠臣,张嘴闭嘴为国分忧,国家社稷屡屡遭难,你们在做什么?在吟诗作对,在圈地敛财,在相互联姻,甚至于不乏与贼人相勾结,以图保全之辈。于国无尺寸之功,于民无微末之劳,竟敢在这里跟我谈什么江山社稷?” “我智取董卓,安定天下,洛阳重现繁华,朝纲日益稳定,驱逐胡虏,光复失地,令百姓富足安乐,你们呢?只知在背后阴为拌阻,以权谋私,还有何脸面在这里说什么忠孝仁义?” “说得好!” 皇甫嵩忍不住出声称赞。 陈纪等人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也不知道是被气着了,还是又有什么阴谋。 刘赫此时也顾不上他们是怎么想的了,他看了看龙椅上的刘协,随后又看向了众臣。 “我刘赫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不论是王悍也好,还是朱烨也罢,他们若果真作奸犯科,我绝不徇私。可若是有人施以暗算,我刘赫必将追查到底!届时无论是谁,什么家族,定然严惩不贷!”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向了赵延和其他后面进来“作证”的人。 “哼,想害我刘赫的兄弟,害我大汉的忠臣,你们简直是打错了算盘,教我查明了真相之后,决不轻饶。” 最后这四个字,刘赫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说话的声音跟磨牙的声音,一起传入了那些“作证”之人的耳中,让这些人顿时身上一阵哆嗦。 “大将军休要危言耸听,威胁众臣。” 郑泰站了出来。 “如此多的大臣,众口一词,指证朱烨,已是真相确凿。大将军故意混淆视听,分明就是心怀异心。你说朱烨是被冤枉的,又有何凭证?谁看见了,谁听见了?” 郑泰一说话,陈纪等人也都从被刘赫的一番训斥之中缓过神来。 “不错,何人能证明众臣是在作伪证?况且以大将军今时今日的权势,我等如此蓄意刁难于你,岂非是自寻死路?于情于理,大将军所说,皆站不住脚。” “没错,我等一心为国,今日大将军大可命御林军将我等尽数拖出去斩了,我等绝不皱一下眉头。” “为了公理,为了陛下,为了大汉四百年的社稷存续,我等死而无憾!” “大将军恶事做尽,欺凌幼主,定会招来天谴,我等却能名垂青史,何乐而不为?” 杨彪等人又气又急,又是无可奈何。眼前的局面,除了动用权势镇压之外,好像已经别无他法。对方这些人明显是摆出一副耍赖皮的姿态了,总不能真的把他们都杀了?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微弱的声音忽然从宫殿之外响了起来。 “那个……奴婢……奴婢有话要说……” 刘赫等人一愣,朝殿外看去,却是一个脸色蜡黄的年轻小太监。 陈纪等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赶忙喝斥道。 “大胆!一个小小黄门,竟敢参与朝廷大事,来人,拖下去斩了!” “啊……不要杀我……” 那小太监吓得直接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慢!” 朱烨忽然喊了起来,那些御林军当然更愿意听他跟刘赫的命令,他这一喊,御林军们马上退了下去。 “五弟,怎么了?” 刘赫有些好奇地问着。 朱烨快步走了过去,扶起了那小太监,仔细一看, “啊,是你小子啊。你叫……叫……诶,叫什么来着?” 小太监唯唯诺诺地说道:“回将军,奴婢叫龚三儿。” “哦,对对对,龚三儿!” 朱烨一拍大腿,想起了他的名字。 “大哥,这小太监我见过,上朝之前小弟不是去如厕嘛,路上跑得急了,把这小家伙给撞倒了。你可别看这小子年纪轻轻,又是个太监,可是有担当,重情重义,父母走后,自己入宫来,想办法养活他弟弟,嘿,可比有些身居高位,满嘴大话的人强多了。” “你指桑骂槐说谁呢,竟敢拿朝廷重臣与一个宦官相提并论!” 不少大臣大怒不已。 “切,我又没指名道姓的,你自己觉得我说的像你,那可别赖我。” 朱烨丝毫不拿他们当回事,扶着龚三儿,直接就走进了大殿之中。 “大胆,没有陛下传召,你怎敢私自将一个小小黄门带上朝会!” 刘赫瞪了说话的郑泰一眼。 “此人方才自称有话要说,想必与方才所说之事有关,就听听他说什么,又有何妨?” “不行!”陈纪等人如何能愿意? “他与朱烨相识,理当避嫌,他说的话,不算数。” “执金吾此言不确。” 钟繇走了出来说道:“朱校尉说了,他与这小黄门只是一面之缘,方才他连这小黄门的名字都记不住,谈何相识?要说相识,这些出来作证的大臣,与诸位的交情,可比这要深得多了?其中也不乏和大将军还有朱校尉有旧怨之人,他们作证之时,执金吾怎么不说要避嫌了?” “你……”郑泰一时无言以对。 刘赫走到龚三儿身边,和颜悦色道:“龚三儿是?” 龚三儿何曾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跟大人物?当着献帝和刘协的面,紧张得忘了跪拜,也忘了说话,只能一个劲点头了。 “不知礼……” 郑泰正打算喝斥一句,却被刘赫一个眼神,硬生生给瞪回去了。连献帝刘协,也整个人都缩在了龙椅上,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朱烨咧着嘴对龚三儿说道:“你刚才说你有话要说?来来,说,放心大胆说,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龚三儿看了看他,吞了吞口水。 “那个……奴婢本在大殿台阶下伺候着的,方才在这位朱将军被招入殿中之前,奴婢听到前面,哦不对,是后面,也不对,是……是奴婢的前面,不过是朱朱将军的身后,反正是排在这些大人最后面的几个人……” 龚三儿一阵紧张起来,看了看朱烨和刘赫脸上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 “奴婢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一会儿要什么刁难朱将军,还有说大将军权势这么大,他有点害怕。其他人在劝他,说只有扳倒了大将军,以后才能有好日子过。还有人说要把大将军身边的亲信手足一类人,先一个一个除掉,还有什么有人做靠山,早就谋划周密,不会有事等等。然后就见到前面有一个人,忽然就站起来,骂了朱将军一句,再后面就,他们就被招进来了。奴婢担心朱将军,所以偷偷跑了上来,所以才,才……” “放肆!你一个小黄门,竟然编造谎言,污蔑朝中大臣,该当乱棍打死!” 郑泰和陈纪等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了这句话,把龚三儿吓得本能往朱烨跟刘赫身后缩去。 刘赫忽然喝道:“御林军围住宫殿,没本将军命令,不得放走一人!” “喏!” 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一队又一队的御林军跑了过来,守在了宫殿之外。 第四百八十九章 刘赫之死 “刘赫,你要做什么,莫非想弑君篡位不成!” 郑泰、陈纪等人脸色突变。 献帝听他们这么一喊,也吓得面无血色,直接躲到了龙椅的后面,瑟瑟发抖。 杨彪等人也都走了过来,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刘赫。 “大将军,你……” “诸位不必多说,刘某绝无弑君之心,只是陛下年幼,今为奸佞所惑,赫身为皇叔,自当清君侧。” 刘赫心中已经下定了主意,往日自己一心只专注着外面的诸侯,并未将朝堂内的这些人当回事,自以为掌控了兵权,他们也奈何不了自己。没想到今日导致了这样的祸事,他看了看陈纪等人,目露凶光,已经在心中暗暗给他们定下了死期。 “看来一个汪氏的覆灭,并没有使他们吸取教训,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留情了。” 他看着龚三儿。 “你可还能认出当时说话之人都是谁?” 龚三儿点了点头。 “奴婢虽然不认识他们是谁,可是若是当面见到本人,定能认出。” 他这一句话,把方才站出来指证朱烨的那些大臣都吓得不轻。 郑泰指着刘赫喝道:“大将军,你对这些做证词之人公然报复,你不怕……” “闭嘴!” 刘赫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没有我的吩咐和问询,谁也不准说话,若有违令者,御林军当场拿下。” “喏!” 郑泰等人这才开始惊慌了起来。 刘赫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带着龚三儿,走到了那数十名大臣的面前。 “统统抬起头来!” 他一声暴喝,不少大臣吓得浑身发抖,可是碍于他的威慑,多数人还是抬起了头,露出了已经没有几分血色的面庞。 从他们在殿外密谋至今,不过才过去了最多一刻钟的时间,龚三儿就是记性再差,也能认个七七八八了。 果不其然,刚刚走过了几个人之后,龚三儿就忽然用手一指。 “他,他有参与。” 那大臣慌忙道:“你胡说,你诬陷啊,你……” “是否诬陷,拖下去查一查就知道了,来人,押下去。” 刘赫一声令下,几个御林军快步走来,将这名大臣给拖走了。 “微臣冤枉啊……陛下……陈公救我啊……” 这几个大臣呼喊着让陈纪救他们,刘赫扭头朝陈纪看去,他本能地眼神躲闪了开去。 “哼……” 刘赫冷哼一声,带着龚三儿继续指认。 “他也有参与……还有他……啊,这个人是第一个说话的,还有这个人,说要把大将军身边的亲信一个个除掉的就是他……” 一个又一个大臣被拖了出去,当第八个人被御林军拖走的时候,剩下的那些指证过朱烨的大臣,都已经瘫倒在地了。 整个大殿之中,气氛也异常沉闷,压抑得人都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时,大殿之外忽然响起了几声惨叫声,这些惨叫声最初还是断断续续,不过很快就变成了此起彼伏,显然是出自不同人之口。 这些惨叫声把剩下那些大臣吓得不轻,许多人颤抖得愈发厉害起来。 一名御林军走了进来。 “禀报大将军,那几人不愿招供,既不肯承认自己说过那些话,也不肯招出主谋和同党,卑职无奈,只得用刑,只是刑罚残酷,卑职特来请示,若是将他们折磨致死了,该当如何?” 这名御林军身材不算魁梧,可是脸上满是横肉,其中右耳少了半截,两只手的手背上都有怵目惊心的疤痕,整个长相就已经有些吓人了,再加上他说出这番话来,更是如同勾魂使者一般可怖。 刘赫挥了挥手:“此事当问廷尉。” 那人便看向了钟繇,钟繇想了想,答道:“在廷尉之中,对犯人用刑,也是常事,不过依照律法,在犯人未曾真正定罪之前,用刑导致犯人死亡,主刑之人当鞭打三十,其上官当罚俸三月。若是犯人已经证据确凿,可以定罪,那主刑之人只需罚俸四个月即可。此律是为防止用刑过重,屈打成招,所以还请这位将军多多留意。” 那御林军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听完之后,抱拳致意。 “多谢廷尉开解,卑职知道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就在不少大臣以为他会停止用刑,或者至少下手会轻一些的时候,那再次传来的惨叫声,彻底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他区区一个御林军,怎敢在皇宫重地,私自用刑,简直是反了,都反了……” 郑泰气急败坏,然而刘赫理都没有理他,哪怕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带着龚三儿继续指认。 就在走到一个大臣面前的时候,龚三儿忽然停了下来,弯下腰来,仔细地端详起来,那人不断侧开脸,试图躲避,却被刘赫一把抓住了他的头,拧了过来,正对着龚三儿。 “啊,奴婢认出来了,就是他!他亲口说的大将军迟早会被赶出洛阳,奴婢记得很清楚。” 两名御林军走了过来,那大臣原本也是瘫倒在地,这时忽然爬了过来,抱住了刘赫的大腿。 “大将军,饶命啊,小人知错了,小人招了,全都招了,我说出幕后主使之人,大将军网开一面啊。” 他这边痛哭流涕,一副悔恨莫及的样子。 陈纪等人脸色大惊,正要过来阻止。 “几位臣工,此人心怀不轨,诽谤大将军,既然如今愿意说出主谋之人,诸位何必阻拦呢?莫非……” 钟繇看了他们一眼,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陈纪等人脸色慌张,却不得不退了回去。 刘赫俯视着抱着自己大腿的这人。 “原来是执金吾的属官,武库令林蕴。” 刘赫说出他身份的时候,瞥了一眼郑泰。 “你说,只要如实供出主谋之人,依照我大汉律法,自然可以从轻发落。” “是是是,小人招,小人都招。” 林蕴放开刘赫的大腿,擦了擦额头上之前被吓出来的冷汗,随后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大臣们,被他看到的大臣,都不由得往后退去。 “幕后主使微臣等人,要谋害大将军,颠覆朝纲之人,就是……” 说时迟,那时快,林蕴忽然从衣袖中拔出了一把匕首,众人只觉寒光一闪,随后就听得“噗”一声响,那匕首就插入了刘赫的腹部。 “你……” 刘赫紧紧握住这把匕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蕴,不过也就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因为紧跟着他就双目晕眩,整个人一阵虚脱,他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旁边一根大柱,但依然难以支撑,最后就这样缓缓倒了下去。 “大哥!” “大将军!” 张勇、朱烨,还有杨彪等人赶忙跑了过来。 “哈哈哈,你死了,你终于死了!我林蕴今日为国除贼,为我士族重振声威,虽死无憾矣!” 林蕴站了起来,看着刺入刘赫的那把匕首,状若疯巅。 “狗东西,你找死!” 朱烨双目圆睁,抡起双拳就要砸了过去。 殊不知在旁边的陈纪等人,这时嘴角都露出了笑容,哪里还有半点之前那紧张害怕的神色? 就在朱烨的拳头要砸到林蕴的时候,忽然身后探出了两只手,把他硬生生拽住了。 “谁敢挡……三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这个狗贼!” 朱烨一腔怒火,可是看到是张勇拉住了自己,而且他显然是使出了全身的力量,为了拉住自己,此刻都已经是青筋暴起,满脸通红了,朱烨的怒气也顿时消了一半。 “来人,把林蕴带下去,不必拷问,直接关入天牢之中,严加监视。” 张勇吩咐完御林军之后,这才放开了朱烨。 “此人刺杀大哥,罪恶滔天,我等必须想办法从他口中问出线索,你若是现在就杀了他,非但幕后主谋从此逍遥法外,而且还会给你扣上一个滥用私刑,擅杀大臣的罪名,我等岂不是被动了?” “可是……大哥他……” 朱烨看向倒地的刘赫,脸色悲痛莫名。 “大哥虽死,我等兄弟理当先为他报仇,再实现大哥毕生所愿,随后再自刎于其陵寝之前,追随大哥于地下,五弟不可鲁莽。” 张勇的脸色,也是一样又悲恸,又愤怒,可是这话说得句句在理,朱烨最后恶狠狠地瞪了陈纪等人一眼。 “老匹夫,你们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小爷我会找出你们的罪证,到时候亲自把你们在大哥陵寝前砸成肉酱!” 说完,他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回到刘赫的身边,趴在刘赫身上,痛哭不止。 “大哥啊,大哥啊……” 洛阳城北,大将军府中,一只鸽子扑棱着翅膀,迅速落了下来。 “飞鸽传书?” 崔钧和荀彧快步走了过去,解下了鸽子腿上的信件,看过之后,两人登时色变。 “什么?陈纪等人谋反,刺杀了主公,这……这……” 崔钧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落了下来。 荀彧一把将信件在手中捏在了手心,强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事态紧急,稍有不慎,不但是你我的性命,便是大汉江山,也将有万劫不复之危。待我想想……陈纪他们明知道皇宫和城池皆被主公完全掌控,按理说断然不可能这般冒险,除非……” 他这么一说,崔钧也忽然想到了什么。 “除非他们已有把握夺取洛阳城!” 一想到这一点,两个人都忍不住为之一惊。 “糟糕,我想到了!数日之前陈纪为庆祝其长子陈群成亲,而在府上大摆喜宴,在喜宴当天以及之前连续几日的时间里,整个司隶地区,以及部分兖州、凉州,乃至于益州的豪门家长,都前来祝贺,他们个个以天下不定为由,带上了不下百名护卫,如果这些人全部被整编起来……” “文若,你是说……这……这如果是真的,可就当真是大大的麻烦了……” 崔钧脸色满是惊骇之意。 荀彧来回踱步,正是愁眉不展之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两位军师,良方才见到有飞鸽落下,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荀彧回头一看,乃是程良、大猛、赵云和邓远四人,他忽然眼睛一亮。 “有办法了!快,将府库中那批半个多月前三位铁匠师傅送来的东西拿出来。还有,子龙、子阳两位将军,你们马上把这次讨匈奴回来后主公交给你们的那批士兵调来,三将军也速将神虎骑集结一处,彧自有谋划。成败在此一举,一定要快……” 第四百九十章 猖狂陈纪 皇宫之中。 陈纪等数十位大臣,伸长了脖子,朝刘赫的尸体看去。 眼看着他确实是一动也不动了,这些人的脸色转忧为喜。 “好,果然如此!久闻刘赫有金丝软甲护体,全身上下从肩膀手臂到双腿,都是刀枪不入。唯有腹部,乃是软甲上身和下身交界之处,方能刺入,刘赫啊刘赫,你也有今日!” 张勇跟朱烨立时变色。这金丝软甲只有这一处弱点,没想到陈纪这些人为了对付大哥,居然已经谋划得如此周密。 陈纪向郑泰使了个眼色,郑泰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到了大殿正中。 “逆贼刘赫,专擅朝政,欺凌幼主。今日传御林军入殿,妄杀大臣,图谋篡逆。所幸忠良林蕴,刺刘赫于玉阶之前,还社稷于青天之下,实乃大汉幸甚,苍生幸甚也!” 郑泰走上台阶,小心翼翼地扶着献帝,重新坐回到了龙椅上。 “臣等恭贺陛下,就此摆脱奸佞之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多大臣,纷纷下跪祝贺起来。 “你们说什么,找打是不是!” 朱烨听着他们的话,简直暴跳如雷。 陈纪等人见他要冲过来,连忙后退。 “尔等……尔等余孽,不要张狂。如今刘赫已死,尔等此时回头,弃暗投明,过往罪责,还可既往不咎,否则……” “否则如何?” 杨彪看着陈纪,有看了一眼献帝,随后叹了一口气。 “陛下何故轻信奸人妖言惑众。大将军乃如今朝廷架海紫金梁,天下诸侯,各怀鬼胎,四方蛮夷,虎视眈眈,陛下以小人之言,自毁长城,岂不要陷江山社稷再入累卵之境?” “是啊,陈纪、郑泰等人,心怀异志,损公肥私,他们才是国家蛀虫,陛下岂能如此是非不分?” 卢植悲怒交加,语气都有些颤抖。 “这……爱卿们所说……朕一时也难以分辨,这实在是……” 朝堂上发生如此巨变,献帝也是有些抓耳挠腮起来,完全拿不定主意。 陈纪眼看献帝立场开始有些摇摆,赶忙出面叱责起了杨彪等人。 “尔等也是世受皇恩的世家大族,眼见刘赫把持朝政,架空天子,不但不予规劝,反而处处逢迎,如何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大汉天下?” “不错,如今罪魁祸首已死,尔等及时醒悟,尚能将功折罪,否则陛下降罪下来,尔等皆要死无葬身之地。” 皇甫嵩看不下去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暗算大将军,祸乱朝纲,还在此大言不惭。城中各处皆由大将军亲信把守,真以为杀死大将军一人,就能翻了天么?大将军身死,如今老夫身为骠骑将军,军中职务最高,只要老夫联合关云长等将军,一声令下,便能将尔等以谋害朝廷重臣的名义,尽数拿下!” “不错,把他们统统抓起来,我朱烨要亲手把他们杀死,为大哥报仇!” 朱烨猩红着双眼,无比仇视地看着眼前这些人,张勇也和他站到了一起。 不料陈纪等人听了皇甫嵩的话,一点也不惊慌,反而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你们当真以为我等会毫无准备,就如此冒险行事么?行文事当有武备,如此道理,老夫岂会不知?” 陈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皇甫嵩等人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卫觊冷笑道:“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们。为了今日能除去奸贼刘赫,我等众臣暗中早已商议多时,自去年始,便暗中布局。除了如今大殿之中的数十名官员外,司隶地区各郡县还有百余名官吏,包括并州也有近百名官员,以及不曾出仕的数十个大小家族,尽数联络到了一处,齐心反对刘赫。” “非但如此,我等早已暗中修书,发往各地,又以陛下天子诏,诏令四方诸侯,发兵勤王。只要刘赫一死,消息传遍四方,马上天下诸侯就会领大军,齐聚洛阳城外,声势比之当年讨董之时,还要更盛十倍。尔等若是负隅顽抗,哼哼,只有死路一条。” 杨彪等人脸色为之一变。 “你居然勾结叛贼诸侯,你才是有谋反之心!” “大哥虽死,我兄弟四人也绝不会教你们阴谋得逞!” “不错,当日关东联军,尽是无能之辈,我朱烨一人,就能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朱烨匹夫,休要张狂,用不了几时,就让你知道是谁满地找牙。” 卫觊恨恨说着。 他们如今自以为大计已成,哪里会把张勇这区区几个人放眼里? 然而,卢植却忽然喊了起来:“不对,大将军未死,他还有呼吸,你们看他胸口!” 张勇和朱烨第一时间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刘赫的胸膛,还是微微有一些起伏,虽然不太明显,但是也证明他还没真的死去。 这让两人惊喜交加。 “什么?怎么可能!”陈纪等人匆忙上前看了看,顿时面如土灰,不过很快好像又到了什么,神色马上就恢复如初。 卢植高呼道:“华佗神医已到洛阳多日,快快将大将军送去,请他救治!” 张勇和朱烨恍然大悟。 “没错,华神医医术出神入化,当年我那么重的伤势都能救活,肯定也可以救了大哥!” 朱烨欣喜非常,跟张勇两人赶紧抬起刘赫,就要冲出大殿。 “哈哈哈,就怕你们出不去了。” 陈纪说的这一句话,让几人迟疑了下来。 “老东西,你说什么?难道凭你们几个烂菜,也想挡住小爷?劝你们最好滚开点,今儿小爷救治大哥心切,没工夫陪你们胡闹,回头定要亲自登门拜访,让你们尝尝小爷混元霹雳锤的厉害。” 朱烨整个人剑拔弩张,好似真的雷神下凡,让陈纪都微微一愣神,不过他很快又回过神来。 不过他也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旁若无人地在这大殿之中走了一圈,时不时抬头看了这皇宫大殿的屋顶、大柱,以及各种雕梁画栋。 “如此宫殿,气势恢宏,真是美轮美奂啊。只可惜,诸位怕是很快就没机会再走进来咯,老夫建议你们还是多看几眼。” 杨彪问道:“陈元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纪冷笑起来:“哼哼,什么意思?不妨告诉你们,今天一早,城门刚刚打开之时,我等就已派出十几路信使,分头驰往各地。因为今日诛杀刘赫,我等成竹在胸,即便林蕴方才失败了,我等也还有诸多后手,总之刘赫是必死无疑。” “如今刘赫身受重伤,能不能救过来还是未知之数,就算救活了,也不过是一个躺在床上,毫无反击之力的废人罢了。你们这群宵小之辈,正所谓蛇无头不行,我看你们如何抵挡数十万联军的进攻?不需几日功夫,联军攻进来,刘赫一样是死路一条。识相的最好马上弃暗投明,老夫自会劝陛下从宽处置。” 这时,献帝也配合着说道:“不错,尔等皆有功于国家,过往种种,只是受大将军钳制,不得已而为之。只要愿意归顺于朕,朕可以既往不咎。” “陛下啊,您糊涂啊。” 杨彪一脸悲恸和懊悔。 “众多诸侯,个个居心不良,他们若是攻入了洛阳城,那才真的是陛下受难之时啊。大将军在时,对陛下礼敬有加,可是那些诸侯一旦来到这皇宫之中,其中有多少人和董卓类似?又有多少更甚于董卓?” “是啊陛下,届时朝纲混乱,社稷倾覆,大汉江山,才是真正要危在旦夕了啊陛下!” 崔烈、王允、卢植等人纷纷下跪劝谏起来。 献帝听了他们的话,脸上也有些犹豫起来。 “爱卿所言,好像也有些道理。不如……不如就让诸侯大军驻扎在虎牢关外,只找众诸侯本人入宫受封,这样可以了?” “陛下不可!” 卫觊马上站出来反对。 “众诸侯乃是勤王之师,陛下如此猜忌他们,岂不令忠贞之士心寒齿冷?” “不错,杨彪等人乃是小人之言,全为自保而已,陛下不可轻信。还请陛下下令,将他们全部收押,等袁绍、袁术等人来到洛阳之后,再做发落。” 陈纪也跟着一起落井下石起来。 “这……” 献帝开始左右为难了起来。他虽然只是小孩子,心性并不成熟,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更容易相信别人。陈纪等人不久前暗中找了他多次,跟他说的一些话,他觉得有理,因此就相信了。可是刚才杨彪等人说的话,他也一样觉得有理,这可着实让他难办了。 陈纪见状,赶忙催促了起来。 “陛下,如今刘赫一死,不少往日他的党羽,以及宫中的御林军,定然会因此心生摇摆之意,陛下必须当机立断,将刘赫之死昭告天下,同时宣告归顺朝廷者,都可得到封赏,以此拉拢其心,若是再迟疑下去,定然有变啊。” “陈纪,你不要危言耸听,蛊惑陛下!” “王允,你才应该闭嘴!你那侄儿做洛阳令,不知为刘赫祸害了多少世家子弟,简直是罪不可恕,再不迷途知返,到时候悔之晚矣。” “卫觊,你……” 堂下吵成了一团,献帝心烦意乱。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朕都快烦死了。就依陈爱卿所奏,即刻拟诏书。” “臣遵旨!” 陈纪大喜。 “随你如何说辞,我和五弟今日懒得与你纠缠,等救回大哥,再来对付你们,五弟,咱们走。” 张勇早已心急火燎,根本顾不得陈纪到底还有什么阴谋,跟着朱烨以最快的速度朝大殿之外跑去。 就在这时,忽然有几个御林军跑了进来。 “报,几位将军,四面宫门之外,忽然出现了一批军队,每个宫门外都有数千到上万人之多,气势汹汹,正在强攻宫门!” “什么?哪里来的这数万大军?” 张勇和杨彪等人都震惊不已。 卢植似乎想到了什么,盯着陈纪等人。 “老夫想起来了。几日前你陈府大摆筵席,说是长子陈群喜宴,当时老夫赴宴之时,就隐隐觉得府中的护卫人数增多不少,而且诸多打下手的仆从,看起来也都有些壮硕,不像寻常下人,只是当时觥筹交错,一时没有在意。如今想来,定是当时你们借此机会,将众多家族的门客护卫,暗中秘密都调到了洛阳,藏到了府中。” “哈哈哈,不愧是卢植,你猜对了。” 陈纪等人十分得意。 “百余家族联合,少则百,多则一千有余,汇聚之兵力不下八万众。经过数月的秘密挑选和调度,才有了这三万精锐大军,乔装打扮,秘密潜入洛阳城中,就是为了今日。所以即便方才刺杀刘赫不得成功,这这皇宫与洛阳城也迟早是我等掌中之物!” “你做梦!” 杨彪喝斥道:“宫中御林军和城中禁卫军,都是大将军的百战兵马,岂是尔等这些乌合之众所能击败?只要坚守皇宫,等守城军赶来,两面夹击,尔等必败无疑。” “不错不错,太尉说得极是。” 崔烈、王允等人连连点头,张勇和朱烨对此就更有信心了。 不料陈纪却一副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嘲讽的笑了起来。 “哼哼,你们能想到此一,难道我陈纪会想不到?那八万大军,除了三万攻打皇宫外,其余五万多兵力,正是要去攻打城中四门。宫中不过六千御林军,四方城门守军加起来也不到两万。只要先攻下皇宫,抓住了你们,我等再去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哼哼,纵然之后关羽高顺等人得到消息,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哈哈哈!” 陈纪这时才是彻彻底底地开始放肆大笑起来。 “啾……” 一声清澈的鹰鸣声从天空之中远远传来。 在这一声清澈的鸣叫声下,空中陡然的晴空一个霹雳,把此刻大殿之中的原本就已经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烘托得愈发紧张起来。 而陈纪的神色,也在这气氛之下,显得更加骇人。 “陈爱卿,你……” 陈纪如今把心中的得意、猖狂之情全部释放了出来,让献帝看得有些害怕。 第四百九十一章 荀彧调兵 同一时间,大将军府中,雷神骑和神虎骑的六百名士兵齐聚在府内校场上,还有府中的一千多名护卫也全部拿起了兵器,另外,赵云和邓远也率领了数百名士兵等候命令,最奇特的是,这数百人居然全部都牵着战马。 几人之中,就属程良的脸色最是着急,他一看到荀彧、崔钧和张妤走来,就赶忙迎过去。 “大嫂,军师,赶快发令,晚了只怕大哥他……” 荀彧忽然出声打断了他:“三将军轻声一些,你生怕老夫人他们听不见么?” 程良顿觉失言,赶忙闭嘴。 荀彧和崔钧对张妤躬身下拜。 “如今主公不在,还请主母示下。” 张妤挺着大肚子,秀眉微蹙,满面的愁容之中,却又有着无比的坚定。 “今日事出突然,虽有传言我夫君已死,可我断然不信。只是诸位也听见了,城中骤然杀声肆起,辨其方位,定是皇宫一代传来无疑,只怕叛贼一是借此传言扰乱我军军心……” 她话没说完,程良就赶忙说道:“不错,定是如此,大哥何等神勇,又有宝甲护体,怎会……” 他话说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又插嘴了,不过想到刘赫很可能没死,他心情也是大好。 “大嫂继续说,小弟绝不再开口。” 张妤这才接着说道:“这二么,只怕他们也必然对大将军有所手段,说不定便会找机会加以行刺,或是暗害。为今之计,以妾身之见,一要找到大将军,二是夺取皇宫,保护陛下。三是稳定城防,避免为小人所乘。他们既然敢发动叛乱,定然不会只是图谋一座皇宫,只怕此刻攻城的军队已近在咫尺了。” 荀彧和崔钧连连点头。 “主母所言,句句在理,不愧当代女杰。” “二位军师,妾身一介女流,不宜参与军务要事,如今这般乱局,还需军师全权调度。” 荀彧和崔钧见张妤这么说,也没有推辞。他们请了张妤出来,本身也不是因为自己没有主意,只是刘赫生死不明,自然需要张妤这个大将军夫人出来坐镇,否则别的不说,单单是眼前这一千多名士兵就先要乱了军心了。 程良等人看着荀彧,也都一起催促了起来。 “军师,您就快下令!” 崔钧后退一步,对荀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荀彧也没有客气,直接取过了几面令旗。 “子龙、子阳、大猛三位将军,领这五百骑兵,即刻前往皇宫北门,务必要协助御林军,占住皇宫,尤其不可令天子蒙难或被贼人掳走。” 程良立马不答应了:“大哥就在宫中,我要去皇宫,让子龙他们去别处,而且距此最近的明明是东门,为何要绕路去北门接应?” 荀彧见是他出声反对,只能出言解释起来。 “三将军另有重任安排,你的神虎骑在皇宫之中一来难以发挥优势,二来猛虎咆哮之声响彻天地,容易过早惊动宫内叛军,届时如果他们狗急跳墙,对天子和百官下手,此事就麻烦了。” “至于走北门,主公他们进宫之时手无寸铁,更没有护卫,如今兵变,定然要想办法逃出皇宫调度大军。南门为皇宫正门,东门之外便是百官府邸,叛军定是藏于这些府邸之中,因此这两门的叛军数量必然最多,唯有北门,背靠邙山,又有皇家园林,不便于大军行动,且宫中武库就在北门处,我料主公和张、朱两位将军必走北门而出。只是宫中御林军多数不认识赵、邓二将,因此需要王悍将军协同前往,以便取得他们信任,方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张妤也出言喝斥道:“如今事情紧迫,军师之言,便是军令,军中令行禁止,不得违抗,三叔休要胡闹。” 有了她这么一句话,程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赵云、邓远和大猛都接过了令旗。 “程良听令!” “末将在!” 程良忙不迭回道。 “命你率领神虎骑与雷神骑共六百人,还有府中一千名护卫,一起将武库中这些物什,分批运往城中四门,其中东门占四成,其余三门各占两成。” 程良十分不解,正要问个究竟,可是看到张妤不善的脸色,只能接过令旗领命退下。 众人各自领命之后,不由分说,就赶着要离开,张妤忽然喊住了他们。 “大猛神智不甚清楚,单凭他的出现,未必能令御林军在第一时间信服,只怕难免还要费些唇舌。还是将大将军印信带上,最是稳妥。” 荀彧猛一拍手。 “不错,主母言之有理。” 他赶忙转身去了大殿之中,取出了刘赫的大将军印,双手递给了赵云。 赵云跪在地上,双手接过。 “云必不负所托!” 这边在调兵遣将,人人紧张而又急迫,皇宫之中也已吵做一团。 王允指着陈纪的鼻子,破口大骂。 “陈纪匹夫,你竟敢擅自召集军队攻打皇宫,我看你才是要做第二个董卓。你野心勃勃,欺瞒陛下,擅杀重臣,还在这里颠倒黑白,简直是卑鄙无耻,禽兽不如!” “不错,我等绝不会与你这等恶贼为伍,誓死也要扞卫朝纲。” 杨彪等人站成了一排,和陈纪等人对峙了起来。 然而,朝中绝大多数臣子都已经站到了陈纪等人的身后,而在杨彪等人这边的,只有不到三分之一。除了杨彪、王允、崔烈、皇甫嵩、卢植、朱儁、钟繇、王晨、张勇、朱烨这几人外,就只有寥寥十几个官员,还有那太监龚三儿站在他们身后了。 陈纪愈发得意起来。 “就凭你们区区这点人,如何与我等对抗?简直是以卵击石。” 杨彪义正严词道:“公理不在人多人少,我等秉持正义,何惧你这奸佞小人?” “啧啧啧……多么可笑啊。” 陈纪满是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些人。 “公理自然在多数人手中。如今朝中多数大臣,各地多数士族,还有天下多数诸侯,都站在我们这边,就是自然公理也就在我们这边。现在或许你们还能发出一些声音,可是千百年以后呢?到时候流传下来的话语,只有我们的,而你们所说的话,你们所写的书,统统都会消失在世间,后人只会记得你们是一群乱臣贼子,而我们,才是大汉的中兴之臣。” “陈爱卿,你们……” 献帝看着陈纪等人,顿时觉得有些陌生起来,跟以往那和颜悦色不同,这时的陈纪、郑泰等人,浑身都散发着狂妄自大的气息,让他十分恐惧。 陈纪转过头看了看他这位天子,眼神之中也再没有半点“敬畏”,有的只是漠然。 “陛下放心,用不了多久,臣等的家奴便能攻入皇宫,之后彻底占领洛阳,等诸侯大军一到,攻破虎牢关和函谷关,陛下的江山再无忧虑矣。” 他对献帝说话之时,不但没有行礼,甚至于连语气都不再有半分恭谨。 “竖子休想!有我等在此,绝不容许你等胡作非为,祸乱天下。” 即便对方人多势众,杨彪等人也毫不退缩。 陈纪此时已经是胜券在握,再也不会把他们这区区二十几个人放在眼中了。 “想说话就说,用不了多久,等皇宫被攻破,你们可就没机会再说了。” 张勇低头看了看刘赫,一脸焦急。 “顾不得许多了,再拖下去大哥就真的死定了。五弟,随我冲杀出去,一群家奴而已,岂能挡得住你我?” 朱烨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四哥,咱们今日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百战将军!” 朱烨一把抱起了刘赫,三步并作两步便跑到了大殿的门口。 “将军……将军,大事不妙了……” 一个御林军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启禀几位将军,皇宫东门快要被乱军攻破了……” “什么?这么快!” 这消息一传来,杨彪等人纷纷色变,张勇和朱烨的脚步也为之一停。 陈纪等人却高兴得一个个几乎是要弹冠相庆。 “好!大局已定,大局已定啊,哈哈!早知皇宫东门防备最是薄弱,我等集结重兵于此,果然一举成功!” “定你大爷!等救了大哥,小爷第一个宰了你!” 朱烨抱着刘赫,再也不理会所有事情,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张勇也赶忙跟上。 陈纪只是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反正皇宫攻破在即,他们根本逃不出去,自然不必去担心了。 陈、卫、郑几人,带着近五十名大臣,对着杨彪等人进逼了几步过来。 “如今刘赫气数已尽,尔等再不醒悟,可就没机会了。” 陈纪说完这句话,看了看献帝,目光之中隐隐带着几分凶厉之色。 献帝被吓得脖子一缩,双手一直抓着衣襟。 “朕……朕听陈卿家的,尔等快快归顺。” 陈纪见他听话,这才露出了笑容。 “这……” 此时,杨彪等人虽然绝对不愿意投靠这些老贼,可是局势至此,他们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了。 “老夫今日纵然是死,也要拉上你们这些贼子做垫背的!” 皇甫嵩性情刚烈,他一把从旁边做仪仗用的武器架上取过了一柄斧钺。这斧钺不曾开锋,要想杀人还不如一把小小匕首,却也聊胜于无。 “老贼受死!” 他举着斧钺朝陈纪打了过去。 陈纪等人多是文士,即便有一些日常练剑的,又如何能是皇甫嵩这种征战半生的将军的对手? 这些大臣被吓得四散而逃,皇甫嵩也不追旁人,就盯着陈纪一个人追打。 第四百九十二章 宫门被破 “哎呀……你……你不可无礼,哎呀……” 那斧钺好几次打中了陈纪,疼得这老家伙呲牙咧嘴。 郑泰一脸焦急:“骠骑将军,朝堂之上,不得放……哎呀……” 他这话没说完,就忽然被一个什么东西给砸中了脸,打得生疼,往地上一看,原来是一块芴板。 “郑泰匹夫,看拳。” 朱儁挥舞着一对长满了老茧的拳头,箭步重来,一拳就砸到了郑泰的脸上,把这家伙打得一个踉跄。 “朱儁,你……啊呀……” 看着朝堂上乱作一团,朱儁和皇甫嵩两个人,追着几十名大臣到处跑,崔烈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太尉,这……这有些不成体统?” 他正想跟杨彪商量下如今该怎么办,不料杨彪就闭上了眼睛,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什么事啊?怎么不成体统了?老夫可什么也没看见。” 崔烈当时傻眼,他晃了晃脑袋,转过身,正要去和卢植说说,让他上去拉一把,不料却看到了更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卢植把手中的芴板一扔,也抄起了一杆斧钺。 “老夫纵横一生,今日所幸是个死,能杀几个奸臣,也不枉做了一世汉臣了。” 说完他也冲了上去,很快就在慌乱的人群中找到了卫觊,抄起斧钺便打。 不少大臣最后无奈地只能往大殿外跑去,然而,几人刚刚跑不远,就忽然跟一批士兵撞了个满怀。 “哎呀……哪个不长眼的……” 这几人揉着身上被撞疼的地方,站了起来,定睛一看,却是一批武器各异,盔甲破旧的士兵。 他们一见到来人是这样的打扮,刚才的愤怒当即就烟消云散,一个个都眉开眼笑,喜出望外。 “攻进来了,攻进来了,哈哈!陈公,快看,咱们的人马攻入皇宫了!” 这些人对着大殿内高呼起来,正在被追着打的陈纪等人赶紧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那一队士兵见到陈纪等人,当即下跪。 “禀报几位大人,我等已攻破皇宫东门!”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陈纪等人喜出望外。 “如此之快就攻下了东门?好,太好……哎呀……” 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皇甫嵩等人赶了过来,从背后给他们一人一脚,把几人踹得直接摔了一个狗啃泥。 “快,快抓住这几个疯子!” 陈纪都顾不上先站起来,就对着那批士兵急忙高呼。 这数十名士兵本就人多,而且个个手执兵器,皇甫嵩、朱儁和卢植三人自然不是对手,很快就被他们给押了起来。 陈纪三人这才在别人的搀扶下站起身,只见他们的朝服多处破损,脸上手上也都是几处淤青,疼得他们脸上都快扭曲了,走路也是一瘸一拐。 他们走到皇甫嵩三人面前,满脸愤恨。 “居然敢打老夫,待会儿有你们受的。” 陈纪眼神之中,满是阴毒之色。 皇甫嵩三人已自知必死,昂着头,闭上双目,也懒得再与他废话。 陈纪挥了挥手:“你们进去,把那几个家伙也给抓起来。” “喏!” 一队士兵冲进大殿,将杨彪等人都绑了起来。 “你们可曾见到有两个人扛着一具尸体跑出宫去?” 卫觊有些急切地问着。 其中一名士兵走了过来,恭声道:“属下不曾见到。” 郑泰对卫觊说道:“想是他们知道东门将被攻破,所以走了另外三门。放心,皇宫已被团团围住,他们根本走不出去。” 陈纪重新走入了大殿之中,看了看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杨彪等人,心头简直说不出的畅快。 “筹谋数月,如今终于一朝成功,好,太好了。大权在握,只要等本初大军一来,这天下还有谁能与我等为敌?哈哈哈……” 献帝小心翼翼地从龙椅后面探出了脑袋,鼓起勇气问道。 “陈……陈卿家,你方才不是说让朕从此亲政么……” 陈纪撇过头看了一眼献帝。 “陛下放心,老臣绝对言而有信。” 献帝刚想高兴呢,陈纪却话音一转。 “不过……陛下终究年幼,不如就让老臣与袁将军做辅政大臣,辅佐朝局,等陛下成年之后,我二人再隐退,不知陛下以为如何啊?” “这……” 献帝有些为难起来,他哪里还不知道,这分明是自己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了啊。 见他不肯同意,卫觊等众多大臣忽然进逼了过来。 “陛下,臣等此次为助陛下脱离魔掌,可谓是九死一生。如今陈公和袁本初要做辅政大臣,也是一心为了江山社稷着想,陛下莫非对功臣如此吝啬不成?” 他们气势汹汹,一个个都如同要把献帝生吞活剥一样,刘协一个孩童,如何经得住这样的恫吓? “准奏,朕都准奏……从此朝政都听诸位爱卿的……” 陈纪等人这才脸色缓和了下来。 “陈纪匹夫,你们当廷威逼天子,还谈什么为臣之道,简直恬不知耻!” 皇甫嵩横眉怒对,张口大骂。 陈纪冷笑道:“老夫全心全意匡扶社稷,你们几个阶下之囚如何看待,老夫岂会在意?等洛阳城大定之后,老夫就马上将尔等斩首示众,哼哼,到时候全天下都会知道,是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当众与刘赫小儿逼宫篡位,被老夫等人力擒,到时候还有谁会对老夫说半个不字?” “老贼,你……” 皇甫嵩还想骂两句,陈纪却已经不耐烦了,让人把他和杨彪等人的嘴全部堵上。 “陈公,皇宫还有三门未破,以我看,不如先让东门的军队,转而分两批,去西北两门接应,如此里应外合,当可速破宫门,之后只剩下一个南门,也就唾手可得了。” 卫觊向陈纪提出了建议。 陈纪捋着胡须,微微颔首。 “嗯,此议甚善,就这么办。” 有一名大臣向殿外的士兵传达了这个命令,那士兵便迅速朝东门方向跑了过去。 陈纪透过殿门,看着外面一片纷乱,听着远处时不时会传来的厮杀声,脸上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 这时,他身后一个大臣凑了过来,一脸谄笑。 “陈公,在下倒是有一个建议。我早就听闻刘赫这些年在并州广积钱粮,每年的钱财收入都在十亿以上,粮草更是有数百万石之多,堪比整个司隶和关中地区半年的收成。另外还有专设的农场和牧场,牛羊战马,数以十万计。” “哦?老夫也久闻刘赫手中钱粮极多,只是没想到会是如此富有啊,只是那关羽亲率两万骑兵在上党,并州各地还有刘赫分散驻守的二十余万大军,一时根本难以攻下啊,莫非你有什么良策?” 陈纪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小人如何有这等本事?不过那刘赫自来洛阳之后,除了朝廷国库之外,另外还修建了多处军库,囤积粮草、军械,以及不少金银珠宝。小人的家族多有参与工程兴建、修缮等事务,恰巧就知道他在长安城以及河内地区的其中两座军库所在……” 这人把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不过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陈纪一双混浊的老眼,瞬时绽放出了无边的神采。 “刘赫的军库?这可是好东西啊。这刘赫在并州积蓄极多,其军械铠甲更是精良绝伦,这两座仓库虽然只是,我等招兵买马,整顿军备,什么高顺关羽,皆不足惧也。只要再拿下并州,哼哼,本初大军很快便可统一北方,随后旌旗南指,不出几年,我世家之天下便能再度兴盛矣。” 陈纪的话,说得在场众多大臣个个都热血沸腾,对此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听说这厮的夫人刚刚有孕,我记得陈公您的夫人,这些年体虚气弱,久闻紫河车乃是益气养血之良方,其中尤以婴孩未出生之时,疗效最佳,下官请命,亲自领兵一千人,抄了大将军府,给尊夫人抓药。” 一个臣子满脸谄媚之色地站了出来。 “嗯?这有些残忍了?” 郑泰微微皱眉说道。 陈纪却是放声大笑起来:“好,章侍郎果然有勇有谋,可堪大用啊,待皇城平定之后,老夫定然上奏,请朝廷重用足下。既然足下有如此胆略,那就尽管放手去做。” 那章侍郎闻言,顿时是眉飞色舞,开心得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堆,一转身就兴冲冲跑了出去。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皇甫嵩等人全部都是神情愤恨无比,只是碍于口中被布条堵住,所以骂不出什么话来。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单凭他们几人这时的眼神,只怕陈纪等人就已经被杀死不知道几百次了。 陈纪那苍老的头颅,高高昂起,一副俯视一切的模样,听到他们的声音之后,不屑地笑了几声。 “喊,尽情地喊,毕竟也没多少日子了。” 他将双手往身后一背,昂首挺胸。 “想来三处宫门也快拿下了,走,与老夫出去接应大军,前往打开城门。老夫要让这些胆敢背叛士族的蠢货,亲眼见到老夫是如何运筹帷幄,大功告成的。” 他大踏步地往前走着,卫觊和郑泰二人站在两侧,其他数十名大臣,则跟在了身后。 一行人可谓是趾高气昂,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殿前那条宽阔的宫道上。 第四百九十三章 岌岌可危 此时的皇宫之中,只剩下的献帝刘协,以及一个侍奉他的宦官。 那宦官看着佝偻在龙椅之上,浑身颤抖的献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陛下……陛下……” 献帝被他从惊恐之中唤醒,抬头看了看这位宦官,随后这小孩子的委屈和恐惧之情,再也压抑不住,眼泪直接就夺眶而出。 “朕……朕错了,朕居然会相信了陈纪这帮坏蛋,害死了朕的皇叔……呜哇哇……朕错了啊……” 这宦官心有不忍,上前跪到了献帝的面前。 “唉,后悔又有何用呢?陛下还是要想些办法,如何借用大将军遗留之势力,借以自保啊。大将军对陛下一向恭谨有礼,只是平日管教陛下严苛了一些,其并无谋反之心,想来其麾下众将,也是忠义之士,若能加以联络,或许还可保陛下性命,也不至使江山落入外姓之手啊。” 献帝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朕……朕怕了,朕真的怕了,若是大将军能够……能够复生,朕情愿将帝位让于他,朕不要……不要做皇帝了……呜呜……” 宦官还想说些宽慰的话,忽然察觉到一旁好像有什么动静,警觉地护在了献帝的面前。 “谁?谁在那边,休要伤害陛下!” “啪啪啪……” 只听得鼓掌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错,十常侍之乱后,宫中还能有你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宦官,凭这一点,我当留你性命。” “大哥,何必跟这老太监废话,今日事急矣,你我还是赶紧办正事要紧。” 伴随着这两道声音的传出,两个人影紧随其后,从大殿角落的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你们是……” 这宦官跟献帝看着眼前两个黑衣蒙面的男子,又是惊异,又是恐惧。 陈纪一行人,押着杨彪等人,一路来到了南宫前面的一处明堂之上。 “踏踏踏踏……” 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队又一队兵马朝着他们跑了过来。人数虽然不少,可是这军容实在是乱七八糟,跟刘赫的那些军队相比,这些所谓的军队,简直比山贼强不到哪儿去。 不过陈纪这些人显然对此并没有什么觉悟。 “陈公,看来南门也已攻下啊,想来西北二门也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刘赫他们是否有从南门逃走。” 郑泰这一问,陈纪才从得意的心情之中醒转过来,他对一名士兵问起了张勇、朱烨跟刘赫的情况。 那士兵低头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表示并未见过。 陈纪倒也没有当回事:“北门之外背靠邙山,想来他们定是认为那边最容易逃出宫去,所以走了北门。” 他捋着胡子,对自己的这个推测十分满意。 郑泰问道:“陈公,那我等是否现在就出发前往城门处?” 郑泰问道。 陈纪不无得意地看着眼前一片大好的形势,随后扭过头,对着杨彪等人,哂然一笑。 “杨公及诸位以为如何?” 杨彪等人都被堵住了嘴,哪里能回答他?不过他们还是以憎恶的眼神做了回敬。 陈纪此刻心情大好,也没有与他们计较。 “好,就有劳伯儒与诸位臣工,带四千军士,前往西北二门统帅诸军,尽快占领皇宫各处。我与郑公业率领此处兵士,往洛阳城东门而去,只要打开了这一处城门,大军涌入,则局势便彻底掌控在我等手中,届时再抓住刘赫,将其斩首示众,则其党羽便再难掀起什么风浪了。” 卫觊领命:“在下这便去。” 他对着身后数十名大臣挥了挥手,众人一起往西门跑去。 陈纪对着眼前数千名士兵振臂高呼。 “将士们,夺取洛阳城,荣华富贵,尽在眼前,随老夫一道,打开城门!” 他这时心中正是兴奋难耐的时候,也敢豁出了一把老骨头,取过一柄长剑,亲自率领着数千人马,气势汹汹地朝东门杀去。 卫觊和那数十名大臣,一路小跑,很快就来都了这座巨大威严的宫殿的西门。 说是西门,实则分为三处,由北往南,分别是上西门,雍门,还有广阳门。 “你们几位,在此处协助攻打广阳门,你们几位则去上西门,老夫亲自带兵攻打居中的雍门,务必要尽快占领皇宫全境。” 这些官员虽然多数都是文官,不过其中也有不少曾经担任过武职,尽管武艺并不算精湛,但勉强还是可以增加一些战斗力。 四千大军,两门分别去了一千,卫觊则亲自带着两千兵马,直奔雍门而去。 这雍门是皇宫西侧三门之中最为重要的一门,在这附近,常备六百御林军守卫着,大战一起,宫中巡逻的一批御林军增援了两百人过来,这八百人战斗至今,也只剩下了不足五百之数。 不少御林军的尸首上,都插着不止一把兵器,其他留下的伤口,更是不计其数。 卫觊刚刚赶来,见到的第一个御林军士兵的尸体,就已经被砍掉了一条手臂,左腿也只剩下了半截,他这只是随意瞄了一眼,就看到他身上插着两把剑,肩膀上还有一把大刀,深深地砍了进去,连刀背都没入其中。 即便是他,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士兵勇烈至此,无怪乎刘赫多年来屡战屡胜,所向披靡。若非今日得以事成的话,单凭诸侯的数十万联军,想要强攻击退刘赫,只怕是难如登天。”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庆幸起来。 “好在刘赫将死,洛阳将要攻下,足见天意在我,而不在彼。” 他低头看了看那御林军的尸体,忍不住上去踢了一脚。 “不识时务,助纣为虐,竟敢与我士族为敌,便宜你了。” 这时,身边的一名大臣指了指前方百步之外的地方。 “卫公,这雍门守得甚为严密,您看,宫外咱们的人马,至今都极少能冲入雍门之内的。” 卫觊看了一眼那战局,果然,雍门之内,主要还是黑盔黑甲的御林军身影居多。 “这御林军到底是刘赫一手调教出来的,守门之时,似乎有一些战阵的配合,区区数百人,威力却是极强,只可惜老夫与阵法一道并不熟悉,因此看不出端倪。” 那大臣有些焦急起来:“卫公莫要再感慨了,再这样战斗下去,只怕等咱们的人马耗光了,也未必能拿下雍门啊。” 卫觊不屑地笑了起来:“怕什么?有我等这两千兵士从后方攻来,什么战阵也该破了。他们没有什么高明的大将在统帅,又有何惧?大家与我冲上去!” 他振臂一呼,两千兵马呜呜嚷嚷就杀了过去。 他们饶过了一座宫殿,很快就出现在了雍门进来以后的一条极为宽阔的宫道上。 御林军见状大惊。 “糟糕,叛贼又有援军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些御林军这时终于开始惊慌了起来。 “喊什么喊?我等受大将军厚恩,今日无非以死报之而已。” “不错,这些贼臣,毫无廉耻,以卑鄙手段谋害大将军,妄图窃据朝纲,实乃国贼也,我等今日杀得一个便是一个。” “这些世家,代代高官厚禄,从不将咱们百姓放在眼中,世间唯有大将军有如此胸怀,我等纵是死,也要追随大将军于地下,绝不做屈膝投降之徒,马上变阵,杀!” 这大约四百八九十,转眼便分成了两拨,大约二百人缩小了阵型,继续守在雍门,另外两百八九十人,则忽然调转了枪头,列队整齐,将枪头齐刷刷地对准了冲过来的两千叛军。 “杀呀!” 两千人与两百八九十人,转眼间便厮杀到了一处。 卫觊跟那些大臣,就站在数十步之外的一处台阶上,看着这一切。 “卫公,御林军战斗力果然不同凡响,我等三万大军攻打皇宫六千御林军,虽然能胜,可只怕最后也剩不下多少人马了。” “是啊,皇宫无险可守,尚且如此。城门如此高大坚实,即便有陈公等人以为内应,只怕完全攻下四门,也要损失惨重啊。” 这些大臣个个脸上不无忧虑地说道。 不料卫觊却是忽然冷笑了起来。 “尔等眼界未免太窄了一些。” 大家被他这一说,顿生疑惑之意。 “卫公这是何意?” 卫觊背负双手,冷漠地看着前方。 “死多少人并不重要,这次百余家族拼凑而成的八万大军,即便尽数死绝了,也无伤大雅,只要能攻下洛阳,那一切都是值得的。些许贱民罢了,死就死了,等安定了天下,大不了再招就是了。何况老夫与陈公、郑公曾许诺给他们,战胜之后,每人赏一千钱,杀死一名敌军,再赏五百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 他这话说得是轻描淡写,可是落到众人的耳中,却是引起了惊涛骇浪。 “卫公的意思是……若是他们也都死绝了,反而可以省下大笔钱粮?难道不该将这笔钱交给他们的父母或遗孀么?” 卫觊也没有回答,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三将闯宫 众人看着他的笑容,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到其中有不少人就是这些大臣自己家千挑万选,忠心耿耿侍奉多年的护卫和门客,如今眼看着就要被这样随意抛弃,这让他们心中忍不住产生了一股寒意。 不过寒意归寒意,他们终究还是世家一体,能够对这些下人们稍稍起了几分怜悯之心,已属难得,根本不会再有更多的想法,更不会为了他们的性命而去做些什么。 这两千人的加入,果然使得战局急转直下。 御林军战斗力再强悍,可缺少了强有力大将的统领,终究不可能抵挡住如此十余倍于己的敌军的内外夹击。 雍门内的御林军,从四百八九十人,很快就变成了不足三百人,又变成了只有二百人左右。 尽管两边的叛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地上又多了超过一千名叛军的尸体,可是眼看着雍门终于要守不住了。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些御林军士兵还没来得及真正绝望呢,从南边又跑来了一队叛军兵马。 卫觊放眼望去,心下大喜。 “好啊,看来广阳门已然攻下,有了那边的援军到来,这雍门不到一刻钟,定然可以拿下了!” 旁边一名大臣忽然皱起了眉头。 “卫公,有些不对劲啊,按理说北门的夏门和谷门皆是小门,背靠后花园,守备薄弱,怎么至今还没攻下?” 卫觊却是毫不在意:“北门之外便是邙山,地势狭窄不平,容不下多少兵马,一时战斗不利,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有五千兵马前往攻打,之后东门攻进来的兵马又分了一千五过去,料也无妨。我等此次攻了一个措手不及,刘赫与御林军皆是毫无防备,即便他们反应如何迅捷,又如何能多余兵力这般迅速前来增援?只要耗下去,我军便是必胜无疑。” 经他这么一说,身后的大臣们也都深以为然,个个眉头舒展了开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响彻云霄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常山赵子龙在此,祸乱宫廷者,杀无赦!” 卫觊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呢,两道声音又紧跟着一起传了过来。 “南阳邓子阳来也,叛贼还不束手!” “你们欺负刘家大哥,该打,该杀!” 紧接着,卫觊一群人,就远远见到三个身影忽然从北边的宫殿一角拐了出来,而在他们身后,一队队骑兵迅速冲了出来。 “什么!骑兵队,刘赫哪里来的骑兵队!难道关羽回来了?” 卫觊等人大惊失色,这支军队的出现,就已经让他们大感意外了,而他们出现的方向,更是让这些臣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北门,北门还有上阳们,都完了!” 邓远看了看前方的情况,扭头对赵云说道:“子龙兄,自讨左贤王归来之后,主公便暗中将这支训练多时的骑兵部队,让你我负责统帅,这是何等巨大的信任啊?我可正愁没机会报答主公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用武之地了,咱们这次可得大展身手才行啊。” 他这激动得难以自制了,赵云倒是眉间带着一丝愁容。 “主公不过让你我暂摄此军统帅之权,终究不曾真正任命。何况这次皇宫和城外陡然生变,一路行来,听闻叛军在高喊主公被刺身亡,你我只是在大将军府中接到了飞鸽传书,这才匆忙将在府中的五百骑兵带来解救皇宫之围,还是不可掉以轻心才是。万一主公当真有失,则此番将是一场滔天大祸。” “嗨,子龙未免杞人忧天了。” 邓远说道:“主公是何等样人?岂是这些废物所能刺杀得逞的?我看定是叛军扰乱我军士气之诡计,大猛,你说对不对?” 大猛听得也是一阵猛然点头。 “刘家大哥,连大猛都打不过他,肯定不会死。” 赵云没有再跟他们多说,其实他心中也并不相信刘赫会这么容易就死去。 对面百余步之外,卫觊一群人完全看清了赵云三人和他们身后的五百骑兵,反而神色不再像最初那般慌张。 “原来不过是寻常骑兵而已,根本不是关羽的重骑兵,区区几百人,老夫又有何惧?” 他对之前从广阳门赶来增援的那批士兵喊道:“你们,去拦住这批敌军。” 那些士兵眼见对方是骑兵,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卫觊见状大怒:“尔等妻儿老小还在老夫手中掌控,怎敢不听我令?快去!有违令者一律格杀勿论,若能事成,不但放了尔等家小,还有重赏。” 他这么一喊,那些士兵这才鼓起了勇气,不得不冲了上去。 卫觊舒心一笑:“有这一千余人,足可抵挡一时,用不了多久,雍门攻占之后,这批骑兵一样要死。” 邓远看着冲过来的叛军,心中莫名兴奋。 “子龙兄,小弟先去收割一阵!” 他正要冲出去,赵云却把他喊住了。 “子阳莫急,你忘了主公交给你我的这支骑兵的特点了?” 经他这么一说,邓远忽然双眼放光起来。 赵云看着距离前方的叛军越来越近,忽然举起了左手,握了握拳头。 身后的五百骑兵,几乎在同一时间,双脚紧紧勾住两侧的马镫,稳住身形,腾出双手,一只手取过了长弓,另一只手将箭矢搭上了弓弦。 那些冲过来的一千多名叛军,一见这阵势,脸色瞬间煞白。 “他们会骑射!” “天呐,这等骑射技巧何其难练,为何刘赫手下会有如此之多?难道他们都是投降过来的胡人?” “还废话什么,快跑啊! 一千多人,号称士兵,其实不过依仗人多而已,哪里有多少军队的士气和军纪约束?一看形势不利,掉头就跑。 “不准跑,都给老夫回去战斗!” 卫觊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喊得脖子都红了,可是也根本遏制不住溃散之势。 不过那些逃兵也并没有如愿。 他们跑得再快,又如何能快的过弓箭? 赵云那只高高举起的左手,忽然将拳头一张,手掌往前一挥。 紧跟着,五百支箭矢冲天而起,仅仅不到两个呼吸的功夫之后,就全部落到了四散奔逃的叛军头顶上。 “噗噗噗噗……” 箭矢穿透人身体的声音频频响起,每一声都刺激着叛军的神经。 “敌势已丧,随我冲过去!” 赵云一挺亮银枪,胯下白马瞬间便狂奔出去。 “子龙等等我。” 邓远不甘落后,也赶忙跟上。 “嗷唔……” 大猛一拍猛虎,纵身一跃,也追上了两人。 三人率领着五百骑兵,很快就杀入了叛军之中。 守门的御林军见状,登时便士气大振。 “兄弟们,大将军果然未死,否则何来的援军?大家加把劲,杀光这些叛贼!” 刚才还是凶险莫测,几乎是必败无疑,宫门随时就要失守的一场战斗,随着赵云三人的加入,局势也为之逆转。 卫觊等人又惊又怒,可是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卫公,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些大臣面露惊恐之色,不住地向后退去。 卫觊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没用的东西!事到如今,这北门看来是占不住了,赶紧撤退,从南门离开,去与城门处的陈公汇合。” 他这提议,也正合了那些大臣的心思,他们没等卫觊把话说完,就已经赶紧掉头朝南门跑去了。 卫觊一脸不忿地看着他们:“不争气的家伙!” 话音刚落,只听得“嗖”一声,一支利箭从他头顶飞过,直接带着他的进贤冠飞了出去,钉在了身后宫殿的墙上。 “啊……” 卫觊吓得瞬间抱着头就蹲了下来。 远处的邓远一脸不爽地扔掉了长弓。 “嗨,这射术也不如子龙啊,回头还得练。” 赵云在一旁喊道:“子阳不必理会那些叛臣,军师自有安排,先杀敌要紧!” 邓远点了点头,再次挥舞起了自己的长枪。 卫觊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好像暂时是安全了,这才赶紧站了起来,连撤退的命令也忘记下达,直接就往南门跑去。 他们这一跑,那些叛军士兵可就懵了。 “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自己跑了?咱们怎么办啊?” “是啊,这是继续打,还是跟着一起跑?” 所有人都完全迷糊了。 “嗨,这还打什么?你们打的过么?这些骑兵个个比御林军还猛,那三个武将更是猛得不像常人,我可不干了,跑!” “没错,那些大人自己都丢下咱们不管先跑了,咱们还打什么,赶紧逃命!” 第四百九十五章 暗渡陈仓 宫门之内残余的不到一千名士兵,纷纷作鸟兽散,他们这一跑,原本还没直接看见卫觊等人逃离的宫门外的那些士兵,也很快就知道了里面的情况,也是士气大跌。 宫外的士兵逃跑起来,自然更是没有阻挡,不一会儿的功夫,刚才还在拼命猛攻宫门的士兵,就已经消失在了洛阳北城的高宅大院和街巷之中。 邓远一枪挑死了一个跑得慢的叛军。 “这些家伙打仗不怎么样,逃跑倒是挺快啊。” “嗷呜嗷呜……” 大猛杀得正在兴头上,不由得学起了胯下猛虎的吼叫声。他见到叛军逃走,也赶紧追了上去。 赵云赶紧把他叫了回来。 “诶,大猛,别追了,你忘了军师交代过的事情么?” 大猛哪里顾得上这些:“不记得,大猛就知道军师说打赢了,救了刘家大哥回去,就有牛肉吃。” 赵云被他这个回答,当时就说得是一阵语塞,哑口无言。 邓远看着赵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他拍了拍大猛的肩膀。 “大猛啊,军师可还说过,你这次出来,得听我和子龙的话,否则的话,牛肉可就没有啦,主公,哦,也就是你的刘家大哥,说不定也回不来啦。” 大猛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对哦,大猛笨,差点害了刘家大哥,大猛听你们的。” 两人一听,他还能为“害了刘家大哥”而懊悔,而没有提“吃不上牛肉”,这倒是让二人有些惊讶。 不过短暂的惊讶之后,两人就赶紧依照荀彧的吩咐,取出了刘赫的“大将军印信”,对着北门的这些御林军展示了一番。 “在下赵云赵子龙,这位是邓远邓子阳,还有这位,想必你等皆已熟悉,乃是王悍将军。我三人奉军师之命,前来协助御林军,剿灭叛军,安定皇宫,众将士听命,随我奔赴各门,杀尽叛贼!” 这些御林军,对赵云跟邓远多是陌生的,不过对大猛当然都熟识,再加上赵云手中的大将军印,当然也就完全相信了他的话。 就这样,赵云留下的一部分御林军,照顾那些受伤的将士,其余士兵,全部跟着他和邓远,分头朝东门和南门跑去。 洛阳城是大汉第一大城池,占地极广,从皇宫到城池东城门,陈纪一行人走了两刻钟也没走到,最后年迈的陈纪实在难以支撑,士兵不得不找来一架马车,载着他继续前行。 城内外突起的战乱,早已让这座大汉最繁华的城池,变得人人自危,他们一路行来,只见家家关门闭户,街道之上也是一派萧条。 眼看着就快到城门附近了,身后皇宫那边的战斗动静,这边早已听不见了,不过前方隐隐传来的喊杀声,却是让陈纪跟郑泰愈发激动。 他们加快了脚步,朝着洛阳城的东门杀去,这东门之外便是通往虎牢关的官道,因此在陈纪的心中,这一门自然也是第一个需要攻破的。 这时日头已经正午,距离开始朝会至今,已经过去了足足三个时辰,天气又是初夏,陈纪年老体衰,一路从皇宫赶到这里,早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可是尽管如此,却也难以掩盖他脸上欣喜的神色。 匆匆赶到了城门之下,果不其然,城门外杀声震天,城楼上刀光剑影。在城门之后,十多名士兵,死死顶着城门,外面显然是有什么重物正在撞击过来,震得城门上方不断有灰尘落了下来。 “好,刘赫小儿,气数尽矣!” 陈纪激动地一张老脸几乎都扭曲变形了。 “杀了这些守门士兵,打开城门!” 城门后的那些士兵,以及城楼上正在死战的将士,见到陈纪指挥着几千名士兵忽然杀气腾腾地攻了过来,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怎么回事?为何几位大人会带兵来攻打城门?” “难道他们谋反了?” “我等在城楼上隐隐可见皇宫方向似有异样,难道那边也发生了战斗?这可如何是好?” “不行,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城门啊!” “可是外面突如其来的这几万大军正在攻城,对方人数太多,我等本就有些吃力了,这下可麻烦了。” 守城士兵陷入一片混乱,看得陈纪是满心欢喜。 “好,好啊,城门攻克在即了,快,杀了他们!” 不过顶着城门的那十几名士兵,虽然慌乱,但终究是跟随刘赫多年的士兵,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其中几人用长枪戳入地面,代替自己暂时顶住城门,随后抽出佩剑,几人站成一排,占据了城门狭窄的地利,与冲杀过来的叛军厮杀在了一起。 这几个士兵,从容应对,相互配合,转眼之间,竟然就斩杀了数十名冲过来的叛军。 “可恶,当真是一群废物!” 陈纪恼羞成怒起来。 郑泰在一旁劝道:“陈公,他们在城门之内,无法从四面包围,只能正面战斗,可是我等麾下这些家奴,如何是这些精锐士兵的敌手?不过蚁多咬死象,他们本就战斗多时,用不了多久就会体力不支。” 话是这么说,可是不知为何,陈纪这时忽然心头有些悸动起来,右眼皮也没来由地跳了跳。 “不行,老夫总觉得好像有事要发生……” 郑泰有些纳闷地看着他:“陈公何出此言?如今局势尽在我等手中。本初军队已往壶关集结,我等拿下洛阳和虎牢关后,发兵从后方偷袭上党,一举击溃关羽。然后发出檄文,引天下诸侯共讨雁门,之后大局可定矣,除此之外,还能有何事会发生?” 陈纪莫名有些心慌起来,他回头朝皇宫方向看了看,之后又来回走了几步,随后忽然下令。 “不管,都堵上去!踩也要把他们踩死,一定要尽快打开城门!” “这……”郑泰犹豫了起来。 “陈公,城门如此狭窄,这几千士兵涌上去,不但无助,反而可能将自己人踩踏致死啊。” “哎呀,管不上那许多了,快点都冲上去,违令者斩!” 他最后这四个字,几乎是吼出来了。 身后的几千士兵虽然对此大为不解,更不认同,可是谁让人家是主,自己是仆呢? 无奈之下,几千人只能硬着头皮,一起往城门那边涌了过去。 可是陈纪想得太好了,几千人一拥而上对付十几个人,换做寻常地方,自然是轻而易举,就算是十个刘赫也绝对抵挡不住。 只是这城门不过宽两丈有余,涌过来的人越多只会越乱。这些临时拼凑出来的家仆军队,本就是有些混乱,如果靠着这样拖下去,用不了一刻钟,再耗上几十个士兵的性命,也就自然能攻下来了,可偏偏这时所有人的冲了过来,使得阵势愈发混乱起来。 几千大军,你推着我,我踩着你,那骂我一句,我骂你两声,转眼之间,就是乱七八糟。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几个人影出现在了陈纪和郑泰的身后。 “陈尚书,执金吾,你我又见面了。” 两人一听到这个声音,心脏猛然一跳。 他俩睁大了眼睛,缓缓转过身去,随后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恐的东西,神情随之变得震惊而恐惧。 “你……你怎么……” “你不是死了么……” 而在他们不远处被士兵押解着的杨彪等人,则是露出了惊喜不已的神色。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坚信就算没死也只剩一口气的刘赫。 刚才在皇宫之中,明明已经“气息微弱”的刘赫,这时就这样好端端地站在他们面前,不要说死了,身上就是一点伤都没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是谁,为何假冒刘赫,有何居心!” 陈纪跟郑泰连连后退,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刘赫是真的。 刘赫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对他们说话,而是转过身去,对身后招了招手。 随后就听得“嗷唔”一声兽吼,可谓是惊天动地,震慑万兽,一道黑影猛然蹿出,径直从刘赫三人的头顶跳了过去,来到了刘赫的面前。 “啊……老虎……” 黑王如今正当盛年,浑身肌肉健硕,膘肥体壮,再加上跟随刘赫厮杀多年,死于他虎爪和尖牙之下的战马、敌军士兵,就不知繁几,杀气森然,纵是寻常野生猛虎,也绝对难以相提并论。 他此刻张着血盆大口,一副攻击姿态看着面前的两个老头,浑身的虎毛几乎都直立了起来,面目之狰狞可怖,直接把陈纪跟郑泰吓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黑王这一声吼,把那些混乱不堪的叛军也当场镇住了,而城楼上下的守城士兵,见到黑王,还有刘赫三人的出现,个个精神大振。 “是他……是他……黑虎坐骑,只有他能命令啊……” 郑泰惊恐得话都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嘿嘿,这俩老东西,黑王还没怎么着呢,就呲个牙,差点给他俩吓尿了,真该把他俩的德行让大家都看看。” 朱烨对着两人嗤之以鼻。 “你……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羞辱老夫!” 陈纪被朱烨骂得怒极攻心。 “小爷就羞辱了,就骂了,你待怎样!” 朱烨不但骂,还一步一步朝着陈纪走了过来。 陈纪跟郑泰吓得脸色惨白,尽管瘫坐在地,也不断向后挪去。 这时,陈纪转过头,一眼看到了旁边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杨彪等人,神色一愣,紧跟着忽然又站了起来,跑到了他们身后,将手中长剑架到了崔烈的脖子上。 “不要过来!再走一步,我先杀了崔烈!” 朱烨身形一顿,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五弟退下。” 刘赫在后面唤了一声,朱烨这才退回到了他的身边。 刘赫往前走了两步,陈纪马上高呼起来:“不准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好好好,我不过去。” 刘赫举起双手,停下脚步,一脸玩味地看着陈纪跟郑泰两人。 “两位都是长辈,刘某这出暗渡陈仓,二位以为如何啊?” 他这一句话,让两人脸色红一阵,紫一阵,白一阵,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或在急的。 第四百九十六章 打开城门 “刘赫,你……” 郑泰话说一半,见刘赫目光转向了他,后面的话就马上说不出来了。 刘赫冷笑道:“两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好端端站在这里?” 陈纪瞳孔忽然放大:“难道……难道你早已识破了我等的计谋,买通了林蕴,故意演了一出戏给老夫看,好教老夫自露罪行?” 他自以为这个推测最是合理,没想到刘赫却摇了摇头。 “陈公高看我刘赫了,我哪儿有这等本事?说来诸位今日的计划,实在是环环相扣,几乎是天衣无缝,若不是其中出了一点点小差错,刘某此刻只怕确确实实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见他这么一说,陈纪跟郑泰更加疑惑了。 “那……老夫亲眼见到林蕴的匕首刺入你的腹中,为何……” 朱烨大笑起来道:“我大哥何等样人?怎么会这么容易死在一个小人的手上。” “五弟,之前抱着大哥的时候,你可是哭得最惨的。” 张勇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让朱烨一阵尴尬。 “切,你不是也真以为大哥死了么,还好意思说我。” 刘赫招来了黑王,抚摸着他下巴上的毛发,黑王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 陈纪不甘心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还请大将军明示,也好让老夫死个明白。” 刘赫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就这么慢条斯理,一边抚着黑王毛发,一边对陈纪两人解释了起来。 “说起来,你们为了今日,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连我护身金丝甲的罩门都探查得如此清楚,这金丝甲见过的人极少,即便是军中许多军官也并不知情,我倒是很好奇,你们从何处打听到的?” 陈纪咬着牙说道:“我士族的势力之大,绝非你所能想象,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刘赫见他不愿意说,也没有继续追问。 “按说对此罩门之处发起突袭,一刀刺入,虽然不足以使我当场毙命,可是用不了一会儿功夫,便能令我失血过多而死。这林蕴假意归顺,跪倒在我面前,其角度正合对我腹部发力,进行刺杀,实在是完美无缺,防不胜防啊。” 刘赫此时回头说起这件惊险无比的事情,好像只是一个故事一般,神色毫无波动。 “既然如此,那你究竟是如何逃脱的?” 陈纪追问道。 刘赫努了努嘴:“你们计划虽然周详,但是很可惜啊,如果林蕴是一个精于武艺,又胆识极高之人,那我就必死无疑了。可偏偏他是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动作实在太慢了。当然了,即便如此,若是他能够集中精神,力一击,也有极大把握成功,然而又很可惜,此人胆子太小,在准备行刺之前,身颤抖得比之前更加厉害。”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陈纪一眼,忽然咧开嘴一笑,让陈纪浑身毛骨悚然。 刘赫笑了笑,也没有理会他,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想啊,以之前的局势,他被龚三儿指认,命在旦夕了,如此危局之时,他也只是有些轻微发抖而已。反而是在投靠了我,准备向我供出主谋,以得保命之时,身上抖得更厉害,这合理么?” 杨彪等人都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 “所以啊,当时刘某就察觉到他不对劲,在他行刺之时,迅速用手抓住了匕首,看起来是刺杀成功,其实根本没有真正刺入腹中。因手掌被匕首划破,故而当时便鲜血横流,我急中生智,这才借机炸死,没有当场发作,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还有什么图谋。啧啧啧,陈纪啊陈纪,你们这群人可真是老谋深算啊,我也不得不佩服你们。” 张勇跨出一步,来到刘赫左侧:“只可惜,天佑我大哥,更佑大汉,如今尔等功亏一篑,还不束手就擒?” “没错,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别逼小爷亲自动手啊,真要那样的话,哼哼,小爷这对混元霹雳锤可不会客气。” 朱烨说话的时候,最初是看着陈纪跟郑泰,不过很快就转而看向了那几千名叛军。 城楼外面不知城内的情况,那些叛军还在加紧攻城,而城内的这几千人,本就自相踩踏了,刚才被刘赫的出现,以及黑王的一声吼,早已吓破了胆,此时朱烨举着那硕大的双锤狠狠一蹬,不少人直接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 “陈公,这……” 郑泰看着陈纪,显然他已经有了退缩之意,然而陈纪显然并不服输。 他将架在崔烈脖子上的长剑更加进逼了一分,划破了崔烈的皮肤,开始有鲜血流了出来。 “休要废话,老夫今日虽计谋上败给了你,可是皇宫已被我等所占,如今城外数万大军正在攻城,而你呢?除了皇宫御林军之外,你还有多少兵马?你虽然侥幸躲过了刺杀,却也终究难逃一死!” 刘赫笑道:“呵呵,城外那几万人,也称得上是军队?若没有你等在城内接应,打开城门,凭他们也想攻入洛阳,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莫说是五六万人,纵然是十五六万人,凭我麾下两万精锐,也足以守住洛阳城。” 他扭头对张勇看了一眼,张勇随即领会了他的意思,从腰间取过一只号角。 “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了起来,陈纪等人一脸发懵,看不明白刘赫还打算做什么。 “快,快上城楼!” 不知是哪里来的一队队士兵,从街道两侧的街巷之中源源不断跑了出来,这些人说是士兵,可是身上的甲胄比起御林军和守城军来,明显要简陋了一些,而且他们也没有提着兵。 可是这些人手中,都带着一把看起来十分精巧的弩,腰间也挂满了箭壶。 短短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就从四面八方跑出了上百名这样的人,他们部都用最快的速度登上了城楼。 还没等陈纪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又有一批人跑了出来。 这些人就更加离奇,手上连弩也没有了,每个人都拿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木头,或方或圆,或长或短,或窄或宽,有的还捧着一堆木楔子一样的东西,不过和前面那波人相同的是,他们也快步跑上了城楼。 “刘赫,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纪隐隐觉得这些人,还有这些木块,绝对不简单,可是他根本无力改变什么,这让他心里十分烦躁起来。 刘赫笑了笑,说道:“不必着急,马上你就会明白了。” 他又对张勇使了个眼色,张勇会意之后,再次吹响号角,只不过这次号角的声音和节奏明显有了变化。 “嗷唔……嗷唔……” “吼……吼吼……” 一片兽吼声陡然响起,此起彼伏,震彻天地! “嗷唔!” 黑王受这些兽吼声的影响,也跟着一起吼叫了起来。 “咚咚咚……隆隆隆……” 伴随着这脚步声和兽吼声的响起,一片黑黄相间的,如同旋风一般的光彩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哈哈,大哥,终于轮到我出场了,今日就让尔等叛贼见识见识,我神虎骑是绝世威力!” “神虎骑!” 陈纪和郑泰眼角一抖。 陈纪强作镇定:“莫非大将军想依靠那区区几百个弩手和这一百神虎骑,就对付这门外的两万大军?不妨告诉你,虽然大军同时攻打四门,可是只有这东门才是实军,兵力最多也最精,所有能想办法带入城中的攻城器械,还有我等府库之中的铠甲,部集中到了此处,凭你这点兵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极大,语速也极快,不知是真的要吓唬刘赫,还是为了安慰自己内心的恐惧。 刘赫抬头看了看城楼上,只见一个人探出了脑袋,对刘赫挥动了一面旗帜,刘赫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这才看向了陈纪:“是否能够应付得了,你马上就知道了。五弟,你也去。” 朱烨兴奋地跳了起来:“就等大哥这句话了!” 说完,他掉头就跑开去了。 就在陈纪和郑泰完没明白刘赫用意的时候,刘赫忽然跨上了黑王的背,驱使着黑王向前方的城门走去。 那几千叛军哪里还有什么胆气阻拦?见他走过来,纷纷都向两边退避开去。 那十几名守门的士兵看见刘赫过来,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 “大将军……您果然未死,属下终于又见到你了……” 刘赫神情动容,对他们抱拳致意。 “诸位今日之功,今日之劳,今日之情,刘赫没齿难忘!不过现在刘某要劳烦各位一件事。” 这十几人听到这话,马上站直了身子,个个昂首挺胸。 “请大将军下令!” “好!”刘赫从赶过来的张勇的手中接过了自己的阳冥破逆斩。 “打开城门!” “什么!” 别说是陈纪他们了,就是这些守门的士兵,也被刘赫的话给惊呆了。 “大将军,这……” 没等他们发问,一旁的张勇说道:“不必多问,大将军自有安排,遵从军令就是。” 这十几名士兵只是稍稍犹豫之后,便一齐转过身,将城门后面的几条门栓,部抬走,随后将厚重的城门缓缓拉开。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大杀四方 “哈哈哈,跟着我程良杀敌建功去!” 程良挥舞着天罡追魂戟,兴奋地嘶吼着,朝城门杀去。 而城门之外的叛军,一批士兵正把那辆明显是用哪栋宅子的房梁改成的撞门车往后推去,准备再来一次撞击,可这城门忽然自己打开了,这让他们有些发懵。 不过身后不远处的几个将领模样的人却是欣喜无比,对着他们高呼起来。 “定是陈公等人谋划成功,前来赚开了城门,快些冲进去!” 那些叛军士兵久攻城墙而一无所获,反而损兵折将,早已心有退意,这时见到这样的情景,都重新鼓舞起了士气,挥舞着兵器,就都朝城门涌去。 然而,就在第一批叛军刚刚跑进城门的时候…… “叛军受死!”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随后就见一颗头颅飞起,最后落到了城外浩浩荡荡的叛军队伍之中,转眼就被踩得稀烂。 一阵阵兽吼声,以及猛兽所特有的凶戾、血腥之气,从城门之内喷薄而出。 “什么东西!” 叛军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神虎骑出了城门,简直好比群狼入了羊圈一般,一番肆无忌惮的厮杀之下,转眼之间,数百颗叛军的人头落地。 “快,快用盾牌围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冲出来啊……” 几个将领模样的人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着。 在他们不断的呼喊命令之下,终于有了一批盾牌兵围在了神虎骑的周围,用长矛对准了他们,尽管这些人全部都被震慑得浑身颤抖,可也毕竟是有了一些效果。 “哈哈,你们玩,我回城啦!” 程良一声大喝,一百神虎骑在收割了数百名敌军人头之后,忽然就掉头重新跑回了城门之中。 叛军万万没想到,这支猛得一塌糊涂的军队,居然这么轻易就被自己“堵”回去了,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那几个将领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不过那些负责围堵神虎骑的盾牌兵和长矛兵,可是实实在在得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地深呼吸,平复着心情,努力让自己那颤抖的双手和双腿能够平静下来。 也正因为如此,叛军对城池的攻势大大减弱,城墙上腾出了大量的人手,开始摆弄起了之前运上去的那些木块木楔。 城门口的这些叛军正在擦着汗呢,忽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怎么城门还没关!” 他这么一喊,众多叛军纷纷扭头看去,果不其然,那城门依旧大开,门内空无一人。 这一幕让叛军们又开始惊慌了起来。 “为什么还不关城门,他们是不是还要再出来!” “刚才那些人肯定就是传说中大将军的神虎骑啊,那可是一群凭借一百人就敢跟上万鲜卑匈奴骑兵正面血战的猛人啊,他们如果再冲出来,我们可就死定了啊……” 这些盾牌兵和长矛兵一时间全部陷入了混乱之中。 那几名将领的脸上,写满了一副怒其不争的恨意。 “混账!咱们是来攻城的,哪儿有攻城的反过来怕守城的开城门的!还不快冲进去!” “定是那批骑兵回城的时候,过于得意,这才忘了关上城门,还不趁机杀进去!” 这几个将领不断高喊着,催促那些叛军士兵进入城门。 可是这些士兵本就是家奴临时拼凑的,没有什么真正的训练过,经过刚才一阵突如其来的屠杀之后,个个胆气尽丧,此时听到了命令,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冲进去。 那几名将领见此情形,最后只能咬了咬牙。 “谁冲进城门,抢下城头者,赏万钱!” 这个赏金瞬间就重新点燃了这些人的战意。 “万钱啊,有了这笔钱,我完全可以回到老家买上百亩地和一栋宅子,过安稳日子了!” “豁出去了,为了钱,拼一把!” 不少士兵提起了勇气,吞了吞口口水,朝着城门迈出了脚步。 就在最先的一批人进入城门之后,其他人看并没有什么异样发生,也赶紧都跟了上去。 “果然一个守军士兵都没有啊,快,大家快上城楼,抢下了城楼,咱们就赢定了!” 这些叛军喜上眉梢,争先恐后地准备往两侧的台阶跑去。 而就在这时,一阵霹雳惊雷,把他们吓了一跳。 “咚……” “什么声音?打雷了?” 这些人抬头看了看,只见晴空万里,别说打雷,就是云都没有一朵。 “奇怪了,哪里来的雷声啊?” “诶,那些人不是咱们自己人么?怎么都傻乎乎站着不动,还这么多人跪在地上,他们干吗呢?” 一些士兵见到了那些街道两侧的其他叛军,见他们不但没有来帮助自己,反而还都用一副同情的眼神看过来,心中都十分疑惑。 城内这些士兵,已经知道刘赫未死,自己这些人反而中了刘赫的计谋,因此早就没有了战意,更何况亲眼见识了黑王的威势,还有神虎骑的恐怖,再加上他们已经明白了这道雷神的来源,当然对眼前这些“战友”们充满了同情。 在远处在刘赫等人冷眼看着这一幕,而陈纪跟郑泰却是急得直跳脚。 “蠢货,蠢货啊!如此明显的陷阱还敢进来,快出去啊!” 他们两个人高声大喊,只是相隔太远了,又有外面交战的声音还有那雷声的干扰,那些正准备拿下“头功”的叛军士兵哪里能听得见他们的呼声? 这些士兵正兴冲冲地要爬上城楼,忽然那雷声开始连续不断得响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吵……” 一些士兵被吵得心烦意乱,正要骂上几句,可是扭头见到的情景,让他们吓得彻底说不出话了。 “雷……雷雷雷……雷神骑啊!” “中计了,又中计了,快撤出去……” 这些叛军刚才还一个劲想要爬上城楼,甚至不折手段想做第一个,抢得头功的人,这时忙不迭地又要往回跑,可是台阶狭窄,这慌乱之下,许多人直接被推了下去,甚至不少人嫌走下去太慢,自己主动跳了下来,哪怕是扭伤了脚,也要一瘸一拐往城外逃命去。 “吃小爷一锤!” 朱烨双锤,在战马两侧一边一支,一路跑过去,就见到一个个人影飞起。 五百雷神骑几乎没有丝毫阻滞,一路直接就冲出了城门。 城外的那几个将领和众多叛军一看,这才顿时明白过来为何刚才没有关城门了。 雷神骑出了城门之后,以城门口为中心,朝着三个方向杀了出去,所到之处,叛军授首,血流成河。 陈纪目瞪口呆,甚至带着一些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完了,都完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死死地盯着刘赫。 “你……你为何会将神虎骑跟雷神骑都带来东门?” 刘赫耸了耸肩:“兵者,虚虚实实,你们五六万兵力,同时攻打洛阳四门,根本是以卵击石,而东门直通虎牢关,这很难猜么?” 他没有告诉陈纪的是,这不是他自己想到的,而是荀彧料定之后派人来告知他的,连程良、赵云等人都是荀彧全部安排好了的,所以刘赫才能如此迅速得展开了反击。 陈纪闻言,目光一黯。 “天意……天意啊……” 刘赫却是突然一步跨出,右手探出,往前一抓。 陈纪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抓着长剑的右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抓住,随后将他手腕一拧,陈纪一阵吃痛,本能地松开了手中的长剑。 “过来!” 刘赫轻轻一拽,陈纪直接就被他拽倒在地。 “绑起来!” 张勇亲自跑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陈纪捆得结结实实。 “刘赫,你……” 陈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刘赫一把将崔烈口中堵着的布条取了出来,然后塞到了他的口中。 郑泰眼见如此突变,一时没能缓过神来,等他明白过来,正准备逃跑的时候,刘赫跟张勇已经一前一后堵住了他。 “执金吾,请。” 张勇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中的绳索,郑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陈纪,随后神色一阵安然。 “唉……失策,终究还是失策啊……” 杨彪等人口中的布条全部被取下,一行人憋了许久,这时得到了释放,一个个都大口大口地喘气起来。 朱儁进言道:“大将军,雷神骑虽然神勇,可是叛军人多势众,不可久战啊,还是速速退回城中,凭借城池据守为妙啊。” 刘赫笑道:“老将军言之有理,不过赫自有应对之法。” 张勇再次吹响了号角,没过一会儿,朱烨就满面红光地冲回了城池之中。 “爽,真是爽!四哥要是不吹号角,小弟就能直接把这些叛军给灭了。” 张勇瞪了他一眼:“就是怕你杀上了瘾,坏了大事。” 刘赫抬头看了看城楼。 “走,请诸位随刘某上城楼一观。” 他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好,老夫等就去看看大将军准备的秘密手段,究竟是何等惊人。” 在刘赫的带领下,众人一起登上了城楼,而城楼上的景象,顿时让大家惊呆无比,包括陈纪和郑泰在内,也好像看出了什么玄机,两人的眼神之中惊慌之色更甚三分。 “这是……” 杨彪等人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些士兵们正在摆弄的东西,惊呆得无以复加。 第四百九十八章 惊神连弩 他们这些人见识不凡,莫说是皇甫嵩、卢植和朱儁了,即便是杨彪几人,也对军旅之中的各种兵器,大型器械了然于胸,就算不曾亲自带兵打仗,可至少也都能认识。 可是眼前的这件东西,或者说这一批东西,实在是颠覆了他们过往的认知。 只见城墙之上,每隔十余步到二十步的距离,就摆放着一件巨大的弩,这弩足有半人多高,固定在一个巨大的底座之上,然后用钉子钉入地面。 弩这种兵器,众人是见得多了,可是如此巨大,而且是固定在城墙上使用的,这实在是让杨彪一行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 不等刘赫回话,朱烨就一脸傲然地先抢答了起来。 “这可是我大哥精心准备了多年的宝贝啊,嘿嘿。这东西叫惊神连弩,别看这东西笨重得紧,可是它一发就是二十支弩箭,这城墙上足足摆下了五十架惊神连弩,另外三座城门处,也各摆了三十架,一会儿万箭齐发,啧啧啧……” 一想到这个画面,朱烨就忍不住血脉涌动起来。 众人惊讶非常,一个个都盯着这惊神连弩看了半天。 “神器,真乃神器也!” “久闻大将军镇守北境之时,就有诸多利器相助,今日得见,大开眼界啊。” 几人忍不住赞叹起来。 陈纪和郑泰见到如此神器,眼神之中开始涌现出了绝望。 不过两人相互对望的一眼,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情,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再次看向刘赫时,二人的嘴角竟然隐隐有些奸笑之意。 这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跪到了刘赫面前。 “回大将军,五十架惊神连弩,全部组装完毕!” “好!” 刘赫走上前去,往城下看了一眼。 那一万几千名叛军,已经彻底放弃了城门,把全部兵力都集中到了攻上城墙。 “快上,攻下了城墙之后,不管他们骑马还是骑老虎,都将难以威胁到咱们。从城墙上面攻下去,展开巷战,方有胜算,快上啊!” 后方的几个将领不断地呼喊着。 “这几个人倒不算太蠢,还懂得几分兵略,比起张燕之流还是强上不少。只可惜终究还是不入流啊。” 刘赫说话的时候,回过头看了看陈纪和郑泰,出乎意料的是,两人此刻神色之中全无惊恐和悔恨,反而好像十分平静,这让他有些诧异起来。 “难道他们这么快就放弃了,想通了?算了,这时候也顾不上他们了,先灭了叛军再说。” 刘赫将阳冥破逆斩高高举起。 “惊神连弩准备……” 话音刚落,周围顿时响起了弩箭上架的声音,短短两个呼吸之后,就听得一个士兵喊了一声。 “准备完毕!” 刘赫紧接着就喊道:“放!” 伴随着这一声令下,五十架惊神连弩,一次就发出了一千支弩箭,径直朝着城下激射而出。 劲弩虽然射程不如强弓,可是射速更快,威力更强,城下的叛军还在琢磨刘赫的那个“放”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得“噗噗”的中箭声不断传来,眨眼功夫,就有上百人直接被弩箭给射穿了身体。 “好弩!”皇甫嵩激动地一掌拍在了城墙上。 “此弩不但二十连发,而且如此强劲,若是各处城墙、关卡处皆能配备数十架,则数百到一两千守军,便足以坚守一地!” 他这话刚说完,第二批弩箭就再次装填了进去。 半空中箭鸣声声,城墙下惨叫连连。 城下的众多士兵,这时已经完全回过神来,赶忙抱着头四处逃窜。 朱烨拍这大腿兴奋地喊叫着:“哈哈,想跑,哪儿有这么容易?这惊神连弩射程超过一百五十步,而从城楼上往下射,射程还要更远一截,而且角度还可上下调整,看你们能跑哪儿去!” 果不其然,随着城下的敌军渐渐跑得远了一些,那些驾驭惊神连弩的士兵,弯下腰,拨弄了下一个地方,就将这弩缓缓抬高了几分。 这一幕,把那几个叛军将领给看得下巴都惊掉了。 “这是何物,简直闻所未闻……” 没等他们话说完,又一波弩箭齐刷刷激射而来。 只是这几波弩箭的功夫,两三千叛军士兵就丧身在了城楼之下。 到了如此地步,莫说寻常士兵,就是那几个叛军将领,也彻底丧失了再战的勇气。 “撤,快撤啊……” 几个叛军将领一拨战马转身便逃。 “三弟四弟五弟,看你们的了。” 程良、张勇和朱烨早就整装待发了,刘赫这命令刚刚下达,三人一声领命,随后一溜烟就跑下了城楼。 之后三人各自率领一批军队,冲出了城门,朝着叛军追杀了过去。 而相同的一幕,也出现在了另外三处城门。 王允显得很是欢喜,一副很解气的样子看向陈纪。 “陈尚书,这就是你所说的什么精锐?嘿,先被程、朱两位将军区区数百骑就挫了锐气,又被几架连弩就丧了胆气,这才损失了不过三四成兵力?居然就仓皇逃窜,甚至于自相踩踏,啧啧啧,可真是够精锐的。” “什么狗屁精锐,你们看看,城内的这几千人,几千人啊!被大将军一吓唬就给吓唬住了,一个个蹲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什么精锐,简直比新兵都不如。” 朱儁也加入了嘲讽之中。 不过陈纪和郑泰却是对此毫无反应,两个人就闭着眼睛,一副随时等死的模样。 杨彪有些担忧地说道:“大将军,贼兵势大,单凭几位将军这些人马追杀过去,万一对方穷途末路之时,奋起反抗,岂不是……” “呵呵,太尉多虑了,他们不会有机会反抗的,更不可能逃脱,诸位放心便是。” 几人虽然想不通刘赫到底有什么手段,毕竟他方才也承认了自己对今日陈纪等人的计划,之前是一无所知,如此仓卒之际,还能有多少应对之法和兵力? 不过大家见刘赫信心满满的样子,也就没有多问了。 刘赫只是分别朝着虎牢关和孟津港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时,只听得天空中又传来一阵雄鹰的鸣叫声。 “啾啾……” 他抬头看了一眼,两只巨大的雄鹰,正在朝着洛阳城的方向飞来,刘赫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了笑容。 大将军府的门口,张妤一个人站在这里。 城中早已不复往日的繁华,北城宽阔的街道上,此时一个人影也不见。 城中四面八方,都是各种战斗厮杀的声音,而张妤对此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她正目不转睛地往东边望去,神色看似镇定,可是眉目之间,依稀可见一丝忧虑。 荀彧和崔钧走了过来。 “主母,外面不安全,您又有孕在身,还请回府歇息。” 张妤扶着门框,摇了摇头。 “两位军师自便就是,我自在此等候夫君。” “这……” 两人都有些犹豫。 “属下刚刚安抚了两位老夫人和张太公,令他们暂时不会起疑,只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主母亲自去陪同最好,万一他们有所察觉,必然为主公担忧啊。” 荀彧的话,让张妤转过身来,似乎有些意动。 崔钧也帮腔道:“主公吉人天相,定然无碍。不过城中和皇宫内一片混乱,主公定是要忙着平叛事宜,只怕一时不会回府,主母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腹中的少主考虑,为后院的老夫人和太公考虑,还请主母万万要保重身体。” 张妤低眉想了想,随后又不舍地朝门外看了一眼。 “军师言之有理,既如此……” 就在这时,她好像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转过身快步出了府门,走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主母……” 荀彧和崔钧不放心,也赶紧跟了出去。 “主母,外面没人啊。” 两人左右看了看,不见一个人影,只当是张妤多心了,以致于出现了幻觉。 张妤却是一脸欣喜地看着街道东侧。 “没错,不会错的,是夫君回来了!这是黑王的叫声,绝对不会错。” “这……” 崔钧仔细听了听:“没有啊,说不定是神虎骑的吼叫声。” 张妤摇着头道:“不,黑王的吼声,远比寻常猛虎要高亢而绵长,其中兽王之威势与杀气,更是举世无双,我不会听错的!” 荀彧和崔钧一脸无奈,正琢磨着要想些什么理由把她劝回去,忽然余光瞄到前方远处的街道尽头,一个黑影陡然跳了出来。 这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大将军府这边狂奔而来,很快的,荀彧和崔钧也看清了黑影的真面貌。 “果然是主公!” 刘赫骑着黑王,很快就跑了过来,在距离十几步的地方,他就自己飞身跳下了虎背,跑过去,抓住了张妤的双手。 两人相顾无言,崔钧本想上前禀报些事情,却被荀彧拉着,一起悄悄退回了府内。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一波初平 短短几天之后,一个足以震惊天下的消息,迅速传播了开来。 洛阳大乱,不知何处来的兵马,将城池团团围住连皇宫也一度被人攻下。 大将军刘赫在朝堂上,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行刺,正中小腹,血溅七步,可之后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城中,调兵遣将,把作乱的数万兵马一网打尽。 就在所有人都对此议论纷纷,猜测着谁如此大胆,竟敢在洛阳城内引兵作乱的时候,朝堂的诏令发了出来。 以陈纪、卫觊和郑泰为首的百余家族,联手谋逆,行刺大将军,威逼天子,攻打皇宫和洛阳城,大将军将计就计,炸死骗过叛贼,之后调兵遣将,把叛军诛灭,将朝中五十多名大臣,还有数十个世家的家主,部抓捕下狱,交由三公以及廷尉共同审议定罪。 这个消息一出,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各个州郡的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此事。 上党郡,长子城中,看着朝廷发来的诏书,关羽爽朗大笑。 “大哥之勇,军师之智,更甚当年矣,陈纪匹夫谋划多时,还不是被大哥一举擒获?几个蝇虫鼠辈,也想反叛朝廷,不自量力。” “想不到短短几日时间,洛阳竟然发生了如此大事,好在天意庇佑主公,也算是虚惊一场了。” 钱宁一脸庆幸的样子。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诸位将军且慢高兴,洛阳之事虽然有惊无险,可是我上党之事尚未解决,诸位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啊。” 大家一看,说话之人正是孟建。 关羽问道:“公威所说的,可是驻守壶关的冀州兵马?纤芥之疾罢了,羽明日便发兵,不夺回壶关,誓不回还!” “愿随关将军出战!” 所有武将都站了起来,齐声呼喊着。 关羽捋着自己的长须,欣然点着头。 孟建却说道:“云长不可大意啊。紫金龙骑威力绝伦,天下莫有能匹敌者,这一点诚然不假,可是先前两次攻打,皆不得胜,何也?” 不等关羽说话,张辽先不服了:“那不过是我军缺少攻城器械罢了。真要是面对面厮杀,哼哼,冀州虽有两万兵马,也绝对撑不住我军两个时辰的进攻。” 孟建却是不断摇头。 “敌军占据壶关天险,又何必要出来正面决战呢?” 张辽年轻气盛,孟建越是这么说,他就越是不服气。 “那又如何?如今我军在长子城中也得到了不少攻城器械,投石车,井阑车,为数不少,就不信攻不下区区一座壶关,关将军,末将乞一支兵马,十日之内,攻不下壶关,愿提头来见!” 他这么一喊,秦楚、燕泉、周远三人也都站了起来,异口同声求战。 “好,不愧是我大汉的将领,勇气可嘉!” 关羽十分欣慰地看着他们,伸手抓向了桌案上的令旗,便要发号施令。 “关将军且住,此事……” 孟建和石韬同时出声劝说关羽,可话没说完,外面急急忙忙跑来一名士兵。 “报……关将军,有飞鸽传书来报,冀州以颜良为帅,以张颌为先锋,领兵四万,往壶关增援而来,已至壶关外百余里处!” 洛阳城中已经重现了昔日的繁华,除了有数十处大臣宅邸忽然关门闭户以外,其余皆与往日相同。 大将军府中,这几日都是喜气洋洋。 这一日,包括杨彪、王允、崔烈、钟繇、皇甫嵩、卢植、朱儁在内的二十多名一直坚持站在刘赫这边的大臣,都齐聚府中宴饮,蔡邕当日虽然没有上朝,不过毫无疑问如今也是刘赫阵营的人,因此也在席间。 “崔司空之子,颍川荀氏名士,二位果然名不虚传,不但智谋绝顶,胆识更是超凡,当日若非二人沉着镇定,及时调遣安排,只怕我等今日皆是刀下亡魂也,老夫当敬二位。” 皇甫嵩一向敬佩英雄,如今不惜屈尊降贵,亲自走到荀彧和崔钧的桌前,向两人敬酒。 二人哪里敢当,站起身来,连道不敢。 杨彪笑道:“二位就不必推辞了。皇甫老将军就代我等,向二位喝上一樽,聊表敬意,莫非要我等一一来敬么?哈哈……” 连他都这么说了,荀彧和崔钧也不敢再推辞了,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崔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此次还是文若之功,钧不过从旁协助罢了。经此一难,钧深感自身胆略不足,日后还要多多进取才是。” 崔烈见自己儿子这么说,不但没有感到不悦,反而露出了十分欣慰的神色。 卢植说道:“久闻大将军麾下有一支奇特军队,以飞鸽和雄鹰传递消息,以前只是闻名,不曾亲见。此番函谷关、虎牢关和孟津港兵马能够在如此迅速前来救援洛阳城,且将叛军尽数捉拿,想来定是这支军队之功了?” 那些叛军在四散逃窜之后,原本单凭城中的守军出城追击,是绝对不可能把他们捉回来的。可是没跑出多远,三处的兵马就朝洛阳城合围过来,面对前后包抄,叛军再提不起半点士气,终于部投降。 卢植等人原本还想不明白,当时距离叛乱发生还不到四个时辰,就是单人独骑,从城中出发跑一个来回,都是万万赶不及,这三处的兵马是如何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就赶来的? 思来想去,也只有那传说中的秘密部队了。 刘赫对此也不否认。 “什么事也瞒不过卢公,这批人乃我在下多年前招募,暗中秘密训练,一向颇有功勋,只是外人少知罢了。” 即便是面对卢植等人,刘赫也只是承认了这支秘密部队的存在,至于其名号,人数,具体用途,建制归属等等,只有刘赫五兄弟才知晓,而飞鹰卫的统帅游氏兄弟,更是只有刘赫才能命令。 卢植几人自然也是识趣,没有继续对此追问下去。 这时,钟繇开口了。 “回大将军,下官这几日将此次谋逆案中涉案之二百一十六人,已部审讯过一遍。虽然陈纪等人不肯吐露半个字,不过不少小家族之家主,还有部分大臣,以及城内外数十名叛军的头目,却都一一招供了。” “此事乃是由陈纪、卫觊和郑泰三人谋划,前后历时近一年,直接有参与者,朝臣五十六人,司隶地区其余各级官员一百八十七人,外加其余无人出仕的士族四十三户。下官顺便请示一二,不知这些人,该当如何处置?” 他这话问得有些奇怪,刘赫不由得抬头看了钟繇一眼,不过杨彪等人似乎对这个问题都没有任何异样。 程良嚷嚷道:“这有何难?谋逆大罪,主犯抄家灭族,从犯斩首示众,连我这个老大粗都知道,您这个堂堂廷尉,何必多此一问?” “是啊,要是按照小爷的脾气,就该把他们部都诛九族才好。这些人个个都坏透了,举族之力反抗朝廷,与我大哥做对,杀光了也没有一个冤枉的。” 朱烨愤愤不平的喊着。 可杨彪等众人,却都面面相觑,显然对两人的话并不是很赞成,只是又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 刘赫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怎么?此事有何为难之处么?” 第五百章 一波又起 杨彪这二十多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跟刘赫解释,最后只能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了崔钧和荀彧二人。 尤其是崔烈,一个劲给自己儿子递眼神,可是崔钧也是摸不着头脑,他自己也没想清楚其中的玄机,看得崔烈心中着急不已。 荀彧倒是一副完懂了的意思。 “主公……” 他放下了酒樽,站了出来。 “主公可曾算过,这批人之中,占了整个洛阳,以及司隶地区官员总数的几成?” 刘赫自然不是傻子,他这么一问,当即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那又如何?莫非诸位也认为法不责众?” 荀彧恭声道:“主公,这批人,在朝堂上的大臣之中,占了大约七成。而对整个司隶地区各郡县的所有官员之内,总共占了将近六成。” 钟繇补充了一句:“这还只是算了官员,没有算吏。即便在官员之中,京官六百石以下,地方上县官及以下的,皆因职卑权小,故而在此计划之中显得不甚紧要,众犯一时也未必能尽数招供出来,只是可想而知其人数绝对不少。如果将这些人也算上,只怕此次牵涉人员之广,将是自光武开国以来,最大的案子之一。” “一旦将这些大臣,还有四十三名家主部依律处斩,其中陈、郑、卫三家株连九族,则所杀之人将有数万之多。另外因受此牵连,需要革职、充军、流放、下狱者更是不计其数。” “尔等这是何意?这些狗贼,犯上作乱,如此十恶不赦之大罪,莫非还要赦免了不成?” 程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等着钟繇。 朱烨也站到了他旁边:“三哥说的不错,这些混账东西,就是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也属大哥仁慈了。你们若是替他们求情,休怪小爷不顾往日情面,亲手将诸位赶出府去。” 两人这么一喊,杨彪几人有些尴尬了起来。 杨彪作为众人之中隐形的首领,这时候也不得不站了出来。 “大将军,我等也是为大将军着想,为朝纲稳定着想。假如当真严格依律惩处,朝堂之上,司隶各地,也将失去超过六成的官员。如此一来,朝廷体制,不说分崩离析,其运作也将大打折扣,中枢政令难以下达,地方上恶霸横行无忌,赋税无人徵收,发生灾害无官员赈济,岂不是要一片混乱?” “那也不怕。” 叶祥也走了出来,站到了程良和朱烨的身边。 “为官一任,若是以权谋私,作恶为祸,甚至相互勾连,图谋造反,那这种官员还不如空置的好。” 他这话让程良和朱烨听了,都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几位将军所说,诚然不假,却也将此事想得简单了。” 杨彪看着三人,语气十分恭敬地说着。 “此次绝非这数百人之事。一旦将他们部处死,一来,许多曾经参与,但介入不深因此没有被抓出来的官员和家族,很可能会因惧怕追责而逃离。而且其余没有参与的家族,也多与他们有联姻往来,也很可能会被吓跑。” “二来,大将军一向对世家态度不甚友好,此次如果将如此之多的家族予以严惩,则天下士人,难保不会对大将军心生芥蒂和恐惧。朝廷官职大量空置,之后又无士人前来出仕,单单一个司隶和并州地区,就将要混乱不堪,大将军又如何能有余力出征收复其余各州?” 杨彪说得情真意切,显然不像是故意为叛贼开脱,而是真的发自内心这样考虑。 刘赫看了看其余大臣。 “诸位也都如此认为么?”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我等皆赞同太尉所言。” 刘赫点了点头道:“如今众臣将灭,诸位的兄弟和子侄,莫非难以填补这些空缺么?” “不能。” 杨彪斩钉截铁地说道:“此次事发,牵扯官员二百多人,我等家族之中,尚未出仕之人,倒是也有不下于二百人,只是有的过于年少,有的则已垂垂老矣,有的品行低劣,有的一心学问无意仕途,一时之间,能够出来填补空缺者,不过七八十人罢了。而且多数也只能担任千石以下的官职,诸如执金吾、尚书郎,九卿等官职,能胜任者极少。” “如此还只是算了直接参与此事之官员,如果将老夫前面所说会逃离之人算上,那官吏空缺之数只怕不下于五百之数。士族从大将军治下逃往诸侯麾下效力,此消彼长,对大将军极为不利。而且京畿首府之地,若是因无人管理而陷入混乱,其后果不言而明,请大将军三思。” 他所说的情况,不可谓不严重。 一个国家,一个朝廷的运转,必然少不了各级官员在期间发挥作用。大小事务,都需要这些官员来出谋划策,然后去一一执行。如果朝廷七八成的官员都或死或逃,那这场灾祸将造成的恶果,只怕比打了一场败仗还要严重得多。 想到这里,即便是刘赫也不得不开始慎重考虑了起来。 崔钧和荀彧对视一眼,随后看了看刘赫的脸色,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闭口不言。 刘赫敲打着桌面,眉头紧锁,也陷入了为难之中。 “不知以诸位之意,如何处置为好?” 杨彪见他似乎有意要接受自己这些人的提议,赶忙回答。 “我等愚见,陈纪、郑泰和卫觊三人之中,又以陈纪为首。可将陈纪腰斩,将陈府不论主家还是分家,满门查抄,财产充公,男的发配流放,女的充做军需。郑、卫二人斩首,府中不论主家分家,所有为官者部罢免,另外缴纳一亿钱以为赎罪金,便可免除族之罪。” “至于其余直接参与之人,为叛军提供了兵力粮草之家族,择其中出力最多者,为恶最甚者,予以严惩。其余之辈,多为受三人胁迫所致,虽是对朝廷和对大将军有所不忠,但尚可挽救。大将军可将他们与陈、郑、卫三人的来往书信,尽数烧毁。将狱中众人招出的口供中,涉及到这些人和家族的部分,部抹除。” “如此一来,此辈必对大将军感恩戴德,从此为大将军和朝廷,尽心效命,岂不美哉?” 他这个办法刚一说出来,刘赫就觉得十分耳熟。 “嗯?这招好像原有历史上曹操在灭袁绍之后干过啊,把自己手下以及朝中众多和袁绍勾结,图谋反叛自己的大臣和家族部赦免,把他们和袁绍的来往书信给烧了,假装不知,以此获取他们的效忠。” 刘赫对这个办法也有了一些意动。 “大哥,不能听他们胡说。留着这些祸国殃民之辈,只会给我等添乱罢了。我就不信还找不到做官的人。有这帮家伙在咱们后方,咱们日后出征如何能够放心得下?” 程良拼命劝着刘赫,朱烨跟叶祥也都帮腔说话。 不过刘赫也没有理会他们,他这边一边敲打着桌面,一边凝神思索着,其他人见状,也都不敢再出声打扰。 “嗒……嗒……嗒……” 忽然,这敲打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刘赫身上。 “此事事关重大,刘某一时难以抉择。诸位臣工言之有理,可是三弟他们说得也是不错。不如劳烦廷尉继续审理此案,反正陛下那日受惊,一时卧床不起,无法上朝,不如这几日容刘某仔细思量之后,再做计议,如何?” 众人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 宴席散去,所有人各自回府,包括蔡邕也终于能够回到自己的府邸之中。 “大哥,此事你……” 程良几人还想说些什么,刘赫直接挥手打断了他们。 “此事先不谈了,把龚三儿叫来,我有事要交待他。” “龚三儿啊,好嘞,我亲自去找他。” 朱烨对这个小太监印象颇为不错,一听刘赫要找他,便亲自往皇宫跑去。 刘赫眯起双目,心中暗道:“如何处置先不急,不过前车之鉴,这宫中之事,我可不能再任由那些大臣肆意胡来了……” 他这边也满心盘算着,而在另一边,各大家族也一样在谋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第五百零一章 皇城哭丧 转眼又过了五天时间。 钟繇的审讯已基本结束,一份长长的名单,交到了刘赫的手上。 在两天以前,刘赫也将一份飞鹰卫探查到了消息和名单交给了他,让他严加调查,如今总算有了一个结果。 游氏兄弟其实暗中一直长期跟随在刘赫的身边,大将军府,皇宫,军营,都是如此,兄弟二人,绝大多数情况下,要么两个人都在刘赫身边的某个隐蔽之处跟随,要么其中一人外出执行任务,另一人跟着。 所以刘赫上朝的时候,两人也都会藏身于宫中,那日所幸有他俩及时将意外的情况,以飞鸽传书通报大将军府,又以飞鹰传书告知了函谷关、虎牢关和孟津港的守将,这才能有后来的荀彧调兵遣将,以及三处守军率军驰援洛阳。 而在事情结束后,刘赫就让他们暗中调查参与了这次事件的所有家族势力,廷尉在明,飞鹰卫在暗,两者结合,才能查出最真实最面的真相。 虽说刘赫并未决定要不要严厉处置,可是至少也要明白哪些人有参与这次谋逆。 看着眼前这份名单,即便是刘赫也忍不住有些惊讶。 “好啊,好啊,为了对付我,竟然惊动了大大小小六百多名官吏,近二百家族,连凉州和并州都各有数十人与家族参与,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不过惊讶归惊讶,这事情越大,处理起来就越是麻烦。按照这份名单去依法惩处的话,只怕最后朝廷管理体制的崩坏,会比当时杨彪预料的还要严重。 整个司隶地区,近八成官员要被牵连,届时超过六成的县城几乎没有无人管理,超过一半的郡守、郡尉和郡丞一级官员被杀被革,洛阳北城的众多大族府邸,将被抄家灭门至少七成以上。 “麻烦……真是麻烦……” 刘赫很想把这些大汉毒瘤一网打尽,部诛灭,就像当年在太原和雁门时一样,那是何等畅快淋漓? 可是他也明白,今时不比往日了,灭掉一个县城的世家,乃至一个郡的家族,不过十几个到几十个空缺罢了,大可让自己麾下的人顶上,只要占住了几个主要的位置,再加上自己,还有钱理、崔钧的统筹,政务便可以井井有条了。 可是现在自己负责的是整个朝廷,实际控制的也有并州和司隶地区,超过八百万人,这是超过六百个官职的空缺,至少也要三四百人顶替上去,才能勉强保证朝廷的运转,可是自己上哪儿找如此之多德才兼备的人才去任职呢?总不可能随便挑几个阿猫阿狗就上了,那最后害苦的还不是百姓么? “不杀他们,害了百姓,也害了天下。可杀光他们,一样要百姓受苦,天下受难,这可如何是好啊……” 真要接受了杨彪的建议,那诚然是一个好办法,这一点刘赫也不得不承认,毕竟是历史上曹操用过的手段,最后证明这个方法效果确实很好,所有名单、证物,随着一把大火,付之一炬。一把火烧出了朝局的稳定,烧出了士人对曹操的归心,烧出了曹操“重贤爱士”的美名,更烧出了曹操的半壁江山。 可刘赫更清楚的是,那是一种不得已的妥协。是曹操这个叱咤风云的魏武帝,也不得不向士族阶层低头的无奈。 如果不是世家掌握,甚至可以说是几乎垄断了知识,垄断了出仕为官的渠道,如果随时随地可以有大批有才学有德行之人能够出仕任职,代替那些人继续效力,曹操又何必留着这样一批墙头草呢?天底下岂会有不喜欢忠臣的主公? 真把那些大臣部杀了,谁来替曹操办事?单单依靠诸夏侯曹,还有二荀、程昱、贾诩、郭嘉、毛玠这一批人,能管得过整个北方么? 扪心自问,刘赫并不想做这样的妥协,可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这让他头疼不已。 他这正揉着太阳穴,荀彧和崔钧忽然一起来到了书房的门口,正准备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的样子,同时都停下了脚步。 两人刚想离开,没想到刘赫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看见了两人。 “是州平和文若啊,有事么?进来说话。” 两人这才走了进去,可是依然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赫这下好奇了起来。 “何事让二位如此踌躇不定?” 崔钧看了看荀彧,示意他来说,荀彧无奈,只能开口。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外面莫名出现了一种传闻……” 他越是这么说,刘赫越听得出来这件事绝对不小。 荀彧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这让刘赫更加着急起来。 “快说啊。” 荀彧想了想,这才说了出来。 原来,从几天之前,洛阳城中就开始出现了一种传言,而且这个传言很快就愈演愈烈,传得街头巷尾都是。 这个传闻中说,刘赫表面道貌岸然,其实凶残无比,毫无人性。 他权势滔天,不是天子,胜似天子,早就想要取而代之,自立为帝,比之当年权臣董卓,也有过之而无不及。陈纪等诸多大臣,一心为公,忠心不二,看出了他的险恶用心,因此才暗中联合,想要将其推翻,使朝纲正本清源,令天子重新执掌大权。 然而,刘赫早已重金买通了诸多大臣府中的家奴,将事情早早告密于他,因此被他守株待兔,最终将众多大汉忠臣,一网打尽。 接下来,他一定会着手将这些大臣与家族逐一铲除,并且会把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以前碍于“仁义”的名声,不便血腥报复的人,现在都会一个个秋后算账。包括他们的亲人、朋友,乃至于门人、奴仆,都不会放过。 通过一番清洗,消灭政敌,并且趁机大肆敛财,以供自己日后享乐之用。 听完这些消息,刘赫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无比可笑。 “怎么?这莫非就是他们的后手么?单凭这几句流言蜚语,且不论有多少人会相信,即便旁人信了,又能将我怎样?根本无需理会,清者自清,我有何惧?” 他付之一笑,随后继续埋头提笔,准备在这份名单中进行一番批阅。 荀彧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又再次开口。 “主公,他们还说……” 刘赫手中的笔一停,抬头看着荀彧。 “说什么?” 荀彧看了看刘赫,说道:“他们说主公妄图追求长生不老,听了方士谗言,每次月圆之夜,都要挖取一对童男童女的心肝……” 他说这话的时候,时不时抬头察看刘赫的脸色。 最初的时候,刘赫脸色一沉,似乎已经有些被这些话惹怒了,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了。 “怎么?这些逆贼只剩下这点伎俩了?看来也是黔驴技穷,不足为虑了。命人搜寻洛阳城,五日之内,将背后散播谣言之人部抓获,游街示众,我倒要看看,百姓们是信我的,还是信他们的。” 对此,刘赫有着十足的信心。凭借自己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声望,这点谣言,完可以轻易击破。 他没把这些话当回事,不过荀彧和崔钧两人,却是依旧愁容不展。 刘赫见状,问道:“怎么?还有何疑虑?” 荀彧拱手道:“正如主公所说,区区几个谣言而已,根本不可能对主公有任何威胁,诸多家族的余孽,岂会不明白此理?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甚至引火烧身?” 刘赫沉吟道:“文若的意思是……这些传言只是他们后续谋划的一部分?” 荀彧正要回答,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呼喊声打断了。 “报……”一个士兵跑到了书房门口,看他满头大汗,脸色十分急切。 荀彧问了一句:“何事惊慌?” “卫氏和汪氏各抬棺木,随大批哭丧队伍,正往皇宫南门前的明堂而去。” “嗯?” 刘赫乍一听这个消息,为之一愣。 “看来文若说得对啊,果然还有后招。” 荀彧想了想,说道:“属下以为,应当马上派人将他们抓获,随后以朝廷名义出诏令,将其罪行昭告天下,以正视听。” 刘赫却摆了摆手。 “不急,既然他们已经搭好了戏台,你我不如一起去看看,他们究竟唱些什么。” 刘赫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径直走出了书房,荀彧和崔钧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只能跟了上去。 第五百零二章 流言蜚语 皇宫南侧有四门,其中居中最大的宫门,便是平城门。 平城门中,一条近三丈宽的大道,从宫中一直延伸出去,数十步之外,两侧分别是灵台和明堂。 明堂是朝廷典文礼仪、祭祀天地之处,四柱擎天,龙身盘纹,端的是威严无比。 明堂再往前百步,便是洛水。而在明堂和洛水之间这百余步的距离中,便是一片平坦,宽阔非常的平地,便是上万人齐聚此地,也绝不会拥挤。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端庄威严之处,这时却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这些人个个白衣素镐,掩面哭泣,两队出殡的人群,总共近千人,这哭泣、呼喊的声音,随着夏日的凉风,传遍了半个洛阳城。 不论南城北城,都有不少人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 宫门外的御林军,虽然提起了十二分精神警戒,可是对方只要没有什么真正逾矩的行为,御林军也不便出手擒拿。 这两支出殡队伍,各有一名带队之人,手中拿着一杆白幡。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往常人死出殡,拿番者都是长子,没有儿子,也该是长婿。然而今日这两人,无一例外,都是须发皆白的老者。 这两人抓着白番,走路颤颤巍巍,也不知是因为体弱难行,还是伤心过度。 “苍天呐……老夫不曾慢了祭祀礼数哇,何以如此苛待于我,要令老夫中年丧妻,老年更是连丧一子一孙啊……” “我的简儿啊,我的忠儿啊,你们遭奸人所害,老夫纵然是豁出这把老骨头不要,也定要为你们雪恨……” 不远处刚刚赶到的刘赫,看着这个悲天跄地的老者,转头问着荀彧。 “此人是谁?” 荀彧回道:“此人是河东卫氏的前任家主,是卫觊和卫简的生父,名为卫镛,字洪德。四年前他是朝中大鸿胪,当时因重病而告老还乡,已经数年不曾出面。” 刘赫闻言,微微皱眉。 “那他方才哭喊的简儿,忠儿,难道是……” 荀彧说道:“若是没猜错的话,应当是卫简,还有卫氏分支,陈留卫家的长子,卫忠。” 崔钧有些诧异,咂摸着嘴说道:“想不到他们为了对付主公,竟然舍得下如此重的本钱,其心之狠,令人生寒。” 崔钧的这句话,也让刘赫感到万分赞同。 “这两人曾经与我发生过争吵与矛盾,这一点众所周知,没想到他们居然直接将两人杀死,然后栽赃给我。” 刘赫对此也不由得有些心惊。 荀彧点头道:“如此一来,之前他们散播的那些传言,只怕就会有不少人开始相信,至少也会对主公的为人产生怀疑。毕竟不可能有人会相信他们会是自杀。” 对于这一点,即便是在来的路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刘赫,此时还是心中忍不住有些震惊。 他这些年对这些门阀豪强,自认为已经算是出手够狠的了,可没想到这些家伙对待自己,比刘赫对他们还狠,为了家族的利益,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掉骨肉至亲,用他们的鲜血,仅仅来换取刘赫的一个恶名。 刘赫看向了另一支送葬的队伍。 “这是汪氏,只有一口棺木,看来定是汪廷无疑了。” “应该不会错。汪氏带头之人,乃是汪廷的三叔,汪琨。汪廷的父母皆已去世,长辈之中仅剩这位三叔了。这些人有备而来,主公不可不慎重以待。” 荀彧说了一句,刘赫心中迅速盘算了起来。 两支出殡队伍,一边哭喊,一边行进,很快就来到了明堂的前方。 到了这里,便真正进入了御林军管辖的范围,马上就有一批士兵跑了过来。 “皇宫重地,禁止擅闯!” 谁料他这话刚刚说出,马上送葬队伍里就急赤白脸地冲出了一大批人。 “国贼刘赫害死我卫氏之人,我们要找陛下告御状!” “我汪氏也是一样,不见陛下金面,今日誓不回还!” 这些人毫不害怕,一个劲往宫门冲去,御林军哪里肯放行,赶紧把他们拦住。 “尔等若要觐见陛下,须得有陛下传召,否则擅闯皇宫,乃是死罪,再不退下,休怪我等无情。” 御林军士兵们经过数日前的一场血战,不知死了多少兄弟,他们对眼前这些人,本就是恨之入骨,巴不得马上把他们杀光,又怎么可能对他们客气? 说话之间,这些士兵就齐刷刷亮出了兵器,长枪、长剑,闪烁着寒光,对准了卫、汪两家的人。 不料这些人见他们亮兵器,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愈发凶狠起来。 “尔等皆为刘赫爪牙,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心中就没有半点愧疚么?” “你等也食汉禄,这般为国贼张目,对国家忠臣刀剑相对,简直是不忠不孝之徒。” 御林军士兵个个都是刀光剑影,尸骸遍野之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怎么可能被他们区区几句强词夺理给吓退? 这些士兵神色毫不动容,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齐声呼喊着。 “再不退去,力斩不赦!” 这时,那两个两者忽然推开人群挤了出来。 两人以白幡为拐杖,勉强支撑着站在御林军面前,一路走到这里,已经让他们喘起了粗气,双腿双手也都剧烈颤抖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两人此刻也是情绪异常激动,伸出手指,指着御林军就骂了起来。 “刘赫小贼,杀我儿,戮我孙,此仇此恨,不共戴天。老夫今年七十有九,重病多年,本也是命在旦夕,为了向此贼讨一个公道,今日便是血洒宫门,也在所不惜!来,你等小辈,就将那长枪朝老夫胸口刺来,来啊,你们……咳咳……咳咳咳……” 卫镛一时情急,说话太快,一口气没接上来,顿时整个人剧烈咳嗽起来。 这时,汪琨便接了上来。 “老夫当年做威武郡都尉之时,曾率三千骑,直闯羌人部落,杀敌之数,何止万余?如今年迈,非但要受刘赫杀我子侄之痛,还要为汝等后辈所辱!” 他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白番,脸色圭怒之色几乎已经到了极限,整个人竟然直接往御林军身上扑过去。 “老夫本也不想活了,来,与老夫一决生死……” 御林军虽然无比痛恨这些人,可刘赫不曾下令,他们哪儿敢随意杀戮? 见他扑来,御林军士兵只能赶忙后退避开。 没想到这老家伙穷追不舍,一群晚辈装模作样地在后面追着他,口中喊着叫他不要冲动,可是这些年轻人却怎么也“追不上”汪琨这个腿脚都在颤抖的老者,只能在后面一副焦急的嚷嚷着。 而在不远处,已经距离了不知多少百姓,正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此情此景之下,众多百姓也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你们说大将军真的会是那种表面上行仁义之事,暗中却心狠手辣将所有冲撞过自己的人都要杀死的那种人么?” “你不可胡说,大将军仁义无双,天下皆知,我等百姓靠他,才能有今日这般安宁的日子,你怎可对大将军有所怀疑?” “不错,那个汪氏,当日横行街头,强抢民女,一个后辈弟子多年来常行这等恶事,可见长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的话如何能信?” 多数百姓都对那个说出怀疑话语的人开始厉声叱责起来。 然而,这时另一个不同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下却不这么认为。这几人如果不是被大将军暗中派人杀害,那又是如何会死去?这可是三条人命,而且不久前还生龙活虎,丝毫没有什么病痛的迹象,突然同时横死,作何解释?” 这声音一时之间也找不出是从哪个人口中传出来的,可是这番话说得似乎也是入情入理,让不少人想反驳,好像也找不出什么说辞来。 紧接着,又出现了几个声音。 “嘿,大将军当年内有政敌,外有诸侯,虽然权势日隆,却终究有诸多牵绊,不敢行事过于明目张胆。如今却是不同了,他在朝中只手遮天,所有反对他之人如今部被下了天牢,一个谋逆大罪扣上去,纵然不是诛灭九族,也是必死无疑。届时朝堂之上是他的心腹,正所谓利欲熏心,大将军也是凡人,难免心境会有所转变啊。” “这位兄台说得对。在下绝对相信,大将军以往是一个仁义、正直的君子,可是如今他大权在握,还会是以前的那个大将军么?” “汪氏父子在下不熟,不过那位卫简先生,他一向不曾出仕为官,常年教授经学,弟子遍布天下,实乃是一位忠厚长者啊。我听闻当日是大将军麾下的一名武将,与卫先生的儿媳有染,密谋害死了他儿子,先生心怀不忿,上门讨要说法,反被大将军打出了府,如今他忽然暴毙,其中缘由,难免引人深思啊。” 他一提起这事,不少百姓也纷纷点起了头。 “此事我也听街市上听一个卖肉的提起过。他说那个叫蔡什么的女子,因卫先生的长子体弱多病,难行人事,久而久之,便与大将军那些骑老虎的亲兵中的一人勾搭成奸。他们假装寻找名医治病,去了北地郡,借匈奴人的手,杀死了卫先生的儿子。那卖肉的可是给大将军府送肉的,他的消息错不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前不久好像蔡氏父女还在大将军府住过一段时间呢,看来此事果然有些蹊跷。” “哎呀,一个年轻女子,夫妻生活不得满足,难免外出勾搭旁人,想来能做大将军亲兵,自是体格健硕,精力旺盛。只是他们不该害人性命啊,这可是伤天害理了。” 很快的,这件事就在众人的口中,你一言,我一语,被说得有头有尾,绘声绘色,如同他们亲眼所见的一般。 第五百零三章 故技重施 很快,就有一个人影,低着头,快步走到了刘赫的身后,嘴唇轻启,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刘赫微微一笑。 “又是这套,故技重施罢了。当初在强阴县之时还没玩够,今天还来,看来他们才是真的气数已尽啊,都没有新招术了。照旧办理就是。” 那人也没有回话,还是低着头退走,很快就淹没在了人海之中。 荀彧和崔钧自然猜得出这个人的身份,两人也只当做没看见。 那边两支送葬队伍已经彻底闹开了。 上百个人冲到了御林军的面前,冠冕堂皇地说着各种大道理,义正严词地对御林军抨击着。 “老夫何其不幸啊,我这可怜的简儿,自己没有子嗣,如今突遭横祸,为小人所害,连一个举幡之人都没有,还要我这个垂死的老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夫不如就撞死在这宫门前,也好让世人看清狗贼刘赫的真面目。” 卫镛满目悲怆,称得上是老泪纵横,歪着脑袋想要向御林军身上撞去,都被身边的后辈子弟们给拦住了。 汪琨趁着其中一个御林军躲避卫镛的功夫,直接一拳打在了那士兵的面门之上。 这般情形下,便是寻常人,也会出自本能反应进行还击,更何况一个身手敏捷的御林军? 那士兵几乎就在一个瞬间,一个回身,用手肘狠狠一击,正中汪琨的胸口,把这个老家伙打得直接就翻身在地。 “族叔……” “太公……” “舅爷,您怎么样了……” 一群人眨眼之间就围了上去,汪琨嘴唇被坚硬的花岗岩地面磕出了鲜血,那些子侄们一看,个个都义愤填膺起来。 “你为何打伤我族叔!” 那御林军看了汪琨一眼,依旧是一脸严肃地回答:“他先动手殴打于我,依大汉律法,对御林军出手视为闯宫,便是当场格杀,也死不足惜。” “你胡说!我族叔如此年迈,行动尚且不便,你是精锐的大汉士兵,怎么可能被他打中?分明是受了刘赫贼子的指使,要置他于死地!” “不错,定是如此!我汪氏虽是微末家族,却也知忠孝仁义,要杀我们族叔,先从我等尸体上踏过去!” 一群汪琨的晚辈,纷纷把汪琨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看起来可真是一场令人感动的场面。 两族的那些青年们,转过身,转向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悲愤大叫道:“大汉的百姓们啊,你们看见没有,这就是大将军刘赫教出来的兵马,光天化日之下便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老者行凶,足见其是何等凶狠之人。我汪氏一族何其可怜,亲人无辜受害不提,举办丧事也要遭人刁难与凌辱,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 “我等今日,有死而已,可为了天下间的公道,虽死无憾!刘赫!你能够逞凶一时,可终究要落得千古的骂名,千古骂名啊……” 他们一个个喊得撕心裂肺,不少人捶胸顿足,把远处那些围观的百姓看得也是心惊不已。 “他们太惨了,感觉好生可怜啊……” “可怜什么啊,这些都是平日里欺压咱们老百姓的人,你怎得反而同情起他们来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平日里他们虽然有些可恶,不过你们看那两个老者,已是这般风烛残年,纵然曾经有些过错,可如今要给自己儿孙横死讨一个公道而已,就要被人殴打,那些御林军实在是不应该。” “还有那些年轻人,当真是不错,为了保护自家长辈,竟然敢和御林军对抗,单是这份孝心和勇气,想也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大将军是怎么回事,为何不出面处理此事?莫非他真的心中有愧?” “诶,如果传言中大将军以权谋私,肆意报复这一条是真的,那他寻求长生不老的那件事会不会……” 这人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部汗毛直立起来。 “不要胡说,这不可能……的?” “我不信,我绝对不信大将军是那种人。”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你如何解释?” “我……反正我不信。” 人群之中,很快就被一句又一句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挑拨、引导的话语给分成了两派,一派坚持相信刘赫,还有一派慢慢对刘赫开始产生了怀疑。 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之中,几个人影听着众多百姓的议论,嘴角不由得浮现起了笑容。 那些两族的青年们,似乎是毫无惧色,站成一排,主动朝着御林军一步步进逼过去。 御林军的士兵反而神色有些紧张起来,这些青年没有朝他们动手,这里距离宫门也还有近百步的距离,再加上兹事体大,而且这件事明摆着有阴谋,这些士兵也都看得出来,只是猜不透到底是什么阴谋,所以御林军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出手,万一做错了,给大将军惹了麻烦,自己真的就是百死莫赎了。 两族的人眼见御林军似乎有退缩之意,一个个眼角之中都开始有些兴奋起来。 他们齐声高呼:“刘赫出来!向两族道歉!向天下士人赔罪!释放诸多忠臣和各位家主!” 在那些围观的人群之中,也莫名开始有人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大将军出来!向两族道歉!向天下士人赔罪!释放诸多忠臣和各位家主!” 有了一批人带头,之前对刘赫开始产生怀疑态度的百姓之中,也有了一些胆子大的跟着一起喊。 转眼之间,几千人齐声呐喊,响彻北城,这声音不断在皇宫上空盘旋。 崔钧有些愤愤然。 “主公,不能任由他们这样下去了。” 荀彧也说道:“主公,该动手了。” 刘赫看了看两人,莞尔一笑。 “好,既然两位军师都这么说,那就动手。” 三副棺木,分别都由八个人抬着,随着那些青年不断往前进逼,这二十四人也抬着棺木,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然而,不知为何,只听得“嘣”一声,其中一副棺木上,一根绳索莫名断裂,正副棺木一倾斜,瞬间就摔到了地面上。 这一个动静,直接让那些“孝子贤孙”们都愣住了。 不过在汪琨和卫镛的提醒下,众多青年很快就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大家手忙脚乱得,这才把棺木重新抬了起来。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这场短暂的混乱之中,人群内出现了几个新的成员。 只不过大家都穿着白衣,低头掩面,现在就是想发现也发现不了了。 第五百零四章 顺水推舟 最前面的一排青年,朝着宫门一步步走去,御林军也都面露难色。 这些御林军本就对诸多家族怨愤不已,无论是以前自己还是寻常百姓时被这种大家族压迫欺凌,还是跟着刘赫以后被世家多方刁难,更遑论此次洛阳之乱,让他们无数弟兄死难。 此时的他们,面对这些咄咄逼人的家伙,恨不得马上扑上去把两边的出殡队伍,部乱刀砍死,送他们一起上路,那才痛快。 一些脾气暴躁点的士兵,忍到现在,已经是咬牙切齿,手中的兵器也几次想要刺出去,只是有身边其他士兵以及长官的阻拦,才没有酿出事故。 “队率,咱不能再退了啊,再退就到宫门口了,到时候主公一样会怪罪。” “是啊,咱们跟随主公多年,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一群士兵实在是不愿意再忍了,纷纷请愿。 那队率也是气得满脸通红,可还是咬着牙,压低了声音对他们命令道:“忍不住也得忍!依照律例,只要进入宫门口五十步以内,或者他们主动出手,那我等方可还击。如今主公没有命令下来,对方又明显是故意前来找事,我等不可冲动,若是给主公惹祸,你们谁能承担?” 众多士兵回头看了一眼,现在距离宫门大概还有八十步左右。 “那就再忍一忍,等过了五十步,哼,到时候叫你们这些狗贼血溅当场!” 每个御林军士兵心里都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他们的话虽然很轻,可是这回头看的动作,却是落入了卫、汪二人的眼中。 “一群蠢货罢了,真以为我们想要进宫?我们不过是要扩大声势罢了,一会儿快走到五十步之时,自有办法引你们动手,只要御林军一出手,这里一见血,哼哼……” 他们满心等待着那一步的到来,虽然两个人都在作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可是余光一直都在悄悄瞄着前方的动向。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那批青年之中,其中几个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大叫了起来。 “为了家族,杀死御林军,闯进宫去!” “杀了刘赫,占领皇宫!” 这几个声音刚一响起来,前排的青年里忽然就有几个人,张牙舞爪地朝着前方的御林军扑了过去。 这些青年和其他人不同,其他人大多两手空空,这几个人却都拿着一些东西,你拿个旗子,他拿个幡,都是用一根木棍挑起的,他们这猛然往前一扑,那些木棍纷纷对准了自己面前的那个御林军士兵头顶砸去。 这不过是区区一瞬间之事,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突变,那几名士兵反应不及,直接被当头砸了个正着,轻则捂着头大呼,重则当场就昏了过去。 这一幕把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不远处围观的众多百姓部都吓傻了。 “这两家也太狠了?竟然真的敢直接对御林军动手?” “我看那些御林军一直忍着没有先出手,没想到这些人倒是得寸进尺了啊。” “嗯……我等之前的猜测或许有误,兴许这些人就是来挑事的。” 在另外一拨人的引导下,百姓们的看法很快就发生了转变。 混迹在人群中的那一批暗中怂恿引导的人,眼看着情况不对劲,正准备继续捣乱。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间,这些人忽然都被身后莫名伸出的手给捂住了嘴巴,转眼之间就被拖了下去。 所有的围观者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宫门前,根本没有注意自己身边其他人的情况,再加上这个动作是在一个瞬间完成的,几乎没有产生什么动静,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几个人的突然消失。 而这个时候,两族的人看着自家那几个“冲动惹事”的青年,部都惊呆了,连汪琨和卫镛都绝对没想到事情怎么会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两人直接被气得瞬间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哪个蠢货坏我大事!” “是哪几个混账东西,找出来,家法处置!” 这两人一时气急,完忘了自己现在应该有的样子,这时的他们,气势汹汹,破口大骂,整个人哪里有半点垂死老人的样子? 相比于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这两人的转变,才更让众多百姓们大感惊讶。 “什么大事?这两个老者刚才不是只剩下半条命的样子么?怎么突然间就这么有精神了。” “何止是半条命啊,之前他们的模样,佝偻着身子,又是伤心过度,看起来喘气都费劲,我都怕他们直接死在这里。” “有问题,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而这时候的御林军,部都如临大敌。 “有人闯宫,执法!” 这一声命令刚刚喊出口,甚至于“法”字都没说出来,数百名御林军就瞬间扑了上去。 “他娘的,终于能动手了!” “憋坏老子了,你们这帮狗东西,竟敢对御林军动手!” 御林军一出手,第一排的数百名青年,转眼之间,便有一半人倒在了地上,血溅当场。 这突然出现的,意料之外的血腥场景,让两大家族的人先是一愣,随后就因恐惧而陷入了混乱之中。 “啊……真的杀人啦,快跑啊……” “怎么会这样啊,族长他们不是说只是做个样子的么?为什么会真的死人啊,我不想死啊……” 剩下的那些青年抱头鼠窜,卯足了劲逃命。 而那些敲锣打鼓的,包括抬棺木的,这回连棺材也不管了,往地上一扔,就部朝各个方向跑去。 卫镛和汪琨两人情急不已。 “回来,都回来,不准跑……” 两人虽然是家族中辈分、威望最高的人,可是之前为了稳定家族人心,也为了尽可能消息保密,所以他们并没有把所有的计划都透露给族人,只是说汪廷、卫简和卫忠被刘赫暗害,要召集大家讨个公道,并且说明,只要不动手,不进入宫门五十步范围,就绝对不会有事。 正因为如此,那些青年在满腔热血被激发之后,才能那样理直气壮地跟御林军对着干,越是御林军退缩,他们就越是有底气。 可是假的终究是假的,这些人怎么可能个个都如卫简那样为了家族能视死如归?如今一见了真血,个个魂都吓飞了,哪里还顾得上族老在喊什么?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究竟是谁坏了大计,可恶,实在可恶!” 两人急得直跳脚,可是不管他们如何呼喊,除了少数几个后辈还守在他们身边以外,绝大多数都自顾自逃命去了。 这一幕和之前的“父慈子孝,家族团结”的情景,简直是彻底的颠覆,让围观的百姓们都大感惊讶。 崔钧看得心头大喜。 “主公,好一招顺水推舟啊,属下佩服。” 刘赫笑道:“看,王晨来了,那咱们也该出场了。” 崔钧和荀彧望远处看了一眼,果然,王晨急匆匆带着一大堆人马围了过来。 第五百零五章 名声扫地 带来的兵马,很快就把这一带团团围住,两大家族想要逃跑的人,全部又被堵了回来。 走了出来,看了一眼两大家族的人,眼神之中满是蔑视。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宫门前闹事,还敢殴打御林军!” 卫镛和汪琨又恢复了老态龙钟的模样,在旁人的搀扶下走到他面前。 “你一个小小洛阳令,休要狐假虎威。我等家族受辱,亲人被害,不过来此向陛下告御状罢了,只是这些御林军着实可恶,横加阻拦,还擅自击杀我族诸多子弟,你看看,那满地的尸首……” 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听他胡诌? “不必多说,事情经过,本令全部知晓。你等擅闯宫门在先,出手打伤御林军在后,御林军依法守护宫门,护卫天子和皇家尊严,所杀之人,皆是罪有应得。” “,你……” 两人气得胡子都差点飞起来。 卫镛指着他的鼻子骂了起来:“你太原王氏,也是我士族之中一方豪门大族,竟然自甘堕落,屈膝侍贼,甘为刘赫爪牙,简直是败坏士族风骨。” “不错,天下士族,皆羞于你为伍!” 这些日子严厉办案,不知道抓过多少个大家族的子弟,这种辱骂的话简直是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怎么可能会放在心上? “在场所有人都亲眼所见,之前是你们逼迫御林军,而他们步步退让,给足了你们面子,可你们得寸进尺,最后出手打伤了多名御林军士兵,这才触犯了律法,引来杀身之祸,是非曲直,自在人心,证据确凿,当有公论,还有何话可说?” 他这话引得众多围观百姓频频点头。 之前两大家族的那几个青年悍然对御林军动手,那场景可是把众多百姓吓得不轻,绝对忘不了。 卫、汪两人明知理亏,却不肯承认。 “胡说,这都是……都是刘赫的奸计!定是他陷害我等,想要借机把我等家族铲除……” 话没说完,就听得不远处一个人喊了起来。 “大将军驾到!” 这一声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齐刷刷望了过去,只见刘赫、荀彧和崔钧三人,从宫门一角走了出来,朝着明堂这边快步走来。 “见过大将军!” 和众多衙役、御林军,以及周围的百姓,纷纷行礼。 卫简和汪琨,看着刘赫,眼神之中恨意滔天,而其他绝大多数两大家族的子弟,则满是恐惧。方才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戮,已经让这些懵懂无知的家伙彻底丧失了胆气,哪里还敢谈什么恨不恨? 这群后辈弟子的表现,简直差点让卫镛和汪琨真的气死过去。 两人强打精神,卫镛又是一副简颤颤巍巍的样子,走到刘赫面前,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把刘赫生吞活剥了。 “我族……” “阁下就是卫氏的老家主,卫洪德老先生?”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这才说出两个字,就忽然被刘赫打断了。 卫镛准备好的一肚子的义正严词的话,全部不得不憋了回去。 刘赫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两位老先生何故在宫门前聚众滋事?” 他一上来就先把罪名说实了,卫、汪二人哪里会听不出来? “哼,大将军此言……” 两人正要反驳,刘赫却又开口了。 “卫觊犯上作乱,本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可是本将军一向相信卫氏对朝廷的忠诚,因此至今不曾下令捉拿卫氏族人,甚至没有派兵对贵府进行监视和看守,何以诸位反而以怨报德,这般胡闹?两位老先生都是饱学鸿儒,当深明为人之大义所在,何以犯下如此大错?” 他这语气,完全没有什么严厉的模样,反而更像是家长在训斥自己犯错的小孩一样,被一个可以做自己孙子的人这般叱责,卫镛简直就像是吃了虫子一样难受。 “大将军休要乱扣罪名!我卫氏虽不是什么大族,却一向以忠孝立身,犬子卫觊,固然不才,可也绝非歹人,大将军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刘赫哑然失笑:“忠孝?他内与陈纪、郑泰勾结,外和袁绍及众诸侯叛逆串联,于大殿之上,挟持天子在前,行刺刘某在后,最后更是举大军攻打皇宫,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莫说是本朝,便是纵观商周以来千年之间,也未尝一见。” “你……” 卫镛想要反驳,可他的声音哪里比得上刘赫? 刘赫转过身,看向了周围的百姓。 “自黄巾时起,我大汉各地,尤其是洛阳城内外,先后经历黄巾攻城、何进夺权、十常侍乱政、董卓告逆,数年来生灵涂炭,社稷累卵,百姓倒悬,阡陌之间,荒草从生,村落之内,饿殍遍地。” 刘赫说到这些的时候,不由得想到了当初被鲜卑人为了引诱和埋伏自己,在云中、五原等多座城池之外用尸体筑起的京观,那场景何等骇人,一想到这里,他的话语里悲愤交加,让周围百姓大感动容。 “如今……” 他忽然话音一转:“这一年多以来,百姓们终得以安宁,各地风调雨顺,人人安居乐业,贪官恶吏束手,恶霸暴徒不再,后宫不受贼人凌辱,草民无有苛税之忧。” 周围看客们不自主地点起了头。对于这一点,他们这些寻常百姓感触自然是最深刻的,之前还有些开始怀疑刘赫的人,这时候都低下了头,感觉羞愧无比。 刘赫这时又看向了卫、汪二人。 “哼哼,值此国泰民安,正要出兵缴贼,令江山社稷重归一统之时,尔等却是跳将出来,口口声声喊着忠孝仁义,说什么要为国除贼,不惜令洛阳重陷战乱,居心之险,用计之恶,委实是罪不可恕!” 卫、汪二人被他骂得气愤难当,可又无言以对,只能憋红着脸生闷气。 刘赫一番话,可谓是骂出了众多百姓们的心声。 “罪不可恕,罪不可恕,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有了几个人起头,百姓们纷纷跟着喊了起来。 “罪不可恕,罪不可恕,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两族的大多数人,本就已经被吓得不轻了,这时候忽然传来这上万民众的呼喊,其中不少人直接吓得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汪琨十分不甘,几乎是带着几分吼叫的气势,站出来说道:“说的好听,你表面仁义,却醉心于权势,所谓成王败寇,老夫不与你做这忠奸之辩,可是你暗中派人杀害我两族曾与你结仇之人,还在此惺惺作态,纵然我等今日都要死于你手,可是苍天在上,你所作所为,定会有报应!”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刘赫目光从这两个老头的身上,缓缓向后面移动,看向了两大家族的那些年轻人。 那些人被他这一看,都赶紧缩起了头,没有一个人敢跟他对视。 刘赫笑了笑,说道:“尔等家族之中,先有人参与谋逆之罪,如今又冲撞宫门,不轨之心,昭然若揭,依照律法,该如何处置,洛阳令?” 十分配合得站了出来。 “回大将军,谋逆大罪,当诛灭九族。冲撞宫门,当主谋斩首,其余之人发配充军。” “哦,原来如此啊。” 刘赫恍然大悟。 “哎呀呀,你们看看,这么多年轻子弟,个个都是自幼苦读,还未曾来得及出仕为国效力,就被族中长辈蒙骗了,犯下这等大逆不道之罪实在是可惜,可惜啊。” “回大将军,依照律例,如若从犯当真是被蒙骗,以至犯下罪行,当可罪减一等,从轻发落。” 他这话一说出来,那数百名青年顿时骚动了起来。 “要充军?不行,不行啊,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 “我不去,我宁死也不去……族老,救救我们啊……” “叔公,您之前说过的,只要……” 这人话说一半,马上就被卫镛身边一个中年人给喝阻了。 “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随口胡说,还不闭嘴!” 那些年轻人一见他们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不想承认了,真要这样的话,岂不是代表他们都要被充军了? 刘赫看着那中年人:“后辈子弟既然有一条生路,你做长辈的,何必要拦着他们呢?难道非得让他们陪你们一起送死么?” 他有意无意地抬高了音调,说道:“正所谓大义灭亲。只要能证明自己确无反叛之心,愿意与罪人割裂关系,朝廷以仁义治国,自然可以网开一面。当日卫觊乃是叛军之首,朝廷也没有追究卫氏满门的罪责,足可见我大汉之宽仁啊。” 第五百零六章 并州大祸 他这一句话,就像是在干枯在草原上点了一把火,瞬间在两族的青年之中燃起了一场熊熊烈火。 “我愿与卫氏恩断义绝!” “我指证,当日是族老告知我等,说只要不跨入宫门五十步范围,御林军便绝不会出手杀人。” “族老还说了,只要我们将此事闹起来,便能让大将军声名扫地,届时再让袁氏等外地诸侯做些仁义之举,百姓、士人,自然会前往投奔,然后诸侯借此不但可以积蓄实力,还能名正言顺讨伐大将军,不对,是反叛朝廷!” “对了,我那日路过族老的房间,偶然听到他们说什么,要撺掇各大世家的门生故吏,一齐做一些什么事情,在下想来定不是什么好事,大将军不可不防啊。” “没错,他们居心叵测,妄图扰乱天下,我等一心为国,绝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眼看着自己的这些晚辈,这时候一个个都跳了出来指责自己,卫镛和汪琨气得难以言表。 “你们……你们……逆子,逆子啊……” 两人惊怒交加,终于忍不住了,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后两个人先后倒地。 “叔父……” “舅舅……” 这两个人都躺在地上,只剩下了半口气,双手无力地朝空中抓去,也不知道在期盼着什么。 崔钧看得冷笑不已。 “忠孝仁义,礼义廉耻,啧啧啧,还真是好家教。” “洛阳令,把他们都带下去,严加审讯,有立功表现之人,可以从轻发落,其余之人,不可宽恕。将卫氏、汪氏的主家、分家,一律抄家,财产充公。” 刘赫原本还在如何处置这些家族的问题上,陷入两难之地,可是现在却是下了决心。 “既然你们想跟我玩到底,那我刘赫自当奉陪,留着你们,果然是个祸患,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前世就学过的道理,怎么现在反而忘了。” 王晨接了命令,马上让手下的衙役们跑过来将两族的人一一拿下。 周围的百姓,还有宫门前的御林军,这时都纷纷欢呼喝彩了起来。 荀彧看着刘赫的脸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主公,莫非已经有了决定?” 刘赫看着他,说道:“不错。他们既然注定不可能与我一条心,那留之何用?” 没想到,荀彧听了这话,好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怎么?文若莫非早就这么想?” “主公英明,属下不能及也……” “好了好了,马屁就不用拍了,明哲保身这一套,在我面前就不必用了,你我之间,既是主仆,又是挚友,何必拐弯抹角。” 听刘赫这么一说,荀彧难得的狡黠一笑。 “既然主公这么说了,那彧就直言不讳了。我与州平二人,早就想到了此节。主公与袁绍、袁术、曹操等人皆有不同。他们任何一人,站到主公今日的位置上,都可以选择宽恕这一百多家族,从而与他们结好,令他们为自己效力。可主公不行。” “嗯,有理,这一点我也想到过,继续说下去。” “且不论主公一向的态度都是与这些家族为敌,到了今日,即便主公愿意妥协,却也已经晚了。主公所行之路,乃是争取民心,而非争取士族之心。士农工商,士虽为万民之首,却只占万民中之九牛一毛而已。获取他们的支持,自可迅速掌握大量人才、土地、粮草,甚至于兵源、器械,可是一旦如此,打下江山以后,这江山便不可避免要与诸多家族共享。” “我大汉有今日之患,便是诸多家族在朝堂上久掌朝政,在地方上尾大不掉,以致于土地大量兼并,百姓日益贫苦,世家日益富庶。而这些家族所缴纳之赋税却又极少,若是家中有三名以上千石的官员,朝廷每年派发的薪俸,很可能还要超过其家族缴纳的赋税。如此一来,国弱民穷,而世家独强,天下岂有不乱之理?” “主公之路,注定要的是国强民富,如此一来,必然要与他们发生冲突,今日若是妥协了,只会为日后更大的冲突埋下祸根而已。” 刘赫听得频频颔首。 “既然如此,二位军师何不早向我进言?” 荀彧和崔钧相视一笑,随后荀彧说道:“旁人所说,总不如主公自己悟出来的更为深刻。何况诸多大臣都劝过了,主公既然徘徊难定,我二人说得再多,当时也只会给主公心中添乱而已,并不能使主公下决断。我二人料定诸多家族定然还有后手,主公下如此决断,乃是迟早之事,因此也就不着急进言了。” 刘赫哑然失笑。 “你们两个啊……” 他当然知道,还有一条理由,是荀彧没有说出来的。 灭了这众多家族之后,大量官职的空缺,必然导致刘赫对他们这几个家族在人才供给上的强大依赖。 尽管杨彪说过,集合众多家族之力,也绝对难以弥补这数百名官员的空缺,可越是如此,自己对他们的依赖就会越强,因为自己还要仰仗他们去联络迄今为止诸多中立的家族。 一旦刘赫成事,到时候他们这几个家族,便可以与光武帝的云台二十八功臣家族相提并论了。所以他们在明知自己的政治倾向以后,还能如此坚定得支持自己。 可是正因为有这一好处的存在,所以他们越是要在这件事情上保持沉默,甚至于和杨彪等人一样劝说自己赦免陈、卫、郑等家族,因为他们笃定了自己绝对不会选择赦免,才敢说这样的话,以此彰显他们的宽仁大肚,以及一心为公。 当然了,刘赫并不会因此怀疑他们的忠心,人都会有私心,只要对方的公心能超过私心,而且在利益上与自己是同一条船的,那刘赫一样会继续重用和信任。一味要求属下和盟友都是大公无私的圣人,那最后只会众叛亲离。 王晨已经把两大家族的人全部押解了起来,正要走过来,向刘赫禀报,却被另外一个声音给抢了先。 “报……并州大祸,并州大祸……” 一个信使骑着马,一只手挥舞着一卷布帛,行色匆匆地喊叫着。 原本已经距离咽气不远的汪琨和卫镛,一听到这个声音,双目顿时又重新绽放出了光彩。 刘赫一听并州大祸,赶忙走了过去,拦住了信使。 信使一见是刘赫,赶紧跳下了马。 “并州大祸……黄河……冀州……” 这信使气喘如牛,话都说不全了。 刘赫一听到“黄河”二字,本能得神经紧绷了起来,直接夺过了信使手中的那卷布帛。 这布帛刚刚从信使手中脱离,这人就忽然口吐白沫,直接朝地上栽了过去。 刘赫一惊:“怎么回事?” 荀彧伸手给信使搭了搭脉,随后摇了摇头。 “看来此人是日夜兼程,精气神都已到了人体极限,濒临崩溃,那封信还在手中之时,他凭借一股信念吊住一口气,主公一拿走了信件,他消息传到,使命达成,因此就……” 刘赫一听,看着这个普普通通的信使,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敬意,他弯下腰,取下了这信使腰间的佩剑。 “将此人厚葬,对其家人要加倍抚恤,若是他还有子女,就将这佩剑交给他,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英雄!” 说完之后,刘赫这才展开了手中的这封急报。 “什么……” 第五百零七章 险恶用心 大将军府议事厅中,气氛异常沉闷,刘赫的脸色黑到了极致,即便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朱烨,这时候都有些不敢说话了。 “是他们,必定是他们,除了他们,绝对没有人会作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刘赫双拳紧握,指甲已经嵌入了手掌之中而不自知,程良、朱烨和叶祥跟随他这么多年,从未见他气到这般地步。 不过一想起刚刚那急报中所说的消息,在场的人又有谁能压得住心中的怒火呢? 急报的内容很简单,就两条。 一是六天前,冀州四万援军抵达了壶关,在石韬和孟建的计谋下,关羽称病,高挂免战牌。颜良连续两日命人前来辱骂不休,之后张辽出战,诈败逃回。颜良中计,紧追不舍,被关羽亲自率军埋伏,冀州损兵四千余,颜良右臂被关羽砍伤,经过一番死战才逃回壶关。 第二条消息,便是让刘赫等人气愤到无以复加的原因。 就在关羽准备趁着敌军士气正衰之时,一举攻克壶关,结果发生了一件极其重大的事情西河郡境内的黄河决堤了! 足足十六处河段被洪水冲开,孕育了华夏民族的黄河之水,此刻瞬间变成了夺命的猛兽,呼啸着朝西河郡各地席卷而去! 而根据石韬和孟建昨天亲自赶到决堤处查看的情况,两人断言,这十六处皆是被人为挖开。尽管如今这个时节,正是一年中雨水最多的时候,可最近几天并只下了几场小雨而已,根本不足以酿成这样的灾祸,而且被冲开的河堤处,明显可见有人为开凿的痕迹。 “可恶!我并州的百姓们何其无辜,这些狗贼如何下得去手!” 一向以好脾气着称的张勇,这时候也是愤恨难当。 荀彧眉头紧锁,思量再三,说道:“在内袭取洛阳城,如若成功,万事大吉,如今既然失败了,那他们便会凭借今日哭丧之事,打击我军军心,败坏主公声誉。当然这只是其次,关键在于,如此一来,一个威逼天子,诛杀忠臣,挟私报复的残暴之名,便会被扣到主公头上。届时袁绍等人进兵来攻,便是师出有名了。” “至于掘开黄河,更是显而易见,他们要逼迫我军不得不耗费大量钱粮和人力,对西河郡进行救灾,对黄河进行治理。我军不知要在此事上耗费多少钱粮,而西河郡本又产粮极多,如此一增一减之下,我军粮草必然短缺,还如何打仗?更遑论我军军心,以及治下民心可能因此受到的震荡。” 听他这一阵分析,每个人都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往上冒。 “好一个以水为兵,他们可真是干得出来!” 刘赫把面前的桌案抓得“咯吱咯吱”作响。 “大哥,对这些恶棍绝不能手软!请大哥下令,小弟亲自带兵,把这数百个家族全部抄了,看他们还如何能胡作非为!” 程良咬着牙恨恨说着。 刘赫差一点就同意了他的建议,不过他终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此事不需要你等插手,传令下去,让钟繇和王晨联手,对此次参与的、涉及的、牵连到的所有人,所有家族,一律严查、严办,绝不姑息!” “喏!” 崔钧领命,招来一个传令兵交代了几句,那传令兵便要退出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荀彧忽然喊住了那传令兵。 “且慢!” 刘赫看着他:“文若还有什么要交待么?” 荀彧面向刘赫,恭声道:“当即刻让他们发出公告,向全天下昭告陈、汪、卫、郑等诸多家族之罪,一条都不能落下,尤其要强调他们为一己之私,掘开黄河一事。” 他这话让大家有些疑惑起来。 崔钧说道:“掘开黄河一事尚无证据,如此就公布出去,是否会让他们借机反过来污蔑我军?” 荀彧却是摇了摇头。 “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 “为何不会?虽然司隶地区与我军为敌的世家,此次都将会被全部抓获,剩下的也必然会逃走,可是司隶之外各州之中,依然有大量家族的存在。他们定会以比以前更为迅猛的姿态前来报复。” 崔钧的话,让刘赫也深以为然。 见刘赫也不明白,荀彧便继续说下去。 “诸多世家之所以之前敢对主公无中生有,造谣污蔑,便是因为他们掌控了天下半数以上的士人,士人往往又是各地大族,说话份量远胜小民百姓。这些人众口一词,对主公群起指责,而寻常百姓,不明真相,对于自己并未经历之事,往往人云亦云,届时我大汉千万百姓,又有几个能坚持相信主公?即便是军中也难免有人逐渐离心离德。” 刘赫点了点头:“嗯,这一点我也明白,话语权掌握在他们手中,自然由得他们怎么说了。” 这事说白了就是操控舆论,从前世网络信息时代过来的刘赫,当然是一点也不会陌生。 “主公明鉴。”荀彧笑了笑。 “因此,我等更要趁其阴谋被瓦解,势力被打击之时,迅速夺取话语权。如今众多家族屡屡发难,皆为我军所破,此次在宫门外更是令其名声扫地,威望大减,这便是绝顶良机。在此基础上,主公以朝廷名义向天下宣告,天下人会相信谁?借此机会,再大力治河赈灾,自然可以事半功倍,军心民心皆是大振。届时主公对全天下的威望便可进一步巩固,也就第一步夺取到了话语权。” “怎么才是第一步?那第二步第三步呢?” 程良不解问道。 刘赫似乎已经听明白了:“文若的意思,要想真正将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怕还需要将天下士人收为己用?” 荀彧点头道:“主公英明,诚然如是。主公这些年,对治下轻徭薄赋,剿匪定边,寻常百姓对主公大为仰慕,可是士人却是不同。天下士人,十有九出自各大家族,他们中绝大多数对主公的态度,不必属下多言。可是无论是话语权也好,治理天下也罢,终归还是需要大批士人的效命。只是如何拉拢更多士人,这一点恕属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良策,还请主公恕罪。” “麻烦,真是麻烦,这事让我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我这脑袋可真是没用。” 程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副嫌弃这东西不管用的样子。 “嗯,就依文若所言去办。至于收士人之心,容我日后仔细思量,如今当务之急,还是以救灾为要,不知诸位可有何妙策?” 崔钧想了想,说道:“这等水患,补救措施无非两点,其一在于治河,其二在于赈灾。两点缺一不可,必须同时进行。” 刘赫想了想,当机立断。 “如今并州各地我军存粮还有多少?” 崔钧不假思索道:“太原郡境内存粮九十七万石,上党郡八十二万石,雁门郡八十三万石,其余几郡共计有二百余万石。另外,河内郡与长安共有存粮约一百五十万石。另外国库还有四百余万存粮。” “好,马上就近从河内和太原郡分别调拨五十万石粮食,另外让钱理从北境各郡调拨一百万石粮食,国库也拨出一百万石。连同他本人一道前往西河郡,由他全权负责赈济事宜。另外,周围郡县的县兵、郡兵,即刻前往西河郡,听从钱理调遣。” 这个数字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主公,这拨出的粮食总共达三百万石,是否过多了?真若是按照这个数目进行调拨,即便几个月后的的秋粮能够丰收,到了明年我军也会面临缺粮危机。” 崔钧满是忧虑地劝说道。 “以属下愚见,不如先总共调拨一百五十万石前往赈灾,等受灾详情报来之后,如还有需要,再另行想办法如何?” 刘赫对他的建议丝毫听不进去。 “不必了,他们既然处心积虑,一次便掘开了十六处河堤,那受灾面积必然极广,西河郡如今近十万百姓,还有上郡、云中等地临近的黄河沿岸数万民众,定然都会受到牵连,即便人未受灾,田地也多数要因此荒芜,而且也绝非一两年所能治理完毕,即便这三百万都尚嫌不足,事分轻重缓急,此时顾不得许多了。” “这……” “好了,不必多说了,至于其余事务,等我到了西河郡,查明具体损伤情况之后,再做商议。” 他这话一出,众人再次一惊。 “怎么,主公要亲自前往西河郡?” 第五百零八章 两大重犯 “这是自然,如此大灾,我岂有不去之理?” 刘赫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可是其他人却显然不这么想。 崔钧赶忙站了起来,语气严肃道:“不可。洪水之险虽重,然绝非短时间所能救治。如今冀州六万大军虎视眈眈,随时可能进攻上党,关将军两万紫金龙骑虽然悍勇,然颜良、张颌皆是冀州骁勇之将,又是敌众我寡,一旦交战,莫说上党郡有失守之危,便是关将军也有性命之忧,还请主公亲率大军前往增援。” 朱烨也喊道:“大哥,小弟愿率士卒前往协助治河!” “小弟末将也愿往!” 并州不但是刘赫的大本营,更是诸位将领的老家,虽说太原、雁门等地暂时不曾受灾,可是大家依然对这场灾难感同身受,因此一提起要前去救灾,个个都十分积极。 出乎意料的是,荀彧却站了出来支持刘赫。 “属下认为,主公当去。” “荀军师,你……” 朱烨正要嚷嚷起来,被张勇赶紧拉住。 荀彧说道:“天下士人所学,多为圣人之言,自然都提倡忠孝仁义,民贵君轻。无论这些士人心中所思所想到底如何,但这是大义,任何人也不能否定。主公亲自出面救灾,此乃大仁大义之举,我等既为下属,绝无阻拦之理由,而若是众诸侯此时来攻,反而会在大义上落了下乘,更令那些依旧心怀天下之士看清时局,这岂不是上上之策?” “还是荀军师思虑周全,我等武夫受教了。” 张勇这么一表态,程良和朱烨等人也都只能赞同了。 刘赫挥手打断了众人。 “好了,文若说得至为在理,此事我意已决。我亲自前往西河郡,三弟、四弟、五弟还有元庆,你们三人分别率军前往上党增援,至于增援兵马多寡,全由两位军师做主就是,好了,大家各自散去。” 没过多久,一只信鸽从大将军府后院飞出,往并州的方向飞去。 拥有“良牧”特殊属性的赵魁,虽然长期与拥有“相马”属性的莫达,拥有“精农”属性的詹廉,一起奔波于分散于各郡的草场和农场之中,不过他名义上的职位,在不久前因为成功培育出了一匹神驹,而被提拔为雁门郡丞。 那神驹虽然还是幼崽,至少需要再过一年半才能骑乘,不过即便如此,其脚力也已经不输于军中的任何一匹战马,仅仅只是不如赤烟绝影、麒麟吼、银甲兽、赤兔等成年的神驹而已,而且在耐力上甚至于已经可以和这几匹神驹相媲美了,因此消息刚一传到洛阳,就被刘赫预定为自己的坐骑,赵魁也因此高升。 不过两天以前,他就被钱理派回了雁门,如今正在忙碌着筹备钱粮,时刻准备前往西河郡救灾。 虽然名义上钱理是五原郡太守,只比他高半级,而且互不从属,不过刘赫早有明令,整个并州的政务,由钱理全权做主,再加上他本身又是刘赫的发小,性格温文尔雅而又坚定果决,深得并州众多官员与百姓的爱戴,因此他的命令当然无人敢不听从。 这一日,赵魁正在位于阴馆城的府库之外,为调拨钱粮,以及各种可以用于治河的器具而忙碌着。 “快,快一些!主公必然已经知道决堤之时,此刻命令只怕已在来的路上,我等必须提前将所有物资准备妥当,早一日抵达西河郡,便可多救得许多人的性命啊。” 他指挥了半天,实在是急得不行,最后干脆自己撩起袖子一起上去搬了。 “扑棱扑棱……” 一阵煽动翅膀的声音传来,赵魁本能地停下了手中的活,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只见一只白色的鸽子停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咕咕……咕咕……” “信鸽?莫非主公有消息来了?” 赵魁想到这里,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取下了信鸽腿上的信件。 可是,在看完信中的内容之后,却是让他十分惊讶。这信中交代的内容,不但与救灾无关,而且这件事简直是匪夷所思,赵魁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这……主公这是何意?” 他反复查看了信件上的笔迹,又看了看最后落款的印信。 “没错,是主公的亲笔信无误,可是这……” 信中的命令只有一条:将关押在阴馆城大狱中的两个人给放了,这两个人就是前不久被关羽俘虏的高览,还有多年前就被关进来的那个张牛角。 而且信里还特别交代,一定要装作是不小心被他们自己逃出去的,还要确保两个人同时逃走,不能有差错。 不过尽管赵魁再看不明白,刘赫既然有了命令,那也不得不照办。 “怎样才能让他们在不察觉的情况下自己逃走呢……这可真是难办了……” 他转来转去,想了半天。 “有主意了!” 当天夜里,阴馆城内某个角落中。 这里是雁门郡太守府的大牢,经过刘赫在此多年的改造,如今也是戒备森严,看守严密,即便是刘赫自己,要想强攻进去劫狱,也是断然没有可能。 寻常罪犯,都关在县府大牢中,能够被关入这个郡守府大牢的,要么罪恶弥天,比如杀人纵火、贪官恶霸,还有一些行骗为恶的大奸商,比如两年前有一个购买了采盐贩盐证之后却兜售劣质盐的大商人,还有违背刘赫半年多以前的新禁令,将炼好的铁矿偷偷运往冀州卖给袁绍的某个商人。 而这其中被看守得最为严密的两个人,就要属多年前率军在半夜偷袭阴馆城,结果被俘虏的张牛角,以及前不久才刚刚被关羽抓获的冀州大将高览。 当日关羽击败高览之后,接到了刘赫的一个军令,那个军令让他,还有孟建、石韬,以及众将都深为不解,因为军令中要求将高览和张牛角关到隔壁牢房,而且他们两个人的牢房周围不能再关其他人。 非但如此,刘赫还特别交待,要隔三岔五地让狱卒们在外闲聊之时,提起冀州的情况,今天说吕布被升官了,明天说张颌被赏赐了,后天说袁绍对高览战败大怒,又有谁谁谁在他面前进谗言,要缉拿高家满门等等。 高览虽然在狱中是又气又急,天天破口大骂,砸东西,撞墙,可是在关羽等人的眼中,这完全多此一举,抓住了敌将,可用则招降,如高览这种不可用的直接杀了就是,完全想不明白刘赫此举的用意,只不过因为军令如山,所以关羽还是毫不犹豫执行了。 这天,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狱卒忽然有些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走了回来。 另一个年轻一些的狱卒见状,看了他一眼,顿时闻到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老贾,你怎么搞的,当差期间不得饮酒,违者杖责二十大板,扣月俸一半啊,你也是老狱卒了,怎得会犯这种大错?快,快些喝些茶水醒醒酒,若是教管事大人看见了可就麻烦了。” 这人好心地走了过去,伸手就要扶那个老贾。 可没想到这个老贾却直接一把将他推开了,自己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人好心帮忙反被推倒,正要发作,却见老贾一脸哀伤忧愤的神情,心中猜测他或许家中发生了什么事,这才把怒火忍了下来。 第五百零九章 二贼之谋 果不其然,他刚刚走了过去,就听得那老贾口中念念有词了起来。 “完了……全完了……爹,娘,孩儿对不住你们……” 听他这么一念叨,那年轻的狱卒一听这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老贾,我记得你是西河郡人啊,莫非……” 被他这么一提说,老贾显得更是伤心了起来。 “没了……房子,爹娘,全都没了,冲走了,都冲走了啊……” 说着说着,老贾悲恸之心越来越强烈,一个八尺男儿,就这样捂着脸啜泣了起来。 就在旁边的数十间牢房内,其中两间,就关着张牛角和高览。 两人一起关在这里多日,渐渐也熟识了起来,此刻见到狱卒如此悲恸,虽然不明白他说的什么冲走了是什么意思,不过两人心中还是十分痛快,这时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那个老贾。 “张兄,你看看,这便是报应。两个小小狱卒,这些日子在你我面前这般耀武扬威,如今落得家破人亡,哼哼,真是畅快得很。” 高览声音虽轻,可是语气之中的狠劲却无比强烈。 因胡须丛生而早已面目全非,沧桑不已的张牛角,这时紧紧抓住大牢的铁栏杆,恨不得把头挤出去看看那狱卒痛哭的模样。 “哈哈,好,果然是报应,只可惜刘赫那小子没死,不然你我就算是大仇得报了!想我张牛角叱咤太行山多年,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关在此地这么多年,若是教我出去时,定要将并州搅得天翻地覆。” 那年轻狱卒倒了一碗茶水,递给了老贾,正要宽慰几句,忽然听得外面有人喊他。 “糟糕,是牢头在叫我,我且先出去应付一阵,可不能叫他看见你这般模样,否则你可就惨了。” 说完他急匆匆地就跑了出去,只留下了老贾一个人。 “完了,都完了啊……” 他这醉话说来说去都是这么一句,可是语气越来越激烈,不一会儿,他忽然站了起来,把眼前能拿得起来的东西全部都一件一件摔了出去。 水壶、茶碗、鞭子,甚至于佩刀,在这偌大的监狱之中,直摔得是乒乓作响,高览和张牛角二人听着这声音,却是宛如天籁一般,两人笑得合不拢嘴。 没一会儿功夫,那年轻狱卒又回来了,一见这模样,顿时着急起来。 “哎呀呀,你怎得撒起酒疯来了,罢了罢了,我还是扶你去休息一会儿。” 说完,他伸手架起了老贾。 “喝,你这老家伙还挺沉……哎,别动啊,别打我啊……” 狱卒要在大牢之内过夜,自然就会有一处偏室给他们轮流睡觉休息。这人扶着老贾,跌跌撞撞地朝那个偏室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高览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一般,直接叫了出来。 “张兄快看!” 张牛角被他吓了一跳,有些不爽地喝斥道:“喊什么,别把人给招回来。” 高览却顾不上这些,指了指眼前地面上的一件东西。 “快看那是何物!” 张牛角顺着方向看了过去,顿时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 “钥匙,是钥匙!” 两人相对一笑,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惊喜! “哈哈,多亏了那个蠢货的家人啊,如果不是他们全死了,让这家伙喝得酩酊大醉,岂会有这等好事从天而降?快,快捡过来!” 那一串钥匙不偏不倚,就落在高览那间牢房的门口。 高览伸出手去捡,没够到,又用脚去勾,终于成功拿到了钥匙。 他满怀激动地一把一把试了起来,因为太过兴奋,以至于手都在颤抖,一把钥匙半天都没能插入锁孔,把张牛角急得不行。 两人好不容易出了牢门,张牛角兴冲冲地就要跑出去,高览却忽然拉住了他。 “不对啊,这阴馆城的大牢层层把手,咱们根本跑不出去啊。” 就在这时,只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叫喊声传来。 “走水啦,快来救火啊……” 刚刚把老贾扶进去的那个年轻狱卒赶忙跑了出来,眼睛都没往旁边瞄一眼,就往外冲了出去。 这下两人是喜出望外。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两人毫不犹豫,直接就往外跑去,果不其然,外面的狱卒已经全部都出去救火了,一个人都没有留下。 两人出了大牢,赶忙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打晕了几个路人,夺过了衣服,改头换面之后,就大摇大摆出了阴馆城,随后一路狂奔,直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了,这才停下。 张牛角回头看了看那座困了他多年的城池,随后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舒服,畅快!想不到我张牛角竟然还能重见天日,哈哈,刘赫,你想不到?” 一想到刘赫,张牛角的眼神之中就充满了仇恨。 高览也是一样:“刘赫小儿,卑鄙无耻,这仇我迟早要来讨回,不过吕布、颜良文丑,还有张颌这些鼠辈,趁我不在,竟敢在主公面前诽谤于我,要将我全家置于死地,这等深仇大恨,也是不死不休!” 他本就自视甚高,对其他冀州武将一向敌视,如今更是对他们恨之入骨。 张牛角看了他一眼,忽然嘴角微微上扬。 “高贤弟,你我既然都有共同的敌人,那何不联手对抗刘赫?” 高览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嫌弃的样子。 “非是小弟看不起张兄,只是如今张兄当初的兵马,已尽数被那褚飞燕掌控,你我又如何能够联手对敌?” 张牛角对他的轻视却是丝毫没有生气。 “那褚飞燕背叛于我,自立为黑山军之主,可他手下诸多将领,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不少人甚至还欠我一条命,他们如今跟随褚飞燕,不过是出于无奈罢了。这些年我虽然在狱中,可是那些狱卒闲聊之时,也多有提及外界之事。褚飞燕在并州屡战屡败,损失惨重,而且每逢战败,总是自己先逃离,抛下将士不管,如今黑山军众人必定对他十分不满,只要我一出现,贤弟以为会是如何?” 高览一听,两眼顿时放出了光芒。 “那还用说?黑山军中必然有大批将领和士兵前来投靠你这位故主啊。非但如此,即便是在你被抓入阴馆城之后才来投靠黑山军的人,也会有许多因为对张燕不满而一起来对你效忠,如此一来,你迅速拉起一支数万人的队伍,啸聚山林,绝非难事!” 高览越说越欣喜。 张牛角冷笑道:“褚飞燕这个狗贼,夺我势力也就罢了,还将我的妻儿老小,全部杀害,如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我联手之后,先灭了这厮,待我一统太行山群寇之后,定然助你攻下并州,成为冀州第一将!” “好!” 高览大喜,伸出了一只手掌。 “我愿与张兄结为异性兄弟,你我击掌为誓,指天为盟,从此以后,荣华富贵,尽在你我兄弟之手!” “好,就依贤弟!” 两只手掌重重拍到了一起,手掌之后,便是两张笑得无比灿烂的脸庞,只是他俩都很清楚,对方的笑脸之后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张牛角忽然说道:“对了,前几日听那些狱卒提起,你主袁绍派了颜良、张颌统兵前往壶关,准备与关羽决战。如今壶关拥兵应当有五六万,关羽骑兵虽猛,也不过两万人马而已,一旦让他们攻下了上党,抓获了关羽,从此贤弟在冀州只怕再无翻身之日了。” 他这么一说,高览也想了起来。但是那两个狱卒是谈论这件事的时候,还顺带把他好一顿嘲讽,如今再次想起,高览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哼,我被关羽击败,他们若是反能击败关羽,即便我逃回冀州,也必为主公叱责,纵然不丢了性命,也再无被重用之日,这倒是个麻烦事……” 他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有主意了!” 他看向张牛角:“只是此事还要麻烦大哥相助才行。” 张牛角倒也一副豪爽的样子,拍着胸脯说道:“你我既然已是兄弟,自当守望相助,贤弟尽管说来就是。” “小弟回到冀州之后,自会通过家姐向主公求情,赦免了战败被俘之罪,不过要想重掌兵权,接替他们前来攻打上党,则必须他们连番进攻不利才行。兄长回去之后,收拢旧部兵马,届时便如此这般……” 听完之后,张牛角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哎呀,贤弟这计是好计,只是愚兄刚刚重夺兵马,就要面对如此损失,只怕人心不稳啊……” 他说话的时候,颇有深意地看了高览一眼。 高览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大哥放心,我高家也是冀州大族,小弟先从家中调拨兵器一千件,粮草一万石。等此事成功之后,小弟重新得到主公信任,届时再向主公谏言,放弃与褚飞燕结盟,改为和大哥联手,则主公必然还有重赏。此次褚飞燕得了我冀州的粮草去攻打太原,结果刚一交战就全军覆没,主公定然恼怒,此事定然能成。” 张牛角顿时转忧为喜,眉开眼笑。 “好,贤弟爽快,就这么定了!” 两个人一番谈论,都从对方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才拱手拜别,分别朝不同的方向快速离去。 而就在他们走远之后,两个黑影从不远处的山林之中现身出来,分别朝着张牛角和高览的背影看了一眼,随后便有一只信鸽往空中飞去。 第五百一十章 巨大灾情 西河郡治所,离石县城。 在城西的某处山坡之上,一座座临时搭建的营寨之中,人影穿梭。 许多破衣烂衫,面容憔悴的难民歪七扭八地躺在路边。 一辆辆手推车,推着几个装着稀粥的粗粮饼的木桶,穿行在这些难民的中间,给他们发放着度日的口粮。 一个看起来十分儒雅,眉目之间却透着无比的哀伤和坚定的年轻人,正带着几个医者模样的人,一个个给这些难民诊治过去。 “钱太守,药物远远不够,医者的数量也实在是太少了,即便再增加一倍,也未必能够应付当前的局面,您得想想办法啊。” 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男子踏着泥浆跑了过来,满是焦虑地对那年轻人说道。 不等年轻人回话,忽听得空中“轰隆隆”一声炸响,紧跟着就有雨滴落了下来。 这个钱太守不及回答那人的话,就赶忙喊了起来。 “快,大家快些进帐篷避雨,若是再淋雨受凉可就麻烦了,快!” 说完之后,他又转身对几个医者说道:“马上去准备一些姜汤来。” 其中一个医者很是为难地说道:“姜不够啊,如今只剩下一千多斤姜,根本不足以给如此之多的灾民煮姜汤。” 钱太守眉头微皱,思索片刻之后,说道:“先给老弱妇孺,以及病人饮用,另外,暂时断了军中姜汤的供应。” 那医者神色一震。 “这……这只怕不好,若是叫几个将领们知道了,非得闹起来不可。” 钱太守不耐烦地喝斥道:“只管照办就是,若是他们当真要吵闹,叫他们来找我钱理,快去!” 那医者见他发火了,也不敢再有半点犹豫,转身就带了几个人跑开了。 这时空中的雨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集,方才跑来的那个男子赶忙用手遮在钱理的头顶。 钱理这才回过神来。 “是马县令啊,走,快进那亭子里说话。” 几个人小跑着来到了旁边的一个亭子里。 “方才马县令说什么?药物和医者不够?” 马县令点头道:“不错,如今平均一名医者要负责照顾近千灾民,如何能够应付得过来啊?何况药物实在短缺,虽说太原郡、上党郡、定襄郡等地都有药物送来,可还是远远不足以支撑。” 钱理想了想,道:“徐先生还在雁门郡,他照料了万余亩的药田,我几日前曾书信与他,怎么还没送来药物么?” “哎呀,根本也是不够啊。徐先生送来各种药物累计数十万斤,虽然解了一时的燃眉之急,却也用不了几日啊。” 他这么一说,钱理身边的几个官员和幕僚也不由得焦急了起来。 “这可麻烦了,我并州各地,存粮不少,不至于令灾民饿死。可是如此大灾,又赶上这雨季,因此生病之人绝不在少数,若是不能及时医治,只怕很快便会有大量灾民死去。” “是啊,如此一来,非但百姓们要开始人心惶惶,而且长久下去,必然产生瘟疫,到时候可就是弥天大祸了啊。” 他们一个个惊慌失措,可钱理却还是显得格外冷静。 “别急,我即刻修书一封,尽快送往各处的安汉商行分会之中,叫他们尽量多的筹集各类药草,无论多少,无论价格,我并州府系数购买。另外,有医者愿意来西河郡为灾民诊治的,除赠予来回路费之外,也付以军医和官医相同的薪酬。” 众人听了这个建议,纷纷点头。 “不错不错,安汉商行这些年发展得规模极大,单在并州就有近二十家分会,有他们相助,定可在几日之内就筹集到足够的药草和医者。” “还是钱太守思虑周全。” “只是不知主公那边会如何应对,若是能让华佗神医和他的众多学徒,以及洛阳的御医们都能来西河郡,那此难题便可迎刃而解。” 华佗的本事,众人皆是心服口服,如果有人封他为大汉第一神医,至少并州的官民绝对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报……蔺县又有一处河段决堤了……” “什么!” 钱理登时就站了起来,不顾外面的瓢泼大雨,直接就往外跑去。 就在这时,一个声影忽然传了过来。 “道准……” 钱理只觉得这声音无比耳熟,本能地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去。 “主……主公……” 其他官员见到来人,赶忙行礼。 “见过大将军!” 刘赫快步跑到了钱理的面前。 两人本就是发小,自刘赫去洛阳之后,再没有见过面,此时刘赫乍一出现在眼前,钱理竟还忘了要行礼。 旁边的官员见他发呆,拽了拽他的衣襟,钱理这才反应过来。 “属下拜见……” “好了,道准,你我就不必客套了,快和我说说灾情。” 钱理对刘赫会亲自来西河郡,大感意外,本想询问几句,可是刘赫这么一问,他也就把那些问题全部抛诸脑后,就准备汇报了起来。 刘赫忽然打断了他:“方才听闻蔺县有一处河段决堤?” 钱理点了点头:“回主公,正是如此。” “那不要耽搁了,上马车,边走边说。” 刘赫直接拉着钱理,往身后的一架马车走去。 这时,马车的卷帘自己被掀开,一个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将军,我等可是到了离石城外?” 刘赫一看这老者,一拍额头。 “差点把元化先生忘了。” 刘赫赶忙上前把他扶了下来。 “不错,离石县城已被洪水冲垮,县府都迁到了这山坡之上,先生不辞劳苦,与赫同行,日夜兼程赶路,本该让先生休息一日,只是眼前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之后只怕还要劳烦先生多多费心了。” 钱理一看这老者,心头大喜。 “晚生见过华神医,您来了可是太好了!” 华佗赶紧回礼,连道不敢。 “老夫一介草民,不敢当此大礼。老朽既为医者,值此大灾之时,理当效命,还请太守派人带老朽去药房,还有灾民营帐之中查探一番,老朽今日要将各种主要病症依次开好药方,等明日大将军召集的数百医者齐至之后,便可马上着手煎熬派药。” 钱理喜上眉梢。 “如此最好不过,马县令,烦请你为华神医带路,神医一切所需,务必尽力满足。” 马县令正是激动的时候,得了命令,怎敢不尊,即刻就恭恭敬敬带着华佗离开了。 “道准上马车,我来驾车。” “这……这如何使得。”钱理万万不敢。 刘赫懒得多说,一把将他拽上了马车。 “别多说了,快走!” 他自己跳了上去,一挥马鞭。 两人朝蔺县赶路的途中,钱理将这次洪水的灾情,一一向刘赫说得清清楚楚。 听完之后,刘赫心头十分沉重,即使他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没料到这次灾难会如此巨大。 西河郡总共九县,全部受灾,无一幸免,滔天洪水,这几日之间,就已经取走了六千余人的性命,还有三千余人失踪,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另大水还冲垮了两万多间房屋,淹没了全郡超过七成的农和约六成的牧场,约八成的百姓都直接受灾,流离失所。 最严重的圜阳、圜阴两县,城墙都已经垮塌大半,两地也和离石城一样,将百姓暂时迁往高处避难。 除此之外,定襄郡的骆县、桐过两城,上郡治所肤施县城、桢林县城,也都有一定程度的受灾。 刘赫朝道路两侧看去,大水漫天,随处可见的,都是破败的屋舍,断裂的树木,动物的尸骸,偶尔还能见到百姓的尸体漂浮在水中,天上一群群乌鸦不断徘徊着,也不知是在为这场灾难哀鸣,还是在为自己有了充足的腐肉食物而欣喜鸣叫。 “可恨,可恨!这些贼人,行此无道之事,虽千刀万剐,不足以平民愤也!” 刘赫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第五百一十一章 无形战场 洛阳城,大将军府。 荀彧和崔钧坐镇中枢,有杨彪等二十几名老臣协助,尽管因此次众多官员被捕导致朝政事务全部压了过来,让他们有些力不从心,但一时之间勉强还可以支撑。 献帝刘协上个月洛阳之变中,惊吓过度,连续几日高烧不退,之后又浑身发冷,得到华佗医治之后,休养到了前几日才好转一些,朝会因此全部暂停,所有奏折都被送到了大将军府,交由荀彧和崔钧批阅,遇到难事,与几位老臣商议一番,也没有什么大碍。 这日,两人总算把此次司隶地区要前往西河郡协助救灾的医者名单整理完毕了,包括华佗医馆的学徒,一部分御医,以及少部分自愿奉召前往的民间医者,总共二百七十三人。 “好了,连带那批药材和粮食,让他们一起出发,即刻启程。” 荀彧将一份诏令交给了府中一名士兵,那士兵领命之后,转身便快步离开了。 刚刚办完这件事,两个人又埋头开始处理其他事务了。 正直盛夏之时,天气炎热异常,两个人额头上,斗大的喊住滚滚而下,滴在了竹简之上,他们连擦都无暇去擦,自顾自继续忙碌着。 这时,一个女子挺着大肚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正是张妤。 她看着这两人全心投入,连自己进屋都没察觉,便对身后挥了挥手。 两名丫鬟走了出来,分别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有一只碗,送到了两人的面前,这下两人才发现有人进来了,抬头一看,赶忙起身行礼。 “见过主母,不知主母驾临,我等有失远迎!” 张妤笑着说道:“二位为国操劳,不必多礼,快些坐下。我一介女流,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做了两份冰镇绿豆汤送来,为二位解暑,快些喝了。” 荀彧和崔钧有些诚惶诚恐。 “主母已有七个多月身孕,怎敢劳烦您为属下劳累,实在于心不安。” “二位军师不必客气了,并州大水事务繁杂,妾身就不多打搅了。” “恭送主母!” 张妤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去,荀彧和崔钧看着眼前的冰镇绿豆汤,神情动容。 他们太清楚不过了,这种享受,在大将军府中,即便是刘赫,一整个夏天也未必有机会喝上几次。府内从两位老夫人,到张勇张妤的父亲张铜,还有刘赫张妤夫妇,都力主节俭。 这两日,他们两个却是每天都能喝到,今日更是张妤亲自下厨,两人不免有些感激涕零。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豫州袁术急报……” 这让两人都诧异了起来。 “袁术?他怎会有急报送来洛阳,他与袁绍相互之间虽然不对付,可是在反对主公这一点上,他兄弟二人却是十分一致。袁绍自封冀州牧,袁术这厮前不久占据了豫州全境之后也自封豫州牧,从来不曾向洛阳送过任何奏折。” 崔钧接过了急报,皱起了眉头。 “且看看再说。” 荀彧打开奏报,两人刚看了几眼,就面露怒容。 “可恶,区区袁术,鼠辈而已,竟敢如此辱骂主公,该杀!” 崔钧怒极,一把将袁术的这封奏报给甩到了地上。 “什么无德之人,窃据朝纲,什么欺君罔上,凌辱士族,还口口声声说主公与天下士人为敌,残暴不仁,才招致上天降来灾祸,令黄河沿岸百姓受苦,纯粹胡说八道!他袁术算什么东西,简直不知死活。” 崔钧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可荀彧却又捡起了那奏报。 崔钧看了看他:“还有什么可看的,文若何不撕了它。” 他这气急败坏,荀彧却是反复查看着奏报,脸上的忧虑之色,越来越明显。 崔钧看到他的脸色,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文若看出什么问题了?” 荀彧沉吟片刻,在崔钧面前来回走了几步。 “不对劲,不对劲……” 崔钧被他在眼前晃悠得烦了,催促起来:“哪里不对劲,你倒是快说啊。” 荀彧掂量着那奏报,眉头几乎挤到了一处。 “袁术此人,我素有耳闻。此人急功近利,却又胆小如鼠,自当日虎牢关前被叶祥将军射伤之后,一直对洛阳敬而远之,虽然他与荆州、扬州等地多有冲突,可一向不敢明目张胆与主公为敌,以他这等性格,怎可能做这出头鸟,为汪、陈等人张目?” 经他这么一说,崔钧也吸了一口凉气。 “文若的意思是……袁术被某个幕后之人抬了出来当枪使?那会是谁呢?袁绍?还是其他某个世家的人?” 荀彧摇了摇头。 “这倒是其次。其中我最担心的,是这种奏报,只怕不会仅仅只有袁术一份而已。” 他话音刚落,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跑来。 “益州刘焉送来急报……” “扬州陈温送来急报……” “辽东太守公孙度送来急报……” “豫章太守送来急报……” “青州任城国送来急报……” “幽州两名太守,十三名县令,六十七名小吏,联名上奏……” “徐州两名太守,七名县令,三十九名小吏,联名上奏……” 一份又一份急报,如同事先约好的一般,纷至沓来,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内,这些奏报就在荀彧和崔钧面前堆起了一座小山。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焦虑。 “暴风骤雨,终于来了。” “旁人也就罢了,想不到连刘焉这个堂堂汉室宗亲,居然也跟他们同流合污,殊为可恨!” 崔钧满面怒容。 “刘焉当初听信传言,说益州有天子气,便转而请求前往益州任职,由此便可见其野心了。如今有机会扳倒主公,令其见到入主洛阳的希望,他岂有错失之理?” 荀氏酒楼遍天下,荀璟专擅打探各地情报,对于刘焉忽然主动请缨去益州这个偏远之地的缘由,自然也多有耳闻。 崔钧却是满脸不屑。 “单凭他们这些人鼓动几声,也不过是几只虫鸣罢了,这便想推翻主公,真是痴心妄想。” 他这话音刚落,外面匆忙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司隶地区共十一名县令,以及四十五名小吏,联名上奏……” “右扶风、左冯翎、京兆尹,携二十三名官吏,联名上奏……” “并州共十八名县令,七十二名小吏,联名上奏……” “济南国等六大郡国联名上奏……” “凉州两名太守,携十二名县令,四十六名小吏,联名上奏……” 一个个声音传入耳中,一道道奏报送进书房,转眼之间,又一座小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可恶,到底有完没完,这些人想做什么!连并州都有人想要反叛主公么?他们忘了是谁把他们扶上来的!一群白眼狼!” 崔钧随便翻看了几份奏报,就气得统统甩了出去。 荀彧看了几眼,发现这些奏报之中用词、语气,竟然十分相似,这让他心中震惊无比。 “从并州到司隶地区,如此之多的官吏,同时告病假,又同时劝谏大将军不可苛待士人,这般异口同声,这般不约而同。从洛阳之变,到皇城哭丧,到掘开黄河,还有袁绍出兵,诸侯威逼,再有如今这些官吏联名要挟,如此环环相扣的大手笔,却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这样一个敌人藏于暗处,真是防不胜防。” 荀彧和崔钧对视一眼,两人这时都很清楚,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只怕才是眼前刘赫要面对的真正的难题。 第五百一十二章 蔺县异状 蔺县在离石城西侧三十余里之处,刘赫驾着马车,载着钱理,冒着大雨,很快便来到了蔺县城外数里的地方。 钱理察觉到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还以为是到了,便探出头来,却发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入眼的只有茫茫水波。 刘赫语气有些急切和焦虑地说道:“看来此地河堤果然已决,看两侧的村落,俱已被淹没,你我只能从旁边的山坡上步行去找安置之所了。” 钱理本也焦急,对刘赫这个建议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 就这样,一个朝廷大将军,一个堂堂太守,不顾天上的瓢泼大雨和地面的泥水,就扔下了马车,快步跑上了一旁的山坡。 好在两人自幼都在山村长大,对于走山路自然不陌生,速度倒也不慢。 可是刚刚走了没多远,钱理却忽然停了下来,手指指向了一个地方,语气说不上来到底是愤怒,还是惊恐。 “主公,你看,人,是人,不对,是尸体!” 刘赫闻言,也本能地停下脚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原本他还以为是有一两具尸体被洪水冲到了这边的山脚下,毕竟这样突如其来的大灾,死了这么多百姓,有尸体出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当他透过山林的缝隙,看清远处的情形时,整个人顿时怒气上涌! 眼前出现的绝非几具尸体,而是在水面上漂浮着至少上百具尸骸。 这里的洪水已经把村落里的房屋淹没,绝大多数房屋只露出了一个屋顶, 方才两人视线角度的影响,那些尸骸正被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屋顶给遮挡住,因此一直没有注意,走到了这边才能够看见。 刘赫勃然大怒:“怎么回事!此地县令是吃干饭的么?即便洪水滔天,有百姓惨死,可也不该放任如此之多的尸首四处飘荡,还都聚集到了一处,若是发生瘟疫,拿他全家抵命都不够!” “主公息怒,等找到了安置之处,当面责问,方可明白。” 刘赫纵然如何恼怒,也只能和钱理继续加紧赶路。不过他此时心中着急,所以越走越快,钱理初时还能跟上,可后面慢慢地就有些落后了。 钱理正准备出声喊住刘赫,却忽然察觉到什么异动。 他再次停了下来,举目四望,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刘赫也发现了钱理的情况,便快步走了回来。 “道准,怎么了?” 钱理摇了摇头:“属下方才听到什么声音,不过并未见到什么,或许是属下多心了。” 刘赫点头道:“那就赶紧赶路,我倒要看看,这蔺县的县令如何向我交代。朝廷将如此重任交予他,而且蔺县还是第二批决堤的,灾情看起来却比第一批受灾的县城还要严重,如此无能之辈,若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非剁碎了他不可!” 说完,他扭头就继续赶路了。 谁知两人刚走出没几步,几个黑影陡然从旁边的山林灌木之中窜了出来,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刘赫本能地拔出宝剑,如临大敌,可没想到这几个黑影却直接就跪在了他俩得到面前。 两人定睛看去,原来是十几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人,正给他俩不断地磕着头。 “求大人为草民等做主啊……” 刘赫跟钱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钱理上前扶起了他们:“诸位莫非是此地的乡亲?” 十几人纷纷抬头,其中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长者,痛哭流涕地说道:“我等正是本县的村民。” 钱理问道:“你等方才说要我二人为你等做主,这是何意?” 那老者说道:“我等方才听二位大人所言,便知二位乃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因此出来,想请二位大人伸冤做主,小人等给大人磕头了。” 说完,他带着身后十几个乡亲,重重地朝着泥泞的地面磕去。 刘赫与钱理察觉到了这个蔺县必然有什么问题。刘赫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诸位老乡快快请起,这位便是五原郡太守,同时也是受朝廷和大将军指派,暂时全权负责并州赈灾治河一事的钱理,钱太守,诸位有何冤屈,但说无妨。” 他装作自己是一个属下的模样,站了出来,向几人介绍了一番钱理,这让钱理有些诧异。 “主公……” 他正想问点什么,就见到刘赫偷偷向他使眼色。 这十几人一听,马上面露惊喜。 “原来您就是钱太守?太好了,我等有救了,有救了,快,快把村里人都叫出来,咱们请钱太守做主了!” 蔺县城北的一处山坡上,这里和离石城外的山坡一样,搭建着各种临时的建筑还有帐篷,也是人来人往。 不过不同的是,这里的灾民安置处,规模明显小了一些,而且也显得比较干净整洁。 其中一处建筑之中,竟然摆满了各种美食,烤乳猪、烤羊腿,还有大块的牛肉,以及用银质的酒壶盛着的美酒。 十几个人在这里,推杯换盏,好不欢乐。 “蒙县令,还是你有办法,将上千村民哄骗到地势较低的大柳树村,又趁着夜色挖开了河堤,如此一来,我县的受灾情况便会成为西河郡最严重之地,朝廷必然会拨来更多赈灾钱粮。” 一个年轻的官员满面红光地说着这件事,上千条人命,在他眼里好像和几只蝼蚁一样,根本不值一提。 另一个个头比较矮小的官员似乎是吃得有些撑了,伸出手不断地揉着自己的肚子。 “只要赈灾钱粮一到啊,咱们就……嗝……就马上趁乱逃往冀州。我等在其他几县也以赈灾名义,筹集了一批钱粮,不日即将……嗝……即将运达。我等将如此之多的钱粮送……嗝……送给袁公,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也……嗝……” “诸位可不要高兴太早。那个钱理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两年他实际上已是并州的主政之人,看似文文弱弱,却是个眼中揉不进沙子的家伙,如今决堤的消息传过去之后,我看他很可能会亲自前来查看灾情,可不好对付啊。” 这人一说,大家也都深以为然。 不过那个蒙县令依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怕什么,你们没见外面山坡上的布置么?等我等酒足饭饱之后,本县亲自出去,抹上泥巴,淋点雨,还能骗不过这么一个钱理不成?” 众人见他如此信誓旦旦,这才放心。 “蒙县令果然深谋远虑,我等佩服,佩服,我等一齐敬您一樽!” “哈哈,诸位客气了,好说,好说!” 几人刚刚端起了酒樽,正准备一饮而尽,一个人影忽然冲了进来。 蒙县令顿时拉下了脸。 “怎么回事?没见我正和诸位大人谈论要事么?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进来的这人一脸委屈和着急道:“小人实在是,实在是有要事禀报啊……” 一名官员说道:“蒙县令不必跟一个小小的衙役生气,犯不上。就听他把话说完再处置不迟。” 蒙县令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哼,若不是看杨贤弟的面上,今日定要将你打得皮开肉绽。何事如此着急,快说。” 那下人虽然心中委屈和愤怒交加,却也无可奈何。 “回县令,钱理,钱太守到了。” “什么!” 这十几人瞬间全部都站了起来。 蒙县令的酒樽都掉到了地上。 “怎会如此迅速?距离本县派人去通知决堤一事,也不过才三个多时辰?” 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怎么?蒙县令莫非不欢迎本太守?” 紧随其后,两个人走了进来,正是刘赫与钱理,只不过刘赫这时候把身上和脸上都涂了泥浆,低着头,恭恭敬敬站在钱理身后,就如同一个随从一般。 第五百一十三章 钱理催命 蒙县令等人见到钱理走进来,赶忙堆起了笑脸,主动迎了上去。 “钱太守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尊驾为救灾而来,下官等岂有不欢迎之理?” “是么?” 钱理的眼光绕过了他们,看到了两侧桌案上摆着的酒肉,双目之中的怒火几乎就要喷薄而出。 “几位好兴致啊。” 蒙县令等人一听他这嘲讽的声音,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钱太守听我等解释,此事绝非你想的那般。” 钱理拉下了脸,冷笑道:“解释?那你们倒是说说,眼前这酒席是何用意?” 那十几个人都向蒙县令投去求助的目光。 蒙县令眼珠也是快速转动起来。 “啊,对了,这是下官等人知道钱太守心系苍生,得知此地决口之后,必会亲自前来,因此早早备下酒席,恭候太守大驾。” 其他人也全部齐声附和。 “不错不错,我等恭候钱太守大驾,专为太守接风洗尘。” “哦?是吗?” 钱理扫视着众人的脸色,每个人都心虚地低下了头。 不料钱理忽然语气一松。 “既然是如此,那诸位同僚有心了,钱某在此谢过。” 众人闻言,如蒙大赦。 “钱太守客气了,此次大灾,百年难遇,钱太守四处奔波,劳累无比,快请入席。” 钱理却挥了挥手。 “入席就不必了。灾情紧急,本太守时间紧迫,此次前来,全为查看灾情而来。各郡调集的钱粮,还有大将军调拨的赈灾物资,不日即将抵达西河郡。待查明各地灾情之后,本太守方能酌情予以发放。” 蒙县令等人大喜,他们忙活这许久,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蒙县令道:“大将军和钱太守动作如此迅速,实在是百姓之福啊。”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对了,圜阳、圜阴两位县令,还有其他几郡怎都有县令在此?” 钱理认出了这十几人,无一例外,个个都是并州的县令,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蒙县令笑道:“这十七位县令同僚,都是与太守一样,亲自来本县,商讨赈灾一事,在下对他们以及钱太守,都心怀感激。” 众人醒悟过来,连忙一起说道:“不错不错,此次黄河决堤,灾情如此严重,我等理当携手,共同进退才是。” “哦,原来如此。” 钱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诸位如此尽职尽责,本太守定会向朝廷奏明,表彰诸位功绩。” “不敢不敢,钱太守过誉了。” 蒙县令正色道:“不知此次共有多少赈灾物资?” 钱理毫不犹豫地答道:“各地调集的,以及朝廷拨放的,粮食总计不下于三百万石,钱财不下于三亿,另有大量药草。” 几人一听,本就因喝酒而有些发红的脸色,如今更添了几分光彩。 蒙县令语气抑制不住地有些颤抖起来。 “那不知……不知我蔺县可得到多少物资?” 钱理低头想了片刻:“有劳县令先说说此地受灾详情,本太守再做定夺。” 蒙县令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好,请太守快快入座,下官这就细细说来!” 包括他在内的这十八名县令,每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起来。 “本县此次……” “且慢!” 钱理忽然打断了蒙县令的话。 众人都疑惑地看向他,却见钱理也看向了他们。 “本太守来的路上,因洪水毁坏官道,不得已从山路行来,途中路过一个村落,发现一些情况,想向诸位求证一二。” 十八名县令,神色一阵紧张,不少人当时就冷汗直冒起来。 蒙县令嘴角抽搐,眼皮一抖。 “钱太守但说无妨,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最好不过了。” 钱理缓缓说道:“我见到上百具尸首,浮于洪水之上,四处飘荡。这些尸首都尚未浮肿,显是此次决堤之后被淹死的百姓。因此在下十分好奇,蔺县决堤比其他十六处决堤要晚几天,为何此地像是毫无防备,还有如此多的百姓无辜受害?还要蒙县令解释解释。” 他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是不急不缓,丝毫没有什么叱责和威逼的意思,可尽管如此,在众人的耳中,还是如同催命符一般。 “这……” 蒙县令反复擦着额头的冷汗,口中吱吱唔唔,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钱理意外得也不着急,没有催促,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可就是这种看似平静的氛围,却让众人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他们也不是蠢蛋,这时候当然明白,钱理明面上是在提问,其实摆明了是来责难的,前面那关于酒席的问题,他们随便编了一个接风宴的理由,钱理其实也压根不是接受了,只是想留在这件事上一起发作而已。 “钱太守,此事……” 钱理看着蒙太守:“此事如何?编好理由了么?” 蒙县令语气一滞,神色一阵变幻,随后很快脸色就冷了下来。 “钱太守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语气一变,其他十七位县令也都脸色变得不善起来。 “不错,我等亲见蒙县令连日奔波,夜不能寐,钱太守为些许见闻,就如此猜忌甚至于责难于他,实在令我等心寒。” “如此滔天洪水,谁人能防?有个把百姓死伤,在所难免,有何足惜?” 钱理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圈。 “个把百姓,在所难免?李县令好大的口气。” 钱理忽然站了起来,双目如刀,狠狠盯着这个李县令,一步步向他走去。 “你们编不出说法了?那本太守来替你们想一个。” “你等为了营造蔺县受灾极为严重之相,故意将一批百姓哄骗到这个村落之中。此村虽然在城东,而黄河在城西,但是这里地势低洼,一旦决堤,洪水汹涌而来,此地必然遭殃,这些百姓绝难幸免。” “然后蒙县令你就借此向朝廷多要赈灾钱粮,等钱粮物资到手之后,又将受灾百姓撇下不管,将钱粮物资中饱私囊。至于你们这十七位县令,哼哼,只怕也是同流合污,试图趁此良机,大发国难财。” 他转过头紧紧盯着蒙县令,一字一顿道:“如何?本太守可有猜错?” 之前那个李县令这时脸色煞白,身子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你……你怎么知……” “咳咳……” 蒙县令忽然大声咳嗽起来,打断了李县令的话。 蒙县令也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地看着钱理。 “我等一心为国尽忠,为民赈济,钱太守仅凭一己猜测,就以这等欲加之罪,责难朝廷命官,我等才要问一句,您到底是何用意?” 有了他的起头,其他这些人也全部都站了起来,很快就把钱理围了起来。 “钱太守,还请向蒙县令道歉。” “不错,我等对朝廷,对百姓,都是问心无愧,足下若是不道歉,请恕我等再难当得起这份差事。” “本县令旧病复发,需要告假几日,我圜阳县赈灾一事,钱太守自行想办法。” “本县令也是一样,连日大雨,腿疾复发,恕难奉陪。” 刚才还担惊受怕,瑟瑟发抖的众人,这时候个个气势汹汹,对着钱理怒目圆瞪,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不打自招 每个人都认为,面对自己这方十八名县令的集体发难,钱理除了妥协一途,别无他法。 然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响起。 “几位县令,事办不好,被问责之时,竟敢威胁太守,真是狗胆包天。” “谁!哪个混账东西敢如此侮辱我等!” 诸位县令愤怒不已,四处张望,发现这声音就是从钱理身后的那个脏兮兮的随从口中说出来的,这下他们愈发怒气冲天。 “你一个小小随从护卫,竟敢对朝廷命官出言不逊,我看你才是狗胆包天!” “钱太守,你一个随从就如此过分,今日若是不给我等一个交代,我等决不罢休!” 钱理冷哼道:“不罢休?这个交代本太守还就是不给了,你等又待怎样?” 蒙县令这时候也已经毫不客气:“足下堂堂太守,我等怎敢对您如何?只是你污蔑我等在先,令随从出言不逊在后,此事若是没有交代,我等只能告病休养,届时诸县赈灾一事,只能劳烦钱太守自己多多操心了。” 言辞之中,威胁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钱理丝毫不怵:“污蔑?本太守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岂敢说那番话?” 蒙县令等人闻之色变。 “钱太守有何证据?” 钱理拍了拍手,喊道:“带进来!” 不多时,一群满是泥泞,年龄不一的百姓,从门外鱼贯而入,刚一进来,就跪倒在了钱理的面前。 “草民等见过钱太守。” 蒙县令似乎猜出了这些百姓的身份,不过还是沉住气,问道:“这些人是谁?钱太守传他们进来,又要如何?” 钱理没有理他,对那些百姓柔声道:“诸位不必惊慌,将之前你等拦下本太守,所诉之冤情,尽管说来,本太守自会为你等做主。” 他话音刚落,蒙太守语气阴森地说道:“你等是何方刁民,若是胆敢信口雌黄,我蒙家绝不会坐视不管。” 他这话一出,这些百姓浑身一抖,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钱理,最后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蒙县令满脸得意之色地瞥了一眼钱理。 这时,刘赫说道:“诸位老乡不必害怕,只要你等将此事证实了,他便是诛灭九族,也难抵其罪,若是不能证实,以此人品性,日后难免还是要遭其所害。” “你……你一个小小随从,怎敢……” 蒙县令大怒,正要叱责,却被钱理厉声打断。 “你闭嘴!” 那些百姓面面相觑,最后终于下了决定。 “好,草民说。两日之前,县令大人出了通告,说黄河决堤,我县以西的河段,或许也将有决堤之危,因此要将我大柳树村以及周围几个村落的百姓,还有一些流民,都聚集到本村之中。说是本村在城最东侧,不但距离黄河最远,而且村后便有山坡,随时方便撤离。” “我等不疑有他,都在村中安心等待。他本有承诺,这几日官府会负责我等的口粮,可等所有人聚齐之后,却再也没有提过此事,外村人还好,那些流民全靠我等接济,才得以活命。当时草民等人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本要去官府询问一番,谁成想,这狗贼竟然……” 说到这里,那村民情绪开始有些激动起来。 “他竟然下令城门紧闭,所有人不得进出,我等无可奈何只能返回村中,众人商议一番,准备全部上山暂避,不料大家昨夜正收拾行装之时,洪水突然降临,全村瞬间被淹,一千四百多人,只有我等这五十余人逃到了山上。” 他此时双目通红,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怒,紧紧盯着蒙县令。 “就是他,这个狗贼,他非但没有派人前来救援,还亲自带兵过来,将所有被淹死的百姓的尸体,都集中到了一处义庄之中,后来洪水越来越大,义庄被淹,那些尸体从中漂了出来,得以被太守大人您看见,草民等人,这才有了伸冤之处啊……大人,您要为草民做主啊……” “求太守大人做主啊……” 蒙县令这时神情又有了几分紧张,这人所说的,确实是半分不差,他完全相信这几十个人就是大柳树村幸存的百姓。 “可恨,居然还有人逃脱了,当时怎么没想到上山搜寻一番,灭了活口,当真可恨!” 他心头暗恨不已,转头看向了钱理,随后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凶戾之色。 钱理听完这几个村民的申诉,点了点头。 “蒙县令,你还有何可申辩的么?” 蒙县令此时已经全无惧色:“钱太守仗势欺人,勾结刁民,污蔑下官,下官无话可说。” “哼,谅你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钱理拍了拍手:“来人!” 很快的,一队队衙役官差跑了进来。 钱理指了指蒙县令等人:“将这十八名县令全部拿下,解往晋阳城关押。” 谁料,这些差役,听了这个命令,并没有行动,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都是一脸犹豫。 “你们……” 钱理惊讶地看着他们。 “哈哈哈……” 蒙县令仰天大笑起来。 “钱理啊钱理,你可真是蠢得令本县令刮目相看。你莫非忘了?当初这蔺县,乃是我蒙家主动向刘赫投诚,这才得了这个县令的职务,也因此我蒙氏在城中的势力几乎丝毫没有受损。” “再加上这些年我苦心经营,此城之中,我蒙家已是根深蒂固,这些差役,包括守城的县兵,虽然不乏有忠心乃至于崇拜那刘赫之人,可他们又如何有胆子反抗我蒙氏?” 听他这么一说,钱理反而冷静了下来。 “怎么?难道你以为单凭一个区区蒙氏,就能抵抗大将军?” 蒙县令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岂是那等没有自知之明的蠢货?不过我蒙氏做不到,但袁氏却可以做到。” 此言一出,其余十七名县令,脸上也都露出了大以为然的神色。 钱理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等都勾结了袁绍以及众多世家,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黄河决堤,便是出自你等的手笔?否则以我并州对各处河段监察之力度,绝无可能同时掘开如此之多的河堤。” 蒙县令倒也爽快地承认了:“不错,正是我等筹谋数月,这才一举成功。不过如此大的功劳,我等也不敢独揽,这计谋乃是当初颍川陈氏的陈公亲自传信而来。” 钱理点了点头:“嗯,这便说得通了。” 蒙县令见他一点也不惊慌,有些诧异起来。 “怎么?死到临头,你为何不怕?” 钱理反而一愣:“你们这等狗贼死到临头,我何必要怕?如今你将自己的罪行不打自招,全部说出,我该弹冠相庆才是。” 蒙县令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区区两个人而已,如何能杀得了我?” 说完,他瞥了一眼钱理身后的刘赫。 “难道就凭你这区区一个随从?哼哼,他若是关羽,或许我等还畏惧三分,只可惜,关羽身在上党,他若是敢来,冀州大军逼近,上党瞬间沦丧,倒正好全了我等的一份功绩。” 刘赫缓缓抬起了头:“哦?你等当真如此自信?” 蒙县令充满蔑视地看了他一眼:“那是自然。即便没有这诸多差役帮忙,单单我等十八名县令,就足以将你二人拿下,你一个奴才而已,也想杀我立功?简直是痴心……” “妄想”二字还没说出来,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众人只觉一道寒光闪过,随后血光冲天而起。 等其余十七名县令看清情况之后,蒙县令已经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倒在了他们面前。 “啊……杀人啦……快,快来人呐,拿下此贼!” 数十名差役蜂拥而入,那些村民们慌张不已,赶忙朝钱理和刘赫的身后躲去。 “快,拿下他们二人,赏五千钱!” 那些差役们本来对抓捕钱理还有些犹豫,可一听有如此重赏,其中一部分人也咬着牙,跺了跺脚,冲了上来。 一看有人抢先了,其他人不甘让这五千钱就此错失,也一起朝钱理跟刘赫二人杀来。 “放肆,谁敢上来!” 钱理一声暴喝,随后一步挪到了刘赫的侧面,躬身行礼。 “微臣钱理,见过大将军!” 就这一句话,所有人都呆立当场! 第五百一十五章 高览出兵 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下,刘赫缓缓擦掉了脸上的泥巴,露出了英武的面庞。 这些县令以及官差之中,也有曾经见过刘赫的,当场了认了出来。 “刘……刘赫……” “大将军,真的是大将军!” 那些差役敢对钱理动手,可绝不敢向刘赫动手,刘赫这些年在并州的恩义和威势,早已深入人心,数十名差役,全部跪了下来。 “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 那些百姓更是又惊喜,又惶恐,一个个都手足无措。 刘赫看着剩下的十七名县令。 “如何?我杀不杀得了你们?” 这些人吓得连连后退,其中一个人壮起了胆子,对着那些差役大喊起来。 “你们谁能杀死刘赫,赏钱五万,不,是五十万,外加良田五百亩!快上,快上啊……” “本县令再加一倍!” “我也加一倍!” “我柳家也一样……” 十七名县令喊得一个比一个响亮,赏金筹码越来越高,那些差役终于开始心动起来。 有几个人紧紧握住手中的佩刀,微微抬头,悄悄看着刘赫,似乎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出手,毕竟刘赫的威名太盛,这些差役有几斤几两,他们自己还是清楚的,这钱别有命拿没命花。 刘赫看着那十七名县令,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 “看来诸位家族财产不少,如今灾患日益严重,我正愁钱粮不足以赈济,诸位可是帮了朝廷的大忙了。” 这些人神色愈发惊恐起来。 “刘赫,你想做什么……” 刘赫没有理会他们,而是问着钱理:“道准,你可记得,贪污赈灾钱粮,谋害百姓,勾结外敌谋反,该当何罪?” 钱理恭敬答道:“条条皆是死罪,三者结合,虽满门抄斩,诛灭九族,亦不为过。” “哦,既然律法如此规定,那我等总要依法办事。” 刘赫笑眯眯地看向那些差役。 “尔等若当从犯,难免祸连家人的下场。若是及时悔悟,能抓住这十七个祸国殃民的狗官,便可将功赎罪,非但不用受罚,还能官升一级。” “不要听他的!” 那些县令急忙大喊起来:“我等犯罪,尔等也是从犯,休想逃过责罚。只要你们抓住刘赫与钱理,我等担保你们荣华富贵!” 那些差役顿时陷入了两难之中。 钱理厉声叱责道:“西河郡周围,上郡、上党郡、太原郡、定襄郡、五原郡,以及司隶地区,皆有朝廷重兵把守,尔等若不悔改,纵是插上翅膀,也绝对难以逃脱!大将军乃世之英雄,一言九鼎,岂会诓骗尔等?何况就以你们这区区数十人,岂是大将军对手?本太守劝你们莫要不识好歹,自误性命!” 他这话彻底点醒了差役们。 “钱太守说得对,和大将军对着干,就是和朝廷对着干,这些狗官自己能逃走,可咱们怎么办?” “他们分明拿咱们当枪使。” “咱们以前都是穷苦百姓,如今能过上好日子,还不是多亏大将军的英明?如今岂可忘本?” 几十名差役,顿时蜂拥而上。 十七名县令叫嚷不休,可如何能抵抗得了?很快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冀州牧袁绍府中。 田丰行色匆匆地闯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就往后院跑去。 袁绍正抱着高览的姐姐给他生的小儿子,在后院之中追逐打闹,享受天伦之乐。 田丰刚都院门口,两名护卫就伸手把他拦了下来。 “田别驾,主公有命,此时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 “走开!事情紧急,稍有不慎,冀州就有覆灭之危。” 他毫无顾忌,一把将两人给推开,急匆匆跑了进去。 “主公……主公……” 正玩得兴起的袁绍,听见田丰的声音传来,马上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让任何人打扰么?田丰这家伙,当真扫兴得很。” 他一脸不悦地转过了头,就见到田丰撩起裤腿快步跑来。 “元皓,你也太不成体统了,竟敢公然违抗我的命令,擅闯府衙后院,莫不是这些日子有了功劳,仗着我的信任,便恃宠而骄了?” 他这语气之中,恼怒之情已经十分明显,可田丰却俨然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主公,丰听闻两日前高览将军忽然从雁门逃回,主公不但没有对其战败被俘一事加以责罚,反而给他两万大军,增援壶关,可有此事?” 袁绍听着他这有些质问的语气,当即心中就有些怒气上涌,可是想到田丰对自己也算忠心耿耿,当初自己能够杀死韩馥占领冀州,以及如今冀州钱粮足备,短短半年就扩充到十三万大军,都是他的功劳,这才勉强按捺住心中的怒火。 “不错,确有此事,那又如何?颜良和张颌在壶关近半月,战事毫无进展,颜良自己还中了关羽的计谋,险些被杀。文丑和吕布一个防备幽州,一个攻略青州,我派高览前往增援,有何不妥?” “主公误了大事矣。” 田丰脸上的急得差点没哭出来。 “主公帐下诸将,虽然个个悍勇无比,可是也因此自负非常。除了那张颌将军还算识大体,其余众将皆是眼高于顶,尤其是这高览,一向自视甚高,更仗着其姐是主公爱妾,在军中胡作非为。如今他战败归来,非但不受责罚,反而领军前往和颜良将军一同作战,军心定然不服,二将也必有争执,岂不是大事不妙?” “哟,田别驾这话说得可真难听,我那弟弟为主公屡立战功,出生入死多年,忠心不二,怎的到你嘴里就成了一个如此不堪之人了?” 一个有些尖酸的女人的声音传来。 袁绍看到了来人,脸上顿时现出了宠溺的神情。 “爱妾,你怎么出来了?这天气炎热,你何不在房中休息?” 那女子看向袁绍,方才还阴阳怪气的模样,马上就变成了满腹委屈。 “你看呐,我和弟弟自幼丧父,相依为命,如今他在外面被人欺负,好不容易逃了回来,不顾自己满身的伤,就自告奋勇要去出战杀敌,这拳拳忠义之心,到头来却要被一个外人肆意猜忌辱骂,这可让我们姐弟俩怎么活啊……” 说着说着,她拿出手绢,擦着眼泪,一副伤心模样。 田丰见她这个德行,更是怒火冲天。 “大胆妖妇,竟敢口出狂言,惑乱主公,你该当何罪!” 他这么一喊,那女子立马哭得更大声了。 “我孤儿寡母的,一心只想侍奉夫君,如今却被人这般欺辱,我不活了,不活了……” 说完,她转过身,就想要朝一旁的墙上撞去。 袁绍大惊失色,赶忙拦住她。 “哎呀,我的爱妾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若是撞死在为夫的面前,那可让为夫怎么活啊。” 女子顺势倒在了袁绍的怀中,啼哭不止。 “妾身姐弟都在夫君面前被人欺凌,这哪里是欺凌妾身,这分明是不将夫君您放在眼里啊,女子出嫁从夫,夫君如此被下属欺凌,妾身如何能够苟活,让我去死……” 田丰被她气得几乎是七窍生烟。 “你……你简直……” “主公,壶关兵马三倍于上党,而且并州黄河决堤,军心民心皆是大乱,只要令颜、张二将,固守壶关险要之地,伺机而动,迟早可以攻下上党。可是这高览一去,必然坏事,军中将帅相争,乃是兵家大忌,还请主公……” “够了!” 袁绍一声怒吼,直接打断了田丰。 第五百一十六章 张辽颜良 他这么一喊,方才玩得正开心的儿子,忽然被吓得哭了出来。 袁绍心翼翼把那女子扶到了一旁的座位上,让她安抚着自己的儿子,随后站了起来,对着田丰怒目而视。 “你肆意妄为,先辱高将军,再欺我妻儿,更是对我这个主公毫无半点尊敬之意,我看你才是恃宠而骄,仗势凌人。” 田丰苦苦哀求道:“主公,属下是……” “好了,不必多了,传令下去,即刻解除田丰冀州别驾之职,贬为南皮县令,限你一年之内,凑齐两万新兵,五十万石粮草,三万副军械兵器,否则你自己提头来见!” 田丰脸色大变:“主公……” “来人,把这个目无主上的家伙轰出去!” 壶关之外,地动山摇。 紫金龙骑全体出动,朝着壶关赶来,杀势冲,威势骇人。 来到关前,关羽拖着青龙偃月刀,丹凤眼半开半闭,往城关看去。 “颜良匹夫,汝即为关某手下败将,不如早降。我家主公一向爱才,或可饶汝不死,若是负隅顽抗,强逆命,今日便是你等死期!” 城关之内,一个全身盔甲,身材高大的武将,气得拍案而起。 “红脸老贼,欺我太甚,来人,备战!” “且慢!” 一个人快步走来,抓住了颜良准备去提武器的右手。 颜良扭头一看,原来是张颌。 “儁乂何故拦我?” 张颌劝道:“颜将军,那关羽分明是故意气你,想引我军出关决战,我等万不可上当啊。” 颜良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那又如何?当日我不过是中了埋伏,被他偷袭,方才受伤,今日正面对敌,我必不输于这厮。” “颜将军大谬也。壶关险,易守难攻,我等据守此关,万夫莫开,已是立于不败之地。我等临行之前,田别驾曾赠予你我四字以逸待劳,将军莫非忘了?守住壶关,伺机而动,以关羽的性格,必定难以久持,迟早定会前来强攻,届时我军有险在手,兵力又是其三倍,岂有不胜之理?可一旦出关决战,我冀州兵马,绝非其重骑兵之敌手,望将军三思啊。” 张颌苦苦相劝,颜良却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好了,儁乂休要再。当日我军中伏,本将军一时不慎导致败于关羽之手,引以为奇耻大辱,军心士气更是因此大挫,如今关羽这厮自负前来,所谓骄兵必败,待本将军斩了他,敌军必乱,则一战可定上党矣!” “颜将军,不可……” “张颌!” 颜良开始不耐烦起来:“此次出征,本将军才是主帅,你不过是先锋将而已,再敢多言,影响军心,本将军就对你军法处置,还不退下!待本将军取胜之后,你率两万兵马协同追击,不得有误!” “这……”张颌自知难以劝动,只能抱拳领命。 外面辱骂声又响了起来。 “冀州颜良,有名无实,胆如鼠,不如快些回去,多学几年,再来与我家关将军交战!” “没错,一个无胆匪类,当真不值得死在关将军手中啊。” 颜良怒发冲冠,一把取过自己的长枪。 “关贼欺人太甚,我誓杀汝!” 关羽正在关外捋着胡须,傲然地看着眼前的关隘,而手下一批士兵,正扯着嗓子,高喊着各种辱骂颜良的话语。 忽见关门大开,一员大将骑着一匹黄骠马冲了出来。 “颜良来也,关羽出来受死!” 关羽半闭的双目,陡然睁开。 “来得好!” 他一提青龙偃月刀,正要出战,张辽却忽然站了出来。 “关将军,杀鸡焉用宰牛刀?颜良不过是将军手下败将,何劳将军亲自出马?待末将去收拾了他。” 关羽看了张辽一眼,点零头,双目又重新闭上。 “嗯,也好,文远武艺日益精进,这颜良枪法不错,正合给你做个对手,校验一二。” 张辽闻言大喜:“多谢将军!” 其余周远、秦楚、燕泉、钱宁等人,则是一脸羡慕地看着他。 能够和一个武艺与自己相若的敌将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生死大战,这对武将武艺的提升,有着莫大的好处,这种机会可是并不多见。 不过羡慕归羡慕,大家也有自知之明,如今紫金龙骑之中,张辽武艺仅次于关羽,对付颜良这等冀州名将,除了关羽以外,也只有他有资格出战了。 张辽一拍战马,冲出了阵营。 “颜良儿纳命来!” 颜良见有人杀出来,兴致一起,正要交战,仔细一看,却不是关羽。 “呔,汝为何人?我乃冀州上将颜良,今来取关羽人头,你一白面将,莫非来送死不成?” 张辽一听,勃然大怒。自己好歹也是跟随刘赫和关羽多年,从雁门一路战斗到了今的大将,竟然被颜良觑,这如何不让他愤怒? “无知匹夫,我乃雁门张文远是也,看刀!” 玄黄钩镰刀带起一阵黄沙,从下方撩起,直扑颜良门面。 颜良直觉杀气逼人,心中暗道一声“好刀法”,右手一抖,长枪如龙,枪尖往前一吐,似毒蛇吐信,就把张辽这一击给挡开了。 张辽见状,心中也不由得收起了觑之心:“这颜良不愧是河北四庭柱之首,武艺之强,枪法之高,果然名不虚传。” 颜良喝道:“原来你便是张辽,张文远,果然有些本事,既然你要找死,某家今日便先取你性命,再杀关羽,吃我一枪!” 罢,他挺枪便刺。 张辽冷哼一声:“大言不惭!” 安排好了蔺县救灾之事,正往圜阳、圜阴两县赶去,准备察看那边灾情的刘赫,忽然听到脑海中传来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张辽对战颜良,张辽基础武力95,武器、盔甲分别增加1点武力,特技劫营不满足触发条件,因幢前综合武力97点。” “颜良基础武力96,兵器、盔甲、战马皆无加成,触发特技凌弱:对阵基础武力低于自己的武将时,再降低对方1点武力,提升自己3点武力。” “受颜良特技影响,张辽综合武力降为96点,颜良综合武力为99点。” 刘赫暗暗咋舌:“这颜良比我想象中要强一截,没想到居然还有特技,看来张辽要吃亏。不过有二弟在,区区颜良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第五百一十七章 壶关之战 张辽与颜良大战了三十合,渐渐落了下风。 颜良狂笑道:“刘赫小贼手下,尽是你这等逞口舌之快的无能之辈么?今日某家就屠尽尔等,他日再亲手斩下刘赫头颅,哈哈哈!” 他笑得面目狰狞,同时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强。 在“凌弱”特技的影响下,越是占上风,颜良就越是得意,攻势也越是猛烈。 “颜良,你怎敢……” 张辽本就弱势,如今被颜良的话语一气,招架之际便生出了破绽。 颜良心头大喜,一枪便挑飞了张辽的玄黄钩镰刀。 “匹夫放肆!” 就在他准备朝张辽胸口刺去之时,一声暴喝陡然降临。 颜良的枪头正要刺到张辽,忽然一股青光闪过,只听得“铛”一声,颜良便觉一股巨力将自己的长枪格开。 “文远退下,看关某杀此无知之辈!” 来着正是关羽,见到他陡然出现,颜良惊喜交加。 “来得好,这泼天大功,我颜良要定了!” “插标卖首之辈,好大的口气。” 关羽将改为双手持刀,青龙偃月刀在格挡开颜良长枪之后,顺势往身后一转,刀锋绕着自己身侧绕了一圈之后,裹挟着巨大的力道,往颜良劈去。 “系统提示,关羽触发特技拖刀,武力提升6点。” “关羽触发特技刀皇,武力提升4点。” “关羽基础武力98点,兵王、甲王各提升2点,坐骑赤烟绝影提升1点,113点。” “因关羽基础武力高于颜良,颜良凌弱特技失效,综合武力降为96点。” “呵!在雁门和上党的几个月,二弟基础武力又提升了1点,113点对颜良96点,可怜的颜良只怕又要重蹈历史覆辙了。” 刘赫心中感慨着。 颜良见那青龙刀劈来,虎虎生风,杀意逼人,脸色一变。 他不敢大意,使出全身力气,将长枪往身侧一挡。 “我这枪杆不是木头,乃是精铁铸成,就不信他能劈得断。” 青龙偃月刀以千钧之力,狠狠劈来,两把兵器撞击一处,一声霹雳巨响。 众人只见一个人影高高飞起,随后重重摔到了地上。 “噗……” 颜良喷出一口鲜血,惊恐地看着关羽。 那枪杆确实没有被砍断,可是他万没有想到关羽竟然如此神力,直接一击将他打飞出去。 “关将军威武!” “关将军神勇!” 钱宁等人欣喜异常,纷纷高呼起来,紫金龙骑士气大振。 关羽双目圆睁,整个人杀气凌人。 “匹夫受死!” 青龙偃月刀之上,寒芒闪烁,直劈颜良门面而去。 “嗖……” 一声轻响传来,关羽自幼随刘赫用石子练习听声辨位,这等动静自然逃不过他的耳目。 他本能地将青龙刀一收,随后便见一支利箭射在了青龙刀的刀身之上。 “何方鼠辈,竟敢施放冷箭,出来与关某决一死战。”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只听得一声“放箭”,随后便是万箭齐发。 关羽频频挥舞青龙刀,将箭矢格挡开,同时驾驭着赤烟绝影,不断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迅速从关内冲出,转眼来到颜良的身边。 “颜将军快上马!” 他伸出手抓住颜良,一把拉上马背,迅速撤回了壶关之中。 钱宁等人围了上来。 “将军,是冀州先锋大将张颌,他以弓箭偷袭,吸引将军注意,随后救走了颜良。” 张辽感慨道:“久闻冀州四将,颜良文丑以武勇着称,高览以统兵见长,张颌则为人敦厚,勇而有谋,尤其射术更是冠绝三军。如今颜良高览皆败,文丑既与颜良齐名,共为爪牙,怕也是不过如此。唯独这张颌,方才救颜良一事,足见其名不虚传,我等还要小心才是。” 关羽看了城关一眼,冷哼道:“什么张颌,无能鼠辈尔。这射术莫说与元庆相比,便是和子龙、冲凌等将相比也有不及,沽名钓誉,我何惧之?小小壶关,怎能挡我?如今颜良虽然未死,却也重伤昏迷,区区张颌,根本不在关某眼中,即刻攻城,今日晚宴,我等便要在这壶关之内庆功!” “关将军不可。” 秦楚站出来阻拦道。 “伯卿,你何故阻我?” 秦楚抱拳道:“关将军莫非忘了孟、石两位先生的劝告么?壶关之险,不下于雁门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我军骑兵虽勇,却不善攻城,因此只可诱敌出战,不可强攻。一旦强攻,我军必然损伤惨重。” 关羽有些不耐:“如今正是天赐良机,颜良重伤,敌军胆寒,此时不战,更待何时?迁延日久,冀州援军一到,战事必定更加胶着。此次特意将诸多攻城器械带来,便是为了一举攻下此关,众将听令!” “末将在!” “骑兵下马,即刻攻城!” “关将军……” 秦楚还想再劝,却被周远给拉住了,他凑到秦楚耳边悄悄说道:“伯卿别劝了,此次袁绍勾结各大家族,决了黄河,关将军十分震怒,彻夜难眠,不知说过多少次要斩下袁绍头颅,虽在睡梦之中,也不忘要杀入冀州。如今他盛怒之下,除非主公亲至,否则任谁也劝不动他的。” “可是强行攻城,必然有诸多将士死伤,楚实在心有不忍。我等即为关将军麾下将领,自当力劝才是。” 秦楚一脸坚决。 周远叹气道:“伯卿,你这脾气比关将军还犟。你怎得忘了,关将军爱护士卒之心,远胜你我。你如今硬要劝他,非但无用,还会徒惹将军生气,待攻城之后,果然战事不利,他自然会明白,下令撤退,届时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两位军师再做谋划,方可事半功倍也。” 秦楚闻言,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还是宣威思虑周全,既如此,你我当身先士卒。” “正是此意。” 两人各自提着兵器,扛着云梯,第一个往上冲去,张辽等人见状,也不甘落后,和他们一样拿过云梯往城关上爬去,而关羽则亲自带兵负责撞开城门。 紫金龙骑本就士气如虹,如今几位大将都如此冲锋在前,大军更是大为鼓舞。 张颌在城关之上,眼见对方大军来攻,不忧反喜。 “来得好,不怕你攻城,就怕你不攻城。” 他再次取过长弓,喝令道:“弓箭手准备,给本将军射死他们!有射杀并州士卒者,赏百钱,射杀将领者,赏千钱,射杀关羽者,赏十万钱!” 冀州兵马连续两次被关羽击败,颜良差点身死,士兵们本已是士气全无,不过张颌方才一箭救回颜良,在众人心中威望极高,如今他发话,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将士们纷纷重提士气。 张颌带来的一千弓弩手,全部站在了城关前沿,将箭矢对准了下方正在爬着云梯的敌军。 第五百一十八章 射术比拼 不过这些弓弩手,无论射术,还是弓箭配备,都远不能和神机营相比。紫金龙骑身穿重铠,虽然行动、登城十分不便,可是防护力实在是无与伦比。 这些箭雨一轮一轮射下,也只有百余名紫金龙骑士兵被射伤。 “该死,竟然顶着如此重铠来攻城,关羽莫不是疯了?” 张颌愤恨地说了一句,随后亲自弯弓搭箭,在城墙下左右移动,最后瞄准了周远。 爬在最前面的一批将领之中,张辽的武艺他的亲眼见过了的,其余等人,个个也是英武不凡,只有周远,虽然身着盔甲,脸上却十分白净,身形也不如其他几人魁梧,长得更像一个白面书生,怎么看都不像是武艺超绝的大将。 “就你了,先杀一人,当可鼓舞士气。” 周远还在一个劲往上爬,一旁的燕泉最先发现了张颌,当即惊呼起来。 “宣威小心……” 话音刚落,周远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张颌手中紧绷的弓弦瞬间放开,一支箭矢破空而出。 “糟糕……” 周远躲闪不及,只能一个侧身避开要害。他的盔甲虽然也十分精良,那些寻常弓兵的箭矢,极难穿透,可张颌的弓乃是三石强弓,这一箭直接射穿了周远的右臂。 “啊……” 周远右臂疼痛脱力,当时就从云梯上摔了下去,他捂着伤口,愤怒地看着城关上的张颌。 “冀州将领,果然只会暗箭伤人。” “居然没死?” 张颌看周远又被几个士兵扶起来,匆匆往后退去,心中也有些恼怒。 他随即又取过一支箭矢,再次搭上了弓弦,瞄准了周远。 下方燕泉恨恨道:“狗贼,伤我同袍,还想补一箭,真当我紫金龙骑之中就无神射手不成?” 他从背上也取过了自己的长弓,双脚紧紧扣住云梯,弯弓搭箭,对准张颌。 “嘣……” “嘣……” 连着两道弓弦放开的声响。 张颌正纳闷为何会有两声,就见到自己射出去的那支箭,刚刚飞出去没多远,就被另一支从下面射上来的箭给顶飞了。 张颌一惊,赶忙向下看去,只见燕泉已经重新搭好了箭,向上对准了他。 “如此重骑兵之中竟然也有射术如此精良之人?” 张颌不由得惊叹了一句。 不过惊叹归惊叹,眼看着对方已经把弓箭对准了自己,再加上方才被对方射开了自己的箭,已算输了一阵,自负冀州第一神射手的张颌,如何能甘心认输? “那就比比谁射术高明!” 自己居高临下,本就占尽了优势,张颌信心满满,弯起弓箭,也对准了燕泉。 “去死!” 两个人同时在心中默默喊了这样两个字,之后两支箭矢同时射出。 两人在射出箭矢的同时,自己也向一旁闪避开去,两支箭矢在空中擦肩而过,随后从两人的身侧飞了过去。 “再来!” 这两大射手,频频向对方射箭,谁如果这时候退却了,谁便等于是认输了,因此两人都憋着一股心气,分别在城墙上下展开了一场射术大战。 不过正因为两人都是精熟于弓弩,因此每每总能提前躲开对方的箭矢,两人对射了十几次之后,还是毫发无损。 “哼哼,原以为并州军中,当以叶祥射术最精,不想你这区区无名小卒也有如此武艺,日后有机会,张某定要与那叶祥较量一番。” 张颌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搭好箭矢。 燕泉这时眼光却偷偷朝张颌身边的几个士兵瞄了一眼,随后对着张颌冷笑了一声。 “大言不惭,你连我燕泉都斗不过,若是叶将军亲至,只需一箭便可将你射杀于城下。” “你……”张颌对自己的射术一向自负,听到他这么评价自己,难免有些火气。 “那我就先射杀了你!” 这支箭矢,饱含了他的愤怒,激射而下,隐隐有破空之鸣。 这时,燕泉的嘴角却是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忽然将弓箭的方向一转。 张颌见势不妙:“不好,中计!” 只听得一声轻响,张颌身边的一名冀州士兵就被射中脖颈,直接摔下城去。 “既是你我较量,你为何去射杀我麾下士卒!” 燕泉冷笑道:“你一个惯于暗箭伤人的卑鄙小人,何来的脸面叱责于我?看箭!” 张颌也赶忙还击,燕泉本能避开,然而下一瞬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是对准秦楚射去的!” 燕泉眼睁睁看着一支箭射入了隔壁原本即将爬上城头的秦楚肩头。 秦楚惨叫一声,也和周远一样摔落城墙下。 “伯卿……” 张颌连伤两人,燕泉怒意已经升到了极致,正要转过头对付张颌,就见到他已经再次瞄准了刚刚勉强站起来的秦楚。 燕泉大吃一惊。 “伯卿小心……” 话没说完,他就忽然觉得自己左肩传来一阵剧痛。 上面传来了张颌的狂笑:“哈哈,蠢材!声东击西,你以为只有你会用么?” 说完,又是一支箭矢直扑燕泉门面射来。 “可恨!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燕泉恨恨地瞪了张颌一眼,强忍左肩的剧痛,抓住云梯不放,用右手挥舞着长弓,格挡开了箭矢,随后纵身一跃,跳回到了地面之上。 然而,张颌早已瞄准了这个时机,就在燕泉双脚刚刚落地的时候,又是“嗖”得一声。 “这回你还不死?” 燕泉察觉到了头顶上凌厉的杀机,心中大呼不妙,躲闪是来不及了,他只能就地一滚,这才堪堪躲了过去。 然而还没来得及庆幸,第二支箭矢又紧随而来。 燕泉正大为惊诧,第三支第箭矢竟然也紧跟着朝他射来。 “什么,这张颌竟能如此快速连射?” 城关上,张颌无比得意。 “某家新学的连射之术,初学乍练,还请燕将军赐教。” 燕泉这下彻底绝望了。 “失策,看来今日我燕泉要丧命于此了……”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时间如此仓促,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闪避。 “噗……” 一箭射穿他的右大腿之后,力道还未用尽,继续往前飞去,燕泉无力反抗,直接被这支箭往前带去,钉在了地面之上。 “露宁……” 周围的将领看到这一幕,个个红着双眼,撕心裂肺惊呼起来。 而张颌看着第三支箭,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我射箭之前就已料定这一幕,这一箭定可直穿你头颅。” 他正洋洋得意,满怀期待地等着看燕泉脑浆炸裂的景象,那支箭极速朝着燕泉的脑后射去,眼看着就要射入其中。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嗖……”,一支明显长了一截的箭矢远远射来,明明比张颌的箭射出要晚,却能后发先至,直接击中了张颌的那支箭。 不过最让张颌惊讶,乃至于有些恐惧的是,这支箭不仅射中了自己的箭矢,而且没有将其弹开,反而直接从箭矢中间穿过,把自己那支箭给硬生生劈成了两瓣! 几乎就在下一瞬,“嗖嗖嗖”三箭齐发,一箭射穿了张颌的另一支箭矢,还有两箭分别射中了城关上另外两名要往下射箭的冀州士兵。 张颌正要朝箭矢来的方向仔细看去,就见到第四支箭矢正朝自己射来,他大惊之下,赶忙身子一蹲,就听得那支箭射入了身后的木柱之中。 他起身看了一眼,箭身的将近一半都没入了木柱之中,这让张颌不由得惊惧万分,脚底升起一股凉气。 “嘶……此乃何人,竟有如此神射,虽养由基再世,李广复生,也不过如此尔!” 燕泉原本闭幕等死,许久之后,见自己安然无恙,睁开双眼一看,便见到落在自己两侧的那两瓣箭矢。 “这是……”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大为惊喜地朝一个方向看去。 只见一群人马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头上,一个人影正举着长弓对向了城关这边。 “是他,是叶祥将军,是叶祥将军来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围攻关羽 燕泉这么激动地一高呼,关羽等人也都发现了那个人影,面带欣喜地看了过去。 而更让关羽激动的是,另一个人影也出现在了山头,并对他高喊了起来。 “二哥,速速退兵,此战不利,容后再议,不可令将士徒增伤亡!” 对这个声音,关羽再熟悉不过了。 “是四弟,四弟来了!” 他兴奋不已,赶忙对着钱宁挥了挥手。 钱宁会意,连忙鸣金收兵。 紫金龙骑士兵瞬间如潮水一般退去。 张颌岂能放过如此良机:“对方重骑兵,身穿重甲,如今又下了马,正如待宰的羔羊,区区一个叶祥,纵然射术如神,又能如何?大家随我冲杀出去!” 城门大开,张颌亲率两万冀州兵马,从中杀了出来。 关羽微微色变,不过也并没有惊慌。 “所有将领,随我阻挡敌军,其余士兵尽快上马!” 张辽、燕泉、秦楚、周远四人,分别站在了关羽的两侧,周远肩膀上已经包扎完毕,燕泉则连包扎都没来得及,就这样咬着牙,忍着左肩和右大腿上的剧痛,坚持战斗,哪怕脸色已经煞白,也不肯退下。 钱宁本是负责传令和协助调度兵马的,极少亲自参与战斗,这时也跑了过来,和他们并肩作战。 张颌见状,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意。 “久闻大将军留下帐下,将士们勠力同心,因此战斗力方能如此强悍,今日一见,方知其中缘由也。关羽何等身份,几乎仅次于刘赫一人而已,却能亲自挺身而出为普通士兵争取时间,那燕泉受我两箭,还能这般坚毅,无怪乎并州兵马,个个悍不畏死,勇猛异常。” 但敬意并不能获取战功,他尽管对眼前这些敌人心怀钦佩,可手中的的并且却丝毫没有迟疑。 “看戟!” 张颌使的是一杆月牙戟,他自知不是关羽和张辽的对手,只能采取人海战术,带着两万大军,一齐攻向了关羽这六人。 区区六人,面对两万大军的冲锋,却无一人有慌张之色。 关羽双手紧握青龙偃月刀,眯着眼睛看着张颌,却始终没有任何行动,好似雕像一样,站立原地。 “二十步……” “十步……” “八步……” “五步……” “动手!” 关羽陡然一声暴喝,六人同时出招。 眨眼之间,冲在最前面的一批冀州士兵,就有六人当场身死。 这还没完,刀光剑影,频频闪动,冀州两万士兵是步卒,关羽六人横在路当中,这些士兵几乎是来一批死一批。 不一会儿功夫,数十具尸体就躺在了关羽等人的周围。 冀州兵马好不容易被提起来的士气,顿时又被打击了下去,个个胆寒,人人自危。 张颌眼见这样下去,自己只怕就要毁了一世英名了。 “变换阵型,长矛手上千,弓弩手在后!” 一声令下之后,一批提着长度有些夸张的长矛的士兵从两万兵马之中跑了出来。 这些士兵手中的长矛,不下于一丈五长,数百杆这样的长矛同时向关羽等人刺了过来。 “诸位小心!” 关羽出声提醒了一句,自己青龙刀一劈,将刺过来的几杆长矛给挑开。 “关将军,如此长矛十分卸力,我等这般击打的力道击打,可传到他们双手之上时已然弱了许多,要想挑飞他们的兵器,实在不易。” 秦楚沉着脸说道。 “既然挑不飞,那便砍断了它们。” 关羽双脚扎了个马步,双手用劲,猛然劈出。 “咔咔……咔嚓……” 接二连三几声轻响,一个个长矛头被砍断掉落在了地上。 “好一个关云长!” 张颌心中微微惊讶:“你这里一时难以突破,可其他五人还能个个如你一般神勇不成?” 他目光转动,很快就锁定了燕泉。 此时的燕泉,两处箭头都还未从体内取出,虽然暂时止住了血,可是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冷汗直流,脸色煞白,身颤抖不已。 “死战不退,真神将也,如此勇将要死于张某之手,实在是各为其主,不得不为之。” 张颌心中有些不忍,不过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把心一横。 “跟某家先杀了此人!” “保护露宁!” 张辽发现了张颌的企图,一个箭步跑大陆了燕泉的面前,一刀将冲过来的一名敌军给劈成了两半。 “文远,我……咳咳……我还行,不要管我……” “胡说什么,我紫金龙骑岂有对同袍不管不顾之理?” 一个威武的声音响起,燕泉勉强抬头看了一眼,却是关羽亲自挡在了他面前。 “关将军……” 关羽不容分说,将他和周远都拉到了自己身后。 “来人,将燕、周两位将军拉下去,好生休养!” “关将军,我们还……” “这是军令!” 关羽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周远和燕泉虽然还想继续战斗,奈何身上剧痛难忍,士兵很快就跑了过来,把他们带下去。 “张颌匹夫,吃某一刀!” 关羽挥刀连砍,一路往前冲去,所到之处,无人能敌,一颗颗头颅落到了他的两侧。 张颌见自己计划落空,咬了咬牙:“那就先杀了你,两万大军,难道还杀不死一个关羽?” 他挥了挥手,长矛兵很快就把关羽等四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四人几次想要突围,可刚刚斩断几根长矛,杀死几个长矛兵,马上就有新的士兵填补过来。 “莫急,只要再拖住一阵,紫金龙骑大军便能集结完毕,四弟他们的兵马必然会汇合一处,只要他们一到,区区张颌,又有何惧?” 几人这才想起来,张勇叶祥等人已经赶来救援。他们从那山头下山,绕到此地,距离并不算远,算算这点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而紫金龙骑的战马也就在数百步之外,想来也该准备差不多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张颌忽然喊了一声:“弓箭手,准备!” “什么?” 张颌令旗一挥:“放箭!” “放箭!” 张颌一愣:“嗯?谁学本将军说话?” “将……将军……你看……” 一个士兵惊悚地指了指前方的天空,张颌抬头看了过去,登时身汗毛直立。 无数的箭矢,密密麻麻,正朝着自己这边激射而来。 第五百二十章 三策夺关 “快退!” 张颌惊呼一声,两万冀州士兵,慌忙后退。 可是人的双腿再快,又如何能快得过弓箭? 就在他们手忙脚乱之时,神机营的箭矢纷纷落了下来。 张颌慌忙挥舞着兵器格挡,可那些普通士兵就没有这样的身手了。 在张颌周围,惨叫声连连响起。 张颌边抵挡箭雨,边匆忙后撤。 总共三轮箭雨之后,神机营的攻势忽然停了下来。 “嗯?怎么回事。” 张颌纳闷地转过头看去,关羽等人已经部退到了后方,而两只部队正在朝城关杀来。 这两支部队,一支骑着猛虎,一支手拿巨大的铁锤为兵器,很快就来到了冀州军的面前。 这两支兵马数量不多,却实实在在让张颌见识到了,什么叫“狼入羊群”,两万大军,在这区区数百骑面前,竟是丝毫没有反抗能力。 “快,鸣金收兵!” 张颌再也顾不上什么战功不战功了,只能先保住实力再说,不然只怕壶关很快就要失守了。 冀州大军在关外留下了不下五千具尸体之后,终于部退回了关内,紧闭城门。 朱烨和程良听得身后张勇的撤兵号令,尽管还没杀够,也只能悻悻撤了回去。 长子城中,众将齐聚一堂。 关羽激动不已,抓着程良、张勇和朱烨的手。 “好,太好了,不想大哥竟然将三位贤弟都派来了上党,你我兄弟,数月不见,可想煞愚兄了。” “哈哈,自从二哥率紫金龙骑追杀轲比能以后,小弟等人随大哥在洛阳可是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委实憋了一肚子气,如今正好拿冀州大军撒气。” 程良显得很是兴奋。 关羽看着叶祥,满怀欣慰:“元庆射术,愈发出神入化了,相隔二百余步,竟能后发先至,反将张颌的箭射断,大哥当年一心要让你学弓箭,果然是英明无比。” 叶祥虽然如今已经是堂堂射声校尉,不过在关羽等人的面前,还是一直保持晚辈的姿态。 “主公命我将两万神机营,留五千在洛阳,协助大乱之后维持治安,另外一万五千人悉数带来上党,凭关将军差遣。” 关羽笑道:“在场皆是自家人,元庆何必说这生分话。如今有了你一万五千神机营,四弟的金刀营也带了一万人来,又有三弟和五弟的骑兵,我等兄弟齐心,攻下壶关,指日可待也。” “二哥,小弟以为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若是换做旁人说这话,关羽只怕当场就要发怒叱责,不过一看是张勇说的,他这气自然也生不起来了。 “四弟莫非有何建议?” 张勇在自家兄弟面前,倒也不客气:“如今我军之中,骑兵、弓兵、步兵、守城兵,皆已齐备,唯独缺少攻城士兵。上党郡的攻城器械,也十分缺少,种类单一,士兵们也无攻城作战经验,面对壶关如此天险,要想攻下,势必损失极大。” 张勇的话,关羽还是听的进去的。今日虽然没有人战死,可是有三千多人受伤,周远和燕泉更是如此重伤,离死只差半步了,这让关羽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那以四弟之见,该当如何?” “是啊,壶关被狗娘养的袁绍占了好几个月了,也该夺回来了?” 程良对袁绍如今可谓是怨气极大,洛阳之乱,黄河决堤都和他有关联,一提起这个名字,程良现在就气不打一处来。 张勇沉吟道:“原本敌军主将是颜良,此人性情暴躁,而且刚愎自用,二哥两次将其引出关来决战,实乃上上之策。只是如今颜良重伤,壶关军务势必被张颌把持,此人有勇有谋,胆识过人而又沉稳,称得上是大将之才,堪与元庆,文远等将相比,更何况颜良两次出关迎战都中计负伤,张颌必定吸取教训,任凭我等如何诱敌,他也绝不会上当。” 关羽有些懊悔道:“早知如此,便不该对颜良下如此重手,唉,如今悔之晚矣。” “二哥不必自责,冀州善谋之士极多,当初能够让袁绍把张颌派来与颜良做先锋,就必定已经想到这一层。否则也不至于颜良两次出关,都只带了一两万兵马,而让张颌单独领兵在后接应了。即便如今颜良还能掌兵,只怕也是一样。” “报……我军退去之后,壶关之中便出来一群士兵,正在关外两侧,沿山势修建哨所箭塔。” 一个传令兵带来的消息,让众人眉头锁得愈发紧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张颌领兵之能,比高览强出不少,看来要想攻下壶关,比小弟预想中还要困难。” 叶祥点了点头道:“这张颌射术精湛,他带来的弓弩兵,只怕也不会弱。单单一处壶关已是易守难攻,如今他依照山势修建箭塔,我军一旦攻城,四面八方,万箭齐发,可谓固若金汤。” 程良听得不耐烦了:“哎呀,光听你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我老程就不爱听,我就不信,区区一个壶关,还能难倒我等兄弟?四弟,你就说现在该怎么办。咱兄弟几个之中,除了大哥之外,就属你脑子最是灵光,你说一句,咱们兄弟都听你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勇。 “以如今情形,要想攻下壶关,当有上中下三策。” 众人一听,来了兴致。 “哦?居然有三条妙策,不愧是咱四弟,快点说说。” 程良催促了起来。 “下策便是强攻。如今我军士气正盛,敌军却是胆寒。有了今日一败,张颌必料定我军不会再次强攻,我军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攻其不备,定可成功。只是此法最险,虽有极大把握取胜,但是以张颌如今的布局,伤亡定在万人以上,甚至更多,一旦冀州再来援军,则我军将危如累卵。” “至于中策,便是绕道偷袭。我军士卒,多出自并州,自幼在山林中长大者,不在少数。挑选一批熟悉山地的精壮之士,再联系白波军,奉上钱财,使其出兵相助,绕到壶关后方,发起突袭,两面夹击。” 说到这里,众人就面露惊喜了。 “这办法妙极,白波军虽是山贼,可行事颇有忠义之风,当日就曾相助我军在太原郡击退张燕,此人可用。” 秦楚抚掌叫好。 在座的众将之中,知晓徐晃之事的,只有关羽这几兄弟,还有叶祥、张辽二人。原本孟建和石韬也知道,不过二人被刘赫紧急调走,亲自押运一批钱粮物资去西河郡,因此不在长子城中。 所以张勇这时只说了以钱财收买白波军,而没有直接说给徐晃下令。 朱烨欣喜道:“中策已是如此绝妙,那不知上策又是如何?” 他这么一问,关羽等众将都十分期待地看着张勇。 张勇笑道:“这上策其实名不副实,此计虽能轻易夺取壶关,可究竟能否成功,其关键却不在于我,而在于袁绍。” 众将这下纳闷了。 “四弟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个明白。” 程良最怕动脑子,赶忙追问起来。 张勇也没有再吊胃口,说道:“此计便是要袁绍改换一将,代替张颌,统帅壶关大军。” “啊?”这下众人都傻眼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高览手段 朱烨满脸疑惑:“这壶关被张颌守得如此严密,袁绍吃饱了撑的,干吗要派人换了他?” 张勇却摇了摇头:“诸位怎么忘了,袁绍派足足六万大军在壶关,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守住这个荒无人烟的关卡么?” “当然不是,袁绍老匹夫,乃是觊觎上党之地,试图从壶关攻入上党,进而图谋并州和洛阳。” 朱烨脱口而出。 “不错,正是如此。可是颜良与张颌,率军驻扎壶关已半月有余,两战皆败,进取上党一事,毫无进展,如今主帅颜良重伤昏迷,任凭张颌将壶关把守得何等坚固,对袁绍而言,也是无用。” 众人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 张勇继续说道:“袁绍此人,急功近利,我料其得知此战战报之后,非但不会嘉奖张颌,反会责骂。可他是否会改派他人前来统帅,我并无把握。但只要壶关换将,无论是谁来,必然被袁绍严令要加紧攻势,尽速夺取上党。” “故而此将一到壶关,便要着手准备主动出击,只要他出关决战,甚至于前来进攻长子城,我等方能发挥我军之所长,届时莫说六万冀州兵马,便是再来六万,也是翻手可灭。” 众人听得连连叫好。 关羽捋着自己的美髯:“四弟果然足智多谋。果若能在旷野外决战,某家紫金龙骑,便可一战将冀州兵马全歼。” 张勇对着关羽抱拳道:“今日二哥攻城不利,损兵折将,尤其是周远和燕泉二将身负重伤,此事传到袁绍耳中,难免会对我军产生轻视之意。如此一来,即便他不换下张颌,也会急件严令张颌主动出击。不过此事究竟是否会发生,小弟并无把握。小弟能看透其中关键,冀州诸多谋士,定然也有人能看透,若是袁绍听取其建议,在壶关与我军死守,则我军危矣。” 朱烨也想起了什么,说道:“嗯,我想起来了,从洛阳出发之前,二位军师曾说过,此次黄河决堤,若要全力赈济,所耗钱粮靡费,只怕等来年开春之后,我军将有缺粮之危,真若与壶关兵马对峙下去,对我军委实大大不利。” 众人闻言,顿时陷入沉思之中。 “这可如何是好……” “唉,实在不行,就以中策而行,我看此计不急不缓,最是稳妥。” 程良嚷嚷道。 张勇却给他递了一个眼色:“三哥莫非忘了,对白波军,大哥本还有其他安排,咱们能不惊动,还是尽量不惊动为好……” 程良先是一愣,随后忽然一拍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事忘了。唉,可是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朱烨有些烦躁地拍了拍桌子:“此次大哥除了让我等率军来援外,另外又派了两万兵马去西河郡治河救灾,几乎快将洛阳兵马抽空了,我等如今已无其他援军可以指望,只能在这三条计策之中选一条。” 叶祥看着关羽:“关将军,还是你拿主意。” 关羽看了看众人,说道:“西河郡灾情严重,战事早日结束,便可早日腾出人手去帮助大哥和道准,此事容不得继续拖延下去了,我看就依照第……” 他这话刚说了一半,又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跑了过来。 “禀报诸位将军,壶关又有情况。” 众人一听,瞬间全部都将目光转移到了传令兵身上。 朱烨急忙问道:“什么情况?这张颌又做了什么?” 传令兵摇头道:“非是张颌,而是高览,高览率军两万,驰援壶关而来。” “你说什么?高览?” 众将闻言,纷纷愣住了,随后便是爆发出了一场狂喜。 关羽回想起当日擒拿住高览之后,刘赫忽然来信给他的一番交待,当时他和孟建、石韬等人都不是很明白为何要那样对待高览,如今一想,全都想通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日,为了离间高览和冀州众将。 “大哥果然深谋远虑,羽不及也。” 壶关以东,张颌亲率士兵,列队两侧,摆下仪仗。 高览骑着马,远远走来,趾高气昂,哪里有半分被俘的败军之将的模样? 张颌策马上前,笑呵呵地抱拳相迎。 “公予,别来无恙乎?” 高览倒是人如其名,双目朝天,高高地俯视着张颌。 “如今你我皆为军务而来,还是以职务相称为好。” 张颌脸上一阵尴尬,嘴角抖了抖,最后说道:“末将恭迎偏将军。” “哼!” 高览冷哼一声,径直从张颌身边走了过去。 张颌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立马有些阴沉下来:“小人得志。” 一行人刚刚回到关内,高览毫不客气地就坐到了主位上。 张颌跟了进来,正要落座,高览忽然发话了。 “张颌,你可知罪?” 他这么一句话,让张颌当场懵了。 “高将军,你这是……” “张颌,你可知罪!”高览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 张颌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末将不知何罪……” “大胆张颌!”高览站了起来,厉声叱责。 “主公将如此重担交予你和颜良,可你等屡屡中计受伏,战事不利,迁延日久。如今非但主公交代的攻下上党一事毫无进展,便是壶关都岌岌可危,如此大罪,你竟说不知,简直罪加一等。” 张颌明知是高览刻意排挤刁难自己,却又无法辩驳,只能忍气吞声。 “末将无能,以致颜将军重伤,还请高将军责罚!不过末将已在壶关设下重重陷阱,只要关羽敢再来攻打,必定令其有来无回。” “胡闹!你简直有负主公之信任,居然连主公交托的大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张颌又一次懵了:“高将军此言何意,还请明言。” 高览斜视着他,看着张颌明明一肚子火,却只能憋着不能发出来,这种感觉简直让他无比畅快。 “何意?主公差你等率大军前来壶关,所为何事?” “这还用问,自然是进取上党,谋夺并州。” “你既然知道,为何迟迟不以全军之力进攻长子城,反而只是一心防守,岂不是毫无进取之心,坏主公大事?” 高览的话,差点把张颌气笑了。 “高将军此言差矣,颜将军曾两次率军出击,皆不敌关羽兵马,并州军容强盛,兵强马壮,不可力敌,只能……” “胡扯!”高览直接打断了张颌。 “你二人胆小如鼠,每次出击,只带两三万兵马,兵力既无优势,决战又无决心,稍有挫折,便慌忙逃窜,岂能战而胜之?简直丢尽我冀州的颜面。” 高览这咄咄逼人的态势,终于让张颌忍无可忍。 “既然高将军如此自信,那还请将军自领军攻打,末将愿守住壶关,静待将军凯旋,日后向主公奏报之时,定然如实说明,为将军请功。” 高览冷笑不已,重新坐了下来。 “本将军既然奉命前来接掌军务,自然是要一举攻下上党,以报主公大恩,绝不会像尔等这般,畏敌不前。张颌听令!” 张颌有些搞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不过还是站了出来,抱拳听命。 “末将在。” 高览抽出一支令旗:“命你率两万兵马为先锋,休整三日,三日后午时,发兵直取长子城,本将军自领兵五万,在后接应。” 张颌脸色一惊:“高将军不可!壶关乃是我军进出冀州唯一通道,即便要大军攻打长子城,也必须留下足够兵马守住此关,若是只有数千人守关,万一关羽他们分兵绕道来攻,我军岂不是……” “放肆!” 高览大怒道:“你是在质疑本将军的谋略么?你张颌若是如此有本事,何以在此损兵折将,却毫无建树?” “你……”张颌气急,指着高览,怒目而视。 高览也丝毫不惧,就跟他四目对视:“你敢违抗军令?” 张颌瞪了他半晌,最后还是收回了指着高览的手,一把夺过了令旗。 “末将遵命!”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高览就一副阴谋得逞的笑容。 “张颌,让你和本将军作对,以为本将军被俘了,便想踩在我的头顶?真是痴人说梦,这次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将军的手段……” 第五百二十二章 张勇部署 壶关以西的官道上,旌旗招展,人头攒动。 两万大军,威武出征,军容何其雄壮。 可仔细看去,士兵们个个垂头丧气,甚至不乏有面带恐惧者。 而骑马走在最前方的张颌,也是脸色沉闷。尽管他心中怒火滔天,但出于大局考虑,还是不得不听命,领兵出战,可再如何忍气吞声,这种时候,情绪也不可能高涨得起来。 一旁副将跟随了张颌多年,见他生着闷气,也口中念叨着抱怨起来。 “这高览当真可恶,败军之将,还敢耀武扬威,有本事他自来做先锋,看会不会再次被关羽俘虏。打仗没本事,就知道窝里横。” 张颌看了副将一眼:“此乃主公之令,我等不可妄议。” 副将满脸不屑:“高览敢如此嚣张,还不是仗着有主公撑腰?主公也是,居然被一女子迷得神魂颠倒,乱了军务,我看他决计斗不过刘赫。” “你胡说什么?背后非议主公,小心招灾惹祸!” 张颌瞪了他一眼,表情十分严厉。 副将也不惧:“末将又没说错。昨日传来的消息,田丰大人因高览一事,向主公劝谏,却被主公贬为县令。将军您忠心耿耿,主公却重用一个无耻小人。反观上党诸将,个个神勇,齐心作战,末将看我军此战必败无疑,将军还是早做打算,以免徒劳送了性命为好。” “大胆,竟敢扰乱军心!” 张颌这回是真正发怒了。 “看你跟随我多年份上,暂且记下,再敢胡言,军法处置!” 副将这才讪讪闭口不言。 可他的那一番话,却在张颌脑海中反复飘荡,久久挥之不去。 走了许久之后,副将再次开口。 “将军,距离长子城,还有两个时辰的路,将士们赶了一个上午的路,也该休息片刻,吃点东西之后,再继续赶路,如何?” 张颌抬头看了看已经到正中的日头。 “嗯,也好,传令下去,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两万士兵,松松垮垮地就地盘坐下来,喝水的喝水,吃干粮的吃干粮。 张颌见状,心知这样士气的军队带去长子城,只怕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要军覆没了,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站了起来。 “将士们!休要灰心……” 张颌在冀州诸将之中,算是比较体恤士卒的一个,因此在军中威望较高,他这么一喊,众多士兵哪怕再怎么无精打采,也都纷纷抬起头看着他。 张颌喊道:“我与高将军已有良策对敌,只要人人奋勇,此战我军必胜。” 然而,众人的反应十分冷淡,并没有多少人对他的话当真。 “诸位放心!”张颌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我等前去长子城,敌军骑兵自恃强大,必定出城迎战,届时我等诈败回撤,敌军必追,高将军已在道路两侧设下埋伏,敌军一来,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让不少士兵的眼神之中都有了几分希冀之色。 张颌见果然有效,赶忙继续添火:“主公有命,此战若胜,人人有赏,良田钱币,犒赏有功之士!” 这下将士们终于重提士气,个个欢呼起来。 副将愁眉苦脸地看着张颌:“将军,您这话放出去了,到时候如果……” 张颌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谎言总会有拆穿的那天,张颌这是拿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做赌注,而且摆明了这场赌注九成九要输。 张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唉,主公于我有大恩,今日他虽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不义。此次攻打长子城,张某有死而已,也算报答了主公的恩义,到时你见战局不利,可速带亲兵逃跑。” “张将军……”副将十分动容,还想说点什么。 “好了,不必说了,快些吃点东西,补充了体力,之后难免一场苦战。” 副将双目含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看着张颌坚毅的目光,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怎么回事?怎么都坐下了,还不快起来继续赶路!” 一个颇为嚣张的声音响起,张颌与副将看了过去,原来是高览的副将追了上来,一个劲催促着。 张颌副将忍无可忍,跨步冲了过去。 “赶路一个上午了,休息片刻又如何?催什么催。” “呦呵?一群刚刚打了败仗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在此跟本将军横?” 高览副将的头,昂得比高览本人还要高,几乎就是拿下巴看人。 张颌副将怒道:“我家张将军分明在壶关打退了并州大军的进攻,反倒是你们……哼哼……” “我们如何?”对方愤怒地盯着张颌副将。 他也丝毫不怵:“一个吃了败仗不说,还做了俘虏的家伙,还真有脸在这里发号施令,恬不知耻。” “你说什么!你再说……”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张颌赶忙上前调解。 “张某御下无方,还请将军恕罪,请回告张将军,我等这便出发。” 说完,他也不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马上就下令军开拔。 高览副将虽然仍旧心有不服,但也不能追上去继续骂。 “哼,跟我和我家将军斗,有你们受的,等着……” 他暗暗骂了一句,转身就离开了。 长子城中,众将个个欣喜非常。 “二哥,该出击了?冀州那群蠢货,正被四哥说中,这么快就主动前来进攻了,今日二哥不要与小弟争功,小弟五百雷神骑,就能将他两万兵马打得落花流水,诸位兄长可不准跟我抢!” 朱烨摩拳擦掌,兴奋难耐。 关羽捋着自己的长髯,笑道:“此事既是四弟谋划,那之后如何出击,便由四弟权做主,愚兄也随你调派,如今如何行止,四弟尽管吩咐便是。” 张勇虽然谦逊,可是如今大战在即,他也知道不是客套的时候。 “既然二哥这么说,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他走到了大殿正中,看了看殿内众将,果然是个个伸长了脖子,战意昂扬。 “叶祥何在?” “末将在!”叶祥站了出来。 张勇取过一面令旗:“命你率领本部神机营,出城十里,于两侧山林之中埋伏,切记一点,敌军来时,不可出动,务必等敌军败退回撤之后,方可行动。” 叶祥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有些明白了张勇的用意,笑着走上前,双手接过了令旗。 “末将领命!” “秦楚、张辽何在?” “末将在!” 张勇取过两面令旗,严肃地看着两人:“命你二人各领三千重骑兵,秦楚将军和叶祥将军一道分别埋伏于山道两侧,待敌军退却之时,率军负责阻断敌军去路,若是教一名敌军逃走,军法从事!” “末将领命!” 秦楚接过令旗,张辽一看这命令和自己无关,不免焦急起来。 “将军,末将呢?” 张勇看着急切催促的他,笑了笑,将另一面令旗交给了他。 “张辽听命,你率骑兵往屯留县城方向绕道至壶关之下,我料定高览此次出击,即便不是军出动,关内守军也最多数千人而已,且无大将镇守,你务必趁机攻占壶关,不得有误!” 张辽闻言大喜,这等战斗他最是擅长,赶忙领命。 “朱烨听命!” “哈哈,终于到我了,末将在!”朱烨兴奋地一步就从座位上跳了出来。 “命你率五百雷神骑,再拨你五千重骑兵,总共五千五百人,出城与敌军先锋部队交战……” “末将领命!哈哈,诸位就等着小爷的捷报!” 朱烨正要去接令旗,不想张勇的手忽然一缩,让他扑了个空。 “五弟着什么急,我还没说完呢。” 朱烨讪讪一笑:“嘿嘿,四哥接着说。” 张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此次出战,你许败不许胜,务必要作出一番苦战之后,不敌败退之像。” “啊?”朱烨这下傻眼了。 “小弟我打仗,一向都是战必胜,这只让打败仗,那我可不干,你要不让三哥上。” 程良这下急了:“嘿,老五,我看你是皮痒了,这等事情,你不愿意干,难道我就乐意了?大哥一向强调,令行禁止,咋的,你想抗命不成?” 关羽也板起了脸:“五弟休要胡闹,明威既然如此安排,必有深意,你照做就是。” 两个兄长都发话了,朱烨无奈,撇了撇嘴,只能领命。 第五百二十三章 高览中计 长子城下,冀州两万兵马齐聚,说不上杀气腾腾,却也是兵临城下,不容不动。 “城中守军听着……” 张颌的副将策马走了出来,对着城墙上高呼。 “刘赫逆天而行,招致天谴,尔等若能及时醒悟,弃暗投明,尚可保家人性命,若一意孤行,助纣为虐,则……” “放你他娘的狗臭屁!” 一声怒喝传来,城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了出来。 张颌瞳孔放大:“快,快准备阵型,是雷神骑!” 麾下兵马迅速集结,长矛兵聚集在前方,弓兵和长枪兵守在其后。 雷神骑和紫金龙骑很快便冲入阵中,首先就与长矛兵冲撞都了一处。 “唏律律……” “哎呀……” 战马哀鸣,士兵惨叫,部混合到了一起。 冀州兵马尽管被张颌之前一番话提起了士气,可终究还不是雷神骑与紫金龙骑的对手,尤其是这骑兵的冲势之下,转眼功夫,就被冲出了一道缺口。 “快,快围上去,切莫叫敌军破了阵型!” 张颌挥舞着令旗,高声呼喊起来。 朱烨狂笑道:“嘿嘿,想要重新聚拢阵型,痴人说梦,雷神骑和紫金龙骑,各朝两侧杀去,将敌军阵势给小爷分割开来!” 伴随着他这一个命令,两股骑兵各自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杀去。方才刚刚被冲撞出来的那道缺口,还来不及被补上,反而被越拉越大。 “唉,天命难违也。” 张颌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哈哈,张颌小儿,受死!” 朱烨如闪电一般冲出城门,直奔张颌而去。 “冀州鼠辈,吃某一锤!” 张颌大惊,朱烨大名他也是如雷贯耳,深知其勇,即便颜良文丑在此,也未必能敌,以自己武艺,怎敢与他交手? 不过就在这思量之间,朱烨已经锤飞了张颌面前的数十名士兵,只见他双锤挥舞,好似雷霆振动,风起云涌,直扑张颌头顶砸来。 “好快!” 张颌不及思量,手中月牙戟一挥,直挺挺朝朱烨胸口刺去。 “切。”朱烨满是不屑,随手抬了抬右手,一只铁锤陡然抬起,与张颌的月牙戟正面碰撞。 登时火星四溅,张颌只觉虎口镇痛,右臂酥麻,忍不住赞叹一声:“好一个雷神朱烨,堪比神魔之勇也。” 不过朱烨并不理会他的震惊,这边锤开了张颌的月牙戟,另一只手便挥舞着巨锤砸了过来。 “系统提示,朱烨发动特技——勇力、金锤,武力分别提升8点和2点,另外兵王、甲王各提升2点武力,坐骑提升1点武力,基础武力97点,当前综合武力112点。” “张颌历史巅峰武力93点,当前武力91点,无装备坐骑加成,无特技加成,综合武力91点。” 112武力对战91点,一击秒杀,毫无悬念。 朱烨虽然只有区区数千人马,可是冲入两万冀州大军之中时,他一马当先,凭借银甲兽的速度,很快便来到了张颌的面前,来一个“擒贼先擒王”。 张颌看着那比自己头颅还大半分的铁锤,朝着自己呼啸而来,心中彻底绝望。 “主公……袁绍……我张颌从此不欠你了……” 就在他闭目等死的时候,朱烨忽然想起了张勇的嘱托。 “哎呀,四哥说了,许败不许胜,我险些坏了大事。” 就在那支铁锤即将砸到张颌的时候,朱烨手上猛得收力。 张颌只觉一股劲风从自己面前吹过,直吹得他浑身汗毛直立。 他睁眼一看,朱烨那单锤竟然是从自己面前挥了过去,并未砸到自己。 “哈,你小子命大,小爷锤下,从未留过活口,这便是天命,小爷且先留你一命。” 朱烨就这样吼了一句,便留下了一脸发懵的张颌,自顾自去对付那些冀州寻常士兵去了。 “这……” 张颌完被朱烨搞懵了。 “这是何意?他分明可以锤杀于我,为何手下留情?”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副将的一声高呼把他惊醒过来。 “将军,咱们快撑不住了……” 张颌猛醒,仔细看去,那雷神骑和紫金龙骑,在分割开自己的阵型之后,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好似两尊杀神,大杀四方,无人能敌。 “右翼留下五千人阻拦对方重骑兵,其余兵马即刻调转枪头,围攻敌军锤骑兵,逐一击破!” 得了他的命令,将近两万兵马迅速调动起来,一万五千人很快就把朱烨这般五百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朱烨奋力厮杀,一个个人影从他四周飞了起来,那些锤骑兵也是勇猛异常,五百对五千,竟然一时间丝毫不落下风。 “并州兵马,果然可怕,数千兵马对我两万大军,俨然还占上风,不知其余几万兵马为何没有出动……” 张颌正在思考,朱烨却忽然大喝一声:“敌军势大,我等莫要枉送性命,快快退回城中……” 雷神骑和紫金龙骑兵马,好像提前就已经得知了消息一般,很快就跟随着朱烨往城门撤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嗯?不对劲啊,以他们战力,只要相持下去,待战斗到最激烈之时,城中援军忽然杀出,我军必败,即便不是军覆没,只怕也要折损大半,何以在占尽优势之时莫名回撤?不对劲,太不对劲……” 张颌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而在战场之后数里之处,高览在得到了前方的战报之后,却着急起来。 “好一个张颌,果然有些本事,竟然杀退了朱烨的骑兵。” 他说话之时,差点把压根给咬碎了。 一旁副将见状,赶忙上前:“将军,张颌此人,一向目空一切,不将您放在眼中,当日您被俘之时,他就屡屡在主公面前说您的坏话,这攻取上党的首功若是让他得了,只怕您……” “别说了,本将军不是傻子,此事还能不知么?” 高览不耐烦地打断了副将的话。 他眼神之中,满是怨愤和阴骘。 “军进发,将张颌调为后军,由我军本部进攻长子城,本将军必须亲手拿下长子城!” 高览率领的足足五万大军,正位于长子城外十余里的地方,此时他军令既下,大军迅速启程,朝长子城杀去。 张颌这边纵然十分疑惑,可既然已经占了上风,也断无就此放弃的理由,他指挥着自己的兵马,对着城池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城墙之上,弓弩、滚石纷纷落下,冀州兵马死伤惨重,可摇摇欲坠的城门,一直在提醒着张颌,似乎长子城已经弹指可破。 “加紧进攻,攻下此城,人人皆有重赏……” 张颌奔走呼号,鼓舞着士气,这战局似乎正在朝着对冀州有利的方向发展。 第五百二十四章 张勇神算 “将军,看来这首功非您莫属了。” 副将满是兴奋地对张颌说着。 张颌却是眉头紧锁,狐疑非常:“不对,并州军容何其强盛,战力何其强大,你我难道不知?今日彼守我攻,为何他们反而如此不堪一击,只怕其中有诈。” 副将却是不以为然,眼看着如此巨大的功劳就要到手,他哪里还会去想这些事情? “将军怕是多虑了,我看并州军野战当是举世无双,不过守城、攻城,怕也不过如此而已。您看,咱们都有数百名士兵爬上了城楼,那城门看起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再加把劲,这城池便可攻下。” 张颌对自己副将的这个说法,虽然完全不敢认同,可眼见众多士兵此时的想法都和副将一样,个个都觉得大功在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因此人人奋勇,张颌也不好出言反驳。 “张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士兵匆匆从后方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副将叱责道:“城池即将攻下,你说什么丧气话,怎么就不好了?” 张颌却是心头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发生何事了,你快说。” 那士兵喘了口气,说道:“高将军,高将军他来了,他说让我军后撤,改为后军,由他亲率大军攻城。” 张颌闻言,又惊又怒,副将更是怒不可遏。 “高览贼子,欺人太甚!这不是摆明了要抢功劳么?将军,不能退啊!” 张颌眼神变幻,迟迟没有下决定。 “将军,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不取岂不可惜?只要夺了此城,回报主公,之后将军加官晋爵,何惧一个高览?趁着那厮未到,您快下决断!” 另外几个武将也纷纷过来劝谏张颌,每个人的神色都充满了焦急。 然而,张颌看了看城头上的关羽、张勇等人,又仔细回想了下方才朱烨出战的情况。 “此战情况太过顺利,必然有诈。久闻刘赫四弟张勇,足智多谋,应变将略堪称一等一,此刻观其在城楼上这般沉着,陷阱,定是有陷阱!” 副将等人还在苦苦相劝,张颌的神色却已经完全恢复。 “鸣金收兵,下令回撤。” “什么?”众将个个惊讶无比。 “将军,不能撤啊……” 张颌挥手打断了他们:“不必多言,这是军令,撤!这功劳,高览若是有本事拿,那就让他拿去,本将军不眼红。” 副将跟随他多年,从他这句话中,似乎听出了一些话外之音。 “将军这么说,难道……” “不必瞎猜,执行命令就是。” 看着张颌的眼神,副将彻底明白了。 “好,快,鸣金收兵,大军后撤!” 众多士兵听了这命令,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在鸣金的声音不断传来之后,大家这才确定是真的要撤兵。 尽管人人都十分不满,乃至于愤懑,可军令如山,大家心中再有怒气,也只能听命后撤。 关羽等人在城头上看着张颌忽然退兵,脸上都浮现出了笑意。 “四哥,你可真是神机妙算啊,看,高览那蠢货果然来了。” 朱烨往远方指了指,众人看去,果然见到一支大军正在全速朝这边赶来,仔细一看,那大军的纛旗上绣着的,正是“高”字。 高览和张颌相对走过,高览此时心中的得意和畅快,简直达到了极致。 “儁乂啊,你看看,这才一会儿功夫,你军中就死伤了不少士兵,若不是本将军前来相助,怕是不多时你便要有性命之危啊。” 张颌副将原本已经情绪稳定下来,这时听着高览这般阴阳怪气的话语,登时就怒火重燃。 “高览,你别……” “如此,末将谢过高将军搭救之恩了。” 张颌及时出声,打断了自己副将。 高览此时心情大好,也懒得与张颌副将计较。 “诶,儁乂何必客气。你我皆是为主公效劳,理应相互扶助嘛。你且先去后方休整,待本将军攻下长子城之后,请儁乂在城内喝酒庆功。” 张颌已经不愿再与他废话下去,抱拳道:“既如此,张某静待将军好消息。” 说完,他挥了挥手,大军缓缓朝后方继续前行。 高览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了一声,随后自己也加快了行军速度。 看着高览大军即将抵达城下,众将欣喜难耐。 “明威,改出击了?” 程良摩拳擦掌,双目通红地盯着高览的军队。 张勇点了点头:“有劳三哥和五弟了。” “嘿,瞧好!” 程良和朱烨一溜烟就跑下了城墙。 转眼之间,高览率领大军,来到了长子城下。 他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关羽。 “关将军,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乎?” 关羽瞥了他一眼,一声冷哼,没有理睬,这让高览顿觉自己大失颜面。 “死到临头,还敢逞强,待擒下了你,看我如何羞辱于你,以报当日之仇!传令下去,全军进攻,首破城者,赏百金!” 他这张嘴就是一百金的赏钱,让士兵们全部都嗷嗷叫了起来。 “杀啊……” 足足五万大军,前仆后继地朝城门涌去。 高览十分自信地看着眼前的城池。 “连张颌这等废物都能取胜,我拥五万兵马,拿下上党,还不是轻而易举?到时候便是颜良文丑,也再不能与我相比,冀州军中,我当为第一将也,哈哈哈……” 他越想越兴奋,却没发现城头上,一座座巨大的,奇怪的木架子立了起来。 副将看着这些莫名出现的东西,有些诧异起来。 “将军快看,敌军在做什么?” 高览得了提醒,往城楼上看去,只见那边除了一部分守城士兵在防备攻城以外,还有一批士兵正在快速组装着一个个木架子。 “嗯?这是何物?就凭这几个木架子,便想抵挡我五万大军?关羽是不是疯了?” 高览完全没有把这当回事。 这些士兵显然不是第一次搭建这个木架子了,三下五除二,就已搭建完毕。 高览仔细一看,登时双目瞪得老大。 “这……这这这……这是……” 他似乎想起了之前曾经听到过的一个关于洛阳之战的一个消息。 “莫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惊神连弩?” 就在他惊异无比的时候,城楼上的张勇一挥令旗:“惊神连弩准备!” 足足四十架巨大的惊神连弩,全部调整到了同一个角度,弩箭全部装填完毕。 “放!” 令旗一挥之下,八千支弩箭,齐射而出。 紧随其后的,冀州士兵一阵阵惨叫声,此起彼伏,在高览耳边连绵不绝地响起。 这惊神连弩的弩箭装填极快,第一批弩箭刚刚射出,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第二批弩箭就重新装填完毕。 “再放!” 伴随着张勇的一声声命令,一波又一波强劲有力的弩箭,连连射来,不少冀州士兵,转眼之间,就被射得如同马蜂窝一般,惨状莫名。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丰硕战果 “将军,情况不对啊,并州军有如此神器,为何方才对张颌之时不用?他两万人马,只怕几波弩箭下来,就该死伤过半了。” 副将看着战局,忧心忡忡,心急火燎。 高览自然不蠢,这时候他也察觉到隐隐有些不对,可他又如何能愿意承认是自己判断失误,中了敌人的计谋? “不必惊慌,料想是敌军弩箭数量不多,因此故意留着来对付我主力大军。传令下去,大军分散,各分一万兵马,前去攻打另外两处城门。如此利器,敌军必然集中于此门,其余三门定无防备,快去。” 副将一听,也有道理。 “将军果然英明,末将这便去传令!” 很快,两万军队分成两队,朝着另外两处城门杀去。 “哼哼,城中总共不过四万多兵马而已,我就不信能守住三处城门。只要攻下任何一处,此战胜利一方便注定是我高览。 高览握了握双拳,内心无比激动。 “等我夺取上党,之后攻占整个并州,也是易如反掌。一旦如此,挥军南下,攻入洛阳,也是指日可待,诸如颜、文、张、吕等辈,终将被我踩在脚下,关羽等人,更是任由我践踏欺凌,这是何等的人间美事,畅快,畅快啊…… 他这正在幻想着日后的美好生活,陡然之间,一阵兽吼,一道雷鸣,先后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 他这不明所以,一把抓过了副将追问起来。 不及副将回答,之前派出去的两万人马,忽然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 “快跑啊……” “救命啊……” “老虎,老虎啊……” 两万兵马着急慌忙地奔逃起来,高览当即大怒。 “尔等竟敢临阵脱逃,统统抓起来,斩首示众!” 然而,不管他如何呼喊威胁,那些士兵丝毫没有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依然在拼命逃窜。 这时,一个响亮的笑声传入了高览的耳中。 “哈哈,冀州的杂碎们,真以为小爷怕你们不成?如今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小爷雷神骑真正的威力!” 高览一听这声音,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朱烨,是朱烨……” 随后,那雷鸣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人影很快就出现在了高览的视线之中。 那人手拿双锤,左右突击,所到之处,冀州兵马个个脑浆迸裂,死无全尸,一时间,吓得是人人自危。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高览本就对这战局隐隐有了几分怀疑,如今的局势,更是印证他的心中的猜测。 “中计了,我又中计了,关羽,可恨,为何偏要与我过不去!” 他愤恨地看着城楼上,却忽然发现之前一直待在城楼上的关羽已经不见了人影。 “难道……” 他忽然想都了一个可能,整个人霎时便脸色苍白。 “糟糕,快撤,快撤兵!” “来不及了,高览匹夫,纳命来!” 长子城城门忽然大开,一个绿袍金甲,赤面长髯的武将,手提一把青龙偃月刀,从里面冲杀了出来。 高览一见这人,便吓得魂飞天外,再也提不起半点勇气。 “亲卫兵何在,快,快拦住他们……” 他一边呼喊,一边急急忙忙调头逃命。 高览身为三军主帅,他这一乱,大军很快也陷入了混乱之中。 遭遇三面包抄,冀州兵马士气大损,主帅逃跑,更是让他们雪上加霜。 紫金龙骑一出城,那真是龙如大海,虎入山林,强大到令人心颤的战斗力,这时发挥得淋漓尽致。 两万紫金龙骑,一万金刀营,一百神虎骑,五百雷神骑,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上,好似一颗石子丢入了平静的湖面,更如一道春雷响彻了安宁的天空。 “高览休走……” 关羽不顾一切,亲提青龙偃月刀,直奔高览而来,把高览吓得面无血色。 “快,鸣金收兵……” 他对着副将喊了一声,自己用力拍了拍战马,朝后方撒蹄狂奔。 关羽岂能放过他?就这样骑着赤烟绝影,在后方穷追不舍。 而张颌被高览换到后方之后,尽管有些闷闷不乐,但他多少已经察觉到了战局之中的阴谋所在,因此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他一直牵挂着壶关的安危,被从前线换下来之后,没有任何耽搁,马不停蹄就朝壶关驰援而去。 就在行径到半路的时候,忽听得两侧山道上鼓声大作,惊得战马和士兵都惊惧不已。 “咚咚咚……” “杀啊……” 张颌一惊,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关羽、张勇,果然智勇双全,竟然在此设下埋伏专门等候我等撤兵,足见长子城中果然有诈。不过我张颌也非是等闲之辈,岂能任由尔等欺凌?” 他振臂高呼:“弟兄们,敌军只敢藏于暗处,必然兵力不多,我等冲杀出去,回到壶关,方是万全之策,冲啊……” 受到了他的鼓舞,一万几千兵马鼓起了最后的一点勇气,硬着头皮朝前方跑去。 然而,埋伏在两侧的叶祥和秦楚岂会让他们这么容易得逞? 这边箭雨轮番射来,不断消磨着冀州士兵仅存的一点士气。 就在一批跑得快的士兵,跟张颌即将冲出箭雨的覆盖范围之时,忽听得一阵阵马蹄声响了起来。 “敌将休走,我乃雁门秦伯卿是也,速来与我决一死战!” 三千紫金龙骑,忽然从两侧山林中窜了出来,秦楚手执一柄大斧,拦在了张颌的面前。 “糟糕,竟然是关羽的重骑兵!” 张颌见状大惊。 不等他有所回应,神机营已经挽弓搭箭,对准了山道上的兵马。 “放箭!” 一万多支箭矢,冲天而起,随后密密麻麻落了下来。 “啊呀……” “将军救我……” 秦楚挥了挥手:“敌军士气全无,弟兄们冲过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好教袁绍那厮知道,我并州之地,绝不容他侵犯!” 紫金龙骑士兵大多都是并州人士,即便是外来的,也跟着刘赫关羽,在并州练兵、抗敌多年,岂能对此地没有感情?看着这些屡屡入侵并州的敌军,三千骑兵人人双目喷火,呼喝着杀了过去。 张颌听着自己的士兵们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顿时心如刀绞。 “我张颌今日,不过一死而已,索性与你们拼了!” 他紧紧握住手中兵器,朝着秦楚杀了过去。 “来得好,颜良、高览皆败,河北四庭柱,欺世盗名之辈尔,我岂惧你?” “系统提示,秦楚对战张颌,张颌基础武力93,无装备特技加成,综合武力93点。秦楚基础武力89,兵器、铠甲各提升1点,综合武力91点。” 正在忙碌的刘赫听到这个提示音,这下来了兴致。 “秦楚跟张颌交手了?不知是二弟进攻壶关,还是高览那个蠢货到了壶关,主动对上党发起进攻。不过与张颌交战的是秦楚,而不是云长,可见战况当是于我有利,看来壶关之危,从此不足为虑矣。” 刘赫笑了笑,便继续自顾自忙活起自己的事情。 第五百二十六章 全军覆没 两人交手过三十回合,张颌心头一松。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若是关羽朱烨在此,我张颌今日必死,可惜,你武艺还不到家,正好做了某家的功劳,纳命来。” 张颌月牙戟一刺,秦楚慌忙一挡。 不料张颌却是忽然笑了起来:“早料到你会如此,中我计矣。” 他月牙戟忽然一抖,改变了方向,往下刺去,秦楚措不及防,大腿上被一戟刺中,当即血流如注。 “下去……” 张颌反手一戟拍了过去,直接将秦楚从马背上拍了下来。 “受死……” 月牙戟直挺挺往秦楚门面刺去。 就在这时,只听得“嗖”一声响,一支箭矢凭空射来,正中月牙戟的戟刃,张颌一时把持不住,手上险些脱力将月牙戟抛飞。 尽管最后还是握住了自己的兵器,可是虎口上传来的阵痛,还是让张颌震惊不已。 “好弓。” 他充满警戒地看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将,正挽着弓箭对准了自己。 “足下何人,有如此精湛之射术,莫非便是当日在壶关之前的叶祥将军?” 那日距离较远,张颌没看清叶祥的真面目,不过仅凭这一手射术,他还是认定了眼前之人必是叶祥。 那人答道:“在下正是叶祥。我观足下武艺、韬略、射术,堪为当世一流,何以委身区区袁绍,此人嫉贤妒能,任人唯亲,且心胸狭隘,见利忘义,公何不弃暗投明,归顺朝廷?我家主公,仁义之名着于四海,以公之能,不下于高伯平将军,拜将封侯,绝非虚言。” 这话如果放几天前说,张颌只会嗤之以鼻,可是这些日子,他饱受高览欺压,心中正是有冤无处诉,满腹牢骚,又不敢说,这时候叶祥这段话,让张颌心中一动。 叶祥见他不说话,只当是被自己说动了:“张将军若能率军归顺,我叶祥当亲自向主公引荐。” “不必多言。”张颌及时打断了他。 “某受主公大恩,岂可轻易反叛?” 叶祥笑道:“将军不妨看看四周,若不投降,你一万几千兵马,可有一人能逃脱得出去?” 张颌往四周看了几眼,几轮箭雨下来,自己带来的士兵已经死伤了好几千,如今对方三千重骑兵来回冲杀,自己的冀州兵马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 张颌面带急色,他眼珠一转,对着叶祥喊道:“足下射术之精,张某自愧不如,却不知兵器上的武艺如何,来,吃某一戟。” 张颌一拍战马,月牙戟呼啸着攻了过去。 叶祥微微一笑,右手紧握火龙枪,也不着急。 “此人年纪轻轻,有如此射术,枪法定然寻常,待我擒下了他,以做要挟,说不得便是此战反败为胜之机。” 张颌心中打定了主意,月牙戟一挺,直刺叶祥门面。 “好一个张颌,可惜你打错了算盘。” 叶祥身子忽然一侧,火龙枪然抖出一个枪花,弹开了月牙戟,戟刃从他胸前堪堪刺过,虽然划破了表面是皮甲,却并没有如张颌想象中的鲜血溢出,反而发出了金属触碰的轻响。 “金丝甲!” 张颌早就听闻刘赫等人有金丝甲护身,刀枪不入,原本并没有当回事,此刻看到这般情景,却由不得他不信。 容不得他细想,叶祥的火龙枪主动出击,刺向了他的胸膛。 “系统提示,叶祥对战张颌,叶祥基础武力92,兵王、甲王各提升2点武力,坐骑不提升武力,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6点。张颌综合武力93点。” 叶祥仗着金丝甲护身,只攻不守,最初张颌还能击中叶祥几次,但后来发现根本伤不到对方,而叶祥的攻势反而越来越凌厉,十几回合下来,张颌便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张将军,救……啊……” 张颌一听这声音,当即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正是他的副将。 他慌忙回头看了一眼,原来他的副将被三名紫金龙骑围攻,很快就肩头和肋下分别中了一刀,鲜血直流。 张颌正要回身去救,叶祥却一枪刺了过来。 “你还是想顾好自己。” 叶祥火龙枪真如火龙一般,抹得猩红的枪头不断刺来,攻得张颌只有招架之力。 他那副将两处受伤,再无力反抗,被打落马下。 “我愿降,我愿降……” 副将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张颌听了,立时大怒。 “你怎可屈膝投降!” 副将有些不敢正视他的目光,不过口中依然在辩解:“将军,末将早劝过您,袁绍非明主也,此次高览执意出战,我军必败,不如早降……” “胡扯……” 张颌正要喝斥他一句,却被叶祥刺来的枪头给打断。 他匆忙之际,往后躲闪,不过还是被枪头划中了左臂,一道鲜红的伤口立时出现。 “糟糕,再这样下去,不出片刻,我必然被擒。无论如何,我要逃回壶关,方有生机。” 张颌瞄了一眼周围,发现所有并州士兵,都已经和自己麾下的兵马厮杀到了一处,不少冀州士兵都已经投降,而自己和叶祥的战斗,已经位于战场的边缘。 “博一把!” 他咬了咬牙,看着叶祥再次攻来的火龙枪,竟然伸出左手,一把将枪头抓住。 “你……” 叶祥被他的举动惊呆了。 “受死!”张颌大喝一声,右手一挥月牙戟,往叶祥头上砍去。 叶祥脸色微变,手中一抖,张颌尽管早有准备,及时放手,手掌中还是不免被绞得血肉模糊。 趁着叶祥回身抵挡的功夫,张颌忽然将月牙戟一收,随后双腿一夹战马,直接从叶祥的身侧跑了过去,头也不回地向前疾驰。 出乎意料的是,叶祥并没有追击,甚至于脸上连懊恼的神色都不曾出现。 他看了一眼张颌的背影,随后转过身,对着众多冀州士兵高呼了一声。 “尔等统帅已然逃跑,再不投降,格杀勿论!” 仅存的这些冀州士兵,毫不犹豫地部跪了下来。 所有俘虏都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叶祥往长子城方向看了一眼,随后高呼道:“杀回长子城,再次生擒高览!” 张颌不顾左臂的伤痕,一路狂奔,很快就来到了壶关的关前。 “我乃张颌,快快打开城门!” 直到此时,他也不断地朝身后看去,越看越是心寒。 “一个人都没跑出来,军覆没,军覆没啊……” 想到这里,张颌心如刀绞。 “吱呀……” 城门缓缓打开。 “张将军快快入关。” 张颌没有他想,赶快策马跑入了关内。 刚刚进来,就听得身后传来的城门再次被关闭的声音,紧随其后,便是杀声大起。 张颌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突变。 “糟糕,壶关丢了!” “不错,壶关已被小爷攻下,哈哈,束手就擒!” 一个提着双锤的人影冲了出来,张颌一看此人,脸上彻底绝望了。 瞬间功夫,一个个绳套从四面八方抛了过来,很快就套中了张颌,一把将他拽下了马。 第五百二十七章 黄雀在后 长子城东北方,十余里之外,群山纵横。 在一片原本少有人烟的山林之中,这时竟然驻扎着一大批士兵模样的人。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只烤羊腿,大口大口啃食着。 旁边一名手下,看了这人一眼,屡次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咬了咬嘴唇,还是站了出来。 “张将军,咱们拿了那高览的粮草和器械,答应了要出兵帮他攻取上党,为何迟迟在此不动,日后若是高览责问起来,岂不麻烦?” 原来,这中年男子便是张牛角。 当日他和高览一起“逃狱”出来,便回到太行山,很快就找到了张燕黑山军驻扎之地。 他暗中找到了自己的一批老部下,那些人见到他的出现,都喜出望外,十分激动。 这些老部下一直遭受张燕的猜疑和排挤,黑山军每次有了收获,总是先给张燕的那几个亲信分发,剩下一些没人要的东西,才能轮到他们。而每次打仗,都是让他们的兵马先上,因此众人一直对张燕心怀不满。 张牛角的忽然回归,很快就得到了这些将领的效忠。 在一次张燕亲自率军下山掠夺物资的时候,这些将领忽然簇拥着张牛角现身于山寨之中。 寨中剩余的几万士兵,绝大多数都选择了归顺,剩下一些不愿归顺的,也都被张牛角斩杀,他就此成功占据了张燕苦心经营多年的山寨,把留在山寨里的黑山军士兵的家属亲人,全部押了起来,作为人质。 张燕得知消息之后,自然是极为意外和愤怒,不过碍于众多人质,包括他自己的妻儿都在张牛角手中,因此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暂时屯于其他山头,不敢和张牛角争锋。 几日之前,高览派人送信上山,将之前允诺张牛角的物资送了过来,同时请他出兵上党,协助进攻,张牛角当时欣然答应,当着送信使者的面,就点齐了两万兵马,犒赏三军之后就发兵下山了。 然而到了长子城东北侧的这片山林之后,他忽然下令全军驻扎在此,不进不退,观望态势,这让几个手下将领有些不解。 张牛角看了看这名手下,抹了抹嘴巴上的油。 “你啊,跟了那褚飞燕以后,见识怎得愈发短浅了。” 那手下还是不明白:“还请将军指点。” 张牛角说道:“并州军队的实力,你我都很清楚,张燕这厮几次下山攻打,有哪次不是落荒而逃?本将军刚刚回山,手上总共不过四五万人马,此次带下山两万人,如果也如张燕这般愚蠢,贸贸然冲出去,一旦战败,便会落得全军覆没,即便取胜,也必定损失惨重,伤亡极大,届时你可想过会是何等下场?” 这手下脸上有些明悟了:“到时候,将军您辛辛苦苦重新开创的这大好局面,就会毁于一旦,初战便遭遇如此损失,定会让手下弟兄们寒心。” “着啊!”张牛角拍着大腿说道:“我就要让别人都知道,跟着张燕吃败仗送死,跟着我张牛角,才能保命、翻身。如此一来,张燕手下的人马自然都会前来投靠我。” “将军英明!” 这手下不失时机地拍了下马屁。 “不过咱们收了人家好处,却置之不理,冀州日后要是前来责问,该当如何处置?袁绍打不过刘赫,但要修理咱们,可是不难啊。” 张牛角瞪了他一眼:“谁说要置之不理了?” 手下一听,更加纳闷了:“那将军的意思是……” 张牛角神秘一笑:“放心,只要跟着本将军,非但不会被冀州责问,而且我保管之后冀州还会送来大礼,答谢咱们。” 这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 “将军,张颌撤退之时,遭遇叶祥亲率大军埋伏,全军覆没,张颌只身逃回壶关,不想壶关已被朱烨攻下,张颌刚刚入关就被擒。叶祥率军回师,关羽打开城门,两面夹击,高览五万大军,如今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好!” 张牛角将羊腿一扔,站了起来。 “叫弟兄们全部集合,准备下山!关羽他们螳螂捕蝉,咱们就做一次黄雀,哈哈!” 圜阳县是此次决堤之后,洪灾最为严重的县城。 今天凌晨,城外的河段又有一处被冲垮,刘赫亲自领着几千人奋战在了第一线。 天空大雨滂沱,助长了本就波涛汹涌,大浪滔天的河水。 “快,沙包快送过来!” 刘赫连蓑衣也没穿,全身早已湿透,然而他却仿佛不自知一般,双肩上分别都扛着两个沙包,一路狂奔往河堤跑去。 他堂堂大将军,如此拼命,其他人受到鼓舞,也是干劲十足。 折腾了一整天,直到深夜之时,这处缺口总算暂时被堵住了,刘赫等人这才能够回去休息。 钱理赶忙端着姜汤和热粥过来,看着躺在木桶中泡澡,靠着桶边就睡过去,直到头不小心滑落到水中才惊醒过来的刘赫,不禁摇了摇头。 “主公何必如此亲力亲为,您若是出点事情,岂不是……” 刘赫却打断了他:“上党的战事有二弟他们处理,无需我出面,我这天生神力,总该做点什么,不然如何对得起并州的父老乡亲?他们一贯如此信任于我,算是我等根基所在,也正因如此才会被那些小人惦记,是我害了他们,理当出力。” 钱理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刘赫的想法,只能叹了口气,将姜汤和热粥端到了刘赫的身边。 刘赫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也没有从木桶中出来,而是直接伸手拿过了姜汤,仰头就喝光了,之后又拿过热粥,如同饕餮一般几口就全部喝下了肚。 “主公累了一天,粒米未进,为何不进些肉食,也好恢复体力。” 钱理原本为刘赫准备了鸡鸭鱼肉,却被刘赫喝止了。 “百姓遭灾,不知还有多少灾民食不果腹,我岂能独自贪图享受?” “可是……” “好了,别说这些了。上党可有消息传来?” 钱理点头道:“今天中午就来了消息,只是当时主公正在河堤上忙碌,因此未敢打扰。” “哦?那想必是捷报了。” 刘赫清楚,如果关羽那边打了败仗,钱理绝对会不顾一切马上向自己汇报的。而且自己做了那么多精心的安排,无论如何也没有打败仗的可能。 钱理笑道:“主公料事如神。冀州大败而回,张颌被德辉将军生擒,冀州七万兵马,被杀近两万,俘虏两万余。只可惜中途那张牛角忽然率军前来救援,将关将军他们的包围圈冲出了一个缺口,让高览率残部逃脱,否则这七万人马全部都得留在上党了。” 刘赫对这个消息,倒是没有露出半点遗憾的表情。 “逃便逃了,高览和张牛角本就是我故意放走的,留着他们有用,真让二弟他们这么快把高览抓回来,也未必是件好事。这个张牛角被关在阴馆城多年,看来反而长了本事,知道以最小的代价,博取最大的利益,倒是比我预想的要长进得多。先按兵不动,在最后即将大获全胜之时,趁着二弟他们放松了戒备,忽然杀出,既没有什么大损失,还救走了高览,得了一件大功劳,嘿嘿,怕是过些时日,冀州又要有一批粮草军械送入太行山了。” “他们再如何闹腾,最后也逃不出主公的手掌心。” “行了,你我之间就不必拍马屁了,好了,你也回去歇息。” “喏。”钱理收起了碗筷,躬身退了出去。 刘赫眯起双眼,双手架在浴桶上,沉吟半晌。 “看来为了对付袁绍而预备了多年的那招伏笔,也到了该出手的时机了。袁绍啊袁绍,我看你如何能躲过我为你精心准备的这一劫。” 他刚刚躺下,准备睡觉,忽闻外面一阵嘈杂,慌忙打开门跑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刘赫拦住一个人问道。 “小人见过大将军,美稷县城又被冲开了一处缺口。” 刘赫一听,顺手扯过了衣服,一边穿一边往外跑。 “备马,即刻去美稷县。” 第五百二十八章 后手发动 太行山,绵延数百里,隔开了并州、幽州和冀州,百年以来,山中盗贼四起,山匪遍布。 自刘赫少年剿匪之后,小股山贼或被剿灭,或被收编,或整合成更大的山寨,而黄巾起义后,以张牛角为首的黄巾渠帅,率领大军遁入山中,收拢大批山贼投靠,渐渐有称霸太行山之势。 后来张牛角被俘,张燕接手其势力,又接纳了诸如杨奉等势力的加入,同时流窜各地的黄巾残余兵力也常有前来投靠,不出几年,就发展成了二十余万众,超过十万士兵,啸聚山林,一时风头无两。 不过之后徐晃和牵招的白波军屡次击败黑山军,逐渐坐大,如今张牛角的忽然回归,更是让张燕的黑山军瞬间分裂。 从此,太行山中就成了三足鼎立之势,徐晃的白波军,张燕的黑山军,以及张牛角自称的飞牛军,各自占领了一片山头。 黑山军依旧以打家劫舍为生,偶尔做诸侯的雇佣军换取钱粮物资,白波军则和黑山军相反,常年为各个穿梭于太行山的商队提供护卫,收取保护费,同时也和商队进行交易来往,由于徐晃和牵招都是为人沉稳,极重诚信之人,而且白波军实力也是有目共睹,因此在商队之中,白波军的信誉度极高。 至于飞牛军,则和冀州袁绍有着密切的往来,十几天前张牛角从关羽等人的包围之中,救下了高览和两万多冀州兵马,以此邀功,又向袁绍索要了一大批物资。 再加上高览回去之后,跟自己的姐姐,在袁绍面前大肆吹捧张牛角,硬生生把一次彻头彻尾的大败仗,说成了自己拉拢张牛角有功,尽管丢失了壶关,张颌也没有救回来,可袁绍还是赏赐了高览,也答应了张牛角的物资要求。 一支车队从冀州的地界,缓缓进入了一条山道。 这车队足足有上万架车,一部分装着粮食、蔬菜、酒肉,还有一部分装载着各种兵器和盔甲,另外还有一些寻常的衣物、布匹等,正是袁绍要送给张牛角的物资。 领队的是一个文官模样的中年男子,他是高览的一个族人,算起来还算是高览的堂叔,他现在是红光满面,春风得意。 “公予果然争气,如今我高家在冀州的地位日益攀升,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年,当可仅次于州牧府而已,妙,实在是妙啊。到了那个时候……” 他骑着马,捻着胡须,脑海中已经陷入了无边的遐想之中。 一个下人模样的跑了过来:“大人,刚刚前方探马回来禀报,已经见到了张牛角,他正亲率兵马,准备前来接应。” “嗯,算他识相。走,抓紧赶路,早点将东西交给这厮,这地方穷山恶水,实在是不想多待。” “大人,咱们还是谨慎为好,太行山中还有黑山军和白波军,若是在见到张牛角之前,这两方人马先杀出来,可就大大不妙了。” 中年男子闻言,却是不屑地“切”了一声。 “没出息的东西。咱们冀州兵强马壮,张燕那厮也不过是仰仗我等的鼻息苟活,至于徐晃,据说是有些本事,可一向也只跟商队打交道,岂敢与我冀州府为敌?区区几个草寇罢了,我们没去派兵征缴,他们就该烧高香了,还敢主动来找我们的麻烦?反了天了他们。” “可是小心无大错,咱们是否……” “哎呀,行了行了,老夫才是领队,何时轮到你说话?马上传令下去,加快赶路,越快越好。” 说完,他狠狠抽了马屁股一鞭,这匹马吃痛,朝天嘶鸣一声,瞬间发力冲了出去,可这中年男子却是一个措不及防,没跟上马的速度,直接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哎呀……” 周围的随从赶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这家伙气急败坏,一马鞭抽到了身边的一个随从身上。 “还不快去,抓住这该死的畜生,给我抽筋剥皮,烤了吃肉!” “大人,这不合适……” 一个随从刚要劝,就被他一鞭子又抽到了脸上。 “你做主还是老夫做主?还不快去!” 随从无奈,只能骑马赶紧追了上去。 很快,一匹马的惨叫声就响彻了周围的山林之中。 中年男子这才显得有些解气:“一头畜生罢了,竟敢摔老夫,不知死活。” 他指了指一个随从:“你,过来,给老爷捶捶腿,这可摔伤了我了。” 那随从听着马的惨叫声,正在满脸戒备地不断地朝周围的山林望去,根本没听到中年男子的传唤。 这无疑是给中年男子的怒气上来了个火上浇油。 “混账东西,那些破树有什么好看的!” 那随从又挨了一鞭子,赶忙说道:“小人怕这马的惨叫声,会惊动在附近放哨巡逻的山贼,因此……” 话说一半,中年男子就不耐烦了。 “放屁,老子刚刚说的话,你全当耳边风了?我说他们不敢来,就肯定不敢来,即便来了又如何?几个小毛贼罢了,上不得台面,快点过来给老夫捶腿!” 那随从眼底之中,尽是对这中年男子的蔑视和不满,可对方终究是主,自己是仆,他只能乖乖走了过去。 “癞蛤蟆打哈欠,阁下好大的口气。” 一个极尽嘲讽的声音传来,登时惹怒了中年男子。 “谁,谁敢这般对老夫说话,不要命了么?” 两个人骑着马,缓缓从一旁的山林中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身形十分魁梧的男子,提着一把大斧,另一人则更像是个儒将,提着一杆长枪。 拿大斧的男子冷声道:“白波军徐晃,特来送死,不知这位口气如此之大的足下,打算如何处置徐某?” 中年男子愤怒和傲慢的脸色,“唰”得惨白下来。 “白……白波军……” 他这吓得瘫倒在地了,而紧跟着,负责押送物资的那些大队人马,顿时一哄而散。 “快跑……” “逃命要紧啊……” 上万人马,转眼间逃得不剩三千了。 牵招高举长枪:“东西,我白波军要了,弟兄们,上!” 从山林之中,瞬间涌出了大批山贼,说是山贼,却个个全副武装,跟袁绍麾下的冀州兵马比,也是不遑多让。 没过多久,这三千多人也全部被杀,只剩下那中年男子一个人,正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瑟瑟发抖,脚底下的地面上,一滩略有味道的液体,染湿了草地。 “别藏了,徐某要想杀你,还能留你到现在?出来。” 徐晃的声音响起,让这中年男子更是胆战心惊。 徐晃见他不肯出来,对身边的几个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士兵跑了过去,直接把那人从树后拽了出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到了徐晃面前,他是站都站不直了,摊在地上不断磕头。 徐晃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刚才还大言不惭的家伙。 “放心,我徐晃一向说话算数,说不杀你,自然不会食言。不过我要你给袁绍带个话,你可能办到?” 那人一听有生机,别说带句话了,就算徐晃提什么要求,他现在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能办到能办到,好汉要带什么话,老夫,哦不,小人一定一字不差带给袁公。” “那便最好。” 徐晃将大斧杵到了地上,把这家伙吓得浑身一激灵。 “太行山之中,论人数,我白波军确实不多,可论战力,张燕也好,张牛角也罢,给徐某提鞋都不配,何以袁绍屡屡拉拢这两个废物,却从来不曾派人给我白波军送礼,莫非是瞧不起我徐晃和手下的弟兄们?” 说到这里,徐晃语气森然,整个人杀气骤起,吓得中年男子冷汗直流。 “岂敢岂敢,我家主公他……他……他一直都十分仰慕徐将军,哦还有牵将军。只是二位毕竟曾经相助过……相助过刘赫,因此……” “放屁!” 徐晃一声暴喝,中年男子立马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那次我出兵相助刘赫守住太原郡,不过是因为你们买通了张燕,而我与张燕向为死敌,那次机会正好可以教训他一番,我岂会放过?那并不代表徐某投靠了刘赫,明白么?” “明白明白,小人全都明白。” “哼,明白就好。某家这里有一封信,你且带回去,交给袁绍这厮,之后十天之内,某家都会派人,还是在这处山道附近等候消息。若是时日拖延,哼哼,等某家一统太行山之后,他便是亲自来求见,我徐晃也绝不搭理,明白没?” “明白明白,小人一定好好规劝主公。” 中年男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双手举过头顶,接过了徐晃的信。 “好了,你滚。” 中年男子只觉得这句话是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赶忙爬了起来,对着徐晃一边点头哈腰,一边退到了一匹马的旁边,跨上战马,飞速离开。 牵招皱着眉头,走到徐晃身边:“公明何以要联络袁绍,莫非要率众投靠冀州?” “呵呵,子经贤弟过虑了。”徐晃笑道。 “小弟并没有在开玩笑,还请兄长据实相告。此次出发之前,兄长只说是要抢夺袁绍送给张牛角的物资,可未曾提及还有书信与他,究竟何意?” 牵招忽然有一些咄咄逼人的态势,徐晃一见,却也没有跟他急。 “怎么?冀州富庶,袁绍势大,而且如今他败于刘赫,损失不小,正是急需强力盟友之时,此时与他联手,正可获取最大利益,贤弟觉得不对么?” 他这一句话,让牵招立时瞪大了双眼,十分震惊。 “兄长,你……小弟一向佩服兄长为人,尽管落草为寇,也颇有侠仁义、忠孝之风,故而一心跟随,怎料兄长竟然弃明投暗,反叛朝廷,投靠袁绍这等不忠不义之人,实在让小弟寒心!” “诶,贤弟言重……”徐晃伸手想要拉牵招一把,却被牵招悍然甩开。 “不必多言,你我相交数年,兄长又对小弟有救命之恩,今日之事,小弟绝不会对外告发,不过你我之间,就此恩断义绝,我牵招虽然不肖,却绝不做逆贼的爪牙,告辞!” 他转身就要离去,却被徐晃一个箭步拦到了他前面。 他充满戒备地看着徐晃:“怎么?兄长莫非要强留不成?” 徐晃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牵招一番,随后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得很啊,贤弟忠义之心,可昭日月,既然如此,那愚兄也不怕与你说实话了。”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卷布帛,递给了牵招。 “这是……” 牵招有些犹疑地接了过来,刚看了两眼,表情瞬间大变。 “哈哈哈,贤弟现在可以放心了?走,回到山寨,愚兄隐瞒了你这么久,虽然有上命差遣,不得不如此,可终究对不住贤弟啊,愚兄请你喝酒,算是赔罪了。” 两个人骑上马,押送着这些物资,转眼就没入了山林之中。 没过多久,这片山道上传来了张牛角气愤无比的怒吼…… 第五百二十九章 争吵不休 冀州牧府上,那中年男子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而袁绍正脸色铁青,一副要吃人的目光看着他。 “废物,当真是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堂堂冀州牧的车队,竟然被一群山贼打劫,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气得顺手抄起自己面前的桌案就砸了过去。中年男子躲闪不及,直接被砸得头破血流。 郭图、许攸等人站列两侧,谁都不敢说话。 中年男子捂着头哭喊起来:“痛杀我也……” 袁绍越听越火大:“烦死了,来人,拖下去砍了,随后命鞠义率军三万,剿灭白波军。” “主公刀下留人!” 高览匆匆跑了过来,那中年男子一见他过来了,赶忙过去哭诉。 高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恭恭敬敬对袁绍行礼。 “主公,此事着实太过意外,车队多是车夫,护卫太少,无论如何也不是白波军几万人的对手,还请主公网开一面,饶家叔一命。” 袁绍却是盛怒之下,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谁也不准求情!堂堂冀州牧府的使者,竟然被一个山贼抢了财物,还吓得尿裤子,给山贼磕头求饶,这等无能之辈,留之何用?居然还有脸给山贼送信,简直丢尽了我冀州的颜面,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拖下去!” 中年男子惊慌地抱住了高览的大腿:“公予救我,救我啊……” 两侧的诸多谋士之中,有的冷眼旁观,有的一脸幸灾乐祸,有的虽然想劝谏,可看着袁绍的脸色,最后还是欲言又止。 高览想救下自己这个族叔,却又找不到理由,忽然看到了被扔到了一边的一卷布帛,心生一计。 “慢,敢问主公,那徐晃送来的信中,所言何事?” 袁绍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一个山贼罢了,能有什么?估计也不过就是索要钱粮之类而已。” 高览一喜:“如此说来,主公还未曾看过信中内容?” “这等东西,有何可看?”袁绍十分不屑。 高览大步走了过去,捡起了那封信。 “白波军的徐晃和牵招,向来以行事低调、冷静而着称,若只是一些耀武扬威的话语,绝不会专程留下族叔的性命,让他前来送信,以属下之见,此信绝对非同一般。” 他这么一说,袁绍也有些迟疑起来。 “嗯……似乎也有些道理。” 一见袁绍松口,逢纪马上就站了出来:“纪以为高将军言之有理,对方既然送信而来,不妨一观。我冀州堂堂大州,何惧一山贼?此人果若不识好歹,再派兵征缴不迟。” 袁绍这才甩了甩手:“也罢,你且看看信中所言何事。” “喏。” 高览赶忙拉开了系着绢帛的细绳,将绢帛缓缓打开。 “敬呈冀州牧袁本初阁下:在下徐晃,河东微末人士,初举孝廉入仕为郡吏,后不得已而落草,与家兄追随杨奉将军于太行山,所求者,无非招安、功名尔。并州刘赫,杀吾兄,戮吾主,更兼刚愎雄才,一时枭杰,非其主也。公拥中原之地,旌旗十万,良将千员,诚为一时豪强,然欲胜刘赫,尤有不逮。晃愿以白波军四万之众,为公辅翼,取并州,进洛阳,事成,则唯谋雁门一小郡尔,望公鉴而思之,善而纳之,则为彼此之大幸也。如若不从,待吾一统太行山,所取者当不止于此,纵公亲至,吾不复见矣。” 读完之后,高览的脸色都黑了。 “放肆!” 许攸怒喝了一声:“这徐晃区区山贼,竟敢如此对主公说话,威逼要挟,此人若是不杀,主公颜面何在?” 袁绍也是听得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好个徐晃,当真找死,我当亲率大军,生擒徐晃!” 众人有些惊慌起来:“主公不可。太行山地势复杂,贼兵固然是乌合之众,可占据地利之便,也非一两日可擒,主公岂可亲身犯险?还是遣一大将前往,更为稳妥。” 被大家一劝,袁绍也从愤怒之中稍稍冷静了下来。 一看他脸色缓和了,逢纪马上进言:“主公,纪以为,徐晃所言,正合主公之利。” “嗯?”袁绍有些不悦地等着他。 “如此狂妄之人,不但威胁于我,竟还胆敢索要雁门郡,无知而无耻,不杀不足以泄吾恨!” “不错不错,此人当杀,此人必杀!如若不然,主公当威严扫地,岂不等于纵容他人肆意挑衅我冀州?” 许攸悄悄斜了逢纪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 “图亦赞同许子远所言。” 郭图帮腔道。 高览面带愤怒地盯着自己的族叔,随后向前一步。 “主公,家叔替徐晃带来如此大不敬之语,罪不可恕,末将愿领大军,提徐晃牵招二贼来见主公,以赎此罪。” 他心中恨恨想着:“可恶的徐晃,真若让你得逞,那我好不容易借用张牛角之力博取的主公信任,岂不是要付之东流?我誓杀汝!” “好,公予,我命你与张牛角两面合围,诛杀徐晃。” 高览大喜:“主公,末将还有一计。徐晃方才提及要一统太行山,末将以为,此计绝妙。末将与张牛角攻占白波军山寨之后,即刻出击,再灭张燕。如此,黑山军与白波军共十万之众,可为我冀州和张牛角瓜分,岂不正可弥补此战我军之损失?” “好,公予不愧我冀州大将也!” 袁绍十分欢喜,正要下令,逢纪急忙阻止。 “主公,属下以为不妥。徐晃之言纵然狂妄,终究是前来投靠主公,主公非但不接纳,反以言辞加以怪罪,出兵剿灭,日后还有何人再敢投效主公?” 袁绍再次陷入了犹豫:“似乎……先生所言,也不无道理……” “主公不可……” 许攸正要说话,逢纪赶忙插嘴打断了他。 “主公,属下以为,白波军当初不过两万兵马,却能屡次击败张燕来犯,几年之间,发展至四万人,与张燕交战数次,未尝一败,且其兵马,兵器铠甲齐备,徐晃牵招二人,皆有勇有谋,一时良将。如今张牛角和张燕,虽然拥兵五六万之多,然论及战力,当逊于白波军,若能拉拢此人,其用远胜二张。” 袁绍微微点头:“嗯,徐、牵二人之事,我也多有耳闻。据说徐晃曾与雁门张辽交手而不败,牵招更是精通兵略,山寨之中,日日操练,从不懈怠,确为将才。” 逢纪见他心动,赶忙加一把火:“主公明鉴。徐晃主动提出条件,虽然有些猖狂,却足见此人之诚意,绝非虚与委蛇,不义不信之徒。此事我冀州诸多商旅,也多有口碑。雁门诚然富庶,却终究不过北境一隅,即便分封于他,又能如何?正可使其为主公把守北地,防备鲜卑等人,岂不大善?” 他说得袁绍是两眼冒光,不断地捻起了胡须。 “万万不可!” 一个声音忽然从外面传了过来,随后就见到一个大约二十出头,身形健硕,容貌俊伟的男子走了进来。 “孩儿拜见父亲!” 袁绍见到来人,显得十分高兴。 “是显思,你不是去攻打青州么,怎得回来了?” 这人正是袁绍长子,袁谭。 他脸上充满得意之色,抱拳答道:“回父亲,孩儿五日前已攻下青州安乐郡全境,济南国郡王已率部前来投降,故此孩儿专程回来,要亲自向父亲报喜!” 袁绍大喜过望,当即站了起来,走到袁谭面前。 “好,我儿果然神勇!” 袁谭说道:“只不过方才孩儿刚到门外,就听到有人妖言惑众,这才出言打断父亲议事,还请父亲责罚。” 袁绍摆了摆手:“我儿有功无过,谈何责罚?不过元图所言,句句在理,我儿何以叱责于他?” 袁谭闻言,看了看逢纪,而逢纪虽然低下了头,可眼神之中的忿恨和不满,却丝毫没有遮掩。相反,郭图和许攸见到袁谭赶来,眼神之中充满了惊喜。 第五百三十章 袁绍上钩 袁谭冷笑道:“徐晃此人,颇有武勇和谋略,其欲独占太行山,更要夺取雁门,足见此人利欲熏心,野心极大。” “嗯,我儿有理,继续说来。” 袁谭刚刚立下大功,袁绍正是高兴,对自己这个长子怎么看怎么顺眼,他说什么,袁绍都觉得十分有理。 袁谭也是春风得意,在这大殿之中,当着众多谋士的面,就侃侃而谈起来。 “诚如诸位方才所说,白波军战力极强,不似寻常山贼,只怕比起我冀州兵马,也未必逊色多少。此人有如此实力,又有这般野心,与其合作,岂不无异于与虎谋皮?雁门百姓近四十万,钱粮富足,更有强阴县马场,而冀、并之间来往要道,全部从太行山中穿行而过。此两处为其所占,他在雁门招兵买马,随后图谋整个并州,再令手下将领把守住太行山中各处通道,我军想要救援也不可得,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矣。” 他说完之后,发现袁绍已经是满头冷汗。 “哎呀呀,若非我儿提醒,为父险些中了徐晃恶贼全套。” 随后,他十分欣慰地看着袁谭:“我儿能有如此见地,日后当替为父多多分忧。” 袁谭欢喜异常,而郭图则大大松了一口气,悄悄转过头,对着殿外一角的辛评,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而辛评也是一脸傲然,双手背负身后,转身漫步离去。 这一幕却被逢纪看见了。 “哼,我当长公子何时会有如此谋略,原来是辛评临时教的。不过这下麻烦了,长公子一番话,说得主公如此欢喜,只怕这次要被他大涨威风,三公子要落了下乘了。只可惜审配不在,不然当可助我一臂之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主公,三公子在殿外求见。” 袁绍正拉着袁谭,说一些夸奖的话,一听这话,有些诧异。 “哦?显甫也来了?快,让他进来,顺便也听听他对此事有何见解。” 这下袁谭等人着急了起来。 袁尚走入大殿,他看起来一副少年初长成的模样,比袁谭矮了两三寸,脸色也多了几分稚嫩,不过容貌更加俊美,而且眼神之中的傲色,却比袁谭更甚。 “孩儿拜见父亲,拜见兄长。” 袁绍开心地眯起了双眼:“我儿何故到此?” 袁尚恭声道:“孩儿听闻,父亲与诸位先生,因徐晃一封书信,在此争论许久,如今烈日炎炎,想来父亲必定口渴,因此准备了一些冰镇酸梅汤,为父亲和诸位先生解暑。” 说完,他朝大殿外挥了挥手,一批侍女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只玉碗。 “我儿果然深明孝悌之理,你如此有心,真令为父万分欣慰。来,既是显甫一番好意,诸位就请享用。” 逢纪连忙说道:“多谢三公子赐汤。三公子聪颖孝顺,那刘赫如何能有这般优秀的儿子,也只有主公这等世间绝顶英才,才能有这样的血脉嫡传。” 几句话说得袁绍抚掌大笑,欢心不已。郭图等人哪里听不出他这话的言外之意?只是不好出言反驳,扫了袁绍的兴致。 袁绍端起酸梅汤,一饮而尽,顿觉浑身舒畅。 “显甫过来,坐到为父身边来。” 袁尚却是恭谨道:“孩儿不敢。孩儿尚在学业之中,并未在冀州府中和军中担任职务,怎敢出席父亲议事?” “诶,这有何不可?为父正为此事忧虑,我儿不妨也说上几句,权当考校你今日所学。” 袁尚作揖行礼:“既如此,孩儿僭越了。” 他看了众人一圈,见到袁谭那敢怒不敢言,恨不得把自己生吃了的表情,也只是微微一笑。 “孩儿以为,诸位先生,以及大哥所说,都入情入理,不过,孩儿斗胆直言,诸多言论,都只看一角,未观全局。”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三弟放肆,各位先生都是当世大才,父亲左膀右臂,你岂可这般无礼,还不道歉。” 袁谭毫不客气地斥责起来。 逢纪却笑着说道:“无妨无妨,在下相信,三公子绝无侮辱我等之意。” 袁绍也说道:“你此言确实有些放肆,且先听听你作何说辞,若是言之无物,再一并处置。” 袁谭闻言,有些窃喜起来。 “三弟啊三弟,让你抢着出风头,审配不在,逢纪又一直在大殿中,没有人教你,我看你能说出什么来,到时候惹恼了父亲,哼哼,有你的好果子吃。” 袁尚不紧不慢道:“徐晃确实颇有能力,一旦收为麾下,必能成为对付刘赫的一把利刃。而大哥说得也不错,此人野心不小,若是利用不好,为其反噬,自然会出大乱子。” 袁绍微微颔首:“嗯,这正是为父矛盾犹豫之处。” “其实父亲大可不必忧虑,此事极易解决。” 袁绍闻言十分惊讶:“哦?我儿有何妙计?” 袁尚竖起三根手指:“其一,父亲坐拥冀州,如今青州又是指日可下,而幽州的刘虞和公孙瓒,自相残杀已久,迟早也是两败俱伤,到时候我冀州挥军北上,占据幽州也非难事。再利用徐晃攻取并州,则天下十三州,父亲独占其四,再大举南下,攻入司隶地区,堪称轻而易举。区区一个雁门郡,九牛一毛而已,根本无伤大雅。更何况那时候父亲实力雄厚,即便是夺取整个天下,也非虚言,徐晃又敢如何?又能如何?” “说得好!”袁绍喜不自胜,越听越欢喜。 袁尚继续说下去:“其二,此事是徐晃所提,父亲大可派人前往太行山商谈一番,雁门郡尽可予他,不过壶关山道两侧,还有通往太原郡的两处山道附近,都必须由我冀州兵马驻扎,一旦占据几处险要之地,联通冀、并两地,大哥所虑之事,也就不复存在了。” “其三,父亲收编白波军之后,可令其先进攻雁门郡,许其攻下之后,可自行驻扎,随后我军再从太行山进兵,令其从雁门南下,两路大军,攻取太原郡。如此即可检验徐晃的实际战力,又能使其与刘赫结下大仇,断其日后首鼠两端,做墙头草的机会,可谓一举两得。” “妙计,妙计,三公子一席话,令属下胜读十年书,属下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逢纪就地跪下,对着袁绍连连叩拜。 而袁谭和郭图几人,脸色已是十分难看。 “属下还是认为不妥。徐晃如此实力,何不投靠刘赫?当初我军联合黑山军攻取太原,便是此人与刘赫合作,方才令主公大计落空,如今难保不是诈降之计。” 郭图的话,让原本十分欢喜的袁绍,脸色再次凝固。 “先生此言有理,却也无理。”袁尚出声道。 郭图疑惑地看着他:“如何无理?” “方才尚看过徐晃书信,他已明言,刘赫与他有杀兄戮主之仇,当日与其联手对付张燕,不过是为防备张燕坐大之后威胁自身罢了,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徐晃此举,更显此人谋略胸襟。如今刘赫势大,称之为天下第一诸侯亦不为过,纵使徐晃前往投靠,也未必能受到重用,更遑论令其独霸雁门郡?徐晃说得好,刘赫刚愎雄才,非其主也,此人虽为草寇,却有如此见地,若能为父亲所用,岂不是如虎添翼?何以他主动来投,我冀州却要拒之门外之理?” “这……”郭图竟然被袁尚说得无言以对。 “哈哈哈哈,好,我袁绍有子如此,定可胜过刘赫,传令下去,就照显甫之言,即刻去办,另外,今晚在府中摆宴,我要提前为我儿庆功!” 袁绍高兴得无以复加,而众人也是各怀情绪,没有人没注意到袁尚捏了捏自己衣袖的袖口,里面隐隐露出了另外一卷似乎与方才那封信相同材质的绢帛。 第五百三十一章 雨后彩虹 回到自己府邸之中,袁谭将一肚子的怒气,全部撒到了下人,还有屋内的各种摆设上。 一个个下人和侍女被他打了出来,一件件东西被他摔得稀巴烂。 郭图和辛评匆匆进来,看到这一幕,也不敢走进去,只能在外面先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两人这才走进去,看到了坐在一张塌上正生闷气的袁谭。 “大公子何必发怒……” 话没说完,袁谭就指着他俩的鼻子骂了起来。 “都怪你们,出的什么计谋,让本公子在父亲面前丢尽脸面,反而叫老三大长威风,简直气煞我也!” 两人尴尬一笑,也不敢反驳。 郭图赔笑着走到近前:“公子,此次是我二人考虑不周,只是这三公子今日之表现,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以图度之,绝非其本人所想,定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袁谭也冷静了下来:“嗯,我这三弟有多少见识,我再清楚不过,可是军中一向只有逢纪和审配投靠于他,逢纪一直在大殿内不曾出去,审配几个月前被父亲派往巨鹿郡,一直未曾回来,究竟还能有谁在背后助他,与我作对?” 辛评低头沉吟片刻,说道:“会不会是许攸?” 郭图摇头道:“不会,许子远今日也一直在殿内,而且他分明反对接纳徐晃。” 辛评又思索了半晌,忽然喊了一句:“难道是田丰?” “这……”郭图思来想去,似乎也找不出否定这个说法的理由。 辛评紧跟着说道:“田元皓对大公子一直多有不满,大公子多次前往拜访,他都托辞不见,而一年前主公要他教导三公子之时,他却欣然答应,足见其心。” “嗯,我看他是想要辅佐三公子上位,日后接替主公大位,他这个主公恩师,自然也可一飞冲天。” 郭图和辛评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袁谭双目喷火:“好个田丰,竟敢和本公子作对,迟早要将他千刀万剐!” “大公子,田丰刚被主公贬黜,一时之间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为今之计,还是要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如今刘赫在西河郡赈灾,一时之间难以脱困,关羽、程良、张勇、朱烨、叶祥几人,全部在上党郡防备我冀州兵马,并州名将,如今唯余高顺一人而已,不过他远在司隶,短时间内也绝对难以赶到雁门,真让徐晃发动突袭,只怕雁门真要被他所夺。” 袁谭不由得有些慌张起来:“这可如何是好?父亲本就喜爱三弟,常说他长得最像自己,若是真让他立下如此大功,日后继承父亲基业者,只怕非他莫属,我岂不是死路一条?” “大公子莫急,白波军实力极强,要想阻挠他夺取雁门,怕是不易。不过在下倒是有一条计策,或可与三公子争夺此大功。” 袁谭却是毫无兴致:“父亲有命,令我休整三日之后,返回青州,我如何能与三弟争功?” 郭图奸笑了起来:“公子怎的忘了?主公可还有一位二公子。在下此计,名为驱狼逐虎,无论是狼驱逐了虎,还是狼被虎所杀,抑或者两败俱伤,皆对公子有利。” 袁谭闻言,如同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还请先生教我。” 郭图、辛评和袁谭,三人的脑袋凑到了一处,片刻之后,三人都大笑了起来。 太行山,白波军山寨之外,徐晃和牵招送走了冀州派来的使者。 “这袁绍居然提出了这样的条件,你何以轻易答允,莫非主公之前有过什么吩咐?” 牵招已经知道了白波军实际上是刘赫的兵马,自然也对刘赫称主公。 徐晃神秘一笑:“这些条件,皆在主公意料之中。袁绍帐下,能人确实不少,只可惜暗斗不休,尤其是他那几个儿子,啧啧啧,可真是好儿子啊。” 他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笑着转身回山寨了。 牵招耸了耸肩,还是没听明白:“罢了,张牛角这家伙最近是不会消停了,先对付了他,之后再去雁门,反正都是自家人,想来主公定有安排,我就不操这份心了,还是先好好准备迎战。” 说完他也紧跟着徐晃的脚步往回走去。 距离刘赫来到西河郡,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各处缺口,总算暂时被堵上了。 连绵的大雨也停止了,天空中重现阳光,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夏日过去,今秋到来,秋风飒爽,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数月以来难得的舒适和温暖。 离石县城中的洪水最先退去,钱理和县令一起,将安置在山坡上的百姓重新带回城中,发动众人清扫家园,几天的功夫,破败不堪的县城,就再次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光彩。 这两个半月里,刘赫几乎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如今的他,黑眼圈重得如同黑炭一般,眼中的血丝十分明显,整个人疲惫不堪,刘赫确信,任何时候有一张床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立马就能睡得比猪还死。 钱理匆匆走来,面带惊喜。 刘赫看着他的脸色,诧异问道:“有什么好事,能让道准你高兴成这样?我记得去年你刚刚当父亲的时候,都没这么开心?” 钱理两年多以前,娶了五原郡中一个小商人家庭的千金,去年刚刚得了一个女儿,钱理宠爱得不得了,不过即便那时候,他笑得也没有现在这么开心。 “主公,今有两件大喜事,不容属下不欢欣鼓舞。” “哦?两件?你且说来听听。”刘赫好奇问着。 “其一,方才,城内所有房屋都已清理完毕,许多破损和倒塌的房屋,还有城外村落中的房屋,也正式开始修缮和修建,城内五处粥棚,城外八处粥棚,都全部搭建完毕,秩序井然,百姓们终于能够暂时得以安宁。” “嗯,这确实是一件大好事。那第二件呢?” 这时,钱理的心情似乎有些激动起来,不过刘赫似乎觉得,他的这份激动,更多的是冲自己来的,这让他更觉诧异。 “这第二件喜事,便是关于主公和主母了。” “妤儿?”刘赫十分惊讶,紧跟着,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难道……难道妤儿生了?” 钱理当即作揖:“贺喜主公,喜得千金!” 刘赫一愣,喃喃自语:“我有女儿了?我有女儿了!” “哈哈哈,太好了,我有女儿了,儿女双全,我夫复何求啊!” 钱理看着满怀兴奋的刘赫,拱手道:“两位军师,还有老夫人来信,请主公不必惦记洛阳的情况,母女平安,不过老夫人叫主公起一个名字。” “对,对对对,起名字,是该起名字。” 刘赫拍了拍手,左右踱步,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窗外,县衙后院中的几棵树上,这些树木原本被洪水淹没了大半,如今洪水退去,短短时间里,枝叶就重现繁茂。 “有了!此次大灾之后,万物重生,用不了多久,西河郡将重新恢复草木茂盛,欣欣向荣之景象,我这女儿既然于此时降生,便是天意,那就叫刘芊,如何?” 钱理见他询问自己的意见,便低头思索了起来。 “芊者,繁盛,郁郁葱葱之像,生机盎然,气象万千,妙极,妙极。” 刘赫大喜,当即提起了书案上的毛笔:“就这么定了,我即刻休书一封,送回洛阳。” 钱理一愣:“怎么?主公还不回去么?” 第五百三十二章 真正主谋 他原以为刘赫这时候自然要先回到洛阳去看看自己新得的女儿,反正西河郡的灾患已经基本安定。 刘赫脸色有些凝重地看着他。 “诶,司隶地区安定无事,而并州正是多事之秋,袁绍虎视眈眈,前几日刘虞和公孙瓒,又同时来信叱责对方,要我出面主持公道。不久前步度根与骞曼又发生了战事,步度根来信请求我出兵援助。当年我分裂鲜卑三部,这些年他们多有争斗,这次步度根与骞曼看起来是要不死不休了。” “还有西河郡虽然暂时堵住了河堤各处缺口,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要想真正治理河道,解除日后的隐患,还是一个大工程,我有意在并州走访,寻觅治河与水利的能手,否则就这样走了,心中难免还有些放不下。” 钱理却催促了起来:“可是军师在信中提到,廷尉已将之前洛阳之乱的罪犯,全部审理完毕,就等主公回朝之后,最终议定,然后昭告天下。另外,袁术这几个月,疯狂扩充兵马,军师得到消息,一个多月前,他从凉州羌人和匈奴人的手上购得两万匹战马,只怕是居心叵测,军师请主公回去主持大局。” 听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本就十分疲惫的刘赫,顿觉头脑发胀,他忍不住用手拍打了起来。 钱理一看他这般模样,也不敢再继续汇报下去:“主公,您没事?” 刘赫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才睁开眼睛:“无妨,劳累过度而已。这样,这回信你来代笔。那批谋逆罪犯,先将名单送来离石县,包括所有牵涉到的人或家族,都不能放过。至于袁术……” 提起袁术,刘赫难免露出了轻视之色:“此人爱慕虚荣,徒有其表,不值一提,叫军师继续派人盯着就是。待我在并州寻访治河能人数日,顺便将冀州之事安排妥当,若是半月之后,寻人一事仍无进展,我再回洛阳。” “这……”钱理面露难色。 “就这么定,你去办,我先歇息了。” 刘赫转身离去,钱理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照着他的意思,写好了回信,命人火速送去洛阳。 洛阳大将军府,自这位新的千金诞生以后,府内喜气洋洋,连着几天都是张灯结彩,包括府中的每个下人、侍女在内,都由衷感到欢喜。 不过刚刚接到刘赫钱理回信的荀彧和崔钧,就脸色微微有些纠结了。 “唉,原想着主母的消息,能让主公回来,没想到他还真能忍着继续在并州待下去。袁绍连战连败,此次上党一战,元气大伤,有何可惧?至于治河事宜,大可交给钱道准,孟公威,石广元他们,何必亲力亲为,这消息我可不敢去跟主母还有老夫人说。” 崔钧不无埋怨地说着。 “行了,主公是何脾气,你也不是不清楚。此次并州十八名县令被抓,诸多政务,还有赈灾事务十分繁重,单凭钱、石、孟等人,纵是长出三头六臂,也要累得夜不能寐,治河是诸多事务之中最根本的,河道治理不好,河堤迟早还要冲垮,主公为此奔波,正是心系苍生之举,你我该支持才是。至于袁绍,此人贼心不死,虽然此战损失四万精锐,可冀州人口众多,最多数月就可恢复实力,何况他日前刚刚夺取了青州的安乐军和济南国,我料定开春之后定然还有动作。” 荀彧一提起这个话题,崔钧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看袁绍这厮也不过如此。先前他不过仗着朝中有诸多大臣暗中勾结,背后捣乱,才给主公造成了洛阳大乱,黄河决堤等大麻烦,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以云长等人的兵力,明年该轮到我们反攻冀州才是。” 虽然同为谋士,可崔钧的脾气,却比荀彧,孟建,石韬等人都大。平时倒还温文尔雅,不像程良、朱烨那般,可真遇到了什么事,他绝对称得上是嫉恶如仇。 荀彧笑道:“呵呵,州平说得有理。袁绍是众诸侯之首,先除了他,主公的大业也就成了一半。” “嗯,理当如此。”崔钧摸着下巴说道:“不过袁术对自己这个兄长毫无任何出手援助的意思,可真是稀奇。按理说即便他们俩性情相冲,可我方主力大半出动的情况下,他能够毫不动容,看来实在也是胸无大志。” “还是小心为妙,前不久他采购了那么多战马,也不知准备对付谁。袁氏兄弟二人,一个占冀州,一个占豫州,都是我大汉一等一的富庶之地,人口、钱粮、豪强、人才,样样辈出,袁术能击败刘表,稳坐南阳郡,可见实力不可小觑。” 荀彧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将刘赫的回信装好。 崔钧见他如此,也就一起坐了下来:“既然主公不肯回来,那只能继续盯着各路诸侯了。” 话说袁术自从取得了豫州全境之后,就把自己的治所,从南阳郡,迁到了汝南郡的平舆城,自封豫州牧,让长子袁耀领南阳太守。 这一日,袁术与帐下众多文臣武将,齐聚一堂,大摆筵席,似乎正在招待什么重要的客人。 有一个身形清瘦,眼窝凹陷,颧骨极高的儒生模样男子,就坐在袁术下首的第一个座位上。 袁术满面红光,连连举杯向此人敬酒。 “仲德先生原来辛苦,区区薄酒,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啊。” 男子也不客气,举杯回敬:“多谢袁公款待,昱先干为敬。”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兖州刺史曹操帐下谋士,程昱,程仲德。 “我与孟德,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他如此抬举我袁术,不但屡屡送来厚礼,还令仲德先生多次亲至豫州教导于我,这一樽,我遥敬孟德。” 他将酒樽高高举起,下方众多文臣武将,也都效仿。 程昱恭声道:“昱代我家主公谢过袁公。” 又一樽酒喝完之后,程昱抹去了沾在胡须上的酒水。 “袁氏四世三公,为天下士人之首,今刘赫暴虐,残暴士人,我等久盼如袁公这等明主,振臂高呼,率领士人推翻刘赫,再创盛世。” 这话说得袁术简直是心花怒放,不过他眯着眼睛看向程昱,说道:“诶,术微末之士而已,孟德与家兄袁绍,自幼相熟,何不前往冀州,迎他出马?” 他不提还好,一提袁绍,程昱的脸色马上就变得很是嫌弃。 “袁公何出此言?令兄袁本初,刚愎自用,行事莽撞,屡屡败于刘赫之手,手下大将号称河北四庭柱,上党一战,颜良重伤,至今还在冀州养伤未愈。张颌被俘,杳无音讯。高览更是连败于关羽,竟然靠张牛角一贼兵出手相救,无能至此,大损士族和袁氏一门之威严。袁公如此说话,莫不是信不过我家主公?若是如此,昱就此撞死在袁公面前,以表心迹!” 说完,程昱就站了起来,作势就朝一旁的大柱上撞去。 袁术哪里料到他会如此激动,脸色登时大惊。 “快,快拦住他!” 一旁的几个人赶紧拦下程昱,可他脸上还是悲愤无比。 袁术赔笑道:“仲德何必如此,术不过随口一言,随口一言罢了。自去年始,孟德屡屡拜访,为我献计献策,诚意如何,我岂不知?” 程昱这才脸色缓和,重新坐了下来。 “当初我家主公,假意向袁绍建言,劝其联结世家与百官,对刘赫频频发难。袁绍果然听信,以至于有洛阳之乱,黄河之灾,以及并州多次战事,不但大损刘赫实力,更令其主力大半聚于并州,或应付冀州来犯,或协助西河郡赈灾治河,或增兵雁门、太原,防备太行山匪患与袁绍勾结,如今洛阳空虚,正是时机成熟,只要袁公登高一呼,天下势必云集而响应矣。” 第五百三十三章 曹操之谋 被他这么一说,袁术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攻下洛阳,之后呼风唤雨,受万人朝拜的情景。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先生说的不错,术既为袁氏嫡子,理当为天下士人而奔走,出兵攻打洛阳,诛杀刘赫,术义不容辞。” 他的众多手下,也纷纷站出来表态。 “主公名望,遍布四海,自当领袖群伦,号令天下。” “袁绍不过庶出小儿,岂能与主公相比?” “刘赫,乡野村夫尔,不足道也,汉室唯有在主公手上,方能振兴,天下士人,也方能心服。” 被他们一吹捧,袁术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一把抽出旁边的宝剑:“我意已决,当与刘赫势不两立!” “袁公好气魄!”程昱夸赞了一声。 袁术走到他的面前:“两万匹战马,不日即将抵达豫州,我欲发骑兵一万五千,步兵八万,直取虎牢关,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程昱见他亲自走过来发问,也算有礼有节,便捻了捻自己的胡须。 “据在下所知,如今虎牢关守军大约一万人,守将虽是跟随刘赫多年的将领,不过不足为虑。不过洛阳城中尚有两万兵马,由高顺亲自统领,此人世之名将,更兼洛阳城城高壕深,若要强攻,纵然能胜,损失势必极大。” “不错不错,先生所言极是,不知先生有何妙计?”袁绍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这次出兵,他动用了麾下大半的兵马,若是损失过于惨重,到时候袁绍,或者刘表等诸侯前来报仇,自己可就麻烦了。 程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以在下之意,将军先以五万步卒猛攻虎牢关,如此必然在关前迁延多日而不能克,届时高顺必会派援军前来,说不定会亲自率军来援,将军再以骑兵和其余三万步兵,绕去函谷关,攻下此关,长驱直入洛阳,令高顺首尾不能相应。” 袁术直呼大妙:“先生果然好计策!” 程昱笑道:“还不止如此,待将军在洛阳与高顺展开决战之时,敌军全部注意力定在将军一方身上,我家主公便会派出大军,奇袭洛阳,支援将军,纵是高顺有三头六臂,也必败无疑。” “好!”袁术欣然答应。 “孟德果然于朝廷忠心耿耿,待某取了洛阳之后,孟德当为首功也。” 几天之后,兖州刺史府中,一片欢笑声频繁传出门外。 “仲德此次前往豫州,大功告成,我等步步为营,袁术步步中计,皆是仲德之功也。” 曹操个头虽然不高,可是说话底气十足,语气既充满威严,而又不乏亲切之意。 程昱抱拳低头,边行礼边说:“此事乃是文和谋划有方,主公行事果决,且袁术志大才疏,无能至极所致,属下不敢居功。” “嗯,仲德有一点说的不错,文和此计,谋划一年有余,环环相扣,将天下众多英豪还有各大家族,悉数算计在内,连刘赫这等绝世英雄,也都茫然不知,虽古之良谋,也未必及得上,我得文和,如高祖得陈平也。” 一个长着圆脸,五官相貌看起来十分和善敦厚的中年儒士走出了一步。 “承蒙主公谬赞,诩愧不敢当。” “诶,文和不必过谦。” 曹操走了出来,来到贾诩的面前,笑容无比灿烂:“这刘赫是何等不可一世,文治武功,攘外安内,天下莫能与之争,如今文和只用几条计谋,便将其玩弄于股掌,今大事若成,先生功不可没,当受我一拜。” 说完,曹操当真就恭恭敬敬,对着贾诩拜了下去。 贾诩脸色一变,也不敢去扶,只能一起拜了下去,拜得比曹操更低。 “主公折煞在下矣。” 曹操起身,略带深意地看了贾诩一眼,随后将他扶了起来。 “好,我等忍辱负重,精心准备了一年有余,如今大事将成,更当谨慎行事。不知诸位有何建议?” 一个留着山羊胡,养着一字眉的儒士站了出来:“属下以为,袁术兵马虽众,然多为新募之军,战力远不能与洛阳兵马相比。且豫州众将,平平无奇,岂能与高顺这等名将论长短?洛阳城中以及各处关隘,共有兵马四五万左右,俱是精锐之师,只怕袁术近十万大军,在旷野上决战也未必能胜,何况对方坚守城池险关,届时主公大计岂不受挫?” 曹操笑容为之一滞:“志才所言,不无道理。唯有袁术将刘赫在洛阳之兵马尽数消灭,我等之后行动,方可高枕无忧,否则高顺率残部,与并州反扑兵马里应外合,当可轻松夺回洛阳。” “启禀主公。”程昱走了出来,拱手道:“属下已建议袁术兵分两路,先强攻虎牢关,吸引高顺注意力,待洛阳兵马前往救援时,再攻其后背函谷关。另外,如今已入秋多时,等他攻下洛阳之后,怕也是深秋,刘赫即便想要复仇,冬日也不便动刀兵,只能等到开春。” 曹操一拍双手:“不错,如今西河郡大灾,刘赫倾其粮仓赈灾,只怕军粮消耗无几,等开春之后他军中缺粮,我等自然无所畏惧。仲德随机应变,此确是上乘计策,不过……” 他语气一转:“此计只怕未必能瞒过高顺、崔钧和荀彧等人。” 曹操不无忧虑地说道,他随即看向了贾诩。 “文和可有妙策献于曹某?” 贾诩躬着身子,低着头,语气十分平缓地回答:“在下于兵法韬略,并不擅长,有诸位高贤在此,诩不便班门弄斧。而且此次计谋,太费思量,属下这些时日常常头昏目眩。” “哦?当真如此?” 曹操的眼光闪过一丝精芒,他盯着贾诩,见他神色之中隐隐确实有一些痛苦之色。 “文和此次十分劳苦,且终究年事渐高,自然精力有所不及。待攻下洛阳之后,赐你一座宅院,好好休养一阵。” “多谢主公厚恩。”贾诩躬身谢恩之后,便退了回去。 一个面容刚毅,虎目圆睁的武将喊道:“嗨,这有何难?孟德予我两万兵马,我定能击败高顺。” 看到此人说话,曹操的脸色也马上堆起了笑容。 “呵呵,元让之勇,冠绝三军,我自然放心。只是我军不可真正出兵相助袁术攻打洛阳,否则计划败露,要想做那坐收渔利的渔翁,自然也就难以成功了。” “这……唉,罢了罢了,这种事我还是不瞎掺和了,你们想明白了,尽管下令就是,我夏侯惇定为孟德做第一个冲锋之人。” “主公,嘉有一计,或可奏效。” 曹操闻言,看向了一个面容俊美,不过面色白得有些病态的年轻人。 “哦?奉孝入兖州不过数月,屡次进言,无一不中,今既有计,定然绝妙,快快说来。” 年轻人说道:“我兖州官兵,自然不能明目张胆攻打洛阳,不过只要对方认不出是我兖州的军队,此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奉孝的意思是……” 曹操脸上最初有些茫然,不过很快就转变成了惊喜。 “曹某明白了,此计不但可对付高顺,更可对付袁术,一举两得,妙极妙极。奉孝料敌,每计必中,使吾成大业者,非卿莫属也。” “主公英明无二,嘉略有薄才,非明主不可用之,得见主公,乃嘉之幸也。” 主仆二人相对而笑,一旁的程昱看着郭嘉,却是脸色有些嫌弃模样,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禀报主公,东郡太守陈宫在殿外求见。” 一个传令兵进来说了一声,曹操闻言,喜色更浓。 “哦?公台来了?看来教他筹备的粮草器械定然已经筹集完毕,快请他进来。” 那传令兵前脚刚退出去,曹操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公台一向以儒者仁义之道行事,昔日定下文和之谋后,我为防他得知此事会出面反对,故而将他调去东郡,稍后他来时,诸位万不可说漏,否则军法从事。” 众人都知道,当初曹操欲行刺董卓,结果事败逃离,被董卓发下海捕文书。他乔装打扮,逃到中牟县,当时陈宫任县令,认出了曹操,将他抓捕,之后敬佩曹操志向,弃官随他起兵,紧跟着就得知刘赫发檄文,召天下英雄共讨董卓,陈宫为此与他暂别,回乡变卖家产,之后到兖州与曹操汇合。 几年来,他在曹操麾下,治理地方,筹集军备,出谋划策,可谓功勋卓着,任劳任怨,更是曾经亲自说服了讨董联盟的诸侯之一——济北相鲍信,让他出兵出资支持曹操,才使得曹操能短短几年之内迅速发展至如今实力。 在曹营之中,论地位,只怕是程昱等诸多谋士都未必能及。纵然如今二人因想法有些分歧,使其被曹操有意疏远,可大家也明白此人在曹操心中的份量,因此自然不会有人蠢到去犯忌。 不过夏侯惇身后却有一人嘟囔了起来:“如此之多的名士,还有百姓,都死于此计谋之中,想想确实有些可惜。” 一言说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了过去,只有贾诩一个人,眼观鼻鼻观心,丝毫没当回事。 曹操看了看那人:“妙才倒是有一副仁义之心。用了此计,是我负人。不用此计,日后便是别人负我,我曹某人也是无奈之举。” 夏侯渊挠了挠头:“好像也是,反正不管孟德做什么,无论对错,我兄弟都追随你,誓死不悔就是。” 曹操笑了笑,正要说话,却见一个大约三十余岁,腰佩长剑的男子,大踏步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第五百三十四章 荀璟送礼 此人看了一眼在场的人,面露诧异。 “今有何事,明公要召集众将齐聚一堂议事?” 曹操主动笑眯眯地迎了上去:“听闻徐州泰山寇要流窜至我兖州境内,故而召集诸位商议。公台此来,可有要事?” 陈宫见他岔开了话题,也没有深究。 “明公令我前往东郡筹备粮草物资,现已筹措完毕,四十万石粮草,两万副军械,八千把长弓,俱已在城外等候明公发落。” “哦?公台办事,果然利落非常,走,诸位随我一同出城看看。” 曹操拉着陈宫的手往外走去。 陈宫又看了看程昱等人,随后神色之中闪现过一丝疑惑。 洛阳城中,廉珊酒楼内。 “公鉴兄长来了洛阳,何不去大将军府中稍作,如今朝廷数百官员被抓,政务繁乱,你何苦非拉着小弟和州平来赴宴。” 荀彧语气之中不无责怪之意,崔钧也是脸色有些不大高兴。 不久前荀璟造访大将军府,非说在廉珊酒楼里准备了酒席,还有一份特殊的礼物要送给二人。两人本十分不情愿,可是荀璟这家伙的脾气,他俩都清楚,真要驳了他的面子,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在他软磨硬泡之下,还是跟着他一起来了。 荀璟倒是好像完全没看到他们的脸色,拉着两人按到了座位上。 “哎呀,文若,州平,所谓劳逸结合嘛,我也是看这些日子你俩太过劳累,出于好心嘛。再说了,我可是专门准备了一份厚礼,保证你们看过以后,非但不会怪我,还要好好谢谢我。” 崔钧全然不信:“我二人衣食富足,对金银玉器等宝物也无有爱好,能有什么礼物如此重要?” 荀璟笑道:“此礼物自然不是给二位的,而是要送给大将军,只不过他在并州忙碌,每日待的地方都不同,我实在是不便去找他,只能交给两位了。” “哦?给主公的?” 荀彧态度稍稍有些转变,追问道:“究竟是何物,为何就不能送去大将军府呢?” 两人正盼着从他口中说出什么特殊的原因,没想到这家伙两手一摊:“这倒不是不能送去大将军府,只是这酒楼新酿的一种酒,这第一坛我想和两位共饮。” 荀彧和崔钧哑口无言:“就为了这个?” “是啊,就为了这个,不然呢?”荀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荀彧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好,真拿你没办法。酒先不急,还请兄长说说,究竟是什么礼物?” “等着,我拿给你,你自己看。”荀璟从袖口里取出了一份绢帛,随手就递给了荀彧。 “这是……”荀彧有些好奇,就这样一张绢帛,肯定不可能是礼物,那么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是一份礼物的清单。 “什么东西值得专门用绢帛列出来,我倒要看看了。” 他将绢帛展开,可刚刚看了一眼,脸色就陷入了震惊之中。 “这……这这……” 崔钧看着他脸色突变,也赶忙把那绢帛拿了过来,可随即他也露出了和荀彧一样的表情。 荀璟看着两人表情的变化,简直觉得是无比痛快。 “哈哈,我说什么来着?只要这礼物一拿出来,保管你俩还得好好感谢我。” 荀彧和崔钧忽然站了起来,对着他恭敬行礼。 “我二人代我家主公,谢过厚赐之恩!” 荀璟挥了挥手:“得了得了,我又不是冲这感谢来的,再说了,这些东西也不是我出的。” “不是兄长出的?”荀彧纳闷了,不过紧跟着他神色一滞。 “难道是……” 荀璟神秘一笑:“你想得没错,是族里那几个老爷子给的。我荀璟虽然有些积蓄,可要拿出这些东西,那就是把我全身上下扒光了也凑不齐啊。” 荀彧闻言,顿时狂喜不已。 “好,父亲和几位叔父终于想明白了!” 荀璟这时才将一坛酒摆上了桌面。 “如何?现在可以赏脸陪我喝几杯了?” “该喝,该喝啊,单是这份礼单,足以让我等浮一大白!” 荀彧和崔钧再也不客气,心情都是大好。 三人你来我往,一坛酒很快就喝掉了大半,每个人的脸上也开始有些微醺之意。 荀彧站起身来:“今日已然尽兴,朝廷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这份礼单我也要尽快送给主公,就此失陪,请兄长恕罪。” “且慢,差点忘了一件事。”荀璟拍了拍脑门,走到了荀彧的面前。 “这件事也不是我要说的,也不是那几个老爷子交代的,而是公达让我转告于你。” “公达?”一听是荀攸交代的,荀彧也郑重了起来,不禁凑到了荀璟的跟前 偏偏这时候荀璟打了个嗝,把荀彧和崔钧熏得赶忙后退。 “嘿嘿,喝多了,喝多了。”荀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哎呀,别说这些了,快说正事。”崔钧惦记着府中积压的公务,出言催促着。 “好好好,说,这就说。”荀璟正肃了下神色。 “这几个月以来,我们在豫州的几座酒楼,查探到几个消息,得知将近一年以来,袁术暗中偷偷扩充兵马,从八九万人马,扩充到了现在不下于十三四万,而且囤积粮草,打造兵器,俨然一副备战姿态。” 荀彧点了点头:“嗯,前不久我也打探到他去西凉购买战马,看来是有所图谋,只是不知道要对付谁。我和州平商议过,也向主公去信禀报过,初步认为他应该是要南下夺取荆州,毕竟这两年他一直在于刘表交战,而且他有积极打造战船,看起来也像是要准备水战。”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已经嘱咐高顺将军,加强了洛阳城的守备。” 崔钧补充了一句。 荀璟却是连连摇头:“原本我们都这么认为,不过几天以前,公达在我荀氏位于豫州谯郡的一座酒楼中,与几个在当地的好友把酒言欢,其中一人正是袁术帐下谋士。此人多喝了几杯,结果不小心说出袁术即将入主中原,他也要升官发财,荣华富贵一事。” “嗯?竟有此事?”荀彧和崔钧猛然酒醒。 “正是如此。公达认定,袁术此次绝非要南下荆州,而是要北上司隶,夺取洛阳,来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他得知我正好要来洛阳,便让我将这消息告知于你二人。” 两人都意识到了这个消息的重要性,满脸严肃。 荀彧说道:“袁术向来毫无胆气,急功近利,既无远见卓识,也无谋略心机,他竟然能够隐忍一年时间,表面上对朝廷毫无戒备,暗中却在积极备战,此事十分蹊跷,我看他背后定有高人出谋划策,此人会是谁呢?这谋略又究竟是何内容?” 他这么一问,崔钧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年时间……洛阳之变,皇宫哭丧,黄河决堤,冀州来犯,都是在这一年时间里发生,正因为有这一连串的变故,才使得朝中诸多家族大臣被抓,主公认定洛阳已无后顾之忧,才敢将大部分兵马都调去并州,将如此多的粮食送往西河郡,莫非……” 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莫非这些事情,都是有人在幕后谋划妥当,为的就是今日洛阳空虚,军粮紧缺,好让袁术大军来攻?” “嘶……”荀彧也被他的这个猜测吓得不轻。 “真若如此,那幕后之人的谋略,不但可怕,而且歹毒非常,竟然不惜牺牲如此之多的士族,还有数万无辜百姓的性命,促其达成此目标,堪称是不折手段,袁术帐下,怎可能有如此毒士?” “莫说是袁术帐下,放眼天下名士之中,实在难觅有如此智谋和心志之人。如此高明之人,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必然有必胜的把握。如今洛阳各处总兵马将近五万,我看袁术此次来犯兵马将不下于八九万之数。” 崔钧神情之中不免多了三分紧张。 荀彧向荀璟拱手道:“我和州平当立刻马上回府,书信主公,另外通知高顺将军……还是我亲自去找他一趟。兄长,就此告辞。” 第五百三十五章 兵临洛阳 “想不到我雷簿也能有独自统领五万大军的时候,啧啧啧,风光,风光得很呐。” 一名长着八字眉的武将,十分得意和兴奋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场大战。 另一个武将凑到跟前,有些谄媚地说道:“雷将军威名万丈,何况我军五倍于敌,末将看不出三日,定能攻克虎牢关,到时候将军节节高升,还望多多提拔末将。” 雷簿斜眼看了看这人,笑道:“放心,你我情同手足,雷某的功劳,自然也是你的功劳嘛。” 说完,他忽然又转向了前方,大喝道:“来呀,中军上去,换下前军,咱们车轮战,耗也要耗死他们,哈哈!” 城关之上,一个武将奔走呼嚎:“放箭,不要等命令,只要上好弩箭,马上就放!” 几名敌军率先冲上城头,这名武将跑过去,手起刀落,将他们全部砍下城墙。 几十架惊神连弩,是当初荀彧和崔钧给刘赫去信催他回洛阳之前,就已经安置在了虎牢关的,此时,这些连弩隔十几个呼吸就发射一次,很快就有数千名豫州兵马死在弩箭之下。 “雷将军,敌军这连弩端得厉害,再这样射下去,咱们的兵马可撑不住一天啊,不如先暂时撤回来,再做计议?” 之前拍马屁那武将说着。 雷簿在这边自顾自掏起了耳朵,好不惬意。 “你说什么?” 那武将有些尴尬,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雷簿吹了吹手中的掏耳勺:“连弩?那又如何?我就不信一座小小的关隘,能放得下多少弩箭,不必惊慌,接着冲杀。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嘛,这刚刚进攻没多久就撤退,岂不大损士气?” “雷将军果然熟读兵法,末将险些被对方唬住。” 许久之后,弩箭的攻势果然减弱了许多。 雷簿见状,“蹭”一下就站了起来。 “哈哈,被我料中了,全军一起压上去!” 在洛阳西侧,函谷关外,一支兵马疾驰而来。 一个身穿金甲,手拿三尖两刃刀的武将,率领着身后大批骑兵和数万步兵,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奔跑着。 函谷关上,一名守关武将远远看到这突然出现的敌军,为之一惊。 “敌袭,有敌袭,速速备战!” 关内守军,在一个瞬间的功夫,就全部动员了起来。 “弓弩手准备完毕!” “投石手准备完毕!” “大刀兵准备完毕!” 这守将“沧啷”一声抽出长剑,往前一指。 “弓弩手放……” 话未说完,就见一个黑点迅速扩大,守将一惊,赶忙头朝边上一歪,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射过,插入了身后的一扇木门上。 紧随其后的,就是关前响起了冲天的杀气。 “北海纪灵来也,敌将速来受死!” 纪灵挥舞着三尖两刃刀,身旁的传令兵挥动旗帜,上万名弓弩手跑到了阵前。 “嗖嗖嗖嗖……” 箭势如雨,铺天盖地往城关落了下来。 “快避开!” 守将高呼着,众多士兵纷纷蹲下,那箭雨或撞到城墙上,或射中身后城关上的建筑。 然而,就在他们刚准备重新站起身来应战的时候,第二波箭雨又飞了过来。 “可恶,敌军人数实在太多,单是弓兵数量就超过我守关总兵力,而且敌军居然有配备如此强力的弓箭,堪与当年以骑射闻名的匈奴人的强弓相比,虽然准头远不如我军神机营,但数量如此之多,这下麻烦大了。” 关前的纪灵意气风发,得意无比。 “哈哈,这可是主公专门找匈奴人购买的强弓,又训练了一年的时间,就为了对付你们,好好享受!攻城队冲上去!” 几十个人,推着两架十分巨大的撞城车,齐头并进,往城门撞来。 “咚……咚……” 两声巨响传来,守将只觉仿佛整座城关都随之颤抖了起来。 “将军,敌军突然来袭,而且这攻势,这器械,显然是专门为我军精心准备的,敌势如此猛烈,我军没有防备,根本撑不住啊。” 看着身边士兵脸色惨白地劝着自己,守将咬了咬嘴唇。 “罢了,撤退,退回洛阳,与高将军汇合。城内有惊神连弩,可废了敌军这批弓弩队,留在此地不过白白葬送性命,马上传令下去,撤退!” 三千守军,在这一阵阵箭雨之下,也死伤了上百人,其余士兵或抬着他们的尸体,或扶着受伤者一起走路,很快就全部下了城楼。 “弟兄们快走,本将殿后!” 那守将骑上战马,跑在了大军的最后方。 没一会儿功夫,城门终于经不住如此猛烈的撞击,门后的几根门栓,纷纷崩断,乃至于城门两侧固定于城墙内的那几个十分硕大的合页,也被撞得一一从城墙内弹飞出来。 “轰隆……” 两扇城门轰然倒地。 “弓兵退后,骑兵随本将军冲进去,直取洛阳,我纪灵扬名立万,就在今日,哈哈!” “将军,这函谷关要留多少兵马镇守?”副将发问。 纪灵带着嘲讽地看着他:“镇守?守什么?如今攻下洛阳城最是紧要,函谷关守军已经被赶走,留下守军防谁?长安城兵马有限,就算来救援也肯定是去洛阳城送死,这函谷关有什么用。传令下去,全军朝洛阳进发!” 副将不敢有违,当即把命令传了出去。 纪灵亲自率领一万五千骑兵,率先冲入关内。他一眼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正在狂奔逃离的守军。 “哈,追上去,先杀了这三千人,取他们首级作为我等第一批军功。” 三千守军再如何训练有素,终究只是步卒,他们逃出去不过数百步的距离,纪灵率领的骑兵要想追上来,实在是太容易不过。 纪灵一马当先,不到一刻钟,就追上了负责殿后的函谷关守将。 “敌将站住,借你首级一用。” 三尖两刃刀攻势凌厉,直取那守将后背心。 那守将反手挥过自己的大刀一挡,两把兵器对撞,擦出点点火花。 “嘶,不想袁术这等窝囊废手下也有如此猛将,看来今日我等危矣。” 守将看着自己已经被震裂流血的虎口,心中大骇。 纪灵眼见一击不成,却是有些恼怒。 “好个刘赫,手下一个寻常将领就能接我一招,不过我看你还能接几招,看刀。” 他再次朝对方砍去,那守将被逼无奈,只能转过身来,自己停止了撤退,与纪灵面对面交战。 纪灵身后的骑兵这时也追了过来,几个士兵二话不说,就上前帮忙。 纪灵见状,登时大怒,挥手就将这几人劈落马下。 “本将军还要你们帮忙,尔等区区小卒,莫非看不起本将军不成?” 身后骑兵一见他发怒,低头看了看已经被他杀死的那几个士兵,赶忙勒停了战马,谁都不敢再动。 纪灵这才面色缓和过来:“哼,你们都好好看着,本将军三合之内,定取此人首级。” 他攻势又快又猛,那守将很快就难以招架,在纪灵对自家骑兵喊完话之后的第二招,就一刀击飞了这守将的兵器。 “哈哈,看,本将军说什么来着?说三合就是三合,纳命来!” 纪灵将三尖两刃刀一横,往对方腰间劈了过去。 第五百三十六章 请君入瓮 几乎就在纪灵出手的同时,另一个声音也传了过来。 “豫州匹夫吃我邓远一枪!” 纪灵被这声音一吓,出于自卫的本能,刚刚准备劈出去的三尖两刃刀,瞬间收了回来,挡在了胸前,一副警戒模样。 趁这时间,那守将好像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一般,毫不犹豫地调头继续撤退。 一个白色的影子好似一道流光,从旁边的一片小树林中飞扑过来,径直杀向纪灵。 纪灵不敢大意,出刀回击,紧跟着就觉一股力量从刀尖一直传到了自己的手臂。 “此人好强的臂力。”他心中暗道一句。 定神看去,对面这个自称邓远的敌将,骑着枣红色战马,身穿白色甲胄,手中长枪,通体乌黑,有碗口粗细,在枪柄和枪头交接处,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虎头,就好似是从虎口之中吐出的枪头,十分威猛。 “你乃何人,竟敢挡我去路,岂不闻我豫州第一名将纪灵之大名乎?” 邓远闻言,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脑袋端详半天。 “纪灵?没听说过。豫州袁术,不过跳梁小丑罢了,他帐下能有什么能人,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能有些本事,我邓某人在洛阳多日,天天就是吃饭睡觉练武,都快闷坏了,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敌将,硬从子龙手中把你抢到手的,你可别三两招就打趴下了,那多没劲。” 纪灵给他几句话,气得怒发冲冠。 “你当某家是什么玩物不成?气煞我也,看刀!” “来得好,正好拿你试试我这几个月来枪法的长进,还有主公新赐的这杆虎头湛金枪。” 邓远一抖长枪,对着纪灵的三尖两刃刀就迎了上去。 纪灵身后的骑兵因方才那几个前车之鉴还在地上躺着,故而这时候众多士兵们,谁也不敢上前相助,只能远远地看着,个个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诶,你这刀使得不对……” “不行不行,你这武艺实在太差,方才一击若是如此如此……” “你简直是笨到家了,一点悟性都没有,我都说这么清楚了,你还学不会……” 邓远一边与纪灵战斗,一边不断地说着各种冷嘲热讽的话,每句话好像都在指点纪灵应该如何出手,如何招架,如何还击,但句句都是胡说八道,毫无道理。 纪灵初时还能跟他打个平手,可是被他这些话说得越来越气,手上也就越来越乱。 “你这厮闭嘴,再敢多言,我就将你砍成八块,不,十六块!” “啧啧啧……你这吹牛皮和吓唬人的本事,可比你的刀法强多了,干脆以后别叫什么豫州第一大将了,改叫大汉第一吹牛王得了。” “我叫你闭嘴听见了没……” 纪灵不断朝他怒吼着,可是邓远置若罔闻,一直在自说自话着。 “你这刀法,别是跟师娘学的?你这吹牛大王如果真想学刀法,可以来向我拜师啊,我邓远虽然专精枪法,刀法只能算一般般,可是要教你,嗯,应该是绰绰有余……” 邓远的话让纪灵气地差点没七窍生烟。 “哇呀呀,我要剁碎了你!” 此刻的洛阳城,高顺、崔钧、荀彧、赵云几人齐至城墙之上。 崔钧不无庆幸地说道:“好在公荐兄昨日及时送来了消息,虽然时间还是有些仓促,但总归令我军能够有所准备,否则面对豫州如此攻势,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一个传令兵匆匆登上城楼,把一封急报递给了高顺。 高顺看过之后,放眼远望:“敌军入瓮,子阳计成。” “好!”其余几人闻言大喜。 荀彧转头对赵云说道:“子龙,该你出马了。” “末将领命!” 原本荀彧是让赵云去斗纪灵,可被邓远抢走了,赵云虽然没说什么,可看着如此大战,自己就这样旁观了半天,到底是年轻气盛之人,难免心中有些蠢蠢欲动。接到荀彧的军令,赵云几乎是连跑带跳地下了城楼。 转眼之间,纪灵和邓远已经斗了超过六十合,初时两人还能打平手,可是慢慢的,纪灵被气得几乎七窍生烟,出手自然也越来越乱,到了这个时候,他几乎是被邓远压着打了。 然而,邓远明明有多次可以击中他的,却偏偏不打他,一次次放过他,而这却让纪灵愈发愤怒起来。 “你……你这是何意,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我不需要你手下留情!” 邓远咧嘴笑道:“谁要对你手下留情了,我只是在洛阳待了几个月,着实武力得紧,难得来了一个陪练的,怎么能这么快就杀了呢?那多没趣。” “啊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纪灵忍无可忍,对着站在远处观战的手下们大喊起来:“你们这群废物,还不过来帮忙!” 那些骑兵还以为听错了,面面相觑,半天也没有出手。 纪灵顿时急了:“本将军叫你们来帮忙,傻站着做什么,等死么?” 这下那些士兵才确认他是真的在叫自己,一瞬间,几万大军呜呜嚷嚷部涌了过来。 “喔嚯,你小子不讲规矩,不讲道义,居然找这么多人帮忙,不好玩,邓某失陪了。” 邓远虚晃一招逼退纪灵,随后调头朝洛阳方向绝尘而去。 “将军,他跑了……”一个士兵说道。 “废话,要你提醒本将军?”纪灵骂得唾沫星子横飞。 他没好气地瞪着这些士兵:“今日之事,谁也不准透露出去,若是叫我从其他人口中听到此事,损了本将军的脸面,哼哼,你们都知道后果的。” “知道知道,我等一定守口如瓶。”众多士兵都清楚纪灵这个死要面子的性子,这时候谁也不敢违逆他。 “哼,谅你们也不敢。马上追击,我一定要追上方才那个叫邓远的家伙,把他碎尸万段。” 他气呼呼地率领大军再次出发,然而,就在许久之后,还是在这片平地之上,一队队提着重盾长矛的部队纷纷赶来。 不过这一切,纪灵是肯定看不到了,他一门心思只想攻下洛阳,而他也终于如愿来到了洛阳城外的不远处。 纪灵看着数里之外的城池,振臂高呼道:“洛阳就在眼前,大家冲啊!” 众多士兵,也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传说中的大汉国都,大家见到了这座明显比豫州任何一座城池都大得多,也雄伟得多的城池,也是兴奋难耐。 “冲过去,夺下洛阳城,人人有赏!” 纪灵一声号令,大军个个士气如虹,嗷嗷叫着往洛阳扑去,仿佛赶了这么久的路带来的疲惫感,瞬间都消散无踪了。 不过,这股兴奋感刚刚升起来,就被迎面而来的一支部队给打断了。 这支部队由人数不过,看上去也就几千人,每个人都手拿长枪,身背弓箭,战马两侧分别挂着箭囊。士兵们清一色的寻常黑色皮甲,战马也都清一色的乌黑马,只有为首的一个将领,是白马白甲白枪。 副将有些紧张地对纪灵说道:“将军,听说刘赫帐下,能人辈出,眼前敌军,观之不过数千人,虽然是骑兵,然而我军单骑兵就有一万五千人,还有数万步卒,他竟敢直面我军而来,看来还要小心为妙。” 纪灵正在气头上,一听他这么说,直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闭嘴!什么能人辈出,你是在嘲笑本将军刚才输给一个无名鼠辈吗?我看你是找打!” 副将被打得满脸委屈,却又不敢反驳。 纪灵挥舞三尖两刃刀:“骑兵部队听令,随本将军冲上去,踏平敌军!” 第五百三十七章 赵云奇功 赵云一看对方数万大军,马不停蹄地朝自己杀来,顿时嘴角微微扬起。 “散!” 他命令一下,身后五千名骑兵朝着两边分散开去,与此同时,每个士兵都将长枪斜着束在背后,反从背上取下了弓箭。 纪灵双眼一眯,随后露出了不屑之色。 “早就听说当日在皇宫之中,刘赫手下曾有人率数百骑兵,以骑射之术,击败了上万叛军,这才多久,就变成了几千人?虚张声势,想吓唬我纪灵,门都没有。” 他丝毫不以为意,双眼左顾右盼,最后瞄准了赵云。 “擒贼先擒王,就先宰了你这小白脸,也算挽回一点面子。” 赵云也看到了正冲自己杀来的纪灵,不过他并不予以理会,反而和士兵一样,收起了刘赫为他新打造的龙胆亮银枪,取出了同样是刘赫赐给他的神臂弓,拿过一支箭,搭上了弓弦。 他这么一做,已经从敌军正前方,绕到了敌军两侧的五千骑兵也有样学样,人人都是弯弓搭箭。 赵云瞄准了纪灵,陡然放开弓弦。 “嘣……”一声响,强劲的箭矢极速飞出。 紧跟着,五千支箭,同时从豫州骑兵的两侧激射而来。 “不好!”纪灵到底也是征战多年的武将,一眼就看出了朝自己飞来的这支箭绝非浪得虚名。 他连忙将身子侧开,不过反应终究还是慢了一些,那支箭擦着他的肩膀飞了过去。 纪灵很快就感觉到肩膀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扭头看去,却是肩头被那支箭带走了一块皮肉。 而在他身后,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纪灵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麾下不少骑兵纷纷倒地,令这位豫州大将为之色变。 赵云再次将箭矢搭上弓弦:“再射。” 纪灵一慌:“还来?这刘赫哪里来的这么多擅长骑射之人?” “将军,敌军是骑兵,我军也是骑兵,为今之计,只有追上去,我军兵力倍数于对方,只要追到他们,定可将其剿灭。另外可以命后方的弓兵和步兵列阵阻截敌军。” 副将上来提议,却再次被纪灵一个耳光扇了过来:“要你多嘴,这么简单的方法,难道本将军不知道么?你去率领弓步兵,本将军亲自带骑兵冲杀。” 言罢,纪灵对着身后自己的骑兵呼喊了几声,上万名骑兵顿时也分成了两批人马,朝着赵云等人追逐过去。 赵云丝毫不惊:“早料到会有这招,主公暗中倾尽资源培养多年,我赵云苦心训练一年有余,岂能让你等新募骑兵追上?” 他掏出一个小哨子,将其吹响。 哨声响起之后,五千骑兵速度大增,原本豫州兵马眼看着就要追了上来,现在彼此距离又迅速被拉开。 当双方距离拉大到百步左右的时候,又是一波弯弓射箭,五千支箭矢如蝗落下,豫州兵马本就是在全力追击,此刻就是想停下来也不可能,只能硬生生继续往前冲去,那场面,就好像是他们自己顶着脑袋往箭雨里冲一般。 跑得最快的一批豫州骑兵中箭摔倒,他们的尸体,还有失去主人控制的战马,又将身后的一批骑兵给绊倒,转眼之间,豫州追兵一片混乱。 纪灵怒吼着:“废物,快起来,继续追,我就不信追不上他们!还有,弓兵赶紧就位,我要把这帮混蛋赶过去,让他们也尝尝被箭雨攻击的滋味,他娘的!几万大军被五千人耍着玩,这要传出去,本将军还不得被人活活笑死?” 他对着自己率领的骑兵挥了挥手:“我军人多,围成一个半圈,将他们向后赶去!” 豫州骑兵虽然战力、骑术一般,不过纪灵的军令,总归还是能够贯彻下去。 刚刚散开的骑兵,很快又重新汇合到了一起。 一边是步兵和弓兵列队成“一”字在原地等待,另一边是一万多骑兵,形成了一个半圆,将赵云等人包围在中间。 “哈哈,这回我看你们往哪儿逃!” 纪灵狂笑不止,他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而那五千骑兵,也被自己逼迫得离后方的弓兵越来越近,心中这叫一个畅快淋漓。 “赵将军,只剩五六百步,就要进入对方弓兵射程范围了,这可如何是好?” 赵云身边的几个士兵开始有些着急起来。 不过任凭他们如何催促,赵云一直沉着冷静地看着前方敌军的阵型。 后面的豫州骑兵越逼越近,自己这边五千兵马,距离前面围堵着的豫州弓兵,从五百步,变成四百步,又变成三百步,三百五十步…… 五千骑兵,哪怕个个都是跟着刘赫身经百战之士,可面对如此“送死”的局面,也不免开始有些紧张起来,尽管没有人因此胡言乱语,可是每个人的额头都开始冒出冷汗,握着的弓箭也被自己手心的汗水染湿。 “赵将军,只有两百步了,再往前跑,敌军就要放箭了!” 这个士兵的语气中已经充满了忧虑。 赵云往前看去,只见眼前那些弓兵,一个个都已经把弓弦拉得如同满月一般,那一支支弓箭全部对准了自己这边,一旦这批箭矢射来,自己这区区五千骑兵,势必损失惨重。 身后追赶的纪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快冲,你们继续冲啊,我今日一定要灭了你们,快往前冲……只剩一百五十步了,再跑五十步就好了,快啊……” 双方的将领和士兵,每个人都已经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一百二十步…… 一百十五步…… 终于,到了一百一十步了! 纪灵那副将早已憋得满脸通红,此时一直卡在嗓子眼的那句话,伴随着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 “放箭!!!” 万箭齐发,这些弓箭杀伤射程在一百二三十步,单个骑兵在这样全力冲刺的速度下,想在十步之内停下脚步都不容易,更何况是五千大军?在箭雨冲天到落地的这个时间里,这些骑兵足以再往前冲出二十步远,到时候五千骑兵,大半都会被覆盖在箭雨之中。 纪灵算得很清楚,即便眼前这批骑兵再如何训练有素,能够说停就停,可这样一来,他就会率军从身后追上来,到时候步兵队伍和骑兵队伍两面一夹,赵云等人一样是个死。 千钧一发,命悬一线! 包括纪灵在内的豫州所有将领和士兵,看着这些箭矢离开弓弦的那一瞬间,都觉得心中无比痛快!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赵云,忽然暴喝了一声:“全军听命,换上长枪,向敌军骑兵右后方突围!” 身后五千名士兵微微一愣,不过安民军长久以来对军纪的严厉,使得他们尽管没明白赵云的意思,却还是本能地选择了服从。 所有人都将长弓往背上一套,顺手取下了长枪,在赵云的带领下,五千骑在一个眨眼的功夫内,完成了方向的转换,全部齐刷刷向右后方冲了过去。 “什么,怎么可能!” 纪灵被惊得失声大喊起来。 然而,事实摆在他的眼前,赵云率领五千兵马,真真切切来了一个急转弯,反倒是自己这边率领的追击大军,一个措不及防,傻愣愣地继续朝前面冲了过去。 “停住,都停住,别冲过去了……” 纪灵一边自己勒停了战马,一边大声呼喊着。 然而他这一万多骑兵,骑术本就平平,又缺乏骑兵的临阵作战经验,如何能做到如赵云等人这般灵活万变? 跑到最前面的几千名豫州骑兵,就在自己无比惊恐的情绪之中,或是冲进去,或是被身后的同袍推过去,总之全部进入了那箭雨的射程范围之中。 “噗噗噗……” 箭矢穿透身体的声音不断响起,在豫州众人的耳中,这声音简直比任何声音都要令人胆寒! 第五百三十八章 诡异战局 “将军,您可真是神了!”之前那个不断催促赵云的士兵,擦了擦自己满脸的汗水,激动地对赵云竖起了大拇指。 赵云依旧是面色不改:“全赖诸位弟兄骑术了得。不过弟兄们莫要放松警惕,只有冲开眼前这批敌军骑兵,才算真正脱困。” “将军放心,咱们跟随大将军征战多年,一直都是以刀枪在马上作战,用弓箭反而不过是近一两年的事,您就看好,让这帮豫州来的怂蛋们瞧瞧,什么叫真正的骑兵!” 士兵们个个士气高昂,五千换上了长枪的骑兵,杀气腾腾朝着那个半圆的一角冲去。 这边激战正酣,赵云率领五千骑兵,以精湛的骑术,时而弓箭骚扰,时而长枪冲杀,将纪灵数万大军,困在洛阳城外五里的地方,再难往前推进一步。 纪灵信誓旦旦,兴致冲冲而来,这场战斗却打成了这个样子,让他心中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看着眼前的战况,只觉得无比诡异,怎么看都不像真实发生的,然而肩头那伤口传来的隐隐的痛感却告诉他,这就是真实。 而虎牢关那边,自从惊神连弩停止了发射之后,雷簿就将大军全部压了上去。 箭塔、云梯、撞城车,一齐进攻,城关之下,人头攒动,攻势十分猛烈。 “雷将军,洛阳城那边一直没有援军前来,看来咱们最快今日,最慢明日,便可攻下虎牢关,直扑洛阳了,到时候在主公面前,您可就是首功啊。” “没错没错,末将等人还要将军您多多提携,多多栽培。” 几个武将围在雷簿的身边,不断地献着殷勤。 可雷簿却是忽然脸色一变:“不对,不对啊……” 几个武将纳闷了:“哪里不对?” 雷簿皱着眉头,看着前方的战场:“我等攻打虎牢关已有一日,洛阳城那边必然一早已得知,城池距离此关,不过二十余里路程,即便是步卒赶路,也该赶到了,为何洛阳城那边毫无反应,这难道不奇怪么?” 几人被他这么一说,也都愣住了。 “糟糕!”雷簿忽然大喊一声。 “定是纪灵那家伙争功,提前发起了进攻,破入函谷关,因此洛阳自然无法分兵来救,肯定是如此!” 他们哪里能想到,纪灵在函谷关几乎没怎么战斗,守军没坚持到半刻钟就主动撤退了。 “我看主公的意思,本来也是想以纪灵将军那边为主力的,真让他夺了洛阳,也正合主公之意,没什么不好的。” 一个武将刚刚说出这话,雷簿和其他几个将领马上怒气冲冲地盯着他,吓得他赶忙把嘴闭上。 “纪灵平日里就仗着主公的宠信,不将我等放在眼里,如今更是胆敢公然抗命,真让他再得了首功,咱们怕是要被他压得抬不起头了。” 雷簿恨恨说着。 身边一名武将却忽然脸色一喜。 “末将倒以为这是个好机会!”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看向了他。 此人解释道:“你们想啊,他为了夺取战功,提前发起进攻,吸引了洛阳高顺的兵马。高顺此人用兵如神,尽管只有两万多兵力,只怕纪灵要想取胜也是极难。可是咱们呢?虎牢关没有援军,单凭一万兵马,能撑得住几天?” 雷簿的脸色迅速由怒转喜。 “妙啊,真是太妙了,等我拿下了首功,哼哼,到时候让纪灵给我牵马,哈哈!” 他对着不远处的传令兵喊道:“传令下去,加紧进攻,哪怕天黑了,也要趁夜攻击,不得迟误!” 一架架云梯,密密麻麻地攀上了城墙,几乎把军中的所有云梯,全部都拿了出来。 在如此强大的攻势之下,城头上的守军终于开始应接不暇起来,一个又一个豫州的士兵登上了城楼,虽然如今也只有数百人,根本不足以起到多大的作用,但还是让豫州兵马士气大振,雷簿更是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然而,在城楼之上,那守将见敌军使出了全部的力量,非但没有紧张和恐惧,反而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好,敌军中计矣!弟兄们,动手!” 伴随着他这一声高呼,“嗖嗖嗖嗖……”,箭矢破空的声音,响成一片。 数千支弩箭,瞬间从城关上射了出去,紧跟着,城下就是哀嚎不断。 “怎么回事?他们弩箭不是用完了么?” 雷簿大惊。 很快的,第二波弩箭又射了出来,这数十架惊神连弩,全部调到一个角度,对准了一个方向,两波弩箭下来,城门前面三四十步左右的位置的敌军数量明显减少了许多。 “杀上去,快杀上去,只要有几千人登上城关,我军就胜券在握了,都愣着做什么!” 雷簿不断高呼下令,一些士兵鼓起勇气往前跑去,可是紧跟着又是一波弩箭,让这些敢于往前冲的人瞬间扎成了马蜂窝一般。 此情此景,直接把后面的豫州兵马吓得没有一个人再敢往前冲了。 “废物,都是废物!”雷簿气急败坏。 “咔嚓……咔嚓……” 惊神连弩在同一时间调整了角度,紧跟着又是一波弩箭。 这波弩箭就是冲着那些逗留在城门四十步以外,迟疑不前的敌军射去。 豫州的士兵早已被这强大无比的连弩吓破了胆,一看弩箭增加了射程,朝自己杀来,吓得连连后退。 他们后退,惊神连弩也跟着继续调整角度和射程距离。 四十步……五十步……六十步……七十步…… 惊神连弩每进一步,豫州兵马就退一步,最后硬生生把他们逼退到了百步开外,没有一个人敢往前多走一步。 雷簿气得差点吐血:“混蛋,都是混蛋!快冲上去,谁敢迟疑,力斩不赦!” 他亲自跑了过去,斩杀了几个畏战不前的士兵,被他这么一吓,果然又有几个壮着胆子往前跑去,可是结果可想而知,无非就是城门前面的地面上多躺了几个人形刺猬罢了。 有了这样的范例,无论雷簿再如何打骂高呼,豫州的兵马再也不敢往前走了。 而这时,之前就留在城门前三十步以内的那些豫州士兵,开始彻底恐慌了起来。 这时之前登上城关的上百名豫州士兵,已经全部被关内守将亲自带兵斩杀,在城下的士兵,还在云梯上的士兵,这回彻底犯难了,他们是撤退逃跑也不敢,继续往上爬,更是送死,一时间,战场上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数万大军,躲在城门前百余步远的地方,没有人敢靠近。 而关前的数千名士兵,则一个个都踌躇不前,甚至于放弃了进攻。 就在这时,城门忽然“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了过去,那些困在关前的豫州士兵,还以为是自己的希望来了,正要往里面冲进去,却忽然见到一队骑兵反而向他们杀来,而为首的,赫然是一个骑着斑斓猛虎,手握一把大钢刀的武将。 “杀杀杀!大猛正吃饭,你们竟敢来打架,尤其敢趁着刘家大哥不在家的时候,来咱家里打劫,真是罪无可赦!” 这人正是大猛,当日程良率领神虎骑,与张勇、朱烨、叶祥前往上党郡驰援,可偏偏那时候的大猛,因为那次对蔡文姬用强的时候,被刘赫罚了六十军棍。 原本这样的惩罚,对大猛这种程度的体格而言,卧床休养五六天也就好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自那以后,大猛忽然发起高烧,嘴里不断说着胡话,之后几天之内,他身体忽冷忽热,连华佗都说要回去好好琢磨几天,才可能有治病的头绪,可偏偏又赶上黄河之事,华佗去了西河郡。 在这期间,蔡文姬或许是自觉有愧,便主动到大将军府来照顾他。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半个多月以前,大猛的病自己莫名其妙就好了,浑身上下,一点毛病都没有,而且众人隐隐觉得他的脑子似乎稍稍变灵光了一点,尽管还是糊里糊涂的,但至少不会像以前一样只知道一个吃了。 这时,他挥舞着自己的玄天银光斩,率领着一千骑兵,从关内杀了出来,这一千骑兵的穿着和战马,与赵云那五千骑兵一模一样。 第五百三十九章 黑手降临 直到夜幕降临之后,虎牢关前的几千兵马,一部分被大猛率领骑兵所杀,另一部分被俘虏带回关内,而雷簿等人始终慑于那数十架惊神连弩之威,不敢冲上去救下自己的同袍。 洛阳西侧五里远的地方,赵云率军厮杀了半日之后,之前悄悄绕到纪灵等人身后的那几千汉武卒突然掩杀过来,纪灵几万大军,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顿时是人仰马翻。 汉武卒和赵云等人,趁乱厮杀了一阵之后,便迅速往洛阳方向撤去。 而纪灵等人见天色渐暗,尽管心中郁气难解,恨不得将赵云等人碎尸万段,可无奈之下,也只能暂时后撤,安营扎寨。 尽管外面已经打得昏天黑地,不过洛阳城中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一来兵锋并未来到城池之下,二是城中百姓经历了多次变故,如今对刘赫等人已经是完全相信,眼见敌军气势汹汹而来,却被挡在城外,百姓们也都安下了心,该干什么干什么,没什么人想着要逃跑。 大将军府中,荀彧等人相对而坐,每个人的情绪似乎都轻松了不少。 赵云正色道:“今日一战,我军虽然小胜,不过豫州此次来犯,近十万兵马,今日损伤,最多不过万余,不知明日我等该如何行止?” 荀彧说道:“今日双方首次交锋,我和州平的安排,本也不打算以杀敌为主,而是重在挫敌锐气。” “正是如此。”崔钧接着荀彧的话说了下去。 “敌军势大,我军兵少,且袁术谋划良久,一旦发动,其帐下将士自然人人奋勇。要想将其击退或歼灭,必先使其气弱、心颤,而后方能取胜。” 邓远有些不理解:“末将看那豫州将士,实在寻常,那纪灵号称袁术帐下第一大将,却连我也打不过。他如今对我恨得牙根痒痒,几欲将我撕成碎片,方才甘心,不如明日让我去阵前挑战,他必定应战,届时末将取他首级,敌军群龙无首,破之岂不易如反掌?” 荀彧和崔钧两人相视而笑。 “子阳将军倒是颇通谋略,此法倒也精妙,只是未必能成。” “假若失败,将军只怕明日就要马革裹尸了。” 两个人唱双簧一样地说着这段话,倒把邓远吓了一个激灵。 “军师可不要吓我……” 荀彧笑道:“邓将军不必惊慌。彧虽不通武艺,不过以将军所描述之战况而言,那纪灵论武艺,当不在你之下,只是此人今日被你话语激怒,使得刀法大乱,方才输于你。此人毕竟是豫州名将,今夜静心思之,多半会想通这一节,故而明日将军再出战,只怕未必能胜,即便胜了,也极难杀他,最多令其受伤之后逃走罢了。” 邓远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眯着眼睛,捻着仅有的一点胡须,众人看他这般模样,也就没有再理他。 “明日,出战与否?”高顺问道。 荀彧点头:“今日首战,虽然略挫敌心,不过敌军战力尚在,并不至于因此而士气全无,明日还应继续。” 赵云抱拳道:“军师放心,交给子龙便是。” “诶,明日就不需子龙出马了。”荀彧的话,让赵云有些诧异。 “那军师准备让谁出战?” 荀彧看向了高顺:“豫州必然已经探明洛阳守将是高将军,高将军一日不出战,他们就将一日心存侥幸,以为将军或是本事平平,徒有虚名,寄希望于灭了子龙骑兵之后,便可一举攻城。只要高将军率汉武卒出战,大败纪灵,敌心方能溃散。” 高顺简单地说了一句:“喏。” 这下赵云和邓远不干了,两人都眼巴巴看着荀彧和崔钧。 崔钧笑道:“放心,这仗自然有你们打的。明日劳烦两位将军出虎牢关厮杀一阵。关外的敌军,见到攻城攻不下,厮杀杀不过,自然也就因此胆寒。” “末将明白了,等他们两边兵马都毫无战意,甚至于满心恐惧之时,我军再全军出击,便可大获全胜。明日之战,就包在我身上了。” 邓远拍着胸脯,胸有成竹。 第二天一大清早,高顺便亲自领兵出城,纪灵并未参与过讨董联盟,也就没有在虎牢关外见识过汉武卒的威力,见到这样一群步兵出战,他兴冲冲地就带着骑兵冲杀了过去。 然而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在汉武卒的阵中,留下了两千多具尸体之后,灰溜溜地逃了回来,在自家弓兵和步兵的阻截下,汉武卒才没有继续追击,撤回了洛阳城。 而赵云和邓远,在虎牢关外也是大出风头。 两人和大猛一起,率领骑兵主动杀出关去,雷簿等人都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主动进攻,还是保住性命,等着纪灵攻下洛阳来接他们的时候,就被数千骑兵的喊杀声给吓得慌乱不已。 三人在豫州军营中厮杀了一个上午,这才退回关内休整,雷簿刚要派兵追击,就被惊神连弩一通爆射,又给吓了回来。 这样的战斗,足足持续了五天。 如今,豫州的兵马,虽然还有六万余人,可每个人都已经胆气尽丧,人人自危。 这天夜里,荀彧等人再次齐聚一堂,每个人都喜上眉梢。 “机会成熟,明日我军全部按兵不动,于城中固守。叶祥将军留下的一部分神机营,今天已全部调去虎牢关,其余兵马,明日不得再出城,静待纪灵来攻。” 赵云若有所思:“嗯……我军连续多日都是反守为攻,主动出击,明日忽然恢复手势,敌军无论是否有所猜忌,都必会来攻。城墙上惊神连弩已准备妥当,明日一战,当可彻底破敌。” “子龙想得不错。我已传令孟津港守军,待我军击败纪灵之后,令他们从侧翼包抄,即便不能全歼敌军,也务必要生擒纪灵本人。” 荀彧一番交待之后,众人散去。 洛阳城南,是一片连绵的山丘,山林密集,野兽遍布,即便是本地的老猎手,要想横穿此山,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至少也需日时间。 正因如此,历朝历代,都没有在洛阳城南设防,因为大批军队要穿过这片山林,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就算真的有人穿过来了,也是疲惫不堪,毫无战力了。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最不可能出现大量人群的地方,这天夜里,却有一片营帐搭建在了林中。 这些帐篷数量不多,但是都依照地势所见,丝毫没有凌乱之像,彼此之间的间距也不大不小,每十顶帐篷之间,点有一处篝火。 在这片帐篷之中,还时常会有五人一队的巡逻队来回穿梭。 在一堆篝火的旁边,正有几个人在烤着什么东西,一阵阵香味飘来,令人垂涎三尺。 其中一个人扯下一块肉,嚼了几口,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连着赶了十一天的山路,差点累死。那带路的实在靠不住,本来预计六天的路程,竟然走了十一天,将军之前何必拦着我,不让末将杀了这厮。” 身边一个国字脸的武将说道:“一个老农罢了,何必与他置气?亲自走过才知道,穿越这片山林果然不容易,咱们能走到这里,已属万幸。而且我看交战双方如今的战况,正合当初孟德嘱咐的那般,明日便是我等出手之机,这可称得上是天助我也。” 第五百四十章 三方角逐 一个身高不过七尺,面容有几分丑陋的武将,面露难色。 “子廉将军,我军总共只带了五千士兵出发,在这山林之中,被陷阱误伤的,夜里被野兽袭击的,以及三天前走那段峭壁山道时落入悬崖的,还有生病致死的等等,总共死伤了八百多名弟兄,还要留下一批弟兄照顾伤者,能出战的最多的四千人,要对付高顺,是否有些……” 国字脸武将说道:“放心,我等此次带来的,都是千挑万选的悍勇精壮之士,足以以一当十。而且战场终究是以袁术和刘赫两方大军为主,我等不过是从旁辅助罢了,此事孟德早有安排,文谦不必忧虑。” 矮个子武将挑了挑眉毛:“主公英明,此战我军必胜矣。” “嗯,不过我等还是要小心为妙。几位军师所料不错,袁术近十万大军,这几日被高顺等人耍得团团转,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明日他们双方就要真正决战,如果没有我等相助,袁术大军此次必败。” “曹将军言之有理,明日一战,末将乐进,全凭将军调度。” “吩咐弟兄们,今晚吃饱喝足,好好休息,然后砍下一颗粗大的树干作为撞成器具之用,待明日使出浑身解数,随我曹洪杀敌立功!” 第二天,日头距离天空正中已经不远。 洛阳城西的纪灵,虎牢关外的雷簿,见到今日居然没有人出来进攻,心中十分奇怪。 最初,他们以为是有什么阴谋,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等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两边的大军终于都按捺不住。 “他们终究兵少,连日战斗,必然疲惫不堪,故而今日难以再战,正该我军进攻之时。” 两人终于鼓起勇气,率领大军,再次发起了攻击。 尽管士气已经低迷到了极点,可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两位将领的一通赏赐承诺之后,士兵们还是大多数提起了一些战斗意志。 纪灵率军攻到了洛阳城下,城中的惊神连弩,赵云、邓远、大猛时不时出城袭扰和掩杀,着实让纪灵大军头痛不已。 城墙上,荀彧和崔钧亲自前来督战。 崔钧自信道:“这纪灵还以为自己的把戏有多聪明,小股部队佯装绕道偷袭南门,之后大部队依旧猛攻西门,这等拙劣的手段,亏他使得出来。” 荀彧说道:“今日一战,将豫州主力歼灭大半,等开春之后,主公的筹谋,当可灭了冀州的大部兵马,届时我军实力壮大,兵分两路,各取冀、豫两州,则天下之势就此明朗,再无人能与主公抗衡。汉室再兴,指日可待矣。” 他这一番话,说得众人都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然而,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从城墙的东侧往这边跑了过来。 “报高将军,城池东门,忽有一队人马前来攻城!” 众人顿觉十分意外。 “虎牢关莫非有失?”崔钧忙问了起来。 高顺问着那士兵:“多少敌军?” “回将军,敌军不过四千左右兵马,俱是步卒,而且全无盔甲,兵器也是刀枪剑戟,不一而足。攻城所用的,不过是一根粗壮的树干而已。” “树干?” 这下大家更添了几分意外。 邓远猜测着:“莫非是附近的山贼一类?” 赵云点头道:“子阳贤弟有理,这等模样绝非军队。城南是连绵山脉,或是山贼见城外战乱,借机趁火打劫。” 荀彧连连摇头:“绝不可能。主公占下洛阳以后,曾派出多支军队,扫荡洛阳、长安两城周围的匪患,司隶各县的县兵、郡兵,也常有外出巡视,即便还有漏网之鱼,区区几千人,如何敢逗留在洛阳附近?主公来后,城中也好,乡村也罢,从未听闻有匪徒劫掠之事,山贼如何生存?” 他低头问着那士兵:“敌军战力如何?” 那士兵回忆了一番,说道:“这批士兵,个个体格壮硕,行动迅猛,而且为首的有两名匪首,指挥调度,颇有方略,而东门的惊神连弩,又全部调来了西门,守城士兵只有千余人,对方攻势极强,只怕不久便要失守,还请将军和军师速发援军。” “这帮贼人好大的胆,请军师拨我五百骑兵,末将定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邓远一提长枪,主动请缨。 “不可莽撞。”荀彧拦住了他。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这四千人马,绝非等闲。我军全部兵马,皆已投入战斗,无一空闲,如今战局正是对我军有利,这批人忽然杀出,必与豫州有所关联。” 他眯着眼睛想了想:“从洛阳之乱至今,诸多事情,多半是有人在幕后谋划,此人必然算准了如今战局,更清楚洛阳城中兵力不足。我军城中可用兵马,如今总共不过两万出头,若要对付这支战力颇为可观的奇兵,必须以大队兵马杀出,方能在最短时间内将其解决,只是如此则涨了西门敌军士气,于我大大不利。” 赵云道:“我军如此精锐,莫非千余兵马不足以对付这等缺兵少甲之士?” 这时崔钧回答道:“洛阳城四面,分别是黄河、虎牢关、函谷关,以及群山围绕。孟津港和虎牢关至今为我军掌控,函谷关几日之前虽然丢失,然而纪灵不曾派兵驻守,因此我军尚可掌握其动态,四千兵马涌入,绝对瞒不过探马耳目。因此,他们所来的方向,只有一处。” 经他这么一说,大家面露震惊。 “莫非……莫非他们是穿越南面群山而来?” 崔钧点头道:“只有这一途方能办到。这四千人,定是幕后谋划之人所定之奇兵,其目的便在于迫使我军分兵前往歼灭之。敌方求乱,则我方当求稳,只要稳住局势,灭了西侧纪灵主力,此战便是大胜,因此于东门奇兵,重点在于阻,不在于剿。不如派遣五百弓手,八百步卒,前往协助守城。只要令其难以攻破城门,便可万事大吉。” 高顺闻言,即刻发下军令。 洛阳城东门,原本亲自冲锋在前的乐进和曹洪,这时偷偷跑到了一边。 乐进疑惑道:“城中防守虽然明显增强,不过并未有主动出击,足见调来此门的援军并不多,我等此计怕是不成,这可如何是好?” 曹洪也是一脸焦急:“荀彧、崔钧之名,果然不虚,以东门如今防御,我等绝难攻破,这下可麻烦了……” 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一拍脑袋:“我怎的忘了,临行前,孟德曾与诸位军师商议过诸多对策,随后交给我一个锦囊,叫我依计行事。” 他在身上左左右右掏了一番,果然找出了一个锦囊,取出了其中的信件一看。 “哈哈,孟德和诸位军师果然大才,如此简单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 第五百四十一章 酒楼怪客 在并州各地,寻找治河能人的刘赫,在得到几次系统关羽赵云、邓远、大猛等人战斗的提示以后,就得知了洛阳的战事,最初他还完全懵懂,丝毫搞不清楚洛阳为何又发生了战乱,不过之后通过几天前飞鹰卫的简讯,还有两天前刚刚送到的荀彧崔钧的来信,如今他已经对洛阳的局势了然于胸。 洛阳决战爆发之前,刘赫在晋阳城中的一处荀氏酒楼之内,用过早餐之后,也坐在了酒楼内,点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自斟自饮,想从来往的客人口中听到一些关于治水的言论。 他在并州各地寻访多日,一直没有结果,三天前到了晋阳,发现这座酒楼的掌柜,正是当初他在九原县中,被卫忠闹事的那家酒楼的掌柜,对方认出了他,正要行礼,被刘赫以自己微服私访为名拦下,在掌柜的建议下,他就打算留在酒楼几日,这里鱼龙混杂,读书人、来往客商、游侠、小官吏,乃至于一些日子好一些的普通百姓,都会前来吃饭喝酒,消息极多。 刘赫从辰时初刻,一直坐到了巳时三刻,也没听到半句与治水相关的话题,不过哪怕所有人都在议论自家的小事,或是袁术进攻洛阳,自己在西河郡的亲朋好友,还有太行山中三大势力近些时日的变故等等,刘赫也都能从中获取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整体而言,刘赫在荀彧建议下,通过朝廷诏令,以及暗中散播消息等手段,将黄河决堤一事传播出去,如今已经初见成效。许多人都完全相信黄河决堤与袁绍还有诸多参与洛阳之乱的大家族有关,众人提起此事的时候,个个咬牙切齿,而对刘赫亲自赶来救灾,甚至亲身前往河堤围堵缺口,都竖起了大拇指,交口称赞。 刘赫几乎没有听到过质疑自己,替他人说话的声音,极其偶尔出现一两个这样的声音,也都是外地口音,而且迅速被周围的人群起攻之。 “终究还是在并州根基稳固,民心归附至此,哪怕真的袁绍夺取了此地,也绝对难以真正掌控。看来我还需想办法,将并州继续壮大才行,若是并州能有冀州、豫州、司隶地区之富庶,我当可高枕无忧。”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面露苦色。 “黄河自古多事,若是不能善加治理,并州终究难成大气候,且不论日后是否还会再发洪水,即便是此次为洪水冲击之地,若不能好好修整,只怕几年之内也难以再行耕种。而且倘若司隶稍有差池,我独守并州,要防备东、南两面同时来犯,委实不易。” 刘赫想着这些事情,件件都让他烦心不已,便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 这时,自己旁边的桌上,来了两个新客人,相对而坐,刘赫抬头看了一眼,见这两人,一个是斯文儒雅,白净秀气的年轻人,一个是相貌粗犷,饱经风霜的中年男子。 不过对方终究只是陌生人,刘赫只是看了看,便继续低下头自顾自饮酒起来。 那两人刚刚吃了几口菜,年轻儒士便先开口了。 “仲虓兄历时两月,行遍各县决堤之处,如今可有对策?” 就这一句话,刘赫的耳朵当即竖了起来:“这两人在这等时候,专门去决堤处查看,是何用意?莫非是袁绍或袁术派来的探子?这年轻人气质不凡,声音柔和似春日鸟啼一般,家世当非同一般,我须得留意。” 他心中起意,一边佯装喝酒,一边留心听着两人的对话。 那中年男子说道:“此次决堤,范围极广,牵连之地甚多,近十万百姓受灾,无数良田转眼变为沙地,惨状莫名。” 年轻儒士微微点头:“兄长说得不差,好在朝廷及时赈济抚恤,又有神医华佗亲至,总算避免了一场瘟疫,各处绝口之河堤,也被堵住,也算不幸中之万幸。” 刘赫听到此人这般评价,似乎不像是自己的敌人,心中的戒心稍稍放下。 那中年男子却摇头道:“朝廷和大将军固然行动及时,不过此害极深,非堵住几处缺口便可万事大吉。治理黄河、疏导泥沙、重修河堤、清理耕田、兴修水利等等,缺一不可。” 年轻儒士似乎对此人十分信任,听他一番言论下来,也是频频颔首。 “兄长苦学水利半生,由曾于江淮等地治河有功,深谙此道,想必已是胸有成竹,有妙策应对?” 一听他这话,刘赫心头一惊:“精修水利一道?这不就是我苦苦追寻之人么?” 他刚要起身去拜访这两人,忽然又强行按捺住了这份冲动:“不可,这两人来历不明,忽然出现在我身边,言谈之中,似有经天纬地之才,天下岂有这等巧事?我且先静观其变。” 那人被年轻儒士一问,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 年轻儒士纳闷了:“兄长这是何意?” 中年人说道:“天下治理水患河流,大同小异,其中道理,皆是互通,此次黄河之患亦然。我深明其理,然黄河此次决堤,远非其他河流所能比拟,其势之猛,其祸之深,要想治理,已是不易,若要尽快恢复各地农事,更是千难万难。且其中细枝末节之处,远胜江淮等地历次水患,稍有不慎,贻害无穷。童某所学不精,亦无十成把握。” 刘赫闻言,微微有些失望,不过紧跟着那人又说了一句。 “不过,若是有一批通晓水利之士协助,众人齐心协力,或可将诸多难题,悉数攻克,届时,保住黄河百年无事,应非难事。” 听到这里,刘赫已经是蠢蠢欲动,快要按捺不住走过去拜访这位高人的冲动了。 偏偏这个时候,那年轻儒士说道:“小弟倒有门路,可带兄长先去上党郡,拜见关云长等诸位将军,得他们引荐,当可亲见大将军金面。你我抓紧用饭,我命酒家备好马车,即刻出发。” 说完,他对着柜台上招了招手,掌柜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刘赫,以眼神向他致意,随后来到了那两人的面前。 “敢问二位有何吩咐?” 年轻儒士一副温和无比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递到了掌柜面前。 “劳烦掌柜替我二人准备一架马车,还有些许水囊和干粮,多谢。” 那掌柜对他这个要求有些发懵,自己酒店向来没有为客人准备马车的服务,更何况即便要准备马车,那价格也是极其高昂,至少在十万钱以上,对方却没有掏钱,只给自己一块玉佩,这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酒楼经营,讲究的是八方来客,若无必要,绝不会得罪客人,因此掌柜还是接过了玉佩,仔细端详起来,想要鉴定下这玉佩价值几何。 不过这不看不要紧,当他看清了玉佩的模样之后,当即脸色大惊。 随即,他连忙将玉佩反复在手中拿捏抚摸了一番,似乎在确认着什么,那年轻儒士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等着。 没过多久,这掌柜大概是确认完毕了,异常恭敬,乃至于双手有几分颤抖地,躬着身子将玉佩递回给了对方。 “不知公达少主驾临,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两大人才 一听这个名字,刘赫立马警醒。 “公达少主?荀公达,荀攸?原来是他,怪不得跟文若有些相似了,不过他比荀彧还长六岁,按理说今年应该三十四岁了,没想到看起来还是这般年轻,如同二十六七岁一般,荀氏一族的男子,长相都是这样俊美,放到我前世那个时代,怕是要出一家子明星。” 对于这个名字,刘赫再熟悉不过,历史上曹操帐下当之无愧的谋主,与他叔叔荀彧,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个随军攻略,一个镇守本营,相得益彰,刘赫可没少在荀彧和荀璟的面前追问这人的情况,没想到几年来自己费尽心机找不到,如今就这样碰面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可不能放过了你。” 刘赫见到掌柜躬身退去,吩咐下人去准备马车,便赶忙追了上去,抓住了掌柜。 “大将军有何吩咐?”掌柜低着头,轻声问道。 刘赫压低声音,对他耳语几句,掌柜面露喜色,随后对刘赫点了点头,派一个小二,带着刘赫上了三楼,而他自己则又一次朝荀攸走去。 酒楼第三层,惯例是雅间的所在,刘赫在一个名为“无量阁”的雅间内,有些焦急地等待着。 不多时,掌柜领着荀攸与那中年人走了进来,随后自觉地退了出去,并将雅间的门带上了。 那中年男子看着刘赫,眼神之中满是陌生,倒是荀攸,直接作揖行礼。 “草民荀攸,拜见大将军。” 他这么一说,那中年男子的脸色,当即变得震惊不已:“大……大将军?他是大将军?” 刘赫也有些惊讶地看着荀攸,不过随即就了然了。 “呵呵,我就说,天下之大,何以让我偏偏在此遇见公达,如今看来,果然是公达早有谋划。” 他对掌柜吩咐过,就说有重要的客人想要见见荀攸,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而那中年人的反应也证明掌柜确实没说,但荀攸却能马上认出自己,足见今日这场会面,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了。 荀攸倒也没有否认:“攸得知大将军留在并州,寻访治河能士,便烦劳公荐族叔,代为打探大将军行迹,得知大将军来了太原郡,便让公荐族叔通知此间酒店掌柜,以酒楼便于打探消息为名留下大将军。” “原来如此,想不到我堂堂大将军,最近几日的行踪,其实都是受你摆布了,我久闻公达才名,文若曾多次提及,公达之才,更甚于他,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哈哈哈。” 刘赫笑得那中年男子有些发慌,他扯了扯荀攸的衣袖,一副求救之像。 刘赫也注意到了此人紧张的神色,笑道:“公达如此费尽心思想要见我,想必就是为了向刘某引荐这位先生?” 那中年男子见刘赫提起了自己,慌忙行礼:“小人……小人童健,字仲虓,庐……庐江人士,拜见大将军……” 刘赫看着他这慌张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仲虓先生不必紧张,我刘赫也不过寻常人一个,没有多一个头颅,也没有多几条臂膀,更不吃人。方才在楼下,听先生一席话,深感先生大才,心中仰慕,故而唐突相见,还望先生不要见怪才是。” 见刘赫如此和颜悦色,童健的紧张情绪也缓解了不少。 “小人不敢,小人微末之言,得蒙大将军谬赞,深为荣幸。” 这时,刘赫已经在脑海中向系统传达了查询两人属性的命令。 “荀攸,字公达,历史上曹操帐下谋士,被曹操称为谋主,历史巅峰属性:统帅37,武力42,智力99,政治87。” “荀攸当前属性:统帅35,武力41,智力95,政治74,特殊属性:无,特技:运筹——进行军事类谋划时,自身智力提升4点,降低敌方阵营所有人在思考应对自己所布计谋时的智力1点。” “童健,字仲虓,历史无名人士,当前属性:统帅23,武力68,智力87,政治,88,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系统报出的属性,跟刘赫预料的差不多。 “荀攸四围属性都比荀彧低,不过却自带一个‘运筹’特技,从特技来看,荀攸擅长的应该是军事谋略,而荀彧应该是全方位人才,其中尤其以政治和战略一类见长。至于这个童健,虽然没有特技,但是智力和政治也算出彩,做一个太守绰绰有余,他有多年治水的经验,好像系统里还有关于治水的书,之后我兑换出来,让他和钱理一同参详,对治理黄河一事,必定大有裨益。” 刘赫想着这些,心中不免有些兴奋,而童健看自己说完话之后,这个大将军半晌没反应,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 荀攸见他依然有些紧张,便代他向刘赫介绍起来。 “回大将军,仲虓兄与我相识多年,自幼长于巢湖之畔,虽未曾就学,却是自学成才,未曾弱冠时就被征辟为县吏,后为多地县令。于江淮各地,兴建水利,治理水患,至今已有近二十年。攸知大将军遍访治水名士,因此带其前来拜见,为尽快找到大将军,不得已而暗行算计,还请大将军恕罪。” 刘赫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公达有此用心,足见坦诚。公荐数日前在洛阳,通过文若和州平之手,送上你荀氏一族的厚礼,足足八十万石粮食,和五百车各类药草,如今公达又带来仲虓这等人才,荀氏一族,功在社稷,利在万民,何罪之有?” 说完,他又看向了童健:“方才听先生一番言论,赫有心请先生相助。我会令五原郡太守钱理负责钱粮物资调度以及赈灾事宜,而治河一事,想请先生全权负责,不知先生可愿意?” “当然了,我会表奏先生为西河郡丞,代行太守事务。” 一个江淮地区的县令,明明有能力有功绩,却一直升不了官,再加上在自己面前一直拘谨的神态,刘赫就能看出这人的品性不会是那种奸猾之徒,所以直接破格提拔。 童健闻言,又惊又喜:“草民,哦不,属下童健,拜谢大将军知遇之恩!” 不过,紧跟着他忽然有皱起眉头:“只是……属下对此事并无十成的把握,若是……” 不等他说完,刘赫就打断了他:“仲虓不必担忧。我早在数年前,就于黄河沿岸各郡县中,兴建水利,虽然规模不大,却胜在数量众多,更因此培养了一批粗通水利之道的官员,我会责令他们全权听从你的调遣,你只有一个任务,便是将黄河彻底治理完毕,让我并州不再因之受苦,而是要因黄河的存在,而成为一个比肩冀州的富裕之地,其余一切所需,尽管开口,我无有不允。” 童健这回彻底放心,他十分动容地跪下,给刘赫磕了三个头。 “属下愿为治理黄河一事,殚精竭虑,不敢有违!” “好,好啊,总算了了我心中第一桩大事,值得浮一大白!” 刘赫十分欢喜,脸上也轻松了不少。 这时荀攸出声道:“大将军说这是第一桩心事,攸斗胆猜测,大将军第二桩心事,可是与近日洛阳之战有关?” “公达果然不凡,正是此事,我近日为此辗转难眠,文若和州平也曾书信于我,对此加以商讨,均觉此事不简单,可思来想去,又实在没有头绪。” 刘赫一脸愁容。 “攸倒是有些想法,只是不知确实与否。” 刘赫忙催促着他:“公达所想,必有道理,且说来听听。” 荀攸正要张嘴,童健却忽然站了起来:“在下去让掌柜再添一壶酒来。” 说完,他躬身退了出去。 《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请大家收藏: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四十三章 反向挖坑 荀攸说道:“自当初洛阳之变起至今,诸多事情,环环相扣,显然出自同一计谋之中,所为者,一是打击大将军名声,二是消耗大将军兵力,三则是将司隶地区兵马大量调离。如此,则幕后之人夺取洛阳,方为名正言顺,且才有攻取成功之可能。” “不错,我与文若、州平也是作如此想,只是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一直想不出个所以然。初时我以为是袁绍,如今看起来是袁术,可隐隐又觉得其中有些不对。” “大将军试想,以您的见识和耳闻,天下间能有这般智谋能力者,有几人?” 刘赫不假思索道:“凤毛麟角尔。” “那大将军以为,当今天下众多诸侯之中,有这等心性和志向能驾驭如此强大之谋士,又有如此胆识和毅力能完成如此繁琐之计谋者,又有几人?” 荀攸这么一问,刘赫当即愣住了。 “这……公达如此思考角度,当真奇特,我确实从未想过这一点。” 荀攸继续说道:“袁绍、袁术、刘表、公孙瓒、刘焉等等,貌似一方豪强,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或胸无大志,不思进取,或志大才疏,见识浅薄。或毫无主见,人云亦云。纵有算无遗策之谋士辅佐,也必然朝三暮四,绝对难以将计谋的各个环节,进行得如此天衣无缝。故而,攸敢断定,此计谋的真正主使之人,绝非二袁,此二人不过是棋子而已。” 短短几句话,刘赫却是豁然开朗。 “那公达以为,会是哪方诸侯?” 荀攸沉吟片刻:“此等计谋,毒辣非常,将上百世家,数百官员,数万百姓的性命,全部视为棋子,为达目的,不惜将他们全部牺牲,而此恶名却栽在二袁以及大将军身上,真正的始作俑者,事后出场,扫清环宇,名利双收,真可谓绝世奸雄,以攸观之……” 他只说到了“奸雄”二字,刘赫脑海中陡然灵光一闪。 “我知道了,是他!” 荀攸好奇道:“大将军想到是谁了?” 刘赫目光有些阴沉:“兖州曹操,必然是他。而出此计谋者,恐怕非贾诩,贾文和莫属。” “嗯……曹孟德此人,以在下所知,行事果决而狠辣,帐下文臣武将极多,不久前,连郭奉孝这等对所侍之主公要求极多,几近于吹毛求疵之人,都前往投靠,足见此人胸襟和城府,绝非泛泛。” 刘赫闻言一惊:“郭嘉去了兖州?” 荀攸点头道:“不错。阳翟郭氏,家道中落,奉孝是郭氏现存唯一的男丁,他自幼与我和族叔十分亲近,时常一同探讨学问。此人生性放浪形骸,甚至于将家中仅有的祖产变卖,连祖宗墓地都要转手,为诸多世家大族所不齿,认为他游手好闲,败光祖宗基业。不过我和族叔却知道,奉孝胸怀大志,包藏宇宙,而且常思重振郭氏声威。” “冀州袁绍、豫州袁术、青州焦和、荆州刘表等人,都曾前往征辟为官,他曾往冀州数月,便悄然离去,之后便去了兖州,投在曹操帐下。族叔不止一次书信于他,劝他往洛阳投大将军,却都杳无音讯。” “既然没有缘分,也就不必强求。” 这件事对刘赫来说,算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不过如今自己拥有了二荀和崔钧,对一个郭嘉的去留,也就不会太过于在意了,何况如今也不是考虑这点的时候。 “曹操,贾诩,一个绝世奸雄,一个第一毒士,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荀攸倒是脸上微微有几分疑惑:“贾文和之名,在下略有耳闻,听说他是李傕门客,少有才名,却不知他竟有这样狠辣的心志和超凡的谋略。” 刘赫对他这个说法也没有诧异,贾诩的性格,本身就是少说话,少做事,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安身立命,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让自己一个小小的计谋就把董卓连锅端了。 “曹操,贾诩,此仇此恨,我誓报之!” 刘赫这回是真的怒了。要对付自己也就罢了,居然搭上了西河郡数万百姓的性命,数万家庭流离失所,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他当即站了起来:“我当即刻前往上党郡,亲自领兵,杀回洛阳,之后攻入兖州,报得此仇!” 他坚信,只要从上党领一万紫金龙骑,便足以踏平豫州兵马,随后整顿兵马,要击败如今实力的曹操,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将军且慢。”荀攸出声叫住了他。 刘赫还以为是他见到童健被自己封官了,所以也要毛遂自荐:“公达若不嫌劳累,可随我同回洛阳,之后面见天子,再做封赏。” 荀攸却说道:“非也,攸是想要大将军不去救洛阳。” “嗯?公达何意?”刘赫语气带着几分不善。 不过荀攸还是一贯的柔声道:“如今大将军四面受敌,洛阳经此一役,已成众诸侯眼中的一块肉,在下丝毫不怀疑大将军能够平定此次战乱,可是之后呢?大将军便要与袁绍、袁术、曹操这三大诸侯,同时正面交战,大将军可想过结果?” 刘赫闻言,颇有自信,昂首挺胸道:“此三人皆不足惧,挥兵灭之,不过翻手之间。” 荀攸道:“大将军所言诚然如是,可是届时大将军也势必元气大伤,而独占司隶、冀、并、兖、豫之地,所得降卒,非一时所能取其心,所占城池,非一日所能守其土。于此之时,周围众多诸侯,将军怎知没有几个虎视眈眈之徒,趁虚而入?大将军及诸位将军,将疲于奔命,而诸多城池也将屡次易主,往复争夺,于百姓何利?又于将军何利?” “嗯?公达所言,似乎也有理……” 刘赫缓缓坐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那以公达之见,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话音刚落,脑海中就响起了提示音:“系统提示,荀攸触发特技——运筹,当前智力提升4点,综合智力达到99点。一旦计谋施展之后,所涉及之敌军在应对此计谋时,智力都会降低1点。” “99智力了?一会儿他献出的必是好计,只是不知贾诩如今是多少智力,系统快查查。”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 “贾诩,字文和,汉末着名谋士,原为董卓手下,后与董卓帐下武将张济之侄张绣,屯于宛城,曾献计败曹操,杀典韦、曹昂、曹安民,后又劝张绣降曹,智计超群,却多求自保,不尽全策。贾诩历史巅峰属性:统帅51,武力46,智力98,政治76。” “贾诩当前属性:统帅50,武力46,智力98,政治71,特殊属性:无,特技:毒计——施展毒辣计谋,自身智力提升5点,受其辅佐之主智力提升2点,但因计策太毒有伤天和,因此每次毒计最终施展成功一次,自身基础四维属性全部永久降低1点。特技——谋己:完全以自己利益为出发点进行谋划时,智力提升6点。” “这贾诩真是不得了,98的基础智力,还带两个特技,这次他肯定是触发了第一条特技,也就是说当时谋划之时,他的智力达到了103点,怪不得能瞒天过海,要集我、荀彧、崔钧、荀攸四人之力,才能破解。嗯?等等……” “毒计特技如果施展成功,贾诩四维属性会永久降低1点,怪不得如此强大的智力,却一生低调少谋,活到现在四十好几了,还默默无闻,敢情是怕遭天谴。还好荀攸及时喊住了我,不然我贸贸然前往,破坏了他的计谋,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次给他遭天谴的机会,那太便宜他了。” 他正想着,荀攸再次开口:“曹操之谋,所求者,便是在袁术攻下洛阳之后,他以勤王之名义,再灭了袁术。如此,他不但可以占据司隶地区,更能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且名正言顺,没有任何人能加以指责。而大将军您则是元气大伤,纠缠于袁绍之间的战事,曹操便可以趁乱四面出击,豫州、徐州、凉州,都将成为他囊中之物。” “不错,他想要的,无非就是坐山观虎斗而已,此计一旦成功,不出三年,曹操将成为天下最强诸侯,怕是连我也绝对难以匹敌。” 荀攸莞尔一笑:“谁是山,谁是虎,此事岂有常理?” 刘赫忽然领悟到了什么:“公达的意思,莫非是要……” 荀攸点头笑道:“在下愚见,大将军不妨来一个以退为进。明公便如此如此……” 《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请大家收藏: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四十四章 曹操出兵 太阳渐西,洛阳城和虎牢关外,酣战了一整个下午,都是毫无所获,豫州兵马原本好不容易重拾了一点士气,也正在迅速消耗着。 相比于此时心急如焚,焦躁不堪的纪灵,城楼上的荀彧等人,心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如今袁术败局已定,他此战损失极大,之后禀明主公,出兵讨伐,当可收复豫州,不在话下。” 崔钧拄着自己的沧溟剑,观望着城下的战事。 荀彧却依旧愁眉不展:“没这么简单。我总觉得此事幕后,尚有其他人在谋划,就怕我等酣战多日,最后被他人坐收渔利,毕竟此战我军也有不小损失。” 这一点,崔钧和荀彧曾经商讨过不止一次,只是千头万绪,最后也没想出来究竟会是谁。 “我看此人计谋也要落空,他打的算盘,无非是让我军和袁术两败俱伤,他好一举夺取司隶和豫州两大繁华之地。不过他绝然没有想到,我等能如此轻松击退豫州来犯兵马,那人即便想来捡便宜,怕也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崔钧信心满满,以如今洛阳城之固若金汤,要想攻下,谈何容易? 荀彧叹了一口气:“我怀疑那突如其来的四千兵马,便是这幕后黑手派来,援助纪灵,只是这些人故意伪装成山贼模样,我军如今不便分散兵力,出城交战,否则,当可俘虏其士兵,经过一番拷问,或许能有所收获。” “嗯,这倒是不错。不过为今之计,先退敌为要,至于幕后之人,只要看谁会出兵攻打豫州,自然明了。这四千人奔走于东、北两门,也不见有什么收获,不足为虑。” 崔钧话音刚落,一个士兵十分慌张地跑了过来。 “报……大事不好,东门那几千敌军,忽然放弃攻城,转身朝虎牢关奔去了……” 众人闻言大惊! “幕后之人,果然厉害。”荀彧感慨了一句。 一旁的邓远不解道:“这分明是诱敌之计,虎牢关距离洛阳城数十里,那几千人都是步卒,又穿越了南部的群山,还在城下奋战了半日,何来的精力赶去虎牢关?我看定是他们想要引诱我军出击的阴谋。” 邓远的话引得周围不少人的赞同。 荀彧却面色沉重地摇起了头:“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他们料定我们不敢赌。虎牢关兵力不多,面对雷簿数万大军的猛攻,不过勉强支撑,万一真的让这批勇猛善战之士赶到了洛阳城下,里外夹攻,则虎牢关顷刻便破,随后关外大军涌来,洛阳城必然难保。” 崔钧也附和道:“不错,哪怕只是万分之一概率,我等也绝对不敢冒此风险。” “可是,明知是计,难道还要往上凑不成?”邓远十分不甘。 “派人前往追击这批敌军,城池也不会马上陷落,而且若能俘虏敌军,还能探得一些消息,日后也好早做防备。可如果不去追击,即便今日我等在此击退纪灵,那明日若是虎牢关破,我军败局便再无挽回余地。” 荀彧解释了几句,随后看向了高顺,冲他点了点头。 高顺会意,当即下令。 “赵云,骑兵五千,步兵一千五,即刻出击。” 赵云十分干脆地站了出来:“末将领命!” 他刚刚转身离开没多久,荀彧等人忽听得头顶的天空上,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鹰鸣。 几人之中,崔钧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看一眼,便喜道:“是主公的飞鹰急报!” 一只金雕落到城头,崔钧快步上前,取下了金雕腿上的急报。 荀彧和崔钧共同看完这份急报之后,连呼了好几个“妙极”。 荀彧喊来一个士兵:“马上去廷尉府,请廷尉钟元常往大将军府。” 天色已经暗下来一大半,西边的天空,仅存的一点落日余晖,仿佛正在与黑夜做最后的斗争。 洛阳城东二十余里,官道一侧的树林之中,曹洪和乐进,带着剩下的三千左右士兵,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 经过一个下午的战斗和四处狂奔,这些人个个满脸疲惫,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痕,可尽管如此,曹洪和乐进二人,却是一副欢喜模样。 “洛阳那边果然中计,方才官道上,急急忙忙朝虎牢关增援而去的大批骑兵和一队步兵,总数至少也有七八千之数,我可真想看看,当他们星夜兼程,赶到虎牢关后,发现扑了个空之后,会是何等表情。” 乐进神色颇为激动,能击败号称自黄巾以来,未尝一败的刘赫的军队,这对一个武将而言是再荣耀不过的事情。 曹洪仰头喝了几口水,脸上敬佩之色依然不减。 “此计妙就妙在,无论他们是否派出援军,我等都稳操胜券。不派援军,我等攻下虎牢关,接应雷簿兵马入洛阳,而我军借机占了虎牢关,等孟德大军一到,可长驱直入。若派了援军,洛阳城兵力愈发空虚,我等再回洛阳,与纪灵两面夹击,洛阳城必破,而我等就势留在城中,日后接应孟德。几位军师之智,足可荡平天下。” “不错,任凭刘赫他们想破了脑袋,也决计想不到,我家主公才是真正的幕后操控之人,刘赫还与袁氏兄弟斗得你死我活,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我等?主公才是真英雄也。” “事已至此,即便他现在怀疑到了孟德,又能如何?他远在并州,要赶回洛阳,至少也要三四日时间,到时候大局已定,他也只能仰天长叹罢了,哈哈,想到这一点,我就大感痛快。” 曹洪高兴得满面红光:“我等在此歇息一夜,明日一早,继续攻城。” 这时乐进却说道:“末将以为兵贵神速。对方骑兵速度极快,若等明日再去攻城,只怕城未攻下,这批骑兵便会从虎牢关返回,到时候我等腹背受敌,反而不妙。” “嗯,文谦说得有理,那该如何行动?”曹洪问道。 乐进想了想,说道:“不如即刻派人前往通知纪灵,将此间之事告知于他。洛阳城中空虚,我等与他两面夹击,约定连夜攻城,最是稳妥。” 曹洪闻言,点头称是,马上叫来一个士兵,一番嘱咐之后,让他往西侧跑去。 许昌城中,刺史府内。 曹操手中拿着一份战报,脸上的欣喜之色,丝毫没有遮掩。 下方两侧,一侧武将,一侧谋士,武将站首位的是夏侯惇,谋士站首位的是程昱。 程昱看到了曹操的脸色,站了出来:“看主公神色,想必是子廉将军传来了好消息?” “不错,正是如此。子廉和文谦昨日一早,已穿过山林,来到洛阳城外。他们还有四千多可战斗兵力,依照计划行事,攻破洛阳,不是今夜,就是明天。” “太好了!”夏侯惇嚷嚷了起来:“那还等什么?孟德,快点将,我可是迫不及待要去洛阳喝酒庆功了。” “哈哈,元让有如此士气,纵千难万险,我等复有何惧?” 曹操说完便站起身来,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下方众人。 “众将听令!” “末将在!” “属下在!” 两侧的文臣武将,齐刷刷站了出来。 “以夏侯渊为帅,于禁为先锋,李典、曹昂、蔡阳、秦邵为将,程昱、毛玠为参军,领兵三万,两日后出兵,攻打豫州。” “由曹仁领兵一万守泰山,防备青、徐来犯,吾弟曹德,吾侄曹舒,共领兵八千,与陈宫同守东郡,防备冀州来犯。” “其余众将,随我领兵四万,明日午时造饭,午时末刻发兵,于兖州境内行官道,入司隶境内走小路,不求迅猛,只求隐蔽。此战倾我兖州之力,誓要一战功成,定鼎天下!” “末将领命!” 第五百四十五章 偷袭洛阳 洛阳城西,纪灵大军营帐之中。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攻城一直不顺利,将士们又累又饿,纪灵自己也是肚子咕咕叫了,只能鸣金收兵。 在自己的帅帐之中,纪灵走来走去,心烦意乱,士兵送来了饭菜,他尽管饥肠辘辘,却还是丝毫提不起胃口。 副将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劝道:“将军,您别转了,先吃点东西。” “吃吃吃,就知道吃!”纪灵气急,一脚踹翻了帅帐中的火炉,惹得碳火飞溅。 “一群废物,洛阳城这么点兵力,居然这么多天都攻不下来,要你们何用!” 副将也不敢反驳,只是叫帅帐外的士兵进来,收拾了地上的碳火,重新端来一个新的火盆。 大概是踢了火盆发泄过了,纪灵的情绪稍稍缓解了几分,副将这才站了出来。 “将军莫急,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我军虽然损失不小,可主力尚在。末将发现,临近傍晚之际,城中守军似乎有些减弱,我猜测许是虎牢关告急,高顺派了援军前往。果若如此的话,城中不足两万守军,明日我军不如分兵同时攻打四门,对方如此兵力,根本难以防备,定然能成。” “放屁!”纪灵刚刚平复一点的心情,又被副将的话激怒。 “你没见城墙上那些巨大连弩的威力?一方城门,只要有一两千人防守,再加上这些强大连弩,便足以防备上万人的进攻,你要送死自己去。” “我……我也是好意么……”副将满脸委屈。 一个士兵掀开帐帘,跪在纪灵面前。 “将军,营外有一人求见。” “不见不见,没看本将军烦着么?谁来也不见,让他滚!” 纪灵十分不耐烦地喝道。 那士兵却继续说道:“可是……可是他自称是兖州信使,说有要事禀报将军。” “嗯?”纪灵顿时提起了精神。 “曹孟德的信使?他派人来传信,想说什么?” 副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纪灵一见他这模样,当时就把一只盛着汤的小鼎挥起来砸了过去。 “本将军问你话呢,真是个废物!” 副将堪堪躲过那支鼎,虽然心中十分不爽,也只能回答:“末将以为,兖州曹操既然是我军盟友,他也曾说会发兵接应此战,想必这信使千里迢迢来此,应是为了此事。” “嗯,你小子难得说几句有用的话。” 纪灵脸色稍稍缓解,对那士兵说道:“带信使来帅帐见我。” 不久之后,一个壮汉被那士兵待了进来。 “曹洪将军麾下,白三儿,拜见纪灵将军。” 纪灵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了这人几眼,漫不经心道:“曹子廉将军乃是曹操将军得力大将,你说是他麾下士卒,有何凭证?” 白三儿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和一块铁牌。 “此乃我家将军腰牌,请将军验看。另有我家将军奉给纪灵将军书信一封,将军看过之后,自当明白小人来意。” 纪灵挥了挥手,一旁的士兵走过去,接过两件东西,递给了他。 他先拿着那腰牌看了半天:“嗯,不错,是兖州将领的腰牌,看来你果然是子廉将军麾下,我且看看他有何赐教。” 纪灵展开那封信,刚看了一会儿,他便惊喜地无以复加。 “子廉将军竟然已经到了洛阳,而且今天一同攻城了?” 白三儿郑重道:“不错。我军穿越城南群山而来,兵力不足,难以攻下城池,因此假意前往攻打虎牢关,逼迫城中守军派兵增援。我等亲见那姓赵的白袍武将率领不下于七千人马驰援。” “好,妙极,当真妙极!怪不得不久前城中守军明显少了一些。” 纪灵激动得拍案而起,看着手中的书信,如同是见到什么宝贝一般。 “我家将军之意,兵贵神速,未免夜长梦多,想与将军约定,今夜子时,东西两面夹击,突袭洛阳城,定可一战成功。” 纪灵毫不犹豫道:“好,本将军答应了。代本将军向子廉将军献上谢意,等攻下洛阳之后,我纪某请子廉喝酒,哈哈!” “既如此,小人当即刻回去,禀报我家将军,就此告辞。” “来人,送这位壮士出营。” 纪灵兴奋不已,之前颓然沮丧的心情,这时候彻底翻转。 “传令下去,全军暂时休整,兵不卸甲,马不解鞍,今夜子时,偷袭洛阳。” 而就在豫州大营的南侧,几个士兵刚刚吃完饭,连日的苦战,早已让他们劳累不已,一听到这份命令,这些士兵,个个抱怨连天。 “这洛阳城如此难攻,我看就是把咱们弟兄全部填进去,也断然攻不下来,单靠夜袭,能顶个屁用。” “唉,谁说不是呢?可是那帮当将军的,只关心自己的荣华富贵,谁会关心咱的死活?” “得了,趁着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两个多时辰,赶紧休息休息,不然一会儿哪儿来的精力攻城?” “唉,命苦哦……” 这几个士兵灭了篝火,正准备回营帐睡觉,一个士兵忽然起身,往外走去。 “水喝多了,小解一下。” 他这么一说,也激起了其他几个人的尿意。 “走走,一起去。” 六七个士兵结伴往营地外数十步远的一片小树林跑去,紧跟着,就传来了一阵阵水流之声。 “呼……爽……” 几人身子抖了抖,提上裤腰带,其中一个人还刻意低头往两边看了一眼。 “哈哈,你小子,平日里惯能吹牛,原来不过这般大小,我看比那泥鳅强不到哪儿去。” “娘的,你还说我?我若是泥鳅,你便是蚯蚓了。” “老子这可是金枪不倒,不然哪儿来的四个娃?你这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跟我比这个,自取其辱,哈哈。” “切,你常年在外打仗不着家,每回去一次,就生一个娃,怎会如此碰巧?我看其中怕是有故事哟……” 几个大老爷们正在调侃嬉闹着,那个最先开口的稍稍年长些的人忽然安静了下来,还冲着其他几个人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别说话,你们仔细听……” 其他几人还当他又是开玩笑,便没当回事:“听?听什么啊,听你媳妇儿的叫声么?哈哈……” 那年长士兵有些怒了,忍不住低声喝斥道:“都闭嘴,没听见那边有马蹄声么!” 这几人见他似乎真的生气了,看起来不像开玩笑,这才真的安静下来。 “嗯?好像真的有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传来,就在前方……” “难道是洛阳城中的骑兵杀来了?”这个猜测一出,几人脸色瞬间煞白。 年长的士兵说道:“不会是骑兵,听这声音,分明只是单人独骑,我看多半是城内的探马,要趁夜出去搬救兵。” 他这么一说,周围几人立马来了兴致。 “洛阳城内的探马?这要是抓回去,可是大功一件啊。” “那还等什么?上啊!” 七八个人,二话不说,就循着声音悄悄摸了过去。 没走多远,几人果然见到一个人骑着马,正在这微弱的月光之下,往函谷关方向狂奔,这群士兵简直就像看到了一个大姑娘躺在面前一般,争先恐后就扑了过去。 “站住,何方鼠辈,速速下马投降!” 天色昏暗,他们这般突然从路旁的树林中杀出来,把那骑马之人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做什么……” 七八个人把这人团团围住,那稍年长的士兵走出来说道:“此地乃我豫州大军营地驻扎之所,你鬼鬼祟祟,有何图谋,快说!” 第五百四十六章 纪灵中计 那人惊慌不已,似乎是出于本能地抓过了原本系在马鞍上的一个锦囊,满是惶恐地看着眼前这些士兵。 “你们要做什么,我乃朝廷密使,你们怎敢阻拦于我……” “朝廷密使?” 几人一听,更是愈发兴奋了起来,那年长一些士兵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上前就把那密使抓了下来,让他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什么狗屁朝廷密使,我们抓的就是你。” 几个人顿时一拥而上,把这密使死死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抓到他了,抓到了……哎呀……” 其中一个士兵正在兴奋地喊叫着,忽然一阵剧痛传来,手上顿时一松,而他这边一松懈,那密使被抓住的右手腾出空来,手中一道寒光闪烁,在自己身前一扫。 “快退!” 那年长士兵拉着身边两个人快速向后退去。 那密使摆脱了控制,转身逃去,很快就没入了不远处的山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该死,到手的功劳还让他给跑了,可恶!” 几个士兵恨恨说道。 “嗯?等等……”年长士兵走上前去,蹲了下来,捡起了一个东西。 其他几个士兵也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顿时有些惊喜。 “这不是那密使的锦囊么?” 几人方才见到这密使紧张兮兮地死死抓住这锦囊,便认定其中肯定有什么重要机密。 “快,快打开看看。”几个士兵催促道。 那年长士兵瞪了他们一眼:“胡说什么,此物必定是那密使要送出去的密信,你我怎能随便乱看?马上送去帅帐,交给将军。” 众人想想也对,便跟着他一起,忙不迭往帅帐跑去。 “哈哈,有了兖州兵马相助,今夜定能攻下洛阳,本将军可真是心情大好。击败高顺,攻取洛阳,如此大事在我手中完成,那我纪灵将会何等有面子,想想就令人欣喜难耐。” 纪灵心情大好,胃口自然大开,大口大口吃着士兵送来的晚餐。 副将却是匆匆几口吃完,就赶忙站到了一旁,带着几分谨慎和戒备地看着纪灵。 纪灵看出了他的心思,大笑起来:“哈哈,你这小子,躲什么躲,本将军此刻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打你?来来,坐下,陪本将军喝两杯。” “将军当真?”副将还是有些不放心。 “哎呀,本将军一言九鼎,何必骗你?”纪灵直接走了过去,把副将拉过来摁到了座位上,随后自己也坐了回去。 谁料他屁股刚刚坐下,那几个士兵就慌慌忙忙跑了进来。 “将军,大事,有大事……”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登时让纪灵有些不悦。 “你们几个,没听本将军刚刚传的军令么?马上回营休息,子时再出兵攻城,何故擅闯本将军帅帐?” 副将看他脸色一黑,心里顿时一紧,本能地往边上挪了挪。 那几个士兵却仿佛没有察觉出纪灵的怒气,个个笑逐颜开。 “回将军,小人等方才小解,得遇一个从洛阳城中偷偷跑出来的奸细,正要出函谷关送信,特意将其截住。” “哦?”纪灵来了兴趣,看向了几人。 “奸细何在?” 几人顿时面露尴尬:“这……小人无能,叫那奸细跑了……不过,我等夺来了他要送出去的一封密信。” 纪灵听了前半句,原本十分恼怒,还以为这几个家伙在戏弄自己,不过一听完后半句,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密信呢?快拿来!” 年长的士兵双手举着那个锦囊,两步跨到纪灵面前,躬身递了过去。 纪灵一把将锦囊抓了过来,二话不说将其撕开,便有两小块布帛掉了出来。 “嗯?果然有信,还是两封。不错不错,给你们记上一功,下去。” 纪灵有些激动地将布帛捡起,那几个士兵谢过之后,也退出了帅帐。 不过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就越来越黑,最后一掌拍到了面前的桌案上。 “可恨!曹贼匹夫,安敢如此!” 他这么一句话,让副将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将军,何时如此恼怒,难道和曹操有关?” 纪灵一把将两封信甩给了副将:“你自己看!” 副将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接过了两封信,仔细看了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看完之后,他也是又惊又怒又恐惧。 “这……这怎么可能……曹操不是和我豫州结盟反刘赫么?何以又会与刘赫暗通曲款,要诛杀我主?” 这两封信,一封是曹操给刘赫的,表明臣服之意,同时说明自己已经按照刘赫的计谋,成功让袁绍、袁术还有诸多世家全部中计,等他们主动发难之后,刘赫就可以名正言顺把这些内外的敌人全部铲除。 另一封信则是刘赫交待过荀彧之后,由荀彧回给曹操的,看日期是今天刚刚写的,说他们今夜子时会打开城池东门,同时城中所剩不多的守军都会聚集到西门,只在南北二门留下少量兵力,而东门则会完全敞开。信中命令曹操依照计策,让军队从东门进城,协助守城。同时之前假装增援虎牢关的骑兵,会绕道纪灵等人身后突袭,势必能够将纪灵大军击溃。 同时,信中还让曹操亲自率军从兖州发兵,一部从后方攻打雷簿,另一部直攻豫州袁术大本营。不出一月,袁术必灭,豫州就此光复,朝廷便会将曹操封为骠骑将军,领濮阳侯,刘赫还会把刚刚出生的女儿嫁给曹操刚四岁的儿子曹丕。 副将看得是胆战心惊,完全被心中的内容震慑到了,可纪灵却是已经震怒到了极点。 “曹操狗贼,原来早就投靠了刘赫,这一年以来的种种所谓计谋,不过是为了替刘赫除去朝中政敌,以及外部众多诸侯。那刘赫文治武功,倒算是个英雄,可这曹操,却是个十足的奸贼,马上传令下去,先灭了曹洪,再对付曹操!” “且慢,将军莫要冲动啊。”副将赶忙上前拉住了纪灵。 “末将看来,此事颇为蹊跷,信中所言,有诸多不合理之处,不如……” “蹊跷个屁!”纪灵甩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他怒极之下,出手极重,副将登时被他扇得摔倒在地,左侧脸颊都明显有些红肿起来。 “本将军在主公麾下时,曾不止一次见过那曹阿瞒的书信,他的笔迹我还能认不出来?这封信就是他亲笔所写,岂能有错?” “我……末将……我……” 副将被打的是又生气,又委屈,自打来攻洛阳以后,自己不知被纪灵打了多少次了,心里怎能没有怨恨? 纪灵完全不把他当回事,喊道:“传我军令,全军开拔,前往洛阳东门,本将军要抢在曹洪之前,先夺下洛阳城,然后借助城池之利,灭了曹洪。” “还有,立即快马传书回报主公,告知曹贼阴谋,快去!” 第五百四十七章 曹洪发懵 天空之中,仅有的一弯新月,散落着微弱的月光,指引着地面上行人的方向。 一旁的树林中,除了秋风吹动树叶的“莎莎”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猫头鹰“咕咕”鸣叫之外,便只剩下了纪灵大军踩踏草木的轻响。 “簇簇簇簇……”一个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一个士兵跑到了正在悄悄赶路的纪灵身边。 “回将军,洛阳西、南二门的城楼上,火把依旧,依稀可见一个个士兵站立如常。不过通往北门的路上,有敌军小股骑兵正在巡视,小人难以前往查探。” “那东门如何?”纪灵催促着。 “正如将军所料,东门果然城门大开,城楼上既无人影,也无火光。” “妙极!那信中所言,果然是真的。”纪灵这回确认无误,再没有半点疑心。 “距离子时还有半个多时辰,传令下去,抓紧行军,务必要赶在曹洪那厮之前进入东门。” 纪灵的军令一级级传了下去,三万大军,在知道有如此轻松可以获取胜利的时候,自然也是个个欢欣鼓舞,巴不得多生两条腿,赶紧进入洛阳城。 许久之后,大军终于绕过了十分漫长的洛阳城南面城墙,出现在了城池东门之下。 “果然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城门也直接敞开,天助我也,进城!” 纪灵命令一下,身后三万大军,就如同是一群饿极了的流民见到了食物一般,疯狂地朝城内跑去。 纪灵登上了城楼,站在着数丈高的城楼上,朝着城池内外放眼远望,只见城外一片坦途,城内的房屋虽然鳞次栉比,不过也没有半点灯光,恍若一座死城一般,毫无生机。 “将军,这边城墙上并无任何兵械,也没有那种巨大的连弩,看来城中守军确实已经全部撤往其他几门。” 几个士兵分头检查完毕之后,怕过来禀报着。 纪灵对此也毫不在意:“这本也在意料之中,他们既然认定了我军不会来攻打东门,又何必浪费那连弩放置在此?嘿嘿,他们没想到,本将军就偏偏从天而降,夺下了此门。那曹洪只有三四千人,我军三万人马,一会儿他若来时,务求速战速决,随后再来一个出其不意,攻下其他三门。我纪灵立下如此奇功,从此就能扬名立万了,哈哈哈!” 他正得意着,身边一个士兵忽然说道:“将军看,那边似乎有人来了。” 纪灵连忙收住笑容,定睛望去,果然在远处的一片树林中,隐约可见似乎有些动静。对方也没有点火把,而且行进之时显然也是十分谨慎,若是不仔细看,也实在难以发现,不过纪灵本就是冲着他们来的,自然是瞪大了双眼,盯着那个方向仔细观望了半天,最后还是确认了果然有一群人正在行进。 “来得好,定是曹洪那厮。吩咐下去,全军不要出声,不得点火把,也不要关城门。等敌军半数进了城门,定是其最放松戒备之时,再突然发难,定可轻而易举将其歼灭。” “喏!” 城外,曹洪和乐进,率领三千士兵,行色匆匆,快步朝城门赶来。 可是,当他们来到城门外一里多远的时候,乐进忽然先愣住了。 “曹将军且慢,你看,前方城门,为何一点火光都没有,而且城墙上似乎也不见守军的存在。” 曹洪这才仔细看了过去,虽然昏暗模糊,可确实见不到有人影。 “嗯?这倒有些稀奇了……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如今城中不足只有一万几千守军,要抵抗纪灵三万多兵马,委实不易。他们认定东门最是安全,因此抽调了这里的兵马,也不是不可理解。” 乐进摇了摇头:“末将以为还是小心为上。荀彧、崔钧、高顺,皆是智谋超群之士,我等肩负重担,不可大意。” 曹洪闻言,也慎重了起来:“那文谦之意,该当如何?” 乐进想了想,说道:“不如先派五百人马去查探一番,若是果然没有守备,就此打开城门,迎我等入城,随后从城内直扑西门而去,与纪灵里应外合。若是有什么埋伏,也至少可免了全军覆没之危。” “嗯,还是文谦考虑周全,就这么办。若是城内无事,则举火把为号。” 曹洪立刻点了五百人,让他们先朝城门跑去,而自己和乐进则带着剩下的士兵,停留在了这片小树林之中。 “将军,他们来了。”一个士兵蹲在城墙后面,偷偷探出脑袋看了几眼,随后有些兴奋地对纪灵说道。 纪灵一听,也忍不住伸出头去看了一眼。 “好,来了,真的来了,传令下去,准备动手!” 那五百人很快就跑到了城门口,可是这大开的城门,还是让他们为之一愣。 这些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进,还是不改进,最后还是其中几个胆大一些的,率先冲了进去。 埋伏在城内房屋后面的豫州士兵,握紧了兵器,看着这一个又一个跑进来的人,心中又开心又紧张,所有人都等着对方进来一定人数之后,就马上冲出去,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很快的,几十个,一百个,两百个,三百个,眼看着敌军跑进城门的越来越多,终于,一些因为连日败仗而憋了一肚子火的士兵忍不住了,率先杀了出去。 “杀死兖州狗贼!” 一阵阵刀光剑影闪过,那些刚刚跑进城门的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糟糕,有埋伏,快撤!” 剩下的士兵赶忙朝城外撤去,然而纪灵既然早有准备,刻意埋伏,又岂容他们随便逃走?只听得“吱呀”一声响起,城门缓缓被关上。 “杀光他们!”纪灵也是一肚子怒气无处发泄,亲自挥舞着三尖两刃刀,从城楼上跑了下来,一刀将一名敌军砍成了两段。 一时间,城门附近,惨叫连连,杀声响成一片。不过诡异的是,这样的吵闹声,附近的众多民居之中,竟然没有人被吵醒,也不知是习惯了近日的战斗,还是因为害怕不敢出来,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纪灵他们杀得兴起,也没有理会这种细枝末节之事。 可城内没有反应,城外等待消息的曹洪,却是已经听到了这喊杀声和惨叫声,脸色为之一变。 “果然有埋伏!高顺不愧并州大将,名不虚传,这一出空城计,某家险些上当,多亏了文谦提醒。” 乐进谦虚道:“曹将军过誉了。如今城中确认有埋伏,我等断不可再去,不如就在此静候,等西门战事一起,或许这边守军便会赶过去协助守城,届时我等再有所行动不迟。” 曹洪当机立断:“就依你言。众兄弟原地休息,切记,不可发出太大声响,也不可四处跑动,以免惊扰敌军。” 然而,他这话音刚落,城内就又有了其他动静。 五百人几乎是转眼之间就被全部杀光,纪灵马上意识到人数不对。 “这不过区区数百人,曹洪和乐进也不在这些人之中,他们定然还在城外,只是派了这些人过来探路。” 他憋屈几天的怒气,这时好不容易找到了发泄之处,区区几百人,显然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打开城门,随本将军杀出去,今日誓要取曹洪贼子首级!” “吱呀”一声,城门再次被打开,纪灵直接骑着马冲了出去,身后三万大军,竟然全部跟着跑了出来。 之前纪灵就已经发现了曹洪等人藏身的树林所在,这时候便直接率军朝那边杀去,如此大的动静,当场把曹洪给吓蒙了。 “这……这是何故?怎会有如此大军朝我等杀来?” 乐进忽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看了看前方,随后使劲摇晃着腰带,又睁大了眼睛继续看过去。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曹将军快看,是纪字旗!” 他这刚刚说完,曹洪正要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看那军中纛旗上面的字,只听得一声怒喝传来。 “曹洪休走,吃我纪灵一刀!” “什么情况?”曹洪这回彻底懵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混战之夜 洛阳城北的孟津港,平日里一向只有商旅以及百姓会出现在这里,从这里前往河内郡。 不过,值此深夜之时,这个港口竟然格外热闹。许多人大包小包得扛在身上,在旁边士兵的引导下,排成一列列队伍,焦急而又不乏整齐得往前走着。 自刘赫入主洛阳以来,为了商旅的便捷,就对孟津港进行了一些改造,从原先的七个码头,扩展到了十一个码头,每天往来的货船和客船不下上千。 然而现在情况却大不相同,所有的货船上,满满当当全都是人,甚至于还经常能见到一些走舸乃至于木筏的出现,每艘船靠岸之后,百姓们都争先恐后往上跑去,好像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杀他们,生怕晚了半步就沦为怪物的晚餐。 在这些百姓排着的队伍的不远处,荀彧和崔钧目不转睛地看着忙碌的码头,眼神之中也透着急切之色。 马蹄声远远传来,惹得两人循声望去,是一队士兵正朝他们这边跑来,来到二人跟前时,这些士兵也不下马,直接在马背上拱手行礼。 “禀报二位军师,陛下还有宫中几位侍奉的太监、宫女,以及主公和诸位将军家中老幼,已经全部抵达河对岸。” “禀报二位军师,洛阳城中如今全部官员及其家眷也已全部抵达河对岸。” “禀报二位军师,城中百姓共二十六万余户人家,超过七成愿随我军离开,其中已过河和登船者尚不足半数。” “禀报二位军师,虎牢关兵马已全部悄悄撤走,增兵给长安城的六千人和八十架惊神连弩,也已整军出发。函谷关并无敌军镇守,这批援军当可一路畅通。” “禀报二位军师,城中所屯全部物资,已全部装车,分别运往长安与河内。” “禀报二位军师,纪灵大军已全部进入东门。” “禀报二位军师,曹洪派出先锋部队进城,遭纪灵埋伏全歼,如今纪灵亲率大军出城追杀。” 这一道道四面八方传来的消息,让荀彧和崔钧愈发着急。 “主公此计虽然绝妙,可惜时间太过仓促。纵然有商行和不少商贾齐心相助,凑够了足够的车辆和船只,可是港口容量依然太小,走陆路往长安去,也不敢有太大动静,忙碌至半夜,才送走了一半人,这数十万人要全部送到长安与对岸的河内郡,只怕最快也要凌晨时分。纪灵三万兵马亲自去追杀曹洪不足三千人,对方又没有战马,只怕很快便会结束战斗。” 崔钧下意识地搓揉着双手。 荀彧看了看远方,沉声道:“为今之计,不能等纪灵发现了城中的异状之后,再来追击我等,必须派人前往阻击,拖住时间。” “末将愿往,挡住纪灵。”一个声音响起,两人循声望去,正是赵云。 荀彧点头道:“嗯,也只有子龙的骑兵,堪当此任。” 不远处正在维持秩序的邓远,一看这边似乎有什么任务的样子,赶忙跑了过来。 “军师休要厚此薄彼,若要出兵,末将也要一同前往。” 荀彧无奈地笑道:“你啊,刚才就跟在赵氏一族后面,跟个苦力一般给他们搬东西,叫你都叫不动,现在他们都已过河,你又过来讨要事情做。” 邓远挠着头说道:“末将终身大事自然不敢马虎,军师就别拿此事取笑我了。” “文若,子阳将军也是不易,对赵瑛姑娘百般殷勤,今天陪她习武,明天上门帮干活,好不容易求得了对方的芳心,得赵氏族长将女许配于他,如今就等着面见主公为他们住持亲事了,这是莫大喜事,你就见谅一二。” 崔钧替邓远求了几句情,邓远笑着对他抱拳致意:“多谢崔司马,届时喜宴之时,您可得多喝几杯才成。” “好了好了,看来荀某再不答应的话,只怕到时候喜宴的大门都不让我进了,哈哈。” 荀彧打趣了一番,随后正色道:“赵云、邓远听令,命你二人率骑兵五千,阻击敌军,我会另派一将率军先行堵住城门,尔等务必不可令敌军有一人逃往北门。” “末将领命!” 东门之外数里远的一片树林中,纪灵看着满地的尸体,还有自己三尖两刃刀上的鲜血,心情非但没有平复,反而愈发气愤了。 “好个曹洪,好个乐进,竟然凭借地利,逃入了大山之中,本将军没能亲手砍下他二人的头颅,简直可恨!” 旁边的副将本想说点什么,不过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红肿的脸颊,最后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纪灵麾下的另一个将领见机赶忙凑了上来,笑得十分谄媚:“将军神勇无敌,曹贼兵马尽数被歼,只留下曹洪和乐进二人,带着区区十几个残兵逃走,只怕迟早也要死在这茫茫山野之中。将军神威,简直天下无……” “啪……” 这将领话都没说完,就被纪灵一个耳光给扇懵了。 副将一脸“活该”表情得看着那将领,心中简直是爽翻了天。 “将军……末将……”那将领显然没弄明白自己明明在拍马屁,怎么就莫名其妙挨打了? 纪灵恶狠狠盯着他:“三万对三千,还让他们逃了,你竟然还敢说什么神勇无敌,莫不是在嘲讽本将军?本将军此次出征洛阳,这面子被高顺打了,被赵云打了,被曹操曹洪这等狗贼打了不说,连你这厮都敢嘲讽我?来人呐,把这个蠢货拖下去,重打四十军棍!” 那将领闻言吓得赶忙跪地求饶:“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几个士兵走过来,把他拖了下去,这求饶的声音在大军之中反复游荡,每个士兵都是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也落了一样的下场。 大概是这个将领的痛呼让他心情有些缓解了,纪灵的脸色这时也缓和一分。 “传令,回军洛阳,取道城内,袭取另外三门。” “报……将军,大事不妙,又一支骑兵,打着‘赵’、‘邓’两支纛旗,正朝我军杀来。” “什么?”纪灵心头一紧。 “骑兵……赵……邓,难道是赵云和邓远?他们怎会突然朝我杀来?” 看着发愣的纪灵,害怕挨打的副将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将军,此时非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赶紧抢夺城门,准备迎战。” 纪灵瞬间猛醒:“对对对,即刻回到城中,准备迎敌!” “将军,大事不妙,刚刚城楼上出现一批敌军,此时城门已然关闭了……” “什么?”纪灵大吃一惊。 “没办法了,只能在城外跟赵云死战一番,我军三万,敌军骑兵不过几千,就不信打不过他们,弟兄们,打起精神!” 纪灵说着自己都不知道可信与否的话,朝着前方冲杀过去。 第五百四十九章 谁是渔翁 虎牢关东南方向二十里外的一片山林之中,一队队士兵,十分有序地坐在树下休息,在这些士兵之中,时不时能看到“曹”、“夏侯”等纛旗随风飘扬,正是兖州赶来的曹操的四万兵马。 “主公,军依命休整,将士们已经在准备埋锅造饭。” 一个武将走到了曹操的面前,抱拳禀报着。 “嗯。洛阳方面,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曹操问道。 按照自己的计划,洛阳如今应该已经被袁术兵马攻下,刘赫的势力部撤出,包括虎牢关在内,都落入了袁术大将纪灵等人的掌控之中。 果不其然,一个将领说道:“回主公,刚刚探得的消息,三日前,洛阳城中果然彻夜战斗不休,有人看见高顺兵马,裹挟大量官员和百姓,走孟津港而去。如今虎牢关上,已换上了‘雷’字旗。” “孟德计谋果然奏效,哈哈,那刘赫军队,号称所向披靡,从未一败,如今不也输在我兖州的手上?我看那刘赫也不过就是一个莽夫罢了,这天下局势,终究还是要我等来力挽狂澜。” 夏侯惇意气风发,仿佛已经忍不住要赶快去战斗了。 “袁术这厮,这时候只怕还做着他号令天下的美梦呢?殊不知他在洛阳也待不上几日,到时候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那还用说?定是一张苦瓜脸就是了。” 营帐之内,众将个个眉飞色舞。 曹操也是难以抑制自己那颗激动得仿佛随时会跳出来的心。 “文和,如今大局将定,你可有何感想?” 贾诩站了出来,脸色却十分平静,看不出是喜是忧:“大事将成,皆主公英明所致。” 曹操对这个回答报以一笑。 “依照我之前与袁术约定,大战之时,我派兵暗中相助,大战之后,我亲率大军,助其稳定洛阳局势,镇守各处。攻打豫州的兵马,昨日刚刚出发,当是三天以后方能抵达豫州境内,我命他们一路上偃旗息鼓,袁术无心防备于我,定然毫无察觉。如今,我当亲与袁术一书,随后率军至虎牢关下,等候入关。” 众多将领个个欣喜异常。 “等咱们进了洛阳,到时候忽然发难,定能轻而易举夺取洛阳,斩杀袁术这等匹夫,到时候主公您就是大汉中兴之名臣,属下等亦可沾光而名垂史册矣。” 如此莫大功勋摆在眼前,每个人都无比憧憬。 “告诉将士们,半个时辰之后,启程赶往虎牢关。说不得明日便可在洛阳城中,犒赏三军。” “系统提示,贾诩完成一次‘毒计’计谋,四维属性部永久降低1点,当前属性变更为:统帅49,武力45,智力97,政治70。” 正抱着自己的女儿刘芊逗闷子的刘赫,脑海中便收到这条提示。 “哦?曹操终于到了?你把我算计得够呛,现在也该尝尝我留给你的这份大礼了。你们这么喜欢洛阳,那我就留给你们,慢慢抢。想要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套?哼哼,可惜了,现在我才是渔翁。” 想到这里,刘赫莞尔一笑,便继续陪着自己女儿玩闹起来。 洛阳城,皇宫之内。今天上午,袁术刚刚来到洛阳,此时的他,已经得知了曹操的部“阴谋”,他毫无避讳,直接坐在了皇宫的龙椅之上,面沉如水。 “曹阿瞒欺吾太甚,此仇不报,我誓不罢休!” 一个文臣走了出来,说道:“主公不必恼怒,如今我军如愿以偿,夺取洛阳及函谷、虎牢两大关隘,实乃大幸之事也。” “胡说!”袁术没好气地看着这人。 “刘、曹二贼,徒然给我留下一座空城,城中十室九空,朝上百官无,连天子和传国玉玺,也部被其带走,这等城池,我要之何用?没有了天子,我先前昭告天下,叱责刘赫种种罪名,岂不是部成了对牛弹琴?如今他反倒可以说我袁某人起兵造反,攻打都城,为这般结果,我竟然白白耗费数万将士性命,简直可恶之极!” 袁术越想越气。 这时,宫外一个士兵匆匆跑进大殿。 “启禀主公,曹操遣人送信而来,说其大军已在虎牢关外待命,请主公命人打开虎牢关。” 袁术一听,登时勃然大怒。 “什么?这阉贼之后竟然还敢来,当我袁术是傻子不成?” 他一指纪灵:“纪灵,你速速点齐兵马,不割下曹阿瞒首级,休要来见我。” “末将领命!” 纪灵正要退下,却被一个文臣给拦住了。 “主公且慢,属下以为,此乃天赐良机,令主公一雪前耻。” 袁术一愣:“嗯?此言何解?” 文臣说道:“以纪将军所说,那日夜里,是他劫了刘赫要送与曹操之密信,方能得知他二人早已暗中勾结。而知晓此事之曹洪、乐进二将,被纪灵将军逼入茫茫山野之中,绝非日所能逃出。” 袁术微微颔首:“先生莫非想说,我已知晓此耳贼暗中勾连一事,他们尚且不知?” “不错,正是如此,否则曹操怎会依照先前与主公之约定,再来洛阳?这岂不是自投罗网?故此,主公假意应允,命其前来洛阳城,不过可以防备上党郡关羽来袭之名,只允许其带半数兵马,其余兵力则驻扎于虎牢关外。之后命韩暹、张勋二将,各领兵六千,埋伏于城外树林之中,待曹操兵至,发动埋伏,再由纪灵将军率军杀出,纵使其肋生双翅,也休想逃出生天。” “好,此计定可为我报得此血海深仇!”袁术听得抚掌称赞了起来,大呼痛快。 “纪灵、韩暹、张勋,尔等即刻前去准备。待我修书一封,赚曹阿瞒前来,哼哼,先诛此僚,再北上攻打刘赫,天下迟早还是我袁术的!” 曹操亲自领着四万大军,已经行进到了虎牢关外,一直恭恭敬敬在这里等候袁术的命令,一副十分顺从的模样。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众人不免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几个将领口中有了一些抱怨之词,却都被曹操厉声呵斥了一顿。 这时,程昱忽然喊了一声:“主公且看,城门开了。” 曹操精神一振,顺势看去,果然见到虎牢关的大门缓缓打开,几个人骑着马,迅速朝着自己这边跑过来。 随着这几个人跑得越来越近,曹操的心仿佛从胸口往上提得越来越高,最后好像随时都可能从嗓子眼跳出来。 “洛阳……天下……近在眼前,近在眼前了……” 第五百五十章 互相算计 从虎牢关内走出来的几人,来到了大军面前。 “曹孟德将军何在?” 曹操快步上前:“曹某在此。” 那人见到曹操,脸上马上堆起了笑容:“曹将军果然守信,我家主公特命小人前来,带将军入城。” “有劳足下领路,操不胜感激,这便传令下去,引大军随足下前往拜见袁将军。” 曹操转过头,准备让夏侯惇去整顿军队,就此出发,不料那使者却打断了他。 “曹将军且慢,主公有令,上党有关羽等人,屯兵数万,锐气正盛,而我军苦战多日,军心疲惫,彼若来攻,难以防备,故而想请将军留下一半兵马,屯于虎牢关外,还望将军不辞辛劳,万勿退却。” “一半兵马?”曹操本能得心中升起警觉之意。 “怎么?曹将军有什么疑虑么?”那人满脸笑容地问着。 “啊,没有,袁将军思虑周,理当照办,且容我嘱咐一二。” 曹操转过身,拉着几位武将和谋士,走到了一边。 “主公,此事有些异常,袁术突然提出这等建议,只怕并非偶然。” 郭嘉说道。 “莫非我等计谋已被其知晓?”夏侯惇猜测着。 “断然不会,知晓此计划者,只有我等少数几人,任谁也不可能走漏消息。” 曹操直接否定了这个可能。 “无论其是否已然得知,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等还要准备后手才是。” 郭嘉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几人商议了片刻之后,曹操这才走了回来。 “有劳尊使带路,我已嘱咐元让领军两万,驻扎在此,我等这便出发。” 那使者欣然答应:“曹将军请。” 大队兵马,穿过虎牢关之后不久,就听得身后传来的关闭城门的声音。 曹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不断打量着道路两侧的动静,那使者看了他一眼,嘴角隐隐有一丝不屑。 “在下听闻,曹将军祖父乃是宦官,想必于洛阳城和皇宫十分熟悉,何故对城外风景这般好奇?” 他这时候说话的语气,和之前邀请曹操入城之时,已经完不同,话语之中,讥讽之意毫不遮掩,尤其是“宦官”二字,咬得极重。 夏侯惇等人因此恼怒,待要发作之时,却被曹操以眼色拦下。 他笑着对使者说道:“曹某离开洛阳久矣,难免心生怀旧之情。” “哦?那不知城外风景,与将军记忆之中,有何不同?” 曹操挑了挑眉毛,看着使者,盯着对方的眼神,半晌没有回答。 那使者这莫名被他紧紧盯住,不免心虚,躲开了目光:“将军何以不作回答,反盯着在下,着实无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曹操忽然发笑,让这使者更是心中一紧。 “将军……何故发笑?” “哈哈哈,我笑汝替袁术小儿前来诓骗于我,不知死期将至,还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逊,岂不可笑?” 他话音一落,身后众将,纷纷将手中兵器指向了这使者,转眼之间,使者便觉自己周围杀气凌人。 “将军……将军何出此言啊……”使者冷汗直冒,心慌不已。 曹操冷笑道:“不必装模作样了,方才入关之时,我见两侧将士,个个面带不善,而你这匹夫,入关之前对我等慈眉善目,如今却屡出狂言,而且道路两侧,常有草木无端摇动,定是埋伏了军马,要取我等性命,当我不知?” 那使者闻言大惊,再也顾不得许多,赶忙高呼道:“快,快动手……” 话说一半,曹操拔出宝剑,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与此同时,两侧顿时传来一阵阵如潮的喊杀声。 “杀啊……” “保护主公!”夏侯惇等人赶忙护到了曹操周围。 然而曹操却怒斥道:“多此一举,我等此来,是为攻城,岂能因惜命而后退?” 他高举宝剑,大声呼喊:“诸位将士,袁术逆天而行,举兵造反,实乃大逆不道,随我击退埋伏!” 两万士兵在几位大将的率领下,分别朝两侧杀出来的敌军攻去,一时间,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虎牢关上,雷簿站在高处,正看着关外那正在休息的两万兵马,心中冷笑不已。 “哼哼,趁着最后的时光,你们就好好休息,一会儿可就没这心思了。” 他早已得了军令,只要埋伏成功,诛杀了曹操等人之后,他就率先出击,突袭这两万兵马。 他正想着如何杀敌立功,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有战斗的声音传来。 他左右张望,很快就看到了已经混战一片的曹军。 “嗯?怎么这么快就发动袭击了?那里距我虎牢关不过十余里路程,到虎牢关还是数十里路,难道是韩暹、张勋那两个家伙贪功冒进,提前出击了?” 就在这时,又一阵清晰而响亮的喊杀声忽然传来。 “杀啊,攻下虎牢关,夺取洛阳城!” “将军,不好了,城外两万兵马突然来攻城了……” 听着身边一个士兵的惊呼,雷簿吓得脸色煞白,赶忙扭头朝关外看去,果不其然,刚才还坐在地上休息的两万大军,不知道怎么回事,正杀气腾腾向虎牢关杀来。 一大批士兵,抬着云梯,很快就架到了城墙上。 “怎么回事?不该是我们突袭他们么?怎得反过来了?”雷簿顿时心中慌乱不已,怎么也难以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实的。 他晃了晃脑袋,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半天,这才确认,自己真的在遭受攻击。 “快,快反击,反击啊……” 守候在洛阳城东门之外的纪灵,苦苦等了半天,也不见曹操大军到来,心中正焦急之时,一个士兵匆匆跑来。 “将军,大事不好,我军埋伏被曹军看破,两位埋伏的将军不得已而提前出击,两位将军只有一万两千兵马,难敌曹军,还请纪将军速速发兵。” “什么?被曹操识破了?”纪灵又惊又怒。 “两个废物!原本等曹操走过埋伏地点之后,他们从后方突袭,我从前方进攻,定可成功,如今大事部坏在他二人手上!发兵,快发兵!” 第五百五十一章 各方战略 “报……昨日,曹操与袁术在洛阳城外激战,袁术令埋伏曹操不成,被对方识破,夏侯惇斩杀袁术麾下大将张勋,双方大战至傍晚时分,曹操以夏侯渊回军突袭,与留守关外的兵马合击,攻破虎牢关,袁术守将雷簿战死,守关一万五千兵马,或杀或降,无一逃脱。” “今日一早,双方各自昭告天下,曹操叱责袁术为反贼,袁术称曹操为叛逆,阉贼之后,一副誓不罢休之态势。” 听完了探马回报的消息之后,刘赫挥了挥手,那探马躬身快步退出了大殿。 “袁、曹二贼,果然中计。根据飞鹰卫来报,曹操麾下有三万大军,正往豫州陈郡杀去,而豫州也有三万兵马,同样从陈郡发兵杀往陈留,双方于昨夜正巧相遇,激战半夜,各自退去。如今兖州和豫州陷入面大战,一时之间,恐难以分出胜负,我并州当可无忧矣。” “主公明断,这招以退为进,将洛阳这四战之地,让与他们,当真绝妙无比。我军从洛阳退守河内,而河内背靠上党,可进可退,等他二人两败俱伤之后,我军翻手之间,便可夺回洛阳,还能借机灭了两大诸侯,收回兖、豫二州,钧当真万分钦佩。” 崔钧一番话,看似恭维之语,却是句句出自真心。 “州平夸奖得不错,不过这话却不该对我说,此计是公达之谋。旁人都想反客为主,公达此计,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来了一个反主为客,实在是大大出人意表,当记一大功。” 荀攸此时坐在荀彧身边,他缓缓站起,对着刘赫拱手道:“主公谬赞。” 刘赫此时心情大好:“文若、公达,堪为荀氏翘楚之辈,我得二位相助,如虎添翼,大事何愁不成?” 荀彧说道:“如今洛阳之事暂时解决,西河郡灾情稳定,童健已然出发,勘察各处黄河水段,随行还有上百名曾在各郡参与治水之官吏,想来黄河一事,主公也可放心。诸事顺遂,军心正隆,正该出击,图谋功业。” “嗯,文若所言,甚合我心。”刘赫点头道。 “不知我军日后战略所指,文若可有建议?” 荀彧对刘赫的问题,似乎早有准备,当即开口说了起来。 “兵之道,首重出师有名。名正则言顺,军心方能凝聚。我大汉国都,乃是洛阳,如今主公与陛下,迁于河内,首要之事,便是正名。” 刘赫追问:“如何正名?” “袁术乃是反贼,窃据洛阳,乃是谋逆之举,自是不当。主公可发天子诏书,宣布朝廷中枢,暂移晋阳,同时申饬袁术罪状,昭告天下,再命曹操尽快攻取洛阳,如若成功,允诺封其为骠骑将军,领濮阳侯。” 刘赫有所明悟:“嗯,那日军师以钟元常假冒曹操字迹,伪造了他与我勾结之书信,信中所提之封赏,也是如此。到时候天下诸侯,尤其是袁术,更是认定曹操已坚定不移投靠于我,就算曹操想从洛阳战事中脱身,袁术也必会穷追不舍。文若高见,一纸诏书,便让这曹孟德焦头烂额去了。” “正是此意。袁绍乃袁术堂兄,有多有侵略并州之举,主公可一并叱责,并再次重申,二袁与众世家勾结,逆乱朝堂,决堤祸民之举,声明开春之后,即行讨伐。如此,则袁绍定然对徐晃将军之白波军,愈加依仗,他对白波军信任越高,死期便是越快。” “幽州刘虞、青州焦和、北海孔融、徐州陶谦,皆是仁人之主,非善战之辈,自主公入洛阳以来,他四人一向安分守己。袁绍覆灭之后,幽、青、徐三州,当可不战而取。” “随后,主公可对曹操明升暗降,令其去交州平定南越之乱。他若答允,自是最好,如若不允,便是以下犯上,叛逆贼臣,主公便可名正言顺加以讨伐。届时河内出兵取洛阳,冀、青出兵取兖州,徐州出兵取豫州,再招降西凉马腾,安抚其众,则长江以北,尽归主公。社稷一统,再兴汉室江山,唾手可成也。” “好!”刘赫听得心潮澎湃。 “文若寥寥数语,直将天下大势,说得入情入理,可谓字字珠玑。如今冬日将至,趁此时节,我正有一物要准备,一旦准备妥当,与白波军相辅相成,一明一暗,一阴一阳,攻取冀州,不在话下。” 这时,龚三儿忽然急匆匆跑来:“大将军,陛下传您前去。” 刘赫一愣:“哦?陛下醒了?” 刘协毕竟年幼体弱,这深秋时节,半夜出城,马车换船只,再换马车,折腾了整整一夜,再加上受了惊吓,刚到河内便再次病倒了。 龚三儿回道:“陛下刚刚醒来,便一直哭闹,口中还喊着……喊着……” 刘赫见他有些犹豫,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有话但说无妨。” 龚三儿松了一口气,说道:“陛下一直喊着,不要做皇帝了……” 众人闻言一惊。 “走,去看看。”刘赫快步走出了大殿。 自虎牢关被曹操占据之后,曹、袁双方,常有冲突,不过谁也没有得什么大胜。 虎牢关内驻军不便,曹操在关内留守一万兵马,其余大军,则在通往洛阳的道路两侧,分别扎营,营寨与关隘,成三角布防,互为犄角。 纪灵刚刚率军前来试探,交手一阵之后,见讨不得什么便宜,就迅速退去。而洛阳城城墙高耸,要想攻克,也是不易,曹军这几日两次前往攻城,都是毫无进展,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虎牢关上,议事厅内,气氛有些压抑。 曹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半晌没有说话,众人也只能跟着沉默了下去。 忽然,曹操拔出宝剑,“蹭”一声,将宝剑插入了地面的木板之中。 “并州刘赫,果然厉害,我苦心经营一年有余,最后被他一招以退为进,便轻松化解,非但没能夺下洛阳,还被迫困于此地,与袁术这厮连日交战,实在可恼。” 程昱也叹气道:“如今他一道天子诏书,再加上主公先前所说要为国除贼,剪除叛逆之檄文,我军已然与他绑在同意战船之上,如今即便我等要退军,袁术也必然从后方压来,当真难办。” “真想不到,我原以为可以一朝而定洛阳,如今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曹操恨恨说了一句,随后目光看向了贾诩。 “事已至此,文和有何高见?” 贾诩低着头说道:“属下无能,功败垂成,如今实无对策,请主公责罚。” 曹操目光一紧:“罢了,此事也怪不得你,原本大好局面,谁能料到刘赫竟有如此胆魄,竟然舍洛阳而走。如今洛阳徒留一座空城,毫无半点用处。” “属下以为,洛阳并非无用之城。”一个声音响起,曹操望去,脸色一喜。 “奉孝莫非另有高见?” 郭嘉站了出来:“刘赫所发天子诏书,令我军攻取洛阳。而洛阳乃大汉京城所在,人所共知,只要我军占据此地,再请天子銮驾回宫,刘赫必定亲自率军,迎天子前来。我军为主动,彼为被动,要取刘赫性命,则易如反掌。” 曹操紧紧追问着:“如何易如反掌?” “刘赫到了洛阳,必会派兵替换城防,主公可假意顺从,降其戒心,同时在宫中设下埋伏,于龙椅之下挖出暗格。待天子回宫登上宝座,藏于暗格中的人启动机关,接走天子,随后即刻以各类重物封锁大殿,刀斧手、弓弩手一拥而上,刘赫必死无疑。” “随后主公拥立天子,称刘赫图谋不轨,意欲行刺,为我军所杀。那时,天子在主公手中,孰忠孰逆,凭主公一言而决。刘赫、袁术皆已身死,主公再取豫、并二州,以及司隶各地,当不费吹灰之力也。” 听完他的计谋,曹操双目再度闪烁起了光芒。 “好,奉孝此计,胆大而又心细,自讨董以来,我对刘赫俯首称臣,惟命是从,他必不生疑。仲德,你即刻代我修书一封,送往晋阳,表明我忠顺之意,言辞务必恳切。” “喏!” “隆冬将至,我军粮草即将耗尽,且与袁术休战,待开春之后,一鼓作气,攻下洛阳。” 所有武将,齐刷刷喊道:“遵命!” 豫州,庐江郡。 讨董联盟之后,孙坚栖身于袁术帐下,为其四方征战,而庐江郡是他为袁术攻取豫州境时所攻打的最后一郡,他也因此被袁术委任为庐江太守。 这一日,孙坚与韩当、黄盖、程普等众将,齐聚一堂,似乎在商议着什么要事。 “袁术匹夫,着实可恶。打仗之时,要我等冲锋在前,封赏之日,却无我等的份。当初假意将主公封为庐江太守,便再也没有向我军送过一车粮草,反时常以庐江富庶为名,向我等讨要军粮。此次攻打洛阳,自以为胜券在握,便教纪灵雷簿领军,如今战局不利,又让我等出马,真是欺人太甚。” 黄盖尽管两鬓开始有些发白,可这暴脾气,却是丝毫不减。 “公覆说得不错。主公为袁术征战多年,他从一个南阳太守,而有今日之势,多半都是主公功劳。他屡屡前来讨要粮草,无非害怕主公在庐江招兵买马而已,我等在此多时,至今依然只有八千兵马,如何能在这乱世之中立足,主公当及早谋划才是。” 孙坚眼神十分坚定,他看着诸位将军。 “韩、黄二位将军所说,其实也正是坚心中所想,今日召诸位前来,正要商议此事。” 众人一听,似乎猜到了什么,一个个都瞬间坐直了身子,精神与之前怨愤之像,然不同。 第五百五十二章 少年约定 孙坚双目如电,缓缓开口道:“袁术心胸狭窄,野心勃勃,其欲吞并我部众久矣,昔日畏于其势,不得伸展。如今他与兖州曹孟德,战事胶着,无暇顾及于我,正是我等摆脱其掌控之良机。” 众将个个面带喜色。 “我等对那袁术,忍气吞声已久,如今主公能有此心,末将等人,誓死拥护。” “好,我有诸位相助,大事可待也。” 韩当问道:“不知主公打算如何行动?” 孙坚捋了捋胡须:“庐江四周,多为袁术地盘,若其反扑,必不可守。扬州刺史陈温体魄孱弱,不修兵事,我与他暗中多有往来,日前,他书信于我,请我相助,剿灭叛乱,我以为此乃天将扬州赐予我。” “主公见识高远。扬州鱼米之乡,又有长江天堑,袁术帐下众将,皆不擅水战,我军若能占据此地,从此当可安心整顿军务,以图他日进取。” 几位武将无一例外,均大为赞同。 “好,既然诸位无异议,那从今日起,我等再不受袁术号令。众将各自回营,整顿军备、粮草,明日一早,弃庐江,军奔赴丹阳。” “末将领命!” “父亲……”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叫喊,孙坚眉头一皱,往外看去,是一个体态颇为英武的少年跑了过来。 “胡闹,为父与诸位将军商议军务,你怎敢前来打搅?左右,拖下去杖责二十。” 少年闻言色变,诸位将军赶忙求情。 “主公,如今我等议事已毕,少将军自然算不得打搅,主公就此责罚,未免太重了些。” 孙坚这才作罢,看着那少年,厉声呵斥道:“你何故这般大呼小叫?” 那少年胆气倒也不凡,刚刚差点挨了二十军棍,这时脸上也没有丝毫害怕之意,他见孙坚问起,便走上前来,拱手作揖。 “回父亲,孩儿方才与周瑜已结拜为兄弟,他赠我一部兵书,孩儿身无长物,只有两年前父亲送与孩儿的宝剑,因此想以宝剑回赠,特来请示父亲。” 他一提起周瑜,孙坚紧绷的脸马上松了下来。 “周瑜贤侄,聪颖好学,文武才,难得你二人同岁,又这般投缘,如今既然结义,有所回赠,也是礼之所至,自无不可。” 少年再拜:“多谢父亲,那孩儿这就去找他。” “慢。”孙坚叫住了他。 “为父已决定,明日应扬州刺史之邀,前往丹阳郡助他平叛,你早去早回,以免贪玩误事。” 少年脸色微微一变:“去丹阳?不知何时能回?” 孙坚有些不耐烦了:“兵家之事,岂有常理?何日得胜,何日方归,不必多问。” 少年见他有些发火了,不敢再说,赶忙离开。 几位将领看着少年跑开的背影,都叹了一口气。 “少将军虽然年轻,却有霸王之勇,我等久历沙场,亦非其敌手,日后成就,只怕不可限量,主公何故对他如此严苛。” 孙坚有些不置可否:“单凭武勇,能有何用?昔日楚霸王力能扛鼎,最终还不是难逃败亡之途?我孙氏乃兵圣之后,理当研习兵法,他整日只知舞刀弄枪,不思学问,倒是这个周瑜,熟读兵书,胸怀韬略,日后策儿若要承我基业,只怕还要依仗此子。只可惜他周家乃庐江本地豪强,我军此去扬州,他与策儿不知何时能再见。” 城外一座小山坡上,两个少年,正坐在一块巨石上,远眺着前方的江水。 “唉……”孙策长长叹了一口气。 周瑜扭过头问道:“兄长何故叹息?莫不是舍不得这宝剑?既如此,小弟将宝剑还给你,兄长另选礼物送我就是。” 孙策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区区一把宝剑,有何不舍?只是我父亲应了扬州刺史之邀,明日便要前往丹阳郡协助平叛,此去扬州,不知你我兄弟何日能够再见,故此叹息。” “伯父要去扬州?”周瑜有些诧异:“除平叛之外,伯父可有说其他原因?” 孙策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扬州那些山越人,不成气候,料想平定叛乱,不会耗费太多时日,快则半年,长则一年,我必定回来。谁叫你我之间还有约定,要一同迎娶皖县的乔氏姐妹,嘿嘿,你可不能自己先下手了,否则我可不饶你。” “哈哈,兄长把我想成何等人了,小弟岂会做那等事?不过,就怕兄长此去扬州,一时未必能回得来。” 周瑜的话,让孙策有些不解:“为何?” 周瑜笑道:“我看伯父此举,应陈刺史邀请是假,趁机摆脱袁术掌控才是真。扬州土地广袤,盛产稻米,而刺史体弱多病,不能久守,伯父到了扬州,四处平乱,积累声望,只怕执掌这江东各郡,也是迟早之事,这才是伯父的真实目的?” 孙策猛一拍手:“哎呀,若不是贤弟说起,我还猜不到这一层。袁术那厮,端的可恨,对我孙家予取予求,呼来喝去,如今他远在洛阳,若能借机脱离其掌控,自是最好不过。” 不过,紧跟着,他忽然又愁眉苦脸起来。 “不好不好,如此一来,你我岂不是再难相见?” “哈哈,兄长多虑了。”周瑜一副然不在意的模样。 “袁术倒行逆施,志大才疏,如今看似被他攻下洛阳,实则是中了刘赫圈套,令他与兖州曹操互相损耗实力。袁术虽然兵多,可不及曹操做事果决有谋略,却料定明年他必败于曹军之手。兄长与伯父前往扬州,招兵买马,积蓄实力,待袁术兵败之后,卷土重来,莫说区区庐江郡,即便是整个豫州,也并非不可企及,你我兄弟,又怎会不能再见?” “不错不错,贤弟聪颖非常,这些事情,愚兄是一点都没想到。有了贤弟这番话,愚兄心情大好,来,你我以宝剑立下兄弟之约,等我重回庐江之时,你我兄弟再去乔氏迎亲。” “好,小弟自当奉陪。” 两个少年站立在山坡上,各执一把长剑,双剑交叉,说着一番誓约,在他们眼前,烟波浩渺的长江,发出阵阵浪涛拍打岩石之声。 第五百五十三章 惨淡牛角 茫茫的太行山中,刚刚下过第一场雪,将所有草木都染成了白色,平日里飞禽走兽数之不尽的山林中,如今却是万籁俱寂。 在一座寨门上立着两个如同牛角般雕塑的山寨之内,所有人都躲入了屋内,他们一个个穿着或是比较单薄,或是套着一件破烂的冬衣,只能依靠早早准备好的柴火和木炭取暖,谁都没有要哪怕只是动弹一下的。 不过也有例外的,张牛角就是背负着双手,在自己的屋内来回踱步,显得很是苦恼。 “飒飒飒……” 人踩着雪地的声音响起,张牛角本能地回过头朝门外看去,见到一个人快步跑来,赶忙迎了过去。 “如何?可打听清楚了?” 那人进了屋内,抖了抖身上的雪,从袖口中将双手伸了出来,就探到了火盆旁边,脸上随之出现了惬意的表情。 “你倒是说话啊!”张牛角着急了起来。 那人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这才开口。 “回将军,打探清楚了,徐晃确实曾给袁绍去信,要求结盟,而且信中语气十分狂妄,张嘴就向袁绍要了整个雁门郡。” “这些我都知道,我问你结果。”张牛角急不可耐地催促着。 “袁绍已经答应与他结盟,不久前,咱们探到的那批车队,正是由袁绍三公子袁尚,亲自押着一批过冬的物资,送去徐晃的山寨之中。” 张牛角先是一惊,随后大怒不已。 “好个袁绍,如此背信弃义。分明与我结盟,答应助我一统太行山,如今却又和徐晃相互勾结,简直无耻。”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抓住那人问道:“高览呢?这厮是何态度?” “小人去了高将军府上,他倒也接见了小人,不过他说此事是袁绍钦定,他也无能为力,不过……” “不过什么?”张牛角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不过,他说,袁绍决定要与徐晃合作,主要原因,无非是因白波军战力为太行山中最强,多年来未尝一败,如果我军能胜过徐晃,袁绍必定会改主意。” 张牛角顿时面露难色。 “要击败白波军?这……” 起先他也并没有把徐晃这个“后辈”放在眼里。不过当日袁绍送给自己的物资,被徐晃劫走以后,自己发兵攻打白波军,战局可谓是惨不忍睹。 白波军山寨由三座营寨以品字形排列,在寨门十里之内的山上,建有多座岗哨,营寨四周,又多有陷阱,自己还没跟他们正面交战,就已经折损了一千多兵马,刚到山寨门口,徐晃又亲率大军杀出,自己完不敌,简直是兵败如山倒。 经此一战,他才明白这白波军战力之强,只怕有不少诸侯的部队,也未必能及,何况自己这些山贼组成的军队? 要打败徐晃,张牛角实在是半点信心也没有。 “可恶,可恶!袁绍怎可如此不讲信用?” 他心烦意乱,又开始来回踱步起来。 “寨中还剩多少粮食?” “大概还能吃一个半月。另外弟兄们冬衣严重缺乏,如今只是第一场雪,天气还不算太冷,再过一个月,那时大雪封山,天寒地冻,缺衣少粮,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这些本将军都知道,不用你提醒,烦死了。”张牛角气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自己跟另外两方山寨不同,张燕山寨靠近幽州,大可下山劫掠。徐晃山寨位于太行山中心区域,把守着太原郡通往冀州的两条狭窄山道,平日里依靠与来往商队交易和提供保护,就足以生存,更何况如今还得到了袁绍的资助。 而自己的山寨,靠近并州地界,下山劫掠?那和找死没有区别。 眼看着冬日降临,张牛角一天比一天着急,最后想起向袁绍求助,没想到这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袁绍已和徐晃结盟的消息,这让他顿觉五雷轰顶。 他好不容易从阴馆城大牢中逃出生天,回到太行山,重新夺回自己的部众,可没想到刚刚风光了没几天,就要面对分崩离析的危机。 如果再没办法获取足够的物资,那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的这方势力,在这个冬天,就会彻底崩溃,连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之数。 这时,又有一个人,匆匆忙忙从外面跑了回来。 “将军,好消息,大大的好消息啊……” 张牛角都懒得抬头去看他,不耐烦道:“除了粮食和冬衣以外,没有什么称得上是好消息。” “就是粮食和冬衣,咱们有过冬物资了!” 这人话刚说完,张牛角瞬间跳了起来,跑到了这人的面前。 “在哪里?快说,在哪里?” 那人被他吓了一跳,不过还是赶紧汇报了起来。 “属下探听道,有一支兖州来的商队,从雁门和太原采购了大批粮食和冬衣,要紧急运回兖州,数量委实不少。” 张牛角一听,顿时兴奋不已:“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另一人却质疑道:“怎会这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有这样一支商队经过,会不会是刘赫的引蛇出洞之计?” “嗯,你说得倒也有理,刘赫诡计多端,不可不防。”张牛角皱起了眉头。 “不会,属下连日查探,这支商队多半是兖州的官兵所假冒,商队的护卫,多有操兖州口音者,而且这些护卫个个身强体壮,眉目之间多有英武之气,若不是久经沙场的士兵,只是寻常护卫,绝对不至于如此。而且我发现车队运送的物资里,还有一批兵械和精铁矿。” 张牛角神色一变:“并州商行虽然售卖精铁矿,可是兵械却在两年前就被刘赫下令禁止出售。兖州曹操,归顺刘赫已久,如今他正与袁术交战,看来这批物资,应是刘赫对其的资助,绝非是什么商队采购!” “将军说的不错,刘赫军中所用兵械,精良非常,天下无双,值此关键之时,他支援自己盟友一批,也是合情合理啊。” 张牛角兴奋地搓着手:“可探听到有多少物资?” 后面进来那人摇头道:“那商队十分谨慎,属下正巧是濮阳人,因此趁他们赶路中途休息之时,装作老乡上前讨水喝,这才攀谈了几句,不过他们并不愿多说,颇有些讳莫如深之感。但小人看车队十分庞大,粗略看去,不下三四千辆车。” “嘶……三四千车的物资,那……那至少也要数十万石粮食和几万……几万件冬衣,还有上万副军械了,这可……这可要发……发大财了。” 另一个手下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张牛角眼中精芒闪烁:“他们越是谨慎,就代表你我所猜测之事,多半是真的。” 他转头问道:“对方大概有多少护卫人马?” 那手下低头想了想:“约莫七八千护卫,其中还有四个骑马的武将,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分别护送。三天前他们刚出雁门关,估计两天以后会到达虑虒县。” “好!”张牛角一拍双手,下了决定。 “虑虒县崇山峻岭,道路狭小,正适合埋伏,这是天助我也。传令下去,军备战,明早下山,咱们这次捞一笔大的,回来好过冬!”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三角战斗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山上的积雪迅速融化,化成了泉水汇入山间小溪,最后流入了一条条通往山下的河道之内。 其中一条河流,沿着山势走向,一路从雁门流入了太原郡,最后并入一条大河。河流的旁边常年有人行走,逐渐也形成了一条道路,几年前被刘赫修建成了连同盂县和雁门关的官道。 而这条官道在虑虒县境内的一段,周围群山遍布,正适合埋伏之用,张牛角便是埋伏在了这一片山林之中。 积雪刚化去的时候,最是冰冷彻骨,他带来的两万五千人马,多数衣衫并不够保暖,众人躲在树林之中,不少人被冻得牙齿发颤,嘴唇都开始发青。 莫说是他们,即便是身上穿着厚重冬衣的张牛角,也是耳朵发红,双手冰凉。 可哪怕已经冻成了这幅模样,这两万五千人,也没有一个人到处乱跑,所有人的目光,都十分期待地看着那条官道。 终于,张牛角身边的一个人激动地喊了一声:“来了!” 就两个字,让周围的人部都伸长了脖子,使劲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只见一个人骑着马,拐过了北边的一个弯之后,就出现在了官道之上,随后,一辆接着一辆的人力车、驴车也相继出现。 张牛角兴奋地握紧了手中大刀,本来冻地发红的手,这时手心竟然还冒出了冷汗。 那车队似乎赶路挺焦急,为首骑马那人,不断回头催促着,让后面加快行进速度。 张牛角看着车队一步步靠近,心中既紧张又激动。 终于,这批车队进入了自己设下的埋伏圈之中,憋了许久的张牛角,迫不及待地大喊了起来。 “进攻!” 随着这一声命令下达,无数箭矢、滚木、落石,纷纷从两侧的山林之中出现,往中间的山道上落去。 “有敌袭,速速警戒!”为首那人赶忙举起长剑,对着身后高呼着。 这一番攻击之下,不少车辆被撞翻,车夫和一旁的护卫,也都乱成了一团。 张牛角盯着那些翻掉的车辆上掉落的东西,登时眼睛都直了。 “粮食,是粮食!还有冬衣,那边……果然有兵械,哈哈,发财了!” 不仅是他,在这里苦苦等候了半天的众多山贼,看到这些东西以后,顿时把刺骨的寒意部抛诸脑后了。 “杀啊!” 两万五千山贼,气势汹汹地朝着山下狂奔而去,恨不得马上就将这些物资统统抢到手中。 “是山贼,大伙勿怕,随我结阵杀敌!”为首之人振臂高呼,几千名护卫,纷纷提起了手中的兵器。 转眼之间,双方就在这条狭长的山道上陷入了一片混战。 而与此同时,张牛角的山寨之外,大约十余里出,也有一大队人马正在朝这边赶路。 没过多久,一个人飞速从前方跑了过来,来到这支军队的面前。 “张将军,您可算来了。” 一个人拨开人群,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赫然便是张燕。 他看向来人,问道:“如何?张牛角果然亲率主力离开了?” 那人狠狠点着头:“不错,寨中原本有大约九万人,其中四万战士,五万都是老弱妇孺以及伤病之人,今天一早,张牛角带了两万五千人出发,寨中仅剩一万五千有战力之人。” 张燕“嘿嘿”一笑,不过紧跟着又凝重起来。 “一万五千人,还是不少,若是强攻,只怕我损失不小啊。” “张将军放心,这一万五千人中,有五千乃是在下亲信,其余一万人,也因缺衣少食,饥寒交迫,根本提不起战斗的心思。将军只要听小人的,保管这山寨手到擒来。” 张燕笑着拍了拍这人的肩膀:“好,若能成功,我记你头功一件。” “多谢张将军!” 这人说完,转过身朝山寨跑去,张燕也赶紧带着大军跟上。 来到了张牛角山寨的门口,果然,寨内一片安静,既没有响声传出,也看不到半个人影在屋外走动。 张燕对身边一个人点了点头,那人从腰间取下一支号角,对着天空使劲吹了起来。 “呜……呜呜……” 洪亮的号角声,顿时惊醒了在屋内烤火取暖的人,大家纷纷跑出屋外,一见张燕这阵势,部都吓傻了。 “糟糕了,有人攻打山……阿嚏……山寨!” “大当家率军出去抢物资了,咱们……咱们怎么挡得住啊……” “那……那是褚飞燕,完了,是他来了,咱们死……死定了……” 一些当初从张燕手下叛逃投靠张牛角的人,顿时面如死灰。 张燕看了一眼之前从寨中跑出来向自己告密的人,那人领会了他的意思,大踏步走上前去。 “嗯?那不是牛二么?他怎么出现在张燕身边?” “咱们牛老大?刚才他说出去小解,难道……难道其实是去引张燕来攻寨?” “完了,牛二投靠了张燕,定是他将大当家率军出征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就在众人惶恐不安的时候,牛二走到了寨内的广场上。 “弟兄们,都安静,听我说一句!”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怔怔地看着他。 牛二对此很是得意,继续说道:“咱们跟着张牛角以来,屡屡受难吃苦,如今隆冬已至,大家穿着单薄的衣物,即便待在屋内烤着火,也依然觉得寒意逼人,这种日子,你们还想过下去吗?” 他这么一说,本就觉得十分寒冷的山贼们,顿时又拉紧了身上本就不多的衣物,抽了抽鼻孔中即将流出来的鼻涕。 “许多弟兄怕是还不知道,寨中不但冬衣不够,便是粮食,也所剩无几了,最多只够再吃一个月的!” “什么?”这个消息,才彻底让众多山贼以及那些家眷们恐慌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没了衣服,大不了缩在屋内,可是没饭吃是要死人的啊。” “大当家不是去抢劫物资了么?等他回来就好了……应该……” 牛二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露出不屑:“并州那是何等的龙潭虎穴,想必大家也知道。张牛角去刘赫的地盘抢东西,怎可能成功?退一万步说,即便成功了,到时候刘赫前来报复,我等如何能够敌对?” 他这话让那些还对张牛角抱有一丝希望的人,也彻底沦陷了。 “弟兄们,非是我牛二贪生怕死,背叛大当家,只是太行山中的冬日,是何等难捱,这就不必我多说了。没有粮食,没有冬衣,又要面对刘赫的报复,这等胆战心惊的日子,有什么盼头?” “而张燕将军的黑山军,从幽州抢回来了足够的过冬物资,他不计前嫌,还念着咱们这帮当初背叛过他的老兄弟,这是何等的胸襟和恩德?我牛二投靠张将军,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家都能够活命啊!” 他这话让众人燃起了一丝希望,可是看着张燕,大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生怕等自己投靠过去以后,他来算旧账。 这时,张燕亲自走了出来,喊道:“我张燕在此对天起誓,只要诸位诚心诚意归顺于我,我既往不咎,绝不因过往之事横加报复。另外,今日只要大家献出山寨,我张燕带来了粮食,即刻就在寨内熬粥,还有肉汤,让大家吃个痛快,然后等带大家回去了我黑山军的营寨之后,再分发冬衣,如何?” “有肉汤喝?太好了!” “冬衣,我要冬衣,只要有冬衣穿,让我干什么都行!” 这一番话,顿时让寨内的人部激动了起来。 张燕看着自己的成果,心中无比得意:“张牛角啊张牛角,你终究还是要败在我的手上!” 他这时是春风得意,根本没注意到,山寨的一个角落里,一个人影四下张望之后,迅速翻出栅栏,随后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不久之后,山寨之中,炊烟袅袅,粥的香味、肉汤的香味,混合在了一起,飘散在山寨的上空中。 张燕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原先属于张牛角的位置上,看着自己下首站着的几个刚刚归顺的将领,可谓志得意满。 “我黑山军拥兵五万,再收了张牛角的这一万五千人马,之后等他回寨的时候,我再设下埋伏,杀了这头臭牛,吞并了他带出去的那批部众,啧啧啧,到时候,我就是太行山最强的势力,徐晃又如何?我迟早要灭了他。” 下面几个将领纷纷拍起了马屁。 “不错不错,张将军您神威无敌,智勇双,张牛角和徐晃,如何能跟您相提并论?” “我看纵然是大贤良师复生,也及不上张牛角您啊。” 一番吹捧,说得张燕如痴如醉。 “牛二,你此次功劳最大,先是今天一早来传递消息,之后又替我说降了寨内的兄弟,我可要好好赏赐你才行。” 不料牛二却是一愣。 “将军何出此言啊,属下没有给您传递过消息啊?” 这回轮到张燕发懵了:“怎么?今天一早,突然有一封信射到了寨门上,说张牛角率军下山,去虑虒县劫掠物资,要我趁机前来攻打,我才会一边出兵,一边派人联系你来接应。怎么,难道不是你?那还能是谁?” 牛二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小人确实想过要给将军通风报信,可是张牛角没出发,小人也没有机会啊,他刚一走,我正准备去传信,将军您的信使就来了,小人还当将军消息灵通呢。” 张燕这下完呆在了座位上,忽然,他神色一惊。 “糟糕,中计了!” 这时,门口几个人影,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张将军,大事不好了,徐晃亲自率军两万,偷袭山寨,寨内的弟兄毫无防备,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山寨已经沦陷,多数弟兄已经归降了白波军,我等几人是拼死才逃出来的啊……” “什么!” 第五百五十五章 山中风云 张燕一下站了起来。 “白波军,徐晃,牵招,我跟你们势不两立!” 他快步走到议事厅门口:“即刻整军备战,我要攻打白波军!” “不可啊将军!”几个手下将领刚忙跑来劝阻。 “为何不可?他诓骗我来攻打张牛角,趁机攻我黑山军营寨,如此他白波军一样后方空虚,我依样画葫芦,正可报仇。” 张燕此时对徐晃恨之入骨,巴不得马上飞到白波军营寨门口,大肆屠戮一番。 “张将军,您忘了,白波军也有四万多兵马,而且个个骁勇善战,训练得当,战力远胜我军。徐晃只带了两万人,就攻下了我黑山军营寨,留在寨内还有两万多人。我军带出来三万人,刚刚收编的张牛角一万五千人,衣着单薄,根本无法出战啊。” “而且白波军的那座品字形山寨,您也是见识过的,要想攻下那座山寨,别说三万人,便是六万人,只怕也是难上加难,张将军三思啊。” 张燕也明白他们说得有理,可是这口闷气,无论如何他也咽不下去。 “徐晃如此欺凌于我,难道我就要忍气吞声不成?” “张将军,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有这四万五千兵马,尚不失为一方豪强,日后总有报仇的机会,如果一时冲动,冒然行事,只怕是万劫不复啊。” 众人苦苦劝谏,张燕恨恨地叹了一口气。 “也罢,只能暂且饶过徐晃了。” 几位将领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要跟张牛角作战,他们不怕,可是跟白波军作战,而且是主动进攻,他们可没这个兴趣。 “张将军明智,如此最好不过。这座营寨,本就是我黑山军的,当初被张牛角趁机占领,如今正好夺回。” 张燕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可是这座营寨内,物资缺乏,这次出兵,我等只带了一些粮食过来,大多数过冬物资,都留在了山寨内,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众人,一时间,议事厅内陷入了沉默。 忽然,牛二开口了:“张将军,属下倒是想到一条出路。” 张燕大喜:“快说。” 牛二说道:“这次张牛角前往虑虒县劫掠物资,并非是莽撞而为,乃是打探清楚以后,再敢前往。那车队应是兖州的官兵假扮的商队,所护送的,是大批粮食、冬衣,还有一批精良的兵械,多半是刘赫支援给兖州刺史曹操的。对方有六七千官兵护送,张牛角出动了两万五千人,想来胜算不低。” 张燕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这蠢货是饿疯了,居然敢打刘赫的主意,却是这么回事。你的意思是,莫非等他劫了这批物资之后,我再去从他手中抢回来?” 一说起这个办法,张燕忍不住有些激动了起来。粮食和冬衣自不必说,是如今急需之物,而那批军械,才是张燕真正关心的东西,雁门出产的兵器铠甲,久负盛名,精良无比,自己黑山军如果能够组建一支由这些兵械武装的军队,那实力绝对可以更甚从前。 牛二点头道:“不错,属下正是这个意思。一来,我军需要这批物资过冬。二来,白波军如今实力更进一步,用不了多久,必会前来攻打我军,只有我军先一步下手,完吞并了张牛角的势力,壮大自身,才能与白波军对抗。” “属下也赞同牛二的提议。” “属下也赞同!” 诸位将领齐声附和。 “好,我和张牛角之间的恩恩怨怨,正好借此机会来个了断。” 张燕神色无比坚毅。 “军躲入屋内,不得声张,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将刚刚归顺的人中那些有可能亲近张牛角的,部找出来,集中看管。等张牛角率军归来,我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山道上,张牛角和那几千护卫,交战已久,对方的战力,果然如他预料的一般强悍。 两万五千对战六七千人,竟然半天都占不得便宜,不过人多总归还是有好处的,尤其是一群忍饥挨饿的人,看见了食物和衣服以后爆发出来的潜力,也是不可小觑。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张牛角获得了一些优势。 那四个骑马的将领,见势不妙,心生退意。 “退兵!等日后再来雪耻,退兵!” 四人领着军队,迅速朝着虑虒县的方向撤去。 “哈哈,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发财了!” 张牛角状若疯巅,一把就扑到了那些粮食上。 身边的手下也兴高采烈地来到了那些车辆旁边,他们划开了麻袋,捧出了里面的粮食,穿上了冬衣,有的还拿起了新的兵器比划着。 张牛角也脱去厚重的外衣,拿过了一件新的铠甲穿在里面,士兵们围了过来,纷纷夸赞。 “大当家果然英武不凡。” “将军神勇,今次咱们可算是发达了,有了这批物资,莫说是过冬了,便是要将我山寨的实力提高一截,也是轻而易举。” 张牛角欢欣鼓舞,挑选出了一把新的大刀,走到旁边一颗手臂粗细的小树旁边,一刀下去,树干登时被砍断,切口异常平整。 “哈哈,果然好刀,刘赫大军,有如此铠甲和兵器,无怪乎能纵横天下,所向披靡,如今却是便宜了我张牛角,爽快,当真爽快。” “大当家的,不好了……”一个十分刺耳的声音,非常不恰当的出现了在这个时候,让张牛角本能地眉头一皱,转过头去,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如此扫兴。 然而,入眼的是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男子,他似乎已经是筋疲力尽,刚刚喊了这么一声,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张牛角赶忙跑了过去,一个手下将那人扶起,撩开头发一看,马上认了出来。 “这不是马溜子么?你不在山寨里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马溜子舔了舔嘴唇,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却十分沙哑。 “快,拿水来。”张牛角赶忙叫人拿过一个水囊,喂着他连着喝了好几口。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张牛角忙不迭催促着。 马溜子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大当家的,褚飞燕……是褚飞燕,他趁您外出之时,忽然率兵来攻打山寨了,他带来了粮食,还有肉汤,还有牛二做内应,弟兄们都……都……” “都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张牛角急得不行。 “都归降于他了。” “什么!他娘的,这帮王八羔子,竟敢背叛我!”张牛角一把将水囊重重摔到了地上。 “弟兄们,留下四千人整理这些物资,其他人换上新装备,跟我打回去,宰了褚飞燕这个杂种,夺回山寨!” 张牛角振臂一呼,剩下的一万千士兵,都开始“嗷嗷”叫嚷起来。 刚刚得了大批物资和新兵械的他们,一个个士气如虹,信心满满,在张牛角的带领下,如同一群疯牛一般,快速往回赶去。 第五百五十六章 真的黄雀 山林之中,一个人影飞速奔跑着,如果张牛角在的话,肯定能认出来,这就是不久前冒死从张燕手中逃出来,给自己报信的马溜子。 他被张牛角留在后面整理车队物资,不久前,便找了个借口说肚子疼,偷偷溜了出来。 他从小在山中长大,跟随父亲打猎为生,尤其擅长在山中奔跑和追踪,这才得了“溜子”这个诨号。只见他快速穿梭在了茂密的树林内,恍如平地一般。 不久之后,他来到了一片背阳的山坡面,熟练地走到一片如同瀑布般垂下的藤条面前,拨开了藤条,赫然是一个山洞的洞口。 马溜子快步走了进去,里面竟然还有其他人,他们看向洞口,仿佛一只在等着马溜子一样。 “小人见过牵将军。”马溜子看到了其中一个人的面容后,赶忙行礼。 那人正是牵招,如今白波军的二当家。 牵招对他点头回敬,随后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马溜子一脸恭维地说道:“徐将军和牵将军吩咐的事,小人怎敢不尽心?小人已经将张燕攻取山寨一事,当面告知了张牛角,他如今怒不可遏,率军回寨,想来马上他二人就会有一场生死大战。” “嗯,这件事你办得不错,这是赏给你的。另外,等我白波军大功告成之时,自会对你论功行赏。” 牵招甩出了一个钱袋子,马溜子伸手接了过来,只觉钱袋子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是钱币,登时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嘴角差点流出口水来。 “多谢牵将军栽培,小人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牵招也不再理会他,带着手下走出了山洞。 张牛角的山寨内外,几万人马,陷入激战。 地面上,树枝上,山壁上,房屋上,原本还有一些积雪,此刻都已经被染成了猩红色。 张燕一边砍杀着朝自己冲来的士兵,一边心中愤愤不平。 “该死的,消息怎会这么快就泄漏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原本计划等张牛角凯旋归来以后,设下埋伏杀死他,然后收了他的兵马,可没想到埋伏还没准备好,张牛角就已经带兵怒气冲冲杀了回来,反而把自己打了一个措不及防。 对方虽然只有一万多人,可是士气正盛,再加上是突然发动的偷袭,自己这边人数虽多,一时之间竟然讨不得便宜。 不过张牛角带来的人,明显都换上了新的兵器和铠甲,尤其是那些兵器,锋利异常,自己的兵器刚一个照面就被砍断了,现在用的这把长剑,还是从对方一个士兵手上抢来的。 “好兵器,好兵器啊,看来这家伙果然得手了,今天无论如何,付出再多的代价,我也要宰了他,只要有了这批物资,我迟早还是可以东山再起!” 他正做着美梦,忽然耳边响起一阵怒喝:“褚飞燕,你这狗贼,纳命来!” 扭头一看,只见张牛角挥舞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面目狰狞地冲了过来。 张燕看见了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狠意:“来得好,擒贼先擒王,看我先砍下你的牛头!” “铛……” 大刀和长剑重重碰撞在了一起,两个人都将对方视为仇敌,都想把对方杀之而后快,此时出手之狠辣,几乎招招都直取要害。 双方从下午,一直厮杀到了傍晚,草地上血流成河,树林间尸横遍野。 张牛角和张燕两个人,也是身上伤痕累累,十分虚弱,可两人依然朝着对方怒目而视,仿佛要用眼神将对方杀死一般。 “张牛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你看看你还剩下多少人?用不了一会儿,你就要军覆没,你这头老牛,也会被我砍下了牛头,作为我褚飞燕称霸太行山的第一步!” 张燕用长剑支撑了身体,用尽了身上的力气怒骂着。 张牛角也毫不示弱:“我呸!就凭你?你褚飞燕一向逢战便逃,胆识、魄力,你占了哪条?别看我现在人只剩下几千人,可我这边都是精锐,一样能取你的狗头!” 他冲着张燕身边的山贼们喊道:“弟兄们,这褚飞燕见利忘义,几次收了袁绍的好处,带着你们东征西讨,结果一出事情,就将自己兄弟扔下,独自逃走,难道你们都忘了么?跟着这等无耻小人,只有死路一条!而我张牛角,向来最重情谊,如今刚刚得到了一大批物资,我等手中的兵器铠甲,想来你们也看到了,此时杀了张燕,归降于我,本将军可以既往不咎,带着大家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他这么几句话,果然奏效,张燕身边的人,不少都开始迟疑起来。 张牛角见状大喜,他嘲讽地喊道:“哈哈,看看,看看你自己的人,都对你离心离德。不过你也不能怪他们啊,谁叫你平日里做人太无耻呢?哈哈哈……” 这下张燕慌了起来:“弟兄们,不要听这头老牛蛊惑!我张燕往日虽然多有对不住大伙之处,可是他张牛角又如何?一个无能之辈,跟着他的日子里,你们扪心自问,哪天不是在过苦日子?只有跟着我,才能吃饱穿暖,我们一起抢了他的物资,然后远遁幽州和冀州交界处的深山之中,那才有好日子。跟着这臭牛,只会招来刘赫的报复,到时候你们如何抵挡?” 他这么一说,原本有心归降张牛角的人,也都开始重新考虑起来。 “呸!就你还想抢我的物资,做梦!”张牛角气急败坏了起来。 “我就抢,你的东西,你的财富,你的人马,你的山寨,统统都是我的,连你的人头,今天也要给我留下!” 两人激烈争吵了起来。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二位不必吵了,不就是一点点物资么?何必伤了和气。” 两人同时一惊,赶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可把他们吓了一跳。 “牵……牵招!” 来人正是牵招,他早已是今非昔比,不再是当初那个运送着自己恩师的尸首,然后被区区几个小毛贼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文弱书生了,在太行山中磨练的两年,他早就成了一个行事果断,智勇兼备的白波军二当家。 他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身后跟着大批士兵,这些士兵清一色的黑色铠甲,那些山贼只是看着这些军队,就觉得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尤其是那些曾经和白波军交手过的山贼,这时更是心惊肉跳了起来。 张燕吞了吞口水,强行压住了心中的恐惧,对着牵招喊道:“牵招,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们白波军趁乱夺了我黑山军的大本营,本将军还没去找你们算账呢,你竟然还敢主动来送死,不怕你家山寨也被人偷袭了么?” 牵招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眼前一切,听到张燕的话后,不觉笑了起来。 “呵呵,张燕将军好生健忘。太行山中,总共只有三方人马,如今你们两方的人马,死的死,伤的伤,能动弹的已经部聚集在此,我白波军的山寨,还会有谁去偷袭呢?” “你……”张燕被他一句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张牛角喝道:“姓牵的,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批物资的事,你知道多少?” 牵招却没有回答他,只是不知道对谁招了招手。 随后,一队士兵从后面走了出来,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押着一个山贼,这些山贼部被捆绑地结结实实。 张牛角一看到这些山贼的面容,顿时脸色大变! “你……你……你夺了我的物资!” “诶,张牛角将军不可胡言,这物资如今可在我白波军手上,怎么能说是你的?你也不过是抢来的而已,我等皆是山贼,怎么只允许你抢别人的,却不允许我抢你么?” 牵招笑了笑,低头抚摸着手中的剑柄:“在下记得,当初冀州袁绍与刘赫麾下的关羽等人,在上党郡长子城外大战,你张牛角将军来了一招黄雀在后,突然杀出,救走了冀州大将高览,啧啧啧,当真是一招好棋。不过只可惜啊,你这只黄雀是假的,而我白波军……” 说到这里,他脸色陡然严肃了起来:“才是真正的黄雀!” 第五百五十七章 袁尚得志 冀州牧府中,三公子袁尚漫步走着,刚刚拐过一个弯,迎面便撞见了高览。 “呀,是高将军,本公子有礼了。” 袁尚温文尔雅,高览见状,却有几分不屑,不过对方毕竟是自家主公的公子,礼节还是不能少。 “高览见过三公子。” 他忽然看到袁尚身后两个随从,一个拿着一个崭新的青铜火盆,另一人则端着一盆上好的木炭。 “怎么,三公子是要给主公送东西么?” 袁尚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东西,笑道:“不错,父亲整日为冀州事务繁忙,如今天气愈发寒冷,我这个做儿子的,帮不上别的忙,只能送点木炭,以表心意了。” 高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三公子倒是孝顺得紧。高某刚从姐姐那边过来,左右无事,不妨陪公子一起过去,我也正好有些事情,想和主公禀报。” “既然如此,那高将军就跟着本公子一道去就是了。” 袁尚说完,便不再理会他,直接绕过了高览,快步向前走着。 高览有些阴骘地看着他的背影:“哼,小人得志,也不知主公想些什么,只不过就是当日为白波军说了几句好话而已,主公居然就给了他参与军政议事之权,稍后见了主公,我非要让你好好出个丑才行。” 书房之中,袁绍正在埋头处理着政务,袁尚和高览先后走了进来。 “孩儿给父亲请安。” “末将拜见主公。” 袁绍抬头见是两人,赶忙招呼他们入座。 “我儿怎想起来看为父啊?这数九寒天,何不在自己屋内温习功课为好。” 袁尚挥了挥手,两个随从把火盆端到了袁绍桌案的旁边,放入木炭,点上了火。 “孩儿方才正在读书,忽觉一阵寒意,冻入骨髓,这才想到,父亲不久前伤寒刚刚痊愈,大夫专门叮嘱不可再受凉,因此准备了火盆特意送来。” 袁绍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我儿孝心,感天动地,真令为父十分欣慰,来坐到这边来。” 他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一个座位。 “谢父亲。”袁尚走过去,坐了下来。 高览在一旁看得十分尴尬,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主公……末将……” 袁绍这才看到他:“哦,是公予啊,你有事么?” “末将有一件要事,想要禀报主公。” 袁绍见他神色十分严肃,忙问道:“何事让你这般郑重?” “回主公,数日之前,末将曾见到了张牛角派来的使者。” “嗯?张牛角?他来做什么,若是来讨要东西的,直接回绝便是。”袁绍有些不爽道。 “非也,张牛角此来,并非为了要东西,恰恰相反,他是有东西要送与主公。” “哦?”袁绍这下来了兴趣。 “是何物要送与我?” 高览笑道:“非是一件事物,而是一件事情。” 这下袁绍倒好奇了:“何事?我并不觉得我冀州府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张牛角相助。” “不错,我冀州何等富庶与强大,张牛角怕是自身都难保了,竟然夸下海口说要帮父亲做事,着实有些不自量力。” 袁尚的话,在高览听来十分刺耳,不过袁绍却听得连连点头。 “主公和三公子莫急,末将所说之事,确确实实,是我军所需。” “既然如此,那你就说来听听。” 高览郑重其事道:“如今袁术发难,攻入洛阳,刘赫退守并州。袁术坐大,于主公而言,虽然不算好事,可是刘赫吃亏,却是大大的美事一件。” “那又如何?” “这是我军的大好机会啊。主公您想,如今刘赫大军屯于河内与西河两郡,上党兵马也遭削弱,一旦我军发难……” 袁绍听明白了高览的意思,顿觉十分无趣。 “我当是何事。上党兵马虽有所减少,可关羽等人仍在,要想强攻,绝非易事。” “主公说的不错,不过我军强攻,自然是难,但如果有人从太行山中,突发奇兵,袭取长子城,吸引关羽等人的兵力,之后我军顺势攻取壶关,再长驱直入,两面夹击,上党唾手可得。即便不成,至少壶关也可轻易到手。” 高览一副信誓旦旦模样。其实这事根本不是张牛角跟他说的,而是他在张牛角被抛弃之后,自己的地位也随之有所滑落,这才苦思出来的对策,想要以此翻身罢了。 果然,袁绍听了这个计策,顿时来了兴趣。 “嗯……张牛角有四五万人马,当日从关羽等人乱军之中将你救出,足见其实力,果若能如此……” 一旁的袁尚急了:“父亲,不可听信张牛角这厮胡言。我军已和白波军合作,白波军实力,明显强过其数倍,如若此时再和张牛角有所勾连,徐晃定然以为父亲出尔反尔,岂不对父亲威名大大有损?” “这……我儿说的在理,此事断不可行。” “主公!”高览站了起来,走到了中间。 “白波军战力,确属非凡,然而与我军缔结盟约至今已有数月,却丝毫不见动静。说好要他攻取雁门郡,可他却没有发过一兵一卒,反而屡屡前来讨要物资补给,我看此人分明毫无诚意。” “高将军慎言。”袁尚也站了起来,走到了高览对面。 “当日是本公子奉父亲之命,亲自去白波军山寨之中,运送给养,曾与徐晃、牵招二人,为我冀州之大计,秉烛夜谈,回来便已告知了父亲,你怎敢在此胡言乱语,中伤诽谤?” “还有此事?”高览有些发懵。袁尚去了白波军山寨之事,他当然知道,不过还带回来一份什么大计,却是没有听闻了。 这时袁绍开口道:“不错,确有此事,尚儿此事办得深得我心,这份大计,我以为可取,只不过尚儿说为防止外泄,因此至今只有我父子二人得知。” 他说这话的时候,高览隐隐从袁尚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对自己的蔑视。 不过高览并不罢休:“莫非末将也不能得知?” 袁尚正要说话,袁绍却先开口了:“这倒不是,公予乃是自家人,自然可信,告诉你无妨。徐晃本意,要我冀州助其统一太行山诸多山寨,不过尚儿最后说动了他,让他白波军自行剿灭其他山寨,若能成功,则我冀州奉上粮草器械,以为资助,若白波军败,而张牛角或张燕胜出,我军自然也可以顺理成章改换合作之人。” “若徐晃成功,则他拥兵不下十万,实力雄厚,便可兵分两路,分别攻打雁门、太原两地,而我军也同时发兵攻打雁门、上党两处,再联络鲜卑轲比能,令其南下一齐攻打雁门,如此以来,总共不下于二十万大军,不信啃不下并州这块硬骨头。” 说到这里,袁绍十分宠溺地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尚儿此事办得极为漂亮,如此计划,我冀州风险最小,太行山争夺,无论谁胜出,才是我冀州真正的结盟人选,任由他们打得死去活来,与我何干?简直妙极,哈哈!” “父亲谬赞了,凭父亲教导有方。”袁尚不失时机得拍了一句马屁。 高览十分不甘,冷笑道:“我看白波军牛皮吹得太大,只怕自身难保的是他才对。他当日刚刚夺了我军原本送给张牛角的物资,之前又屡次和张燕交战,如今两人都对徐晃恨不能食肉寝皮,若是两方联手,哼哼,我看白波军必败无疑。” 第五百五十八章 太行之主 袁尚盯着高览,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激烈交锋。 “高将军就这么看重那张牛角,认定他才是太行山之主的唯一人选?” “不错。太行山三大势力中,唯有张牛角资格最长,于山中环境也好,在匪徒中威望也罢,皆非其他二人所能比拟,而当日他与关羽手中救下高某,足见其有勇有谋,行事果决,岂是徐晃一个年轻后辈能比?张燕黑山军中,多半是张牛角旧部,只要他稍加联络,随后暗中串联,灭了白波军,绝非难事,说不定现在已经攻入了白波军营寨也说不定。” “你……”袁尚十分恼怒,可是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一时哑口无言,倒让高览十分得意。 这时,一个士兵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禀报主公,府外有一人求见,自称是太行山中使者,来给主公送上礼物。” 高览一听,愈发得意:“不必说了,定是张牛角无疑。张燕不过一莽夫,而徐晃屡屡派人前来,都只会讨要东西,从未送过什么礼物,看来还是张牛角有些礼数,不似那等荒蛮之人。啊,说不定这礼物便是徐晃和牵招的人头。” 袁尚看着他这幅嘴脸,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袁绍却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嗯,公予说的不错,想来他三人之中,也只有张牛角会有这等礼数,既然来了,便让他进来。” “父亲,这……”袁尚也以为是张牛角派人来献殷勤的,还想劝袁绍把对方赶出去。 “诶,所谓礼多人不怪,对方若有诚意前来,就此拒之门外,岂不有失我豪门大族风范?” 袁尚见自己父亲已经铁了心了,也只能作罢。而一旁的高览,却是得意无比。 没过一会儿,府内的守卫,带着一个身形颇为健硕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人一左一右,分别提着一个布包,那布包之中的东西,显然是方形的,将布包也挤压出了四个尖角。 “小人王延,多多拜见袁将军!愿将军洪福齐天,早成大业。” 袁绍一看此人模样,方脸虬髯,孔武有力,声音也是十分洪亮,尤其是这一句话说得如此得体,不由得心生喜意。 “壮士请起。我看壮士如此模样,想必在太行山中,地位不低?” 王延起身,恭敬说道:“托将军之福,小人多有建功,已是一方军侯。我家将军说了,此次来冀州,本是有大事相商,理应亲自前来拜访,奈何大战方毕,军务繁忙,一时脱不开身,而这两件礼物,又是拖延不得,故而才派小人来此,特请将军恕罪。” “哦?贵军近日又有大战?看壮士神色语气,想来自是大获胜了,袁某在此倒要贺喜了。不知这礼物是……” 袁绍紧紧盯着那两个布袋子。 袁尚却是对这两个袋子,怎么看怎么扎眼:“张牛角那等愚夫,能有什么好东西。” “诶,三公子何必着急下定论?张牛角既然刚刚取得一场大胜,想必缴获不凡,他定是取出了战利品中最精美之物,献给主公,难得他在大胜之后还能如此念着冀州的好处,可算是有心了。” 听了他一番话,袁绍的脸色也是十分和善了起来。 “有劳张将军记挂了,这位壮士远道而来,尚儿,你去接过礼物,随后带壮士下去饮宴一番。” “父亲,孩儿……”袁尚十分不情愿。 “诶,三公子,对方带着诚意而来,我冀州堂堂中原大地,理应有所回敬才是,三公子莫非不愿意?” 高览借机嘲讽着袁尚,他心中正是得意无比。 不过,这时王延忽然说了一句话,让高览再也笑不起来。 “这位将军在说什么?张牛角?小人可不是张牛角的下属啊。” 这下三个人都愣住了,高览急忙问道:“怎么?不是张牛角派你来送礼的?难道……难道是张燕?也是,他与我军合作多次,想是尝到甜头了,距离上次我军与他合作攻取太原已经差不多一年了,想是如今日子不好过,想着来讨好我家主公?哼,势利小人。” 王延再次摇起了头:“非也,张牛角和张燕,如今都已身死,我怎会是他二人手下?” 他这句话正如一颗巨石砸入了湖面,引得一阵轩然大波。 “张牛角和张燕死了?” 王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小人不敢欺瞒。我家将军乃是徐晃、牵招二位,两天前,二位将军分头出击,已攻下了二张所在山寨,将二人斩首而回。两处山寨中的几万兵马,还有十余万家眷,已尽归我白波军所有。二位将军正忙于料理善后事务,想起当日与袁将军家三公子之约定,这才遣小人前来,一为送礼,二则是表示我军信守盟约之意。” “好,做得极好,不愧是父亲当初看重之人。” 袁尚大感扬眉吐气,向高览投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高览仿佛觉得一股气郁结在心头,一时间差点喘不上气来。 “怎可能……怎可能会如此,定是你是诓骗我等,白波军虽然战力不凡,可要同时出击剿灭两大山寨,断无此等可能,是了,定是徐晃见如今将要大雪封山了,反正我等也难以进山仔细打探,故而前来哄骗我家主公,以此骗取物资,是也不是?” 他这么一说,袁绍的眼神顿时暗了下来:“我冀州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当初约定,若徐晃能一统太行山,则我当奉上物资,可如今他忽然来报说二张已死,如何证明?” 高览狠狠说道:“若是不能证明,今日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而且与徐晃之盟约也就此作罢!” “这怎么可以?如此大事,岂能这般草率决定?”袁尚急了起来。 “如何不可以?徐、牵二人,胆敢诓骗主公,可谓居心叵测,如此品性败坏之人,怎能作为盟友?” 两人正在争吵着,那王延发话了:“这位将军,还请口下留德,我家将军既然派小人来此,自是能够证明小人所说为真,阁下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白波军如此妄加揣测,冀州袁公,久负盛名,莫非帐下皆是这等欺世盗名之徒?” “你一个小小的山贼,怎敢……” “好了,客人当面,如此吵闹,成何体统?还不退下!” 袁绍显然有些发怒了,高览纵然十分不爽,却也只能听命退后。 袁绍黑着脸看着王延:“既然壮士说能够证明二张已死,那就请为袁某证明一二。” 王延说道:“在下一开始进来之时,本就要说明此事,只是这位将军一直废话连篇,这才误了正事,袁公既然问,在下这便呈给您看。” 听着这人随口就敢羞辱自己,高览是怒气上涌,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王延提着那两个布袋子,恭恭敬敬递了出去。 “二张首级,便在其中,袁公一看,便知在下所说是真是假。” 袁绍闻言,精神为之一振:“哦?快,尚儿,去接过来。” 袁尚此时心情大好,只觉自己记事以来,从未有如今天这么高兴过,他脚步都轻盈了许多,快步上前,接过了两个布袋子,放到了袁绍面前的桌案上。 袁绍亲自将布袋子打开,露出了包裹在里面的两个木匣子,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木匣子,果然见到两颗披头散发的人头被装在了里面。 “来来,你二人一起来辨认辨认,这确为他二人首级否?” 袁绍对着袁尚和高览招了招手,两人走上前去,撩开了人头上的头发。 “是……是他二人无误……” 高览十分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就这区区几个字,几乎耗尽了他现在身上部的力气,他知道,张牛角一死,自己日后的诸多计划,也就此破产。如今青州、幽州都已有其他将领负责攻略,自己要获取功劳,提升地位,只有对付并州刘赫,可是张牛角一死,单凭他自己,要攻破并州,简直是难如登天。 王延见他们已经确认完毕,再次开口:“袁公,我家将军,如今已为太行山之主,敢问袁公您,是否也该履行当日约定?” “应该,这自然是应该。袁某本以为徐、牵二位将军,已是实力不俗,今日方知,以前仍是大大低估了贵军。有如此盟友相助,我冀州大计,何愁不成?尚儿……” 袁绍一声传唤,袁尚马上站了出来。 “孩儿在,父亲有何吩咐?” “你且带这位壮士下去歇息犒赏,随后你亲自准备好当日约定的物资,趁着这几日天晴,与这位壮士一同送上山去,顺便与二位将军商谈好开春以后攻打并州一事。” 袁尚大喜:“孩儿遵命,定不负父亲重托!” 袁绍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儿独具慧眼,当日若非你力排众议,支持徐晃,为父兴许还会看走眼,看来尚儿是真的长大了,明年我冀州派兵,与徐晃协同攻略并州,为父许你随军参战。另外,日后与白波军的联系,也权交由你负责。” 他这一番话,让袁尚欣喜若狂,而高览则脸色黑到了极致。 第五百五十九章 众人后代 “哈哈哈……袁绍匹夫,当真愚笨得紧,如此简单便跳入了我等的圈套……” “张牛角和张燕二贼,更是莽夫,一条如此简单的计谋,不但顺理成章将物资送到了徐公明和牵子经手中,不至于招人怀疑,还趁机灭了两大山寨,如今这太行山,已是我军的天下,他二人死也不知从头到尾,这都是大哥之计也。” 晋阳城中的一座府邸之内,崔钧和朱烨二人仰面大笑,周围的刘赫、荀彧、关羽等人,也是一片喜色。 尽管值此隆冬时节,这间屋内,却仿佛是春意盎然的样子,人人脸上洋溢着春风得意的模样。 “主公,经过十数日的整顿,淘汰了老弱残兵以及此次战斗中受伤难以痊愈之人后,共收降两处山寨的可用士卒五万三千余人,结合白波军原有四万五千人,如今徐、牵二将手下,已掌握了将近十万兵马。” 荀彧一番汇报,让众人都差点惊呆掉了下巴。 “我的乖乖,这两个家伙可以啊,他们统帅的兵马,可比我们兄弟四个加起来都多了,不得了不得了。” 程良嘴巴张得老大,便是直接塞入一个鸡蛋,看起来也是绰绰有余。 张勇笑道:“袁绍得了如此助力,想必此时满心欢喜,正踌躇满志,准备明年荡平我并州,等到那时候这批大军忽然调转枪头,反攻冀州,呵呵,那场景势必万分精彩。” “大哥当日莫名让徐晃这个新投靠的将领重回太行山,小弟还十分不解,如今才知道,大哥当真是见识高远,太行山中匪患丛生,将他们部收编为己用,既能安定并州各地,又能出其不意,随时攻取冀、幽二州真是妙不可言呀。” 朱烨把手探到火盆面前,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 刘赫看着朱烨:“德辉能想到这一层,足见平日里也有用功,值得嘉奖。有父如此,想必峥儿日后也能成长为一个文武双,更胜于我等的一代名将。” 峥儿是朱烨的儿子,名为朱峥,如今朱烨的夫人肚子又隆了起来,眼看着事业后继有人,几人都十分欢喜。 “不止是峥儿,大哥家的正儿,小弟的平儿、兴儿,三弟的央儿,四弟的承儿,还有祥子家的羿儿,日后都将是大汉栋梁。” 关羽眯着眼睛,把几个兄弟的儿子都数了一遍。 这回程良的脸色黑了下来:“二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哥和你家的几个孩子,个个习文练武,聪慧得紧。偏是我家那个不争气的,脑袋生得不小,净会张嘴吃饭,简直就是个饭桶,不行,来年我得纳妾,多多生儿子,不然我老程的一身本事,岂不是没了传人?” “三弟不要胡闹,央儿还不到七岁,你何必着急?何况我见他虽然读书并不用心,可力气却是不小,便是我那奴儿也有所不如。至于读书嘛,你那宝贝女儿如今才四岁,就能背诵三字经,可比你这个当爹的强出百倍了。” 程良如今有一儿一女,儿子程央,女儿程敏,一个四肢发达,一个头脑聪颖,儿子像爹,女儿像娘,平日里程良最疼女儿可谓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至于对儿子,就完是另一幅脾气,动不动就是棍棒伺候。 不过他那儿子从小打到现在,也是打皮了,现在挨打的时候,连哭都不哭了,每次打完了,就跑到刘赫的母亲徐氏面前哭诉。徐氏对这几个孩子,都十分疼爱,如同自己亲生的孙子孙女一般,见到孙子挨打,难免要叱责程良几句,又有张氏夫妻在一旁和徐氏一同训斥,弄得程良也是无可奈何。 “小弟当初曾与四哥打赌,说我的孩子,要比他多,以后长大了,还比他的孩子强,哈哈,如今小弟的第二个孩子就要出生了,四嫂的肚子嘛,嘿嘿,似乎还没什么动静,看来小弟暂时领先一筹。” 朱烨咧嘴大笑,很是得意。 张勇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没个正形。不过这事你却要失望了,昨日大夫刚刚诊断过,你四嫂又有喜了,刚刚怀上一个多月,虽然比你晚了四个月,不过总算不至落后。” “啊?我这嘴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朱烨一脸沮丧。 刘赫伸出手,狠狠在他头上敲打了三下:“胡说八道,你四哥能够开枝散叶,多子多福,怎的到你嘴里还成了坏事了?该打。” “不错,该打该打。”众人都起哄起来。 朱烨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缩了缩头:“嘿嘿,小弟一时失言,晚宴之时,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对了。”刘赫忽然说道:“说起孩子,伯平,翼儿还有四个多月,就满十四岁了?” 高顺见刘赫问话,本能地站了起来,刘赫挥了挥手:“今日非是军帐议事,不必拘礼,都坐着说话便是。” 高顺这才重新落座:“回主公,三月十六,满十四岁。” 刘赫若有所思:“嗯,所谓‘虎父无犬子’,我观此子平日里也好读兵法韬略,如今长得也是身高七尺,一派大丈夫模样,若有便利之时,不妨让他于军中操练时观看一二,或有助益。” 高顺闻言,却没有直接答应,反而低头思索起来。 刘赫还以为他不愿意,忙说道:“若是不便,自也无妨。翼儿终究年纪尚轻,此事也急不得。” 不料,高顺却说道:“末将有意,将他调到军中效力,只是未敢向主公请准。” 众人一阵诧异,崔钧开口道:“高伯平,你没开玩笑?主公所说的参观军中操练,不过是非战之时入军营观看,并无危险,你所说随军效力,兵凶战危,这可是有性命之忧的,他可才十四岁啊。” “是啊,伯平,你那妻子早年生病,留下暗疾,不能再次生育,连华神医也说无能为力。我等屡屡劝你纳妾,多生养几个,你却总是不听,就这一个独苗,若是有个闪失……” “好歹也等他成年冠礼以后,这事着什么急。” 众人都劝起了高顺。 他却是神色十分坚定:“主公大计,其中兵事之重,首在冀、兖、豫三州,二袁一曹如若授首,其余诸侯,不在话下。此正为大丈夫为国出力之时,岂在乎一人生死荣辱?” 他十分难得得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让众人惊讶之余,颇觉动容。 尤其是刘赫,看着高顺这坚毅的目光,心中无比感动。 “唉,伯平既然坚持,那便让令郎在你军中谋个职位。” 可没想到,高顺再次摇头:“从军入伍,不可儿戏。我欲使其假托流浪孤儿,至太行山中,由徐晃收留。他不识得我儿面目,当不至有所优待。便是在我军中,我能狠心,我所带士卒多有与他熟识,必然相让,绝非好事。” “啧啧啧,老高啊,你对自己儿子可真够狠的啊,要不是这小子跟当年的你长得一个样,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你亲生的了。” 程良这个大老粗,都一脸不忍心的模样。 高顺却对他说道:“若能建功立业,是他荣耀。若遭逢不幸,也是他命。便是畏惧战事,做了逃兵,从此流浪天涯,也是他自己选择。只是,他若未曾建功,我高家之门,当不再为他而开。”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看向高顺的眼神就如同看什么怪物一般。 张勇正色道:“伯平,这事可不能开玩笑,你真要如此,以我对令郎的秉性了解,他个性忠厚,或许一时之间未必对你会有怨言,只是尊夫人那边……” 高顺的夫人,也因为自己只能生育这一个孩儿,而高顺对孩子一向极其严厉,因此这个做母亲的,就多有宠溺,如果高顺真这么做了,只怕他这个媳妇儿非跟他拼命不可。 高顺目光之中,却没有半分动摇:“我自与她说明,此事还请主公成。” 他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刘赫,刘赫本来心中犹豫,可是架不住他这个眼神,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 “唉,也罢,就依你了。我怕就怕你这孩子如果闯出一番名堂出来,我们家这些臭小子,只怕到时候也要坐不住了……” 第五百六十章 袁尚进山 袁尚准备好了物资,足足一千多辆大车,这几日连续大晴天,积雪早已消融殆尽,他与王延二人便决定即日启程,往山上护送而去。 “我与二位将军算是一见如故啊,虽说距离上次上山,也不过月余时光,可这一个多月不见,却仍旧甚为挂念,如今又能再见,袁某当真欢喜得紧。” 袁尚早把徐晃和牵招当成了自己人,当初自己在父亲面前力保白波军,之后他二人屡屡给自己长脸,这次更是灭了其他两大山寨,这让袁尚把二人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 “我家将军说了,三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日后冀州之主,非您莫属。若换了旁人,我白波军可第一个不服。” 王延这一句话,简直说到了袁尚的心坎里。 “哈哈,说得好,不枉本公子对你们的一力栽培。” 他此时笑得毫无顾忌,与在袁绍面前那副谦恭和善的模样,简直双手判若两人。 二人刚刚出了城门,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袁尚。 “三公子,您这是欲要何往?” 袁尚扭头一看,随后笑了起来:“原来是正南,你向在河间,为我父分忧,今日怎想起回来探望?” 说完,他对王延说道:“此乃审配,审正南是也,他与逢纪,皆是我冀州心腹之臣。” 随后,又将王延介绍给了审配。 审配快马走了过来:“数月前,主公因在上党大败,故而命我在河间募集新兵,今已募得两万人马,并粮草数千车,特来告知主公,待开春之后,便遣人送来邺城。” “哦?正南办事果然得力。”袁尚夸赞道。 审配看了看他身后的大批车队:“天寒地冻,三公子这是欲往何处去?” “哦,日前我与白波军徐晃曾有约定,他若能凭一己之力,一统太行山,便是我冀州盟友,冀州将奉上粮草兵械,以为来年攻打刘赫之资。日前他已将张牛角、张燕二人首级送来,父亲十分欢喜,特命我权负责此事,故而趁这几日天晴,往山上走一趟。” “哦?主公当真对公子委以如此重任?”审配有些意外。 袁尚把头昂得极高:“这是自然,为这白波军一事,父亲已多次夸奖于我,如今不但将与其结盟一事,权委任于我,还准许我来年参与攻略并州,白波军真可谓是我贵人也。” 审配闻言,也是十分欣慰:“主公一向喜爱公子,只恨公子不曾冠礼,难以参与军机,如今公子慧眼识人,竟能抓住此等良机,看来在下不在公子身边之时,公子多有勤奋思学,如此,我冀州有望矣。” 袁尚闻言,愈发得意:“徐将军说了,来年只要他与我各一路兵马,拿下并州,不在话下,到了那时,两位兄长攻略青、幽之地,耗费多年,而我,一举荡平并州,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两位兄长是脸色是何等难看了。” 审配脸色却忽然一僵:“徐晃说?怎么,这不是公子自己谋划么?” 袁尚一脸无所谓:“嗨,这又有何分别?不瞒你说,当日我之所以借送冰镇酸梅汤之机,参与议事,并得以说服父亲与白波军合作,这般妙计,乃至我所说之话语,也都……” “咳咳……三公子,时候不早了,此事说来话长,恐要耽误了时辰,不如你我尽早出发,等回来之时,再与这位审配先生畅谈一番不迟?” 袁尚闻言,抬头看了看太阳,猛地一拍脑袋:“哎呀,许久不见正南,聊得差点忘了正事,你且在城中多留几日,等本公子回来,再与你细说,哈哈。” “唉,公子……” 审配还想叫住袁尚,然而王延又催促了一声,袁尚便不再理会他,一挥马鞭,便继续赶路了。 审配神色十分忧虑,他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不对。 “三公子平日里并无甚主见,见识与谋略,更是谈不上,当日忽然能说出那样一番话,语惊四座,如今回想起来,委实不对劲。他方才要与我细说之时,那王延何以匆匆阻拦?莫非其中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他沉思半晌,忽然神色一震:“徐晃与牵招,如今坐拥太行山中十万雄师,岂能仅仅满足于一个雁门之地?他与主公之书信是虚,实则暗中还给三公子去了一封书信,以扶持他为冀州之主,换得他在主公面前多多美言,说不得连当日三公子的一番高谈阔论,都是他信中所教,不错,定是如此!” 他越想下去,心中越是惊慌:“如今看似白波军做了三公子的盟友,实为令三公子做了他们在冀州的内应,对我冀州予取予求,来年三公子代表我冀州,与其一同攻略并州,真若事成,他突然发难,三公子对他毫不设防,我冀州兵马岂不要军覆没,并州一地,也将成为他囊中之物?” “不行,我必须马上去禀告主公!” 审配想通了这一点,即刻向城门奔去。 然而,刚走了几步,他忽然再次停了下来。 “不对……我若不能说服主公,难免被主公责罚。若能说服主公,则三公子将被责难,如此大公子和二公子趁机发难,日后竞逐主公继承人之时,三公子岂不是毫无胜算?不行,此事我只得暂且压下,等三公子回来之后,再与他商议。哼哼,徐晃既有此计,我若能将计就计,到时攻下并州,反杀他二人,吞其部众,则我冀州之势雄壮,三公子他日继位,也将顺理成章也。” 他打定了主意,压下心中惊惧之意,走入了城门。 太行山中,白波军的营寨,已经重新扩建修缮一新,寨门之外,徐晃和牵招两人,亲自出迎,不久之后,袁尚缓缓行来。 “二位将军,久违久违啊。” 袁尚一见到两人,便策马快步上前而去。 两人对他抱拳行礼:“月余不见,三公子愈发英气逼人了,如此少年英雄,我看比之昔年刘赫,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区区刘赫,何足道哉?迟早还不是要死于你我手中?” 袁尚大笑不已,他抬头看了看这座山寨,说道:“二位将军势力日渐雄壮,这山寨都比当日威武许多。” “山野之地,何劳公子谬赞?公子远来辛苦,我等已备下接风酒宴,公子请。” 两人亲自领着袁尚,进了寨门,只见两侧各有一排武士站立,每个人手持一支号角,待三人走来之时,数十支号角同时吹响,声音嘹亮,直冲云霄。 “妙,妙啊,不想这山寨之中,也有如此仪仗。” 这番阵势,把袁尚哄得满面欢颜。 他却没注意到,走在他身后的徐晃和牵招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嘴角浮现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第五百六十一章 审配闯山 审配在邺城,等了一天又一天,足足十天过去了,也不见袁尚归来,真是心急如焚。 这日,他照旧一大早出了城门,在城外不断张望着,每看到有人骑马而来,本能得都会有些欣喜,然而每次看清对方的容貌之后,又会万分失望。 不知道经历多少次这样的失望之后,审配已经身心俱疲。 “三公子怎得上山以后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除了三日前来了一封书信,说大事已然谈妥,准备择日回城,便至今再无消息了,难道徐晃会卸磨杀驴?不会,断然不会,如今三公子对他们而言,尚有利用价值,绝不会就此下杀手。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逢纪从后面走了过来:“正南兄,你又何必天天亲自出城来等呢?三公子若是回来,自会有人通报的,如今是一天比一天冷,你年岁不小了,可经不起这等苦头,快回去。” 他伸手想要拉走审配,然而审配站定原地,丝毫不愿意离开。 “元图好意,配心领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既关乎主公大计能否成功,更关乎到三公子的身家性命,我岂能不急?这几日阴云密布,只怕过不了多久,又是一场大雪,到时候山路被积雪阻断,三公子就是想回来,只怕也无能为力了。” 逢纪抬头看了看天,叹气道:“那又能如何?主公是他亲生父亲,尚且不急,反而宽慰我等,说三公子年纪轻轻,能与如此强大的助力相处这般融洽,理应为他高兴,你我作为下属,还能如何?” 审配没有答话,只是双目依旧紧紧盯着前方。 “唉……”逢纪无奈,正准备离开,审配却忽然叫了起来。 “快,元图,替我备马!” 逢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叫给吓了一跳:“备马?做什么?你要回河间么?” 审配坚定说道:“我要上山,亲自将三公子带回来。” “什么?你要上山?”逢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错。我料定白波军必有阴谋,我当亲自面见公子,说明一切,随后假装一切照旧,等攻入并州之后,由公子亲自领兵率先反扑,杀了徐、牵二人,收其部众,如此不但可破其诡计,还能一举令我主坐享并州境,更能得数万兵马,三公子也可借此得主公重视,一举四得。” “这……”逢纪听了他的话,思索半天,最后也坚定说道:“正南此计最妙,无论白波军究竟是否图谋不轨,只要此计能成,我主便可实力大增,今儿席卷天下,也非难事,而三公子也将顺理成章成为最合适的继承人,好,就这么办,我即刻去为你备马。” 白波军山寨之中,在徐晃等人一番热情的招待下,袁尚很快就飘飘然起来,天天耳边都是各种吹捧,嘴里都是各式美味,眼中还有据说是从晋阳城请来的美女歌姬,把这个冀州三公子,哄得是快活无比,完不想回家了。 在寨中属于徐晃这个“大当家”的房间内,徐晃、牵招,还有十几个人一起,正对着一个十分巨大的沙盘,似乎正在研究着什么。 “到时候从这里进攻,必能攻其不备,大获胜。” “不对,我看不行,这条山路虽然十分隐蔽,可是要想行军,也是千难万险,只可为奇兵,不可为正兵,只可为辅助,不可为主力。” “那这条呢……” 几人正在商议着什么事情,一个士兵跑了过来。 “禀报将军,寨外忽然来了一人,自称冀州治中,名为审配,要来找那袁尚。” 一听到这个名字,徐晃刚要伸出去指向沙盘某个位置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谁?审配?” “回将军,来者正是自称审配,而且观其神色,似乎来者不善。” 牵招疑惑道:“这家伙怎么来了?主公曾说过,袁绍帐下几位谋士,逢纪和审配拥护三公子袁尚,许攸、辛评、郭图拥护大公子袁谭,只有田丰和沮授,是真心为袁绍这个主公谋划。王延也说过,当日他与袁尚刚刚出城,就遇到了此人,袁尚差点将你我大计说出,不过依然引起了此人怀疑,难道今日来此,是要为难我等?” 徐晃沉吟良久,开口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若真的已经猜出一切,那无论如何,今日都不能放他下山。” 牵招点头道:“不错,我等苦心经营,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如果被他破坏,万事皆休,你我虽死也难以向主公赎罪。” 徐晃皱眉道:“正是如此。虽说此人是冀州重臣,死在我太行山上,难免遭袁绍怀疑,可若真被他看破了,也不得不为之了。常璨、曾练!” “末将在!” “你二人分别率一百将士,换上寻常衣物,装作流寇模样,从小路出寨,往下山道路上埋伏,等我将令。若审配识破我等计谋,势必要带袁尚下山,到时你等即刻将其捕杀,作势要杀袁尚之时,我自会现身来救。” “末将领命!”两人不敢迟疑,赶忙离去准备。 徐晃这才整肃了下自己的衣冠:“子经,走,去会会这个审配。” 两人快步朝寨门走去。山寨之中,寨门进来之后,乃是两处数十丈见方的校场,随后便是正殿、议事厅、偏厅等建筑,再后面,才是众人休息的屋舍。二人从徐晃卧室而出,一路行来,绕过了诸多建筑之后,终于走到了校场的前面。 二人果然见到一个身着深蓝色袍服的中年男子,正侧身站在寨门之外,在他身后,一个守门的士兵似乎正在对他说着什么,不过审配背对着他,丝毫不予理会。 “果然不是个善类。”牵招看到这一幕,感慨了一声。 “只盼他最好是因其他事务前来,否则纵然杀了他,能瞒得过袁尚,也未必瞒得过袁绍和冀州诸多谋士,唉,走。” 徐晃只觉头疼不已,揉了揉太阳穴,随后便准备走上前去打招呼。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跑来了一个士兵:“将军,不好了,袁尚公子方才醒来,小人要去侍候他洗漱,却被他大骂一顿,还将脸盆打翻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二人都十分惊讶。 那士兵说道:“他说,必须叫昨夜饮宴之时的一个歌姬,前去侍候,否则谁去了都会被他赶出来。” 二人闻言一愣,随后牵招忽然想了起来。 “原来如此,昨夜宴席上,专门从晋阳城花重金请了一支新的歌姬来,其中一个女子,当时这个袁尚对他眉来眼去,十分钟意,若不是后来酒醉昏睡,只怕昨夜就已经成了好事了,此刻醒来,见枕边无人,难免发起了公子脾气。这家伙,还真拿你我当他下属了不成?居然这般颐指气使,吆三喝四。” 牵招面容有些不爽,可徐晃却眼睛忽然一亮。 “歌姬……有了!” 牵招纳闷道:“有什么了?” 徐晃神秘一笑:“自然是有了对付审配的办法。” 第五百六十二章 腹黑徐晃 徐晃转过头,对这个士兵说道:“你马上去带上那歌姬,让她即刻去伺候袁尚洗漱,记住,带到他房间之后,务必将其他人全部撤走。” 那手下领命,快步离去。 徐晃大松了一口气:“走,你我去迎接这位审配先生。” 徐晃和牵招一齐走出山寨,看到审配的身影之后,便遥遥拱手。 “不想审配先生大驾光临,我二人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先生快请入内说话。” 看着这两人对自己是笑脸相迎,审配却是板着个脸:“哼,我家公子在何处?快带我去见他。” 徐晃和牵招一看他这神色语气,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牵招问道:“三公子乃是贵客,我等岂敢轻慢?如今天气寒冷,公子自是在屋内歇息。不知先生如此焦急,亲自上山而来,可是有何要事?” 审配斜视了他一眼,冷哼道:“自是有要事禀报,不过由不得你来问,马上带我见他。” 牵招见状,杀心顿起,他偷偷看向了徐晃,使了个眼色,徐晃却微微摇了摇头。 审配喝斥道:“怎么?难道你们还不让我见公子不成?” 徐晃赔笑道:“先生多虑了,既然先生有要紧事,那我兄弟自当带路,还请先生随我来。”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审配也毫不客气,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山寨。 二人带着他在山寨之中,一路穿行,最后到达了一处看起来颇为典雅的院落门前。 徐晃指了指里面:“此处院落,乃是我二人专为公子而建,我白波军与贵军乃是盟友,我兄弟又承三公子照拂,他难得上山,我兄弟自是悉心伺候。” 审配懒得听他这些话,迈出脚步就要往里走。 “诶,且慢。”徐晃拦下了他。 “怎么?你何故阻我,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审配当即就拔出了佩剑,怒目相向。 徐晃看了一眼他的佩剑,笑了起来:“先生多虑了,徐某人若真要对先生不利,且不说就是先生一人,便你带了几万兵马而来,也能教你有来无回?” 审配这才收起了宝剑:“哼,谅你也不敢。” 牵招在一旁打起了圆场:“先生息怒,非是不让先生见公子,只是此时公子正在……正在享乐快活之中,你如此贸然闯入,只怕……” “嗯?”审配当然能听得出他说的“享乐快活”是什么意思,当下脸色一变。 “你二人竟然以如此下作手段,引诱我家公子玩物丧志,是何居心?” 二人大呼冤枉:“先生错怪我兄弟了,我二人不过是想尽地主之谊罢了,何况如此寒冬数九,公子又主动对我等提出这般要求,我等若是不应,岂不小气?” 审配大概也想到了袁尚私底下的一些作风,对他们这番话,似乎也想不出什么驳斥的理由。 “哼,日后再与你们算账,给我让开。” 他伸手就要推开两人,然而徐晃和牵招,都是久经战场,日夜习武的人,哪里是他推得动的? 牵招一脸为难道:“先生,还是容我等进去通报一二,如何?” “通报什么?再不让开,休怪我无礼!” 牵招忽然大喊了起来:“不可胡来啊,先生,你可不能惊扰了公子,那样我兄弟可是白死莫赎啊……” 两人有意无意地让开了一条道,审配哪里顾得上那么多,急匆匆地就跑了进去。 屋内的袁尚听到了外面院子里的动静,十分不满。 “怎么回事?何人在外喧哗?” 紧跟着,大门“咣”一声直接被推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啊……” 袁尚身边一个女子顿时发出尖叫,赶紧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 袁尚昨晚喝了不少酒,刚刚醒来,头昏脑涨的,方才一个人竟然把昨晚自己看中的一个歌姬给送了过来,那歌姬十分温柔,给他侍候洗漱,还为他一番揉捏,直让他万般惬意。 他对徐晃和牵招这样的安排,心中大为满意,当即就扑向那女子,两人正要来一番云雨之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把袁尚心中的怒火彻底点燃了。 “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竟敢擅闯本公子的宅院,想死不成?” “三公子,是我啊,您……您怎么可以……唉……” 审配见到此情此景,十分痛心。 “嗯?正南,怎么是你?” 袁尚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容,不由得十分惊讶,怒气也瞬间消了下去。 审配别过脸去,也不敢正视面前的情景:“三公子是要成大事之人,怎可在这山贼窝中,纵情声色,而且如今已经日上三竿,正当读书习武之时,您怎能……唉,简直有失体统。” “诶,正南言重了,圣人还说,食色性也,你若没有经历过这等快活事,又怎有的这许多子子孙孙?何必如此生气。” “三公子,你……你……”审配被袁尚这一句话,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你远道而来,山路难行,想必十分辛苦,有什么事,容后再说,且先退下。” 袁尚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这时,徐晃和牵招也赶了过来,两人对袁尚一脸歉意。 “公子,审配先生执意要闯进来,我兄弟怎么拦也拦不住,还请您恕罪。” 说完,两人看向审配:“先生,公子正在休息,还请您移步偏厅,我兄弟正有一份礼物,要送与先生。” “呸!”审配直接啐了他俩一口。 “奸佞小人,怎敢祸乱我公子心志!” 这下,袁尚的脸再次黑了下来:“正南是否太放肆了?公明和子经,既是我冀州盟友,对父亲,对本公子,还有对你,也是极尽礼节,你如此回敬,难道这边是圣人教你的处事之道么?还不向二位将军道歉。” 审配满脸震惊和失望,他怔怔看着袁尚,许久之后才说话:“三公子,如今正值主公要成就大业之时,主公派您来此,是要议定来年战事,你怎可如此糊涂,忘了正事,只顾玩乐?” 牵招赶忙说道:“若是因为此事,那先生就错怪公子了,公子刚来之时,为了公务,可谓是茶饭不思,殚精竭虑,如今正事已然议定,左右无事,放松几日,又有何不可?” “你……”审配听着这话,心中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马上在袁尚面前拆穿这两人的阴谋,然而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并不能这么做,否则非但反击计划就此泡汤,自己和袁尚还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袁尚见牵招为他解释了,顿时愈发理直气壮起来:“不错,本公子早已将正事办妥,又奏明了父亲,正南徒劳为这点小事,就上山冲撞于我,莫不是仗着自己功高爵显,就已经不知主仆了么?” 旁边那歌姬见到如此剑拔弩张的情景,全身瑟瑟发抖:“公子,奴家……奴家好怕……” 袁尚一听这声音,便觉浑身酥软,而一旁的审配,却是立时怒火冲天。 “风尘下贱之物,竟敢媚惑我主,当斩!” “沧啷”一声,宝剑出鞘,朝着那歌姬便刺了过去。 “啊……”歌姬吓得花容失色,袁尚也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一出,一时之间根本没反应过来。 “先生住手!” 一声暴喝响起,随后只听得“铛”一声,审配的宝剑就被打落到了一旁。 徐晃收起了自己的佩剑,躬身下拜:“审配先生见谅,徐某一时情急,不得已才出手,莫怪莫怪。” “滚开!”审配丝毫不领情:“主公将三公子交托于你二人,你等却令他不思进取,终日耽于享乐,若非……若非今有大事图谋,审某定斩不饶!” 他扭头看向袁尚:“三公子,属下此来,乃是有极为重要之事,与您相商,此事十万火急,属下只问一句,您是听从,还是不听从。” “审配,你放肆!” 袁尚早就被审配的行为憋了一肚子火,此时,听着他如此毫不客气的语气,更是火上浇油。 他一把扯过床边的一件宽大锦袍,披在身上,从床榻上一步跨了下来,双目猩红地盯着审配。 “你,马上给本公子出去!” 审配满目伤心和失望:“公子,你……” “滚出去!” 牵招和徐晃也过来拉扯着他:“先生,公子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先离开,等晚宴之时,您向公子敬酒赔罪几句,再说大事不迟。” “不错,我兄弟今日多有得罪,到时候也一并向先生你赔罪。” 审配并没有理会他们俩,而是一直盯着袁尚,然而,袁尚却丝毫没有改变态度的意思。 “呵呵……呵呵……哈哈哈……” 他忽然仰头悲笑,身子踉跄退了几步。 “审某原以为三公子聪明睿智,日后可堪大材,这才一心力保,要扶你做主公继承人,没想到,没想到啊,你竟是如此蠢材,若日后主公基业真交托到你的手上,岂不是要毁了袁氏的几世英明?也罢,算我审配昔日瞎了眼,告辞!” 他拱手一拜,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袁尚被他几句话,更是气得几乎全身毛发都直立了起来。 “滚,快滚!叛徒,奸贼,别让本公子再见到你,滚!” 第五百六十三章 又收新将 审配一路上浑浑噩噩,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下的山,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天已经完黑了。 “家主,您怎么才回来啊?小人都在这边等您半天了,您要再不回来,我都准备上山找您了。诶,三公子呢,没和您一起回来么?” 一个声音把审配从那片浑沌的思绪之中拉了回来,他定睛一看,却是自己的一个随从。 “你怎会在此?” 随从满脸急切:“河间府急报,说北平那边来人求见,说有紧要之事,想要亲自拜访您。” 审配这时哪里有心思谈这些,他摆了摆手:“既是有公务商谈,直接往主公府上送拜帖便可,找我审配作甚?我一个潦倒老朽,无才无德,哼哼,能有何用?” 随从却说道:“来使说了,他并非要找冀州牧,而是要找家主您,否则小人能这么着急么?” “嗯?”审配浑身一震,思绪彻底醒了过来。 “你方才说,是北平来人?” “不错,正是北平。” 审配沉思道:“这便奇怪了,北平与我冀州,向为仇敌,我主欲夺幽州,北平想取渤海,他私下来找我,所为何事?” 随从连连摇头:“来使没有明说,只说非见到家主您才肯详谈,还说此事关系到审家族兴衰荣辱,小人见那人不像开玩笑,这才慌忙前来禀报。” 审配闻言,脸色顿生反感:“哼,既为仇敌,私下约见我冀州幕僚,定无好事,我审配对主公忠心不二,岂能做那变节之人?不见。” “是,小人知道了,这便连夜赶回河间。” 这随从转身离去,刚走出几步,忽然审配出声又叫住了他。 “且慢!” “家主还有吩咐?” 审配低着头,沉吟许久,最后,他回过身,看了看身后的群山。 “走,先回城,待我面见主公之后,即刻启程回河间,我不管北平找我所为何事,我倒正好要借他们的刀一用。” 晋阳城中,两个士兵押解着一个被五花大绑,而且头上还用黑布蒙住的人,出了牢狱的大门。 那人倒也不挣扎,似乎十分镇定,他冷冷说道:“怎么,俘虏了在下这么久,今日才想起来要砍头?看来这些时日,刘赫可是没闲着。” 身边两个士兵听了他的话,也没有搭理。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宅院之中,一通绕行之后,走入了一间屋内,随后,两个人解开了这人身后绳子的结,便迅速退了出去。 这人感受到了周围的温度似乎一下提高了不少,这下心中疑惑了起来。 他扔掉了身上的绳索,随后摘掉了头套,看到眼前并不是刑场,而是一间灯火通明,左右两侧还各放着一个火盆的屋子,顿时疑窦丛生,十分不解。 这时,屋子一侧,忽然传来的一个声音:“张将军,初次见面,久仰久仰。” 这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体形明显比自己要高大和威武几分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屋内一角的一个武器架面前。 “足下何人,竟然能从牢狱之中,将张某带了出来,想必身份绝非泛泛,不知有何赐教?” 那人抽出武器架上的一柄双刃短戟,在手中掂量了一番。 “不必掂量了,那是在下的随身兵器之一,重四十七斤,只是怎会在阁下手中?” 那人拿着短戟,缓缓转过身来:“河间张儁乂,擅使长短二戟,弓马娴熟,百步穿杨,堪称世之良将。不过这长戟常见,用这双刃短戟做兵器的,可是不多。战场之上,一寸短一寸险,实在是不妙啊。” 张颌见他点评起了自己的兵器,不免心中不服。 “哼,我观足下气概,原以为是个见识不凡之人,不想也如寻常匹夫别无二致。” 那人也不生气,走到了张颌的对面,并对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座位。 “正要请将军赐教。” 张颌也不客气,坐到了座位上,看着那人手中拿着的短戟,神色有些傲然起来。 “这短戟自有其妙用。若马战之时,长兵器当为优先,可在步战之时,短兵器却更为灵活,若是城中巷战,或在树林之中战斗,兵器越长,反而越难以施展,处处碰壁。” 那人反驳道:“难道兵器还是越短越好?那何以不用匕首,岂不更加轻便灵活?” 张颌嗤之以鼻:“足下何以说出如此粗鄙之语?匕首一物,只堪用于刺杀之流,何能登大雅之堂?这短戟有双刃,且颇为沉重,与长枪、长戟、长矛之流对战,灵便多动,与长剑、大刀之类对战,则以其沉重之力,可轻易磕飞对方兵器。” 说到此处,他昂首挺胸,显得十分自信:“非是我张颌夸口,若能教我练得一支用双刃短戟的步战兵马,哼哼,当日上党一战,胜败之数,犹未可知也。” “哦?张将军有如此自信?那何以贵军之中,并无此等强军身影?” 这人语气之中,明显带着一丝讥讽之意,张颌立时沉默了下来。 “唉……”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只恨主公任人唯亲,而我张家家道中落,在冀州声望,与颜、文、高等家族相比,实在相差甚远,在下也曾屡次建议,只是主公从未听从,反而是……唉……罢了……” 他又叹气一声,显得十分低落。 那人却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反而是高览这等无能之辈,袁绍对其几乎言听计从,甚至于在他战败回冀州之后,还能得到重用,平步青云,凌驾于你张颌之上,令你很是不服,对?” 张颌有些惊讶地看着刘赫,不过很快又一副“了然”的模样。 “看来足下知道得不少,只是这又如何?才华难以施展,抱负不得伸张,事到如今,张某唯求一死。” 那人眼神一动,随后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在下所知,还不至于此,若是在下没猜错的话,将军初为我军俘虏之后的一段时日内,心中所思所想,日盼夜盼的,便是冀州会派人前来赎回将军?只是过去了整整一个秋天,也不见任何消息,将军这才心中落寞,产生死志。” 张颌眼睛瞪得极大:“你……你怎会……” 他紧跟着又摇了摇头:“不,休要胡言,我主向来待我不薄,定是冀州事务繁忙,一时忘却罢了。只是张某已是败军之将,无颜再为袁公效力,方才一心求死。” 那人笑道:“是么?可若是在下告知将军,你之大志,还能得以施展,你之才华,还能有用武之地,这短戟军队,也能随时进行训练,并且由你亲自统帅,不知将军可还愿意一死?” “这……这怎么可能!”张颌这回愈发震惊,他反复看着眼前这个人。 “你……你到底是何人,难道是刘赫的说客,前来说降于我?可是你怎敢夸下如此海口?” 那人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张颌的面前:“将军猜得不错,在下正是前来说降。不过在下可不是夸口,而是保证。将军如此武艺,对袁绍一片赤诚忠心,为他死战至最后关头,且数月来,并州派来多人劝降,你都不为所动,已然报答了袁绍的恩德。” “袁绍识人不明,目光更是短浅,绝非明主,自将军被俘的消息传回冀州之后,那高览得张牛角相助,逃回冀州,便在袁绍面前对将军大肆贬低,所有罪责,推于将军一身,袁绍便听之任之,对将军丝毫不予理会,更别提派人前来赎回将军。如此庸主,将军难道还要对他忠心么?” 张颌表情一阵意动,不过最后还是说道:“替某家谢过刘公美意。只是忠臣不事二主,袁公纵然不明,可我张颌绝非叛主之辈,请代张某谢过刘公,足下若是有心,便以张某此戟,亲自送在下一程。”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不想将军竟如此迂腐。” 张颌有些不悦:“忠孝仁义,自古人之大节,何谓迂腐?” “好,既然如此,在下有一言相问,何谓忠?” 张颌听了这个问题,瞬间发笑:“哈哈,足下问题,好生奇怪。于国于君,是为忠。于父于母,是为孝,便是三岁孩童也懂。” “说得好。”那人夸赞一句,随后盯着张颌的双眼。 “那敢问将军,如今你所说的国,是大汉一国,还是冀州一国?所说的君,是大汉朝廷,还是那个冀州牧?” 张颌顿时愣住了:“这……” “在下知道,你张家满门忠烈,自曾祖父时,就曾参军,报效朝廷,随后你祖父,你父亲两代,皆为我大汉抛洒热血,战死疆场,朝廷念及功勋,给你张家赐了宅邸,方有世代之荣光,何以到了将军身上,却反叛朝廷,助纣为虐?” “这……我……”张颌一时无言以对。 那人声音越来越凌厉:“袁绍此人,野心勃勃,贪婪无比,擅杀朝廷敕封冀州刺史,自立冀州牧,其弟袁术,更是挥军攻打洛阳,袁氏一门,实乃奸佞之门,叛贼之姓。将军不思报国也就罢了,何以反助逆贼,谋朝篡位,这岂是圣人忠义之道?” “噗通……”张颌跪了下来,脸上表情,万分纠结。 那人伸出一只手,将他扶了起来,随后双手将短戟递给了他。 “今日,我刘赫愿将此戟奉还将军,唯愿将军一展所长,为大汉再立功勋,以告慰祖宗英灵。” 张颌身躯一震,惊讶地看着眼前之人:“你……你是……” 那人笑道:“不错,在下正是当朝大将军,刘赫,方才未及通报姓名,还望将军海涵。” 张颌一脸惶恐,再次下跪:“大将军尊贵之躯,竟然为我区区粗鄙之辈,亲自屈尊来见,明公如此胸襟,不容张颌不降也!” “好,我得儁乂,乃天赐于我也,哈哈哈!” 第五百六十四章 徐晃动手 冀州邺城,高览正与几个将领,在自家府中把酒言欢。 “诸位都知道了?今日,那白波军又来使者,竟然在主公面前,大放厥词,号称十日攻取雁门郡东境五县,半月夺下阴馆城与雁门关,一月之内,占得雁门郡,啧啧,吹得好大牛皮。” 一个将领端着酒碗,说得唾沫星子横飞,不过旁边的也丝毫没有介意。 另一人说道:“那徐晃和牵招,不过就是打了几个草寇罢了,哪里上得了什么台面,竟敢如此小觑天下英雄,我看这雁门,定是他们葬身之地。” “不错,这白波军乃是三公子的羽翼,而三公子向来与高将军还有咱们兄弟过不去,若是教他们攻打雁门得逞,三公子必定愈发得势,届时这冀州岂有你我立足之地?” “诶,要我说,还是高兄那激将法用的妙,打赌他们一月时间攻不下雁门郡,就要输给我们六十万石粮食,嘿,到时候饿死这帮土匪。” “可是如果真让他们成功,岂不是我们也要白白送出六十万石粮食?” 这话一出,周围将领瞬间看向了说话之人,目光之中充满了不善。 “叶将军此言何意,连高兄当初都没能攻下雁门郡,他一个区区山匪,难道叶将军以为他比高兄和我等冀州大将还要高明?” “不错,你这话是何居心,莫非嘲讽我等不成?” 那人一见惹了众怒,赶忙自罚三杯,以示赔罪,众人这才罢休。 高览挥了挥手:“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为一徐晃伤了和气?那徐晃牵招,有甚本领,敢说这等狂言,他自以为横行太行山了,便是天下无敌,没有对手了?简直是不知死活。” “不错不错,到时候咱们轻轻松松为主公赢得六十万石粮草,主公又可招兵数万,高兄势必又要高升了。” 高览闻言,却摇头说道:“非也,诸位可是猜错了在下的用意。高某目光,岂会仅仅在那点粮草之上?” 众人疑惑:“哦?那是为何?” 高览自信地笑道:“徐晃虽是本事平平,可终究有十万大军,他攻入雁门,刘赫必定要派大军与其交战,双方胶着良久,最后无非就是两败俱伤,到时候我冀州可趁势灭了白波军,夺了并州,岂不是一石二鸟?” 众将一听,纷纷夸赞:“将军智谋,真乃国士无双也。” 高览十分高兴,举起酒碗:“来,今日我等痛饮一夜,不醉不归!” 雁门郡,卤城城下,激战正酣,喊杀声响成一片。 上百架云梯,架到了城墙之上,一个个白波军士兵,一手扛着盾牌顶在头上,腰间别着长刀长剑,缓缓向上爬着。 城墙上,一轮轮箭雨射下,却都是雷声大,雨点下,若是在近处观看,便能看出这些箭雨软绵绵的,毫无气力,射在那盾牌之上,只留下了一道道痕迹,而城墙之下,却是一具尸体都不见,一场看似十分激烈的大战,却是进行得十分诡异。 县令吴勤,当日曾在此大战高览,此时他见到这般战况,提过兵器,跨上战马,便冲出了城池。 “贼寇速来与我决一死战!” “看我斩你狗头!”徐晃提着大斧,一拍战马,亲自冲了出去。 只三合,徐晃一斧劈出,便将吴勤砍翻马下,随后几个士兵迅速跑了过去,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守将一去,城中士气丧尽,大军迅速涌入。 “哈哈哈,都说雁门各地,守得如同铁通一般,也不外如是,冀州诸将,真小题大做也。” 徐晃的狂笑声在四周不断盘旋。 就在这笑声之下,远处山林之中,一个人影晃动之后,迅速离开。 冀州牧府上,一个灰头土脸,满头大汗的士兵,匆匆跑进了大殿。 “主公……主公……白波军……白波军他……” 袁绍与众人正在议事,一听此言,赶忙追问起来。 “我命你隐藏暗中,打探白波军消息,以免他们诓骗于我,如今可是有了情况?” 高览抢话道:“还能是何消息,定是他们攻城不利罢了。” 岂料那士兵缓了一口气,说道:“白波军自发兵之日起,至今不过第八日,已然攻下雁门郡东境五县,其中徐晃亲自攻打卤城县,牵招攻打繁畤县,两城守将,皆被他二人亲手所擒。如今徐晃正在卤城、汪陶二城休整兵马。” “嘶……这白波军兵锋之盛,更超我等预料。”几位谋士纷纷色变,而高览的脸色,这时却如同猪肝一般难看。 袁绍不悦地看着高览:“盟友大捷,本是喜事,偏偏被你搅得我完提不起兴致来,当真扫兴。” 就坐在袁绍身边的袁尚,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不想这白波军战力如此强悍,连我冀州兵马都攻不下的城池,竟然被他们轻松攻克。” 这话一出,高览的脸颊不断抖动起来。 高览身边一个武将站出来道:“主公不必忧虑,此次大捷,徐晃所依仗者,不过是趁其不备而已。如今消息传入晋阳,刘赫定会命大将领兵前往雁门,徐晃和牵招再想取胜,势比登天。” “怎么?听何将军之意,盟友打了胜仗,你反而要忧虑,难道要那刘赫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你才能放心不成?” 逢纪出言讥讽道。 “你……小将可没有这等意思。”那武将赶忙辩解起来。 “那你这是何意?哼,莫非你收了刘赫好处,特来离间我冀州与白波军之联盟,好叫刘赫从中渔利?” “这……我……末将万万不敢,主公明察啊……” 这武将“噗通”跪倒在地,对着袁绍连连磕头。 “好了,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袁绍被他们吵得心烦意乱,一声怒喝,众人这才安份下来。 “如今既然白波军已经出动,且首战告捷,那依照约定,我冀州也当有所行动才是。” 袁绍一句话,众人顿时来了精神,争来争去,不就是为了争一个兵权么?没有兵权怎么积蓄实力,没有实力怎么建功立业积累声望,没有功绩声望,怎么抢夺继承人的位置? 郭图当即就站了出来:“主公,白波军进兵神速,战力惊人,徐晃和牵招,也是勇猛异常,更兼颇有谋略,绝非寻常敌手,我料定刘赫派出援军,当也不下于八万人之众。根据探马来报,刘赫退出洛阳之后,从并州调了大批军队驻扎河内,如今并州可调动之兵,最多不过十四五万,经白波军一战,损失不小,再派出万大军,则剩下最多不过五六万而已。” “雁门军情紧急,援军当会分两批出动,第一批定是骑兵。那常山赵云和南阳邓远率领轻骑兵,驻守河内,剩下只能是关羽在上党的重骑兵出动。第二批,则会从定襄、太原等地抽调兵力前往。如此一来,上党、太原空虚。颜将军伤势已然痊愈,日夜不忘报仇雪耻,我军当可以颜将军统兵一路攻上党。” 第五百六十五章 将计就计 袁绍闻言,微微颔首:“嗯,颜良当日一时不慎,败于关羽之手,如今关羽若是驰援雁门,颜良攻太原,当无人可敌也。那第二路该当如何?” “回主公,第二路,属下建议,当派一公子亲自领兵前往。” 郭图此言一出,一旁的袁尚心中暗喜。 虽然他不明白郭图为何会突然倾向于自己,可是如今只有自己在邺城,大哥袁谭攻略青州,二哥袁熙驻守中山,防备幽州,至于几个弟弟,方为幼童,如果要派公子领兵,只能是自己了,何况当初袁绍本就答应过此事。 这时,没等郭图说话,高览急忙站了出来:“主公,末将以为不可。” 袁绍有些不耐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眼看着就要害自己失去六十万石粮食了,实在是没办法对他看得顺眼,只是未免之后他姐姐在自己面前诉苦,袁绍只能挥了挥手,让他说下去。 高览:“主公,如今大公子和二公子,分别领兵在外,三公子近些时日,虽然多有功勋,然而要领兵征战,尚显不足,末将愿主动请缨,率军攻打太原。” 这下袁尚不干了:“高将军,当日父亲曾亲口许诺,令我日后可参与攻略并州,你莫非要我父亲堂堂冀州之主,做一个食言而肥之人么?你是何居心?” 高览对他的质问,也是不急不缓:“末将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公子可作为末将副将随军参战,如此,正是两全其美。待公子立下一些战功,又与将士熟悉之后,再独自领兵,更为妥当。” “你怎可小觑……” 袁尚正要驳斥,却被袁绍出言拦下。 “好了,我儿暂且安坐,此事为父自有安排。” 袁尚瞪了高览一眼,不再说话。 高览面露得意之色:“主公,末将与颜良将军一样,誓要攻下并州,一雪往日耻辱,请主公应允。” “不急,你也坐下,且听公则说完。” 高览脸色一阵尴尬,郭图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挑衅的笑意。 “回主公,属下不同意高将军之说,属下以为,第二路兵马,非一位公子亲自领兵不可。” “哦?莫非你如此信任我这尚儿的统兵之能?” 袁绍似乎有些诧异,他看了看许攸、辛评,见他二人都沉默不语,更是心中大感奇怪。对于自己麾下这几个谋士暗中亲近哪位公子,他这个做主公和做父亲的,虽然表面上从未表露,可心中却是十分清楚,如今这三人突然变脸,为袁尚说话,这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紧接着,郭图的话,却让他更加意外。 “回主公,属下之意,非是三公子领兵,而是由二公子熙,亲自统兵。” “什么?你是说熙儿?” 袁绍重复了一遍,似乎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而袁尚和逢纪,也是满脸发懵,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结局。 “不错,正是二公子。”郭图语气十分坚定。 “可是他如今正领兵驻扎中山,此事是否……” 见袁绍迟疑,许攸站了出来:“主公,属下以为,正因二公子身在中山,则更可令刘赫出其不意。如今以颜良将军大军出上党,此为明。二公子领兵走太行山道入太原,此为暗。一明一暗,相辅相成,刘赫只见一明,必不会料到还有一暗,我军方能胜券在握。另外,二公子这一路,最好连徐晃和牵招,也不可告知,方是稳妥。” “不错,此既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者也,请主公速下决断。” 辛评也附和道。 这三人的态度,完全让众人彻底摸不着头脑,不过逢纪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可是三公子为了今日,苦练武艺,主公不可失约啊。” 许攸笑道:“此事最容易不过。高将军方才所言,甚是合理,二公子与三公子,乃是手足兄弟,由三公子为副,辅佐二公子出征,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当可一举荡平并州也,岂不是千古美谈?” 袁尚大急:“可是我……” 郭图抢问道:“莫非三公子排斥二公子,不愿与他联手对敌?” “我……本公子一向敬重二哥,自然不会做如此想。” 这句话,袁尚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 “好!” 袁绍一拍桌案,意气风发。 “即刻传令,命颜良为帅,高干为副,淳于琼、韩莒子、吕威璜为将,统兵五万,直扑上党。命袁熙为帅,袁尚为副,以眭元进、朱灵、臧洪为将,统兵四万,秘密从中山调兵,走山道,取太原。至于中山那边,就改由高览前往镇守。” “主公英明,夺取并州,成就霸业!” 众人齐声欢呼,袁绍十分欢喜,大笑不已。 “扑棱棱……”一只信鸽落在了晋阳城中的一座院落之内。 一个仆从跑了出来,取下信鸽腿上的书信,又回到屋内,递给了刘赫。 “主公,信上怎么说?”崔钧忙问着。 刘赫展开书信,看完之后,面露笑意。 “袁本初果然中计。他已命颜良统兵五万,奔上党而来。” “好,袁绍连战连败,此次若能斩杀颜良,则冀州元气大伤,再无力与我军为敌矣。” 崔钧拍着大腿,显得颇为激动。 不过一旁的荀彧和荀攸,却明显没有崔钧和刘赫这般欢喜。 刘赫见到他二人神色有些异常,问道:“怎么,文若和公达有所疑问?” 荀攸没有直接开口,而是朝荀彧看了一眼,随后稍稍低下了头,刘赫明白,荀氏一族极重辈分,若非特殊时期,荀攸这个做侄子的,自然要让荀彧这个做叔叔的先开口了。 荀彧沉声道:“袁绍此人向来视主公为眼中钉,肉中刺,更是屡屡欲夺并州而后快,如今他自以为准备妥当,万事俱备,怎会只发了区区五万兵马?” 经他这么一说,刘赫也冷静了下来:“那文若的意思是……” “属下算来,袁绍虽经多次战败,但并未伤及根本,冀州富饶,他日夜招兵买马,如今冀州可用之兵力,绝对不下于十五万之数,袁谭吕布征青州总共只有三万人,袁熙和文丑分别一万五千人在渤海和中山防备幽州,如此袁绍麾下,当还有九到十万兵马,即便不会倾巢而出,也断然不会只动用区区五万。” “嗯……文若言之有理,我一时兴奋,险些着了袁绍这厮的道。” 刘赫拍着脑门,有些懊悔。 这时,荀攸才开口说道:“冀州入并州,无非三条道路,走雁门,走太原,走上党。如今雁门有白波军,上党有颜良,则袁绍必然还有一军,出太行山,攻太原而来。” 刘赫点了点头:“嗯,确实如此。此三郡乃是并州最富庶之郡,攻下三郡,并州之民,已有三分之二,袁绍急功近利,断然不会放弃太原。毕竟他也不傻,白波军势力强盛,若是此时不占太原,难保不会被白波军抢先,到时候如果真的翻脸,恐怕袁绍也没有信心从公明和子经手中抢回来。” “正是此理。”荀攸语气十分肯定。 “袁绍既然要用突袭,那主公不妨将计就计。他自以为与白波军联手,便可随意进出太行山,而我军偏偏就在山道上设下埋伏,待其大军出了太行山之后,便是戒备最松之时,那时我军突然出击,从后方封锁其退路,再引军包抄,其势必破。” “好,就这么办!” 第五百六十六章 再战上党 壶关之前,颜良看着这座已经空空如也的关隘,不禁仰天狂笑。 “哈哈哈,昨日探得消息,关羽率一万骑兵星夜兼程,赶往雁门。张勇和高顺紧随其后,各率四万步卒,前往驰援,我料定上党空虚,却没想到已经连防守壶关的兵马都已然不足,真可谓是天助我也!” 一旁高干却有些忧虑:“将军不可轻敌,刘赫向来诡诈,壶关如此天险,他岂有弃之不用之理?以末将之见,还是大军屯于关外,派一队人马,先行入关打探,以防不测。” “哼,汝等真乃鼠辈之言。” 颜良一声喝斥,丝毫不给高干这个副将半分脸面,让高干顿时脸色黑了下来。 颜良看着壶关:“谅他刘赫有通天之能,又岂能知晓白波军与我冀州联盟一事?他必定以为我冀州早已被他打怕,不敢再犯,自然防备有所松懈,何况他九万大军奔往雁门,旌旗浩荡,遮天蔽日,岂是虚假?纵然有心,也不可能还有多少兵马留守上党,我看你等真是被刘赫吓得已经斗志无,毫无半点骨气,颜某耻于你等为伍。” 高干心中不忿,奈何不敢发作,只能讪讪说道:“是末将失言。” “哼,无能之辈,若不是仗着是主公外甥,你岂有今日?” 颜良完不将高干放在眼中,高呼道:“军随本将军冲过去,攻下长子城,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以报当日之仇!” 冀州,邺城城门口,一队兵马匆匆赶来,扬得沙尘漫天。 “城下何人?”守城士兵问道。 为首一人喝道:“瞎了狗眼,连本公子也不认得?” 那士兵看清对方容貌,吓了一跳:“是大公子回来了,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快快放下吊桥!” 三个人急急忙忙跑入了州牧府中,一路来到了袁绍的书房之内。 袁绍听见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不由一惊。 “显思、公辅,你等不在青州,何以突然回来了?青州战事如何?” 袁谭一脸焦急道:“父亲,孩儿听闻父亲已经发兵攻打并州,心中担忧,夜不能寐,而大军一时胶着,故暂交由鞠义将军处置,孩儿星夜赶回,实是有紧急大事要向父亲禀告。” 袁绍不解道:“如今白波军已攻下雁门半境,刘赫大军驰援,正是我军大好时机,我儿何故如此忧心忡忡?” 这时,袁谭身后的沮授站了出来:“主公,田元皓来信告知于我,要我与大公子,务必赶回邺城,面见主公,实是有不可不说之事。” “田丰?”一听到这个名字,袁绍就忍不住心里来气。 “哼,他常在我面前兴风作浪,胡言乱语,如今被我贬去远地,竟然还贼心不死。” 沮授苦苦劝谏:“主公,元皓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此番他所说之事,属下和大公子都深以为然,若不依照此计而行,只怕征伐并州大军,恐要军覆没矣。” “是啊父亲,此事关乎我冀州生死存亡,望父亲务必三思。” 袁绍见他二人这般神色,虽然不情愿,也只能点了点头:“既如此,你二人仔细说来。” 沮授上前一步:“元皓料定,刘赫必定早知我军两支兵马,以此设下埋伏,而我军若是……” 长子城的城楼之上,忽然鼓声大作。 “敌袭,有敌袭……” 一队队士兵迅速登上城楼。 颜良狂喜:“敌军果然毫无防备,城中不过这点兵马,破城就在今日,冲啊!” 此时,城门忽然打开,一队挥舞着巨大铁锤的骑兵从中冲了出来,紧随其后,又有一匹步卒一起杀出。 这支军队很快就冲入了冀州大军之中,双方陷入激战,刹那间,一个个士兵化为尸骸。 尤其那支使铁锤的骑兵,左右突杀,无人能挡,区区数百人,在冀州数万大军之中,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将军,敌军十分勇猛,若不趁早将此骑兵消灭,我军士气恐要遭受极大打击。” 高干焦急地呼喊着。 颜良看着那几百个锤骑兵不断锤杀自己帐下士兵,也是双目冒火。 “久闻刘赫结义兄弟中,有一人率领五百锤骑兵,所向披靡,我看定然是他,哼哼,当日我为关羽所败,今日若能斩杀这朱烨,也算是大大出了一口恶气。你等莫管,待本将军亲自去会会敌将。” 他亲自带着一万兵马,朝着朱烨那边围了过去。 颜良仿佛重新找回了自己冀州名将的威风,一路之上,遇到的上党士兵,尽数死在他手中长枪之下,勇猛异常。 “哈哈,爽,这等感觉,才当是我颜良之威!并州鼠辈,快来送死!” 远处正在厮杀的朱烨,听到这一声狂妄的大喝,心中顿觉不爽。 “何方无耻之徒,竟敢辱我并州将士!” 颜良放眼望去,便见一个膀大腰圆,魁梧非凡的武将,正手拿双锤,恶狠狠瞪着自己。上次上党之战,他曾见过朱烨,因此当即便认了出来。 “你便是那刘赫小儿的五弟朱烨?哼,关羽不在,正好以你人头祭旗!” 说完,他一拍战马,朝着朱烨杀了过去。 朱烨冷然一笑:“如此蠢货,中我大哥之计,尚不自知,上次教你逃走,今番你便是插翅也休想飞走,看锤!” 两人很快就冲杀到了一处,一锤一枪,悍然碰撞到了一处。 “看某家刺穿你胸膛!” “看我一锤砸烂你的狗头!” “系统提示,朱烨与颜良发生战斗,朱烨基础武力97,高于颜良96,因此颜良凌弱特技难以发动,受兵器、铠甲加成各1点,颜良综合武力98点。” “朱烨坐骑加成1点,兵王、甲王加成共4点,勇力特技加成8点,金锤特技加成2点,且麾下雷神骑五百士兵,部提升2点武力。朱烨当前综合武力为112点。” 颜良长枪直刺向朱烨胸口,朱烨不慌不忙,一锤砸出,正中长枪的枪柄。 “噔……”一声响之后,颜良只觉长枪被砸得不断震动,几欲脱离自己的掌握。 “好大的力气,竟然不下于当日关羽,这朱烨怎也会如此神勇?” 只这一个照面,颜良便知自己绝非朱烨对手,而这时,朱烨的另一只大锤已经朝着他头顶砸来。 颜良心头大骇,赶忙身子向后仰去,随后只听得“咔嚓”一声,便是一声战马的哀鸣,颜良只觉身子一低,连人带马,翻到在了地上。 他定睛一看,只见自己那坐骑,已经被朱烨方才那一锤砸得头骨破裂,红白之物,流了一地。 “哈哈,二哥说的不错,果然是不堪一击,脓包一个。” 朱烨讥讽一声,将右手的锤子高高举起,随后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狠狠砸了下去。 颜良纵然不如关羽、朱烨之勇,但终究也是冀州顶级猛将,怎会坐以待毙? 他经过短暂的惊慌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面对朱烨的大锤,他直接在地上一个驴打滚,翻到了一边,随后一把捡起了自己的长枪。 “嚯嚯,本事不行,跑得倒是挺快,看你能跑多久。” 朱烨二话不说,一拍战马,追了上去。 颜良哪里敢恋战,拼命后退逃命,惶惶如丧家之犬。 朱烨眼看着就要追到了他,这时,不远处一个人忽然看到这一幕,喊道:“颜将军,你这是……” 颜良一看到那人,如获大赦,赶紧调转方向朝他跑去。 “吕将军,本将军遭人暗算,不小心失了战马,故此不敌,此将武艺寻常,你且先拖住他,本将军回去换了战马,再来战他。” 颜良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就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 朱烨见此人挡在自己面前,喝道:“呔,你是何人,竟敢挡我去路,要么让开,要么锤下受死!” 那人一听朱烨如此狂妄,难免心中不忿:“我乃冀州上将吕威璜是也,你是何人,竟敢偷施暗算,实在是卑鄙无耻,吃我一矛!” 这吕威璜不知对方乃是朱烨,听颜良说自己是被偷袭才失了战马,心想此人哪怕是偷袭,也没能伤到颜良本人,足见也是武艺平平。 他一挺手中长矛,直取朱烨门面。 朱烨只看了一眼,便冷笑不已:“嘿,冀州上将?出招破绽百出,我看不过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看小爷铁锤!” “呼……” 混元霹雳锤极速挥出,发出一阵呼啸之声。 “铛……” “啊……” 就在这两声响动之后,一根严重弯曲的长矛远远飞出,一道血光高高飙起。 朱烨瞥了此人一眼:“真是没用。呔,那颜良匹夫休走!” 第五百六十七章 局势突变 朱烨一路追杀,刚要追上,却忽然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大批铠甲明显比其他几万兵马更加精良的士兵,将他团团围住。 颜良重新骑上马,看着被困住的朱烨,再次得意了起来。 “你这莽夫,这三千人乃是本将军亲卫营,堪称天下精锐,你便是有天神之勇,也……” 话说一半,颜良便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这转眼之间,朱烨一番冲杀,双锤之下已经多出了十多条性命。 “这厮莫非怪物不成?” 颜良看得有些心惊胆战起来。 这时,高干跑了过来:“将军,城中出战兵马,不过万余,根本不足为惧,我军已然挽回颓势,不出半日,定可歼敌军,攻克此城!” 颜良闻言,放眼朝四周望去,果不其然,自己五万兵马,将那一万并州军分割成了数块,逐一蚕食。 “好,任你朱烨如何勇猛,难道以一人之力,还能力挽狂澜不成?” 而朱烨双锤沉重,也不耐久战,随着战事进行,他挥舞双锤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颜良更是大喜。 “哈哈,朱烨小儿,你此时投降,为时不晚,否则,顷刻之间,叫你粉身碎骨!” 不料,朱烨连头都懒得回过来看他一眼:“颜良匹夫,你速速洗干净脖子,等着小爷来取你首级领功!” “可恶!” 颜良大怒:“哼,我倒要看看,你这嘴能硬到何时,嗯……我倒是很想看看,那刘赫、关羽等人,口口声声要与你同年同月同日生,若是看到你的首级,不知会有何等反应,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颜良忽然一愣:“嗯?谁在学本将军发笑?” 他扭头一看,顿时惊呆当场。 只见一个武将,提着一杆长戟,从战场的另一方忽然杀出。 “哈哈哈,颜良,我大哥和军师早已料到你冀州动向,今日定要取你狗命,哈哈……” “嘶……是程良!” 颜良脸色一变,然而,没等他有所反应,从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颜良休走,我叶祥恭候多时矣!” “系统提示:程良基础武力95,兵王、甲王共提升4点,坐骑提升1点,特技‘血煞’暂时没有触发,综合武力100点。” “叶祥基础武力92,兵王、甲王共提升4点,无坐骑加成,无特技,综合武力96点。” “王悍基础武力94,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坐骑提升1点,无特技,综合武力97点。” “曲航基础武力83,铠甲加成1点,无特技,综合武力84点。” 程良带着大猛,叶祥带着曲航,两边各自率领一万兵马,从两侧围杀了过来。 冀州大军好不容易将那一万并州士兵分割起来,挨个围住,可随着这两支军队的杀入,冀州军的阵型,很快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五弟,你已经杀了一个敌将,看三哥也来一个!” 程良叫嚷着,就朝冀州大将韩莒子冲了过去。 韩莒子见状大惊失色,慌忙之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阵型不阵型,一拨战马就要逃跑。 然而程良的坐骑麒麟吼是何等的绝世良驹,堪与赤兔相比,没几步就追了上来。 “借你首级一用!” 天罡追魂戟一刺,一道寒光闪过,韩莒子的头便高高飞起,摔到了地面上。 主将一死,韩莒子住持的一方阵型,被程良大军一冲,顿时大乱,被围困的几千并州士兵,也如脱缰的野马,气势汹汹杀了出来。 朱烨笑着喊道:“三哥好块的戟!祥子,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远处的叶祥连着刺倒了几名敌军,随后喊道:“在下不敢与二位叔父争功。” 他一直对刘赫以师礼向敬,因此有时候也称呼关羽等人为叔父,自无不可。 朱烨和程良见他客气,也没有再多说。 “呔,兀那颜良,你我再来大战一番!” 有了援兵相助,朱烨顿时脱困,便再次杀向了颜良。 颜良哪里敢战,慌忙在战场上四处逃窜,而朱烨就在后面穷追不舍。 “哈哈,什么冀州无双上将,也不过是个只会逃命的无胆匪类罢了,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身后不断传来朱烨的各种羞辱,颜良心中愤恨难当,想自己也是身经百战,长枪之下,不知倒了多少名将,何曾受过这等凌辱? 然而,心中再愤怒,颜良也提不起勇气回马一战。 “嗖……”一声轻响传入了耳中,颜良心中陡然一惊。 “不好……”只这一个念头刚刚出现,他的右肩仿佛忽然被一股巨力向后拉扯了过去,他费尽力,才让自己不至于被这股力道拉下马去。 低头一看,果不其然,一支利箭戳入了自己的右肩之中,血流如注,疼痛不已。 在他身后追击的朱烨,却停下了脚步,有些不满地对叶祥喊道:“嘿,祥子,你可不厚道啊,说了不抢小爷功劳,怎得放冷箭呢?难道小爷还杀不了他不成?小爷的银甲兽可比他那破马强多了,还能追不上他?无非就是想多玩他一会儿罢了。” “呵呵,叔父莫要生气,小侄是见你久久追不上他,这才出手相助,并非要争抢功劳,否则方才一箭,射中的就是他胸口了。” “哦,说的也是,我还纳闷,你小子射术怎得退步这么多,嘿嘿,既然没得玩了,那这战事也该结束啦!” 朱烨策马上前,便要对颜良砸来。 颜良听着他二人的一番对话,竟然将自己堂堂冀州上将视作玩物,心中激愤难当,再加上伤口上传来的剧痛,忍不住喉咙一甜,差点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不过好在最后还是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并州鼠辈,休要张狂,我吕奉先来也!” 伴随着远处这声狂吼传来,另一支利箭朝着朱烨的后背心激射而来。 朱烨听得这利箭破空之声,眉毛微微一抖,反手挥出一锤,只听得“叮”一声,那支利箭就被打落在地。 他抬头望去,一人放下弓箭,提起一杆方天画戟,威猛不凡,正朝自己杀来,不是吕布,又是何人?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沙尘漫天,旌旗挥舞,显然有大批军队正在赶来。 第五百六十八章 众将混战 颜良看见了吕布,以及他身后的几人,当即欢呼雀跃。 “是大公子,大公子率军来了,弟兄们,打起精神,今日誓要屠尽并州狗贼!” 他胸中胆气再次激扬,没有恋战,而是趁着朱烨分心,赶忙一拍战马,逃回了后方。 朱烨气得双锤砸得“砰砰”直响:“可恶!吕布贼子,害得小爷这到嘴边的鸭子都飞了,便拿你人头,替补那颜良,吃我一锤!” 吕布双目之中精光绽放:“哼,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岂会怕你?” 双方是新仇旧恨,堆积到了一起,很快就冲到了面前,双锤对长戟,战到了一处。 “系统提示,吕布基础武力103,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特技‘敌众’暂未触发,特技‘戟圣’触发,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9点。” “系统提示,朱烨综合武力112点。” 听着系统里传来的提示,刘赫微微有些惊讶:“这吕布的基础武力竟然不知不觉中提升到了其历史巅峰103点,看来在投靠了袁绍的这些时日,他倒是没耽误工夫,不过终究还不是五弟的对手啊。不过这莫名其妙的,他怎么会来了上党战场,这倒是有些意料之外了。” 刘赫低头沉思了起来:“原先消息,颜良大军之中,并无吕布身影,而且最初的系统提示中也没有出现吕布,可见他是刚刚赶来的,难道袁绍又朝并州增派了援军?若是如此,上党战事可就麻烦了啊。” 他示意荀彧、荀攸和崔钧继续处理政务,自己找个借口快步走到了后院一个亭子之中。 “伯瑜。” 一个黑影迅速从一旁的树林之中窜了出来:“属下在。” “你即刻飞鹰急报送往上党,命那边的飞鹰卫探明战事情况,速速回报。” “喏!” 游琅领命,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刘赫眼前,这光天化日之下,哪怕刘赫明知道他还在后院里,一时之间竟然都找不出他的身影。 如今也没有头绪,只能等后续战报传来,方能知晓了。” 朱烨和吕布转眼厮杀了三十合,朱烨渐渐占据上风,不由出言嘲讽:“我还当你这厮武艺有多少精进,不想还是这等稀松平常,若是我大哥二哥在此,你早已授首。” 吕布双目冒火:“胡言乱语,布这两年多以来,苦练武艺,就为了今日一雪前耻,你受死!” 嘴上说得满满,可吕布心中却是十分惊骇。他自以为上党兵败之后,自己精研武艺,已经多有长进,原本信誓旦旦,要斩杀刘赫关羽,闯下不世威名,没想到遇到一个朱烨,对付起来就明显有些捉襟见肘了,长此下去,不出百合,自己必败。 这让他越来越焦急起来。 他俩战得正是热火朝天,那边袁谭率领一万援军,杀入战场之中,再次改变了战场上的局势。 叶祥看着在战场后方华盖之下观战的袁谭,心头一动。 他跑到了程良的不远处,喊道:“程叔父,冀州兵马之首领,无非颜良、吕布,以及那华盖下之人而已,方才听颜良称其大公子,想必便是袁绍长子袁谭,如今颜良受伤,不若小侄去杀了袁谭,你协助朱叔父杀了吕布,则战事就此平息,叔父以为如何?” 程良咧嘴大笑:“好,就这么办!你小子百步穿杨,找准时机,一箭废了他娘的!” 叶祥领命,挥了挥手,几千士兵跟着他,就往袁谭那边杀去。 程良盯着吕布,心头窃喜:“嘿嘿,这厮的人头可是值钱。” 他策马狂奔,天罡追魂戟一挺,刺向了吕布腰间。 吕布又岂会让他轻易得手?反手用方天画戟一挡,便躲了过去。 朱烨不爽道:“三哥,你怎得也来抢我功劳,我可不让你。” “五弟休要逞强,只一个颜良,便屡屡从你手中逃脱,可见你小子武艺虽精,运气实在是不行,这吕布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留在此地,你可莫要任性妄为。” “诶,三哥,你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回头定要向大哥告你的状。” “嘿嘿,带不回颜良和吕布的人头,你看看大哥会责罚谁。”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吕布被晾在一旁,着实气得不轻。 “好贼子,竟敢无视我吕奉先,看戟!” “用戟的?我也会,来!” 两杆长戟撞击到了一起,迸射出点点火花。 “系统提示,吕布触发特技‘敌众’,武力提升2点,综合武力111点。” “另外,吕布戟圣属性再次发动,因对手中有不适用戟的武将,因此吕布武力加成不变,但是削弱同样使用戟的程良2点武力。” “程良基础武力95,兵王、甲王共提升4点,坐骑提升1点,特技‘血煞’未触发,被吕布特技削弱2点,当前综合武力98点。” 三人战成一团。 吕布很快就发现,这程良的武艺与自己差距极大,顿时喜从中来。 “想杀我?看我先宰了你!” 他很快将攻势转移到了程良的身上,招招都直取要害,程良如何能够招架?若不是朱烨在一旁协助,屡屡“围吕救程”,只怕不出三合程良就要被刺于马下了。 “三哥,你行不行啊,小弟分明已占得上风,你一来帮忙,反而处处掣肘,别是被三嫂透支了精力,武艺不进反退了?” 朱烨一边频频出招攻向吕布,一边不忘调侃程良几句。 程良也知自己的武艺和吕布实在差距不小,脸色羞得通红,可嘴上却不肯承认。 “你小子休要胡言,三哥只是……只是不肯抢你风头罢了……” “哦?是吗?那小弟就多谢三哥啦,嘿嘿……” 而另一边,叶祥带着三千军士,很快就与袁谭面前的几千亲卫兵发生了激战。 “滚开!” 叶祥一心只想要取袁谭性命,眼看着战事胶着,甚至隐隐有朝对自己一方不利的方向发展,他难免开始焦急起来,手上的出招力道,也渐渐得越来越强。 他枪法虽然远不如赵云,甚至比不上邓远,但是在这些寻常士兵之中冲杀,也是无往而不利,他一路驰骋,毫无阻挡,所到之处,身后只留下一具具敌军的尸体。 袁谭这下也开始慌了起来:“并州将士,个个都不要命的么?快,带本公子权且后撤,本公子可不与这下莽夫交手。” 他拍了拍战马,调转方向,就朝后方逃去。 叶祥双目一眯:“想逃?问过我弓箭没?” 他横扫一枪,逼退周围敌军,随后迅速取来破云弓,眨眼之间,便已挽弓搭箭,对准了袁谭的后背。 “咄!” 叶祥低喝一声,利箭破空而出。 “休伤我家公子!” 一声暴喝响起,一张盾牌忽然飞了过来,正好挡在了袁谭的身后。 “噗……”利箭射穿了盾牌,竟还带着盾牌往前飞了一截,直接砸到了袁谭的背上。 “啊呀……” 纵然没有射中他,却还是把他砸落了马,重重摔在地上。 “颜娘……快……快去改了他,啊呀……痛哈我也……” 袁谭捂着嘴巴,嘴角不断有鲜血流出,他放开手,低头一看,却是一颗门牙刚刚摔下来的时候被撞断了,使得说话都开始漏风了。 一个人影迅速从一旁窜出,正是颜良,他右肩上的箭已经被拔出,后方军医已然替他包扎完毕,他见到叶祥之后,瞬间变得杀气腾腾。 “鼠辈怎敢暗箭伤人,来与本将军决一死战!” 叶祥看着气势汹汹杀来的颜良,丝毫不惧,再次提起了火龙枪。 “岂敢欺我一弓手乎?便是长枪相博,我也不惧!” 第五百六十九章 程良之勇 两人刚一交手,刘赫再次收到了提示。 “叶祥交战颜良,叶祥基础武力92,兵王、甲王共提升4点,坐骑无提升,无特技,综合武力96点。” “颜良基础武力96,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另外,因右肩中箭受伤,虽经简单医治包扎,仍旧有所影响,武力降低5点。因其基础武力高于叶祥,发动特技‘凌弱’,武力提升3点,降低叶祥武力1点。” “受此影响,叶祥综合武力95点,颜良综合武力96点。” 两杆长枪,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 沮授来到袁谭身边,建言道:“大公子,我军六万兵马,并州只有三万,此乃我军优势。而对方军士战力更强,战阵更加熟练,此乃我军劣势,如今双方胶着,我军当扬长避短,方有取胜之机。” 袁谭还沉浸在被那盾牌砸中的惊慌之中,听到沮授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 “嗯?哦……哦,没错没错,扬长避短,公辅以为该当如何?” 沮授说道:“我观长子城中,守军极少,料其大部兵马,已出城迎战,不若调回一万五千兵马,前往攻城,若并州军回军救援,则我方其余兵马顺势从后压上,前后夹击,敌军可破。若并州军不予理会,我军攻下城池,便能反客为主,此战依旧必胜。” 袁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清楚了沮授的建议,只是不断点起了头。 “好好好,就这么办,速速传令!” 很快,在这总共九万大军厮杀的庞大战场之上,一小队一小队兵马,从战场之中忽然分化了出来,他们方向十分一致,全部涌向了城墙。 守城的一员小将登时色变:“糟糕,他们来攻打城门了,城中只剩两千守军,我军也在城外,惊神连弩不敢轻放,这可如何是好?” 他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应对之策,然而冀州兵马可不会等他慢慢想办法,一万五千士兵,很快就全部涌到了城墙之下。 “咚……咚……咚……” 城门不断遭受撞击,门后几个士兵,苦苦支撑。 城墙上守备士兵人手大大不足,根本来不及应对如此众多的敌军,没过一会儿,便有冀州士兵爬上了城墙,紧跟着,十个,二十个,五十个,一百个……城墙上陷入了激战,那守城小将一把大刀,左右劈砍,溅得满身都是鲜血。 “弟兄们,纵然是死,也要带上几个冀州的杂碎,我并州之地,绝不容许贼人欺凌!” 这小将浑身浴血,一边奋战,一边高呼,周围的两千士兵,纷纷受到鼓舞,城楼之上,很快就堆砌起了一具具尸体,鲜血将城墙染成了猩红之色。 程良见状,气得睚眦欲裂。 “他娘的,这帮杂碎,竟然绕过战场,前去偷城!” “我看敌军援军之中,必有军师谋士,否则断然无法在此紧急之时作出这等应变,城中空虚,这下可麻烦了。” 朱烨也暗暗着急。 程良却不当回事:“麻烦什么,看我回军去救……” 他这说话功夫,手上难免出现了破绽,吕布大喜。 “先救你自己!” 方天画戟猛然劈出,程良反应不及,仓促招架。 “呲啦……”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吕布的方天画戟,擦着程良的天罡追魂戟而过,径直刺入了程良的右侧胸口之中。 “啊……”程良发出一阵惨叫,吕布却笑得十分狰狞。 “三哥!”朱烨双目通红,双锤不顾一切地砸了出去。 吕布赶忙抽出方天画戟,准备格挡,然而却忽然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在阻拦自己,回头一看,竟然是程良。 他一只手死死抓住方天画戟,哪怕手掌被戟刃割伤,也依旧紧紧抓住丝毫不放松。 “伤了老子我,这么容易就想跑?门都没有!” “系统提示:程良受伤,触发特技‘血煞’,根据其当前受伤程度,提升武力3点,降低吕布武力1点。程良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1点,吕布综合武力变为110点。” 程良这一突然爆发,让吕布措手不及,他情急之下,只能抬起戟杆,勉强抵挡。 “铛……铛……” 接连传出一声巨响之后,吕布似乎没有大碍,可是他坐下战马已经支撑不住,嘶鸣一声,颓然翻倒在地。 吕布只能松开了方天画戟,从马背上一跃,跳到了地面上。 程良看了看手中已经被砸弯的方天画戟,撇了撇嘴。 “切,没用。” 他将方天画戟随后扔到地上,对自己胸口的伤势,仿佛毫不察觉,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便对朱烨喊道:“五弟,这厮的头归你了,我去救城!” “三哥自去便是,只是我看救城不可带太多兵士,否则此间战局失衡,令敌军得以抽空回军压上,只会更加不利。” 朱烨对着他提醒了一句,程良却毫不在意:“放心,冀州净是脓包,我只带本部神虎骑百人,足以破敌。” 说完,他一声呼啸,大猛最先冲了出来,其余神虎骑将士也跟着一起杀了过来。 “弟兄们,随我杀回城下!” “好哦好哦,杀回去,杀回去!”大猛兴奋地呼喊着,跑得比程良还快。 他那大砍刀之下,每劈出一刀,就有一名敌军被砍成两截,坐下猛虎的口中,还叼着一支残臂,连人带虎,都是鲜血淋漓,模样甚是骇人。 程良和大猛,带着神虎骑毫不犹豫地往前冲去,所到之处,那些冀州士兵个个胆寒,纷纷退避。 一万五千冀州士兵,正在猛烈攻城,忽然听得身后阵阵猛兽嘶吼。 “嗷唔……” “吼……” 他们扭头看去,只见一百头猛虎,驮着一个个体态雄壮,模样也十分凶狠的士兵,正朝自己杀来,心中为之一惊。 “这是……是并州的神虎……” 城下的一个士兵话没喊完,大猛骑着猛虎,纵身一跃,跳出数丈远,直接来到了他的面前,这士兵眼中看到的最后景象,便是一把十分宽大的大砍刀,随后便脖子一凉,失去了知觉。 这一百名神虎骑士兵,个个都是军中精挑细选的威猛之士,刘赫检测过,每个士兵如今的武力都在70左右,可谓是万里挑一,再加上猛虎的协助,以及多年来养成的默契,简直是如虎添翼,势不可挡。 城楼上的守城士兵,个个士气大振。 “是程将军回来救我们了!” “三将军来了,三将军来了,大伙振奋精神,杀光敌军啊!” 仅仅是程良率领一百人杀回来,竟然硬生生解了城门之危,远处的袁谭和沮授见了,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公辅,这……这并州军士,都是怪物不成……” 沮授许久没有说话,最后长长叹了口气:“原本我与元皓以为,有大公子突然驰援而来,定可令敌军士气大跌,顺势便可破敌,不想并州兵马,雄壮至此,足见平日操练之严,军纪之重,以至于面对如此不利战局,连寻常士卒都尚且没有惊慌,看来主公要取并州,实在难上加难。” 袁谭正要说话,忽然看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 “那是……那是吕将军?” 沮授闻言,也顺势看了过去,只见吕布没了战马,正惊慌失措地狂奔逃命,他手中还拿着一杆已经弯曲了的方天画戟,而在他身后,朱烨骑着战马,正在拼命追赶。 “吕布小儿,我今日必杀你,若是停下与我交战,尚可死得体面一些,否则小爷将你砸成肉酱!” 朱烨凶狠的话语从身后传来,吕布闻言,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横,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朱烨见状,说道:“哼哼,算你还算有些胆气,来,你我再战!” “且慢!”吕布出言喝阻道。 “怎么?你堂堂大丈夫,莫非怕死不成?” “哼,我吕奉先,世间无敌,若非被你兄弟二人围攻,岂会落败?如今我兵器弯曲,又丢了战马,你如此战我,未免不公,我吕布纵然是死,也绝不甘心。” 朱烨一愣,随后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也罢,小爷我行事向来公平得很,从不占人便宜。” 说完,他一把跳下了银甲兽的背。 “小爷就与你步战,至于你那兵器,哼哼,待小爷从反面再砸一锤,不就恢复如初了么?看锤!” 第五百七十章 临阵突破 “系统提示,朱烨与吕布展开步战,朱烨失去坐骑加成,失去与程良‘金兰’加成,综合武力变为111点。” “吕布方天画戟破损,失去兵器加成,程良撤出斗将,失去特技‘敌众’加成,失去程良‘血煞’特技的影响,综合武力变为108点。” 万军之中,两人以步代马,旁若无人,战斗不休。 远处的袁谭着急了起来。 “公辅,这吕富根本不四那出烨敌手,咱们不如权且撤乒,明日……明日再战。” 他这缺了门牙以后,漏着风的话,沮授皱着眉头废了不少劲才听明白。 “大公子不可,如今战局僵持,双方一时都奈何不得对方。我观颜良将军纵然有伤,武艺依然在那叶祥之上,久后必胜。至于吕布……他这些年为了对付刘赫等人,可谓秉性大改,卧薪尝胆,颇有所成,如今一切,绝非他全部潜力,朱烨越是凶狠,将吕布潜力激发也就越多,公子尽管看好便是。只要叶祥、朱烨二人一败,区区一个受伤的程良,不足为惧,届时我军便已胜券在握。” “哦?那本空子就权且赖着性子再等一阵。” 袁谭稍稍沉下了气,继续观察起了战况。 “哈哈,吕布,哦不,袁布?哈哈,你这家伙到处认爹,投丁原则认他做爹,投董卓又拜他为父,归顺袁绍又和他结拜,认他爹做你爹,真是个三姓家奴,我得称呼你吕布,还是丁布,董布,或是袁布?哈哈哈……” 朱烨和吕布缠斗之时,似乎还颇有些游刃有余,不断出言嘲讽着他。 “哼……谁笑到最后,方为英雄,待我砍下你头颅之后,看谁还能接着笑。” 吕布冷冷回了一句。 “切,就凭你?大言不惭。”朱烨丝毫不将吕布放在眼里。 吕布早已见识过朱烨双锤砸来时那势不可挡的力道,再加上自己的方天画戟虽然被砸直了,但终究已经有所损坏,因此尽量避免与他硬碰硬。 他一改之前的打斗方法,方天画戟灵活变化,不断在战斗中寻找着朱烨的破绽。 朱烨此时信心满满,经过这连续的战斗,他已经非常清楚,吕布绝非自己对手,久战之下,自己必能取胜,因此更是稳扎稳打,毫不急切,他越是如此,吕布越是难以找到机会出手。 吕布屡屡试探,攻他的头顶、腋下、双腿、肩膀,却无一例外,全部失手。 “哈哈,想找小爷的破绽,你省省,看锤!” 两人斗了超过七十合,朱烨已经是稳操胜券,他见吕布朝自己小腹刺来,右手挥舞,便是一锤砸出。 “看我把你兵器砸烂,嘿嘿。” 然而,就在这时,吕布忽然灵光一动。 “就是现在!” 只见那方天画戟却忽然一转,几乎是贴着朱烨砸来的这只铁锤向上翻了过来,随后吕布手上一挺,方天画戟直直向朱烨脖子刺了过来。 “什么?”朱烨一惊,距离如此之短,他无暇抵挡,只能依靠本能迅速向后退了两步,这才堪堪避开。 他带着几分后怕地看向吕布,看他满脸欣喜,甚至是有些惊喜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难道他与我厮杀这许久,有所感悟,武艺临阵又有突破?” 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吕布忽然大喝一声:“朱烨小贼,你攻我半日,也该让你尝尝我吕布的厉害了,看招!” “系统提示,吕布多次为宿主等人击败,深以为毕生耻辱,一改往日贪图享乐的本性,潜心钻研和习武,如今得以爆发,武力超越原有历史巅峰的103点,再次提升1点,达到104基础武力,另外,悟得新特技——无双:对战基础武力低于自己的武将,自身武力提升3点,同时令对方增加自身武力的技能效果减半,若对方武将是自己所仇视忌恨的,则每多1点仇视值,便可额外提升1点武力,仇视值共分3级。” “吕布基础武力104,高于朱烨97,因此提升3点武力,另外,吕布对朱烨仇视值1级,武力再提升1点,当前综合武力达到113点。” “朱烨被吕布‘无双’特技影响,所有增加自身武力的特技效果减半,‘勇力’特技效果变为4点,‘金锤’特技对朱烨自身增加的武力效果变为1点,对雷神骑将士的效果不变。朱烨综合武力变为106点。” “靠!什么情况!” 听到脑海中传来的提示音,刘赫彻底坐不住了。 “吕布居然瞬间就完成了反杀,这上党之战,怎得如此多的变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几个时辰过去了,飞鹰急报怎么还没回来,可恨!” 他在府中坐立不安,要不是因为晋阳城到长子城太远的话,他只怕现在已经策马狂奔赶路去了。 吕布狞笑起来,方天画戟虎虎生风。 “我吕布,才是天下第一,你们去死,统统去死!” 吕布步步紧逼,朱烨却连连后退,两人面前,火花四溅,没过几个回合,朱烨就只剩下了招架之力,全无进攻之机。 “娘的,我不信我会输给你,我砸烂你狗头!” 朱烨双锤分别从左右两侧,朝着吕布头颅砸去,其势力有千钧,锐不可当。 “哼,雕虫小技,我早已识破。” 吕布瞬间往下一蹲,随后方天画戟一个横扫千军,朝朱烨腿上劈去,朱烨慌忙之中只能放弃进攻,迅速后退两步,而吕布借着挥舞方天画戟的力道,身子一转,随后力从地起,将方天画戟拖着地面,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往朱烨头顶砸去。 “喝!” 朱烨将双锤向上一挡,只觉一股巨力猛然传来,让他险些站不住脚,差点跪了下来。 “哈哈……去死……” 吕布状若疯巅,死死向下压着朱烨,朱烨力量上本和他相差无几,全凭双锤的沉重,借着挥动时的力道才能在力量上胜过吕布,如今这一姿势,吕布力量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的力量却反而难以施展,着实憋屈得紧。 方天画戟压着双锤,一点一点落下,其中一面戟刃,已经快帖到了朱烨那抬起来往上看的面庞。 “嗯……”朱烨脸上涨得通红,鼻孔中重重呼出一口气,双手青筋暴起,试图将这画戟格挡开。 然而,那画戟只是被他稍稍抬起半分,便再次被吕布压了下来。 “嘶……” 画戟的戟刃划破了朱烨额头的皮肤,朱烨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吕布双目睁得极大,血丝布满了瞳孔之上,他极其兴奋地看着这一幕,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能看到朱烨被自己劈开头颅的景象,这简直让他欢欣雀跃,激动得几乎难以自持。 “狗……狗贼……”朱烨艰难得支撑着,很想骂吕布两句,却实在没有这个多余的力气。 第五百七十一章 颜良之死 两人正在僵持之时,忽听得一阵破空之声,他二人都堪称当世顶尖的武将,自然不必寻常武夫那般迟钝,两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吕布心头一震,本能地朝旁边一跃,他这一跳,脱离了束缚的朱烨也迅速跳了开去。 “嗖……”一声,一支利箭从二人眼前极速飞过,最后射中了一名冀州的士兵。 紧跟着,颜良的狂笑声也传了过来:“哈哈,与我交战还敢分心,看枪!” “铛……” “哇呀……” 朱烨听到了这个声音,当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祥子!” 他定睛望去,颜良的长枪,刺入了叶祥的小腹之中,叶祥一只手抓着自己的火龙枪,另一只手则紧紧握住颜良的枪头。 因为有金丝甲阻隔,枪头一时刺入不深,颜良大感不爽,他狞笑着,手上不断使劲,试图再刺深入几分。 “颜良狗贼,给我滚……” 朱烨正要冲上去帮忙,一杆方天画戟横在了他面前。 “哼,你还是先顾好自己。” 朱烨双目冒火:“吕布,你给小爷滚开!” “朱将军,我来助你!” “叶将军,曲航来也!” 林心和曲航,分别作为雷神骑和神机营的副将,从混乱的战场之中看见这般情景,赶忙分头朝自己主将赶来。 朱烨扭头喝道:“去救祥子!” 林心得令,虽然有些不甘愿,可是自家将军的军令不得不执行,何况叶祥那边的情况,似乎确实更加紧急,他咬了咬牙,舍弃了朱烨,朝叶祥奔去。 曲航一边狂奔,一边挽弓搭箭,瞄准了颜良,一箭射出。 颜良惊慌之下,低头躲避,叶祥趁势一把拔出了枪头,同时右手抬手便刺,正中颜良左肩。 “啊……你……” 颜良方才激斗,本就使之前右肩伤口隐隐有迸裂之势,如今一时情急,右肩伤口彻底裂开,左肩又中枪,双手无力。 “吃我一锤!” 没等颜良反应过来,林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支大锤猛然砸来,颜良只能忍着剧痛,抬枪抵挡。 “铛……”一声响之后,他那长枪高高飞起,落在了地上。 “去死!”叶祥不顾自己小腹上血流如注,火龙枪一抖,从颜良脖子上迅速划过,与此同时,曲航第二箭射来,正中颜良胸口。 “再来一锤!”林心大锤挥出,“咔嚓”一声,颜良不知断裂了几根骨头,被砸得飞下马去,摔在地上。 “你……你们……我……我是冀州……冀州大……大……” 话来不及说完,最后一口气便咽了下去。 “系统提示,颜良被斩,因其基础武力为96点,宿主得到26点积分。” 听到了这个提示以后,一直如坐针毡的刘赫,这才稍稍平复了一点心情。 “此次冀州名将,唯有颜良吕布而已,如今颜良一死,就算用车轮战,熬也要熬死吕布!这家伙真不愧是三国第一猛将,以前倒是我小觑了他,以致于有今日之险,断不能让他存活下去!” 远处的观战的袁谭和沮授,顿时脸色煞白。 “这……颜将军他……” 沮授看看了袁谭的脸色,就知道他又有了撤退之意,赶忙安抚:“公子勿虑,颜将军之死,固然哀痛,然而那吕布如今反败为胜,我看敌军之中,当以这朱烨武艺最强,如今之计,唯有一鼓作气,斩杀此人,用他人头祭奠颜将军,方能稳住军心,否则就此退兵,我军士气丧尽,明日再战,必败无疑。” 袁谭闻言,犹疑了许久,眼看着吕布将朱烨打得已经毫无还手之力,这才点头同意。 朱烨这般,已经是苦苦支撑,两人再次厮杀,又是二十多合,朱烨身上已经多出了两处伤痕,若不是他反应及时的话,这两处伤痕都足以致命。 “怎会如此……明明他的力量不过如此,可那戟法,却能如此精妙,几乎随时随地都能变换方位和角度,令我防不胜防,这可如何是好……” 朱烨心中焦急不已,他苦苦思索着对策,似乎有些头绪,却最后又一一落空。 “该死!该死,我怎能输给这等三姓家奴,绝对不能!” “又有破绽!”吕布低喝一声,一戟劈来,从朱烨双锤间的缝隙之中穿过,纵然朱烨赶忙推去,令其偏移了方向,却还是在自己小腹上又划出一道伤痕。 “哼哼,我劝你莫要继续逞强,若是此时投降,尚不失爵禄,否则,最多三十合,我定叫你身首异处。” 吕布的声音,冰冷之中带着一丝得意和猖狂,听得朱烨心头无名火起。 “你这无耻狗贼,你以为人人皆如你这般毫无廉耻么?要小爷投降,做梦,小爷与大哥义结金兰,对大汉忠心不二!” “哼,那你就去死,现在你就算后悔之前弃马来做步战,却也是悔之晚矣。” 吕布嘲讽着朱烨,手中的攻势愈发凌厉起来。 朱烨几乎将牙齿都要咬碎:“小爷我今日虽死,也要拉你垫背!” 他瞅准了时机,趁着吕布方天画戟刺来的时候,忽然挥出双锤,将画戟夹住,往地上死死摁住。 “嗯?你以为可以锁住我的画戟么?休想!” 吕布正待使劲,要将画戟抽出,不料朱烨却忽然发出一阵冷笑,让他心中冷不丁升起一股寒意。 “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要你的命!” 朱烨放开双锤,整个人纵身一跃,直接扑向吕布,吕布哪里能想到他会有这样一招?登时就被他扑倒,重重摔在了地上。 紧跟着,两个沙包般的拳头,对准吕布的脑门和脸颊就砸了过来。 “你怎能……啊呀……” 吕布不及反应,直接就中了两拳,打得他双眼直冒金星。 “去死!”朱烨大吼着,一拳一拳接二连三砸去。 然而吕布岂是好欺的?刚刚挨了两拳之后,他便已经缓过神来,挥过双手,死死抓住了朱烨的手腕。 可没想到的是,朱烨丝毫没有费工夫去挣脱,反而让吕布看到一颗硕大的脑袋朝自己砸来。 “啊呀……” 脑门相撞,吕布眼前再起飞起了一圈金星。 朱烨这一磕,可是使出了极大的力气,两个人的额头上,瞬间就被磕出了血痕,真要让他这样一直砸下去,最后只能是两个人的脑袋一起破裂。 吕布见到他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顿时心中开始慌了起来。 “你疯了不成!” 他拼命挣扎,两个人在地上不断翻滚,吕布放开了他的手,想要抓住他的脑袋,可是紧跟着朱烨的拳头又砸了过来,打得吕布是窝心不已。 “将军,我来助你,斩杀此燎!” 林心远远跑来,他那大锤挥动,看得吕布心肝只颤,他完全不怀疑,自己的脑门如果被这铁锤砸中,那绝对会碎成好多片,可是朱烨将他摁得死死的,要想脱困,岂会那么容易? 第五百七十二章 最终爆发 林心转眼冲到二人不远处:“朱将军,让开!” 吕布使劲挣扎,却难以挣脱,反被朱烨顺势抓住了他的双臂,死死缠住,并且一把将他的头给拉了起来。 林心对准了吕布的头颅,大锤一挥,从十余步之外,就借着冲劲狠狠砸去。 吕布忽然用头狠狠向后捶去,正砸中了朱烨的鼻子,朱烨吃痛,本能得手上一松。 “滚开你!”吕布瞬间摆脱了朱烨,一个翻身滚到一边,捡起了方天画戟,对着朱烨就刺。 “啊……将军小心……” 林心此时只在区区几步之外,根本难以停下来,那巨大的锤子,对着朱烨就飞了过来。 一边是林心的大锤,一边是吕布的方天画戟,朱烨两面夹击,难逃升天。 吕布心中大喜,让朱烨的脑袋被自家士兵砸烂,这简直是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这时,只见朱烨也忽然在地上一个翻滚,一把提起了距离最近的一只大锤,反手一砸。 “咣!” 混元霹雳锤从侧面狠狠砸中了林心的大锤,那大锤瞬间脱离了林心的掌控,直楞楞朝着他身边另外一侧的吕布飞去。 “好个朱烨!” 吕布感叹一声,他躲闪不及,匆忙之间,只能收回刺出去的方天画戟,顺势一拍,将那支大锤拍飞了出去。 朱烨看见了就在几步之外的另一只大锤,大步跨出,便要去捡。 “做梦。” 吕布紧随其后,方天画戟后发先至,刺向了朱烨后心。 朱烨不得已放弃了捡自己的那只锤子,只能以单锤迎战。 然而他双锤之时,对战吕布尚显不足,此时只是单锤,更是连招架都已极难,几回合下来,便被吕布刺中了左侧小腿,尽管伤口不深,却也让他有些一瘸一拐了起来,如此更助涨了吕布气焰。 “哈哈,看你今日还不死?” 吕布使出浑身解数,劈、砍、刺、砸,动作之快,如行云流水,朱烨根本难以抵挡。 “该死,欺人太甚!” 朱烨气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吕布忽然察觉到身后一股凌人的杀气直扑自己后脑勺,扭头瞥了一眼,竟然是林心。 只见他策马而过,身子往下一弯,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锤子,随后从下往上,顺势对着吕布背后便是一撩。 “敢动我家将军,我先废你一条腿!” 朱烨见状,登时色变。 “明彰,不可……”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林心的大锤,已经来到了吕布的后背。 吕布冷笑不已:“蝇烛之光,也敢争辉,找死!” 方天画戟横空一劈,朱烨咬着牙,拼尽力用手中单锤砸了过去,试图将他画戟留下,然而,不想就在单锤撞上去的同时,那方天画戟竟然借着他砸来的力道,一个反弹,顺势朝反方向又劈了回去。 朱烨和林心完措不及防,那画戟如同自己长了眼镜,在吕布的背后与那大锤撞击到了一处,几乎毫不费力地将大锤给再次拍飞,并且去势不减。 “什么……” 林心一惊,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便被画戟的戟刃直接砍中。 “噗……” 戟刃从侧面砍来,首先便砍断了林心的右臂,紧接着直接砍入了他的胸口之中。 “哈,起来!” 吕布用方天画戟将林心直接从马背上提了起来,高高举起,随后重重摔了出去。 “林心!” 朱烨大吼一声,快步跑了过去,一把将他扶起,这个杀伐果断的猛将,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副将,顿时泪流满面。 “你不准死,我用军令命令你,不准死!回头让华佗神医来,他肯定能治好你!” “将……将军……” 林心口喷鲜血,悲惨莫名。 “你不要说话了,我即刻送你回城,你不能死……” 林心恍如回光返照,死死抓住了朱烨的衣领:“将军……末将……末将不能再陪着您了……但是末将……很……很幸……” 说到这里,林心头一歪,抓住朱烨衣领的手也顿时松开。 “啊……啊啊啊……” 朱烨痛呼不已,当年自己亲手训练的第一批雷神骑,在朔方与匈奴、鲜卑一战中,死伤殆尽,只剩下一个林心,如今他也死在自己眼前,而且如此惨烈,这让朱烨顿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抓住狠狠揪着一般。 吕布却是十分高兴,他提着方天画戟就朝朱烨冲去。 “别喊了,我这便送你去与这废物团聚。” 朱烨闻言,头忽然转了过来,死死盯着吕布,那眼神之中,包含了无尽的愤怒和仇恨,纵然是吕布这等手上不知沾染多少性命的战将,也被这眼神吓得脚步停滞了一个瞬间。 “我要活剐了你!” 朱烨倏然暴起,高高跳了起来,双手握着单锤,狠狠砸下,不知是吕布幻觉,还是确有其事,这万里无云之时,似乎陡然来了一声晴天霹雳。 吕布不敢大意,将方天画戟一横,挡住朱烨,朱烨这一击,裹挟着身的怒气,猛烈地砸了下来。 “铛……” 被砸中的瞬间,吕布左手脱力,松开了方天画戟,在这同时,他赶忙将身子向后一仰。 只听得“呲啦……”一声,混元霹雳锤上的一根根尖刺,撕扯着吕布体表的盔甲,瞬间把这盔甲扯得稀烂。 “滚!”朱烨一锤砸落,悍然抬起便是一脚,正中吕布胸口。 吕布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击,整个人被这一脚踢连连后退了数步才堪堪停下。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被砸弯而且弯得比之前更加严重的方天画戟,又看到了胸口已经烂成一片的盔甲,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 “这……这厮当真疯了不成……这一锤若是击中了我本人,简直不堪设想……” 朱烨看见旁边地上躺着的另一只大锤,用脚一勾,接到了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停歇,便再次攻向了吕布。 “系统提示,朱烨受特殊属性‘精武’影响,与吕布激战数百回合,在生死大战之间,对武艺的理解更上一层楼,再加上他看着林心被吕布残忍杀害,其因愤怒而有所顿悟,基础武力提升1点,达到98点,另外悟得新特技——雷霆:强若雷霆,势不可挡,战斗中武力提升3点,且无视一切削弱自己特技效果的敌方特技。” “受‘雷霆’特技影响,吕布‘无双’特技削减的朱烨共5点武力,重新起效,且额外增加3点武力,朱烨当前综合武力115点。” “吕布铠甲损毁,加成消失,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12点。” “林心死了?”刘赫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由一痛。 他太清楚朱烨对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雷神骑的感情了,当初朔方郡草原决战,五百雷神骑,只剩下林心一人,朱烨提拔他为副将,亲自给他物色媳妇,拿他当自己自己亲弟弟一般看待,如今他死在了朱烨面前,刘赫完能想象他会是何等的悲痛欲绝。 “但愿五弟能够得偿所愿,亲手杀死吕布,好为林心报仇雪恨。这上党战场怎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当真恼人。” 听着系统不断传来的消息,刘赫也只能干着急,这种无力感,这让他十分焦躁。 第五百七十三章 强攻山头 朱烨攻势,如狂风骤雨,猛烈无比,连绵不绝。 双锤配合得天衣无缝,或左右开弓,或上下齐发,或前仆后继,吕布被打得不断后退。 “去死,去死去死!” 朱烨陷入了彻底的暴怒之中,吕布被打得十分郁闷。 “你这头疯猪,给我滚远一点!” 然而朱烨根本对他不予理会,劈天盖地,又是一锤抡了过来。 这时,前去攻城的一万五千冀州兵马,在神虎骑和城中守军的配合下,已经被杀得死伤大半,剩下的也已经胆战心惊,士气无,四散奔逃。 从最初战斗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时辰,直到现在,程良这时才得以稍稍喘口气,他低头看了一眼胸膛上,有金丝甲的保护,方天画戟虽是神兵,但刺入也并不深,自己用撕扯下来的布条暂时包扎,如今虽然有些疼痛,不过总算没有再流血,也大大松了口气。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顺手拿过水囊,喝了一口,喝水的同时,往战场上瞄了几眼。 他的目光穿过了重重的人堆,终于找到了朱烨和吕布。 “五弟怎么还没拿下吕布?不过我看吕布这厮也差不多到尽头了,弟兄们,随我杀过去,宰了那袁谭!” “哦哦,好哦!大猛还没杀够,干掉那个领头的,才是大功,肯定能换不少羊腿和牛肉。” 大猛丝毫没有一点疲惫的模样,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嘿,你这傻小子,最近变聪明了不少。” 程良感叹一句,也赶忙跟了上去。 袁谭站在高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程良等人,也看到了节节败退的吕布,脸色变得煞白。 “烦蛋了,他们勺我杀来了……” 沮授也神情严肃,却不失镇定:“公子,如今局势突变,攻城之事已然失败,虽然不知为何,但吕布已明显非朱烨对手,继续战下去,唯有惨败一途,当速速鸣金收兵,撤去壶关休整。” 袁谭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了,他这边话刚刚说完,袁谭就迫不及待地下了命令。 随着鸣金的声音传遍四方,早已胆气丧尽的冀州大军,蜂拥而退。 吕布听到这个声音,心头窃喜,他方天画戟一扫,逼退朱烨。 “今日算你走运,如今公子收兵,你的项上人头,留待他日再取。” 说完他转身迅速往回跑去,朱烨却完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狗贼休走,今日定要杀你!” 他提着双锤,凶神恶煞一般,在后面紧紧追赶,程良在不远处见到这般情景,不由纳闷。 “五弟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正巧叶祥也在附近,他有些哀伤地说道:“林心将军被吕布所杀,而且死状极为悲惨,故而五将军这才……” 程良当即有些愣住了,他看了看跟疯子一样的朱烨:“那就怪不得了。弟兄们,冀州狗贼欺我太甚,我上党岂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跑就跑的?随我杀过去!” 叶祥却急道:“穷寇莫追啊,我看那边山坡上,袁谭身边有一文士,此战之中,冀州先是突有援兵赶来,战斗时又调度有方,定是此人之谋,如今撤兵,若是追击,定中埋伏。” “去你的,你小子都敢教训起我来了?老五那脾气我还能不知道?林心被杀,哪怕到了天涯海角,他也定要宰了吕布报仇,我与他义结金兰,越有埋伏,我越是要上,难不成要坐视他一个人落入陷阱?” 叶祥见他义无反顾,不但没有听劝,反而跑得更快了,只能暗自摇头。 “冲凌,你率领一万人马,带着其余战死已经受伤的弟兄们,即刻回城,加强守备,将惊神连弩部装填好弩箭,我自领兵去救两位将军。” “喏!”曲航没有半点迟疑,转身离去。 朱烨紧紧跟在吕布身后,越是追不上,他心中的愤怒和仇恨情绪,便越是高涨。 两人随着冀州大军撤离的浪潮,越跑越远,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开了长子城数里之外。 吕布回头看了朱烨一眼:“该死的东西,不就杀你一个士卒,何至于如此穷追不舍?” 朱烨怒目而视,懒得回答,他看半天也追不上,一时情急,抡起手中的一支大锤,直接就砸了过去。 “我……” 吕布被吓得差点窒息,赶忙往一边跳开,可右腿上还是被那大锤撩到,大锤表面的尖刺,瞬间在他腿上划出了好几道血淋淋的伤口,那伤口血肉模糊,撕心裂肺得疼。 “哇呀……你……你这疯子!” 吕布捂着自己的右腿,哀嚎不已,可当他看到朱烨继续冲过来的时候,只能咬着牙,赶紧继续逃命。 朱烨跑过来,一把提起砸中吕布的那支大锤,重新追了上去。 吕布已经彻底被朱烨吓到了,这家伙疯起来以后,自己完不是对手,如今兵器已经废了,铠甲也烂了,腿上又受了伤,如果被朱烨追上,他毫不怀疑自己连十个回合都不一定撑得过,就要变成一滩肉酱了。 正情急之时,忽听得一声尖锐的哨声,他对这哨声十分熟悉,赶忙往左右两侧张望了下,最后发现不远处的山坡上,沮授正对他挥舞了一面旗帜,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原来公辅早有安排,哼,追,我看今日到底谁死。” 他看着旗帜所指的右前方一个山谷,咬着牙不顾腿上的剧痛,快步跑了进去。 朱烨也不犹豫,直接追了进去。 也不知是实在疼得跑不动了,还是什么原因,吕布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身看向朱烨。 朱烨狠狠盯着他:“怎么不跑了?哼哼,今日无论你跑到哪里,我也非杀你不可,受死!” 双锤如同霹雳惊雷一般,朝着吕布猛扑过去。 吕布却是忽然一笑,也没有与他交手,反而迅速朝着一旁的山林中跑去。 “嗯?还想逃。”朱烨哪里肯放过他,二话不说,也要追上去。 然而,吕布终究还是快他一步,他刚刚一步踏入山林之中,而朱烨还在他身后十余步远的地方追赶而来。 “快动手,还等什么!”吕布一声大喝,朱烨心头一震,暗道一声“不妙”。 山谷两侧,箭矢如蝗,在朱烨头顶上,可谓是遮天蔽日。 “些许埋伏,能奈我何?” 朱烨两只大锤,每一只都比自己的脑袋还大,双锤挥舞起来,密不透风,一时之间,诸多箭矢,竟然没有一支能射中他。 “射,给我继续射!”吕布不断叫嚷着。 山谷之外,程良见到朱烨跑入谷中,不由急切起来。 “糟糕,谷内必有埋伏,我去救五弟。” “叔父且慢!”身后叶祥追了过来。 “慢什么慢,再慢五弟就要死了,神虎骑弟兄,跟我来!” 程良大喝一声,带着大猛,还有剩下的几十个神虎骑士兵,直接冲入了山谷之中。 叶祥急得直跺脚:“这下可糟了!” 冀州的败兵已经撤退到了远处,叶祥停下脚步,没有继续追击,却也不敢就这样冲入旁边的那处山谷之中。 他带着大队兵马,停在谷口之外,左右张望了起来。 “嗯?”他忽然远远望到,数百步外一座山坡上的人影。 “那是袁谭和他那位参军?嗯……有了!” 叶祥对着身后大军下令道:“弟兄们,随我杀上山去,生擒袁谭!” 他身先士卒,率先朝那山坡冲去,身后大军也迅速跟上。 袁谭一见这等情景,立马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要跑,却被沮授拦住了。 “大公子莫急,此事属下早有预料,敌军不来便罢了,若是来时,教他有来无回。” 说完,他对身后的山林中挥了挥手,眨眼功夫,一批弓兵从中钻了出来,一队队护在二人身前。 这上千名弓手刚一站定身形,随即便挽弓搭箭,一轮箭雨,冲天而起,对着山下射去。 叶祥顺手捡过一根枝叶繁茂的树枝,亲自顶在前面,快速舞动树枝,抵挡箭雨,可尽管如此,身后还是不断有士兵中箭倒地的惨叫声。 “晃箭,快晃箭……”袁谭尽管少了门牙,可依然不断高呼下令。 大军上山前行了不过数十步,已经有上千人中箭,这让袁谭欣喜难耐。 “将军,不成啊,对方居高临下,箭矢射来本就占据优势,我军在此等情势下,要爬上山头,只怕要损伤过半,也未必能办到啊。” 一个士兵十分急切地说着。 目前主角势力人物再览 之前主角还在雁门的时候,曾经整理过这样一篇,现在有了不少的变动,因此重新整理一个,这个是比较主要的一部分,另外主角现在还不是皇帝,所以皇甫嵩、卢植、杨彪、崔烈等大臣就没有算进来。 刘赫:字显昭,统帅90,武力98,智力92,政治81,特殊属性:无,特技:诡兵——使用奇特不凡的兵器,将此兵器的特点发挥到极致,战斗时提升武力5点,并有几率获得额外3点武力的临时爆发) 关羽:字云长,统帅89,武力98,智力82,政治62,特殊属性:忠义——选定主公,绝不背叛,不受任何诱惑,并且会以此影响身边人的性格,特技:一、拖刀——用各种方法借助兵器和战马的力量,使得刀劈出去的威力大涨,在挥刀瞬间,武力提升6点。二、刀皇——使刀时武力提升3点,压制敌方交手的刀类武将武力2点,对阵敌方非刀类武将时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 程良:字公毅,统帅78,武力95,智力63,政治52,特殊属性:无,特技:血煞——视自己受伤程度增加武力2-5点,同时降低对方武力1-2点。 张勇:字明威,统帅88,武力93,智力89,政治69,特殊属性:无,特技:鬼斧——使斧时武力提升3点,压制敌方交手的斧类武将武力2点,对阵敌方非斧类武将时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 朱烨:字德辉,统帅80,武力98,智力79,政治61,特殊属性:无,特技:一、勇力:使用超过80斤的武器时,武力额外提升3点,武器每多20斤,武力再提升1点,最高8点。二、金锤:使用锤为武器时,自身武力提升2点,所统帅的部队中所有用锤的军士武力体提升2点,且麾下用锤的将士基础武力学习提升的效率也会提升。三、雷霆:强若雷霆,势不可挡,战斗中武力提升3点,且无视一切削弱自己特技效果的敌方特技。 张妤:字飞婷,统帅45,武力57,智力90,政治79,特殊属性:内助——性格贤良淑德的女性特有,当内心决定好要辅佐某个男人之后,视该男子需要,女子在某些方面的学习效率会大幅度提升,并有机会对所辅佐男子在相同属性上提升1点。特技:无。 叶祥:字元庆,统帅81,武力92,智力78,政治62,特殊属性:射术98,特技:无。 高顺:字伯平,统帅91,武力90,智力80,政治57,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赵云:字子龙,统帅62,武力99,智力76,政治38,特殊属性:射术95,特技:枪王——使枪时武力提升3点,压制敌方交手的枪类武将武力2点,对阵敌方非枪类武将时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 邓远:字子阳,统帅51,武力93,智力75,政治39,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徐晃:字公明,统帅77,武力91,智力78,政治45,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牵招:字子经,统帅59,武力73,智力80,政治64,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王悍:字昌横,小名大猛,统帅24,武力94,智力39,政治11,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以下五人,到钱宁为止,部是关羽紫金龙骑中武将: 秦楚:字伯卿,统帅78,武力90,智力79,政治57,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燕泉:字露宁,统帅73,武力85,智力72,政治44,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周远:字宣威,统帅75,武力81,智力78,政治51,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张辽:字文远,统帅84,武力95,智力81,政治57,特殊属性:无,特技:劫营——进行偷袭、劫营等行动时,提升统帅2点,武力3点,若所带部队回营后无一死亡,则自身统帅、武力永久提升1点,此奖励仅限一次。 钱宁:字子静,统帅71,武力85,智力71,政治46,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曲航:字冲凌,统帅76,武力87,智力75,政治47,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张颌:字儁乂,统帅79,武力91,智力72,政治49,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游琅:字伯瑜,统帅65,武力91,智力81,政治44,特殊属性:谍报——擅长进行谍报活动,探查消息,暗杀敌人,特技:无。 游铭:字仲章,统帅61,武力90,智力77,政治39,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吴勤:卤城县令 杜宪:太原都尉 方沐:飞鹰卫成员之一 徐谦:飞鹰卫成员之一 荀彧:字文若,统帅56,武力60,智力97,政治88,特殊属性:无,特技:王佐——担当辅佐类角色时,智力提升3点。辅佐军事时,提升被辅佐者统帅、智力各2点,辅佐内政时,提升被辅佐者智力、政治各2点。 荀攸:字公达,统帅35,武力41,智力95,政治77,特殊属性:无,特技:运筹:进行军事类谋划时,自身智力提升4点,降低敌方阵营所有人在思考应对自己所布计谋时的智力1点。 崔钧:字州平,统帅78,武力76,智力92,政治91,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孟建:字公威,统帅68,武力65,智力90,政治84,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石韬:字广元,统帅60,武力56,智力88,政治89,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霍清:字子溪,统帅40,武力48,智力82,政治85,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钱理:字道准,统帅39,武力50,智力89,政治90,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童健:字仲虓,统帅26,武力69,智力88,政治89,特殊属性:无,特技:无。水利负责人。 张隆:字德兴,统帅48,武力70,智力87,政治80,特殊属性:无,特技:无。张世平次子。 苏茂:字元盛,统帅44,武力67,智力84,政治81,特殊属性:无,特技:无。苏双长子。 赵瑾:字子瑜,统帅42,武力61,智力78,政治85,特殊属性:无,特技:无。上党赵氏长子。 赵昌:字兴明,属性略过,特殊属性:驯兽,特技:无。 赵魁:字名良,属性略过,特殊属性:良牧,特技:无。 莫达:字文德,属性略过,特殊属性:相马,特技:无。 詹廉:字清元,属性略过,特殊属性:精农,特技:无。 蒲德:字亮恭,属性略过,特殊属性:锤炼,特技:无。 方阳:字元臻,属性略过,特殊属性:锤炼,特技:无。 萧元:字戴琳,属性略过,特殊属性:锤炼,特技:无。 李昂:字耀公,属性略过,特殊属性:商才,特技:无,安汉商行总掌柜。 徐康:字文安,属性略过,药圃负责人。 华佗:字元化,属性略过,医馆和军医负责人。 第五百七十四章 吕布末日 叶祥闻言,停下脚步,朝山坡上看了几眼。 “此地距离袁谭所在之处,大约五百步……嗯,我有办法了。” 他回头对那士兵说道:“你带五千人,从左侧绕到山坡另一边,从那边发起猛攻。” “喏!” 叶祥又指了指另外一个士兵:“你,带三千人,从右侧绕道而行。” “喏!” “其余人等,随我正面冲杀上去!” 沮授见到敌军散开三批,也不着急:“想分头进攻,我岂会让你这么轻易如愿?” 他大手一挥,千余弓手,也分成了三批,在他和袁谭的四周,围成了一个三角形。 而此时在山谷之中,程良带着几十名神虎骑,已经冲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格挡和躲避箭雨的朱烨。 “五弟小心,我来助你!” 朱烨见他冲来,急忙大喊:“不要过来,去杀了敌军,破其埋伏!” 程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没错没错,我这就去,大猛,你去那边的山上,那边人多。” 大猛一听“人多”,立马来劲。 “走咯,杀敌咯。” 他那头猛虎嘶吼一声,背上驮着这么一个庞大的身躯,也丝毫没有影响,纵身连跳三次,便扑到了那片山林之中。 放眼望去,果然有数百名弓手,正在前面轮番放箭,大猛一见他们,就如同看到什么美食一般,口水都流了下来。 “哈哈,都待着别动,让我砍死你们!” 猛虎一入山林,简直是回到老家一般,比大猛还要兴奋,一直嗷嗷叫着,连跑带跳地杀入了那数百名弓兵之中。 紧跟着,便是一阵阵惨叫声传来。 吕布也看到正杀过来的大猛,脸色微变:“这厮虽然脑子有些问题,可是那怪力却是非同寻常,不下于我,我如今行动不便,又无坐骑,还是尽早退去为妙。” 这边有大猛杀来,山道另一侧,则是程良捣乱,箭雨顿时停了下来,吕布十分不甘地看了看朱烨。 “可恨,这朱烨运气如此之好,竟然逃过一劫,此人如今已是我心头大患,更甚刘赫关羽,日后再见,须得小心了。” 恨恨感叹一声之后,腿上忽然又传来阵痛,他低头看去,伤口还在流血,整条右腿已经开始有些麻痹无力了,他心知自己已经无法再战,必须马上离开。 “可恶,我吕布何曾受过这么重的伤,迟早要加倍奉还。” 他转身就要离去,不料,他不动倒还好,偏偏这一走,却吸引了正在大开杀戒的大猛,见到这个块头如此威猛的人,大猛顿时欢呼起来。 “啊呀,那个人,不要走,看你样子定是大将,刘大哥说了,杀死大将,奖励五只肥羊,来,把头伸过来让我砍一刀!” 吕布一听这话,脸上的肉都忍不住一阵抖动。 “疯子,并州的人,是疯子。我吕布今日虎落平阳,若有来日,定第一个宰了你。” 他哪里敢多做停留,咬着牙,哪怕一瘸一拐,也要尽力加快速度逃跑。 “你们,你们快拦住这疯子……” 他逃跑之时,不忘对那数百名弓手呼喝着,然而那些弓手,一见大猛骑着老虎,浑身浴血,如此凶狠的模样杀来,哪里还有什么战意? 等到大猛几个猛扑下来,轻易将几名士兵砍成两截,剩下的士兵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跑得比吕布还快。 “你们……”吕布气得七窍生烟,而大猛却是极其高兴。 “哈哈,你还没跑,果然胆子大,来,跟我打一架!” 大猛二话不说,一拍老虎屁股,那猛虎嘶吼一声,一跳数丈,就来到了吕布几步之外,紧跟着再次跳跃,大猛在空中,就兴奋得脸型扭曲,提起玄天银光斩,往吕布脑袋上劈去。 “你娘啊……” 吕布气到直接开口骂了脏话,然而情势紧急,也容不得他多作犹豫,只能抬起已经被砸弯的方天画戟,勉强抵抗。 “铛……呲啦……” 玄天银光斩狠狠劈到了方天画戟之上,随后刀刃划过画戟的戟杆,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而透过画戟施加到吕布身上的力量,更是压得他的右腿更加剧烈疼痛起来,伤口流血的速度也更快了。 “可恶,滚开!” 吕布荡开了大猛,戟刃对准大猛的脸就刺了过去。 “哈哈,好玩,太好玩了。” 大猛仿佛是在玩游戏一般,骑着猛虎,左右腾挪,这猛虎是何等矫健灵活,尤其在这山林之中,即便是吕布巅峰之时,也不敢说比它更加灵动,何况现在这幅模样? 他那弯曲的方天画戟,无论如何攻击,始终难以触碰到大猛,而大猛的大砍刀,势大力沉,每每攻来,他都要费尽力气才能抵挡。 “系统提示,王悍对战吕布,王悍基础武力94,兵器、铠甲、坐骑总共提升3点,没有特技,综合武力97点。” “吕布基础武力104,没有坐骑,兵器铠甲损坏,身上伤势,降低12点武力,触发特技‘无双’,武力提升3点,因其对王悍没有足够仇恨值,因此不增加额外武力。因武器破坏太严重,已经不能算是戟,因此难以触发特技‘戟圣’,当前综合武力95点。” “哈哈,再来,再来。”大猛玩得十分开心,一刀刀不断劈来,吕布的方天画戟上,已经被砍出了好多条明显的刀痕,只怕再被砍几下,这方天画戟就要断成好几截了。 吕布焦虑万分,心中快速盘算着,想要找出一个办法快点逃离,可是天不遂人愿,他这边办法还没想出来,不远处,又一个人影蹿到了这片山林之中。 一见到这人,吕布顿时是心如死灰。 “朱……朱烨……” 朱烨扭头看见了吕布和大猛,双目再次变得猩红无比。 “吕!布!” 朱烨如同一头猛兽一般,极速扑了过来,气势之强,比大猛胯下那头猛虎,还要凶狠三分。 “去死!” 双锤同时挥出,吕布赶忙用那破烂的方天画戟向前抵挡。 “嘭嘭……咔嚓……” 方天画戟彻底被砸断,吕布这个魁梧的身形,也被这巨大的力道震得连连后退,撞到了身后一颗大树上。 他只觉五脏六腑仿佛都已经移位了,喉咙一甜。 “噗……” 大猛看到朱烨突然杀出,有些不高兴了:“朱家大哥不是好人,竟然跟我抢人头。看在你以前对大猛不错的份上,让给你了,你可得请大猛吃饭才行。” 说完,他把大砍刀往肩膀上一抗,拍了拍猛虎。 “大黄,走了,咱们杀别人去。” “系统提示,吕布再次受伤,武力继续下降6点,其对朱烨的仇视度,此时已转化为恐惧,因此‘无双’特技不再额外提升武力,当前综合武力降为89点。” 吕布伸出一只手挡在胸前:“你……你不能杀我……” 朱烨一步一步,缓缓走来,吕布仿佛被一头无形的巨兽掐住了脖子,开始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 第五百七十五章 貌似得胜 “死!” 朱烨左右手同时挥动大锤,从两侧分别砸向吕布。 吕布本想闪开,可是腿上刚一使劲,伤口便一阵剧痛,疼得他双腿一软,他干脆也顺势蹲了下来,往旁边滚了过去。 双锤夹击到了他背后那棵树上,一颗大腿粗细的树,直接被砸出两个深深的印记,摇摇欲坠。 “哪里跑?” 朱烨一脚踢出,正中吕布的肚子,吕布被踢飞出去,再次撞到另一棵树上。 “咳咳……我……你……咳咳……” 吕布惨状莫名,再也没有半分勇猛神将的影子,然而朱烨看着他的惨状,没有丝毫同情,反而想起了林心死前的模样,心头怒火更甚三分。 他快步追了上去,双锤狠狠砸下。 吕布彻底绝望,只能坐以待毙。 而偏偏这时,“嗖嗖嗖”,几支箭矢同时射来,朱烨头也没有转,只是耳朵一动,双锤调转方向,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挥去,几声轻响之后,那些箭矢纷纷落地。 “谁!” 朱烨愤怒无比,扭头看去,却见一队兵马正朝这边杀来,程良和大猛从两侧山林之中冲出,很快就与他们厮杀到了一起,不过敌军人多,还是有数百人朝朱烨这般冲了过来。 “找死。” 朱烨的声音十分低沉,可动作却丝毫不慢,“死”字刚刚说出口,他整个人就瞬间弹了出去。 两支大锤上下翻飞,那些士兵,一个个被砸出老远,打得七零八落。 这时,几个人从山林另一边跑到了吕布身边,一把将他架了起来,迅速逃离。 朱烨见状大怒:“哪里跑!” 他刚要去追,一堆士兵又围了过来,朱烨双锤齐推,瞬间将拦在面前的两个士兵给拍飞出去。 “挡我者死!” 他左右同时挥舞,冀州士兵刺过来的兵器,不是断裂,就是被磕飞,不一会儿功夫,地上满是断肢残臂以及红白之物。 剩下的数百名敌军这下彻底被吓傻了,哪儿敢再去阻拦?便任由朱烨狂奔着追了出去。 然而,他终究耽搁了许多功夫,等他一路追击过去的时候,吕布等人已经没入了茫茫山林之中,朱烨一路追,一路锤,许多树木被他锤翻,可山林之中,草木茂盛,他纵然是威猛如天神下凡,最后还是无能为力。 “啊……啊啊啊……吕布……” 朱烨如同发狂的猛兽,举着双锤一通乱砸,许久之后,他忽然停下动作,猛然回头,充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了那些正在谷口与程良等人厮杀的冀州士兵。 程良和他结义多年,心意相通,一看他这模样,当即向神虎骑士兵喊道:“弟兄们,咱们来一个反客为主,挡住谷口,别让这帮贼子逃了。” 这谷口不过二三十丈宽,程良和大猛,亲自带着几十个神虎骑,几个纵跃,便跑到了一处,排成一排,拦得死死的。 紧跟着,山谷中哀嚎不断,惨叫不绝…… 就在这边区区几十人,对着那近千冀州士兵展开屠杀的时候,谷外陡然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呼喊。 “啊呀……” 紧跟着,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快撤!” 程良有些惊讶,迅速跑出山谷,便见到在谷口外百余步的那个岔路口上,自己右手边的那条山道之中,大批冀州士兵,正在慌忙逃离。 他正纳闷之时,叶祥带着士兵跑了过来,他赶忙上前拦住了他。 “祥子,发生何事了?” 叶祥擦了擦脸上的汗:“没什么,一时走运,伤了那袁谭,此时敌军已真正撤退,不知朱将军那边……” 程良闻言,微微叹气:“唉,别提了,叫吕布那厮逃了,如今五弟正在泄愤之中,暂且不要去打扰了。对了,冀州兵马既然真正败退了,那咱们不如追击上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叶祥赶紧拦住他:“万万不可。如今双方兵马血战一日,早已疲惫,我军总共三万人马,死伤过万,冀州六万人,虽然死伤比我军多,可所剩兵马也依然多于我军,山道奇险,那袁谭身旁的军师破有谋略,还是不要追击为好。待休息一夜,等明日再战不迟。” “嗯,也好,反正如今五弟无恙,我也懒得与冀州贼子计较,等明日他们再来攻城,一起教训不迟。” 晋阳城中,刘赫握着飞鹰急报,和崔钧、荀彧、荀攸三人正在紧急商议。 袁谭的忽然来援,大大出乎几人的意料,原本一场本应十分轻松的战争,却打得如此艰难,长子城三万多兵马,战死六千多,重伤五千多,还损失了雷神骑副将林心。 刘赫重重吐出一口气:“虽是有些状况发生,总算击退冀州兵马,我看敌军此战损失不小,我已令张颌领兵驰援,明日配合三弟和五弟他们,主动出击,定可一举歼敌。” 崔钧说道:“主公,袁谭与沮授、吕布,本负责攻略青州,如今他三人全部出现在了上党战场,不如去信一封,令青州刺史焦和、北海太守孔融,出兵攻打,配合我军攻势,当可以最快速度,攻下冀州全境。” “主公不可。” 荀彧反驳道:“焦、孔二人,向来不修兵事,面对冀州兵马,屡战屡败,那沮授乃冀州高明之士,此时离开青州,必然有所防备,而且袁谭此来,不过一万兵马,想来都是邺城守军,青州之兵并未出动,因此他二人若是前往攻打,非但无济于事,反要中了沮授之计。” 刘赫点了点头:“嗯,文若所言有理,冀州诸多谋士,一心为私,纵有所谋,却顾虑太多,彼此相争,不足为虑,只有沮授、田丰二人,尚需警惕。我已传令徐晃和牵招,命他二人三日后,调转兵锋,与我太原、上党三路大军齐头并进,近二十万大军攻入冀州,袁绍授首,不过翻手之间罢了,就不必去麻烦青州的几位忠臣了。” “文若在理,是钧考虑不周了。”崔钧拱手道。 刘赫看向荀攸:“公达何以低头不语,可是有何心事?” 荀攸抬头看着刘赫,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一旁荀彧问道:“公达,你怎么了?” 荀攸眉头紧锁,思索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方才主公所说,提醒了在下。攸在想,沮授突然前来,定是从青州前往邺城见过了袁绍,商定了大计之后,才能率军驰援。田丰此人性格刚直,谋划极高,袁绍最初一明一暗,破绽百出,瞒不过我等,自然也瞒不过田丰,以他秉性,定会谏言。” “公达的意思是,袁谭忽然前来驰援,是田丰与沮授合谋所致?”刘赫有些听出了荀攸的意思。 “不错,正是如此。”荀攸点头肯定。 “那又能说明什么?”刘赫问道。 荀攸不无忧虑道:“以他二人之智,如此关乎冀州生死存亡之大事,所出谋略怎会如此简单?纵然袁谭一万援军前来,冀州六万兵马,要想胜过我军三万将士,也是不易,上党一败,太原即便得胜,也极易被我军从西河、上党两地夹击,他纵然得了太原郡又能如何?属下难以相信,他二人会将冀州命运,交付与如此一场豪赌之中。” “嘶……难道说……”刘赫浑身一震。 “糟糕,不好!” 第五百七十六章 田丰之计 长子城外二十里处,连片的军营,扎在了山道之上。 军中最大的一座营帐内,时不时发出一个男子的惨叫声。 一个军医走出军帐,来到沮授面前,恭敬说道:“大公子身上箭头已经取出,之后需要休养至少半月,否则伤口感染,将有性命之虞。” “什么?半个月?” 沮授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起来:“明日必定还有大战,主帅不在,可如何是好?” 军医恭敬道:“此箭强劲有力,若非距离太远之故,怕是能一箭射穿,如今这般伤势,固然严重,总算有救,已属万幸。” 沮授重重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军医退下。他回到军帐之中,看着躺在卧榻上痛苦呻吟的袁谭,心中焦急不已。 “这叶祥不愧并州第一神射,从山坡上朝山顶上射箭,隔着近三百步的距离,也能一箭射中,若非如此,今日我军也不至于如此溃败。” 这时,袁谭发现了站在旁边的他,痛苦得喊着:“公辅……本公子的屁股……我的屁股……你一定要……一定要给我报仇啊……” 他捂着屁股上的伤口,语气之中多有愤怒之意,只是脸上充满了痛苦,丝毫也摆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 沮授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大公子,如今危急关头,你怎可在意区区些许伤势?” “危急?本公子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啊呀……疼……还有何事能比此更危急?” “大公子,你……唉,罢了,大公子好好养伤,属下要将此事急报于主公。” 说完,他不再理会袁谭,便匆匆走出大帐。不久之后,一个信使骑着马急速往冀州方向奔去。 第二天一早,长子城外,一万五千兵马,疾驰在山道之间。 程良看着旁边一副仇深似海模样的朱烨,心有不忍。 “老五啊,你也别一天天净板着个脸,放心啦,吕布那家伙的人头,肯定是你的,三哥我绝对不和你抢。那小子如今已经是个废人,怕是连你一锤都接不住,你好歹开心点。” 朱烨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样,非但没有回答,甚至于连转过脸看他一眼都没有,这让程良大感沮丧。 “唉,好好,随你,等宰了吕布之后,回见大哥,让他来劝你。” 程良叹了口气,便继续快马行军。 而就在他们数里远之外,山道两侧山林之中,正埋伏着大批士兵,密密麻麻,每一边埋伏的士兵都不下上万。 沮授亲自在阵前指挥,他一脸紧张地看着山道,焦急地等待着。 而在山道的对面那片山林中,也有两个人在指挥和等待着,这两人赫然便是袁绍的二公子袁熙,以及三公子袁尚,同时,他们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身材十分高大威猛的武将,此人看向山道的眼神,充满了仇视之色。 袁尚时而看着山道,时而看着自己的二哥袁熙,面容之中,嫉妒之色流露于表。 而袁熙的脸色正与他相反,他此时内心充满了惊喜。 “并州的家伙们,干得好,干得漂亮,这一箭射得,简直不能再妙了!如今大哥重伤,两处大军的统领之权,自然也就落到了我的手中,今日一战诛杀程、朱、叶等将领,夺取上党,我便是父亲唯一的继承人的人选,妙,简直太妙了!” 他看着周围正在埋伏的士兵们,心情激动,忍不住指点起来。 “尔等都要尽心竭力为我冀州杀敌,切不可放过一个敌军,只要今日击杀了并州诸将,人人有赏,个个记功!” 那些士兵闻言自是欢喜,连忙叩谢:“多谢二公子!” 袁熙听了,十分高兴,而他身后那个高大威猛的武将却急忙说道:“二公子不可打草惊蛇,否则若是惊动了敌军的探马,岂不是功败垂成?” 袁熙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错不错,还好有文将军提醒,否则差点误了大事。” 那武将抱拳道:“末将不敢居功,只是我与颜良,自幼相熟,一同习武,又一同为主公效力,情同手足,如今他被并州恶贼所杀,我定要为其报仇雪恨。” 袁熙拍了拍他的肩膀:“文将军放心,如今本公子执掌大军,数倍于上党之军,何况他们必定以为自己料定我军会攻太原,在那边布下重兵防守,此战我军必胜,本公子定会助你为颜将军报仇。” 文丑拜谢袁熙,便继续盯着山道。 “要说起来,田元皓此计,果然是妙哉妙哉,刘赫等人以为看透了我军,会双管齐下,可我军偏偏集中所有兵力,力攻打上党,嘿嘿,上党兵力不足,又刚经过昨日激战,任他程良朱烨等人如何神勇,又岂能抵挡我八万大军?日后本公子可要好好重用此人才行。” 袁熙十分得意,完以一副冀州之主的语气说着话,说完之后,还特意向自己三弟投去了一个挑衅的目光,把袁尚气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就在这时,文丑忽然轻声喊了一句:“看,公辅举黄色旗帜了。” 袁熙和袁尚朝对面山林中看去,果然隐隐约约可以见到一面黄色的旗帜在挥舞着。 “好,看来前方暗哨已经发现了并州的军队,大家准备!” 袁熙一声令下,上万名士兵,挽弓的挽弓,准备滚木的滚木,剩下的也把手都握在了自己的兵器上,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神情紧张地等待着。 且说朱烨和程良、叶祥三人,领兵赶路,原本是个话匣子的朱烨,一路上却始终黑着脸,没有说一个字,弄得程良心里十分别扭。 大军正走着,朱烨忽然扭过头来说话了。 “三哥,祥子,你们在后面慢行,我等不及了,带本部雷神骑,先行一步。” “诶,老五……” 程良还想叫住他,然而朱烨朝着身后的雷神骑呼喊了一声之后,便迅速往前狂奔而去。 “嘿,这家伙可真是……” 程良对叶祥说道:“祥子,咱们也加快行军。” 叶祥摇了摇头:“不可,雷神骑乃是骑兵,而是一个士兵配备三匹优良战马,疾行赶路,自无不可,我等多为步兵,敌军大营就在前方数里之外,此时若是加快行军速度,届时难免疲惫,交战之时,必然吃亏。” 程良有些焦急地看了看朱烨的背影:“那五弟就带这么点人,冲入敌军大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叶祥正色道:“雷神骑乃我军精锐中的精锐,冀州兵马胆气已丧,何况我军即便正常行军,也不过比雷神骑晚到小半个时辰而已,即便是颜良复生,吕布无恙,我看朱叔父要撑到咱们赶到,也是绰绰有余。” “嗯,你小子脑子活络,说的不错,冀州那些家伙,净是无能鼠辈,如今敌军营中,已无大将,说不定等咱们赶到的时候,五弟已经大杀四方了,得,那就慢慢走,让他好好发泄下心中的怒火,不然闷在肚子里,憋坏了身子,回头大哥问责,非得把我屁股打得比那袁谭还烂。” 袁熙紧紧盯着山道,额头上汗都留下来了,也顾不上去擦,心中又紧张,又兴奋。 “踏踏踏……”山道上忽然传来了马蹄声,这让众人的心都瞬间部绷紧。 “部准备好!”袁熙轻声喊了一句。 第五百七十七章 朱烨中伏 然而,文丑看了看对面山林之中,原本应该是挥舞代表进攻命令的青色旗帜,这时偏偏是一面白色旗帜在挥舞。 “嗯?莫非情况不对?” 文丑低头想了想,正要向袁熙汇报,然而这时,那马蹄声越来越近,还传来了人的呼喊声。 他出于本能地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材明显比自己还要魁梧半分的武将,正带着一队骑兵赶了过来。 “这……这莫非便是朱烨?” 就在他这呢喃之间,忽听得耳边响起一阵极为兴奋的高呼。 “部动手!” 一听这话,文丑当即脸色一变:“糟糕!” 他赶紧再次朝对面山林看去,果不其然,那边在挥舞着的还是白色旗帜。 “二公子,错了,错了……” 然而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几千支箭矢,上千根滚木,纷纷从山林之中飞了出去。 朱烨耳聪目明,袁熙那一声扯着嗓子高呼的“动手”,他就已经隐约听到了,赶紧勒停了战马,并挥手示意身后雷神骑部停下。 就在这时,箭矢、滚木纷纷出现,朝他们攻了过来。 “有埋伏,速速后撤!” 朱烨一声令下,数百雷神骑迅速调转马头向后退却,同时用手中的大锤格挡着飞来的箭矢。 沮授见状,破口大骂:“可恨,哪个混账东西,敢坏我大事!这分明只是朱烨的小股兵马,大队兵马还在后方,就轻易发动了埋伏,简直该杀!” 一个小兵匆匆跑来:“回军师,是二公子下的命令。” “这……”沮授一时语塞,愤懑地朝对面看了一眼。 “二公子啊二公子,你可真是被好事冲昏了头脑!我早就料到,大公子受伤,必有此患,没办法了,军听令,一起杀出去!” “杀啊……” 一万人马部换上近战兵器,从山林中冲了出去。 朱烨神色一凛:“哼,区区埋伏,我何惧之?杀光他们!” “杀敌!杀敌!” 雷神骑将士裹挟着愤怒之情,区区数百之众,对着上万敌军杀去。 袁熙有些发愣:“诶?公辅怎得直接出击了?” 文丑埋怨道:“唉,这不过是朱烨的先头部队罢了,根本不是并州大军主力,方才军师挥舞的乃是白旗啊,二公子你……唉……” “什么?这……”袁熙一时哑口无言。 袁尚冷笑了起来:“哼哼,二哥也太过心急了,简直坏了我冀州大事。” 袁熙听到他这嘲讽,当即脸色黑了下来:“哼,那又如何?先杀了朱烨,再对付程良和叶祥,也是一样。文将军,为颜将军报仇的时候到了,杀出去!” 文丑尽管对这个二公子有些瞧不上,可是如今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他还是难忍心中兴奋之情。 “末将遵命!” 他一提长枪,跨上战马,身先士卒冲杀出去。 朱烨面对两万大军,神色冷峻,翻手锤杀了周围几个敌军之后,高举双锤。 “三重雁行阵!” 数百名雷神骑士兵一听,很快就从分散的状态,迅速聚拢了起来。 雷神骑士兵分为前后三层,每一层都如同大雁一般,形成一个“人”字形,每两个士兵之间,左右相隔一丈,前后相隔两丈,三排之间,错位而立。 在这个“人”字的顶端上,朱烨冲锋在前,同时他左右两侧各有五六名士兵。 他亲自领着这个阵法,如同一条小鱼,在河水之中逆流而上,朝着两万敌军迎了上去。 冀州兵马除了极少数正面面对朱烨和他两侧的雷神骑外,还有许多冲到他们身后,与第一层雷神骑交战,同时又有一些士兵,从他们之间那一丈左右的缝隙中,跑向了第二层、第三层,层层击杀之后,越往后,冀州士兵也就越少。 雷神骑缓缓向前推进着,所到之处,身后只留下了诸多冀州士兵的尸体。 “哟,二哥,你这仗打得,可是不一般啊。”袁尚不失时机地出言挖苦起来。 袁熙瞪了他一眼,怒吼道:“都给本公子扑上去,区区几百个敌军就把你们难倒了,要你们何用?” 冀州兵马,攻势顿时增加了不少。 朱烨毫不动容,喊道:“变阵!” 紧跟着,原先第一排的雷神骑,边战边退,而后面两排的则顶了上来。 留在山上负责指挥的沮授,脸色一变:“此阵能层层削弱我军冲势,第一排士兵杀敌最是凶险,越往后则越是轻松,因此不断前后变换,既能节省体力,又可牢牢占据这狭窄的山道,并州人马,果然不凡,一个以勇武着称的朱烨,尚且能有这等见识,若非元皓之计,集中大军于上党的话,只怕今日便是我与大公子死期了。不过……” 他捻了捻胡须:“不过此阵虽然占据地利,但要数百人敌我两万,还是依靠朱烨亲自占据了阵眼,以他的勇猛无敌,挡住了我军最强的冲锋,否则单凭他身后那些士兵,纵然是以一敌十,也撑不了太久。” 他扭头对身边一个士兵说道:“你即刻去嘱咐二公子,请他下令,叫文将军亲自率领一支人马,只攻朱烨,不顾他人,只要朱烨这个阵眼一破,甚至哪怕只是将其逼退,则敌阵自乱。记住,让文将军不可轻敌,务必要带上他本部三千精锐亲卫,否则绝非朱烨对手,快去。” 很快,文丑得了命令,激动得摩拳擦掌。 “好,我正要去会会此贼,亲卫兵听令,随我诛杀敌将!” 文丑长枪在手,双腿一夹战马,带着身后三千装备精良得到亲卫兵,怒气冲冲杀向朱烨。 “朱烨小贼,杀我兄弟,纳命来!” 一杆长枪闪烁着点点寒光,直攻朱烨门面而来。 朱烨一看对方刺枪的角度和速度,暗道一声:“有些本事。” 他抬手便是一锤,荡开这一枪,不等文丑有所反应,另一锤如影随形而至,文丑赶忙身子向后一仰,才堪堪躲过。 “系统提示,朱烨对战文丑,朱烨基础武力98,兵王、甲王、坐骑总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勇力’,提升8点,触发特技‘金锤’,提升2点,触发特技‘雷霆’,提升3点,当前综合武力116点。” “文丑基础武力97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触发特技‘恃强’——当自身基础武力达到95点以后,临战武力额外再提升2点,之后基础武力每多1点,额外多提升1点武力,上限多提升3点。文丑因此提升武力4点,当前综合武力104点。” “果然!”听到这个提示音的刘赫,第一反应便是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果然被公达料中,田丰和沮授此计,当真还有后手,原本进攻太原郡的兵马,部被调来作为袁谭五万兵马的援军,若非公达提醒,我还蒙在鼓里,二弟他们苦苦在太原郡等待,单凭三弟他们的一两万兵马,要面对万冀州大军,岂有生路?而且从数据来看,至少武力方面,不论基础武力还是特技,文丑都在颜良之上,对了……” 刘赫对着系统下令:“赶紧查查文丑和沮授的属性。” 如今上党大战的前线,真正值得他注意的,也就是这两个人了,一文一武,若是搭配得当,那万大军,足以对并州产生莫大威胁。 第五百七十八章 正面厮杀 脑海中很快传来了回复:“系统查询中,请稍候……” “文丑,冀州名将,当前已达到其历史巅峰属性,统帅74,武力97,智力51,政治29,特殊属性:无,特技:恃强。” “沮授,冀州名士,本为冀州刺史韩馥帐下谋士,后迎袁绍入主冀州,曾对袁绍建议奉迎天子,提出三年疲曹等策略,并反对将袁氏诸子分而立于各地,坚持只立一子,官渡时反对以猛将颜良单独领兵,认为应该增派谋士随行,只是都不为袁绍所纳。其当前已达到历史巅峰属性,统帅53,武力61,智力94,政治83,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果然不凡。”刘赫暗暗赞叹一声。 “这文丑统帅比颜良略低,我记得颜良统帅是77,不过武力明显还是文丑要强出一截,而且他还有一匹宝马良驹坐骑,吕布和颜良都是寻常战马。至于这沮授94的智力,比我和崔钧都高,也就次于二荀了,好在他没有特技,否则还不知道要有多少手段。但愿三弟他们能多撑一段时间……” 朱烨两锤下来,已经让文丑心中大惊。 “那吕布端得可恶,竟然说此人和程良联手,耗费数百回合,还要叶祥施以偷袭,他才不幸落败,我还当这朱烨是个平常武夫,可如今观之,以这朱烨武艺,分明就在吕布之上,这厮简直害死我了。” 他正埋怨之间,朱烨紧跟着第三锤又挥了过来。 “铛……” 文丑躲避不及,只能硬接了这一锤,当即震得虎口裂开,长枪险些被磕飞。 朱烨冷笑道:“哼哼,不过如此,比起吕布简直差得太多,死!” 另一只大锤高高举起,砸向文丑头顶。 “将军小心……” 他那三千亲卫兵见势不妙,赶忙前来相助,一支支枪头朝着朱烨刺来。 “哼……” 朱烨鼻孔中发出一声轻哼,双锤一改方向,往两边一甩,只听得乒乓作响,地上便多出了一批断了的枪头。 这还没完,两支大锤上下翻飞,冲到了自己周围的那些冀州兵马,转眼间便倒地一大片。 “将军救我们……” “啊呀……救命……” 文丑一看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亲兵,被朱烨简直当成玩具一般,肆意蹂躏,听着他们的呼救声,即便他内心再不愿意面对眼前这个“怪物”,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弟兄们掩护我,看本将军斩杀此燎。” 长枪在周身一转,裹挟着莫大的威力,向朱烨脖子间划去。 与此同时,周围数十杆长枪,齐刷刷往朱烨身上刺来。 上下、前后、左右,全部都是敌人的枪头,真可谓是防不胜防,躲不胜躲。 这下朱烨也神色郑重了起来。 “呔……” 他一声轻喝,头向后一歪,文丑的枪头,几乎就和他的脖子,堪堪擦着皮肤而过,若再往前一分,就能划破了喉咙,可偏偏就是差了这一分。 不等文丑第二枪攻来,朱烨整个身子向前一倾,双锤一左一右,分别一摆,如同双桨拍打着水面,“啪啪啪啪啪……”,断枪落了一地。 “再吃我一枪!” 文丑见他如此轻松就化解了自己的攻击,心中十分不甘。 “我自幼习武,至今三十载,就不信会和你一个后辈差距如此悬殊,我不信,我不信!” 一杆长枪好似黄蜂尾后针,频频刺来,同时,刚刚被朱烨清空了的周围,再次涌来了一批冀州的兵马。 “虽千军万马,我有何惧!”朱烨豪情万丈。 程良率军,终于追到了朱烨不远之处,一听到前方的喊杀声,顿觉不妙。 “何以前方便有厮杀?莫非五弟中了埋伏?不行,极速行军!” 沮授也很快得到了探马的回报。 “想要救朱烨,岂有这么容易?” 他对着身边一个士兵挥了挥手,那士兵会意,取出一支号角,使劲吹响。 “呜呜……呜呜呜……” “杀啊!” 不等程良大军接近朱烨,两侧山林之中再次涌现出了大批敌军,不知有几万之数,总之是密密麻麻,眨眼之间,就把他这一万五千兵马,前后左右,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武将模样的人策马走了出来:“嘿嘿,并州程良,好大的名头,今日便要成全了我高干的英明。” 程良看着周围的敌军,丝毫不惧:“你也姓高?我看那高览牛皮吹得震天响,本事却是平平,料想你也不外如是罢了,想要你爷爷我的人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看戟!” 高干一脸怒容:“胡说,我高干与他高览,毫不相关,休要将我和这厮相提并论,看刀!” “高将军,我等前来助你。” 两名武将一起冲了出来,同时攻向程良。 “三将军,侄儿也来……” 叶祥本想上来帮忙,不料程良喝道:“你只管领兵突围,尽快与五弟汇合,冀州这些废物,莫说三个,便是三十个,三百个,程某人也不在话下。” 叶祥看他果然是应对得游刃有余,便不再迟疑,奔走于山道各处,亲自指挥战斗。 四周的敌军,稍稍估量,不下于四五万人,山道狭小,士兵们越战越激烈,战场很快就拉伸得越来越长,最后许多士兵打到了两侧山林之中,不断惊起阵阵飞鸟。 “去你的。” 程良一戟劈出,一颗脑袋便掉落下来。 “吕旷将军……”高干看着身边的一个同袍被砍下了头颅,不免一阵心惊。 程良狂笑道:“不用着急,迟早会轮到你的。” “啊呀呀,你杀我兄长,我要杀你抵命!” 一个武将如同疯癫一般,一把大斧对准程良腰间便呼啸而来。 “吕翔将军小心啊……”高干惊呼起来。 不出三合,又是一颗人头高高飞起。 “你……”高干这回真的开始害怕起来。 这时,一个个子不高,模样却生得十分粗犷勇猛的武将对他喊道:“高将军,快快用长矛阵!” 高干闻言,忽然猛醒:“对,对对对!快,组长矛阵!” “嗯?什么长矛阵?” 程良正纳闷之间,高干等人已经迅速向后退去,他还打算追杀过去,不料刚跑了没几步,忽然从高干等人的周围跑出一队队士兵,紧跟着,一支支不下两丈的长矛,齐齐刺来。 程良惊异之下,赶忙勒住战马,胯下麒麟吼嘶鸣一声,前蹄瞬间高高抬起。 “看戟!”程良双脚勾住马镫,身子往一边趴了下来,天罡追魂戟使劲一挥,便砍断了几根长矛,随后便迅速驾驭着麒麟后往后退了过去。 “好家伙,差点着了你们的道。” 程良刚要喘口气,却见眼前这数十丈宽的山道上,已经被一排又一排的长矛给彻底堵死,他们将长矛尖对准了自己这边,一步步逼了过来。 而在这些长矛兵的身后,一批弓弩手,蓄势待发。 “糟糕,弟兄们小心……” 话音刚落,“唰……” 一批箭雨腾空而起,对准了被围在中间的并州兵马落了下来。 “啊……” “唏律律……” “快掩护……” 第五百八十章 倾巢而出 天罡追魂戟横空飞来,巨大的力道,令其在贯穿了一名正在攻击朱烨的冀州士兵的身体之后,还没有停下来,反而继续向前,紧跟着刺中了身边的第二名士兵。 这突如其来的阵势,让其他几个士兵为之一惊,而就在这个时间里,一匹十分雄壮的战马陡然跃过几层士兵的包围,跳到了朱烨的身边。 程良伸手一抓,便从那两个倒霉的冀州士兵身上取回了追魂戟,顺手一挥,便又砍下了一名士兵的首级。 “三哥!” “哈哈,老五好本事,今日你我兄弟齐心,杀光冀州狗。” 久战疲惫的朱烨,为之精神一振:“好!” “程……程良……” 文丑一见程良到来,心头不由一紧张。 “哼,你便是那文丑?送你下去陪颜良。”程良毫不客气,挥戟便砍。 “系统提示,程良与朱烨并肩作战,触发组合特技‘金兰’,程良综合武力101点,朱烨综合武力117点。” 文丑哪儿敢轻敌?拼尽力,以长枪挡住这一戟,然而紧跟着,耳边一股呼啸之声传来,随后便听得“铛”一声响,文丑长枪折断,整个人也被砸得飞离马背,重重摔落在地。不过他虽被砸得重伤,却仍旧未死,很快就被袁熙派来一队士兵拉回了后方。 “滚开!” 朱烨刚刚砸飞了文丑,双锤没有丝毫停歇,转眼又锤翻了一批敌军士兵。 “哈哈,爽,真他娘的爽,咱们兄弟联手,还有何惧,杀个痛快。” 程良和朱烨左右合击,将文丑的亲卫兵硬生生分开两边,少了四面包围的危险,又没有了文丑这位大将,这些区区士兵,又岂能奈何得了这两员当世虎将? 一时间,两人兵器之下,已不知多了多少冀州士兵的亡魂。 雷神骑被扫除了前进的阻碍,阵型的威力再次得以发挥,以比最初还要快的速度,重新向前推进而去。 这时,他们后方的大军中,再次响起的厮杀声,两人回头看去,原来是之前围困程良和叶祥的三面大军,已经追上他们,重新压了过来。 朱烨这时才感到不妙:“怎的冀州会有如此多的兵马?这文丑出现之时,我就有些奇怪,原以为不过是他被紧急调派而来,可如今看来,远不止如此。” 程良却大无所谓:“怕他作甚?纵有百万之众,也不过你我兄弟今日功勋罢了。五弟你看,那边华盖之下一青年,与袁谭那厮多有相似,定是其弟,你我冲杀过去,先斩此燎,大事可定矣。” 朱烨朝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边正是袁熙所在。 “好,昨日元庆射伤袁谭,你我兄弟,也不可输与他。” 两人二话不说,齐头并进,杀向袁熙。 这回袁熙也慌了起来。 “这两人莫非鬼神乎?于我数万大军埋伏之中,非但无损,反而向我杀来,快,快让军一齐压上,务必要拦住他们!” “慢!”沮授慌忙跑了过来。 “二公子,山道狭窄,我军人数众多,即便部派出,也是无济于事,如今埋伏之计已然失败,断不可再鲁莽行事,不如就让敌军步步杀来,以骄其心,我军缓缓退入大营之中,届时再由其他兵马四面杀出,方是取胜之道。” 袁熙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正要答应,不想旁边的袁尚再次开口。 “沮授先生言之有理,如今颓势,是二哥冲动所致,今不可再犯,还是听沮授先生之言为妙。” 一听到他这番话,袁熙顿时气急败坏起来。 他对着沮授便厉声叱责道:“胡说!那叶祥射术精湛,是你亲口对我所说,如今你要让他们逼近而来,可是想要那叶祥一箭将我射死,好了你的名爵厚禄!” 沮授大惊:“二公子,你何出此言?授之所言,是为了……” “住口,本公子用兵,不需你教,即刻传令,让营中剩余四万兵马,部杀出,本公子就是要在这山道之上,结果了并州这区区一万五千人的性命!” “二公子,你……”沮授明显有些怒了起来。 袁熙也不甘示弱,对他怒目而视:“怎么?沮授,你想造反不成!” 沮授气红了双眼,一对拳头紧紧握住,和袁熙对视良久。 袁熙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还不快去!” 沮授愤恨无比,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袁熙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恨意滔天:“好个沮授,临阵逃脱,分明不将本公子放在眼里,等本公子得胜而归,第一个就先宰了你。” 他对着身边的传令兵怒吼道:“还不传令,找死不成?” 那传令兵被他吓了一跳,不敢怠慢,急忙前往大营中传令。 一旁的袁尚,对这一切冷眼旁观:“哼哼,你和大哥俱是废物,要败刘赫,还得看我那白波军的。父亲很快就会知道,究竟谁才是德才兼备,文武双,谁才最能将我袁氏基业发扬光大。” 朱烨和程良,一同率领着雷神骑的雁行阵,很快就推进到了距离袁熙所在之处不足四百步的位置,两人越战越勇,而且很快,后面的大猛带领神虎骑,也追了上来。 “两位哥哥,哪里有大将打,这些小兵杀起来无趣得很。” 他那大砍刀,若是单挑起来,还不是朱烨与程良的对手,可是要说在战场上对敌军士兵的屠杀效率,那绝对是并州军中一绝,纵然是刘赫自己,也不敢说能超过他。 大猛就这说一句话的功夫,大砍刀下又多了三条敌军性命。 程良看着他,心中也是喜爱得紧,用追魂戟一指前方的袁熙。 “大猛,看见没?那个在华盖下乘凉的家伙,就是大将,而且是敌军中,最大的一个大将,只要砍了他,你要吃多少牛羊都不在话下。” 大猛一听这话,整个人立马兴奋了起来。 “好,看大猛这就去杀了他。大黄,咱们走。” 他一拍胯下猛虎,那猛虎一声嘶吼,四爪一用劲,驮着他高高跳跃起来。 而偏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突然射来一批利箭,真可谓措不及防。 其中一支利箭,好巧不巧,偏偏就对准了跳到了半空的大猛,这让程良和朱烨神色为之一变。 “啊呀……疼……” 大猛右臂直接被那利箭射穿,连人带虎,跌落在地,右手上握着的大砍刀,都险些脱落。 周围的冀州士兵,岂会放过这等良机?刀枪剑戟,统统朝着大猛招呼了过来。 “大猛小心……” 程良和朱烨急忙援助而去,不想大猛忽然左手接过了大砍刀,往自己周身一挥,便见一条条手臂,一颗颗人头掉了下来。 二人见状,刚要松一口气,前方远处,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杀啊!杀光敌军,攻入并州!” 两人放眼望去,数万敌军,忽然又出现在了山道上,往这边杀来,即便二人如此胆识,也不由心中一紧。 “糟糕,冀州竟然还有援军!看这阵势,总数不下万之多,足有我军六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烨完被如此之多的敌军数量给惊呆了。 袁熙此时,仰天狂笑,笑到面容扭曲。 “哈哈哈,八万多大军,对付你们区区一万五千人,本公子就不信还胜不了,便是硬堆也要堆死你们,都给我杀,谁能杀死程良、朱烨和叶祥中的任何一个,赏千金,封侯!” 他这么一喊,众多冀州将士,个个都急红了眼,即便是方才已经被程良等人杀怕了,堕了士气的败兵,这时也都重拾了战意,再次挥舞着兵器,专门就挑这三人杀了过来。 第五百八十一章 你死我活 山道难以容纳太多人,冀州这数万援兵,就爬上了山,再从两侧山林之中,甚至于绕到战场的后方,围杀而来,一时间,四面八方,都是冀州兵马传出的叫嚷。 “千金,是我的,我的!” “杀,杀光他们,我就发达了……” 冀州士兵,无论是之前就在战斗的,还是刚刚增援而来的,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满脸杀气。 近八万人,将程良等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原本要去击杀袁熙的计划,也因为瞬间涌入了太多敌军,别说要杀到袁熙面前,就是要往前移动几步,都已变得十分困难,敌军源源不断,前仆后继,尤其是程良、朱烨两人待在一起,更是成了数万敌军眼中的一块肥肉,只要有敌军被他们砍翻,马上就有后继者扑了上来,杀都杀不完。 袁熙这下便得意忘形了起来,他充满傲然和蔑视地看着袁尚,鼻孔中时不时发出冷哼之声。 “若是早用本公子的战术,岂容他们放肆至今?实力差距如此悬殊,还要什么埋伏,什么谋略,简直是多此一举,哈哈……” 叶祥厮杀了一阵以后眼看着包围圈缩得越来越小,整个人都着急起来。 “弟兄们,在前面顶住,我神机营以连弩开道,先往前突围出去,方有生机!” 一言既出,几千名近战士兵,非常自觉而迅速地分成四队。 这些人以一两千的兵力,依仗这山道的地利,以及自身强大的战力,竟然短时间内,阻挡住了攻杀而来的上万敌军。 “我蒋义渠来也!” 一个武将从冀州兵马之中突然杀出,手中一把大斧,狠狠劈出,将一名并州士兵当中劈开,顿时是鲜血四溅,惨不忍睹。 他那大斧比起张勇的来,自然是不堪一击,可是面对这些寻常士兵,倒也能逞凶一时,他一番砍杀之下,短短时间内,便有多名并州士卒,丧命在他大斧之下。 “哈哈……都把并州军吹得如何神勇,我看不过如此,将士们,随我杀进去,生擒叶祥!” 他翻手又砍了两名并州士兵之后,一个纵身跳到了两人原本所站的位置,他身后的冀州将士,也迅速涌了过来。 一看敌阵被破开了口子,冀州的将士们,个个欣喜难耐,对着这个缺口,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试图借此一举突破并州军的防守。 蒋义渠大斧一挥:“嘿嘿,那个想必就是叶祥了,这头功就归我蒋某了。” 他按捺着自己想要仰天狂笑的冲动,挥舞大斧,左劈右砍,慢慢朝阵中心的叶祥杀去。 “姓叶的,你蒋家爷爷来也……” “嗖……” 一支利箭凭空冒出,正从蒋义渠那大大张开的口中穿过,并且带着他,一路向后飞出数步,砸到了他身后跟着杀进来的冀州士兵身上。 那些冀州士兵一见他这死状,登时全身汗毛直立。 然而,接下来,他们就听到了一个更加绝望的声音。 “放!” “咔嚓……咔嚓……” 数千支十连发的神机弩,一次性便射出数万支强劲弩箭,或射向已经冲入阵中的敌军,或对着还在阵外冲锋而来的冀州士兵。 率先冲入阵中的敌军,转眼之间就被清得干干净净,而在阵外的那数万冀州兵马,也被这连绵不绝的弩箭,逼迫得只能四处躲闪,远远逃遁。 这神机弩强劲有力,不但可以穿透人体,甚至不乏有先射中树干,而后从树干中穿了出来,再射中士兵,威力之强,让冀州士兵惊骇不已。 “废物,躲什么?区区弩箭,便欺我冀州无人乎?看我韩猛破之。” 这韩猛手提一面盾牌,顶在前面,左右躲闪,跳着前行,那些弩箭虽能穿透一些细小的树干,可这盾牌乃是精心打造,许多弩箭射到盾牌上,只留下一个个凹进去的小坑,发出“笃笃笃”的声响,随后便掉落到了地上。 很快,他便跳到了并州兵士的面前,几个长枪兵岂能让他随意攻入阵内?一杆杆长枪同时朝他刺去。 韩猛忽然将藏在盾牌后面的大刀拔了出来,整个人极速往前跃出,盾牌将那些长枪全部挡住,并撇到了一边,大刀往前一挥,便将三名并州士兵砍倒在地。 “韩将军威武!韩将军威武!” 韩猛此举,重新激起了冀州兵马的士气。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在这个时候,弩箭耗光了。 这神机弩一次连发十只弩箭,固然威力绝伦,可是一个士兵身上能携带的弓箭和弩箭终究有限,这神机弩不过发射了十来次,所有士兵的弩箭就全部消耗一空,也正因为如此,叶祥才把神机弩一直压到现在才拿出来用。 韩猛一见弩箭停了,自是狂喜不已,他直接将厚重的盾牌狠狠往前扔出去,替自己开道。 “将士们,敌军弩箭已空,正是我等杀敌之时,冲啊……” 数万冀州大军,再次黑压压攻了过来。 曲航急切地看着叶祥:“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叶祥虽然额头冷汗直冒,神色却并没有露出半分紧张的模样,他将神机弩一扔,紧紧盯着那韩猛。 “冀州果然猛将不少,原以为废了吕布、颜良和文丑之后,冀州已没有什么像样的大将,倒是我等小觑了他们。不过……韩猛,哼哼,再废你们一员大将,又有何难?” 他目光中寒光一闪,取过背上的破云弓,搭上一支利箭。 “嗖……” 利箭正中韩猛的头颅,一道血光炸起之后,韩猛应声倒地。 不过他的死,只是让那些冀州士兵稍稍震怖,可阵型已被他们冲突,这几万敌军看着围在中心的叶祥,看向叶祥的眼神,已经不是看敌将了,而是赤裸裸的看着一千金的目光,千金奖赏所带来的狂热,很快就把他们心中的恐惧给冲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疯狂地朝着叶祥杀了过去。 叶祥取过火龙枪,枪头一抖,钉住了地面:“我等弓弩兵也并非好欺,随我杀敌!” “杀敌,杀敌!” 这片山道之上,延绵数里长的战场上,战斗彻底陷入了最激烈的阶段,从将领到士兵,每个人都杀红了眼。 袁熙看着自己一方明显已经占了优势,兴奋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完全无视了为了对付区区一万五千人,自己一方已经付出了不下两万人的伤亡代价。 “赢定了,赢定了,这包围圈越缩越小,用不了两个时辰……哦不,一个半时辰,程良这几人的首级,便将成为本公子稳坐继承人之位的踏脚石,哈哈,哈哈哈……” 第五百八十二章 援兵到来 程良和朱烨纵然勇猛,大猛的左手刀使起来也是丝毫不弱,可是周围几万敌军,即便站着不动让他们砍,只怕也要砍到浑身虚脱,四肢抽筋都杀不完,何况这些敌军都嗷嗷叫着要来取他们的人头? 在大猛之后,很快程良也负了伤,左边脸颊还有双手的手背上,都被划出了伤痕,身上被击中不知道多少次,尽管有金丝甲保护,没有被刺伤,可是身上一处处地方还是被打得生疼。 一个冀州士兵红着眼冲了过来,一杆长枪就朝程良刺来。 “找死!”程良一戟荡开那长枪,随后顺势一刺,将那士兵刺死。 然而,他战斗良久,身上又有了一些小伤,手上力气难免开始有所不济,想要将追魂戟往回收的时候,手上一时脱力,差点没能抓住追魂戟。 这时,冀州军中一名武将瞅准了机会,一夹战马,右手挥舞大刀向他劈来。 “哈,你的人头是我朱灵的了。” 程良一惊,猛然提气,收回追魂戟,在身前一挡。 大刀狠狠击中了追魂戟,程良肌肉一阵紧绷,昨日胸口上留下的伤口,瞬间崩裂,那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险些摔下马去。 “三哥……” 不远处的朱烨瞧出了他的异常,想要救援,奈何两人之间终究有些距离,情急之下,他左手一挥,将手中一支大锤砸了出去,正中朱灵。 “哇呀……” 朱灵被那大锤侧面击中,巨大的力道,顿时砸得他肩胛骨断裂,整个人被砸落下马,那大锤上的尖刺,也深深刺入了骨肉之中,疼得他呲牙咧嘴,痛呼不已。 “想取我人头?老子先砍了你的。” 程良忍着胸口的疼痛,手起戟落,便砍下了朱灵的人头。 朱烨高呼:“三哥,你没事?” 程良捂着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管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对着朱烨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便继续杀敌。 朱烨见他杀敌愈发勇猛,可心中还是放心不下,举起双锤,对着周围敌军一顿猛砸,快速朝着程良身边靠去。 “三哥,我来助你。” 他来到程良旁边,俯下身子,一把捡起朱灵尸体上的那只大锤,顺手锤飞了在程良背后偷袭的一个士兵。 “系统提示,程良触发特技‘血煞’,当前伤势情况而定,提升武力3点,‘金兰’组合特技继续生效,综合武力变为104点。” 朱烨、程良、大猛,三人重拾阵型,列队在雷神骑的最前端,然而纵使如此,这雁行阵往前冲锋了一小段距离,便再次被冀州大军团团围住,动弹不得。 “呲……” 大猛一个措不及防,右腿上又被刺中一枪。 “敢伤大猛,我砍死你……” 大猛挥起大砍刀,在那士兵十分惊恐的眼神之中,将他劈成了两截。 “大猛……” 程良心忧不已,正要去援助大猛,一件件兵器同时攻来,让他不得不放弃了救援,回身继续厮杀。 “吒……看斧……” 伴随着一声嘶吼,一柄大斧横空劈来。 程良正应对着一批冀州士兵,忽然被这般偷袭,仓促之间,根本难以顾及,无奈之下,他只能单手持戟,腾出左手一把抽出腰间佩剑,抵挡那大斧。 然而无论他有多少力气,单凭一把单薄的长剑,要想抵挡如此横空劈来的大斧,又怎能办得到? 大斧撞到长剑的一瞬间,便将那长剑硬生生压了回来,直接劈到了程良的胸口盔甲之上,虽然没能破如金丝甲,可压到了伤口,还是让程良疼得差点叫嚷出声。 程良仔细一看对面这武将,更是气得不行。 “淳于琼,你这烂醉匹夫也想杀我,痴人说梦……” 冀州众将之中,他最看不起的便是吕布和淳于琼,前者是因为其人品,后者自然是因为其能力,他往日里没少听刘赫评论冀州的众多将领,深知此人是又无勇,又无谋,还动不动就喝得烂醉如泥,全凭家世做上了将军之位,这样一个人想取自己人头,程良简直视为莫大耻辱。 淳于琼却是十分得意:“嘿嘿,那些家伙净是蠢货,这头功岂能靠抢?他们冲得倒是快,又能怎样?还不是死得更快。嘿嘿,我就看你力气将要用尽之时才出手,果然得手,哈哈……” 看着淳于琼那一副令人作呕的嘴脸,程良心中怒火大起。 “呀……” 他咬紧牙关,放弃了对周围敌军士兵的防守,右手使劲抽回了追魂戟,狠狠斩了出去,正中淳于琼。 “哇……你……” 淳于琼直接被追魂戟砍中,摔下马去,吐血不止。 程良横眉怒视,手中长剑狠狠掷出,将那淳于琼钉死在了地面之上。 然而这一个瞬间,他放弃了对周围士兵的防备,顿时多样兵器击中了他的身体。 “哈……” 七八个冀州士兵齐声高呼,一起用力,将程良整个人从马背上挑了起来。 “哈哈,干得好!”远处的袁熙兴奋地直接跳了起来。 “三哥……” 朱烨大惊失色,大猛也惊呼连连,两人慌忙赶来,想要救援。 袁熙叫嚷道:“快,快拦住他们!只要拦住他们,程良便是必死无疑,本公子全部有赏,重重有赏!” 这命令一下,许多士兵不要命地全部向三人涌来,朱烨和大猛无论杀敌速度能有多快,又岂能快得过敌军涌来的速度? “三哥,三哥!”朱烨急得已经带上了哭腔。 他这双锤挥动到了极限,用上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每次挥舞,都能砸飞数名敌军,可即便如此,敌军源源不断杀来,自己还是在原地,根本挪不动半步。 “哈哈哈,好,太好了,程良,你终于要落到本公子手里了,凭借如此大功,我看大哥和三弟,还如何跟本公子争,哈哈哈!” 袁熙心中畅快淋漓,只觉这一辈子也没有这么开心过。 而一旁的袁尚,则是又急又气:“郭图,日后我非杀你不可!别以为我不知道,全是你这厮给大哥出的主意,向父亲进言,派二哥出面夺走我的领兵之权,好分走我提拔了白波军的功劳,若非如此,岂有二哥如今这般耀武扬威之时?可恨,当真可恨至极!” 程良被高高挑起,根本无处发力,千钧一发,命悬一线! “嗖……嗖嗖……嗖……” 接连几声轻响,程良顿觉身下一轻,整个人极速向下摔落下去,他很快就从这突变之中惊醒过来,一只手抓住旁边麒麟吼的鬃毛,另一只手捡起了地上的天罡追魂戟,随后一个翻身,重新上了马背。 朱烨见此情景,大大松了一口气。 袁熙大怒:“谁!谁坏本公子好事!” 伴随着他的这声怒吼,一阵阵马蹄声从一旁的山林中传来,随后,一个白色的影子,如同一道白光,从山林之中一跃而出。 “常山赵子龙在此!” 赵云还跃在空中之时,便再次挽弓搭箭,反手向后方射出。 “啊……”一阵惨叫传来,一个冀州士兵从山林中跌落出来。 紧随其后,一个、两个、三个,一队、两队、三队…… 大批手拿长枪,背负长弓的骑兵,纷纷从山林中跑了出来。 “并州飞羽骑来也!” 所有骑兵齐声高呼,他们长枪挥舞,转眼便冲垮了冀州包围圈的一角。 朱烨大喜:“是子龙来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壶关对峙 赵云横枪立马,威风凛凛。 他看见朱烨等人无恙之后,大大喘了一口气,随后高声呼喊:“并州四万骑兵,尽在于此,降者不杀!” 他身后跟着跑出来的那些飞羽骑也一起喊起来:“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冀州几万士兵一听,当即慌了神。 “四万骑兵?这可怎么打……” “咱们八万多人,打他们一万五千,都打得如此艰辛,如今来了四万骑兵,咱们怎么可能打的过……” “并州的骑兵,我可是见识过的,对上咱们这些寻常步卒,说是以一敌百也毫不夸张,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 “不会,我看那白袍武将带来的也不过才千把人,哪里来的四万人?” 就在一些冀州士兵怀疑之际,身后叶祥那边的战场上,顿时传来一阵骚动。 袁熙等人隐约可见一批骑兵,从后方冲入了战场之中,或以长弓远射,或以长枪近战,山道上被激得尘土飞扬,连两侧的山林之中,也多有动静传来。 “糟糕,并州果然来了不少骑兵,这下麻烦了。” 袁熙为之色变。 连他尚且开始心惊,那些普通士兵,更是士气几乎丧尽。 不少胆子稍小一些的士兵,逃命的逃命,求饶的求饶,刚才还对着朱烨等人张牙舞爪,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的那些兵士,现在一个个胆气全无,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让他们跑得慢了。 这边程良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他对朱烨小声嘀咕道:“子龙莫不是傻了,说错话了?我军哪儿来的四万骑兵?就是把二哥的紫金龙骑算上,也总共不到三万之数啊,何况二哥还在太原。” 朱烨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子龙胆大心细,我看他是带了千余骑从山中绕道而来,同时令大队骑兵在后方山道上来回奔跑,以弓箭袭扰,不但可以震慑敌军,还能扬起沙土,故作声势,他再诈称四万之众,自可令敌军疑心肆起。三哥你看,敌军士气果然大降,正是我等反攻之时。” 程良看向远处的袁熙,冷哼道:“好,总算等到今日,冲啊!” 两人没有犹豫,率先发起了反击。 “二位将军,赵云来助你们!” 赵云长枪一抖,如同百鸟同时发起进攻一般,恍惚之间,仿佛有无数枪头频频刺出,他一路狂奔,无人能挡,所过之处,一个个冀州士兵被刺中要害,倒地身亡。 而他身后带来的一千飞羽骑,个个射术精湛,枪法也是不凡,一支支利箭飞出,一杆杆长枪挥舞,很快就在冀州士兵中扫清了一片空白区域。 “啊……并州骑兵果然是太厉害了,快跑啊……” “这才千八百骑就如此神勇,等那四万骑兵全数杀来,我等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我投降,我投降啊……” “我也投降,不要杀我……” 那些士兵本就已经对赵云说的四万骑兵信了一半,心中胆气一丧,战力自然大打折扣,如此被赵云率领骑兵队一阵冲锋,转眼便是伤亡惨重,如此一来,他们更加认定了自己这边败局已定,仅存的一点士气和希望,也瞬间丧失殆尽。 袁熙看着这不是逃命就是投降的士兵,当即怒不可遏,挥舞着长剑嘶吼不已。 “不准投降,你们这群废物,都起来,起来继续战斗啊,谁敢抗命,本公子就杀了谁……” 然而,军心已失,几万大军,一小半都已经没有了斗志,无论他再怎么叫嚷,也没有人理会他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股消极的情绪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战场之上,那些还有斗志的士兵,也受到影响,选择了逃跑。 “冀州这群蠢蛋,如此轻易便中计了,兄弟们,再不趁此机会,多捞军功,更待何时?” 在后方率领剩下四千飞羽骑的邓远欣喜若狂,一拍战马,奋力追杀起了那些逃跑的敌军。 他们越是追得凶,冀州兵马也就越是心慌害怕,最后很多人慌不择路,直接逃入了深山之中,不见了踪影。 袁熙气得暴跳如雷,刚要下令抓住几个逃兵,杀鸡儆猴,忽然一支利箭激射而来,直接将他的头盔射飞了出去。 “啊呀……” 他吓得抱紧脑袋瞬间蹲了下来。 这时一声喝彩传来:“子龙好箭法!相隔如此之远,也能射中,不输于祥子那家伙,哈哈!” “三将军过誉了,若是能再往前推进五十步,云有信心取其首级。” “好,我程良今日为你做一次先锋,给你杀出五十步来,看好了!” “嗷唔……吼……” “吼……大猛也要上!” “三哥休要忘了小弟我。” 袁熙一听到这些声音,双腿一抖,一股热流顺着大腿便流了下来。 “快撤……快撤……鸣金收兵啊……” 他让亲兵架起了他,扶上战马,赶忙撤离,然而,前方数百步外,他看到自己三弟袁尚,早已跑得远远地,心中顿时恨意滔天。 “嗖嗖嗖……” 身后不断传来的箭矢之声,让他根本来不及顾虑那么多,一夹战马,慌忙逃窜。 “撤,撤回壶关镇守,快……” 冀州兵马一听这命令,如同潮水一般极速退去。 程良嚣张地狂笑着:“哈哈,一群怂包,弟兄们跟我上啊,今日便杀光了冀州匹夫!” 他迫不及待地往前冲去。 “三将军且慢!”赵云策马上前拦住了他。 程良有些不爽地看着他:“怎么?子龙何故拦我?虽说方才你救我一命,你要我陪你喝酒致谢,那没问题,可你要拦着我立功,那我可不答应啊。” 赵云脸上带着三分笑意,抱拳道:“三将军误会了,非是云要拦你,而是主公有令。” 一听是刘赫的命令,程良马上整个人变得异常恭敬,朱烨也凑了过来,两人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赵云双手抱拳,遥敬太原郡所在的方向:“主公有令,冀州早有谋划,集全州之兵于壶关,敌势数倍于我,诸将不可莽撞。待敌军撤入壶关之后,即刻占据其原先所驻扎之营寨,休整兵马,待援兵到时,再做决战。” “喏!” 程良和朱烨纵然还杀得不尽兴,可刘赫的军令不能不听。 朱烨对着身后士兵扬了扬手:“弟兄们,占据前方军营,生火早饭,再派人收拢此战降卒,送往上党。” 第五百八十四章 刘袁会面 夜晚时分,程良、朱烨、叶祥、赵云四人,正在帅帐之中议事,忽然帅帐的帘子被掀开,四个人走了进来。 程良等人抬头一看,登时惊喜莫名。 “大哥,四弟,伯平,荀军师,你们怎么来了?” “属下拜见主公!” 来者正是刘赫、张勇、高顺和荀攸。 程良几人上前行礼,刘赫笑着将他们扶了起来。 “呵呵,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了,坐。” 众人分别落座,朱烨问道:“没想到大哥居然亲自来了,看来此次冀州覆灭,指日可待矣。” “哈哈,那还用说?咱们兄弟四人联手,所向披靡,只是少了二哥,否则今夜就能端了那袁绍的老巢。” 程良显得很是激动。 刘赫笑道:“我得公达提醒,猜到袁绍会改变部署,不再分兵进攻,而是将所有兵力集中一处,因此急忙通知了二弟、四弟和伯平。至于二弟没来,是因为我另有安排与他。” 几人钦佩地看向荀攸:“常听文若军师提起先生,对先生赞誉有加,说先生之才,胜他十倍,我等原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无虚,佩服佩服。” 荀攸淡然一笑,拱手还礼:“诸位将军才是国之栋梁,攸区区文弱书生,些许计策,不值一提。” 程良激动得看着刘赫:“大哥此来有多少兵马?可是要准备一路推进冀州?” 刘赫点头道:“不错,我与四弟、伯平,共率军八万来此,誓要一举夺取冀州全境,若不成功,绝不回还。” “哈哈,还是大哥豪气!”程良听得兴奋难耐,摩拳擦掌。 荀攸说道:“主公,我等前来增援一事,必定瞒不过袁绍,甚至在今日之前,怕是对方已然料到,若属下猜测不错的话,只怕冀州也发动了最后能动用的兵马,正赶来壶关,敌我双方,兵力相若,而彼守我攻,更兼壶关险峻,此战还需小心为上。” 刘赫闻言,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我已得飞鹰卫密报,昨夜沮授就派人疾驰赶往邺城禀明此间之事,今日一早,袁绍已经亲自出动,率军来援,此刻想必也该到了。” “什么?袁绍那厮来了?正好,明日直接砍了他,岂不省事?” 程良说得唾沫星子横飞,整个人情绪无比亢奋。 “呵呵,三弟战意高昂,堪为全军表率。此次愚兄亲自前来,正是为了生擒袁绍,为此,我还将精心准备了几个月的几件秘密武器带了过来,这些东西原本是为了他日夺回洛阳所准备,如今正好借袁绍之手,试试威力。” 一想起这些东西,连刘赫自己也忍不住心中跃跃欲试。 “啊哈,大哥还有后手?看来袁绍此次必死无疑啦。”程良兴奋地嚷嚷起来。 刘赫笑道:“不过那些东西运送迟缓,最快也要明日夜晚才能抵达,而且我令徐晃反攻冀州的时间,也是后天,云长那边的动作也需一日时间,故而我等明日只需佯攻,令袁绍稍有松懈,后日与公明配合,全力进攻,当可一战定中原。” “大哥主公放心,末将遵命。” 众将抱拳领命。 刘赫心中暗道:“袁绍啊袁绍,为了对付你,我可是处心积虑,筹谋数年之久,也算对得起你这个三国一等一的枭雄了……” 第二天,刘赫亲率大军,拔营而起,来到了壶关之前。 关上看起来守备十分森严有序,那些士兵的脸上,已经看不见昨日败逃时那惊恐和慌张的神色,也不知是换了一波守军,还是那批败兵得到了训诫和激励。 刘赫看向城关,高呼道:“大汉朝廷,大将军刘赫,特请袁公出来说话。” 不久之后,一个面容雄壮有威仪,留着三缕美髯的中年男子走到了关上,高高俯视着刘赫,正是袁绍。 袁绍冷哼一声:“哼,刘赫小儿,你挟持天子,残暴大臣,屠戮天下士人,有何颜面自称朝廷大将军?” 刘赫对他的话,也不以为怒,他知道,这种时候,说再多冠冕堂皇的话也是没用,归根结底,还是靠实力取胜,其余都是废话。 “袁公当真可笑,你不过是觊觎我的名望地位,想要取而代之罢了,既是如此,又何必说些无用之语?当日虎牢关外一战,你与众诸侯联手,也非我之敌,这两年你屡屡犯我并州,哪次不是灰头土脸而归?如今你麾下大将,颜良一死,文丑吕布也不过只剩半条命,还有何本事与我一战?若是识相,开关投降,我尚可饶你一命,否则,大军踏平城关,教你袁氏一门,从此灭绝。” “贼子安敢口出狂言!” 袁绍被他说得勃然大怒,长剑指向刘赫:“我今日有壶关天险,坐拥八万大军,便要一战而定胜负,谁敢先行出战,替我杀了此贼!” “末将愿往!” 袁绍一看此人,喜道:“好,臧子源果然胆识过人,便派你出战。” 关门大开,一员颇为勇猛的大将策马而出,手中一杆长矛,指着刘赫。 “某乃广陵臧洪是也,刘赫速来受死!” “臧洪?”刘赫一听这名字,有些耳熟。 “哦,我想起来了,当初我为狼调县县令之时,令尊臧旻,便是太原郡守,你我也算旧识,将军何故弃明投暗?足下也曾起兵反董,当是忠义之士,若能投靠朝廷,光宗耀祖,方为正道。” “我呸!”臧洪唾骂道:“我深受袁公厚恩,岂敢相背?看我取汝首级!” 他一夹战马,长矛一挺,径直朝刘赫门面刺来。 “臧洪干得好,果然忠勇无双,哈哈!”袁绍欣喜不已。 看臧洪长矛刺来,刘赫不闪不躲,只是脸上淡淡一笑,让臧洪心中突觉不妙。 就在长矛刺到刘赫面前区区数尺的时候,忽然一杆长戟挥了过来。 “贼子休伤我大哥,看我斩你。” 程良天罡追魂戟一探,月牙刃格挡住了臧洪的长矛,用力一挑,便将长矛从臧洪手中挑飞。 “你……” 臧洪大惊,不敢恋战,扭头就要逃回关内。 “哪里跑!” 程良纵马上前,对准臧洪后背心便是一刺。 “啊……” 臧洪一声惨叫,就被程良刺于马下。 袁绍大惊,赶忙喊道:“还有谁敢出战?” 然而,他麾下众将,多数昨日已见识过程良等人的武勇,自知出去必是一死,而其他几个刚刚跟随他驰援壶关的,原本哈跃跃欲试,如今见到臧洪如此轻易便战死了,一个个也都赶紧缩起了头颅。 “哈哈哈哈……冀州何其之大,竟然无一勇将,净是无胆鼠辈,袁绍,你还不投降,更待何时?哈哈哈……” 刘赫大笑不已,袁绍听了,气得嘴巴都歪了。 “出关,给我出关,决一死战,今日我誓要斩杀此燎!” “主公不可!”沮授匆匆赶来拦住了他。 “主公,我军战力远不如并州兵马,唯有依仗壶关天险,方有胜算,刘赫不过是激将之法,主公万不可中计啊。” 袁绍闻言,看了看刘赫那笑容,顿时浑身一阵颤抖。 “没错,多亏公辅提醒,否则险些上了此贼的当。” 他看向刘赫,挑衅道:“你若有本事,尽可前来攻城,若能攻下壶关,袁某自然自缚双手请降,若是战不得胜,哼哼,明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弓手准备!” 一队队弓弩手,迅速靠近了城墙,数百张弓箭,全部对准了城关下面的并州大军。 程良早就心痒难耐:“大哥,下令!” 刘赫看着袁绍,点了点头:“天子有令,袁氏兄弟,久食汉禄,不思报国,反起谋逆之心,即刻进攻,活捉袁绍,处以极刑,彰显天威,进攻!” 他这喊得慷慨激昂,不过喊完之后,马上低下头对程良等人轻声说道:“记住我昨夜所说,莫要杀得兴起,坏了大计。” “喏!”众将得了命令,迅速往壶关杀去。 “冲啊……” 第五百八十五章 攻城利器 壶关的关隘,依山而建,两侧都是悬崖峭壁,连草木也是极少,中间山道,总共不过三十余丈宽,所能容纳的攻城士兵委实有限。 刘赫将并州总共约九万大军,分成了六批,每批一万五千人,轮番进攻,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貌似攻势十分猛烈,实际上多数士兵都是刚刚遭到一点反抗,便迅速撤了回来。 如此一整天战斗下来,直到夜幕降临,刘赫便鸣金收兵,九万大军迅速撤了回去。 夜晚,壶关之内,歌舞升平,恍若战后庆功一般,众将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袁绍格外欢喜,频频端起酒杯,酒兴正隆。 一个武将抹了一把胡须上的酒滴,嚷嚷道:“我看这刘赫也不过如此嘛,强攻壶关一日,毫无进展,给我军造成的伤亡也不过两三千而已,简直是言过其实。” “不错,如此战力,和北平公孙瓒的兵马,也相差无几,唯独就是那几员大将确实神勇,可如今我等有壶关天险,除非那些大将能长出翅膀来,不然又能奈我何?哈哈……” 袁熙闻言,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诸位将军这是何意?本公子被并州兵马击败,以诸位将军之意,莫非本公子是个窝囊废不成?” 那几个武将神色立马僵住,十分尴尬。 “这……不是不是,末将等人岂敢看不起二公子?末将的意思是……是……啊,对了,末将是说,刘赫等人,擅长城外野战,可这攻城之事,却是平常,二公子能在野外与他们正面交锋,已是难能可贵。” “哼,你们简直不知死活。”袁熙如今兵权被夺回,又在父亲面前打了败仗丢了脸,心中本就不爽,如今看这几个武将,也是怎么看怎么有气。 这时袁绍开口道:“我儿休要得理不饶人。你以八万大军,对程良等人区区一万五千人,居然还大败而回,尤其被那赵云区区几千骑兵诓骗,军心丧尽,如此奇耻大辱,简直丢尽我袁氏一门的脸面,等此战过后,你留在邺城反省。” “什么?”袁熙脸色突变。 “父亲,孩儿……” “嗯?”袁绍不怒自威,瞪了他一眼,袁熙见状,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一旁的袁尚看见这等情景,心中偷笑不已。 袁绍正色道:“我观今日阵前,那原本驰援雁门的张勇、高顺都已赶来壶关,想必他二人率领的是步卒,行动迟缓,尚未赶到雁门之时,得知了此间战时,才被刘赫紧急调了回来。如此说来,雁门一地,当只有关羽前往增援,徐晃两日前曾来信约定,明日全面南攻,料他七八万精锐之师,对付关羽当是易如反掌,届时刘赫腹背受敌,我军便可将其一举歼灭,随后长驱直入,占领并州全境。” 袁尚端起酒杯,站起来敬向袁绍。 “我军与白波军联手,不出一月,便可将并州一地,尽数囊括掌中,孩儿在此祝贺父亲,霸业将成!” “好,尚儿最得我心也,哈哈。”袁绍十分高兴,也站了起来。 “明日再战之时,还要众将多多出力,我先敬诸位一杯,待大战结束之后,于晋阳城天子行宫之中,为众将庆功!” “多谢主公!” 众人之中,唯有沮授,面带忧虑,看着所有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反而重重叹了一口气。 “嗯?”袁绍听到了他的叹息声,顿觉不快。 “公辅,今夜众将畅饮之时,你何故独自叹息,好不扫兴。” 沮授见他点了自己的名,赶忙站了起来。 “回主公,非是属下扫兴,实在是属下觉得今日之事,颇有些蹊跷,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所以然来,故而叹息,还望主公见谅。” 袁绍闻言,有些不爽,他一向亲近颜良文丑等武将,而不喜欢田丰沮授等人,就是因为这两人太过多事,总是喜欢在自己高兴的时候,说些扫兴的话。 “公辅多虑了,今日战局,众人亲眼所见,有何蹊跷?” 沮授说道:“刘赫大军,向来确实不擅攻城战斗,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只有今天这等表现。而且城关下留下的并州军尸体,不过区区数百,实在有悖常理,属下只恐其又有何阴谋,还请主公……” “唉,好了好了。”袁绍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能有什么阴谋?纵然他智谋超群,如今我和徐晃,总共拥兵近二十万,前后夹击,他便是有什么阴谋,又能如何?徐晃还有两万人马,留守在山寨之中,明日他便会让这两万人突袭太原,如今太原郡空虚,有这两万精兵一出,定可迅速擒下天子,文武大臣,以及刘赫等人以及其军中诸多士兵的家眷,到时候敌军自然军心涣散,任凭刘赫怎得诡计多端,又岂能扭转乾坤?” “可是……” “行了,无需多言,今日我等只需尽兴,明日一场血战,当可建功。” 沮授见袁绍已经有些面露怒容,只能叹息一声,坐了回去。 第二天天刚亮不久,刘赫果然再次率军前来夺关。 袁绍初时还身披铠甲,亲临关前激励士气,可是战斗了一个上午,战局还是和昨日一样,他也就懒散起来,回到关内,自顾自休息去了。 他这一去,守关的几个武将,慢慢得自然也就有所懈怠下来。 荀攸站在刘赫身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关之上的动静,忽然,他开口说道:“主公,不出所料,如今城关之上,原本有五名敌将,如今有三人已经离开,而且上面射箭的速度也慢了许多,该是时候了。” 刘赫闻言,双目一阵光芒闪烁。 “好,准备数月,就为今日,前方兵马退下,攻城队,出动!” 壶关上的冀州守军,忽见敌军都退了下去,甚至于连云梯也一并撤走了,顿时十分纳闷。 “这是怎么回事?这还不到正午之时,怎得敌军便撤了?” “莫不是见壶关易守难攻,自觉无望,便要撤兵?” “那我等要出关追击么?” 众人正交头接耳,那几个武将也是一头雾水,正准备去请示袁绍之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看,那些是什么?” 关上所有人循声望去,这一看之下,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这是……” 只见十几辆奇异的车子正被几个士兵推着快速往壶关而来,这些车子,四四方方,下粗上细,安有四个车轮,下面有两丈见方,上面只有一丈左右,周围都用铁皮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在四周的铁皮上分别开了一个小口。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东西,最是骇人。那物十分巨大,高有丈余,长怕是有两丈,也是一样四周铁皮包裹,冲着壶关的这一侧,雕刻着一个面目狰狞的怪兽模样,那怪物青面獠牙,鼻孔外翻,露出两个黑洞洞的孔。 非但如此,这怪物的口中,如同舌头一般,伸出了一根十分粗壮的撞城巨木,这巨木的顶端,也是一个像是用金属雕刻而成的野兽头颅,长着一张血盆大口,只看一眼,便让冀州士兵个个觉得遍体生寒。 很快,这些奇形怪状的物什,便以来到了壶关的近前。 刘赫高呼道:“进攻!”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怪物模样的大车,迅速往城门撞来。 而其余十来架“车子”,就在关上士兵的众目睽睽之下,迅速拔高,一层一层得,从车子里升了上来,转眼之间,竟然升得如同城墙一般高! “是攻城器具,是攻城器具啊,这是井阑车,那是撞城车啊,快,别看了,快放箭……” 一个冀州的武将最先从愣神之中反应了过来,赶忙大声呼嚎起来。 众多守城士兵这才缓过神来,赶忙拿起弓箭,连连发射。 “叮叮叮……铛铛铛……” 众多箭矢射中对方,却只发出了撞击在铁皮上的清脆响声。 而这时,从那几个井阑车外围铁皮的开口之中,忽然射出了一批批弩箭,这些弩箭十分强劲,不等守城士兵有所反应,已经有数百人中箭倒地。 紧跟着,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从下面传来。 “咚……咚……” 众人只觉得仿佛整座壶关都在颤抖一样,所有人都不禁为之色变。 第五百八十六章 强势砸关 “快,布盾阵守卫……” “用石块和滚木,砸那井阑车……” “顶住城门,一定要顶住啊……” 城关上的士兵,纷纷丢掉弓箭,拿起了石块和滚木,一起朝井阑车砸去。 “咚……铛……咚……” 各种声响响成一片,然而那十多架井阑车还是屹立不倒。 等冀州士兵攻击的间歇之时,那开口之中,再次射出一弩箭,不断收割着城关上守军的性命。 正在休息的袁绍,被外面忽然传来的巨大动静吵得不得安宁,正要出去查看一番,却见一个武将手忙脚乱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何事让你惊慌成这番德行,成何体统?” 那武将急忙道:“主公,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刘赫忽然调来一批模样十分怪异的井阑车和攻城车,威力十分强大,而且周身包裹铁皮,士兵藏于其中,我军根本难以伤其分毫啊。” “什么?竟有如此怪事,快,带我去看。” 袁绍跟着这武将,快步上了城关,往外一看,把他也吓得不轻。 “这……井阑车和攻城车,怎会是长这般模样……”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下面城门不断传来撞击声,每一次撞击,都让袁绍心惊不已,总觉得那城门随时随地都会被撞得粉碎。 “主公,这可如何是好,如此下去,不出半日,壶关必破啊。” 那武将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 袁绍又急又气,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我怎知该怎么办?我命你权负责把守关隘,不得有失,若是壶关不保,我杀你家。” 那武将闻言,直接“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主公……末将这些年跟随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怎能……怎能如此对待末将啊……” 这时,沮授匆匆赶了过来:“主公,此事万万不可,如今情势危急,只有主公亲自坐镇,众将士方能齐心协力,抵御敌军。” 袁绍十分不耐:“你说得轻巧,这刘赫如此可恨,先前故意藏拙,等我军松懈之后,方以如此强大的攻城利器前来夺关,如今他能打到我,而我军却根本难以伤到他们,此战如何进行?” 事到如今,沮授还是十分镇定,他看了一眼那些井阑车和攻城车。 “久闻刘赫手下,有一批能工巧匠,定是他们耗费时日,将此物加以改造,我看此物,耗资靡费,纵是以并州之富庶,刘赫也绝对难以打造许多。为今之计,只有先守住城关,待敌军疲乏之时,以弓箭为掩护,派兵突然出关袭杀,抢夺一件井阑车以及这攻城车,带回关内仔细研究,找出其破绽,自可破敌。” “你说这些,皆是无用,这等利器之下,如何才能守住城关?” 袁绍厉声质问着。 沮授略作沉思,说道:“可速速派人拆下关内所有木板,挡在城墙之上,每两块木板之间留下缝隙,敌军所用连弩,固然威力极强,可是极难瞄准,我军便派射术精湛之士,对准井阑车那弓弩口还击。至于城门,将关内辎重,尽数堆砌到城门之后,任其有万斤之力,一时之间也难以攻破。” 袁绍大喜:“好,妙计,妙计,即刻去办!” 不久之后,一块块木板被斜着架到了关上的城墙和城楼之间,那些弩箭不断射来,除了发出一阵阵“笃笃笃”之声外,便再难射中冀州士兵。 而原本一直剧烈晃动的城门,被诸多重物顶住之后,也显得“稳重”了许多。 壶关数百步外,程良手搭在额头上,看着城关上的一举一动,发现这一幕后,赶忙嚷嚷起来。 “哎呀,大哥快看,咱们的家伙不管用了,还是让小弟带队冲锋一阵。” 刘赫却是淡然一笑:“三弟莫急,有你冲锋的时候,这几件东西,可是大哥我和几位工匠研制许久,岂会只有这点本事?你看着就是了。” 一群冀州士兵,正手忙脚乱地搬着各种重物,往城门后堆去,就在这时,城门的动静忽然停了下来。 一个士兵纳闷道:“诶?怎么敌军停止进攻了么?怎得忽然什么声响也没了。” “不会,难道又有什么新的花样?” 这话一出,众多冀州士兵都无比紧张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几个胆子大一些的,往前凑了过去,搬开了其中一部分重物,想要透过门缝,看看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忽然,一股热浪透过这厚重的城门传了进来,对着几人的面庞扑面而来。 “啊呀……” 几人虽然没有被烧伤,可是这灼热的感觉,还是让他们十分难受,慌忙之下踉踉跄跄往后退去,其中几人不小心还摔倒在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士兵个个又困惑,又恐惧。 也不知是谁,在城关上发出一声惊呼,传到了城门之后众人的耳中。 “火……那攻城车喷火了!” 门后的士兵一听,大惊不已,吓得连连后退,连滚带爬地想要躲远一些。 “慌什么!”一个武将怒骂道。 “这城门乃是有铁皮包裹,区区一些火星,焉能奏效?真是一群废物。” 他这话说得自是漂亮,可是他自己也站在远处观望,根本不敢凑上前去。 可是,那门虽然有铁皮包裹,但城门的上下左右,终究还是有许多明显的缝隙,撞城车不断喷火,这些火焰顺着缝隙飘了进来,很快就把堆在门后的那些重物点燃了。 这些重物除了一些石块、石碑以外,其余多是木头所制,诸如桌案、柜子、巨木等等,正所谓“干柴遇烈火”,转眼之间,火势便烧得极旺,呼呼作响。 这下那些士兵便跑得愈发远了,根本不敢靠近。 沮授慌慌忙忙跑了过来,看着这一幕,急得他暴跳如雷。 “都愣着做什么?看能把火看灭不成?还不快灭火!派三百人在此灭火,其他人即刻去准备沙袋,用沙袋堵住城门,不间断派人泼水上去,快点!” 他不断奔走呼号着,诸多已经被吓坏了的士兵和武将,这才从恐惧之中惊醒过来,按照他的话行动起来。 忙碌许久,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之下,好不容易将浸湿的沙袋一袋又一袋扔到了城门之后,同时让一群士兵不断往上泼水,城关上又再次传来了惊呼声。 “啊……木板破了……” “这里也破了……” “是重弩,他们用了重弩!” 只见关前的那些井阑车,部都重新缩回到了原有的高度,而在它们身后不远处,一排十分巨大的重弩,正朝着城关上射出一波又一波弩箭。这些重弩单底座便有一丈见方,每支弩箭,都如同一柄长剑一般,只一箭便能穿透那些木板,六七波连射之后,那些木板或是成了千疮百孔,或是直接破裂成了诸多碎片。 那些守城的士兵,早已被这巨大的威力吓得向后躲避。 刘赫见状,眉头微动,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破石重弩果然不错。祥子,该你了。” “末将领命。” 叶祥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带着一批神机营弓弩手,迅速久违,跑到了那些重弩的后面。 他们取过长弓,瞄准城关。 “嗖嗖嗖嗖……” 一轮箭矢,划出一个个绝美的弧线,几乎无一例外,部精准地射到了城关之内。 城关上一个武将叫嚣着:“哈哈,我等就躲在后面,看他们如何能射得中,急死他们,哈哈……” 一波又一波箭矢,不断从叶祥等人手中激射而出,很快城墙上的地面,就积攒了一大堆利箭,还有许多插入了关上城楼的柱子和墙壁之内,也有一些倒霉蛋,被这箭雨射中,在自己同袍身边抽搐半天,才气绝身亡。 第五百八十七章 程良登城 程良急不可耐地喊道:“大哥,该轮到我了?你看他们都龟缩在后面不敢出战了,正是攻上去的好时机啊。” 刘赫看了看他,笑道:“好了好了,看把你急的,去,若是攻不下城关,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这要还攻不下,小弟自己砍下脑袋,给大哥当夜壶使。大猛,走咯!” 程良回头喊了大猛一声,随后跳下战马,一手提着追魂戟,带着几千士兵,飞快往城墙跑去。 叶祥见状,赶忙停下了放箭,不料荀攸却说道:“箭雨不可停下。” 叶祥惊讶道:“这怎么行?三将军正在攻城,若是继续放箭,岂不是要射到自己人?” 荀攸说道:“此时若停了箭雨,敌军必定会探出头来查看,如此便会发现三将军,一旦敌军反抗,三将军只带区区数千士兵,只会更加危急。如今敌势正弱,只有继续放箭,令敌军不敢靠近城墙,三将军等方能顺利登上城楼。” “可是……”叶祥还想说些什么,刘赫却发话了。 “祥子不必多言,照公达之意而行。在三弟他们爬到城墙一半高度之前,不可停止放箭。” 叶祥闻言,看了看已经跑到城墙下面的程良,咬了咬牙。 “继续放箭,务必要瞄准城关之上,不可误伤自家兄弟!” 程良等人来到城关下之后,他们这几千人,并没有带云梯,朱烨、赵云和邓远等人,正纳闷着,忽见那十多架井阑车,发出一阵响动。 随后,便见到这井阑车在面向城墙的那一边,两侧忽然脱落,紧跟着,似乎里面的士兵推了一把,这一面瞬间往城墙这边摔了过来。 只见其一边是铁皮,另一边赫然便是一架比寻常云梯要宽大些许的梯子,俨然如同是云梯的一面镶了铁皮,然后钉到了这井阑车上。 程良大喜,二话不说便爬上了云梯。 邓远看得是目瞪口呆,连连呼妙。 “主公,此物简直精巧绝伦,与那喷火的攻城车相配,天下还有何城关能难倒我军?妙哉,妙哉啊。” 刘赫笑道:“呵呵,全赖几位工匠巧手所制,正可弥补了我军攻城作战不利之局面。” 城关上,沮授匆匆登了上来,发现众人都在躲避箭矢,偌大的壶关,数百名士兵在上面,居然没有一个人是在防守,看得他怒气冲冲。 “汝等在做什么?若敌军趁此时机登上城楼,壶关还如何能守住,快,快起来!” 然而,任凭他怎么急切地大声呼喊,那些士兵都是无动于衷。 “你们……” 沮授情急之下,大步向前,挥起自己的佩剑,正要斩杀几个不听军令的士兵,可这时,一支利箭从关下射了上来,正中他拿着宝剑的右臂,钻心的剧痛,让他顿时痛呼不已,宝剑也随之掉落在了地上。 那些士兵见此情景,更是心惊胆战,非但没有人上前帮忙,反而躲得更远了。 “你们……你们简直……” 沮授捂着手臂,看着这些士兵,心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怨愤。 “沮授先生,您怎么在这里,父亲召见您呢。” 袁尚跑上城关,见到沮授以后,急急忙忙过来扶他,这才看见了他的伤势。 “啊,您受伤了?我这就扶您下去包扎……” 沮授却紧紧抓住他:“三公子,守关无望矣,守关无望矣,告诉主公,快撤,快撤……” 他一副心力交瘁,绝望至极的语气,让袁尚一愣。 “先生,您说什么呢?城门堵得严严实实,我看敌军绝对没这么容易攻进来的,您看,敌军的弓箭攻势都停了,想必是知难而退了,这还多亏了您的诸多计策啊。。” 袁尚面带喜色,沮授却忽然愣住了。 “什么?停止放箭了?” 袁尚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是啊,您自己看啊,已经没有箭雨射上来了。” 然而,沮授却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惊声高呼起来:“跑,快跑啊,撤兵……” 他话没说完,一个人影忽然从城墙外蹿了出来。 “哈哈,本将军上来啦!” 沮授扭头看去,登时脸色煞白。 “程良!快,三公子快撤!” 袁尚一见到程良,也是害怕得全身颤抖,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跑,之前还恭恭敬敬说要扶着沮授,这回却直接把他丢下,自己一个人如一阵风般迅速跑下了城关。 沮授恨恨叹息一声,咬紧牙关,捂着右臂,也迅速跑下了城楼。 跟着程良之后,一个又一个并州士兵爬上了城楼,那些躲藏在各处的冀州士兵,转眼就陷入了被屠杀的境地。 袁尚跌跌撞撞,跑到了袁绍的面前,惊呼道:“父亲,大事不好,敌军攻进来了……快撤兵……” “什么?怎会如此?”袁绍完全不敢相信。 “城门有诸多沙袋堵住,怎会这般轻易就被攻破?” 袁尚喊道:“刘赫以一种强大的重弩破了城墙上的木板,随后箭矢齐发,我军士兵不敢上前,程良趁此时机,亲自带兵,已经登上了城楼,如今他已经往这般杀来了,快撤!” 一听他这么说,袁绍身边的几个武将,个个吓得面无血色,赶紧和袁尚一同劝袁绍退兵。 这时沮授也跑了过来:“主公,壶关已然失守,没有了险关为屏障,我军绝非刘赫敌手,还是快快撤回冀州,依仗多年经营的城池作战,方有胜算啊。” 所有人众口一词,苦劝袁绍退兵,没想到他却断然拒绝。 “不行!如今尚未到山穷水尽之时,白波军已经南下,只要消息传来,刘赫必定回军救援,到时我军从后方压上,非但可以胜券在握,或许还能直接斩杀刘赫以及他军中诸将。如今若是撤兵,岂不坐失良机?等刘赫安然回军太原,平定了徐晃,我等便再无机会,因此绝不能撤!” “主公不可犹豫啊。”沮授几乎是用上了恳求的语气。 “徐晃虽然兵多,可面对关羽重骑兵,究竟能否取胜,或者如今是否已然得胜,皆未可知,万一他被关羽牵制,一时难以进攻太原,我等在此面对刘赫九万大军,迁延日久,恐有全军覆没之危。何况即便刘赫回军平乱,以白波军军势,刘赫绝非日所能平定,我军回师冀州,探明消息,再做计议也不迟,主公,快撤!” 然而,这时袁尚却忽然改口:“孩儿赞同父亲所说,白波军战力,乃孩儿亲眼所见,而且牵招曾对孩儿提及,已操练得一门阵法,专为对付刘赫麾下骑兵所用,我看关羽区区两万骑兵,绝非其对手,快则今晚,慢则明日,白波军南下之消息,定会传来,荡平刘赫,就在此时,正需父亲当机立断,霸业方成!” “好,我儿果然深得我心。”袁绍听得心中大为快慰。 “众将无需再言,我意已决,整顿兵马,与刘赫决战!” 第五百八十八章 最终决战 程良很快冲下了城关,搬开了沙袋。 朱烨、赵云等人已经等得望眼欲穿,眼看着城门缓缓打开,刘赫一声令下:“全军进攻!” 这几人不等刘赫把“攻”字说出来,就如同利箭一般蹿了出去。 然而,等他们冲入关内之后,却只见到了程良和他带着的一群士兵,再也看到半个敌军的影子。 程良迎了过来,嚷道:“大哥,袁绍那厮率领大军向东撤去了。” “这家伙倒是识相,知道守不住了,便干脆撤兵,大哥,咱们追。” 朱烨眼看着打了半天,自己啥功劳都没捞到,不由心痒难耐,只想追杀上去,好好厮杀一番。 荀攸说道:“我看不然。三将军从城楼上下来,搬走门后的东西,打开城门相迎,其中时间并不长,袁绍如此大军,能这般迅速撤离,只怕并非是要逃命。” 刘赫点头道:“嗯,不错。若是为了撤兵回冀州,他应当在山道上沿途抛下辎重,阻挡我军追击,如今放眼望去,前方山道上一片坦途,只怕是有意要引我军去追。” 朱烨顿时丧气:“啊?那岂不是又追不成了,着实无趣。” 邓远打趣道:“呵呵,五将军,你若是手痒,不如和末将切磋切磋如何?” “去去去,你小子不经打,跟你切磋委实没劲,不过你这枪法长进挺快,再过几年,或许可以跟小爷我好好战上三百回合,现在嘛,小爷可没兴趣陪你玩。” “嘿嘿,能得五将军夸赞,邓某三生有幸呀!” “你这家伙,还真是顺杆就爬,好赖话都不分……” 刘赫适时打断了二人:“好了,我也没说不能追击。他袁绍在想什么,我最清楚不过。他定是笃定了徐晃和牵招的大军已经南下攻打太原,就想等消息传来,令我军自乱,所以现在才要故意引我军追击,到时候等我军回师救太原之时,他再从后方追杀,自然可以将我等杀得溃不成军。只可惜,他这主意自然是成不了的,既然如此,我军为何不追?” 朱烨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哈哈,太好了,大哥,让小弟做先锋!” “诶等等,朱将军如此威猛,乃是我军扛鼎之人,做先锋太屈才了,邓某不才,武艺与诸位将军相比,不值一提,正可做先锋探探路。” “嘿,你小子今儿是和小爷杠上啦,这先锋我就不让你当!” 两个堂堂大将,这时候却和小孩子一样,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肯相让。 “行了,看把你们急得,袁绍大军必定没有走远,就不需要什么先锋了,全军跟上,即刻追击,与其一决生死!” 在壶关数里之外,有一片较为空旷的所在,比起那仅二三十丈宽的山道而言,这一带显得豁然开朗。 而此时,袁绍的大军,便在这里枕戈待旦,华盖之下,袁绍亲提宝剑,专注地盯着前方山道的动静,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踏踏踏……” 一人骑着战马,迅速跑了回来:“来了……他们来了……” 数万人瞬间绷紧的神经,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果然,很快的,众人便听到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从前方的山道中传了过来。 而随之一起传来的,还有并州几万大军齐声高呼着一个字。 “杀!杀!杀!” 只这一道声音,便让冀州兵马觉得遍体生寒。 “全军戒备!”袁绍高呼一声,连他自己一时也分不清楚,喊这句话到底是为了备战,还是为了驱逐心中的惊惧之意。 一队骑兵的身影,最先出现在了山道之上。 “程良在此,敌军还不束手!” “你家朱烨小爷来也,哇哈哈……” “常山赵子龙在此!” “某乃邓远,邓子阳是也,看我枪法!” “这么多人,大猛今晚又有羊腿吃咯,杀杀杀!” 伴随着这几个声音的响起,五名大将,率领着一批骑兵,向冀州大军冲杀而来。 袁绍身边一个传令兵,赶忙吹响了号角。 “呜……呜……” 这号角声响彻云天,嘹亮而悠长。 袁绍长剑向前一指:“杀!” 冀州一批步卒,迈步出阵,长矛和长枪寒光闪闪,对着程良等人刺了过去。 这五名大将,各自率领骑兵,好似五把尖刀一般,刺入了冀州大军之中。 袁绍看着这五人在自己军中如入无人之境,转眼之间已杀死自己许多士兵,不由心头怒火渐起。 “军中所有战将,全部出动,今日哪怕是堆,也要堆死他几员大将,快去!” 那些武将本不愿和程良等人交战,只是袁绍发话了,他们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带兵冲了上去。 刘赫在远处看着战局,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半点紧张的神色。 “这袁绍不知是怎么想的,他既然打定主意要等太原的消息过来,乱我军心,理当全力防守,拖住我军才是,怎得如此经不起刺激,将军中仅剩的武将都派了出来,啧啧啧,这要是他们全部战死,就算我真的撤兵了,你怕是也没这个本事来追杀于我了,就这脑子,怪不得在巨大的优势下还对曹操输得一败涂地。” 果不其然,冀州军中那十多名战将,冲入战场之内,不到一刻钟的光景,就在程良等人的手中,折损了大半,非但没有起到袁绍所想那等结果,反而让冀州军心大降,使得程良等人区区几千骑兵,就在这两万冀州先锋军中肆意驰骋和杀戮。 一个武将忽然从大军后方跑了出来,来到了袁绍的身边:“主公,末将请战。” 袁绍看了看他,发现竟是文丑,不由皱眉。 “文将军勇气可嘉,然你伤势未愈,还是多多休息为好。” 文丑说道:“末将并未伤及内脏和筋骨,些许小伤,不足挂齿,如今乃是决战,正是用人之际,末将岂能落于人后?” 袁绍闻言,十分赞许地看着他:“好,文将军不愧我冀州支柱大将,你率三千骑兵,两万步卒,前往厮杀,务必要斩下对方一将首级而归。” “主公放心,末将去也!” 文丑一提长枪,点齐兵马,杀气腾腾冲入战场。 “哦?居然把文丑也派出来了?敌军出动过半人马,单凭三弟他们已难以支撑。” 刘赫回头看向张勇和高顺:“四弟,伯平,你二人各率本部金刀营和汉武卒,前往攻杀。” “遵命!” 两人早已准备妥当,等候多时,此时得令,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就杀了过去。 文丑倒也学聪明了,他在战场之上,并没有向朱烨等人进攻,而是一直带着士兵,在战场中各处厮杀,而不与那五名敌将交手。 他长枪之下,很快便多出了不知多少并州士兵的性命。 “嘿,文丑这厮,堂堂冀州大将,竟然只知挑寻常士兵厮杀,简直不知廉耻,前日被他逃走,小爷今日定要取他狗命。” 朱烨一挥双锤,砸翻了面前几个冀州士兵,随后一拍胯下银甲兽,朝文丑杀去。 文丑正对那些士兵杀得兴起,忽然察觉到右侧似乎有一股劲风袭来,心头大惊,匆忙之间,不得不低头闪躲。 “呼……” 一阵劲风刮着头皮而过,吓得文丑心惊肉跳。 “姓文的小儿,休要欺负我并州士卒,来与小爷决个生死!” 朱烨一边叫嚷着,一边挥舞大锤,再次攻了过来。 第五百八十九章 双方皆惊 “这煞神怎跑来了,我可不能跟他交手。” 文丑吓得心惊肉跳,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调头逃命。 “哈哈,想跑,看你能跑哪儿去。”朱烨一拍银甲兽,奋起直追。 这边文丑被朱烨追杀地到处乱跑,而战场上,随着张勇和高顺的加入,冀州刚刚取得的一点优势,瞬间荡然无存。 汉武卒在前推进,金刀营藏在其后,时不时从汉武卒相邻的两面重盾之中闪现出来,砍上几刀,锋锐而有力的金刀,每每劈出,总不落空,有时甚至能一刀将冀州士兵手中的木制枪杆,连同士兵本身,一同砍断。 沮授心中焦急万分,看着战局逐渐成了一边倒的局势,他却无能为力,这份感觉,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主公,不能再战了,再这样厮杀下去,日落之前,我军损伤只怕要不下于两万之数,此战我冀州兵马,几乎倾巢而出,留作防备四面其他诸侯的兵力本就不足,若是和刘赫作战损失过大,纵然之后能进攻并州,可假若青、兖、幽等地举兵来攻,我冀州也将无力防守,还是早些撤兵,方是稳妥之计。” 他这苦苦哀求着,袁绍却是越听越不耐烦。 “行了,你屡屡叫我撤兵,若不是被你这些话扰乱了军心,我军战力怎会如此不堪?” 沮授愈发着急:“主公,若是不听忠言,怕是自取灭亡之道啊。” “你放肆!”袁绍大怒。 “来人,沮授伤势过重,不宜随军参谋,即刻将他带回邺城,严加看管,不得让其走脱府中大门半步!” “主公,主公……” 很快就有人将沮授拖了下去,无论他怎么叫嚷,袁绍也已不再理会。 这时,袁尚过来说道:“父亲,如今战事紧急,我看文将军被朱烨追杀,十分狼狈,他毕竟伤势未愈,单凭一己之力,绝非朱烨敌手,不如将吕布调来,令其与文将军联手对敌。” “吕布?”袁绍有些迟疑起来。 “他那伤势,比文丑更加严重,只怕不能出战了?” 袁尚笑道:“吕将军体格强健,那伤势虽重,但筋骨未断,只是腿上被朱烨大锤上的尖刺划伤,行动不便,但终究也只是皮肉伤势,经过三日的休养,已大体无碍,虽说军医交代,最好养伤十多日,才能痊愈如初,可是如今兵凶战危,当人人用命,若不能击退刘赫,莫说是养伤了,只怕吕布性命就在旦夕之间了。” 袁绍闻言,十分赞同地点起了头:“嗯,我儿思虑周密,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军若败,自然也没有他立足之地,不错不错,传令下去,即刻招吕布前来,与文将军共战朱烨。” 吕布骑着马,来到阵前,看着对文丑追杀得十分兴起的朱烨,心中简直怨气冲天。 “这袁绍当真可恶,明知我伤势未愈,竟然还派我出战朱烨,要说冀州大将,什么颜良文丑,高览张颌,皆是无能之辈,竟然连一个朱烨也对付不了,还想对付刘赫,真是痴心妄想,看来我还得另谋出路才行。” 他感受着腿上隐隐传来的痛觉,心中已经快速盘算起了自己的未来。 袁绍见他不动,赶紧催促起来:“吕布,你愣着作甚?还不快上前杀敌?” 吕布停止了心中的腹诽,一拍战马,朝朱烨杀去。 文丑一见,大喜过望,连忙喊道:“奉先快来救我……” “奉先?”朱烨一听他喊这名字,初时还有些纳闷,但紧跟着他就反应了过来,急忙朝背后看去。 “吕!布!” 朱烨整个人瞬间变得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杀气之盛,纵然隔着几步远,也让文丑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受死!” 他直接丢下了文丑,扭头朝吕布杀了过去。 吕布见状大惊:“该死!文丑,你速速与我合力斩杀此燎!” 文丑眼珠转动,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冒这个险,远处的袁绍喊道:“文丑、吕布,你二人务必要砍下朱烨首级,否则休要回来见我。” 一听他这军令,文丑自知已经无处可躲,只能咬着牙追了过去。 “系统提示,朱烨对战文丑和吕布的联手,朱烨基础武力98,兵王、甲王和坐骑,总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勇力’、‘金锤’、‘雷霆’,武力共提升13点,当前综合武力116点。” “吕布基础武力104,因受伤未愈,降低5点武力,兵器和铠甲已修复,共提升2点,触发特技‘无双’、‘戟圣’,因其当前对战朱烨,心中只有惧意,而无恨意,故而武力共提升7点,当前综合武力108点。” “文丑基础武力97,因受伤未愈,降低3点武力,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触发特技‘恃强’,提升4点,综合武力101点。” 朱烨面对他俩的前后夹击,丝毫不惧:“哼,跳梁小丑,就是跳梁小丑,莫说两个,便是二十个,我也一锤搞定,吕布狗贼,看锤!” 银甲兽忽然高高跃起,跳过了多名士兵的头顶,朱烨双锤借着下坠之势,裹挟千钧之力,猛然向下砸去。 吕布见状色变,自知绝难抵挡,手上猛然使劲,竟然将战马的头生生拽得偏向了一旁,原本朝着朱烨跑过去的战马,立马被改变了方向,跑向了另一侧。 他这一躲闪,朱烨双锤落空,不由心中怒气更盛。 “狗贼休走!” 他正要追上,身后忽然一枪刺了过来,朱烨有所察觉,身子稍稍一侧,那枪头擦着自己腰间的铠甲划了过去。 “哼!” 朱烨冷哼一声,身子向后一仰,一只脚从马镫中抽出,向前高高抬起,踢中了文丑刺出来的枪头。 文丑一收长枪,马势不止,从朱烨身旁飞奔而过。 紧跟着,文丑与吕布几乎同时转过方向,联手向朱烨攻来。 两人皆是当今一等一的武将,纵然不如朱烨,而且身上带伤,可是联手之下,朱烨一时之间,竟然也难以轻易将二人击败,三人锤来枪去,戟来锤挡,很快便斗了二十回合。 “报……急报……白波军急报……”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这人语气十分急促,将这句话反复高呼着,很快就被战场上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袁绍登时脸色大喜:“好,白波军的消息终于传来了,刘赫,我看你这次还能不败?” 袁尚拱手贺喜:“孩儿提前恭祝父亲,攻取并州,夺下司隶,成就我袁氏大业!” 而与此同时,战场的另一边,刘赫也是满面笑容。 “嗯,这时间和我预估的差不多,看来公明和子经那边倒也顺利。” 只见一个人骑着马,迅速从冀州方向,沿着山道疾驰而来,很快就跑到了袁绍的身边。 袁绍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样?可是白波军动手了?” 那传令兵喘着气说道:“报主公,白波军……白波军他们……” “哎呀,这等小事,何故令你惊慌至此?还不好好禀报白波军战事?” 袁尚比自己父亲更加关心徐晃那边的动静,因此急忙催促起来。 传令兵喘了几口气之后,说道:“屯于雁门和太行山中的白波军,忽然调转旗帜,攻入我冀州之地,徐晃和牵招,高举义旗,说要讨伐……讨伐叛逆……” “什么!”袁绍父子二人同时大惊失色,四只眼珠,几乎都要掉了出来。 “徐晃,牵招,你们两个狗贼,安敢如此欺骗于我!”袁绍睚眦欲裂,怒意滔天。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袁尚完不敢相信,自己寄托了厚望的白波军,竟然真的如当初审配所说,是怀着狼子野心和天大的阴谋。 那传令兵继续说道:“太行山中两万兵马,与关羽重骑兵汇合,从太行山山道而出,直入常山,只一日时间,便已攻下常山的上艾和井陉两座城池,周围的元氏、蒲吾、灵寿三城,也已望风而降。另外,审配和田丰两位先生,他们……他们……” 袁绍大喝道:“他们如何了?莫非是投降关羽了?可恨,这两个贼子,我早该杀了他们!” “不是,他们并未投降关羽,而是……而是投靠了北平公孙瓒。他二人突然前往中山,自称是主公所派,在二公子领兵前来壶关之后,由他二人接掌中山防务,诈开城门之后,便……便引公孙瓒四万大军入住,如今中山境,已被公孙瓒悉数接管……” “什么?狗贼……可恨,可恨……呜哇……” 袁绍怒极攻心,一口鲜血喷出,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父亲……” “主公……” 袁尚等人赶忙扶起了他。 “快,撤退,撤退!”袁尚焦急大喊着。 看着冀州兵马迅速后撤,刘赫心中大快:“看来果然是二弟和白波军得手了,只怕如今中山和常山两地,皆已落入我手,传我将令,军追击,不可放袁绍回邺城!” “喏!” 众将跃跃欲试,正要发兵,忽然一声金雕的鸣叫声出现在了上空,刘赫抬头一看,脸色为之一变。 “飞鹰急报?何事能让飞鹰卫动用这金雕传讯?难道有了什么变故?” 刘赫正思忖间,金雕迅速降落下来,停在了刘赫的肩膀之上。 他取下了金雕腿上的急报,只看了两眼,便陷入了万分的震惊之中。 “怎么可能?” 一旁荀攸疑惑问道:“主公,这是……” 刘赫讷讷说道:“公孙瓒七日前突然发兵攻打幽州刺史刘虞,他蓄谋已久,已五万大军发起突袭,刘虞不敌,短短几日,被公孙瓒连下渔阳、上谷和代郡三郡中的大半城池,兵临冀州中山城下,审配和田丰竟然做了公孙瓒的内应,开城投降了。白波军没有防备,冒然前往攻打,可想而知,自然是大败而回……” “嗯?竟有此事?”荀攸也被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刘赫忽然猛醒:“即刻停止追击,收拢军,此事不调查个明白,绝对不可再发起攻势!” 冀州众人,谁背弃了袁绍,刘赫都不奇怪,反而会趁此良机,痛击落水狗,可偏偏是审配和田丰,这两人不管在原有历史上,还是在自己多年来的情报中,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如此莫名其妙就背弃袁绍,而且投靠的还是公孙瓒,这让刘赫百思不得其解,因此他本能地觉得其中必定有诈。 军令很快传了下去,朱烨眼看着文丑和吕布逃跑,却被勒令退兵,心中十分恼怒,正要回来向刘赫请命单独追击,可看到刘赫跟荀攸凝重的神色,很快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第五百九十章 审配田丰 冀州、中山郡治所,卢奴城,太守府中,公孙瓒一脸怒气,一脚踹开大门走了进来。 “可恶,可恨!两个老匹夫,竟敢如此对我,简直该杀!” 三个人影从府中走了出来,竟然是消失了两年多的刘备三兄弟。 “何人惹怒伯圭,竟让你如此不快?” 刘备好奇问道。 公孙瓒看了看他,十分不满地说了一句:“还能是谁?不就是审配和田丰那两个老东西。” 他快步走入屋内,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端起一大碗水,“吨吨吨”几口喝完,似乎还觉不解气,一把将这碗给摔了。 刘备与姜桓、张飞二人面面相觑,三人都是一头雾水,刘备走到了公孙瓒下首的座位上坐下。 “审配和田丰,不是投靠了伯圭,还将偌大的中山郡,拱手献上,伯圭不是专程去感谢他二人的么?怎么反倒气冲冲回来了?” “你别提此事,越提此事,我越是火大。”公孙瓒显得很是不爽,这让刘备更加纳闷了。 “到底是何事,能让兄长这般愤怒?世间文臣谋士,总有些清高,他二人有如此大功,些许架子和脾气,伯圭难道还不能忍受?” “他二人就是仗着有献城之功,才敢在我面前如此张扬跋扈,然没有把我放在眼中。我好心好意带着厚礼,前去感谢,并邀请他们正式成为我的幕僚,你猜他们怎么回应的?” 刘备想了想:“莫非是说了伯圭的一些不足之处,所以才让你如此恼羞成怒?” “嗨,玄德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公孙瓒摆手道:“我公孙瓒虽是个粗人,当初在卢公座下读书之时,就常因学业不佳被卢公批评,可是也不至于连这点礼数和容人之量都没有,他二人若是对我批评几句,只要说得在理,我即便不采纳,也绝不至于发这么大火气。” 刘备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那还能是何缘故,备实在是想不明白了。” 公孙瓒重重喘出一口粗气,随后才开口。 “这两人竟然对我闭门不见,我亲自登门拜访,他们却只是让一个小厮出来,说叫我好生善待中山郡的百姓,还说无意做我幕僚,就这两句话说完,便禁闭大门,任凭我如何呼喊,都无人理会,我堂堂一方诸侯,竟然被他二人晾在门口,不理不睬,你说,这不该杀么?” “哦?竟有此事?” 刘备三兄弟都十分诧异。 张飞忍不住对那两人叱责道:“这两人好生无礼,献城在前,又闭门在后,这是何道理?大哥,公孙将军,你们且稍作,待俺老张亲自去砸开他们的家门,亲自将他们捉了过来。” 说完他转身就要出去,好在姜桓手快,将他拦住。 “三弟休要鲁莽,听大哥和公孙将军怎么说。” 公孙瓒十分赞许地看着张飞:“翼德之意,深得我心,他们既是无礼,那也怪不得我,谁知他们藏在府内,会不会有其他图谋?这两人一向以忠义着称,毫无征兆地突然献城,怕是有诈,有劳翼德去抓他们回来,审问一番。” 张飞得了命令,自是大喜:“好嘞,俺这便去。” “翼德且慢!” 刘备忽然开口,张飞只能站住。 “伯圭兄,备以为此事不可莽撞,此二人皆乃当今名士,又有如此大功,伯圭兄若反加以伤害,岂不是令天下人嗤笑?日后岂敢有人再来投靠兄长?” 听了刘备的话,公孙瓒不自觉地点起了头。 “嗯……玄德言之有理,只是他二人死活不肯见我,这可如何是好?” 刘备想了想,说道:“备或许能猜到他二人所思所想,不过不敢确定,不如让我前去拜访,若是有效,自然最好,实在无奈之下,再用强不迟。对付这些文人,可得用些心思。” “还要费心思?当真麻烦。” 公孙瓒又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这等幕僚,我可是消受不起。当初在卢公座下之时,我等师兄弟众多,便属玄德最是聪颖,我是个粗人武夫,这些行当便不搀和了,那两人权交予你处理,是招降也好,是砍杀也罢,由你自决,就不必禀报于我了。” “这如何使得?这两人若是招降,自然是伯圭兄幕僚,我岂能自专?” “可别折腾我了。”公孙瓒听了,连连摆手。 “我请的是谋士,可不是请祖宗,这两人脾气如此之大,心气如此之高,真不明白他们心里想些什么,与这等人相处,我每日还要耗费心力去猜测他们的想法,甚至于还要暗中防备他们,这日子过下去,迟早得把我逼疯了。正好白波军攻势猛烈,他们有七八万众,我即刻便要启程,前往雁门、常山和中山三地交界之处,严加防备,卢奴城内之事,就部交给玄德费心了。” 刘备闻言,也不好拒绝,只能拱手领命:“既如此,备权且一试。” 张飞嚷嚷道:“这个白波军胆子不小,竟然敢去抢大将军的地盘,大将军的地盘就是刘氏的地盘,刘氏的地盘,就等同于俺家大哥的地盘,他一个姓徐的也敢去夺,分明是找打,公孙将军,你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公孙瓒大笑道:“翼德果然快人快语,颇对某家胃口,待我教训了这群胆大包天的草寇之后,定会向刘赫请功,听闻晋阳城中有几座酒楼,所酿美酒乃世间一流,到时候讨要几坛回来,我与翼德一醉方休。” 一听有美酒,张飞的两只眼睛亮得跟灯火一般。 “好好好,还是公孙将军知我心意。” 公孙瓒辞别刘备三人,径直出了大门,骑马离开。 刘备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许久之后,开口道:“走,去拜访拜访这两人高人。” “嗨,什么高人啊,我看就是两个酸腐文人,让俺揍他们一顿,保证乖乖听话。” 刘备立马板起了脸:“三弟再敢胡言,此行你就不要去了,我自和二弟前往。” 张飞一听,马上怂了,脸上堆起了笑容:“嘿嘿,大哥恕罪,小弟闭嘴,闭嘴就是。” 三人骑上马,一路往审配和田丰在城中的临时住所而去。 姜桓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许久之后,才开口:“大哥,此事小弟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按理说这两人在袁绍帐下,确实不得重用,审配被猜忌,田丰被贬黜,如今另择明主,也是情理之中,可是放着如此泼天大功之后的奖赏不要,却对新主摆出如此脸色,这究竟是何意?” 刘备笑了笑,说道:“你真以为这两人会是那等为了功名利禄,而卖主求荣之辈?” 这话问得姜桓和张飞都为之一愣。 “不然呢?背弃旧主,还能是何缘故?” 刘备故作神秘:“此事我也并不确定,不过我敢肯定的是,此二人乃当今豪杰,绝非不忠不义之人,此事只怕另有别情,不过一切也要等见过他二人之后,才能分明。” 第五百九十一章 刘备出手 三人刚走了一段路,张飞忽然指了指前方,高呼道:“大哥快看,前面好像着火了!” 刘备与姜桓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远处浓烟滚滚。 刘备忽然变色:“糟糕,那便是两位先生的住所,看来果然如我所料的一般,快救火!” 三人连忙唤来一群城中的巡逻士兵,每人提着水桶,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所幸火似乎着起来并不久,火势不大,众人一番努力之下,很快便控制住了火情,刘备十分担忧审配与田丰的安危,赶忙跑了进去,却见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只见一众老弱妇孺,都跪在地上,不过尽管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灾难,这些人中并没有一个发出呼救或哭泣声,而审配与田丰,分别提着宝剑,作势就要砍下去。 刘备大惊,赶忙喝足:“二位手下留情!” 两人被他叫喊声惊到,抬头看来,顿时面露怒色。 审配喝道:“你是何人?何故擅闯我府中?方才带人救火的,想必也是你?当真多管闲事,还不快些退出去!” 从刘备后面匆匆追来的张飞,一听这话,登时恼怒,指着审配便骂开了。 “你这老匹夫,着实不懂情理,我家大哥灭了火,救了你的性命,不道谢就罢了,竟然还出言不逊,俺看你,简直就是找打!” 张飞杀气凌然,可审配与田丰,却毫无惧色,反而一脸不屑地看着他。 “哼,谁要你等多管闲事?这火乃是我等自己所放,无需尔等理会,快快退出去,此地不欢迎你们!” 地上跪着的一个年轻人回过头来,也苦苦劝说着:“多谢几位好意了,只是此事确为我等家事,不牢几位英雄操心,还请英雄自便。” 张飞这下也是彻底懵了:“你这小子,你脑子怕是给刚才那火熏晕了?俺看你这模样,跟这不识趣的老头有些相似,怕是他的种?嘿,你爹可是要杀你,而且是杀你家啊,我等前来解救,你何以如此不知趣。” 这时,另外几个年轻人也回过头来喊道:“几位英雄就不必理会了,速速退走。” “嘿,你们……”张飞又疑惑,又恼怒。 审配见他们迟迟不肯离开,登时勃然大怒,大吼一声:“快滚!” “嘿你个老东西……”张飞挥舞一双铁拳就要冲上去。 “翼德,再敢胡来,你便自己先回去!” 刘备一声怒喝,让暴怒的张飞瞬间就怂了。 他十分怨愤地瞪了审配和田丰一眼:“我去看看他们火势灭得如何了。” 说完便悻悻离开。 刘备一脸和煦的笑容,拱手作揖:“在下刘备,刘玄德,这是我二弟姜桓,姜武德,特来拜见二位先生。” 一听他这名字,原本十分愤怒和不耐的审配与田丰,神色稍稍有些惊讶。 田丰打量了他一番:“你便是当初那位上党太守刘备?” “正是在下。” 两人的神色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冷冷地看着刘备。 “之前公孙瓒已被我二人赶走,你又前来,莫非还是想让我与正南做那公孙瓒的幕僚?哼,田某劝你就死了这条心,我二人虽然将中山郡献于他,可不过是因袁公对百姓太过苛责,不忍百姓受苦而已,并非看中公孙瓒其才。我二人背弃主公,不忠不义,理当自戕,以气节,我念你刘玄德颇有仁义之名,今日不与你为难,你快走。” 刘备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扫视了一圈两人的那些家眷,让他倍觉惊讶的是,这些人竟然一个个都跪在地上,毫无痛苦之色,反而十分镇定的闭幕等死,这让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敬意。 “二位心意,备自然知晓……” 他话没说完,审配喊道:“你能明白什么?马上离开!” 刘备也没有生气,反而笑着看向审配:“备非但是明白,而且十分了然。我知道,二位献上中山郡,并非是方才田丰先生所说之故,二位也并非背弃了袁绍,相反,此计正是一心一意,为袁绍而谋,为了这位主公,二位先生不惜舍弃自己的名声,甘愿做一个变节不忠之人,还要赔上自己和一家老小的性命,如此大忠之人,实在令备折服。” 他这话一出,两人立时色变。 “你……你怎会知道……”审配怔怔问道。 刘备说道:“不过,备对二位之敬佩,却仅为二位之大义,然二位之见地,以及对于此计本身,备却实在不敢恭维。” “你说什么?”审配脸上再次涌现出了怒气。 田丰忽然叹了一口气:“久闻刘玄德与当今大将军一样,仁德爱民,智勇双,当初公为我冀州兵马逐出上党,我主袁绍,还有帐下众将,皆以为公名不副实,不值一哂,看来他们是大错特错了。” 刘备有些受宠若惊道:“备何德何能,敢当先生如此谬赞。” “然而……”田丰忽然紧紧盯着刘备的双眼:“玄德公既然以为此事并不可行,还说我与正南兄见地不足,那我二人倒要向玄德公请教一二了。” 刘备躬身下拜:“岂敢岂敢,备微末之学,不敢在二位高士面前班门弄斧,只是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故而些许浅见,正要与二位纵谈一番。” 田丰看向审配:“你我之事,也不急于一时,既然这位玄德公能识破我二人计谋,不妨请他进屋一叙。” 审配思量一阵,随后点了点头:“也好,临死之前,能与一知己畅谈一番,也总好过带着满腹怨气入土。” 田丰对众多家眷说道:“你等先起来,我与正南兄,与这位玄德公先入内相叙。” 那些家眷站了起来,向刘备和姜桓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刘备对姜桓说道:“二弟,且在外面守候。” “是,大哥。” “请!”田丰一杨手势,便带着刘备,走入了里屋。 三人进去之后,大门迅速被关上。 姜桓守在门外,时不时能听见里面似乎有争吵之声,隐隐约约,似乎多是审配在发怒,只是却听不清他们究竟说些什么。 不过紧跟着,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再也没有半点声音,姜桓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正要推门进去,里面却再次出现了三人交谈的声音,他这才安下了心。 屋内,田丰和刘备都安坐一方,审配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那神色,显然正是发愣。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缓缓坐了下去。 “依玄德公之言,难道我与元皓此计,非但无益,反而大大有害?这……审配实在难以接受。” 一旁的田丰,捻着胡须,沉声道:“玄德公之说法,确实新颖,且不无道理,只是若非这般行事,只怕如今刘赫、关羽、徐晃三路大军,已攻下我冀州一半城池。玄德公既然已经猜到,老夫也不怕承认。” “我二人故意献出中山郡,便是要借公孙瓒兵马,挡住徐晃白波军。老夫虽然不明白徐晃究竟是何时被刘赫收买,可他白波军七万之众,战力不凡,单凭我冀州留守的兵力,要想挡住他,无异于痴人说梦。与其丢弃冀州境,以及我主家性命,不如暂舍中山,保实力,以图日后东山再起,玄德公所说,并非无理,只是此计已是我二人唯一所能想到之法,除此之外,我二人再无力为主公谋划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一枚令箭 审配急了:“元皓,你怎得也认为他说得对?难道你我苦心谋划,就成了一场空么?” 元皓有些无奈道:“正如玄德公所说,公孙瓒实力不足,面对白波军攻势,已是勉力支撑,而刘赫与关羽两路发兵,攻入冀州,我主定然难以抵挡,冀州为刘赫所占,不过是迟早之事,你我所为,仅仅延迟这般结局的发生而已,并不能阻挡。” “可是,你我也命人送去书信,教主公退守邺城,凭借在邺城多年经营,只要上下一心,要抵御并州来犯,绝非难事,当初你不是也赞同么?” 看着一脸不甘心的审配,田丰有些怅然。 “不错,丰当日确实也做如此想,可是,如今经玄德一说,再仔细思量,你我扪心自问,在知晓我二人向公孙瓒献出中山郡之后,你我的谏言,主公难道还会听从么?且不论郭图、许攸、逢纪等人定然从中作梗,便是没有他们进谗言,主公怕是也不会再看你我留下的书信了。我当初一心只想为主公谋划,却忽视了这谋划究竟是否能入主公双眼,只是你我也算尽人事,听天命了,日后无论结局如何,也算问心无愧。” 他这一说,审配瞬间变得颓然无比,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座位上。 “天数将终,天数将终矣……” 田丰长长叹出一口气:“看来,天意终究不在袁氏,刘氏的大汉江山,怕是要再传百年,不过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深究起来,你我不也是汉臣么?天意难违,天意难违啊,哈哈……哈哈哈……” 审配看了看他,随后也忽然仰天大笑起来,两个人就这样长笑不止,刘备在一旁看着,也没有打扰。 许久之后,两人终于停了下来,目光之中,明显清平了许多。 审配说道:“无论胜负成败,如今既然已经和你我无关,那也该上路了。” 田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刘备:“今日还要多谢玄德公,了却了我与正南兄的心结,原本我二人心存万般挂念,如今想来天数如此,也大可不必挂怀了,就此安心了却残生。不过……” 他话音一转:“玄德公心智不凡,见识超群,又有仁义之名,日后成就,必在公孙瓒之上,当日公在大将军帐下,身为一方太守,因冀州之事,使公大好前程,就此尽毁,如今冀州将落入大将军之手,公不妨再往投靠,公与刘赫,同为宗亲血脉,又兼智勇兼备,必得重用,何必屈尊区区公孙瓒之手?” 刘备闻言,淡然一笑,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此事容后再说,备也有一言,还望二位先生察纳。” 田丰拱手道:“玄德公但说无妨。” 刘备顿了顿,说道:“以二位先生之大才,就此为袁绍这等无能故主而殉,实在是万分可惜。如今先生既然已经看开一切,何不留此有用之身,为大汉社稷,为天下黎民,再付辛劳?” 两人闻言一愣,随后苦笑道:“常言道,忠臣不事二主,我观大将军刘赫,乃当世英雄,实不相瞒,我二人也多有钦佩之意,若多年前先得遇此明主,实乃我二人之幸,然我与正南兄,当年深受袁氏大恩,又得袁绍提拔至今,岂敢背德?如今,大事能成,固然是好,大事若败,我二人也于心无愧,了无牵挂,除却一死,再无其他出路。大将军帐下,能人辈出,有无我等,也是无碍,玄德公好意,老夫心领了。” 刘备笑了笑,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似乎有些刻意压低。 “备所说,并非要二位先生投靠大将军。” 两人诧异:“那玄德公的意思是……” 刘备有些神秘道:“备有澄清宇宙之志,匡扶四海之心,自黄巾以来,遭逢劫难,向不得志,细细思之,所缺者,唯善谋之士尔。故而,备虽不才,愿请二位先生相助,恳请先生,看在天下百姓份上,万勿推辞!” “系统提示:刘备激活其历史原有特殊属性:识人——极具识人之明,善于发现他人优缺点,探知他人想法志向,从而依法对待不同的人,使其更容易得到别人的投靠以及效忠。” 一听到这个提示,刘赫有些不明所以。 “这个特殊属性倒很适合刘备,可是他自从离开上党之后,消失了这么久,听说投奔了公孙瓒,怎么现在又出现了?还有,这个特殊属性是怎么激活的?因为什么人,或者什么事?难道……” 刘赫似乎想到了一个答案:“难道他正和历史上三顾茅庐一样,对哪个人才发动了攻势?那到底会是谁呢?” 就在刘赫这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刘备三人所在的屋内,却是陷入了一片沉寂。 审配和田丰两人,这回才彻底惊呆了,看着向自己作揖的刘备,久久说不出话。 “难道……难道玄德公竟然无意投靠大将军,反要自立为一方诸侯?” 审配有些震惊地说道。 田丰正了正神色:“刘将军,请恕老夫直言。以将军之志,若天下没有刘赫,将军或不失为匡扶汉室之明主。只可惜,天无二日,宗亲之中,刘赫文成武德,俱是一流,一统天下,再兴汉室,只怕非此人莫属。将军要与他抗衡,实在有些……有些不自量力了。何况乱世之中,百姓飘零,若能早日令八荒归一,则天下幸甚,苍生幸甚,昔日我等忠心错付,以为袁绍乃是此人,如今看来,当是刘赫,老夫劝刘将军你还是认清局势,做个治世忠臣,方为上策。” “元皓说得不错。”审配也附和着。 “在下有一句话,或许不中听,我与元皓,纵然愿意辅佐二主,也必然投靠刘赫,玄德公之姿,虽如龙似凤,人中之杰,但我二人要真想托付新主,平定天下,还四海之内以一个清平世界,只怕玄德公也绝非人选。” 两人一番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没想到刘备听了以后,非但没有生气,甚至于连半点意外之色都没有。 “备早知二位先生之志,因此料到会是这般答案。” 两人微微颔首:“如此便好。我二人虽不可辅佐玄德公,不过今日公既然帮了我二人,等我等死后,自会留下一份礼物,乃是这几日我与正南兄呕心沥血,所书写的生平策论、军谋之心得。劳烦玄德公明日来为我等收尸,顺便将礼物取走,也算我们两位老朽对将军今日之恩的报答了。” 两人以为刘备已经知难而退,正要起身,不料刘备却再次开口了。 “二位先生莫急,备还有一言、一物,请二位先生看过听过之后,再做决定不迟。届时先生若还是坚持如今这个决定,备即刻便走。” 两人十分不解,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答应了。 “也罢,你有何物,先拿来一观。” 刘备站起身,手伸入怀中,取出了一块巴掌大的令箭,看起来像是黑铁铸造,上面似乎还刻有文字。 他走到田丰和审配的面前,恭恭敬敬双手将令箭递上。 “嗯?” 两人一看到这令箭,神色便微微一变,田丰一把拿过令箭,前前后后,仔细端详,看清了正反两面的所有文字之后,顿时大惊失色。 “这……这是……” 刘备一笑:“现在,二位可以听备说完那一句话了么?” 第五百九十三章 单骑闯城 多日之后,中山郡,上曲阳县城。 因白波军大军逼近,此地这些时日已发生三次大战,虽然公孙瓒的兵马,都将白波军攻势击退,令对方七万大军,一时间束手无策,可是城中还是戒备森严,无论白天黑夜,都是四门紧闭,不允许任何陌生人进出。 在城西二十里处,便是白波军的大营,徐晃和牵招,几日来愁眉不展,那公孙瓒统兵有方,并非无能鼠辈,麾下更有三千精锐骑兵,自己一方固然人多势众,可要想短时间内攻下城池,甚至夺回整个中山郡,简直是难如登天。 两人在军帐之中,看着上曲阳县的沙盘,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徐晃狠狠砸了沙盘一拳:“可恨,再这般迁延日久,影响了主公的大计,你我万死莫赎。” 牵招眉头紧锁,摸着下巴,紧紧盯着沙盘。 “从雁门出发,要攻入冀州腹地,这中山郡乃是必经之路,虽说雁门与常山也有接壤,可那一代都是崇山峻岭,远比太原郡附近山地要险要十倍,极难行军,不攻下中山,实在是难以再前进半步。” “唉,此事我也知道,可谁能想到审配和田丰二人,竟然会毫无征兆地投靠了公孙瓒,若教我见到他二人,非得大卸八块,方泄我恨。” 徐晃气急之下,一把抽出宝剑,砍断了桌案的一角。 “哦?何人把公明气成了这样啊?呵呵,那定是要好好教训才是。” 一个笑声从账外传来,徐晃和牵招一听,顿时色变,赶紧快步跑了出去。 上曲阳县城,城楼上的守城士兵一个个精神抖擞,守卫森严,忽见一人骑着马,正迅速往城门而来。 “站住!”一个士兵高声喊叫。 “本城已经封闭,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快快离去!” 来人在门外十余步处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城楼。 “在下进城,实乃与公孙伯圭有要事相商,烦请通报。” “大胆!”士兵喝斥了一声。 “你竟敢直呼我家将军名讳?我看你怕是那白波军贼人的奸细。” 那人闻言,却忽然笑了起来:“呵呵,若是论起来,我来见他,该是他亲自出城相迎才是,如今我没有追究他慢待之罪,怎么,难道连城都不让我进了?” “嘿,你这厮委实有些狂妄,竟然敢让我家将军亲自来迎你,你是谁啊你?” 那人不急不缓,随手将马鞭卷在手腕上,一边卷,一边缓缓说道:“在下也非是什么大人物,只不过是当年讨董之时,公孙兄故友而已。” 马鞭卷好之后,他再次抬头向上看去:“还请这位仁兄,前往通报一声,就说故友前来,有要事商议。至于姓名,等他来时,自然知晓。” 那士兵低头犹豫一阵,最后还是跑了出去。 许久之后,城头上多了一个身甲胄的中年武将。 “何人找我?不知是哪位故友?” 刘赫抬头看去,笑道:“伯圭兄,可还识得在下?” 公孙瓒看清对方的容貌,脸色突变:“大将军?” “呵呵,伯圭兄好记性,正是在下。” 公孙瓒一惊,赶忙朝刘赫身后望去,随后问道:“大将军怎会只身一人来此?” 刘赫耸了耸肩:“此事说来话长了,不知公孙太守,可否容刘某进城一叙?” 公孙瓒一拍脑门:“哎呀,该死该死,快,开城门!” 他匆忙跑下城楼,亲自迎了出去:“大将军亲自驾临,瓒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快,请入城说话。” 刘赫笑道:“呵呵,伯圭兄客气了,请。” 两人刚刚进城,一个人影“噗通”跪在了刘赫面前,连连磕头。 “小人该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大将军,小人该死……” 公孙瓒板起了脸:“瞎了眼的狗东西,竟敢对大将军不敬,来人,拖下去,砍了。” “啊……将军饶命……” “诶,伯圭且慢。”刘赫喊道。 “我单人独骑而来,既没有仪仗,又没有通报姓名,此人不曾见过我面,不知我身份,也是理所当然。我看他尽忠职守,把守城门,十分严谨,非但无罪,反是有功才是。伯圭麾下能有如此忠勇之士,无怪乎声名鹊起,势力日盛了。” 被他这么一番说辞,说得公孙瓒心头十分舒坦。 “好,既然是大将军为你求情,那便免你罪责,下去。” 那士兵对着刘赫不断磕头:“小人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大将军恩德,小人没齿难忘……” 一直到刘赫和公孙瓒走远了,他还在后面不断磕头。 大殿之中,传来一阵惊讶的声音:“什么?白波军是大将军的人马?这……这怎么可能?” 刘赫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公孙瓒,正色道:“确实如此。那徐晃和牵招二人,并非只是被我收买而临阵倒戈,而是从头到尾,都是朝廷的人。多年前杨奉率军夜袭,因徐晃之兄徐奕,被杨奉所杀,因此在我诛杀杨奉,俘获徐晃之后,此人便当即投靠于我。彼时我便令其率领两万兵马,入驻太行山,自号白波军,专为牵制张燕的黑山军,以免在我进取中原之时,并州被黑山军袭扰。” “至于牵招,乃是在其运送其师遗体回冀州归葬之时,被山贼劫掠,为徐晃所救,之后一并收归麾下。白波军剿灭二张,假意投靠袁绍,攻入雁门,一切皆是为攻取冀州所用之计谋而已。” “这……”公孙瓒满脸震惊无比,他反复打量着刘赫。 “大将军智计超群,实在令人震怖,无怪乎袁绍如此实力,竟然短短两三年内,便被大将军几乎快要消灭殆尽,瓒实在佩服,佩服万分。” 说完之后,他忽然神色一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无戒备地看向刘赫。 “怎么?大将军此来,莫非是想让瓒退出中山郡,好让白波军长驱直入,使得大将军能顺利占领冀州?” 刘赫见他瞬间绷直了身子,不由发笑。 “哈哈,伯圭何故如此紧张?我若是为如此大胆之要求而来,岂敢只身一人入城?” 公孙瓒一听,脸颊一抖,挤出了一分笑容:“大将军何出此言,瓒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对大将军仰慕非常,难道还敢作出谋害大将军之举不成?此事可开不得玩笑。” “哦?是么?”刘赫眉毛一挑,颇有深意地看着他。 “既然如此,那便请将军大军撤出冀州,好让朝廷大军能够顺利剿灭逆贼袁绍。之后我会请天子降旨,把幽州之地交由你管辖,让我那老皇叔还朝休养,如何?” 公孙瓒一听,初时面露喜色,以一个中山郡,换取剩下的半个幽州,这自然是划算的,然而这喜色停留在脸上没一会儿,便又退了下去。 “呵呵,大将军玩笑了。” 公孙瓒说这话时,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刘赫。 刘赫对他这回应,也是意料之中,毕竟他一向看不起刘虞,自以为幽州本就已经是他囊中之物,这次区区六天时间,攻占幽州三郡大半城池,便足以证明这一点,哪里需要用什么中山郡去交换? “不错不错,确实是玩笑之语,不过接下来我要说之事,确是真真切切。” 见刘赫语气忽然变得郑重起来,公孙瓒也把心提了起来,双手紧紧握拳,手心不自觉地出了不少汗。 扪心自问,他自知实力和刘赫相差甚远,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些年对刘虞一直不敢逼得太紧,包括当初讨董之时,袁绍要召集诸侯攻打已经占领了洛阳的刘赫,他也没有参与,便是不想过早得罪对方。 幽州和冀州,是他做梦都想要得到的地盘,一旦两州得手,自己进可以争天下,退至少也可以在投靠朝廷之时,有足够的讨价还价资本,以求后半生以及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 所以如果这时候刘赫真的对自己十分强硬,那自己便是骑虎难下了,答应也不是,不答应就要撕破脸,更是麻烦。 可是如果真要逼到自己无可奈何之时,说不得,今日也只能留下这刘赫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刘赫算命 公孙瓒偷偷朝大殿一角看去,那边正藏着一个人,他对那人微微点了点头,那人会意,悄悄从侧门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大殿之外,响起了一阵阵脚步声,俨然是大批士兵快步走动的声音。 刘赫看了看门外:“怎么?将军麾下士兵的操练,竟还操练到了此处?” 公孙瓒脸颊微微抖动,说道:“这……啊,非也,这不过是守备卫队的日常调度而已,大将军不必放在心上,方才大将军要说什么?” 刘赫却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就这样看着他,眼见着公孙瓒额头开始冒出滴滴冷汗,流到了脸颊上,也不见他去擦拭。 公孙瓒看他不说话,心里愈发焦急:“大将军,您何以一直盯着在下?” “哦,无他,只是见将军面相有异,不觉多看了几眼。” “嗯?面相?”公孙瓒有些意外。。 “大将军还精通相面之学?” 刘赫摇头道:“呵呵,精通二字,如何克当?不过我府中长史荀彧,颇通此道,平日里多有提及,故而略懂一二,仅此而已。” “那,不知在下面相,如何有异?”公孙瓒好奇道。 刘赫往前凑了凑,眯着双目,看了半天,看得公孙瓒直发慌,这才忽然开口。 “我看将军,面带红光,双目游离,脸色无神,嗯……异象,真是异象……” 公孙瓒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善地说道:“大将军是说,在下要大祸临头了?言下之意,在下若是不听大将军之言,莫非就有血光之灾,性命就在顷刻之间?” 他说话之时,悄悄伸向了桌案上的一只杯子,双眼如同刀子一般,死死盯着刘赫。 不料,刘赫却忽然摇起了头。 “非也,将军误会刘某之意了。” 公孙瓒抓向杯子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哦?如何误会?” 刘赫倒是忽然抓起了桌上的杯子,随后有些不悦:“哎呀,都说幽州荒蛮之地,看来果然如此,我堂堂大将军,亲自前来拜访,竟然连一杯茶水都没有。” 公孙瓒完摸不准他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只能对殿外招呼了一声。 “来人,上茶。” 很快,一个下人端着茶水躬身走了进来,给刘赫满上。 “滋滋……”刘赫先是嘬了一口,一副十分享受惬意的模样,随后又喝了一口。 “哈……好茶,好茶啊……” 感慨一声之后,刘赫这才一饮而尽。 公孙瓒催促道:“茶也喝了,大将军可以说了?” 刘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开口道:“刘某之意,公孙将军非但不是大祸临头,反而是有天大喜事,将要降临。只是此间喜事实在太大,好比一流浪之人,咋然见到一堆金子一般,难免心神恍惚,面带异色了。” “哦?大喜事?”公孙瓒彻底被刘赫说糊涂了。 “不错,正是大喜事,天大喜事。”刘赫语气十分肯定地说着。 公孙瓒十分疑虑地说道:“那还要请教大将军,究竟是何喜事?” 刘赫咂摸咂摸嘴,缓缓说道:“中山郡之地,一分为二,靠西侧的广昌、上曲阳、唐县、望都、毋极、新市、卢奴、汉昌,归属朝廷管辖,靠东侧的安喜、蠡吾、安国、蒲阴、北平,归将军管辖。” “什么!”公孙瓒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这便是大将军说的喜事?大将军不觉得有些欺人太甚了么?” 他一把抓住面前的茶杯,正准备摔了出去,却听得刘赫又说了一句。 “方才所说,召回我刘虞皇叔,此事依然作数,另外,我还会请天子降旨,敕封将军为幽州牧,征北将军,废黜公孙度,将整个辽东地区,一并交给将军管辖,公孙度若是不从,便是朝廷叛贼,将军可自行处置。” 公孙瓒再次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刘赫。 “此话当真?” 辽东地区原本是荒蛮之地,可是那公孙度也有些本事,上任以后,打击豪强,严刑峻法,再加上远离中原,不受战火波及,故而短短几年下来,使得辽东地区日渐富庶和强大,公孙瓒对此地也是觊觎已久。 不过他转念一想,脸色又冷了下来:“公孙度那匹夫,我本就欲杀之而后快,辽东地区,本就该为我公孙瓒所掌管。” 言下之意,显然还并不满足。 刘赫瞥了一眼他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 “将军莫急,在下话还没说完呢。正如将军所说,足下忠义,我与朝廷皆十分清楚,否则在下岂敢独自前来见将军?既是忠义之士,朝廷自然不会亏待。” 公孙瓒见他还有后话,这才平复了几分心情,重新坐了下来。 “还请大将军明言。” 刘赫笑道:“中山郡以东的河间、渤海二郡,一并交给将军,朝廷兵马,只取除此之外的冀州南部各郡,你我双方,互不干涉,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公孙瓒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脑袋往前凑了过去。 “大将军所说的,可是河间、渤海二郡?” 刘赫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卷布帛,双手递给他。 “此乃陛下圣旨,将军自己过目便知。” 公孙瓒几乎抢夺一般,一把拿了过来,满怀激动地展开来。 紧跟着,刘赫眼看着他的脸色在眨眼之间,就变得越来越欣喜。 “哈哈,天子洪恩,天子洪恩啊!哈哈哈……” 刘赫说道:“如何?如此条件,就换你那几个城池,算不算是天大的喜事?” 公孙瓒十分欢喜,连连点头:“算,自然是算,简直当痛饮一番,以做庆贺啊,大将军,今日便留在寒舍,末将当敬大将军几杯,以谢大将军厚恩。” 刘赫抱拳道:“既然伯圭兄盛情相邀,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大将军果然爽快,来人!” 公孙瓒对着门外高呼一声,一个下人赶忙跑了进来。 “主公有何吩咐?” “即刻命人准备酒宴,我要款待当朝大将军,哦对了,将那三坛专门从青州购买而来的美酒,一并取出,我要与大将军痛饮。” “喏!” 刘赫看着欣喜若狂的公孙瓒,自己心里却是比他还要高兴。 “就让你们公孙家的自己斗去,待我稳定了冀州,夺回了洛阳,再来与你计较。” 忽然之间,他脑海中想起一件事。 “对了,伯圭兄,在下听闻我皇兄刘玄德,当初被袁绍所败,离开上党之后,前来投奔了足下,我与皇兄多年不见,十分思念,可否将他请来,今晚一同饮宴?” 公孙瓒却说道:“刘玄德啊,嗨,若是要见他,大将军却是来晚了几日。” “哦?这是为何?” “三日之前,他忽然前来找我,说北海孔文举派人来见他,请他相助,抵御袁绍兵马对青州的入侵。我便与他三千兵马,他当日便已出发。如今袁绍为大将军所败,除却青州以外,其余兵力几乎都集中在了邺城,无暇顾及其他事务,我料想玄德应会直接穿过冀州境内,前往青州,如今怕是已经到安平境内了。” “什么?他去青州了?”刘赫大感意外。 “那在这之前,他可是见过什么人?” 公孙瓒虽然不明白刘赫怎么会问这些,不过如今他心情大好,也就知无不言了。 “要说见过谁的话,那便是袁绍麾下的那两个幕僚,审配与田丰了。” “竟然是他们二人!”刘赫心头大惊。 “哈,要说玄德也是,这两个家伙,脾气又臭,架子又大,本将军亲自登门拜访,居然门都不给我开,无怪乎在袁绍麾下之时,就不得重用,嘿,玄德蹉跎多年,一直毫无所成,怕也是饥不择食了,得了得了,不说他了,走走,我带大将军去军营一观,请大将军不吝赐教……” 第五百九十五章 沮授跪谏 邺城州牧府中,议事大厅,众人齐聚一堂,气氛异常沉重。 “主公,经过几日休整,我军所剩六万将士,已然部恢复,枕戈待旦,另外,遵照您的吩咐,这几日从邺城以及周围县城中,强征壮丁,又征召了近五万新兵,部配发了兵器。” 听完文丑的禀报,袁绍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缓和。 “唉,想不到此战竟会这般一败涂地,更想不到,审配和田丰,竟然会投公孙瓒而去,这几日我时常思之,是否我有何处亏待了他们,以至于让他二人要如此对我?” 他一声长叹,面色颓然,仿佛苍老了十岁。 “主公怎可做如此想,这当真是属下等人莫大罪过。” 郭图马上就站了出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审配与田丰二人,一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对主公也多有不敬,有此不忠之举,实乃是本性使然,袁氏一门,以及主公您,对他二人多有提携之恩,他们非但毫无感激之意,反而背德忘恩,实在是天下第一无耻小人,主公切不可为此暗自伤神。” “公则说的不错。这两人自以为才学天下无双,平日里就对主公不用他们之计,而多有怨言,能有今日之事,虽是偶然,却并非没有缘故,如今冀州危急,主公当善加保重身体,待退了刘赫之后,再缉拿二人,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没错,主公要保重身体。” “还请主公切莫为此伤神。” 众人异口同声,齐声宽慰。 “诸位所说,也是在理……”袁绍稍稍缓和些许,正了正色,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问道:“我看刘赫迟早定会卷土重来,谋夺冀州,诸位可有良策?” “属下……”逢纪正要开口,却被许攸抢了先。 “回主公,原本刘赫收买白波军,临阵倒戈,双方合力,共约二十万大军,兵分三路来攻,我冀州必败无疑。如今公孙瓒占了中山郡,阻挡了徐晃攻势,于我军而言,也算有利。如今刘赫亲自率军出上党,关羽率军入常山,两路兵马约十二三万,固然强盛,可主公在冀州多年,城池坚固,以攸之间,正当分而挡之。” 袁绍闻言,稍稍坐直了身子:“如何分而挡之?” 许攸上前一步说道:“关羽率领两万重骑兵,两万白波军步卒,共计四万人,其中战力最强着,自然当属其部重骑兵,只要挡住这两万骑兵,其余白波军虽众,却也不足为虑。” 逢纪对他方才抢话之举,十分不满,此刻便出言讥讽:“哼,话说得倒是好听,可那关羽有万夫不当之勇,其所率两万紫金龙骑,身经百战,锐不可当,向无败绩,要如何才能抵挡?” 郭图见状,反唇相讥:“看不出来,逢纪你倒是学会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莫非你也想学那审配田丰,对主公落井下石不成?” “郭图,你休要血口喷人!”逢纪大怒回击。 “哼,在下是否血口喷人,你自己心知肚明!” “你……” “好了,都闭嘴!”袁绍忽然一声怒喝,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平日里尔等争吵几句,也就罢了,如今大敌当前,正当齐心合力,共退刘赫,子远,你继续说,旁人不得插嘴。” “属下遵命。”许攸得令,十分得意地看了看周围众人,鼻孔几乎都要朝着天了。 “关羽攻占常山之后,定会南下,与刘赫夹攻邺城。从常山往邺城,有两条路,或走赵国,或走巨鹿,其中赵国境内多崎岖山道,巨鹿境内却是一片平坦。以在下之见,我军可派一队人马,前往挑衅,将其引往赵国邯郸城。过了邯郸之后,便可直达邺城,关羽定会前来。邯郸城自古便是大城,又经主公多年修缮加固,数千人马,足可镇守多日。在此期间,从城外山林之中,设下埋伏,趁其连日攻城疲惫之时,前往夜袭,却只袭扰,不与纠缠。如此下来,不敢言胜,至少可将其大军拖住。” 高览嗤之以鼻:“切,那关羽除却武勇之外,智谋见识也是不凡,岂会如此轻易上当?” 许攸对他冷冷看了一眼:“关羽秉性狂傲,便知有诈,也定会追来。倒是高将军,一向目中无人,却不想会夸赞关羽,想来是屡战屡败,给他打怕了?哦,是了,若非如此的话,主公派你接替二公子镇守中山,你怎会在面对公孙瓒大军之后,不予交战便匆忙逃了回来?嘿,可真是胆气无双。” 高览气急,对许攸怒目而视:“许攸老贼,你怎敢……” “住口!”袁绍再次喝止了两人的争吵,高览瞪了许攸一眼,这才退了回去。 许攸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还可在邯郸城外,挖开壕沟,多设拒马,再于官道之上,诸多丢弃各种杂物,阻挡其道,只要能拖住关羽一支人马,我军在邺城面对刘赫一方,便可胜券在握。灭了刘赫之后,再回头对付关羽,岂不是手到擒来?” “属下附议。” “属下亦赞同许子远之谋。” “属下也赞同……” 郭图等人纷纷附和起来,袁绍脸色,转忧为喜。 “好,子远所谋,天衣无缝,定可助我成就大事,即刻传令下去……” “主公……且慢啊主公……” 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打断了袁绍的军令,这让袁绍十分不悦,往外看去,竟然是沮授,他手臂上还包扎着绷带,却依然不顾门口守卫的阻拦,硬生生闯了进来。 “沮授,你好生大胆!竟敢擅闯议事堂,该当何罪!左右,还不将他拉下去。” 郭图大喝一声,几个守卫赶忙跑了过来,想把沮授拖走。 沮授却使劲挣扎着,而那些守卫也不敢真的伤到了他,很快就反被沮授跑了进来。 他脸色十分焦急,来到袁绍面前,直接开口说道:“主公,许攸之计,实乃谋害主公之策也,我军如今可用之兵,本就不多,若再分兵两处,则两处皆不能守,主公万万三思啊。” “沮授,你怎敢胡言乱语,污蔑于我?”许攸怒道。 沮授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满脸担忧地看着袁绍。 袁绍不耐烦道:“难道你还有更好计策?” 沮授忙不迭从袖口中取出一卷布帛:“主公,正南和元皓二人,并非背叛主公,实是诈降也。他二人故意将中山郡献于公孙瓒,不过是想借他之手,暂时挡住白波军,好让主公集中兵力,对付刘赫。如今,有他二人遗留书信,信中特意交代,务必要将州兵力调回邺城,包括青州鞠义将军三万人马,集于城内,方能取胜,分兵之说,绝不可取啊主公!” “可笑至极!”许攸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审配与田丰,卖主求荣,人人皆知,竟然还敢留下书信,蛊惑主公,我看你沮授定是和他二人勾结一处,只怕暗中也已经收了公孙瓒那厮的好处了?” “你……”沮授被他一番话气得满脸通红。 “我不与你争辩。主公,刘赫一处兵马,便有七八万之多,若是分兵去守邯郸,邺城兵力只怕比刘赫还要少几分。纵然邺城城高壕深,粮草足备,可凭借区区几万人马,要击退刘赫,无异于痴人说梦,何况就算能胜,也势必迁延日久,而邯郸一地,又能拖住关羽几日?三日?五日?或是八日?何况,他大可留下一批兵马继续攻城,自己率领骑兵,绕道而来,也不过两日路程而已。审配与田丰二人,一片忠心,主公定要明察啊……” “这……”袁绍陷入了犹豫之中。 “正南与元皓,忠心可鉴,我素有所知,而且如今白波军确为公孙瓒所阻挡,对我大为有利,若说他二人是假意投降,倒也合乎情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就凭你一面之词,只怕……” 他话没说完,沮授“噗通”跪了下来。 “主公,沮授愿以家老小身家性命担保,此事千真万确,主公可将属下与我家眷,部关押起来,若是有假,随时可斩我等之头!” 说完,他对袁绍重重磕了三个头,脑门之上,顿时印出了血迹。 袁绍见状,心中十分动容:“好了好了,公辅何必如此,快快起来,我相信你就是了。他二人留书之中还说了什么?” 沮授见他答应,赶忙站了起来,只是手臂疼痛,让他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才站稳。 “元皓留书,说在邺城之外南北两侧,分别新建营寨,与城池形成掎角之势,待敌军来攻,正可遥相呼应,令其首尾不能相顾,退了刘赫之后,凭借公孙瓒区区兵力,夺回中山,不过举手之劳。” “沮授,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许攸、郭图等人纷纷指责起来,而沮授却部都不予理会,只是满脸焦急地看着袁绍。 袁绍低头沉思片刻,说道:“好了,都别吵了,就……就依照公辅之言而行。” “主公,这……”许攸顿时急了起来。 沮授却是大喜过望:“多谢主公,主公英明,主公英明啊!” 第五百九十六章 攻入冀州 众人正准备散去,各自忙碌,一个士兵匆匆跑来。 “报……主公,渤海郡东光城守军回报,昨日傍晚,刘备率三千兵马,轻装简从,绕城而过,城中守军不足,不敢追击,如今刘备已进入青州地界。” 袁绍等人,大感惊讶。 “刘备?他不是在公孙瓒手下做可将么?怎去了青州?” 那传令兵似乎有些犹豫,张了张嘴:“守军来报时,还说……说在刘备军中见到了……” 袁绍追问道:“看到了谁?不必犹豫,快快说来。” 那士兵这才说道:“看到了审配与田丰二位军师,他二人随侍刘备左右,一路上谈笑风生,一同入了青州……” “什么?”袁绍和沮授同时如遭雷击。 沮授一把抓住那士兵:“这断不可能,定是那守军看错了,正南与元皓,怎会跟随刘备,不可能,绝不可能!” 许攸忽然冷笑了起来:“哼哼……哼哼哼,好一出毒计,这是想来个里应外合,将我冀州基业,一网打尽啊。” “许攸,你休要污蔑中伤。”沮授恨恨反驳着。 “我污蔑?此事再明白不过了,审配与田丰二人投靠公孙瓒,非但要图谋冀州之地,连大公子夺得的青州几郡,也想一并占领。他们故意留下书信,与你内外勾结,说动主公,调回青州兵马,而他们两个,则带着刘备悄悄潜入青州。我久闻刘备与北海孔融交好,派他前往,正合适不过。” “不错,此二贼丧尽天良,其心可诛!”郭图厉声叱责着。 “这……这这……”沮授虽然不愿意相信许攸所说,可是面对如此事实,他也实在难以辩解。 “可恨至极!”袁绍登时变脸,一把将面前桌案上的东西部扫到了地上。 “我与二贼,势不两立!来人,即刻前往他二人家中,将其家老幼尽数捉拿。” 郭图说道:“回主公,几日之前,属下已派人去办,只是他二人府中,早已人去楼空,莫说家眷,便是奴仆侍女,也已不见人影。当时主公军务繁忙,故而属下没有及时告知。” “哈,看来他们早有预谋,若是诈降,何至于要将家人一起带走,那岂不是给公孙瓒做人质?” “你们……你们……”沮授急得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他再次跪倒在袁绍面前:“主公,正南与元皓定是有其苦衷啊,而且信中所说计谋,当真是上上之策,主公不可糊涂啊……” “住口!”袁绍气得脑门上青筋暴起,看向沮授的眼神,简直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我袁绍自问一向待尔等不薄,尔等狼心狗肺,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如今还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殊为可恨!” “主公,属下……” “来人!”袁绍再也不愿意听沮授的辩解,直接喊来了门口的守卫。 “将沮授及其家,打入死牢,待刘赫来攻城之时,以他们人头,为我军祭旗!” “主公……主公不可糊涂啊……” 沮授在被拖走之时,依然痛哭流涕,不断哀求,然而这些声音,在袁绍耳中,却只有令他感到无比愤怒和作呕。 袁绍站了起来,看向众人,恶狠狠说道:“即刻传令下去,就依子远之计,立即备战!” “喏!” 几日之后,常山与赵国交界之处的官道上,数万大军,正在速行军。 前面骑马之人,身高体阔,面如重枣,五缕长髯,威严无比,正是关羽。 时值正午,大军靠着一旁的山林,稍作歇息。 众人吃过干粮之后,钱宁拿着水囊来到关羽身边:“关将军,喝些水。” 关羽将水囊接了过来,自己喝了一口,随后递给了身边的张辽,然而张辽却没有接,反而只是自顾自低着头,面色凝重,似乎心事重重模样。 关羽喊道:“文远?” 张辽这才惊醒:“嗯?哦……关将军,您叫我?” 关羽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你做父亲也有些时日了,怎么此次远征,还放心不下家中之事?” 张辽赶忙摇头:“末将岂敢因家事而误军务?末将只是在想,前日那批冀州军队,与我军只是稍做交战,便迅速撤退,待我军要离开之时,又再次杀来,如此反复,最后一路将我军引到此地,看起来似乎是要故意带我军去什么地方,其中只怕有些陷阱所在。” 关羽却是仰头大笑:“哈哈,文远能够多做思量,此乃好事。不过纵有陷阱又能如何?我视冀州鼠辈如草芥而已,虽袁绍亲至,我也当斩其首级,献于大哥,何况区区陷阱埋伏?” 这时秦楚也走了过来,坐到张辽的旁边:“末将也和文远所想一样,此战关乎冀州生死存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怕这临死反扑,也有伤人之危,末将以为还是小心为上。” 关羽一脸不屑,嗤笑了一声:“尔等追随我多年,怎的这点胆气也没有?从此地往前,不过三日路程,便可抵达邺城。想来大哥那边也差不多这般时间,正可夹击邺城,一举擒下袁绍老贼。冀州鼠辈们,自以为设些埋伏,便能阻我,简直可笑至极。” “将军教训得是,是末将等过于谨慎了。” “诶,文远和伯卿不必自责,大哥常常对我说,小心无大过。他总说我过于狂傲,恐有自负之嫌,于战场之上,论及沉着而谨慎,却不如你等,故而叫我要多多听取尔等建议。有尔等这般心性之将领,从旁辅佐,于我而言,乃是大大有利,日后大可继续如此。” 听了关羽的话,不由大为感动。 “末将何德何能,敢当主公与关将军如此谬赞?” 关羽拍了拍他们俩的肩膀,笑道:“呵呵,文远和伯卿不必过谦,非但是你二人,还有子静、露宁、宣威等人,皆各有所长,唯有我等勠力同心,方能重振大汉江山,不负大丈夫世间走一遭。” 几人十分动容:“末将等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关羽捋了捋长髯,十分欣慰。 “好了,休息完毕,继续出发!” 邺城城楼之上,袁绍带着一干大将和谋士,亲自巡视城防。 这时,一个士兵跑上城楼,对着许攸耳语几句,许攸听了,面露喜色。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那关羽果然中计,被我军一路引来,如今已到邯郸城外。城中三万守军,早已准备妥当,必能令他难以攻至邺城。” 袁绍十分欢喜,抚掌大笑:“好,子远此计,果然妙极,翻手之间,便困住了关羽四万大军,好,哈哈!” “靠主公英明睿智,属下岂敢居功?” “好,子远果然贤明而谦逊,真乃天下之良谋也。”袁绍对许攸大加赞赏。 “对了,中山郡那边,可有动静?” 高览站了出来:“回主公,中山郡三日之前,白波军与公孙瓒又爆发一场大战,双方各有损伤,徐晃还是未能攻下上曲阳城,已退兵休整,此后至今便再无其他动静。不过……几日之前,深夜之中,中山郡各城池之间,似乎有些兵力调动,只是夜色正浓,难以探明。” 辛评说道:“此必是公孙瓒从其余县城,往上曲阳城调兵增援,又恐为白波军所知,故而深夜进行,好在日后给白波军打一个措手不及。” “嗯,不错,有理。”众人都对这个说法十分认同。 “主公,此事足以证明,刘赫那日壶关前曾展示的几件攻城利器,数量也并不多,否则分与一些给徐晃,区区上曲阳县一座小城,以白波军战力,和两倍于公孙瓒之兵力,岂有连攻不克之理?” 郭图的话,让袁绍心中也好像松了一口气般。 “不错不错,公则言之有理。如此一来,我军胜算,便有多了三分,天助我也,哈哈,天助我也啊……” “报……” 一个士兵急急忙忙,跑上了城楼。 袁绍一看见他,神色再次浮现了一丝紧张:“怎么?有何军情,速速报来。” “禀报主公,刘赫亲率大军七万,已至城外四十里处。” 袁绍神情,为之一振:“好,来得好。刘赫啊刘赫,这邺城,便是你的死地!” 第五百九十七章 袁绍全力 “杀!” 刘赫高呼的声音,传遍四方。 浩荡大军,不顾一切地朝邺城城门攻了过去。 “放箭,快放箭!” 城头之上,袁绍身穿甲胄,亲自坐镇指挥。 一轮轮箭雨频繁落下,在高顺指挥下,尽管许多士兵将盾牌顶在头上抵挡,却还是有一个个士兵中箭倒地。 “上井阑车,火兽!” 伴随着刘赫的军令下达,三十多架同样被铁皮包裹的井阑车,一架和之前壶关时一样的火兽攻城车,同时出现在了视野之中,随后缓缓开向城门。 “升起牛皮架,堆上巨石!” 城墙之上,一张张生牛皮瞬间张开,这些生牛皮都经过特殊处理,背后裹上好几层粗麻布,结识厚重,表面又油光发亮,滑不留手。 而城门之后,两块巨石被推了过去,每块巨石都要七八个士兵才能勉强往前推动,随后数十名士兵,又死死顶在了这两块巨石的后面,顿时压力大减。 井阑车射出的弩箭,射到了这些牛皮之上,多数都滑落了下来,少数能射穿牛皮的,也在箭头刚刚刺穿的刹那,就被牛皮和那几层粗麻布的重重缠绕下就迅速停了下来,根本难以将其射穿,冀州士兵躲在其后,十分安。 而城门后的巨石,不但沉重无比,足以挡住火兽攻城车一时的撞击,而且完无惧对方的喷火。 “登城。” 高顺下了军令,身边的传令兵,马上挥舞起了旗帜。 近百架云梯,被士兵扛着冲了过去,驾到了城墙之上,趁着对方视线被牛皮遮挡的功夫,数百名士兵,争先恐后地迅速往上爬去。 没过一会儿功夫,爬最前面的一批士兵,已经接近了城墙。 刘赫和高顺见状,却没有半分笑容,反而十分凝重,他们非常清楚,邺城此次准备如此充足,绝对不会这般轻易就被自己攻下。 果不其然,那一张张牛皮忽然反转,侧了过来,冀州士兵一个个早已等在后面,他们手中拿着一块块石头,一齐往城下扔出。 “砰砰砰……” 一个个士兵被这些石头砸落,摔下了城墙,惨不可言。 紧跟着,又有一锅锅滚烫的热油,从城墙上倾泻而来,浇到攻城的诸多士兵身上,瞬间,惨叫声连绵不绝,看得人心惊肉跳。 “看来他们已经洞悉了井阑车施放弩箭的频率,所以才能在装填弩箭,停止攻击的间隙,突然撤去牛皮开始反击。” 刘赫说了一句。 果然,在短暂的一阵停止之后,又是一波弩箭从井阑车中射了出来,城楼内上百名敌军中箭身亡,重重地摔了下来。 那些牛皮再一次转了回来,重新挡住了弩箭的进攻。 张勇说道:“大哥,袁绍准备如此充分,攻城良久,至今没有一个士兵能冲上城楼,城门也几乎纹丝不动,而且二哥也迟迟不见赶来,看来此战要比当日壶关之时艰难许多。” 刘赫往北方看了一眼:“刚有飞鹰急报送来,二弟被冀州一支兵马,一路引到了邯郸城。那一代城外多是山路,不利于紫金龙骑行军和作战,想来也是袁绍麾下哪个谋士之计,烂船还有三斤铁,正面交战,袁绍虽然不值一提,可如今攻入其大本营,想要就此将其覆灭,自然不易。尔等各部,暂且按兵不动,只照眼前攻势继续攻城,不可急躁。” “喏!” 叶祥想起了什么事情,来到刘赫身边,故意压低了声音:“主公,去年为赈济黄河之灾,我军屯粮消耗大半,如今经历数月的苦战,营内军粮所剩已然不多,若不能在几日内迅速攻下邺城,只怕……” 他这么一说,程良等人也想起了这个问题。 “是啊大哥,这没饭吃可是个大麻烦。原以为袁绍如此废物,这邺城已是咱们掌中之物,没想到如此难攻,若在此耽搁下去,粮草不足,军心恐要有变。” 朱烨的胃口一向最好,饭量也是最大,所以这吃饭的问题,他自然也是最为关心。 刘赫却是并不着急:“放心,粮草问题,我自有办法解决,想必最近两三日之内,便会有所回应,营内切记不可减少每日口粮,否则将士们有所察觉,必然影响士气。” 一听他早已有了对策,众人也就放下心来。 大军猛攻一日,依旧毫无进展,夜晚双方霸占,各归本营休息,冀州众人自然个个欢喜。 袁绍满面红光地看着众人:“今日一战,令刘赫灰头土脸,毫无所得,大涨我军志气,此皆乃众将之功,待退敌之后,人人有赏!” “多谢主公!” “哈哈,子远,公则,此次你二人功劳最大,子远献策分兵抵挡刘赫与关羽,公则献上牛皮和巨石之计,若非如此,岂有今日战绩?来日定为你二人记上头功。” 许攸和郭图当即站了出来:“主公谬赞,此实为主公洪福,属下略尽绵力,不足挂齿。” “呵呵,好,好啊!诸位就当如此,齐心协力,何愁刘赫不灭,大事不成?如今袁某已经然明白,昔日何以败绩连连,便是因有诸如沮授、田丰等人,大奸似忠,居心叵测,混淆视听,才使得军心不稳,岂有不败之理?如今贼人皆除,合该我军重振声威!” “天佑主公,主公洪福齐天,霸业可成!” 偏在这时,逢纪站了出来,不无忧虑地说道:“主公,属下有些疑惑,那刘赫拥兵七万,分明可以同时进攻四门,何以只围着一个西门猛攻,我看今日,刘赫本人,还有张勇、朱烨、程良、高顺、赵云等将,皆不曾出动,七万兵马,只动了大约两万,足见其未尽力,还是不得不防。” 袁绍正在兴头上,听他说这扫兴的话,难免有些不悦,脸色也黑了下来。 郭图赶忙叱责起了逢纪:“元图实在杞人忧天,主公慧眼如炬,自然知晓对方情况。刘赫定是眼见无法攻破城池,一时之间,又没有应对之策,自然不会将其余兵力派过来送死。虽然如此一来,我军难以一战将其主力歼灭,可也足见其对我军无力应对,岂不是胜局已定?” “嗯,说得好,公则之言,甚合我意,哈哈!”袁绍脸色转怒为喜。 逢纪见袁绍如此,也只能恭维了郭图一句:“还是公则心思缜密,佩服佩服。” 众人正欢喜之间,一个士兵从殿外跑了进来。 “报……南门守城士兵,发现有一骑形迹鬼祟,从南边急驰而来,似乎要往并州大营而去,故而守军出城阻截,这是从那人身上搜查出来的一封密信,请主公查验!” “哦?快呈上来。” 袁绍急不可待地拆开了密信,紧跟着,脸上便是一阵怒容。 “曹阿瞒,可恶之极,我誓杀汝!” 许攸等人十分疑惑,忙问道:“主公,何事如此惊喜?” 袁绍喘着粗气,说道:“此信乃是曹阿瞒那厮送与刘赫之密信,信中所言,并无其他,乃是因为去年因黄河泛滥,刘赫耗费共计近三百万石粮食赈灾,之后又与我冀州交战不息,军中存粮,已将耗尽。因此在半月之前,他就去信向曹操借粮,曹操当即应允,如今粮车已在路上,曹操请刘赫两日之后,派兵前往接应。” 说到这里,他一副极为愤恨模样:“刘赫军中缺粮,此本为大好时机,只要继续将战事拖延下去,我军岂不就可以不战而胜?如今这曹阿瞒,竟敢与我作对,支援刘赫,还不该杀?” 说完,他一把将那密信丢到了地上。 第五百九十八章 粮车被劫 许攸走了过去,捡起密信,与众人一起看过,信中所言,确实如袁绍所说,别无二致。 可许攸看完之后,非但没有怒色,反而忽然向袁绍作揖。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生擒刘赫,就在此信。” 袁绍万分疑惑:“子远这是何意?若无曹阿瞒送来粮草,待几日之后,刘赫不战自败,如今粮草之危已解,还有何喜之有?” 许攸笑道:“粮草虽然运出,可信中言明,正要两日之后送到。可如今此信并未到刘赫手中,若是我军派去一支兵马,假装是刘赫派去接应之人,顺势截下粮草……” 说到这里,袁绍双眼忽然一亮。 “不错不错,我怎得没有想到?截了粮草,刘赫安能不败?” “还不止如此。”许攸继续说道:“刘赫军中缺粮之事,定然十分保密,等两日之后,我军得到了兖州运来的粮车之后,便四处散播其军中已粮尽的消息,再加上连日攻城不顺,其军心定然丧尽。随后我军从城中主动杀出,刘赫、程良等人,当可一网成擒。” “妙计,果然妙计,此功若成,我当以子远为冀州别驾,从此为我左膀右臂也。” 许攸大喜过望,连连叩谢,而郭图等人一听,却纷纷对他投去嫉妒之色。 所谓“趁热打铁”,许攸似乎还嫌不足,又上前说道:“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为确保之后两日内,对刘赫攻城之势能施以最重打击,属下以为,当集中城中部箭矢、滚木、热油等物,明、后两日,猛烈还击,经过三日惨败,敌军必定损失惨重,届时再辅以粮尽之消息,方能事半功倍。” 袁绍听得是抚掌开怀。 “好,就依子远,刘赫此次,非死不可。传令下去,将城中所有防备攻城之物资,集中一处,分做两批,交由子远权负责。” “多谢主公信任!”许攸简直高兴的眉飞色舞。 第二日,城门之外,攻势再起,然而这时,城楼上的还击,却远比昨日要激烈得多。 汉武卒带头冲锋,一个个扛着盾牌,往云梯上爬,可尽管有盾牌保护,但城楼上不断砸下来的滚木、巨石,射下来的弓箭,泼下来的滚油,还是使得攻城十分不顺,汉武卒士兵,也因此损失惨重。 转眼又是一天的血战,除了城楼下多出来的一堆尸体以外,依旧是毫无进展。 “这袁绍是疯了不成?怎得今日的还击比昨日猛烈了数倍不止,难道他想将城中所有防守之用的物资器械,一次性用光么?不正常,大大的不正常。” 程良闷闷不乐,面前的桌案上尽管摆着饭菜,可他却没有半点食欲。 不仅是他,周围众将,也都神色凝重,包括高顺在内,今日他的汉武卒死伤了近三千人,这可是自汉武卒组建以来,最大的一次伤亡了,这让他心情十分低沉。 朱烨看向了军帐内唯一一个还在用饭的刘赫,忍不住开口道:“大哥,你怎的还有心思吃饭,攻城如此不顺,您就不想想办法?” 刘赫挑了挑眉毛:“攻城不顺,这是事先就已预料到的,并不意外,怎可因此而废寝忘食?我等皆是带兵之人,若是没了体力,之后如何作战?你等都是身经百战之人,怎么连这点小败都难以承受,未免有失大将风度。” 众将闻言,都觉得十分诧异,程良忍不住喊道:“可是二哥那边一直没有赶来邺城,难道大哥也不担心?” 刘赫一脸淡然:“二弟智勇双,又有文远、伯卿等人辅佐,四万精锐,岂会有失?迟早必能赶来。还有公明、子经所率大军,如今中山郡已经打通,他们前来增援,也是旦夕之间,只要两路兵马齐至,攻克城池,指日可待。” “可是……”程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张勇挡住了。 张勇对他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程良虽然有些纳闷,可本着相信自家兄弟的心思,最后还是忍住了。 众人将饭菜胡乱扒拉了几口,一个个便都出了军帐,各自回营歇息去了,刘赫忽然喊了一声。 “子龙,你且留下。” 这一夜,似乎格外宁静,中山郡、邯郸城、邺城,各处都毫无变化,似乎连风都停了下来。 天刚蒙蒙亮时,邯郸城外,两万白波军就发起了猛攻。 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城中守军,在这巨大的攻城声中瞬间惊醒过来,赶忙进行守卫和还击。 “搞什么,这些家伙都不用睡觉的么?昨夜就战斗到了临近戌时,这天都没亮透就又来了,害得老子都没好好享用刚刚从城里找来的一个美女。” 一个武将模样的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抱怨着。 另一个武将伸着懒腰,走了过来:“得了,能被派到邯郸来,你我算是走运了,这个关羽多是骑兵,不擅攻城,想来邺城战斗可比咱们这儿惨烈多了。” 他这边说着话,双眼却已经朝城外望去。 “诶,怎得今日不见关羽亲自前来督战了?” “嗨,人家是统帅,自然要多睡一阵,有什么打紧,你看不是还有两个人在后方督战么?得了,反正他们也攻不进来,你在此地指挥着,我先回去,和那小美女再温存一阵。” 说完,这个武将转身就离开了。 “嘿,你这厮……” 又是大半日的猛攻下来,邺城依旧没有丝毫被攻破的迹象,城门之下的地面上,都是连片的油污,无数的箭矢、石块和滚木,上面血迹斑斑,许多鲜血渗入了土地之中,猩红无比,令人不觉有些心惊。 邺城城外远处的一片荒野之上,一批车队,正在焦急地赶着路。 这批车队足有上千辆车,每辆车上,都堆放着一麻袋一麻袋的东西,也不知里面究竟是何物,只是前面带队的几个人,神情十分急切,不断地催促着车夫加快速度。 不久之后,其中一个带队的人,抬头看了看太阳。 “都快些赶路,未时就要过了,还有二十里左右路程,再不抓紧,只怕赶到目的地都要天黑了,快点,都快点!” 旁边另一个带队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掏出水囊,连续喝了几口,那喉结耸动的模样,看得之前说话那人也突然觉得口渴起来,赶忙拿出自己的水囊。 “嗨,这差事可真是难办,咱们兖州自己粮食便十分紧缺,如今和袁术那家伙两线作战,却还要给并州提供粮食,还要你我负责押运,这苦活怎就偏偏落在你我身上,倒霉,当真倒霉。” “行了,别抱怨了,就剩最后这点路程,早些赶到,早些交差。我听闻大将军治理并州和关中地区,十分富饶,而且为人豪迈大方,稍后你我交差之后,说不准他会有所赏赐。” 他这么一说,之前抱怨那人也转忧为喜:“大将军的赏赐,必定出手不凡,嘿嘿,说不准这回你我兄弟要发……” “等等,别说话。”之前那人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怎么了?” “你听,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好像……好像是大队兵马赶路的声音。” 他话音刚落,前方的官道上,忽然拐出来一个个身影。 为首的几人骑着马,提着刀,正是朝粮车这边杀来。 “前方粮车休走,我乃冀州大将蒋奇是也,留下粮草,饶尔等不死!” 这两个带队之人立时色变:“糟糕,是袁绍的人马,完了,咱们完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袁绍来袭 眼见对方大队人马,气势汹汹而来,这些车夫早已吓得魂飞天外,哪儿还有心思赶车,一个个丢下粮车,忙不迭逃命去了。 那两个带队之人,也不客气,拼命逃窜,慌忙之中,连水囊都忘了带上。 “快跑,快跑啊……” 这两人此时逃命的劲头,可比刚才催促快些赶车时,还要起劲得多。 蒋奇很快便带着兵马,将这些粮车部围了起来。 “哈哈哈,想不到这等大功,如此轻易就被某家得手,看来某家近日运势上佳,合该我蒋奇走运,升官发财啦。” 他连劈几刀,砍破了其中几只麻袋,其中的粮食如同流水一般漏了出来,蒋奇看着眼前众多粮食,简直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一旁副将赶紧拍上了马屁:“将军威武不凡,可比天神,其余凡夫俗子,岂能相提并论?主公得保冀州,并成就霸业,将军才是第一功劳,日后晋升主公帐下第一名将,也是轻而易举,末将先在这里恭祝将军了。” “好,你小子跟随本将军多年,真到了那一天,本将军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蒋奇心怀大畅,只觉自己活了三十多年,就属今日最是高兴,那副将也是连连叩谢。 “即刻派人,先行回城,向主公报上喜讯。我等押送粮车,尽快运回城中。” “遵命!” 一个士兵得了蒋奇的令牌,迅速朝邺城跑去。而其他士兵,则推起粮车,往回赶路。 蒋奇心中万分雀跃,此时行军之时,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不觉哼起了小曲。 “老爷我走大运,嘿,今天要发财,嘿,马上就要买宅院,要它个座。老爷我心情好,嘿,明天要升官,嘿,接着就得纳小妾,收她个十八房,嘿。升官又发财,嗯哼呀哟嘿……” 邺城州牧府中,尽管已经入夜,可袁绍和众多武将、谋士,依然部齐聚一堂,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焦急,尤其是袁绍和许攸二人,更是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主公,喜报,喜报……” 一个充满激动之情的声音刚从门外传来,就引得众人瞬间抬起头看了过去,袁绍更是显得无比期待。 “快,快快报来!” 那士兵跑进大殿,单膝跪地:“蒋奇将军率领我军,已顺利劫下敌军粮车队,正在往回赶来!” “好!” 袁绍欣喜若狂。 许攸赶紧站了出来:“主公,如今大事已成,当速速对并州军中散播其粮草已尽的消息,同时传令军,即刻出兵,趁敌军军心正乱之时,与其尽速决战,天亮之前,定可拿下刘赫首级。否则夜长梦多,难保刘赫没有什么安定军心之策。” “不错不错,正该如此,即刻传令下去,军出发!” 刘赫帅帐之中,程良等人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个个神色十分焦急。 “大哥,大事不妙了,不知是哪个混账东西,居然在军中走漏了军粮紧缺的消息,如今士兵们虽然表面上没做什么,可是私底下都在议论此事,连大猛那家伙都急着跑来问我了,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大哥,这样下去,军心一乱,此战必败,得想个办法才是啊。”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张勇和高顺二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也是眉头紧锁,一脸难色。 刘赫与身边的荀攸对视一眼,正要说话,外面一个士兵跑了进来。 “主公,袁绍大军忽然从城内杀出,距离我营寨已不足十里!” “他娘的,这个杂种,分明趁火打劫!”程良大怒不已。 张勇却摇了摇头:“不是趁火打劫,而是这把火根本就是他放的。” 他看向刘赫,正色道:“大哥,为今之计,只有先安抚将士,方能抵御敌军。” 高顺也说道:“没错。” 所有人都万分焦急地看着刘赫,而刘赫也看向了荀攸:“公达,如今这般情形,你可有良策?” 荀攸毫不犹豫说道:“此事容易。主公向来治军严谨,在军士之中,恩威并重,颇有威望。如今只需主公出面,说明此事乃袁绍散播谣言,将士们必然相信。” “随后,传令军,故作混乱之像,麻痹敌军,待其冲入营寨之后,突然发难,则敌军必乱。” 刘赫颔首道:“好,就这么办。” 很快,众多将领纷纷开始向士兵们解释起来,不出所料,这说法一出,几乎所有士兵,都选择了相信。 “我就说嘛,主公是何等人?岂会有军粮紧缺之事?” “没错,今日的三餐,都还是份量充足,丝毫没有减少克扣,若是军粮紧缺了,岂会如此?” “袁绍这厮,正面打不过咱,就玩这种阴谋诡计,当真不知羞。” “正好他不是趁夜来偷袭么?咱们可得好好出一口鸟气,也为这三日来战死在城下的弟兄报仇了。” 所有士兵,瞬间变得同仇敌忾,军心非但没乱,反而士气大振。 一场大战,眼看着就要爆发,而蒋奇那边的粮车队,却刚刚走了一半的路程。 蒋奇口中的小曲,哼完一曲,又是一曲,倒是惬意非常。 然而,他这正唱得高兴,忽然身后传来几声叫喊。 “哎呀,将军,不好了……” 这声音一出,蒋奇自然大为不悦,他勒停了战马,喊停了大队,自己回过身去,大声叱责起来。 “一群废物,喊什么喊?本将军大好的雅兴,让尔等搅了,该当何罪?” 几个士兵跑了过来:“将军,非是小人不识趣,只是……只是……” 他们话说一半,就抬头查看着蒋奇的脸色,生怕这个将军一时恼怒,直接把他们给砍了。 蒋奇十分不耐烦地喝斥道:“看什么看,究竟发生何事?若是没有什么重要事情,本将军非砍了你们不可。” 那几个士兵这才开口:“回将军,许多粮车上捆绑装粮食麻袋的绳子忽然断裂,致使许多袋子翻下车来,若要收拾齐整,只怕还需费点功夫……” “什么?”蒋奇闻言,直接一鞭子抽了过去,将其中一个士兵抽翻在地。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也办不好,若是耽误了本将军立功,看本将军不活剐了你们。还不抓紧收拾!” “是是是……” 那几个士兵不敢迟误,赶紧跑了回去。 一旁副将赶忙过来:“将军不必生气,反正想来那信使已经回到城内,主公此时已知将军立下大功,即便晚些回去,也不打紧。” “你懂什么?”蒋奇瞪了他一眼。 “今夜乃是决战之时,主公之计,必能使并州军中一片混乱,正该是我等捞取功劳之时,若是回去晚了,只怕连残渣都捞不到,岂不是误了本将军前程?” “这……将军教训的是,教训的是……”那副将碰了一鼻子灰,自觉无趣,只能悻悻退了下去。 这时,一个士兵又喊了起来:“啊……这……这是……” “怎会如此……” 第六百章 深夜激战 又是一阵阵惊呼声传了过来,蒋奇登时大怒,拍马上前,对着几个士兵就要打过去。 可是,有一些士兵却指着那些麻袋,急急忙忙喊道:“将军,你看……” “看什么看,有何好……” 他那鞭子正要挥下去的时候,正好一眼瞄到了麻袋中的东西,当时就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只见那些麻袋里,除了盖在表面的一批里面装的是粮食以外,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沙土、石子。 “这……这这……” 他完不敢相信,跳下了战马,一刀劈开了一只麻袋。 “沙土,又是沙土……” 一只又一只麻袋被他不断打开,里面漏出来的,竟然部都是沙土。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升起一股绝望之意,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蠢货,我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传来,一群兵马从西面的一处山谷之中跑了出来,为首的,乃是一个白盔白甲的武将。 “啊……是……是并州军队!” 蒋奇心中大惊。 “哈哈,不错,我乃赵云是也,无知匹夫,你中我家主公之计也,受死!” 蒋奇惊慌不已,伸手便要去抓战马的缰绳。 “快……快撤,快撤……” 然而,他这慌忙之下,竟然连连几次都没能成功爬上马背。 “看枪!” 赵云一拍胯下战马,整个人好似一道白光,倏忽而至,蒋奇刚刚上了马背,正要挥鞭,便见一道寒光刺来。 “啊……” 蒋奇当胸正中一枪,直接就被挑下了马。 且说袁绍命文丑、吕布、高览三人,领兵六万,杀入了并州大营之中,眼看着营内一片混乱,寨门大开,不由欣喜异常。 吕布心中盘算着:“原想尽早想办法离开袁绍,如今看来,刘赫将亡,袁绍当兴,而冀州大将,仅剩我等三人,正是我一展抱负之时。” 他偷偷瞄了一眼文丑的高览:“哼,就凭你们两个,也想要抢刘赫的首级,当真痴人说梦。” 他的伤势已经痊愈,心中有了胆气,想起当日上党败于朱烨之辱,简直气愤难当。 “刘赫,关羽,朱烨,等着我吕布来取你们首级!” 他一马当先,最快冲入了军营之中。 高览见状顿时急了起来:“可恨,吕布区区降将,竟敢抢攻,我岂能让你如愿?” 他使劲一拍战马,也飞速冲入了军营之内。 见他二人都已开始厮杀,文丑岂能甘愿落于人后?赶忙丢下大军,不顾一切,先紧跟着吕布和高览杀了进去。 三人正要大杀四方,孰料并州士卒,一看见他们,便慌忙朝大营深处跑去,根本不与他们交战,这让三人如何能忍? “敌兵休走!” 三人不约而同大喝一声,一提兵器,就追了上去。 身后的冀州大军,很快就将无人镇守的营寨栅栏给推平,数万兵马,瞬间部涌了进来,一时间,大营之中,杀声震天。 吕布三人带兵追杀并州士卒,很快便杀到了营寨的中心位置,然而,到了这里以后,他们三人却同时停下了脚步。 原因很简单,他们发现,刘赫等人,部都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站成一排,不但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反而一个个带着几分嘲笑地看着他们。 三人就是再蠢,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刘赫忽然振臂一呼:“歼敌军,就在今夜,杀!” “杀!” 刚才还在狼狈逃窜的并州士兵,忽然之间变得如同虎狼一般,呲牙咧嘴,万分凶狠地反扑过来。 “糟糕,又中计了!” 吕布三人心中同时升起了这个想法。 可这时就算明白过来,又能如何?如此局势之下,早已不容他们反悔,三人只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五弟,你去对付吕布,文丑交由我来,三弟对付高览,祥子在一旁策应,四弟,伯平,你二人负责调遣兵马,与敌军厮杀,不得有误!” 刘赫一声令下,朱烨二话不说,第一个杀向吕布。 “哇呀呀,吕布,纳命来!” 吕布一见朱烨杀来,心头不由一紧。 “可恨,怎得偏偏就是他,若是能对上刘赫,趁机将他斩杀,岂不是两其美?可恶,可恶……” 他当然不知道刘赫脑海中有系统,对所有人的武力一清二楚,如果自己来战他,绝对有输无赢,只有让朱烨上,才最是稳妥。 六个人很快便厮杀了起来。 “系统提示,朱烨基础武力98,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勇力’,提升8点,触发特技‘金锤’,提升2点,触发特技‘雷霆’,提升3点,当前综合武力116点。” “吕布基础武力104,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触发特技‘戟圣’,提升4点,触发特技‘无双’,提升3点,因其对朱烨仇视值已提升到2级,因此再提升2点,当前综合武力115点。” “系统提示,宿主基础武力98点,兵王、甲王、兽王,共提升6点,触发特技‘诡兵’,提升5点,当前综合武力109点。” “文丑基础武力97,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触发特技‘恃强’,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4点。” “系统提示,程良基础武力95,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暂未触发特技,当前综合武力100点。” “高览基础武力90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无特技,当前综合武力92点。” 文丑不知刘赫武艺,一看是他与自己交战,心头大喜。 “刘赫小儿,不知死活,谅你军中,除那朱烨之外,本将军还有何惧?今日正好斩了你,以本将军之功。” 他伤势早已痊愈,心中底气十足,长枪一抖,对着刘赫当胸刺来。 “来得好。” 刘赫轻喝一声,阳冥破逆斩顺手一拍,便将那长枪荡开,反朝文丑劈砍过去。 文丑十分意外,心惊之下,赶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招架。 六人在这边捉对厮杀,而趁此冀州三名大将都被拖住的功夫,张勇和高顺,指挥着兵马,从三面向冀州数万兵马围了过去。 原本是杀气腾腾,自信满满而来,不想反而落入陷阱,冀州大军,军心自是大挫。 “汉武卒推进!” 高顺军令一出,汉武卒变成了一排排重盾和长矛构成的防线,伴随着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和整齐的喊杀声,往冀州大军推进过去。 许多想要杀敌,或者想要冲杀出去的冀州士兵,纷纷丧生在长矛之下,偶有几个能冲破重盾防线的,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藏在后面的金刀营劈成了两半。 第六百零一章 大破袁绍 要论此时战场上,谁的心情最为糟糕,恐怕没人能与吕布相比了。 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转眼就被刘赫击得粉碎,这让他简直沮丧到了极点。 “废物,袁绍可真是个废物,如此简单的计谋竟然也看不出来,害得本将军也要跟着倒霉,可恨至极!” 他然忘了,自己之前也和袁绍一样,不但没有发现刘赫这边的异常,反而是跃跃欲试,自以为到了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看着眼前这个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的朱烨,吕布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前几日就该找机会偷偷溜出城去,可恶,可恶啊!” “吕布有胆,竟然还敢分心,找死!” 朱烨一声怒喝,双锤齐至,吕布匆忙抵抗,方天画戟险些被磕飞。 而文丑和高览两人,情况比吕布还要糟糕,两人的武艺,与刘赫和程良相差太大,十几回合之间,几乎是防守招架,哪儿有什么反击的机会? 不过文丑却没有惧意,反而满面恨意地看着刘赫。 “你这武艺之强,实在出乎某家所料,看来昔日我与颜良兄弟自以为傲视天下英雄,实在是坐井观天。” 刘赫笑道:“我观文将军不似那颜良鲁莽冲动,而是颇有大将之风,奈何明珠暗投,袁绍绝非明主,何不弃暗投明,归顺朝廷,方不负你如此武艺。” 这文丑武艺虽然在自己帐下只能算是二流,可若是能够得到自己的培养,练习武技,打造称手的兵王、甲王,再入一次静思塔,日后临战时的综合武力超过110点,应该还是有极大希望,而且刘赫见他虽然算不上智勇双,可也比那颜良要沉稳不少,这才起了三分爱才之心。 不料文丑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可笑,忠臣岂有侍二主之理?何况你这狗贼,欺我主公,杀我兄弟,如今竟敢出言招降,实在是目中无人,我文丑虽死,也要拉你陪葬,看枪!” 不过他的攻势如何能伤得了刘赫?一枪刺出,被刘赫轻易化解。 刘赫暗暗叹了口气:“唉,倒也是个血性汉子,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刘某辣手了,河北四庭柱,今日便要彻底消失了。” 说完,他出手更加凌厉了几分,文丑顿时被打得连连后退。 “着!” 刘赫低喝一句,这天生神力瞬间爆发,阳冥破逆斩狠狠劈出,力道何止千钧? “系统提示,宿主触发特技‘诡兵’中的3点临时武力,综合武力提升为112点。” 文丑只觉这一击中,包含极强的力量,不觉神色突变,赶忙用长枪抵挡。 “咔嚓……” 一声脆响之后,阳冥破逆斩直接砍断了文丑长枪的枪杆,而且丝毫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 “噗……” 阳冥破逆斩毫无阻隔,径直劈入了文丑的胸口。 文丑双手死死抓住刘赫这杆兵器,口喷鲜血,双目依旧无比仇恨地盯着刘赫。 “唉,袁绍帐下忠义之士何其之多,奈何落此下场。” 刘赫叹息一声,挥手收回了阳冥破逆斩,文丑就这样直楞楞从马背上摔倒下去。 文丑号称河北四庭柱之首,在冀州军中威望,自然远非旁人可比,众多冀州士兵一见他都战死了,原本就低迷混乱的军心,再次大受打击。 “完了,完了,连文将军都战死了,我们死定了,死定了啊……” “我不想死啊,我还有老母需要照顾,新娶的媳妇都还没来得及生一儿半女,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刘赫看了看周围的战况,深呼一口气,随后高声大喊道:“尔等已中我埋伏,如今文丑已死,尔等士卒不过是听命行事,一切罪责,尽在袁绍,放下兵器,降者不杀!” 数万并州士兵,也纷纷跟着齐声大喊:“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没过一会儿,许多士兵便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求饶,尤其是最近几日才刚刚被袁绍临时征召过来的新兵,更是成片成片投降。 高览见状,不怒反喜,他几乎是喜极而泣,高呼道:“我投降,我投降……” 程良双眼一亮,看准了高览的空档,追魂戟狠狠刺了过去。 高览大惊:“你……哇呀……” 追魂戟正中他胸口,登时鲜血喷溅。 程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大哥说了,士卒投降免死,你堂堂冀州大将,自然不在赦免之列,还是乖乖给本将军做了军功!” 他一把将追魂戟从高览胸口中拔了出来,紧接着顺手一挥,便将高览人头砍了下来。 眼见文丑和高览先后战死,吕布再也难忍心中恐惧。 他将方天画戟猛然向前一扫,虚晃一招,逼退朱烨,随后一拍战马,调转方向,迅速逃离。 朱烨怒火冲天,岂能就此放过他? “贼子休走!” 银甲兽乃是当世良驹,脚力自然远胜吕布那寻常战马,很快便追了上来。 吕布又惊又急,看见不远处几个冀州士兵,忽然心生一计。 他迅速朝那些士兵跑去,右手向前探出,抓起一个士兵,便向后扔了过去。 “啊……吕将军……” 吕布狞笑不止:“你等废物,能为我天下无双吕奉先挡刀,也算荣幸了。” 他接连扔出了几个冀州士兵,朱烨尽管愤怒不已,可也只能挥动大锤,将这些人部砸到一边去,而趁这个功夫,吕布早已甩开他数百步远。 “哈哈哈,想杀我吕布,简直是做梦,本将军恕不奉陪了!” 朱烨在后面穷追不舍,可两匹马脚力虽然相差不少,但这数百步距离,又岂能这么容易追得上? 而就在这时,只听得“嗖”一声,朱烨心头本能一喜。 一支利箭从朱烨身边射过,正中吕布后心。 “啊……” 吕布惨叫一声,摔下了马,被几个士兵跑过去,转眼间就捆得结结实实。 三名大将,两人战死,一人受伤被擒,这下冀州大军,士气彻底丧失殆尽,原本还在负隅顽抗的部分兵马,也在四面合围之后,纷纷弃械投降。 “留下一万五千步卒,收拢降卒,其余大军,随我杀去邺城!” 刘赫一声高呼,数万大军,兴致冲冲,气势昂扬,狂奔着向邺城开去。 “主公,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在大殿门口,还被门槛绊倒,重重摔倒在地。 袁绍见他这模样,顿时脸色一变:“战事如何?难道还有意外,教刘赫逃了不成?” “父亲不必忧虑,纵然让刘赫等人逃走,可他大军损失惨重,只要我军追杀上去,擒下并州众将,不过早晚之事,孩儿请命,即刻率军追击,以报当日长子城外被偷袭之仇。” 袁谭信心满满,主动请缨。 袁绍正要答允,不想那传令兵却急忙说道:“不是,不是刘赫逃走了,而是……而是我军大败,几万大军,或死或降,军覆没,文、高二将战死,吕布中箭被俘,刘赫已亲率兵马,朝城门杀过来了……” “什么?怎会……咳咳……咳咳咳……” 袁绍惊怒交加,顿时咳嗽不止,嘴角竟还有血迹溢出。 “父亲!” 袁谭、袁熙和袁尚赶紧围了过去。 许攸难以置信,一把抓住传令兵,双眼瞪得有如铜铃一般:“怎么可能,刘赫军粮紧缺,趁他军心混乱之时,突然夜袭而去,纵然不胜,又怎会如此一败涂地,你说谎,定是你说谎!” 那传令兵解释道:“敌军大营之中设有埋伏,我军杀去之时,故意佯装混乱之像,向后撤退,待三位将军率军杀到大营中心时,敌军便从三面突然杀出,文将军被刘赫亲手斩杀,高将军被程良砍下头颅,吕将军趁乱想要逃离,却被叶祥一箭射中……” 说到这里,众人岂能不明白,刘赫等人哪里有中许攸和郭图之计,分明是自己中了刘赫的计谋。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噗……” 袁绍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父亲,我等尚未至山穷水尽之时。城中尚有两万守军,父亲当速速召回邯郸城兵马,舍弃了冀州,尽速赶往青州,与鞠义将军汇合,方有生机。” “主公,大公子说的不错,若能集齐三处大军,则主公手中仍旧拥有六七万兵马,虽然丢失了冀州,可是趁势鸠占鹊巢,夺了青州,日后还有东山再起之时,主公万望振作啊!” 袁谭和郭图齐声劝谏。 第六百零二章 袁门剧变 袁尚不断轻抚着袁绍的后背,许久之后,袁绍才缓过气来。 “也只能……只能如此了,马上派人去……去邯郸城传令,我等即刻收拾行装,从城东出……出发,务必要小心谨慎,不可……不可惊动了敌军……咳咳……” “遵命!” 许攸、郭图、逢纪、辛评等人,领了命令,赶忙往外走去,准备回府收拾细软。 然而,几人刚刚走到门口,就差点好一个匆匆忙忙跑进来的士兵撞个对面。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许攸自觉计谋失败,心中本就不快,对这士兵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士兵却没有理会他,直接跑到了袁绍面前。 “禀报主公,城南忽然来了一支兵马,有骑兵大约五六千,步卒约五六千,看旗号,乃是赵字,为首将领,白盔白甲,英武不凡,正在攻城。” 众人闻之色变:“赵字旗,白盔白甲,莫非是赵云?” 逢纪忽然惊呼:“糟糕,只怕那粮车队也是诱敌之计,蒋奇将军,定然已丧命赵云之手!” 袁绍彻底急了:“不必收拾东西了,马上出发,马上……咳咳咳……咳咳……” “父亲,不可动气,不可动气啊……” 袁尚不断安抚着袁绍。 “报……” 又一个士兵跑了进来,一听他这声音,所有人都心头一颤。 “回主公,城东出现大批兵马,军中纛旗,乃是关字,不下两万之众,皆是骑兵!” “关羽!” 所有人陷入绝望,关羽出现在了城东,自然也就断绝他们往东逃窜前往青州的希望。 “怎么会,关羽不是在邯郸城么?” 许攸几乎都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逢纪又气又恨:“看看你们两人出的馊主意,主公功败垂成,皆你二人之过也!” 他指着许攸和郭图,破口大骂。 “逢纪,你怎敢将罪责都推给我们?你当初若有妙计,何以不说出来?分明是你无能,才连累主公!” “不错,你向来和审配多有亲近,只怕也已暗中投靠了公孙瓒了?” 许攸和郭图反唇相讥,三人很快就吵了起来。 袁绍本想叱责他们,可是胸口隐隐作痛,根本提不起气来。 这时,辛评说道:“主公,城东关羽是骑兵,关羽还有两万步卒,却没有带来,可见是他绕过邯郸城,星夜兼程赶来,由此可见,邯郸城应该尚未攻破。邯郸城据此不足百里路程,为今之计,只有轻装简从,连夜赶往邯郸,与城中守军汇合之后,有大军随行保护之后,再走巨鹿、清河,而入青州。” 袁绍此时身无力,也容不得多想,只能点头应允:“好,就……就这么办,快……快去准备……” 众人快步跑出大殿,袁绍身边,只剩下三个儿子。 袁谭扶着他,说道:“父亲,孩儿这就去准备马车,父亲身体不适,不便骑马,还是坐马车最为稳妥。” 袁绍无力地点了点头:“你且多准备一辆,把高……咳咳……高夫人母子一并带上……” 此话一出,三个儿子部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父亲,高览无能,高氏此人也仗着父亲宠爱,向来专横跋扈,如今大难在即,父亲还是当机立断,如此毒妇,还是舍弃为好。” “是啊父亲,如今大军压近,顾不得许多了,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否则就来不及了。” 袁熙拉着袁绍就要往外走去。 不料袁绍却一把将他甩开,怒气冲冲看着他们三人:“她是我夫人,便如同汝等之母,她之子,乃我亲生,便是尔等亲弟,岂能如此铁石心肠?马上去把他们一并叫来,否则为父也不走!” 三人闻言,面面相觑,最后,三人的目光之中,似乎极有默契一般,同时闪过一丝厉色。 袁谭笑着对袁绍说道:“父亲放心,孩儿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他便匆匆离去。 “父亲,大哥亲自去办了,您且放宽心。” 袁绍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许久之后,袁谭一个人跑了回来:“父亲,孩儿已遵照您的吩咐,将她二人送上马车,如今马车已在府外等候,孩儿特来接您。” 袁绍大感欣慰:“好,如此便好,走,快走。” 三人扶着他一路走出了州牧府,府外已有几架马车等候在此。 袁谭指了指其中一辆马车:“父亲,快上车。” 袁绍却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要和高氏母子同乘,他们母子在哪辆车上,带我过去。” 袁谭闻言,神色一慌:“父亲,还是不要过去了,如今已是后半夜,四弟年幼,早已熟睡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诶,我是他父,岂会不知?如今非比往日,乃是逃难,理应我与他母一同照料,最为妥当,快带我过去。” 袁谭见他如此执拗,却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袁绍见他神色不对,当即叱问起来:“怎么回事?他们人呢?马上带我过去!不然我砍了你!” 袁谭见他忽然变得如此凶狠,双目之中闪过一丝莫大的失望,旁边的袁熙和袁尚,看向袁绍的眼神,也变得十分陌生和怨愤。 “既如此,请父亲随我来。” 袁谭咬了咬牙,带着袁绍往其中一辆马车走去。 来到马车前面,袁绍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掀开了帘子,果然见到高氏怀中抱着自己的小儿子,似乎正在熟睡。 袁绍这才松了一口气,轻声喊了一句:“夫人,今夜苦了你了,待到了青州,为夫定会好好补偿于你。” 可是高氏并没有任何回应,他隐隐觉得有些异样,伸手去拉了高氏一把。 不曾想,高氏竟然头一歪,整个人向前倒了过来,而这时,袁绍赫然看见,她的后背有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夫人,夫人!” 他赶忙跑上马车,去抱起了自己的小儿子,发现他也是一样,后背中了一剑,早已气息无。 “啊……啊啊啊……袁谭,逆子,我要杀了你!” 袁绍状若疯巅,转身回去就要朝袁谭脖子上掐过去。 没想到袁谭丝毫不留情面,一把抓住他的双手,使劲一推,就把袁绍推回到了马车里。 此刻,他这三个儿子都冷冷看着他:“父亲往日就只宠这高氏一人,对她那无能的弟弟高览,也是多有提拔,明明高览连连败仗,父亲都不加责罚,如此处事,岂能令人心服?如今大难就在眼前,父亲竟然还一心只惦记着他们母子二人,将孩儿等视若无物,实在令孩儿心寒。” 袁熙也冷笑道:“孩儿奉劝父亲,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声张。父亲兵马,多已丧生城外,如今城内的兵力,都是孩儿与三弟的亲信在统领,韩当的两位将军,也是孩儿的统属,至于青州鞠义,更是大哥旧部,父亲若是能好好配合,尚可颐养天年,否则休怪孩儿不孝了。” “你们……你们……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咳咳……” 三人之中,唯有袁尚,低下了头,不敢正视袁尚,可对两位兄长的做法,也是熟视无睹。 袁绍此刻无比绝望,看着自己身边已经开始发凉的妻儿尸首,心中悲怆无比。 “踏踏踏……” 随着一阵阵马蹄声传来,许攸等人也都带着家眷赶了过来。 袁谭恶狠狠瞪了袁绍一眼:“不要妄图惹事,否则孩儿不介意在这母子俩的遗体上多戳几个窟窿。” 说完,便转身去和许攸等人打招呼了。 第六百零三章 袁氏灭门 “诸位,我等俱已准备停当,不如早些出发,以免再生事端。” 袁谭对众人建议道。 “嗯,应该应该。虽说兵法有云‘围三缺一’,可我等性命尽在刘赫掌握,实在太过冒险,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郭图说话之时,不断朝四周看着,仿佛担心刘赫的兵马随时会突然出现一般。 “不知主公他……” 逢纪这问了一半,就被袁谭打断:“父亲正在哄我四弟入睡,还是不必打扰了。” “原来如此,那便出发。” 众人都知道袁绍最是疼爱高夫人和她所生的那个孩子,所以对袁谭的说法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袁谭三兄弟,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被这些人发现了真相,那可实在是一件大大的麻烦事。 三人分别上马,正要启程,忽然前面又有一名士兵匆忙跑来。 众人大觉不妙,心头不由急速跳动起来。 “报主公……城北外忽来一支兵马,不下四五万众,打徐、牵和白波军旗号,他们还将邯郸城中的叶、耿二将人头扔到城下。如今城门已然岌岌可危……” 四门部被围,这下所有人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之中。 “完了,完了……还是晚了一步,我等只有死路一条了……” 逢纪摇摇晃晃,差点摔下了马背。 郭图本能得往袁谭身边靠过去:“大公子这……这可如何是好?” 而许攸却是双目闪烁,偷偷朝四周瞄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袁熙说道:“如今情势,唯有强势突围了。城南只有赵云大约一万兵马,集结城中剩余兵力,并非没有一搏之力。” 三兄弟之中,只有袁尚没有真正领兵打仗过,对这等局势,自然只有惊慌失措,没有了半点主意,一时间,他和袁熙也只能看着袁谭这个大哥,纵然往日对他再多有怨恨,这时性命攸关,也顾不得许多了。 辛评说道:“二公子说得在理,从城南突围出去,再绕道魏县,随后前往青州,乃是如今唯一的出路了。” 袁谭咬着嘴唇,下令道:“好,命其他三门士兵继续守城,不可松懈,我等即刻前往南门,准备突围!” 然而,就在这时,袁绍的马车中忽然传来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 众人一惊:“嗯?是主公。” 一行人赶忙来到袁绍的马车旁边,而袁谭等三兄弟,则一脸惊慌地呆立原地。 “主公?” 郭图小心翼翼拉开了马车的帘子,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陷入震惊之中。 只见袁绍坐在软垫上,身子无力得靠在马车上,腿上枕着高氏,怀中抱着小二人,双目怔怔得看着前方,毫无半点神采。 而高氏母子二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脸色十分惨败。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惊呼连连。 袁绍充满恨意的双眼,紧紧盯着远处的袁谭三人。 “逆子……逆子啊……这都是我的报应,报应……” 郭图等人闻言,纷纷看向了袁谭三人:“公子,这是……” 眼见事情败露,袁谭也不再隐瞒:“哼,不错,这刁妇和四弟是我杀的。我本欲带她们二人一起离开,可这刁妇因其弟高览战死一事,与我纠缠不休,还对我百般撕扯,我虽心痛不已,可碍于大局考虑,不得已才动手,只是万没想到一时下手过重,才致二人身死。” 郭图等人是何等精明之辈,岂会听不出袁谭这番话中错漏百出? 可是因为精明,他们更清楚,主公大势已去,要想在青州立足,只怕还得多多巴结这位大公子了。 郭图瞬间变脸:“不错不错,大公子以大局为重,虽然一时不慎,杀了这母子二人,却也情有可原。” “正是如此,如今时间仓促,不容耽搁,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没错,快走,我等在此耽误了这许多时间,再不走,怕是要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响彻整片夜空的声音骤然传了过来,袁谭等人登时变色。 随后,街道的两侧,各有大队兵马迅速跑来,将这群人团团围住。 众人看了一眼为首之人,不由惊呼起来:“刘……刘赫……” 只见刘赫骑着异兽黑虎,缓缓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嗯,人到的挺齐,没有一个漏网。” 所有人都不自主地向后退去。 袁谭吞了吞口水,强自提气说道:“刘赫,你……你意欲何为?” “嗯?”刘赫淡漠地看向了他,只这一眼,袁谭就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路退到了袁绍所在的马车边。 刘赫笑道:“你我乃是仇敌,如今城池陷落,城中两万余守军,已尽数归降于我,尔等已无路可逃,会有何下场,难道还要我说么?” “你……”袁谭刚要说话,忽然身边一个人影迅速冲了出去,直接就跪在了刘赫面前。 “大将军神勇无敌,攸早劝我家主公,哦不,早劝袁绍不可与大将军为敌,怎奈他不肯听从,如今终于得见大将军金面,小人倍感荣幸,小人愿降,日后为大将军牵马坠蹬,绝无怨言。” 袁谭看清此人之后,不由大怒:“许攸,你这小人,亏本公子往日如此重用你!此次怂恿我父与刘赫决战,便属你喊得最响,怎有颜面说这等话!” 许攸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他强词夺理道:“我那是……是……是早知我军必败,才故意出了那些计谋,我早料到那粮车队是假,就是为了让尔等自投罗网。” 他似乎对自己编出的这个理由十分满意,一脸谄媚地看向刘赫:“大将军,念在小人微薄功劳,可否绕小人一命?” 刘赫冷眼看了看他,随后挥了挥手:“带上你的家眷,到大军后面去。” 许攸大喜:“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 一见这等情景,郭图等人再也等不及了,纷纷涌了过来。 “大将军饶命,我等愿降……” 刘赫对他们无兴趣,照旧挥了挥手,这些人便欢天喜地地带着自己的一家老小离开了。 转眼之间,包围圈中,只剩下了袁氏一家人。 袁尚咬了咬牙,正要向前,刘赫忽然说道:“你们都是袁氏之人,就不必投降了,你等今日,只有一死,若是识趣,便自我了断。” 后面的许攸大喊道:“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面对大将军虎威,还敢反了天不成?还不速速自杀,免得脏了大将军的手。” 袁谭三人一腔怒火看着许攸:“无耻之徒,你绝无好下场!” 刘赫摇了摇头,对身后的一批士兵一招手,他们提着大刀,快步就走了过来。 三兄弟一见,赶忙抽出佩剑,严阵以待,可刘赫却清晰地看见他们双手在不住地颤抖。 而就在这时,马车中的袁绍忽然暴起,提着佩剑,直接扑了出来。 “逆子受死!” 不等袁谭有所反应,那长剑便从他的后背刺入,穿透了心脏,从胸口穿了出来。 “啊……我……呜……” 袁谭十分艰难地回过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这对亲生的父子二人,四目相对,却是不知心中做何感想。 “啊……快跑啊……” 袁熙和袁尚慌忙逃窜,却被正走过来的刘赫手下几个士兵轻易就抓住了。 袁尚还不死心,嘶声大吼着:“我要见徐晃,我要见牵招,他们会救我的,会救我的……” 两个人影从大军之中走了出来,袁尚一见,大喜过望:“公明,子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救我的,虽然刘赫收买了你们,可是本公子不怪你们,只要你们救我一命,不管你们要什么,我都给,绝不还口!” 徐晃骑在战马上,居高临下,冷冷地俯视着他:“真是蠢材一个,至今都还不明白么?我等白波军,从始至终,一直都是大将军的人,白波军的所有士兵,本就是雁门的兵马佯装,何来收买?如此愚不可及,难怪冀州会一败涂地。” “什么!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刘赫早就不耐烦了,一挥手,两名士兵手起刀落,袁熙和袁尚便人头落地。 他看着手中抱着孩子尸体的袁绍:“袁绍,我念你也是一方诸侯,就让你自尽。” 袁绍却连头也没抬,只是朝着袁谭的尸体唾了一口,随后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儿子,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站住……”几个士兵正要动武,却被刘赫阻拦。 “不必拦他。” 袁绍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跌跌撞撞,走回到了州牧府邸之中。 刘赫眼看着他坐到了大堂之内,用长剑砍翻了一旁的烛台,顿时,烈火肆起,转眼之间,便将桌案、柱子、地板部烧着,没过一会儿,便传来了袁绍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第六百零四章 横扫冀州 荀攸走到刘赫身边:“看来是袁谭兄弟几人起了纷争,将高氏母子杀死,所以袁绍才会杀了袁谭。这袁氏一门,号称天下士人领袖,不想家族之中,竟龌龊至此,可笑,可悲。” 刘赫望着眼前的大火,喟然叹了一声:“三年之前,这袁绍还是堂堂关东盟军的盟主,威风八面,如今却连全尸也没有留下。” 关羽走过来说道:“哼,一门的无耻小人,该有此下场。” “哈哈,大哥和军师早就有了破敌之策,却偏偏瞒着我等,害得小弟这几日担惊受怕,尤其之前军中缺粮的消息传遍军中之时,可把小弟吓坏了。” 朱烨拍了拍自己胸口,一脸庆幸。 荀攸笑了笑:“军中粮草确实只够日之用,也并没有什么兖州来的辆车队,不过今夜就破了城池,夺了冀州的粮仓,如此粮草之事,自然迎刃而解。只是事关重大,在下担心知道之人多了,恐有不便,这才请主公隐瞒,还望将军恕罪。” “诶,公达助我大哥顺利夺了冀州,小爷我感谢你,敬佩你还来不及,怎会怪罪?对了,公达,你有女儿么?” 荀攸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提问给问懵了:“额……这,在下只有一子,并无女儿,五将军问这作甚?” 程良过来直接在朱烨头顶拍了一下:“他还能做什么?肯定是看上军师的学识了,想把他家那臭小子配了你家女儿,改变下他这五大三粗的传统,哈哈,军师可不要上当,日后便是生了女儿,也绝对嫁给他的儿子,不然可就倒大楣了,对了,我家的央儿天资……” “嘿,三哥,你为老不尊,连自己弟弟的儿媳妇也抢,找打!” 两个人直接像模像样扭打起来,把周围众人看得大笑不已。 “呵呵,你们两个家伙,公达如今都还没有女儿,就把你们俩急成这样了,日后若真生下一个千金,你俩还不得打到人家荀府门口去?快收起架势,别丢人现眼了,我若是公达,也决计不敢把女儿许配进你们这样的门户。” “不错,如今大哥刚刚攻下邺城,冀州尚有许多城池,还要前往收复,两位贤弟不要胡闹了。” 关羽也佯装发怒喝斥了一句。 两人这才罢手,不过还是不肯服输,冲着对方做了个鬼脸。 刘赫正色道:“高顺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军收复魏郡其余城池,将所有守将、守军尽数更换,若有不从者,就地斩首。” “喏!” “张勇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军收复巨鹿所有城池。” “遵命!” “关羽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军收复清河,同时打探隔壁青州动向,尤其要密切监视鞠义三万兵马动向,实时来报。” “遵命!” “朱烨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军收复安平,记住,与河间和中山交界之处,尚需重兵把守。我与公孙瓒虽有协议,但此人颇有野心,还需小心为上。” “大哥放心就是,公孙瓒这般家伙,岂能入得了小弟的眼,他若敢来时,小弟一锤结果了他,顺道收了幽州回来。” “五弟不可鲁莽行事,我军日后目标,当在收回洛阳,对公孙瓒暂时不可动武。” “小弟明白。” “徐晃、牵招听令。” “末将在!” “本将军今日正式为你二人正名,以徐晃为常山都尉,领兵三万屯常山。以牵招为中山都尉,领兵三万驻中山。中山自不必说,东面河间,北面幽州,皆是公孙瓒地盘,理当慎重,即便是常山,虽已归降,可降卒、降将也需处置,百姓也要安抚,非公明不可胜任,二位万望小心谨慎。” “末将定然鞠躬尽瘁,绝不负主公重托!” 刘赫看向荀攸:“烦请公达理清冀州所存物资,以及各项政务情况,来报于我知晓。” 荀攸拱手道:“主公放心,不消三日,属下当然回报。” “嗯,我听闻令叔荀谌在袁绍手下做了巨鹿太守,我久慕其才,公达可携我拜帖,前往招他,来太原一见。” “这……”荀攸有些犹豫:“我那族叔,向来清高,只怕未必能招得动。” 刘赫摆了摆手:“无妨,他若不愿出仕于我,自可放他回家就是。” “属下领命,定当全力一试。” “好!” 交代完一切,刘赫大袖一挥,意气风发。 “如今袁绍已灭,冀州光复,众将士,随我回返并州,我当禀明天子,犒赏三军!” 刘赫刚要离开,荀攸忽然凑到他近前,低声说道:“许攸、郭图等辈,心怀狡诈,绝非良善,且这些人对冀州了如指掌,又有声望,留之必为后患,还是尽早除去为好。” 刘赫偷偷看了一眼随军赶路的那几人,见他们一个个兴奋难耐,真是一副小人模样,心中起了轻视之意。 “罢了,几个跳梁小丑,不足为虑。我当众说过要放他们生路,若就此食言,恐有不妙。” 说完,他下了黑王的背,指了指不远处一辆马车上的木笼,黑王十分听话,纵身一跃,便跳入笼中,随后两名士兵将其锁上,而刘赫也换上了宝马。 荀攸看了看许攸等人,微微皱眉,忽见程良朝他走了过来:“大哥说军师找我?” “嗯?”荀攸诧异,自己分明没有叫过他啊。 不过紧跟着,他忽然就明白了,笑着对程良说道:“正是,如今冀州虽已得手,却仍有一事要办,非三将军不可完成。” 程良拍起了胸脯:“哈,还是军师有眼光,大哥给他们都派了任务,我正愁无事可做,快说,究竟是何事?” 荀攸拉着他,来到一个角落,压低了声音:“此事却是如此如此……” 晋阳城,大将军临时的府邸,后院内此时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哼……哈……” 只见一个约莫十来岁的男孩,正挥舞着一把大刀,练得起劲。 那大刀比起关羽的青龙偃月刀,要明显小了一号,不过看起来也有六七十斤重,只见这男孩虽然练得满头大汗,脸颊通红,却终究能够挥动自如,足见不凡。 片刻之后,一个女子走了过来,正是张妤。她端着一个果盘来到后院凉亭之中,满脸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正儿,歇息片刻,过来吃些水果点心。” 刘正闻言,这才放下了大刀,恭恭敬敬对张妤说道:“孩儿知道了。” 他将大刀放到一旁的武器架上,一路小跑,来到了凉亭之内,看到果盘中的水果和几种糕点,顿时喜笑颜开,伸手就要去抓,却被张妤一巴掌把他的手给拍掉了。 “手都没洗,看你脏得跟地上滚过似的。” “嘿嘿,孩儿这就去洗。”刘正咧嘴一笑,跑到一旁的水井边,打了一桶水,把双手和脸都清洗了一边,这才回来。 “母亲做的糕点,真是天下美味。” 他一手一个,抓起来就直接塞嘴里了。 “呵呵,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张妤伸手擦了擦他粘在嘴角的残渣,看着自己儿子这狼吞虎咽的模样,大觉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忍俊不禁。 刘正连着吃了几块糕点之后,拍了拍滚圆的小肚子,一脸满足的表情。 “母亲,父亲他何时能够回来啊?孩儿这些时日只觉自己武艺颇有精进,正想找父亲验证一二。” 张妤笑道:“你啊,你父亲才走了多久,上次见他,想想也不到一个月,这短短时日就说武艺精进,如此自吹自擂,你也不嫌害臊。” 刘正立马摆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孩儿说得是真的。以前这把大刀,孩儿只能舞大约一刻钟,便四只酸痛无比,现在却已能挥舞近两刻钟了,算起来,孩儿武艺提升了一倍呢。” 张妤拉过了他的双手,替他揉捏起来:“为娘虽然极少练武,你父亲送与我的剑术,也只学了皮毛,可对这武艺之道,却也略懂三分。所谓武艺,讲究力道、速度、耐久、技巧,你关二叔的青龙偃月刀,威震四海,成名宇内,便是四者齐备,你五叔的混元霹雳锤,看似笨重,可挥动之时,势若雷霆,快如闪电,而且如此巨大的双锤,他能连续战斗几个时辰,这非是力量所能办到。” 刘正听得似懂非懂,撅着嘴思考起来。 张妤继续说道:“这柄大刀,不过是给你练习膂力之用,你如今固然有所长进,但不过是力量为主,耐久为辅,其余两者,尚未有所进步,切不可骄傲自满。” 第六百零五章 父子约定 刘正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哦,孩儿好像有点明白了。不过这样练下去,何时才能跟随父亲在军中效力啊?高家兄长几日前来信,说他作战勇猛,已被提拔为伍长了,孩儿若是再耽误下去,只怕等他做了将军时,孩儿连个寻常士卒都还不是,岂不是给他比下去了。” “真是个糊涂虫,高家贤侄比你年长了五岁,他已有七尺高,你连六尺都还差两寸,这如何比得?” 张妤忍不住笑骂了一声。 “还有。高翼贤侄在徐、牵二人军中之事,你父亲本不欲让你等知晓,既然他写来书信让你得知,你须得保密,否则就坏了你高叔父一片苦心了。” 刘正重重地点着头:“母亲放心,孩儿省得。高叔父要磨砺高家哥哥,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孩儿日后也要和高家哥哥一样,从小卒起历练成一代大将,绝不给父亲丢脸。” “说得好,不愧是我刘赫的儿子。” 一个声音忽然传来,刘正欣喜若狂,向后看去,正是刘赫走入了后院之中。 “父亲!” 他迈开一双小腿,忙不迭地跑了过去。 “诶,好儿子!” 刘赫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摸了摸他的肩膀和双臂:“不错,果然比一个月前又结识了不少,看来习武方面没有偷懒,不知文史和兵法学得如何?” 刘正那小脑袋傲然昂起:“正要父亲考校。” “哦?看我儿信心十足啊,想来是成竹在胸了,如此,那为父就考考你。” 他抱着刘正回到凉亭,将他放了下来,随后看向了张妤。 张妤被他看得有些羞赧,赶忙转移话题:“夫君回来,可给父亲母亲请安了?” 刘赫摇头道:“还没有,我刚刚回来,想着先来看看你和正儿,随后再去请安。” 他摩挲着张妤的手背:“这一月来辛苦妤儿了。” 张妤对他报以一笑:“夫君说得哪里话,相夫教子,本是妻子应尽之责,何来辛苦?倒是夫君在外征战,才是艰辛。” 刘赫诧异道:“怎么,妤儿连战事如何也不问么?” 张妤摇头道:“妾身女流之辈,军政之事,还是不问为好。何况夫君亲领大军,岂有不胜之理,何必多问?” 刘赫闻言,情不自禁抓起她的双手,正要说话,刘正气呼呼地嚷嚷起来了。 “哎呀,说好了考校孩儿所学的,怎得只顾着你们自己说话了。” 这小子双手一叉腰,两腮气鼓鼓的,一脸不爽。 两人这才想起,中间还有一个儿子,顿觉尴尬。 “好好好,考,这就考。” 刘赫思虑片刻,便要出题,忽然母亲徐氏也来到了后院。 “正儿,该吃饭了,来,跟奶奶去吃饭,今天奶奶专门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刘正却瞥了瞥嘴:“不行,父亲正要考校我呢,考完了才吃。” 一听他这话,徐氏这才看见了刘赫:“啊,赫儿回来啦?” 刘赫闻言,顿时变得愈发尴尬:“额……母亲,您也太偏心了,孩儿这么大一个人站这里,居然当作没看见……” 徐氏却是马上把脸板了起来:“你还好意思提?这次出征,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回来了,就要考我的乖孙子,饭都不让吃,我看你是找打。” 刘赫简直是哭笑不得,张妤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不已。 徐氏径直走到刘正的身边,一把牵起他就往外走。 “跟奶奶走,别理你父亲,他自己不吃拉倒,我乖孙子可不能饿着,你姥爷和姥姥可都等半天了,让长辈等晚辈,这可不符合礼数,你以后可不能学你爹……” 刘赫看着两人的背影,一脸无奈。 “唉,真是有了孙子忘了儿啊……” 张妤宽慰道:“母亲一向如此,对正儿,芊儿,还有几位小叔家的孩子,都疼爱无比,你堂堂大将军,还跟自己儿子较劲,不嫌丢人,走,先吃完饭再考校正儿不迟。” 下午的时光,刘赫对儿子的读书和习武,又进行了一番教导,看着儿子勤奋非常,他心中万般欣慰。 刘正忽然抬头问道:“父亲,还有半年便是孩儿的十岁生辰了,孩儿想提前向父亲要一件礼物。 两人都没想到他会忽然提这件事,不由有些讶异。 刘赫正好高兴,笑道:“哦?正儿说说想要什么。” 刘正不假思索道:“孩儿想要一件正式的兵器,和父亲还有几位叔父一样的神兵利器。” 刘赫万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禁一愣。 “你才十岁,要兵器作甚?习武用兵器架上那些已然足够,真正的神兵利器,吹毛立断,削铁如泥,你若一个不小心,毁了家中的东西,或是伤了人,可是莫大罪责,此事不允,你且换一件。” 刘正一听,小脸蛋马上再次气鼓鼓起来。 “父亲偏心,高家哥哥去从军时,你都送了他一件兵器,我是你亲生儿子,居然不给,偏心,偏心。” 刘赫简直哭笑不得:“你这孩子,高翼比你长了五岁,而且他是去投军,报效国家,你只是在家习武,怎能相提并论?不要胡闹。” 刘正不依不饶:“不行,父亲若不答应,我去找奶奶告状。” 说完,他真的就朝外面跑去,刘赫立马急了,赶紧把他拉了回来。这要让他去徐氏,还有张铜夫妻面前哭诉一通,自己今天可是别想安生了。 张妤抿嘴笑道:“夫君,正儿虽是孩子,可脾气却是拧得很,你还是答应了,否则纵是和你赖到晚上,他也不会罢休的。” 说话的时候,她还冲刘赫眨了眨眼,刘赫与她夫妻情深,当即就明白了。 “好好,为父答应你就是。” “嘿嘿,父亲最好了。”刘正欢喜一场。 “且慢,为父也有两个要求,你须先答应了我,这承诺方才作数。” 刘正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说道:“父亲快说快说。” “这其一,送你兵器可以,我会让三位大师亲自为你铸造,不过你如今年纪尚小,因此这兵器并不会开锋,只供你练武之用,待几年以后,你长大成人,若要投身行伍,再为你开锋。” “其二,这半年时间里,你必须勤加练习,你生辰当日,我会带你去军中,你随意在寻常士卒里挑选一人,只要你能与他过上二十合不败,这兵器才能送与你,如何?” 刘正不假思索,满口应允:“孩儿答应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拉钩!” “呵呵,好,拉钩就拉钩。” 一大一小两根手指,就这样勾到了一起。 这时,张妤忽然站起身,拉了刘赫一把:“夫君,荀攸先生来了。” “嗯?”刘赫闻言,朝外面看去,果然看到荀攸正在不远处恭敬站立。 他赶忙对刘正嘱咐道:“你且与你母亲在此好生读书,不可偷懒。” “孩儿知道了,父亲放心便是。”刘正十分努力地点了点头。 刘赫快步走了过去:“公达来了,走,去书房说话。” 第六百零六章 巨大财富 刘赫顺道去叫了荀彧和崔钧过来,四人来到书房,分别落座。 “公达,冀州人口物资清点如何?” 荀攸站立说道:“回主公,此次出征邺城,我军,连同白波军在中山郡的损伤在内,共战死士兵一万四千余人,重伤九千余人,轻伤八千余。邺城归降守军八万七千余,散落冀州各个城池中的守军中,目前已归降的共有一万四千余人,其余城池情况,尚待诸位将军清缴之后方能得知。” “嗯,冀州果然兵马极多,单单是这两部分相加,便已有超过十万之多,那人口、粮草等物呢?” 刘赫追问道。 “冀州全境,共有百姓五百七十余万,而如今为公孙瓒所统辖者,有一百九十万左右,折算下来,为我军控制之地,共有百姓约三百八十万人。目前清缴出的袁绍所囤积粮草,有三百六十多万石,储备兵器四万多副,储备铠甲一万八千多领,缴获战马总共两万七千余匹,金六千余斤,钱八亿四千余万。” 纵然刘赫也算见多识广,还是被这些数字微微惊呆了。 “啧啧啧,久闻冀州乃大汉最富庶之地,我原以为经营并州多年,已足以与冀州相比,如今方知冀州之富,比之司隶关中地区尚要胜出半分。我坐拥并州和司隶两地,迄今为止也没有攒下如此多的财富,这袁绍可真会挑地方。” “这还没完。”荀攸说道。 “这些只是冀州牧府库和军库中的物资,还没算袁绍及诸多文臣武将私人财富。将州牧府,还有袁绍几位公子的府邸,以及文、颜、高等家族,还有假意投降,暗行刺杀之心的郭、许等诸多府邸,尽数查抄之后,共得奴仆、护卫、婢女等,三万七千多人,兵器八千多副,粮草近五十万石,金一千余斤,钱币约一亿。至于良田更是分布在冀州各地,足有数十万亩,皆是一等一的水浇田。至于丝绸布匹、玉器珍宝,更是不计其数。” “呵!主公这笔财发得可是够肥了。”崔钧调侃了一句。 荀彧却说道:“主公之言,又对,又不对。冀州富庶,固然不错,可袁绍等人能囤积如此巨额财富,还是其人会盘剥之故。主公仁德,都百姓轻徭薄赋,哪怕对商旅,也少有苛税,反而有诸多降低赋税之利好,短期之内,自然收入有所不如。可要论及富庶程度,如今的并州,还有往日的洛阳,都不在冀州之下。” 刘赫笑道:“有文若这番话,我倒是好受多了。如今冀州已定,诸位以为,当下该当如何?我欲出兵夺回洛阳,趁势将袁术歼灭,至于曹操,他若肯归降,尚可留之,若有所图谋,一并除了。” “随后招安陶谦、马腾、孔融等辈,再两路进兵,分别南下夺取兖州、豫州、扬州、荆州,最后天下大半归属于我,其余之地,谅他们不敢不降。如此,快则三年,慢则五年,天下可定矣。” 他现在心中可谓是无比膨胀,冀州十万兵马归降,白波军十万人马正式回归,除却各地镇守之用的士兵外,自己如今随时可调动的兵马就超过了三十万,豪情万丈,只觉天下已无对手。 不料荀彧当即反对起来。 “属下以为不妥。” 刘赫微微皱眉,看向他:“哦?文若有何高见?” 荀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主公如今虽然实力大壮,然冀州民心未附,降卒也未加操练,军纪不曾严明,仓促出击,只恐军心不稳。此为其一。” “其二,我军虽缴获冀州粮草物资,却也只能解一时之困。冀州十万兵马,皆要供养。白波军人马,往日多靠与商旅合作,便可自己获取大半物资,主公只需提供剩余小半,如今其摆脱贼兵身份,自然不可再与商旅有所往来交易。如此,我军后勤压力大增。军中本已几乎断粮,单凭冀州这三百多万石粮草,根本难以久持。” “其三,白波军除最初主公所拨两万将士外,其余兵马,多为招降的张牛角、张燕部下,以及诸多流窜贼寇,其山寨之中,单老弱妇孺,便有近三十万,如今出了太行山,这些人将如何安置,也是麻烦。” “其四,自两次洛阳之乱后,朝中大臣,地方官员,多数或杀、或捕、或逃、或辞。单并州一地,如今便有近二十县没有县令,而并州乃主公经营多年,所有太守、郡丞、都尉,皆主公亲信,而且民心尽附,一时倒也无妨,然司隶之地,如今已多有困顿之像,政令不通,税务难收,盗匪再起,当地豪强又开始无视法纪,横行一方,百姓已多有怨言。” “其五,根据前方回报,开春以来,袁术和曹操虽然多有摩擦,可双方激烈血战,却只有一次,还是袁术主动从洛阳出兵,攻打曹操所占虎牢关,相反,曹操却一直没有出兵攻打洛阳城,故而,双方损伤极小。而且我观曹操此人,野心不小,行事果决狠辣,他能采用贾诩这连环计策,足见其心,此人之志恐还在二袁之上。若是主公此刻进攻,难保他不会选择与袁术联手,对抗主公。即便明面上不会,暗中也必会有所手段,防不胜防。” “此五点若不能善加解决,冒然再次出征,绝非良策。” 刘赫听完之后,也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系统提示:荀彧发动特技‘王佐’,当前辅佐宿主处理内政类事务,荀彧智力提升3点,宿主智力、政治各提升2点。荀彧综合智力100点,宿主综合智力94,综合政治81。” 随着系统声音的响起,荀彧的这一番话,在刘赫脑海中往复循环,如同余音绕梁,久久不息,而伴随着这些声音的缭绕着,刘赫只觉自己思路愈发清晰,脑中愈发明澈起来。 “不错,这五点确为如今莫大难题。哎呀呀,若非文若提醒,我险被此次大胜冲昏了头脑,犯下大错。” “主公英明睿智,当世明主,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时失察,情理之中,主公不必介怀。” 荀彧宽慰了一句。 刘赫微微颔首,说道:“这五点,条条都是难题,皆非两三年所能解决,难道最近几年,我军都不能再出兵了?长此以往,士兵岂不怠惰?” 崔钧也皱起了眉头:“降卒一事,倒还好办,无非令诸位将军,严加操练,不出半年,当可无碍。冀州与青州、幽州,以及我军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若要安抚民心,原也容易,只需派下官员,严明法纪,整饬治安,再免去一年赋税徭役,自然人人对主公称颂,对朝廷归心。只是如此一来,我军粮草一事,难免更加艰难。” 一时间,书房之中,一片沉寂。 第六百零七章 惊天工程 刘赫眼看没人说话,便将目光投向了荀彧。 “文若,此五点是你所想,想必该有所对策才是。” 荀彧犹豫片刻,才开口道:“属下确有对策,只是其中有极难办之处,故而一时不敢言明。” “哦?究竟有何等艰难,竟令文若谨慎至此?” 荀彧正色道:“第一点,收复民心与军心,正如方才州平所说,并不算难。可将冀州各地,免去今年的税赋。粮草本已短缺,纵然有了这一年的赋税,也不过多拖延半年,并不能解决其根本,所幸与冀州百姓卖个人情,以图长治久安。至于所需之粮,可以钱币购买,暂时渡过难关。” 刘赫闻言,也觉极有道理:“嗯,如今我并州的粮价不过六七十钱一石,虽说采购太多粮食,会抬高粮价,不过每月分批采购一部分,当可将此影响降到最低,渡过今年,总非难事,那明年该当如何?” “数日前,雁门郡农丞,詹廉前来晋阳城述职,属下得知,并州各地,如今农事顺利,位于各郡的军屯田,业已十分稳定,他多有闲暇,正向属下建议,待夺取冀州之后,多开垦一些军屯田,属下原本以为不妥,冀州人口众多,不似并州,可供我军作为屯田之用的土地不多,又不便向百姓征收土地,故此予以驳回,不过现在想来,倒有一处地方,正合与他一展所长。” 刘赫这下疑窦丛生:“哦?我治下还有这般土地,我怎不知?” 荀彧说道:“此片土地,眼下尚未得我军驻守,甚至于也极少有我大汉百姓居住,然而此地沃野千里,水草丰茂,只是苦于一直为匈奴所占,因此荒废百年,无人耕种。” 他说到这里,刘赫再笨,也猜到他指的是哪个地方了。 “文若是说……黄河上游,河套中的西套一地?” “正是此处。北地郡以北,朔方郡以南,东起上郡,直达黄河,中间偌大土地,比之太原郡,只多不少。当年主公一战,灭了匈奴左贤王。而匈奴单于和右贤王,早已远遁漠北,不知去向,此地经年荒废,甚为可惜。” “若能将受伤退伍之将士,还有白波军数十万家眷,发往此地垦荒,一来可可借机对有功受伤将士加以双倍之抚恤,二来,可解决白波军家眷安置一事,三来,垦荒有成,明年必定丰收。如此,可谓一举多得。” 刘赫听着他这番话,先是有如天方夜谭,可听到后面,只觉茅塞顿开,灵光闪烁。 “妙极,当真妙不可言!” 他搓着双手,欣喜难耐。 “文若既有此计,何不早说?” 荀彧微微摇头:“主公可想过,此举将要耗费多少精力?” 刘赫一愣:“这倒没有想过。” 荀彧说道:“如此广袤之土地,若能重回汉土,仅凭此事,主公便足以名垂青史,彪炳千秋,然而,功勋虽着,却也极为费力。此处面积广大,足可自成一郡,然而新郡建立,远非一个名字,数十万人口便可妥当,少则五六座,多则十余座城池,定当兴建,否则边界何以划分,百姓何以居所?” 这下,刘赫意识到了难题所在了。 “建城池?文若怕是想把我这点家底都掏空了啊。” “只怕掏空了也未必够。属下粗略算过,可在此处东南西北中,各建一座城池,如此五座城池,当可容纳四十万百姓居住。一座城池兴建,还有彼此连接之官道,城中屋舍、府衙,再开垦田地,再从黄河中引出河流水渠,还有百姓前往后给与安置等等,总耗费钱至少四十亿,粮食数十万石,另外,还需派遣至少三四万大军驻扎。” “嘶……四十亿钱?你把我卖了得了,我可上哪儿找这么多钱去?加上此次冀州所得,包括其中府库总共钱币,也不到二十亿。” “所以属下说此事极为难办。”荀彧也有些无奈。 崔钧忽然开口道:“只怕还不止,文若怕是有一笔账还没算。” 刘赫被他说得心惊肉跳:“还有没算的?州平可莫要吓唬我,我怕是这心脏难以承受了。” 崔钧苦笑道:“若是寻常进度而论,四十亿自然是够了,可是那样工期至少也要两年。而如今我军时间并不充裕,此事若是要办,必须今年建成,明年耕种收获。如此赶工之下,所需成本,怕是还要提高至少五到六成。” “五六成?那不是就要六七十亿了?我的天……” 刘赫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可是尽管他被吓得不轻,但是自打听了荀彧的这个提议之后,他脑海中就对此十分钟意,现在要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实在也是千难万难了。 开疆拓土,设立新郡,这是何等的丰功伟业?称得上是再造乾坤之术。刘赫终究是个俗人,对这样的功业,怎能不眼馋? “做,再难也要做!想尽办法,节衣缩食,无论如何也要凑够这笔钱,明年我非要吃到西套所产的粮食不可!” 他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荀彧看了他一眼,见刘赫神色极为坚定,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主公有此雄心壮志,属下倒有一法,或可降低所需钱粮。” 刘赫双眼一亮:“就知道文若最有办法,快快说来。” “属下为此事,曾专门清点过治下各城,牢狱内的犯人数量。如今共有重犯两万两千多名,轻犯近五万名。主公可请天子颁布诏令,招这七万余人,前往修建新城,以充劳役,抵消其罪责。依照罪行轻重不等,设定不同时限,只要有大军看守约束,想来也不至出乱子。另外,冀州袁、高、许等被查抄之家,除其主被诛杀外,其余众人,皆罪不至死,也可将男丁充为劳力,当也有不下万人。” “对于这些人,只需管每日稀粥即可,节省粮食,更无需发放工钱,如此一来,当可省下大约五亿钱。” 刘赫喜不自胜,连连抚掌:“文若不愧王佐之才,寥寥数语,便省下如此巨额钱财,当真妙极。不过纵是如此,所需成本仍旧太高,不知可还有其他方法并行?” 荀彧点头道:“还有一策。修建城池,劳力只是一方面,其中关键,在于掌控之人。所谓‘蛇无头不行’,此事尚需一批精通此道之能工巧匠,寻找落城地基所在,画下城池图纸,对工程善加督导,周密安排,若能寻得这样一批人才,非但工期可大为缩短,且成本亦可有所降低。” “嗯,文若说的在理。”刘赫对此深感认同,自己前世之时,家里也曾在乡下盖房子,就因为事前没有一个专业的统筹规划,就自己父母找了一帮乡里乡亲的开始干活了,结果中间反复停工修改,又费钱又费时。 “可是,我并不认识这等匠人,莫说一批,便是一个,也是找不到,不知三位可有熟识之人?” 三人全都摇了摇头。 不过荀彧紧接着说道:“我等虽然不识,却有办法可以找到。主公莫非忘了,安汉商行?” 刘赫如醍醐灌顶,瞬间猛醒:“对啊,我怎把商行给忘了?只要出了钱,还怕找不到所需?” 荀彧笑了笑:“此事所需工匠,绝非人,至少也要数十人,乃至上百人,若是花钱,只怕不下上亿,岂不可惜?” 崔钧问道:“不给工钱?那岂不是巧取豪夺了?” 荀彧摇了摇头:“主公乃当今大将军,何必非要用钱收买人心?这类匠人,虽然本领不凡,其中多有家产不俗者,然正如商贾一般,向来为人所不齿。主公若能给与他们名望和地位,莫说是不给工钱,便是让他们倒贴钱,怕也愿意。” 刘赫双眼,精光闪烁:“我明白了,哈哈哈……” 这时,荀攸似乎有所领悟:“若是如此,属下倒是想到了劝说友若叔父的办法。只是属下要向主公讨一项便宜行事之权。” 刘赫大喜:“没问题,两千石以下官衔,公达皆可做主,若能再得荀友若相助,又你荀氏叔侄三人,我便是如虎添翼也。” “如此,属下即刻前往。” 荀攸前脚刚刚出门,后脚一个士兵就来到了书房门口。 “启禀主公,冀州俘虏吕布,在牢狱之中,声称有重要事情,想对主公禀告。” 第六百零八章 震动商行 刘赫微微一愣,随后笑了笑:“吕布?我没去处置他,莫非他还以为有一线生机,想做最后一搏不成?” 崔钧说道:“此人一贯自视甚高,且爱财惜命,他能有什么重要事情,无非见冀州众人皆已被杀,唯独他只是被关入大牢,因此心存侥幸,想说些好话,说不准想认主公为义兄、义父之类。” “咦……我可不敢用他这样的手下。”刘赫想到这一点,就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 “之前不过事务繁杂,将他忘了而已,这等无耻小人,留在世上能有何用?你即刻前往牢狱,命狱卒将他绑缚严实,令刽子手处决,带人头来见我就是。” “喏!” 那士兵正要退去,却被崔钧喊住。 “主公,属下愚见,这吕布倒还有用。” 刘赫皱眉道:“如此鼠辈,能有何用?” 崔钧笑道:“这吕布人高马大,孔武有力,若是让他前往新城做劳力,只怕一个人能做得五人乃至十人的活,岂不大大有用?” 刘赫听了,连连摇头:“诶,不可不可。此人也算当世一等一的猛将,那些监守士卒如何能看顾得住?” “此事容易。主公只要这般吩咐下去……如此,便任其如何勇猛,也逃不出生天去。” 刘赫听完崔钧的方法,越听越欣喜。 “哈哈,这法子倒是不错。让他这一个心高气傲之人,受这等苦楚,可真是生不如死了。行,就这么办了。” 几天之后,位于晋阳城内的安汉商行,人头攒动,在公布交易信息的柜台前,大量商队云集在此,乃至于许多人被挤到了门外。 之所以惊动了如此多的商旅,并非其他事情,只因为一则消息。 “朝廷数年前击杀匈奴左贤王,收复黄河西套平原,今欲在此设立一郡,名为云海郡,归属并州所辖。郡内设五县:定河、云展、安马、富德、定戎,以定戎为郡府治所。特颁此诏,请动天下能工巧匠,兴建城池,工期十月,功成之日,论功行赏,分封爵位。” 就这一个消息,震惊了整个商行! “给工匠分封爵位,自我华夏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先例,朝廷莫不是在开玩笑?” “工匠与我等商贾,皆是下九流之人,这爵位都是给士人所备,岂会有我等之份?不可能,无论如何,我也不信。” “怕不是朝廷想要省下请工匠的钱粮开支,故意哄骗?” “若是真有这等好事,我便是砸锅卖铁,散尽家财,也要去学得筑城之法,搏上一搏!可就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绝大多数商旅,对这消息都是心怀迟疑。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对着诸多商旅作揖行礼。 “老夫见过各位。” 这些人一见到这人,纷纷露出尊敬之色。 “原来是李掌柜,您可是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今日怎有空出来一见?” 这人便是安汉商行的总掌柜李昂了,他执掌商行多年,行事端正,处事公平,将商行发扬光大,诸多商旅,对他都十分敬重。 李昂捋着胡须,笑对众人:“老夫此来,非为他事,正是为朝廷征召工匠一事。” 商旅们闻言,眼睛一亮。他们都知道,这安汉商行乃是有当今大将军参与出资设立,称得上是半个朝廷官署商行,李昂既然要对此事说些什么,自然也等同于是朝廷的态度了,他们岂能不关心? “老掌柜快说,我等可就等着您发话了。” 李昂没有马上开口,而是走到了那则公告面前:“诸位不必疑虑,此事千真万确,乃是大将军请示天子之后,所颁布的朝廷诏令。对于设计、兴建、督工等事,功劳卓越之工匠,依照功绩不同,封于亭、乡不等的爵位。不过此爵位只有名号,并无俸禄和封地。” 一听这样解释,众人稍稍释然了几分。 “我就说,正式的爵位,那是何等尊崇,便是大将军麾下诸位将军,比如关云长、高伯平等人,那是何等天大的功劳,却也没有一人得授,区区造城工匠,岂能有如此荣宠?若是只有虚衔,倒还合理一些。” “还是不对,即便只是虚衔,也太过于恩赏了。莫说是没有工钱,便是让我倒贴进全部身家,此事也是大大有利啊,这区区一则公告,岂能作数?若是事后朝廷反悔,我等岂不血本无归?” 此人一说,众人纷纷附和:“是啊,这可是一桩大事,还需谨慎,不可轻信。” 李昂似乎早料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只见他伸出手指,指了下那公告上了一处印章。 “诸位可看仔细了,这印章,并非鄙商行惯用之印。” “嗯?”众人之前一直没有留意,被他这样一提醒,都凑过了脑袋,往那处印章看去。 “这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这是天子的传国玉玺所盖之印?” 李昂点了点头:“正是天子玉玺。这并非鄙商行之公告,乃是朝廷所出诏令,除却所用布料,和行文格式不同以外,其权威与圣旨无异。另外,除了我商行位于各地的分号以外,在大将军府、还有天子行宫门口,以及并州各县城门之处,都会张贴,公告天下。” “而且,公告上说得清楚,不但是工匠本人,若是有商户请动工匠出力,事成之后,此商户之主,与工匠一同封赏。其子嗣,等同士人出生。” 他这一段话,可比一石激起千层浪。 “哎呀,了不得,了不得,果若如此,这便是我等翻身之良机啊!等同士人出生,那岂不是我等子女后代,也有被举荐出仕之资格?” “不错,咱们可得马上奔走各地,聘请精通此道之工匠,便是踏破了铁鞋,累死了马匹,也要找到!” “没错,这等良机,千载难逢,我等商贾要想翻身,只有此道,别无他法,纵然是家财耗尽,也要一争!” “诸位且静一静,老夫话还没说完。” 李昂一开口,所有商户马上瞬间安静了下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朝廷已颁布章法,此事一旦成行,便会有专门之机构负责安排与记录工程日常进度,每位或者每批工匠,所做何事,有何功劳,每月月底,在五座新城予以公示,最终便以这些公示之事,汇总一处,加以封赏。朝廷与大将军,行事公正,诸位大可放心。” 所有商户,顿时陷入了狂喜之中。 “那还等什么?走,马上就走,招募工匠去啊!” “不错不错,大将军治下,一向重视商旅往来,只要朝廷安稳一日,这钱何时没机会赚回来?可是这等机会,怕是千古以来独一份,绝不可错过。这非但是我等翻身之机,能参与这等彪炳史册之工程,亦是我等莫大荣耀啊。” “正是如此,这黄河西套地区,自秦末以来,为外族霸占数百年,如今终于光复,我等能参与修建城池,因此立下功勋,说不得日后史书之上,也会有你我一笔,单是想想,便令金某激动难平。” “如此巨大工程,这工匠必不怕多,每人出一份力,这封赏自然也就人人有份,这事可得赶早了。” “哈哈,你等就落后。我西凉李氏,世代以筑城、修路为业,堪称此道大师,这爵位,我李氏必有一份!” “你也算大师?我泰山黄家专注此道足有五代……” “你们慢慢争,我渤海林家先行一步,这就去报名了!” 看着一个个争先恐后,差点把商行门槛都挤破的商队们,李昂笑着叹息一声:“呵呵,大将军这招,可真是高明至极啊。几个虚衔爵位,便让众多商户如此争破了头,如此一来,朝廷只需少许钱粮,便可筑下五座城池,一本万利,佩服佩服啊。只可惜老夫没这个福分,唉……” 第六百零九章 太守人选 短短半个月之后,自愿前来接受这份“工程”的筑城工匠,就已多达一百余位,还有许多商户,额外提供了大批劳工,刘赫简直开心得合不拢嘴了。 “好,好啊,多亏了文若妙计,如今算来,我只需耗费最多十亿左右钱财,便可办成此事,真是妙不可言啊。” 荀彧谦逊道:“这归根到底,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这等手艺和见识的匠人、商贾,他们不缺钱财,只是缺少旁人尊重,社会地位,仅此而已。朝廷有明令:商贾、伶优、匠人以及朝廷重犯子女,除有朝廷特赦或特殊功劳以外,不得被举为官,数百年来,不曾更改,如今这份诏令,是他们唯一希望,大将军看似卖的是几个爵位虚衔,实则是卖了一份尊重和一份希望。钱财随时可以赚,尊重与希望对他们而言,却是一生难以企及的奢望。” “不过此事能够如此顺利,也是主公往日爱民如子,对商贾等末流子民一视同仁,方能被他们所信任。若非有此基础,多数商贾只怕会将这诏令弃如敝履,视而不见了。” 荀彧的话,正说到了刘赫心坎里。 “如今二弟他们在冀州也十分顺利,诸多城池,或破或降,除让与公孙瓒的城池外,冀州全境,已尽数归我统辖。免税一年之令,业已由大军同时传出,百姓欢呼雀跃,弹冠相庆,大吉,大吉啊。” 两人正说着,府中守卫忽然来报,说荀攸回府,正在门外等候。 “哦?公达回来了,快,快请进来了。” 片刻之后,荀攸走入书房,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模样与荀彧多有相似,不过面容之中,比荀彧多了三分刚毅之色,少了三分柔和儒雅之气。 刘赫很快就想到了他的身份:“这位想必就是荀谌,荀友若先生了?” 那人面色不改,看见刘赫,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依旧冷着脸,对他行礼。 “在下荀谌,拜见大将军。” “快请起,不必多礼,先生请坐。”刘赫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座位,荀谌倒也不客气,直接走过去坐了下来。 “刘某常听文若和公达提起先生,仰慕已久,如今得见,大慰平生。” 刘赫正要对他吹捧一番,他知道文人士子,都喜欢听这一套,看脸色就知道,这荀谌如今对自己还不太钟意,自然要想办法套套近乎。 不过荀谌却对此恍若未闻,他开门见山,直接说道:“在下听闻,大将军要于西套地区,设立云海郡,新建五座城池,此事当真?” 刘赫点头道:“不错,想必公达已与先生说起。如今工匠、劳工等,皆已准备得差不多,我正准备禀明天子,于十日后,正式动工。” “那公达所说,任命在下为云海郡太守,并全权负责五城修建一事,大将军可向天子奏明?” 他这一说,刘赫却是一愣,看向了荀攸,见荀攸不断向他使眼色,他这才想起来之前说过的“准许便宜行事,两千石以下官员尽可做主”的承诺。 “啊,没错,若无天子应允,公达岂敢自专?先生若是不弃,在下明日便将委任公函,送到府上。” 说这话的同时,他在脑海中向系统下了指令。 “系统,查查这个荀谌的属性。”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 “荀谌,自友若,颍川荀氏子弟,荀彧族兄,荀攸族叔,原为袁绍麾下幕僚,在原有历史上,游说韩馥,令袁绍不费一兵一卒,得到冀州,功勋卓着。其历史巅峰属性:统帅42,武力55,智力89,政治91。” “荀谌当前属性,统帅37,武力49,智力88,政治87,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嗯,属性倒算不错,当个太守,绰绰有余。如今我正是人才紧缺,这云海郡的太守,本就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他能够前往,倒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刘赫心中暗暗想着。 荀谌微微颔首:“既如此,明日便要召见所有工匠,以及云海郡配备的官吏,可否?” 他这态度没有半分恭敬的样子,反而有些颐指气使,不过刘赫倒也并没有在意,只是听了他的要求,觉得有些尴尬。 “这……不瞒先生,如今我麾下士人极少,官吏缺失,云海郡的郡丞,还有五位县令,县丞,还有主簿等诸多文官,一时之间,只配备了三人……” 荀谌微微皱眉,随后说道:“这一点在下也有所预料,无妨,三人就三人,修建城池之时,再临时物色也就是了。” 刘赫大大松了一口气:“如此,就有劳先生了。先生原来辛苦,接下来恐要连日操劳,不得闲暇,我先让人带先生去休息。” 荀谌直接站起身,再次行礼:“多谢大将军,在下先行告辞。” 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 “呼……这家伙架子当真不小。不过我有一事不明,何以公达说委任他为云海郡太守,他就愿意前来为朝廷效劳,甚至于连故主袁绍一个字都不提,怪哉怪哉。” 荀攸笑道:“主公有所不知,我这位族叔,除了深通韬略和政务之外,对于工匠一道,别有修为,自幼便十分感兴趣。只是族中长辈,认为此乃旁门左道,末流小技,一向不准他读此类书籍,因此他只能夜里偷偷研习,如今有这等天赐良机,朝廷新设一郡,此事百年难遇,以他的心性,岂能不心痒难耐?” 荀彧也是一脸笑意:“是啊,主公莫看他在您面前端着架子,只怕心底不知已经乐成了什么模样,以我对他了解,稍后回到自己房中,四下无人之时,定会翩然起舞,再写上一首诗,好好庆贺一番。不过此事若叫他父亲得知,只怕心里难免要对主公发几句牢骚了。” “啊?还有这事?”刘赫大觉诧异。不过一想到这样一个男子满脸欣喜,翩翩起舞的画面,他就不免心中升起一阵恶寒。 “你这族兄还真是……真是……挺特别的……” “哈哈,我等兄弟之中,从小就属友若最不循规蹈矩,当日他急急忙忙要去冀州投靠袁绍,未尝没有脱离家族,免遭长辈天天叮嘱唠叨之故。” 众人正在开怀大笑之际,龚三儿忽然来到。 “大将军,陛下紧急召见,请您无论如何去行宫一趟。” 刘赫有些讶异:“今日一早,刚刚去给陛下请安过,这才刚过晌午不久,怎得又要召见,可知是何事?” 龚三儿倒也不隐瞒,如实回答:“具体何事,奴婢不知,不过正午之时,陛下同时召见了司徒、司空、太尉,还有车骑将军,骠骑将军,等数十位朝中重臣,直到如今,他们也未曾离开。” “哦?诸位大臣都在?” 刘赫隐隐觉得事情似乎不简单了。 崔钧郑重说道:“自洛阳之变后,天子对主公十分敬重和信任,至于诸位大臣,还有家父,也一向支持主公,想来总不是坏事,既然召见,主公还是去一趟为好。” 刘赫沉吟片刻,随后便站了起来。 “嗯,天子传召,不可废礼,龚三儿,前面带路。” 第六百一十章 另类逼宫 天子行宫,就在晋阳城中,距离大将军府只隔了一条街,刘赫出门,走了没多久便到了。 行宫门口的守卫都是他的人,自然是一路畅通,很快便在龚三儿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大殿之中。 果然,天子刘协正坐宝座上,周围杨彪、王允、崔烈、皇甫嵩、卢植、朱儁、钟繇等人分列两班,他一走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看了过来。 刘赫明显能看出这些人眼神中的期待和欣喜,这让他心中愈加疑惑。 “臣刘赫,参见陛下。” “皇叔不必多礼,快快请起。”献帝稚嫩的声音传来,刘赫起身,看了看周围的大臣。 “不知陛下急招臣下前来,可是有何要事相商?” 献帝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偷偷看向了杨彪、王允等人,两人对他含笑点头,他吞了吞口水,这才开口。 “朕知道,皇叔劳苦功高,方定冀州,又要耗费莫大精力,设立云海郡,此功绩之显,足可比肩孝武帝,朕特为赏赐皇叔,才急招入宫。” 刘赫一听原来是这事,便回道:“陛下过誉了,孝武帝逐匈奴于北海,封功业于狼胥,天下承平,四方拜服,如今我汉土之内,诸侯并起,袁绍虽灭,仍有袁术、曹操、公孙瓒、刘表等人,对朝廷明尊暗贬,阳奉阴违,臣何德何能,敢与武帝相比?” “至于封赏,更是不必。陛下已赐臣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臣身为当朝大将军,位极人臣,在百官之上,荣宠之盛,天下莫能比也,臣无所复求,惟愿早日剿灭众寇,再统江山,不负陛下之望,先帝托孤之重也。” 这时王允站了出来:“大将军过谦了。大将军于上党诛黄巾,雁门败鲜卑,西套斩匈奴,冀州杀袁绍,更兼剿灭山贼,开疆拓土,劝课农桑,兴旺商旅,致使国力日盛,百姓安康。文治有文景、昭宣之风,武功承汉武、光武之业。如今有冀、并、司之地,拥兵百万,良将千员,澄清宇内,想来也不过数年之功罢了。” “王司徒,您……” 刘赫正要客套推诿几句,皇甫嵩也站了出来。 “司徒所言甚是。当年上党战黄巾之时,老夫就知大将军人中龙凤,有大将军统领百官,重振大汉江山社稷,恢复往昔荣光,指日可待也。” “不错,皇叔晋为大将军之后,又多有功劳,然一直以来,从未再有封赏,如今陛下英明,大将军就不必退却了。” 朱儁也开口道。 刘赫看了看他们,这些大臣,忽然今天凑到一起,总不可能是专门为拍自己马屁来的?这让他心中疑惑万分,丝毫没有头绪。 “既是有陛下恩赐,那臣先行谢过皇恩。不知陛下有何封赏?臣能战胜袁绍,全靠众将士齐心而已,陛下若有赏赐,不如先赏过将士,陛下以为如何?” 献帝神色一喜,赶忙说道:“正是如此,朕对众将,皆有赏赐,烦请太尉代为宣读。” “老臣遵旨。”杨彪上前两步,接过圣旨,站在了刘赫面前不远处。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大将军领兵四方征讨,功勋显赫,对内有平乱之绩,对外有开疆之功,麾下众将人人用命,忠勇可嘉,今特加关羽为骁骑将军,封阳亭侯。” “加程良为奋威将军,封勇亭侯。” “加张勇为折冲将军,封韩亭侯。” “加朱烨为虎贲将军,封万阳亭侯。” “加叶祥为扬威将军,封固永亭侯。” “加高顺为荡寇将军,封安正亭侯。” “封张辽为游骑校尉。” “封赵云为……” 这圣旨念了大半天,封赏的人物名单,就有二三十人,包括秦楚、燕泉、钱宁、徐晃、赵云、王悍、邓远等众将都升了官,而荀彧、荀攸、崔钧等谋士,也加了亭侯的爵位,可谓是面面俱到了。 “臣代众将士,谢过陛下隆恩。” 刘赫心中琢磨着,这次献帝的封赏不可谓不重了,关羽等共六人都封了正式的将军号,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关将军、程将军了,不知对自己会有什么封赏,思来想去,无非也就是晋封为大司马一类。 他这心中想着,献帝忽然开口了:“烦请皇叔上来一叙。” “嗯?什么?”刘赫思绪被打断,一听要上去,顿时有些不明所以。 一旁杨彪笑着提醒道:“陛下召大将军上前叙话,大将军只管去就是了。” 刘赫看着他这笑容,总觉得里面颇有深意,可那边献帝已经催促起来了。 “皇叔,快些上来。” 刘赫只能遵命:“喏。” 他迈开步子,走到献帝面前的台阶之下,随后上了台阶,一路来到了献帝所坐的宝座前。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献帝这小孩子,忽然咧嘴一笑,然后从龙椅上一把跳了下来,抓住了刘赫的手。 “皇叔坐。” “哦,坐……嗯?啊?什么?坐哪儿?” 刘赫被他这短短三个字,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陛下可莫要开这玩笑,此乃天子御座,臣岂能越位?这等乱了礼数之事,万万不可。” 他迅速后退,却发现身后退路,都已经被杨彪等人给堵上了。 “你们……这……” 他似乎已经明白今天如此兴师动众把自己召来的原因了。 献帝一副天真模样:“皇叔莫非忘了当日从洛阳撤退之时,朕对皇叔说的话了么?” 被他一提醒,刘赫这才想起来。那天刚刚趁夜撤离洛阳,大军驻扎河内,自己则带着献帝还有众多大臣,来到晋阳,宣布以晋阳作为临时陪都,龚三儿来报,说天子身体有恙,紧急传召自己前往。 那天,这位大汉天子,失去最后仅存的一点威严,扑入自己这个皇叔的怀中,痛苦不已,道尽委屈,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向长辈诉苦的孩童。 他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朕不想做皇帝了,朕不想做皇帝了……” 如今献帝旧事重提,说起这件事,让刘赫大感不妙。 果然,献帝拉着他的手,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那日朕请求皇叔,代朕为天子,皇叔答应过,等安定了北方诸境,战事稍稍喘息之时,便可考虑此事。如今冀州已定,云海郡也即将修建,皇叔是否也该兑现承诺?朕马上就将皇位禅让于你,朕常听宫里小太监们提起,雁门繁荣无比,阴馆城有洛阳之像,雁门北部,千里草原,一望无际,朕向往已久,皇叔登基之后,就给朕封在雁门,朕替我汉室朝廷养马,如何?” 刘赫被他说得头疼不已,那天晚上,献帝确实提过此事,但自己不过是没有办法,只能找了借口,加以推托罢了,没想到他还当真了 “可是……可是禅让一事,事关重大,岂可如此儿戏?此事还是日后再议。” 他倒不是没想过自己做皇帝,只是事发突然,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何况登基为帝,影响极大,对如今的自己,究竟是好是坏,自己总要盘算清楚以后,再做决定。 不想,他这话一出,杨彪等人异口同声道:“正因如此,陛下特招臣等前来,一同商议。我等众臣皆已议定,大将军乃光武帝嫡传血脉,论血统,论人品,论资历,论朝野声望,皆足以胜任。只待大将军点头同意,臣等即刻选定吉日,筑封禅台,昭告天下。” “不行不行,此事太过仓促,而且幽州、青州未定,洛阳也尚在逆贼袁术手中,此事再议,再议。” 这要是自己毫无征兆就做了天子,如果被天下群雄以此为借口,群起攻之,自己实力纵然再强,怕也难以抵挡。 刘赫想要逃离,却奈何被众臣四面包围,根本走脱不出去。 “你们这是……唉,众臣何以误我?” 卢植笑道:“公孙伯圭,乃我学生,他有多少胆识与本领,我岂不知?至于青州焦和、孔融等人,一向对汉室忠心耿耿,与大将军也多有往来,老臣多日前就已去信他二人,此乃焦、孔二人尊奉大将军称帝之回信。大将军若还有疑虑,老朽愿独自前往幽州,面见公孙瓒,将他带来晋阳。” “至于洛阳,更是不足为患,袁术与曹操,纵然二人联手,也非大将军之敌,何况他们争斗不休,不消多久,大将军遣一上将领兵万,足可平定,顺势将兖、豫二州一并收回朝廷管制,也是翻手可成。大将军就不必推辞了。” “正是,天子盛意拳拳,臣等一心拥护,大将军切莫疑心,还请早日登基!” 第六百十一章 众臣心思 刘赫连连摇头:“万万不可。还是等北方完全安定之后,再谈此事不迟。” “诶,大将军此言大谬。大将军登基为帝,上合天意,下顺民心,正可施恩威于海内,布仁德于四方,令万民倾心,诸侯俯首。对军士将帅,亦是大为振奋之举,届时遑遑天威之下,大军所到之处,谁敢不从?” 王允义正严词,言之凿凿,让刘赫都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但是他心中打定了主意,至少如今情势下,这个皇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坐,否则万一招来大祸,自己这个皇帝怕是坐不了几个月就得完蛋了,到时候史书上可不会管自己那些功绩,只会记载自己得胜之后,骄傲自满,刚愎自用,逼迫天子,自立为帝,埋下祸根,以至于成为史上最短命的帝王之一。 汉室天下的皇位,迟早是自己的,这一点,刘赫从未怀疑过,只是如今不是时候罢了。 他心中一横,脸色一黑:“好了,诸位不必再劝。陛下如此隆恩,诸位大臣又有这般心意,非是我刘赫不识好歹。只是洛阳乃我大汉国都,如今国都不在,只在这晋阳陪都中行禅让之礼,难免为人所非议,万一众诸侯以此为借口,一齐前来责难,如之奈何?” “大将军,您何必……” 王允还想再劝,却被杨彪拦住。 “那依大将军言下之意,若能夺回洛阳,便可接受禅让?” 旁边的刘协满脸期待地看着刘赫,刘赫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 “不错,洛阳重回朝廷掌控之时,便是我刘赫登基之日,我更可以在此说下话来,此事说出,便成定局,那时即便诸位之中有人反悔,怕是也来不及了。” 杨彪向刘协行礼道:“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刘协明显有些不大高兴,嘴巴撅得老高,这幅耍小脾气的模样,倒是和刘赫的儿子刘正,颇有些相似,刘赫一见他摆出这神情,心中那父亲的慈爱之情,忍不住便涌了上来。 他蹲下身子,握住刘协双手,如同长辈一般地看着他。 “陛下即为大汉皇帝,总要为我汉室社稷着想。自十常侍乱政以来,朝纲不振,四方扰攘,臣等费尽心血,好不容易稳定朝局,如今天下大局未稳,若就此更换天子,只怕诸侯多有不服,朝局再生变故,于我刘氏江山,又有何益?” 刘协满脸委屈,低着头小声嘀咕着:“可是这个皇位又不是我自己想坐的,还不是董卓老贼逼我的。而且自做皇帝之后,日夜担惊受怕,先被董贼欺辱,又遭陈纪等人诓骗,后又为袁术算计,连夜逃出洛阳,没有一日安生,远不如在雁门养马种地之人,过得舒坦……” 刘赫叹了一口气,刘协终究只是个小孩子,比自己那正儿,也只大两岁而已,而且常年幽居深宫之中,从七八岁时,就分别被十常侍、董卓等人欺凌,这都一个孩童而言,确实残酷了些。 “龚三儿。” “奴婢在。” 刘赫吩咐道:“平日里你可带陛下出宫,在晋阳城内游玩,我会让侍卫只在暗中保护,不会大队跟随。切记,不可暴露了身份,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奴婢遵命。” 刘协一听,脸色马上变得欢喜不已:“大将军说得当真?” 刘赫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这既是我作为臣下对天子之诺,也是作为长辈对晚辈之诺,如何能不当真?” “好诶!”刘协兴奋得直接跳了起来。 “马上就走,现在就走!我早就听说城东有一家酒肆,里面不但酒菜一流,还有杂耍助兴,好看得紧。对了对了,那日我见一个小太监怀中掉了一个木偶出来,从几根丝线提着,便可操控,朕以前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今日定要买一大堆回来,让你们这些小太监陪朕好好玩耍……” 他理也不理刘赫等人,拉着龚三儿的手,飞也似的就跑了。 “陛下慢些,慢些……” 刘赫看着他那欢乐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前世,小学毕业,准备去初中的时候,看着别人家孩子都有父母送的各种礼物,玩具赛车,变形金刚,自行车,游戏机等等,而自己家穷,买不起这些,他爸就自己用木头做了一批《西游记》中孙悟空等师徒四人的兵器,画了几个面具,当时得到这些礼物的时候,自己也是这般心情。 “唉……陛下何其不幸啊,大将军也是,您何必……” 王允似乎想抱怨两句,却被卢植拉了回去。 刘赫看了看他们,说道:“诸位臣工,对朝廷一片忠心,对我刘赫也有提携之恩,在下必不忘怀,只是如今多事之秋,朝廷事务繁杂,千头万绪,在下实在难有此心。诸位若是有心,不妨多为朝廷分忧。在下还有军务在身,先行告退。”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数十位大臣,面面相觑。 蔡邕有些忧虑道:“我听说大将军如今军粮不足,又免去了冀州今年的税赋,只怕最快也要明年才会出征洛阳,甚至更晚,夜长梦多,太尉可有何良策?” “是啊,我等家族,如今已与大将军荣辱与共,休戚相关,他不着急,我等可不能不急啊。” 说话者是京兆杜家的家主杜畿,杜伯侯,是现任京兆尹。早在刘赫进洛阳后不久,原任京兆尹司马防,便以母亲辞世,需要守丧为由,辞去了官职,之后便由杜畿接任。 众人之中,只有杨彪和卢植,似乎不那么急切。 卢植说道:“我等本也没打算如此轻易就让大将军登基,既然早有所料,又何必如此不甘?” “那也不能就这么等下去?”王允显然对今日的成果十分不满。 杨彪眯着双目,似乎在想些什么,王允喊了他一声:“太尉,我等家族之中,就以你弘农杨氏为首,你可要说句话才是。” 不料杨彪却笑了起来:“哎呀,自古以来,这皇位都是让人争得头破血流,何曾见过面对皇位在眼前,却争相退却而唯恐不及的?怕是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王允急了:“谁问你这个了,我等要你拿个主意。我已年近六旬,你也五十了,崔司空五十有二,在场诸位,还有比你我都年长者,我等还能有多少寿数?如何能等得起?若是不能在还乡,或离世之前,办成此事,待我等走后,家族后辈,可如何是好?” “是啊,如今只有这拥立之功,做了从龙之臣,才能荫蔽我等家族子弟,让他们得以于朝中立足,当初我等拥戴他刘赫,所图者无非不也就是如此么?” 王允看向说此话之人,却是晋阳王氏的家主王柔,算起来也算自己同宗的远房侄子,不由向他投去了和善与赞许的目光。 崔烈安抚众人道:“诸位不必着急,大将军既然暂时选择按兵不动,自有其道理,我等虽然多已年迈,但身体总还康健,总不至于急这些时日,再等等何妨?” 他本是好意,没想到就这一句话,反招来不少大臣的不满。 “司空你倒是悠闲。你那次子崔州平,当年大将军还在乡野训练乡勇之时,就已跟随在侧,如今和荀氏二子一样,是大将军亲信,他日自然是朝中重臣,大汉肱骨,你当然不用着急,站着说话不腰疼。” “诶,你们怎得这般说话?”崔烈被说得也有些恼怒起来。 这时杨彪忽然开口。 “好了,都是朝廷大员,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他声望极高,他一发话,众人自然安静下来。 杨彪说道:“大将军既然答允,拿下洛阳之后便接受禅让,那此事便已成定局。我等所要想的,便是如何让他早日发兵,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这一说,众人如拨开云雾,见了青天。 “嗯,太尉言之有理,如今大将军新得冀州之众,麾下数十万精锐之师,区区袁术和曹操等辈,根本不值一提,只要大将军肯发兵,洛阳唾手可得。只是不知大将军回晋阳多日,对此却毫无动静?数日前在朝会上,反说要冀、并两地休养生息,这是何意?” 杨彪思索片刻后说道:“想来大将军定是有所后顾之忧,我等不如好好打探一番,看他究竟有何顾虑,然后设法解决,他不就无话可说了么?否则任凭我等磨破了嘴皮,非但无用,反会招致大将军怨愤之心,岂不是事与愿违?” 众人闻言,纷纷抚掌叫好。 “对啊!若能如此,我等趁此立下功勋,日后新朝初创,他还不要多多提拔我等家族子弟?妙极,我等这就去办。” 第六百十二章 张妤教夫 出了行宫,刘赫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军营中看士兵操练,之后和将士们一同在营中用饭。他与关羽等将领,多年来一直有时常在营中与士兵同吃同住的习惯,士兵们早已习以为常,许多对自己使用兵器,或者战阵配合时有所疑惑的,就都围到刘赫周围,一一请教。 好不容易解答完了他们的问题,已是亥时初刻,刘赫这才回府。 回到卧室,张妤刚刚哄小女儿入睡。如今刘正早已单独睡一间房了,只有刚出生几个月的刘芊,和他们同屋。 “夫君回来了,快洗漱一番,早些休息。” 张妤说着打了一盆热水过来。 刘赫往床榻上一作,轻声一叹。 张妤见他面色有些凝重,不觉问了起来;“何事让夫君如此忧心?下午不是进宫面见天子么?莫非有些疑难之事?” “呵呵,什么事都瞒不过妤儿。”刘赫见到了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心中一股暖意升起,赶走了那一丝烦忧。 张妤将热毛巾递给了他:“明日与三位军师商议也就是了,何必烦恼?再不济,将孟公威、石广元二位先生传召回来,众人齐心,还能有何事难倒堂堂大将军么?” 刘赫擦了擦脸,这热毛巾贴着脸上和脖子上的皮肤擦了过去,让他顿觉浑身舒畅。 “诶,此事倒算不上是难事,只是有些事发突然,让我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哦?如此妾身倒是好奇了。”张妤将毛巾放好,将热水倒在另一只木桶之中,又往里面多加了一些热水,端到了刘赫的面前,正要伸手去脱他的靴子。 刘赫一把抓住了她:“诶,今日在营中与将士们一同操练打闹,出汗多了,还是自己来。” 张妤冲他笑了笑,挣脱了他的手:“老夫老妻了,还讲究这些?” 她替刘赫脱下靴子和袜子,将他双脚放入木桶,仔细搓揉清洗起来。 刘赫做了大将军之后,依旧是张妤亲自负责照料他的起居,府中只有不到二十个侍女,大半都是为照顾三位老人请的,这还是张妤提议的,要控制府中开支,不可铺张浪费,所以刻意如此。 “我刘赫能有妤儿为妻,真天不负我也。” 张妤抬头羞涩地瞪了他一眼:“都多大年岁了,还说这个。” 刘赫坐在床榻上,顺手脱去了上身的衣物:“妤儿可能想到,今日天子和众多大臣传召于我,可是为了何事?” 张妤低着头,也没有看他,说道:“妾身也不是神仙,这怎能猜得到?不过想来总是朝中政务,妾身女流,夫君还是不要说为好。” “这可不行,这等事情若是憋在心里,这一整晚,我怕是别想睡觉了。妤儿只管听,过了今晚,就当没说过也就是了。” 张妤想了想:“好,夫君说就是了,妾身只当没听见。” 刘赫宠溺地笑了笑,随后说道:“唉,若是旁人,此事便是说出来,只怕他们也不信。今日陛下与众臣们商议好,召我前去,乃是为了禅位于我,而陛下自己,却说要去雁门放马。” 张妤正在给他洗脚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如初。 刘赫见她没有说话,主动问了起来:“怎么,如此要事,妤儿没什么要说的么?” 张妤摇了摇头:“妾身什么也没听见。” 刘赫努了努嘴:“好,我也拗不过你。陛下其实早有此意,如今正逢乱世,我等虽为皇族,却也是披肝沥胆,如履薄冰,他一个弱冠孩童,要面临如此乱世,难免有惊惧之意,原也合乎情理。只是有一件事,令我十分不解。”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张妤,发现她还是毫无反应,大感无趣。 “我实在不明白,诸如太尉、司徒、司空、廷尉、京兆尹、太常、卫尉等朝廷重臣,他们对我鼎力支持,这我万分感谢,可何以今日这般众口一词,非要逼我称帝不可,当时将我团团围住,大有我不答应,就不放我走的意思,这份心思,比起陛下来,竟然只高不低。不明白,实在不明白。” 张妤这时又抬起头来看着他,刘赫还以为她想说些什么,忙问道:“妤儿可是有什么想说的?若是有何良言要献给为夫,为夫洗耳恭听。” 张妤却是拍了拍他的腿:“妾身是叫你抬腿,洗完该倒水了。” “额……”刘赫一时语塞,只能乖乖抬起了双脚。 张妤端着木桶,出去倒了水,随后将木桶放好,自己洗过双手之后,这才回来。 刘赫见她果然是一言不发,心中有些闷得紧。原想着让自己这位高达90智力的贤内助给自己出出主意,没想到她什么话都不说,可让刘赫感觉碰了一鼻子灰。 “好了,睡觉睡觉。” 刘赫嘟囔着嘴,躺了下来。 “刘郎……”张妤忽然开口,还是喊了一个刘赫好像已经多年没有听过的称呼,这让刘赫心头一动,以为她要发表什么“重要意见”了,可没想到张妤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他愈发扫兴。 “家中每晚存放热水的木桶,那盖子却是该换一个了。” 刘赫漫不经心地随口应付了一句:“一个盖子而已,有什么要紧,我看不是挺好用么,换它作甚。” 张妤说道:“这时日久了,那木桶不知为何,似乎有些撑大了,可盖子还是这般大小,桶大而盖小,时常便盖不住了,那木桶岂能方便?” 刘赫撇着嘴说道:“妤儿倒是好心,对一个区区木桶也考虑这般细致。叫人把木桶重新箍紧一些不就是了。” 张妤却说道:“木桶便是这般,尤其是这常年装热水的木桶,或在发胀,或是泡肿,总之迟早也会撑大,今日箍了,不过只是一时而已,明日还要继续,岂不麻烦?盖子与木桶,相依而生,互相扶持,一方有所改变,另一方也难免不得不为之而变化。” “嗯?”刘赫似乎听出这话里有话了。 张妤继续说下去:“只是这盖子也有它的难处,若要加宽加大,须得将其拆开多个木块,于中间添加一些细料、木条、楔子之类,再拼接回去,稍有一处不妥,便要分崩离析,只是这难处,盖子不说,那木桶却也难以得知,纵然有心相帮,只怕也无处出力了。” “木桶,盖子,相依而生,互相扶持……有难处若是不说,对方也难以得知……嗯……” 刘赫似乎有所领悟,张妤看着他沉思的模样,也为之露出了笑容。 “啊,我明白了!”他忽然大喊了一声,张妤赶忙捂住他的嘴。 “小声点,若是吵醒了芊儿,你可自己哄去。” 刘赫面露狂喜,狠狠亲了张妤一口。 “我明白了,我便是盖子,众臣便是木桶。他们所效忠的,并非天子,而是我刘赫。如今他们所思所想,已不比往日。他们想要的越来越多,早已不满足于当前的地位,如同木桶渐渐变大,而我这个盖子,却还是这般大小,自然难以般配。” “他们身后,还有后辈子弟,还有偌大家族,尽数依附于我,如今我地位稳固,他们难免想要将众多子弟一一安排入朝,随后大加提拔,占据要津,以保家族常青,却苦于我终究是个大将军。只有他们拥戴我登基称帝,届时我定要对有功之臣,大肆封赏,他们身后家族,也就因此水涨船高,哦不,是盖大而桶粗,好比喻,妤儿好比喻啊。” 张妤却是一脸无辜:“妾身可没说什么比喻,只是说一件家中琐事,夫君若是有所感悟,却与妾身无关。” “好好好,我知道了,和妤儿无关,呵呵。”刘赫看着自己这个聪明不凡的夫人,心头万分幸福。 “看来我这难处,也该对他们直言相告,免得他们私底下多作猜忌,胡乱打探,若因此生出嫌隙,反为不妙。嗯……他们不是想要替家族子弟大举安排入朝,却碍于没有这等良机么?嘿嘿,我就给他们这个机会,正好也解了我一个难题……” 第六百十三章 皆大欢喜 第二天,刘赫召集众臣,在行宫之中朝会。 刘协那一脸意犹未尽的神情,显然昨天在晋阳城中玩得十分高兴,怕是还淘换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大将军有何事奏报,快些说来。” 他屁股还没坐下,就开始催促了起来。而杨彪等人也一脸纳闷地看着刘赫。 刘赫走出列班,恭敬说道:“启奏陛下,自当日陈、郑等贼子,发动洛阳之变后,朝中大臣,地方官员,大半因罪被贬黜。后黄河水患,又撤去了一批治河或赈灾不利之官员。再加上如今冀州光复,而当地诸多官吏,因受牵连被诛,或不愿为朝廷效力,辞官离去。” “如此一来,无论朝廷,还是地方郡县,便有数百官职空缺。之前因有派往之驻军暂代政务,再加上诸位臣工鼎力扶持,还有臣府中崔、荀等人周密安排,这才一时没有大乱,可此事终究非长久之计,若是诸多地方长期无人值守治理,必将生出祸乱。” 刘协嘟着嘴想了想:“好像也是。那可如何是好?” “臣建议,请如今朝中诸位大臣,多多举荐人才,至少也要填补了部分空缺,使得朝政得以顺利运转。” 他这话一出,杨彪等人为之脸色一变。 刘协说道:“数百位官员同时举荐出仕,如此巨大规模,我朝似乎从未有过先例,会不会不合适?”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何况诸多官职,本应在当日陈纪等人被擒之后,便安排填补空缺,奈何之后黄河大水,冀州来犯,洛阳丢失,诸多大事先后发生,这才一时没有顾上。如今战事平息,为朝局稳定计,为社稷长久计,为百姓安宁计,此事都不得不办,且越快越好。” 他扫视了众位大臣一圈,又补了一句:“此事若不能成,则朝纲不宁,臣亦不敢率大军出征。” “臣赞同大将军之议!” 王允当即就站了出来。 “臣也赞同。” “臣哪怕遍访各地名士,也要为朝廷举荐贤才。” 一时间,所有大臣全部异口同声,表示赞同。 刘协自然也没有犹豫:“既然大将军言之有理,众位爱卿也都赞同,那便即刻去办。那个……崔司空,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拟定了诸位爱卿举荐出仕之名单后,交给大将军审阅,朕便用玺,发出任命。” “臣领旨!” “好了好了,散朝啦。龚三儿,走走走。” 刘协迫不及待地跑回了后宫。 他这一走,众臣便都围到了刘赫身边。 杨彪感激道:“大将军对我等家族知遇之恩,老夫等在此谢过了。” 刘赫摆了摆手:“在下全为朝廷设想,并非公器私用,讨个人人情。而且此事原本早该办妥,是刘某一时失察,又忙于军务,因此疏忽至今。” 杨彪说道:“若是往常几处官职出缺,我等早已自己举荐。只是此次出缺官职实在太多,其中更有朝廷要职。而陈纪、郑泰等人职位,大将军当初早已令我等家族中人填补,故而后面这数百人,我等若是再主动开口,实在有些得寸进尺之嫌,再加上大将军常年不在朝中,偶尔朝会几次,大将军所说,件件都是军政要事,我等若是还为自家子侄,谋夺如此之多的职位,实在是难以启齿,难以启齿啊……” “是啊,老夫总共三子二女,除却长子早年跟随老夫左右,后出任侍中外,其余二子,还有两位女婿,皆是大将军提拔出仕。如此恩义,老夫没齿难忘。” “我等也是一样,大将军之情,日后必报!” 所有大臣,一个个都对刘赫说着一些感激的话。 “诶,诸位客气了。一切皆是为朝廷效劳,只要秉持公心,何惧流言蜚语?诸位都是当世高明之士,又对朝廷忠心耿耿,兄弟及子女,自然也多有贤才,为国举贤,乃我等臣子本分,理所应当,赫不敢居功。” 刘赫的话,听得众人频频点头。 “好一个秉持公心,为国举贤,我朝能有大将军,真乃国之幸事。” 杨彪感慨了一声。 身为洛阳令的王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王允拦了下来,刘赫见状,却也没有当回事。 “好了,此事紧急,还望诸位臣工,与崔司空多多用心,在下先行告辞。” “大将军放心就是。” 众人出了行宫之后,王晨有些埋怨道:“方才侄儿本想邀大将军过府一叙,以表感激之情,叔父为何阻我?” 王允瞪了他一眼:“老夫并非不让你相邀,只是一来你位卑职小,出言邀请当朝大将军,甚至可以说是我大汉日后的新君,实在有失礼数。二来,众位大臣皆在左近,我王家单独相邀,他们难免有些不满。” 王晨不以为然:“这有何难?叔父既然明白,方才何不自己开口,顺道将诸位大臣一并请来,岂不正好?” “愚蠢!”王允厉声叱责道。 “大将军迟早会成为天子,要多与他亲近,这是理所当然,对我王氏一门,也多有裨益。只是理当私下往来,岂能如此兴师动众,还与众位大臣一起,简直愚不可及。” 王晨十分委屈:“这又何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何必还私底下,偷偷摸摸。” “你……”王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孺子不可教也!我记得,你妹妹快到十六岁了?” “妹妹?”王晨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哦,叔父是说您那义女貂蝉?没错,她还有几个月生辰,过了生辰,她便是十六岁了。” 王允捋着胡须,双目精光闪烁:“十六岁……十六岁好啊,二八年华,该到了许配人家的时候了……” “许配人家?这倒也是,貂蝉可谓是天姿国色,又生得一副好嗓门,舞技更是超群,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能有这个福分。” 王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唉,你啊,笨得可以。” 王晨十分委屈:“侄儿又怎么了?” 王允懒得与他置气:“你啊你,你与盖儿二人都不通官场之道,好比榆木疙瘩一般,日后如何能在朝堂之上立足?” 王晨倒是不以为然:“什么官场之道,侄儿这洛阳令做得挺好,大将军还对我多有褒奖呢。至于王盖堂弟,他年纪轻轻,都做了中常侍了,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您还担心什么?” “你们两个,不可救药,简直不可救药,罢了,不谈了,否则老夫定要给你气死。老夫还是回府,赶紧给貂蝉好好教导一番,以免日后出错……” 王允气得胡须横飞,上了马车,就朝府邸而去。 王晨纳闷地摸了摸头:“我又怎么了?” 第六百十四章 曹刘动向 青州,北海郡,剧县,太守府。 北海太守,便是那位世人皆知的孔夫子后裔,孔融,故而孔太守又被称为孔北海。 如今太守府内,这位孔北海,正在宴请宾客,而这位宾客不是旁人,正是刘备刘玄德。 “老夫久闻玄德公两位结义兄弟,姜武德深通韬略,张翼德勇不可当,当日虎牢关前,老夫也曾亲眼张将军勇斗吕布,如今张将军再立奇功,斩杀鞠义,彻底解了我青州之危,老夫当要敬张将军一杯。” 张飞举杯大笑,得意无比:“哈哈,还是你这老儿……” “嗯?三弟休得无礼!”刘备喝斥一句,张飞赶紧改口。 “啊不对,还是孔太守你有见识,俺老张也敬你!” “呵呵,张将军赤子之心,难得,难得啊。” 刘备说道:“孔太守莫要夸奖这厮,我这三弟,惯会顺杆爬。何况此次能斩杀鞠义,夺取其三万大军兵权,全赖军师谋略。若非军师料定袁绍迅速败亡,鞠义不及得知个中详情,故而派人佯装冀州败军前来投靠,引鞠义出城,三弟岂能如此轻易取胜?” 他指了指审配和田丰两人,孔融看了过去,笑道:“二位虽曾侍叛臣袁绍,而如今能弃暗投明者,实乃大幸。老夫也敬二位。” 审配正欲回敬,田丰却有些不悦:“我二人虽跟随主公,然袁绍终是故主,不敢有丝毫不敬,如今故主身亡,这庆功酒,请恕在下不能饮下。” 孔融那酒杯举在半空中,难免尴尬不已。 刘备见状,赶忙端起酒杯:“备代元皓敬太守。” 孔融倒也没有为此而计较:“呵呵,田元皓忠义之心,果然不虚,老夫佩服。” 一杯饮罢,孔融问了起来:“如今玄德公收降鞠义兵马,可谓兵强马壮,不知日后有何打算?是否要离开青州,前往并州再投奔大将军?” 当初刘备从上党太守任上,被袁绍赶走,孔融自然知晓,因此这才会做如此想法。毕竟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将军刘赫势力正盛,灭袁绍诸侯,可为天下第一诸侯,又是朝廷汉室正朔,刘备有如此实力,再加上汉室宗亲身份,若去投靠,必得重用,绝对前途无量。 没想到刘备却摇起了头:“大将军麾下,兵精粮足,众将之勇,更甚我兄弟三人,我去并州,委实也是无用,不如留此残躯,在外图谋基业,好与朝廷遥相呼应。” 孔融闻言,不断颔首:“嗯,玄德公此言却也有理。这青州也是中原腹地,还算富庶,玄德公早年也曾在安乐郡做临济县令,何不就此留下?老夫与焦刺史,终究年迈,不擅兵事,东边海贼,西侧泰山寇,多有滋扰,有玄德公在此,我等皆可安心矣。若公有意,我当与刺史联名上奏,保举玄德公为安乐太守,如何?” 姜桓与张飞闻言,俱有喜色,不过田丰却给刘备暗使眼色,同时微微摇着头。 刘备会意,说道:“若能留在青州,备自是求之不得。不过安乐郡虽然靠海,可备听闻,海贼多有滋扰之处,乃是东莱、城阳二郡,备既要替我朝廷镇守一方,岂能贪图后方安逸?还是去东莱一任为好。” 孔融满眼欣赏和赞许之色:“哎呀,都说玄德公仁义无双,果然名不虚传。我当再敬玄德。” 刘赫回敬:“孔太守过誉了,备即为汉室之后,此便是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这时,审配问道:“敢问太守,不知这东莱郡,民风、物产、军备如何?我家主公打探清楚,赴任之后,也可对薄弱之处着手整治。” 孔融不疑有他,当即说道:“东莱郡就在老夫这北海郡东侧,老夫也多有所知。此郡有百姓约十一万户,四十余万人口,除却长广一县以外,其余诸县,尽皆沿海,百姓多靠渔猎和耕种为生,不说富庶,却也称得上是鱼米之乡,也正因此,才招致海贼聚集于此。至于军备,郡、县之兵,老夫虽不知其详情,然总数当在三四万之间,因常年抵御海贼,故此不善马战,而对海上战斗,颇为精通。” 刘备低头沉思片刻,随后说道:“如此,备心中已有计议。” “哦?玄德当真大才,老夫预祝玄德,在东莱任上,大展雄才!” 同一时间,虎牢关中,曹操大会众将。 “诸位……”曹操一双虎目,扫视着下站众人。 “当初仲德所献示敌以弱之计,如今已然见效。我军多守而少攻,袁术早已将我等视若无物,如今袁绍一死,他已是袁氏一门,唯一继承人,他自视与袁绍二人多年相争,今已得胜,愈发猖狂,我军进兵时机已到,不知诸位有何建议?” 夏侯惇激动说道:“还要什么建议?大军倾巢而出,踏平洛阳城,袁术麾下众将,尽是无能之辈,便是一个纪灵,稍有几分本事,也不足惧。” “元让说的不错。”曹洪也附和道:“我军两路兵马,数月以来,故意示弱,将士们早已憋足了一口气,如今若是发起进攻,士卒们必然人人拼命,岂有不胜之理?” 曹操一边点头,一边朝谋士那边看了过去,贾诩低眉不语,程昱跃跃欲试,郭嘉似在思索,戏忠神色平淡。 曹操没有多想,直接点名:“志才,你有何想法?” 戏忠一步踏出:“回主公,二位将军所言,诚然有理,如今出战,我军必能取胜。然而,取胜之后,却有莫大难题。” “哦?何等难题?”曹操追问道。 戏忠说道:“主公志向,非为诛杀袁术,而是要壮大我军实力。若是强攻城池,虽然也有必胜把握,然一者,我军损失必重,二者迁延日久,非一日之功。带夺下洛阳,大将军领大军前来,要接管洛阳与豫州各地,主公势必毫无反抗之力,那时我军一切努力,皆落入刘赫手中,岂不可惜?” 这时夏侯渊插了一句嘴:“当初奉孝不是建言,诓骗刘赫入宫,随后埋伏刀斧手将其斩杀么?我看此计甚好啊。” 戏忠依然是一副平淡至极的脸色:“奉孝之计,确实妙极,主公一向对刘赫假装奉迎效忠,刘赫即便不完全信任,到时有洛阳城池就在眼前,他也必不疑心。只是如此一来,妙才将军可想过会有何后果?” 夏侯渊一头雾水:“后果?什么后果?杀了刘赫,吞并其势力,进而夺取天下啊,还能如何?” 曹操却似乎明白了:“嗯,志才说的不错。若是杀了刘赫,必要面对其部下和数十万大军之反扑,这才是难题。” “不错,主公明鉴。”戏忠继续说下去。 “且不说关羽、程良等人与刘赫义结金兰,生死与共,以有十余年,情谊之深,非比寻常,便是如高顺、赵云等当世名将,也是忠心耿耿,而刘赫麾下兵马,个个骁勇善战,军心之齐,堪称一绝,单凭刘赫之死,绝无可能就此威慑其众,令他们前来归降,反而会使其怒火滔天,一心要与我军决一死战。” 曹操点了点头:“嗯,此事亦为曹某对刘赫佩服之处。其军中将官,小至伍长,上至将军,多为刘赫从行伍之中,草莽之处,一手提拔,亲自培养,当年他之所以敢将自己兵符献给董卓,令董卓对他毫不设防,便是因为即便他没有兵符在手,麾下大军也个个只会听命于他,而绝不会理睬手握兵符之董卓,如此军心,天下罕有。” 曹操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自己军中,多有各大家族子弟,带部曲前来投靠,少则数百,多则几千,真正由自己招募之兵士,不足半数而已。 虽然自己平日恩威并施,再加上诸如夏侯、曹等部乃自己亲族,因此也算军心凝聚,比之二袁之流兵马,可谓强出一截,可他依然相信,如果自己此时突然暴毙,军中绝大多数兵马和将领,绝对会一哄而散,另择明主,甚至转眼就投靠了自己的敌人。至少在这一点上,他对刘赫之手段,也是多有羡慕之情。 夏侯渊皱眉道:“难道刘赫就动不得了?” 他看了看郭嘉,指望他能出来说几句,不料他一脸微笑,丝毫没有对此事有所异议的样子。 第六百十五章 曹袁战局 戏忠略微摇头:“非也,刘赫非但要除去,而且越快越好。此人见识、胆略、心胸,样样不凡,若任期发展下去,不出年,北方各州郡,将无主公容身之地,只剩投降一途。如今将其斩杀,尚有希望,否则天下归属,只怕将无悬念。” “那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夏侯渊不客气地喊着。 “诶,妙才不要打断志才说话。”曹操发话,夏侯渊虽然不甘,也只能退了回去。 戏忠语气顿了顿,便继续解释:“我军对袁术示之以弱,而对刘赫却要相反。” 曹操眉目一抬:“如何相反?” “攻取洛阳之后,刘赫必亲率大军前来接管,届时城外驻扎军营岗哨,城墙上士兵列队,城中秩序井然。如此伏杀刘赫之后,程良、朱烨等辈或会莽撞,而张勇、高顺等人,必会认为洛阳城防守严密,难以攻下,从而退守河内,徐徐图之。若能如此,我军便有时日可将袁术及豫州兵马,逐一消化,否则单凭我军如今实力,绝对难以抵挡并州大军强攻。” 曹操听得不自觉地点起了头:“志才所言甚是,理当如此。所以我军断不能与袁术硬拼,否则双方两败俱伤,实力十不存一,刘赫等人必将我等视若无物,不堪一击,因此刘赫一死,关羽等将定率军来攻,到时他数十万大军合围而来,只怕我等插翅也难飞了。” “主公明鉴,正是如此。而且以极小之代价,快速歼灭袁术,这也正可向其昭示我军战力不俗,亦是示强之一环。” “另外,此事也必须即刻着手,文和与主公当初定计之时就曾算过,黄河水患之后,刘赫必定缺粮,如今他与袁绍多次征战,消耗极多,纵然得了冀州粮仓,我也料定撑不了太久,所以此刻发动计划,占洛阳,杀刘赫,即便关羽等人一时冲动,妄图强攻我军,后方粮草不济,我军也有胜算,若是拖延下去,怕就无此等优势。而且得胜之后,也不必立刻前往晋阳发捷报,大可拖延三四日,待我军收降袁术部众,将城中布置妥当之后,再使刘赫前来,则更添三分胜算。” “原来是这样,明白了,我明白了。”夏侯渊恍然大悟。 曹操问道:“那以志才看来,如何攻取洛阳,方为最快之法?” 戏忠不假思索道:“正如主公所言,袁术如今狂妄自大,完全不将我军放在眼中。他必定急于剿灭我军,以此占据豫、兖二州外加洛阳城,实力大涨,再与刘赫决战,争夺天下。我军正可利用此心理……” 这日,刘赫正在军营之中亲自操练兵马。 自冀州大战之后,军队又加以扩编,如今自己军中,有高顺三万汉武卒,张勇三万金刀营,叶祥两万神机营,关羽两万紫金龙骑,赵云一万飞羽骑,朱烨五百雷神骑,程良一百神虎骑,除此之外,其余都是寻常部队,虽然也还算精锐,但终究和那些强军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可是自己财力终究有限,养不起太多诸如汉武卒这样的兵马,这些军队,兵器、铠甲,乃至于粮食开支,都比寻常军队要高出许多,单单如今这几万精锐而强悍的特殊部队,一年就要消耗他超过十亿金钱,还有上百万粮草,如果再扩大规模,怕是自己要破产了。 所以要继续提高战力,唯一的办法,就是对其余数十万普通军士严加训练了,毕竟他们才是自己麾下部队的大多数。 他正操练着,先后两只鸽子飞来,落了刘赫不远处的地面上。 “哦?居然有两份飞鸽传书,难道是洛阳有消息了? 刘赫对关羽他们的消息倒不是太在意,并非不关心,而是因为结果已经十分明显,就是没有来消息,自己也猜得到,相比之下,洛阳那边袁术和曹操的动向,他才更为迫切得想要知道。 他将两封信分别展开一看,冀州来信果然与自己所料一样,关羽等人,已经将冀州所有城池,安顿完毕,朝廷免税一年的通告,也已全部张贴下去,如今人人欢喜,偶有几个仗势欺人之辈,也被关羽等人法办,很快,冀州百姓就对朝廷拍手叫好。 至于洛阳这封信,却是让刘赫皱起了眉头。 “走,回府。” 刘赫将操练一事交给了旁人,骑上自己那匹名为白玉千里追的宝马,急速赶回大将军府。 荀彧等人见他急匆匆回来,赶忙问了起来:“主公,发生何事了?” 刘赫将那封信交给了崔钧:“你们看看。” 三人凑到一起,看完之后,也是脸色一变。 “前不久才说洛阳没有大战,没想到这就打起来了?” 刘赫沉声道:“我就知道,曹操此人秉性,既然已经走到这一地步,又岂会徒然坐视,毫无行动?” 崔钧沉吟着:“看来数月之间,他对袁术是故意示弱,令袁术麻痹大意,以求今日一击毙命。” “定是如此无疑了。”荀攸也说到,“他故意攻打洛阳,诈败不敌,佯装要从虎牢关撤离,袁术如此心性,岂会不追?” 崔钧一脸不屑:“如此明显的埋伏,也就偏偏袁术这等蠢货。可叹他那数万大军,一夜之间,几乎全军覆没,大半兵马投降了曹操。要不是纪灵带着亲卫兵拼死突围,怕是袁术如今已去追随他那兄长于地下了。” 荀彧反复看着那封信:“还不止如此,曹操此时发动攻势,除了袁术以外,只怕还别有所图。” 刘赫看着他:“文若的意思是?他是冲我来的?” 荀彧十分肯定地点着头:“主公曾不止一次对属下等提过,说曹操此人野望不小,心胸开阔,远非二袁、公孙瓒、刘表等辈所能相提并论。主公还认定,从洛阳之乱,到黄河水患,皆是此人幕后策划,连袁绍袁术也不过是此人旗子罢了。” 刘赫郑重道:“嗯,对于此事,我有十足把握。” “那就是了。”荀彧并没有追究刘赫为何能够知晓这等机密,而是直接就着此事说了下去。 “行事如此狠辣,算计如此周密,眼光如此长远之人,费尽心机,韬光养晦,难道就只为了一座区区的洛阳城么?” “族叔一语中的,攸也作如此想。” 荀攸接过话茬说道:“洛阳城中,七成百姓已被我军迁走,剩下还有不少百姓,因连月战事,而逃窜出城,如今洛阳说是一座空城,也相差不远。若是城中仍有往昔繁华,且有天子坐镇,他如此费力攻取,倒还说得过去,无非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罢了。可一座空城,岂值得他耗费这等心力?” 刘赫被他们说得心头一紧:“他若是为我而来,那后面会有何等陷阱?” 说实话,历史上三国英雄何其之多,可真的能够让如今的刘赫在面对为敌时,还能有些紧张的,已经寥寥无几了。而这位原先历史上的魏武帝曹操,显然就是其中数一数二的一位。 当初自己从系统中得知是曹操和贾诩布置了这一系列计谋之后,虽然最后为自己和荀彧等人暗中所破,但如果自己没有系统的这个提示呢?那毫无疑问,自己会中了他们的计谋,在洛阳与袁术死战到底,最后必然便宜了曹操,自己就算不覆灭,也要损兵折将,实力大损,而那之后非但不能报仇,还要面对袁绍的狂攻,真的就是生死未卜了。 曹操如此心计智谋,一次次瞄准了自己动起心思,让刘赫也难免有些头疼起来。 第六百十六章 狠辣奸雄 崔钧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要吞并袁术兵马之后,转头来对付我军?” 荀攸摇头道:“这只是其一。他对袁术和豫州向来虎视眈眈,吞没其众,占领其城,乃是自然之理。若只为对付袁术,他大可分走一部分兵马,暗渡陈仓,偷偷回军,与在豫州胶着的部队汇合,突袭拿下豫州,将这洛阳丢回给主公,岂不又得豫州,又得朝廷褒奖?” 崔钧微微颔首:“看来这曹操果然心怀异志,比二袁更难对付。” 刘赫见他们一时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作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便曹操得了袁术的兵马,与我军相比,也相去甚远,他若有所异动,我随时可以将其剿灭。” 荀彧说道:“那主公有何打算?” 刘赫双目看向书房之外的天空,缓缓说道:“即刻发出诏书,褒奖曹操为朝廷夺回国都,击败逆贼袁术,令其将城中各处,还有皇宫内外,打扫整洁,一个月后,我亲率大军十万,奉迎天子还朝。” 荀彧却说道:“主公若要前往洛阳,则可快不可慢。一月时间,足以令曹操追杀入豫州,彻底剿灭袁术,收其部众,届时曹操将拥兵不下于十六七万,若是把守住洛阳内外各个险要隘口,再对主公和天子发难,只怕我军极难脱险。” 荀攸也赞同道:“不错,以属下建议,十日之内,采购大批粮草,之后便立即发大军前往。同时召回关、赵二位将军共三万骑兵,驻守河内,若有变故,半日便可驰援洛阳。再招张、高二将,领汉武卒和金刀营,驻守上党。招叶将军率领神机营并两万步卒,驻守河东,三处大军,成掎角之势,威胁洛阳。” “另外,若能成功占据洛阳,当对曹操明升暗降,可表其为卫将军,留在朝中,派我军大将,接掌其所有兵马,驻扎兖、豫二州,如此纵然他有何等野心计谋,也如无根浮萍,再难有所为也。” 崔钧附和道:“不错,曹操信使尚未抵达,想必是故意拖延时日,想要等自己彻底灭袁术之后,再请我军前往,好让他有足够时间做布置,他却没想到主公有飞鹰卫随时盯着洛阳动向,一日之间,便可知洛阳所有消息。他要慢,我军便要快。” 经两人一说,刘赫也彻底明白了过来。 “好,就依公达和州平之言。即刻发召,同时告知众大臣,十日之后,启程前往洛阳!” 消息一出,朝中所有大臣,个个欢欣鼓舞,喜出望外,他们原以为等刘赫自己发兵夺下洛阳,至少也要一两年以后,没想到如今这么快就得以实现还都之愿,也就代表着,他们的“拥立新君”之功,已经近在眼前了。 一时间,所有大臣都在府内奔走相告,急着想要将当日提出的举荐名单尽快定下来,如此新朝建立之后,凭借如此大功,这些名单上的人,必能得到莫大重用。 而城中百姓也是喜极而泣,如此大事,他们也是与有荣焉,至于那些商旅,更是惊喜莫名,当初撤离洛阳之后,可是让诸多商旅损失不小。如今重回洛阳,他们生意再得以扩大,正可支援云海郡之建设,好为自己博取爵位一事多多出力。 这个时候,曹操却正在亲自率军追击袁术残部的路途之中,夜晚时分,营帐之内,曹操面沉如水。 “我军击败袁术,不过是三天前之事,怎得刘赫两日前就已得知,如今连天子的圣旨都发到了我的手中,此人消息未免也灵通得有些过分了?” 程昱也是一脸不解:“从河内前往洛阳打探消息,再传回太原,便是快马加鞭,日夜赶路,至少也要两日路程,再寻得我大军踪迹,命人来传诏令,最快也要四五日时间,这刘赫却能在三天内办到,只能证明他一直有派人暗中监视我军一切动向,只怕是我军刚对袁术发动埋伏之时,消息就已传往晋阳城,而且我大军所到之处,皆有人实时监测。” 夏侯惇一脸惊骇:“若是如此,这刘赫手段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如此日后若与他为敌,我军在何处埋伏,在哪里驻扎,还不是暴露无遗,有何秘密可言?” 曹操脸色铁青,手中紧紧握着那份镶嵌着金色丝绸纹路的诏书,语气十分果决地说道:“刘赫必须死。往日我原以为自己已经极为高估他,如今方知,此人手段之多,层出不穷,若不能趁此良机将他斩杀,日后再想动手,怕是再无机会。” “不错,我军战胜之后,没有立刻往晋阳传讯,只怕已经惹得刘赫有所疑心,如今他有十万大军随行而来,定是想一举接管洛阳各处,将我军势力彻底挤出司隶之地。若让他得逞,下一步便会有天子诏令在前,数十万大军威逼在后,令主公再撤出兖州和豫州,主公便是不从也得从了。” 程昱语气有些急切地说着。 夏侯渊说道:“可是我军追击袁术,尚未成功,如果此时返回洛阳,袁术必回逃往豫州,与其本部大军汇合,如此我军岂不是功亏一篑?” 曹操当即说道:“妙才、元让听令。” “末将在!” “令你二人统兵一万,继续追杀袁术,不但要将他斩杀,还要趁势攻取豫州之地,此事若败,提头来见!” “末将遵命!”夏侯渊与夏侯惇斩钉截铁回道。 曹操赫然站立:“传令军,今夜早歇,明日一早,五更造饭,极速回军洛阳!” 他大军刚出洛阳地界并不远,第二日,天蒙蒙亮时,就军拔营,二夏侯领兵往豫州而去,曹操亲自带兵赶回洛阳,一天一夜之下,便成功回到了洛阳城门之外。 城中留守的将领,自然认识自家主公,赶紧打开城门迎了进来。 曹操行色匆匆,正要下令,不想那守城将领,似乎有比他还着急的事情。 “主公,出大事了!” 曹操顿时一脸警觉:“何事惊慌?莫非刘赫大军已经赶到?” 那守将一愣,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不是,末将并无任何关于大将军之消息。” 曹操这才松了一口气:“那究竟是何事?” 守将赶忙说道:“主公命末将领一万兵马,驻守洛阳,末将在城中各处巡视,却发现此城并非空城。” 曹操一听这话,登时有些恼怒:“这算什么大事?洛阳偌大城池,纵然被刘赫迁走大半百姓,总该有人留于城中,此事也要惊慌,扰乱军心,当斩!” “主公且慢。”戏忠说道:“我看这位将军面色,只怕其中还有隐情,不妨让他说完。” 曹操这才喝斥道:“还不快说?” 那守将刚刚从鬼门关逃了回来,出了一身冷汗。 “是……末将巡视城中各处之时,有数百人一同来找末将,他们自称是……” 他谨慎地看了曹操一眼,随后才继续说道:“自称是大汉重臣,以及各大家族之主,其中为首的几人,有一个是颍川陈家的陈纪,还有河东卫家的卫觊,荥阳郑家的郑泰……” 旁边程昱一愣:“怎么会是他们?他们不是早该被刘赫处斩了么?” 戏忠忽然想起了什么:“啊,错不了,当日洛阳之变后,这些人部被刘赫命廷尉钟繇抓捕收押,严加审讯,原本是要处斩。然而审讯时日漫长,中途又有黄河水患,刘赫无心思考虑此事,而后他撤离洛阳,这些人必定也被留在的城内天牢之中,想必是袁术占据城池之后,将他们放了出来,以示结好之意。” 程昱恍然:“嗯,如此一说,倒也合乎情理,袁术自恃为袁氏一门继承之人,身为士族领袖,对这些人自然要多加善待,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如此之快就会被逐出洛阳,带上这些老弱病残,多有不便,只能舍弃了下来。” 他对曹操说道:“主公,这些人虽已是声名扫地,然终究为士族中执牛耳之人,还是前往一见,并妥善安置为好。” 曹操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些别的,问那守将:“他们有多少人?” 守将不敢隐瞒:“那自称陈纪之人说了,连带亲属家眷,共有近三万人,部在各自府邸之中。” “三万人?”曹洪双眼瞪得老大:“这已超过我军如今兵马的一半了。” 程昱倒是见怪不怪:“这些皆是我大汉一等一之大家族,据我所知,单是卫觊子侄一辈,连带媳、婿在内,便有近二十人。若再算上孙辈,曾孙辈,还有家族分支,这数百家族,有三万人,也在情理之中。” 可曹操却是脸色十分难看:“他们可说过有何所求?” 守将回道:“回主公,以他们所说,所有家产已被刘赫查抄一空,如今袁术又已败走,众人饥肠辘辘,请主公速速拨下粮食让他们饱食,最好……最好还要有酒肉,而且特意吩咐,要主公亲自去请出他们这数百家主,在皇宫之中摆下筵席,以庆贺主公夺取洛阳。” “什么?”曹洪差点跳起来:“我军所带粮草,总共也不过剩下不足两月开支,他们三万人一张嘴,岂不是要分走我军至少一月的粮草?还要有酒肉,当真白日做梦。若是之后与刘赫大军交战,那缺了粮草的就不是刘赫,而是我军了。孟德,此事万万不能。” 曹操没有说话,一旁程昱见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也欲言又止了。 这时,郭嘉走了过来:“刘赫一进洛阳,便要将这些反叛朝廷之臣部处决,主公念天下士人之面,苦苦哀求,刘赫非但不准,还当着主公之面,将他们斩杀,主公面对如此暴虐之徒,被迫无奈之下,才奋起反抗,不得已而杀刘赫,并拥戴天子。” 曹操闻言,双目瞬间爆发出了神采。 “曹洪,我有一事,要你去办……” 第六百十七章 一个不留 洛阳城中,陈府。 这处府邸,连带卫、郑等诸多府邸一起,当日都被刘赫查封,不过袁术来了之后,将陈纪等人从天牢内放了出来,这些府邸自然也重新解封,让众人住了回来。 如今这数百名家主,部聚集到了陈府之中,一个个紧张不已。 大堂之内,陈纪等几个威望最高的家主,端坐一方,经过数月劳苦,这些人如今都已不复往昔的光彩,每个人都有些形容枯槁,脸色也差了许多。 “陈公,那曹操会见我等么?他向来投靠刘赫小儿,我等好不容易逃过一劫,若是被这曹阿瞒拘押起来,交给刘赫处置,可如何是好?” 郑泰忧心忡忡,眉毛几乎挤到了一起。 陈纪的脸色就显得轻松许多:“曹操此人,胸怀大志,绝不甘愿屈居人下,他要成事,自然少不了我等数百家族支持。如今袁绍已死,袁术又败,袁氏一门被灭,也不过就是这几日之内,我等要想重振家族,必须找一个强大诸侯合作,我看这曹操便是极好的人选。” 卫觊也点头道:“嗯,我等世家若能鼎力支持于他,天下士子贤才,还不齐聚在他麾下?相反,没有我等相助,哼,他也难逃被刘赫吞并之下场。我就不信他曹操不明此理。” “嗯,二位说得在理。”郑泰也放心了许多。 陈纪眼神有些森冷:“哼,待我等重振旗鼓之后,定要将那刘赫小儿讨回这笔血债!” “不错,还有杨彪、王允、崔烈等辈,士族叛逆,论罪当诛!” 众多家主,一个个义愤填膺。 这时,一个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诸位家主,有一队兵马正朝此地而来,乃是打着曹字旗号。” “哦?这么快。”陈纪喜上眉梢。 “怎么样?我让他曹操亲自前来拜见,他就必定会来,哈哈哈,诸位都饿坏了?等着他来摆下宴席。” 众人都对陈纪恭维不已:“陈公神机妙算,我等佩服,佩服啊!” 其中一个家主问道:“那是否出门相迎?” 陈纪依旧泰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等皆是他长辈,岂有相迎晚辈之理?就在府内等候便是。” 正说着,府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快,部围起来,所有出口尽数封锁!” 陈纪一听,心头忽然一股警觉。 紧跟着,一个武将带着一批军士,昂首阔步,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曹操呢?为何不来拜见我等?” 卫觊大步走过去,厉声质问道。 曹洪抬眼看了看他,一声冷笑:“哼哼,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直呼我主公名姓?” 卫觊被他这副态度气得不轻:“你……你竟敢如此对老夫说话,老夫乃是河东卫氏家主,卫觊,便是曹操来了,也要向老夫行礼!” 曹洪如同看一个白痴一般地看向他:“原来你便是卫觊?我乃兖州大将曹洪是也,怎么,是不是也要本将军给你行礼啊?” “你……无礼,简直太无礼了,曹阿瞒麾下,尽是你这等不知礼数的武夫不成?” 卫觊是勃然大怒,可曹洪却根本懒得正眼看他。 郑泰也走了过去:“我等让曹操准备酒席,他准备得如何?为何只派了你前来?他在何处?” 周围众多家主也纷纷发问,他们实在是饿得不行。 “是啊,酒宴何时开席?” 曹洪冷笑不已:“可笑至极,一群乱臣贼子,原本早该伏诛,竟敢如此大言不惭,我看你们是找死。来人~” 陈纪瞬间跳了起来,神情紧张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我等皆是当今一流大族家主,你不可胡来!” 曹洪却根本没有理会他,对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依照大汉律例,这些叛臣早被定下死罪,众将士即刻将此府邸部封住,府内所有人,部依律处决。另外,去这些人自家府中搜寻一番,若还有其他人,不论身份,不论男女老幼,一律就地格杀!” “什么!曹洪,你怎敢如此!” 所有家主顿时慌成了一团。 “我要见曹操,把曹操叫来!” 陈纪双目猩红,一把蹿过去,双手就要去抓曹洪。 “老东西,找死!” 曹洪毫不客气,挥起一刀,对着陈纪当面就砍了过去。 紧跟着,这座巨大的陈氏府邸之内,惨叫声连绵不绝,到了深夜之时,府邸之中,一阵火光冲天而起。 然而,就在洛阳城的城门处,一批车队正从城外驶入。 一个武将从城门上匆匆跑了下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想不到公台比预期的还要早到了足足五日,有了这批粮草和兵械,我军当可无忧矣。” 那车队的领头之人,便是陈宫,陈公台,他看着这武将,也回之一笑。 “今日是乐进将军负责守城?不错不错,将军沉稳有方,有将军守城,当可万无一失。” 乐进得了他的夸奖,很是欢喜:“哈哈,公台可轻易不夸人,乐某今日可是荣幸之至了。主公若是得知公台如此迅速便备齐物资运来洛阳,必定大为惊喜。” 陈宫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当日主公下令筹集物资,乃是担心要与袁术在此地相持下去,如今袁术已败,洛阳已为我军所得,朝廷不日将要回归。仗都打完了,还要这粮草作甚?早知此处战况如此,我便不该如此急忙赶路而来。” “谁说仗打完了,我军分明还要……” 乐进张嘴就喊了出来,可话说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多言了,赶忙闭嘴。 陈宫眉头一皱:“怎么,主公还要打谁?” “啊……没有没有,是我口不择言,说错了,说错了。” “是么?”陈宫将信将疑。 乐进赶忙转移话题:“啊,主公正在自己曹家于城中的府邸之内,公台快去。” 陈宫见他不肯说,也只得作罢。 “好,将军好生守城,在下先去见过主公。” 说完,他对那车队吩咐了几句之后,便策马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刚跑了几步,他就见到了不远处的那处大火:“嗯?怎得城中有如此大火,看方向还是北城的,可北城皆是达官显贵府邸,众多大臣都已撤往晋阳,怎会有人?糟了,难道是曹府失火了?” 一想到这点,陈宫心中一急,赶紧快马加鞭跑了过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着火之处,可一眼看去,却让他更加纳闷。 这座占地极广的府邸确实是火势汹汹,可是非但没有人在救火,反而周围还有一批士兵,拿着火把,正往没着火的地方挨个去点上。 第六百十八章 陈宫出走 “住手!尔等在做什么!” 陈宫一声大喝,那些士兵闻言,瞬间目光集中了过来,其中有几个士兵识得陈宫,赶紧过来行礼。 “小人见过陈宫先生。” 陈宫没有和他多礼,开门见山问道:“这是何处府邸宅院,何故要放火烧它?此处乃是洛阳北城,定是哪位朝中大臣的居所,不多日天子和诸位大臣即将回到洛阳,你们稍了他们府邸,教他们住到何处去?” 这几个士兵不知轻重,直接说了出来:“哦,是当初造乱洛阳城的诸多罪臣,这是那陈纪老家伙的府邸。他们被袁术从天牢内放了出来,今日我军进城时,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管我军要粮食,还张嘴就是要有酒有肉,主公便下令,代替朝廷,将他们部处决,随后连同宅院一并烧了。” 陈宫却嗅出了其中不寻常之处:“据我所知,大将军不日将带天子和群臣返回洛阳,这些人罪恶弥天,乃是由廷尉审定,何以不等天子銮驾回宫之后,公开处决?他们人数虽多,可几日光景,能吃得多少粮食?主公不过是一臣子而已,怎敢代朝廷行杀伐之事?简直有悖人臣之道。而且杀也就杀了,为何还要将尸首和宅院一同烧毁,这又是何道理?” “这小人便不得而知了。” 陈宫看了看他们,知道从他们身上也问不出什么来。 “我去见主公。” 他上马疾驰,很快便找到了曹府所在,陈宫跳下马背,急匆匆往里走去,守门士兵认得是他,也不敢阻拦。 一路来到大堂之中,却并没有人,却看到了几个下人正在收拾东西。 陈宫快步走了过去:“曹将军何在?” 那下人回道:“主公方与众将议事完毕,如今众人皆去休息,正有曹洪将军在外回来,主公便唤了他去了后面偏厅。” 陈宫闻言,二话不说朝偏厅走去。 刚到偏厅门口,果见里面灯火通明,人影闪烁。 他正要推门进去,忽听得里面有声音,犹豫片刻,便停下了脚步。 “孟德放心,我已仔细搜寻清楚,一个不留,部杀尽,连带几个幼童,也不曾放过。所有尸首,都扔在陈府之中,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陈宫听出这人的声音,正是曹洪,当下便更提起了三分精神。 另一个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嗯,如此便好。” “果然是主公的声音……”陈宫思忖着。 只听曹洪说道:“这些人当真没用,净还想吃咱们的军粮,真是不知死活。” “诶,子廉这就说错了,他们并非无用,而是大大有用。” 曹操的话,让曹洪十分不解:“这帮家伙能有何用?” 曹操笑道:“白天时奉孝说得明白,我军要杀刘赫,却不要反朝廷,只不过是要对刘赫取而代之罢了。可出师岂能无名?要杀刘赫,总要列举其罪,这几万人的性命,不就是最好的的罪名么?” 曹洪还是不懂:“他们本就该杀,这算什么罪名?” “哈哈,子廉说的不错,他们确实该死,可是,论及罪名,真正该处斩的,只有陈纪等数百名家主以及一批直接参与当日举事之人,而其诸多家眷,多是老弱妇孺,依照律法,当判充军、流放,或监禁之刑。可刘赫不分青红皂白,将这近三万人部杀死,且连一具尸也没有留下,而且我等众人苦苦劝谏,他不但不听,还要将我等一齐杀死,这是何等残暴不仁,简直是禽兽所为啊。” 曹洪当即明白了过来:“对,对对对,如此暴虐之辈,该杀,当然该杀,哈哈。” “明日你便亲自带着一队士兵,多多准备桌案等辎重之物,还有绳索,然后带人去御座之下挖开暗格。到时皇宫之内,只要刘赫一进大殿,天子登上御座,即刻以辎重堵住殿门,将天子带入暗格之内,再用绳索绑住刘赫,刀斧手齐上,则大事可定矣。” 曹操说这话时,语气中透露出来的那股冷意,竟让陈宫觉得遍体生寒。 曹洪欣喜道:“孟德放心,这事交给末将,定然办好。” 在门外的陈宫,听得震惊万分,他绝对难以相信,当初和自己那般盟誓约定,要竭尽所能,匡扶汉室的人,竟然是这般奸诈阴险之徒。之前在城门处,乐进所说的半句话,后面究竟是什么,现在陈宫也瞬间了然了。 震惊之余,他大感愤怒,同时又极为失望。 陈宫抬起脚来,正欲踹开房门冲进去,然而脚刚刚要踢中房门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也罢,道不同,不相与谋,此人奸诈至此,我虽与他有故交,今若反对他所为,恐要为其所害。” 陈宫看向屋内那属于曹操的人影时,目光很快便彻底冷了下来。 “曹孟德啊曹孟德,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他转身快步离去。 曹操与曹洪二人,商谈良久,曹洪起身,便要离去,忽然房门被推开,乐进有些慌张地跑了进来,跪在曹操面前。 曹操看着他:“文谦不是在守城么?这深夜之时,何事离了城门?” 乐进有些着急地说道:“回主公,末将方才见到陈宫先生匆匆出了城门,而且神色似乎颇为不悦,末将……” 不等他说完,曹操忽然站了起来:“什么?公台到洛阳了?不是说还要四五日才能抵达么?” 乐进也是一脸纳闷:“怎么,陈宫先生不曾来拜见主公么?大约一个时辰之前,他带着粮草辎重,提前来到了洛阳城,说要来见过主公,怎么主公没见到他?” 曹操脸色凝重了起来:“怎会如此……” 他心中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不妙起来。 这时乐进说道:“许是末将……末将一时口不择言,说漏了嘴……” “嗯?”曹操双目如刀,盯着乐进:“你说了什么?” 乐进虽然心中害怕,却还是如实将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 曹操大为震惊:“什么?你竟将此事都说给了他?胡闹!” 曹洪赶忙劝道:“主公莫急,文谦也只说了几个字罢了,他虽然有些疑心,却未必就能猜到主公计策。” 曹操思虑片刻,忽然面露震惊,随后对门外喊了一声:“来人,速将府门外守卫传来!” 不一会儿,守卫便来到了曹操面前。 曹操喝问道:“方才,陈宫可曾来过府中?” 那守卫也有些奇怪:“陈宫先生啊,来过啊,不过很快便离开了,而且走的时候,神色似乎……似乎有些……有些怒色……” “果然!”曹操一声轻喝:“方才我与子廉所说的话,必定已被他偷听了去,故此他愤怒出城,想来定是要背弃我而去了。” 乐进急了:“都是末将失误,犯下大错,末将当亲自去将陈宫先生追回。” 不料曹操沉思片刻,却摆了摆手:“罢了,公台与我相扶多年,有活命大恩于我,所谓百密一疏,此事早晚都要被他所知,唉,既然志向不同,何必强求?由他去。” 曹洪和乐进面面相觑,似乎对主公的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可是,如果他去投靠了刘赫,将我等计划泄漏,岂不是万事皆休?” 曹操闻言,双目一凝,沉默半晌。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派人把守住孟津港,距离刘赫前来只剩下数日光景,他要想前往投靠,只有孟津港一途。他若走函谷关或虎牢关出洛阳,则不必过问了。” “这……”两人还有些犹豫。 曹操却挥了挥手:“你们退下,我乏了。” 两人无奈,只能躬身退了出去。 曹操走到武器架边,抚摸着自己的倚天剑,随后“沧啷”一声,宝剑出鞘。 他看着寒光闪烁的宝剑,心中思量:“公台啊公台,你我今日分道扬镳,但愿不要有曹某用倚天剑对着你的那天,你好自为之……” 第六百十九章 刘赫到来 黄河之上,大批船只集中在江面上,由北往南行进着。 其中一艘两层的楼船,前有龙首,后有龙尾,颇为壮美,乃是当今天子的龙船。 船头上,刘赫牵着献帝,身后跟着荀彧、荀攸、崔钧,还有大批臣子,众人神色紧张之中带着兴奋,全部伸长了脖子,看向河对岸的孟津港口。 王允笑着说道:“这曹孟德还算忠义,不但替朝廷驱逐逆贼,夺回洛阳,还专门在孟津港摆下仪仗迎接陛下,总算懂得礼数。” 众人放眼望去,果然遥遥可见孟津港后,大批人马列队恭迎,各色旗帜飘扬,蔚为壮观。 众多大臣都含笑点头:“不错不错,到底是曹太尉之子,大将军日后可都他多多重用。” 听着他们的话,刘赫却是笑而不语,这曹操处心积虑,想要两头通吃,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是后世穿越而来,当然早就知道他这位汉末第一奸雄的本性。 众人很快便靠近了渡口,曹操带着众将士早已迎候在此。 “臣兖州刺史,骁骑校尉曹操,叩见吾皇圣安!” 献帝站在船头,虚扶一把:“爱卿劳苦功高,不必多礼,快请起。” “多谢陛下!” 刘赫与献帝和众臣下了船,再一次踏上了洛阳的土地。 曹操恭敬道:“臣已将皇宫打扫干净,这就带陛下还宫。” “有劳爱卿了。” 众人分别登上了乘坐曹操早已准备好的车架,献帝上了自己的御撵后,扭头对刘赫喊道:“皇叔也一道坐上来。” 刘赫恭声道:“此乃天子车架,臣岂敢乘坐?” 献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何要紧,反正皇叔就要……” “咳咳……”刘赫身后的荀彧忽然重重咳嗽了几声。 曹操警觉地看了荀彧一眼,不过这神色转瞬即逝:“呵呵,这位是大将军府中长史,荀彧,荀文若?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荀彧作揖:“区区贱名,不敢劳曹将军金口称赞。” 随后他看向刘赫:“主公,属下在此等候大军靠岸之后,一起前来,就让公达和州平,陪同主公入城。” 刘赫也没有异议:“嗯,有劳文若了。” 一个士兵从船上牵下了他的白玉千里追,刘赫跨上马背,来到了献帝御撵旁边,二荀、崔钧,还有数千随行护驾的亲卫兵,紧紧跟随在后。 曹操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这些亲卫兵,又看了看领头的那个武将,却完全不认识。诸如关羽、程良等人,当日讨董联盟时,他在虎牢关外自然见过,至于赵云、邓远等人,他虽不曾谋面,可是也多有打听他们的事迹,因此对他们的相貌也略有所知,可是眼前这人却完全不符合任何一个刘赫麾下名将的样子,这种事情不在掌控之中的感觉,让他十分不安。 “大将军这批护卫,当真雄壮,尤其这位将军,曹某虽然不识,可见他如此威武,心中顿生仰慕之情,不知可否有幸得识?” 刘赫摆了摆手:“刘某军中一员小将而已,不值一提,何劳孟德挂齿?” 说完,没等曹操继续追问,刘赫就对献帝说道:“陛下,启程。” 献帝点了点头,龚三儿尖锐的嗓音响了起来:“陛下有旨,摆驾回宫!” 大队车架,缓缓行进了起来。曹操无奈,只能放弃了打探。 还在洛阳城城门外十余里处,众人赫然见到两座军营坐落在道路两旁。 崔钧凑到刘赫身后:“主公,看来这曹操已准备妥当,如此阵势,足可与洛阳城互相拱卫,看来进城之后,还要多加小心。” 荀攸也说道:“我观两座军营其中格局分布,暗合阵法,这曹操用兵之道,放眼当今天下,也属第一等人物,主公不可不防。” 刘赫也看出了这点,不过他神色倒是比两人轻松许多。 “放心,行文事当有武备,我等虽是为还都而来,可我既然早知曹操本性,岂会没有防备?虽然云长等几位兄弟都不在,可我也不怕他在城中布了什么埋伏。” 他策马上前,赶上了正在前面带路的曹操:“孟德好大的兵威,无怪乎能轻松击败袁术,便是当年刘某还在并州之时,比之孟德也有所不如啊。” 曹操闻言,十分惶恐的模样:“大将军如此谬赞,小臣如何敢当?大将军威震四海,名扬宇内,岂是曹某可比?” 刘赫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不过脸上还是一副欣赏的笑容:“孟德何必过谦?以孟德如此功劳,又对朝廷忠心耿耿,待天子安定下来之后,刘某即刻表奏你为平戎将军。” 曹操满是欢喜:“多谢大将军提拔之恩,小臣没齿不忘!” 他嘴上这么说,可心中却是想着:“平戎将军?看来我所料不错,这刘赫果然想将我打发到边境去对付胡族,好在我早有准备。” 两个人面上一团和气,互相吹捧,可心底里的想法,只有自己知道了。 终于,一行人进了洛阳城的北门,从此门而入,很快便来到了巍峨的皇宫门口。 所有官员,下了战马和车架,曹操也跳下了自己的战马,可他回头却见刘赫坐在马背上纹丝不动,腰间还佩着一把长剑。 “大将军,已到皇宫门口,您……” 不等他说完,刘赫便说道:“天子已赐我宫内骑马,剑履上殿。” 曹操恍然,一脸羡慕:“大将军果然荣宠非常。不过……” 他转身看了看刘赫带来的那几千亲卫,刘赫当即明白他的意思。 “尔等在宫外等候,不得造次。公达与州平,也在此稍后。” 荀攸和崔钧两人拱手领命。 那些士兵异口同声,齐声高呼:“喏!” 只这一声,喊得是震天彻地,让曹操也忍不住在心中暗道:“好雄壮的军容,不愧是刘赫的精锐兵马!” 刘赫单独一人骑着马,只比献帝的御撵稍稍落后数步,先后进了宫门。 百官进了宫门以后,都好似第一次来一样,一个个东张西望。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还是洛阳好啊,终究是我大汉的国都……” “只可惜如今的洛阳几乎是一座空城,全城也不剩多少百姓了。” “那又何妨?陛下与大将军还都了,接下来自然会将当日迁走的百姓再迁回来,用不了两个月,洛阳定能再现繁华。” 众多大臣交头接耳,难掩兴奋之情。 到了皇宫正殿门口,众人全部停了下来。 龚三儿喊道:“陛下上朝,百官殿外等候!” 所有大臣,全部恭恭敬敬跪在了殿外,只有刘赫下了马,扶着献帝,一同往殿内走去。 跪在百官之后的曹操,偷偷抬起头看着刘赫的背影,眼神之中充满了急切。 他往不远处的角落里看了看,隐隐可见几个人头时不时从墙角探出来,心中一块大石放下了许多。 第六百二十章 生死一瞬 刘赫扶着献帝,一步步走向那处宝座,而这一步一步的步伐,好像是踩在了曹操的心中一般,让他的心跳也随着这步伐而跳动。 两人从台阶正中的位置,径直踏了上去,一级……两级……三级…… 终于,刘赫与献帝上了台阶,来到了御座面前,这时候,曹操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仿佛随时都要从口中蹦出来。 他眼看着刘赫扶着献帝,坐上了御座,随后自己退了下来,而这时,龚三儿也从侧面走了上来,站到了献帝的身旁。 “天子朝会,百官入……” 他这个“殿”字还没说出口,曹操赫然站了起来:“动手!” 百官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那御座忽然向下翻去,献帝只来得及发出一阵惊呼,整个人就掉了下去,随后,那御座又重新翻了回来,方才的事,只在一刹那之间,如今看去,殿内一切如故,恍若刚才的事只是幻觉一般。 然而,御座之上空空如也,献帝确确实实消失了。 皇甫嵩第一个站了起来,指着曹操,厉声怒斥:“曹操,你想造反不成!” 王允也大喝道:“公然劫持天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曹操,我劝你莫要自误!” “不错,大将军的十万精锐之师,即将登岸,凭你这几万人马,绝非敌手,若是识相,马上交出陛下,尚可饶过你全家老小的性命。” 钟繇身为廷尉,久而久之,自然有了一股威严之气,此时面对曹操,他横眉怒对,语气十分严厉。 然而,被众臣围在中间的曹操,却是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眼睛,死死看着大殿门口。 只见从大殿的两侧,忽然跑出了大队的兵马,然而这些士兵手中拿着的,都不是兵器,而是各种重物。 曹洪冲在最前面,他一脚跨入大殿,伸手抓住两扇大门。 “吱呀……” “嘭……” 伴随着两道声响,殿门瞬间被关上,随后,几个士兵拿起几根粗壮的木棍,往殿门外一横,紧跟着就有人抡起大锤砸了上去,转眼之间,就将这几根木棍牢牢钉在殿门两侧的大柱上。 众多士兵,纷纷将手中的重物堆了上去,不一会儿功夫,殿门外就被各种重物堆得满满当当。 卢植首先反应了过来,他脸色一白,直接上前抓住了曹操:“你……你要谋害大将军!” 不等曹操回话,所有人都听到殿内传出了一阵喊杀声。 “冲出去,杀死刘赫!” 曹操一听这声音,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唯唯诺诺。 他一把挣脱了卢植的手,对周围大臣,傲然而视。尽管在百官之中,他显得似乎矮了几分,然而却依旧生出了一股睥睨天下之感。 “刘赫罪恶昭彰,天理难容,意欲行刺陛下,曹某乃是为了保护天子,为国除贼。” “胡言乱语,大将军汉室宗亲,一片忠肝义胆,你纯粹是为一己之私,谋害国家重臣,其罪当诛!” 曹操冷笑一声:“当日刘赫撤军匆忙,不及将陈纪、郑泰等贼臣带走或诛杀,如今返回洛阳之后,非但要杀死罪人,还要连带其家中老幼一并处决,如此无视朝廷法度,滥用私行,残暴不仁之徒,要谋害天子,谋夺皇位,也是情理之中,诸位臣工,久食汉禄,对此人罪行视而不见,如何对得起大汉历代先帝?” “你……你简直……” 杨彪等人被他的言论气得满脸通红。 曹操倍觉得意:“不过曹某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尔等为刘赫权势所欺,一时不得已罢了,如今若是弃暗投明,待诛杀刘赫之后,只要诸位能将刘赫这几条罪状,联名通告天下,则各位依旧是朝廷重臣,各位罪责,也既往不咎。” 听着殿内不断传出的打斗之声,他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传闻当日在洛阳城,这刘赫曾击败吕布,我原以为是夸大之词,今日埋伏的五百刀斧手,一百弓手,一时间竟然还奈何不得他,看来传闻果然非虚。” 不过尽管如此,他也丝毫不担心,刘赫再强,终究是肉体凡胎,自己如此精心布置,就不信他能逃脱生天。 随着曹操这一声喊,周围再次跑出了大批士兵,将这些朝臣团团围住。 面对这一杆杆寒光闪闪的长枪,多数大臣只能安静了下来。 曹操昂着头,一整戎装,拨开人群,往前走去。 然而,这时一个人影忽然冲他扑了过来,曹操一个措不及防,直接被扑倒,狠狠摔在地上。 “你这小贼,我等皆看错你了,老夫今日虽死,也要拉你垫背!” 曹操刚看清这人是皇甫嵩,还来不及做什么,对方的拳头就已经砸了过来。 “哇……” 曹操脸颊正中一拳,皇甫嵩虽然已是两鬓斑白,可他征战沙场数十年,这一拳下来,直接打掉了曹操口中一颗牙齿。 众臣见到这一幕,纷纷高呼:“皇甫老将军打得好,此等不忠不义之徒,便是该杀!” 不过曹操也是戎马多年的武将,被皇甫嵩偷袭得手之后,岂会坐以待毙? 他双手一架,挡住了皇甫嵩的拳头,随后趁着对方打来之时,顺势抓住了皇甫嵩双手。 他毕竟年轻,体力占优,皇甫嵩岂是他的对手? 两人挣扎一番之后,曹操成功将皇甫嵩送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抓起来!” 皇甫嵩还要上前,一群士兵已经跑过来,将他死死抓住,摁在了地上。 “贼子,你怎敢!” 诸如卢植、朱儁、崔烈、王允等几个人,也当即站出来怒斥曹操,却都被身后的士兵同时押了起来。 其余大臣见状,心中虽然气愤难当,也都只能选择了闭口不言。 “忒……”曹操一口吐出了口中被打落的那颗牙齿,顾不得嘴里的疼痛,快步冲到了大殿门口。 曹洪正透过一旁窗户的缝隙朝里面看去,见他过来,赶忙禀报:“主公,这刘赫果然英武不凡,厮杀半天,非但毫发无损,反而杀死我军近百名刀斧手。” 曹操脸色一变:“这如何可能?便是吕布,也不可能在如此远近交攻之下安然无恙?” 曹洪说道:“期间确有几次,我军刀斧手和弓手击中了他,然而他身上似有宝甲护体,我方兵器根本伤不得他。而且他能带佩剑入宫,他那宝剑不比主公的倚、青釭二剑差,削铁如泥,许多刀斧都被他砍断了。” 曹操皱起眉头:“他和关羽等人,都有神兵利器和宝甲护身,此事我早有耳闻,只是纵然是浑身铁甲,抵挡如此众多的刀斧和利箭攻击之下,也该破损了,他身上究竟穿的何物?难道是天降神物不成?” 他如何能够知晓,刘赫等六个人身上的金丝甲的神妙之处?况且刘赫早就对他有所防备,那些刀斧手冲杀出来时,他心中早就有了戒备,自然不会轻易被对方砍到要害之处。 曹操脸色黑沉如水,他十分不甘,自己凑到了窗户缝隙之中,往里面看去。 果不其然,刘赫几乎所向披靡,一把宝剑舞得虎虎生风,所到之处,刀斧尽断。 而他的另一只手虽然没有武器,却也不闲着,这手臂好似一条钢棍一般,每每挥出,竟都将一个刀斧手直接砸飞出去,甚至于空手劈断木制刀柄和斧柄。旁边几次有绳套抛过来,都被他躲开,还顺势抓住绳套,将背后那士兵一把拉了过来,手起剑落,就劈成了两半。 “久闻刘赫天生神力,原以为是乡野无知小民传言罢了,不想果然如此。” 曹操看得额头上冷汗直流,自己如今已经和刘赫公然撕破脸皮,如果不是将他击杀,则万事皆休。 不过看着看着,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了,曹洪纳闷,问道:“主公何以发笑?” 曹操的目光不舍得从这缝隙边挪开,就这样一边看,一边回答:“我看刘赫动作已比之前慢了些许,想来他战力虽猛,然体力终究有限,此事可成矣。” 第六百二十一章 戟士闯宫 只见刘赫原本生猛无比,能将人硬生生砸飞出去,如今一拳打过去,却只能将人打倒,纵然也足以令对方失去战斗力,可终究是力量小了许多。 曹操对此看得十分心满意足,而就在这时,一个绳套抛了过来,趁着刘赫不注意时,正套中了他的身子。 几个士兵同时用力,使劲一拽,刘赫当场向后翻到,重重摔在大殿的地面上。 “好!”曹操忍不住拍了窗户一拳,大为鼓舞。 几个刀斧手趁势攻上来,纷纷砍向刘赫。 千钧一发之际,刘赫虽然躺在地上,可双腿灵活地一扫,仗着腿上也有金丝甲保护,毫不顾忌地对撞上去,当即就将几个刀斧手扫飞出去。 随后,他将手中宝剑向头顶后方一撩,便轻松割断了绳索。 曹操遗憾地对着窗台又是一拳:“可惜,又让他跑了。” 曹洪在一旁宽慰道:“孟德放心就是,他已是强弩之末,纵然殿内数百人杀不死他,也足以耗光他的体力,我等在皇宫内外,还安排了五千精锐之师,城中更是尚有几万大军,还怕他一个刘赫不成?” 曹操双目如电:“嗯,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今日万一刘赫不死,我等便大难临头。只要将他杀死,拥护天子,夺取整个司隶地区,再加上兖州和豫州,我军方能与刘赫遗留势力抗衡。” 曹洪正色道:“孟德不必担心,我曹洪武艺虽不如刘赫,可待他精疲力竭之时,我再带人冲进去,亲手砍下他头颅,献于孟德。” 曹操闻言,十分欣慰地看向眼前这个自家族兄弟:“常言道,打虎亲兄弟,终是我等宗族子弟,最是可靠。” 他刚刚松了一口气,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阵兵器碰撞的声音,时隐时现。 两人本能地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可是宫门重重阻隔,只能听到声响,却看不到是怎么回事。 “何以那边会有争斗?”曹操疑惑道。 曹洪看了看,说道:“不知何故,待末将去看看。” 曹操心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妙:“那边是……是我等方才入宫的宫门,难道是刘赫带来的几千亲卫要闯宫?” 曹洪摇头道:“不会不会,刘赫和众多大臣被困,根本没有人能出去报信,他们岂会冒然冲进来?何况我等入宫至今,不过才三刻钟而已,从走入皇宫,到朝会结束,这点时间本就不够,岂会引起他们怀疑?我想,许是我军士兵,与新降的豫州兵马有所冲突罢了。” 曹操还是觉得十分不放心:“不行,你速速去打探,究竟发生了什么。” “喏,末将这就去。” 曹洪不敢耽搁,迈开大步,极速跑了出去。 而那些大臣们,听到这个声音,却是个个面带喜色。 他们的表情,全部被曹操看在眼里,心中思忖着:“不知刘赫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这些大臣对他这般死心塌地,他们大多数家族,也只有两三人在刘赫掌控的朝中任职而已,而且军权都被刘赫自己一人独揽,他们何以能如此拥护于他?奇怪,奇怪……” 他这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听得那战斗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不觉再次抬头看了过去。 而这一看之下,却让他的心顿时凉了一截。 只见曹洪正带着一群士兵,朝着自己这般节节败退而来。 而与他们交战的,不是旁人,正是刘赫带来的几千亲卫兵,为首的将领,便是那个他询问姓名而不得之人。 那武将与自己率领的几千士兵一样,双手握住一把巨大的双刃短戟,作战极为勇猛,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推进,曹洪根本难以抵挡。 曹操脸色一变,顾不得许多,抽出倚天剑,向前一指。 “众将士,随我杀过去,援助曹洪!” 他身先士卒之下,围在大殿之外的上千名士兵个个士气大振,除了留下数十人看守众臣之外,其余士兵全部都跟着他冲了过去。 “孟德……”曹洪见自己主公来了,也精神为之一振。 曹操倚天剑锋利无比,他翻手便将对面冲过来的一个士兵手中短戟砍断,随后一剑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将士们,我等霸业成败,就看今日,成,则荣华富贵,败,则满门遭屠!用不了一会儿,城中其余大军赶来,大局一定,我等无忧矣!” 他这番话恩威并施,说得麾下士兵个个胆气都提了起来,原本一边倒的败局,瞬间得到了扭转,双方就这样在皇宫的大道上僵持激战起来。 那领头的武将听着他的高呼,也向曹操这边看了过来。 “当初在冀州之时,常听袁绍有小觑阁下之语,如今看来,他实在毫无识人之明,既看错了大将军,也看错了你。无怪乎大将军竟会对你如此重视。” 他一边说着,手中的巨大短戟一边疯狂劈砍着,快速向曹操这边移动而来。 曹操一见他,心中一凛,本能地警觉起来。 “来者何人,你提到了袁绍,莫非是冀州降将?” 那人却根本不与他废话,顺手砍翻了面前的三个士兵后,猛然一跳,冲着曹操砍了过来。 “孟德小心!” 不远处的曹洪飞身一跃,扑到曹操面前,同时手中的一杆大刀狠狠劈出。 短戟与大刀猛然碰撞,只听得“铛”一声响,那大刀瞬间断裂,不过短戟的来势也因此受阻,未及砍到曹洪的身上,就已力道用尽。 “哼!”来将不由分说,抬起一脚,狠狠踢出,正中曹洪小腹。 这一脚本就力道极大,何况这人所穿的军靴,头部极为坚硬,一脚踢中后,让曹洪剧痛不已,浑身几乎都为此抽搐起来,整个人捂着肚子连连后退。 “子廉……”曹操正要上前查看曹洪伤势,来将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那人踢出去的那一脚落地之后,正是迈在了前面一大步,双脚马步站定,右手单手持戟,冲曹操面门劈来。 曹操一慌,赶忙用倚天剑格挡。 两把锋利无比的神兵碰撞在一起之后,曹操被对面传过来的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得踉跄后退十余步,差点摔倒。 震惊之余,他看着张颌背负长弓,手中短戟,再加上对方刚才的一番话,使得曹操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人。 “张颌,你是当日袁本初帐下的河北四庭柱之一,张颌张儁乂!你去年被俘,不是死了么?” 来人正冲过来的步子,顿时一停。 “你倒有些见识,不错,某家正是张颌,大将军胸襟之阔,可比东海,恩德之深,乃昭天地,他非但没有怪罪某家,反重用于我,命我暗中训练三千大戟士,哼哼,今日正好破你!” 曹操暗暗吸了一口凉气,不想刘赫如此强大实力之下,竟然还藏有后手。 “不对,你怎会得知宫中有变?” 张颌闻言,冷笑一声。 “哼哼,也好教你死个明白。你以为你那区区伎俩能瞒过主公?主公早就有心提防于你,吩咐我等若在宫外三刻钟不见有人出来通报,便即刻闯宫,城外荀军师率领十万大军,也是一般命令,如今看来,主公真乃英明无比。曹贼,受死!” 话音刚落,张颌提着大戟,箭步重来,气势如云,杀意冲天。 曹操虽自忖武艺绝非此人对手,可是如今也没有了其他选择。 “想不到啊想不到,千算万算,终究还是对刘赫棋差一着,可恨!今日纵然天要亡我曹操,也当站着而死!” 他一提倚天剑,也向张颌迎去。 第六百二十二章 破门而出 “系统提示,张颌对战曹操,张颌基础武力92,武器、铠甲共提升2点,无特技,当前综合武力94点。” “曹操基础武力80,武器、铠甲共提升2点,无特技,当前综合武力82点。” 刘赫收到了这个提示,却已经无暇去分心多想。如今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他虽然早就猜到曹操有可能会对自己图谋不轨,可是绝没有料到他会用这招。 “埋伏刀斧手于廊下,这招在三国之中何其普及,我怎得偏偏就把这给忘了,失误,大大失误。” 然而这时候感叹也来不及了,自己身上虽然因金丝甲的缘故,暂时没有受什么伤,可是多次被击中的地方,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而且金丝甲虽然防护力顶级,但是遭受打击多了以后,难免会损坏,往日在战场上厮杀,自己并非单独一人面对敌军,周围有自己的大军,还有其他武将并肩作战,再加上黑王的灵活性,所以自己实际上会被敌军击中的次数极少。 但是今天却不同,从一开始到现在,自己身上已经被敌军的大刀、大斧、弓箭等击中足有二三十次,再这样下去,只怕金丝甲也要撑不住了。 他这正愁眉不展,那高大的殿门,忽然从外面被什么人狠狠撞击了一下。 刘赫忽然双眼一亮:“对了,我怎得连这也没想到,他们岂能困得住我?只要出了此殿,看他们还能奈我何。” 一念及此,刘赫原本已经有些力竭的身体,再次爆发出了势不可挡的力量。 “啊!” 他一声怒吼,一手挥舞宝剑,一手夺过一名敌军的大斧,双手并用,左劈右砍,好似一道狂风一般,在数百人的敌军之中快速向前冲杀而去。 “快拦住他!” 几个看起来向是队率一类的士兵高声大喊着。 一批刀斧手迅速向他合拢过来,周围还有一个个绳套,不断朝他扔来。 刘赫的步伐却丝毫没有为之停留,他右手持剑劈砍,左手持斧,不断将那些飞来的绳套砍断,同时,仰仗着宝甲护体,开始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起来。 他高逾九尺,魁梧非常,更兼一身绝世神力,手中更是不世神兵,他这样冲锋起来,谁人能挡? 刘赫没费多少工夫,就已冲到了殿门面前。 他脚步没有为之停留,而且鼓足了一口气,双足忽然发力一蹬,整个人猛然跳起,狠狠朝殿门砸去。 “嘭……” 只听得一声响动,那被堵得结识无比的殿门,便开始剧烈晃动了起来。 他刚刚落地,没有停歇,便再次撞了上去。 周围的士兵顿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糟糕,此人如此神力,说不准会被他撞破出去,快上,不能放他出门,否则我等必遭军法!” 不知是谁先喊了这么一声,几百个士兵蜂拥而至。 这时,殿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孟德快走,我挡不住此人太久……” 殿内一人似乎听出了这人的声音:“这不是曹洪将军么?他怎得被人攻击了?” “是啊,是曹洪将军的声音,殿外发生了什么?” “不对,你们听,外面也有打斗的声音。” 经这人一说,大家仔细一听,果然,门外非但有战斗,而且听这动静,显然比这大殿之内还要激烈得多。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赫一见如此情形,当即喊道:“我早已有所防备,此次我随行带来十万精锐之师,还有三千亲卫兵,皆是以一当十之勇士,如今他们已攻入皇宫,一路杀至此处,你们听,曹操只怕已经落败,否则何至于需要曹洪拼命相救?” 刚才杀气腾腾的众多士兵,一听这话,也都犹豫了起来。 刘赫见状赶紧补充道:“尔等皆是汉民,何故助曹为虐,挟持天子,谋害大臣?此乃诛灭九族,抄家灭门之大罪,如今曹操败退,尔等若是及时收手,尚可免去一死,否则真要鱼死网破一战,尔等以为真能杀得了我刘赫不成?” 他这一说,众多士兵想起了刘赫的勇猛,顿时心中信心全无。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曹洪和曹操又是何等眼光?他们在外面能看出来刘赫力气消耗太大,可是这些陷入激战之中的普通士兵,岂能有这等眼力?他们早已被刘赫那非人的战力给震慑住,如今刘赫这一发问,个个都低下了头。 刘赫见果然有效,忽然声音变得十分严厉:“我刘赫驰骋沙场十余年,哪次不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见过的阵仗,交手过的猛将,不知繁几,尔等区区几个刀斧手,想取我性命,痴心妄想,再不回头,待曹操一退,尔等下了大狱,悔之晚矣!” 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刘赫已重新调整了气息,这话一说完,他再次鼓足了气势,使劲向殿门砸去。 “嘭……嘭……” 连续两声巨响之后,殿门已经摇摇欲坠,外面那些堆积起来的重物,也明显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撞击了。 刘赫眼看着大功即将告成,心中一喜。 他丹田提气,低喝一声:“开!” 又一次撞击之下,两扇大门轰然倒塌,门外诸多重物,纷纷落地。 那些刀斧手一个个呆若木鸡,看着刘赫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怪物一般。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不少刀斧手都暗暗庆幸,好在刚才及时收手,否则自己只怕也迟早要和这殿门一样的下场了。 刘赫一出大殿,众多大臣第一时间见到了他,纷纷欣喜非常。 “大将军!” “大将军您终于出来了。” “大将军果然神勇无敌啊!” 刘赫无暇与他们打招呼,他见到张颌手持短戟,正一戟磕飞了曹洪手中的长剑,紧跟着抬腿一扫,正扫中曹洪右脸颊,将他扫飞了出去。 他刚要起身,几个大戟士跑过来,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 张颌快步跑来,跪倒在刘赫面前:“末将恭迎大将军!” 刘赫面带笑意,收起长剑,亲自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儁乂之勇,足冠三军,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对了,曹操呢?” 一提这个,张颌面露羞愧:“末将无能,被曹洪缠住,让曹操逃了。” 刘赫闻言,微微皱眉:“他在城中精心布置了几万人马,如今他既然逃出宫去,只怕已和自己大军汇合了。” 张颌当即下跪:“都是末将办事不力,请主公责罚!” 刘赫摇了摇头:“此事怪不得你。这曹操心思缜密,早就安排妥当,岂能如此轻易被你留下?” 忽然,他脸色一变:“对了,陛下!” 他赶忙转身,跑回了大殿之中,来到那御座旁边。 他伸手,将那御座直接掀翻,看到了下面的暗格。 刘赫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却见这并非一个简单的暗格,而是一条地下暗道。 他沿着暗道,一路往前走去,这暗道并不长,拐了三个弯之后,便到了尽头。 刘赫爬出地面一看,不是别处,正是这大殿的后方。 这时,张颌、崔钧、荀攸也从地道里跟了上来。 刘赫叹气道:“看来曹操已将陛下挟持走了。” 崔钧急道:“那还等什么?速速追出去,夺回天子。” 第六百二十三章 贾诩再计 刘赫却不着急,他问张颌:“曹操往哪边跑了?” 张颌恭敬回答:“是向东门而去。” “东门,那定是要出洛阳城东,奔虎牢关而去。” 崔钧不假思索说道。 出虎牢关前往兖州,乃是最近的一条路。 刘赫也深表认同,正要下令追击,荀攸忽然开口。 “慢,攸以为他会走函谷关。” 刘赫纳闷:“哦?为何?” “虎牢关距离河内郡,不过隔了一条黄河而已。我军有大批兵马驻扎河内,曹操必然知悉,即便不知,也会有所猜测。若他大军出虎牢关,则我军趁势从河内渡河前来拦截,后面再有十万大军压上,他岂有生路?” 刘赫恍然大悟:“不错不错,曹操此人,心机深沉,智谋不凡,岂会不知此理?好在公达提醒,即刻下令,往函谷关追击曹贼!” 洛阳城西门之外的大道上,几股军队,分别从城中、城南和城北汇聚而来。 大军的最前方,几个人正在策马狂奔,为首之人,不是曹操,又能是谁? 此时的曹操,脸色黑到了极致,旁边的诸多将领和谋士,自然脸色也好看不了。 “想不到如此精心谋划,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还导致子廉被刘赫俘虏,当真是大败而回。” 一旁郭嘉劝道:“原以为刘赫会对主公有所察觉,但并不会过于提防。可万没想到他居然戒备如此之严密,准备如此之充分,只怕是从始至终,他就没有相信过主公。” “不错,那大戟士人少而精,全是步卒,武器擅长格挡和挥劈,如此战斗方式,分明是为城中巷战量身打造。而这张颌,正是刘赫撤离洛阳之后不久所擒,看来从那时起,刘赫便对今日洛阳的局势有所预料,所以故意打造这样一支部队,又刻意下令,入宫三刻不出便可闯宫,分明就是早早冲着主公而来。” “如今他与张颌率军战略了皇宫,我军若是继续攻打,则对城外十万大军必定难以防备,若是防守城池,则他率这精锐之师从内部夺取城门,无论如何,我军皆只有战败一途。” “此战本就意在打刘赫一个措手不及,他既然早有防备,我军事败,也是情理之中,主公不必气馁。如今天子终究还是为我等所得,而且大军并无损耗,想必两位夏侯将军攻略豫州也算顺利,我等依旧实力倍增,面对日后刘赫发难,并非没有还击之力。” 程昱和戏忠分别宽慰起来。 曹操的情绪却没有因此而有半点缓和。 “刘赫不死,一切计划落空。今日刘赫如此勇猛,骇人听闻,必令他那大军士气大振,我就怕他加紧采购了粮草,不惜一切,来攻我兖州,如此,我等只怕豫州战事还未平息,又要腹背受敌,岂不是危在旦夕?” “而且今日我等所行之事,若是成功,自可对刘赫大加污蔑,将我等冠以勤王保驾之名。如今事情败露,只怕用不了多久,我等便会被定一个谋逆大罪,当真是声名扫地,若是因此招来天下群起相攻,当真防不胜防。” 他这一番忧心忡忡,众人听之,倒也并非无理。如此危难之时,曹操还能有这般冷静思维,众将都暗觉钦佩。 曹操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贾诩,沉声道:“今日之事,事关生死,文和可有妙计教我?” 众人闻言,也都把目光投向了贾诩。 贾诩眯着双眼,微微沉思片刻。 “为今之计,唯有一法。” 曹操眼睛一亮:“何法?” 贾诩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说道:“交还天子。” “什么?” 曹操霎时间脸上浮现出了怒容。 不过他终究非二袁之流可比,一看到贾诩那冷静异常的脸色,便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怒意。 “我等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夺得天子,若能以天子诏令,号令四方,岂不大为有利?以往文和对此奉天子以讨不臣之计,不也十分赞成,何以今日又说此语?” 贾诩神色不变,开口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若是诛杀刘赫,占据洛阳,有众臣拥护,则主公自然可以代替刘赫,成为拥立天子的大汉功臣,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可如今刘赫未死,不出几日,他与朝中所有大臣,便会众口一词,叱责主公劫持天子,谋害大臣,意图不轨,主公手中的天子,非但无用,反会招来祸端,并成为天下人指责主公为佞臣的铁证,那时,主公成不了刘赫,反会被污为董卓之流。” 曹操这下是真的冷静了下来。 贾诩看了看他的脸色,这才继续说下去:“刘赫如今粮草紧缺,虽可暂时采购粮草以应急,但终究非长久之计。而且他如今要修建新设的云海郡,纵然有那封爵之计,使商户纷纷出资,但终究还是耗资巨大,若非不得已之时,他绝不会动用大笔钱财,来与我军决战。” “然而,他是朝廷大将军,更是天子皇叔,代摄国政,若是天子被擒,他都不闻不问,岂不失了大义?因此,只要天子在主公手中,他便是变卖家产,也要想尽办法与主公一战,夺回天子。” “相反,若主公主动归还天子,并好言相劝,只说今日之事,是听信谗言,一时不察,并送上请罪的奏章。刘赫即便明知此说法是虚,可天子銮驾已回宫,他定会暂息一时之怒,只对主公加以叱责,再连降三级。随后便是秣兵厉马,等来日再报此仇,这便是我军壮大的时机。” 曹操微微颔首,然而身后的乐进却质疑道:“可那刘赫并非二袁这等愚夫。我军需要时机消化豫州,他也定然知晓,他若决心一举将我军铲除,又该如何是好?” 贾诩摇头道:“这便是当日志才示之以强的妙处。我军军容和战绩,刘赫亲眼目睹,必然知道,要想荡平兖州,绝非比之当日冀州要难上数倍不止。他要横下心来,自然能办成此事,但只怕国库就此彻底空虚,届时朝政不稳,军心大乱,他如何坐镇中枢?须知,这天下诸侯,可并非只剩我兖州一家了。” “此计取的便是刘赫之智,若他是袁绍袁术之流,寡见浅智,只怕此计反而不能奏效。” 乐进和于禁、李典等众将,一个个都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如此行事,等同将我等性命,交由刘赫判决,末将等人万难理解。刘赫虽强,我等也不弱,他要来攻,我等还怕他不成?” 曹操听着双方的说法,心中快速盘算了起来。 “果若能够如此,正可趁势换回子廉,也是一桩美事。只是文和以为,刘赫当真能想到此节?” 贾诩语气格外坚定地说道:“确信无疑。主公若是有所犹疑,属下斗胆和您打一赌。” “你这厮,都什么时候了,还打赌?”几个武将纷纷指责起来。 “尔等暂且罢声,且听文和说下去。” 曹操发话,众将这才作罢。 贾诩说道:“属下料定,主公佯装走东门之像,绝难逃过刘赫之眼。且不论他那暗中神出鬼没的打探消息之部队,便是刘赫与他麾下几大智囊的智谋,也定能猜到主公的声东击西之策,因此,只怕用不了多时,他便会亲自率军前来追杀。” “属下也赞同文和所说,刘赫大军之强,所到之处,可谓群雄束手,正因如此,众人反而容易忽略其智计。” 程昱也附和着。 第六百二十四章 隔空斗智 曹操双目一睁:“果若如此,我军岂不有覆灭之危?” 贾诩微微一笑:“我等仓皇逃出城来,敌军必以为我军极为狼狈,后军自然混乱,如此便有了轻视之心。主公若能亲往后军整肃军心,同时令二将埋伏于道路两侧,待刘赫追上之时,主公以正军与其交战,两侧埋伏再一齐杀出,要败刘赫虽是不易,但足以争取逃出函谷关的时间。” “而且两军阵前,主公大可直言知错,愿意归还天子,只是兵凶战危,为保性命,不敢于阵前投降,待回到兖州之后,定会请罪,如此刘赫见一时战不得尽其功,自然退兵。” 曹操皱眉道:“如此戏言,刘赫岂会相信?” 贾诩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他定然不信,可是不得不信。我军虽然退出洛阳城,可城中方经过一场大乱,众臣惶惶不安,而且城防尚未布置,须知我军在虎牢关还有两万兵马,他若对我等穷追不舍,虎牢关兵马从后方反扑,他岂不是得不偿失?属下还是那句话,他便是太聪明,才会中计。” 曹操再无犹豫:“好,就依文和,只要他果然率军前来追击,我便听你之计。” 说完,他看向乐进和李典:“你二人分别领兵八千,于前方两里之处的树林中埋伏,我自往后军去整顿兵马,刘赫若是来时,一切如文和方才所言行事。” 刘赫亲自出了城北,从荀彧手中领过了五万大军,紧急往西赶去。荀彧等三人自然被留下来接管城池。 “曹操啊曹操,今番只要拿下了你,天下便再也没有人值得做我对手,不出年,便可一统。” 一念及此,刘赫心中难免有些激动起来。 追击许久之后,他终于隐隐约约看见了前方远处的曹军背影。 “敌军便在前方,弟兄们,随我冲上去!” “杀啊!” 五万将士,人人奋勇向前,前方的曹军听到身后的动静后,也慌忙加快步伐逃了起来。 刘赫紧紧盯着前方的敌军,眼睛都不愿意多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后就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天下在握,天下在握也!” 他拍了拍胯下的黑王,黑王如今已近中年,灵活度和体力虽然比之四五年前,有些减弱,但是凶性却更甚从前。 它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口中发出阵阵低沉的嘶吼,鼻孔中喷吐着热气,一边狂奔,一边敏锐地寻找着合适的目标。 黑王四蹄依旧强劲,连续几个猛扑之后,首当其冲就追上了曹军。 “嗷唔!” 它那低沉的嘶吼,陡然变成了一声狂啸,正要纵身一跃,扑上前去,狠狠撕咬一通,刘赫却忽然一拍它的脖颈。 这是它与刘赫之间的默契,拍脖颈便是要停下来,虽然它十分不解,这么多“食物”和“敌人”在面前区区十几步远,只要自己一跃,就可以扑到他们身上,为什么要停下来?不过出于十年来养成了默契,它还是迅速停下脚步。 刘赫看着这些曹军,疑窦丛生。 “不对,他们明明已经听到和看到了我冲过来,我身后还有几万大军,却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既没有人四散逃窜,也没有人回过身来对敌,有问题。” 他停在原地,警觉地观察着前方周围的环境。 再往前两三百步左右的距离,除了中间曹军正在行军的一段三四丈宽的官道,以及另外百余丈的平地外,两侧便是茂密的树林,值此初夏时节,草木茂盛,随风飘动,沙沙作响。 “嗯?”他发现自己停下来以后,前面原本看起来极速行军逃跑的曹军,竟然也明显有些减缓了脚步,而且时不时还有人回头来看自己。 而且前方远处那两侧的树林之中,也偶尔会出现一些明显和风无关的异动。 “果然有问题!” 他一挥手,示意身后就要赶上来的大军也就地停下,只是驻足观望,丝毫没有要发起进攻的样子。 刘赫隐隐觉得这场景似乎十分眼熟,在脑海深处搜寻了半天,忽然想了起来。 “啊,对了!贾诩,又是他。这不就是原有历史上,他给张绣出主意去追击曹操时用的计策么?只不过当时他是的一方,现在换成了撤的一方而已。” 刘赫料定,眼前这批曹军的后军之中,定有曹操亲自坐镇指挥,所以才能这般有条不紊,而且两侧树林中必有埋伏,就等自己追上来以后,忽然杀个回马枪。 “哼哼,好个贾诩,好个曹操,若非我是后世穿越而来,此次还真要上了你们的当。若是凭真材实料,我一个人自然不是贾诩的对手,不过,这场隔空斗智,我却是赢定了!” 他对着身边的传令兵说道:“传令下去,缓缓后撤,同时故意装出有三分惊慌的样子。” 传令兵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是职责所在,还是马上将军令传达了下去。 刘赫忽然很大声地叹了一口气:“唉,可恨,没想到这曹操如此诡计多端,虎牢关的两万兵马居然没有撤退,哼,想来一个调虎离山,我可不上这个当,平了虎牢关,再取兖州不迟,全军撤退!” 随后,他一拍黑王,黑王晃了晃脑袋,表达了下自己的不满。 刘赫笑了笑,俯下身子,抚摸着黑王的头:“好了,回去给你一头活羊。” 他的整句话,黑王未必能听懂,不过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羊”这个声音代表什么意思,黑王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每次听到这个发音以后,自己都能吃到一顿美味的大餐,所以它十分欢喜,调转方向,就往回跑去。 曹操在前面亲自领着后军,一边减慢了逃跑的速度,一边不断派人到后方观察动静,打探消息。 “怎么回事,刘赫分明已经追上,若说之前他自己一个人没有马上发起进攻,是要等待大军跟上,那如今他和大军汇合之后,为何还没有进攻?” 他如今已经深信贾诩的计策,就准备等后军突然调转枪头,迅速列阵对敌,待双方厮杀正酣时,乐进和李典从两侧杀出,到时候双方战事僵持之时,自己再亲自对刘赫喊话,才有谈判的本钱,否则,如果战局一边倒,自己节节败退,刘赫一鼓作气就可以灭了自己,那自己还有何资本谈判? 这时,斥候再次回来:“回主公,刘赫大军……” “大军如何?可是要发动进攻了?”曹操急忙问着。 “不是,刘赫他……他撤军了……” “撤军?怎么可能?”曹操两只眼珠几乎都要瞪出来。 那斥候十分肯定地说道:“是小人亲眼所见,而且小人听到,他说什么虎牢关大军居然没有撤走,肯定是我军的调虎离山之计,等收拾了虎牢关之后,再来攻打兖州。而且看他那大军之中,有不少士兵脚步凌乱,军中也多有紧张混乱之色,不像是假的。” “嗯……这倒也和文和所料相同,只是原本此事该当由我说出,如今他竟然自己主动察觉了,现在他大军已撤,我该当如何表明拿天子交换曹洪,以及向朝廷请罪之意?” 曹操一时陷入了两难。 这时,几个人策马走了过来,正是贾诩、程昱、郭嘉和戏忠。 “主公,怎么刘赫大军撤了?” 足足五万大军,不说是遮天蔽日,却也动静不小,他们有心打探之下,自然也很容易得知。 曹操点了点头:“不错,他忽然停止了追击,还说什么我军使的调虎离山之计,他要先取虎牢关,安定洛阳之后,再伐兖州。这下可麻烦了。” 他再次看向贾诩:“文和,事情被你料中,他果然追击至此,也确实为虎牢关兵马所牵制,只是双方未及交手,我尚未有机会对他喊话,若他从虎牢关南下,而我等反而往函谷关绕路,说不定反比他慢了一步,妙才他们区区几万兵马,还正与豫州交战,面对刘赫汹汹来势,如何能挡?届时兖州一失,我等岂不成了无根浮萍?” 这回,贾诩也皱起了眉头:“这回属下也琢磨不透这刘赫的心思了。按理说,都已追到了跟前,就算有所怀疑,也至少该交战一阵,加以试探,他却如此匆忙就赶了回去,若换做旁人,自然有诈,虎牢关的消息岂能如此快传到正在行军的他耳中?可是这刘赫打探消息之能,我等皆是深有体会,若说他能办到此事,我等不得不信。” 程昱说道:“主公,既然他已撤军,我等只有加速行军,尽快赶回兖州。否则若再继续半撤退,半备战状态,只怕要误了时日。刘赫采购粮草也需时日,我军立即赶路,当可顺利回到兖州。至于请罪和交换天子一事,只能到兖州之后,再上表说明了。不过在此期间,还是要严加布置兖州防卫,以防不测。只有我军摆出足以一战之姿,方能争取和谈之机。” 曹操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也罢,传令下去,全速前进,七日之内,定要赶回陈留。” fp 第六百二十五章 双雄对话 刘赫缓慢行军,刚刚后撤了不到三里路程,一个斥候便迅速跑了过来。 “报主公,方才小人见官道两侧树林中,各有大批曹军士兵出现,他们已与本部兵马汇合一处,此时行军速度,比之前明显快了不少。” “好,果然不出我所料。” 刘赫一提阳冥破逆斩:“将士们,曹军伏兵之计,为我所破,今仓皇逃窜,正是追杀之时,随我杀回去!” 黑王得了命令之后,最是欢脱,撒开四蹄,如同利箭一般飞了出去。 “杀啊……” 双方距离不足十里,刘赫很快便率军追了上来。 这回他再也没有犹豫,一拍黑王,只见黑王朝天怒吼一声,纵跃向前,一跃数丈之远,转眼便跳入了跑在最后面的一批曹军士兵之中。 “咔嚓……” 刘赫手起刀落,在黑王真正落地之前,便已砍翻了一名敌军。 而黑王也不甘落后,前爪一扑,将一名曹军士兵按倒,随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他脖子咬断。 “朝廷大军又杀回来了……” “救命啊,是猛虎,是猛虎啊……” “大将军亲自杀来了,快跑……” 缺少了将领统帅指挥的这批败退兵马,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很快这后军一部,就乱成一团。 刘赫带来的五万大军,辛辛苦苦来到洛阳,原本没有战斗可打,毫无立功机会,正是沮丧之时,如今大好的机会重新出现在眼前,自然个个恨不得多生出一双手来。 曹操只听得身后似乎有些动静,正要发问,一个士兵跌跌撞撞跑来。 “报……主公,大事不好了……大将军带着大军又杀回来了……” 曹操一听,当即惊呼:“糟糕,中计了!” 他赶忙下令:“所有将士,停止前进,即刻随我杀回去!” 他抽出倚天剑,丝毫没有迟疑,第一个朝后面冲去。 乐进等人哪儿敢有半分耽误,个个率领一部分兵马紧紧跟随着曹操,只留下了一片亲卫兵保护着贾诩等谋士。 贾诩目光十分深邃地看着远方的战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戏忠倒是叹了一口气:“天生主公,偏又有了一个刘赫。此人之智,显然更在我等之上,又有荀文若、荀公达、崔州平等人尽心辅佐,日后主公的路途,怕是要比以前艰难百倍。” 程昱也愁眉不展,满脸焦虑:“若使天下无有刘赫此人,鼎定天下者,非我主莫属,如今,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也。我等还当加倍用心才是,主公若败,我等以及身后家族,当无一幸免,纵使刘赫此人宽大,不予诛灭九族,日后这大汉朝廷之中,庙堂机要之所,也绝无我等家族容身之地了。” 郭嘉也如贾诩一样,怔怔看着远方,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目光之中,却多了几分坚定之色。 曹操带着众将,领前、中二军杀了回来,很快就与刘赫的大军,展开了全面的厮杀。 就在这一片旷野之上,超过十万兵马,激烈厮杀,血染大地,周围的草木和石头,都变得猩红点点。 曹军中有几个将领,当时负责守卫城门,并不曾见到刘赫在宫殿内的英勇,他们眼见刘赫骑着黑虎异兽,凶猛无比,只当他不过是依仗了猛兽之威,心中大为不屑。 “主公,我看刘赫不过如此,末将少时多随父亲打猎,岂惧区区野兽?看末将擒了刘赫!” 一个武将一拍战马,挥舞长刀,向刘赫杀来。 “不可莽撞……”曹操本想阻拦,奈何根本来不及了。 刘赫看着一个敌将杀来,心中冷笑,根本没有理会,还是自顾自砍杀士兵。 “刘贼可恨,竟敢藐视于我,看刀。” 他手中长刀,高高举起,狠狠劈下。 就在那大刀距离刘赫头顶不过数尺的时候,刘赫忽然右手一抬,只见阳冥破逆斩砍杀一名曹军士兵后,便从下往上,迅速撩劈上来,动作之快,那敌将只觉一道乌黑的光芒一闪,自己手中长刀已被砍成两段。 “你……”他正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已提不起半点力气,缓缓低头看去,自己胸口一道偌大的伤口,血流如注。 刘赫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便不再理会,那敌将很快气绝,栽倒在地。 曹操只看了那将一眼,微微皱眉:“不自量力之徒,何苦送死。” 随后,他看向刘赫,远远地高呼起来。 “大将军且慢动手,卑职有下情容禀!” 刘赫却不理睬,听出了曹操所在的方位,往这边看来,发现了他的身影,随后一拍黑王,就向这边杀来。 曹操为之一惊,见他那杀气腾腾的模样,正要躲避,转念一想,却强行按下了恐惧之情。 “大将军,曹某受小人蛊惑,一时迷了心窍,以至于今日铸成大错,还望大将军海量包涵!” 刘赫目光一凛:“小人?哪个小人能对你堂堂一方诸侯进得谗言?何况你今日乃是大逆不道之罪,便是诛灭九族,凌迟处死,也是理所应当。” 曹操强作镇定,喊道:“实不相瞒,曹某当年起兵讨董,全靠陈留卫氏多加资助。陈留卫氏,乃河东卫氏分支,曾与大将军多有过节,而他们于曹某有恩,有所提议,曹某多有信任,这才一时不察,误信人言,以为大将军要对陛下不利。” “陈留卫氏?”一听这个名字,刘赫不由停下了脚步。 这个家族他当然知道,当初他们家中长子卫衷,就是在五原郡被自己抓获,之前洛阳城皇宫门外哭丧,几具棺椁之中,便有此子。 “哼,那又如何?天子为你所劫,此乃千真万确,且不论你意图谋害于我,纵然此事我能放过你,可单凭挟持陛下一条罪名,就足以让你曹氏一族,尽皆灭门。” 自己奉天子以讨不臣,若是缺了天子,岂不成了唱独角戏么?何况自己与献帝相处多年,名为君臣,实则多是以叔侄关系往来,自己对他,早已不是单纯的利用关系,而是真真切切多了一份长辈关爱之情,岂能坐视献帝被曹操掳劫而去?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自己都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救回,哪怕因此要面临耗尽所剩不多的钱粮,也不得不为之。 然而,他刚要继续杀向曹操,对方的一句话,却让他按住了黑王。 “回禀大将军,卑职虽因误信人言,才有今日大错,可劫走陛下,绝非卑职本意。卑职愿意交还天子,并且上表请罪,同时献上卫氏一门所有人的首级,以示悔过之心!” “哦?你当真愿意交还天子?那又何必摆下这等阵仗与我交战?” 刘赫将信将疑。他对曹操是被卫氏撺掇一事,当然完全不信,不过如果真的可以不用战争就能救回献帝,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只要等自己解决了粮草问题,到时候凭借自己不下三四十万大军,莫说一个曹操,便是再来一个,又有何惧? 曹操却是一脸讪讪的笑容,看那模样,和一个毫无骨气,跪地求饶的败军之将多有相似之处,可他越是如此,刘赫心中警觉之心反而越高。 “不愧是魏武帝,能屈能伸,大智大勇,都说刘备是演技派,我看你曹操可不逊色于他。” 他这正想着,曹操已经开口:“大将军恕罪。卑职虽有心请罪,但终究……终究是惜命之人,尤其其中误会尚未澄清,若就此背负一个不忠悖逆的罪名而死,岂不冤屈莫名?” 刘赫想了想,说道:“也罢,只要你交出天子,本将军即刻班师回朝,绝不为难于你。至于对你如何处置,还要等与陛下和诸位大臣商议之后,才能定夺。速速把天子请出,交我带回。” 曹操却是摇了摇头:“非是卑职不相信大将军,只是大将军兵势之威,卑职向来十分钦佩。若是交还天子之后,大将军身后数万大军突然压上,卑职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刘赫眉毛一挑:“怎么,你信不过我刘赫?若是如此,我又凭什么信得过你?不必多说,手底下见真章。” “大将军且慢!卑职有一万全之策。” 刘赫一听,起了好奇之心:“如何万全之策,你且先说来听听。” 第六百二十六章 敲诈曹操 曹操喊道:“当年我等联军讨董,于酸枣会盟,此地位于司隶和兖州交界之处,四野空旷,一眼便可尽收,卑职带陛下就驻扎此城,约定十五日后,大将军前来奉迎陛下回宫,如何?” “酸枣?” 刘赫想了想,此地虽属兖州,不过距离洛阳和冀州都不算远,万一事情有变,自己从两地发兵前往,也可迅速到达。 “好,就在酸枣。不过十五日太多,你大军虽多是步卒,行动不快,可最多七八日,当可驻扎于酸枣一地,就于十日之后,本将军带人前来恭迎天子,这十日之内,你若稍有怠慢,我大军压近,叫你兖州鸡犬不留!” “十日就十日,卑职谨遵大将军吩咐。” 曹操表现得十分顺从模样。 “不过,卑职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将军海涵应允。” 刘赫冷笑道:“你莫不是想要回曹洪?” 曹操见他猜出来了,也顺势说下去:“不错,曹洪与卑职,乃是同宗,自幼熟识,情谊非同寻常,恳请大将军法外开恩。” “哦?是么?”刘赫挥了挥手,喊道:“将士们,权且退下。” 大军得了军令,迅速摆脱了敌人,退到了刘赫身后。 曹操一喜:“多谢大将军成全。” “诶,且慢道谢,我话还没说完。要放曹洪不难,不过你等终究是犯下了滔天大罪,单凭几句空口白话,就要本将军放人,未免太容易了些。” 刘赫的话,让曹操心头一紧。 他拿不准刘赫到底准备提出什么要求来交换,只是一来自己和曹洪确实感情非比寻常,二来众将士都在这里看着,自己如果放弃曹洪,难免寒了将士们的心。三来,这场争斗自己毕竟是败了,失了主动权,如今局势也由不得自己了。 他强装笑容道:“不知大将军要如何才肯放人?” 刘赫伸出了一只手掌:“如今朝廷缺粮,各地多有战事,又要修建新城,缺口极大,你兖州向为中原富庶之地,拿出五十万石粮食,五十万石草料,还有五亿钱币,再交出天子,便可赎去此次罪过,本将军替你作保,至少可免去你们所有人的死罪,曹洪自然也可以安然送还。” “你……” 曹操被他这一个狮子大开口给彻底惊呆了。 兖州说是中原腹地,上接冀州,东连徐州,西靠司隶,南有豫州,可是论及富庶繁荣,与这些州都难以相比,兖州不过三百余万人口,粮食草料各五十万石,加上五亿钱,就算不把自己的府库掏空,只怕也剩不下多少了。 “大将军,可否……” 他本想求情几句,不料刘赫嗤笑道:“看来曹将军方才说得信誓旦旦,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语,什么诚心悔过,什么兄弟情深,区区这些钱粮都不愿出,既如此,不必多说,靠实力说话。” 他作势就要下令,让全军再次进攻,那些几万大军本就已经杀红了眼,刚才被迫停战,心中正嫌不过瘾,一看刘赫的架势,所有士兵都跃跃欲试起来。 曹操见状,赶忙喊道:“慢,大将军且慢动手,卑职答应了,一切单凭大将军所说。” 刘赫嘴角浮现一丝奸笑:“好,孟德果然忠心耿耿,诚意十足,那还请孟德早些回去,备足钱粮,十日之后,你我酸枣再见。” 曹操尽管心中已经咬牙切齿,可脸上还是不得不作出一副感激之色。 “卑职多谢大将军宽恕之恩,就此别过。” “孟德好走啊,恕不远送了,有空记得来洛阳,本将军请你喝酒。” 听着刘赫这一句“邀请”,曹操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转过身以后,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刘赫,今日羞辱之恨,曹某人迟早十倍奉还。” 刘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周围满地的战死士兵尸首,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些尸首之中,可不像往日那样,多是敌军的,如今这场战斗,自己已经占了偷袭优势,这满地的尸首之中,自家士兵和曹军士兵的比例,竟然大约维持在三七开左右,这已是十分惊人了。 “不愧是曹操,这练兵、统兵之能,远非昔日那些酒囊饭袋所能比拟,他有六万几千兵马,比我多一万几千人,若是正面交锋,连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今日一战,对于双方而言,都称得上是有惊无险,刘赫狠狠敲诈了曹操一批,心情大好。 “走,收拾了自家弟兄的遗骸,班师回城。今日重夺洛阳,将士们功不可没,今夜加餐,哈哈!” “好哦,大将军威武!” 他这边兴高采烈,曹操一帮人,却没有一个笑得出来。 “唉,窝囊,我等自随孟德多年以来,大小数十战,何曾有过今日这般窝囊。” 于禁低着头,轻轻叹了一声。 乐进等将领,也个个有些颓丧模样。 曹操对程昱问道:“如今我兖州府库,还有多少钱粮?” 程昱想了想,说道:“粮食约八十万石,草料只有三十余万石,钱不足四亿,加上其他金银之类,大概还能凑两亿。只是无论如何,要凑够给刘赫的这批物资,都要将我兖州府库彻底掏得干干净净了。” 曹操眉头紧成了一团,这样一笔钱粮,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数目,只是这场战斗自己输了,算计对方不成,反被对方将计就计,失了话语权,也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了。 许久之后,忽然掷地有声地说道:“全军再加快行军速度,六天赶回兖州,随后兵分两路,于禁再领两万兵马,去协助攻取豫州。若不能夺了豫州的府库,用不了多久,我军便要自己饿死了。” “喏!” 郭嘉看着脸色铁青的曹操,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主公不必耿耿于怀。只要成功拿下豫州,凭借豫州之富庶,非但可以弥补此次损失,而且用不了一年光景,我军便足以拥兵不下三十万。此方为我军一切方略之根本。至于洛阳也好,刘赫性命也罢,有则最好,没有亦无妨。只要掌控兖、豫二州,主公依然有抗衡刘赫之资本,报仇雪耻,并非虚言。” “不错,主公还需多多振作,经此一败,将士们本就士气大损,主公若再不能振奋,只怕我军末日不久矣。” 程昱的声音铿锵有力,语气之中,总是带着一股长辈教育晚辈之意,原本曹操心中对此多有不满,只是不愿明言,可是如今听着这话,却让曹操十分受用,恍若天籁。 “说得好,奉孝与仲德,一言惊醒梦中人,一时失败又能如何?这洛阳,我迟早会再回来!” fp 第六百二十七章 工程进度 诸多大臣,原本商量着,如今回到了洛阳,也该选择吉日,举办禅位大典了,刘赫交代的举荐人才入朝为官一事,这名单其实他们早就拟订好了,只是眼看要回洛阳了,就都想着办完禅让大典后,让刘赫这位新君来册封这些官员,那样一来,他们能得到的官职自然会比现在就册封要高。 只是万万没料到,又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天子被劫,禅让大典还怎么办? 虽说定好了十天之后迎回天子,可他们一个个都认定那曹操诡计多端,野心勃勃,生怕这段时间里,对方又出什么诡计。 因此,在洛阳城中安定下来之后,数十位朝臣,轮番上大将军府劝说刘赫,想让他即刻发兵,直接攻取兖州,迎回献帝,以免夜长梦多。 刘赫实在是不胜其扰,在曹操退走之后的第三天清晨,就偷偷跑出了城,暂避一时。 原先洛阳城中被迁走的百姓,已逐渐迁回,孟津港十分忙碌,包括虎牢关外,还有函谷关外的两个港口,也比往日繁忙了许多。 刘赫乔装打扮,一席布衣,带上草帽,成功从孟津港过了河。 “去哪儿呢……” 过河之后,刘赫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目的地。 “妤儿他们正在回洛阳的路上,二弟等人驻扎各地,好像也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他思来想去,发现自己这个大将军,这时候竟然有些可有可无,找不出需要自己的地方。 “今天是第三天,把今天算上,总共也只有八天时间,算上大军出发去酸枣的三天路程,我必须在五天内回洛阳,呜……时间可是不充裕。” 他牵着马,漫无目的地在官道上走着,忽然,一批车队从他身边匆匆而过。 刘赫打量了一番,这车队有数十辆车架,车上放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工具和器械,凿子、大锤、锉刀,粗大的绳索,撬棍等等,不一而足。 他心生好奇,追了上去,拱手行礼。 这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些人乃是一家商户聘请的工匠,还有劳工,准备前往云海郡建造新城的。 刘赫顿时来了兴致:“对啊,这云海郡已经开始动工,我难得有时间,何不过去参观参观?” 自己现在处于河内郡和并州上党郡的交界之处,距离云海郡的位置,还有一千六七百里路程,不过自己的白玉千里追乃是宝马良驹,如今正午时分,自己抓紧赶路,足可以在入夜之前赶到云海郡。 那赶路的商户看他一听云海郡,脸上就露出了兴奋和向往之色。 “怎么,这位兄台也想去云海郡见识一番?” 他经商多年,走南闯北,自然有些眼力。 他见刘赫虽然身穿布衣,可是气度不凡,而且那匹马肌肉分明,块头高大,一看就不是凡品,腰间佩戴的宝剑,也不似寻常之物,自然不像是要去干活赚钱的人,因此只以为是那家阔公子出来云游见识。 刘赫拱手答道:“不错,在下久居晋阳,这些年四处游历,听闻朝廷收复了西套地区,设立此郡,如今正在大兴土木,作为汉家男儿,自然心生仰慕。” “不错不错,我辈生为汉家儿郎,自当为国出力。我等此次前往,也正是为了此事。不是老夫吹嘘,我这位至交好友,于土木一道的学识和见闻,足可冠绝当世,若不是多日前赶上南方暴雨,耽误了时日,如今我等早已在云海郡大显身手了。兄台既然有意要去,不如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刘赫看此人面相敦厚,为人热情,他身边一个骑马的年轻人,长相与他相似,不过神色之中,多了几分傲然之色,想必是他的儿子了。 身后第一辆车架中,一个中年男子的头忽然探了出来:“老陈啊,到底还去不去了,我时间可是不充裕,没工夫在路上耽搁,你个老家伙,从小就这么磨磨蹭蹭的,真让我着急。” 这人语气颇有些不友好,不过刘赫看得出来,他和这个商户,确实是多年的故交了,否则相互之间不会这般说话。 那商户笑道:“嘿嘿,这不是遇上一个小兄弟,也要去云海郡么?我想大家搭个伴而已。” 那中年男子瞥了一眼刘赫,随后“嘁”了一声。 “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贵公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到处瞎跑,云海郡可是个苦地方,城池刚在兴建,没什么好玩的,老夫劝你还是不要去瞎凑热闹为好。” 那商户有些歉意道:“我这老友,就是这幅臭脾气,所以虽然本领超绝,却不受人所喜,这位公子莫往心里去。” 刘赫笑道:“足下言重了。这位先生想必也是好心提醒,那云海郡如今什么也没有,去了也是受苦,此话原也没错。” 一听他这么说,商户那儿子马上露出了轻视之色,也跟着“嘁”了一声,就把头转到了一边,让他父亲脸色颇有些尴尬。 刘赫也知道自己的存在,让这位老好人有些难做了,况且对方车马赶路,至少也要五天才能抵达,自己根本难以和他们同路。 “多谢足下好意,不过在下向来习惯独来独往,就不与诸位同行了,若是有缘,云海郡再见,就此别过。” 那商户有些惋惜,不过也只得还礼,和刘赫道别。 刘赫跨上白玉千里追。 “驾……” 宝马撒开四蹄,瞬间绝尘而去,很快就将商队远远甩开。 那青年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惊叹之色。 他那父亲看着自己儿子,不由笑道:“怎么,我儿看上他这良驹了?可惜此等宝马,可遇不可求啊,为父便是有心,却也难以寻到。” 他儿子撇了撇嘴:“我才不稀罕呢。大将军麾下便有大片马场,传闻大将军本人的坐骑,便是从这马场之中养育而来,待我他日为将,立下功劳,朝廷自然会赏赐于我。” 商户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我儿有志气。” 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这次哪怕是豁出去倾家荡产,也要夺取爵位,好让自己的儿子走上仕途,为国效力。 刘赫快马加鞭,第二天傍晚时分,终于来到了云海郡五城之一,也是未来云海郡郡府治所的定戎城外。 如今虽然已经夕阳西下,可是各种工人,依然是热火朝天,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许多工人正在卖力地给城墙打着地基,城池的设计图纸,荀谌曾给自己看过,这定戎城的城墙,东西向有两千丈左右,南北向有两千三百丈左右,在这个时代而言,称得上是一座巨大的城池了。 虽然这一带是一片草原,一望无际,不过在城池的东北方大约两三里地外,还是有几座并不高的山峰,或者说山坡更为合适。 不过这里的山,与太行山之类不同。太行山植被茂盛,草木繁荣,这些山却是光秃秃,连草也见不到几根,多是怪石嶙峋的模样。 荀谌当日之所以把城池选址定在此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便于开采山石,以作建造之用。 看着这十分顺利的建造进度,刘赫大感欣慰。 没过一会儿,天色愈发黑暗下来,这时,一大批士兵举着大量火把走了过来,分别将密密麻麻位于各处的火把和火盆点上,照得整个工地恍如白昼。 “换工啦,用饭啦!” 随着一声呐喊,正在干活的工人纷纷放下工具离开,统一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而与此同时,另一批工人则从那个相同的方向走了过来,很快就代替了原先那帮工人。 “看来友若是想连夜赶工啊。没想到工人数量已经多到可以轮班工作了,呵呵,看来我大汉的商户们比我预想的还要积极。” 他正准备去看看工人们的餐食如何,忽然眼睛瞄到了一个人影,这人和其他工人不同,其他工人离开去吃饭了,这个人却还在拉着一辆运送石块的车子,而且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士兵,拿着鞭子不断催促着。 fp 第六百二十八章 偶遇旧识 刘赫看着那人费力地拉着拖车,踉跄前进的模样,却是莞尔一笑。 他快步走了过去,喊了一声:“奉先,别来无恙乎?” 那人一听这声音,浑身为之一震,呆立原地半晌。 而他身边那士兵,见到刘赫之后,当即认出了他,赶紧跑过来,正要行礼,却被刘赫拦住。 “不必多礼,我是微服来此,你先到一旁把风,我与他聊几句。” 那士兵不敢怠慢,直接跑到了远处。 此时的吕布,身形消瘦了许多,披头散发,胡须散乱,双目充血,衣衫褴褛,莫说是往日的猛将了,便是街边一个叫花子,只怕也比他强三分。 他慢慢地扭过头来,看清了刘赫的面庞之后,双目登时湿润起来,整个人“噗通”跪倒在刘赫面前,泣不成声。 他这一跪,身上还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只因他还戴着手铐和脚镣。 这幅手铐脚镣,是刘赫专门让三位铁艺大师给他打造的,精钢铸就,即便是刘赫的天生神力,也根本撼动不了半分,而且戴上之后,就把锁眼用铁水堵死了,根本打不开,除非用刘赫等人的兵器砍断,否则任谁来了都没用。 “大将军,您饶了我……饶了我……啊哈哈……我吕布有眼无珠,以前跟您作对,是我瞎了眼,您大人大量,饶过我……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苦了啊……饶命啊……” 刘赫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呵呵,堂堂天下第一猛将的吕布,吕奉先,你怎么会错呢?至于饶命,更是折煞我了,我哪儿敢杀你,哪儿有本事杀你?这区区困境,岂能难得倒你吕布?放心,我相信你很快就能逃出去的。” 吕布爬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刘赫的大腿。 “大将军,大将军饶了我。我吕布对天发誓,从今以后,对您誓死效命,绝不敢有二心。只要您饶了我,有我吕奉先的武勇,为您统领骑兵,与您的二弟关云长并路出击,定可为您一统天下……” “切,还是这套说辞。” 刘赫大感无趣,这番话不就是原有历史中,他在白门楼被俘后对曹操说的么? 吕布也没有留意刘赫的态度,还是自顾自哭诉着。 “他们除了给我戴手铐脚镣,还每天逼我不停干活,别人都可以轮番休息,就我不行啊……稍有怠慢,便是一顿鞭子,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啊……” 刘赫嗤笑着:“你有今日,全是咎由自取。若说要放了呢,莫说我麾下数十万将士不答应,只怕是上党赵氏一族,也会全力反对。我与赵氏,近十年的患难之交,我难道会为了你一个降将,而和他们闹僵不成?真是做得好大的白日梦。” 吕布却是不依不饶,紧紧抓住刘赫的大腿不放。 “只要您肯放了我,要我吕布做什么都成,您若不愿意用我,可以让我给您种地,放马,哪怕是留在府中,做个护卫,只要不让我在此地受苦,什么都可以啊……” “你倒是想得美。还想做我府中的护卫,我府上护卫,虽然只是寻常兵士,可便是朝中三公见了,也要客客气气,你想做,你也配?” 吕布怔怔道:“那……那……那做个奴仆,杂役,家丁,一切都凭您的吩咐,只要让我离开这儿,一切您说了算,我求您了,我求您了……” 刘赫见他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顿觉有些恶心,想要抽出自己的大腿,没想到这吕布死死抓住不放,自己一时间竟还脱不得身。 他腿上猛然发力,将吕布给震开,随后对着那士兵招了招手。 “主公,您有何吩咐?” 刘赫冷声道:“这厮体力还旺盛得很,给他多加点活。” “喏,主公放心!” 吕布闻言,愤怒无比,双目欲裂。 “刘赫,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你迟早会比我更惨的,肯定会……” 刘赫冷哼一声:“不管会不会有那一天,只怕你是看不见了。就在此地,为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好好反省。假若有一天真的让我见到他彻底认清自己的罪行了,或许我会重新考虑。” 说完,他不再理会吕布的嚎叫,转身迅速离开。 “娘的,你这狗东西,找抽!” 而紧跟着,吕布的怒骂声,就变成了惨叫声。 “咕噜噜……咕噜噜……” 刘赫揉了揉肚子,自己一路赶来,如今已是饥肠辘辘了。 “先去用饭,顺道也看看此地给工人们准备的饭食究竟如何。” 虽然他相信荀谌不会故意苛待这些工人,可是这些细节之处,总不可能荀谌自己亲自过问,万一下面办事的人不是个东西,岂不是坏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他也不用问,就看着那些工人们来回走动的方向,一路过去,很快就找到了一处规模极大的窝棚面前。 许多工人蹲在周围的地上用饭,刘赫稍稍留意了几眼,每个人一大碗小米粥,两个粗粮饼,不算丰盛,但是大体上总能管饱了。 他把马一栓,径直走了过去。 一些工人见到他这样一个看起来不像是劳工的人也来排队,都露出了奇怪的神情,不过也没有过问。 很快队伍就排到了刘赫,打饭的人一看见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是何人?我怎么不认识你?” 刘赫笑道:“在下是新来的,与荀谌大人相识,只是路途遥远,刚刚到达此地,腹中饥饿,特来讨口饭吃。” 那人看他模样,也不像是个骗吃骗喝的人,再加上刘赫说话也够客气,因此也没有多计较。 “呐,给你。” 刘赫接过自己的饭,道了一声谢,看了看周围,随便找了一个地方,也走过去,蹲了下来,开始用饭。 吃过几口以后,刘赫暗暗点头。 “嗯,看来这荀谌是个人才,管理有方,这粥和饼虽然味道实在一般,但是份量足,粥里面米也放得不少,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很快吃完了这顿饭以后,刘赫有些疲惫,伸了个懒腰。 “今日就在这荒郊野外随便对付一宿,明天和后天,再去另外四座城池看一圈,便也该打道回府了。” 他正要去牵自己的白玉千里追,却见到几个人正围着自己这匹宝马,其中一个身着锦袍,大约二十多岁的公子模样的人,还不断发出赞叹之声。 “好马,好马啊。啧啧啧,本公子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宝马良驹,可都没有这匹马神骏不凡,妙极,妙极啊。” 旁边的几个随从赶忙拍马屁:“公子见识广博,您说好马,那定是好马。如此良驹,也只有您这样的身份,才能般配。” 那公子听得十分受用:“那你们还等什么?马上把这马的主人找出来,本公子要买他的马。” “是是是,小人这就找。” 几个随从一转过身来,马上脸色就从之前的谄笑,变得张扬跋扈。 “这是谁的马?谁的?快出来!” 刘赫也不知这公子的身份,更不清楚他怎会在此,不过对方打自己白玉千里追的主意,那自己不得不出面了。 不过常言道:先礼后兵。 他快步走过去,抱拳行礼:“诸位有礼了,这是在下的马。” 那公子回头看了看刘赫,一见他的穿着,眼神之中马上透露出了轻视之色。 “还以为是哪家公子或者将军的,原来不过是个穷小子,就你这等身份,居然能拥有这样的好马?” 刘赫听他语气十分不善,心中难免有些不悦,不过为了避免惹事,还是笑着回答:“在下游历四方,此马乃是去年在凉州野外偶然所得。” 那公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小子运气不错,本公子看上了你的马,开个价。” 刘赫微微皱眉:“在下闯荡天下,全仗此马脚力,不便售卖,还请公子见谅。” 那公子登时脸色就拉了下来,旁边的随从马上嚷嚷了起来。 “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我家公子看上你的马,还愿意出钱买,那是你的福气,一个穷小子,得意什么?惹恼了我家公子,便是直接夺了去,你也无可奈何。” 周围的工人,似乎对这公子有些惧怕,纷纷避开,连那几个负责打饭的人,也不愿招惹,反而纷纷给刘赫使眼色。 刘赫对他们的好意报以一笑,随后看向那公子。 “不知公子何人,竟有如此口气?” 那公子鼻孔朝天,虽然比刘赫挨了半个头,却一副要俯视刘赫的模样。 “连本公子的大名都不知,你们且告诉他,也好让他长长见识。” 那随从比自家主子,还要趾高气昂:“你小子可站稳了,莫要被吓着。我家公子,乃是当今司徒的同宗,当朝九卿之一的太常,王谦老爷家的二公子,王统是也,现任这定戎城的县尉。” “王谦?” 这名字刘赫自然知道,是太原王氏的其中一个分支,兖州山阳郡的山阳王氏。要说他们和太原王氏同宗,其实有些牵强附会,不过如今太原王氏,以祁县王氏的王允为代表,在朝中风生水起,所以一些不知道隔了几代的远房表亲也都来攀龙附凤,原本也十分正常。 王谦本是前任大将军何进府中长史,后来何进被杀,他赋闲在家,攀上了太原王氏,再加上本身确有才干,几年来平步青云,从一个将军府长史,慢慢成了朝廷九卿之一,主管朝廷祭祀,国家大典,和后世的礼部尚书有些类似,自己和献帝日后的禅让大典,就归人家管,可谓是位高权重了。 这王谦还有个长子叫王粲,那是赫赫有名了,堂堂的建安七子之一,王谦这个当爹的能够几年内迅速高升,和他这个儿子的才名远播也有关系,诸如卢植、蔡邕、崔烈等人,都对王粲十分欣赏,也使得王谦这个当爹的是朝中混得如鱼得水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云海一游 扪心自问,刘赫对王谦的印象不错,温文尔雅,谦逊有礼,办事也算得力,只是不知道是否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长子王粲身上,所以导致王粲和王统兄弟二人,在做人品行上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刘赫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王统:“定戎城的县尉,何时的事情?我怎得不知云海郡五城都有了县尉这一级的小官?” 云海郡如今除了荀谌这个太守外,连郡丞和五个县令都还没有人选,并州其他郡县的官吏人员也比较紧张,只能临时调配了一些干吏过来暂时帮忙,至于司隶更是指望不上,整个司隶地区的官吏,空缺达到八成,接下来一段时间,朝中诸位大臣,还有荀彧他们,只怕要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再加上军队的配合,才能勉强维持朝廷的政令与法纪在司隶地区的通达,所以根本腾不出人手来支援云海郡。 那公子一听刘赫的话,登时脸上又尴尬又愤怒。 “你……你你,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说县尉是小官?” 刘赫一看他的表情,再加上他的身份,当即就想通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前些日子朝廷令各位大臣举荐人才中的一员?没有得到任命,只是名单上暂时拟订了而已。” 对这件事,刘赫也是心中有数。 先拟订一批官职,等自己一接受禅让,自然要做一个顺水人情给这些从龙之臣,这个人情怎么做?最简单的就是,把这个名单上的人官职再抬一级,合情合理。 原本自己急于招募一批人才为官,只是这些大臣出于家族利益,想要推迟几日,等自己登基以后再递交上来名单,如此举动,虽然有些因私废公,让刘赫颇为不喜,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所以他也懒得过问。 “朝中之事,你这等小人物岂能得知?要你多嘴。” 王统有些恼羞成怒。 他那几个随从马上替主子嚷嚷起来。 “就是,你一个穷小子知道什么?虽说只是暂时拟订,可我家公子何等武艺见识,便是做个将军也绰绰有余,何况一个小小县尉?” “没错,就算抛去官职不说,以我家公子的出身,要出手买你一匹马,也是你祖上积德了。” 王统有些不耐烦起来,随手掏出一个钱袋,甩给了刘赫。 刘赫打开钱袋瞄了一眼,好家伙,里面竟然不是钱币,而是几块马蹄金,还有几颗珍珠。 王统见他接过钱袋,随即一脸蔑视。 “到底是个穷鬼,还不是见钱眼开。这里面的东西,至少价值十几万钱,够你这穷小子买上几亩地和几间宅子过日子了,快滚。” 刘赫有些哭笑不得:“公子,便是寻常战马,也要十几万钱一匹,在下这匹绝世良驹,乃是以西域汗血宝马和凉州马、鲜卑马杂交而成,体力、耐力皆是一等一,便是百万钱也无处买去,您这不是明抢么?” 不是他夸口,他这匹马如果放商行里去交易,只怕卖出六七百万钱也不稀奇。而且上面配的全套马具,也是精心打造,价值不菲,比一匹寻常的战马还要贵,王统给的钱,买这套马具都不够。 那王统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他不顾刘赫的回答,自己一把抓住了缰绳。 “你收了钱,这买卖便是成了,你们把他赶走,本公子要试马。” 几个随从当即把刘赫团团围住。 “小子,你最好识趣一些,免得吃皮肉之苦。” 周围的众人,都充满同情地看着刘赫,而刘赫却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王统。 只见这家伙拍了拍白玉千里追,满脸喜爱之色,随后走到一侧,看到了马镫。 “嗯?这东西有些意思,居然两边都有马镫,看来你小子马术也不怎么样,竟然还要此物相助才能上马。” 他对刘赫满是轻视,随后一把抓住白玉千里追的鬃毛,使劲一跨,正要上马,不料这骏马忽然一声嘶鸣,前蹄一跃,将他摔了个狗啃泥。 “啊呀……” 就在这时,刘赫忽然迅速向后跑去,随后远远地一声口哨。 那白玉千里追打了一个响嚏,迈开步子,如同一道白光,迅速冲了出去。 “呸……呸呸……” 王统被溅了一脸的泥土,出得好大的丑。 白玉千里追跑到了刘赫身边,刘赫一抓缰绳,纵身一跃,轻松上了马背。 “哈哈,王公子,强买强卖,绝非善事,这钱还你,还望日后端正品性,好好做人,以免给家族招灾惹祸。” 他用力一甩,那钱袋高高飞起,最后精准无误地落到了王统面前的地面上。 周围的人看着王统吃了亏,又弄得一身土,都捂着嘴,低着头偷笑。 王统愤怒非常,盯着刘赫的背影:“你等着,你等着!迟早本公子要找出你,狠狠出今日的这口恶气!” 刘赫骑着神驹,一路狂奔,不过如今毕竟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除了身后隐约可见的定戎城的火光外,周围的大草原上,再也看不见任何光亮之处。 他看了看天色,星光点点,一片晴朗,便从马背上的一个行囊里取出了一件东西,展开以后,是一个睡袋。 这是他根据前世的记忆,让人专门给自己定做的,今天自己也是头一次使用。 随后又取出了一些药粉,撒在了四周,这些药粉是专门驱赶虫子了,草原上风景是美,可是虫子也是多得让人受不了,尤其那蚊虫,普通的都有小拇指的指甲盖这么大,大的更是可怕,这一口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布置完一切之后,刘赫就钻入睡袋,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而白玉千里追就自顾自低头啃食肥美的鲜草。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还没亮,东方刚刚露出一分鱼肚白,刘赫就解开睡袋,钻了出来。 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眨巴着双眼,看了看远方。 “哎呀,这草原上野营,可真不是一般人吃得消的事,那些虫子也太吵了。” 他这一晚上,被以蚊子为主的各种虫子的声音骚扰得就快疯了。 “忒儿……” 白玉千里追一个响嚏,让刘赫看向了它。 “呵呵,老伙计,你还笑话我不成?你这一身长毛,从小草原长大,当然不怕了,我可没你这本事。” 他顺了顺马毛,随后收起了睡袋。 “好了,出发,咱们这几日,就把云海郡好好游玩一遍,云海郡三日游,哈哈!” 不久之后,一匹洁白的骏马,驮着一个人,疾驰在这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两条蜿蜒的小溪流,从这绿意之中穿梭而过,天空中,群鸟齐飞,相映成趣。 第六百三十章 建城难题 终于,刘赫来到了云海郡五城中的最后一个县城——富德县。 这座城池,位于云海郡的中心,其余四城,分别坐落在它的四周。 按照设想,定河县在黄河岸边,日后会逐渐修建起一系列大型水利设施,作为治理黄河,调节水土的起源之地,同时也自然会成为一个粮食丰收之地。 云展县和安马县两座城池,则主要以放牧为主,这里水草肥美,而且西连上郡,北接朔方郡,用来作为朝廷官营马场的中心区域,最是合适不过。 而定戎县城,距离上郡最近,也就意味着距离既有的汉土最近,就目前交通不便,最新创立的云海郡而言,郡府治所之地,自然还是近一些为好。 而富德县位于其他四县包围之中,而且最难得的是,当初升四级系统以后,刘赫曾从中兑换出了一本《矿物总录》,里面详述了各种矿产的用途,以及探寻、挖掘方法,这些年在钱理、石韬、孟建与商行的一同努力下,也培养出了一批精通矿物的人才。在他们的勘测下,这富德县附近,便有几处矿藏,包括盐铁铜等,虽然不大,但也足可开采三四十年。 有了这样的基础,再加上朝廷的扶持,此地建成后用不了几年,便自然会成为一处商贸往来之地,朝堂再于此地设立一处新的关市。 到时候借助商旅的往来,再加上云海郡本身肥沃的土壤,还有水利设施保证的风调雨顺,想必很快便可以富饶起来。 刘赫在富德县外转了一圈,这富德县的城池,比定戎县还要大三分,城墙的地基也更厚实,日后的城墙自然也会更高,毕竟身处边关热闹之所,防备总要比其余城池强化一些。 “怎么这一圈走下来了,也没遇到友若,我当真运气不好。” 他还想着反正过来一趟,若能和荀谌当面交谈一番,也能知道得更多,不过想必荀谌也是四处奔波,两人既然遇不上,也就算了。 “嗯,算算日子,今天已是我从洛阳出发的第三天了,也该回去准备前往酸枣一事了。回洛阳要两天,去酸枣又要三天,可不能耽搁了。” 他看了看刚刚走到天空正中的太阳,掏出干粮啃了几口,便启程上路了。 从富德县回并州,自然难免要再次经过定戎城。 约莫两个多时辰之后,太阳已渐渐西斜,刘赫驻足远望,已经能够看见这一片平坦的草原上那座正在建设的城池。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看到前方似乎有几个人骑着马正在快速行进。 刘赫有些好奇,便策马赶了上去。 追到近前时,他不由一喜:“人呐,就是不经念叨,我刚抱怨几句,这人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冲着前方的人大喊道:“友若!友若!” 那几人勒停战马,其中一人回头看来,一见到刘赫,赶忙迎了过来。 “卑职见过……” 他正要下马行礼,刘赫赶忙劝阻。 “诶,既然在赶路,就不必多礼了。” 荀谌也是满头大汗,一脸惊讶地看着刘赫。 “大将军怎会在此地?您不是在洛阳么?” 刘赫笑道:“呵呵,我几天前便到了云海郡,已将五城全部逛了一遍,今日正要启程回洛阳,准备迎回天子一事,不想在此得遇友若。” 荀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时候也不早了,卑职请大将军往定戎城一叙,待用过晚膳之后,再启程去并州歇息不迟。” 刘赫想了想,自己正好借此向他多了解一些工程的情况。 “嗯,也好,走。” 一行人刚到定戎城外,荀谌说道:“此地条件简陋,无法摆宴席,只有与劳工和工匠们,共用这些餐食,还请大将军不要嫌弃。” 刘赫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嫌弃,这几日我可没少蹭这个饭,哈哈。” “还是大将军豁达,倒是卑职小觑了,大将军请。” “诶,我是微服出巡,此地人多嘴杂,你还是称呼我刘贤弟。” “这卑职如何敢当?”荀谌有些受宠若惊。 “嘿,有什么当不当的,就这么叫,不然我换个别人来当云海郡太守,送你回司隶。” 这话若换做其他官员,能回天子脚下做个京官,自然再好不过,可是荀谌听了,却仿佛是世上最严厉可怕的一个威胁了。 “不行不行,若是如此,你不如杀了我好了。行,刘贤弟请。” “哈哈,这才像话,兄长请。” 刘赫和荀谌正吃着,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太常王谦的次子,是此县县尉?” 荀谌不知道他怎么会忽然提前这个人,回答道:“倒也不是。先前大将军在朝中令百官举荐人才,百官初步拟订的名单中,便有这个王统,暂定的出缺官职,确实是此地县尉。不过未经大将军和陛下批准,自然还不算。不过王太常说他常年在家族中读书习武,缺乏经验,所以早早将他派来此地历练,年轻人,吃点苦,总不是坏处。” 刘赫了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想王谦也不至于作出那等纵容儿子欺凌一方之事。” “怎么了?贤弟可是听到了什么?” 荀谌问道。 “不是听到,而是看到。罢了,暂且不提,对了,那王统也是如我等一样,和劳工们同吃同住么?” 荀谌闻言苦笑道:“这怎么可能?他初到此地时,倒也雄心勃勃,想着要干一番大事业,超过他那一向名声极佳的兄长王粲,只是才第一日,就已坚持不下去了。如今他有专门的营帐住宿,一日三餐,也有专人从并州送来。唉,这家伙来到此地,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添乱,只是他又不曾做什么大错之事,故而卑职也无可奈何。” 刘赫撇了撇嘴:“既然如此,那也就罢了。不过前几日我第一次来到定戎城,那厮看上了我的白玉千里追,购买不成,竟要明抢,委实有些纨绔子弟作派,品行不大可靠,日后还需多加注意。” 荀谌眼珠子瞪得老大,半晌才缓过劲来:“这家伙竟有如此大胆?我原以为他在此地闹些小动作也就就是了,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竟敢作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若是被王太常得知,怕是要打断他的腿。” “诶,此事就不必告知太常了,年轻人锦衣玉食惯了,不曾见过外面的世界,自小怕是没有自己买不到的东西,故而有些跋扈,也未可知。只要没有违法乱纪,犯下大错,且不必管他。” 荀谌点头道:“大……哦不,刘贤弟心胸广阔,卑……愚兄佩服。” 刘赫喝了一口小米粥,又咬了一口粗粮饼,砸把砸把嘴,这几天连日奔波,可把他累够呛,这些东西,如今在口中也显得别有滋味了。 “对了,如今工程进展可还顺利?距离年节还有半年,不知五座城池能否完工?” 一提这事,荀谌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可是有何难处?”刘赫问道。 “其余四城倒是无恙,不过定河城有一难题。此地靠近黄河,周围一代土质松软,表层多有沙土,若是一直挖下去,大约四丈深度,倒也有硬土和岩石层,只是挖得太深,远超过城墙所需地基深度,故此还要再以夯土回填,工程进度怕是要耽误至少三个月,还要额外多出两亿左右的花费。” “这么多?”刘赫一听也有些焦急起来。 可是他对建筑一道,一窍不通,也想不出办法来。 “嗯……周围可有其他适合建城之处?” 荀谌摇了摇头:“方圆数十里,皆是此等地貌。” 刘赫眉头紧锁,想了半晌:“如此,也只能挖了。至于加快进度之法,待我迎回天子之后,再广发告示,招募能人。” 荀谌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正吃着饭呢,一个士兵匆匆跑了过来。 “荀太守,出事了。刚才又有一队车队赶来,说是前来建设城池的工匠,他们虽然只带来了一个工匠和十几个劳工,但是还带了不少工具,以及一些所需的材料器械……” 荀谌眼睛一亮:“哦?这倒是有心了,将他们带来,本太守既然赶上了,今日便亲自见见他们。” 不料那士兵却一脸苦相:“可是……可是……” 荀谌一看他这脸色,马上猜到了什么。 “怎么?难道那王家的小子又生事了?” fp 第六百三十一章 徐州陈家 士兵说道:“王公子见他们人少,便出言讥讽了几句,不料对方有一年轻人,当即反驳,两人很快打斗起来,王公子仗着手下有十几个护卫随从,便将那车队掀翻了,还将那年轻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什么?此子也太放肆了,走,带我过去!” 荀谌一脸怒意,这家伙犯事也就算了,还让自己在大将军面前出糗,自己方才为他说几句好话,不过是看在自己荀氏和他王氏同在兖州的交情上,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便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如果刘赫因此迁怒自己,真的把自己调回司隶,自己岂不是要肠子都悔青了? 刘赫见他过去,也放下了碗筷,一同跟去。 几人走了没几步,果然见到几个人,扭打成了一团。 一个中年男子在一旁不断向一个年轻公子求饶,那年轻公子却视若无睹,反而不断催促手下狠狠地打。 刘赫一见那中年男子:“怎么是他?” 荀谌闻言,回头道:“怎么,刘贤弟认识?” 刘赫摇了摇头:“来云海郡的路上曾有过一面之缘而已,想不到他们赶路倒是挺快,走,过去先分开他们再说。” 荀谌赶忙对四周的士兵下令:“快,将他们拉开!” 几个士兵一跑过去,那王统不等他们动手,马上自己把十多个随从喊了回来。 随后,他笑着朝荀谌行礼:“荀太守今日怎有空回定戎城来?您且放心就是,有本公子在此,没人敢闹事的,您放心在其他几城巡视便是了。” 荀谌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别惹事,本太守就心满意足了。” “嘿嘿,怎么……”王统忽然看见荀谌身后的刘赫,顿时咋呼起来。 “啊,是你,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公子正愁没地方找你去呢,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来人呐,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 “是!” 那十几个随从迅速朝刘赫涌来。 “放肆!”荀谌大怒,一声暴喝,把王统吓了一跳。 这要是让刘赫被他们打了,哪怕刘赫武艺超凡不惧几个宵小,可只要一动手,自己这个太守也就当到头了,至于这个王统也就死定了。 王统见荀谌发怒,马上把嚣张气焰收了回去。 荀谌悄悄看了刘赫一眼,见他并未露出怒意,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后恶狠狠看向王统。 “你何故在此胡闹?” 王统赶忙说道:“非是本公子胡闹,只是这几人竟敢诈称是前来修城的工匠,他们区区十几人而已,如此大言不惭,我看分明是来骗吃骗喝之辈,本公子身为本县县尉,自当为朝廷分忧。” “你胡说!”那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青年怒喝道。 “我等确实是前来修城,我与家父特意从荆州请来筑城名匠,不想竟遭你这恶少欺辱,实在可恨!若是有胆,便与我单打独斗,看谁胜谁负!” 一看这人提着宝剑就要冲过来,王统吓得赶忙后退。 “快,快保护本公子。” 荀谌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 他虽然对这王统十分不满,可自己身为太守,遇到纷争,总要解决。 荀谌上前一步,挡在了王统面前,对那青年说道:“在下荀谌,云海郡太守,此间是非,在下自有公断,烦请各位诉说清楚,究竟发生何时?” 那青年见他挡住自己,正待发怒,他父亲赶忙过来把他拉了回去。 “原来是太守大人,草民无状,大人恕罪。不过些许误会而已,是草民不小心冲撞了那位官爷,实在万分抱歉,万分抱歉。这里有几块金锭,权当是给那位公子的赔礼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奉上。 王统一脸得意,正要去拿,荀谌却抢先夺了过来,对着他狠狠一瞪,王统马上就缩了回去。 荀谌将钱袋重新交回给对方,和善说道:“诸位莫怕,此人尚未得朝廷任命,算不得本地县尉,并无执法之权。何况即便他是县尉,若是执法犯法,以权谋私,欺压百姓,也是罪加一等。” 对方惶恐非常,连连摆手:“不敢不敢,真的是草民冲撞了官爷。” 那青年嚷道:“父亲,分明是他仗势欺人,您何必……” “住口,你想害死我等不成?”他父亲回头厉声呵斥道。 荀谌看了看那年轻人,对他招了招手:“你来说。” “太守大人,他……” 那父亲的话被荀谌直接打断:“本太守在问他,没问你。” 青年见这太守似乎有些向着自己,赶紧跑了过来。 “回太守,小人与家父确实是带了工匠和工人,前来此地修建城池,只是刚刚来到此处,就被那人拦住,他说我们只有这几人,根本帮不上忙,一口咬定我们是来骗吃骗喝,不等我们解释,就让随从赶我们走。小人气不过,这才和他们打斗起来。哼,若不是他有十几个随从相助,我岂会输给他?” “你胡……” “闭嘴!”荀谌十分不耐地喝斥了王统一句。 “本太守问话期间,岂由得你插嘴?再敢胡来,本太守马上上表朝廷,将你从名单中撤去。” 这话一出,王统马上被吓得自己把自己的嘴巴捂住。 荀谌看向那青年,问道:“嗯,本太守相信你的话。看你们这车队所运,确确实实皆是建城所需的工具和材料,是本太守安排不周,以至于有此冲突,本太守向诸位致歉了。” 说完,他躬身就要下拜,那青年的父亲赶紧跑过来扶住他。 “不敢不敢,太守如此,岂不折煞了小人?万万当不起。” 他身后倒是传来一个声音:“有什么当不起的,这本就是他们的错,赔礼道歉,也是理所当然。老夫愿意来这荒僻之所,本已是他们的福气,还敢这般对待老夫,老夫如今不高兴了,要回荆州,老陈,你马上送我回去,这活,老夫不干了。” 那被称为老陈的商人顿时一脸苦相:“唉,伯兴兄,你怎么……” 荀谌看了看那人,随后笑道:“这位先生说的在理,诸位千里迢迢而来,为朝廷出力,朝廷自不能薄待了诸位。不知各位如何称呼?” 他没有出口劝留对方,而是直接请教对方姓名,他堂堂太守,如此一问,对方自然不好不理。 那陈姓男子躬着身子说道:“小人陈清,字明安,乃是徐州广陵郡人士,这位是犬子陈烈,字子甫,今年刚满二十岁。那位是在下同乡好友,贺昌,字伯兴,他族中五代以筑城修路为生,履历丰硕,手艺不凡,去年为荆州刘表所请,修筑江陵城。小人得知朝廷诏令后,便即刻邀他前来。” “嗯,原来如此,诸位有心了。” 荀谌对着他们拱手致意,那贺昌虽然脾气不小,但眼见对方身为太守,能对自己如此有礼,他那脾气也不好发作,连忙走过来还礼。 而荀谌身后的刘赫听着陈清的介绍,却是心中一愣。 “徐州陈氏?” 他有些疑惑,想了想,便主动迎了上去。 第六百三十二章 角逐县尉 陈清一看到他,当即认了出来。 “哎呀,你不是那日在路上遇到之人么?” 刘赫笑着拱手道:“正是,不想如此有缘,你我在此又相遇了。在下本以为诸位还要晚一两日才能赶到。” 陈清笑道:“我等也是星夜赶路,这才能提前些时日到来。” “原来如此,诸位对朝廷之事如此上心,可谓忠良之士。” 刘赫顺口夸了一句。 “不敢不敢。为国效力,人皆有责,我辈虽是商贾末流,也不敢稍有怠慢。” 刘赫听着这陈清的话,微微颔首。 不过他身后的陈烈,看着刘赫,却是满眼鄙视:“嘁……又一个纨绔子弟……” 刘赫瞥了他一眼,也没有计较,不过陈清却回头叱责道:“烈儿,不得无礼!” 陈烈别过头去,似乎不愿意看刘赫。 他这聊得起劲,王统却不乐意了。 “荀太守,您刚刚说过,你问话的时候,不准旁人插嘴,此人如此大胆,您为何不将他抓起来?要不要在下为您效劳?” 荀谌看着这个蠢东西,简直气到想笑。 “王太常何等人物,怎么会有你这种混账儿子,这官你还是别做了,否则迟早给家族招灾惹祸。” 他这一说,王统脸上是老大不乐意,可是又不敢跟他顶嘴。 而那贺昌和陈烈,一听此人竟然当朝九卿之一的太常的儿子,哪怕以他二人的脾气,也不免有些变色。 反倒是那一脸憨厚的陈清,躬着身子,偷偷瞄了一眼荀谌,又看了看刘赫,低头不语。 刘赫没有理会王统,而是自顾自问道:“在下久闻徐州下邳,有一望族,也是姓陈,当今家主陈珪,乃前任朝廷太尉陈球之子,贤名播于四海,其儿子陈登、陈应,各取文武,也皆是当世贤才,不知足下可知否?” 陈清忙回道:“不瞒足下,徐州陈氏,乃徐州大族,其中以下邳陈氏为宗,还有我广陵陈氏,东海陈氏,扬州建业陈氏等为分支。我广陵陈氏,于在下祖父事被罢了官,被迫无奈,转为商贾,实在令祖上蒙羞,故而近些年来,与宗家已少有往来。” “果然如此。”刘赫暗暗说道。 他对陈清说道:“在下久慕陈氏父子才名,先生既与他们同宗,日后在下若得暇前往徐州时,不知先生可否代为引荐?” 陈清眼睛一亮,赶忙说道:“此事容易。我分家与他宗家虽然多年不曾走动,却终归是一家血脉,陈老家主算起来,也是在下族叔,他老人家一向爱结交天下青年才俊,广结良缘,足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他老人家定然欢喜。” “那便有劳了。对了,这位贺昌先生,既然手艺精湛,那日后便跟随在太守身边。如今五城新建,又诸多繁杂事务,千头万绪,困难重重,可把我们的太守大人累得够呛,还望先生日后好好辅佐。” 荀谌闻言,站了出来:“嗯,如此正好,我身边正缺一个副手,这位贺先生若是不弃,从今日起,你就跟随本太守左右。” 那贺昌万万没想到,突然从天上掉下这么一个大饼来,做一个寻常工匠,和做一个跟随在太守身边参谋的工匠,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就是个傻子也明白,他虽然脾气不小,可也绝不是淡泊名利之人,否则也不会大老远跑来这云海郡受罪了,还不是想趁着还有些力气,为自己谋个出身? 他十分诧异地看向刘赫,这样一个自己先前并不怎么看得起的人,竟然有这样的权力,实在让他大为震惊。 刘赫见他只是傻愣愣看着自己,而不说话,不由笑道:“怎么,先生不愿意?” “啊……”贺昌连忙说道:“愿意愿意,小人岂敢不从?多谢太守大人栽培之恩,小人定当……定当……额……结什么环……” “贺叔父,是结草衔环……”那陈烈在一旁偷偷提醒着。 “啊,对对对,是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说完就要下跪,刘赫伸手把他扶了起来,正色道:“大礼就不必了。给太守当副手,可是责任重大,你若能有所功劳,得了封赏和嘉奖之后,再谢不迟,若是徒有虚名,毫无建树,届时被赶出云海郡,怕是想谢也谢不成了。” 贺昌却是拍着胸脯,雄心十足:“非是老夫夸口,论及这筑城工匠之术,普天之下,若老夫称第二,怕没人敢称第一。” 刘赫领教过他的性子,这张嘴里到底有没有实话,他也实在拿不准,所以对这句话也就一笑了之。他把此人安放在荀谌身边,也是两重意思,如果他真的有才学,自然可以帮上更大的忙,如果没有才学,也就很快会被荀谌看出来,那也省得浪费粮食了。 贺昌、王统、陈烈三人,都带着几分震惊地看着刘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赫转过身,看向王统:“你是王德恭的次子?呵呵,友若说的不错,你不适合做官,否则王家迟早被你连累到抄家灭族,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王统脸憋得通红:“你……你区区草民,怎敢如此说本公子?别以为是太守的朋友,就可以对朝廷官员任免说三道四……本公子……本公子这县尉还就做定了。” 他这一说,陈清等人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陈烈年少气盛,直接走了过来,指着王统道:“就凭你这点武艺和胆识,也想做县尉?我呸,我陈烈便是让你一只手,也能在三招之内将你打败!” “你……你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王统大怒不已。 陈清正要把自己儿子拉回去,不想刘赫却忽然说道:“嗯,这倒是个好主意,县尉执掌一城的县兵,负责全城治安和戒备,武艺与韬略自然是少不得的。我看你俩就比上一场,谁赢了,谁做这个县尉。不过公平比试,这让一只手就不必了。” 众人闻言大惊! 王统喊道:“凭什么?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代替朝廷决定县尉的任免,我看你是……” “你闭嘴!此事本太守自会上表朝廷,你如今也还是白衣,此事容不得你置喙。” 荀谌一声喝斥,王统纵然老大不情愿,也只能忍气吞声。 陈烈一脸茫然,自己刚才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没想到会得来这么一个结果。 而他身边的陈清,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在琢磨刚才荀谌喝斥王统的话。 刘赫看着陈烈:“怎么样?我时间可是不充裕,你若是不答应,此事就作罢了。” 刘赫刚才早就暗中用系统查过两人的属性,这陈烈竟然有76的武力和71的智力,而那王统却只有57的武力和65的智力,斗智斗力,他都实在差的太多了。也正因如此,他才有了收下陈烈的念头,反正自己现在正缺人才,这样文武兼备的手下,稍稍把性子打磨下,莫说县尉,做一个县令也是有余。 陈清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烈儿,你不是一直想着要报效朝廷么?如今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你何故犹豫?” 陈烈咬了咬嘴唇,随后毅然道:“好,我答应了!” 他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剑,刘赫一看他这佩剑,倒是有些稀奇。 他的剑,剑身十分宽大,比那曹操的倚天剑还要宽大,又长又宽,剑身大约中间位置,在两侧还各有一个缺口,做成一个倒刺模样,真是一把长相奇特的巨剑,让刘赫不由想起了前世一些游戏里的道具。 王统一看他这剑,顿时心虚不已,哪儿还敢上前? 陈烈一脸轻视:“怎么?连和我交手都不敢?真是个怂包。” 这话顿时刺激了王统,他也拔出佩剑:“本公子岂会怕你?打就打!” 刘赫挥了挥手,让众人退到一边。 “既然双方都同意了,那不必多说,这就开始。记住,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 陈清也交代道:“烈儿,下手记得轻些,千万不可伤了王公子。” 王统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本公子还要他来饶命不成?看剑!” 他举着长剑,一剑刺了过去。 陈烈站立原地,动也不动,只用那巨剑往胸前一挡,便挡住了这一击。 随后,还不等王统反应过来,他双手一用力,便将对方的长剑给荡开了去。 他的力气远胜王统,就这一荡,让王统身体向后一仰,差点摔倒。 陈烈趁机上前,抬起就是一脚,狠狠踢中了王统的胸口,将他踢倒在地。 “切,不堪一击。” “你……你偷袭,不作数!” 王统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陈烈骂道。 陈烈轻视之色愈发强烈:“武艺不精,品行低劣,不屑与你为伍。” “你……你怎敢……” “好了,还嫌不够丢脸不成?”荀谌怒骂一声,王统只得闭嘴,却满脸不甘。 第六百三十三章 江东霸王 刘赫走了过来,对陈烈说道:“年轻有为,不错不错。你留在此城,还需多多读些兵书,有机会,也多向太守请教些为政之道,对你多有好处。” 陈烈本身有些看不起刘赫,如今刚刚对他有些改观,如今见他居然开始教训自己了,登时有些不悦。 “你怎么……” 陈清生怕儿子说出什么混账话来,赶忙拉住了他:“多谢阁下教诲,小儿定当谨记,定当谨记。” 刘赫拍了拍手:“好了,有这么一件小插曲,倒也有趣得很,友若,此间之事就摆拜托你了,我先回洛阳。” 荀谌赶忙行礼:“您一路顺风,还请代我向文若和公达问安。” “放心就是了。哦对了,那定河城沙地一事,待我回洛阳与他们商议过后,若有消息,再来通知。你且先在挖开地基再说。” 沙地上是不可能直接建造城池的,这一点即便在自己前世所处的时代也办不到,只能把沙土刨去之后才可以建筑,如今要想的,无非是如何快速地将挖好的地基填充夯实而已,毕竟是黄河岸边,把地面挖太低却不填回去,对防洪治河而言也是大大不利,只怕不但要填,还要填得比现有地面更高才行。 荀谌恭声领命。 刘赫牵过白玉千里追,跨上马背,一拍战马,绝尘而去。 王统满脸愤恨之色地看着刘赫的背影:“你也去洛阳,最好不过,等本公子回到洛阳,定要找人……” “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些念头。”荀谌回过神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格外严厉。 王统有些不满地看着他:“你我两家也算多有交情,太守您怎么净帮外人了。” 荀谌双手将书捧在胸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这个不知死的东西。今日若非我帮你圆场,只怕你小命难保,岂会只是丢官这么简单?你若敢回洛阳去找他的麻烦,莫说是你,便是你父亲,也要受你牵连。” 这时,陈清走了过来,十分小心地试探着:“那位……那位先生,莫非是什么朝中的高人?” 荀谌对他点了点头:“你们一家,得以遇到他,真是不知有多大的运势。” 贺昌问道:“他就这样擅自任命朝廷官员,回去以后不会受罚?若是如此,我等还是早些离开为妙,人家一番好意,我等可不能连累了他。” 陈烈此时也早没有了对刘赫的半点轻视之意,听了贺昌的话,不住点头。 荀谌说道:“你们倒也有心,不过这事就不劳你们担心了。如今朝廷之中,有资格做这等事的,也就只有他了。” 众人一听,哪里还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难道……难道他是……” 王统一对眼睛差点瞪出来。 荀谌斜视他一眼:“你还不算太蠢。自己收拾东西,马上回洛阳,将今日之事如实禀报给你父亲,自己领了责罚。否则若是等他亲自告诉你父亲,哼哼,那下场就不必本太守多说了?” 王统呆立原地,满脸惊恐之色,随后忽然一个激灵,赶忙对自己那些随从喊了起来。 “快,快收拾东西,本公子要回洛阳,快……” 而陈烈看向刘赫背影的眼神,先是无比的震惊,随后是满目的崇拜,最后变成了一脸的坚定。 荀谌指了指陈清等三人:“你们随我来,我将此地情况,一一说于你们知晓……” 庐江郡,六安城外。 江南风景与北方自然相差极大,庐江郡几乎随处可见河道纵横,水网密布,从六安城的城楼上放眼四望,不是树林,就是芦苇丛,如今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湖面和江面之上,芦苇丛随风摇曳,端得一派如画景象。 然而,这时的袁术等人,却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如此美景。 他和纪灵两人,只带了几十骑,仓皇逃窜,来到这六安城外,却仍旧不住向后望去,显得十分惊慌。 众人一路来到一处小湖旁,袁术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行了……我……我实在逃不动了……快……停下来歇歇,歇歇……” 纪灵一脸焦急,可是主公如此,他也不便抗命。他朝身后看了看,不见有追兵赶来,稍稍松气,下了马背,来到袁术身边,席地而坐。 “主公勿忧,前方便是六安城了。城中虽已无兵马,然主公只要进了城,至少能暂歇一时,再拉起一支部队,也非难事。” 他一说起这事,袁术脸上就十分不满:“都怪那可恨的孙坚匹夫,竟敢擅自将庐江郡的兵马带走,日后若有机会时,定要斩了他,以泄吾心头之恨!” 纪灵叹了一口气:“主公,曹军势大,不过属下打探得知,他们当日在洛阳败于刘赫,约定明日要在酸枣,以天子和大批钱粮,交换回曹洪,如今身后没有曹军追兵,看来曹操已全力准备此事,想来一时之间不会再有精力对付主公,主公正可趁此良机,东山再起。” 袁术对着身后,狠狠啐了一口。 “曹阿瞒,区区阉贼之后,也敢欺吾。夺我豫州之仇,早晚必报!” 纪灵也是十分愤恨之像:“这曹阿瞒确实可恶,竟然挑衅我军出战,结果他派人绕到后方,烧了咱们的粮草,可恨至极,若非如此,我军岂会败给他?大失颜面,大失颜面啊!” 袁术颇为埋怨地瞪着他:“还好意思说,你身为我豫州上将,竟然这等计谋都看不出,连累我也要受这等苦楚,要你何用?” 纪灵大呼冤枉:“主公,当时您可是喊着要末将……” “还敢顶嘴?” 袁术恼怒非常,纪灵见状,只得闭嘴,左右张望起来。 就在他四处打探的时候,忽见身后的湖面上,有一艘艘小船和木筏出现,纪灵当即大喜。 “主公快看,有人过来了,说不定是此地官员前来迎接您的。” 袁术闻言,赶忙站了起来,朝湖面上看去。 “不错不错,定是如此。想我袁氏,四世三公,海内名望,无人能及,今虽一时不慎,中曹贼奸计,可有本地豪族相助,卷土重来,也是指日可待,哈哈!” 湖面上的船只和木筏越来越近,袁术整理了下自己有些残破的衣物铠甲,正要上前打招呼,却听得对面首先喊出了声。 “袁术老贼,可算让我找到你了,哈哈!快,快靠岸!” 袁术一听这声音,登时色变:“你……你是……” 他一边喊着,一边不断后退,而那些船只却在迅速靠近。 纪灵首先看清了对方的长相:“这不是孙坚的儿子孙策么?他怎会在此?” 孙策对身边一个十分俊美的少年喊道:“还是贤弟聪明,算准了这厮会逃到此地,哈哈,咱们这次可是守株待兔了,待我取他首级回去,看父亲还会不会再说我是个孩子,快靠岸!” 纪灵急忙喊到:“主公,糟了,是孙坚派人来捉拿我等了,主公快跑……” 他扶着袁术上马,随后自己也赶忙跨上马背,就要逃跑。 “哪里跑!” 孙策岂会这样放过他们,眼看着船就要靠岸了,他也等不及了,直接跳下船,三两步就跑到了岸上,而船上和木筏上的诸多士兵也纷纷跟了过来。 “主公快跑……” 纪灵大喊着,袁术惊慌不已,不断用马鞭抽打着战马,可那战马本就受了惊吓,再被他这样狂抽,哪里受得了,当即是一阵翻腾,最后将袁术硬生生摔了下来。 “哇呀……” 袁术摔得吃痛,孙策大喜,便要扑过去。 “贼子休伤我主。” 纪灵虽然是又饿又累,浑身提不起三分力气来,可是一见袁术有难,还是当即提起三尖两刃刀,朝孙策劈来。 孙策丝毫不慌,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来得好,我这江东小霸王,今日就以你豫州上将的首级,来宣告出山,痛快,哈哈!” 第六百三十四章 再至酸枣 兖州边界,酸枣城外,绵延上百里的平坦旷野之上,此时有大批军队,列队整齐,肃杀非常,天空中连飞鸟也见不到几只,或许也正是被这杀气所骇。 大军前面,刘赫一袭镶嵌着一缕缕赤金色线条的乌黑铠甲,异常庄严肃穆。 “扑棱棱……” 一只信鸽飞落在刘赫面前的地面上。 刘赫目光一凛,让身边一个士兵取下了信鸽腿上的急报。 “哦?袁术死了?” 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曹操疾行回兖州后,必然要尽快攻取豫州,而袁术那家伙,本就不是曹操的对手,之前又在洛阳遭受重创,损失惨重,再被曹操算计一阵,短短几天就失守豫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信中说他居然是逃出豫州之后,到达庐江郡时,被孙策和另一个少年设计伏杀,这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孙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家伙现在才十七八岁的样子?居然能单独出兵伏杀袁术,他能有这样的智谋心计?” 刘赫有些诧异,又低头看了看那封信上的内容。 “孙策身边,还有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年……庐江郡……” 他沉吟半晌,忽然双眼一亮:“周瑜!” 随后刘赫忽然笑了起来。 “好啊好啊,三国时代的众多顶级英豪,如今一个接一个不断出现,妙极啊妙极,看来我这趟汉末之旅,总不至于太过无聊了……” 他这正想着,旁边的关羽忽然喊了一声:“大哥快看,城头上升起了旗帜。” 刘赫缓过神来,往城头看去,果然,一面“曹”字旗,竖立在了城楼上。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随后,城门缓缓打开,一批兵马从中鱼贯而出,为首者正是曹操。 “大将军久候了。” 曹操走到刘赫面前数十步外,抱拳喊道。 刘赫摆了摆手:“闲话少叙,天子何在?” 曹操拍了拍手,一群士兵,保护着一辆华丽的车架行进而来。 一个小脑袋从车架中探了出来:“皇叔……皇叔救我……” 刘赫一看,果然是献帝,也对身后一挥手,几个人押着曹洪走了过来。 “谅你也不敢诓骗于我,其他东西呢?” 曹操笑道:“大将军放心,都准备妥当了。” 一批士兵首先走了过来,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两个布袋子,那布袋子底部被染得猩红,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何物了。 “里面正是卫氏满门老小,共一百一十三颗首级,他们罪大恶极,挑拨卑职与朝廷的关系,今已正法,还请大将军验看。” 刘赫微微皱眉:“验看就不必了,本也是小事一桩。还有呢?” 曹操当然明白他问得是什么,一挥手,从城中出来一支车队,每辆车上,都装得满满当当,这车队极长,许久之后,才全部从城中驶出。 “这里分别是粮食五十万石,草料五十万石,钱币五亿。” 刘赫没有说话,对身边的张勇使了个眼神,张勇会意,亲自带着几百个士兵,对那些车辆检查了起来。 他这检查的功夫,刘赫似乎是随意地说了一句:“孟德速度好快啊。” 曹操还以为他说的自己赶来酸枣的事,忙回道:“不敢言快,居然劳动大将军在城外恭候卑职,实在是罪该万死。” 刘赫说道:“我非说此事。” 曹操一愣:“那大将军是……” 刘赫忽然一笑:“孟德乃是当世英雄,岂会不知我所指何事?” 说完,他的目光朝南方望了一眼,曹操眉头忽然皱起。 “大将军……”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诶,本将军一时感慨而已,并无所指,孟德不必惊慌。” 曹操心头一揪,看着刘赫的脸色,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然而刘赫满脸轻松,根本没有什么异状。 “孟德,我要亲自去迎天子,你是不是该让一让?” 刘赫的声音,将曹操从思绪之中拉了回来。 “哦……对对,该让,该让。” 曹操侧过身子,任由刘赫从他身边策马走过。 “蹭……” 夏侯惇等人怒目而视,纷纷将手伸向了佩剑,曹操对他们狠狠一瞪,众将这才不甘心地放下了手。 刘赫一路来到献帝车架面前:“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献帝一听这声音,直接从车架里跑了出来,十分欣喜地看着刘赫。 “皇叔,你可算来了,这几日可把朕吓死了。” 刘赫笑道:“陛下受惊了,有人胆敢欺负我刘氏天子的话,日后自然会有所报应。” 献帝十分郑重地点着头:“应该,一定要狠狠为朕出气。” 曹操等人闻言,脸色一变,纷纷作出戒备姿态。 刘赫却对他们的举动视若无睹:“陛下还请稍坐,臣带您回洛阳。” “嗯,好。” 献帝屁颠屁颠又钻回了车内,随后刘赫军中几个士兵跑来,接过车架,赶着这马车回到了自己的大军之中。 而这时,张勇也带兵走了回来:“大哥,东西没错。” “嗯,如此最好,将车队全部拉回去。” 刘赫说了一句,张勇领命,对一批士兵一挥手,他们接过车队,赶向自己大军的后方。 曹操小心翼翼问道:“大将军方才对天子所言的报应一事……” “啊,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刘赫忽然打断了曹操的问话,随后对一个文官模样的人招了招手,对方恭恭敬敬举着一卷金丝布帛递到面前。 刘赫接过布帛以后,先是到献帝车架便,似乎说了几句,不久之后,他点了点头,便举着布帛走了过来。 “曹操接旨!” 曹操赶忙下马,同时给身后众将都使了个眼色,众人虽然不满,也只能下马跪听。 “臣曹操,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有兖州刺史,骁骑校尉曹操,本太尉曹嵩之后,为国征讨,屡立战功,然听信小人谗言,险害朝廷柱石重臣,并挟持天子,罪不容诛,理应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唰唰唰……” 话说到这里,夏侯惇等人再也忍不住,全部站了起来,个个拔剑相向。 “放肆!” 关羽等人毫不示弱,当即举臂高呼。 “杀!杀!杀!” 身后数万大军,顿时发出了如雷般的喊杀声。 曹操依旧跪在地上,冲着身后几位大将怒喝道:“大胆,还不跪下,尔等要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乎?我曹操世受国恩,如今行此悖逆之事,朝廷纵然要诛杀,也是我罪有应得,尔等不得胡来!” “可是,孟德,他们要……” “闭嘴,快跪下!” 众将满脸愤恨之色,十分不情愿地重新跪了下来。 刘赫笑了笑:“孟德果然忠心耿耿,放心,圣旨还没念完呢。” 曹操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样:“臣跪听。” “然念及尔不过一时失察,本意仍是为国尽忠,且今为朝廷除去逆贼袁术,功不可没,特此免死,褫夺其父曹嵩爵禄,伺候,汝当尽忠职守,为国效忠,为天子牧民,安抚豫州百姓,一年之后,朝廷再派兵马接管豫州城池,不得有误,钦此。” 曹操脸色微微一变,不过一闪而逝之后,很快就变成了一副感激之色。 “臣曹操,多谢天子隆恩,臣不胜感激涕零!” 他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圣旨,随后才站了起来。 “大将军,卑职……” 他还想说些什么,刘赫却转过身去:“将曹洪带上来。” 几个士兵押着曹洪,来到了曹操面前。 “事情业已办完,孟德自便,本将军先护送天子回洛阳了。还望孟德谨记圣旨中天子的嘱托,勿要再信谗言,以至误人误己。” 说完,刘赫转身上马,调头离去。 关羽冷冷地瞥了全神戒备的夏侯惇等人一眼,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便跟着刘赫离去。 第六百三十五章 司徒夜宴 “哈哈哈……” 大将军府中,一派欢喜氛围。 “三位军师,你们今日是没看到那曹操的脸色,简直宛如猪肝一般,哈哈,可乐死某家了……” 程良最是笑得没心没肺,整个人就差扑在地上笑了。 朱烨也在旁边添油加醋:“可不是么,那家伙心里定然憋了一肚子气,偏偏脸上还要作出感激的模样,回去以后。估计得气得吐血三升,想想就开心,哈哈,让他胆敢欺负我大哥……” 关羽倒没有他们这样笑得疯狂,他挽着胡须,侧着身子凑到程良和朱烨面前:“五弟说的在理啊。这厮欺我并州无人,委实该杀。大哥今日何不就地下令进攻,我观兖州诸将,土鸡瓦狗尔,但叫我军挥军杀入,定可斩了曹贼狗头。” 倒是高顺,面无表情道:“曹操,不可小觑。城中,必有埋伏。” 关羽一甩手:“纵有埋伏又能如何?凭他兖州的乌合之众,岂能敌得过我军浩荡王师?” “诶,二弟不可冲动啊。” 刘赫说道:“这曹操论实力,比之袁绍、袁术之流都尚要弱小几分,可如今袁术为其所灭,袁绍也被我军斩杀,曹操却不断坐大,足见其心计城府,绝非二袁可比。我军如今粮草,已需要依仗商行采购度日,因免了冀州今年税赋,即便秋收之后,所得粮草也不够用到明年开春,若要强行开战,着实不利,只怕掏空了国库,也未必能胜。” 关羽却是十分不服气:“小弟不信那曹操有这等本事,今番不是得了他五十万粮食和五十万草料么?大哥便拨于小弟,小弟只率本部两万重骑兵,两月之内,定能取曹操首级来见大哥。” “小弟也愿往!” “小弟也是!” 程良和朱烨纷纷请命。 张勇正要说话,关羽马上喊道:“四弟,你金刀营三万之众,人数太多,粮草不够,还是在洛阳等消息为好。” 张勇笑了笑:“二哥,果若有事宜的战机,小弟岂会和诸位兄长争功?只是二哥的骑兵,威力虽强,但攻城掠地,并非所长,我等还是听大哥和军师安排为好。” “嗯,四弟思虑周全。兖州和豫州之地,迟早是我军囊中之物,就让曹操替我等先安抚好百姓,我军再去取,又有何妨?我等数年军旅,不得歇息,如今正好在家陪陪家人,也是美事一件。” 刘赫的话,让关羽等人也只能按捺下了心中的战意。 这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报大将军,外面一人,自称是司徒府的管家,专程来送拜帖,请大将军今晚过府一叙。” “哦?王司徒这时候找我,能有何事?难道是为了禅让大典一事?不过此事何必要在夜晚来谈?而且这事归太常管辖,太常又属太尉,怎得不是杨太尉找我?有些奇怪。” 荀彧想了想,说道:“主公,此事并不奇怪。主公即将登基称帝,这从龙之臣,也有先后亲疏之分,想是王司徒想在主公受禅为君之前,与主公攀想关系而已。不瞒主公,您去云海郡的那几日,朝中大臣,就属王司徒来拜访得最是勤快。” 荀攸也说道:“不错。朝廷三公之中,弘农杨氏乃天下士族领袖之一,地位不亚于汝南袁氏,门生故吏遍天下,当今朝中数十位重臣里,便有近半曾是杨氏的门生。而博陵崔氏,有州平在主公麾下,也不必担心,唯独他太原王氏,与主公没有早年拥立之功,还有王晨刁难之过,于士族之中,也是高不成低不就,要想在新朝立足,自然要多多攀附主公。否则,待主公登基之后,莫说是崔、杨两家,到时候只怕如张、苏、甄等家族,也将因与主公和关将军等人的姻亲关系,而扶摇直上,超过他太原王氏的门第了。” “哼,小人伎俩。我等岂会因私废公,依仗自己军功,而提携亲友,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关羽不屑道。 张勇倒是看得开些:“二哥,我等问心无愧,可旁人却不这么认为。自古以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哥将要成为人君,难免臣下会有些心思。” 崔钧也说道:“此事日后主公还要习以为常才好,为君者,御下之道,平衡之术,也是必学之理,今晚此宴,主公就当提前适应一番,也是好的。” 听了众人一番话,刘赫点头道:“既如此,你且去回禀那人,就说今晚申时三刻,刘某准时过府。” “喏!”那士兵领命退了出去。 如今正值盛夏之时,申时三刻,天色其实还大亮,日头不过刚刚跳到西方远处的半山腰而已。 刘赫不习惯坐车,干脆自己骑着马,也没带随从,就这样来到了只隔了一条街的司徒府中。 王允带着自己的儿子王盖,侄子王晨,早早就等在了府外,一见刘赫来到,赶忙上前恭迎。 “王允恭迎大将军。” “卑职见过大将军!” 刘赫翻身下马,将他扶起:“司徒何必客气,快快请起,二位也都起来。” 王允躬着身子,侧过身:“大将军请。” “司徒请。” 几人一路走进府中,来到了府中正堂之内。 王允拍了拍手:“开宴。”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不出一会儿,一批侍女走了进来,端着诸多美酒佳肴,分别摆到了几人面前的桌案上。 紧跟着,两侧的乐师,开始了鼓瑟吹笙,拨弦弄乐。 “嗯……美食香味在前,悦耳之声在后,劳王司徒费心了。” 刘赫作陶醉状。 王允谦逊道:“有大将军玉口称赞,也不忘老夫一番心意了。” 说着他给王晨使了个眼色,王晨赶忙端着酒樽站了起来,来到刘赫面前。 “卑职往日在并州别驾任上时,对大将军多有得罪,想来还不曾向大将军赔罪,几年来承蒙大将军不计前嫌,多有提拔,晨以此杯,先为往日罪责赔礼。” 说完,他一仰头,将樽中酒一饮而尽,而旁边一个侍女迅速给他端过了第二杯。 刘赫也没有阻拦,他既然已经知道了王允今夜宴请自己的目的,自然也就没必要虚礼了。 王晨端起第二杯:“此一杯,乃是谢过大将军知遇提拔之恩。” 说完,又是一饮而尽,侍女紧跟着又端来第三杯。 “此一杯,乃是敬大将军这等世间罕有的大英雄,大豪杰。” 一仰头,又喝光了。 刘赫这才站起:“洛阳令何必如此,往日恩怨,赫早已忘怀,不必旧事重提。几年来,洛阳令在任上,多有功绩,朝中百官,城中万民,个个称赞,此乃朝廷之福也,谁说只有前线冲锋才能立功?只要为官一任,尽忠职守,造福一方,也是莫大功劳,一样可得提拔,便是入朝中枢,也非妄言。” 一听他这话,王允眼睛一亮:“晨儿,还不谢过大将军?” 王晨没有他这般机灵,还不太懂什么意思,不过既然叔父发话了,他就直接跪了下来。 “晨拜谢大将军!” 刘赫虚扶了一把:“不必多礼,还请回座。” 王晨之后,又是王允的长子王盖,来向刘赫敬酒,刘赫照单全收,也说了一番勉励的话。 这王盖的能力比王晨就差了不少了,王晨如今有82的智力和84的政治,王盖这两点属性却分别只有76和72,也不知道是天赋不够,还是王允对亡兄的遗腹子确实比对自己亲儿子还要上心。 这四人就这样觥筹交错,把酒言欢,一直到酒过三旬,菜过五味之后,王允也没有提过半句和朝政有关的话题,倒是让刘赫有些惊讶。 不过他现在已经喝得有些晕头转向了,心中再有什么计议,也成了一团浆糊,想不出个所以然了。 王允看了看刘赫,见他脸颊微红,双目迷离,嘴角一笑。 “对了,近日来,鄙府中新招了一批舞姬,还请大将军帮忙验看验看。” 说着,他拍了拍手,刘赫便见到门口两侧,分别有一队穿着华美的舞姬鱼贯而入,而两侧乐师所奏的乐曲,也瞬间一变。 第六百三十六章 王允献女 两侧进来的舞姬,各有九人,加起来便是十八人,她们个个体态婀娜,神色娇媚,轻踏着曼妙的舞步,在大堂之中,游走了一圈。 刘赫明显能闻到她们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令人不觉自醉。 伴随着婉转而柔美的乐曲,这十八名舞姬,翩翩起舞。 也不知是刘赫错觉,还是确实如此,他只觉得这些舞姬,有意无意地对着自己抛着媚眼,在这起舞的过程中,还时不时用那轻纱织就的水袖从他面前飞过,着实是拨动人的心弦。 刘赫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又是半醉半醒之时,如何能抵挡这等诱惑? 婀娜的身躯,沁鼻的体香,搅得刘赫心中春心大动。 不过他终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还是强忍着心中的火气,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为了遮掩一二,他还特意对王允夸赞道:“不错,果然舞姿美妙,人间罕见。” 王允却笑道:“诶,这些算得什么,真正精彩之处,即刻便到,还请大将军拭目以待。” “哦?如此,赫可是愈发期待了。” 两人话音刚落,又一个穿着红纱的女子,出现在了门口。 刘赫只看了此人一眼,便当即被吸引住了。 “天下竟有如此绝美的女子?” 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晃了晃脑袋,揉了揉双目,再定睛看去。 只见这女子肌肤胜雪,身形修长,明眸皓齿,娇柔多姿。眼眸似星光铸就,光亮神采。手臂如璞玉雕琢,娇嫩无暇。 她竟是光着玉足,踏入了十八名舞姬之中,那十八人环绕四周,相伴而舞,好比众星拱月,众多舞姬本也是美艳绝伦之色,此女在她们衬托之下,其容颜非但没有丝毫衰减,反而愈发出众,饶是刘赫心性,此时也是如痴如醉。 王允看着刘赫的神态,似乎是大松了一口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支舞罢,十八名舞姬退了下去,王允却对后来的那名女子招了招手。 “女儿,且过来,为父为你介绍下,当今世上第一等的大英雄,你不是平日里多有爱慕之情么,今日正好见上一见。” 刘赫一听,心中忽然警醒了几分。 “王允的女儿?难道是……貂蝉?” 这个想法一出,让他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他原以为这个世界并非是《三国演义》中的世界,至少不完全是,比如在这个世界里,汜水关和虎牢关就是同一个关隘。 再加上他和王允结识多年,一向不曾听他提起过自己有女儿,所以也就理所当然认为貂蝉这个演义角色,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 可是如今眼见一个如此绝美的少女正是王允的女儿,不是貂蝉,又能是谁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今晚这宴席的目的,刘赫也顿时全部想通了。 “看来这位王司徒为了巩固自己王氏一族在新朝的地位,可是煞费苦心了。” 他不动声色,原地坐定,而王允则亲自拉着自己女儿的手,笑眯眯地走到了刘赫面前。 “还不快见过大将军?” “小女拜见大将军……” 她这声音十分轻柔,却不知为何,每个字都仿佛能直入人的心底深处,就这一句话,就将刘赫刚刚镇定下来的心再次狠狠撩拨了一次。 刘赫微微一笑:“向不曾听司徒提及有女儿,想不到令嫒竟是如此动人,美丽不可方物,堪称天上人也。” 王允听了这话,也是十分高兴。 “哈哈,大将军过奖了,这是老夫义女,名为杜婵,小名貂蝉,乃老夫一好友遗腹子,为老夫所收养,认作义女,她还有两月便满十六了。” “十六岁?好啊,豆蔻年华,大好青春。” 刘赫随口赞叹了一句。 “小女子承蒙大将军谬赞,深表谢意。小女子在府中多年,今番第一次出来为贵客献舞,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大将军切莫怪罪。” 貂蝉的声音,直令人浑身发酥。 刘赫忙道:“司徒府千金,果然落落大方,舞技超群,虽是宫中舞师,也万不能及。” 貂蝉抿嘴一笑,随后端起了一只酒樽。 “小女子敬仰大将军久矣,今日得见,三生有幸,特向大将军敬上一樽。” 说完,她用长袖遮面,将樽中酒一饮而尽。 “好,如此美人敬酒,岂能不喝?” 刘赫也端起酒樽,站起身来,痛快地喝了下去。 不过他终究还是喝得太多了,方才短暂的清醒之后,这一杯酒下肚腹中的醉意顿时又萌生了上来,弯腰放酒樽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王允给貂蝉使了个眼色,貂蝉赶忙一把扶住了刘赫,两人如此贴身,她身上的体香,瞬间传入了刘赫鼻腔,让他愈发迷离起来。 王允对此十分满意,他躬身对刘赫说道:“大将军为国操劳,值此国乱岁凶,天下动荡之际,朝局得以安定,我等得以安身,全赖大将军之力也。大将军如此辛劳,总该多有随身侍奉之人,若蒙不弃,愿将小女送与将军,端茶捶腿,朝夕侍候。” 刘赫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貂蝉本就是人间绝色,他早已是动心不已,何况如今酒劲上头,十分理智,只剩下了一分,能想明白这是王允故意安排的,已是十分难得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别的? “好……王司徒对刘某心意,刘某谨记于心,必不相负,必不相负……” 王允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大喜。 “快,貂蝉,你扶大将军去客房休息。” 貂蝉咬了咬嘴唇,说道:“女儿领命……” 她和刘赫在府中下人的带领下,出了大堂。 这时王盖和王晨走了过来,两个人都一脸惋惜。 “唉,大将军虽是当世英雄,可妹妹乃我司徒府千金,本该嫁入诸如弘农杨氏等豪门做个嫡长子正室,如今给大将军做妾,总觉得有些可惜。” 王允闻言,十分不悦地瞪着他们:“此话日后不可再提,大将军即将受禅称帝,貂蝉自然会是宫中贵妃,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大族公子的夫人?” 两人受了教训,低下头不敢言语。 王允冷哼道:“哼,你们两人,最好盼着老夫能多活几年,否则以你二人的见识,我太原王氏若是交给你们,只怕用不了几年就要从朝中败落了,不长进的东西。” 王允说完,气鼓鼓地,一甩衣袖,自顾自出了大堂,回后府歇息了。 王盖和王晨兄弟俩,面面相觑,一脸糊涂,随后无奈,也只能各自回屋了。 fp 第六百三十七章 貂蝉入府 第二日,等刘赫再次睁开眼之时,窗外早已是日上三竿。 “居然睡到这么晚了,得赶紧起了。” 刘赫平日都是天蒙蒙亮就起床了,军政事务十分繁忙,哪儿有时间给他睡懒觉。 不过就在他刚刚要掀开被子的时候,忽然发现一只玉臂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刘赫扭头看去,一张绝世的容颜出现在自己身旁。 他一拍脑袋:“哎呀……昨晚真是喝大了。” 他又低头看了看貂蝉,这时候脑海中才稍稍想起一些昨夜的疯狂,对眼前这个少女,也顿生恋爱之意。 “前世那些女明星,和她一比,实在是逊色太多了,不愧是四大美人之一,名不虚传。” 刘赫初时虽然怪自己酒后乱性,可是如今仔细端详过貂蝉的美貌之后,扪心自问,即便是清醒之时,只怕自己也未必能够抵挡如此魅力。 “唉,罢了,这偌大的好处,占都占了,反悔也来不及了。” 刘赫心中暗暗想着。 “大将军,您醒了……” 耳边传来了一阵轻柔的呼唤。 刘赫低头看去,貂蝉正是睡眼惺忪。 “怎么,被我吵醒了么?”刘赫柔声道。 貂蝉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是妾身自己醒了。” 刘赫莞尔一笑,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貂蝉见状,也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大将军要起床,妾身这就去打水进来,伺候您洗漱。” 刘赫本来是准备起床了,可是两人昨夜激战之后,本也没有穿上衣物才入睡,如今貂蝉一掀开被褥,顿时是春光乍泄。 “啊……” 貂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状况,本能地缩了回去。 这大早上,刘赫本就是血气正旺之时,乍一见如此情景,如何还能忍得住? 他红着双眼,一个翻身就将貂蝉扑在身下。 很快的,屋内再次隐隐传出了莫名的声音…… 许久之后,两人才出了房间,刘赫本想去禀明王允后,便即刻回府,不过下人来报,说朝中有事,司徒大清早就离开了,只因当时刘赫还在熟睡,所以不敢打扰。 刘赫便带着貂蝉,出了司徒府,自己骑马,貂蝉坐车,一路回到了大将军府。 “小人见过大将军。”门口的守卫赶忙行礼。 刘赫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随后自己看了看自己出入了几年的大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进去。” 他从马车内扶下了貂蝉,带着她走入了府中。 他这次没有去书房找荀彧等人议事,而是直接来到了后院之中。 “貂蝉,我且带你先去拜见我母亲,还有我的岳父岳母。” 以刘赫身份,纳妾再平常不过,但总还是要禀明了长辈和正室以后,妾室才能入府。 貂蝉自小被王允收养,这等礼数自然是懂的。 刘赫对一个侍女说道:“你去请夫人来,就说在老夫人屋内,有事要谈。” 原本他想自己去和张妤先通个气,可是能征惯战的刘赫,这时候却是有些胆怯起来,只能让侍女去办。 他领着貂蝉,绕过一道回廊之后,来到了徐氏,还有张铜夫妇所居住的小院之中。 一走进院落之后,他却是一愣,除了三位长辈外,张妤也正在院中,正和两位母亲纺线,而张铜则在旁边劈柴。 张妤也看见了刘赫和正挽着他手臂的貂蝉,不过她神色之中,却丝毫没有刘赫想象的吃惊和吃醋之意,反而主动站起身迎了过来。 “夫君和司徒家千金回来了。” 刘赫听他这一说,自己倒先惊讶起来了。 “怎么,妤儿,你……” 张妤身后的徐氏没好气道:“你什么你,王司徒昨夜就派人来通传过了,等你这孩子自己来说,怕是我等都还要被蒙在鼓里不知到何时。” 刘赫有些无奈,昨晚那情形,自己也没办法回来通报啊。 张妤看着他那委屈的脸色,微微一笑,拉着他和貂蝉两个人走了过去。 “妾身向来独自在府中,也没有个姐妹,如今夫君带了这样一个大家闺秀回来,倒正可以教教妾身琴棋书画什么的,也不至于让妾身平日烦闷无聊了。来,妹妹坐。” 貂蝉被张妤如此热情接待,倒有些惶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徐氏端详着貂蝉半晌,笑着说道:“模样倒是标致得紧,只是不知身子骨如何?” 貂蝉有些怯生生地回道:“回老夫人,妾身自幼练习舞技,身体一向康健。” 徐氏撇过头往貂蝉后面看了一眼:“嗯,倒是不小,想来是个能生儿子的身子。” 貂蝉这才知道她方才问的“身子骨如何”是指什么,顿时羞红了脸。 刘赫在一旁尴尬非常,插嘴也不是,不插嘴也不是。 张妤看着他的神情,抿嘴发笑:“母亲,妹妹初来府中,我看就将西院给她居住。媳妇先带她在府中转转,再给她安排几个侍从,以免她日后起居不便。” 徐氏笑着点了点头:“你是这家的主母,我等都是几个闲着的老头老太太而已,前厅有赫儿做主,后院之中,一切自然你做主就是了,不必问我们。” 听他这一说,不远处的张铜夫妇俩神色一缓,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貂蝉站起身,对三位长辈行礼:“妾身先行告退,待安顿好之后,再来请安。” 徐氏和善道:“嗯,去,既然是自家人了,一切不必拘礼,听你姐姐的安排也就是了。” 张妤说道:“我看夫君也累了,不如一道过来,等妾身安顿好妹妹之后,给夫君烧水泡个澡。三位军师还在书房等你,就这样前去,未免不敬。” 刘赫如蒙大赦,眼下这局面让他十分尴尬,一听张妤的建议,当然是连声叫好。 三人退出了这片院落之后,张铜夫妇俩这才向徐氏靠了过来。 徐氏看了看他们,也是一脸如释重负模样:“唉,这王司徒家的女儿,看起来倒还是个安份的主,想来不会搅扰这后院的安宁,你俩这下可以放心了。” 张铜憨笑着:“唉,原说我等一个乡野草民,靠着赫儿,能过上如今的日子,也该知足了,只是我们膝下就这一子一女,他们的事,总不能不操心,亲家母可别见怪。” 徐氏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如今这大将军府怕是住不了多久了,我倒还真有些舍不得……” 刘赫洗过澡,换好衣服之后,刚一出门,就见张妤和貂蝉两人,坐在院子里,有说有笑。 “有妤儿在,看来我家中的事,足可以放心了。” 他大感欣慰,和两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往书房走去。 刚到书房之中,就见到除了荀彧三人外,还多了两人,却是太尉杨彪,太常王谦。 “两位何以到此?” 两人对他行礼之后,杨彪开口道:“今日此来,却有两件事要向大将军禀报,这第一件,乃是王太常找您。” 他一说完,王谦忽然就跪倒在了刘赫面前,弄得刘赫一个措手不及。 第六百三十八章 治水方略 “王太常,你这是……” 刘赫本要去扶,没想到王谦死死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以头磕地,砰砰作响。 “卑职教子无方,令犬子冲撞了大将军,实在罪该万死,昨日这逆子回府后,卑职已将其囚禁,等候大将军发落。” “原来是为此事。”刘赫这才明白。 “太常不必如此,令郎虽德行有亏,也不过日后强以教化就是,彼时我不曾表明身份,所谓不知者不罪,何况他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罢了,我岂会与他计较?快快请起。” 王谦这才起身,拜过刘赫:“多谢大将军宽宏大量,卑职往日一心教导长子,对这次子确实有所疏忽,日后定然严加管教,也好让他有为国效力之日。” 杨彪也说道:“原本王统尚不满十五岁,本不该受举荐出仕,只是我等考虑如今朝廷用人之际,因此破格提名,如今看来,是卑职等思虑不周,还望大将军恕罪。” 他俩这一唱一和的,刘赫要是再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真的是蠢到家了。这哪儿是来请罪的,分明是要给自己递台阶,让自己借坡下驴了。 “这些大家族看来是卯足了劲了,就想借着这次我受禅登基之时,来一个鸡犬升天,巴不得把家里所有人都带着升官,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家族利益罢了,当真靠不住。我一直以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如今因为王统导致事发,还主动跑来堵我的嘴,倒是一手好算盘。” 刘赫心中虽然十分不悦,可对方都已经如此了,他也没法再说什么了,何况此事本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自己真要为此事大做文章,反而显得自己这个大将军小肚鸡肠了,他们这次过来,不也就是因为料定了自己会如此么? 虽然他此刻有些不爽,不过还是摆出了笑脸。 “太尉说得哪里话,如此举动,也是为朝廷社稷着想,何罪可言?这王统就在家教导几年,日后若学问德行有所改善,仍有出仕机会。至于那份名单,还要劳烦太尉对其中的一百八十三人多多考察,以免上任之后,作出有损朝廷之事。” 杨彪躬身一拜:“老夫领命,回去之后,定然相察。” 他察不察的,大家心知肚明,刘赫也不会戳破。 “对了,太尉不是说有两件事么,那第二件是何事?” 说到这里,杨彪和王谦脸上的恭敬之色愈发明显。 “老臣与太常,还有众多大臣商议多日,今已选定受禅大典之吉日,故而特来禀报大将军,若大将军无有异议,便当即奏请天子,随后铸造封禅台。” “啊,却是这事,我差点忘了。” 刘赫昨晚一夜春宵,如今脑子还有些发昏,几乎都要把这事抛诸脑后了。 杨彪恭声道:“今帝星暗弱,其侧有一星,光灿长河,且日益增辉。臣等据此推断,下月初六,此星光当可达极盛,乃是吉日。” 刘赫对这种天象之道,丝毫不通,也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嗯,诸位臣工既然议定,必是好的,就如此去办。” “喏。老夫这便与众臣去见陛下,还请大将军在府中等候消息。” “太尉自便就是。” 两人再拜刘赫之后,缓缓退出了书房。 待两人走后,刘赫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主位之上,看着荀彧等三人。 三人看向杨彪和王谦出去的背影,目光都有些不善,显然也看出了对方此次的来意,名为恭贺,实际上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来将王统的罪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 刘赫不愿对这件事追究下去,便主动开口。 “近日各地可有要事呈奏上来?” 荀彧站了起来,递上了一本小册子。 “回主公,并州河督童健来报,他已走遍从并州到冀州的黄河沿岸每一处城池和荒野,今以半生治河心得,结合主公曾赠予他之《治水经》,耗费月余,定下黄河治水方略,现呈于主公。” 刘赫大喜,赶忙接过:“仲虓速度倒是极快,足见用心,传令给钱理,命其拨下一批钱粮布帛给仲虓家人,以示奖赏。” 他翻看着这本册子,其中内容极多,刘赫粗略看了前几条,便知是字字珠玑了。 荀彧说道:“童健此方略,总纲在于‘疏导’二字。大体策略有三,一曰分流。于黄河沿岸,每隔数十里到数百里不等,修建水坝,新挖水渠,旱时蓄水灌溉,涝时开闸分流,如此,非但可避免大灾出现,还可大大便利沿岸各城农桑种植。” “其二曰固土。黄河之中泥沙繁巨,比之天上群星,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经年累月,方使河床抬升,一遇大雨,便是大灾,且此灾有日渐频繁之像。依据本朝各地呈奏的县志汇总所载,孝光武帝在时,黄河每约十五年方有大决一次。至顺、冲二帝时,已约十二年大决一次。至桓灵二帝时,已是不足十年便有大决。若要根治此害,必须定沙固土,定时清淤。” “其三曰远避。治理黄河,非一朝一夕之功,纵然倾尽全力,只怕也要数年乃至十数年方能见效,至于根治,怕要穷极数代人之心力。因此,黄河沿岸三十里内应当尽量避免有城池村落,如此,即便遇灾,也可保百姓无虞。” “至于其中细则,这册中各有详述,主公得暇之时,自行参详便是,属下不再赘叙。” 刘赫边听边看,对那童健已是钦佩非常。 自己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当然知道,自己前世所在的时代,就是耗费了数十年的时间,才将这个明清时期号称一年一小灾,五年一大灾的黄河,治理成了几十年来几乎没有直接产生灾害,而所用的办法,便是和童健所奏的相似。 植树造林、固定风沙、山村外迁、广修水利,都是自己所处的那个年代,从小就出现在课本和新闻中的话语。 他细细看了几页,这童健对每一条大略,都有十分详细的讲述,还多有举例,比如具体在哪处河段修筑堤坝,在何处河段开挖水渠又引向何方,可以借助哪处湖泊水泽之力,哪些村落需要尽快搬迁等等,他还指出如今朔方郡放牧牲畜过多,草原有衰退之像,从这一本册子中,就可以看出此人为之付出了多少心血。 “好啊,太好了,单凭此方略,童健足以彪炳史册,名垂青史。” 刘赫手不释卷,欣喜难耐。 “系统提示,宿主手下童健,领悟特殊属性——水利:于治水治河一道登峰造极,兴修水利,治理旱涝,样样擅长。” “嚯,这童健果然是个宝贝,有了他这个特殊属性,当日黄河水患,料想再也不会发生第二次了,哈哈。” 刘赫心情好比长江三叠浪,一喜高过一喜。 这时,崔钧说道:“主公,此册诚然句句在理,然要想办到,非但要累积数代人之力,所耗费钱粮,亦是不可胜数。如今国库怕是……” 他话虽然没说完,可是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了。 虽然有诸多商户相助,可是云海郡的建造,还是把刘赫现有的钱财消耗了大半,粮食更是几乎被扫空,刚刚荡平袁绍之时,说刘赫是天下诸侯之中最富有的,绝对没有人质疑。可如今的他,不说是诸侯中最穷的,但也差不了太多了。 “钱啊钱……自我在狼调县起兵以来,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缺钱,唉,真是个麻烦事。” 刘赫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打江山易,坐江山难”,刘赫如今是彻彻底底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了,自己才占了并州、司隶,还有冀州的一部分,就已经如此头疼,实在难以想象面对一个统一的天下,若想做一个明君,会是何等艰难。 荀彧看他如此心烦,双目一转,计上心来。 “主公,此方略本也非一日之功,以属下之见,主公可将此分为轻重缓急,急事急办,缓事缓办,重事重办,轻事轻办。如今主公占有冀州,此地乃我大汉最富州之一,等商行安定之后,每年将为朝廷纳税不下十亿,到时再办缓事与轻事,也为时未晚。” 刘赫闻言,微微颔首:“嗯,文若说的在理。那依你看来,哪件最是紧急?” 荀彧不假思索道:“诸事之中,以迁走沿岸百姓,最为紧急。属下已然与公达和州平商议过,还有钱道准也曾专门为此来信告知我等,去年黄河大水之后,西河郡的沿河百姓,如今已安置别处。如今所要搬迁者,乃是定襄、云中、五原、朔方四郡的沿河百姓,共有村落一十九处,涉及百姓不过三千一百一十六人,若要安置,需耗钱五百七十八万左右,此处有道准送来的详细账册,请主公过目。” “哦?道准思虑周全,办事周密,果然令人万分放心。” 他接过账册,仔细看了一遍,一笔笔账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就照此办理。道准这些年代为执掌并州,多有辛劳,功绩亦是显着,待此事了结之后,也该对他嘉奖一二了。” 钱理这几年本就是实质上的并州主政之人了,官职却一直都还是一个五原郡太守,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也该是时候给他正一正名了。他毕竟是自己发小,知根知底,人品能力俱都一流,自己即将受禅登基,身边总要多几个靠得住的文武大臣,不能都依赖那批朝廷重臣和他们的子侄家眷。 “另外……”荀彧接着又递过来一本比童健的治水方略要小得多的册子。 第六百三十九章 贫穷刘赫 刘赫接过册子,刚刚打开,荀彧就先开口了。 “云海太守荀谌来报,这几日深挖定河城的地基,发现有多处沙土层比原先预料还要厚,最厚之处,已近六丈。且数日前他与童健商议,定河城距离黄河河岸不过三十二里,其地面不但不能降低,还要比往日再抬高至少两丈,使城池所在形成一处高地,如此方是久安之策,若这般施工,所需耗费之钱,比往日预计,还要再多两亿,工期更要继续延后……” 一听是这事,刘赫顿时又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这工期延后倒还罢了,有四座城池,也至少可以先把昔日白波军匪徒的家眷安置了,可是这钱,却是自己如今最缺的东西,处处都要钱,处处都不够,刘赫现在被这钱粮一事,弄得几乎是寸步难行了,实在是头疼不已。 荀彧继续说道:“那新来的工匠贺昌,曾提出一个构想,只是……” 刘赫眼睛一亮,急忙追问:“是何构想?” 荀彧有些迟疑地说着:“这不过是他臆测而已,虽然十分有理,只是难以施行。” 刘赫却管不了那么多:“你且先说来听听,我看这贺昌有些本事,比之前那些毫无办法的工匠,总是强了一筹,或许其中就有法可行。” 荀彧便说道:“他提出,将整个城池所在地面,全部下挖数丈之后,若用泥土回填,则工程过大。可先效仿当年大禹王之法,火烧巨石,再以冷水激之,使巨石碎裂之后,用此石渣填入其中……” 他话没说完,刘赫就拍手叫好:“妙啊,此人果然有才。” 荀彧却摇了摇头:“只是此法有一难处。单以碎石填充,地基依旧不够牢固,仍需继续以泥土补入,再行夯实,只是如此一来,夯实的工程量只是稍有降低,再算上碎裂巨石的工程,比之直接用土,也相差无几。只可惜没有一种倒入之后可自动填充并变硬之物,故而才说此法只是臆想,难以施行。” 刘赫这下也傻眼了,要说贺昌提的这个东西,不是没有,不就是自己前世那个年代常见的混凝土么?自己老家盖房子,打地基的时候就是这样,用一块块石头先把地基的框架搭起来,然后再灌入混凝土,再往上砌砖,那混凝土一倒,只需要最后负责把表面抹平整就好了,哪里需要刻意一遍遍去夯实? 可惜这个年代,哪里有混凝土这种东西? 刘赫长长叹了一口气:“此事一时无有对策,且放此处,容我细细思量再说。” 荀彧等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也知道刘赫的难处,没有多说。 要处理的政务极多,四人一直忙碌到深夜之时,才出了书房,回去歇息。 刘赫伸了伸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后院走去。 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张妤所住的东院之中。 张妤正在哄女儿入睡,看刘赫进来,却是有些惊讶。 “夫君怎得今夜没有去貂蝉妹妹房间?” 刘赫也是一愣:“嗯?貂蝉?” 他很快反应过来:“哦哦,想妤儿了,所以就过来了。” 张妤轻声笑骂了一句:“怕是这么多年,走习惯了,所以没有多想,顺着道就来了?” 刘赫咧嘴一笑:“怎么会呢,妤儿才是我的贤内助嘛。” 张妤也不和他计较,刘赫走了过去,芊儿还不会说话,见到他来了,只是伸出那粉嫩嫩,肉嘟嘟的小手,对着他不断招呼着,口中“呀呀”地喊,这幅姿态,看得刘赫心都化了。 “哟,乖女儿,乖宝贝,爹最疼你了。” 刘赫正要去抱,却被张妤一巴掌给打开了。 “去去去,芊儿该睡觉了,要抱明天再来。” 刘赫碰了一鼻子灰,抽了抽鼻子:“好,唉,我这堂堂大将军,连抱下自己女儿都不行,到底还是大将军夫人最大。” 张妤佯怒地瞪了他一眼:“去,坐自己床上去,我去打水。” “诶,好嘞。” 刘赫一听,屁颠屁颠就跑到了主室之中,坐到床边。 他刚刚脱下靴子,张妤就端着热水走了过来。 把双脚往里面一放,顿时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啧啧啧……舒服啊……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享受,我看是没有了,嘿嘿。” 张妤给他搓着脚,笑骂一声:“你这话若是教旁人听见了,谁能信。我大汉的大将军,就为泡个脚便能如此满足了。” 刘赫随口答了一句:“这便够了,那些富户倒是会享受,我可没这个命啊。” 张妤秀眉微微一皱,似乎听出了什么,不过只是转瞬即逝,也没有问,继续替他搓洗着,不一会儿,洗好之后,便给刘赫擦干净,然后端着热水出去了。 刘赫脱去衣物,躺到了床上,张妤便也回来了。 “来,睡觉睡觉。” 他掀开被子,让张妤躺了进来,随后倒头便要睡,张妤却喊住了他。 “夫君,妾身有一事要和你商议商议。” 刘赫有些诧异:“哦?妤儿倒是少有主动和我商议事情的,呵呵,来来来,为夫看看是何事能难倒我的好夫人。” “没个正经。”张妤拍打了下他。 “如今府中开支日益增加,貂蝉妹妹来了,她如此年轻,让她照顾自己,恐是不便,总要多派几个丫鬟侍奉才是。而妹妹总也要生育,为夫君开枝散叶,如此人手又要增加。妾身想着,府中一直依靠朝廷供养,难免对朝廷拖累太大,虽说父亲和母亲他们,一直有在后院种菜养鸡,可总归不济什么大事。所以妾身想,不如妾身带着下人们,在府中做些活计,叫商行的人来依照市价收了去,也好减轻朝廷负担。” 刘赫闻言,顿时感动莫名。 自己夫妻这么多年,他岂能不知张妤说这番话的意思? 如今自己受禅登基一事已然敲定,她这个正房夫人晋位皇后,那是无可置疑的,可她却没有为此有半点欢喜,反而早早开始为自己这个夫君的事而操心。 自己如今钱粮紧缺一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张妤平日里勤俭持家也就罢了,如今堂堂大将军夫人,未来的皇后娘娘,以后还要在宫里做活,虽说并不能起什么大用,可这份夫妻共患难之心,如何不叫人动容? 刘赫轻柔着她的手,有些心疼道:“妤儿这是说得哪里话。为夫能养活这众多朝臣和军队,难道还养不起自己家人么?你往日里和母亲他们纺线,每年我等所穿衣物,除了朝服和铠甲之外,其余服饰过半是你等所织所缝,已是难能可贵,十分辛苦了,这操持家业一事,就不必妤儿再受累了。” 张妤却不以为然:“我等女眷,还有府中的仆役们,往日里也多是闲着无事,做些活计,全当消遣也是好的。若是卖了钱,一来可以给府中添些用具,二来给仆役们加些酬劳,三来也让我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宅家眷,能多多见些世面,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刘赫说不过她,只能答应:“好,母亲都说了,后院之事全凭你做主,只是不要太辛苦才好。” 张妤莞尔一笑:“那夫君觉得,我等做些什么才好?既是要赚钱,总是利润丰厚些的东西才好。” “这个……”刘赫一时也犯了难。 “市面上价高之物,无非就是瓷器,金银玉器,丝绸,古董字画之类,只是这些东西,古董字画自不必说了,其余之物,技巧也是极高,非短时间内可以学会,至于旁的,为夫也不太清楚了。” 张妤努了努嘴:“唔……要是有个什么齐全详细些的册子就好了。实在不行,夫君叫城中商行的人来府中一趟,妾身向他请教一二,再做决定。” 她这一说,刘赫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对啊,册子!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他猛地亲了张妤一口:“哈哈,我的好妤儿,你放心,明日,我便有好东西给你,来,先睡觉。” 张妤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见自己夫君如此高兴,也就没有多问,两人相拥而睡。 第六百四十章 久违兑换 第二天,刘赫起了个大早,匆匆洗漱一番,就去了书房,果然荀彧三人还没到。 “来来来,系统老大,出来一下,有急事找。” “宿主有何吩咐,自己去相应界面里找就是,不要喊本系统。” “额……你这性格还是这么高冷。”刘赫吐槽了一句,不过自打自己势力壮大以后,已经极少极少和系统打交道了,除了平日系统的一些触发特技一类提示外,几乎很少有交集,以至于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可是带金手指的穿越者。 他赶忙在脑海中点开了系统的“物品兑换”界面,随后一路往下翻,一直翻到了四级系统的物品清单。 这个物品清单太久没看,刘赫自己都忘差不多了。 四级系统兑换物品: 一、军械部分: 战舰制造图谱:800积分。 大型军事器械图谱:600积分。 二、物资部分: 庖厨典录:500积分。 矿物总录:1000积分。 回春神录:1200积分。 神工物志:1000积分。 筑城圣典:800积分。 治水经:1000积分。 病虫害防治秘录:600积分。 三、特殊物品部分: 全球航海图:1500积分。 升级静思塔为神魂塔:1000积分。 在这些物品之中,大型军事器械图谱,矿物总录,治水经,病虫害防治秘录,这四件,他早就已经兑换出来,分别交给了三位冶炼大师,钱理,童健和詹廉。当日在壶关之外,突然出现在井阑车和火兽,便是依据那图谱所造,威力之强,可谓惊世骇俗,而这不过是那本图谱中的冰山一角罢了,至于其他三本书,也是功效极大。 有鉴于此,刘赫对这四级系统中的物品,自然是信心满满,万分期待。 “来来来,把神工物志兑换出来。” “叮……宿主消耗1000积分,兑换物品成功。” 面前的桌案上,华光一闪,就出现了一本十分厚重而精致的书籍,刘赫伸手掂量了下,怕是得有五六斤重。 随手翻开几页一看,内容果然十分齐全,而且图文并茂,解说极为详细,。简直就是一本古代手工业的百科全书。 “哈哈,有了这东西,害怕赚不到钱?” 刘赫捧着这本书,如获至宝,笑得合不拢嘴。 “嗯,这可是个大宝物,直接给商行,未免太浪费了,我想想,几个亲家之中,给谁比较合适呢……”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刘赫脑海中飞速盘算起来。 “张、苏两家,有二弟和三弟为支柱,又各有一子在地方为官,两人都做到了郡丞,待我登基之后,大封功臣,给他俩转正做太守,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一时之间,应该不需要扶持了。倒是甄家……” 自己长子刘正,和甄家的甄宓定了娃娃亲,只是甄宓虽然有兄长,但也才十三岁而已,根本没办法出仕,而她父亲甄逸,虽然世袭了上蔡令一职,但多是虚衔,家中还是以经商为主,势力并不大,自己执掌朝中权柄之后,也没有给过他们特殊的待遇,他们在商行中现有的甲级贵宾商户,都是自己实打实积累起来的。 “嗯,这是我自己的亲家,总该照顾一二才是,甄家本身经营的生意也比较广泛,做此事最是合适不过了,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就派人去中山,将甄逸接来洛阳,与他商定这桩大生意。” 刘赫看着眼前这本书,就如同看着一座金山一般,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他刚要关闭系统页面,忽然眼光瞄到了一件东西。 “嗯?这是……” 他看到了那本筑城圣典,顿时来了兴致。 “看这名字,显然是和筑造城池相关的,太久没用系统,都忘了里面有什么了,这等宝物,我若早些兑换出来,说不准就没有如今云海郡的麻烦了,我可真是糊涂。” 他二话不说,又花费了800积分,把这本筑城圣典也兑换了出来。 华光闪过之后,又是一本偌大的书籍出现在了眼前。 他直接翻开目录,仔细查找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眼睛离书也是越来越近,恨不得整个脑袋都钻进书里去。 “哈,找到了,果然有!” 他手指一点,点中的地方,目录上赫然写着几个字:“各类建筑材料制作水泥。” 刘赫迫不及待地翻到了相应的页面,一行行字,一幅幅图,映入眼帘。78中文首发 78 78 他仔细看了一遍,虽然这些内容他并不是完全能看懂,可是对照着图片,还是多多少少能明白五六分。 看完之后,他稍稍有些失望。 “原来不过是简易版的水泥和混凝土,根本不是前世见过的那种。” 不过这失望只是一小部分,兴奋和激动,依旧占据了刘赫大半的情绪。 这种简易版的水泥和混凝土,是在这个时代可实现的基础上,用一些其他材料,代替了后世的化工材料,虽然硬度等方面肯定会有明显差距,不过依照书中的描述来看,也完全可以达到贺昌所想象的那种“自动填缝,快干快硬”的效果。 最关键的是,这种简易的水泥与混凝土,制作方便,成本也不高,一旦能够大规模生产,不但可以大大节省云海郡筑城的费用,顺利控制工期,而且还可以借此让自己再好好赚上一笔。 “发达了发达了,哈哈,失策啊失策,我怎么就早没想到来找系统帮忙呢,笨,真是笨得可以,哈哈!” 刘赫一边笑着,一边将两本书都好好收在了怀中。 “这就派人将此书送去云海郡,等云海郡工程结束之后,依照先前的承诺,对有功的商户和工匠加以封赏,然后顺势将这些工匠拉拢起来,组成一支属于我的工匠队伍,再依照书中之法,朝廷有需要时,为国分忧。平日闲暇之时,修路也好,替别人盖房子也罢,哪怕是建墓,还怕赚不到钱么?” 这要能实施起来的话,自己可就相当于拥有了这个时代第一支正规的,专业的大型工程队了,不但可以大赚其利,还能让自己势力范围内的道路比别人都宽,城池比别人都坚,啧啧啧,刘赫想想就差点乐出声来。 “嗯,这东西如此宝贝,交给寻常之人送去,实在不放心,还是先命人抄录一本,然后将副本交给飞鹰卫,让他们跑一趟最好。” 两大难题都得到了解决,刘赫万分高兴,连跑带跳地回到了张妤的院落之中。 数日之后,甄家的马车停在了大将军府的门口,许久之后,府中的下人就听到书房之中,传出了几个狂笑之声,可把府中的仆役和侍女们吓得不轻。 第六百四十一章 受禅大典 光阴流转,转眼便来到了刘赫受禅之日。 洛阳城北,黄河岸边,一座雄伟壮观的封禅台,顶天立地。 太常王谦上奏说,卜卦各地,便属洛阳、长安、晋阳三地,帝气最盛,而洛阳城北,背靠洛阳城和群山,面朝九曲黄河,两侧皆有高山环抱,左侧山峰比之右侧,更显高耸绵长,可谓左龙右虎故而将封禅台筑于此处。 四周,百官列队,士兵林立。 远处,百姓张望,商队驻足。 这禅让大典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四方,除了原本洛阳城中的百姓之外,还有不知多少外地的商旅,还有附近城池、村落的人,争先恐后赶了过来,想要一睹这盛况。 这天子禅让,本就是极为难得一见之事,再加上刘赫声望正隆,尤其是击败袁绍,设立云海郡之后,更是让他的威望达到了一个空前的巅峰。 街头巷陌,酒肆饭馆,皆可听到众人对他的议论之声,人人夸赞,个个欣喜。 此时,这片狂野之上,彩旗飘洋,鼓声大作,里里外外,不知聚集了多少人,端得是热闹非凡。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封禅台两侧,各有三千重骑兵,肃穆非常。 封禅台后方,五千金刀营,列队整齐。 而在正前方,百官站立在道路两侧,随后便是五千汉武卒,屹立一方。 在这之外,还有一批士兵,将四周全部围成一个方形,足足围了三层。 封禅台的台阶,分成五段,每一段有九级台阶,随后过了一个平台之后,再走上下一段,直到最终走完这四十五级台阶,登顶之后,便是受禅登基,而成九五之尊。 下站百官,文官高戴进贤冠,以王允和崔烈为首,武官高戴笼冠,以皇甫嵩、卢植和朱儁为首,至于太尉杨彪,则在封禅台之上,站在献帝刘协一侧。他身后一名侍从,手捧一顶十二冕旒冠,低头恭顺站着。 在献帝另一侧,便是不久前刚刚从幽州调回洛阳的刘虞,他如今是皇族宗正,总揽皇室内务,这刘氏子弟之间的皇位禅让,他自然应该到场。而他的身后也同样低头站着一人,手捧的正是传国玉玺。 数万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看起来比刘赫本人还要激动。 “你说大将军做了皇帝以后,是不是要大赦天下啊?” “那还用说?这可是朝廷惯例啊。我那不争气的弟弟被他那败家娘们怂恿,做生意偷税被抓,判了五年,也不知这次能不能放出来。” “嘿,你可别提了,就你家那弟媳范氏,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弟弟出来也就罢了,若是她也放了出来,你的日子可是不好过。” “我倒是盼着朝廷能给咱们也减了一年了赋税。” “嗨,这些都是次要。我只想大将军能早日一统四海,令我大汉重振声威,整肃天下法纪,也免得咱们老百姓在内被盗贼劫掠,在外被胡人欺凌。” “这话说的不错。如今大将军管辖各地,治安风纪,明显比数年前要强出百倍,我等小民过日子也安稳多了。我是前年专程从荆州迁来的,常言道落叶归根,如今父母年老,若是大将军能早日收复荆州,我也好重回故里啊。” 百姓们正议论着呢,太常王谦忽然高声喊了一句。 “吉时已到,大典开始!” “呜……呜……呜……” 一排巨大的号角,同时吹响,高亢嘹亮,直冲云霄,令百姓们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刘赫站立文武官员中间,一身红黑相间的龙袍,头上却只梳了发髻,而未戴冠冕,他抬头看着封禅台上,站立不语。 待号角响罢,王谦喊道:“太尉宣读禅位诏书!” 封禅台顶部,杨彪展开一卷绢帛。 “咨尔大将军,皇叔刘赫:昔者帝尧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朝纲失序,群凶肆逆,宇内颠覆,百姓倾颓,朕虽受命于危难,然年幼德薄,无力匡扶。赖皇叔神武,拯兹难于四方,惟清区夏,以保绥我宗庙,岂予一人获乂,俾九服实受其赐。江山社稷,因此得保。祖宗基业,赖卿有存。今皇叔钦承前绪,光于乃德,恢文武之大业,昭尔考之弘烈。皇灵降瑞,人神告征,诞惟亮采,师锡朕命,佥曰尔度克协于虞舜,用率我唐典,敬逊尔位。于戏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天禄永终。君其只顺大礼,飨兹万国,以肃承天命。” 他一番话,念得铿锵有力,慢条斯理,等他读完之后,下面众臣,还有众多士兵,纷纷跪地高呼。 “万岁!万岁!万岁!”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杨彪往前走了一步,看着下面的刘赫:“请大将军登台受禅!” 刘赫闻言,迈开脚步,缓步上前,一级一级,向上走去。 他每走一步,周围的“万岁”呼声,便会响起一次。 终于,四十五级台阶,全部走完,刘赫一步跨出,来到了献帝的面前。 献帝倒显得比他还要兴奋,小脸通红,笑意溢于言表。 刘赫也对他报以一笑。 “加冠冕!”杨彪喊了一声,随后他转身,从身后侍从手中,接过了那十二冕旒冠。 这时,献帝首先摘下了自己的冠冕,放到了身后一人的托盘之中,而杨彪则端着新冠冕,走到了刘赫面前。 刘赫十分恭敬地,双手接了过来,随后庄重地戴到了头顶。 “受玺!” 刘虞端起放着传国玉玺的托盘,交给了献帝,而献帝又接过,交给了刘赫。 刘赫接过玉玺之后,十分平稳地举在胸前,转过身去,看向众人。 这时,周围的呼声达到了巅峰。 “万岁!万岁!” 刘虞扶着献帝,走下了台阶,对着台上的刘赫,行了一个大礼。 刘赫正色道:“公今禅位于我,乃是公德。又为我侄,乃是私情。无论公私之便,我当厚待于能。你既喜欢茫茫草原,又喜热闹,我便封你为强阴侯,那是雁门郡最北一县,一片草原,牛羊遍地,且有我经营多年,商旅往来,十分繁华。” 刘协脸上简直欢喜到了极点:“多谢陛下!” 他说完,似乎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之情,便想连跑带跳赶紧离开,好在有刘虞在一旁看护着,否则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刘赫将玉玺递给杨彪,整个人笔直站立,接受群臣的叩拜。 “朕今日受禅登基,改元建兴。尊生母徐氏为太后,封张妤为正宫皇后,杜婵为昭仪。册封国丈张铜,为鸣柳乡侯,即日起,大赦天下!” “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欢呼,万民颂扬,洛阳城外,一派欢庆景象。 第六百四十二章 朝会之争 登基之后的第二天,刘赫便举家搬到了皇宫之中,张铜夫妇虽然受封为鸣柳乡侯,可他二人不愿前往封地生活,便挂了一个虚衔,留在了洛阳。 刘赫为此,专门在徐氏的太后寝宫旁边,择了一处安静的宫室,接二老入住,并赐他们自由出入皇宫之便,二老甚是欢喜。 初登大宝,诸事繁杂,刘赫忙得焦头烂额,每日都和荀彧等人,处理政务到半夜,有时候甚至到凌晨才睡。 好不容易稍稍安定下来之后,便开启了新君登基后的第一次大朝会。 刘赫很清楚,三公同时上表,要求开这大朝会,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早早拟订的那份举荐名单给敲定下来,让那一百几十名各个家族的子弟,能够马上赴任。 经过王统一事后,刘赫虽然对此心有不满,可一来自己确实急需一大批官员,为自己稳定地方,否则再这样“无为而治”下去,许多郡县怕是要实质性脱离朝廷掌控了。 二来,这些大臣和家族,从自己第一天进洛阳开始,便对自己诸多支持,于情于理,自己也该回报一二。 何况那些人究竟品性才能如何,自己也不可能一一考察过去,只能等他们赴任之后,看成绩与口碑,再做计议了。而且刘赫也并非是徒然要给众臣送好处,他心中也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在这种思绪之下,刘赫第一次正式坐到了宫中大殿内的那张御座之上。 “朝会开始,群臣脱靴入殿!” 龚三儿一声尖锐的喊声之后,众臣依次走了进来,依照文武不同,站在两侧。 “臣等叩见陛下!” “众爱卿平身。” 刘赫话音刚落,杨彪就率先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数月之前,陛下为大将军时,在晋阳行宫,曾命臣等举荐人才,以充朝廷各地值守之缺,今陛下登基,正是喜庆之时,臣等特此递上名单,请陛下御览。” 刘赫挥了挥手,龚三儿小跑过去,接过名单,递给了刘赫。 这名单拟订好已经数月了,刘赫早就看过不止一遍了,除了王统以外,其余中绝大多数自己也不认识,要说问题,自己当然也不可能挑得出来。 “众卿忠心可鉴,为国举才,实乃大功一件。诸位卿家拥立朕入主洛阳以来,多有功勋,朕不止何以报答。如今朝廷各地,下至小吏,上至两千石太守,空缺极多,我看此名单之中所举荐者,多是县令、县尉、郡长史一类,多是微末之职。朕想,诸位爱卿皆贤明之士,族中子侄,或门下学子,自然广有才子,如今朝廷用人之际,当可不计陈规,有大才之人,可破格提拔,虽直任太守,又有何妨?诸位爱卿重新商议之后,不必等朝会,直接送入宫中,朕即刻照准。” 大臣们纷纷露出了喜色。 “臣等叩谢陛下天恩,愿举全族之力,誓死以报陛下!” 一郡太守,那是两千石的高官,乃是真正的地方实权大员,众多诸侯,早年也都是从太守起兵,比如渤海太守袁绍,南阳太守袁术,长沙太守孙坚,北平太守公孙瓒等,举荐人才出仕,原本都要从县尉等小吏做起,便是有巨大才名在外,也最多做一个县令,或者郡丞这样的六百石官员,一出仕就直接任太守,这样的美事,可不是经常能遇到的。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众臣虽然对此早有预料,可是如今听刘赫亲口说出,到底还是让人松了一口气。 刘赫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微微一叹:“当个皇帝,也是不易。不过,这好处给你们吃下肚去了,哼哼,也该朕来收点东西了,你们总不好拒绝了?” “朕也有几人,乃是早年间就随朕起兵,如今多在并州任职,向来功绩不小,表现不俗,如今正要与众卿商议,将他们也加以提拔。” 众臣刚刚得了刘赫的好处,自然知道“礼尚往来”的道理。 “陛下身边,贤才环绕,臣等向为钦佩,陛下所举,定是名副其实,德才兼备。” 刘赫对他们的态度也十分满意,说道:“朕有意,封骁骑将军关羽为镇北将军。奋威将军程良为镇南将军。折冲将军张勇为镇东将军。虎贲将军朱烨为镇西将军。荡寇将军高顺为征南将军。扬威将军叶祥为征西将军。对张辽、赵云、徐晃等将,也各有加封。” 虽然这些人在当初击败袁绍后,献帝已经加封过一次,不过自己新君登基,对于手下一起打天下的将士,总要有所赏赐嘉奖,否则让将士们觉得自己做了皇帝,好处都给了朝中大臣,对他们却有所冷落,岂不寒了人心? 众臣也明白这一节,何况这些人功劳极大,实在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因此纷纷表示赞同。 不过,紧跟着龚三儿取出一卷布帛,念出了一连串名字时,却让众多大臣的脸色渐渐凝重了下来。 “以荀彧为尚书令,荀攸为御史中丞,崔钧为司隶校尉,孟建为河南尹,石韬为右扶风,钱理为左冯翊。” “原大将军府从事中郎,即崔州平之兄崔均崔符平,任冀州魏郡太守,云海郡太守荀谌,职位不变,兼领并州刺史。” “张隆、苏茂二人,乃当年在狼调县时,对朕大有资助之张、苏两家之子,十余年来兢兢业业,治理地方,颇有政绩,今迁为巨鹿太守、常山太守。霍清霍子溪,乃朕初到雁门,时任雁门太守举荐,历任并州各郡郡丞,劳苦功高,迁为太原太守。”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詹廉迁为大司农丞,执掌耕作农桑之事,且全权负责朝廷军屯田。” “原河内太守,上党赵氏一族长子赵瑾,亦追随御驾近十年,其全族上下,为吕布和张杨所诛,仅剩区区不过数人,朕意加封为功长亭侯,赐其父赵煜为掣津亭侯。” 除此之外,包括驯兽的赵昌,相马的莫达,放牧的赵魁,还有当年雁门卤城抵抗高览的县令吴勤,晋阳城外抵抗张燕偷袭的太原郡都尉杜宪,还有十多名几年来随刘赫出生入死的人,全部得到了升迁和嘉奖。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占据的职位或者地方,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朝廷中枢重地,或是地方富庶之所。 比如尚书令,虽然品级不高,名义上还是九卿之一少府的属官,可是自前朝成帝之时,就已经权近宰相,如今朝中以数十年几乎不设此官,多有三公一起录尚书事。 御史中丞更不必说,外督各地刺史,内查朝中侍御史,收集百官奏章,还对朝臣行监察之事,位高权重,朝中也是数十年不设,即便偶有设立,也多是百官自己熟识之好友,如今来了一个天子的亲信之臣,实在有些不妙。 至于司隶校尉,与前二者,并称朝堂上的“三独坐”,因朝会之时,这三人有单独的席位,不与百官同坐。虽然只是秩比二千石,相较于九卿的秩中二千石要低一个品级,可是司隶校尉手握部分兵权,执掌司隶各地治安,对司隶地方官也有监察之权。 这三大重臣,和三公一样,皆有直入皇宫向陛下呈奏之权,再加上右扶风,左冯翊,河南尹,河内太守,除了京兆尹是现任的大臣外,司隶地区的所有政、军大权,朝廷的中枢要害,都被刘赫一手掌控。 而并州治所太原郡,冀州治所魏郡,也都是刘赫的亲信。 群臣似乎意识到,今天这场朝会,早就有所准备的,并不仅仅只有他们了。 “陛下,臣有事启奏。” 一个大臣站了出来,刘赫看去,乃是京兆尹杜畿,他心中一笑:“就知道你们会有话说。” 他正色道:“爱卿有事,但说无妨。” 第六百四十三章 兖州动向 杜畿恭声说道:“微臣以为,诸位将军,劳苦功高,封赏乃是理所当然。孟公威、石广元、钱道准等人,治理地方,赈济水患,筹措粮草,放牧战马牛羊,亦是辛苦,功勋匪浅,今出任地方要员,并无不合理之处。” 刘赫听着他这番话,就料定了他接下来肯定会有一个“然而”。 果不其然,杜畿紧跟着就说道:“然而,尚书令、御史中丞二官职,本为属官,早年奸佞之徒,蒙蔽圣听,以至于权柄日盛,足以挟持百官,祸乱朝纲,罪孽不浅,本朝自光武帝以来,对此多有改革弊端,却成效不明,方才虚设二职,以三公代录尚书事。” “历朝历代,三公多是德才兼备之士,从微寒之处,以致显赫,见识广博,忠心耿耿,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由三公辅政,上可以辅佐天子,中可以德服众臣,下可以教化万民,此乃上上之策也。” “故此,臣以为,陛下再置尚书令与御史中丞,实在万万不妥。至于荀文若,荀公达二人,可封其他官职,以示嘉奖。伏望陛下鉴纳之。” 刘赫听完他的话,扫视了一圈在场众多大臣,见有些人神色如常,有些人暗自窃喜,还有几人,诸如卢植、崔烈等几个大臣,却是眉头微皱,似有不悦。 看着众臣的反应,刘赫便心中有数了。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京兆尹言下之意,文若和公达,乃是会祸乱朝纲的大奸臣?” 杜畿闻言,瞬间跪倒在地。 “臣……臣绝无此意,臣只是以为……以为此二官职,不宜设立,非是针对二公,臣对此二公向来多有钦佩,岂敢说他们是奸臣?” 刘赫笑道:“爱卿快请起,朕又没有怪罪于你,何必如此?” 杜畿战战兢兢地起身,额头明显有冷汗流下,却不敢去擦。 廷尉钟繇也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老臣看京兆尹确无指责荀彧、荀攸二人之意。他所言之事,老臣也深以为然。尚书令执掌朝政权柄,御史中丞查察百官,权力过重,满朝政事,全系尚书令,朝野吏治,皆赖御史中丞,此于朝局安稳不利,于天子权威,亦有削弱。” “老臣建议,升荀彧为少府,荀攸为军师将军,至于崔钧,太平道造乱之前,已从龙驾之侧,又是司空之子,文武双全,品德高洁,担任司隶校尉,倒也合适。老臣粗鄙之语,却是一片忠心,还望陛下善察之。” 他话音刚落,朝上数十名重臣,过半都站了出来。 “望陛下善察之!” 刘赫正要说话,一个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尔等这是作甚,莫非要以势而逼迫天子不成?” 只见皇甫嵩满脸怒意地看着这些大臣:“陛下少年英才,历尽艰辛,方有今日,乃不世之雄主也。二荀才能卓着,人品贵重,辅佐天子以来,屡立功勋,诸位大臣若有谏言,直说便是,何故如此齐声呼喊,岂是人臣之道?” 杜畿回头看着他,反驳道:“老将军这话好没道理。我等正是为了向陛下谏言,至于诸位大臣出列支持,正因我等所言在理,陛下乃圣明天子,是非曲直,自有分辨,老将军若是有话要说,自然也可上奏,何必咆哮朝堂,扰乱朝会?” “非也,尔等……” 皇甫嵩被他气得有些脸红脖子粗了,刘赫赶忙打断。 “诶,老将军且暂退,朕自有决断。” 皇甫嵩狠狠瞪了杜畿和众臣一眼,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刘赫看着下方众多大臣,说道:“此事,不知三公有何提议?” 崔烈第一个走了出来:“老臣于朝廷,向无建树,叨居高位,已是心中有愧,今陛下对老臣二犬子,如此重用,臣虽万死,难报陛下厚恩之万一。陛下但有所命,老臣誓死拥护,绝无二志。” 说着,他直接跪倒地上,双手伏地,以头相叩,来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 王允双眼转动,没有直接表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杨彪,一步跨出,对那些大臣厉声叱责:“当今天子,乃英明之主,荀彧、荀攸二公,德行操守,才能学识,皆可胜任辅政之职。尚书令与御史中丞,虽不常设,然天佑陛下,令我朝得此二贤才,此乃祖宗庇护,江山之幸也。今有贤才,设立二职,有何不可?他日二公若再有所迁,此职自然虚悬,陛下用心,尔等不善加体会,反而妄自揣测,更以此扰乱圣听,还不谢罪?” 王允也马上站了出来:“太尉言之有理。陛下此举,上合天意,下应民心,再合适不过,诸位同僚,如此举动,实在有失人臣之道。” 杜畿等人闻言,不敢迟疑,马上跪伏在地。 “臣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望陛下降罪!” 刘赫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杨彪、王允等人,随后说道:“诸位爱卿也是出于公心,所谓忠言逆耳,朕岂是那等因臣下谏言,就加以罪责的昏君?众卿请起。” “多谢陛下!” 杜畿等人这才起身,退回本位。 卢植、蔡邕等一群大臣齐声说道:“臣等竭力拥护陛下!” 刘赫含笑点头:“朕有众卿辅佐,何愁大事不成?既如此,即刻颁旨。” 这边大朝会如火如荼,曹操也正与众多将领和谋士,齐聚一堂商议大事。 曹操神情严肃,眉目紧锁,显得心事重重。 “如今刘赫受禅称帝,已是大汉之主。我等往日表面臣服于朝廷,名义上至少与他同朝为官,总还有可趁之机,如当日洛阳之事,虽然事败,但总归可以找出理由分辨。如今却是君臣之分,只有归顺与背叛二途。我等何以自处?” 郭嘉说道:“以刘赫此人智谋心机,众诸侯若再想如以往那般,表面归顺,私下各自为政,对朝廷阳奉阴违,只怕已不可能。我料定待其彻底稳定了新朝之局面,再过了秋收之后,定会昭告天下,催促各方诸侯进京朝见,恭贺新君,以此逼迫诸侯作出抉择。诸侯若从,到了洛阳,必定不可能再回领地,明升暗降,朝廷另行派人接掌。诸侯若是不从,即刻派兵攻杀,以如今天下局势,绝无一方诸侯能够抵挡朝廷大军。” 曹操点了点头:“嗯,奉孝所言极是,此亦为操倍感忧虑之处。我兖州之地,与司隶、并州、冀州,全部接壤,若是从之,必为所害。如若不从,定会首先攻打于我,借以威慑诸侯。” 夏侯惇一副不服气的模样:“要打便打,我等如今占了豫州,不出半年,便可有三十余万大军,关羽等人虽是世之虎将,我等莫非便是酒囊饭袋不成?我若去攻他洛阳,自无把握,可他要想攻我兖州,哼,却也休想得逞。” “兄长说得对。有我等同心协力,他便倾巢来攻,我等也不惧。” “孟德不必忧虑,你但凭下令,招募军士便可,余者交给我等兄弟。” 夏侯渊、曹仁等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曹操看着他们如此战意高昂,也是大感安慰:“如今困境在前,大事临头,到底还是自家人靠得住些。” 不过他心里这么想,脸上反而有些不悦之色:“此时非是尔等逞匹夫之勇时。” 郭嘉看着曹操的神色,稍做思量,说道:“夏侯等诸位将军,神勇不凡,乃是主公之福也。诸将说得也有道理,据险而守,以我军实力,还有于、乐、李等将军并肩协力,我军自然多有胜算。可是如此即便取胜,也要元气大伤,到时周围诸侯虎视眈眈,再借机来夺我兖、豫之地,必定再难抵挡。” 夏侯惇等人也明白过来,纷纷露出愧色。 fp 第六百四十四章 杨府夜会 于禁站出来道:“既然如此,不知主公和诸位军师,有何计议?但需用得上末将之处,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曹操抚掌大笑:“好,文则胆识过人,真乃吾之良将也。” 经过几位大将一番言论之后,曹操的心情也明显好转了许多。 他眉头舒展,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正襟危坐,而是身子往前倾,用手肘撑在了桌面上。 “距离秋收,只有一个多月光景,届时刘赫诏书一来,我等究竟如何应对?操实在毫无头绪,还请诸位各抒己见。” 众人都有些沉默起来,许久之后,程昱才走了出来,让曹操精神为之一振。 “主公,属下以为,商议不久之后刘赫将会发来的诏书,并无意义。刘赫当日曾言,一年之后,来接掌豫州。即便我等有良策,可以令主公不去洛阳,抑或去了之后得以全身而退,也是无用。一年期满,刘赫前来索要豫州,我等给是不给?” 他这一说,曹操也陷入了沉思。 “嗯……仲德所言,确是曹某没有想到。看来这一劫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这也不尽然。” 程昱的话,让曹操双目中顿时放出了光芒。 “此话怎讲?” 程昱不自主地往前挪了一步:“刘赫势力庞大,太平道反贼、太行山贼寇、董卓、袁绍等辈,哪个不是当世枭雄,震怖天下,可以遇刘赫,尽皆束手。昔日他实力并未至巅峰,尚且如此,如今其雄踞司隶至河北一代,汉室天下,已四得其一,若是明着与其为敌,兵锋到处,只怕无人能够幸免。” “哎呀,你这话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你要我等投降不成?” 夏侯惇十分不爽地嚷嚷了起来。 曹操喝道:“元让闭嘴,听先生说完。” 程昱继续说道:“正因如此,所以我军在有足够把握之前,决不可正面与其为敌。不过,当日文和之计,令刘赫忙于对付袁绍,虽然之后棋差一着,却至少也让主公夺取了豫州。如今何不故技重施?” “上次计谋,就未能完全瞒过刘赫,如今故技重施,只怕未必奏效。” 戏忠疑虑道。 程昱却是胸有成竹的模样:“此计无需计较是否为他识破,即便被他看穿,怕也未必能奈我何。” “哦?如此妙计,仲德快说。”曹操催促着。 “这天下只有一个洛阳朝廷,法理而论,我等自当听命,否则便是悖逆之臣,且刘赫也有足够实力,讨伐我等诸侯。可假若天下不止一个朝廷呢……” 洛阳城中,太尉府邸,此刻虽是深夜,杨彪的书房之中,依旧灯火通明。 朝中大约一半的大臣,聚集在此,杨彪端坐主位,半眯着眼睛,也不说话。 众多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杨彪不表态,他们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杜畿最先忍不住了。 “太尉,您与袁氏,并为天下士族领袖,当初与袁氏分道扬镳,一心扶持刘赫,而袁氏则自立门户,窥伺神器,如今已证明太尉眼光何其精准。袁氏已亡,杨氏崛起,统领海内士人,共同为新朝出力,本是人所乐见之局面。我等也早已准备好,一心一意,辅佐新君。可是如今陛下来了这么一手,我等实在有些看不明白了。” “是啊,我等士族,全仰仗着您主持大局,您可要出来说句话啊。” “杨公,此事非您出面不可,您可不能装聋作哑。” 众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急切,杨彪也不知是真的听进去了,还是被他们吵得没办法,这才睁开了眼睛。 “主持大局?什么大局啊?陛下雄才伟略,新朝万象更新,群雄束手,四海归一,指日可待,我等都将是大汉中兴之臣,彪炳史册,光照千秋,如此千载难逢之良机,还要如何表态?” “诶,这……” 众多大臣听了这话,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钟繇想了想,似乎有所领悟:“杨公,此一节,我等也是知晓。既然当年选择全力支持当今陛下,如今开创如此局面,我等也十分欣喜。可是,我等所希望的,乃是陛下一力仰仗众士族来辅政,在杨公您的统领下,一同辅佐天下,治理天下,执掌权柄。” “可是如今陛下忽然重设尚书令、御史中丞,分明是有意自己独自执掌朝政,这只怕不是一个好兆头。” 杨彪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何谓好兆头?是陛下昏庸,还是二荀不贤?陛下任用贤明,何错之有?何况无论荀、崔等家族,亦是我士族同道,何来凶兆之说?说话谨慎一些,你堂堂廷尉,执掌律法,怎得连这点心性修持也没有?” 钟繇被说得一阵语噎。 “杨公也莫要责怪元常,他所虑未必无理。” 王谦说道:“荀氏一族,自党锢之祸以来,韬光养晦多年,如今厚积薄发,荀氏三子,皆是重臣,尤其荀彧荀攸叔侄二人,便要执掌朝纲,如此岂不是让荀氏一家独大?非是我等要争权夺位,只是如此安排,于江山社稷,实在是祸非福。哪怕陛下将那两人任命为九卿之位,我也绝无二话。只是尚书令和御史中丞,以等同于左右二相,如此要职,由同族叔侄担任,难免会有荀氏独断朝纲之危。” 杜畿接话道:“太尉若是担心王司徒,崔司空的态度,我等愿意前往说之。王司徒义女虽被纳为昭仪,崔司空更不必说,其子崔钧,荣宠之盛,更甚二荀。不过他们终究也是我等士族同僚,只要晓以大义,定能与我等一同规劝陛下,匡正得失。” 杨彪眉头一皱:“匡正得失?且不说王、崔二公,便是皇甫、朱、卢、蔡等公,如今也必定与陛下一条心。单凭你们几人,就想劝服陛下?何况陛下又不曾犯错,何须你等去匡正?画蛇添足,多此一举。老夫劝你等还是安心朝务,莫要横生枝节,否则自取祸端,莫说老夫没有提醒。” “杨公,您怎能……” “老夫如何了?”杨彪冷眼看着他们。 “你们无非想说,陛下此举,实则将我三公之权,分给自己亲信,何以我们三人个个不急?可正是这般道理,老夫与司徒、司空都不急,尔等急什么?我等士族,选择与陛下合作,岂是为了一时之权柄?鼠目寸光,不可共语。” 杨彪这一句话,说得众人恍然大悟。 王谦问道:“太尉的意思是,只要陛下依旧重用你我,提拔我等家族子弟,即便荀氏一时尊崇,可天下大势,正如水无常形,今日是荀氏,谁知明日会是哪家?” “不错不错。荀彧荀攸二人之才,确属当世一流,后生可畏,虽是我等长辈,也有不及。陛下图谋甚大,重用二人,也是理所当然。只要陛下能多多仰仗士族之力,我等回去好生教化子弟,未免他日没有登顶台阁之时。” 众人似乎瞬间都想明白了。 “诸位既然想通了,那便早些回去歇息。如今新朝初立,政务繁忙,有这功夫在此闲扯,不如多为朝廷分忧,立下功勋政绩之后,方有在朝堂上说话资本,否则万事皆休。” 杨彪这话虽然明显是在逐客,不过诸位大臣,个个都是笑逐颜开。 “太尉说的在理,深夜之时,我等多有叨扰,就此告辞。” 众臣一一起身离去,很快,书房内就只剩下了杨彪,还有身边一个大约十岁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看了看外面的大臣,走过去关上了书房的房门,回过头来看向杨彪。 “父亲,天子如此举动,分明是要卸磨杀驴,您就真的一点不急?” “胡说什么!”杨彪喝斥一声。 “什么卸磨杀驴,这等话也是能说得的么?修儿,你这等心性,再不加以改正,迟早要给我杨家招灾惹祸。” 杨修撇了撇嘴,一脸不以为然:“孩儿倒以为,父亲是觉得如今陛下权威正隆,不便与他相抗,所以暂忍一时。我杨氏门生故吏遍天下,只要一日有天下士人支持,便可一日高枕无忧,便是陛下也不得不仰仗我杨氏之力,重夺权柄,不过早晚之事,何必与陛下正面冲突,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孩儿猜得可对?” 杨彪直接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发黑。 “黄口小儿,休得胡言。” 说完,他一甩衣袖,直接走出了书房。 杨修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咧嘴一笑:“父亲若真以为我是在胡闹,何必在知道众臣来要拜访时,特意将我唤来旁听?而且今早朝会时,父亲又为何不在杜伯侯上奏时直接就予以驳斥,而要等众臣齐出,陛下表态之后,父亲才站出来?嘿嘿,这点小小心思,瞒得过众臣,却瞒不过我。” 他一脸志得意满的表情,也走出了书房。 fp 第六百四十五章 外臣入宫 自登基以来,刘赫再没有像以前做大将军时那般惬意了,自他为君至今,已有半个多月,却一直没有机会出宫一次,日夜都锁在宫中,批阅奏章。 好在有荀彧、荀攸和崔钧的辅佐,如今荀彧的政治属性已经达到了90点,崔钧达到了91点,荀攸虽然以军谋智计见长,可是政治也有82点,有这三人协助,自己的公务委实轻松不少。 这日一早,刘赫正准备处理政务,荀攸拿着一份奏章走了过来。 他是御史中丞,有负责收集百官奏章,呈递天子之责,所以朝中大臣,以及各地刺史、太守递交而来的奏章,每天都会汇总到他的手中。 “主公,此乃经三公九卿共同协商后,重新拟订的举荐官员名单,总共一百八十二人,其中太守四人,郡丞九人,郡长史十二人,三公门下属官十一人,九卿门下属官二十六人,其余皆是县一级官员与小吏。” 刘赫接过名单,翻看了一眼:“呵呵,倒是盘算得仔细。” 他莫名笑了几声,也没有多说什么。 “嗯,文若,你便照此办理。吩咐下去,所有官员,明日即刻出发赴任。三月之后,朕会对他们政绩加以考核,有表现优异者,来年可与晋升,有不称职者,乃至以权谋私,为祸一方者,就地解职,依律论处。” “臣遵旨。” 荀彧身为尚书令,执掌中枢,一切政令上传下达,都要经过他手。 这时,崔钧也站了起来:“回陛下,赵氏父子,还有道准、广元、公威、子溪等人,进京拜谢陛下,昨日已全部赶到洛阳,今在皇宫开阳门外等候陛见。” “哦?他们来了?” 刘赫赶忙放下手中的笔:“快,快召他们入宫。” 想想自己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孟建和石韬等人了。他们和崔钧二荀不同,这三人长期伴随自己身边,出谋划策,而他们却是分散各地,治理地方。 尤其是从当初陈纪等人发动洛阳之乱后,官场和士族大乱,导致自己麾下文官奇缺,孟建等人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一批得力助手,都被自己调去别的地方填补空缺,使得他们愈发忙碌,自然更难有机会见面了。 不久之后,龚三儿亲自领着一大批人走了进来,这些人中,为首的便是钱理,他身后便是孟建、石韬等人。 “臣等叩见陛下,愿吾皇万福金安!” 刘赫十分高兴,亲自走上前,将他们扶起。 “快快请起。朕与众卿,许久不见,心中甚是感怀,今日既来,便在城中住上一日,今晚你我君臣,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石韬等人原本来时,心中还有些忐忑,以往刘赫虽是他们主公,可与君臣关系,总有些不同,如今要面君了,大家难免心情紧张。 可是刘赫这话一出,大家都瞬间放松了下来。 “陛下有命,臣等求之不得。臣等年余未见陛下金面,实在也是思念得紧。” 刘赫开怀大笑,哪怕是受禅登基之时,也没有今日这般开心。 这批人中,除了钱理、孟建、石韬、霍清、童健、张隆、苏茂、赵瑾父子、赵昌、赵魁、莫达、詹廉、吴勤、杜宪等人之外,还有一批从军中提拔出来的有文治之才的人,以及孟、石、钱等人在地方多年,靠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这次全部都被刘赫一一提拔重用,放到各地,最小的也是一个县令的实缺。 众人看向钱理,钱理会意,走上前来:“臣等久沐陛下厚恩,能有今日,全赖陛下悉心调教,一力提携。今又蒙陛下不弃,委以重任,愿以此身躯,报陛下恩德,虽刀斧加于身,不舍此志也。” “虽刀斧加于身,不舍此志也!” 众人齐呼。 刘赫见他们个个神色动容,双目之中,光芒闪烁,看得自己也心头一酸。 “好,好好好!我等名为君臣,实与兄弟何异?朕得享御座,四方称尊,皆是众卿扶持之功也,莫要客气,来来,众卿入座。” 这些人之中,论官职,有不少都是秩比两千石的职级,不过钱理身份特殊,在并州时,虽然大家同为太守,钱理却实际上执掌全州事务,他人品才学,众人也都服气,所以这数十人中,隐隐以他为首,刘赫御座之下,先是二荀和崔钧,其次便是他,还有赵瑾的父亲赵煜了。赵煜能和钱理平起平坐,非是因为职级,而是他毕竟是长辈。 刘赫看着钱理道:“道准,朕与令尊,多年未见。想少年之时,四处剿匪,为俘虏登记造册,以至于有乡勇队之威,令尊功不可没。今道准迁左冯翊,便在洛阳之侧,可速将令尊接来,若得闲暇之时,可来宫中走动一二,太后,还有国丈他们,对令尊都十分想念。” 众人闻言,都对钱理露出了羡慕之色。皇宫可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在座众人,除了二荀和崔钧之外,其他人想入宫,都必须有重要公务在身,提前通报,获准之后才能放行。 钱理起身谢恩:“多谢陛下隆恩。家父向来身体尚还康健,臣此次前来赴任,待一切安定之后,便接他来河南照顾。” “嗯,如此甚好。”刘赫点头称是。 “哦对了,他老人家终究年迈,宫道如此漫长,怕是老人家未必能承受。这样,朕赐他车驾,进宫之时,可承此车,直入后宫。” 这下,连钱理都有些惊讶,赶忙跪伏在地。 “臣代家父,叩谢陛下!” 众人都对钱理羡慕不已,不过大家也都清楚,钱理是天子发小,关系仅次于关羽等人,更兼能力出众,大家对此封赏,也没有任何异议。 这时崔钧看着孟建和石韬,打趣道:“我与公威、广元自幼相识,少年时一同游学玩耍,如今想来,尚历历在目。不想如今皆以为人父矣。” 崔钧的大哥都已经有二子一女了,崔钧也有了两个儿子,孟建与石韬,大概是地方公务繁忙一些,无暇顾及子嗣,所以都只有一个女儿。 孟建捋着胡须,快慰大笑:“论及生儿育女,我等岂能及得上德兴和元盛?张、苏二老,平日里没少派人来催促此事,补气之物,简直如家常便饭一般,实在让我等眼红不已啊,哈哈哈……” 他这话说得张隆和苏茂两人都有些脸红起来。 那张定和苏双两位老人,抱孙子的意愿之强,简直是令人震惊。时常来催促自己儿子多多生育,为此,没少在外给他们物色妾室。如今众人之中,也只有他们二人,妾室和子女的数量都超过五个。 “陛下面前,公威就不必取笑我兄弟了……” 刘赫说道:“哈哈,此乃好事。我等终究是要老去,这基业,迟早还是要交给后人执掌。朕还盼望着你等能多多生些人才出来,否则我大汉江山百年后,岂不是要无人可用了?” 他说到这里,一旁的崔钧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 “啊,对了,陛下提及婚配与子嗣之时,臣倒有一事启奏,想劳陛下金口赐婚。” 刘赫一听,顿时好奇起来。 “哦?州平不是已经有了夫人了,怎么还要赐婚?莫不是你那夫人不贤,打算另择贤妻?我怎得不曾听说尊夫人有何不守妇道之举,三妻四妾,原也平常,不过州平可莫要成了功名,就想抛弃糟糠之妻,这可不是有德君子该做之事。” 崔钧哭笑不得:“陛下想哪里去了。臣非为自己,而是为了邓远将军和王悍将军。” 刘赫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 “州平之意,难道是指蔡氏和赵氏二女,与此二人婚配一事?” 崔钧恭敬回道:“不错。王悍将军当初与匈奴大营之中,欲对蔡文姬施暴而不得,事后为主公杖责,卧床多日。蔡氏女见他非是因恶意而动粗,因此心生怜悯,主动前往照顾。王将军赤诚可爱,二人相处日久,情愫渐生。” “至于邓远将军与赵瑛之事,呵呵,还是由赵侯爷自己来说。” 赵煜闻言,也是一脸喜色。 “启禀陛下,邓远将军一表人才,臣甚为喜爱。自当年上党初遇之后,将军便多有亲近小女之意,只是小女初时并不理睬。不过后来将军闲暇之时,以教授武艺枪法为名,时常来到鄙府,久而久之,也便起了情谊,有私定终身之意。故而老臣斗胆,想请陛下赐婚,成全二人。” “好啊,当真是大的美事。” 刘赫听得心头欢喜万分。 “子阳年轻有为,论枪法,我军中几乎仅次于子龙一人而已,如今年岁不小,早该成家,往日云长、公毅他们,也多有为其做媒,想来他都一心系于令嫒,故此迁延至今,如今佳偶天成,实乃良缘,朕岂有不允之理?” “至于大猛……唉……” 说到这里,刘赫神色微微有几分失落:“他兄长程勉,早年狼调县时,就追随于朕麾下,杀敌勇猛。奈何天妒英才,朔方郡一战,丧生于胡人刀下,只遗下此一堂弟,又在军中屡立战功,朕对其向有亏欠之心,如今能得蔡公之女做妻,日后有她照料,朕亦可放心。” 刘赫想了想,说道:“龚三儿,你去请皇后来此,朕要与皇后,同做此媒。” 赵煜和赵瑾父子,当即跪倒在前,喜极而泣。 “陛下荣宠厚恩,臣虽万死,难报万一也。” 第六百四十六章 双喜临门 九月初三,秋高气爽,艳阳高照。 重新迁都回来之后,又经过了禅让大典,洛阳城如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从大汉各地云集而来的商旅在城中开店经营,单是酒楼,便有二十七家。 然而,这一天的洛阳城,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尤其是在北城和南城交接的一座桥头,简直是人山人海。 濂珊酒楼,正是当日刘赫从汪氏手中救下的那对包粽子的小夫妻所开。 有荀氏以及商行的支持,这座酒楼虽然坐落在南城,可是名气却早已传遍洛阳,乃至于长安等地。 其中的三种美酒,还有诸多菜肴,俱是一流,令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连北城的不少达官显贵,也常有光临。 生意日渐兴隆之后,原本就拥有足足四栋楼的酒楼,之后又进行了扩建,如今这一整条街中,一半都是酒楼的产业,可同时容纳四五千人用餐,隐隐成了洛阳城中的地标之一。 不过今日酒楼却是戒备森严,四面八方,都有禁卫军重重把守,而整座酒楼,也是张灯结彩。 从正午时分开始,酒楼大门口,进进出出的,都是当朝显贵,百姓和商户们早就有所听闻,因此早早侯在附近,不为别的,就图凑个热闹。 “快看快看,那不是洛阳令么?他年纪轻轻,就得陛下多有赞誉,我可是经常见到他亲自在城中巡街,可是个大大的好官。” “嘿,洛阳令虽然是好官,可毕竟只是一城之长啊,你看,那可是河东太守,管着整整一个河东郡啊。” “切,河东郡算什么,看,那是新任的河南尹,人家可是当今陛下的心腹之臣。” “是右扶风,右扶风也来了,据说他与河南尹,还有当今司隶校尉,都是幼时玩伴,司隶校尉更是当今司空之子,从太平祸乱之前就跟随陛下了,啧啧啧,看看人家这等风貌,不愧是国之柱石。” “啊,我看到了谁?朱烨,朱烨将军,天呐,好威猛的男子,我若是能嫁给他,折寿十年也甘愿了。” “朱将军虽然威猛,可是我看还是张勇将军俊朗一些。” “去去去,你们看,那程良将军,虽然黑了一些,可是男子汉大丈夫,黑一些不正多几分气概么?嗯……只可惜胡须不够长,这方面来看,我还是更喜欢关将军一些,美髯公,名不虚传……” “胡说胡说,你看,那赵云将军,他长得如此白净,可谁敢说他没有男子气概?我就喜欢他这样的。” 关羽等人策马朝酒楼走去,听着周围一些女子的话语,都有些哭笑不得。 “二哥,你说大哥怎非要在这里给子阳还有大猛摆喜宴,看看咱们,好歹也是朝廷大将,如今却跟游街示众似的。这些女子,那眼神,好似要将我等生吞了一般,当真有些吓人。” 程良看着周围的情况,不由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赵云笑道:“怎么,三将军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却会怕区区几个女子,这倒真是稀奇了。” 程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子龙倒是心宽,我可吃不消,不行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小弟先行一步了。” 他一拍战马,加快脚步,来到酒楼门口,下马之后,迅速冲了进去。 “哈哈哈……” 关羽等人看着他的模样,都有些忍俊不禁。 一众大臣,陆续到来,最后包括三公九卿,还有车骑将军,骠骑将军等人,全部都来到了酒楼之中。 而众多围观的百姓,还没有散去,大家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所有大臣,包括今天的两对新人,也都在酒楼门口,恭敬等待。 终于,一个尖锐的声音响彻整条街道。 “太后驾到!” “陛下驾到!” “皇后驾到!” “国丈驾到!” 随着龚三儿四声高喊,三驾马车,先后出现在了不远处的那座大桥之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好像生怕自己一口气会打破眼前的氛围一般。 三家马车停到了酒楼门口,刘赫首先从其中的天子御撵上走了下来,他刚一落地,便亲自撩开马车的帘子,从中扶出了张妤。 而另外两列马车中,自然是太后徐氏,还有国丈张铜夫妻。 所有百姓全部跪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大臣也纷纷迎过来行礼。 刘赫挥手道:“众卿不必多礼,百姓们也速速平身。今日与民同乐,诸位自便就是。” 蔡邕和赵煜二人,作为今日喜宴上的长辈,快步迎来。 “老臣恭迎太后、陛下、皇后娘娘与国丈入内饮酒。” 在二人的引领下,刘赫带着自己一家老小,走入了酒楼之中,径直上了最顶层。 此楼沿着城中洛河,一二楼是大堂,三四楼是雅间,整体格局,皆是四方形状,而五楼,却是一整层的圆厅。 为首居中的,摆着两张桌案,一张是刘赫与张妤共用,一张是太后。至于国丈,虽是长辈,但毕竟还是臣下,所以便坐在了太后一侧下首的第一席。 “众卿一同落座,筵席便可开始了。” 刘赫一发话,司礼官便即刻开始了婚礼。 今日两家同时举办喜宴,此举不说前无古人,却也十分罕见,再加上男方都是朝中大将,女方又是豪门千金,欢庆气氛,自然比寻常,礼节也是十分繁复。 为了保证大猛能安安静静拜完堂,在这之前,众人可是没少费心思,可谓是威逼利诱,连哄带骗得,才勉强做到了让他在此过程中没有坏事。 终于折腾到婚礼结束,筵席这才算正式开始。 刘赫第一个便端起酒樽,敬了身边的皇后张妤。 “还是朕的皇后有办法,这两家的喜宴,谁先谁后都不便,若一起办,放谁家也是问题,也就只有皇后能想到在这廉珊酒楼办筵席,聪明绝顶,朕当敬你一樽。” 张妤倒也没有谦让,端起酒樽,与他相对而饮。 不过两人都心知肚明,刘赫所说的,不过是表面的原因而已,把喜宴放在这里举办,真正深层次的原因,却是因为刘赫穷。 刘赫和张妤亲自做了证婚人,再加上自古以来,喜宴多是男方所办,而邓远和大猛都是孤家寡人,积蓄不多,如何办得起?只能是刘赫这个主公出面负责了。 可如果要自己办酒席,那耗费的粮食可就不得了了。刘赫如今粮仓空空,与其买了粮食,再办酒宴,不如直接花钱在酒楼办爽快,反正他自己便是这酒楼的老板,只付个成本价而已,反而便宜。 只不过这个原因,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了,毕竟堂堂大汉天子,办桌酒席都要精打细算,扣扣索索,说出去也没人信。 酒楼之中,鼓乐齐鸣,有商行招来的最顶级的舞姬伴舞助兴,一时间,宾主尽欢,尤其是蔡邕和赵煜二人,笑得脸上的皱纹,怕是都多了好几层。 “这廉珊酒楼名不虚传,那夫妻二人,果然是有厨艺天赋,这菜肴可比宫中的御膳还强出三分,精致而美味,当真难得。” 刘赫吃得是赞不绝口,周围的文武大臣,也都十分尽兴。 不过在这一层中,都是当朝一等一的勋贵高官,哪怕是面对美食,也不至于作出狼吞虎咽之相。即便是朱烨,他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但好歹也是注重些仪表的。 可唯独有一人不同,他直接扔了筷子不用,左手一只蹄髈,右手一条烤羊腿,那啃得是满面油光,汤汁乱溅。 太后笑骂道:“公毅,你也是堂堂的国之大将,吃饭却犹如饕餮之风,委实不像样了些。” 程良愣愣地抬起头来,看看周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他一个人身上,每个人都是一副使劲憋着笑的样子,尤其是关羽,那脸本就红,现在憋得是红到发黑了。 “嘿嘿……嘿嘿,太后见谅,三儿从小便是如此,在军中也粗鲁惯了,嘿嘿……” “哈哈,三哥,你这模样,让小弟想起去年冬天,小弟在军中无聊,去山里打猎时,遇到的那头野猪,好家伙,那厮刨地找东西吃,也如你这般吃相,那哼唧哼唧的,美得很,美得很呐,哈哈……” “好你个老五,敢拿三哥跟野猪比,我看你是找打……” 这两人打打闹闹,一路从顶楼就跑去了楼下,看得众人大笑不已。 第六百四十七章 意外收获 众人正在饮宴之间,一批侍女款款而来,又为众人桌案上,摆了一批新的菜色。 “嗯?这是……肉脯么?这可是个精贵之物,陛下这次当真大方。这么大一块肉脯,得多少盐才能腌制得出来啊,老臣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王允笑着说道。 他这么一说,刘赫也注意到了面前摆放着的一盘肉片,那色泽,看起来确实很像是腌制过的肉。 这个时代,对于王公贵族而言,肉不是新鲜物什,不过腌肉却不同,原因很简单,腌肉需要大量盐,而盐确实极为昂贵之物,像刘赫还是大将军之时,府中一年盐的开销,便在数万钱,而这还是张妤勤俭持家的结果,许多大臣勋贵家中,一年用盐达百万钱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之事。 刘赫看这腌肉做得倒是精美,不过心里却是在滴血。 “朕的钱啊……” 就在王允咬了一口以后,他再次惊讶起来。 “嗯?没有咸味,不是肉脯?而且好像是牛肉,明明没有佐料之味,口感却好得出奇,这可是新鲜了。” 他这么一说,众位大臣和刘赫也都提起了好奇之心,纷纷动手尝了起来。 “嗯?这是……” 这个味道,刘赫简直不要太熟悉了。 “牛肉干?” 旁人吃不出来,刘赫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怎么会不知道牛肉干的味道? 牛肉干这种东西,在这个年代,还是极为少见的。一来,牛乃是耕田所用,每年可宰杀的牛都是有定例的,所以牛肉本也不多见,至于制成牛肉干,更是闻所未闻。 当然,刘赫前世吃的牛肉干,都是经过诸多加工之后做出来的食物,味道方面和现在面前摆放着的这种,还是区别不小,不过这也不影响他马上就认了出来。 杨彪吃了一口,显是十分满意。 “久闻陛下在并州放牧,牛羊之多,不可胜数,如今更是做出这等美味,实在令臣等佩服万分。” “不错,这牛肉干,与寻常蒸煮之肉,口感大为不同,妙极,当真是妙极。” 崔烈交口称赞起来。 刘赫看着眼前的牛肉干,思绪万千。这种前世再平常不过的食物,在这个年代,自己却是第一次看见,难免令他想起一些前世之事。 不过,就在此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顿时有些欣喜若狂起来。 “对啊,我怎得早没有想到?” 深夜之时,皇宫之内,龚三儿领着两个人,匆匆来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宫殿之中。 “草民叩见陛下!” 刘赫看到二人,笑道:“不必拘礼,起来。” 这两人便是濂珊酒楼现在的经营者,也是老板之一的宁濂、王珊夫妇,之前喜宴结束之后,宫中就来人,说要带他们进宫面圣。 二人虽然知道如今的皇上便是当初那位大将军,也是自己这家酒楼的幕后股东之一,算是熟人了,可第一次进宫,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陛下,是否是……是今日的筵席不满意?” 宁濂十分忐忑地开口问道。 刘赫看出了他们的担心,微微一笑。 “不必紧张,朕今日唤你们前来,与筵席无关,乃是有一件要事想要问个明白。那牛肉干,可是你们二人所做?” 两人闻言,当即跪了下来。 “陛下,此牛肉都是依照朝廷定例所宰杀之肉牛,草民绝不敢私杀耕牛啊……” 刘赫见他们如此,知道他们是给自己吓着了。 “呵呵,朕没有怪罪于你们。何况即便是宰杀耕牛,那也是洛阳令职责所在,何劳朕亲自过问?朕只是见这牛肉干十分新奇,不知你们是如何想到如此制作肉食之法的?” 两人一听,稍稍松了口气。 “回禀陛下,此事说来也是偶然。草民不久前于家中,曾见一蛇,死去已久,其躯体已被风干,草民当时突发奇想,若是食物被这般风干之后,会是如何味道?于是便多做尝试,这才制成了这肉干。” “原来如此,你们平日里倒也有心。” 刘赫夸赞道。 “对了,这牛肉干脱了水分,不知可储存多久而不腐?” 宁濂老实回答:“回陛下,草民对此也是初次涉猎,手艺不精,此肉干只能存储十日左右。以草民如今所试之诸多脱水之法,若是彻底脱水,则会影响口感,且难以咀嚼。若不彻底脱水,则最多十日左右,便会霉变。” “才十日?”刘赫微微皱眉。 两人一听他这语气明显有些不高兴,当即又害怕起来。 “陛下……陛下若是给草民一些时日,草民定可想出办法……” 刘赫看了看两人,忽然想起了一件东西。 “你们二人在此稍后,朕去取一物过来。” 两人不敢不从,十分局促地站在原地。 刘赫起身离开,来到了一旁的偏殿之中,随后在脑海中打开了系统界面。 进入“物品兑换”界面后,一直往下翻。 “啊,有了,就是你!” 他挑中了一本《庖厨典录》,当即就花费500积分将其兑换了出来。 “呵,这本书倒是比之前的那两本《神工物志》和《筑城圣典》要薄不少了,怪不得这么便宜。” 他随口吐槽了一句,就赶忙翻看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惊呼了一声:“哈哈,果然有!这一个各式肉干的制作方法,就如此详细而全面,不愧是四级系统出品的宝书啊!” 他快步走了出去,对龚三儿招了招手。 “来,将此书赐予他们。” 龚三儿接过书,随后交给了两人。 这夫妻俩看见这书的名字,眼睛也为之一亮。 “陛下,这是……” “此书乃是早年前一位高人所赠,只是朕这些年一直在外征战,故此将其丢在角落,忘却已久,今日想起,便正好赐予你们,书中便有制作肉干之法,你们好好研习,务必要作出可存储数月之肉干,此事若成,朕有重赏。” 这夫妻俩都是典型的厨痴,看到这本书以后,就已经是欢欣鼓舞,跃跃欲试了,不要说有重赏了,就是现在刘赫想拦住他们,怕是都拦不住了。 “陛下放心,草民必定竭尽全力办成此事!” “嗯,如此便好。龚三儿,送他们出宫。” 第六百四十八章 医馆怪客 洛阳城城南,有一处占地极广的医馆,正是刘赫专为华佗所设。 华佗向在此医馆之中,治病救人,广收学徒,并潜心研究岐黄之术。 当年跟随在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名为李充,字当之,随他学习医术多年,这些年得以安定下来之后,每日也开始接诊病人,渐渐的医术也便愈发精湛,华佗因此多居于后馆研习医理,外馆的诊治和授课,多是由他负责,只有遇到疑难杂症,以及每月初一十五两次大课,华佗才亲自出马。 如今的华佗,已五十有余,须发渐白,皱纹遍布,可身体康健,双目有神,行走如飞,与壮年男子无异。 这一日,他正在后馆,对着一具人形木偶发呆,那木偶上,刻画着人体经络,五脏六腑,他手中举着几根银针,看着几处穴道经络,愁眉不展。 “扎这里,虽可缓解疼痛,加大麻沸散之药力,可若是时间过长,反会伤及肾脏,须得仔细计算方可……” “若是扎此处,倒无甚大碍,还可刺激足阳明胃经,只是还要配合药物,放可真正起效,可这药方却委实费些思量……” 他正低头苦思着,一声呼喊,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师尊,师尊……” 华佗倒也不恼怒,回过身看去,却是李充急匆匆地跑来。 “当之,看你如此着急,可是遇到了什么疑难病症?” 李充也顾不得去擦额头上的汗水:“师尊猜得不错,确是有一人的病症,十分难办,徒儿是束手无策,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说话何必吞吞吐吐。” 李充吞了吞口水,说道:“而且这病患是个女子,送她前来的,是一个十分威猛的壮汉,那壮汉似乎有些……有些不善,徒儿对那女子的病症,也非是毫无头绪,只是见那壮汉眉目凶狠,怕万一诊断有误,被他砸了医馆,这才想请师尊亲自出马。” 华佗闻言,却有些不悦:“我等身为医者,理当尽心竭力,此乃本分,岂能因对方是否凶悍而定?莫非若是个斯文之辈,你就可以蒙混过关不成?” 李充急忙辩解:“不是不是,徒儿并非此意……” 好在华佗了解自己这个大徒弟的秉性,知道他不是这等人,因此也没有追究。 “好了,不必多说了,带我去看那病人。” 两人一路来到前馆之中,这里的众多学徒,还有不少正在接受诊治的病人,纷纷起身行礼。 在这一大群人中,华佗一眼便认出了李充所说的那一男一女,不为别的,就因为那男的着实是身形太过魁梧,高有九尺,腰大十围,双目如铃,满脸钢须,确实是一脸凶相。 而他身边那女子,却是趴在诊桌上,也不知是无力抬头,还是已经昏迷。 那壮汉一见周围的人都给华佗行礼,当即大踏步走了过来。 “阁下便是神医华佗?” 他这声音十分洪亮,好似一声炸雷一般。 华佗也不惊不乍,笑道:“老夫正是华佗,神医二字,断不敢当,未知足下可是要给这位女子看病?” 壮汉十分郑重地点着头,语气十分急切地说道:“没错没错,她是我夫人,数月来,不知何故,时常犯病晕厥,全身无力,看了不少大夫,都束手无策,都说洛阳有一神医,因此特来寻你,你可务必要给我娘子治好了,只要能治好我娘子的病,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这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他情绪激动,说话声音既重,语气又急,再加上他这幅神色,周围的人还以为这是威胁之意,个个面露不忿,只是碍于对方这般身材,因此一时间也没人敢上前责难。 “你怎得这般……” 李当有些不悦,正要喝斥一句,却被华佗挥手打断。 他一脸和善地笑容:“且待老夫诊脉。” 他走到那女子身边,抓起了她的手腕,搭在了上面。 “嗯?” 这一搭脉,华佗的神色瞬间凝重了下来。 那壮汉一看,愈发着急:“我夫人到底怎么了?能治好么?” 他情急之下,本能地想伸手去抓华佗的肩膀,不料华佗身子微微一侧,不留痕迹地就躲了过去,让这壮汉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下他神色郑重了许多,对着华佗恭敬行礼:“是某家太粗鲁了些,还请神医恕罪。” 华佗却没有理会他的道歉,直接问道:“尊夫人这般症状,有多少时日了?” 壮汉赶忙答道:“已有半年多了。” “半年多了,这下麻烦了……” 华佗的脸色,把这壮汉吓得不轻。 “神医,您可吓我啊,到底我夫人怎么样了啊……” 华佗放开了搭脉的手,正色道:“尊夫人脉象十分虚弱,时有时无,已是命悬一线。” 壮汉一听,“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对华佗连连磕头。 “恳求神医大发慈悲,救救我夫人,只要能救活她,您但有吩咐,某家上刀山,下火海,绝不迟疑。” 华佗赶忙将他扶了起来:“我等行医正为救人,但凡有救,老夫绝不会袖手旁观。只是尊夫人此脉象,委实罕见,除却虚弱以外,每次跳动轻重缓急各有不同,有时甚至直接没了脉象,究竟是何疑难杂症,老夫一时也不得其解。这样,你且扶她入后馆,与老夫相察之后,再做定夺。” 壮汉不敢有违,抱起自己的夫人,跟着华佗便向后馆走去。 后馆的一间诊室,大门被推开,华佗一脸凝重地从里面走出,壮汉也跟了上来。 “将门带上,让尊夫人暂且在此休息。” 壮汉听命,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华佗朝一旁走去,他也不敢打扰,只能跟你小孩子一般,紧紧跟上。 一直走到不远处院中的一个小亭子内,壮汉终于忍不住了。 “神医,我夫人到底是什么病啊?” 华佗没有直接回答,却是反问了一句:“尊夫人起先之时,可是会有四肢乏力,有时觉得头晕目眩之感?” 壮汉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不错不错,确实是如此。当时某家以为是她在家太过劳累,所以只是嘱咐她好好休息。某家身在行伍之中,平日多要操练和巡视各处,一时忽视,以至于酿成如今局面,唉,都是我不好,我怎么就这般愚蠢,要是早些发现,也不会……” 华佗打断了他的自责:“怎么,你是士兵?” 那壮汉赶忙捂住了嘴,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 “啊……不是不是,我是……啊对,我是驻守河内的士兵……” 华佗闻言,却是满脸警戒:“若是朝廷兵马,自有军医负责,若军医不能救治,会有专人来唤我,纵是其家眷也是一样,何须你亲自带人来我医馆?你来洛阳,莫不是以治病为名,有所别图?” 壮汉顿时急了:“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 华佗严厉说道:“你最好实话实说,但凡真是为治病而来,无论你以前做过什么,老夫也不会坐视不理,可你若有什么不良企图,哼,这京城重地,惶惶天威,也绝不容许你放肆!” 那壮汉咬了咬嘴唇,一脸纠结,看向华佗,见他目光如炬,丝毫没有看讲情面的样子,最后终于开口。 “好,终究还是瞒不过去……某家确是士兵,乃是陈留太守张邈帐下军侯……” 华佗一听,戒备之意愈发明显:“陈留张邈?你是兖州曹操麾下?” 壮汉不断挥手,看起来十分急切。 “不是不是,某家只识得张太守,对曹刺史只是有所听闻,不曾见面,而且我陈留部队,也不受他兖州的粮草,当日兖州大军来洛阳,我军也没有相助,只是在后留守,而且不久前我家太守还决意……” 他话说一半,忽然有捂住了嘴。 华佗微微皱眉,也不追究:“罢了,此事便不追究了。尊夫人的病,老夫只是略有头绪,但要救治,一时也无把握,只能说尽力一试。” 壮汉喜极而泣,连连磕头。 “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华佗将他扶起:“老夫有一良言相劝,你或可听,或可不听,都于老夫救治尊夫人无关,只是私下建议而已。” 壮汉还沉浸在喜悦之中,虽然对方说没有把握治好,可他还是一副把华佗视为恩人的模样。 “神医请说就是,只要某家能做到,绝不推辞。” 华佗点了点头:“无论陈留也好,兖州也罢,一方诸侯,背离朝廷,终非长久之道。老夫看你情意深重,孔武有力,若能报效朝廷,上敬祖宗,下取功名,岂不是两全之道?” 壮汉一听,神色有些犹豫起来。 “这……不敢欺瞒神医,某家其实也有心要投得明主,一展抱负,以求光宗耀祖。然而某家自幼家贫,多年前就蒙张太守照拂,承其恩德,不敢轻易离弃。” 华佗见状,知道他不过是一时难以割舍恩义而已,他要留在此地治疗不少时日,或许总会有机会劝服他的,故此也不催促。 “此不过是老夫随口一言,足下不必介怀。老夫还要为尊夫人去准备药石和器具。老夫事先说明,尊夫人此病,已入脑中,如今虽尚未病入膏肓,仍有法可治,老夫会先以药石、针灸试之。若行之无效,怕是……” 壮汉神色一阵紧张:“怕是如何?” 华佗欲言又止,最后说道:“罢了,此事且先不必说与你知晓,若药石无救之后,老夫还有一法,现在说与你听,怕你也难以理解,届时再论不迟。” 第六百四十九章 两个大猛 一晃,这壮汉带着他夫人来医馆,已有半月,这半月来,全靠华佗每日为其针灸,然后以药汤、药粥等救治和补充体力,眼看着这女子面色渐渐恢复了三分红润,昏迷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了,壮汉是十分欣喜,夫妻二人对华佗视若再生,感恩戴德。 这日一早,华佗照例过来给这女子搭脉检查,壮汉不敢打扰,乖乖地站在一旁,看起来十分恭顺。 检查完之后,华佗起身便跑出去。 那女子对壮汉说道:“夫君,你代妾身送送神医。” 她身体依旧虚弱,说话有气无力,不过壮汉如此魁梧之躯,对她的话也是言听计从,恭恭敬敬送着华佗出了门。 不料两人刚走出门不久,华佗神色忽然一沉。 “看来尊夫人之病症,与老夫预料还要复杂。” 壮汉原本恭顺喜悦的脸色,顿时就急了起来。 “神医,您这话是何意?这半月来,我夫人不是明显看着日渐好转了么?说明您的医治正在起效啊。” 华佗却是摇了摇头:“这不过是初步见效而已,老夫原以为如此医治,纵然不可根治,也足以令脉象大稳,可是如今看来,尊夫人虽然神色略有恢复,可脉象至今依旧虚弱不定,混乱无常,足见此法未达病灶,若不能有新法进行治疗,只怕这些药汤不出几日,便要失效,那时尊夫人的病症怕要比往日更加严重。” 壮汉这下彻底慌了,几乎带着哭腔恳求了起来。 “神医,您无论如何想想办法,救救我夫人……我是个大老粗,您要治好了他,某家给您当牛做马,随意使唤,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求您了……”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华佗将他拉了起来:“治病救人,乃老夫行医准则,自无放弃之理。如今看来,也只能用上老夫当日曾提之法了。” 壮汉转忧为喜:“我就说神医定会有办法的。” 华佗打断了他:“你且不要过早高兴,此法老夫虽多年前已研制成功,可是极少使用,而且要对头颅用上这等治疗之法,更是前所未有,连老夫自己也毫无把握。” 壮汉却顾不得那许多,他一把抓住华佗的手,好似溺水之人抓向救命稻草一般。 “神医,不管您怎么做,某家都相信你。” 华佗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既如此,老夫且先将此法告知于你,你若当真能同意,老夫便即刻准备。” “好好好,神医且说。” 华佗正要开口,李充忽然跑了过来。 “师尊,宫里来人了,传您入宫,给太后诊脉。” 华佗眉头一皱:“太后凤体莫非有恙?” 李充说道:“来人说,今日清晨,太后正要起身洗漱之时,忽然毫无征兆便晕倒了,随后便开始发烫,气息低迷。几位御医看过之后,结论不一,有说是寒热之症,有说是肺火所致,陛下心急如焚,特派人来请您入宫诊断。” “竟有此事?快,备车。” 华佗急忙要往外走去,却被那壮汉一把拉住。 “神医,您不能走啊,您走了,我夫人可就死定了,您得先治好我夫人再去……” 李充从第一日开始,就对这壮汉有些看不惯,此时见他阻挡华佗入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放肆!太后病重,若是因此耽误了,你可担待得起么?” 壮汉眼神转向他时,原本恭敬和哀求的神色,瞬间变得十分凶戾,好似一头嗜血猛兽一般。 “你闭嘴!总之,今日不治好我夫人,神医哪儿都不能去!” 李充被他这一瞪一喝之下,就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台阶上。 “壮士,你且听老夫一言。尊夫人之病,虽然严重,却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可太后年迈体衰,若是……” “我不管!”这壮汉爆发出了绝强的力量,抓住华佗,死死不放。 “什么狗屁太后,狗屁皇帝,叫他们来和我打,若是打赢了我,我就放你去先给他们诊治,打不赢我,就的听我的!” “壮士,你这……” 华佗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见对方又不肯听自己的解释,这下彻底无奈了。 自己要给他夫人做的诊治之法,从准备到完成,至少也要大半日,若太后真是什么重症,以她这等岁数,这半日时光足以致命,到时候自己岂不是罪过大了? 他这正愁眉不展之时,前馆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哈哈,神医,神医在哪儿呢?哈哈,快出来呀,我大猛要当爹啦,我媳妇要给我生小大猛啦,哈哈,神医,我来找你去给我媳妇抓抓手,在哪儿呢?” 李充一听这声音,双眼一亮,大声呼喊:“大猛将军,我们在这儿,在这里!你快来啊,我和师尊都在后馆……” 他这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对方力气之大,竟然一只手就将他从那台阶上给提了起来。 李充和华佗看去,这人正是大猛。 只见这时的大猛,兴高采烈,一脸傻笑。 “哈哈,你们躲在这里啊,嘿嘿,是不是要跟大猛藏猫猫?可是大猛现在才没心思跟你们玩,快,跟大猛回家,给我媳妇抓抓手,她要给我生小大猛啦,你们可得把她照顾得健健康康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那壮汉看得有些懵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李充却是被大猛的模样看笑了:“你和蔡氏千金成婚才两个多月,怎这么快就怀上了?” 大猛却十分肯定的点着头:“今天一早,她吃不下东西,说想吐,想吃什么酸酸的东西,大猛知道,做老婆的,如果想吃酸东西,想吐,那就是要生小娃娃了,哈哈,大猛是不是很聪明?” 李充闻言,哭笑不得:“难怪这两个多月,你没少来医馆问我们,女子怀孕后都会有些什么症状,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大猛兴奋得不行,说话的时候站都站不住,几乎是连蹦带跳的。 “别人都说了,媳妇要生小娃娃之前,都会比较虚弱,那可不行,我家的小大猛,还有我的宝贝媳妇,都是大猛最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出事?哎呀不说了不说了,你们两个快跟我去给我媳妇抓手。” “那不叫抓手,叫诊脉。”李充纠正了他一句。 “哎呀,大猛才不管那叫什么,快走快走。” 他一手拉着李充,另一只手就要去抓华佗。 壮士见他要带华佗走,如何能放?赶忙把华佗往身后拽了过去。 大猛见状,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让神医跟我走?” 对方一见他这神色,忽然隐隐觉得似乎有些面熟,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想到自己夫人的情况,他也就将这点想法全部抛诸脑后了。 “别的人可以跟你走,但是华佗神医不行,他必须留下,给我夫人看病。” “什么你夫人,我大猛的夫人最大,你夫人最多排第二,哦不对,刘家大哥的排第二,还有关家哥哥的,程家哥哥的……这一个个算下来,你家夫人得排……排……” 大猛一时语塞,他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最后有些不耐烦起来。 “哎呀不管,反正是排好多好多名以后,所以当然先跟大猛走。” 李充赶紧在一旁撺掇起来:“就是他,他抓住师父他老人家就是不肯放,陛下……哦不对,是你刘家哥哥,他派人来找师父给太后,哦不对,是给你刘家哥哥的母亲看病,他都不肯放。” “什么?”大猛一听,双眼顿时红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愤怒和狰狞之色。 “刘家哥哥的母亲,对大猛就像亲生母亲一样,她生病了,你居然敢不给她看病,找打!” 他放开李充,气势汹汹扑向了那壮汉。 壮汉眼见此人如此魁梧凶悍,心下一惊,不敢大意,便将华佗推到一边,挥拳招呼了过去。 这两人,个个都是身材高大,威猛无比,四只铁拳,每一只都好似精钢铸就,硕大刚猛,两人这扭打一处,看得华佗师徒二人是胆战心惊。 “原以为此人不过是张邈帐下一个寻常小将罢了,不想竟然能与大猛将军交手。” 华佗感慨了一句。 李充看着两人的打斗,有些目瞪口呆:“好家伙,这厮勇武不凡啊。我看他脑子也不太好使,否则师尊的解释,他岂会听不明白?我看他分明就是第二个大猛将军啊。” “不得胡言!”华佗喝斥了一句。 “快,趁大猛将军缠住了他,你我马上出去,先行入宫,为太后诊治之后,再回来,替他夫人医治。” 李充犹豫道:“可是……您就不怕他二人把咱们这医馆给砸了?” 他这一说,华佗也一愣:“这……” 他看了看这两人,好像觉得这个结果并非没有可能发生。 “罢了,医馆拆了就拆了,救人要紧。这几人之中,就以太后的病症最是紧急,其次是这壮士的夫人,最后才是大猛将军的夫人,病人虽是平等,病症却不等人,快走。” 第六百五十章 华佗头疼 刘赫正焦急地守候在太后寝宫的门口,来回踱步。 “怎么还不到,怎么还不到……” 张妤走了过来,宽慰道:“元化先生的医馆据此也有些路程,总要些时日,陛下莫急。” “朕怎能不急?母亲向来身体硬朗,今日突发恶疾,这……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脑海中偏在这时,响起了一个提示音。 “系统提示:王悍与典韦发生战斗。王悍基础武力94,当前空手,没有兵器甲胄在身,没有坐骑,没有特技,因此综合武力94点。” “典韦历史巅峰武力99,当前武力94,没有其他加成,特技没达成触发条件,综合武力94点。” 这个提示把刘赫瞬间搞懵了。 “什么情况?典韦?他什么时候来洛阳的?大猛怎么会和他交上手了?” 若是平常时候,他肯定会马上先查询下典韦的具体属性,然后派人去查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眼下这等关头,他根本也提不起这样的兴致。 想听完系统的提示,短暂惊讶过后,刘赫很快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没过多久,华佗坐着刘赫特别吩咐去接他的一架马车匆匆赶来。 “元化,你可来了,快,快。” 刘赫箭步上前,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一把抓住华佗就往太后寝宫跑去。 这时候的徐氏,脸颊上全都是斗大的汗珠,昏迷在床,华佗一把她的脉,只觉她的手腕十分滚烫,让华佗也心中一惊。 把脉,看瞳孔,又用几根银针在几处穴道上扎了几针,随后,又让御医将之前采集到了太后的呕吐之物,还有一块带血的手绢,一一都拿过来检查了一番,许久之后,才走出了寝宫。 刘赫瞬间围了过去:“元化,怎么样,太后究竟是何症?” 华佗躬身道:“回禀陛下,太后之病症,乃是……”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刘赫急得不行:“你快说啊,朕绝不会为此加以怪罪,快说。” 华佗想了想,说道:“是风疾。” “什么!”在场众人,全部都震惊不已。 所谓“风疾”,类似于刘赫前世所处时代说的风瘫,半身不遂。这种病在古代是彻彻底底的绝症,唐高宗李治就是得了此症,间接导致了武则天代帝坐朝。 刘赫心头剧痛,险些难以站立,全靠关羽等人扶住。 张妤问道:“不知先生可有医治之法?” 华佗回答道:“陛下不必过于忧虑。此症若是久后,老夫也无计可施。不过于太后身上,属未初犯。老夫对此正有钻研,不过具体如何施药施针,剂量如何,还要细细考量之后,方可决定,否则怕有伤太后凤体。不过此症即便能治,若要痊愈,也至少需年余光景。而且……而且对太后之行走,依旧会有所影响。” 众人闻言,面露惊喜,刘赫也放下了心头一块巨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无妨,先生只管尽力医治,太后性命要紧,此症本是疑难杂症,先生能够救得七八分,已属难得妙手,朕绝无怪罪之理。” “多谢陛下。” “如此,还请先生速速回医馆准备,但有所需,可直接来宫中索取,若宫中也没有,便去商行采购,无论如何,也要救回太后。” 华佗躬身行礼:“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刘赫缓缓呼出一口气:“龚三儿,你亲自护送先生回医馆,还是用此车架。” “喏!” 龚三儿领命。 “老夫叩谢陛下,先行告退。” 华佗转身离去,刚要上车,一旁的李充似乎想提醒他什么,华佗却对他微微摇头,李充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两人刚刚来到医馆所在的街道上,远远就看见,医馆门口围上了一大群人,似乎都在看热闹一般。 华佗与李充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见从医馆中飞出来一个男子,看那男子的打扮,明显是城中的巡逻卫队。 这下两人彻底变色,打架也就罢了,竟然还殴打巡逻卫队,这可麻烦大了。 华佗赶忙带着李充下车,一路小跑过去。 众多围观百姓,一见是他二人回来了,赶紧让开了一条路。 两人来到医馆门口时,往里面一看,当真是傻眼了。 这医馆的前馆,已经被砸得是一塌糊涂,一件好物什都找不到了。地上还躺着不少巡逻卫队的士兵,那那两个人依旧扭打一处,难分难解。 “快住手,住手啊!” 华佗一边喊着,一边跑过去要拉开两人。 不料他正跑到两人跟前时,两人脚步一挪,变成了大猛背对着华佗。而又偏在这时,典韦挥来一拳,被大猛侧过头躲开,那一拳便直楞楞冲着华佗的门面砸来。 “师父!” 李充惊呼一声,华佗也是惊魂未定,躲闪不及。 典韦这才发现了大猛身后的华佗,可这全力挥出去一拳,岂能随意收回? 他情急之下,便用自己另一只手打了砸向华佗的那只手,这才让华佗堪堪躲过一劫。 不过大猛却还没发现怎么回事,抓起典韦,一个过肩摔,就给他摔到了地上。 “哈哈,大猛赢啦,大猛天下无敌!” 华佗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要扶起典韦,没想到,他躺在地上,看着一边高呼,一边欢呼雀跃的大猛,却是陷入了呆滞。 “嗯?壮士?” 华佗呼唤了他一声,典韦却没有反应。 忽然,典韦的脸色莫名献出狂喜之色,跳起来,一把抓住了大猛。 “你是大猛?陈留的大猛?” 大猛被他这一问,也有些莫名其妙:“大猛当然就是大猛啊,你这个人打架打不过我,说话也奇奇怪怪的,比大猛还笨。” 典韦忽然高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大猛,我终于找到你啦,哈哈!十来年前你被你那失散多年的堂兄接走,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我可是打听了好久,可是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啊。这都十年过去了,那时候你才多大,现在都要当爹了,怪不得我之前没能认出你来,哈哈。” 大猛一脸嫌弃地甩开了他:“你是谁啊,大猛又不认识你,你找我做什么?” 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抢大猛的媳妇?” 典韦被他说得一愣,随后笑道:“大猛,你不记得我啦?我是大壮啊!咱俩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你大猛,我大壮,咱俩隔壁村。你我从小胃口就比别人大,所以经常一起结伴去村民家中偷鸡蛋来着,你都忘了么?” 大猛使劲地摇着头:“你说什么啊,大猛怎么不知道。” 典韦恍然大悟:“哦对对对,我险些忘了。你小时候生过病,留下后患,所以才会如此。” 他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跑到一旁的药柜里翻来翻去,看得众人一脸莫名。 没过多久,他找到六根不知是何药草上的根须,随后按在脸颊两侧,对着大猛,“嗷唔嗷唔”地叫。 “大猛,想起来没?咱俩小时候,就经常这样扮老虎玩。你比我年长,小时候扮老虎打架经常都是你赢,每次打赢了以后,你也是这样蹦蹦跳跳喊着说自己天下无敌,想起来没?” 大猛安静了下来,眉头紧锁,歪着头看着典韦,似乎在努力想着什么。 典韦越是表演得卖力,大猛的表情就越是凝重而纠结。 忽然,大猛抱住了自己的头:“疼……头疼……好疼……大猛不舒服……大猛不要想……” 典韦和华佗见状,急忙上前查看。 “神医,他这是怎么了?” 华佗替大猛检查一番后,说道:“看来王将军早年疾病后,有些东西,诸如血块或是旁的什么,郁结在了脑中,壮士方才一番举动,或许是唤起了他一些回忆,触动此物,故而头痛。” 典韦一听,看了看手中的六根细细的根须,忙不迭将它们扔掉了。 “这……这可怎么办啊?大猛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华佗想了想:“若是当初刚刚发生时,老夫尚有法可治,如今此物在其脑中已近二十载,根深蒂固,早已连为一体,要想祛除,千难万难,老夫目前仍无甚良方。” 华佗说到此处,也是一脸苦笑。自己今天一脸遇到诸多难题,让他这位大神医也是头疼不已。 第六百五十一章 华佗自责 医馆后馆之中,大猛已被安排躺下休息,典韦看着自己这个昔日的伙伴是这般模样,却是满脸心疼。 “待此间事了,我要带大猛回陈留,既然他这重疾难治,就让我这个做兄弟的,好好照顾他下半辈子。” 华佗笑道:“这倒无需壮士操心了。大猛将军乃是朝廷大将,于军中地位,几乎仅次于陛下的几位结拜兄弟还有叶祥、高顺二人,足以和赵云、张颌等将平起平坐,功高爵显,连他的婚事,也是两个月前陛下亲自住持,娶得也是显赫家族蔡氏独女,哪里还需要旁人照顾?” “就是,你若是肯弃暗投明,投效朝廷军中,说不得还要大猛将军照顾你嘞。” 李充在一旁带着三分嘲讽地说着。 “当之不可胡言。我观典壮士如此武艺,不下于大猛将军,若是归于朝廷,自是前途无量。” 华佗之前看这典韦与大猛互斗良久不分胜负,如今听他说比大猛还要小几岁,如此人才,以他对陛下秉性的了解,岂有不重用之理?何况他与大猛如此深厚情谊,就此留下一同效力,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典韦听了李充的话,却是不善地瞪了他一眼,把他吓得赶紧躲到了华佗身后。 “莫非……莫非外界盛传,当今天子麾下有一名神志有恙的骑虎猛将,便是他?” 华佗微微颔首:“壮士猜测得不错,据老夫所知,大猛将军自狼调县时就已追随陛下左右,确是其堂兄将其从陈留接去。只是后来其兄战死,故而陛下对大猛将军之照拂,更甚旁人,想是也有体恤之意。” 他本意是为陛下美言几句,没想到典韦闻言,神色却变得十分不忿。 “哼,还敢说照拂?若果真有心,当年大猛去投靠他时,就该早早为他治病,何至于拖延至今,以至于束手无策?分明是看我兄弟懵懂好欺,加以利用罢了。” 李充从华佗身后探出了脑袋:“你怎能如此说陛下,这可是抄家灭族之罪!” 典韦傲然站立:“某家还会怕他不成?” 华佗见状,解释道:“即便是在十年前,以大猛将军之症状,虽是老夫也未必有把握治愈,此事却是你误会陛下了。” “某家不管那么多,总之是他没照顾好我兄弟,便是他的责任!哼,之前还强行带走神医,如此自私无道的昏君……” 典韦怒气冲冲,好似随时都要发作模样,华佗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赶忙止住话题。 “也罢也罢,此事暂且不提。我等就让大猛将军在此歇息,等他自己醒来再说。我看壮士在这洛阳城中,如今已不便久留,否则怕是生出许多事端。待老夫去开好给太后的药方交给徒儿以后,便即刻着手准备对尊夫人进行治疗。” 典韦闻言,神色一喜:“多谢神医!神医如此心肠和手段,何必屈居如此朝廷之下?” 华佗摆了摆手:“老夫不劝你投靠朝廷,你也莫劝老夫另立门庭,你先去照顾尊夫人。” 典韦无奈,又看了看大猛,随后便出了房门。 华佗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唉,看来便是当时陛下来传召我入宫一时,坏了此人对陛下之印象,以至于有此误会。唉,都怪我,若是晚一些再对他说明他夫人的病症,岂不就没有此事了?陛下错失一员虎将,我之过也……” 李充见师父如此自责,便出言劝慰:“师父何必如此。这朝廷用人之时,本也不是咱们医馆之责,师父能有此用心,已显尽忠。” 华佗却摇头道:“非也。天下大乱,黎民困苦。当今陛下仁爱智勇,于医学一道又能如此重视,他早一日一统天下,于医道昌盛、百姓安居,皆有莫大好处,我等虽是以药石行医,真论功德之甚,比之陛下,却又差得多矣……唉,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是无用。走,随为师一同去准备给太后的药方。” 刘赫好不容易静下心来,与荀彧等人一同处理政务,龚三儿小碎步地走了过来。 “启禀陛下,医馆李当之来了,说将为太后准备的药物送来。” 刘赫赶忙放下笔:“哦?快,宣他进来……哦不用了,让他直接去太后寝宫,皇后以及几位太医都在那边等候,待送药完毕之后,再带来见朕。” “喏!” 洛阳城毕竟天子脚下,刘赫自然掌控极严,大猛身为堂堂大将,在华佗的医馆中与人斗殴,此事过去大半日,自然已经由洛阳令王晨报入了宫中。 大猛是自己麾下爱将,典韦更是三国中顶尖的猛将之一,如今近在眼前,这等天上掉馅饼的事,刘赫岂能放过? 不久之后,李充给后宫送了药之后,在龚三儿的带领下走进宫殿。 “草民李充,叩见陛下。” “免礼,起来说话。” “谢陛下。”李充站起身,不过依旧低着头,十分恭敬,不敢逾礼。 刘赫问道:“朕且问你,今日王悍将军,是否在医馆中与人交手了?” 李充一听,双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来。 “还请陛下恕罪!皆是草民安排不周,使王将军与他人产生冲突,故而……” “你不必惊慌,朕问此事,非是为怪罪,而是想问问,与他交手之人是谁?” 李充听原来是为这事,不由擦了擦额头冷汗。 “回禀陛下,据草民所知,此人姓典,名韦,似是无字,乃是陈留太守张邈麾下军侯。” 崔钧正在书写的笔停了下来,看着他:“陈留太守……那岂不是等于兖州曹操麾下之将?” 李充说道:“这草民不知,不过他自己确实是说为张邈手下。” “嗯,朕知道了,你且继续说,这典韦何故到此,又何以与王将军发生冲突?” “是,那典韦是半个月前,带其夫人……” 李充毫无隐瞒,将自己所知的全部内容,一一说了出来,听他说完之后,刘赫心中也就对这件事十分清楚了。 “哦?他与大猛竟还是同乡和幼时玩伴?这倒是巧了,哈哈。” 刘赫这下对挖典韦过来就愈发有把握了。 “好了,一切经过朕都知道了。你且回医馆,对他夫人务必要好生照料。” “草民遵命,绝不敢有违。不过……” 李充想了想,也不知道是否要把典韦之前说的话告知刘赫。 “嗯?还有何事?” “回陛下,草民看那典韦,对陛下似乎……似乎有些不敬……他当着草民与家师的面,指责陛下没有照顾好王悍将军,还说……说您……” 刘赫眉头一皱:“说朕什么?” “说您是故意欺王将军无智,好随意利用……” “放肆!”崔钧当场便喝斥起来,把李充吓得再次跪倒在地。 刘赫挥了挥手:“你起来,此事朕已知晓,你禀报有功,朕之后自有奖赏,退下。” “多谢陛下,草民告退!” 李充退出去以后,崔钧当即进言道:“陛下,此人如此狂妄,肆意污蔑陛下,实乃罪大恶极。且他是曹操帐下,又能与大猛将军打成平手,足见其勇猛,若放其回去,日后恐为我军心头之患,臣意趁此机会,将他除去!” 第六百五十二章 传召天下 刘赫微微皱眉,要说杀典韦,他是真的舍不得。对于这位充满了悲情的武将,相信很多很多三国爱好者,都有无比的惋惜之情。 更何况他对自己只是一点误会而已,刘赫相信,既然是误会,总有一天可以澄清,典韦迟早是自己的。 “对了,还没查过典韦的属性。” 刘赫这才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情,他依稀记得当时典韦与大猛交手,自己得到的系统提示中,曾经提及过典韦没有触发特技,说明他是有特技的,这就让刘赫愈发好奇了。 给系统下了指令后,很快就得到的答复。 “典韦:三国时期曹操帐下护卫大将,力大无穷,作战勇猛,因曹操对张绣纳降后,霸占其婶,招致张绣反叛,典韦护主而死。其原有巅峰属性:统帅52,武力99,智力48,政治21。” “典韦当前属性:统帅46,武力94,智力42,政治17,特殊属性:无,特技:悍勇——打仗悍不畏死,战斗处于下风之时,自身武力提升3点,陷入绝境时,视危险程度再额外提升1-3点武力。” 这属性看得刘赫是心痒难耐,典韦还如此年轻,不过二十出头而已,就有这样的武力,还拥有了一个如此不错的特技,足见其潜力。 他是因为曹操犯错,导致英年早逝,若是能够继续活下去,很可能巅峰武力还不止99,或许还可拥有多个特技也说不定,这样的人才,就因为一点点小误会就要杀了,刘赫实在是不甘愿。 “不必了,他也是与大猛兄弟情深,一时情急,才胡乱说话而已,我岂能因此就杀了他?何况真要杀了他,日后大猛想起自己这个儿时玩伴,岂不要忌恨于我?” “这……” 崔钧闻言也沉默了下去。 荀攸说道:“陛下,臣与那陈留太守张邈,也有几分交情,以臣愚见,此人胆小怕事,见利忘义,与曹操秉性,大有相悖之处,两人怕是早晚要分道扬镳,主公不如派人暗中多多打探,说不定会有机会将他二人加以离间。这典韦虽勇,但只要在张邈帐下,便不足惧,所需防范者,便是不可令其投入曹操军中,否则便是我军大敌,” 荀攸这个建议,大合刘赫的胃口。 “嗯,公达之意甚妙,朕自会交代飞鹰卫去打探。对了,传令还在洛阳地区的众将,叫他们不得因此事去为难典韦,否则严惩不贷。” “遵旨!” “好了,接下来该谈谈正事了,如今秋收已过,不知国库增加了多少粮草?” 荀彧站起身道:“回陛下,除免去了赋税的冀州之外,其余各地缴纳上来的粮食,共有二百七十七万石,冀、并、司隶各地的军用屯田,共收粮食四百三十六万石,另外还有草料一百五十六万石,其中大半已然入库,还有部分尚在运来途中。” “嗯,今年收成,又有提升不少,倒是一桩喜讯。不过这些粮草,需要负担共近五十万各地军队,还有近二十万郡兵县兵的日常开支,以及朝中大臣,各地官吏的俸禄,算下来,能作为出征时的军粮之用的,尚不足三分之一,还是远远不够。” 刘赫粗粗地盘算了一番。 崔钧问道:“陛下不久前不是说已有了应对之策么?” 刘赫摇头道:“朕那办法,虽是绝妙,却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看来要想再次出征,最快也要等到明年了。对了,今年到目前为止,共收了多少牛羊牲畜?” 荀彧根本没有去翻看奏章,直接不假思索就回答道:“截至目前,我军各地蓄养战马十一万余匹,驴八万六千余,牛十五万四千余,羊二十六万七千余。诸如朔方、西河等郡,依照童健所奏,明年会减少放牧之数,不过到时云海郡草场也会得以运用,因此对总量应当影响不大。而且经过多年放牧,各地耕牛数量已渐渐充盈,所养之牛,多数都可进行贩卖或其他处置。” “不错,赵名良和莫文德办事得力,有了如此保障,朕的底气也就足了。” “陛下。”荀彧再次开口。 “为今之计,还有一件要事需要办。” 刘赫一愣:“哪件要事?” “陛下受禅登基已有三月,算算时日,大汉境内,当已全部传知此事。何况我军新收粮草,要大军出征虽然勉强,但总算有了一战之资。因此,陛下当传檄各方,命各地诸侯,进京朝贺新君,以表忠诚之心。” 刘赫对这个提议倒有些意外。 “各地诸侯中,除少数确实忠于朝廷外,多数都不过是阳奉阴违之辈,朝廷发诏令前去,他们必定怀疑有诈,岂会尊奉?” 荀彧却说道:“此诏非是为了让他们尊奉,而是为逼迫众诸侯表态而已。” “表态?”刘赫似乎有些明白了。 “不错,正是表态。天子禅让,新君即位,乃是国家大事,臣子若是怀有忠心,自当前来朝贺,听从朝廷调遣。反之,若是不来,或是阳奉阴违……” 刘赫抢话道:“那自然是心怀鬼胎,有不臣之心,朝廷日后便可名正言顺,出兵讨伐。” “陛下圣明,正是此理。他们若来,陛下便赐予高官显爵,重重赏赐,随后留在京畿之地,派心腹之人,接掌其管控城池。若是不来,待明年收成之后,即刻出兵将其剿灭,也是出师有名。若无此诏令,众多诸侯并未主动来犯我境,陛下又如何加以征伐,出师无名,于士气大为不利。” “另外,留在京城中的众多诸侯,待观察之后,果若忠心可靠,再可委以实任,放之地方,为陛下治理州郡,如此,又可收其人才为朝廷之用,正可谓一举多得矣。” 荀彧说得头头是道,刘赫也听得满心欢喜。 “好,文若此计,深得朕心。文若故意要在此时秋收之后,才发此诏令,只怕也是有特别用意?” 刘赫这一问,荀彧笑了笑:“什么也瞒不过陛下。我军缺粮一事,虽不算是尽人皆知,但终究不是秘密,诸侯之中已经探知此事者,绝不在少数。若是数月之前就发此诏令,若众诸侯趁我不备,联手来攻,打算拼个鱼死网破,哪怕只有区区几路诸侯有此胆量与野心,于我军而言,亦是极大威胁。” “可如今秋收已过,他们必定知道我军至少已有一战之力,诸侯再来,不说送死,至少也要损兵折将,若战不能成,岂不叫其他观望的诸侯趁虚而入,夺了他们城池?故而,此时发诏,诸侯定不敢来攻。” 有了荀彧“王佐”特技的辅助,此时荀彧智力达到100点,刘赫智力和政治分别达到94和84,对于这样的计策,自然是很容易理解了。 “就这么办,辛苦文若,你且拟好诏书,再来用玺便是。” “臣遵旨。” fp 第六百五十三章 典韦立誓 医馆后馆内,典韦满脸焦急而忧虑地等候在一扇大门前,时不时探出脑袋朝里面张望,哪怕明明隔着门窗,什么也看不见。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哎呀,大壮,你急什么嘛,神医多厉害啊,没有什么他治不好的病。” 大猛一副轻松的模样,拍了拍典韦的肩膀。 那日他头疼昏迷后,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而醒来之后,他居然便认出了典韦。 虽然他的性情没有丝毫转变,但对自己幼时与典韦的诸多记忆,却想起了些许,这两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傻乎乎地抱在一起,时哭时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疯子。 典韦听了他的宽慰,却还是脸色没有半点轻松。 “可是……可是神医这医治之法,未免也太……太匪夷所思了……居然要刨开我夫人的头颅,这不是杀人么?” 他这一说,大猛也若有所思起来。 “对了,如果把脑袋劈开还能活,那大猛以往战斗杀敌都喜欢把人的脑袋从中间劈开,那他们难道都没死?嗯……看来大猛以后要换个杀法,没错没错……” “哎呀,大猛,我这心里乱着呢,你就别开玩笑了。” 典韦埋怨了一句。 大猛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大猛没开玩笑啊,大猛给刘家大哥杀敌立功,如果杀人都杀不死,以后大猛哪儿还有羊腿牛肉吃?嗯,大猛果然聪明。” 典韦听了他这话,怒气瞬间涌了上来。 “哼,这刘赫果然不是好东西,看我兄弟好哄骗,就拿这些话来骗你为他卖命,可恶之极!” 大猛闻言,整个人瞬间暴跳如雷:“不准你这么说刘家大哥!全天下,就是他对大猛最好,你敢说他,大猛就打你!”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典韦知道自己这兄弟脑子不清楚,自然不会和他计较,不过他越是反应激烈,典韦心里对刘赫的恨意便越深。 李充皱着眉头叱责了一句:“家师堪称天下第一神医,医术精湛,其数年前自创‘麻沸散’,病人服下,如同死去,刨心挖肺,剔骨开颅,一切无碍,取出其中杂物,以药水清洗,再以药线缝合,与常人无异,此法究天下之造化,视古往而未见,你等见识浅薄,妄自揣测,简直可笑。” “你……” 典韦本就看李充不爽,岂能容他这般嘲笑自己? 不过念及对方是华佗大弟子,而华佗对自己有大恩,若是与他为难,岂不有恩将仇报之嫌?所以典韦也只能暂忍一时。 许久之后,房门忽然传来了“吱呀”一声,典韦瞬间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只这一瞬功夫,便仿佛过了不知多少年。 只见华佗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 典韦快步走了过去:“神医,我夫人……” 华佗说道:“对头颅施以此术,老夫虽是首次,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尊夫人脑中之物,业已祛除,头部缝合,待两三个时辰之后,麻沸散药性退去,便便可醒来。随后休养七八日,拆去药线,便可行动如常,老夫再开一份药方,你等回家之后,照此服用,短则一月,长则两月,此病当可痊愈。” “太好了!”典韦闻言大喜,随后“噗通”跪倒。 “神医大恩大德,某家此生铭记!” 他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把地磕得“砰砰响”。 华佗想伸手去扶,不过体力消耗太大,刚想动手,浑身就有些发晕,只能受了典韦的这份大礼。 大猛一把抓住典韦,开怀大笑:“哈哈,大壮,大猛说得对?华神医多厉害,刘家哥哥都夸他厉害,刘家哥哥不会说错话的,嘿嘿,大猛请你喝酒。大猛媳妇要生小大猛了,你媳妇病好了,哈哈,好事,好事呐。” 典韦本就开心,被大猛这感染得愈发欣喜:“该喝,该喝啊,哈哈……” 与此同时,数十名传讯骑兵,从洛阳四门出动,带着朝廷的诏令,奔向八方。 十多日后,已是初冬时节,虽还不是寒风凌冽,但洛阳城外的东风,依旧吹得人有些难受。 大猛和典韦两人,依依惜别。 大猛抓着典韦的手:“大壮啊,你别走了呗,留在洛阳,跟我一起为刘家大哥杀敌,多好啊,天天都有牛肉羊肉吃,还有大房子住,还有关家哥哥他们,都对大猛很好啊。” 这句话,大猛已经不知道和典韦说过多少次,典韦初时还反过来劝说他几句,现在却是没有再说了。 “好好好,大壮听大猛的。不过大猛在家里还有房子,还有其他家人,还有田产,而且大壮的主公,对大壮也很好啊,大壮总不能什么也不说就走?肯定得回去先准备准备。” 大猛撅着嘴,虽然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嗯,也对哦。刘家大哥说过,做人要知恩图报的,你的那个大哥哥对你好,你肯定也得对他好,不过没关系,等过完年之后,大猛让刘家哥哥去把你的那个大哥哥招来洛阳,让他也一起给刘大哥打仗杀敌,那不就好了吗?嗯,这个主意好,大猛真是聪明,嘿嘿。” 大壮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此时的内心,突然有些羡慕起大猛来,虽然被刘赫欺骗,可能够快乐而富足得过完一生,无忧无虑,一点点小事就能高兴成这个样子,多少人求之不得? “好了,就送到这里,大猛,你回去。” “没关系,大猛再送送。” 典韦放开了他的手:“都出城快二十里了,再往前走就要到虎牢关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再送的话,天黑之前就没法回家吃羊肉啦。” 他这么一说,大猛瞬间整个人跳了起来:“哎呀,对哦,今天晚上刘家大哥专门从宫里送了一批好吃的过来,大猛得快点回去了。” 典韦笑了笑:“大猛兄弟,再会了。” 大猛已经跨上了战马,对他连连摆手:“再会再会,你快走,大猛要回家陪媳妇吃好吃的啦,大猛媳妇要生小娃娃了,大猛得照顾好她,没有大猛在身边,万一她吃东西的时候摔着了怎么办?噎着了怎么办?想喝水怎么办?想……” 他掰着手指头,把有可能发生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挨个数了一遍。 典韦苦笑一声,看着自己这位阔别近十年的好兄弟,心中长叹一声。 “大猛说那刘赫,还有关羽,朱烨等人,武艺都还在他之上,他常和朱烨交手,每次都在十合之内落败。往日我总自命勇武,看来刘赫麾下诸多猛将,超过我太多了,要想救出大猛,我还要更加发奋练武才行……” 他在心中重重地立下了誓言,努力习武,总有一日要把大猛救回到自己身边照顾。 “系统提示,由于典韦对宿主的误会,以至于发下重誓要将王悍从宿主身边夺走,触发了临时任务:若在典韦原有历史死亡年份,即公元197年结束之前,基础武力超过了原有历史巅峰的99点,则其基础武力再额外提升1点,且有机会对他当时拥有的特技进行一定程度强化。” 正回到后宫,准备用膳的刘赫,一接到这个提示,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临时任务?这么多年了,我怎么第一次遇到?这典韦什么意思,跟我杠上了?他在洛阳这段时间我可对他不薄啊。” “回复宿主,临时任务,顾名思义,是根据不同的情况临时触发的各种隐藏任务,正如当年宿主激活的占领一县的临时任务一样,纯属随机,而且任何人都有可能触发,并非宿主专利。” 系统冷冰冰的回复,让刘赫陷入了纠结,不过他终究已非当年在狼调县时的少年,很快就回过神来。 “罢了罢了,反正我也说不过系统老大你。强化就强化呗,且不论典韦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就算完成了,他迟早也是我的人,就算一直与我为敌,我麾下猛将如云,害怕区区一个典韦不成?吃饭吃饭。” fp 第六百五十四章 第二朝廷 洛阳地区,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有些早,从昨天夜里开始,一场一大不小的雪,便缓缓飘落,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打开房门和窗户以后,都看到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街道、窗棱、屋顶、树枝上,全是积雪,虽然不算很厚,但终究还是宣告了天气进入了寒冬时节。 今日没有朝会,刘赫却还是照旧起了个大早,几天前,刚刚生完刘芊才一年多的张妤,再次被诊治出怀有身孕,皇宫内外,一片喜庆,连还在康复期的太后徐氏,也专程在侍女的搀扶下来看望张妤。 所以最近连续几日,刘赫都在貂蝉的宫中过夜,要说这相夫教子,夫妻同心,貂蝉与张妤,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可论及男女房事,貂蝉却又胜出许多了,好在刘赫年轻力壮,否则还真要有些吃力了。 刘赫刚刚起床,一双玉臂就从他身后环抱了过来,一个慵懒而娇媚的声音传入耳中。 “今日没有早朝,陛下何必起这么早呢?且再睡会儿。” 这声音,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听了,只怕都很难忍得住拒绝,不过刘赫历尽艰辛,才有今日成就,心性自然非比常人。 他轻轻拨开了貂蝉的双手:“新朝初立,事务繁忙,朕即为一国之君,岂可贪图安乐?你自在此继续休息。” 刘赫在侍女的服侍下,穿好了龙袍,便出了寝宫,留下撅着嘴有些不高兴的貂蝉。 荀彧三人,如惯例一般,来得比他还早。 “叩见陛下。 “不必多礼了,说说,近日有何事发生?” 荀彧说道:“朝廷所发诏令,不少诸侯皆已回信,如西凉马腾、北海孔融、青州焦和、徐州陶谦等人,皆表示待明年开春之后,便会启程来洛阳朝贺。” “嗯。”对于这批人的反应,刘赫并不意外。 “另外,东莱刘备、幽州公孙瓒、荆州刘表、庐江孙坚、扬州陈温、兖州曹操、陈留张邈等人,则推托说政务繁忙,又有匪徒作乱,或是身体抱恙,不便远行等名义,表示会遣使送来贺礼与表词。” 刘赫手指敲打着面前的桌案,听到这些,眉头一皱:“只有这些?是不是还少了一些人?” “不错。”荀彧回道:“交州等极南之地,路途遥远,一时恐难以回信。至于辽东公孙度,当初陛下将其地盘封与公孙瓒后,便已宣布反叛,自然不会回信。而诸如益州刘焉、汉中张鲁,以及马腾的结义兄弟韩遂,还有部分实力不强,却出生本地豪强的太守,本应当来了回信,但不知为何,至今没有消息……” 他这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士兵快步跑了进来,跪倒在地,手中举着一封书信。 “陛下,益州有消息来报……” 刘赫精神为之一振:“刚说到他,他就来了,文若,你且看看怎么回事。” 荀彧走过去,接过了那封信,展开之后,刚看了一眼,神情便显得无比震惊。 荀彧在这三大谋臣之中,性格最是沉稳,刘赫极少见到他有如此神色,对信中之言便顿生好奇之心。 “怎么了?信中说了什么。” 荀彧嘴唇和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想说,却好像又不敢说,只能将信举过头顶,走到刘赫面前。 “臣……臣不敢说,请陛下御览……” 刘赫满腹疑惑地接了过来,不过他在看过信中内容之后,不但是震惊,而且愤怒非常。 “大胆刘焉老儿,朕敬他是宗室长辈,他竟然僭越自立,另立朝廷,还将朕的使者枭首示众,简直当诛!” 一听此言,荀攸和崔钧,也是满脸难以置信之色。 “这……这刘焉怎会如此大胆?”崔钧惊讶地质疑道。 刘赫又愤怒又不屑地说道:“哼,这老贼据说当年便是听说益州有天子气,才主动请缨,去了这荒蛮之地。老贼野心勃勃,朕早有怀疑,只是料想他如此年迈,还能有多少寿数,再加上朕横扫天下之势,他当不敢与朕作对,不想狂妄如斯,胆大至此!” 他一把将来信甩到地上,豁然站立。 “传令下去,开春之后,发兵二十万,征伐益州,朕要亲自砍下这无耻老贼的头颅,杀鸡儆猴!” “陛下且慢!” 荀攸站了出来。 刘赫看着他:“公达何故阻拦朕?难道此贼不该杀么?” 荀攸回道:“非也,刘焉公然篡逆,自立为帝,如此罪行,虽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那你为何拦着朕?”刘赫声音之中,怒气不减。 “诚如陛下所说,刘焉不过一行将就木之人而已,况以益州实力,莫说与整个朝廷对抗,便是天下众多诸侯之中,他也属中下之流,比之徐州,怕还有所不如,而其子刘璋,向来性格暗弱,岂会有如此雄心?” 他这么一说,刘赫也稍稍冷静了下来。 “公达之意,莫非……这刘焉是受人撺掇怂恿?” “不错,定是如此。”荀攸斩钉截铁地说道。 刘赫重新坐了下来:“那会是何人幕后谋划,如此行为,又是何居心?” 荀攸上前一步:“幕后之人,必定在众多诸侯之中,而且是那些对主公阳奉阴违者中的一个,甚至是几个。至于目的,再明确不过,他们自己不敢与陛下为敌,又恐为陛下所害,所以怂恿向有野心的刘焉,另立朝廷。如此一来,陛下为正天下之名,不得不将大半精力,用来应对刘焉叛逆,其余诸侯,便可有足够时间,养精蓄锐,扩充实力。待陛下与刘焉两败俱伤之后,他们再伺机而动,以图渔翁得利。” 刘赫眉头几乎倒竖起来:“这等计策,怎得有些耳熟?” 荀攸说道:“陛下,此计与当日幕后撺掇袁术与众臣反对陛下之计,多有相似。” “嗯?曹操?啊,是了,定然是他!” 刘赫一拍桌案,咬牙切齿地说着。 不料,荀攸却摇了摇头:“未必就是他,又或者,他可能只是几个主谋中的一人,犹未可知。不过此事并不重要,因为即便陛下知道了是曹操所为,又能如何?” 被他这一问,刘赫也有些愣住了。 “这……” 是啊,自己又能如何?曹操虽然回信不会来洛阳,却说明了缘由,而且上表要对自己宣誓效忠,自己难道放着一个已经公然叛逆的刘焉不去对付,却要对付一个“大汉忠臣”的曹操?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自己? “好一个计谋,即是阴谋,也是阳谋,便是算定了,即便朕猜到了幕后指使之人,也奈何他不得,好,好得很呐!” 刘赫说这句话时,声音越来越冷,听得旁边的荀攸三人,都觉得有些寒意。 第六百五十五章 云海落成 短短时日之内,一则诏令,从益州之地,传向四方。 “大将军刘赫,文武兼济,创世有功,本应谨守臣节,为国尽忠,然欲意丛生,致有篡逆之举。” “刘赫此人,其罪有四:一曰臣夺君位,以下犯上,是为不忠。” “二曰背弃祖宗,藐视家法,是为不孝。” “三曰黄河决堤,天怒人怨,是为不仁。” “四为擅杀忠良,屠戮功臣,是为不义。” “有此四罪,刘赫虽万死难赎。今国统混乱,奸佞当朝,朕刘焉,即为孝景帝玄孙,汉室之胄,不得已而挺出,暂摄帝位,正宗庙之器,扶社稷之功,待除贼之后,再行禅位,特此昭告天下!” 此诏一出,天下哗然! 洛阳朝廷再发诏书,称当今天子,嫡传血脉,有献帝禅位之诏,众臣拥立之表,祭告天地,禀明祖宗,于法理之上,无丝毫逾矩之处,益州刘焉,自负野心,对新君妄加指责,罪不可恕,来日定当发兵剿灭,且号召天下群雄,共讨奸贼,有功之臣,事后自有封赏。 双方分别在汉中一代,还有长安关中地区,布下重兵,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等开春之后,爆发出一场大战。 在新春来临的前一天,一个莫大的喜讯,从云海郡传了过来。 “云海郡五城,业已全部建造完毕,城中府衙、屋舍、店铺、街巷,城外官道,以及一些小型的水利设施,全部修建结束,此次耗费朝廷粮食,共八十九万石,牛羊各数千头,钱八亿七千余万,涉及参与商户两百七十三家,工匠一百九十三人,劳工四十一万六千余人,随本章附上功劳簿一册,呈请陛下御览。” 荀彧念完了这份荀谌送来的奏章后,便将奏章与功劳簿,一起递给了刘赫。 刘赫将那厚厚的功劳簿,大概翻看了一遍,这排第一的,竟然就是那贺昌,倒是让他有些意外,毕竟贺昌虽然紧随荀谌身边,但终究是一个半路出现的,刘赫也没想到他能后来居上,而且看那功劳记录,他比后面的几人,要高出一大截。 “提出定河城地基浇筑之策、提出定戎城外河道改向之法、解决安马城南城墙易塌陷一事,以计七条而省开支三千四百余万钱,改善富德城胡市建造之法……” 一桩桩,一件件,每一记功劳,都清清楚楚记录在案。 “这贺昌果然是个人才,那陈清当日倒没有吹牛。” 刘赫说了一句。 荀彧说道:“此次云海郡得以如期完工,这些商户与工匠,功不可没。依照当初朝廷诏令,当据此功劳簿,对他们一一封赏,友若特来请示陛下,不知该如何封赏?” 刘赫闻言,稍稍想了想。 “你们三人有何提议?” 崔钧第一个开口:“回陛下,臣以为,当日陛下曾允诺,对有功之人,封以爵位,赐其同士人出身。不过此次参与之商户、工匠委实过多,若全部封赏,恐怕有些不妥。故此,臣建议,挑选功劳簿上前十名,封以乡侯爵位,前五十名,封以亭侯爵位,五十以后,不予爵位,只赐以士人出身便可。” 刘赫听完,没有表态,而是看向了荀彧和荀攸。 荀攸站了出来:“陛下,臣所见,与州平相同。” “嗯……”刘赫微微颔首,不过还是没有表态。 三人看了看天子的神色,心中都有些纳闷。 荀彧眼珠一转,似乎有了想法。 “回禀陛下,微臣建议,对名单中,所有有功无过之人,全部加以封爵。取前八十,授以乡侯,对八十以后,授以亭侯。另外对贺昌等功劳前十之人,或商家之家主,可御赐一物,以示特别嘉奖。” “左右不过是几个虚衔罢了,既无俸禄,也无封地,若是只取部分加以封赏,难免令其他众多有功之人,心生怨愤,岂不是弄巧成拙?” 崔钧听完,也是不断点头:“还是文若考虑周到,理当如此。” 刘赫却是一笑:“文若之言甚善,不过,朕倒以为,这还不够。” 三人都有些诧异起来:“不知陛下之意如何?” 刘赫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提起笔,在一封空白的诏书上,开始书写起来…… 云海郡,富德县。这座县城是五座城池中,唯一一处设立了胡市的,同时也是安汉商行最早入驻的城池,因如今五城新立,百姓尚未搬迁进来,因此商户几乎都没有开业,不过尽管如此,安汉商行的富德县分行,却是已经早早开张。 而这一天,新春佳节,刚过去两天,这云海北境,天气十分寒冷,风比尖刀,哮如异兽,而这商行之中,却是十分暖和,而且人头涌动,异常热闹。 上百人聚集在此地,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期待之色。 不久之后,太守荀谌,以及此地商行的分掌柜,从那高高的柜台之后,走了出来,所有人顿时都朝他俩围了过去。 “见过太守!” “拜见荀太守!” 荀谌笑着虚扶一把:“诸位不必多礼了,各位皆是云海郡的大功臣,云海郡如此庞大之事,能在这短短时间内顺利完工,实乃可喜可贺!” “太守过奖了,我等也是大汉子民,为国出力,分属当然。” “不错不错,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啊。” 这些人虽然都这么说,可是脸上的期盼之色,却比之前更加明显了。 荀谌笑了笑,也不卖关子了。 “各位想必也等急了,如今工程结束,大家定然迫切地想知道,陛下究竟会对各位如何封赏,哪些人能得到封赏,是?” 见他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心思,众人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荀谌见状,从袖口中取出了一份诏书,众人一看,个个都神情异常紧张起来,不少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巨商富贾,此时却都紧握双拳,冷汗直流。 所有人都有些猜测,此次对云海郡建设有功劳的商户和工匠,加起来足有四百多位,只怕是不太可能全部都得到爵位的封赏,自大汉开国以来,从未有如此规模的封爵之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正因为如此,那些在功劳簿上排名不是太靠前的人,才显得更加紧张。 荀谌看了一眼诏书的内容,再看了看眼前这些人。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云海郡落成一事,传至京师,朕心悦然,朝野俱欢。朕心知,若无众商贾与工匠鼎力相助,为国解忧,此事定要迁延日久,耗资靡费,诸位虽不在朝堂,然功勋之着,不下于前线将士,朕深表谢意。” 诏书念到这里,众人的脸色都十分宽慰,自己如此低贱的身份,自古以来,从未得到过上流皇族勋贵们正眼相待,如今却能被堂堂天子,这般称赞,拿他们和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相比,还亲自向大家致谢,如此举动,可谓是闻所未闻,料所难料,众人心头都为之一暖。 有一人忽然感慨了一声;“唉,当今陛下,真乃仁人天子,单凭这一句话,纵然没有得到爵位,我木家也值了。” 他这一说,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感慨之色。 荀谌却笑了笑,继续念了下去:“此次有功之人,去除曾有作奸犯科,偷工减料,蒙混过关之奸佞之徒外,剩余者,共有商户二百二十九户,工匠一百七十六人,共计四百零五之数。” 听到这里,大家都知道关键的内容便要来了,纷纷竖起了耳朵。 荀谌笑了笑,却没有开口,可还是有一个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朕感念诸位劳苦功高,对国家社稷,忠心耿耿,特此决意,对功劳簿上,前三十名,授以县侯爵位。前一百五十名,授以乡侯爵位。其余之人,尽皆授以亭侯爵位。另外,朕于此地商行,摆下夜宴,特邀前十之工匠,或商户之家主,共进晚宴,功劳簿十一名至一百名,于此城县府设宴,由太守与县令作陪。” 这话一出,全场哑然! fp 第六百五十六章 群臣反对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了荀谌。 “这……这这……我们没听错?所有?所有人,皆有封爵?” “这……不太可能……” 荀谌笑道:“天子金口玉言,岂会有假?当日既然承诺,自当一一奉行,岂会欺蒙?”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顿时爆发出了无尽的欢呼。 “我得到了,我得到爵位了!父亲,列祖列宗,不肖子孙,给我泰山章家争光了!”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没想到我也是有爵位在身的人了,当浮一大白啊,哈哈哈……” “值了,一切都值了……” 不过,在短暂的狂欢之后,马上有人想起了一个问题。 “诶?方才我好像见太守没有张嘴,那后面那话是……” “是啊,而且怎得还有晚宴?功劳簿前十之人,与谁一同饮宴?我好像没听清。” “是啊,方才说我等十人与谁共进晚宴?” 就在众人质疑之时,又一个人影,缓缓从后面走了出来。 “与朕。” 此话一出,荀谌和那分行掌柜,当即对此人下跪行礼。 “臣/草民,叩见陛下!” 所有商户和工匠,顿时发懵。 “陛……陛下?” 荀谌喝斥道:“此乃当今天子,尔等还不下跪?” “对对对,是陛下,是陛下!” 贺昌和陈清认出了刘赫,赶忙跪了下来。 其余人也是惊喜万分,忙不迭就往下跪去。 “草民等叩见吾皇,吾皇万岁!” 不少人跪在地上的时候,紧张地颤抖了起来。 刘赫笑了笑:“诸位都是我大汉功臣,快快请起。” 这些人正要起身,可其中一些人,却只觉得双腿发软,根本站都站不起来。 还有一些人,暗中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仿佛在怀疑自己是否身处梦中。 刘赫看着他们这各种各样的反应,调侃道:“怎么,诸位莫非对此封赏,有所不满?” “不不不!陛下如此厚恩,草民等简直……简直是……简直是喜出望外,难以报答,对难以报答……不,不对,是难报其万一啊,万一……” 刘赫莞尔一笑:“呵呵,各位心系朝廷,是朕该感谢你们才是。好了,闲话少叙,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两处晚宴,皆已准备妥当,各位若是不弃,还请分别入席,如何?” 他这一说,那些要去县府的绝大多数人,倒是还好,而诸如贺昌等前十名的人,一个个却是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动弹。 荀谌低声喝了一句:“陛下邀请尔等共进晚宴,是何等的荣耀,怎么,还要陛下亲自请你们两次不成?” “啊?啊……对对,走,草民这就走……” 这十人低着头,互相搀扶着,在掌柜的带领下往前挪动着。 “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有失体统啊,真是有失体统!” 洛阳城,皇宫门外,众多朝臣,聚集在此,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义愤填膺。 这是开年以后的第一次朝会,可是宫殿门口群臣的氛围,看起来显然不是太好。 “陛下此举,简直无视祖宗法度,太不像话了。区区一些贱民商贾工匠,稍加利用,也就罢了,事成之后,许以其中几个爵位了事,可陛下竟然将这四百多人,全部赐了爵位,可笑至极,真是可笑至极!” “不错,此举有违祖宗纲常与法度伦理,我等定要誓死劝谏,决不可令陛下作出此等糊涂之事!” “赐爵也就罢了,陛下天子之尊,竟然与这些贱民,同席用膳,岂不是自降身份?” 杨彪和王允站在一旁,半闭双目,默不作声。而崔烈、卢植等少数几人,则对这些大臣的议论,面露不喜。 至于新近来到京畿之地就任的钱理、孟建、石韬等人,还有二荀、崔钧,更是一脸不忿,要不是有崔烈等人拦着,只怕现在他们就要冲上去理论一番了。 “朝会开始,众臣上殿!” 龚三儿一声呼喊之后,诸位大臣忙不迭地脱去了靴子,快步走入大殿之中。 “陛下,臣有事起奏!” 京兆尹杜畿有些迫不及待地就站了出来。 刘赫瞥了他一眼,早有预料:“爱卿何事?” 杜畿严肃说道;“臣听闻陛下数日前,亲往云海郡,将此次云海郡建造所涉及之四百余商户、工匠,一一进行赐爵,还与他们共进晚宴,臣以为此事大大不妥。” 刘赫语气十分平淡地说道;“当日号召天下商旅工匠,前来相助时,便已对此言明,今日朝廷兑现承诺,如何不妥?爱卿莫非以为,朕当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若换做以往,刘赫这声质问一下,绝大多数朝臣都会选择下跪请罪,不过这时候。杜畿却意外得神色依旧坚定。 “陛下所言诚然不错,可是当日诏令中,并未提及会对所有人都加以赐爵,足足四百余爵位,一齐封出,虽是高祖创汉之时,大赏功臣,也未有过如此规模,陛下只为区区几个商旅工匠之辈,便开此特例,岂不有违祖制?” “况且,陛下万金之躯,竟然屈尊降贵,与这些下等小民一同进食,太过有份,臣以为大大不妥。” 刘赫淡然道:“那爱卿以为,该当如何?” “以微臣愚见,只需挑选五到十人,赐以亭侯爵位便可。其余人等,略表赏赐,以慰其心,便足矣。” “臣以为京兆尹之言,甚为合理。” 又一人站了出来,刘赫看去,却是当朝大司农,冯芳,也是荆州西陵冯氏的当代家主,在原有历史上,与曹操、袁绍等并列为汉灵帝的西园八校尉之一。 “陛下此举,有仁德爱民之心,臣等本应一力赞同。然祖制不可违,纲常不可乱,商旅擅长钻营之道,为些许小利,不折手段,实乃毫无仁义廉耻之人。至于工匠,微末小技,何当大雅之堂?如何值得劳动陛下亲往犒赏?” “臣也赞同此言。”刘赫再看了看第三个站出来的人,和冯芳一样,也是原历史的西园八校尉之一,名为赵融,如今是九卿之一的光禄大夫。 “商人者,追逐蝇头小利之徒,陛下对他们施以如此厚恩,其必定会得寸进尺,贪婪更甚,如此必定祸乱天下。故此,臣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 “臣等请陛下收回成命!” 不少大臣同时站了出来,齐声高呼。 刘赫眼皮抬了抬,看向了杨彪:“太尉有何高见?” 杨彪见自己被点名,两步跨出:“老臣年老昏聩,此事如此重大,其中关联之处,错综复杂,老臣竟一时难以琢磨透彻,故此无法对陛下有所谏言,还请陛下恕罪。” 刘赫双目之中,精光一闪,不过很快就又露出了笑容。 “太尉于朝廷劳苦功高,想必是因太过劳累,故此积劳成疾,回去之后,可叫华神医诊治一番,朕身边可缺不得太尉啊。” “咳咳……”杨彪咳嗽了几声,随手躬身谢恩:“老臣多谢陛下挂怀,待老臣身体康健之后,定然再朝夕侍候陛下。” 几位大臣一看杨彪竟然直接来了个甩手不管,都有些惊讶。 崔烈正要走出来,不想王允却抢先了一步。 “陛下,老臣以为,众臣所言,虽是有理,然陛下却不该听从。” “哦?”刘赫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允。 “这王允城府颇深,一向都不喜欢冲在最前面当出头鸟的,今日怎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赫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不过既然他肯为自己说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司徒既有高见,但说无妨。朕且发话在此,今日朝会议事,无论是对是错,皆不问罪,众卿尽可畅所欲言。” fp 第六百五十七章 各有算盘 王允说道:“我大汉,堂堂天朝,重礼重信,既对百姓有所承诺,岂能因事出有意料之外,便骤然反悔,日后又怎能继续取信于民?” “陛下承继天命,威加四海,仁归万民,方有这数百商户、工匠,以及数十万百姓,纷纷前来应召,此乃陛下仁义之体现,更是我朝威德之明证,足以说明,陛下顺天应民,乃是万世明君。明君治国,百姓拥护,岂非是大汉中兴之兆?何来的祸乱天下之危?” 刘赫虽然对王允这番表态有些诧异,不过见他此话一出,朝中不少大臣,都自觉不自觉地点起了头,故此心中对他也是十分满意。 崔钧一步跨出,说道:“陛下,臣以为司徒所言,句句在理。当日朝廷虽未曾料到会有如此之多的商旅工匠前来相助,然而,诏令之中,毕竟没有提及只有多少赐爵名额,既然众人皆有功劳,又有朝廷诏令在前,则据此封赏,便是理所当然。何况,不过是几个有名无实的虚爵而已,微臣实在难以理解,何以诸位大臣如此竭力反对。” “司徒与尚书令之语,恕老夫不敢苟同。” 一个人厉声驳斥道,却是大鸿胪郭防。 “商贾、匠人、艺伎、伶优之辈,乃无德无才之辈尔,自古以来,便难登朝堂。昔日陛下诏令,表明赐爵之赏,不过是一时所急,不得已而破例。可一次封赏四百余人之爵位,规模空前,实在与祖制大相径庭,更与圣人之言背道而驰。陛下承继帝位,当秉持大汉祖训,以圣人之道治国理政,岂可为区区末流之术,而自乱朝纲?臣纵是万死,也定要向陛下进谏!” “爱卿言重了。”刘赫的语气之中,已明显有了几分不悦。这种动不动就提祖制,提圣人之道的诡辩之术,让他十分不喜。 郭防却正声道:“非是臣危言耸听。岂不闻,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此事观之,是小事,然而牵一发而动全身,臣伏望陛下三思!” “大鸿胪之言,未免有失偏颇。卢某也算熟读国家律法,儒家经典,怎不知祖制之中,有不得封赏于国有功的商旅工匠这一条?怎不知圣人曾说过封赏爵位,不可有三四百之数?大鸿胪不知是在何处看到,可能指点老夫几句?” 卢植到底是天下经学大师,只这一句话,直斥要害,让郭防一时之间,也有些哑口无言。 “卢车骑此言大谬矣。” 一人出来驳斥了卢植。 卢植看去,却是九卿之一的太仆曹陵,此人年过六旬,在九卿任上愈二十载,几乎历任了这九大官职,因此在朝中也算颇有声望。 卢植冷眼看着他:“太仆有何见教?” 曹陵说道:“祖制也好,圣人也罢,岂能料定今日之事?自然不会有言在先。可是,圣人以礼法教化。士农工商,士为万民之首,当辅佐天子,驾驭万民。今陛下将数百工商之徒,拔擢爵位,与士等同,不是乱了圣人礼法,又是什么?” “不错。”杜畿附和着。 “昔日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乃有大汉昌隆。光武尊礼重士,方建大汉二百年基业。陛下当秉承此训,中兴汉室,切不可听信商贾小人之言。” “胡言乱语!”孟建实在听不下去了。 “尔等皆是国之重臣,为一己之私,裹挟大汉列祖列宗和圣人之言,无端指责君主,岂有半分为臣之道,礼法之心?什么祖制,陛下此举,顺应万民之心,诏令以出,商旅百姓,无不奔走相告,称陛下为万世明君,单这洛阳城中,便有数百家商户,向百姓发放粮食、冬衣等过冬之物,以示庆贺。” “陛下仁德英明之举,使刁钻诡谲之商贾,纷纷感念,以至于有此回馈百姓之举,岂不正显陛下教化有方,使其弃暗投明?如今益州逆贼自立,对抗朝廷,陛下使万民齐心,共讨刘焉,实乃英明神武,盖世圣举也。” “我看尔等,不过是怕这些人得了爵位,有了赐同士族出身,便会有其家族子弟,与尔等子侄争位罢了,何必说着冠冕堂皇之语?” “放肆!”曹陵一张老脸,气得通红,指着孟建的鼻子就呵斥了起来。 “我等深受朝廷厚恩,自当匡正得失,进献忠言,你身为河南尹,仅因政见不同,便对我等忠臣妄加揣测,擅自污蔑,实在是不成体统!” “不错,河南尹当廷污蔑朝廷重臣,用心险恶,还请陛下降罪!” “臣等伏望陛下察纳忠言,以应民心!” 孟建冷冷一笑:“怎么,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我孟建追随陛下于微末之时,自雁门起,遍历并州各地,多听百姓之言,既深知陛下为人,更清楚百姓如何看待陛下。尔等久居庙堂,不见百姓之面,不听百姓之语,就敢在此大放厥词,口口声声代表民心,当真厚颜无耻。” “大胆!” “放肆!” 众臣个个愤恨不已,对着孟建一通指责,孟建却傲然站立,丝毫不惧。 钱理、石韬等人,也全部站到了孟建的身边,以示声援,和众多大臣,怒目相对。 钱理眼珠一转,说道:“陛下刚刚才说过,朝堂谏言,各抒己见,皆不论罪。而且我大汉律法中,不曾提及廷上叱责其他大臣之言,该当问罪,各位如此急切,公然违抗陛下旨意,众口一词要求陛下降罪河南尹,不知是出自哪家的律法?还是……” 说到这里,他扫视了众多大臣一眼:“还是因为心虚,方才这般激动?” “你……”他这么一说,诸位大臣顿时语塞。 刘赫见状,出声一笑:“呵呵,道准,公威,诸位爱卿也不过是一时情急罢了,朕相信他们所言,句句都是出自公心。” 钱理和孟建躬身下拜:“陛下所言甚是,臣受教。” 说完,两人向那几位大臣作揖行李:“我二人方才言语多有冒犯,今为陛下叱责所点醒,特来向各位前辈告罪。” 那些人虽然心中还是十分不满,可是对方刘赫与他二人唱着双簧,都把话说道这份上了,他们身为长辈,难道还抓着不放不成? “罢了,都是为国尽忠罢了,何分彼此?老夫等人也有不当之处。” 刘赫一副欣慰模样:“嗯,这才是国之重臣的风范。各位爱卿所奏,各有道理,不过朕以为,天下万民,都是朕的子民,所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以区区几个虚衔,换得商贾们尽心竭力,为朝廷效力,有何不可?否则这云海郡如今岂能顺利完工,朝廷又如何省下三十多亿的巨额开支?” 他这一问,那些大臣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不过刘赫见他们神色之中,依然有些不甘,便猜到了他们在想些什么。 “然而,诸位爱卿所说,也是在理。这朝廷治国之事,还是要多多依仗士人,商贾工匠,自有其用途,今日虽赐了他们同士人出身,然而其人读书甚少,岂能与诸位爱卿子侄相比?纵然他们得以受举荐而出仕,却也机会渺茫,若要跻身庙堂,更是难上加难,爱卿何必多虑?还是尔等觉得,朕是那识人不明,轻慢贤能,而重奸佞之辈?” 刘赫把这话都说了出来,那些大臣纷纷请罪。 “臣等万不敢做此想,陛下慧眼如炬,臣等望尘莫及。” “呵呵,既然如此,爱卿可还有异议?” 诸多大臣面面相觑,最后伏下了身子。 “陛下圣察,臣等由衷钦佩,无有异议。” 刘赫看着这些下跪的臣子,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 皇宫之外,杨彪正要上车回府,杜畿等一群大臣追了上来。 “太尉,之前我等商议此事时,您分明也是反对陛下之举,何以今日假托抱恙,一言不发,这是何意啊?” “是啊,太尉声望,冠绝朝野,您若肯说话,何至于是如今这般田地?” 杨彪看了看他们,微微摇头,又轻叹一声。 “你等也算是饱读诗书,久驻庙堂,怎得连这点眼力也没有?老夫今日之所以闭口不言,就是因为看出了陛下早就有所准备,即便我等喊破了嗓子,也是无济于事,何必徒劳惹陛下不快?” 众人闻言一愣:“早有准备?太尉此话怎讲?” 杨彪说道:“你等表奏进言之时,老夫看陛下一直神色如常,波澜不惊,显然是成竹在胸。而且除了卢植之外,之后站出来驳斥之人,个个都是朝中年轻一辈。这分明是要以卢植的资历,先将此事引到对祖制与法典的讨论,随后再有孟建等人,直接对你等加以污蔑和叱责。” “待你等争吵起来时,陛下出面做个和事老,如此话题又引到了大臣当廷争吵之上。而你等都是长辈,又多是身居九卿等高位,论及官位职权,也在他们之上,还能与几个晚辈为难么?如此一来,朝议休止,陛下以一言,定鼎大局,便是再自然不过之事。” 他这一说,郭防等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今日二荀,还有崔烈等人都没有说话。崔烈位列三公之一,又与太尉同辈,二荀手握大权,若是做这揣测和污蔑之举,自然有份。” “原来陛下早就计划妥当,就等着你我去跳了。” 杜畿忽然说道:“不对啊,今日王司徒却也站出来说话了。” 一提王允,杨彪双目一眯:“此事倒是出乎老夫意料之外。不过以老夫今日旁观,王允之言,怕是自作主张,恐非陛下授意,至于缘由嘛……” 他往皇宫深处看了一眼:“只怕是和后宫之事有关了……” 曹陵一听,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啊,是了。如今皇后有孕在身,不便侍寝,王允便在此时多向陛下表明忠心,陛下心头欢喜,自然去昭仪宫中便愈发勤快,待昭仪为陛下诞下龙种,太原王氏在朝中的地位,自然就大不相同了。” 经他这么一解释,所有人都全部明白了过来。 杨彪往宫里看了看,低语了一声:“看来咱们这位天子,虽然初为人君,当权谋之术却已有些老练啊……” fp 第六百五十八章 西凉之变 朝会结束之后,刘赫特意将钱理等几人,都留在宫中,一同用了午膳,随后又齐聚偏殿议事。 “今日之事,众卿配合极佳,深得朕心。此事若不能善加解决,只怕这满朝的文武,大半都不会善罢甘休了。” 刘赫夸赞道。 钱理说道:“陛下过誉了,臣等久受陛下提拔之恩,陛下但有所命,岂敢不效之以死乎?何况陛下此举,于国于民,皆有大利,朝中这些大臣,为一己之私,废国家大事,于情于理于法,臣等都不可坐视不理。” “不错,这些家伙,原以为他们比陈纪之流要明白事理些。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所不同者,无非选择而已。陈纪等人选择了袁氏,他们选择了陛下,然而也只不过想借陛下之手,达成自己之利。” 孟建语气有些忿忿不平。他们跟随刘赫多年,而且是出生入死,荣辱与共,彼此的情谊与信任,自然远非那些朝臣可比。 刘赫见他们如此,心中愈发欣慰。 “看来这朝廷之事,终究还是要仰仗众卿。” 众人闻言,大为动容,不过荀彧却说道:“陛下对臣等之信任,臣等感佩莫名。然而众臣虽然多有私心,但比之当初陈纪等人而言,至少还是心向汉室,没有叛逆之心。陛下还需以仁德教导之,以权谋利用之,方是圣君之像。” “我看倒没这个必要。”孟建说道。 “那些大臣,口口声声一个万民,一个祖制,一个圣人,动不动就拿这些大话来压陛下,既无人臣之节,也无治国之才,否则陛下何至于如此劳累?” 他这话虽然有些过激,可是听得石韬、赵瑾等几人暗暗点头,只有钱理和二荀,默不作声。 待他说完之后,钱理劝说了一句:“公威不可在陛下面前,肆意点评朝臣。” 经他一提醒,孟建才发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了,慌忙请罪。 刘赫摆了摆手:“诶,公威也是一时气愤,何罪之有?不过这些大臣,虽然比不得诸位爱卿这般公忠体国,然大体还算是个忠臣,又对朕有拥立之功,在朝野上下,也是盘根错节,朕还是要多多依仗的。” “臣等谨遵陛下圣谕。” 刘赫看向荀彧:“如今业已开春,天气渐暖,想来不久之后,当会有诸侯陆续来洛阳,行人臣朝贺新君之礼,此事就要有劳文若多多操心了。” 荀彧起身行礼:“臣遵旨。” 紧跟着,他话音一转:“不过,如今事情有变,臣以为,计划也当一变。” 刘赫有些疑惑:“文若所指的是……” 荀彧说道:“如今,刘焉自立为帝,试图与陛下分庭抗礼。益州虽弱,然而群山环抱,易守难攻。我军固然势大,可要剿灭刘焉,一时之间,怕也极难。” 刘赫闻言,也深有同感:“嗯,此事朕也有所预料。纵然倾举国之兵,只怕也非一日之功。” “这便是了。”荀彧说道:“刘焉昭告天下,叱责陛下对曾在洛阳拥立陛下的朝臣,行不义之事。此言虽属子虚,然天下之人,不知真相者,十占其九,难免有被其蛊惑之人。如今众诸侯来京朝贺,他们都是对陛下较为忠心之臣,若是依照最初计策,将他们留在洛阳,派可信之人,接管其地,则必为刘焉所趁,借此污蔑陛下,对这些忠臣暗加伤害,谋夺其城池。” 崔钧说道:“文若之意是,这会影响了天下民心,使有些不明真相之徒,认为陛下果真是不仁不义的残暴之君?” 荀彧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一。他若如此散播谣言,其中关键之处,便在于四方诸侯,尤其是那些本就立场不定的诸侯。他们拥兵自重,不敢与朝廷作对,却又怕投靠朝廷之后,反为所害。若是让他们得见那些来洛阳朝贺之人,无一回归各自领地,再加上刘焉多加蛊惑撺掇,最终下决心反叛朝廷,与刘焉狼狈为奸者,必然有之,则于陛下大大不利。” “唔……确是此理。经你这一说,朕倒是想到了,只怕那幕后怂恿刘焉称帝之人,怕也是怀抱此心,就等着朕走出这一步,他们便可为反叛于朕,找出名正言顺之理由。” “陛下明鉴,正是如此。” “那以文若之见,该当如何处置?”刘赫问道。 “以臣愚见,这些诸侯来洛阳之后,当好生招待,加以封赏赐爵,随后陛下亲自送他们出城,各回本地。不过,可各派人前往,加以辅佐。这些人能亲至洛阳,自是忠于陛下者,可其手下,却未必个个如是。” “陛下派亲信与其一同回到领地之后,可对其麾下文武,慢慢调查,提拔忠臣,排除奸佞。随后,待陛下需要之时,在各地高举旗帜,为朝廷所用,如此,即可达成陛下之目的,又可令刘焉无话可说,还能将这些诸侯,布为暗棋,以待日后出奇效。” “另外,诸侯来洛阳途中,难保不会有刘焉所派之人,暗中加害,以图污蔑陛下。所以,臣以为,陛下当派遣得力之人,暗中保护,如此既可以避免其人被害,又可进一步收拢这几位诸侯之心。” 钱理等几人一听,纷纷露出敬佩之色。他们对荀彧也是多有耳闻,却少见面,都说在陛下身边三大谋士之中,隐隐有以荀彧为首之像,所以陛下才委任他做了尚书令,如今看来,果然是见识广博,思虑周密。 刘赫稍加思量之后,斩钉截铁道:“好,就这么办。路途近的,不经过其他诸侯领地的,朕派大将领兵接应。路途远的,或需路过其他诸侯领地者,朕自命飞鹰卫前往便是。” 多日之后,凉州,张掖郡某处,一座巨大的府邸之中。 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入:“哈哈,文约贤弟啊,你今日怎想起要请愚兄喝酒啊。” 一个看起来略显瘦弱几分,不过长着老鼠眼的男子迎了出来。 “呵呵,寿成兄,你我多日不见,愚弟甚为想念,这才请兄长过府一叙,来来,快请入座。” 这两人,便是称霸西凉的马腾与韩遂了。 两人在一座大堂之中相对而坐,韩遂拍了拍手,几个侍女便端着美酒佳肴送了进来。 马腾当即端起酒壶,打开来凑到鼻子前。 “嗯……不错,一闻便知是好酒啊。” “哈哈,这是当然,小弟招待兄长,岂敢藏私不成?” 韩遂笑道,举起酒樽。 “许久不见,小弟先敬兄长一樽,先干为敬。” “好,好好好,你我兄弟,今日不醉不归!” 两人好一番痛饮,酒壶是喝空一壶,又送来一壶,一直从白天,喝到了夜幕降临,两个人都隐隐有了三分醉意。 马腾一抹胡须,整个人显得十分满足。 “哎呀呀……想想,自愚兄领兵驻扎陇西郡之后,你我兄弟,半年也未见得能聚上一次啊。” “可不是么。”韩遂放下了酒樽。 “大哥自数年前讨董之后,数次被朝廷封赏,可是羡煞小弟了。” 马腾一脸得意:“哈哈,愚兄也不过是运气好,运气好罢了。贤弟之才,不下于我,早晚会有出头之日的。” 韩遂闻言,忽然双目之中,闪过一道精光。 “兄长说的不错,小弟近日,确有一个良机,若能把握住,日后平步青云,封侯拜将,不在话下。不瞒兄长,今日请兄长到此,其实也是想邀兄长一道,共享富贵。” 马腾一听,当即来了兴致:“哦?到底是自家兄弟,有这等美事,还不忘愚兄,快,贤弟且说说,是何良机?” 韩遂身子往前探了探:“愚弟看那洛阳朝廷,昏庸不堪,不识人才,这些年明着看起来对兄长似乎多有封赏,实则让兄长一步步从西凉迁往雍州,只怕不久之后,就要夺了兄长的兵权。小弟倒以为,不如投了益州天子。” 马腾闻言,顿时酒醒,整个人豁然起立。 “文约,你说得什么胡话,这等悖逆之言,也说得的么?” 韩遂也站了起来,笑道:“这可不是胡话。都是姓刘的,怎得他刘赫做得皇帝,刘焉便做不得?数日前,刘焉已遣使而来,只要你我兄弟投靠益州,马上便分别加封你我为镇西将军和征西将军,整个雍凉地区,尽归你我掌控,且分封爵位,世袭罔替。这可是莫大的荣华富贵啊,小弟一片诚心,这才想请兄长……” “韩遂,你放肆!”马腾大声呵斥道。 “当今天子,只有洛阳的那位陛下,方为正统。益州刘焉,区区老贼,竟敢自立为帝,我坐镇雍州,早晚要替陛下出征汉中,灭了此燎。你我八拜之交,只要你肯悬崖勒马,今日一切,愚兄大可当做没有发生,否则,贤弟悔之晚矣!” 此话一出,韩遂眼神,顿时一冷。 “怎么,兄长是宁死也不肯全了小弟的这场富贵了?” 马腾孑然而立:“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马腾堂堂男子汉,岂能做国家叛贼?愚兄劝你也早日回头,否则迟早要招来灭门之祸!” “好啊,小弟念在多年交情的份上,请兄长来共享荣华,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如此诅咒于我,难道我韩遂便好欺负不成!” 马腾见他发作,也丝毫不惧:“哼,你既有背叛朝廷之心,那你我兄弟,今日便割袍断义,从此各为其主,今日之事,我看在往日情分上,不去告发于你,可若是日后战场相见,休怪愚兄翻脸无情!” 说完,他拔出宝剑一挥,阁下了一片一角,狠狠甩在了韩遂面前。 韩遂见状,却是忽然冷笑:“日后?哼哼,你想得倒是不错,只怕你今日走不出此地了!” 他猛然将手中酒樽,狠狠摔在了地上,顿时,无数士兵跑了过来,将这大堂团团围住。 fp 第六百五十九章 千里追杀 陇西郡,河关城东数十里处,在一条狭窄的山道上,一小队人马正骑马狂奔,一副惊慌逃命之像。 这些人,个个身着铠甲,体形健硕,脸上也是风尘仆仆,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精兵了。虽然只有区区百余人,却是不容小觑。 而在这批人之中,居中为首的,却是一个唇红齿白,大约十岁的少年,这少年剑眉星目,鼻高唇阔,一身亮银甲,头上狮王盔,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提着一杆足有碗口粗的长枪,虽然年少,却依旧英气逼人,威武不凡。 而在他身边,还有三个看起来比他稍微年轻一些的少年,也是一样手持长枪。 另外,还有一个看起来略显年长的武将,方脸浓眉,也是一杆长枪,不过看神色,却比那几个少年镇定一些。 一行人正在狂奔,身后隐隐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几人回头看去,只见数百步之后,一大队骑兵正在迅速追来。 少年见状,怒不可遏,一提长枪,喝道:“韩遂狗贼,欺我太甚!杀我父亲,屠我全族,今日左右也是难以逃脱,不若回马一战!” “兄长说得好,这些贼子,我等兄弟齐心,杀他们一个便不亏,杀得一双也有赚,小弟誓死跟随兄长,为父报仇,绝不辱没我西凉马家的威名!” 身边三个少年也满脸仇恨之色。 “好!今日便叫他们见识见识,伏波将军后人的厉害!” 为首的少年说话间,便要勒停战马,准备战斗,却被那年长些的武将给拦住。 “少主不可!如今主公已死,西凉马家,断不可绝后。此时非是逞一时意气之际,少主绝不可有失。” 少年闻言,甚为愤恨:“难道要我马超做那缩头乌龟不成?令明,你让开!” 那武将却死死抓住马超坐骑的马尾,不肯松手。 “少主不可糊涂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保住了有用之躯,何愁日后没有为主公报仇的机会?” “报仇?”一听到这两个字,马超顿时冷静了下来。 那武将趁机劝说道:“此地往前直行数百里,当可进入朝廷管辖境内,韩遂纵然反叛洛阳,投靠刘焉,却也绝对不敢擅自侵入关中之地。” 马超看了看前方:“可是老贼追兵将至,这数百里路程,如何能够逃脱?” 武将露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几位少主自去赶路,末将带着这些残余的弟兄,为少主挡住来兵!” 马超一惊:“这如何使得?追兵足有五六千骑兵,你带着这百余残部,岂不与送死无异?不行,此事断然不可!” “少主不要犹豫了!我庞德自幼追随主公,至今十余年,深受主公大恩,如今不报,更待何时?” “可是……”马超还想反驳,却听得身后的追兵声音越来越响。 “马超小儿休走,可知汝父首级现在何处否?却被某家丢入一茅厕之中矣,哈哈哈……” “狗贼可恨!”马超闻言,青筋暴起,提着长枪便要杀回去。 庞德一把抓住他,向后一拽:“马岱、马休、马铁,你三人速速和少主离开,再晚便来不及了!” 说完,他对着那百余骑兵嘶声高呼:“弟兄们,为主尽忠的时候到了,随我杀回去!” “令明!”马超一阵撕心裂肺地惊呼。 “兄长,非常时刻,无奈之举,莫要辜负了令明一番苦心啊,快走!” 马岱用手中长枪,狠狠拍打了马超的坐骑一把,那战马嘶鸣一声,撒蹄狂奔。 庞德骑着一匹白马,手中长枪点地,傲然前视。 对方数千骑,浩荡杀来,几员大将,见到庞德忽然回马结阵,都是满脸不屑。 “哈哈,马家的男人,果然个个没种,竟然让这几个人留下送死,来给自己争取逃命的时间,怂蛋,当真怂蛋!” “什么怂蛋,我看马家的爷们怕不是连蛋都没有,这马超未准是他娘偷人所生?哈哈哈……” 庞德闻言,气得双目喷火,长枪猛然往前一指。 “狗贼,休得胡言,谁敢与我庞德一战!” “哟呵,常听人说西凉马家有一家仆庞德,如何如何英勇,今日就让你梁兴爷爷来结果了你。” 一名大将猛夹战马,从大队兵马之中冲了出来。 “庞德受死!” 他将手中大斧,高高举起,对准了庞德的头顶,狠狠劈下。 庞德双目一凛,就在对方的大斧劈到距离自己头顶只剩下两寸的位置时,忽然他整个人身子向右侧一倾,长枪划着地面,冒出了丝丝火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上刺去。 “噗……” “哇呀……” 枪头正中梁兴的右臂腋下,直接捅了个对穿,梁兴手上顿时失力,大斧也落到了地上。 “哼。”庞德冷哼一声,迅速抽出枪头,在他脖子前一划,只见一道血光闪过之后,梁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梁兴在韩遂帐下,也算是颇有名望的大将,竟然只两合便被他刺于马下,韩遂的追兵不由为之色变,而庞德身后的百余骑,却个个士气大振。 “好!好!庞将军威武!” 对面几个武将,赶忙叫住了身后的大军,与庞德在十余步之外对峙起来。 其中一个武将走了出来,此人约莫二十七八年纪,生得十分高大,面相凶狠,庞德一见此人,心头便是一惊。 “不好,怎得连他也来了……” 那人瞥了一眼地上梁兴的尸体,嗤笑了一声。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死也活该。” 随后,他看向了庞德,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丝毫不像是要交战的意思,不过他越是如此,庞德心中却越是紧张。 许久之后,那人才再次开口:“南安庞德,果然是名不虚传。” 庞德冷哼一声:“过奖了,某家当不起。” 那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说着:“常听我家主公提起,说西凉马家,有两员大将,一是马腾长子马超,少年英雄,二是麾下大将庞德,勇不可当。可惜昔日我主与马腾乃是盟友兄弟,故此一向不得与这两人交手,如今倒是正好。” “无耻狗贼!”庞德怒喝一声。 “韩遂匹夫,背信弃义,叛朝廷在前,杀兄弟在后,不忠不义,人人得而诛之,阎行,你甘为此人爪牙,早晚也必有报应!” “啧啧啧啧啧……”阎行一副鄙夷的眼神。 “枉你也是堂堂上将,竟然还相信报应一事,简直可笑至极。” 庞德正色道:“天日昭昭,自有其理。” 阎行耸了耸肩膀:“也罢,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某家何必与你计较?” 庞德将长枪横在胸前:“想追我主,先从庞某尸体上踏过去!” 阎行闻言,一改之前那嬉笑的模样,双眼精光四射,那猩红的舌头伸了出来,舔了舔嘴唇,盯着庞德的眼神,好似什么凶狠的猛兽在看自己的猎物一般。 “好,那我就先宰了你,再杀马超,就让你们二人,作为我阎行成名天下的踏脚石。嘿嘿,这千里追杀之事,想想便让我热血沸腾啊。” 话音未落,庞德只见阎行身形一晃,他和他那黑色的战马,好似融为一体,变成了一道黑色的光芒,直扑自己门面而来。 fp 第六百六十章 庞德血战 庞德对阎行,也是久闻大名,深知此人武艺不凡,冠绝西凉,而且手段狠辣,令人胆寒,因此不敢轻视。 见对方攻来,庞德赶忙将长枪向前一扫,阎行手中一杆长矛,轻轻一挡,便荡开了这一击,紧接着,那长矛陡然一挺,好似毒蛇吐信,直楞楞刺向庞德面门。 “系统提示:庞德对战阎行,二人皆非宿主麾下,宿主可自由选择是否查看对战情况。” 正在批阅奏章的刘赫,忽然收到了脑海中的提示音。 “庞德对阎行?庞德是马腾手下大将,阎行是韩遂的手下,难道西凉出事了?” 刘赫有些疑惑起来。 “不管了,先看看两人的对战情况再说。” “庞德基础武力96,装备无加成,坐骑提升1点武力,触发特技——斗勇:对阵基础武力高于自己的武将时,先提升自身2点武力,之后根据战斗的艰难情况再额外提升2-4点。当前特技共提升4点,庞德综合武力达到101点。” “阎行基础武力98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拥有特技——夺刃——战斗时擅长抓住对方攻来的兵器,施展夺刃时,武力瞬间提升4点,若夺刃成功之后进行反击,再提升3点,并降低敌将2点武力。不过若夺刃失败,则武力反降低4点。不过当前未触发特技,综合武力101点。” 这一查之下,刘赫都有些发愣。 “这庞德倒是在意料之中,毕竟能和老年关羽战上百回合的人,可是这个阎行居然这么强?98的基础武力,跟我,二弟,还有五弟齐平啊。还有,这个夺刃特技,简直是吓人,一旦全部施展成功,直接提升自己7点武力,还降低对方2点武力,一来一去就是9点,啧啧啧,这可要了命了,庞德刚一出场难道就要打酱油了?” 一想到这一点,刘赫不由觉得有些心疼,庞德的能力也好,秉性也罢,他都还是比较欣赏的,这几年一直对马腾示好,其中就不乏要收他麾下的这几个猛将的缘故。 不过刘赫很快想到一个问题:“诶,不对啊,既然马腾与韩遂交战了,怎得没有马超的动静?我记得马超现在应该十七岁了,几年前四弟去西凉平定羌人之乱,回来就曾提起过,当时的马超已经有在军中作战了,怎得现在反而没有消息?来,系统,先查查马超的属性如何。”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 “马超,三国时期猛将,西凉地区诸侯,马腾之子,自称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勇猛无敌,曾杀得曹操割须弃袍,肝胆俱裂。其历史巅峰属性:统帅83,武力101,智力67,政治49。” “当前属性:统帅72,武力94,智力48,政治21,特殊属性:无,特技——骑神:骑马斗将时,武力提升4点。统领骑兵冲锋时,统帅、武力各提升3点,麾下骑兵的机动力、攻击力提升,麾下骑兵武将提升1点武力。” 一听这个属性,刘赫就愈发纳闷了。 “马超有统帅类特技,就算没有与敌将交手,只是在军中作战冲锋,按理说也该有提示才对,难道这只是庞德与阎行的私仇?奇怪,当真奇怪。不过这个阎行确实厉害,难怪在史书中记载,他曾经差点速杀少年马超,以如今马超的实力,如果被阎行发动了这个特技,是很可能在短短几回合内被击败。” 那边,庞德与阎行交战,很快便过了二十个回合,两人你来我往,激烈非常,看得阎行身后的其他几个武将,是眼花缭乱。 庞德的武艺他们以前没见过,可是阎行却是实实在在的韩遂麾下第一猛将,多年来在西凉未逢敌手,他们可是十分钦佩,如今见到庞德竟然能与他战成平手,不由庆幸方才自己冲得慢,否则地上躺着的便是自己了。 阎行招架着庞德的进攻,口中冷笑着:“哼哼,什么西凉猛将,我看也不过如此,那马腾麾下着实是没什么像样的人了,也是合该他死。” 庞德大怒:“匹夫,安敢辱我主公,看枪!” 他长枪一抖,朝阎行胸口刺去,这一刺,可谓快如闪电,势不可挡。 然而,阎行却忽然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庞德见状,心头一震。 “嘿嘿,就等你这一招了。” 只见阎行原本双手握矛,这时忽然腾出了右手,抓向了庞德的长枪。 他那手掌,直如蒲扇一般,大而有力,那关节之上,满是厚厚的老茧,这一抓,直接就抓住了庞德枪头下面三寸之处的枪杆。 庞德顿觉自己的枪头再也难以向前刺去半分,心头不觉大骇。 “去!” 阎行手上猛然使劲,将那长枪一转,直接从庞德手中夺了过来。 “我的枪!” 庞德正要伸手想去夺回来,不料阎行忽然左手提矛,以矛做棍,狠狠砸了过来。 “系统提示,阎行发动特技——夺刃,成功夺取庞德攻向自己的兵器,并且施以还击,武力共提升7点,达到108点,降低庞德2点武力,庞德当前武力99点。” 阎行那长矛,重重地拍中了庞德的脖颈,一下便将他从马背上拍打了下来。 “将军!” 那百余骑兵大惊,纷纷赶来,想要救下庞德。 阎行笑得无比猖狂得意,神情都有些扭曲了起来。 “哈哈,来得好,本将军今日就统统送你等上路,再去追杀马超小儿!” 他扔掉了庞德的长枪,挥舞着自己的长矛,冲入了那百余骑之中,转瞬之间,那些骑兵纷纷落马,惨叫声不绝于耳。 “住手!” 庞德双目猩红,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他一个翻身,再次站了起来,想要去捡自己的长枪再战,不料不远处的韩遂麾下另外几名武将,迅速朝他杀了过来。 “哈哈,这功劳就便宜了某家了!” 这几人眼见庞德受伤落马,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 其中一人冲得最快,挥舞一柄大刀朝他砍来。 庞德躲闪不及,匆忙之间,只能拔出腰间佩剑,勉强抵挡。 只听得“铛”一声响,双方碰撞一起,然而对方骑马冲来,庞德只是步战,又受了伤,如何能抵挡如此巨大的冲势? 这一撞之下,他整个人都连连后退,低头一看,佩剑上也出现了一个缺口。 “哈哈,庞德的人头是我的啦!” 这人狂笑不已,再次拍马杀了过来。 “鼠辈休得猖狂,马超来也!” 伴随着一阵响彻天际的呼喊,一道黑影忽然从空中划过,那追杀庞德的武将,正要抬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见那黑影径直朝自己飞来,不等他看明白是什么东西,便忽觉胸口一凉,而且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扯着,从马背上向后飞了出去,最后硬生生钉在了地面上。 “咳咳……我……” 他无力地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一杆长枪,戳穿了自己的胸膛,血流如注。 庞德大惊,回头看去,果然见到马超等四人又杀了回来,这让他顿时急得跳了起来。 “少主,你们回来作甚,快走,快走啊!” 马超看到他的惨状,却是愈发恼怒:“令明快去一旁休息,看我杀了这厮与你报仇!” 正在屠杀之中的阎行,看到了杀气腾腾朝自己攻来的马超,脸上浮现一丝狞笑。 “嘿嘿,好啊,自己回来送死了,好,好得很,省得本将军再跑一趟了。” 他伸出舌头,舔去了溅到嘴角的血迹,刺翻眼前一名骑兵后,一拍战马,迎向了马超。 fp 第六百六十一章 血流山谷 马超对身边的马岱等三人喊道:“你们去帮令明。” “兄长小心。”马岱三人从两侧绕过了阎行,阎行也根本没有理会他们,只要斩杀了马超,还担心这几个家伙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么? 马超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阎行。 “杀我父亲,伤我兄弟,纳命来! 长枪一挺,入蛟龙出海,刺向阎行。 “哼哼,来得好,谅你一个娃儿能有多少本事。” 阎行心中冷笑,想那庞德也被自己轻易击败,看马超这等岁数,纵然是天生的将才,如今又能有多少武力? 他长矛一挑,荡开马超的攻击,随后手腕一使劲,朝马超小腹刺去。 马超目光一紧,只这一个照面,便知眼前这人武艺不俗了。 他将手中长枪一收,用枪尾扫开了对方的攻击,随后顺势再将枪尾高高抬起,枪尖如雄鹰扑兔,从上往下直刺过去。 “系统提示:马超对战阎行。马超基础武力94,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触发特技‘骑神’,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0点。” “阎行尚未触发特技,综合武力101点。” 马超心中激愤,自然愈战愈勇,而阎行却很快就被这个少年给惊呆了。 “好个马超,无怪乎能威震西凉,往日我只当是马腾刻意吹捧自己儿子,今日一见,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然有些本事,若是让其再练上三年,只怕我也不是对手了。” 一想到这里,阎行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今日自己与对方的生死大仇已然结下,左右是不可能解开了,若是让马超逃走,那自己往后可就真的不得安生了。 “无论如何,今日也要结果了你!” 他心念一起,手上的攻势也不由增强了三分。 而不远处,马岱、马休和马铁三人,从其他几个敌将手中救下了庞德,庞德重新上马,聚拢了剩下的七八十个骑兵,与敌军厮杀起来。 阎行与马超交手了十多个回合之后,看准了一个机会,故意漏出了一个破绽,使得胸前大开。 马超毕竟年轻气盛,而且此刻又有大仇在前,哪里顾得了那许多,见到这等破绽,想都不想,提枪便刺。 庞德正看见这一幕,登时大急。 “少主小心,此人擅长夺刃反击,莫要中计啊……” 马超闻言,心中一慌,待要收招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阎行“嘿嘿”一笑,大手一探,一把抓住了马超的长枪。 马超大惊,死死抓住枪杆,与阎行争夺起来。 阎行本想将他的长枪夺过来,却不料对方力气也是不小,在有了提防之后,自己一时间竟然难以得手。 他便放弃了夺过长枪的打算,一手抓住马超枪杆,一手挥舞着长矛,往马超头顶砸去。 “系统提示,阎行发动特技‘夺刃’,武力提升4点,当前夺刃尚未成功或失败,因此不增加额外武力,也不降低武力。阎行综合武力105点。” 马超见他长矛挥来,脸色一慌,眼见自己的长枪难以夺回,他把心一横,抬起手臂便去和那长矛硬碰硬。 阎行的长矛足有一丈二长,此时矛头在马超的身后,矛杆正重重砸来,很快便与马超的手臂撞到了一起。 “呵……”马超只觉手臂的骨头几乎都要被砸断,不过还是咬着牙没有喊出来。 阎行面色有些讶异:“好小子,某家这一招,纵横西凉,从未失手,不想今日被你这臭小子给破了。” 马超冷冷一笑:“老贼,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了。” “哼哼,黄口小儿,休要猖狂,即便你挡住了一招又如何?今日还是要死!” 他再次举起长矛砸了过去。 “同一招对我不管用,看我的。” 马超一声大喝,探出方才被砸中的那只手,效仿阎行,也一把将他的长矛给抓住。 两个人在马背上,互相拉扯着对方的兵器,如同拔河一般,你来我往。 而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惨叫,惹得马超心头一紧,本能扭头看了过去。 却是他的弟弟马铁,被一名敌将拍下了马背,而马岱、马休和庞德三人,也都各自被一名敌将和一批敌军骑兵围困住,根本脱不开身。自己一方终究人少,纵然如何神勇,又怎能抵抗对方数千骑兵? “老三!” 马超急切不已,却不料正被阎行抓住了机会。 “还敢分心,找死。” 阎行手上一使劲,将两把兵器都夺了过来。 “系统提示,阎行‘夺刃’成功,武力再提升3点,降低马超武力2点。当前阎行综合武力108点,马超综合武力98点。” “啊……你……” 马超大惊之际,阎行狞笑着,将长枪远远甩出,随后挥舞长矛刺了过来。 “大哥小心!” 马岱怒吼一声,情急之下,随手便将手中长枪扔了出来。 阎行听得身后“呼呼作响”,不敢大意,只得放弃马超,转身一击,将那长枪拍落。 而马超也趁此机会,夹了夹马肚,往前狂奔而去,他一手紧紧抓住战马的鬃毛,另一边俯身下马,轻松捡回了自己的长枪。 “贼人,纳命来!” 他长枪一抖,直接刺穿了那个将马铁拍下马的敌将,并将其高高举起,随后使劲扔了出去。 “老三快起来,我马家岂有在马背下被人杀死的男儿?” 他伸手拉了马铁一把,马铁顺势便重新跳上了马背。 马超四兄弟,以及庞德,这五人领着剩下的三十多骑兵,对着眼前数千敌军,虎视眈眈,丝毫没有惧色。 而他们身边,躺着数十名自己同袍的尸首,还有数百具敌军的尸体以及不少战马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大地。 阎行看了他们一眼,嘴角一阵冷笑。 “哼哼,倒是比我想象得棘手一些。不过纵然你们逃得一时,今日我大军在此,你们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马超看着他,双目充血,咬牙切齿。 “狗贼,我马超便是死,也要拉上你做垫背的!” “不错,我马家的男儿绝没有贪生怕死之徒,我们死在此地,你等贼人也休想好过!” 马岱等三人纷纷跟着马超一起呼喝起来。 阎行眉毛一挑,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 “哦?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盯准了马超,一夹战马,再次冲了出去。 fp 第六百六十二章 峰回路转 马超振臂高呼:“弟兄们,让贼子们见识见识,何谓真正的西凉铁骑!” “哇呜……哇呜……” 仅存的三十余骑,个个战意高昂。 马超亲自率领这些骑兵,迎着阎行冲了过去。马岱等三人跟随他左右,而庞德则负责殿后,对付从后方压上来的韩遂数千追兵。 “系统提示,马超触发特技‘骑神’,当前率领骑兵部队作战,统帅、武力各提升3点,麾下骑兵的机动力、攻击力提升,麾下的庞德、马岱、马休、马铁各提升1点武力。” 阎行见他竟敢主动杀来,心中不屑。 “便是多了几个帮手,又有何惧?都是一帮受伤的残兵罢了。” 他一挺长矛,朝马超刺去。 马超身子一侧,用长枪挡住了阎行的进攻,与此同时,不等阎行作出反应,旁边的马岱等三人,同时发难,三杆长枪,齐齐刺来。 阎行一惊,赶忙一收长矛,左右一荡,堪堪格挡开了这一击。 “好小子,竟然还有后手,倒是某小觑了你,不过纵然如此,又能如何?拼人多是么?我还会怕你不成。” 马超冷冷一笑,喝道:“散!” 只见这三十余骑,顿时朝两侧分开,阎行正打算挥舞长矛杀入敌阵之中,将马超的帮手先行解决了,这阵势突然一分开,让他扑了个空。那些骑兵在马超的带领下,从他两侧狂奔而过,转眼就绕到了他的后方。 “嗯?” 阎行被马超这等骑兵驾驭之术微微惊呆了几分,不过不等他琢磨出什么东西来,负责殿后的庞德,一枪刺了过来。 “想偷袭?门都没有。” 阎行丝毫不惧,一提长矛便和庞德交手起来。 “阎将军,我等来助你!” 韩遂麾下的另外几个武将,从后方追了过来,一个个举起兵器,攻向庞德。 阎行微微皱眉,这庞德也是马腾麾下大将,杀了他也算大功一件,自己本想独揽,不过如今局势,还是尽早结束战斗为妙,所以他也不打算制止他们。 眼看着那些兵器就要杀到庞德,却见他忽然身子一闪,长枪刺出,枪杆与阎行的长矛一阵摩擦,擦出点点火星,而庞德也骑着马,从他身边堪堪闪过,让那些偷袭的人也全部落空。 阎行见状大怒,将满肚子的火撒到了那些武将头上:“废物,全是废物!” 然而,其中一人却十分震惊地喊道:“将军,小……小心身后……” 阎行一听,忽觉身后一股杀气直扑而来,他心中大呼一声“不好”,赶忙用长矛转身回刺。 只听得“铛”一声响,一股巨大的力道从手上传来,本就是匆忙回击的阎行,差点被这一击震得兵器都要脱手。 马超恨恨说道:“可惜,若不是他们提醒,你此刻早已是一具尸体。” “背后偷袭,卑鄙无耻!”阎行骂道。 “哈哈哈,这话从你等口中说出,简直是贼喊捉贼,不知羞耻!” 马超冷冷的回应,让阎行也觉得哑口无言。 他一击落空,不等阎行反击,便一拽缰绳,迅速回撤。 阎行招呼了身后大军,正待追杀,之时,庞德又一枪朝他刺来。 刚荡开庞德的攻击,马岱三人又一齐从庞德身后杀出。 不过他们都不恋战,只和阎行交手一两回合,便马上调头离开,紧跟着下一批攻击又杀了过来。 阎行招架得手忙脚乱,心中愈发恼怒。 “可恶,你们都是瞎的么?还不上来帮忙!” 其他几个武将这才悻悻杀了过来,解了他的困境。 然而,就在他们打算正式展开反击的时候,却发现马超等人,已经退到了数十步以外,战列一排,一副枕戈待旦的模样。 马超一脸不屑地看着阎行:“连骑兵的作用都不明白,也敢率领骑兵作战,当真可笑。” “可恶!”阎行整个人都气得暴跳如雷,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镇定,自己足足数千人,被马超这几十个人耍得团团转,这许久都没能拿下他们,对于自己这个称霸西垂的大将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围上去,便是硬堵,也要堵死他们,只要将他们围住,不信他们骑着马还能飞出去不成?” 阎行一声令下,数千骑兵,倾巢而出。 马岱急忙道:“兄长,如今怎么办?” 马超神色坚决:“双方实力差距太过悬殊,此战便是楚霸王重生,也绝无胜算,我等唯有破釜沉舟,多杀几个敌军陪葬罢了。” 一听他这话,身边众人,个个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神情。 “正面敌人,杀!” 马超身先士卒,直接杀向了阎行,庞德等人,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许久之后,这条山道之上,数千骑兵,将几个人影团团围住。 此刻的马超身边,只剩下的庞德,还有马岱三兄弟,而且包括马超在内,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但脸色和眼神,依旧没有半分屈服。 在他们的身边,全部都是尸体,有那三十多西凉骑兵的,更多的则是韩遂麾下的追兵,还有两名阎行带来的武将,也都胸膛被刺穿,躺在角落。 阎行的左脸颊上,也出现了一道血痕,此时的他,满脸恨意,双目之中,几乎能喷出火来。 “冲啊,你们怎么不接着冲了?我阎某纵横西凉十余载,第一次被人在脸上划伤,如此仇恨,我定会向你们几个好好讨回!” “呸!”庞德唾了他一口:“无耻之徒!若不是仗着人多势众,你早就是地上这许多尸体的其中之一,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阎行听他这话,脸颊的肉一阵抖动。 “说得好,牙尖嘴利,待抓了你之后,先打烂你的牙,再割了你的舌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嘴硬得起来。” “狗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西凉马家,绝无一人是孬种!” 马超大喝道。 “好!”阎行冷笑了起来。 “想当硬骨头是么?放心,某家一定会成全你们的。到时候将你们统统扒光,然后就吊在城门口,让城中百姓,来往客商,都好好看看你西凉马家的威风,哈哈哈!” 马超等人大怒:“苟泽!士可杀,不可辱!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们!” 阎行嗤笑道:“现在就杀你们?那多没劲,你们说不可辱,那我就偏偏要辱,你能奈我何?来呀,把他们绑了,带回去,交给主公!” “喏!” 几个武将分别领着一队骑兵,朝马超等人走来。 几人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全身都开始有些无力,却依旧紧紧握着兵器,一副全身戒备的模样。 其中一个武将,从怀中掏出一个绳套,忽然抛向了马超。 “哈哈,来!” 马超没有防备,登时就被套住,对方一使劲,就将他从马背上拽了下去。 “少主!” “大哥!” 庞德等人大惊,正要上前帮忙,却见又有几个绳套抛了过来,将他们一一捆住。 “哈哈哈……”阎行得意地大笑起来。 “我看你们还能往哪儿逃,带走!” 几人之中,就属那个抓住马超的敌将最是欢喜,凭借这一份功劳,足以让他得到一份不菲的赏赐了。 他一把将马超扛上了自己的马背,随后跳了上去。 “嘿嘿,我可是做梦也不敢想,有朝一日,有西凉锦马超之名的你,会落到我的手中,哈哈,想想都如梦中一般,爽,爽啊!” “狗贼!”马超怒骂道:“我迟早必要杀你,必要杀你!” 那人丝毫不在意:“喊,你就使劲喊,等回去见了主公,你可就不会再有机会喊啦,哈哈哈……” 众人正要启程回去见韩遂,阎行忽然耳朵一动,随后叫住了大家。 “且慢,有动静……” 几名敌将停了下来,仔细听了听,却没听到什么。 “哪儿来的动静,我们怎么没听到。” 阎行神色严肃:“不会错的,就从山道的那个方向传来,似乎……似乎是大队骑兵赶路的声音。” 抓住马超的那个武将笑道:“骑兵?哪儿还来的骑兵啊,马腾已经被咱家主公灭了,洛阳的兵马据此有数百里,我看是阎将军久战劳苦,所以听错……” 他这话没说完,嘴巴便忽然张着,说不出来了,整个人都愣在当场,因为他看见,一队骑兵忽然从前方二百余步的一个拐弯处跑了出现。 这批骑兵,为首之人,是白盔白甲白马,而身后的其他骑兵,却是清一色黑盔黑甲黑马,显得肃杀非常。 “那是……” 这武将正待要问之时,只见那白马武将忽然从背上取下一把长弓,挽弓搭箭。 “嗖……” 一支利箭如同流星一般射了过来,不等那武将把话问完,那支箭便从他口中穿入,这倒霉的家伙,刚才还在幻想拿了擒获马超的奖赏之后,要如何去享受一番,这时却两眼一瞪,直楞楞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阎行见状大惊,这等绝佳的骑射之术,莫说是他远远做不到,便是他见过的那么多羌人、鲜卑人以及匈奴人中,也绝对没有人能够做到。 fp 第六百六十三章 赵云赶到 “大汉游骑将军赵云在此,敌将速速投降!” 这人一自报家门,阎行等人,愈发震惊。 “赵云,莫非是那个常山赵子龙乎?” 马超几人却是大喜过望:“哈哈,朝廷大军来了,韩遂老儿,你死定了!” 赵云见到众人,呼喊道:“前面可是西凉马家的人?” 马超回应道:“在下正是马超,赵将军助我!” 阎行赶忙对身边几个武将说道:“你等看住马超等人,我自带兵去会一会这偌大名声的赵子龙。” 说罢,他留下几个武将和几十个骑兵看守马超几人,随后一拍战马,朝赵云迎去。 赵云见对方冲了过来,收起弓箭,提起龙胆亮银枪,使劲一夹胯下白龙驹,飞一般冲刺出去。 “来将通名,云不斩无名鼠辈。” 赵云一声大喝,阎行回以冷笑。 “待你能胜过某家再说此等大话,看矛!” 他手中长矛,一个横扫千军,向赵云挥了过去。 赵云不紧不慢,身子向后一仰,夺过一击,而在这同时,他的双手也没有空闲,哪怕头向后仰去,看不见前面的情况,却依旧能够凭借强大的战斗本能,准确无误地将枪头从下往上刺了出去。 这枪头迅如闪电,眼看便要直刺阎行腋下,阎行用长矛的杆尾一挡,便荡开了这一枪。 “系统提示,赵云对战阎行。赵云基础武力97,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触发特技‘枪王’,提升武力4点,当前综合武力104点。阎行综合武力101点。” 一直有些紧张的刘赫,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放松了许多。 “还好及时赶上了,否则马超一行人怕是要全军覆没了。多亏当日文若的计谋,使我派出了赵云的骑兵前往护送马腾,虽然出了意外,没能救下马腾,却好歹能救回马超等人,也算万幸了。” 阎行与马超初一交手,两人都收起了之前的小觑之心,心中暗道一声“好对手”。 赵云郑重问道:“足下究竟何人?” 阎行看着赵云,心中也道了一声:“常山赵子龙,果然名不虚传。” 他对赵云回道:“某乃韩遂将军麾下,金城阎行是也。” 身后的庞德大喊道:“赵将军小心,此人惯善于夺人兵刃!” 赵云绕过阎行,对庞德遥遥拱手:“多谢阁下相告。” “可恨!”阎行大怒:“你们先将这庞德的头砍下来,免得他多嘴。” “是,将军!” 一个武将挥起大刀,就朝庞德脖子上砍去。 “令明……”马超急切大喊起来。 “想在我赵云面前杀人,痴心妄想。” 赵云顺势取下弓箭,几乎就在短短一瞬之间,便射出了一支利箭,正中那敌将。 那敌将痛呼一声,刀还没来得及落下,人就已经摔下了马。 马超眼睛一亮,虽然人被一个绳套捆住,却并没有完全失去行动能力,那落下的大刀,正从他身旁掉下去,他眼疾手快,一伸手便抓住了大刀,随后手腕一抖,便将旁边的庞德身上绳套砍断。 “糟糕!” 阎行拍马便要赶回去,不料一杆长枪陡然刺来。 “你的对手是我,留下!” 这长枪到了赵云手中,好比巨蟒缠身,左右突击,让阎行根本难以脱身。 “快,快杀了他们!”阎行一边招架着赵云的进攻,一边大声喊叫着。 几个武将纷纷举起手中兵器,就要向马超等人下手,然而已经脱困的庞德,岂会让他们如愿? “死!” 庞德反手夺过其中一名敌将的兵器,随后向后一刺,就将杀向马岱的一名敌将刺死。 与此同时,马超也已经割断了自己身上的绳索,他猛然一挣,整个人扑向一名敌将,将对方从马背上扑向地面,这重重一摔,直把那人摔得是眼冒金星。 “去死!”马超趁此机会,夺过对方的兵器,一招便将其结果了。 而在这时间里,在庞德的帮助下,马岱三人也全部挣脱了束缚。 马超跨上战马,随手斩杀了一名敌将,随后高呼道:“今日定要让这些狗贼丧命于此!” 阎行又惊又怒:“该死,到手的功劳这便飞了,功亏一篑,该死,当真该死!” “还惦记着功劳,先想想你如何活过今日再说。” 赵云冷哼一声,手上攻势又凌厉了几分。 阎行大喊:“全军突击,务必要杀死马超五人,否则便是逃回去,也要被军法从事,难逃一死!” 他这一说,果然有了作用,之前还有些贪生怕死,畏畏缩缩的几千士兵,这时都有些奋勇起来,一个个嗷嗷叫地杀向了马超几人。 “找死!” 马超浑身杀气冲天,捡起自己的长枪,单枪匹马,冲入了敌军之中。 “孟起小心!” “兄长,我等来助你!” 庞德等人纷纷挥舞着兵器,追赶马超而去,就这五个人,在韩遂的几千骑兵之中,可谓是横冲直撞,杀得十分兴起。 赵云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感叹一声:“果然是猛将,难怪陛下平日常说西凉多猛士。” 他和阎行已经交手了二三十回合,4点的武力差距,这时候终于开始慢慢显现出来,阎行已经只剩下招架之功,而没有了进攻之力。 阎行选准了时机,故技重施,将胸膛大开,卖了个破绽。 赵云嘴角微微一笑,长枪径直刺出。 “哈哈,你中计也!”阎行大喜,探出大手就要去抓赵云的枪头。 不料那枪头忽然一转,朝阎行的手掌划去。 阎行大惊失色,待要收回手掌时,却已来不及了,一道血光之后,阎行只觉掌心一阵剧痛,却是被赵云的枪头划开了一道巨大的血口。 “你……”阎行怒目而视,却又骂不出什么来。 赵云冷笑一声:“哼哼,方才我已得了提示,岂会再中你的奸计?无耻之徒,受死!” 赵云的枪法,本就擅长于变化多端,可以随时随地从不同的角度进行变换攻击,令人防不胜防,用来对付阎行的这招夺刃,正是合适。 阎行眼见自己完全难以对付赵云,只能寄希望于身后大军。 然而他余光朝自己的大军那边瞄了一眼,只见马超五人一路杀去,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地上尽是尸体,而他们五人却毫发无损,这让他气得差点七窍生烟。 “他们区区五个人,你们数千兵马,难道都杀不死么?如此废物,留之何用!” 他这么一威胁,那几千骑兵杀气大涨,很快就让马超等五人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这时,赵云喊道:“马家的弟兄,速速往这边退来,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马超回身喊道:“多谢将军好意,不过区区几个鼠辈,能耐……” 他本想拒绝,不过庞德提醒道:“孟起,我等五人本就有伤在身,又是筋疲力尽,你虽是勇猛,可他们三人却难以支撑,我看子龙将军带来的骑兵颇为雄壮,不如交给他来对付。” 马超一听,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杀敌的马岱三人,见他们果然面色通红,满头大汗,显然十分吃力。 “令明说得不错。” 他随即高呼道:“退!” 随着这一声令下,庞德带着马岱三人,迅速摆脱了身边的敌军,向后退去,一群敌军正要追来,马超横出一枪,转眼之间便结果了三人,让敌军顿时心生恐惧,追击的步伐也为之一顿。 得了这个空档,马超也迅速跟着庞德他们一同撤退。 第六百六十四章 飞羽骑兵 阎行带来的那些骑兵,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眼看马超五人逃远了,急忙追击。 赵云忽然大喝:“射!” 他这一喊,正与他胶着之中的阎行,心头莫名一紧。 “难道……不好!” 他正要回头去提醒,然而赵云岂会给他这个机会?一枪直刺他的小腹,阎行顾不得许多,只得匆忙应对。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数千支箭矢,腾空而起! “哇……大哥快看,居然是骑射之术,朝廷这几千骑兵,居然个个都会骑射!” 年纪最小的马铁,一看此景,兴奋地喊了起来。 他们后方的几千骑兵,惊慌非常,纷纷勒停战马,想要后撤躲避,然而这狭窄的山道之上,他们如此庞大的队伍,没有统一的调度,顷刻之间,如何能够随意掉头? 不等箭雨落下,这几千骑兵已经自乱一团,紧跟着其中不少人,就被这箭雨射了个对穿。 伴随着一阵阵惨叫声,数百名士兵坠落马下,而其余的也顾不得自己的同袍战友,一个个仓皇逃窜,在此期间,又有不少人摔了下来,被践踏而死。 “嗖嗖嗖……” 第二波箭雨升空,那些骑兵都没看见是怎么回事,只听得这弓箭离弦的声音,就已经是肝胆俱裂了。 “好!干得好!”马超感觉自己憋屈了许久的一口闷气,这时得到了狠狠的发泄,整个人都变得畅快无比。 “朝廷大军,果然厉害。这骑射之术,便是我西凉骑兵中,也少有人能掌控,我等与胡骑交战,便是吃亏于此。可这支骑兵的骑射,竟然比胡骑更强三分,当今天子能训练出如此强军,无怪乎能够横扫天下,所向披靡。” 庞德感慨了一句,马超几人也是深以为然。 赵云再次下令:“敌势已穷,趁势掩杀!” 那五千飞羽骑,好似猛虎出闸,呼啸着杀向了那些残兵败将。 庞德看得有些心潮澎湃:“这才是战斗啊,兵力相若,却能有这般碾压之力,单以此骑兵和这赵子龙观之,便可猜度当今天子是何等英明之主。孟起,我等也一起上!” “是啊,大哥,咱们也去打他们一个落水狗,正好出一口恶气!” 马岱等人也是跃跃欲试。 然而,马超却紧紧盯着阎行,双目之中仇恨之火,几欲喷薄而出。 “你等自去,我誓要杀死阎行这厮。” 庞德等人看到他的眼神,也知道劝不动他,反正也没有什么危险,便由他去了。他们四人一拍战马,朝敌军杀去。 这时的阎行,心中已经是万分焦急,自己被赵云打得节节败退,对方屡次抽空下令的时机,自己都想要趁机使出杀招,试图反败为胜,然而这赵云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是面面俱到,可谓滴水不漏,自己根本找不到他的破绽。 正在他恼火之际,忽觉身后一股杀气扑来,他惊觉之下,慌忙躲避,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刹那之后,阎行只觉得左耳传来一阵剧痛。 “啊呀……” 他本能地用手去捂,随后看了一眼,手掌上全是鲜血,而脚边的地面上,正有一只血淋淋的耳朵。 而这时,又是一枪横扫而来,阎行忍着剧痛,匆忙用长矛荡开。 然而,挡住了马超的攻击之后,赵云又是一枪刺来,阎行情急之下,只能用手去抓,却不想正抓住了枪头。 赵云双手抓住枪杆,使劲一转,那枪头在阎行的手掌中一搅,纵然他掌心老茧遍布,却也被这一搅之下,伤得血肉模糊。 他自知再这样战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必然死在此地,于是乎,阎行使出全身的力量,将长矛一横,用力扔出去,推向了马超和赵云两人,随后自己调转方向,迅速逃离。 “去!” 两人同时劈出长枪,把那飞来的长矛打落在地。 “狗贼,哪里逃!” 马超二话不说,拍马便追,赵云也紧紧跟上。 不过阎行虽然受了伤,但却并不影响骑马,他一路狂奔,很快便没入了正在激战的大军之中。 马超在后面穷追不舍,阎行一看他就要追上自己,把心一横,直接伸出右手,一把抓起了就近处的一名己方士兵,朝身后抛了过去。 马超一肚子仇恨和怒火,见到有敌军士兵飞来,没有丝毫犹豫,挥起长枪便刺了出去。 那士兵纵然被他一枪结果了,随后扔到地上,可这巨大的力道,也让马超的追击为之一阻。 马超远远看见庞德几人正在厮杀,便高呼起来:“令明,快挡住他!” 庞德闻言,扭头看来,这才发现阎行正向自己这边冲来。 “好贼子,你也有今日。” 庞德一枪刺穿了眼前一名敌军之后,策马杀向了阎行。 “贼子,纳命来!” 阎行故技重施,再次抓起一名士兵,以人为兵器,砸向了庞德。 庞德没见到他之前阻止马超追击的那一幕,故而断没料到会有这样一招,当下无奈,只得出手应对。 不过他身上本就受伤,方才一阵激战,扯开了伤口,此刻本就已经有些使不上力气了,被这士兵一砸之下,纵然被他勉强接住,却也累得伤口再次撕开,钻心的剧痛,让他几乎双手一软。 等他好不容易咬着牙扔开那士兵之后,却发现阎行已然从自己身边逃了过去。 “可恶!” 他一拍战马,也加入了追击阎行的队伍之中。 赵云高喊道:“拦住敌将,不可教他逃脱!” 得了命令的飞羽骑士兵,纷纷在人群之中四下张望,其中一些人看到了阎行之后,都放弃了自己原本正在交手的敌军士兵,一齐杀向了阎行。 阎行如今虽然受了伤,却也只惧怕赵云、马超和庞德三人而已,面对这些飞羽骑士兵,他却是万分不屑。 “不知死活。” 他左手被赵云搅烂,右手还依然无恙,面对一杆刺来的长枪,他探出右手,再次施展自己的“夺刃”之法,一把便将长枪夺了过来,随后握住枪头,用枪尾狠狠扫中了那飞羽骑士兵,将他打下了马。 这战局正是混乱之时,远处的飞羽骑士兵,也不敢射箭,生怕射中自己的同袍,然而近距离交手,又拦不住阎行。 很快,阎行便一路突破,冲出了这片战场之外。 “该死,这都让他逃了!”马超恼怒非常。。 赵云很快也追了上来,朝阎行看了一眼:“大约二百步,且让云一试。” 他挽弓搭箭,瞄准了正在狂奔的阎行,随后“嗖”一声射了出去。 “哇呀……” 箭头射入了阎行的左肩,让他痛呼起来,然而并未因此而有半点减速。 “可惜了,终究还是射术不精。”赵云叹气道。 庞德走了过来,十分钦佩说道:“赵将军射术如此精湛,隔二百余步,尚能射中,实乃庞某生平仅见,如此若还是射术不精,那在下就实在不知如何才算是精湛了。” 赵云笑道:“待日后有机会,你们见过征西将军,便会明白,何谓百步穿杨了。” “哦?征西将军……莫非便是跟随陛下十余年的那位叶祥,叶元庆将军?” 赵云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叶将军。论及射术,叶将军当属如今军中一绝,若是他在此,定可取那贼子狗命。” 马超忿恨非常,咬了咬牙,便准备继续追杀过去,赵云却将他拦住。 “马将军不必追了。我看那阎行的战马,也非是等闲,脚力不俗,他既已领先,要想追上,却是极难。前方城池想必已为其大军所占,难保山道上没有埋伏。” “是啊孟起,还是保全性命要紧,你如今也受了伤,还是早早回去歇息养伤,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庞德和赵云的劝说,马超浑然听不进去。 “不行!韩遂背信弃义,杀害我全族一百余口,此仇此恨,我誓不罢休!” “胡闹!”赵云叱责道。 “逞一时之勇,岂是丈夫所为?莫说凭你一人之力,纵然我这五千飞羽骑与你一道前往,难道能灭了韩遂不成?唯有留着有用之躯,待日后重振旗鼓,杀回西凉,方能报得此仇。” “这……”马超被他这一骂,也冷静了下来。 庞德见状继续劝道:“赵将军说的不错。当今天子麾下,猛将如云,军容强大,老主公早年就与朝廷多多亲近,如今我等又为赵将军所救,正可一同前往洛阳,觐见天子,禀明此间之事,请天子做主,发兵西征,届时害怕杀不得韩遂么?” 他这一说,马超也是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好,去洛阳!” 第六百六十五章 最大麻烦 洛阳城西门之外,大队骑兵,正快速行来。 马岱、马休和马铁三个少年,满脸兴奋之色,交头接耳,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洛阳城,这便是洛阳城啊,果然雄伟壮观得很呐。” “都说洛阳乃大汉繁华之所,比我西凉苦寒之地强出百倍,如今单看这高耸的城墙,还有路途上时不时见到的庞大商队,便能猜到几分了,想想便激动难耐。” “到了洛阳以后,不知是否就能见到天子了?据说便是父亲,也就在当年虎牢关外,和当时还是大将军的当今陛下见过一次而已。” 他们之前聊得还好,等马铁忽然提到了马腾以后,几个人的情绪,瞬间便低落了下来。 庞德拍了马铁的脑袋一下:“你这张嘴……” 拍完之后,他眼神往前面的马超那边飘了一下,几人看过去,只见马超低着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显然正在难受伤心之中。 “踏踏踏……” 一个斥候快速跑了过来,来到赵云的面前。 “回赵将军,陛下遣司隶校尉崔钧,在城门外迎候。” 赵云一喜:“哦?竟然是崔军师亲自出迎。” 他扭头对马超等人说道:“看来诸位面子可是不小啊,崔军师跟随陛下凡十年有余,地位超然,能够有他亲自出城迎接的人,可是屈指可数了。” 庞德等人也是十分激动,不过马超却依旧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庞德见状,从背后偷偷捅了他一下。 “孟起,马上要入城了,你可不能这般模样,若是教陛下怪罪可不好了。” 马超这才从情绪之中惊醒过来。 一行人很快来到城门面前,果然,崔钧正领着一队仪仗恭候在此。 “诸位远来辛苦,陛下本欲亲往迎接,奈何国事繁忙,故而遣钧前来,还望各位莫怪。” 庞德见马超不说话,只得走上前去回礼:“崔校尉太客气了,陛下如此厚恩,我等感激涕零。” 崔钧看了看马超,见他神色黯然之中,带着几分愤怒,便走了过去。 庞德赶忙再次戳了下马超。 崔钧说道:“这位想必就是马腾将军的长子,马超了?令尊之事,陛下已然尽知,韩遂公然反叛朝廷,投靠益州奸佞,又以卑鄙手段害死马将军,此既是孟起私仇,也是朝廷国恨,陛下早晚要发兵讨伐,孟起还当振作精神,否则届时这先锋将军一职,陛下如何放心委任于你?” 马超一路上都是无精打采,如今崔钧只寥寥数语,就让他瞬间振奋了起来。 他看着崔钧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感激。 “多谢崔校尉提点!” 崔钧含笑点头:“孺子可教也。走,陛下已在宫中久候,我等还是速速入宫。” 一行人来到宫中,叩见过刘赫。 刘赫看了看马超五人,果然个个英武不凡,心中十分满意。 “想当年,朕与寿成,相识于虎牢关外,彼时朕对董贼虚与委蛇,暗中偷渡函谷关,也只有刘玄德、陶恭祖、孔文举和令尊随我同行。令尊对朝廷忠心一片,天日可鉴,不想为韩遂所害,实为朕之过也。” 说完,他叹息一声,低头默哀。 马超几人被他的话语所动容,哀伤之情,涌上心头。 马超直接跪下,叩头请求:“恳请陛下,即日发兵,剿灭韩遂!马超愿为马前卒,为陛下冲锋陷阵,不取韩贼狗头,马超誓不回还!” “请陛下发兵讨贼!”马岱等人也齐刷刷跪了下来。 “诸位这是作甚,快快请起。”刘赫端坐御座之上,伸手虚扶一把。 马超等人长跪不起:“恳请陛下发兵!” 刘赫摇了摇头:“韩遂乃国贼也,朕岂有不讨伐之理?只是如今尚不到时机,一来你等个个受伤,总要等身体痊愈之后才可再战。二来,国库存粮不够,若要再次征战,至少也要等今年夏收之后,方可有足够的军粮。故而,此事也急不得。” “这……”马超等人也犹豫了起来。 崔钧走上前,亲自将他们扶了起来。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韩遂区区鼠辈,若要灭他,不过弹指之间,何必着急?” 这时,刘赫说道:“马超、庞德,上前听封。” 两人闻言,赶忙往前一步。 “平西将军马腾,国之栋梁,多建功勋,今为反贼所害,朕万分心痛,特赐其长子马超,承其爵位,为狼水亭侯,并敕封为狼骑校尉,待日后征讨西凉之时,命你为前锋。” 马超恭声领命:“多谢陛下!” “庞德,守护少主,忠义可嘉,加封为威武都尉。” “谢陛下!” 刘赫点了点头:“至于马岱三人,年岁尚小,暂不加封。不过朕可以答应你们,日后西征之时,可准许你三人随兄征战,若建得功劳回朝,定有封赏。” “多谢陛下隆恩!” 几人谢过之后,刘赫挥了挥手:“朕已为你们在城中准备了住处,你等先下去歇息,稍后自有御医为你等疗伤。” 马超几人行礼之后,躬身退了出去。 他们刚一离开,刘赫的脸色马上冷了下来。 “好个韩遂,当真胆大包天,以为远在西凉边陲,朕便奈何他不得么?竟敢反叛朝廷,杀害大臣,哼,若不杀他,朝廷岂不威严扫地?” 崔钧说道:“臣赞同陛下之意。如今天下诸侯之中,余者或臣服,或为陛下天威所慑,不敢造次,唯独益州刘焉和西凉韩遂,公然与朝廷作对,理当诛灭。” “州平所言甚是。韩遂如今依附于刘焉,若能将其斩杀,自可威慑其余有心投靠益州伪朝廷之诸侯。况益州四面环山,若要进攻成都,唯有三条路可选。或从凉州南下,走祁山。或走荆州上庸,西进取汉中。或从江陵沿江而上,取巴郡。如今荆州刘表,上表称臣,虽然未必出自真心,却终究不便攻打,唯有攻取凉州之后,再南下取益州,故此韩遂不得不灭。” “嗯,公达一言,说得愈发透彻。那不知出兵西凉,三位爱卿有何良策?” 刘赫问道。 “陛下……”荀彧站了出来:“臣以为,区区韩遂,不足为惧,即便他吞并了马腾的部众,麾下也不过十余万带甲之士,何况马腾之部新降,军心不稳。然而,韩遂常年与西羌之中不少部落交往甚密,若是他联合羌兵,则实力大增,只怕此战便不易取胜。何况他既已宣誓投靠刘焉,为拉拢其余尚在踌躇的诸侯,刘焉只怕也会派兵出川相助,如此一来,这纤芥之疾,便成了手足之患。” 刘赫微微颔首:“嗯,文若说得不错。益州兵马总共不到十万,能出川协助韩遂者,不过两三万而已。倒是西羌部落,有些麻烦。早年董卓也好,如今韩遂也罢,都与不少羌人部落有所交往,以盐铁粮食等物,向羌人部落换取战马,以及精壮之士,充入军伍。羌人虽是荒蛮未开,不通文明,却多有骁勇之辈,且遍布四面八方,熟知地形,不可不防。” “陛下明鉴。” 荀彧说道:“这西羌不比匈奴、鲜卑。后者虽也是部落聚居,却终归尚有首领,统率诸部,虽然相对凝聚,因此势力强大,然只要一战得胜,便可平定。而西羌一百余部落,各自为政,部落之间,或是仇视,或是连携,并无统一首领。如此一来,虽然实力不强,但因其过于分散,要想歼灭,却也极难。” “昔日孝宣帝在时,曾对其中的先零羌一部连年讨伐,终至其近乎灭族。然其后人迁徙各地,待王莽在朝,中原无暇他顾之际又趁势而起,后又为伏波将军马援所败。然而不出数十年,其部众,又并入其他羌人部落,进而死灰复燃,自本朝安帝之时,至今近百年,屡屡扣边。” “其中除先零羌外,还有烧当羌、发羌、钟羌、牢羌、沈氐羌等诸多部落,都曾与我中原王朝对抗,而招致讨伐,然而,其众虽屡屡为我所败,却终究难以被歼灭。如今西羌各部,分散于凉州地区,益州以北群山之中,还有远遁西域,或隐匿漠北,便是其中各大部落首领,也未必能知羌人究竟几多部落,多少人马。” “也正因如此,除却韩遂本人以外,恐怕无人知晓他到底联盟了多少部落,假若他孤注一掷时,又能发动他们多少兵马来助阵。未知,才是最麻烦之处。” fp 第六百六十六章 刘备访才 听完荀彧这一番长篇大论,刘赫也是皱起了眉头。 “这倒着实是个麻烦事。西羌各部总人数不下数百万之多,他若能联合其中两三个较大的部落,短时间内凑出十多万羌兵,也是轻而易举。若有这般实力,朝廷至少也要派出二十万精锐,方能克敌制胜。这耗费可就大了,而且二十万兵马,占了如今可调动军队的六成左右,若还有其他暗藏的刘焉党羽来犯,则事情愈发紧急。” 这时,荀攸说道:“微臣以为,此事并不难解。” 刘赫有些惊喜道:“哦?公达有何妙计?” 荀攸竖起了两根手指:“两条计策,可破韩遂。” “其一,荆州虽对朝廷,貌合神离,然而其主刘表,终究是大汉宗室,与陛下同宗。陛下受禅登基,有天子诏书,群臣拥戴,更兼实力雄厚,他自然无话可说。而那刘焉,却是何德何能?他公然称帝,臣料刘表定然心存不满。陛下可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往襄阳对其加以拉拢,若能令其出兵入川,则刘焉定然首尾难顾,无暇援助韩遂。即便刘表不肯出兵,可只要朝廷使者前往襄阳一事为刘焉所知,以此人心性,定然有所怀疑,如此便会加派重兵防备荆州,自然也不会再有余力来对付朝廷。” “其二,对于西羌之事,一句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韩遂可以结盟西羌部落,莫非朝廷就不能么?西羌虽与鲜卑等部有所不同,然而大体却是一致,皆不善生产,以游牧或渔猎为生。他们之所以选择与董卓、韩遂之流合作,无非是想要换取我大汉的粮食、布匹、盐铁等物。可韩遂能有多少物资?岂可与朝廷相提并论?” 刘赫听得连连抚掌:“果然好计。连携羌人之事,朕看来非商行莫属了。” 不过说完之后,他旋即再次皱眉:“可是,前往襄阳,不知派谁去为好?而且第二计未免太缓,只怕非一两年所能完成,这期间,韩遂见我迟迟不对其用兵,只怕会愈发猖狂,也更加助涨了刘焉以及其他有心反叛之人的气焰。” 荀攸想了想,说道:“若要去襄阳,臣倒是有一个人选,思来想去,非此人不可担此重任。至于这急缓之事,恕臣无能,一时也无良策。” 刘赫鼻孔出长长呼出一口气:“嗯……想来,只能一边在关中地区屯下重兵,威慑韩遂,之后再慢慢见机行事了。对了,公达所说的人选是何人?” 荀攸恭敬回道:“便是……”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青州之地,本就靠海,如今春日时节,更显生机勃勃。 东莱郡原本为海贼滋扰,百姓困苦,自前年刘备三兄弟到任之后,于各地靠海之处,广修岗哨,招募兵士,严加训练,每日巡逻,有海贼来时,早早探明,及时戒备。 这一年多时间里,三兄弟亲自领兵,击退海贼数十次,杀敌数千,招降万余,不但使得东莱郡日渐安宁,而且刘备麾下兵士,也愈发雄壮起来。 某处郊野之中,这三兄弟正在骑马行进,似乎正要从城中赶去某处。 刘备与姜桓看着路边正在劳作的村民,眼见一派欣欣向荣之势,两个人也是大为欣慰,一路上有说有笑,而一旁的张飞却是有些闷闷不乐。 “大哥,前日孔北海来邀我等同去洛阳,朝贺天子,大哥为何不去?我看当今天子是个英雄,对大哥也多有提携,还称大哥一声皇兄,可是个大大的好人,他做了皇帝,大哥若去洛阳,定能升个将军当当,岂不是美事一桩?” 刘备闻言,看了看张飞,却是忽然发笑起来。 “我看翼德要朝贺是假,想洛阳的美酒是真?” 姜桓也打趣起来:“定是如此了。当初讨董之后,三弟在洛阳城中,尝遍了各大酒楼中的美酒,还有宫中的御酿,这些年可没少念叨。” 张飞一看自己的心思被揭穿了,那黑脸顿时有些发红。 “这个……哎呀,莫要管这些,总之大哥为何不去?” 刘备笑着摇了摇头:“青州之地,距离洛阳,数千里之遥,此去朝贺,又要准备厚礼,带上车队行进,快则三月,慢则半年,方可回归。如今东莱各地初定,诸多海贼,尚在虎视眈眈。你我若去,他们岂能不来报复,以雪往日仇怨?” “是啊三弟。这茫茫大海之上,海贼不知繁几,今我等兄弟励精图治,方见成效,如就此离开,岂不是功亏一篑?我等倒是没什么,可是此地百姓,却要受苦了。” 听了刘备和姜桓这一说,张飞猛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哎呀,老张糊涂,却没有想到这一节。但愿天子不要怪罪我们,最好还能送几坛美酒过来,犒劳下咱们兄弟的辛劳。” “你啊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贪杯误事。”刘备笑骂了一句。 “愚兄已送去表奏请罪,天子通情达理,爱民如子,定会理解。不过这路途遥远,单单为你这口腹之欲就送美酒过来,呵呵,怕是没有这等可能了。” 张飞闻言,顿时再次不高兴起来。 “唉,陛下也当真是抠门得紧。” “三弟不可胡言。天子乃仁义明君,你怎可这般胡说?” 刘备厉声叱责了一句,张飞赶忙捂住了嘴巴。不过以他这脾气,哪里能忍得住半刻钟不说话,很快又再次开口了。 “诶,还是大哥麾下将领太少了,若是如天子那般,有这诸多大将,只需令几人留守便是,自己不是就可以去洛阳了么?” 不料两人一听却是又大笑了起来,弄得张飞是一头雾水。 “两位兄长又笑什么?” 姜桓说道:“三弟啊三弟,你可真是糊涂。你我三人今日出门,是为何事,你这就忘了?” 张飞听得愈发糊涂:“没忘啊,大哥不是说要出来寻访人才么?可是我看这破地方,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什么人才?” 刘备笑道:“三弟有所不知。愚兄此来,并非无心,乃是有意。这黄县之中,便有一位奇才,文武双全,弓马娴熟,且为人至孝,虽是年纪轻轻,却已有大将之风。若能收之,则我军当实力大增。” “哦?还有这等能人?小弟却是不信,待大哥找到他后,先让他与我过上几招,若能接得我二十合,我才认他的本事。” 张飞一脸不信。 刘备忍不住往他头顶敲打了一下:“不可造次。若是坏了我之大事,回去定要罚你半年不得饮酒。” 一听这样的处罚,张飞吓得脸都差点变白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不捣乱,不捣乱,小弟一切都听大哥的。” fp 第六百六十七章 两地贵客 荆州,襄阳城外,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清瘦男子,身着锦袍,站在一顶华盖之下,正朝着远方眺望而去。 在他两侧以及身后,仪仗规整,文武列队,显得十分庄重。 此人正是如今的荆襄之主,雄踞荆州的刘表,刘景升。 在他身后一队武将之中,为首的一人,三十多岁,此刻神情却是十分不满。 几人一直等了半个多时辰之后,那人似乎忍不住了,向前一小步,来到了刘表跟前。 “主公,还是回城等候,谁知道朝廷的使者何时到来?” 刘表却神色坚定:“不可。朝廷既然来信,说今日一早,使者驾临,我等岂可擅自离去,岂不坏了纲常礼法?” “可是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末将看,当今这位天子,分明是觊觎我荆襄之地,派使者过来,多半是要强占荆州。先前命主公前往洛阳,主公没有答应,如今便派人直接要索要,简直欺人太甚!主公何必如此客气,不若将他斩了。我荆州雄兵百万,又有长江天堑,何惧他刘赫?” “住口!”刘表大怒。 “蔡瑁,你再敢口出此无君无父之言,定将你法办,还不退下!” 蔡瑁遭受一顿叱责,脸色悻悻然地退了回去。 不过,他却没有看到,就在叱责过他,头重新转回去的一刹那,刘表的神色瞬间凝重了许多。 又过了许久,一队人马缓缓出现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刘表眼睛一亮,将手遮在眉毛上,仔细张望过去。 随着那队人马越来越近,刘表这才看清,是一队骑兵,分列两侧,护送着一辆华贵的车驾,正朝这边赶来。 “嗯?那不是皇室中的郡王才能使用的车驾么?难道此来的是哪位郡王?不对啊,如今我大汉天下,尚存的郡国已是屈指可数,没听说有哪位郡王留在洛阳啊。” 就在刘表纳闷之际,那马车已行进到了他的跟前数十步处,在旁边一名文士的提醒下,刘表从诧异之中醒转过来,赶忙迎了上去。 “臣荆州刺史刘表,恭迎天子使臣驾临!” “景升,多年不见,你可真让老朽刮目相看啊。”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车驾内传了出来,刘表一听这声音,脸色为之一变。 “这……这是……” 一名护卫骑兵上前掀开了车驾的帘子,将一个老者从中扶了出来,刘表一见此人容貌,顿时大惊,随后赶忙行礼。 “小侄刘表,不知皇叔亲临,有失远迎,还请皇叔恕罪!” 老者一副慈祥之色,下了马车,将他扶起。 “诶,所谓不知者不怪罪,你既然不知是我,能依照朝廷法度,出城门迎接,已见忠义之心,老朽岂会怪罪?” 刘表牵着他的手,问道:“小侄听闻陛下将皇叔从幽州调回洛阳,原想皇叔得以安享晚年,正替皇叔高兴。如今不知是有何要事,竟劳动皇叔不辞劳苦,亲自来我荆州,但有吩咐,小侄无有不从。” 原来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刘虞。在如今现存的皇族宗室之中,便属他和益州刘焉,辈分最高。刘表虽然年纪只比他二人小几岁而已,却还是低了一辈。 刘虞笑道:“陛下隆恩厚赐,赐我郡王车驾,一来是对宗室血亲,多有体恤,二来,也是念我这老朽与诸位兄弟贤侄,阔别多年,所以让我四处走动走动,一叙旧情。这人老了,便是这般念旧,脑海里还常常想起几十年前,你我在洛阳时的事情,呵呵,老了,终究是不中用了。” 刘表听了他这番看似随意的话,神色一滞,若有所思。 刘虞拉着他的手:“走,带老朽进城转一转,老朽也看看景升这些年,替朝廷将荆州打理得如何。” 刘表这才反应过来,一副热情的模样:“皇叔能来,是小侄莫大荣幸,快请快请。” 就在同一时刻,张掖郡,觻得城中的太守府邸内,韩遂正在宴请一位贵客。 韩遂似乎很是欢喜,连连向那位贵客敬酒。 “来来,某家再敬主簿先生一樽。” 对面那男子,二十七八岁模样,仪表堂堂,文质彬彬,目光毫无斜视,面对韩遂敬酒,也只是稍稍回礼。两人酒过三旬之后,韩遂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整个人也开始歪斜下来,而此人却一直正直端坐,显得极为守礼。 此人放下酒樽,正色道:“韩将军,黄某此来之目的,想必将军自是清楚的。如今菜也用了,酒也饮了,是否该谈些正事?黄某明日还要启程回成都,与我家主公禀明此间情况,不便多作耽搁。” “啊……哦……好,好好……” 韩遂的三分醉意,被他这有些严肃的一席话,说得稍稍又多清醒了一些。 “本将军谢过刘……” “嗯?韩将军还请自重,你提及陛下时,应当自称微臣。”那人带着几分不悦的语气叱责道。 韩遂使劲晃了晃脑袋:“哦,对对,是某家糊涂了。臣……臣谢过陛下隆恩。我早就劝马腾那厮归顺陛下,这不?我刚一归顺,便得陛下赐封征东将军,领并州牧,绵允乡侯。他马腾投靠洛阳朝廷都多少年了?还只是一个区区的平西将军和亭侯的爵位,啧啧啧,如此蠢货,合该早死。” 那贵客微微皱眉,似乎对韩遂这番模样有些不喜,不过也并没有开口指责。 “如今将军已公然与洛阳为敌,凉州之地,将军只占了威武、张掖和酒泉三郡。北地、安定、金城等数郡,尚为伪帝刘赫掌控。不久之后,他必会出兵讨伐,不知将军有何对策?” 韩遂闻言,原本举到了嘴边的酒樽,忽然停下,随后他将酒樽放下,咧开嘴,“嘿嘿”一笑。 “洛阳刘赫,兵势强盛,放眼天下,只怕是莫能与之争。韩某兵少而将寡,西凉之地,粮草亦是不丰,岂能面对如此虎狼之师?今小臣归顺明君,为陛下镇守边陲,想来陛下如此英明,必不会坐视不管。” 那贵客看着韩遂的眼神之中,鄙夷之色,毫不遮掩,他心中暗道:“我黄权也算蜀中经学大家,竟要与这等无耻之徒为伍,实在令人作呕。” 他强忍着自己的嫌弃之意,说道:“西凉之地,乃益州门户,陛下自然重视。陛下此次派我前来,便是要探明将军麾下究竟有多少兵马,然后方能给与支援,对抗刘赫。” 韩遂一听有支援,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哈哈,陛下果然明察秋毫。不瞒主簿,韩某原本拥兵三万,马腾拥兵四万,如今我虽得其部,然马腾麾下不少将士,对他甚为忠心,宁死不降,故此只得了三万降卒,加起来便是六万,其中有一万五千骑兵。不过这六万兵马中,尚有两万余人,没有甲胄在身。而且军中粮草,也仅够支撑不足两月。若要对抗刘赫,某家以为,至少还需要七八万人马和不下一百万石粮草。” fp 第六百六十八章 韩遂敲诈 黄权闻言,双目瞪得老大:“你……你这分明是趁火打劫!” 韩遂立马不高兴了:“主簿这话,韩某就不爱听了。某家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归顺了成都,如今大难当头,陛下就要将我舍弃不成?刘赫兵威,天下共知,某家所说的数字,已是多为陛下考虑了,只怕就是凑齐了这十三四万兵马,也未必能敌。” 黄权面沉似水:“话虽如此,不过据在下所知,你与马腾,明明是各拥兵五万,而马腾死后,绝不肯降者也只有数千人而已,所以如今你掌握的兵马,当有接近十万之多。而且你与多个羌人部落联系紧密,可调动的羌兵,至少也有三四万乃至更多。” 韩遂一愣,随后笑道:“主簿倒是探查得很清楚,哎呀,都是韩某贪杯,这酒一下肚人就发昏,不错不错,韩某是有十万兵马。不过这羌兵嘛,嘿嘿,却是难以征用。羌人贪财,要想让他们为我冲杀,须得给够好处,这盐铁财帛,样样不能少啊,小臣也是很为难呐……” “行了行了。”黄权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蜀中的军队也不过在十余万而已,而且出川路途难行,最多只能调动四万人来西凉。你就说,征募五万羌兵,需要多少物资?” 韩遂嘴角浮现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在黄权面前晃了晃。 黄权不确定地说道:“三亿钱?” 韩遂却是摇了摇头:“非也。除却三亿钱以外,还要精盐三千斤,铁三十万斤,布三万匹,铠甲三万领,去年新收稻米三十万石。有了这些物资,我可以保证,若刘赫胆敢来攻,定有五万羌兵从山林和荒漠之中发起突袭,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什么?”黄权“噌”一下便站了起来。 “你当我益州是什么?你以为你索要的这些物资又是什么?我益州上下,纵然全部节衣缩食,也要将近一年,才能攒够这些东西。” 韩遂耸了耸肩:“那小臣就无能为力了。这些东西也不是小臣要的,只是陛下无法派出足够的部队来迎敌,无奈之下只能用这些物资,请羌人相助。陛下若是既不想出人,又不愿出钱,呵呵,难道就想凭一个征东将军的虚衔,就凭白占了西凉?天下岂有这等好事。” 黄权满腹怒火,可是看着韩遂的这幅有恃无恐的神情,最后还是坐了回去。 “将军说的不错,只是如此巨额的物资,一时之间,确实不易筹措。以在下之意,不若先行拨出一半,招募一批羌兵。待朝廷筹集完毕之后,再行送来第二批。” 韩遂眼中精芒闪烁,随后似乎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既然陛下有所难处,那小臣自当体谅。不知物资何时可以送达?” 黄权算了算,说道:“在下明日即刻启程回成都,清点装车完毕后,马上送来。不过蜀道难行,运抵此处,怕是至少要两个月时间。” “两个月?太久了。如今开春已久,刘赫向有春日发兵之习惯,更有马超等几个小儿撺掇,只怕如今大军已是整装待发了。” 韩遂有些不满。 “黄某料定他两月内定不会来攻。刘赫军中缺粮,在下曾算过,以他去年秋收之粮,根本难以支撑十多万大军来西凉作战,至少也要等到三个月以后今年第一波收成入库,方可用兵。” 韩遂瞥了黄权一眼,没想到这一个看起来如此文弱的书生,心思倒是挺细,当下自己也无话可说了。 “既然如此,那某家便等上两个月也无妨。” 这事一说定,韩遂马上又变换了脸色,刚才还有些不悦的他,这时便迅速堆起了笑脸。 “来来,主簿难得驾临西凉,务必要多饮几樽才好……” “多谢将军款待……” 黄权端起酒樽,心中却恨恨想着:“要不是看在西凉为我益州门户,陛下岂能任由你这般放肆?待你与洛阳兵马斗得两败俱伤之后,我益州再以大军横扫凉州,吞并你的势力,如此便可进军关中。这城池地盘,终究只有真正掌控在自己手上时,才最是稳妥……”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鬼胎,饮宴许久,直至深夜。 荆州之地,自从半个多月前刘虞到来之后,刘表就天天陪着他,四处游览。 刘表原本想着,刘虞此来,必是为洛阳朝廷做说客,就算不是让自己交出荆州的大权,至少也要拿走几个郡县,由朝廷派人治理,或者在自己身边,安排几个天子的亲信之人,来监察荆州的一举一动。 可是没想到的是,半个多月以来,刘虞对一切政务,只字不提,天天只是让刘表陪着他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慢慢得也让刘表彻底放下了戒备之心。 这日一早,刘表正要出门,却被守在门口的蔡瑁给拦住了。 “德珪何事找我?速速讲来,老夫今日约定与皇叔去拜会荆州几位名士,探讨学问,不可耽搁。” 蔡瑁一脸着急地说道:“主公不可再见刘虞这老匹夫。此人身为洛阳刘赫的重臣,此次来荆州,分明是居心叵测,绝无好事。” 刘表登时大怒:“住口!你怎敢对皇叔这般出言不逊,莫非要造反不成?” 蔡瑁被他叱责,却也不肯退却:“主公,属下乃是为荆州大局考虑。刘赫此人,野心勃勃,妄图吞并众诸侯,自己独享天下,连陈纪等曾经在洛阳拥立他的世家大族,他都不肯放过,足见此人面慈而心狠。此番派刘虞前来,必是有所奸计,主公不可上当啊。” 刘表怒不可遏:“你对皇叔出言不逊在前,如今又辱骂陛下在后,简直罪不可赦!皇叔来荆州半月,从未提过半句朝廷政务,他不过是来游玩散心,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不退下!” “主公,属下……” “住口,休要再胡言乱语,否则我教人将你乱棍打出去!” 刘表一甩衣袖,愤然走了出去。 蔡瑁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十分阴骘。 “刘赫……刘虞……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荆州若是落入你手,我等家族势必要没有容身之处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蔡瑁毒计 襄阳城外郊野,一处颇为别致的庄园门口,刘表和刘虞缓缓走出。 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身着素袍的男子将两人送出门外,拱手道别。 “久闻伯安公仁义爱民,且博学多才,今日得以一叙,实乃庞某生平之幸也,但求先生在襄阳久居几日,容某日后再来讨教。” 刘虞笑道:“岂敢岂敢,老朽在襄阳名士庞德公面前,班门弄斧,实在心中不安了。” “诶,刘公过谦了。” 刘表拱手道:“今日暂且别过,尚长得闲暇之时,可来刺史府再叙。” “好好,二位慢走。” 刘表和刘虞转身上了一架马车,缓缓离去。 在车中,刘表问道:“不知皇叔以为这庞德公才学如何?” 刘虞轻抚长须,思索片刻,方才开口。 “此人性情高雅,人品高洁,学识更是当世一流,单论经学而言,足以与卢子干相比。荆州之地,果然卧虎藏龙,无怪乎景升在此地流连忘返,不舍离去啊,呵呵。” 听了他的褒奖,刘表也显得十分受用。 “有皇叔这般赞誉,那庞德公也算三生有幸了。” 刘虞却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么,这庞德公虽然博学多才,但胸无大志,以他这等才识,本该为国尽忠才是,奈何只顾自己学问,上不思报国,下不求安民,实在可惜。倒是他那个侄儿,有些抱负,而且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不凡之学识,实在难得,难得啊。” 刘表闻言,稍稍回忆了一番:“哦,皇叔莫非是说那庞统小儿?” 刘虞点头说道:“不错,正是此子。” “啊,哈哈哈……”刘表忽然笑了起来。 刘虞疑惑问着:“景升何故发笑?” 刘表忍住笑意,回答道:“这庞统尚为少年,却已面如树皮,肤色黝黑,生得如此怪异,侄儿如今想起来,仍旧难忍笑意……” 刘虞叹气道:“诶,景升这就不对了。圣人有云,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我观此子虽然相貌丑陋,然心气极高,日后成就,只怕不可限量。当今天子,任人唯贤,心怀仁义,日后若有机会,老朽愿举荐他去洛阳。” 刘表对此有些不置可否,没有继续说下去。 夜晚,刘表回到自己的寝殿,蔡氏款款走来,为他脱去锦袍,眼神之中,却有些埋怨之色。 刘表见状,问道:“何事惹夫人这般不快?且说来,为夫替你做主。” 蔡氏噘着嘴道:“今日夫君何故对我那弟弟如此责骂?他也是一片忠心,你不听也就罢了,还这样严苛,岂不令他颜面扫地。” 刘表见他这般神态,不由有些心疼,赶忙宽慰起来:“是为夫不对。我当时也是一时情急,生怕他再胡言乱语,若是被皇叔听见,回禀朝廷,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为夫也是为了他好嘛。” 蔡氏将刘表的锦袍挂到了一旁的衣架上,说道:“妾身倒是以为舍弟说得没错。洛阳朝廷能安得什么好心,如今刘焉在益州称帝,洛阳要攻打益州,势必要先夺我荆州之地,哼,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不可胡言。”刘表佯怒道。 “我这么就不懂了?”蔡氏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入益州只有从凉州南下,或从我荆州西进两条路。走凉州,山高路远,险关处处,只有从荆州沿江而上,最是稳妥,他刘赫打得什么主意,天下人都知道,也就是夫君您……” “我怎么了?”刘表似乎有些真的生气了,双目好似夺魂的利刃一般,紧紧盯着蔡氏,把蔡氏吓得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只得又咽了回去。 “好了,这些政务,岂是你这妇人所能多嘴的?快快休息。” 刘表喝了一声,随后便自顾自躺了下去。 不过,即便是蔡氏也没发现,就在刘表躺下之后,侧过身去的一瞬间,脸色突然寒了下来。 第二天,刘虞惯例起了个大早,正用着早餐,一个仆役匆匆跑来。 “回禀大老爷,小的是刺史府的仆从,我家主人命小的来说一声,他今日事务繁忙,怕是无暇陪同大老爷您再去游玩了,特命小的带来三个荆州本地的大厨,还有五个府中的杂役,大老爷但有所需,只管吩咐他们便是。” 刘虞有些诧异:“哦?景升今日不来了?嗯,也罢,游玩半月,老朽也累了,今日就且休息一日,待明日再去找他不迟。” “这……”仆从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我家主人这几日怕是都不会有闲暇了,还请大老爷恕罪。” “嗯?”刘虞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过也没有多说。 “总归是政务要紧,老朽理当体谅。你且回去告诉景升,就说老朽多多拜谢于他,既然他事务繁忙,而且老朽在这荆州也游玩得差不多了,这五日内,老朽再多多拜访荆州名士,五日之后,便启程去扬州。不久前扬州刺史陈温病逝,新任刺史刘繇,也是我刘氏宗亲,老朽与他都十数年不见了,正好前往一叙旧情。” “是,小人定当将大老爷的话回禀我家主人。” 那仆从说了一句之后,便转身离去。 刘虞捻着胡须,沉吟道:“果然不出陛下所料啊……” 襄阳城中,蔡府。 “砰!” 蔡瑁狠狠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好个老匹夫,竟然还要遍访名士,怎么,他想替刘赫小儿收买民心,好作为日后的内应不成?” 一个文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将军不可不防啊。听说这刘虞现在已经去了蒯府。那蒯家是南郡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又多为主公信任。往日拜访名士,有主公在侧,刘虞尚不敢过于造次,如今他只身前往,若是从中挑拨一二,以如今刘赫的势力,难保不会有人心生畏惧,暗中与刘虞达成协议,那便是我荆州之大患。” 蔡瑁听得是眼冒火光,愤怒不已。 “好,好个老匹夫,想夺我荆州之地,简直痴心妄想!哼哼,你独自一人,我难道还能收拾不了你么?来人……” fp 第六百七十章 刘虞遇刺 蒯府门口,蒯良、蒯越兄弟二人,亲自将刘虞送出府外。 “今日承蒙刘皇叔教诲,我二人受益匪浅。” “诶,两位才情高致,当世人杰也,老朽今日才是多有所获,日后若得闲暇之时,还请二位前来洛阳,老朽扫榻恭候。” “不敢不敢,若有机会,晚生定去向皇叔请教。” “好了,二位不必远送,这襄阳城中繁华非常,与洛阳相比,也别有一番风味,老朽自在城中闲逛片刻,再回馆驿。” 刘虞和两人拱手拜别,随后便转身走上了街道。 蒯良和蒯越看着他的背影,许久也没有回府。 “大哥,你说这位当朝皇叔,忽然只身一人来荆州,到底所为何事?他来此十七八日,不是游山玩水,就是访友问士,他可是现任的九卿之一啊,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消遣而来?” 蒯越皱着眉头,满脸不解。 蒯良倒是一脸轻松:“你管他是何用意?只要明白他对我蒯家没有恶意也就是了。否则何必前来拜访,与你我探讨学问足足半日?” 蒯越眼睛一亮:“大哥说得不错,无怪乎方才大哥与他交谈之时,言语之中多有提及对当今天子的景仰之情,原来是出于如此考虑。无论那刘赫打得什么主意,想来我蒯家总足可保全了。” 刘虞在城中一路逛来,眼见各处井然有序,商旅繁荣,也是十分欣慰。 “这刘景升虽然无有大志,不过治理地方,却也颇有才能。这襄阳城虽不比洛阳,却足以和晋阳城一较高下,比起老朽所治理的幽州蓟县,也要强出半分。不过,只可惜……可惜啊……” 他也不知是在说什么事可惜,自顾自摇了摇头。就这样走着走着,刘虞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城中的一个角落。 “嗯?这么走到这里来了。” 刘虞环顾四周,发现已是一条死胡同,周围一个人影也看不到,转身就要离开。 不料,就在此时,忽然从那胡同口处,闪出了几个人,这些人全部都蒙着脸,手中提着大刀,缓缓朝他走来。 刘虞见状大惊:“尔等……尔等何人?竟敢在襄阳城中打家劫舍?” 对面为首一人,压低了声音,狠狠说道:“老匹夫,要怪就怪你自己多管闲事,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死后可莫要来找我等兄弟报仇了。” “你们……” 不等刘虞再喊出声来,这几人就猛然扑了过来。 “啊……” “哇……” 短短两声惨叫之后,这小巷中的动静便戛然而止,再也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刺史府中,一个仆役匆匆忙忙朝正殿跑去,一不留神,还被门槛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正在处理政务的刘表,被这人的动静所惊,有些不满地抬头看了一眼。 “何事让你如此惊慌,简直不成体统。” 那仆役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主人,大事不好了,刘皇叔他……他……” 刘表一听是刘虞的事,整个人瞬间坐直。 “皇叔怎么了?他不是去了蒯府么?可是在府上发生了什么?” 那仆役摇头道:“不是,是他出了蒯府之后,在城中闲逛,结果……结果……遭遇了刺客!” “什么!” 刘表一听,脸色“唰”一下变得煞白,整个人瞬间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哪仆役面前。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刺客去刺杀皇叔?” 仆役说道:“这……这小的也不清楚,只是……” 刘表听了前半句之后,心就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哪里还有心思听他的什么“只是”。 “快,快备车,去馆驿……” 不过紧跟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嗯?刺客,而且是专门冲着皇叔去的。之前半月,都有我陪同着皇叔,今日我借故离开,此事只有区区几人知道,短短半日,根本不可能泄露出去,难道说……” 他表情有些震惊,随后转化成了无边的愤怒。 “来人,去传……哦不,把蔡瑁那厮给我押过来!” 那仆役似乎还有话要说:“主人,可是……” 刘表一脚踹了过去:“可是什么?我的话你没听到么?若是慢了半分,老夫砍了你的狗头!” 那仆役被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就跑了出去。 “可恶……可恨!” 刘表在大殿之内,怒气冲冲,随手捡起几样东西就狠狠摔了出去。 “蔡瑁小儿,焉敢如此害我!” 蔡府距离刺史府并不远,再加上刘表如此气冲冲的模样,蔡瑁得知以后,虽然心中“咯噔”了一下,却也不敢怠慢,连备马都省去了,直接一路小跑就跑了过来。 “属下见过主公……” 他这话还没说完,却见一卷竹简直接朝他脸上砸了过来,他这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挨了这一下。 “主公,您这是……” 他刚要问是怎么回事,却被刘表一脚狠狠踢中,向后摔倒了过去。 “你这贼子,你扪心自问,老夫自入荆州,多年以来,待你如何?” 蔡瑁重新爬了起来,跪倒在地,回道:“主公对属下十分信任,多有提拔,又将我姐娶为夫人,恩宠之隆,无以复加。” “你还知道!”刘表听了他这番话,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愈发愤怒。 “你老夫到底何处得罪了你,你要如此害我,非要将我全家满门都杀光,才肯罢休不成?” 蔡瑁闻言大惊:“主公这话从何说起啊?主公大恩大德,属下纵是赴汤蹈火,也难报万一,怎会有害主公之心?” 刘表早就料到他不肯承认,冷冷说道:“你说,是不是你派人去刺杀皇叔?他是当今天子的皇叔,也是朝廷九卿之一的宗正,莫名其妙死在我襄阳城中,老夫便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到时候朝廷大军压近,兴师问罪,老夫还不是要被你害得满门抄斩么?” 蔡瑁一听,对刘表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倒觉得有些惊讶,不过他又如何能够承认? “主公冤枉啊,属下怎敢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这么?皇叔被刺杀了?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 “你还敢装模作样!”刘表怒极,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皇叔到我襄阳城中,已有近二十日,一直平安无事。唯独今日,老夫没有随同左右之时,他便遭到了刺杀。凶手分明是冲着他一人而去。而迄今为止,知晓今日他是孤身一人者,除了老夫以外,便只有你和蒯氏兄弟。而皇叔刚刚从蒯府出来,这刺客的幕后主使之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自打皇叔要来荆州的消息传来之后,你便一次次表达对皇叔的不满,屡屡出口不逊,除你之外,这襄阳城中,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动机,这样的胆大包天!” 刘表越说越气:“来人,将这贼子押下去,打入死牢,明日老夫亲自押解着他,上洛阳,向陛下请罪!” 蔡瑁脸色一白:“主公,属下冤枉啊,属下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过这等恶事啊!” 同时,他在心中对那些刺客狠狠骂了一句:“几个蠢材,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就不能等他出了城外再伪装成山贼来动手么?如今事发城内,我如何能洗脱得了嫌疑,当真害死我了!” 然而,任凭他如何呼喊求饶,刘表心中已经认定了是他,面对他大喊冤枉,直接就背过身去,理也不理。 几个护卫跑了过来,一把架起了蔡瑁,正要拖下去,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看谁敢动!” fp 第六百七十一章 弄巧成拙 刘表一听这声音,不用回头去看,便知道定是蔡夫人无疑。 蔡瑁一见蔡夫人气势汹汹走过来,当即呼喊起来:“姐姐救我啊……” 蔡夫人走到他面前,对那两个架住蔡瑁的护卫喝斥道:“大胆的狗才,还不放手!” “不准放!”刘表厉声叱责了一句,那两个护卫是里外不是人,十分为难。 蔡氏板着个脸走到刘表面前:“夫君何故要抓舍弟?他到底所犯何罪,竟让夫君不顾多年的辅佐之功,要置他于死地!” 刘表对她怒目而视:“放肆,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么?” 蔡氏被他的威势,吓得不由后退了两步,不过看了看蔡瑁的惨状,还是硬起了头皮。 “妾身冲撞了夫君,是妾身的不是。只是舍弟辅佐夫君,一向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夫君竟要将他下狱,还要押解去洛阳治罪,这究竟是何等大罪,妾身身为他二姐,总要问个明白?” 刘表看着这个自己最是宠爱的后妻,终是提不起心中的狠心,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既然要问,那我便告知于你。你这好弟弟,胆大妄为,竟敢派刺客去刺杀皇叔,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老夫亲自领着他去洛阳请罪,你以为我是要害你蔡氏么?只有这样,陛下看在老夫面上,或可免去你蔡氏全族之罪,之追究他一人,否则天子大军,兵临城下,莫说是你蔡氏一族数百口,便是我襄阳城中的百姓,只怕也要跟着遭殃!” 蔡瑁赶忙辩解道:“冤枉啊,主公,二姐,我真的没有干啊……” 蔡氏说道:“妾身对我这弟弟还算了解。他在夫君帐下,一向行事谨慎,从未有半点越距之行,夫君如何就敢肯定此事是他所为?谁知道那刘虞是否结下了什么仇家,对方一路跟踪而来,看准了时机,出手行刺?” “你……”刘表听着她的一番强词夺理,方才升起的对她几分恋爱之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此事乃是前殿正事,由不得你一妇人插嘴,快,将蔡瑁拖下去!” “不行!”蔡氏快步上前,将蔡瑁拉住,死活不让护卫将他带下去。 刘表气急败坏:“我才是荆州之主,你等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他蔡氏一族的!” 那几个护卫一脸为难,他们当然也想听刘表的,可是蔡夫人的威严,府中上下也是十分清楚,如今她抓着自己不肯放行,他们总不能将他推开? 可是刘表正在气头上,如何能想到这些?他一看几个护卫不肯听命,心中的怒火,顿时窜到了极致。 “好,好哇!你蔡氏一族,杀了皇叔之后,还不满足,看来今日是要谋夺这荆州之位了?” 蔡氏也是心中有气,丝毫没有把他这句话当回事,可蔡瑁却是脸色一白,赶忙跪倒在地。 “主公息怒,属下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我蔡氏一族,对主公忠心一片,绝无半分二心!” 蔡氏却一把拽起了他:“弟弟起来。想当初若不是我们全族鼎力相助,他岂能有今日?你是我蔡氏如今仅存的男丁,至今为止,你也只生得两个女儿。他如今要将你问罪,岂不是等于要我蔡氏就此绝后?此等忘恩负义之事,岂是大丈夫所为?更何况那刘虞来荆州,断然没有好事,即便是你派人刺杀他,那也是为了荆州大局着想,他不明事理,反要杀你,分明是弃车保帅之策,我岂能干休?” “二姐,不要再说了,你当真要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么?” 蔡瑁也是急了起来。 刘表更是气得青筋暴起,暴跳如雷。 “好哇,好哇,这便是你真心话了?仗着当年扶持我之功,便自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今日我便叫你知道,究竟这荆州是谁说了算!” 刘表对着外面大喝道:“来人!” 一队护卫跑了过来,站在大殿门口待命。 “即刻将蔡瑁打入死牢。再将蔡夫人关入西苑,没老夫命令,不得放她走出半步。蔡瑁所领兵马,全部交给公子刘琦接掌,另外,解除蔡氏族人在荆州一切职务,全部驱赶回本府之中,严加看管!” “喏!” 几个护卫跑过来,就要将蔡夫人和蔡瑁分别拖走。 蔡瑁一脸悔恨之色,而蔡夫人却是情绪激动,大喊大叫起来。 “刘表,你这薄情寡义之徒,你忘了当初是谁扶你上位的么……” 就在这时,最初来通报刘虞遭刺杀消息的那个仆从,再次跑了过来。 “主人……” 话刚说出口,刘表便怒斥道:“瞎了眼的狗才,谁让你进来的!” 那仆从十分纠结,最后还是说道:“主人,非是小人要闯进来,只是……只是刘皇叔在府外……” “不见不见,如今什么时候了,我谁也……” 刘表忽然愣住,紧紧盯着那仆从:“你说谁在府外?” 仆从说道:“是刘皇叔。” 刘表大怒:“你方才不是说皇叔被刺杀了么,怎得现在又来了刺史府?” 那仆从一脸委屈:“主人,方才小人就想说,虽然他遭到刺杀,却被人救下,可是主人您……您一直不让小的说下去啊……” 刘表一听,却是又惊又喜,全然顾不上要责骂这仆从了:“这么说,皇叔无恙?” 仆从点了点头:“刘皇叔只是手上略有小伤,并无大碍。” “哈哈哈,好,太好了。”刘表只觉郁结在胸膛内的一口气,顿时消散开去,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然而正在被拉走的蔡瑁,却是忽然惊呼起来:“什么,他居然没死?” 刘表恶狠狠瞪了过去:“怎么,皇叔大难不死,你很失望么?” 蔡瑁顿觉自己失言,赶忙闭嘴。 刘表整理了下衣冠:“走,快带我出去恭迎皇叔。” 刺史府门口,刘表见到刘虞,果然是安然无恙,心头大石,彻底放下。 “哎呀呀,侄儿给皇叔请罪了!” 刘表说着,作势就要跪下去,刘虞赶忙上前扶住。 “诶,景升这是何故?你何罪之有啊。” 刘表一脸惭愧:“皇叔千里迢迢,来襄阳做客,却不想发生这等恶事,侄儿实在是罪责难逃,无颜面对皇叔和陛下矣。” 刘虞却十分坦然地大笑起来:“哈哈,景升,此事乃是贼人所为,你这半个多月来,一直陪同老朽,没有半点疏忽之处,只怪贼人太过可恨,与你何干呐?” “皇叔如此大肚,更令小侄惭愧不已。啊,对了,不知那救下皇叔的壮士,身在何处?小侄要重重得赏赐他们,以示感谢。” 刘虞笑道:“好在有几个壮士路过,救下了老朽。不过他们行侠仗义,为人豪爽,杀死了刺客之后,也没有留下名姓便走了,老朽正要来夸赞景升,在荆州治理有方啊,否则如何能有这般侠义之士?” “皇叔如此说,实在是折煞小侄了。这恩公不在,着实可惜,不过好在皇叔无恙,否则小侄当真只能是亲自去洛阳向陛下谢罪了。快,皇叔快快入府。” 两人走到正殿之外,却发现蔡瑁还在这里,并没有被拖走,刘表登时大怒。 “怎么回事,叫你等把他带走,为何不听命?” 几个护卫赶忙架起蔡瑁就要离去,却被刘虞拦住。 “嗯?这不是蔡瑁将军么?他所犯何事啊?” 刘表叹了一口气,说道:“皇叔有所不知,这蔡瑁对皇叔您妄加揣测,总说您是为谋夺荆州而来,这才吃了豹子胆,派刺客去行刺于您,您说,如此大罪,侄儿岂能不办他?” “什么?刺客是他派来的?”刘虞十分震惊,他走到蔡瑁面前,左右打量起来,蔡瑁对他却是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愿拿正眼看他。 “放肆!”刘表喝斥起了他。 “诶,景升不必发怒。老朽倒以为,此事只怕是你冤枉了蔡将军了。” 他这话一出口,莫说是刘表,连蔡瑁也十分诧异,他本能地觉得这刘虞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本想出言讽刺几句,可是看见刘表的脸色之后,只能把话又吞回了肚中,毕竟是自己小命要紧。 fp 第六百七十二章 一计初成 刘表疑惑道:“皇叔何以如此认为?” 刘虞笑了笑:“那些刺客中,曾有一人开口说话,他虽然不曾明说是谁派来的,却说是因为老朽在荆州多管闲事,所以才来杀我。” 刘表更加纳闷:“这不是更加证明是这蔡瑁所为么?” 蔡瑁闻言,心中暗恨不已:“几个混账东西,与这老匹夫废什么话,害死我了!” 刘虞却摇了摇头:“非也。景升细想,老朽在荆州,一向只是游玩访友而已,何曾管过什么闲事?若是襄阳城中之人,对此自然十分清楚,怎会说出这等话来?所以老朽以为,这刺客应当是不明就里的外人,担心老朽暗中有些什么行动,会坏了他们的事,这才下了狠手。” 刘表还是不信:“这还是不对。蔡瑁也是一直在我面前,多进谗言,说皇叔是图谋不轨。” 刘虞叹气道:“景升何以这般糊涂。蔡氏一族,在荆州根深蒂固,若荆州有失,他们全族上下,岂能保全?他虽然对老朽多有不满,可是朝廷天威煌煌,他岂能不知?老朽就这样死在城中,陛下岂能不怒,荆州岂能不因此受到牵连?到时他蔡氏满门,只怕也要面临灭门之祸,他蔡瑁岂会如此愚蠢呢?” “这……”刘表闻言,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刘虞继续说道:“若是老夫出了荆州地界,或者哪怕是在襄阳城外的某处郊野之中受到伏击,那或许是蔡将军所为,如今刺杀就发生在城中,绝不会是他干的。” 蔡瑁虽然对刘虞十分不满,可是如今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也当即下跪哭诉。 “是啊主公,属下绝对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请主公明察!” 刘表怒火稍稍平复了几分,他挥了挥手,让那几个护卫放开了蔡瑁。 刘虞和他走入了正殿之中,分别落座,刘表依然是满脸疑惑。 “可是……除他之外,还有谁能会作出这等事来?” 刘虞略作沉思,说道:“蔡将军会对老朽此来荆州的目的有所误会,那旁人是否也会有此想法?” “皇叔的意思是……” 刘虞指了指西方:“如今这等时刻,最担心荆州与洛阳朝廷又任何往来之人,还能有谁呢……” 刘表恍然大悟:“是益州刘焉!” 他拍了拍大腿,似乎是彻底想明白了。 “对了,这便对了。要攻入益州,只有从我荆州进兵,最是容易,他如今公然称帝,反抗朝廷,自然会担心朝廷大军由上庸和江陵进发,攻取益州,所以势必会在荆州各地安插眼线。得知皇叔来此,必定以为是皇叔代表朝廷前来出使,所以才派出刺客,意图刺杀皇叔。” “不错。”刘虞也肯定道:“如此一来,不但老朽那所谓的出使一事要就此作罢,说不得还会挑起朝廷与荆州之战,他益州自然可以就此坐收渔翁之利了。” 刘表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这样,忍不住怒火大发。 “老贼可恨,焉敢如此暗算于我。我荆州与他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一向敬他年长,多年来以叔侍之,年年送礼,未敢懈怠,他安敢行此无耻之举!” 刘虞这时倒宽慰起他来:“景升不必动怒,老朽如今不是安然无恙么?刘焉胆敢自立为帝,纵然可恶,不过益州之地,易守难攻,即便是陛下,也为此深感头痛,景升又何必为此事而恼怒,徒劳伤了身体?” 蔡瑁也赶忙插话:“刘皇叔说得在理,主公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刘表瞪了他一眼:“有你说话的份么?” 蔡瑁一愣,顿时有些尴尬。 “哼,今日若非皇叔求情,我定不饶你,还不先谢过皇叔救命之恩?” 蔡瑁眼皮抖了抖,只得对着刘虞跪了下来。 “小人谢过刘皇叔大恩。” 刘虞笑了笑:“蔡将军不必多礼,老朽来荆州,确是只为游玩,老朽年近六旬,还有几年活头,趁着这些年还能走得动,多多拜访下故人,看看我大汉江山的如画风景,日后见了列祖列宗,也能说上几句话了。” “诶,皇叔莫要说此丧气话。侄儿看您身体康健,再活二三十年,也是轻而易举啊。” 刘虞闻言摆了摆手:“呵呵,景升就不必说这等话来安慰老朽了,老朽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当初在幽州之时,就多有病痛,若不是陛下体恤自家宗族亲眷,让御医,还有那位华佗神医常常为我诊治,又用诸多珍贵药材为老朽进补延寿,只怕如今我已成一捧黄土了。” 刘表有些诧异:“哦?陛下对我宗亲之人,有如此眷顾恩宠?” 刘虞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这是自然了。否则你以为那刘繇能如此顺利继任扬州刺史么?扬州,那可是个风景秀丽的养人之所啊,以他的功绩人望,若不是有陛下支持,这等好事岂能轮得到他?陛下常说,先君桓灵之时,天下之所以纷乱不堪,便是诸如十常侍、何进、董卓之外姓,窥伺权柄,祸乱超纲所致。我刘氏天下,总归还是要靠刘家人镇守才是可靠。只可惜那刘焉……” 说到这里,刘虞叹了一口气:“哎,罢了罢了,不提他了,反正他还能蹦跶得了几年呢?老朽都这把岁数了,也帮不上陛下什么忙了,不提了,不提了。” 刘表神色微微变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蔡瑁见状,有些不安起来,赶忙打断了两人。 “主公,这刘焉向来不曾与我荆州有什么过节,其中是否会有误会?” 刘表一听,脸色立马拉了下来。 “你这是何意?想要替老贼开脱不成?” 蔡瑁大惊,赶忙否认:“属下绝无……” “好了,不要说了,如今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贬你为城门校尉,去南门守着。” “主公,这……”蔡瑁还以为自己洗清了罪名以后,自然也就没事了,没想到被贬成了一个守城门的。 刘表瞪着他:“怎么,老夫的话不管用了么?” 蔡瑁咬了咬牙,纵然满心不甘,也只能领命。 “哼,算你识趣,还不退下。” 蔡瑁被刘表一顿训斥之后,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本还想替自己二姐求情的他,这时候也只能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自己退了出去。 刘虞说道:“久闻这蔡氏是荆州大族,景升要在荆州长久立足,和他们闹僵至此,怕是有些不合适?” 刘表却十分恼怒:“如何不合适?无论是荆州还是益州,都是大汉的国土,侄儿受朝廷任命,镇守此地,他蔡氏虽然横行本地,却也不过是大汉子民罢了,还敢造反不成?这些年侄儿对他们恩宠过重,使得他们恃宠而骄,长此下去,只怕要生出祸乱,今番正好压一压他们,待消了他们的傲气之后,再找个机会提拔上来,料也无妨。否则待侄儿百年之后,刘琦对他们,怕是想压也压不住了。” 刘虞目光之中一阵闪烁,随后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呐。不过这蔡瑁一人便执掌了整个荆州近三成的兵马,如今他被贬了,这些兵士可要好生安置,寻常将领,怕是未必能够令他们心服啊。” “此事容易。刘琦虽然不善行军打仗,可生性仁慈,对百姓和士卒,多有体恤,因此颇得民心军心,让他去接掌军权,料也无妨。而且如今正好出了此事,侄儿就以防范益州之名,让他率军前往将领,再令一大将领军三万,增兵上庸。蔡瑁这些将士,得以调派往前线,无论是否有功,一年之后,侄儿再加以犒赏,正可将其心尽数收归刺史府,也免得如今好似他蔡氏私人部曲一般。” 刘虞微微颔首:“嗯,景升思虑如此周祥,倒是老朽多虑了。哎,原本老朽还想去扬州游玩几日,如今被这几个刺客搅了兴致,陛下定然会派人招我回洛阳,扫兴,实在扫兴啊。” “呵呵,这是陛下对皇叔的恩宠,理当高兴才是。皇叔既然要走,那今晚就不必回馆驿了,且在刺史府中休息,侄儿陪您好好喝上几杯。” “哦?这便最好不过了,你可是不知道,在洛阳之时,老朽想喝几杯酒可是不易,那神医华佗,总劝老朽忌酒,哎呀,这不是要了我的命么……” 第六百七十三章 胡骑再现 “好!公达当日举荐皇叔做这出使荆州之人,朕还有些犹豫,如今看来,公达着实独具慧眼,皇叔此行,办得极为得力。” 刘赫看完了一份奏报以后,大感快慰。 荀攸谦逊道:“都是陛下谋划有功,臣不敢居功。” “公达说得不错,比如那蔡氏姐弟二人的秉性,臣等就丝毫不知,陛下能够洞悉他二人的性情,方能定下如此计策,既令刘表与蔡氏一族心生嫌隙,还使得荆州屯下重兵在荆益交界之处,牵制川蜀兵力,同时又顺便探查了荆州各大家族对朝廷之态度,为日后收复荆州埋下暗线,一举三得,陛下实在英明无比。” 崔钧由衷地赞叹起来。 刘赫笑道:“呵呵,这蔡瑁与他姐姐内外勾结,诚为荆州一霸,皇叔去了荆州,他们岂能不起疑心?一旦起疑,便会有所行动,有了行动,就有我等可趁之机了。只是让皇叔涉险了。” 崔钧说道:“陛下将飞鹰卫的副统领都派去亲自护卫,区区几个刺客,岂能伤得了刘宗正?” 他这话倒是说得不错。如今的游氏兄弟,武力分别达到了95和93点,还都学会了一个特技——行刺:进行刺杀一类的暗中武力行动时,武力爆发5点。 再加上刘赫给他们专门打造的追魂夺命刀,还有身上的袖箭,匕首等精良装备,莫说是刺客了,便是蔡瑁亲自上,也是有死无生,自然足以保护刘虞。 “如今有荆州的牵制,刘焉区区十万兵马,怕是不敢再分兵援助凉州了,少了益州的几万援军,要灭韩遂,可就容易多了。毕竟川蜀之兵,多擅山地作战,若是隐匿凉州各处山林,时常发起偷袭,也委实有些麻烦。” 崔钧的话,引得刘赫与二荀都深表赞同。 “如今只剩下拉拢西羌各部落一事了。这事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完成。” 刘赫已经不免心急了起来,这种不知期限的事,最是让人着急。 荀彧说道:“朝廷已在商行发出诸多产于西羌之地的特产收购令,日前已有数十支商队前往西凉,再加上云海郡已日趋正常,其中胡市,也偶有西羌部落前来交易,料来不出一年,当可与不少部落取得联系,令他们惯于和商行交易。” “不错。昔日董卓、韩遂之流,之所以能取得不少西羌部落支持,无非是朝廷与西羌多是敌对关系,常年征战,少有商旅往来,他们为求生存,不得已而与这些贼臣合作。如今有朝廷与商行的丰厚物资,他们又何必继续依赖韩遂?没了西羌各部的支持,以韩遂区区十万兵马,怕是关将军以部,足以将其歼灭。” 崔钧一番分析,刘赫也十分赞同。 “嗯,如今看来,也只能继续等下去了。” 荀彧说道:“但愿这一年之内,不要被刘焉再蛊惑了其他诸侯反抗朝廷。” 刘赫对此倒有些不屑:“便是有,那又如何?既然敢于反抗朝廷,那即便没有刘焉蛊惑,只怕也不是什么忠义之辈,反正早晚都要剿灭,他们自己跳出来,未尝不是好事,省得朕出兵之时,还要再去找什么理由。” 荀彧恍然:“陛下明鉴,是臣短视了。” “对了,如今各地进京朝贺的诸侯,业已全部到齐,不知陛下准备何时接见他们?” 刘赫听了,稍作思量:“既然都到了,那便让他们在馆驿休息五日,五日之后,举办大朝会。” “臣遵旨。” 两个月之后,北地郡,各地百姓都在忙着收割粟米和小麦,整个北地郡,处处都是一派丰收景象。 廉县,是北地郡中最靠北的一座县城,出了此城不远之后,便是茫茫荒漠。城中不少百姓,此时自然也不例外,忙碌在田间地头。 然而,就在大家忙着收割粮食的时候,地面似乎依稀开始有些震动起来。 百姓们十分纳闷,直起腰来,四下张望,不知何故。 “怎么回事,莫非是地龙翻身了?” “不对啊,地龙翻身不会如此轻缓才是。” “那还能是何故?”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忽然,远处负责警戒的岗哨中,敲起了警钟。 “铛……铛……铛……” 所有百姓顿时脸色一白。 “糟糕,有劫匪来了!” 自从刘赫平定了司隶地区以及西套平原之后,劫匪也好,胡人也罢,都以及多年不曾出现,百姓们都差点忘了,如今再次听到警钟的声音,瞬间将他们的思绪拉回到了那曾经的恐惧之中。 不管是劫匪山贼,还是胡人骑兵,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对于这些百姓而言,几乎没有什么分别。 就在短短时间内,刚才还一片祥和景象的田地之间,所有百姓都高声呼救着四散奔逃。 没过一会儿,一大批骑兵,浩浩荡荡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旷野之上,他们一个个身上裹着兽皮,口中“乌拉乌拉”地喊着,每个人都身背长工,手中拿着弯刀,杀气腾腾。 “踏踏踏踏……” 洛阳皇宫,大道之上,一个身影急匆匆往前奔跑着,他双手举过头顶,手中拿着一份绢帛,看起来像是外地送来的奏报,却不知是何内容。 宫殿门外,荀彧快步走了出来,从此人手中接过奏报,展开一看,脸色瞬间为之一变。 他赶忙转身回到殿内,刘赫见到他的神色,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何要事上奏?如今正是各地丰收的时节,能有什么事?难道又有那几路诸侯宣布拥戴刘焉那逆贼不成?” 荀彧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刘赫面前,恭恭敬敬将奏报呈递了上去。 刘赫接过奏报之后,荀彧这才开口。 “南匈奴忽然发骑兵四万,兵分两路,抄略了北地郡廉县、灵州两县,劫走粮食三十余万石,杀死两城县兵六千四百余人,屠杀百姓一万四千余……” 刘赫双目陡然瞪得老大,血丝瞬间充满了眼眸之上。 随后,他愤然将奏报狠狠拍到了御案上,这重重的拍打之声,把荀彧三人都微微吓了一跳。 “南匈奴……他们不是多年前爆发内乱,随后就远遁大漠了么?怎得偏偏这时候回来了?” 自从汉武帝之后,汉朝对匈奴连年打击,使得匈奴很快分裂成了南北两部,北匈奴远走他乡,只剩南匈奴还在大汉北境,时降时叛。 数年前,因为黄巾之乱的爆发,大汉帝国自己乱成了一锅粥,南匈奴也蠢蠢欲动,而时任单于继续对汉廷称臣,引得不少匈奴部落贵族不满,便发动了叛乱将其杀死,这单于的两个儿子,一个留在匈奴部落中,另一个到处逃窜,寻求避难。 到处逃命的这一位,名为栾提于夫罗,按照原有的历史,他会寻求汉灵帝的帮助,请求册封他为南匈奴单于,并派兵助他平叛,如何遭到汉灵帝的拒绝,然后经过一系列变故之后,最终他选择依附于曹魏。 而他的弟弟栾提呼厨泉,也就是留在匈奴部落中的那人,在他这个哥哥去世以后,就会被推举为南匈奴单于了。而这个弟弟也选择了归附于曹魏,南匈奴的权利逐渐被曹魏架空,没过多久,匈奴就名存实亡了,直到后来的刘渊,也就是于夫罗的孙子出现,以“汉赵”之名,在南北朝时期短暂重建了匈奴王朝。 不过因为刘赫的出现,大汉的局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和原有历史已经大相径庭,所以他也没有太过关注,如今的南匈奴究竟是何情况,自从当年斩杀了匈奴左贤王之后,匈奴就销声匿迹,自己只当他们已经远离大汉边境,因此也就没当一回事了,不想如今他们却忽然卷土重来。 第六百七十四章 反贼四起 荀攸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匈奴之患,并不足惧。南匈奴左贤王已被陛下所灭,以南匈奴如今实力而论,能出动七八万骑兵,只怕已是极限。此次前来劫掠北地郡,想来是在漠北难以维持生计,不得已而重回我大汉境内抄略粮食。” 刘赫点头道:“嗯,这话是不错。不过他们此次杀我大汉诸多百姓,这笔血债,岂能干休?这南匈奴既然敢回来,那朕便干脆借此机会,将他们一举歼灭,斩草除根。” 荀攸却说道:“如今国库粮草仍旧并不充裕,虽然刚刚丰收,可是今年税粮入库,要等年底,近期只有军屯田的粮食会收入国库之中。去除开支之后,仍旧只够十几万兵马半年左右支取。如今韩遂、刘焉尚未剿灭,朝廷不宜轻易出兵。” 崔钧也附和道:“臣对公达之言,深以为然。匈奴骑兵,游走大漠和草原之中,一时难以探寻其王庭踪迹所在,大军在外,每日粮草开支,便是一个极为庞大之数。假若因此耗费数月,只怕国库又要因此而空,则韩遂等辈,势必愈发猖狂。” “不错,这南匈奴忽然回来,时机掐得如此之准,未必不是有人背后撺掇之故,果若如此,陛下更是不可中其奸计。” 荀彧也劝说了起来。 一看三人都反对出兵,刘赫也有些恼火起来。 “难道就放任这些匈奴贼子,在我大汉国土上横行无忌不成?朕……” 他话没说完,大殿之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启禀陛下,徐州五百里急报……” 刘赫一愣:“徐州急报?陶恭祖不是半个月前刚刚回徐州么?怎得这么快就有奏报送来,还是五百里加急?” 在刘赫如今掌管的朝廷之中,各地奏报,分为三百里、五百里和六百里三种等级,因为大汉尚未统一,驿站缺失,所以原本最紧急的八百里加急,只能仅限于并州和司隶地区,连冀州都还没能够用得上。 寻常奏报就是三百里,六百里加急,是极为难得的,除非遇到诸如之前黄河水患一类的重大灾情,或者有强大的敌军入侵,才能使用。而在绝大多数时候,五百里加急,已经是十分紧急的奏报了。 荀彧走出殿外,接过了奏章,重新走了进来。 “陶恭祖有何事呈奏?”刘赫问道。 荀彧打开奏报看了一眼,眉头瞬间皱起。 “泰山四寇孙观、吴敦、尹礼、昌豨,突率贼寇八万众,侵入徐州琅琊境内,烧杀抢掠,致使琅琊一片火海,死伤惨重。陶刺史派兵抵挡,对方却不与纠缠,随战随走,之后又趁夜来偷袭,徐州军队损失不小,恳请朝廷派兵援助。” “泰山寇?”刘赫有些惊讶。 “这泰山寇虽说势力不小,足以与曾经的黑山军相比,可他们哪儿来的胆子与朝廷作对?陶谦来洛阳朝贺,已表明徐州之归属,他们先前也最多在徐、兖、青之地游走打秋风罢了,如今竟然反倒有胆子直接攻入城池?” 荀彧想了想,说道:“此事确实有些蹊跷,臣以为……” 他这话没说半句,殿外又有一人高呼起来。 “扬州五百里加急……” “怎么回事?”接二连三传来急报,刘赫也有些坐不住了。 荀彧接过奏报看过之后,回道:“扬州多处出现山越蛮兵,抢掠粮食和女子,放火烧毁房屋无数,新任刺史刘繇亲领大军追杀,奈何山越分散各地,游荡于群山之中,官兵出征,非但毫无所获,反而扬州主簿都被贼兵袭杀,刘刺史恳请朝廷派兵征缴。” 刘赫皱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跳梁小丑,怎得好似商量好了一般,不约而同,一齐出动,不对劲……” 崔钧提醒了一句:“此事与刘焉称帝,会不会是同一批人怂恿所致?” 经他这一点,刘赫猛醒:“对啊,八成是如此没错了。他们无非是想借此吸引朝廷注意力,消耗我军兵力和粮草。” 不过转念一想,他再次苦恼起来:“泰山寇、山越、匈奴,这三处叛乱,都要重兵方能压制,而且朝廷兵马前往徐州和扬州平叛,路途不便,假若幕后之人从中作梗,只怕要令我军损失不小,此事倒难办了。” 崔钧也为难起来:“三处叛乱皆危及我大汉子民,尤其徐州和扬州两位刺史,陶谦来洛阳朝贺,刘繇更是朝廷所任命,如果朝廷不出兵,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则其余诸侯必然对朝廷心寒。所以无论我军如何抉择,对幕后之人,以及刘焉等辈都是大大有利。” “嗯……” 刘赫半眯着眼睛,手指缓缓敲击着面前的御案。 荀彧等人都知道,每次刘赫心中烦乱之时,便会如此。 徐州刺史府中,一个年轻文士模样的男子,正一脸急切地对陶谦说着什么。 “主公,给朝廷的求援信已然发出,陛下宽仁大义,不日定会有大军前来镇压贼兵,主公何必急于一时呢?这兖州曹操的兵马,只怕来者不善,若放他进入徐州,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呐,请主公三思。” 此人神色看起来十分焦虑而紧迫,言辞亦是有几分激动。 陶谦看了看他,也是叹了一口气。 “哎,老夫深知朝廷天威,只要陛下派兵前来,区区泰山寇,不足为虑。” “那主公何以要同意曹操进兵之提议?”那文士不解道。 陶谦喟然道:“老夫也是无可奈何啊。即便陛下就近从冀州调派兵马前来,穿过青州地界,来到我徐州境内,从洛阳传令过去,再到整肃军队,发兵前来,最快也需半月有余,乃至更久。而泰山寇劫掠琅琊成功之后,如今其四大贼寇头领,已分别率军四面出击,若再不能及时出击阻止他们,只怕东海、城阳等地都要遭殃,此次丰收之粮食,尽要为贼寇所掳,如此……” 说到这里,陶谦面露不忍:“如此一来,我徐州百姓,失去了粮食,可要如何生活啊?老夫此心,元龙可能明白?” 那文士闻言,原本想说的话,也只能咽了回去。 不过他依旧十分不甘,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再次开口:“府君大仁大义,对百姓如此爱护,实乃万民之福,可是,属下看这曹操,虎狼之人也,他一旦进入徐州,其祸患势必更甚于泰山群寇。以属下之见,不如去青州,请孔北海和刘玄德二公相助。尤其是那刘玄德,他这两年在东莱郡整兵修武,也曾与泰山寇交战,多有胜利,请他为援,比曹操强出十倍。” 陶谦却摇头道:“刘玄德三兄弟之威名,老夫素有所知,自然无有疑心。只是东莱郡山贼、海寇,为祸不浅,如今方才平定些许,若请他三兄弟带兵来此,势必令东莱郡众寇,卷土重来,则青州百姓,也要遭殃,老夫于心何忍?” 另一个素袍锦带的青年站了出来:“府君,竺以为,陈登之言甚善。泰山寇虽然凶狠,然战力却是平平,只是我徐州无有良将,故此难以敌对。刘玄德三兄弟,皆是大将之材,陛下也多有褒奖。属下愿亲往东莱,请玄德公遣一将,带兵前来相助,兵马无需过多,再将我徐州之兵权,一并交托于他,纵然灭不得泰山寇,也足以自保一时,待朝廷大军杀到,两面合围,除贼易也。如此我徐州得保,又不至懈怠了东莱郡防务,岂不两全其美?” 第六百七十五章 众贼乱汉 两人说得言辞恳切,陶谦却是听不进去。 “老夫自会书信与曹孟德,言明待平叛之后,会送他金帛粮草,再上奏朝廷为其表功,教他不可在我徐州境内逗留。谅他名门之后,必然不会有负于我。” “府君,引狼入室,实不可取也,府君三思啊……” 陈登和糜竺一力劝阻。 “好了,此事老夫心意已决,二公不必再劝了。” 陈登与糜竺两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多日之后,徐州琅琊,即丘城南,一支身着制式铠甲的大军,正在追击着一大批如同草寇一般的军队。 那正在后方追击的大军,为首的将领,赫然便是夏侯渊,而在他身边的一个文士模样的男子,却是程昱。 夏侯渊扭头对程昱问道:“仲德先生何苦随军出征,受这等苦楚?一群草寇而已,难道我夏侯渊还对付不了么?” 程昱听出他这话中的怨气,不由笑了笑。 “夏侯将军可知主公此来徐州,所为何事?” 夏侯渊说道:“这我自然知晓,当日主公不是说过么?利用泰山寇入侵徐州之机,我军以剿匪之名,顺理成章进入徐州境内,只要贼寇一日不灭,朝廷军队一日不来,我军便可在徐州的城池之中驻扎一日,而且一应粮草所需,全部都由他陶谦供应,这等美差,可谓是天上掉馅饼啊。要不是为了这个,我还能让这群废物逃窜这么久?以我的脾气,若是全力追击,如今早该踩着那什么泰山四寇的脑袋喝庆功酒了。” 程昱却笑道:“不错,正是如此。可是,如果朝廷大军来了呢?又或者陶谦请了其他诸侯的援兵来代替我军,将军以为又该如何?” 夏侯渊被他这一问给问住了,一时答不上话来。 “这……我还真没想到……” “这便是了。主公一直对洛阳朝廷表面恭敬效忠,实在是出于无奈,毕竟我军实力尚不足以对抗朝廷。所以一切行动,皆为了在不明面背叛朝廷的前提下,尽可能扩充实力。如今既然出手,那徐州便是志在必得,无论发生何种情况,都要做到既不能得罪朝廷,又不能放弃徐州。” 夏侯渊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哎呀,这等事着实麻烦。” 程昱笑道:“这便是主公派在下随军出征的缘由了。” 夏侯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还是孟德考虑周详,如此就有劳先生了。” 扬州,豫章郡,南野县城,此时城中一处处冲天的火光,将原本已经有些昏暗的天色,照得好似白昼。 而在城门口之上,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悬挂在此。 不久之后,一批兵马匆匆赶来,为首之人,看到城门上的这几颗人头,当即惊怒交加。 “可恨,这些山越贼人,竟敢攻入城池,杀害城中诸多官员,悬门示众,这分明是公然造反!” 旁边一个将领说道:“将军,刺史命我等前来救城,可如今城池已破,我等若是就这样回去缴令,只怕难免要受到责罚。” 那为首大将没好气地说道:“这还用你来提醒么?本将军看这几颗首级还在滴血,想来山越贼兵刚走不久,传令下去,先将这些首级取下,好生安葬,随后即刻出发,找到山越人,将其一举歼灭!” 就在这时,大军的后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这将领回头看了一眼,不耐烦地问道:“怎么回事?” 很快,一个士兵跑了过来:“回禀将军,一群百姓急匆匆赶来,他们自称是城中子民,山越攻城之后,烧杀抢掠,只剩下他们这几千人得以逃脱,如今见我军到来,纷纷前来求助。” 那大将一听是百姓,这才松了一口气。 “哦?带本将军去看看。” 那士兵带着他,朝后军走去,果不其然,一大群百姓,有的背着包裹,有的推着手推车,个个满身尘土,衣衫褴褛,而且脸上充满了恐惧之色。 那些人一见这将军到来,纷纷围了过来。 “将军……将军,您可要为我等报仇啊……” “是啊将军,我那老父被贼人活生生砍下了头颅啊,他死得好惨啊……” “我的孩子才六岁啊,这可叫我怎么活啊……” “求将军做主啊……” 那将军看着这些百姓如此凄惨,听着他们述说的遭遇,不免心生怜悯。 “诸位乡亲父老,且放宽心,刺史派本将军来此,便是为了将山越贼人,一举消灭,好为大家报仇雪恨啊!” “哎呀,有将军您这句话,我等便是死也甘愿了啊!” 众多百姓情绪异常激动,朝着这支军队围得越来越近。 “乡亲们放心,放心呐……” 所有人都在毫无防范之时,这些刚才还凄惨莫名的百姓,忽然脸色变得十分凶狠,几乎就在一瞬间,他们全部从自己的包裹或者手推车中,抽出了一件件兵器,朝着这支军队的士兵砍去。 “糟糕,中计了,是山越……” 那将领只来得及喊出一句,就见到几件兵器,闪着寒光,同时朝自己劈来…… 北地郡西北部二百余里,此地多是戈壁荒滩,比之那肥美的草原来说,简直称得上是无比贫瘠。 而就是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平日里便是鸟都极为少见,此时却有大批兵马,在此驻扎,这批军队的士兵,个个都身穿用兽皮和麻布织成的衣物,正是匈奴的骑兵。 如今夜色降临,这些人升起一堆堆篝火,架起了牛羊肉,在火上烤着,很快,肉香就随着戈壁的大风飘向了四方。 在最大的一堆篝火旁边,围坐着七八个壮汉,这几个人与其他士兵相比,穿着明显要华贵不少,显然是这支部队的统帅和将领。 一个将领一边烤着羊腿,一边说道:“这些年在大漠游荡之时,总听人说汉人军队是如何勇猛,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吗,就像草原上的绵羊一般,只能当猎物,被狼群吃掉。也不知道当年那左贤王怎会死在汉人的手中。” “诶,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可是听说了,汉人的皇帝可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他手下的军队,实在是厉害,只是咱们这次没有遇到而已。” 另一个大将提醒道。 之前那将领却是不服:“我就不信,他们勇猛,难道咱们的儿郎就是吃素的么?这次有单于支持,右贤王带领着咱们总共五万骑兵出征,后面还有左谷蠡王三万骑兵压阵,就不信汉人还能反了天去。” 他这句话,说得其中一个匈奴贵族打扮的男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嗯,还是佐突利聪明。当年左贤王那蠢蛋,肯定是中了他们汉人的什么奸计,才会全军覆没。汉人一向狡猾,只要咱们小心防范,不深入汉人的城池,在这茫茫大漠上,嘿嘿,咱们匈奴人才是王,那汉人的皇帝如果敢追来,正好把他一起抓回去,献给伟大的单于。” “右贤王果然威武,末将敬您一杯!” “哈哈哈,好,喝!今日大家吃饱喝足,明天去那汉人新建的什么云什么郡的走一遭,当年他们从左贤王手中夺走了这片丰美的草原,咱们就再把它抢回来,顺便抢几个汉人的娘们回来玩玩,啧啧啧,几年前玩过几个汉人的女子,那皮肤,真叫一个娇嫩啊,咱们匈奴的女子虽然强悍,这方面却是不如汉人了。” 一听他这话,几个将领眼中都露出了淫邪的目光。 “嘿嘿,还是右贤王懂咱们的心思,末将等人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哈哈哈……” fp 第六百七十六章 唱空城计 西凉,韩遂府邸之中,来自川蜀之中的物资终于运抵。 韩遂大喜,召集众将在府中宴饮。 众人喝到尽兴之时,其中一个将领带着几分醉意说道:“将军,那刘焉可比刘赫好对付多了啊。这连接西羌要多少物资,还不是将军您说了算?将军张张嘴,就管刘焉要了这么多物资,这笔生意可真是赚大了。” “是啊,将军如此英明,我看那刘焉和刘赫,早晚都会被将军您握在掌心啊。” 几个将领齐声拍起了马屁。 韩遂也是满脸欣喜:“哈哈,说得好。什么天子,皇帝,还不是被我肆意摆弄?” 这时阎行说道:“将军,末将听闻,那刘焉此次除了物资以外,还派人送来了一封圣旨,要求将军主动出兵攻入关中,不知将军如何打算?” 他这一问,周围几个将领,也都露出了关切的目光。 韩遂看了他们一圈:“这么,你等害怕与洛阳朝廷交战么?”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面容中都露出了几分胆怯之色,唯独阎行,有些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 “哼,洛阳朝廷又如何?他虽然兵强马壮,可是我西凉多勇士,还会怕他不成?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末将愿意身先士卒,为主公冲锋在前。” “好!”韩遂拍案而起。 “阎行不愧是我西凉第一猛将,有如此胆气军心,我何惧那刘赫小儿?” 阎行问道:“不知主公准备何时发兵?” 韩遂说道:“那刘焉圣旨中提到,如今匈奴骑兵南下,泰山四寇和山越又分别在徐州和扬州叛乱,刘赫为了维护朝廷威严,必定要派兵前往征缴,如此关中之地兵力自然大减,这是我西凉的大好时机。” 阎行说道:“嗯,这些讯息,与我军近日探查所得的消息,也完全吻合。” “这便是了。”韩遂说道:“那刘赫治理一方,本事当真不凡。长安、洛阳两城,皆是繁华非常,比之我西凉,简直富庶百倍,更遑论整个关中地区。我军若不趁此良机攻入关中,大肆劫掠一番,岂不要后悔终生?” 说完,他忽然大笑了起来。 其他将领原本还有些担惊受怕,此时被他这么一说,也个个都眼珠放光,好似黑夜中见到了羊群的饿狼一般。 “主公英明,主公英明啊,哈哈哈……” 云海郡西南侧的草原之上,原本宁静无比,这一日,却忽然出现了大批匈奴骑兵。 他们挥舞着兵器,杀气腾腾,朝着云海郡扑去。 “杀……抢汉人的粮食,抢汉人的美女,哈哈……” 匈奴右贤王兴奋得眉飞色舞,旁边的众多大将,也个个战意高昂。 “大王,咱们的儿郎早已打探清楚,那汉廷受困于多方的叛乱,根本无力顾及到咱们,方圆二百里之内,完全没有见到过汉人大队兵马赶来云海郡的迹象,看来这次咱们可以满载而归了。” “诶,就算汉人想来又如何?他们岂能知道咱们这次的目标是哪座城池?嘿嘿,今番定要大肆劫掠一番再返回王庭,如此大王在单于面前,也可大大长了脸面。” 右贤王十分欢喜:“哈哈,不枉本王平日里如此重用你等,果然是忠心耿耿。只可惜啊,那汉人皇帝没能亲自前来,否则让他见识见识,我匈奴儿郎真正的勇武。” 这几万骑兵肆意狂奔着,很快,远处的地平线上,便出现了一座城池的身影,这让右贤王等人更加兴奋起来。 那座城池,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座金山,只要进了城,钱粮财宝女人,应有尽有,取之不竭。 眼看着那座城池四周一片平坦,只在北侧数里之外,有几座低矮的山丘而已,如此旷野,一眼望尽,完全没有发现什么汉军的影子,他们更是欢喜无比。 “呜噜噜……” 几万匈奴士兵,呼啸着杀了过去。 不多时,大军便冲到了那座城池的近前,城楼上的守城军也早就发现了他们,此刻是慌乱一团。 原本在城外劳作的百姓,还有来往的商旅,更是慌慌张张朝城内涌去,城外的官道上,散落了一地的推车、农具、货物,凌乱不堪。 而城门迅速关闭,一座原本十分热闹的城池,转眼之间,变得萧条无比,除了秋风卷集着枯黄的落叶和干草时不时飘过以外,城楼一代,再也不见其他动静。 而这一幕,落在匈奴人的眼中,却让他们万分享受。 “爽,太爽了,这种汉人惊慌失措的场面,本王都多少年不曾见到了,好,本王今天太开心了。这区区一座空城,岂能挡我?传令下去,杀入城中,男人屠尽,女人带走,能抢的抢,抢不走的,一律烧光,哈哈……” “大王威武!大王英明!” “杀光汉人,杀光汉人!” 城墙上那仅有的几千守城军,四散逃窜,短短时间内,就逃跑一空,等到匈奴大军杀到城门前之时,城墙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几杆孤零零的大汉旗帜还在飘扬。 右贤王抬头看了看那几面旗,冷笑道:“来人,将那几杆旗给本王射下来,本王看着碍眼得很。” “是,看末将的。” 身边一名大将策马走了出来,取下了背上的长弓,对准了其中一杆旗帜,一箭射了出去。 右贤王带着一丝兴奋地看着那支利箭射出,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能见到汉人的旗帜倒下城墙的景象。 自他多年前还不是右贤王的时候,追随前单于离开汉境以来,这股对汉人的复仇之心,一直憋到如今,现在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右贤王激动地双眼睁得老大,双手紧紧握住缰绳,脸上的肉也一阵一阵抖动起来。 眼见那利箭就要射中旗杆的时候,忽然,异变陡生。 另一支利箭,忽然从城楼的某处激射而出,正与那支射向旗杆的利箭撞击到一起,瞬间将其顶开。 右贤王先是一惊,随后大怒不已。 “谁!谁在暗处偷偷摸摸,坏本王好事,快滚出来!” 那早已空荡荡的城墙上,忽然走出了一个人影,却是叶祥神机营的副将——曲航。 右贤王左右张望,确认了对面只有一个人,不禁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用汉话喊了起来。 “哈哈哈……原以为汉人都是废物,没想到还有这个把有种的,你小子不错,一个人就敢和我几万大军相抗衡,只可惜,用不了一会儿,你就要变成一具尸体啦。” 曲航却是冷冷看着他,没有答话,就在右贤王纳闷的时候,曲航忽然从鼻孔中发出了一声讥笑。 “切……什么东西,一群酒囊饭袋。” “什么……”右贤王以及他麾下众将,个个怒火冲天。 “大王,这汉人着实可恨,末将请命攻入城中,将他砍成七八段!” 右贤王当即应允:“好,这事若是办成了,本王赏你两个汉人女子。” “多谢大王!” 那将领只带了一千多个骑兵,就朝城门杀去。 fp 第六百七十七章 以胡制胡 然而,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这一千多人冲到城门前面时,城门却忽然缓缓打开了。 那匈奴大将微微一愣,不过紧跟着就一声冷哼:“汉人惯会虚张声势,我就不信你们能有什么本事,儿郎们,随我杀进去!” 他带着士兵刚进进入城中,城门就再次关了起来。 右贤王在外面看到这情景,心中不禁一紧。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汉人玩什么把戏……” 就在这时,城中忽然传出了兵器击打之声,还有人的惨叫声。 城外的匈奴士兵有些惊慌起来,他们抬头看了看那射箭的汉将,见他安然无恙,依旧站立在原地。 “糟糕,大王,城中怕是有埋伏,否则若那些惨叫声是汉人的,那这汉将必然已被冲入城中的儿郎所杀,可是如今城墙上不见我军士兵的身影,所以……” 右贤王本就有些心烦,被旁边一个将领这样一提醒,更是心如乱麻。 “还用你提醒本王?哼,想将我军一点点骗进城中,逐个击破?没这么容易。” 他此时更加认定了汉军没多少兵马,否则何必用这等诡计? 右贤王扭头对另一个武将喝道:“你,带兵一万,进城去将城墙上那汉将杀了。” “遵命!” 那匈奴将领对着身后的大军挥了挥手,足足一万骑兵,跟着他冲向城门。 城门再次打开,放他们进城,随后又重新关上。 “哼,汉人一座城池中,不过几千兵马,面对我军一万骑兵,还敢如此托大,当真找……” 右贤王口中的“死”字还没说出口,眼前的景象,让他顿时张大了嘴,惊讶无比。 只见原本只有一个人的城墙上,忽然跑出了大批士兵,虽然看起来只有千余人,可是他们全部手拿弓弩,面朝城内,动作十分整齐地将弓弩抬了起来。 虽然因为是背对着的关系,再加上相隔近二百步,右贤王看不清他们手中的弓弩究竟是什么样子,可是他依旧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妙。 “糟糕,汉人怕是早有准备了……” 他这话音刚落,只听得“扑簌簌”的声音连续响起,紧跟着,城中再次传出了连绵不绝的惨叫声。 右贤王震惊不已:“怎么可能……他们用的是什么弓弩,何以如此强力?”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哎呀,本王想起来了。当日来到王庭的那个汉人使者曾经提到过,那汉人皇帝的军队中,有一种连弩,十分强劲有力,一次就能发出十支弩箭,他们用的定然是这种连弩。可恨,竟敢骗本王,白白损失了一万一千儿郎,可恶之极!” 他抬头看了看城墙上,只见那汉将也正在看着他,右贤王似乎都能看出对方脸上的嘲讽之色,这让他更加恼怒非常。 一个大将请命道:“大王,还是强攻。汉军虽然有此强弩,可是他们不敢正面交锋,足见兵力不足,我军尚有四万多骑兵,而汉军前几日根本没有大军来援的迹象,城中如今必然只有几千人马,只要强攻,足可荡平此城!” 右贤王有所犹豫,可是听着城内不断传来的惨叫声,他也是无比焦急。 他抬头看到那汉将,随后出声高呼:“尔等以为凭借这点微末伎俩,就能打败我匈奴大军么?本王就不信,你大汉的大军,能够悄无声息,从草原上奔驰而来,杀到这城中。只要本王强攻,你等难免一死,若是早点投降,本王可以饶你一命!” 曲航冷笑了一声:“你这胡狗消息倒是灵通。不错,虽然陛下早已料到你们下一步会来攻略云海郡,不过朝廷确实没有大军前来驰援,只有我一个人,带着区区这一千士兵,星夜兼程赶到。但是要对付你们这些蛮兵,哼哼,却是绰绰有余了。” 右贤王听了,心中大定。 “哼哼,这愚蠢汉将,被本王轻易一激,便说出了实情。城中只有一千弓弩兵,加上原本守城的几千士兵,完全不值一提。” 他瞬间打定了主意,将手中弯刀高高举起:“儿郎们,随本王杀进城去!” “杀啊!” 曲航见状,依旧是丝毫不慌,他从腰间取下了一只号角,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全身的劲,对着天空吹响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 右贤王一听这号角声,心头忽觉不妙,赶忙勒停了战马,让刚要发起冲锋的大军全部停了下来。 “大王,怎么了?” 右贤王看了看城墙上镇定无比的汉军,说道:“本王总觉得汉人似乎还有什么阴谋……” 一个将领有些不耐烦了:“能有什么阴谋啊。咱们的士兵早就查探得清清楚楚,最近几日根本没有大队兵马出现在这一代,而且方才那汉将自己也承认了,再加上这座城池这么小,就算他们有好几万大军,我看这城池也塞不下。” “是啊大王。咱们四万多骑兵,个个都是部落中一等一的勇士,就算城里有四万汉军,咱们也不怕。” 几个匈奴大将,早就等得急切不已,一个个都想快点冲进城去,杀光这些可恶的汉人。 右贤王虽然有些担心,可是架不住众将如此劝说催促,最后只得放弃了心中的那点犹豫。 “也罢,给本王……” 他话没说完,忽然一个士兵有些恐惧地大声喊叫了起来。 “大……大王……快……快看那边……” 右贤王扭头看去,发现是自己帐下一个士兵,正用手指着北方,他顺着那士兵指的方向看去,顿时脸色也是为之一变。 “那……那是……” 只见一队队骑兵,忽然从城北的那几座低矮山丘之后狂奔而出。 这些骑兵源源不绝地跑出来,一队又一队,一批又一批,就如同是捅了马蜂窝一般。 “噢啦乎……噢啦乎……” 那些骑兵呼喊着一些奇怪的语言,挥舞着长矛和大刀,朝着右贤王的大军杀了过来。 右贤王瞬间明白了。 “鲜卑人!是鲜卑人!汉人皇帝,居然派了鲜卑人来对付我匈奴!” fp 第六百七十八章 翻手灭寇 为首的一个鲜卑统帅,赫然便是一直活跃在朔方郡西北侧的鲜卑一部首领——步度根,他比起当年可是沧桑了不少,尽管还不到四十岁,两鬓却都出现了白发。 步度根一边冲锋,一边高呼着:“儿郎们,那匈奴人百年前就被我鲜卑逐出了草原,如今胆敢再次出现,简直是自寻死路!谁能取得那匈奴右贤王的人头,赏丝绸一匹,金饰五件,还有朝廷的敕封荣耀!” 这些年胡市的兴旺,使得鲜卑各部落中,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汉人货物。丝绸、金银玉器之类,原先在鲜卑部落中十分罕见,便是各个部落的首领,也未必能有几件,根本不可能拿出来作为赏赐,而且还是一次好几件。 如今托胡市的福,不少鲜卑部落首领和大将,都或多或少有了那么一两件丝绸服饰,还有几件金银玉器,可越是如此,他们越觉得这些汉人生产的东西,实在是美轮美奂,珍贵无比,所以一听步度根这次出手如此阔绰,他身后的几个鲜卑大将还有诸多士兵,个个都急红了眼。 右贤王眼看鲜卑骑兵至少也有三四万之数,心中大惊的同时,不敢大意。 “城中汉军兵马不足为惧,先与本王迎战鲜卑,待取胜之后,再来攻城!” 匈奴和鲜卑两族,本就积怨极深,他这一声令下,匈奴士兵个个也是红着眼,调转了方向,朝鲜卑骑兵迎了过去。 双方本身就只隔了不足十里路,双方都是骑兵,奋力冲锋下,自然很快便厮杀到了一处。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何况双方兵力相当,人人都自觉自己武勇非凡,足以将对方一举歼灭,自然是个个奋勇向前。 然而,就在右贤王带着几名大将和步度根等人厮杀到一处时,身后忽然传来了喊杀声。 右贤王一听这声音,心中陡然大惊,回头一看,却见城门大开,一个汉将,挥舞着一把巨剑,带领着数千士兵,从后方掩杀而来。 “匈奴狗贼,守边大将陈烈在此,速来受死!” 这陈烈当日被刘赫破格提拔之后,苦于是商贾出身,一直多受非议,之后他父亲陈清,还有他们父子俩带来的贺昌,都因建城有功封了爵位,周围的人对他这个陛下钦点的县尉自然更加瞧不起,总觉得他是运气好罢了。 陈烈心中苦闷,总想找个机会好好证明自己一番,几天前得到消息,说匈奴要来攻城,他马上向荀谌主动请缨,只身一人来到此城,带领城中几千士兵,和曲航配合得当。 如今计谋成功,他自然是身先士卒,迫不及待地就冲杀了出来。 匈奴四万多兵马,绵延数里,先锋部队已经和鲜卑人交战厮杀,而后军却刚刚跑出城池范围不远,很快就被陈烈带兵追了上来。 他手中那柄巨剑,几下挥舞,便取走了几名匈奴士兵的性命。 而他带来的五千士兵,也个个都是刘赫留在云海郡镇守边关的精锐之师,个个都可以以一当十,转眼之间,匈奴后军就死伤一片。 右贤王见状顿时急切起来。 “可恶,中了汉人诡计!” 豫章郡,庐陵城外,一片丘陵山谷,山中全是茂密的竹林,随风摆动。 而就在这样一片绝美的风景之中,却出现了一队山越叛军,正在小跑着赶路。 为首的几个头领,志得意满,春风得意,看起来十分高兴。 其中一人说道:“哈哈,这扬州各郡,皆是富庶非常,而且守军如此无能,简直是不堪一击。早知道大汉朝廷已经软弱至此,咱们何必躲在深山之中,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 “可不是么?这次要不是有人来通风报信,让咱们下山抄略,咱们弟兄哪儿有这样的大丰收啊。” “当年那刺史陈温就是个窝囊废,如今这位刘繇,听说还是什么皇亲国戚,切,也没见他强到哪儿去,这短短时日内,咱们就抢了三座城池,将他们来围剿咱们的几万兵马,也是杀得干干净净,真是太痛快了。” 这几个首领有说有笑,惹得居中的一人面露得色。 “诸位弟兄说得不错,这次咱们抢到的粮食和物资,足够大伙用上一年的,前面再走二三十里,就是庐陵县城了,等抢完这座城池之后,咱们就打道回山,养精蓄锐之后,等明年再出山。” “好,大头领计划周密,我等誓死追随!” “抢钱、抢粮、抢女人,哈哈……” 那个大头领猖狂大笑,周围几个头领也是十分欢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忽然之间,两侧的竹林之中,无数的箭矢激射而出,刚才还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山越军,转眼之间,就是惨叫不断,不知多少人丧命在箭雨之下。 “怎么回事……不要乱,大军不要乱……” 那大头领惊慌失措,用手中的大刀格挡着箭矢,同时不断呵斥着众人,然而突遭偷袭,凭这些山越贼兵的士气和战斗素养,怎可能不乱? 几轮箭雨下来,山越兵死伤不小,剩下的几万贼兵,也是胆战心惊,士气全无。 就在这时,箭雨忽然停了下来,然而不等贼兵们高兴,竹林之中就有许多身穿制式铠甲的士兵冲了出来。 “杀啊……” 这些士兵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冲入这山谷之中,面对本就毫无战意的山越兵,简直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大头领见状,大惊失色,也顾不上那些手下了。 “该死的,中计了,快跑!” 在他的提醒下,周围五六个小头领,还有一小撮贼兵,纷纷跟着他,朝谷口冲去。 奇怪的是,那些官兵见他们逃跑,也并没有追赶,这让大头领稍稍松了一口气。 “大头领,马上出谷了,出去以后,咱们就安全了!” 一个小头领有些激动地喊了起来。 大头领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谷口,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几个身影忽然从谷口两侧策马走出,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大头领,有埋伏啊,怎么办呐……” 几个小头领慌做一团。 “慌什么?一群废物,看清楚了,对方不过才四个人而已,咱们冲出来的还有几百兵马,还怕他们不成?我看这几人定是这些汉军的统帅,直接冲上去宰了他们,今日的危难自然就解开了。” 听他这一说,其他人也都觉得十分有理。 一个小头领自告奋勇:“大头领,交给属下,属下带一百人去取他们这四颗人头回来。” 大头领点头道:“好,就派你去。” 那小头领得令,带上白人,杀气腾腾朝谷口那四人杀去。 四人之中,两个中年武将,还有两个少年,看着对面那些山越兵,非但没有惧怕,反而一脸不屑和嘲讽。 其中一个中年武将看着身边的一个英武少年,说道:“策儿,交给你了。” 那少年赫然便是当日伏杀袁术纪灵的孙策,他一听这话,双眼顿时绽放出了光芒。 “父亲放心,区区这点人马,交给孩儿!” 他一提手中一杆长枪,使劲夹了夹胯下战马,单枪匹马迎了上去。 片刻之后,这谷口之处,一声声惊呼和惨叫,吓得两侧竹林中的群鸟纷纷飞起…… fp 第六百七十九章 割裂徐州 西凉某处,韩遂带着大批兵马,一副丢盔弃甲,仓皇逃窜的模样。 “可恨!那刘赫居然趁本将军全力攻城之时,让鲜卑骑兵突然前来偷袭,这一战害的本将军凭白损失了近两万兵马,此仇此恨,本将军迟早要讨回来!” 阎行也是有些灰头土脸:“主公,我军此战死伤太大,一时之间,只怕难以恢复元气啊……” 韩遂闻言,双目闪过一道精芒。 “看来是该出动我的底牌了……” 徐州,东海郡,兰陵县城。 几个人大摇大摆往县府中走去,为首之人,便是夏侯渊,此刻的他,满面红光,十分得意。 “哈哈……先生实在妙计啊。故意放泰山寇从琅琊逃入东海郡,然后去找陶谦要城要粮,他岂有不给之理?” “如今我军得了陶谦的粮草,并且得以驻扎在此城之中,用徐州的粮,养我兖州的兵,用他的土地,驻扎我的军队,世上还有比这个更妙的事么?” 旁边的于禁也是十分欢喜。 程昱却和他们不同,他一脸郑重地说道:“夏侯将军,单单一个兰陵县城,远远不够达成主公之愿,必须要将整个东海郡都握入掌中方可。” 夏侯渊闻言,有些诧异:“这是为何?” 程昱解释道:“东海郡横跨徐州东西两侧,西侧接壤豫州和兖州,东侧便是大海。只要占据此地,则徐州就被我军一分为二。如此,一来为日后主公夺取整个徐州打下基础。二来,朝廷大军若要来徐州,或者前往扬州平叛,则必须经过我军驻扎之境,如此万一事情有变,我军也可掌握主动权。” 夏侯渊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看来孟德早就有所打算,既然是孟德的计划,那我夏侯渊定当全力照办。” “夏侯将军果然忠心耿耿,如此主公也可放心了。” “呵呵,程昱先生过奖了。”夏侯渊回敬了一句,不过随即脸色忽然有些变化。 “可是,我军要占据东海各县,倒是不难,只需向陶谦说明分兵驻扎各地,防范泰山寇四处劫掠,他必然应允。只是那泰山寇万一流窜到东海郡以外的地方,这可如何是好?” 他这一说,于禁等几位将领,也都面露难色。 不过,程昱却是笑了起来。 “将军放心,那泰山寇一定会照着我军所需去行动的。” 夏侯渊更加奇怪起来:“这是为什么?” 程昱神秘一笑:“这些家伙不过是贼而已,要对付他们还不容易么?主公早有安排。” 夏侯渊见他没有明言,不过既然是孟德有了计议,那自己照办就是了。。 “如此就最好不过了。孟德当真神机妙算,如此一来,还怕陶谦不乖乖就范么?” “报……” 几人正谈笑之间,一个士兵快步跑了过来。 “发生何事了?”夏侯渊问道。 “回禀将军,斥候探明,城北四十余里处,有一支部队正朝此地方向而来。” “军队?何处来的,有多少人马?” “看旗号乃是‘刘’字。至于人数,大约四万。为首统帅之人,乃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 夏侯渊微微一惊:“刘?难道是刘赫亲自来了?当今天子似乎就是这个岁数。这可有些麻烦了。” 若是一个寻常将领,哪怕是关羽亲至,他也可以糊弄一二。可是那刘赫乃是天子,自己名义上还是汉臣,再加上刘赫一向表现出的英明果决,自己要糊弄他,于情于理,既不合适,也很难办到,稍有不慎,就要弄巧成拙,可就是大大的麻烦了。 程昱低头沉思片刻:“朝廷麾下,似乎并无一个姓刘的大将。天子估计是想先定徐州,再进发扬州平乱,路途遥远,他有些不放心,所以亲自带兵前来,倒也合理。不过到底实情如何,还是要当面见过以后,才能清楚。” “可是,如果天子到来之后,直接要求我军撤回兖州,这要如何应对?” 夏侯渊有些焦急。 程昱说道:“此事倒也不难。泰山寇总兵力有八九万之众,若果然是天子亲至,他四万兵马,纵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要想剿灭泰山寇,也是不易,何况他们打不过,难道还不会逃么?凭借对徐州地形的熟悉,泰山寇要想将朝廷军队长期困扰在此地,绝非难事。如此一来,虽然主公掌控徐州之计不得不暂缓,可是主公要拖延时日,消耗朝廷实力的目的,却一样可以达成,无论如何,都对我军大大有利。” 听了他这番解释,夏侯渊如释重负。 “如此便好。走,随本将军出城迎接,不管对方是不是洛阳天子,还是另有他人,这礼数总要尽到。” 程昱赞许道:“无怪乎主公如此重用将军,将军一点就通,实在文武双全。” “哈哈,多谢先生谬赞了。” 与此同时,兖州境内,曹操正在与曹仁等人,亲自在校场之中,操练军队。 “孟德,这批军士,久受训练,而且也是身经百战,足以称得上是天下稍有的精锐了。” 曹仁似乎对自己训练出来的士卒十分满意。 曹操点了点头:“嗯,子孝一向带兵有方,惩罚分明,你所训练之兵,自然上佳。” 得了他的夸奖,曹仁也很是高兴,没想到曹操紧跟着话音一转。 “不过……他们虽然堪称我军麾下精英,在众多诸侯之中,也算数一数二,可是和洛阳朝廷的几支部队相比,总归还是差了些许。” 曹仁闻言,十分不服:“我却不信。当日洛阳城西,我军虽然败于天子之手,但那是他攻我不备所致。若是正面对决,仁绝对有信心取胜。” 曹操摇了摇头:“非也。朝廷麾下几支兵马,士兵个个身材壮硕,双目之中,杀气凌人,而且战斗之时,乱而有序,相互配合,隐隐之间似遵循阵法而行,绝非一朝一夕所能训练得来。久闻当今天子,以及他麾下的高顺、张勇,以及司隶校尉崔钧这几人,惯擅练兵,当日虎牢关外一战,以一己之力,轻松击败袁绍等多位诸侯联手,再加上洛阳城外击败我军,以足可证明这一点。” “可是……”曹仁还是有些不服,但是思来想去,又想不出什么反驳之语。 这时郭嘉站了出来:“天子那些兵马之中,其中核心精锐,乃是当年驻守雁门的边军。他们常年与鲜卑、匈奴厮杀血战,尤其是经历过朔方草原大战之后,个个经受洗礼,意志不屈,战意高昂,这是血海之中磨炼而来,绝非在校场之中所能训练。曹仁将军能将我军训练至此,已是难能可贵,如今所缺的,无非是战争历练罢了,假以时日,定可带出一支不输朝廷的神勇大军。” “嗯,奉孝说得不错。” 曹操这一句肯定,让曹仁顿时觉得胸中大畅。 这时,戏忠走了过来,来到了曹操的跟前。 曹操看到他,忙问道:“志才,可是收到了消息?” 戏忠点了点头:“不错,各地的消息皆已传回,属下特来禀告主公。” 曹操忙道:“好,走,进大堂议事。” 第六百八十章 其人之道 几人走入校场中的一处大堂内,戏忠当即开始汇报。 “主公,当日所定下的四路大军扰边之策,如今三路都失败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这才过了多久,朝廷怎么会这么快就解决了三路叛乱?不可能啊。” 曹仁嘴巴张得老大。 曹操也是有些惊怒:“是啊,一直不曾听闻洛阳有派大军出动的消息,反而数日之前,几处都传来捷报。韩遂出兵八万进攻关中,匈奴劫掠北地郡成功,山越也在豫章郡连连得手,而妙才和仲德也顺利带兵进入了东海郡的地界。有此四路兵马牵制和消耗朝廷的精力,不但可以为我军争取时间,还能趁机夺取徐州,洛阳那边不动一兵一卒,如何击退他们?” “是啊,难道朝廷的大军都会飞天遁地不成?不然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各地平乱的?” 曹洪也是一头雾水。 戏忠开口道:“朝廷确实没有派出大军。” 他这一说,众人就更加惊奇了。 “没有派兵?那如何平定三处叛乱?” 说到此处,戏忠也有些面露凝重。 “扬州山越之乱,朝廷将孙坚册封为平南将军,将他那位刚满十九的长子孙策,破格提拔为豫章都尉。诏令一到,孙坚父子便领兵三万,出征豫章郡,很快就将山越叛军击败,杀敌两万余,叛乱几大头领,全部被斩首,无一逃脱。” 曹操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想明白了。 “那孙坚自称兵圣孙武后裔,确实是勇武不凡,当日讨董联盟时,他作为先锋,就曾多立战功,天子居然能想到用他去对付山越人。” 郭嘉也说道:“孙坚脱离袁术之后,在扬州协助平定各地叛乱多年,本就与山越人打过交道,对付起他们自然是得心应手。只是他虽然功勋不小,但是在这乱世之中,却一直不得壮大,几年以来,实际占据的也只有一个庐江郡而已。而豫章郡与庐江郡接壤,得到如此任命,他自然是第一时间便会亲自带兵,替他长子去打下这片地盘了。” 曹操点了点头:“这孙坚虽然有些本事,但是终究势力太弱,我竟然将他忽略,以至于功败垂成,当真可惜至极。” “主公不必自责。天下诸侯何其之多,而且孙坚一向多有野心,去年天子传召诸侯进京朝贺,他也诸多推托,没有前往,没想到刘赫区区一封诏书,就借他这把不忠于朝廷的利刃,除去了山越这个大患,实在也是始料未及。” 曹操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那其他两处呢?” 戏忠说道:“至于匈奴单于,他确实派出右贤王劫掠北地郡,之后他们又率领骑兵,准备侵入朝廷新建的云海郡。结果遭遇埋伏,被打得大败,连右贤王也步了左贤王的后尘,死在了大漠之上。” “怎么可能?右贤王带领了五六万匈奴骑兵,云海郡虽然有重兵把守,可是城池之间距离较远,每座城池,也不过数千兵马而已,如何能敌?难道果然有什么秘密援军前往?” 曹操万分疑惑。 戏忠竖起了一根手指:“朝廷只派了一个人,带了一千兵马前往增援。” “什么?即便是关羽的重骑兵,也绝不可能一千敌五六万之众,绝不可能。” 曹操全然不信。 “主公,确实如此。此人并非关羽等名将,而是那神机营叶祥麾下的一个副将,名为曲航。他只带了一千神机营前往增援,在城墙上射杀匈奴骑兵,挫他锐气,随后,由鲜卑首领步度根,率大队骑兵杀出。待匈奴右贤王匆忙回军对敌时,曲航和城中守将,再带兵出城夹击,厮杀一日一夜,匈奴全军覆没,无一人逃脱。” “鲜卑!” 包括曹操在内的众人,都为之一惊。 “这一点,比利用孙坚对付山越,更加出人意表。鲜卑臣服多年,从来只有胡市商贸往来,没有任何兵事关联,我等都快忘了还有鲜卑这一族的存在了。” 郭嘉感慨道。 曹操的脸色有些黑沉:“好一个以胡制胡,确实高明。” 曹仁问道:“那韩遂呢?他可是有八万兵马,而且都是长期在西凉边关战斗的悍勇之士,怎会刚出兵不久就失败了? 不等戏忠回答,曹操就叹道:“那还用说么?鲜卑步度根数万骑兵,横扫了匈奴右贤王之后,在草原上一路狂奔南下,不用几日就能赶到关中,韩遂本在攻城,陷入胶着之中,步度根故技重施,韩遂焉能不败?他没有重蹈右贤王的覆辙,已算有些本事了。 戏忠恭声道:“主公明鉴,正是如此。韩遂损伤约两万士兵,仓皇逃回西凉。” 一时间,大堂之中,陷入了沉寂。 许久之后,曹操叹气道:“也罢,虽然当今天子足智多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瓦解了此番劫难,但总归我军已突入徐州。一旦占据了东海郡,将徐州一分为二,则徐州全境,便唾手可得。” “不错,只要主公占据了徐、兖、豫三州,那时便足以和洛阳朝廷分庭抗礼。待其与益州刘焉拼个鱼死网破,大伤元气之后,我军再以勤王讨奸之名,进攻洛阳,如此,大事可成矣。” 郭嘉一番话,说得曹操面露微笑,似乎心情好转了许多。 而偏偏就是这个时候,一个士兵跑了进来。 “主公,夏侯渊将军来报……” 曹操瞬间抬起了头,随后直接起身,一步跨出,亲自接过了那人手中的奏报。 众人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黑,心知奏报中必是坏消息。 郭嘉上前问道:“主公,不知夏侯将军他……” 曹操看了他一眼,说道:“三日前,他率军抵达了东海郡兰陵县,得到了陶谦送来的粮草,得以在城中驻扎休整。” “这是好事啊。兰陵县为根基,逐渐向外伸展,不用多久,便可将东海郡各县都囊括掌中,孟德何故愁眉苦脸?” 曹仁大感不解。 郭嘉说道:“只怕信中所言,不至于此?” 曹操点了点头:“我军刚刚在城中驻扎,同一日,东莱郡刘备,忽然带兵四万,绕道前往丞县驻扎。” “这下糟了!”郭嘉和戏忠同时脸色一变。 曹洪还一脸不解:“怎么就糟了?” 戏忠解释道:“丞县就在兰陵县以西,从兖州或者豫州,要来往兰陵县,都必须经过丞县地界。” 曹操沉声道:“想不到被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军想要截断陶谦和朝廷联络之路,却被朝廷首先切断了妙才与我等联络之路。” “哎呀,这下可麻烦了。如今妙才退路被刘备封住,如果陶谦再断了他的粮草,几万大军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曹仁想到这点,不由得脸色有些发白。 戏忠皱眉道:“可是那刘根据打探回来的情报,刘备在东莱郡近两年,连带招募,还有招降的贼兵,总共不过六万多兵马,居然舍得一次出动四万大军,远来东海郡?看来他这个皇室宗亲,对汉室果然是忠心耿耿。” 曹操却摇头道:“这倒不尽然。朝廷封刘备为左中郎将,将他的结义二弟姜桓封为城阳太守,三弟张飞为东海太守。所以他才一路从东莱郡南下,途经城阳郡,抵达东海郡。” “这确实麻烦。他们有朝堂任命,而且刘备与陶谦本就多有交往,带兵接管,合情合理,如此一来,夏侯将军的大军,反倒陷入尴尬之境。” 戏忠一番话,让众人都愁容满面。 “报……徐州刺史陶谦,遣人来信……” 曹操一怔,随后恍然道:“不用说,肯定是陶谦不愿与我军结怨,所以特地来兖州送台阶下了。信中内容,定是说什么感谢我出兵助他平叛,愿意奉上多少钱粮,犒赏三军,然后请妙才退兵。” “这如何能行?好不容易进入了东海郡,大不了和刘备一拼。请孟德发我两万兵马,我从豫州进兵,和妙才两面夹击,先杀了刘备那织席贩履之徒,再顺势南下攻入彭城,夺了徐州!” 曹仁请命道。 曹操挥了挥手:“不可。如今还不是与朝廷翻脸的时候,否则之前诸多努力,岂不是都要付诸东流?撤兵就撤兵,好在还有那一招暗棋。刘赫啊刘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手,可不是只有你会……” 第六百八十一章 关朱之争 这个秋日,洛阳朝廷上下,喜气洋洋。 皇后张妤,再次诞下一位皇子,被刘赫取名为刘德,而与此同时,宫中唯一的昭仪貂蝉,也终于怀上了龙种。 另外,太后的病体完全康复,而各地的叛乱,也都相继平定,各位是数喜临门,朝野内外,张灯结彩,洋溢着欢喜的气氛。 刘赫在后宫之中,先去探望了貂蝉,随后便来到了皇后宫中,正好太后,以及张妤的父母也都在这里,一见他过来,太后便笑逐颜开,抱着刘德走了过来。 “皇上你看,德儿虎头虎脑,多可爱啊,尤其这眼睛,和你小时候是一模一样。” 一旁的张铜笑道:“这是自然。小皇子是皇上的亲生血脉,自然和皇上一模一样了。” 太后听了却是微微摇头;“不,我看德儿比皇上小时候,可要白胖可爱一些,皇上当年刚刚出生之时,可比这瘦多了……” 刘赫一见太后要揭他的短,赶紧出言打断。 “让朕抱抱德儿。” 太后自然没有不允,将小皇子抱给了刘赫,刘赫接过以后,看着怀中的婴儿正在酣睡,时不时还砸着小嘴,心中泛起无比的疼爱。 这时,张铜夫妻和太后之间,相互使起了眼色,太后微微一笑,走了过来。 “皇上如今已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不过一直都只有赐名,尚未给与封号,不如今日一并颁旨敕封,皇上意下如何?” 刘赫心中本就高兴,对此也没有多想。 “嗯,母后所言甚是。之前文若,还有云长他们都曾经提过此事,皇子公主诞生后,朝廷理应加以册封,只是朕国事繁忙,一直给忘了,确实不该。” 张铜夫妇闻言,脸上也露出喜色。 刘赫稍作思考,说道:“颁旨,封皇长子刘正为永延乡侯,皇长女刘芊为宁毓公主,皇次子刘德为丰水亭侯,待成年之后,再往封地。” 张妤还在里屋休息,便由张铜夫妻代她谢恩。 这时,龚三儿走了过来。 “陛下,镇北将军与镇西将军求见。” “嗯?二弟和五弟?他们怎么忽然进宫了。”刘赫微微诧异。 太后说道:“你也是糊涂,妤儿诞下皇子,他们几个叔叔当然要进宫庆贺了,这还用问?只可惜程良他们几个都不在司隶,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算起来我也许久不曾见过这几个孩子了,倒有些想念。” 张铜道:“太后想见他们还不容易?想来,不用几日,他们几人都会陆续进京,想来还会把他们那几个孩子一起带来,太后正可尽享天伦了。” 一说到关羽等人的那些孩子,徐氏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 “说得对,这些都是我的好孙儿,如今理当来见见他们的这个新弟弟才是。” 刘赫想了想,也确实如此,便对太后说道:“既然如此,儿臣先去见过二弟他们,随后再带他们来给母后请安。” 徐氏挥了挥手:“皇上自去便是了。” 她这话是对刘赫说的,眼睛都一直看着刘德,满眼宠爱,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刘赫一眼。 刘赫撇了撇嘴,对此也习惯了,便和龚三儿离开了后宫。 刚一来到书房之中,关羽和朱烨便马上站了起来,正要行礼之时,被刘赫打断。 “你我兄弟,此地也没有外人,这些繁文缛节就不必了。二弟和五弟回来,可是要去探望德儿?” 两人都是满面红光,欢喜异常,关羽上前一步道:“大哥只猜到了一点。小弟此次回洛阳,除了要探望小侄儿和太后干娘之外,还有一个请求,想请大哥务必应允。” 刘赫刚要问是什么事,朱烨又凑了上来。 “小弟也是一样,想请大哥应允一件事。” 刘赫看了看他们二人:“这倒是稀奇了,二弟和五弟同时来向愚兄提出请求,我等相识十多年,这可是头一遭。不会这么巧,你们二人说的是同一件事?” 关羽正要回答,却没有朱烨嘴快:“嘻嘻,大哥真是聪明绝顶,英明神武,小弟是在回洛阳的路上遇到的二哥,我和二哥所请的,确实是同一件事。不过二哥身兼重任,一时脱不开身,所以还是由小弟代劳为好。” “诶,五弟这是说得什么话?为国尽忠,为大哥分忧,二哥义不容辞。我那两万紫金龙骑已久不上战场,实在闷得慌,此事务必让我前往才好。” “不对不对。我等兄弟之中,就属二哥和四哥身上的担子最重,岂能随意远离?小弟一向清闲,此事还是我去办最好。” 刘赫被他们吵得是头晕眼花,彻底糊涂了。 “你们说得什么事啊?怎么朕一句都听不明白?” 荀彧走了过来:“呵呵,陛下这还不明白么?陛下莫非忘了之前韩遂和匈奴来攻之时,几位将军都曾经上表请战之事了?” 经他这一提醒,刘赫马上明白了过来。 “啊,朕明白了。你们二人是想出兵西凉,攻打韩遂?” “不错,正是如此。”这次关羽抢在了朱烨前头答话。 “那韩遂区区草芥,何足道哉?虽有十万之众,却不过萤烛之光尔,小弟只要率领本部两万骑兵,足可为大哥荡平西凉,生擒韩遂与阎行回来,交于大哥处置。” 他说话之时,满是傲然和轻蔑之色,刘赫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呵呵,怕是云长听了关于那阎行的什么风闻了,心中不忿,才会如此战意高昂?” 关羽倒也爽快,直接承认了:“大哥英明,确是如此。小弟见过那马超等人,他那三位兄弟,言语神情之中,对那阎行多有惧色,常说此人横行西凉,勇不可当,哼,区区荒蛮边陲之地,有甚勇将?谅他也不能抵挡我青龙偃月刀。” “二哥说得对。我就不信,那阎行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小弟也不要多,只需本部五百雷神骑,大哥再拨我一万步卒,三千弓弩手,小弟足可扫荡西凉,不但灭了韩遂那厮,顺带将西羌各部,一并收了。” 一看朱烨夸得海口比自己大,关羽顿时不乐意了。 “小弟若往,当可直入西域,那西域三十六国,脱离我大汉掌控百余年,正可趁此良机,将其收复。” 关羽这句话,说得刘赫心中一动。 一看他脸色变了,朱烨心中暗道“不好”,赶紧继续加码。 “小弟若往,还能出了西域,再从大漠包抄回来,将南匈奴单于,一起带回洛阳来。” 关羽眼见这牛皮吹得太大,自己再往上说,肯定是不可能办到了。 “五弟勇猛,更兼是大哥副将,屡立奇功,这找寻南匈奴王庭一事,旁人谅也办不到,只有五弟方有此力。” 朱烨看关羽竟然替自己说话,顿时咧开嘴笑了起来。 “嘿嘿,真是我的好二哥,回头小弟请你喝酒。” “诶,二哥还没说完呢。茫茫大漠,要找到南匈奴王庭,定然耗费诸多时日。以我之见,不如你我分兵而行,我攻打西凉,你驰骋大漠,岂不是一举两得?” “好哇,二哥你算计小弟,你为老不尊,小弟要我找太后评理……” 刘赫被他们吵得一脸无奈:“行了行了,你们都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人了,又是朝廷大将,还跟当年少年时期一样耍脾气,文若他们都在此看着呢,不怕丢人?还去找太后评理,看她老人家不笑掉大牙才怪,你们这心可真大。” 被他这么一说,两人这才发现,荀彧、荀攸和崔钧都一副憋笑憋得很难受的模样。 荀彧勉强忍住了笑意,说道:“陛下,臣以为,两位将军士气可用。秋收在即,今年冀州的粮食赋税也即将送达,届时我军军粮,当可供应十五万大军出征半年有余,也是时候征伐西凉,为日后讨伐伪帝刘焉做准备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征伐西凉 “哈哈,还是文若军师好,您可是个大好人。对了,你那儿子有媳妇了没?我老朱年初刚得了个女儿,咱俩结个儿女亲家……” 朱烨一把搂住了荀彧的肩膀,他是何等力道,荀彧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关羽看被朱烨抢先了一步,心中暗暗懊悔,他偷偷瞄了一眼崔钧和荀攸,也想着要不要和这两人结个亲家,好让他们为自己说话? 不过转念一想,这等话,实在不是他所能说得出口的,在嗓子眼憋了半天,脸都憋得更红了三分,最后还是放弃了。 刘赫对朱烨笑骂道:“得了,你都把文若勒疼了,还不放手。你的女儿和文若的长子,倒是同年同月所生,说起来也是门当户对。不过你为了一场战功,就这么轻易把女儿卖了,你这爹当得也是够闹着玩的,这件事容后再提,既然文若也觉得征讨西凉时机已到,那便商讨下出征之事。” 一看刘赫答应了,关羽赶忙说道:“小弟请战,若不能取韩遂阎行狗头回来,小弟愿以自己人头代替!” 朱烨也不甘落后:“小弟也是一样!” 刘赫看他们两人都是信誓旦旦,志在必得,无论自己答应了哪一个,不答应哪一个,只怕都是不好办,哪怕是以关羽为主帅,朱烨为副将,虽然他们定会同意,可是之后征战之时,以关羽的脾气,再加上如今他这滔天的战意,说不定自己这个主帅就把副将甚至先锋的活都干了,那时候朱烨回来还不得闹翻天了? 心中正踌躇之时,龚三儿来报。 “启禀陛下,马超将军,携庞德、马岱、马休、马铁在宫外求见。” 刘赫一愣:“哦?他们怎么来了。” 崔钧说道:“想必是他们知道关、朱二位将军进京,以为是陛下主动召他们前来对付韩遂,毕竟韩遂刚刚才胆大包天,进攻关中,陛下此时要讨伐他们,也是情理之中。马家与韩遂仇深似海,他们定是来讨先锋之职。” 刘赫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宣他们进来。” 没过多久,龚三儿便带着马超五人走来。 “臣等叩见陛下!” “爱卿请起,不知忽然进宫,所为何事?” 马超闻言,又看到关羽和朱烨在一旁,更是神情一喜。 “小臣叩请陛下,发兵西征,剿灭叛贼韩遂,臣愿为马前卒,肝脑涂地,上报国恩,下报家仇,恳请陛下恩准!” “恳请陛下恩准!” 刘赫虚扶一把:“你等先起来。朕与二弟他们,正在商讨此事,你们既然来了,倒也正好。逆贼刘焉,自立为帝,实乃大逆不道,而韩遂为逆贼张目,西凉又是益州北境门户,要取益州,必先定西凉。故而,朕已决意出兵,誓要斩韩遂之首。” 马超五人大喜过望:“多谢陛下!” 朱烨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马超:“哈哈,孟起啊,你那枪法,大开大合,刚猛绝伦,和子龙的机巧灵动,大有不同,正合我这锤法的脾胃。听闻你来洛阳之后,枪法精进神速,这样,大哥派我出征,你就做我的先锋大将,怎么样?” 马超不知他们之前商讨的情况,听朱烨这么说,还以为刘赫已经钦定朱烨为帅,朱烨要让自己做先锋,马超岂会拒绝? “太好了,超多谢朱将军信任,必定不负所托!” “诶,五弟,你这可就不对了。”关羽走了过来。 “你麾下只有五百雷神骑,除此之外,再无骑兵。孟起骑术一流,擅长统帅骑兵作战,与你为先锋,岂不是大大屈才?关某的紫金龙骑,堪称天下一绝,孟起还是给我做副将,出征西凉,方是上上之策。” 马超等人这下彻底糊涂了,这两人到底谁才是西征主帅,他们五人是完全分不清楚,如今替谁说话都不好,只能向刘赫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刘赫哭笑不得:“二弟五弟,你们别争了,再争下去,朕就让你们两个都去不成。” 他这话一出,可谓是百发百中,关羽和朱烨立马都缄口不言。朱烨跑到荀彧身边,偷偷给他使眼色,关羽拉不下这个脸面,只能半闭双目,捋着自己的长须,装作一副好像已经听话不关心的模样,可是那时不时朝刘赫瞄去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想法。 刘赫十分无奈,转头问崔钧:“州平,你有何建议?” 他这一问,关羽和朱烨马上把目光投向了他,让崔钧顿时是如坐针毡。 不过他终究不是泛泛之辈,眼珠一转,很快就想到了主意。 “陛下,臣对西凉不甚熟悉,一时没有对策。不过另外两件事,当前却需要比西凉更加急切。” 刘赫有些纳闷:“哪两件事?” 崔钧说道:“其一,与曹操约定的一年之期已至,依照约定,朝廷当派兵接管豫州。” “其二,当初令步度根出兵时,陛下曾说过,若他能赶走匈奴骑兵,击杀匈奴右贤王,则敕封他为鲜卑大单于。如今此事已成,为彰显朝廷威严,陛下也应当颁发旨意。” “这两件事?”刘赫听完,更加不解。 这两件事,确实是该办了,可是虽然称不上是鸡毛蒜皮,但也实在不能和西征一事相提并论。 不过刘赫转念一想,又看到了关羽和朱烨那好似要吃人一般的眼神,也当即明白了过来。 “唉,也难为了州平了,这事支持谁做统帅都不合适。若是四弟还好,以二弟和五弟的脾气,若是不能遂了心愿,虽然不会真的和自家结义兄弟置气,但崔钧这个中间人,怕是就要倒霉了。” 他缓缓说道:“豫州之事,暂且不急。虽说约定一年为限,不过如今对西凉用兵在即,而且皇叔刚刚安抚了荆州刘表,若是此时朝廷派大军接管豫州,那荆州和豫州多有接壤之处,难保刘表不会心生疑惑。何况这次曹操颇识时务,能知道进退,撤去了进入徐州的兵马,那大可给他一分薄面,暂缓接管豫州,也好全心全意对付韩遂。” “陛下英明,如此处置,再合适不过。”崔钧夸赞道。 “至于步度根么……既然先前朝廷与他有此约定,那理应照办,州平负责去办也就是了。” 刘赫说完之后,崔钧紧跟着又问道:“若是骞曼与魁头因此心生怨愤,不知可要出兵平寇?” 一听又有仗打,关羽和朱烨不禁双眼一亮。 不过刘赫说道:“不必了。如今朝廷势大,骞曼和魁头的实力,比之步度根都有所不如,纵然倾尽全力,也不过五六万骑兵而已,如何有胆量和朝廷作对?朕封了步度根,他们两人有气,只会去和步度根撒,以此证明自己更适合做大单于。” “陛下圣裁,臣遵旨。”崔钧躬身退了回去。 刘赫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心道:“崔钧这家伙,看来这几年没少得他父亲崔烈的教诲,这为官之道,可是懂得越来越多了,又要为国尽忠,又要避免得罪重要大臣,呵呵,想想那崔烈好像确实如此,不过希望州平止步于此,可千万不能变成第二个崔烈,不然对朕可就没什么用处了。” 他这想法一闪而逝,崔钧却忽然再次开口:“不过,微臣以为,陛下可以在给骞曼与魁头的圣旨中加上一条,只要他们二人中,有谁能取回轲比能的首级,一样可以加以封赏。” 刘赫一听,嘴角这才浮现出了笑意:“嗯,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他们若能杀了轲比能,朕可以封其为安东将军,阳乐县侯。” 他心中想道:“看来州平虽然圆滑了不少,但是终究还是公忠体国,一心为朕着想。” 想到这里,他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然而,朱烨却是不依不饶:“哎呀,这两件事都谈好了,那大哥该定下西征主帅的事了?” 刘赫的笑容,顿时为之一僵。 荀彧看着刘赫的神情,想了想,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有一计,不但可解了两位将军的争执,而且定可一战取胜,平定西凉。” 刘赫大喜:“文若快快说来。” “臣的计谋,便是如此……” fp 第六百八十三章 马超攻城 北方入冬极快,秋收之后没多久,不少地方就迎来了第一场小雪,之后的一个月内,北方各地,都陆陆续续进入了白雪皑皑的时节。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这一年,除了有几处被轻易平定的叛乱之外,大汉境内,似乎出现了十分难得的平静,然而,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份平静,恰恰是更猛烈的风暴到来的前奏。 春暖花开,山上的积雪化开,化作了潺潺流水,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凉州威武郡,宣威城中,一座巨大华丽的府邸内,乐声飘然,觥筹交错。 韩遂端坐首位,下首两侧,每一侧依次坐着三个胡人打扮的贵客,再之后,才是阎行等西凉众将。 这总归六个胡人,个个身形魁梧异常,尤其是韩遂右侧第二个座位上的那人,坐在那边,看起来比阎行还要高半个头,披头散发,一脸络腮胡,一双硕大的手掌,抓着一直羊腿,大快朵颐,啃得是满面油光。 韩遂端起酒樽:“来,韩某敬两位族长。此番有两位族长带兵来援,我西凉复有何惧?” 左右两侧的两个为首的胡人,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一只巨大的酒碗。 “韩老弟客气了,那汉人朝廷,向来可恶,与我西羌各部,持续百年的战争,不知杀我多少子民,老弟你这十多年来,跟我们两大部落,互通有无,十分讲义气,要是你被那汉人皇帝灭了,我们也得倒霉啊。” 韩遂十分高兴:“哈哈,滇寒族长说得好,来,满饮此杯!” 三人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正喝得尽兴之时,一个守卫扶着另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来到殿外。 韩遂一看,眉头一皱:“怎么回事?不知道本将军在宴请贵宾么?竟敢如此扫兴。” 那带血的士兵说道:“主……主公……大事不……不好了……关……关羽……” 一听“关羽”这名字,韩遂握着酒樽的手登时一紧。 “关羽怎么了?” “关羽他……突率两万重骑……骑兵,两万步卒,攻入威武郡,两日之内,连下媪围、鹯阴、祖厉三……三座城池……” “什么!怎么会这么快!”韩遂“噌”地站了起来。 阎行也说道:“是啊,我军自从占了威武郡之后,与朝廷势力范围接壤之处,每日都有巡查,怎会毫无预兆就被攻下三座城池?” 韩遂怒道:“是不是你等守城将士怠惰偷懒!” 那带伤的士兵解释道:“主公饶……饶命……非是我等懈怠,实在是敌军来势太快,又是趁夜来袭,所以……咳咳……” 韩遂虽然一肚子火气,可是关羽的大名他也早有耳闻,守城将士遇到了他,有这样的战果,也并不是什么匪夷所思之事。 “好了好了,先带他下去养伤。” 阎行站出来:“主公,那关羽本驻扎在司隶与兖州交界之处,如今忽然悄无声息将他调回,而且动用了全部的两万重骑兵,足见对我西凉志在必得,末将恳请主动拨与五万兵马,誓要取关羽人头来见主公!” “末将也请与阎将军一同出战!” 周围几个西凉将领异口同声。 韩遂却是脸色沉重:“关羽所统帅的重骑兵,威力之强,天下莫能挡之。何况他还有两万步卒以为辅助,你五万兵马,要想击败他,只怕机会渺茫。” “哼,韩老弟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未免太过胆小了?” 一个有些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韩遂看过去,正是之前说话过的滇寒族长。 韩遂不敢怠慢,一副谦虚谨慎的模样:“兄长有所不知。那刘赫能够占据洛阳,自称大汉天子,实在是有些本事。别的不说,单是他麾下的这两万重骑兵,连人带马,浑身黑甲,刀枪不入,手中弯刀,一旦冲刺起来,杀人有如割草一般,而其统帅关羽,乃是刘赫结义二弟,凭借手中一把青龙偃月刀,不知杀了多少勇将。” 可他越是这么说,这六个羌人脸上越是不服。 另一个羌人族长冷笑起来:“那关羽的大名,我等也有所耳闻。可是他再勇猛,难道还能比得过我麾下的昌洌,和滇寒大哥手下的掣诺儿不成?” 他这么一说,有两个高大威猛的羌人武将,顿时将头昂得极高,其中便有那个比阎行还要高半个头的络腮胡大将。 这时阎行也说道:“两位族长说得不错。这两位猛将,都是力能博虎,勇不可当,即便是在下,也十分仰慕钦佩。那关羽虽强,又岂是这二位的对手?” 被他一夸,那两大羌人猛将愈发得意起来,那个高个猛将傲然道:“韩将军放心,由我和昌洌老弟出马,莫说是关羽,便是那刘赫亲至,也定能斩下他们首级。” 韩遂大喜:“如此就最好不过了。韩某也是久闻两位将军的威名,如今得以亲眼见证二位的勇武,当真大怀安慰。” 另一位族长说道:“韩老弟此次请我先零、烧当两族前来,本就是为协助你抵抗汉人皇帝入侵西凉,如今他既然来了,那也正好一战,省得多耽误功夫。明日我等就发兵前往,会一会那关羽。” “好,有零铎大哥这句话,小弟还有什么可怕的?就依两位兄长之意,明日出兵!来,小弟敬上一樽,预祝我等旗开得胜!” 韩遂高高举起了酒樽,所有人都喝得十分欢喜,没有人注意到韩遂嘴角的笑意。 旷野之中,数万大军,正在急速行军,为首的武将,赤面长髯,正是关羽。 如今的关羽,已经三十有四,在这个五十岁就可以过大寿的时代而论,他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了,再过几年,怕是都要当爷爷了。 不过关羽每日习武不辍,再加上多年来一直如同当年在黄水乡时一样,时常以药膳、药浴进补,还有神医华佗定时检查,因此体能依旧如二十多岁时一般,精力极为充沛。 他看了看前方,傲然道:“亏得大哥和军师多番嘱咐我小心为上,我还以为这西凉韩遂,有多少本事。区区两日,就被我夺下三城,简直不堪一击。” 钱宁跟随关羽这么多年,也被熏陶得多了几分傲气,听关羽这么一说,他也连连点头。 “关将军说得不错。末将看来,最多十余日,我军定可收复威武全郡。当年马腾将军本就驻军威武,夺回此郡,也算告慰马将军在天之灵了。” 马超闻言,神色一动:“关将军,不如让末将带兵先行,说不定关将军赶来之后,末将已经攻下前方的朴劓县城了。” 张辽几人赶忙抢话:“末将也愿为先锋。” 关羽说道:“此次出征西凉,大哥早已钦点孟起为先锋,这份功劳,你等就不必与他相争了。待收复威武之后,再往张掖、酒泉进兵之时,自会有你等用武之地。” 张辽等人这才作罢,而马超等五人自是欢喜。 “多谢关将军成全!” “马超,本将军与你三千骑兵,五千步卒,你自领庞德、马岱、马休、马铁四将先行,我军明日一早,当可抵达朴劓城,彼时若不见此城中扬起我军军旗,便唯你是问!” “关将军放心,明日一早之前,若拿不下此城,超愿随军法从事!” 马超招呼一声,便带着庞德等人,领八千士兵,脱离大军,加速前行。 不到两个时辰之后,他们便来到了朴劓城下。 庞德看了一眼城楼,眉头微微一皱:“孟起,情况不对劲,这城中看起来守军比之前三座城池可要多出不少。” 马超抬头看了一眼,却是没有放在心上。 “那又如何?即便城中有千军万马,今日我也定要踏平此城,将这些贼军全部枭首,以祭我全家百余口人命。” 庞德赶忙劝阻:“孟起不可,如今出动已经第三日,此时韩遂定已接到消息,城中必有大军增援而至,盲目攻城,只怕损失不小,我等安危事小,若有负陛下所托,岂不是罪该万死?” 马超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嗯……陛下如此信任于我,此次乃我等初战,若是稍有失利,定会教陛下有所小觑,确需慎重。” 庞德见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也松了一口气。 “孟起不如给我三千兵马,待我先试探城中虚实,再做计议。” 马超点头道:“也好,那韩遂老贼,奸诈无比,令明万事小心。” 庞德领了兵马,带上攻城器械,便朝朴劓城杀去。 fp 第六百八十四章 西羌猛将 “城里的人听着,我等乃是朝廷之师,逆贼韩遂,诱杀结义兄弟,背叛朝廷,不忠不义,罪大恶极!今关将军领大军而来,一路之上,诸县束手,尔等若能弃恶从善,献出城池,当可免一死!” 庞德的话刚刚说完,就见城门忽然大开,一个武将从中冲了出来。 “兀那敌将,休要大话,先与某家战上一场!” 庞德定睛看去,那人身材高大,挥舞着一柄宣花大斧,倒也十分威武。 “看此人模样,乃是羌人,看来韩遂果然早有准备,邀请了西羌部落前来助阵。” 他心中丝毫不慌,提枪一指:“汝乃何人?我庞德枪下,不杀无名鼠辈!” 那人大笑一声:“原来你便是被阎行杀得丢盔弃甲的庞德?哈哈,一个败军之将,也敢言勇?某乃烧当羌族中大将当豁是也,看斧!” 庞德看那大斧砍来,虎虎生风,当下不敢大意,长枪一撩,朝那大斧迎了上去。 “铛……” 这一个照面之下,庞德心中微微一惊:“好个蛮将,力道委实不小,我不可与他硬拼。” 当豁见自己力气占了上风,心下更加猖狂。 “哈,看某家先杀一人,夺个头功。” 他那大斧再次劈出,而庞德的枪头,却不再与他纠缠,而是使出了绕枪法,左右突击,使那大斧无暇发起重击。 “系统提示:庞德对战当豁。当豁基础武力94点,兵器提升1点,无特技,综合武力95点。” “庞德基础武力96,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因基础武力高于敌方,因此特技‘斗勇’未触发,综合武力98点。” 得到系统提示的刘赫,有些惊讶。 “当豁,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不是汉人了。文若果然料事如神,那韩遂当真请了羌人来相助。只是这羌人也太厉害了些,第一个出战的武将就拥有高达94的武力,看来是我太低估了这些西部蛮夷了,但愿他们不要有更厉害的武将,否则此次西征,怕是要多有波折了。” 虽然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在这次西征的大军中,除了庞德以外,还有马超、张辽两个基础武力达到96的,紫金龙骑中的秦楚、周远、钱宁、燕泉四大将,也都有不俗的武艺,再加上基础武力98,并且身兼两大特技的关羽坐镇,所以刘赫并不着急。 庞德和那当豁交战十多回合,看起来似乎还是难解难分,不相伯仲,马岱有些着急起来:“兄长,让小弟去助令明一臂之力。” 马超看着眼前的战斗,说道:“不急,令明武艺在此人之上,最多再有二十合,定能将其斩于马下。” 马岱有些将信将疑,不过既然马超发话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自己这五人情谊深厚,马超总不可能故意害庞德。 所有人都紧张得看着两人的战斗,城墙上,还站着三个人影,便是阎行,还有两族各自的第一勇将——掣诺儿、昌冽。 掣诺儿双手抱胸,显得信心满满:“当豁可称得上是我族之中第二猛将,我听说那庞德,曾经败于阎行老弟之手,可见没什么本事,当豁定能斩杀于他。” 昌洌也是点头赞同:“不错,西凉马家,一向牛皮吹得不小,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不错不错,两位将军眼光独到。” 阎行陪着笑脸,可是心中却是十分不满。 “什么叫连我都打不过,就肯定不是当豁的对手,还说当豁只是第二猛将?言下之意,你这第一猛将,岂不是要超过我许多?哼,若不是主公还需要你们这群蠢货来抵挡朝廷大军,我定要和你比个高低。” 这两位“第一猛将”还在悠然自得,战局却忽然一变。 原本还是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的庞德与当豁,此时当豁似乎抓到了时机,大斧对着庞德的脖子,横劈过去。 庞德冷哼一声,忽然身子向前一倒,躲过了这一击,同时手中长枪猛然刺出。 当豁这一击,本就灌注了全身的力量,一斧落空,哪儿能随意收回? 因此面对庞德这一刺,根本无以抵挡,就被那枪头,刺入了小腹之中。 “哇呀……” 当豁惨呼一声,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庞德将长枪狠狠一转,搅得当豁内脏破裂,当即栽下马去。 这事发突然,昌洌两人的笑容,因此瞬间凝固,尤其是那掣诺儿的眼神,迅速冷了下来。 马超身后的大军,因此士气大振:“庞将军威武!庞将军必胜!” 庞德看见了城楼上的阎行,用长枪冲他一指,颇有挑衅之意。 “可恶,手下败将,还敢嚣张,两位兄长稍待,看小弟去斩他!” 阎行说着,提起自己的长矛就要下了城楼,却被掣诺儿拦住。 “诶,这贼子竟然敢使诡计杀害我族大将,我掣诺儿身为族中第一勇将,必须取他人头,向族长交代。” 阎行看着他,随后点了点头:“既然兄长这么说,那小弟自然没有拒绝之理。待凯旋之后,小弟定会向主公禀明一切,给当豁将军的家属,以重礼体恤。兄长取回庞德首级之后,我家主公也必有谢礼。” 一听到“谢礼”两个字,掣诺儿眼神明显亮了起来。 “哈哈,和韩将军合作,就是痛快,好,看我去杀了这敌将。” 他那双硕大的手掌,提起了一对乌黑色的大铁锤,快步走下城楼。 庞德见城门中再次走出了一个人,这人不但身形极为高大,而且是自己走路出来,并未骑马,心中稍稍有几分诧异。 “你是何人?看你装扮,莫非是那什么当豁的同族?” 掣诺儿将双锤扛在肩头,不屑道:“不错,你这汉将,有些本领,竟然能杀得当豁,倒是值得让某家出手了。” 庞德长枪指向他:“好大的口气,一个步将,也敢逞凶,只怕你也难免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看枪!” 掣诺儿闻言,神色一冷:“步将怎么了?你以为骑马便一定能够取胜,便让你瞧瞧我掣诺儿的本领。” 他见庞德就要冲到自己面前,毫不惊慌,摆开马步,双锤以雷霆之势,陡然砸出。 他身材高大,即便庞德坐在马背上,看起来两人的高度也是相差无几,这双锤裹挟着一道劲风,竟然不是砸向庞德,而是直接冲他战马的头颅而去。 庞德大惊:“不好!” 他看那双锤来势,就知对方力量,还要在方才那当豁之上,若让他双锤砸中,自己胯下战马必死无疑,惊慌之中,庞德急忙想要勒住战马。 他终究骑术了得,手上一用劲,那战马被他拽得前蹄高高跃起,堪堪躲过了掣诺儿这一锤。 庞德正待松口气的时候,却见掣诺儿冷笑一声,身子随着双锤挥过的力道,顺势一转,随后抬起一脚,狠狠扫中的庞德的战马。 “唏律律……” 他这一脚是何等力道,那战马吃痛不已,顿时向一侧摔倒过去。 “糟糕!”庞德心中惊呼一声,就在战马即将倒地的瞬间,他用长枪顶住地面,身子一弹,顺利落到地面,不至摔倒。 然而,他刚刚站稳,掣诺儿就再次舞动双锤,竟然连人带锤,一起冲他门面砸来。 fp 第六百八十五章 双战齐发 “系统提示,庞德对战掣诺儿。掣诺儿基础武力98,兵器提升1点武力,触发特技‘蛮冲’:皮糙肉厚力量强大,在大军中横冲直撞,武力提升5点,对某固定物体或人进行强行撞击攻击时武力额外提升3点。掣诺儿当前撞击庞德,因此得到8点武力提升,综合武力达到107点。” “庞德基础武力96,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因基础武力低于敌方,触发特技‘斗勇’,根据当前战斗情况,庞德提升3点武力,当前综合武力101点。” 这提示一出,刘赫也开始有些慌了起来。 “西羌之中,竟然还有如此勇将?98的基础武力,都持平我和二弟、五弟了,而且这特技,居然可以提升8点武力,即便是二弟亲自对付,在不发动‘拖刀计’的时候,只怕也不易取胜,庞德啊庞德,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6点的武力差距,已是不小,二三十合,便有战死之危,由不得刘赫不急,可是他远在洛阳,就算再着急,也无能为力,只能盼着马超和关羽能够救他了。 这掣诺儿以双锤护体,横冲直撞,他力量极大,庞德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而长枪每次刺出,都被那对双锤荡开,几次下来,庞德的虎口都震得隐隐作痛。 马休十分不解道:“怎么回事,我看这蛮将只会一味横冲直撞,根本不懂什么武艺,怎得打得令明毫无还手之力?” “莫非是方才一战,令明消耗太大之故?大哥,让小弟上。” 马岱请战。 马超却皱眉道:“不对,这蛮将看似乱打乱撞,实则颇有章法,进退有序,攻守有方,此人不但力大无比,而且锤法十分精湛,你们几人不可……” 正说话间,忽然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传来,只见庞德的长枪被掣诺儿双锤击飞。 “不好!”马超惊呼一声,策马冲了出去。 “嗖……” 一支利箭扑面而来,马超赶忙抬抢一拍,将那利箭拍飞,抬头看去,却是阎行从城墙上射箭,阻挡自己向前。 一见阎行之面,马超登时怒火冲天:“好狗贼,可敢下城来与我一战!” 阎行大笑:“哈哈,手下败将,既要送死,某家成全你!” 他提起长矛,转身下楼,冲出城门。 “吃某一矛!” “看枪!” 原本要去救援庞德的马超,这时完全把庞德的事抛诸脑后,满目之中,只有仇恨之火,熊熊燃烧,和阎行战到了一处。 庞德失去了长枪,接连躲过了掣诺儿几次攻击,战局也是越来越惊险。 掣诺儿狂喜道:“哈哈,你这没用的家伙,当豁死在你手上,实在是窝囊委屈得很。看某家今日不将你锤个稀巴烂。” 他抬起一脚飞踢过来,庞德双手在胸前一挡,虽然成功挡住了这一脚,可是对方力气极大,还是把他踢得险些向后摔倒。 “哈哈,看锤!” 掣诺儿瞅准了庞德这时的重心不稳,料定他必然无法再躲闪,便舞动双锤,狠狠砸了过去。 情急之中,庞德忽然急中生智,他干脆顺势向后翻去,随后就地一滚,躲过了掣诺儿这一锤,同时随手捡起地上一块比拳头大三分的石头,使劲朝掣诺儿扔了过去。 掣诺儿眼疾手快,翻手一锤,将那石头挡开。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庞德已经来到自己长枪跌落的位置,一把捡起,随后高高跃起,以枪做棍,对准掣诺儿脑门砸去。 “系统提示,庞德‘斗勇’特技因战斗情况变化,特技效果也产生变化。当前特技效果提升至巅峰,达到5点武力,庞德综合武力103点。” “系统提示,马超对战阎行。阎行基础武力98,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当前未触发特技,综合武力101点。” “马超基础武力96,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触发特技‘骑神’,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这马超到洛阳之后,心念仇恨,所以日夕苦练,又时常和赵云等众将切磋,所以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武力竟然提升了2点,即便是刘赫都有些意外。 他手中的龙骑尖比之往日,更显勇猛,枪与矛屡屡撞击到一处,都让阎行觉得手掌有些阵痛,心下不由大骇。 “这才一年多不见,想不到这马超武艺精进如此,看来必须使出杀手锏,方能取胜。” 阎行心中计划好了,不过也没有马上施展,而是继续和马超周旋纠缠,以等待最好的时机。 而那边庞德重新取回长枪,又有了特技的爆发之后,短暂得挽回了面对掣诺儿的颓势。 他在进攻的间隙,时不时用枪尖击起地上的石块,砸向对方,虽然不能伤到掣诺儿分毫,却也令他一时之间无暇进攻。 然而,两人的武力,终究还是由着4点的差距,只十余回合之后,掣诺儿便以完全适应了庞德的石块攻势,不但可以应对自如,而且已经能够不断朝庞德继续逼近。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不到两步远,掣诺儿忽然一声暴喝,双锤齐动,往前一推。 而与此同时,庞德也毫不示弱,长枪一挺,径直向掣诺儿胸口刺去。 两人这一击,显然都是蓄谋已久,都准备将对方,毙命于自己这一击之下。 庞德咬牙道:“这一招纵然是拼个鱼死网破,我也要先杀了你这蛮将,否则以你这等勇猛,定是我军心腹大患!” 他已心存死志,宁愿来个同归于尽,也要斩杀掣诺儿,而不远处和阎行交战的马超也发现了这一点,不禁急呼起来。 “令明不可……” 然而,这一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呼喊,又岂能起到什么作用? 就是这千钧一发之时,掣诺儿忽然将其中一只大锤改变了方向,一锤将庞德刺来的长枪荡开,而另一只大锤,正结结实实砸到了庞德的胸口。 “噗……” 纵然有铠甲和护心镜护体,可这一锤势大力沉,庞德还是被拍得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后倒去。 “令明!”马超惊呼起来。 fp 第六百八十六章 马超首功 阎行惊喜不已:“就是这时候!” 他趁着马超分散注意力的时机,探出大手,一把将马超的长枪牢牢抓在手中。 “死来!” 阎行大喝着,用长矛去拍打马超。 不料马超忽然双手握住枪杆,使劲一拧,阎行顿觉掌心一阵剧痛,不由地将枪头使劲甩开。 “你……” 阎行看着掌心鲜血直流,惊惧不已。 马超冷笑道:“我特意向子龙将军讨教了对付你夺刃的方法,哼,受死。” 龙骑尖一挥,往阎行门面刺去。 阎行自知不敌,不敢恋战,拍马便向城中逃去。 马超也没有追击,而是赶紧去救援庞德。 “令明,兄长,我等来助你们。” 马岱三兄弟一拍战马,也冲了过来。 掣诺儿还没来得及继续出手,彻底击杀庞德,马超的一杆长枪便横在两人中间,锤枪一撞,让着蛮将心头一惊。 “这娃娃长得白白净净,不想力气比刚才那家伙更强。” “看枪!”马超眼见庞德受伤不轻,只能勉力支撑着半跪在地上,不禁怒火冲天,手上的攻势也愈发凌厉。 尽管如今他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可比起力气来,竟然隐隐不输于掣诺儿,手中龙骑尖,有碗口粗细,每每击出,好似有万钧之力。 不过掣诺儿用的乃是双锤,挥舞之际,力道自然比长枪更甚三分,两人你来我往,马超虽然攻势凌厉,却也伤不得对方。 马岱三人跑了过来,马岱让马休和马铁扶着庞德先行后退,自己则加入了战斗,和马超一同斗起了眼前这个蛮将。 他的武艺虽然远不能与马超相比,可是掣诺儿本就已经被马超缠住,一时之间抽不开身,马岱一杆长枪,横空而来,还是让掣诺儿大感麻烦。 三人正僵持着,马铁和马休两人,将庞德扶回去之后,也再次杀了过来。 掣诺儿急了起来,双锤使劲往前一砸,逼退了马超和马岱。 “哼,你们这些汉将,就知道人多欺负人少,今日不与你们纠缠,日后再来决一胜负。” 他本就是步战,比骑马更加灵活,说话间便迈开双腿,快速朝城中跑去。 马超振臂高呼:“将士们,随我杀进城去!” 掣诺儿身为主将之一,这一次转身逃跑,在他们羌人看来,再正常不过,可是对于韩遂麾下的这些守城士兵而言,却是奇耻大辱,士气自然大降。 马超几人,身先士卒,鼓舞士气,身后士兵,个个嗷嗷叫着杀向城门和城墙。 “快放箭!扔滚木,快……” 阎行挥舞着兵器,亲自在城墙上奔走呼号,同时不断击杀着爬上城墙的士兵。 城墙上还有三个羌人将领,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这守着城墙打仗,太没劲了,阎行老弟,不如给我们几千人,我们杀出城去,保管将敌军杀个片甲不留。” 昌洌这个提议,也得到了另外两个西羌将领的赞同。 阎行却当即予以回绝:“几位兄长不知那刘赫兵马的厉害,城中虽然有一万两千兵马,守城尚有希望,如果出城交战,必败无疑。” 昌洌一听这话,登时脸色就黑了下来。 “切,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小觑我们三人不成?不要你一万多人,只要三千人,交给我们带出城去,定能生擒敌将回来。” “不错,我和昌洌两人一同习武多年,只要让我们两个出城杀敌,那几个敌将,根本不在话下。” 掣诺儿也是信誓旦旦。 “不行,绝对不行。”阎行毫不客气地就拒绝了他们。 这下两人彻底不高兴了:“阎行,你小子憋蹬鼻子上脸。要不是我们羌人儿郎来相助,凭你们自己的本事,能守住西凉?如今我们兄弟出城为你杀敌,你还磨磨唧唧的,分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没错,我看你面上对我们客气,心底里指不定怎么看不起我们,到底你也是汉人,哼,说不准就和那什么刘赫是一条心的。又或者你怕我们兄弟出城,抢了你的功劳,是不是?” 这两人咄咄逼人,让本就忙于应对马超攻势的阎行,更是焦头烂额起来。 “不是,小弟怎敢有这等想法?小弟实在是为二位的英名着想啊,这要是出城去败给了马超小儿……” “什么?我们两个会败给他?你还说不是看不起我们?”昌洌整个人气得几乎跳了起来,而掣诺儿的络腮胡,也都气得根根直立。 阎行看着他们,心里简直是又苦闷,又懊恼。 “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要不是为了守住城池,我早就放你们出去送死了,不知死活的家伙。” 他心里这么想,脸上却还是装出一副求饶的样子。 “两位兄长饶了小弟,小弟守城重任在身,实在是不敢……” 不等他话说完,掣诺儿就嚷嚷了起来。 “哼,今日某家为了助你,以一敌五,还杀退了一个敌将,你这厮斗一个姓马的小娃娃还受伤回来,简直是无能,废物!” “你……”阎行也不是泥捏的,再顾全大局,也不可能忍受得了对方如此侮辱。 昌洌骂道:“无胆鼠辈,你既然不相信我等,那我们也没必要替你作战了,掣诺儿大哥,呼达儿,咱们走。” 掣诺儿和另一个西羌武将,冷哼一声,和昌洌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诶,你们……”阎行是又气又急,让他们三人这样回去,他们定会告状,到时候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他刚要追上去,城墙上的攻势便迅速压了上来。 阎行顿时头疼不已,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在心里骂了一句:“蛮夷就是蛮夷,迟早要灭了你们!” 那三个西羌大将一走,城中防守力量更加薄弱,士气更是再一次受到打击,很快就被马超等人占得了上风。 井阑车和火兽攻势越来越猛烈,城墙上的守军,一批批倒下,城门也是摇摇欲坠,阎行看着这一切,虽然恨得牙根痒痒,最后也只能下令撤退。 马超等人很快就冲入了城中,看着远处正在逃遁的阎行军队,正要追击,却被马岱拦住。 “兄长,对方兵力损失不大,而且几名大将都未曾受什么重伤,我军攻城辛苦,还是先好好休整,等待关将军到来之后,再做计议。” 马超虽然心中愤恨不已,可是马岱一言,也让他稍稍冷静了下来。 “也罢,暂且在城中休息一夜。” fp 第六百八十七章 姑臧之袭 第二日,关羽大军赶到,见到城池果然被攻下,当即将马超等几人,都记录在了随军功劳簿上。 之后,在城中张贴布告,安抚了民心之后,大军用过午饭,便再次开拔前行。 不过,出了朴劓城之后,一路上遇到的城池,守军都只是稍作抵抗之后,就迅速开城投降,迎接关羽等人入城。 短短三日,关羽大军连下鸾鸟、苍松、张掖、揟次、姑臧五座城池。 关羽对此,大为欣喜:“哈哈……这些西凉鼠辈,当真不值一提。见我大军之威,便已毫无斗志,看来最多再有三日时间,便可夺回全郡,五弟他们绝对赶不上。” “不错,关将军威名,天下皆知,这些无能之辈,虽然见风使舵,但总也还算知道好歹。” “如今姑臧城已被拿下,再往前便是休屠城了。出了休屠城往西去,便要进入张掖郡境内了。” 钱宁和燕泉分别说道。 关羽捋着长须,见到眼前摆着的一座沙盘,只是瞥了一眼。 “哼哼,如今此郡只剩下休屠、显美、宣威、武威四城。本将军有意兵分四路,明日一早,同时朝四城进发。如此一来,只需一日光景,便可光复全郡。” 张辽皱眉道:“只是不知那韩遂到底在哪座城池,我军进兵太快,打探消息的斥候,尚未回禀。这韩遂此次请了羌人助阵,不知到底他们带来多少兵马,如果兵分四路,其中一路遇到韩遂和西羌主力,只怕不容乐观。” 关羽却毫不在意:“区区韩遂,还有几个蛮夷,能有多少本事?不必等斥候回报了,某料那韩遂定是已经仓皇逃回张掖郡,我军当速速占领威武郡,随后再整兵齐发,攻入张掖。” 燕泉点头道:“关将军所言甚是。昔日威武郡乃马腾驻军之所,而韩遂向在张掖郡,他只有回到张掖,借助地利之便,方能有三分胜算,留在此地,徒劳消耗实力罢了。” “诶,露宁此言差矣,莫说是占了地利,便是再教他占了天时,又岂是我军对手?” 钱宁这么一说,关羽脸上也露出笑意,燕泉等人,也是连连称是。 马超更是神色激动不已:“父亲,孩儿马上就能为您报仇了!” 在他身后,庞德等四人,也和他一起,对着某个方向,遥遥抱拳行礼。 众人之中,却唯独张辽一人,有些愁眉不展。 关羽见状,便问道:“文远在想些什么?” 张辽见他发问,便说道:“回将军,末将在想,主公曾特别嘱咐,那韩遂乃是奸诈之辈,我军一路行来,实在有些太过顺利,末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且他请来的羌人援军,也至今没有出现过,只是有几个羌人将领,曾经和孟起等人交过手,请了援军,却不用,眼睁睁看着足足一郡的地盘,就这样丧失,实在不像那韩遂的作风。” 他这么一说,庞德也想到了什么:“张辽将军说得在理。昔日老主公与那韩遂老贼,交往甚密,我等也多有见闻,这韩遂心思狡诈,性情诡谲,而且锱铢必较,见利忘义,要他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郡,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秦楚闻言,说道:“若是如此,怕是那老贼会在最后几座城池之中,设下什么埋伏,也未可知,还是小心为上。” 关羽似乎有些不大情愿,不过眼睛忽然瞄到了这次出征时,刘赫赐给他的符节,给予他假节之权,心中的傲气,也瞬间压下了三分。 “既然如此,那为以防万一,明日只分两路。本将军自领兵一路攻休屠,文远与孟起,领骑兵一万,步兵两万,攻宣威,以文远为将,孟起为先锋。待夺取两座城池之后,再以此为基,分别进兵显美、武威二城。” 他这样一安排,张辽等人也就没了意见。料想自己这一方兵力虽然不多,却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再加上火兽、井阑车等强大的攻城器械相助,兵分两路,应当足以保持强大的战力,哪怕遇到了韩遂的主力,也足以一战。 “好了,夜已深了,各位回去歇息,养足精神,明日……” 关羽话说一半,忽然停了下来,张辽、马超等人不明所以,正要发问,关羽却忽然说道:“不对,外面有动静。” 他双耳上下一动,将各种声音都纳入耳中。 钱宁仔细听了听:“末将却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啊。” 话音刚落,一个士兵匆匆跑来:“关将军,城外忽然出现大批敌军,正在猛攻北门,观其数量,不下十万。” 张辽立时站起:“不必多说,定是韩遂老贼前来夜袭,关将军,末将请战!” “末将也请战!”马超等人纷纷站了起来。 关羽却面容镇定:“无妨,区区韩遂,莫说十万兵马,便是二十万又如何?” “可是,将军……”张辽还想说什么,却被关羽挥手阻拦。 “文远,露宁,你二人带五千骑兵,出东门,绕道攻击敌军左翼。孟起,你带领马岱三兄弟,领五千骑兵,出西门,攻击敌军右翼。其余将士,随关某守城,待敌军乱时,一齐杀出,生擒老贼。” 庞德两日前受了伤,此时还在养伤,自然就无法出战了。 一听关羽如此安排,众人也都放下心来。 “末将遵命!” 关羽领着钱宁、秦楚、周远等将,登上城楼,这一夜正值月圆,皎洁的月光投下,使得这夜色之中,即便没有火把,也能看清战斗的情况。 城墙之下,数以万计的士兵,正在疯狂攻城,撞城门、爬云梯,那一排密密麻麻的云梯之上,敌军前仆后继,刚刚被守城士兵打下去一批,马上又爬上来一批。 而在数百步之外,几个人影骑着马,另外还率领着一大队骑兵跟在后面,按兵不动,不知是做什么打算。 钱宁说道:“看这攻城阵势,敌军显然筹谋已久。” “哼,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只要文远他们绕到两翼之后发起进攻,敌军自溃。”关羽冷哼道。 钱宁等人,也是一副胸有成竹,信心满满的样子。 而远处的韩遂等人,此刻却也是和关羽一般无二的神色。 阎行说道;“主公当真英明,有如此妙计攻城,关羽今夜必败无疑也。” 然而韩遂听了他的恭维,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叱责道:“还不是你太无能?一座朴劓城都受不住,还惹恼了三位西羌的壮士,导致当豁将军战死,若不是有两位族长求情,我定要斩你狗头。” 昌洌和掣诺儿,也从鼻孔中发出了一声冷哼,阎行登时面露不忿之色,却也不敢发作,只得说道:“是末将无能。” “诶,韩老弟就不要责怪阎将军了,如今我大军尽出,依照老弟你的计策,今夜定能大获全胜,到时候缴获了城中的物资,多多分与我们一些,也就是了。” 烧当族的族长说得毫不客气。 “应当的,应当的。”韩遂赔笑道。 第六百八十八章 关羽克星 关羽站立在城楼之上,一手握青龙偃月刀,一手捋着美髯,波澜不惊地看着眼前的战斗,丝毫没有要亲自出手杀敌的打算。 守城的士兵,个个英勇无畏,哪怕自己已经被敌军砍中,也要拼着和对方同归于尽,战斗不多时,城墙之下,已经堆积了上千具尸体,虽然多数都是敌军的,可依然有不少守城士兵战死。 周远看了看远处,说道:“将军,我看那边定是韩遂本人,稍后我军出击之时,直奔其中军,以将军之勇,定能斩其首级而归,则战事自平,西凉便可彻底平定,陛下和军师必然对将军大有褒奖。” 关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哂笑一声:“听孟起和令明说过,那羌人之中,也有几个猛将,关某倒要见识见识,他们有几分本领,也敢和我大汉为敌。” 说话间,战场两侧,忽然传来一阵阵喊杀声。 只见两支骑兵队伍,分别从左右两侧杀出,很快就杀入了战场之中。 原本陷入攻城的胶着战中的敌军,被这样一番冲杀,当即乱成一片。 “系统提示:张辽当前进行突袭类战斗,触发特技‘劫营’,提升统帅2点,武力3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武力。当前综合统帅89,综合武力102。” “马超当前率领骑兵作战,触发特技‘骑神’,统帅、武力各提升3点,麾下骑兵的机动力、攻击力提升,手下骑兵类武将的武力提升2点。受此特技影响,马岱、马休、马铁三人武力提升2点。” 远处的韩遂看到这一幕,也不惊慌,只是微微一笑。 “哦?没想到这关羽还会用点计谋,倒也不是一个莽夫,不过纵然如此,也扭转不了败局。” 城楼上的关羽,这时忽然将青龙偃月刀一横,喝道:“出城!” 钱宁等几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赶忙跟着关羽,跑下了城楼。 一万紫金龙骑和几万步卒,早已在城楼下列队整齐,见到关羽等人下来,士兵们个个双目发光,战意高昂。 关羽没有二话,喊道:“打开城……” 这个“门”字还没说出口,身后的城中,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关羽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钱宁抱拳道:“待末将前去查探。” 不料,他刚刚跑出去没几步,就有几个士兵,踉踉跄跄往这边跑来,钱宁赶忙迎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你等何以这般狼狈?” 几个士兵中的一人急急忙忙说道:“将军,不好了,城中一群百姓,原来是敌军假扮,早早埋伏在城内,他们趁大牢空虚,突然发难,小人等兵力太少,守不住大牢,里面的数千降卒,全部被他们放了出来。如今他们四散开来,在城中到处放火劫掠,城内已经混乱不堪……” 钱宁大惊,根本来不及责难这几个士兵,便赶忙跑回到了关羽身边。 他将事情一说,关羽怒道:“好个韩遂,果然奸诈!” 周远说道:“怪不得这两日的几座城池,全部都不战而降,看来都是韩遂提前预谋好的。” 他忽然脸色一变:“糟了,若是如此,那其他几座城池岂不是也……” 秦楚急得大喊大叫起来:“这下麻烦了,其他几座城池如果都发生了这等事,那我军的退路,不就被韩遂的兵马全部封锁了么?” “还有城中这些人,他们定会去打开其他三处城门,说不定便有韩遂的伏兵,从那三处城门中杀入,再从背后袭杀我军” 周远这一说,几名武将也都着急了起来。 关羽却是卧蚕眉倒竖,冷声道:“即便他们反叛了,也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以为让城中陷入混乱,分散了我军的注意力和兵力,他便有机可趁了?当真可笑至极。待某家斩了那韩遂和那几个羌人,则一切皆定。周远,秦楚!” “末将在!”周远站了出来。 关羽说道:“你二人各带领三千步卒,扫清城中降卒余孽,尽数斩杀,不必留情。若是城门有失,你自提头来见。” “末将领命!” 两人点齐了兵马,转身就朝城内跑去。 钱宁说道:“关将军,城外敌军至少在十二三万,本就比我军多出一倍有余,将军还是小心为好。” 关羽跨上赤烟绝影,看着城门打开,说道:“本将军视韩遂大军如草芥尔,便是某家单人独骑,要斩韩遂,也是易如反掌。” 钱宁敬佩道:“将军果然神勇,末将誓死相随!” “好,今日且随关某,立下这番奇功!步卒上楼守城,骑兵随我杀出去!” 关羽青龙刀一挥,带领着一万紫金龙骑,杀出了城门。 城外的马超、张辽等人,正与敌军的几万攻城步兵,厮杀一处,虽然兵力相差悬殊,但是紫金龙骑是何等神威,敌军的兵器屡屡击中,却都伤不得紫金龙骑分毫,只在这厚重的盔甲上,留下了一道道兵器击过的痕迹。 “老贼,纳命来!” 赤烟绝影脚力极快,区区数百步的距离,转眼便已冲到,关羽一声暴喝,震耳欲聋。 出乎意料,韩遂见他杀到眼前,竟然丝毫没有惊慌。 他对身边的两位羌人族长说道:“二位,且看你们的了。这关羽乃是刘赫麾下一等一的大将,将他斩杀于此,不但可以大锉敌军士气,还能令二位部族的声威,就此大涨,日后羌人其他部落,甚至于匈奴、鲜卑等部,也必然不敢违逆二位族长。” 两位族长听了这番话,都是面露喜色。 “好,既然这姓关的自来寻死,那便成全了他。” 两人分别朝身边的掣诺儿和昌冽看了一眼,两人会意,一提兵器,大踏步朝关羽迎去。 而阎行也不甘落后,带着两万骑兵,杀向了关羽身后的紫金龙骑。 与此同时,羌人的另外几位将领,也率领一批羌人骑兵和步兵,加入了战斗。 近二十万大军的厮杀,将这座姑臧城外的土地,都染成了猩红色,在月光了照耀下,显得分外刺眼。 关羽看着两个蛮将联手杀来,这两人都是步战,以步将对抗骑将,本就有些让关羽惊奇了,尤其看到其中一人的兵器,竟然是一面表面带着尖刺的巨大盾牌,关羽心中更是有些诧异。 “哼,管你用的什么兵器,待关某先斩了你的狗头。” 他一勒赤烟绝影的缰绳,拖在身后的青龙偃月刀,陡然腾空而起,裹挟着万钧之力,朝昌冽砍去。 不料昌冽却是一副欢喜之色:“哈哈,用刀的,正合某家脾胃。” 他左腿往前一跨,身形站定,将手中那奇怪的重盾,往头顶一举,青龙偃月刀重重劈了下来。 “咚……” 好似大锤击鼓一般,两把兵器碰撞,发出了一道洪亮而沉闷的声响。 “嗯?”关羽见那重盾竟然没有被自己劈开两截,而只是留下了一道刀痕,心下更加诧异。 “不想蛮人之中,竟也能造出这等好物什,却不知你这盾牌能挡我几刀。” 关羽将青龙刀在那重盾上抽了回来,随后在自己周身一转,再次朝昌冽砍去。 “哈,别忘了还有我呢。” 掣诺儿喊了一声,双锤挥动,一前一后,向关羽砸去。 “系统提示,关羽对战掣诺儿和昌冽两人。关羽基础武力98,兵王、甲王和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刀皇’,武力提升4点。触发特技‘拖刀’,武力提升6点,当前综合武力113点。” “掣诺儿基础武力98,兵器提升1点,触发特技‘蛮冲’,武力提升8点,当前综合武力107点。” “昌冽基础武力97,兵器提升1点,触发特技‘辟刀’:专擅对付使刀斧类兵器的武将,对阵用刀斧之人时,可令对方与兵器相关的特技效果减半,同时自身武力提升3点。昌冽综合武力101点。” “受昌冽特技影响,关羽‘刀皇’特技提升武力变为2点,‘拖刀’特技提升武力变为3点,关羽综合武力变为108点。” “掣诺儿与昌冽触发‘金兰’临时组合特技,两人武力分别提升1点,掣诺儿综合武力108,昌冽综合武力102。” 这时子时刚过,才躺下不久,刚刚有些睡意的刘赫,被这提示音惊得登时坐了起来。 “不好,二弟遇到克星了!” fp 第六百八十九章 群将乱斗 这两个蛮将,配合十分默契,昌冽用重盾抵挡着关羽的进攻,而掣诺儿则不断寻找时机攻向关羽的要害之处,关羽纵然力气极大,又有青龙偃月刀的神威辅助,可是面对那重盾,每每劈中之后,也只是让昌冽稍稍震退半步,根本伤不得他分毫。 而且,每次他挥舞青龙刀,想先斩了掣诺儿之时,昌冽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冲过来,挡在掣诺儿面前,三人交战二十余合,关羽竟然只有机会朝掣诺儿劈出一刀,也被他用双锤挡住了。 “拖刀计”虽然威力强大,可是对战马和兵器的驾驭要求都极高,不可能长期维持,关羽之几招之后,“拖刀”的效果便已消失,险些被掣诺儿的双锤击中,好在他练习和使用“拖刀”十余年,早已是炉火纯青,不出几合,便再次蓄力发动,这才能够堪堪战斗至今。 韩遂狂喜道:“那关羽向来不可一世,狂妄自大,今日看他这捉襟见肘之象,简直大快人心。两位将军若能杀死他,乃是大功一件,韩某,还有益州天子,定然重重有赏!” 两位西羌族长十分得意:“韩老弟放心,掣诺儿与昌冽,每个都是我西羌一等一的猛将,加上他们早已结为兄弟,多年来共同习武,常常携手厮杀,彼此配合十分默契,纵横西凉,未尝一败,当年你们汉人的那个什么皇甫什么松树,什么个姓朱的,都曾经领兵来征讨,全部都败在他们二人手上,区区一个关羽,算得了什么?” 正在苦战中的关羽一听这些话,心头顿时无名火起。 “好个贼子,胆敢小觑关某,纵然你等以二敌一,关某又有何惧?” 钱宁发现了关羽的情况,急忙要驰援而来。 “贼将休伤我家将军!” 谁料他刚刚跑出几步,一杆长矛横空刺来,将他拦下。 “先顾好你自己。”阎行这几日多有受气,此时胸中憋着一股怨愤,正好拿钱宁开刀。 钱宁虽然长期在关羽身边,得到关羽的亲自指点,可是终究天赋有限,至今也不过87的武力,加上兵器和铠甲的加成,也只有89而已,即便阎行尚未使用“夺刃”技能,98的基础武力加上兵器的1点加成,总共99点,也足以碾压他了。 “哈哈,关羽吹得好大名头,没想到自己是个废物,手下也尽是无能之辈。” 阎行一边进攻,一边放肆大笑起来。 “你……你住口,不准污蔑关将军!” 钱宁气急,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狂妄无知的家伙碎尸万段,可是自己被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如何能够反击? 短短十多个回合之后,阎行忽然正色道:“嘿,你这厮忒是没用,不陪你玩了,去死。” 钱宁只觉手上传来的力道明显加大了不少,心头大惊,这才知道阎行方才根本没有用全力。 那长矛错开钱宁的兵器,迅速朝钱宁胸口刺来。 钱宁匆忙之下,难以招架,只能侧过身去躲避,但仍旧被那长矛刺破了自己的铠甲,划开了胸口的血肉,顿时是血流如注。 可尽管传来了剧痛,钱宁却紧咬牙关,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趁机挥舞兵器攻向阎行。 阎行微微一惊:“哦?倒是有几分血性。” 他已将钱宁的攻势看得清清楚楚,自然毫不惊慌,面对钱宁这一击,他连躲都没有躲,而是手上忽然用劲,将那刚刚划过钱宁胸口的长矛,重重再往他胸口上拍打过去。 “噗……” 钱宁本就已经受了伤,再受此一击,登时肋骨断裂,口喷鲜血,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哈哈,死!” 阎行狞笑着,长矛一抖,直刺钱宁面门。 “贼子休得猖狂,马超来也!” 一杆碗口粗的长枪忽然刺了过来,从侧面正中阎行的长矛,将其荡开。 阎行万没料到会有这一击,手上险些握不住兵器,好不容易紧紧抓住长矛之后,也觉得右手虎口隐隐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马超小儿,你以为前日侥幸胜我一阵,就敢如此猖狂了么?看某家今日送你去见你那没用的老爹。” 阎行放弃了钱宁,挥舞长矛,刺向马超。 “老贼,我马超不将你剁成肉酱,誓不为人!” 马超双目猩红,咬牙切齿,每次攻出,都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系统提示,马超对战阎行。马超基础武力96,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骑神’特技提升4点武力,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阎行尚未触发‘夺刃’特技,当前综合武力99点。” 几回合下来,马超便占了上风,阎行被逼得越退越远,而跟着马超赶来的马岱、马休、马铁,还有五千骑兵,这时也已经杀了过来,他们先扶起了钱宁,随后便在马超的周围与敌军厮杀。 “铛……” 两人的兵器在半空中再次狠狠撞击在一起,阎行虎口的剧痛愈发强烈,让他本能地手上一松,长矛被击打出去,飞了两圈,插入了数步之外的地面中。 “趁你病,要你命!” 马超顺势将枪头向下一划,阎行匆忙往后一闪,那枪头堪堪从他鼻尖划过,虽然并未伤到他,可阎行依然能感受到枪尖上传来的那股刺骨的寒意。 一击不成,马超再次出手,长枪往后一收,随后从左侧挥劈而去。 以这一击的力道,一旦击中,足以将阎行的头颅击碎,马超想到那一幕,心中便不由兴奋无比。 然而,就在他以为马上要成功的时候,阎行忽然身子向后一仰,然后趁着龙骑尖从自己面前划过的瞬间,双手齐出,一把将其抓住。 马超正在心惊只是,便觉手上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试图将龙骑尖夺走。 “阎行失去兵器,武力降低1点,发动特技‘夺刃’,武力提升4点,阎行综合武力102点。” 正所谓“有心算无心”,阎行是早有蓄谋,而马超却万没料到,方才那等情况下,阎行还能使出“夺刃”绝技,因此不加防备之下,长枪瞬间脱手,被阎行夺了过去。 “系统提示,阎行‘夺刃’成功,武力再提升3点,达到105点。降低马超武力2点,再加上马超失去兵器加成,综合武力降为100点。” 阎行夺过龙骑尖之后,反手便是一刺,马超抓住缰绳,向旁边侧身躺下,阎行见状,双眼一转,收回龙骑尖,便朝马超的坐骑刺去。 “好贼子。”马超暗骂一声,整个人在马背上一阵旋转,借着这股力道,双腿狠狠蹬了出去。 阎行不得已,只能停下攻势,将龙骑尖在身前一横,挡住了这一腿。 就在这时,忽然有另一杆长枪刺了过来,阎行躲闪不及,右手手背正被刺中,登时痛呼起来,龙骑尖也应声掉了下去。 fp 第六百九十章 至强关羽 “兄长,接枪。” 这前来相助之人,原来便是马岱,马超伸出一脚,勾住了龙骑尖,向上一挑,便伸手稳稳接住。 “老贼受死。” 夺回了兵器,马超和马岱两人,同时发难,两杆长枪,杀向阎行。 “糟糕,留下也是找死,还是快些撤退为好。” 阎行一拽缰绳,调转马头向一旁跑去,很快来到自己那长矛掉落的地方,一把捡起之后,便快马加鞭逃出战场。 “贼子休走……” 马超和马岱如何肯放过他,拼命在后方追赶。 阎行见他们穷追不舍,心头正是焦急,左右张望之下,透过重重的士兵,偶然发现了正在和关羽交战的掣诺儿与昌冽。 关羽依仗着金丝凤羽甲的保护,招式大开大合,多攻少守,勉强支撑了近百合,虽然身上被击中多次,疼痛不已,但好在总算没有什么大的伤势。 阎行犹豫再三,自己与那两个蛮将结过梁子,此时要出言向他们求救,实在是大损颜面。 然而,这时,马超用龙骑尖挑起身边一些散落在地面上的兵器,不断朝阎行扔来,阎行再也顾不得许多了。 “两位兄长,快救小弟……” 掣诺儿和昌冽打得正是兴起,忽然听到这一声求救,自然是大为不爽,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阎行。 “老兄,阎行那家伙求救了,咱俩帮是不帮?” 昌冽虽然这么问了,可是看他那神情,分明是不想出手。 掣诺儿瞥了一眼,发出一声“嘁”,便再也不予理会,继续攻向关羽。 昌冽见状,努了努嘴,也就对阎行视而不见了。 “你们……”阎行不禁大怒。 不过就算他想骂上几句,马超和马岱也不会给他这个时间,两人紧追不舍,根本没有让阎行有半点停留和耽搁的机会。 关羽面对这两个蛮将,被打得是连连吃亏,心中又恨又急。 “可恶,我关羽自随大哥举兵以来,何曾打过败仗?今日纵然是死,也不可堕了我大汉的威名。大汉的诸位先帝,助小臣一臂之力!” 关羽早已看出,那昌冽武艺稍逊一筹,全凭手中的重盾负责在前抵挡,使得自己的刀法难以完全施展,只要先斩了他,一切好办。 这时,也不知是因为血气上涌的缘故,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关羽忽然觉得自己体内力量汹涌而出,似乎力气增大了几分,而且对自己这套刀法的理解,也瞬间加深了一层。 关羽喜不自胜:“真乃天助我也!” 他只当是自己方才心中对上天的请求灵验了,整个人信心倍增。他咬紧牙关,拼着迎接掣诺儿一锤,不再防备,将青龙刀高高举起,猛然朝昌冽砍去。 昌冽不以为意:“还来这招?真是不长记性。” 他用重盾从侧面朝青龙刀拍去,试图将其拍飞出去。 然而,关羽的双目,陡然睁开,右脚忽然抬起踢出去,正中青龙刀的刀柄,使得刀势一滞,随后关羽将青龙刀一收,于周身一转,从昌冽的反方向横劈过去。 “不好!” 昌冽没料到他还有这样一招,匆忙之下,只能反手将重盾往身后一挡,可是这重盾来不及插入泥土之中,这凭空之时,就被青龙刀重重劈中。 没有借助地面散去力道,这一击的全部力道,都攻到了那重盾之上,昌冽遭受重击,整个人不禁向后仰倒,胸腔内也是热血翻涌,而他那面重盾,硬抗了青龙刀的数十次进攻,这一次空前的重击之下,也终于“咔嚓”一声,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缝。 “受死!” 关羽爆喝一声,青龙刀再次劈下。 “休想!”掣诺儿双锤挥过来,正中青龙刀的刀身,将其打偏,救下了昌冽,昌冽看着自己已经明显有些破损的重盾,万分心疼,本欲冲上去报仇,可是刚一站起来,胸口便一阵剧痛传来,让他差点因之窒息,不得已之下,昌冽狠狠瞪了关羽一眼,只能趁着他被掣诺儿牵制住的功夫,在几个士兵搀扶下迅速向后撤去。 “系统提示,昌冽受伤,武力降低3点,且兵器被废,因此‘辟刀’特技失效,昌冽综合武力变为94点。” “因被昌冽特技削弱的‘刀皇’和‘拖刀’特技,恢复效果。关羽基础武力100,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目前只触发‘刀皇’特技,综合武力109点。” “掣诺儿失去‘金兰’组合特技的1点武力加成,综合武力变为107点。” 听到这一连串提示之后,刘赫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还好赶上了,我也是糊涂了,怎得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忘了,险些害死云长。” 之前刘赫收到提示,知道关羽遇到了自己的克星之后,简直是火急火燎,可是自己远在千里之外,又实在是无能为力。 情急之下,他只能打开系统界面,试图找找有没有什么相助之法,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发现了存放在系统仓库中的几件东西。 这些年来,他通过完成任务,得到了不少提升人物属性的奖励,这些奖励有一部分是收取任务奖励时便立马生效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存放在系统仓库中,供刘赫在有需要的时候,随时提取。 这其中,就有最早的时候,彻底收服关羽时,完成的一级系统任务,得到的任意武力提升1点,还有三级系统任务中,拥有统帅或武力任一项达到90的人才至少五人:奖励的任意可分配的统帅和武力各提升1点。 刘赫二话不说,马上就把这两项奖励都给了关羽,关羽得到了1点统帅和2点武力,马上统帅提升到了90点,武力到了100点,至此,关羽的武力达到了原有历史巅峰,统帅更是超越了原有巅峰的89点。 而让刘赫意外的是,原来历史名将在自己培养下,属性超越原有巅峰之后,也能得到每一点属性100积分的奖励,不过这个意外收获,刘赫现在并不关心,他只关心关羽的安危,以及前线的战局。 如此深夜之时,突发战事,而且敌军有韩遂的兵马,也有羌人出现,自己麾下,从关羽、马超,到钱宁、马休等十几二十名将领,都出现了战斗的提示,而且从最初爆发到现在,已经将近两个时辰了,都还没半点要结束的迹象,由此可见,这场战斗规模必然不小,说不定就是双方兵马的一次总攻和决战,刘赫岂能不挂心? 昌冽一走,掣诺儿失去一大助力,一直保持的优势上风,瞬间被关羽掰了回来。 “就算没了昌冽,某家一人也能斩你。” 掣诺儿无比自信,一对大锤,左右开弓,不断朝关羽攻去。 关羽丹凤眼半眯,从容应对,寻找着自己进攻的时机。 两人再次斗了二十余合之后,关羽渐渐开始压制了掣诺儿,这让掣诺儿大感不妙。 为了挽回颓势,掣诺儿忽然纵身一跃,高高跳起,借助整个人下坠的力道,将双锤朝关羽头顶砸去。 “就是此时!” 关羽双目暴睁,一道杀机一闪而逝,原地将赤烟绝影勒起,青龙偃月刀拖着地面,从下往上一撩,对准半空中的掣诺儿劈去。 “系统提示,关羽发动特技‘拖刀’,武力提升6点,当前武力115点。” 掣诺儿还没落地,根本无处借力,这凭空劈来一刀,他根本难以躲闪,无奈之下,只能用双锤往下砸去,和青龙偃月刀来了个一个硬碰硬。 原本这等硬拼之下,双锤自然比大刀更讨便宜,然而他偏偏在半空之中,反而大大不及。 他将双锤交叉起来,向下一抵挡,青龙刀狠狠劈中,掣诺儿双臂巨震,只觉两条手臂的骨头似乎随时都会断裂,而那巨大的力道还没结束,紧跟着就将他击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第六百九十一章 狠辣韩遂 “受死!” 关羽策马追上,将青龙刀再次劈出。 掣诺儿咬着牙,忍着手臂上的疼痛,狠狠将其中一只大锤朝关羽扔了过去。 关羽冷哼一声,青龙刀一拍,就将那大锤拍打在地,不过尽管如此,他的动作还是停顿了一阵,掣诺儿一个翻身站了起来,随后迅速逃离。 “哪里跑!” 关羽拍马便要追去,只听得“嗖嗖嗖”几声连响,几支利箭同时射来,原来是一批韩遂麾下的弓箭手,特地跑了过来,救援掣诺儿。 关羽不慌不忙,用青龙刀的刀身往前一挡,连续拍打几下,那些利箭统统射在了刀身之上,随后尽数落地。 他策马上前,那些弓箭手还在重新搭上新的箭矢,赤烟绝影已经如同一道赤红色的光芒一般,迅速蹿到他们面前。 “哼,无耻鼠辈,还不授首?” 只见青光频频闪动,几个弓箭手便已人头落地。 关羽抬眼一看,便见到了二百余步外的韩遂几人,他虽然不认识韩遂和那两个羌人族长,但是见那三人骑马并列站在一处,周围的士兵对他们都甚是恭敬的模样,那身份自然很容易猜出来。 “看关某斩了老贼。” 关羽青龙刀往地上一拖,策马冲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阎行也终于逃回到了自家大本营之中,在韩遂的身边,气喘如牛,韩遂见他狼狈模样,气得几乎是七窍生烟,旁边的两个羌人族长,则是心中冷笑不止,他们两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脸上的鄙夷之色,已经溢于言表。 “没用的东西……”韩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着阎行骂了一声,阎行纵然憋屈,却也不敢反驳。 “恶贼休走!” 马超很快就追了过来,他和关羽,一左一右,相距数十步,朝着韩遂等人杀来。 烧当羌的族长说道:“韩老弟,这红脸汉将实在太过勇猛,居然一个人就击退了我族两大猛将。” 韩遂咬牙切齿:“哼,那又如何?他和马家兄弟俩区区三个人就敢冲来,咱们这边还有三千兵马,而他们的大军正在前方战场中胶着厮杀。只要杀了关羽,此战便可轻易取胜。” 他对着身后的军队挥了挥手,那几千士兵,迅速跑了出来。 关羽和马超、马岱,刚刚冲杀到了韩遂面前二十步左右的地方,正准备发起进攻,那几千士兵蜂拥而出,反而很快将三人团团围住。 “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 掣诺儿和昌冽气冲冲地呼喊着,在他们眼里,这个红脸的汉将实在是太过恐怖,简直不是人,如果今天不能除了他,以后他们两大族,还如何能在西凉立足? 阎行暗暗冲他们两人也投去了一个鄙视的眼神:“什么羌人猛将,也不过是欺软怕硬,自欺欺人之辈。” 关羽看到敌军冲来,不惊也不慌,拖着地面的青龙刀猛然劈出,当场将一名士兵劈成两半。 马超和马岱也不含糊,两杆长枪,连连出击,转眼之下,枪下便不知多了几具敌军的尸体。 尤其是马超,他之前和阎行厮杀,心中的仇恨之火就已经被点燃,此时韩遂也近在眼前,这个大仇人,和自己只有这区区二十余步的距离,马超怎能不急? 龙骑尖在他手上,此时威力似乎愈发强大了几分,虽然武艺不如关羽,但是杀敌的效率,竟然隐隐有追赶关羽的迹象。 关羽对此也有些诧异,心中暗道:“大哥曾经说过,孟起天赋非凡,假以时日,武勇当不下于当年吕布,彼时关某尚有些不信,如今看来,到底是大哥目光独到。”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过,区区吕布算得什么?待这马超枪法再精进几分,关某倒要和他较量一番。” 三人勇猛异常,马岱虽然稍逊一筹,但是他和马超相互配合战斗,威力却是大大提升,一时之间,也足以确保无虞。 韩遂气急败坏:“一群废物,几千人对付三个人,竟然都僵持半天,拿不下来!” 这时,阎行似乎想到了什么,凑过来说道:“主公,关羽和马超都是一等一的猛将,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要杀他们,只怕不易。以属下愚见,趁他们混战之时,令弓箭手放箭,定可成功。” 韩遂闻言,眉头一皱:“弓箭手?这样岂不是要白白折损我军不少士兵?” 阎行却说道:“只要能杀了关羽,便如同断刘赫一臂,区区死几个士兵,算得什么?” 他这一说,韩遂也马上明白了过来:“嗯,说得不错,就这么办,还有五百弓手,你亲自带着他们进攻,务必要杀了关羽和马家兄弟。” “末将领命!” 阎行很快就将身后的五百弓手集合了起来,而韩遂等人,也远远退开,一来是躲避关羽三人的锋芒,二来自是给弓手腾出位置,避免殃及到自己。 阎行狞笑地看着关羽三人:“任你们武艺如何高强,还不是要死在我阎行的手上?到时候我威名震天下,而你们却只剩下了白骨,胜者王败者寇,哼哼……” 他高高举起的长矛,随后喝道:“放箭!” “孟起小心冷箭!” 关羽发现了对方的攻势,马上出言提醒起了马超和马岱。 三人马上挥舞兵器,或躲闪,或格挡起了这些箭矢。 以他们三人的武艺,这些箭矢要想伤到他们,自然不易,然而,在他们身边的那些韩遂麾下士兵,却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一波箭雨落下,转眼便有数十名士兵中箭倒地,有几个没有当场死去的,躺在地上哀嚎不已,当真是凄惨莫名。 “主公……主公,是我们啊,为什么要杀我们啊……”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呐……” “阎将军,我是李狗儿,我是您的兵呐……” 起初,这几千士兵,还以为是弓手放错了箭,纷纷向韩遂和阎行求救,然而对方并没有理会他们,而且紧跟着,第二波箭雨就再次降临。 转眼之间,又是数十人倒地,这下,士兵们岂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韩遂老贼,你无耻……” “狗贼,我咒你不得好死啊……” 韩遂等人听了这些士兵的咒骂,却是一个个都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韩遂努了努嘴:“嘁,能为本将军的大业而死,是你们的光荣,真是不知好歹。” 然而,关羽却是忽然暴跳如雷起来:“当真是恬不知耻,毫无人性!为将者,竟然将自家士兵,视如草芥,这等畜生不如的东西,留在世上,还有何用?” 他扭头对那几千士兵喊道:“你等速速退开,不要妄自送命,尔等往日罪行,待关某斩了此燎之后,再将你等押送洛阳交陛下发落。” 那些士兵闻言,个个感动莫名。这时候别说是要去洛阳听候定罪和惩处了,就是关羽让他们马上倒戈,他们也绝对不会有半分犹豫。 他们听从了关羽的命令,全部跑到了一边,紧跟着就有一批关羽麾下的士兵跑过来,缴了他们的兵器。 这些士兵一逃开,关羽三人失去了阻挡,当即一拍战马,左右游走,使得那些箭矢根本难以射中他们。 这些士兵一叛变,很快也影响到了周围正在与张辽等人厮杀的韩遂麾下十万大军,他们以多打少,还一直处于下风,本就已经心生胆怯之意,此时见到自家主公对自己这些士卒如此残忍和漠视,哪儿能不心寒? 不少士兵纷纷扔掉兵器,跪地投降,还有一些虽然因各种原因不愿投降,也都赶紧逃离战场,转眼之间,战场上还在坚持战斗的,就只剩下了韩遂大军的半数兵马,以及羌人的部队。 韩遂见状大怒:“叛徒,一群叛徒!” 马超冷笑道:“叛人者,人恒叛之,老贼,今日便是你的末日!” 第六百九十二章 韩遂陷阱 两大族长怒斥道:“你们汉人净不可靠,这么容易便叛逃了。” 韩遂又气又急:“这……” “这什么这?还不快撤?你的兵马逃了大半,剩下的也丧失了斗志,还拿什么和他们斗?” 韩遂十分不甘:“好不容易令关羽中计,就这样撤走,岂不是功亏一篑?” 先零羌族长大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将我羌人子弟全部在此拼光不成?你想得可美。这次我和滇寒族长带出来的兵马,占了全族兵力的一半,如果在这里败光了,我们两族势必会有灭顶之灾,你不走,我们走!” 说完之后,两大族长转身便走,掣诺尔和昌冽分别向自家的军队下达了撤兵的命令后,便赶忙跟上了族长离开。 “你们……”韩遂气愤不已。 “这些胡狗,坑了我那许多钱粮宝物,竟然说走就走,还说我不可靠,出工不出力,简直可……” “恶”字还没说出口,忽然一杆长枪,几乎是贴着韩遂的侧脸飞了过去,插在了他身后地面上。 韩遂登时被吓得六神无主,别说是继续说话了,就连气都不敢再喘。 “老贼受死!” 空着手的马超,快速朝韩遂狂奔而来。 “主公,快撤!” 阎行顾不得许多,重重拍了韩遂一把,韩遂这才惊醒过来,一见关羽、马超和马岱杀来,赶紧调头逃跑。 马超追得最快,他一把捡起自己的长枪,坚持追杀过去。 “兄长,穷寇莫追啊……” 马岱想要劝阻马超,可马超此时心中只有仇恨,根本听不进去。 “便是追到天边,今日也要杀了老贼!” “好,孟起豪气!”关羽称赞道。 “关某今日便随孟起,一起斩了这几个叛贼。” 马岱见关羽这个主帅都尚且如此,自己身为马家人,自然不能退缩,也跟着追了过去。 韩遂和羌人的兵马都撤离了,张辽等人也迅速跟了过来。 一时间,两万紫金龙骑,倾巢而出,在关羽的带领下,一路向着西方追杀。 一场剧烈的战斗,从半夜子时开始,如今东方都已经泛出了鱼肚白。 姑臧城西,两批军队,你逃我赶,逃命的仓皇狼狈,追赶的杀气腾腾。 双方一直从天蒙蒙亮之时,追逐到了清晨,春日的阳光,虽然并不毒辣,可是这般狂奔之下,哪怕是骑兵,也都已经是满身大汗,连紫金龙骑这些训练有素的天下绝顶骑兵,此时也有了几分疲惫之感。 关羽率军不断掩杀着韩遂大军的后军,一路追杀过来,路上满是尸首,既有韩遂兵马,也有羌人士兵。 紫金龙骑强大的战斗力,关羽、马超、张辽等人可怖的武勇,早已让剩下的这些敌军士兵个个胆战心惊,而士兵越是如此,韩遂等主帅,自然越是逃得快。 烧当羌的滇寒族长怨气十足:“你出的什么狗屁计谋,一点用都没有。如今害的我们损失惨重,还要被他们追杀,命在旦夕,你说,这事怎么办!” 韩遂也是心烦意乱:“小弟不也和你们一样被追杀么?而且这次战斗,我的兵马或死或降,损伤过半,你们的损伤,最多不过两成而已,小弟比你们可惨多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先零羌的零铎族长开口道。 “此次你与你们汉人朝廷的战斗,本就和我羌人无关,我们好心来助你,结果反而落得这样下场,你还说这种话,难道是看我们羌人好欺负不成?” “就是!拿你们那点钱粮,就要牺牲我们这么多儿郎,简直是亏到家了。” 滇寒大为不甘。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坐地起价,趁机敲竹杠么?哼,说我们不中用,你们两个猛将斗一个关羽都打不过,我看也强不到哪儿去。” 阎行早就看他们不爽了,忍不住出言讥讽。 “你找死!”掣诺尔和昌冽大怒之下,便要出手。 “且慢且慢,各位都消消气,阎行也是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诸位多多包涵。” 韩遂赶忙出言宽慰,随后命令阎行马上道歉,几个羌人这才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 韩遂说道:“诸位放心,关羽等人,若不来追,自然最好,如今既然紧追而来,小弟定可教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零铎却是冷笑起来:“哼哼,这等大话,你可说过好几次了,结果呢?” 韩遂强忍怒气,赔笑道:“这次却是不同。再往前,是通往休屠城的山道,小弟早就在山道两侧,设下重重陷阱,我等过去之后,启动陷阱,无数滚木、巨石,就会一齐落下,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安然通过。而关羽他们经历血战,又追杀我等这么久,定然疲惫,届时陷阱发动,如何能挡?” 几个羌人将信将疑,不过思来想去,眼下除了相信韩遂以外,也别无他法了。 有了这一层希望在,众人还有诸多士兵,隐隐提起了几分士气,逃跑的速度也明显加快了一截。 没过多久,大军果然逃入了一片山谷之中,两侧山坡,时而树木丛生,时而怪石嶙峋,只看一眼,便知是险峻非常。 韩遂忽然叫停了大军,羌人正在纳闷之时,只见韩遂指了指前方的山林。 “两位族长且看,小弟布置的陷阱,就在前方。” 众人闻言,仔细朝前方不远处的山上看去,粗看之下,倒难以察觉,可是这仔细端详之后,果然见到不少树木都向后弯曲,很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向后拉了过去。 许多灌木丛还有被压倒的迹象,隐隐可以看到有一些巨石、滚木之物,在草丛之中若隐若现。 “不瞒两位族长,这些陷阱,小弟苦心布置了许久,在这片山道两侧,绵延三四里之长,关羽等人只要进入这范围之内,便是插翅也休想飞走。” 两位族长这时彻底放心:“好,韩老弟果然是足智多谋,我们选择与你合作,当真是没错,哈哈。” “只要杀了关羽等人,灭了他的两万重骑兵,我看那洛阳的汉人皇帝,还有什么本事,来和我羌人抢夺西凉的地盘,韩老弟,干得好。” 两大族长对韩遂多多赞赏,完全忘了不久前双方还差点闹翻。 韩遂扭头对两个武将喝道:“杨秋,侯选!” “末将在!” “你二人分别带兵一千五,上山守住陷阱,看敌军进入陷阱范围之后,即刻发动,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两人带着士兵,很快便爬上了山坡,隐匿到了两侧山林之中。 韩遂和两位族长,见陷阱已经全部准备妥当,心中都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时,只听得身后的马蹄声渐渐清晰起来,他们不敢耽误,赶紧继续往前逃去。 第六百九十三章 现捡功劳 韩遂等人,往前行进了十余里路程,这才停下。 “嗯?不对啊,按理说关羽那厮,也该追到有埋伏的山道之中了,何以还听不见什么厮杀的动静?” 韩遂仔细听了听,只觉得后方的山道,安静无比,没有任何异样,不由心生疑惑。 两位族长脸色也马上冷了下来:“韩老弟,你莫不是在拿我们开涮?” 韩遂马上解释道:“小弟怎会如此?且不说小弟对两位族长,一向尊敬有加,绝无欺骗之意,更何况小弟这等关头有所欺瞒,对我有何好处?” 滇寒冷哼道:“那眼前的情况,你如何解释?关羽分明距离我军也不过数里远而已,如今早该进入埋伏地界,何以毫无反应?” “这我怎能知晓?”韩遂也是万分委屈。 阎行走过来说道:“主公,会不会是关羽他们眼见一直追杀不上,所以放弃追击,退了回去?” 韩遂皱眉道:“若是他们自己退回去,虽然难以将他们歼灭,但也不算坏事,我等尽可退去张掖郡,重整旗鼓。” 零铎说道:“我羌人各部落中,有近三成,生活在西海附近,韩老弟你的地盘,距离西海不远,若是能够回去安顿下来,正可再多招些羌人儿郎前来助阵,左右夹攻,甚至四面合围,就不信杀不死一个区区的关羽。” 韩遂大喜:“如此则最好不过了。在下久闻羌人部落近百,兵力超过三万的部落,就至少有十几个。二位族长,在整个羌人部族之中,也是声望极高,倘能促成更多部落前来结盟,共抗刘赫,益州天子,定有重谢。” 滇寒却疑心不懈:“还是先探明清楚那关羽到底去了哪里,再做应对。” 韩遂麾下一个武将主动请缨:“主公,末将请命,带一支人马,前往查探一番。” 韩遂点了点头:“嗯,如此也是应该。不过关羽兵马可能尚未撤退,正在休整,准备就地扎营,之后攻打休屠、宣威等城池,也未可知。为防万一,我与你三千骑兵,五千步卒,你小心打探,若有异变,即刻返回。” “末将领命!” 此人点齐了部队,转身朝山道跑了回去。 “二位族长放宽心便是,无论关羽是进是退,于我军都大有好处。此战虽然我军损失不小,可是包括关羽在内的诸多敌将,都或轻或重受了伤,非日所能痊愈。过了休屠城往西,便到了张掖郡的番和城,到时候我等有了足够的时间,精心备战,再与关羽一决生死。” 韩遂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两位族长也稍稍放心了一些,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们几人的笑容就都凝固在了脸上。 只听得后方的山道之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韩遂等人立时色变。 “怎么回事!”韩遂勃然大怒。虽然单从惨叫声难以分辨到底是谁遇袭了,可是几乎所有人,第一反应都觉得,是方才派出去查探的那几千人发出的声音。 阎行急忙道:“主公,怕是埋伏已被关羽发现,快撤,否则他们定要再次追赶而来!” 不等韩遂有所反应,两大羌人族长,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匆匆忙忙就带着自己的部队迅速逃离。 韩遂见状,也顾不得许多了,迅速跟了上去。 而与此同时,那山道之上,已经是尸横遍野,韩遂派来的那名武将,已经不知被什么重物给砸得脑袋开花,至于他带来的几千兵马,要么陈尸此处,要么缴械投降。 关羽缓缓策马走来,看着这一切,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他抬头看着两侧的山林,只见其中忽然走出了几个人影,关羽看清其中为首的一个壮汉之后,更是主动迎了上去。 “德辉,果然是你啊,哈哈……”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朱烨和他的五百雷神骑。 朱烨迅速跑下了山坡,兄弟俩下了战马,相拥一处。 “嘿嘿,二哥,没想到?小弟我还是比你快了一步呐。” 朱烨显得很是得意。 关羽笑道:“方才你专门派人过来通知我,说此地有埋伏,叫我暂停进军,那时我就十分不解,五弟你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一提起这事,朱烨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哈,说起这个,二哥你就不得不服了。当日二哥与小弟,在大哥面前打赌,看谁能先进军张掖,谁便是首功。二哥领大军从威武郡一路攻打过来,小弟则和子龙,各领兵马,分头进军,出北地郡,穿过茫茫大漠,前往张掖。结果三天之前,小弟一头撞到了沙漠之中,好家伙,那破地方,举目四望,除了沙子还是沙子,啥方向也找不到。” 马超说道:“不错,威武郡北部,确实有一片沙漠,绵延千里,直达北方大漠,只有宣威、武威两座城池周围,方有绿洲。” “可不是么,我在沙漠中跟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了两天,也没能跑出去,带来的水囊很快便干了。” 朱烨这时候重新提起那段经历,倒是一副调侃的语气,可是关羽却听得十分忧心。 关羽关切道:“这如何是好?五弟是如何逃出来的?” “嘿嘿,小弟我福大命大啊,这一路找水,昨天一早,果然让小弟找到了一条小溪,吃饱喝足之后,小弟琢磨,在这沙漠之中,水源便是生命,沿着溪流一路前行,自然就能找到城池或者村落。所以小弟就一直往前走,嘿,二哥,你猜怎么着?走了大半日,小溪变成了大河,再往前走,居然让小弟来到了武威城!” “还有这等妙事?”关羽也大感惊奇。 “还不止于此呢。”朱烨谈兴一起,话匣子便收不住了。 “小弟一看,敌军就在眼前,那是二话不说,就要前去攻城,结果那城中县令,要设计害我,假意开城投降,实则要暗中加害。” 关羽点头道:“嗯,此乃韩遂老贼之计,我等也曾遭遇。” “哦,原来是那老贼的毒计,怪不得了。”朱烨恍然大悟。 关羽问道:“那五弟是如何破了他们的计谋?” 朱烨面容再次充满得意之色:“要说起来,还是仰仗大哥的威名。那县令虽然不是好东西,可是城中的几个小吏,却心向朝廷,他们暗中将县令的计谋告知于我,我二话不说,冲入县府,一锤子结果了那狗县令。” “之后,几个小吏又为我带路,沿河南下,傍晚时分,来到了宣威县城,假借是武威城派来的信使,偷入城中,依样画葫芦,锤杀了县令、县丞和县尉,夺下了宣威城。在城中休养一夜,凌晨时分,小弟就出发准备去攻那休屠城。” 这一番经历,听得关羽、马超等人是目瞪口呆。 “好五弟啊,大哥常说你是个福将,这次你可是让二哥我大开眼界了。二哥辛辛苦苦十多日,死伤诸多士卒,不少将领都受了伤,才攻下了七八座城池,你这才半日光景,就轻松夺取两城,而且是毫发未损,可比二哥强多了。” 马超竖起大拇指道:“久闻朱烨将军威名,今日一见,真天人也!” “哈哈哈,好说好说了。”朱烨听得大为受用。 张辽疑惑道:“五将军要去休屠城,怎会到了这里,还提前破了韩遂的埋伏?需知此地距离休屠城,还有二三十里路程啊。” 朱烨对这个问题,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又不认得这边的路,那几个投诚的小吏脚力太慢,我不愿带着他们,所以就找他们问了路线,他们告诉我沿着河往上游直走,就会到休屠城的城东,我就照着他说的走了咯。这一路狂奔下来,半个多时辰之前,就来到了这片山林之中。” “我正准备继续前行,去攻取休屠城,站在半山腰上,远远往东边看了一眼,就发现了一大队兵马,正在往这边赶来,再仔细看去,还有一支部队在后方紧追不舍。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容貌,可是二哥紫金龙骑,连人带马都是全身黑盔黑甲,脸看不清楚,颜色我还看不清么?既然是二哥在追击的人,那就算不是韩遂,也肯定是敌军无疑。” “于是乎,我就准备带兵在这边埋伏起来,结果在找合适的埋伏地点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滚木,巨石,还有很多树木用绳索绑起来使劲压下来固定好,然后放上大石块,小弟一看,这不就是现成的埋伏陷阱么?所以当仁不让,就给抢了过来咯。我刚刚接管了部分陷阱,韩遂就派了人上来,我不敢打草惊蛇,就先躲藏起来,等韩遂大军过去之后,再出来杀死他派来的那些伏兵,然后就派人去给二哥传讯了。” 众将听完之后,对朱烨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朱烨却是叹息了一声:“哎,可惜了,我带的人太少了,这些陷阱至少也要两三千人才能全部掌控,我若是兵力足够的话,当时就不用躲躲藏藏,直接将陷阱全部发动,那样一来,我定能用韩遂的陷阱,把他自己给灭了,嘿嘿,那才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呢。” 关羽苦笑道:“你啊你,这都还不知足?平白无故,天上掉下这么大一份功劳来,就给你捡了个现成的,普天之下,也就是你才有这个运道,何况韩遂又派了一队兵马回来打探,又被你所灭,此次西征的首功,看来非五弟莫属啊。” 第六百九十四章 羌人齐聚 朱烨十分开心,咧嘴大笑:“哈哈,二哥承让承让啦。现在咱们兄弟联手,对付一个区区韩遂,还不是手到擒来?” 马岱喜道:“看来这次,韩遂老贼是在劫难逃了!” 马超对着朱烨郑重行礼:“今日若非朱将军,我等怕都难逃韩遂老贼毒手。超被仇恨蒙眼,一时冲动,险些连累大军,实在惭愧,回洛阳之后,定要向陛下请罪。” 朱烨扶起他道:“嗨,多大个事。杀父之仇,叛国之恨,小爷我恨不得徐州就生出翅膀,飞过去给他扒皮抽筋了。” 关羽忽然重新跨上战马,将青龙偃月刀往前一横:“此乃天佑大汉,韩贼末日已至,我等正当一鼓作气,攻……咳咳……” 关羽忽然低头剧烈咳嗽起来,朱烨大惊。 “二哥,你受伤了?哪个狗娘养的,敢伤我二哥!” 关羽平复了气息,说道:“两个蛮将,有些力气,其中一人和你一样,用的双锤,我独斗他们二人,受了几锤,虽然有保甲护身,也难免伤筋动骨,不过没有大碍。” “什么?伤了二哥的人,居然也用双锤,哇呀呀,气煞我也!二哥莫急,小弟莫急,小弟定要将那厮砸成肉酱,为二哥报仇!” 朱烨这么多年,用锤的敌将见过不少,可是敢用双锤的,除了自己以外,从未见过第二人,因此一向自认自己是天底下独一份。如今听说还有其他人使双锤,更兼伤了关羽,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关羽说道:“些许宵小,不值一提,尽速行军赶路,攻入张掖郡!” 威武郡,显美城,这座城池,位于威武郡和张掖郡的交界处,出城往西不到十里,就进入了张掖郡的地界。 韩遂大军虽然已经是筋疲力尽,可为了安全起见,依然继续狂奔,绕过了休屠城,直接来到显美城中休整。 进城之后,城墙上,城内大街上,满地躺着的都是韩遂和两大部落麾下的士兵,他们全部都已经浑身无力,有不少人都开始双腿抽搐,甚至不乏口吐白沫者。 本身在大战中兵力损失极大,如今连续奔波之下,仅存的几万士兵,也都是如此模样,谈何战斗力? 因此,即便在探明朝廷大军的消息,知道他们因为关羽被掣诺尔和昌冽击中的伤势发作,而不得不在休屠城内休息至少五日才能出发,韩遂等人还是急不可耐,第二天就继续赶路,逃回了张掖郡。 尤其当他们知道朱烨和雷神骑的出现以后,逃跑的速度便更是加快了不少。 又是赶了一天的路,在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番和城。 “呼……总算是安全了……” 韩遂坐下之后,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另外两位族长,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这次替你对抗洛阳的军队,我们损失实在太大了,韩老弟,你必须得给我们一点补偿才行。” 滇寒族长喝了一大口水之后,对韩遂说了起来。 韩遂有些为难:“这……价码之前不是都谈好的么?怎可中途坐地起价,这样也未免不地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零铎族长开口道。 “之前你可是口口声声说洛阳的兵马不足为惧,我们联手,足以将他们击败,可是谁能想到那关羽如此骁勇,他麾下的重骑兵又是这样威力强大?这次的损失,远远超过了我们之前的预估,那这价码,自然就要变一变,否则我们岂不是做了亏本买卖?” 韩遂有些不满:“咱们都合作十多年了,凭借你我之间的情谊,难道还抵不上这点区区之数?” 滇寒摆了摆手:“情谊是情谊,买卖是买卖,这是两码事,情谊能当饭吃么?若是不能带足够的钱粮和物资回去,族人看见我们死伤这么多士兵,定然要对我们心生不满,以后我们还怎么统治自己的部落?” “就是,更何况,你从益州得到的物资,可远比付给我们的多多了,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韩老弟如果吝惜这点物资,那你我之间的关系,以后只怕也难以维持啊。” 零铎这句话,语气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韩遂听得心中怒火大起,却也无可奈何,眼下自己不得不依靠这些羌人,否则凭借自己如今剩下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抵挡关羽和朱烨这两大名将。 “既然二位都这么说了,小弟岂能吝啬?不过么,除了给二位的物资之外,在下还想再请两位出面,多邀请几个羌人部落前来相助,多多益善,要多少物资,但请二位开口就是。” 韩遂已经铁了心要和关羽死磕到底,之前他低估了关羽的实力,如今看来,以自己和这两个部落的实力,根本难以招架,所以必须多请些帮手了。 滇寒点头道:“此事就交给我们了。我二人交好的部落也有二三十个,其中有些实力的,也有不少。我羌人和汉人朝廷本就是死敌,相斗百余年,如今老弟你只要出得起价码,我相信,七八日内,再招十几万大军,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可太好了,如此就拜托二位了!”韩遂抱拳道。 他心中盘算着,之前找刘焉要的第一批物资,自己给这两个部落的酬金,也只花其中的一半而已,就算如今再加一些价码给他们,自己也还有得赚。何况前不久益州刚刚送来了第二批物资,用来招募更多的羌人部落,不但可以抵抗关羽的攻势,对自己日后扩大与羌人的联络,稳固在西凉的地位,也是十分有利。 “嘿,借刘焉老儿的东西,扩充我自己的势力,真是妙极啊。有了这些物资,等击退了关羽之后,不用多久,我不但可以东山再起,而且足以超越以往,拉起十三四万兵马,不在话下。” 两大族长很快就行动了起来,他们让韩遂挑选了几件轻便而值钱的宝物,作为见面礼,随后派出了多名使者,分头前往各大羌人部落的领地之中。 很快的,这些使者就陆续回到番和城,到了第五日,所有使者,都已回归。 “好,好极了,联系了十四个部落,只有两个部落表示暂时不愿意和洛阳朝廷作对,还有五个部落最近正在与其他部落交战,无暇他顾,剩下的七个部落,都已经派兵前来相助,总兵马约有十六七万。” 滇寒汇总着所有回信,喜悦之色,跃然于脸上。这些部落越是响应,也就越能彰显他这个烧当羌部落在羌人之中的声望和地位,到时候韩遂也就越是不得不更多依赖自己。 零铎自然也是一样,他先零羌和烧当羌,多数时候都是同进同退,这等好事,对他自然也是有利。 韩遂闻言,也是十分高兴。 “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两位族长在羌人之中,果然是一呼百应。不知这大军何日能够抵达?” 看着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两位族长相视一笑。 “他们都是聚居在西海附近的部落,距离此地,也就四百多里的路程,动身早的,应该在两日后就能抵达,晚一些的也无非四日光景。” 这时阎行说道:“根据之前打探的消息,关羽会在休屠城中休息五日,一来要养伤,二来要去平定我等安插在各个城池中的叛乱。算来如今时间已到,只怕他们已经出发前来此地,以他那重骑兵的行军速度,快则明日,慢则后日,便要前来攻城,那时候援军尚未赶到,岂不是……” “哼,胆小怕事。” 掣诺尔出言嘲讽了起来。 “你说什么!”阎行大怒。 “怎么,我说错了么?什么事都要依赖我们羌人,你们自己不还有几万兵马么?在这城池之中,守上几日又何妨?难道你还守不住?真要那样的话,死了也是活该。” “你……”阎行气得鼻子都歪了,可是却又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这时零铎族长说道:“韩老弟,阎将军,你们放心。这事我和滇寒族长岂能不知?我们已经和那些援军商议好了,等关羽大军攻城之时,他们忽然从侧面还有后方,对其发起突袭。我羌人熟知这一带地形,而且向来擅长山地行军与作战,完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绕到关羽大军的周围。到时候咱们将其合围,然后韩老弟再率军出城冲杀,管叫那关羽、马超,还有什么猪的,死无葬身之地!” “好,两位族长果然足智多谋,此次我等必胜无疑,哈哈哈……” 韩遂等人,仰天狂笑。 fp 第六百九十五章 援军赶到 时值正午,番和城的城门之外,一个三十岁左右,人高马大的羌人男子,正眼神深邃地看着城门,在他身后,一支大约两万人的大军,士兵们交头接耳,不知在聊些什么。 很快,城门打开,韩遂和滇寒、零铎两位族长快速骑马出来,看到这个羌人男子,遥遥抱拳。 “哎呀呀,洛重族长大驾光临,实在是令韩某倍感荣幸。” 韩遂对这人的到来,似乎有些意外。 洛重族长也没有说话,只是对他抱拳回了个礼,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 韩遂也不以为怒,只当对方还不甚精通汉话,所以才会如此,因此依旧依旧笑脸相迎。 滇寒说道:“洛重族长,我等不是说好,等关羽前来攻城之时,你从旁突袭么?何以还是大张旗鼓来了城中?” 洛重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听说你们在那叫什么关羽的手上,连连吃败仗,如今只剩下一点残兵败将,士气又十分低落,只怕在他再次来攻城之时,难以支撑太久,等不到我们众多部落援军赶到,就已经城池陷落了,所以我特地连夜赶来,替韩将军守城。至于其他部落,他们会依照原计划行事。” 这句话说得韩遂和两位族长脸色都黑了下来,可是对方说得又是事实,而且也是一片好心,三人也不敢出言驳斥。 韩遂堆满了笑脸:“想不到洛重族长的汉话也说得如此流利,实在是难得啊。族长思虑周祥啊,韩某再三谢过,有您这大军协助守城,区区关羽,何足道哉?” 洛重说道:“本族长这些年,也和你们汉人的商队有些接触,这汉话自然是要学的。” “哈哈,洛族长果然博学多才。走,在下准备了酒宴,为族长接风。至于您麾下的将士,在下也另有犒赏。” 韩遂热情相邀,洛重也不客气,带上几个将领,大摇大摆地走入了城中。 大堂之内,弦乐声声,推杯换盏,十分热闹。 “来,韩某再敬洛族长一樽。”韩遂今日显得特别开心。 他也是久闻广汉羌这一羌人部落的大名,而且方才从滇寒等两位族长口中了解到,在如今羌人的诸多部落之中,论实力,虽然是烧当、先零两个部落最强,但广汉羌人口却和他们两个部落相差无几,只是他们偏居西海附近,少于中原有物资来往,不像那两族,多年来,与董卓、韩遂等人互通有无,粮食、铠甲、兵器等等,都常能得到补给。 可即便如此,广汉羌的实力在整个羌人族群之中,也是一流的,韩遂心想,自己一旦和广汉羌,乃至和更多部落建立起联络,那样即便是刘赫御驾亲征,自己也丝毫不惧了。 因此,在这席间,他对洛重族长,分外殷勤,频频敬酒,对方也不跟他客气,跟自己几个手下的武将,那是胡吃海塞,好似饕餮一般。 “报……” 一个士兵从门外跑来,单膝跪倒在大堂中间。 韩遂端起酒樽的手为之一滞:“何事?” “报主公,关羽亲领大军四万,已到城东十五里处。” “果然来了。”韩遂虽然微微有三分惊讶,可毕竟还是早就有所准备了,因此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各位族长,你们看……” 滇寒和零铎还没说话,洛重就将手中的酒樽一扔,抹了把嘴巴,嚷嚷道:“来便来了,还能如何?出去战也就是了。” 他和手下武将全部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朝门外走去。 韩遂见他如此无礼,非但不生气,反而分外欢喜。 “洛族长当真是爽快人呐,走!” 滇寒与零铎,对韩遂只重视洛重,而冷落了自己,明显有些不悦,但如今大战在即,两人也不好发作,只能跟着走了出去。 众人来到城楼之上,远眺而去,果然看见远处有大队兵马,正缓缓朝这边行来。 洛重不屑道:“切,就这点兵力而已,也把你们吓成了这样?” 零铎讥讽道:“看来洛重族长是胜券在握了,那之后战斗之时,还请你们广汉羌的勇士冲锋在前,也好让我等好好见识一番。” 洛重有些怒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让我部落和敌军拼个两败俱伤,你好趁机吞并了我的部众,是不是?” “哼,你既然认为对方不堪一击,又何来的两败俱伤?想必你们广汉羌一出手,敌军刹那之间,就要灰飞烟灭了才是?” 零铎斜视着洛重,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 “零铎,你这老家伙……”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韩遂作为东道主,自然要站出来调和。 “好了好了,二位族长,切莫伤了和气。如今敌军就在眼前,我等还是好好商议下如何杀敌才是。” 韩遂此时心中十分纳闷,这广汉羌看起来明显是个刺头,对烧当和先零两大部落,也完全是不服气的样子,那他怎么会一接到两位族长的邀请之后,就会赶来相助,而且还是第一个到达的?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都说广汉羌穷,看来是我许诺的谢礼和酬金打动了这个洛重的心啊,嘿,我才出了那点东西,连给滇寒和零铎的一半都没有,这个洛重居然就带来了两万兵马,啧啧啧,这可真是个穷鬼。不过么,我就喜欢和这种没见识的乡巴佬来往,一点点好处就让他为我拼命,真是一大美事。” 他瞥了一眼滇寒和零铎,心中快速算计了起来。 这时滇寒也出面说道:“韩老弟说得对,关羽大军马上就要开始攻城了,我等还是商量下如何破敌。” “这有什么难的。咱们就守住这处城门,韩老弟在城中备足了弓箭、滚木等守城物资,对方只有区区四万人,要在两三日内攻下城池,简直是痴心妄想。莫说还有广汉羌的两万人,即便只有咱们之前的兵马,要守住城池三天,也是轻而易举。” 零铎说话之时,故意斜了洛重一眼,他这话的深层次含义,再清楚不过,就是讽刺洛重不按计划行事,带兵进城防守,简直是画蛇添足,自作多情。 洛重也不知是没听出这层含义,还是懒得好他计较,说道:“我可不这么觉得。你们都说对方的骑兵十分强大了,如果我们把兵力全部集中在这一处,他们骑兵绕道去攻打其他城门怎么办?依我看,咱们四方兵马,正好分开四门,各自防守,面面俱到,最是妥当。” “胡扯。分兵防守,每处城门只有两三万守军,如果对方猛攻一处,肯定受不住,洛重,你又没经历过攻城战,用汉人的话说,就是一窍不通,这事还是听我们的。” 零铎毫不掩饰地讽刺起了洛重。 韩遂偷偷瞄着洛重,他对洛重的提议,倒是也觉得有些道理。可是这广汉羌毕竟新来,自己也是第一次接触,让自己把一处城门单独交给他防守,韩遂可放不下这个心。可如果每处城门的守军都是四方混合,那士兵之间必然摩擦极多,也不合适。 “呵呵,二位不要争了,在下觉得二位所说,都是十分有理。不过以在下看来,咱们立于城楼之上,对方稍有动静,便能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他们确实分兵去攻打其他三门,我等再增兵前去防守,料也不迟。不知洛族长以为如何?” 洛重看了他一眼,说道:“韩将军看来还是信不过我们广汉羌了?” 韩遂神色一僵:“没有,没有这等事。洛族长千里迢迢前来相助,在下如何会有信不过的道理?只是为了兵凶战危,所以只能谨慎对待。” 洛重虽然脸色一直冷冰冰的,可是脾气似乎不错,也没有因此生气,转过头去,便不再说话。 滇寒和零铎同时看了他一眼,随后两人相视一笑,也闭口不言。 fp 第六百九十六章 猖狂洛重 几人说话间,关羽大军,终于兵临城下,两万骑兵在前,两万步卒在后,骑兵通体黑色重甲,步卒则是一身深褐色的鱼鳞甲,统统列队整齐,从城楼上俯视下去,蔚为壮观。 滇寒看得两眼放光:“那天夜里不曾看得仔细,今日才知,你们汉人朝廷的军队,是何等威武,怪不得那日血战,我等两倍于他的兵力,还如此惨败。啧啧,这等铠甲兵器,若是被我得到……” 洛重说道:“那还不容易,把他们杀光了,那这些装备自然就是我们的了。” 韩遂正要说话,城下的关羽却喊了起来。 “上面敌将且听好了,某乃大汉镇北将军关羽。今率天兵特来讨伐,尔等数日前一败,岂不知煌煌天威,不可冒犯乎?还不早降,更待何时?” “就是,你们这些废物,若是被小爷冲入城去,个个给你们砸成肉饼,到时候求饶可没用啦。” 朱烨举着一支大锤,指向城楼上嚷嚷着。 “哦对了,你们那个使双锤的家伙呢?叫他出来和小爷比划比划,嘿嘿,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使双锤,简直是不自量力。” 掣诺儿听得火冒三丈:“这厮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口出狂言,看末将去宰了他。” 他作势就要下城楼出战,却被滇寒拦住。 滇寒看了洛重一眼,笑道:“诶,洛族长初来,正是建功心切,哪儿你出战的份?这首战自然要给洛族长表现的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洛重身上。 洛重目不斜视,盯着城下的关羽等人,随后缓缓开口道:“既然你们害怕了,那就让我广汉羌抢个头功。哲花儿。” 一个三十多岁的壮硕男子站了出来:“族长,哲花儿听命。” 洛重往城楼下指了指:“你下去会一会汉将。” “是。” 他手提一柄宣花大斧,转身下了城楼。 紧跟着,城门缓缓打开,哲花儿策马奔出,将大斧往指向前方:“我乃广汉羌部落猛将哲花儿是也,谁来和我一战!” 朱烨看了一眼他的大斧,面露不屑,拍马就要杀出去,关羽却出声叫住了他。 “五弟,你先回来。区区一个小将罢了,这份功劳,你就不要抢了。” 朱烨撇了撇嘴,也没有反驳,就回到了军中。 关羽喊道:“伯卿。” “末将在!”秦楚策马出列。 “你去斩了那蛮将。” “末将遵命!”秦楚抱拳领命,随后一拍战马,挥舞一柄大刀就朝哲花儿砍去。 两人刚一交手,哲花儿一斧劈出,便将秦楚的大刀劈飞出去。 “不好!” 张辽惊呼一声,提刀便要去救,然而终究是来不及了,秦楚被哲花儿当胸砍中,惨叫着衰落马下。 “好,洛族长麾下,果然是猛将如云啊,我军和他们交战至今,这还是第一次斩杀敌方大将,真是大涨我军士气!” 韩遂高兴得重重拍了城墙一拳。 洛重看了滇寒和零铎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眼神之中的讽刺和鄙夷之意,实在是再明显不过。 零铎恼怒不已,冷声道:“哼,区区一个小将而已,算得什么,那冲过来的张辽,号称关羽麾下第一猛将,若能斩得了他,才算本事。” 城下,张辽挥舞玄黄钩镰刀,如疾风骤雨一般迅猛,正朝哲花儿头顶劈了下来。 哲花儿将大斧向上一挡,两把兵器一撞,登时火星四溅。 “吒!”张辽怒喝一声,钩镰刀贴着那大斧的斧柄,朝一侧划去,哲花儿放开一只手,待那钩镰刀划过之后,再度握紧大斧,顺势向前砍去。 张辽赶忙用钩镰刀抵挡,那大斧裹挟着巨大的力道狠狠劈中之后,将张辽震地在马背上向后一仰,险些摔下马去。 不过他终究武艺强出秦楚许多,将钩镰刀的刀柄尾部往地面一杵,双手一用劲,便让自己重新在马背上坐定,随后钩镰刀横向往哲花儿腰部劈去。 两人刀来斧往,转眼便是十多个回合,看得双方的士兵也是大呼精彩。 这时,哲花儿忽然从下往上,撩起一斧,张辽招架不住,钩镰刀登时被击飞出去。 “糟糕,文远速速回来!” 关羽急忙下令,张辽也不敢迟疑,拨马便撤。 哲花儿很是得意,举起大斧高呼着:“吼咯咯……哲花儿天下无敌!” 城楼上的三大部落士兵,也都受到了鼓舞,毕竟在他们眼中,不管是什么部落的,总之是自己羌人赢了,便是大涨脸面。 洛重双手抱胸,语气十分平淡地说了一句:“到底是我广汉羌的第一猛将,比起别的什么自吹自擂的家伙,实在强出百倍。” “你说谁呢!”掣诺儿和昌冽大怒道。 洛重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懒洋洋地说道:“切,本族长又没说是谁,你们急什么。” “你……”两人正要发怒之时,城下忽然一片震天的喊杀声。 韩遂喊道:“关羽攻城了,快,放箭!” 只见城楼之下,两万步卒,扛着云梯,迅速朝城墙这边涌了过来,二十多架井阑车,还有一头火兽,也排成一字,向城墙开来,尤其那火兽,形状巨大,面目狰狞,委实有些骇人。 厮杀半日,直到日头西斜之时,城门虽然没被攻下,可是也是摇摇欲坠,看起来十分危险。而城墙上下,已经躺着数千具尸体,虽然依旧是以守城士兵居多,但对于韩遂而言,双方战死的比例,总比那日夜晚的战斗,要好了许多,这让韩遂隐隐看到了取胜的希望。 这时,城墙下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弟兄们,他们兵力多半集中在此,随我去攻打其他城门!” 只见朱烨举着双锤,振臂高呼,随后五百雷神骑,便追随着他,从大军之中狂奔而出,往南边跑去。 韩遂大惊:“糟糕,他们往南门去了!” 话音刚落,又见一名武将,领着三千重骑兵,杀向了北方。 阎行喊道:“这人定是要去攻打北门,主公,南北两门,只有两三千守军,那朱烨勇猛异常,据说不下与关羽,去北门的那个周远,据说也是统兵有方,进退有度,必须派兵前往支援,否则两处城门必然不保。” 这时洛重一边扣着鼻子,一边说道:“看,本族长之前说什么来着?切,也不知是谁,口口声声说本族长一窍不通。” 滇寒和零铎两人的脸色简直黑到了极点,他们现在心里都有一个相同的想法,就是当初为什么非要请广汉羌来助阵,一想到这点,两人简直是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韩遂却不这么想,在他眼里,这个洛重简直就是他的大救星,他急忙向洛重致歉。 “洛族长思虑周全,是在下无能。” 随后他马上下令:“程银,张横,你二人各领兵三千,去防备南北两处城门。若见敌军再绕去西门,便一同前往增援,不可迟疑。” “末将领命!”两人迅速离开。 有了这两人的带兵增援,朱烨和周远,攻城许久,也没有成效,再加上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关羽鸣金收兵,两人便一齐退走。 城中县府之内,韩遂设宴庆功,端得是喜气洋洋。 “哈哈,今日全靠洛族长相助,方有此大胜啊。族长麾下大将,实在勇猛非凡,今日大涨我军士气,灭了他关羽的威风,待得明日再战一阵,想来后日,其他部落援军便至,届时各方齐动,关羽必死无疑!” 自从被朝廷讨伐以来,韩遂从未有如今天这般高兴。 滇寒和零铎两人,却是黑着个脸,什么酒都喝不下了。 洛重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嘴角一阵冷笑,随后对韩遂说道:“韩将军放心,只要有我广汉羌部落在此,任凭是什么关羽还是开羽,我军都能打得他满地找牙。至于旁的那些败军之将,哼哼,出不出力的,也是没什么所谓。” 两大族长本是十分不爽,可以说是忍了一天的气了,此时见洛重再次出言挑衅,如何能继续忍得下去? 零铎当即拍案而起:“洛重,你别得意忘形了。今日取胜,也不都是你的功劳。你虽然斗将得胜,可是后面守城,却都是我们和韩老弟的兵马,你的两万大军,可是一个都没上,在这里狂什么狂?” 洛重耸了耸肩:“又不是我不想上,我提议让我去守一处城门,若是你们早早听了我的,岂有后面的狼狈?南北两门,应战匆忙,所以才凭白损失了两千多将士,要是交给我的话,什么朱烨牛烨的,根本不在话下。” 韩遂听了这话,也是十分尴尬地笑了笑,毕竟当时是他猜疑洛重,所以才不敢让他单独领兵去守门,洛重这话,明显是把他也一起嘲讽了。 “洛重!”滇寒也赫然站起,一脸怒意地瞪着洛重。 “你既然这么有本事,明日南北两处城门,就都交给你去守,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本事!” 第六百九十七章 四面楚歌 洛重不屑地回了一句:“我守就我守,保证比你们强。” 听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滇寒和零铎两人都露出了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 “不过……”洛重再次开口,让两人笑容一滞。 零铎当即嘲讽道:“怎么?洛族长怕了,想反悔?” 洛重瞥了他一眼:“我广汉羌的儿郎,从不知什么叫后悔。不过这城池总共四个门口,我一族就守了两处,这军功,我一族就独占一半,那事成之后,是不是也该加一份厚礼?” 韩遂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啊,洛族长兵马,如此骁勇善战,不但是此次合作,便是日后,你我也多有往来的机会。” 洛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阎行开口道:“主公,那朱烨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实在有些蹊跷啊。之后我军厮杀的时候,会不会又冒出来一支敌军,坏了咱们的大计?那刘赫麾下的骑兵,个个骑术了得,战力不凡,咱们不可不防啊。” 韩遂十分肯定地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那朱烨是从北地郡,穿越戈壁和沙漠而来,一路上根本难以找到什么补给,方向也是极为难寻。那朱烨运气好,在随身携带的干粮吃光之前,让他找到了威武郡境内的城池或者村落,才能赶到休屠城。如果还有别的骑兵穿越大漠赶来,至今都没有出现,嘿嘿,那饿也饿死他们了。” “啊,是了是了,还是主公有远见。马背上无非驮上几十斤干粮,十几个水囊,就已是极限,如果找不到城池补给,在戈壁沙漠中,最多撑上十天,哪儿能坚持到如今?嘿,只可惜了,没能让我亲手宰了他们,倒是便宜了这些家伙。” 阎行双眼放光,舌头舔了舔嘴唇,奸笑了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关羽大军便再次发起了猛攻。 韩遂亲临城楼指挥,笑道:“洛族长当真料事如神,关羽果真派了三路兵马,分别攻打另外三门,好在我军早有准备,就让他们送死去,哈哈。” 双方酣战到了中午时分,一个小兵忽然跌跌撞撞跑来。 “主公,不好了,城门……城门快撑不住了……” 韩遂脸色大惊,慌忙跑下城楼去看,果不其然,那城门从昨天开始,就被外面的火兽连撞带烧,纵然韩遂想尽了各种办法去围堵,可这城门如今还是摇摇欲坠,许多边边角角都已经被烧焦了。 “快,快拿东西堵上啊,快……” 许多士兵,拿着沙袋、桌子、石头之类,纷纷往门后堆了过来。 可是尽管如此,也只能勉强堵住一时,韩遂着急得乱喊乱叫,两个族长走了过来,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是急得不行。 “这可怎么办,要是城门被攻破了,等敌军冲杀进来,咱们可难以抵挡啊。” 紫金龙骑的威力,他们都是亲眼见识过的,如果正面交战,他们都没有半点信心,能够抵挡得住。 就在几人慌乱不已的时候,忽然从远方传来了一阵阵喊杀声。 两个族长听得顿时心头大喜:“是羌语!” 韩遂也当即明白过来,赶忙跑上了城墙,举目四望过去,只见从四面八方,冲过来许多羌人的士兵,他们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向城池这边杀来。 关羽的大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纷纷停止了攻城,关羽下令所有士兵,全部后撤,重新列队,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好!太好了!”韩遂万分惊喜,方才那无比的紧张之情,顿时全部松了下来。 滇寒喜道:“看来众多部落援军都已赶来了,如今有他们发起了突袭,我看关羽还往哪里逃,哈哈!” 这些援军,从各方的山林之中狂奔而出,数量极多,一眼数之不尽,只怕至少也有十几二十万众。 “这就叫四面楚歌,哈哈,关羽,看你今日还不死么?” 韩遂十分高兴,他即刻对阎行等众将下令。 “传我将领,全军出城,攻杀敌军,务必要全数歼灭,不可放走一人!” 阎行等人这几日是连吃败仗,也个个憋得难受,都等着这个时机了,得了军令之后,他们全部冲下了城楼。 两位族长也不甘落后,将掣诺儿、昌冽等大将,还有在城中的大军,统统派了出去。 没过多久,城门大开,数万兵马,倾巢而出。 关羽高呼道:“众将士莫要惊慌,步卒稳住阵脚,紫金龙骑随本将军杀敌!” 他一提青龙偃月刀,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了出去。 掣诺儿和昌冽的伤势已经痊愈,昌冽的大盾也已修复,两人一看到关羽,自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齐攻了过去,三人当即又战到一处。 马超等几人,看到阎行,也是一个个急红了眼,不由分说,五人一同围攻了过去。 阎行自认不敌,急忙把先零羌的另一个名为呼达尔的武将,还有同为韩遂账下的侯选、程银、李堪三人都叫来帮手,以五对五,厮杀成了一片。 韩遂在城楼上放肆大喊:“关羽,你已中我埋伏,如今不下二十万羌兵,将你团团围住,任你肋生双翅,也休想逃走,若能归降,本将军可饶你一命!” 关羽远远对着城楼上啐了一口:“呸!无耻之徒,关某与大哥,义结金兰,岂肯相悖?何况大哥今为大汉天子,忠臣岂有事二主之理?你一个无胆匪类,也想让关某降之,简直是痴心妄想,关某誓要斩你狗头!” 韩遂怒意涌现,脸色铁青。 “好,好你个红脸贼,竟敢小觑于我,想斩我的头?我先把你的头砍下来,挂在城门口,让你看着我大军重新夺回威武郡,甚至攻下关中,迟早把刘赫的头砍下来,一并与你作伴!” 这短短时间里,周围那无边无尽的羌人援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杀到了城池附近,那喊杀声,惊天动地,震得众人双耳欲聋。 韩遂和两位族长,激动得双手不断搓揉着,脸色红得都快赶上关羽了。 “成了,成了……我韩遂扬名天下,成就霸业,就在今日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六百九十八章 全线溃败 然而,韩遂刚刚笑了没几声,眼前发生的情况,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滇寒和零铎两位族长,也是被惊掉了下巴。 只见那羌人大军冲到城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朝关羽的兵马动手,反而全部杀向了韩遂等人的士兵。 原本以为是自家的援兵到了,结果援军变成了敌军,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韩遂和两大羌人部落的士兵,都是措手不及,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攻击,韩遂等人的兵马,转眼之间就陷入了大溃败。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韩遂状若疯癫,一把抓住两位族长,大声质问起来。 两人也是十分意外和无辜:“我们也不知道啊,之前明明说好的……” 韩遂哪里听得进去:“是不是你们早就勾结好了,要用我的人头,向那刘赫投诚,是不是!” 滇寒大感委屈:“我们自己的兵马也在被攻击啊,我二人怎会做这等事?” “是啊,你们汉人常说的一句话,叫‘唇亡齿寒’,你韩老弟死了,对我们两人有什么好处?” 零铎帮着辩解道。 韩遂大怒道:“那这情形你们如何解释?” “这……我们也实在是不知道啊,之前分明是约定好了围攻关羽,他们怎会临阵倒戈,这……” 两人的神情不像说谎,韩遂这才放开了他们。 “可恨,可恨!想不到我居然败在了你们的手上。” 两位族长面面相觑,随后滇寒说道:“为今之计,此战我等是必败无疑了,只有趁着城门尚未被攻破,马上从集中兵力,从西门突围出去。韩老弟你纠集分散在张掖郡其他城池中的零散兵马,我二人也将驻扎在张掖郡以西的部落剩余兵马一起集合到一处,凭借险要之地镇守,来一场决战,方能有一线生机。” “不错。我们两人分别在部落中留了三万兵马,另外,老弟你将府库中的军械交给我们,我们马上就可以再让部落中的男丁上战场,加上老弟你的兵马,依然能有十多万大军,守住一处险地,胜算仍然不小。” 韩遂恨恨地看了一眼城下的战场:“也只能如此了,快走。” 三人在一队亲兵的保护下,迅速往城西撤去。 然而,刚刚跑了一半路程,两侧忽然各有一队骑兵杀了过来,为首的赫然便是朱烨和张辽。 韩遂大惊:“城门怎会这么快便失守了,洛族长何在?” “本族长在此!” 伴随着一个声音响起,洛重策马跑来,出现在了朱烨的身边。 韩遂见状如何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洛重,你这小人,我待你不薄,安敢叛我!” 洛重冷笑道:“叛你?你一个逆贼,哪儿来的脸面说这等话?我广汉羌早已归降了大汉的皇帝陛下,之前的一切,不过是遵照皇帝陛下的命令,为你演的一场戏而已,否则你如何会把两处城门都放心地交给我?” 经他这么一说,韩遂等人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这些羌人部落,会突然倒戈相向,原来他们从始至终,就都是刘赫的人。 虽然他们完全想不明白刘赫是如何收买了这么多部落的,可是眼下也不是琢磨这件事的时候了。 三人不敢耽搁,留下一批亲兵抵挡朱烨等人,自己快马加鞭,继续往城西赶去。 “嘿,区区几个小贼,吃小爷一锤!” “看某家钩镰刀!” 朱烨和张辽,一左一右,率军厮杀了起来。 如此实力悬殊的战斗之下,不出半个时辰,整个番和城就已被关羽大军完全掌控。 “禀报关将军,城中敌军,归降者近两万,除阎行、掣诺儿、昌冽三将带领不足五千兵马向西突围,追随韩遂等人逃遁外,其余敌军尽皆斩杀。” 听着士兵的汇报,关羽眉头微皱:“不想还是让几个贼子逃脱了。” 朱烨大笑道:“哈哈,二哥莫急,几只小虫罢了,二哥就在城中休整,待小弟去取他们人头回来,然后你我兄弟,便可回洛阳对大哥复命啦。” 关羽将青龙刀往地上一杵,说道:“五弟说得在理。几个跳梁小丑,不足虑也。不过这张掖郡,终究是韩遂经营多年,五弟只领本部雷神骑,万一中了老贼埋伏,却是不便,还是愚兄和你一同前往,以策万全。” 随后,关羽扭头对洛重等十几个羌人部落族长抱拳行礼。 “诸位族长,此番得胜,各位功劳不小,关某定会如实向天子奏明,论功行赏。” 洛重站出来,似乎是做了一个代表一般,向关羽回礼。 “关将军客气了。我等所求,无非是公平贸易往来而已。我羌人与贵国血战百余年,不知有多少部落已遭灭族,如今我等诸多部落,人口凋零,再战下去,再过百年,只怕也要步了后尘。大汉皇帝陛下,这一年多以来,派出商队,深入我等诸部落之中,公平贸易,无有欺诈,令我等日渐富足,只要西凉得以平定,于我等便是最大的赏赐了。” “是啊,尤其今日见识过关将军神威,我羌人何敢再有叛逆之心?” 几个部落族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关羽听了,微微颔首,十分欣慰。 “诸位放心,天子早有旨意,待西凉全境平定之后,便会依照并州之例,设立关市,方便与各族通商往来。非但如此,陛下说了,那西海海水之中,盐分极多,我朝廷还会派出商队,前往西海,取水制盐,所得利益,当与各部落共同分享。” 众人闻言,惊喜莫名。 “还有这等好事?那西海的海水,确实咸的不行,只是我们一直都不懂怎么把盐给弄出来,汉人皇帝陛下如此大方,我等实在万分感激!” “关将军,我等愿意为将军去捉回韩遂,还有滇寒、零铎他们,把他们献给将军,还有皇帝陛下。” “不但如此,我们几个部落,还愿意出兵,为大汉皇帝陛下去讨伐一直与大汉战争的白马羌、钟羌等几个部落。只求皇帝陛下,能把关市通商的范围,扩大的你们汉帝国的益州西北部地区。” 关羽神色傲然,对着众多族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安静。 “韩遂等人,胆敢反叛朝廷,罪大恶极,理应由本将军亲自带回洛阳,面见天子。至于白马羌等部落,那是尔等羌人内部之事,关某不便插手,待回到洛阳之后,关某禀明天子,若有旨意,自会传来。” 说完之后,他也懒得理会那些族长是什么反应,便自顾自开始下令。 “张辽、马超、庞德!” “末将在!”三人齐刷刷站了出来。 “你三人随本将军,还有镇西将军,一同追杀韩遂老贼。” “末将遵命!” “周远、秦楚,你二人同领骑兵、步卒各两千,镇守番和城。” “末将遵命!” “其余将士,休整一夜,明日拔营回姑臧城待命。” “遵命!” 关羽忽然胸膛一挺,将青龙刀从地里拔了出来:“出击!” 第六百九十九章 赵云奇功 张掖郡某处,入眼之处,一片戈壁滩,除了寥寥可见的一些低矮的植被之外,再无半点生机。 然而,就是这样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这日竟然迎来了一支骑兵部队。 这支部队,除了领头的两个将领之外,其余士兵,全部都是乌黑色的战马,清一色的制式轻甲,身背长弓,手提长枪,只是如今这些威猛的士兵,却一个个风尘仆仆,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饥肠辘辘之像,但也是多有疲惫之色。 领头的两个武将,驻足远望,其中一人,面露失望。 “子龙,咱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啊?这片戈壁滩,咱们都走了三天三夜了,也没走出来,再这样走下去,只怕关将军他们都要把仗打完了,咱们可一点功劳都分不到了。” 旁边的一个白盔白甲武将倒是显得平静许多。 “功劳倒是其次,我等为陛下尽忠,所求者,无非是要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至于这功劳是关将军,还是朱将军,还是你我得到,又有什么分别。” “诶,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你我带着这一万飞羽骑出征,结果一个敌人都没遇到,就在荒漠里四处乱跑,这传出去多丢人啊,到时候军中各位将军,指不定背后怎么议论咱们,我邓远可受不了这份窝囊。” 邓远将手搭在额头上,举目四望,试图找寻出路。 赵云十分冷静地擦拭着自己的龙胆枪,一边擦一边说:“子阳不必心焦,你我军中,便有不少西凉士兵,有他们带路,总不会走得太偏。如今他们都出去探路了,你我耐心等待就是。” “嗨,你说得倒是轻巧。陛下赐给咱们的这些牛肉干,虽然是难得的好物,同样的重量下,这牛肉干比粮食更加抗饿,而且味道也是一流,咱们每个人带了几包牛肉干,一盒咸菜,就在这荒漠中行军半月有余,换做以前,想都不敢想。可是如今牛肉干就要吃空了,再找不到城池或村庄,咱们怕是连洛阳都回不去了,我儿子都还没出生呢,可不想就这样客死异乡。” 赵云听他这么一说,也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将军……” 一个声音忽然远远传来,赵云和邓远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士兵骑着马往这边飞奔而来。 邓远的脸色马上转忧为喜:“哈哈,老李回来了,肯定是找到路了。” 那人很快就来到了两人的面前,不等他开口,邓远就急忙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找到出路了?” 那人也是一脸欣喜,说道:“不错,前面那片山坡挡住了视线,只要翻过土坡,就能看到远处有一座城池,看起来规模着实不小。” “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这功劳肯定得有咱们的一份!” 邓远显得很是兴奋。 赵云虽然比他沉稳一些,可依旧有些激动。 “终于找到了,将士们,随我冲过去!” 一万士兵,盼着这一天,已经盼了半个多月,如今目的地就在眼前,他们如何能不兴奋?这一个个的,好似脱缰的野马,出圈的疯牛,嗷嗷叫着向前冲去。 大军翻过了不远处的一个山头,确切得说应该是一片连绵的小土丘,随后果然见到远方的景色豁然一变。 两条宽阔的河流由南往北流动,最终交汇到了一处,形成一条大河,在这条大河的孕育之下,戈壁滩上渐渐长出了各种植被,约莫二三十里之外的地方,就已经是草木茂盛,郁郁葱葱之象。 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屹立着一座城池,尽管相隔如此之远,但赵云还是能看出,这座城池,比起一些小县城,可要大出不少。 见到城池之后,众人奔跑得愈发卖力,恨不得马上就跑到城池面前。 不多时,赵云和邓远,便率领飞羽骑,来到了那条大河的岸边,众人见到这河水潺潺,清澈见底,不由心怀大畅,纷纷下马,喝了个饱足,又将水囊全部装满。 “嚯……这水当真甘甜得紧呐,子龙,来,你也喝两口。” 邓远递过来一个水囊,赵云也不客气,先低头洗了把脸,随后接过水囊,痛痛快快连喝了几口。 这时,之前探路的那个士兵说道:“二位将军有所不知,这两条溪流,都是源自于雪山之上,积雪融化之后,形成的涓涓细流,最后方能汇聚成河流,自然是甘甜异常。” 赵云颔首道:“如此好的地界,被那韩遂叛贼所占,实在可惜。今日幸得上天庇佑,我等得脱荒漠,率天兵来此,自当奋勇向前,为朝廷重掌天山,尔等多有西凉本地人士,日后也可以荣归故里了。” 他这一句话,说得一些祖籍西凉的士兵,一个个感慨万千,又是兴奋无比。 “誓死追随将军!誓死追随将军!” “好,上马,攻城!” 赵云一声令下,一万飞羽骑,几乎就在几个呼吸之内,就全部重新跨上战马,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出……” 赵云正要下令出发,一个斥候忽然跑了回来。 “赵将军,前面有情况。” 一听这话,赵云心头一凛:“怎么回事?” 斥候说道:“在此地东南方向,大约十多里处,有大队兵马,正朝那处城池的方向赶去,看他们行色匆匆,似乎……似乎……” 邓远不耐烦道:“似乎什么,你小子说啊,这婆婆妈妈的。” “似乎是在逃命一般。” “逃命?”赵云陷入了沉思。 邓远对那斥候挥了挥手,让他在一旁待命,随后看向了赵云。 “子龙,莫不是关将军他们打了胜仗,这些家伙是韩遂的残兵败将?” 赵云皱眉道:“此事难以定论,我也说不好。” “嗨,既然说不好,那就别说了,咱们冲出去,凭借这一万骑兵,对付一支败军,还不是手到擒来?先灭了他们,再占了那城池,随后去联络关将军他们也不迟。” 邓远的话,让赵云也微微点头:“子阳所言甚是,出发。” 在那斥候的带领下,一万飞羽骑,呼啸着狂奔出去,这一带没有什么大山和丛林,不过是一些稍稍凸起的山丘、土坡之类,生长着的,也多是草皮、灌木为主,大军连续翻过了几片小土坡之后,赫然见到了那斥候口中的大军。 “乖乖,这人可不少啊,怎么也得有四五万人?败军就有这么多人,那他们原本不得至少十几万兵马?”邓远嘴巴张得老大。 赵云也感叹道:“看起来,这些败军之中,有我汉人的兵马,也有胡人的兵马,定是韩遂大军无疑了。关将军果然神勇,这出征不过半月,以六万兵马,将韩遂十多万大军杀得抱头鼠窜。” 邓远笑道:“那又如何?最后这大功,还是便宜了咱们,还等什么?杀过去啊!” 赵云点了点头,龙胆枪一指:“杀!” 那支败军本就是仓皇逃窜,士气全无,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回到自家的城池时,突然从旁边杀出这样一支骑兵来,顿时个个吓得魂飞天外。 赵云一马当先,还相隔二百余步的时候,他就取下长弓,弯弓连射,每次箭矢射出,都将一名敌军士兵射倒在地。 “啊……是朝廷的兵马,又是朝廷的兵马,救命啊……” “汉人,你们汉人的军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哇呀……” 赵云很快冲到了这败军面前,他收起长弓,一挺龙胆枪,就杀了进去。 “大汉游骑将军赵云在此!” 邓远也跟了上来,翻手一枪,结果了一名敌军士兵:“我乃大汉横勇校尉邓远是也,哪个是做主的,出来与我一战。” 身后的一万飞羽骑,凭借优良的马力,兵分两路,游走在这批败军的周围,不断用弓箭射杀和骚扰着他们,败军人数虽多,却被这一万骑兵,给围困在了中间,每次只要有人想冲出包围圈,就会迎来一片箭雨,随后变成刺猬一般,惨不忍睹。 初时还有许多士兵想要冲出去,然而一批又一批突围的人都失败了之后,足足五万多人,竟然都乖乖躲在包围圈内,不敢再冲刺突围了。 邓远狂笑起来:“哈哈,原来是一群窝囊废啊,怪不得打败仗。” 他这话一说,登时便有一个大汉冲了出来:“你这汉人,要杀便杀,想侮辱我羌人勇士,想都别想,有种的和我决一死战!” 邓远微微有些诧异,看了那人一眼,明显是个胡人打扮,随后笑道:“好,总算还有一个带种的,本将军就成全你。” 他一挺长枪,便朝那蛮将刺去。 第七百章 平定西凉 “系统提示:邓远对战掣诺儿,邓远基础武力94,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无特技加成,综合武力96点。” “掣诺儿基础武力98,因受伤,以及长途跋涉,身心疲惫,导致武力降低9点,兵器提升1点武力,触发特技‘蛮冲’,武力提升8点,当前综合武力98点。” 一枪对二锤,两人当即战到了一处。 借着混乱而躲藏在暗中的滇寒族长,生怕自己麾下第一勇将就这样战死,难免有些着急起来,他根本顾不得去看战局到底是占上风,一双眼睛就开始偷偷打量着周围,想要找个办法出来。 不一会儿,滇寒就两眼一亮,他看到了不远处和自己一样躲起来的阎行。 滇寒悄悄在人群中挤了过去,阎行也发现了他,正要打招呼,却见滇寒对他莫名一笑。 “嗯?滇寒族长,您……” 话不等他说完,滇寒忽然将他狠狠往前一推。 阎行一个踉跄,将前面的两个士兵给按倒在地,不过他终究习武多年,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 他心头怒极,本就受够了这些羌人的气,此时那滇寒又如此无礼,阎行再也不能忍受,他提起长矛就要刺过去。 “阎行?”背后忽然传来的一个声音,让他觉得十分耳熟。 阎行扭过头一看,却是赵云。 “果然是你!” 赵云一看是他,不由分说,提枪便杀了过来。 阎行无奈,只得上前招架。 而这个时候,滇寒和零铎两人,在私底下互相使起了眼色。 这被围困在中间的几万大军,看起来都已经是举手投降之态,不少士兵直接丢掉兵器,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慢慢的,在周围不断游走的飞羽骑,也自然放松了警惕。 这一万飞羽骑,看着赵云和邓远这两处的斗将,看到精彩之处,忍不住都停下脚步,鼓掌喝彩。 “就是现在!” 两位羌人族长,忽然跳了起来,昌冽带着几千士兵冲锋在前,两位族长率领自家部曲紧随其后,突然朝包围圈的其中一角冲了过去。 这事出突然,飞羽骑士兵大感意外,那个角落里的一批骑兵,根本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昌冽带兵扑了上去。 不出意外,这包围圈瞬间被突破,这些羌人蜂拥而出,朝着一个方向狂奔逃命。 邓远着急大喊:“哎呀不好,这些胡狗要跑!” 他这一分心,让掣诺儿抓到机会,双锤狠狠劈出,邓远用长枪往前一挡,却被震得直接从马背上飞了下来。 阎行看着逃跑的羌人,这才知道刚才滇寒故意推自己一把,就是想让自己吸引了赵云过来厮杀,好给他们争取了突围的机会,这让阎行登时怒火冲天。 “哇呀,可恶的胡狗,竟然拿我给你们做垫背的!你们休想,我阎行便是要死,也得拉上你们一起!” 他直接放弃了赵云,一拍战马,朝滇寒等人追杀过去。 几个飞羽骑士兵正要拦截,赵云却挥手让他们退下,他只看了阎行一眼,便不再理会,转身去援助邓远。 掣诺儿看邓远被自己砸了马背,赶紧乘胜追击,双锤齐动,杀得邓远是连连后退,难以招架。 “铛……铛……铛……” 这一锤接着一锤,几乎没有半刻停顿,不断砸来,邓远抵挡了多次,双手从虎口到手臂,都被震得生疼。 终于,他再也受不住了,在掣诺儿的一锤之下,左手脱开了枪杆,整个人踉跄后退,险些跌倒。 掣诺儿一步跨出,恶狠狠地喝道:“去死!” 这对双锤高高举起,往邓远脑门上砸去。 邓远正要拼死一搏之时,却见掣诺儿的胸口,忽然刺出了一只枪头,鲜血沿着枪头,缓缓流出。 赵云将龙胆枪在掣诺儿胸中一阵搅动,随后迅速拔出,掣诺儿手中双锤掉到地上,紧跟着,他那高大的身躯,也轰然倒地。 邓远有惊无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站了起来。 “嚯,这蛮将力气当真不小,身上明明还带着伤,竟然还能打赢我,也不知他全盛状态下,是何等神威,关将军和朱将军,真乃神人也。这次可多亏子龙救我了,否则我这条小命可得交代在这里,都眼看着要大胜了,我要是死在一个败军之将手上,那可丢大人了。” 赵云笑道:“子阳不必客气,烦请你看好这些俘虏,我去捉了那些逃跑的羌人回来。” 他一拽白马的缰绳,快速朝羌人方向追了过去。 之前阎行盛怒之下,追上了羌人的逃兵部队,那些羌人早已是斗志全无,一心只想逃命,纵然阎行在其中横冲直撞,也没有一个士兵出来阻拦。 滇寒与零铎发现阎行追来之后,又惊又怒,尤其发现自己麾下的几万兵马,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去和阎行战斗,更是让两人气得不行。 “昌冽,你去宰了那厮。” 昌冽闻言,也是一肚子苦水,可是面对族长的命令,他也不敢不从,只得带着自己那面重盾迎了上去。 两人武艺相若,受的伤势也差不多,这一战斗起来,转眼十余合过去,依然是不分胜负。 这时,陡然一支利箭凭空射来,昌冽原本要去对付阎行的重盾,赶忙抬起来挡住这利箭。 阎行抓住机会,一矛刺中了昌冽的小腿。 “哇呀……”昌冽当即惨叫一声,整个人坐倒了下来。 “哈,去死!”阎行怒喝一声,长矛再次刺出,然而昌冽忽然十分凶狠地看向了他,使出全身的力量,将重盾用力甩了出来。 阎行的长矛本身就是轻武器,这措不及防之下,自然难以抵挡那重盾的力道,长矛当即被砸偏,而那重盾来势不减,紧跟着就重重砸到了阎行的身上。 “噗……” 那重盾表面布满了尖刺,这一砸之下,阎行内伤加外伤,登时便去了半条命,摔下马背,不断抽搐着。 昌冽嘴角流血,笑容狰狞,令人心惊。 “嘿嘿……嘿嘿嘿……想跟我斗,你还……” “嗖……”紧跟着又是一支利箭射来,昌冽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这支利箭,一箭毙命。 昌冽一死,那些羌兵原本就没有战意了,现在更是不少人吓得直接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说着各种赵云听不懂的话。 一队飞羽骑追了过来,赵云带着他们,再次将那些突围出去的羌兵围了起来。 “不行……不能让他们抓住……我要逃走,我要逃走……” 两位族长几乎都抱着同一个想法,他们此时已经几近疯狂,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去,尽管是跌跌撞撞,跑得十分不利索,却依旧是一刻也不愿意停下。 赵云在后面冷冷地看着两人,随后取下了自己的长弓。 “嗖嗖……”两声破空之声响起,两个人影应声倒下。 “好……”从那些被包围的士兵之中,忽然传出了一声喝彩,只是这个声音,戛然而止,一个“好”字,严格来说,都只喊出了一半。 韩遂抱着头蹲在人群之中,此时忍不住给自己两巴掌,那些羌人背信弃义,抛下自己独自逃命,还拿阎行做挡箭牌,再加上往日的冲突,已让韩遂对他们恨之入骨,方才见到赵云射杀两大族长,他竟然一时激动难耐,喊出了声来,如今他只能祈祷赵云没有发现自己,否则自己的下场,只怕比那两大族长还要惨。 过了半天,韩遂也没见有人过来抓自己出去,这让他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不想,他这一口气还没喘完,忽然一杆长枪刺到了他的面前,让韩遂的心顿时为之一跳,抬头看去,赵云一双虎目,正盯着自己。 第七百零一章 内在危机 “好,好啊!” 皇宫之中,刘赫看着刚刚送来的捷报,高兴得大笑不已。 “出征短短二十日,二弟他们就扫平了西凉,不但灭了韩遂,还将一直被烧当、先零二羌占据的酒泉、敦煌二郡夺回,大功一件,等他们回来之后,定要重重赏赐!” 崔钧说道:“恭喜陛下,困扰我大汉百年的西羌之患,得以如此顺利解决,实乃陛下洪福齐天。” 刘赫笑道:“州平说得好。” 然而,荀彧却说道:“陛下,羌人近百部落,以烧当和先零实力最强,如今二部虽然族长被杀,主力部队也为云长所灭,但终究族内还有数万大军,以及数十万子民,如今他们远遁他乡,万一日后卷土重来,不可不防。何况如今臣服于朝廷的西羌部落,不足半数,根据商行与飞鹰卫打探的消息,还有白马羌、钟羌、勒姐羌、博南羌、且冻羌、破羌、当煎羌等数十个大小部落,不甘为我大汉驱使,日后恐多有滋扰各地,尚不是掉以轻心之时。” 荀彧的话,虽然十分扫兴,不过却是句句在理。 如今通过军威的震慑,还有商行的贸易,恩威并施之下,有不少部落选择了臣服大汉,而且自己也对羌人部族的情况,有了更多了解,便于日后进一步掌控,但是这些臣服的部落,论实力,也不过占了整个羌人族群的一半都不到。 “以文若之见,对剩下的羌人部落,该当如何应对?”刘赫问道。 “以微臣愚见,凉州之地,有羌人作乱,且即便是我大汉百姓,也因边境滋扰,生活困苦,再加上董卓、韩遂等辈多年暴政,使得百姓多有对大汉离心者。为今之计,一要镇边,二要归心。” 刘赫闻言,沉吟道:“嗯,有些道理,继续说。” 荀彧恭声道:“所谓镇边,自是要在派重兵把守各处重要隘口,防备匈奴、羌人,甚至是益州刘焉寻衅作乱。至于归心,便是要在凉州各地,派遣干吏,严明法纪,广施恩德,则百姓自然再次归心于朝廷。如此一来,数年之后,凉州便可完全安定。” 一听这话,刘赫微微皱起了眉头:“驻军之事,倒是好说。可凉州共有十郡,近百县,如今朝廷本身官吏就有些不足,经过之前一番提拔,又让诸位大臣大力举荐之后,也不过填补了大约六七成空缺。一时之间要挑选出这么多能臣干吏去凉州治理地方,倒是一件难事。” 不料,荀彧却说道:“启禀陛下,对于此事,微臣早有准备。” “哦?文若果然事事料于人先,关键时刻,总能为朕分忧,快快说来。” “臣以为,如今并州和司隶各地,经过多年治理,已是井然有序,朝廷政令通达,官吏各司其职,百姓归附农商,各级官吏,政务已不如以前忙碌。因此,微臣建议,将并州和司隶地区的干员,挑选出来,调往凉州任职。” 荀彧这个建议,倒是刘赫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 “嗯……有趣,果然有趣。之前道准等人,确实曾与朕提过,如今他们的政务,比起一年前,已是轻松了许多。不过凉州所需郡县一级官员,不下百人,要抽出如此之多的官员前往,只怕对司隶和并州地区的政务,也会有所影响。”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只能有待各地多多举荐提拔,慢慢填补空缺了。” 荀彧说道。 “人才啊人才……上哪儿找这么多人才去,当真头疼……” 自己手下如今不缺顶尖人才,二荀一崔,加上关羽等人,刘赫自信天下诸侯,无论文武,都无法和自己相比。可是单靠这几个人是不可能治理得好国家的,州、郡、县,一级级官员,必不可少。好比打游戏,几个王者,带着一大群菜鸟组队,一样赢不了。 崔钧说道:“此事唯有依赖各大家族,多多招收门徒,为朝廷培养士子,否则也别无他法了。” 刘赫对此隐隐觉得有些不利,朝廷的官员举荐大权,归根结底,都掌握在那些大家族手上,只有他们的家族子弟,以及门生学徒,才会得到举荐,而其他人,别说被推荐出仕,就是读书识字的机会也是十分渺茫,这是刘赫万不想看到的局面。 可是自己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后世的科举制度,在这个时代,几乎不会有什么作用,绝大多数百姓都是文盲,办了科举,也不过是给那些豪门大族服务而已,结果一样没有区别。 “罢了,此事暂且这样议定。这调任的名单,就交由你们拟定之后,再呈递上来。过几日朝会之时,与众臣商议之后,便即颁旨。” “诺!”三人一同领命。 数日之后,西征大军,凯旋班师,刘赫亲自出城相迎,在宫中摆下庆功宴,朝中文武百官,尽皆出席。 第二日一早,宫中大朝会。 “宣:镇北将军关羽,镇西将军朱烨,游骑将军赵云,横勇校尉邓远,狼骑校尉马超,上殿!” 伴随着龚三儿的尖锐嗓音响起,关羽等五人,走入了大殿之中。 随后,龚三儿取出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兹有叛贼韩遂,勾结羌逆,附于伪帝,横行西凉,悖逆朝廷,祸乱百姓。幸赖镇北将军关羽,镇西将军朱烨,游骑将军赵云,横勇校尉邓远,狼骑校尉马超,筹谋深远,奋勇向前,除贼灭患,实有大功于社稷,朕心甚悦。” “关羽征讨有方,加封为前将军,石潺乡侯。” “朱烨破敌陷阱,晋承安乡侯。” “赵云斩杀韩遂等三贼首,功勋卓着,加封平东将军,羡寅乡侯。” “邓远追随赵云,远渡大漠,杀敌有功,加封偏将军。” “马超杀敌勇猛,加封偏将军。” 五人恭声领旨:“臣等谢陛下隆恩,誓当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二弟,五弟,还有子龙,子阳,孟起,快快请起。” 刘赫十分高兴,虚扶一把,让五人重新站起。 这时,卢植站了出来:“启奏陛下,如今凉州重归朝廷管辖,实乃大汉祖宗庇佑,更是陛下福泽所致。凉州百姓,久受逆贼与羌人肆虐之苦,今当速遣官员,加以治理,以昭陛下厚恩于斯。” 刘赫心中暗暗称赞这卢植果然深明大局,这样的见识和才能,做一个没有实权的左车骑将军,似乎有些屈才了,刘赫开始在心中盘算着给他调任到什么职位上去。 第七百零二章 朝议定论 紧跟着,右车骑将军皇甫嵩也开口。 “左车骑之言,老臣深以为然,凉州虽是苦寒之地,然西通西域,北连大漠,昔年,我大汉教化四夷,令万邦臣服,便是由凉州而出,乃设西域都护府。敦煌、酒泉之地,曾几何时,亦为繁荣之所。若能善加治理,或可再复昭宣时之荣光。” 皇甫嵩说这话时,神情显得有些激动难耐。 刘赫听到“西域”二字,也是登时心头一亮。 “二位爱卿所言,正合朕心。朕有意选派将领与官员,前往凉州各地。北地、安定、汉阳三郡,已归朝廷管辖多年,所需派遣官员者,以其余七郡为要。朕有意将并州与司隶地区的一批能臣干吏,调往凉州任职,再以重兵镇守各处,待凉州安定,粮草丰收之后,再发兵南下,直捣成都,不知诸位爱卿,有何异议?” “陛下英明!” “老臣附议。” 王允看了看周围大臣的反应,稍稍思量一番,随后也站了出来:“老臣也赞同陛下之意。” 刘赫面露笑容,对这个结果也显得十分满意,连杨彪一派的大臣,也多有表态支持。 “这两年来,杨彪等人对朕也算十分恭谨,看来是想通了。回头朕倒要和他们好好商议下,让他们多多举荐些人才。” 就在他以为大局已定之时,杜畿忽然站了出来:“启奏陛下,微臣以为,陛下此举,正可一解凉州之急。不过,凉州乃四战之地,除东侧接壤司隶之外,其余三面,皆需派遣大将,镇以重兵。加之凉州城池众多,所需官员,绝非短时间可以系数就任,所需将领也是极多,朝廷日后用兵之地更广,以大将镇守地方,难免有些屈才。” 他这几句话,可谓是说道了刘赫的心坎里。前几日和荀彧等人探讨时,也对这一问题愁眉不展,刘赫见他开口提出,只当他有什么好提议。 “爱卿有何提议,但说无妨。” “谢陛下。微臣认为,文官之中,亦有擅兵之人。将军之内,非无治粟之能。如司隶校尉崔州平,前将军关云长,镇东将军张明威,征南将军高伯平等人,皆文武全才,即可带兵杀敌,更能治理一方。陛下不若选派一批这样的能臣,将他们派往凉州的边疆城池,上马征战,下马安民,再遣一大将,坐镇凉州,总揽一州军政,则凉州之事自安,朝廷之难亦解,岂不两全其美?” “唔……爱卿言下之意,是要从行伍之中,捡拔贤良之士,令其兼领地方官一职?” 杜畿的提议,刘赫倒也觉得有些可行。比如张勇,拥有89的智力,71的政治,做个太守都可勉强胜任,若执掌一城,自是绰绰有余。朱烨,关羽,高顺,如今都有超过60的政治,治理地方,自无不可。 军中大小将领,达到60以上智力,50以上政治的,刘赫粗略数一数,也有数十人,这些人很难有什么大作为,可是让他们去地方上,依照朝廷颁发的旨意去执行和治理,想来也足以担当。这个办法,刘赫之前倒真的没有想到。 不料,他刚要开口表示赞同之时,卢植却出言反对起来。 “此事万不可行。京兆尹之言,无非是委任一人为凉州牧,再令地方太守、县令,军政合一,如此令不少将领兼任地方官,或地方官兼领军务。虽可省去不少官员空缺,但地方权力过重,与诸侯无异。” 杜畿说道:“若是寻常之时,政权与军权,自当分离。然如今朝廷广缺贤才之士,若有适宜之人,暂从此例,于国于民,亦有裨益。待新秀人才举荐出仕,凉州各地又逐渐安定,陛下再收其权而分之,料也不迟。否则这七郡数十县,所缺官吏,何止百余?朝廷各地本就缺少执掌之士,再从各地调派如此之多的能臣前往,难免衍生动乱,或使政令有所不畅。” 这时,王谦也出列:“所谓事急从权,京兆尹之意,虽与朝廷惯例,有所不符,却也不失为一良策。何况江山社稷,长久存续,便需朝廷吐故纳新。若是只重几个已有功绩的贤才,而不给与年轻才俊以机会,则官员空缺之位,只会日渐增多,且青年士子,亦会对朝廷心生失望,于国于民,绝非益事。至于地方官员权力过大,也并非什么大患。朝廷会委任前往凉州者,必定是经过层层考察,品行敦厚的忠义之士,且陛下英明神武,慧眼如炬,必不致使地方坐大威胁中枢。” 这两人说得头头是道,句句话都在理上,卢植虽然神色之中依然能看出不服气的样子,却也没有再驳斥。 刘赫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杨彪,问道:“未知太尉对此,有何建议?” 杨彪一直都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听天子召唤,赶忙出列。 “老臣年轻之时,被举为议郎,虽已算朝廷官员,却一直不得重用。后来,前任京兆尹病故,老臣时年不过三十有一,得以被朝廷委任为京兆尹,坐镇京畿重地数年之久,这才使得老夫,从一个年轻识浅的小吏,成为稍有德望之人,方能为江山社稷,略尽绵力。” “凉州乃苦寒之地,地广人稀,戈壁遍布,昔年桓帝在时,凉州一州赋税,尚不如一个冀州魏郡。正合于年轻人,磨练心性,增广见闻,也好为日后报效朝廷,打下根基。太常等人之言,即可解决朝廷当下用人之困,亦可磨练才俊,一举两得,老臣以为可行。不过陛下圣明烛照,自有明断,老臣年老昏聩,许有不察之处,伏请陛下圣断。” 他这一番话,几乎就是把之前王谦、杜畿等人的话,做了一个总结,还拿自己年轻时候的经历来了一个“摆事实,讲道理”,让朝中大臣,多数都暗暗点头。 “既然太尉也这么说,那朕就姑且一试。京兆尹、太常,你等既然如此提议,那凉州出任官员,可有建议?” 王谦向前一步,说道:“老臣以为,镇东将军处事沉稳,谦逊大方,作战勇猛,谋略高超,既然诸位大臣以为州牧之例不可开,那可以张将军为凉州刺史,赋以假节钺之权,当是最合适不过。” “四弟啊,嗯,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刘赫微微点头。 关羽和朱烨,听了之后,也是面露喜色,他们俩可不管什么朝堂的争议,是他们看来,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处理当自家兄弟排在前头,所以方才还对杜畿等人有些不满的关、朱二人,这时顿时怒气全无。 王谦接着说道:“威武郡由当年马腾将军镇守,不说富足,却也向来安定,且旁边北地、汉阳、安定三郡,还有并州的云海郡,都是朝廷治理已久的富庶之地。如今马超将军勇猛更甚乃父,对威武郡更是了如指掌,虽是年轻,却也足当大任,臣以为可令马超将军出任威武郡都尉,代行太守事。” 马超一听,也是神色一喜,能够回到威武郡做都尉,可比去其他任何地方做一个太守,都让他欢喜。 “太仓令卢雍,家学渊源,文武兼备,于太仓令任上,一向处事谨慎,从无过错,可调为敦煌太守。北地郡都尉皇甫昌,此人不但多有名将之风,且为人温文尔雅,风评极佳,可调为酒泉太守。” 卢植和皇甫嵩两人纷纷一愣,卢雍是卢植的侄子,皇甫昌是皇甫嵩长子,他们万没想到对方会把这两人举荐出来,这让他们也不便再加以反驳了。 许久之后,朝会结束,凉州十多个重要官职,几乎都依照杜畿、王谦等人的提议去办了,所有官员,旨到之后,十五日内出发赴任。 fp 第七百零三章 张任出川 西凉某处山坳之中,一支军队正在快速行进,这支军队,除了几个武将骑马之外,其余士兵尽皆步卒,看规模,当有两三万人。 这支部队,军容严整,哪怕在这全速行军之时,全军上下,也丝毫看不到一丝丝混乱之象,士兵们一个个也是红光满面,精神饱满。 为首的三个武将中,居中一人挥了挥手,身后的传令兵挥舞令旗,大军当即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前方,问道:“距离武都还有多少路程?” 一个副将模样的人跑过来回道:“回禀张将军,前方出了这山坳,再过两座山头,便能进入凉州武都郡境内。若是星夜兼程赶路,明日一早便能抵达。” 那武将微微颔首,说道:“那传令下去,待出了山坳之后,全军休息半个时辰,随后连夜赶路,务必要尽快赶到武都郡。” “诺!”传令兵得了命令之后,便赶忙下去传达。 三个武将都一起下了马背,坐到了一旁的石块上,拿出了干粮和水囊。 这时,一个双目好似铜铃的武将说道:“这次张别驾的计策,真是妙计。这叫什么喂鸟就着,嘿嘿,妙得很。” 那张姓武将听了,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老雷啊,你平日多读读书,什么喂鸟就着,那叫围魏救赵。” 大眼武将耸了耸肩,全然不当回事:“嗨,读不读书的,有甚关系。俺雷铜大字不识的几个,还不是一样带兵打仗?这益州之中,论打仗,除了你张任之外,旁人谁还敢说比我雷铜强?” 张任闻言,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此次洛阳派了大将关羽,亲自讨伐西凉,以韩遂的实力,断然不是对手。益州北部,连接着司隶的右扶风,以及凉州的武都郡。然而与右扶风之间,有数百里群山阻隔,难以穿越,只有走武都郡,方能攻入我益州地界。这武都以北的威武、金城、陇西等地,之前尚不在洛阳朝廷掌控之中,如今韩遂若败,诸地一失,我益州再无屏障,则岌岌可危矣。” 旁边另一个武将也说道:“所以这次主公特命我等出兵走武都,袭扰汉阳、安定等郡,甚至借机攻入右扶风,以吸引洛阳朝廷的注意力,若有机会,便从后方攻杀关羽大军,解救韩遂危局,便是出于如此考量了?” 张任点头道:“泠苞将军猜得不错。正面敌对,以我益州如今实力,绝非洛阳对手,只能借助地利之便,仰仗盟友来与其相持,以待日后的良机,所以西凉一地,断不可失。” 说到这里,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哎,可惜主公将益州重兵,都用来防备荆州入侵,此行只给了我等两万五千兵马,否则,我张任还真想喝那传闻中的关羽,好好较量一番。” 张任眼神之中,战意昂然。 雷铜咬了一口干粮,嘴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道:“也不知如今西凉战事如何了。咱们这次一路加急赶路过来,算算时日,距离关羽大军从洛阳出发,也该有二十日光景了,韩遂那废物,可别这么快就被关羽灭了,让咱们白跑一趟。” 泠苞凑过去直接往他的头上打了过去:“你小子,向来都是乌鸦嘴,可少说几句。” “嘿,你敢打老子,老子跟你拼了……”雷铜作势就要扑过去。 “行了行了,都安分一点,有这精力留着杀敌。”张任到底是主帅,更兼有川蜀第一猛将之称,雷铜和泠苞对他也十分敬佩,见他发话了,两人也就停止了打闹。 “将军……将军……”一个斥候骑着马,从山坳的另一头飞奔而来。 张任当即站了起来,快步跑了过去,那斥候来到他面前,下马跪倒。 张任急忙问道:“西凉情况如何?关羽大军,打到何处了?” 那斥候喘着粗气:“回……回将军,关羽大军在……在……在……” “哎呀,你这家伙,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听得老子快烦死了。”雷铜大吼了一声。 泠苞瞪了他一眼:“老雷,你安静一点,听他说完不行么?” 他转过头,问那斥候:“看你小子的脸色,这消息看来不是太好啊,怎么,关羽难道已经攻入了张掖郡?” 张任沉声道:“韩遂的根基就在张掖郡,若是如此,那事情就万分紧急了。” 不料,那斥候摇起了头:“不是……不是……” 三个武将闻言,都稍稍放松了一些:“没到张掖郡,那还好。只要关羽还在威武郡境内,那我等便有足够的时间了。” 雷铜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都说那关羽如何如何神勇无敌,对付一个韩遂老杂毛,这么久了,区区一个威武郡都还没打下来,我看也是徒有虚名,净是吹牛吹出来的。” 这时那斥候的气也已经调过来了。 “不是……十日前,关羽和朱烨联手攻打番和城,原本说协助韩遂去围攻关羽的二十多个羌人部落的大军,在城下忽然临阵倒戈,杀得韩遂大败溃逃。六之前,韩遂,以及先零、烧当两位羌人部落的族长,在张掖郡觻得城外,被赵云率领……率领一万骑兵埋伏,杀得全军覆没,韩遂与两位族长,当场死在了赵云手中……” “什么,怎么会这么快!”张任被彻底震惊了。 雷铜一把抓起那斥候:“韩遂和两个羌人部落,加起来出动了得有十三四万兵马啊,还有这么多他早就布置好的城防、陷阱,怎么短短二十来天,就败得一塌糊涂,你小子怕不是带了假消息回来?”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这消息千真万确啊……”斥候求饶道。 张任皱眉道:“老雷,放开他,此事想必是真的。我估计刘赫早就暗中买通了那二十多个羌人部落,韩遂自以为请他们前来助阵,没想到被他们反戈一击,落得如此惨败,也是意料之中。只是我想不通的是,那朱烨和赵云怎么会突然出现?尤其是赵云,之前的战报中,没有提到他有进军西凉啊,怎么会直接出现在了张掖郡的觻得城?” 斥候说道:“详细情况,小人也不知。不过听闻那朱烨和赵云,都是偷偷从北地郡,穿越大漠而来,那赵云在荒漠中一路西行,大概是误打误撞,就直接来到了觻得城,结果正巧赶上了败退而来的韩遂等人。” “怎么可能?从北地郡到觻得城,中间得穿越一千多里的荒漠和草原,草原还好,荒漠却是极难行军,即便有当地人做向导,也要十多日甚至二十日才能走完,沿途没有补给,匈奴人又被早被他们赶跑,连可以抢劫的部落都没有,连人带马的,他们吃什么,喝什么?水还可能运气好,找到河流,但是食物哪儿来?总不可能随身携带一两百斤干粮?” 泠苞一副完全难以置信的样子。 张任面色十分沉重:“那刘赫向来善于创造奇迹,或许他们又有什么我等想不到的奇妙办法,也未可知。如今此事已成了事实,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也无益处。” 泠苞闻言,显得有些低落:“那咱们这下可怎么办啊?韩遂败了,用不了几天,洛阳的兵马就会占领了整个凉州,咱们益州可就完了啊。” 雷铜大怒道:“什么完了?咱们大不了就这样杀入司隶,活捉了那刘赫,又能怎样?我就不信外面的传言,把刘赫说得那样神勇,他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有种的和我雷铜较量较量。” “你懂个屁!凭借咱们这点人马,怕是连洛阳城都见不到就要被全灭了……” “我不懂,那你懂……” 两个人顿时又吵成了一团。 “都别吵了!”张任大喝一声,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张任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忽然,他眼睛一亮。 “有了!” fp 第七百零四章 再施毒计 “系统提示:贾诩再次发动特技‘毒计’,智力提升5点,并使曹操智力提升2点。当前贾诩综合智力102点,曹操综合智力94点。” 正在批阅奏折的刘赫,忽然接到这样一条提示音,整个人都懵了。 “贾诩怎么又发动毒计了,这次他要算计谁?” 刘赫怎么也想不通这一点,这让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一旁的崔钧三人纳闷起来:“陛下,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是否需要传召太医?” 刘赫沉声道:“朕只是忽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总觉得兖州要发生点什么事情。” 三人听了,更加疑惑,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崔钧说道:“那曹操虽然野心不小,且能屈能伸,颇有枭雄之姿,可是自打上次他假途灭虢,想要吞并徐州的计策失败之后,一直也是安分守己,并没有什么新的动向传来。” “朕也知之。飞鹰卫每十日都会从兖州和豫州传回消息来,那曹操虽然暗中招兵买马,训练军队,但一直没有行动。可无论是他本人,抑或他手下的程昱、贾诩、戏忠、郭嘉等人,俱是善谋之辈,朕这莫名心慌,只怕是他们又在布置什么谋划了。” 三人闻言,也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荀攸说道:“陛下乃是天子,既得上天感召,必是有所预测,绝非空穴来风。朝廷之外的众多诸侯之中,论及实力、城府,只怕无人能出曹孟德之右。如今朝廷收复凉州,实力更甚,曹操必定不甘落后,想要有所拓展。” 刘赫听了,也觉十分有理:“公达说得不错。只是他究竟会对谁动手呢……” 荀攸答道:“自当初洛阳一战后,其对朝廷向来表面恭顺,他深知以兖、豫二州之力,绝非朝廷敌手,故而此次若有计谋,当不是对陛下而来。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青、徐、杨、荆四州。可究竟是对谁,臣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 刘赫看了一眼荀彧和崔钧,见两人也都是愁眉不展。 “看来,只能令飞鹰卫暗中严加打探了。” 两日之后,徐州琅琊郡,缯县,刺史陶谦,破天荒得出现在这样一座小县城的城外。 此时的他,正与一个华服老者,有说有笑,互相行礼。 那华服老者说道:“老夫借贵宝地,避祸多年,全赖刺史多多照拂,老夫感激不尽呐。” 陶谦也是十分谦逊有礼:“曹老太公客气了。我与孟德,同朝为官,理应相互扶持,况当初泰山寇为祸徐州,孟德倾力相助,老夫心怀感佩。对了,这里有些许薄礼,聊表寸心,还望曹老太公不要推辞。” 三个手下,分别端着一只木制托盘走了过来,每个托盘上,都放着十几个马蹄金。 华服老者连连退却:“这如何使得?老夫随行,也有不少财帛,何况此地前行,不足二百里路程,便到了泰山郡费县境内,届时便有我儿前来迎接,无需这许多盘缠。” “老太公万勿推辞,这是老夫一些心意,还请您一定笑纳。” 对方见陶谦如此坚决,最后也就收下了这些金子。 陶谦这才放心,随后对身边一个武将打扮的人说道:“张闿,老夫与你二百骑,你务必要护送老太公到费县,不得有误,若是被泰山寇或其他盗贼损伤了老太公的一根汗毛,你自提头来见。” 那武将当即领命。 “如此,就多谢陶公费心了,老夫就此拜别。” 华服老者辞别陶谦之后,带着家小仆从,押送这几辆大车,在张闿的护送下,一路前行。 陶谦远远看着他们的背影,许久之后,才转身回城。 然而,就在这支队伍,刚刚走出了徐州地界,进入兖州泰山郡境内后不久,就见到了曹操亲自领着亲弟弟曹德,还有一批文臣武将,在荒野之中,前来相迎。 曹嵩十分欣喜,赶忙下了马车,上前攀谈。 “我儿有出息了,如今一方诸侯,当真是给为父长脸了啊,好,好啊。” 曹操扶着曹嵩,说道:“只是孩儿不孝,却要先给父亲告个罪。” 曹嵩顿时疑惑不解:“孟德何出此言?” 曹操看了一眼身后的随行仆从,眼光之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又对那张闿使了个眼色,张闿也对他点了点头。 “扑棱棱……” 一只信鸽出现了洛阳皇宫的上空,一路飞行,最后落到了某处宫殿的门口。 崔钧快步走了出来,取下信鸽腿上的书信,随后走回宫殿之内。 “嗯?徐州来的飞鸽传书?”刘赫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警觉之意,赶忙拆开了书信。 看完之后,刘赫满目震惊:“怎么又是他?” 崔钧三人十分不解,问道:“陛下,是谁?” 刘赫带着几分恨意地说道:“两日之前,曹操命人将前些年去琅琊郡避祸的父亲曹嵩,接回兖州侍奉。陶谦命麾下张闿领兵护送,不想那张闿见财起意,与泰山郡费县郊外,杀了曹嵩一行,夺了随行财物,现已投了泰山寇去了。曹操大怒,已于昨日通告天下,说陶谦指使手下杀害他父,因此起兵攻打,誓要攻破徐州,屠戮陶谦满门。” 三人闻言,也大为惊讶,崔钧惊呼起来:“陶谦怎可能如此大胆?” 荀攸说道:“陶谦自然不可能杀害曹嵩,与曹操结仇。此事想来想那张闿胆大包天,故而他杀人掠货之后,不敢回徐州,才去投了泰山寇。” 崔钧听了,也觉有理,频频颔首。 这时,荀彧忽然说道:“彧以为不然。” 刘赫看向荀彧,说道:“看来文若所想,与朕相同。” 崔钧有些诧异了:“不知陛下和文若以为,此事有何蹊跷?” 荀彧说道:“之前陛下曾经提及,心生感应,觉得曹操将会有所行动,彼时我等一直猜不透,曹操会对谁动手。如今答案已十分明朗,那张闿只怕是早被曹操收买,故意配合曹操做下此局,好为曹操进兵徐州,提供一名正言顺之理由。” 崔钧愈发惊讶:“这怎可能?那曹操疯了不成,为了夺取徐州,竟然将亲生父亲都舍了出去?” 刘赫说道:“那曹嵩自然不可能真的被杀,如今定是被曹操藏于某处,好生侍奉,对外却宣称曹嵩已死,如此一来,他便可以举兵入侵徐州,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为父报仇,天经地义,便是朕也不便阻拦,否则便要失了大义。” 荀攸思索一番,似乎在计算着什么,随后说道:“臣粗略算了算,陶谦麾下,共有大约十二万兵马。另外,当初陛下加封刘备的二弟姜桓为城阳太守,其三弟张飞为东海太守,不过如今刘备与张飞依旧坐镇东莱,东海郡则由他一个名为简雍的同乡,领兵一万五千镇守,由陶谦再派兵辅助。而曹操如今明面上的兵力,大约十七八万之众,且多是虎狼之师,不似徐州兵马孱弱不堪。一旦曹操亲领兵马来攻,徐州断不能守。” “那刘备三兄弟,多有能为,统兵有方,不如下诏,命他统帅东莱和城阳兵马,与陶谦互为犄角,即便不能保住徐州,也足以抵挡一时。” 崔钧提了一个建议,荀攸却摇头否定。 “曹操能够布下这等计谋,可谓处心积虑,如今既然施展,岂会不将刘备考虑在内?若是朝廷不出兵干涉,只怕徐州早晚是曹操囊中之物。可如果朝廷出兵攻打曹操,便等于陛下陷臣子于不孝之地,袒护陶谦这一残暴之徒,于陛下名声,大为不利。” 荀彧叹了一声:“徐州乃富庶之地,仅次于司隶地区,以及冀、豫二州,再被曹操所得,则其势力,当可与朝廷并驾齐驱,实在是心腹大患。” 刘赫将书信揉成一团,面颊之上,双目之中,愤怒之色已经毫不遮掩。 fp 第七百零五章 太史初战 在曹嵩之事发生之后的第三天,曹操便亲自统领大军十三万,从泰山郡直扑琅琊,短短四日,便已攻克琅琊全境,进逼东海郡。 彭城刺史府中,陶谦无力地瘫坐着,数日之间,本就已经年迈的他,似乎又苍老了几岁,原本半黑半白的头发,如今竟然已全部变白。 下面的糜竺、陈珪和陈登等人,看得颇有些心疼。 一个三十多岁,身穿素袍,看起来十分斯文的儒士说道:“府君切勿过分忧虑。雍已去信给我家主公,主公向来仰慕府君仁德,待他与姜、张二位将军赶到,从后方突袭曹军,则徐州之危自解矣。且主公已命太史慈将军,领三千骑兵,星夜兼程驰援而来,料想不日便可抵达彭城。” “简雍先生之言,竺深以为然。玄德公如今拥兵六七万众,且其兄弟三人,勇不可当,若能举兵南下,届时我军与简雍先生的一万五千兵马联手,回击曹军,曹操虽然势大,也必败无疑。” 糜竺与简雍二人,虽然是这般苦苦相劝,可陶谦依旧面目憔悴,提不起半点神采。 “都怪老夫,都怪老夫啊……老夫早知那张闿是这等小人,何必派他前往护送,老夫害了徐州百姓,老夫有罪啊……” 陈珪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府君不必自责。以老夫看来,曹孟德窥伺徐州,已非一日。当初泰山寇入境,他借机占据东海郡,将我徐州南北割裂,只怕彼时便有吞并徐州之心。今卷土重来,怕是早有预谋。” “家父说得不错,为今之计,还是筹划如何退敌,方是正事。” 陶谦闻言,看了看陈珪和陈登父子俩,强打起三分精神:“不知二位有何高见?玄德公此来,可能退敌?” 陈登说道:“若以常理度之,玄德公举兵而来,当可解我徐州之困。然曹操既然谋划已久,则此一节,必定有所防备。兖、豫二州,明面上有十七八万兵马,可那曹操野心不小,暗中还有多少实力,无人得知。其麾下更是猛将如云,只恐玄德公亦将为其所害。” 陶谦大惊失色:“如此,老夫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这时,糜竺说道:“想来此间之事,陛下已然知晓,朝廷必会派兵来救,则……” 不等他话说完,陈登就否定道:“曹操乃是为父报仇,名正言顺,合乎大义。如玄德公等诸侯,可因与府君私交,而前来助阵,但朝廷一举一动,皆关乎天下道义,因此最多只能居中调解,要朝廷兴兵问罪,实无可能,况且朝廷要千里驰援,必用骑兵,然关、赵二将军在西凉血战近月,已是人疲马乏,待休整完毕再前来,只怕徐州已然沦陷。” 陈珪也点头道:“陛下虽会出诏书调和,然曹操一心要夺徐州,想来不会接受,即便接受,也必要占我徐州城池,再以无数钱粮赔罪,方可令其退兵一时。只是这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待日后再有时机,曹操还会再次举兵。” 陶谦又急又无奈:“这……这可叫老夫如何是好啊。所幸老夫出得城去,在两军阵前,自刎谢罪,总好过徐州百姓,徒遭战火之苦。” 陈登等人大惊:“府君万万不可……” 这时,一个士兵慌忙跑来:“启禀府君,今日凌晨时分,夏侯惇,领兵三万,突袭东海郡兰陵城,曹仁领兵四万,突袭丞县,曹操亲自领兵六万,已攻下襄贲县城。如今其三路大军合并一处,正往彭城杀来。” 陶谦吓得面无血色,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老夫已是无可奈何,只有自杀谢罪,方能免了徐州战火。” 糜竺等人赶忙拦住了他:“府君,如今尚不到无计可施之时。当时元龙献计,禀明玄德公之后,将简雍先生统帅的一万五千兵马,一同撤来彭城,如今城中足有六万雄师,粮草器械,足可支用一年。曹军虽勇,也绝不能轻易攻下城池,府君还是待玄德公援兵来时,再做计议。” 简雍也劝道:“我家主公不日就将抵达,况且陛下英明睿智,或许会有良策,也未可知,府君万不可冲动。” 在众人的劝说之下,陶谦这才作罢。 当天夜里,兰陵县城以南五十余里出的荒野之上,一座规模极大的军营,坐落此地,此时早已过了子时,营中灯火尽熄,士兵酣睡,不过依然时不时见到一队队士兵,巡逻而过。 不远处的树林之中,几个人影闪动,最后躲在了一片灌木丛之后。 其中为首一人,轻声叹道:“久闻兖州曹操,惯能用兵,今见其营,果然不虚。” 旁边一个士兵带着一些调侃地问了一句:“他曹操有本事,却不知和将军您,还有比二将军,三将军又如何?” 那将领轻笑一声,却没有回答。 就这样藏在这里观察了将近一个时辰,那武将忽然身子微微向前一倾,熟悉他的这几个亲兵都知道,这是这家将军找到了时机,准备出手了。 那将军说道:“果然,敌军巡逻再严密,也总有缺漏之处,就是这里了,传令下去,全体上马,进攻!” 片刻之后,数千骑兵,忽然从这片看似宁静无比的树林中冲杀了出来。 这树林与军营,相隔不过百余步,骑兵发起冲锋,几乎是转瞬即到。 巡逻的守卫顿时惊慌高呼:“敌袭,有敌……” 刚刚喊出了几个字,只听得“嗖嗖嗖”几声连响,几支利箭飞来,穿透了几个巡逻守卫的喉咙。 “将军威武,将军无敌!” 那些杀来的骑兵,见到自家将军如此神射,个个士气大振,几千骑兵,转眼就踏破了栅栏,冲入了军营之中。 “放火!” 那将军一箭射出,将一个火盆打翻,里面的炭火,很快便点燃了旁边的帐篷。 那些骑兵有样学样,转眼之间,便是火光冲天。 这时,一个人影忽然骑马冲了过来:“夏侯渊在此,来将通名!” 话音刚落,夏侯渊抬起便是一箭,直射对方门面。 那将不慌不忙,用手中长弓,翻手一击,便将那支箭打落,随后喝道:“某乃东莱太史慈是也,奉我家主公刘皇叔之命,特来擒杀曹贼!” 说话的同时,他以牙还牙,也是一箭射了过去。 “好射术!”夏侯渊躲过这一箭后,心中暗暗称赞了一声。 “那刘备麾下,何时多了这样一员猛将,太史慈,此人闻所未闻,竟然有这般武艺,我需小心迎战。” 两人相距百步,一边骑马游走,一边以弓箭对敌。 “系统提示,太史慈对战夏侯渊,宿主可选择是否查看对战信息。” 昨夜好不容易能够早睡的刘赫,这时已经有些朦朦胧胧要苏醒之意,被这提示音一吵,当即彻底醒了过来。 “太史慈和夏侯渊,这俩人怎么干上了?啊,是了,刘备派了太史慈率骑兵作为先锋部队,救援徐州,想不到太史慈居然发起夜袭,来,看看这历史上魏吴两大名将的对决。” “二人当前以弓箭对决,夏侯渊射术95,手中铁胎弓提升1点射术,当前射术96,射箭之时,射术替代武力,夏侯渊综合武力96点。” “太史慈射术96,没有装备加成,特技‘连射’:连续射箭时,每射中一名敌将,下一箭射术额外提升1点,上限8点,当前尚未触发,太史慈综合武力96点。” “呵,这两人棋逢对手啊,不过还是这太史慈更让朕吃惊一些,他和夏侯渊虽然年龄相仿,可夏侯渊从军多年,他却刚刚加入行伍之中,竟然便有这样的武艺,还自带一个‘连射’特技,着实潜力不凡。若是在我麾下……” 刘赫不由得开始浮想联翩,幻想着太史慈如果跟了自己,有自己的诸般培养,日后潜力不可限量。 “诶,想远了,想远了。” 刘赫使劲晃了晃脑袋,如今刘备虽然严格说来,还不完全算自己同一个阵营的,但终究是在相助陶谦,这一目的和自己是相同的。 fp 第七百零六章 杀出重围 太史慈劫营不久,夏侯渊将其缠住,而曹仁、曹洪、于禁、乐进、李典等将领,纷纷率领部队杀了过来。 三千骑兵原本四处放火,却很快又被曹军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使得阵地越来越小。 夏侯渊心中得意:“太史慈,本将军看你武艺不俗,更能用计,跟随区区一个刘备,未免屈才,何不投身我家主公麾下,方不负你一身本事。” 太史慈呵斥道:“住口!某家母子二人,久受皇叔厚恩,岂肯相悖,看箭!” 他一箭射出,夏侯渊自恃早已看透对方的箭路,正要格挡之时,却见太史慈的弓箭忽然改了方向,将利箭朝着另一边射去。 “啊……” 夏侯渊不远处的一个士兵,应声倒地。 “你……你怎对这些寻常士卒出手?” 夏侯渊大为震怒,太史慈却是冷笑一声:“你我本就是敌对,我如何不能对你麾下士兵出手,简直可笑?” 说话间,他抬手又是一箭,射杀了另一名士兵。 “哇呀呀,好贼子,我誓杀汝!” 夏侯渊取出一支利箭,搭上弓弦,对准太史慈便射了过去。 太史慈往马背上一伏,躲过一箭,同时搭好了弓弦,待夏侯渊的箭飞过之后,他迅速起身,一箭射出。 “系统提示:太史慈发动特技‘连射’,连续射中敌军两次,射术提升2点,此时射术达到98点。” 夏侯渊正要用长弓荡开那箭矢,然而弓与箭触碰的瞬间,一股力道震得他虎口生疼,让夏侯渊心中一惊。 “怎得他这一箭比之前强力不少,莫不是之前他在藏拙?” 正在思索之时,太史慈又是一箭射来,速度之快,两箭之间间隔之短,让夏侯渊十分惊诧。 匆忙之际,夏侯渊刚要侧过身躲闪,利箭已然飞到面前,擦着他的肩头飞了过去。 “此人射术竟然还在我之上,不能坐以待毙,看我近身拿下他,交给孟德发落。” 他打定了主意,收起长弓,提起一杆长枪,朝太史慈冲去。 两人相距不过百步,骑马冲刺,转瞬即到,太史慈见他杀来,不惊不忙,从马背一侧取下一杆双头戟,这戟长七尺有余,两头都是戟刃,端的是少见的兵器。 一戟一枪,厮杀到了一处。 “系统提示:太史慈与夏侯渊短兵相接,夏侯渊基础武力94,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无特技加成,综合武力97点。” “太史慈基础武力95,兵器提升1点,无特技加成,综合武力96点。” 两人初一交手,不到十合,夏侯渊便已看出对方近战武艺略逊于自己,当即大喜。 “哈,你戟法尚未大成,非某家对手,何不早降?” 太史慈啐了一口:“呸,休要废话,看戟!” 枪戟上下翻飞,好似两条蛟龙缠斗,精彩非常。 夏侯渊看准一处破绽,长枪陡然刺出,眼看便要刺中对方。 不料,太史慈忽然将长戟一拆,变成两支短戟,交叉起来一架,便将那长枪死死夹住,任凭夏侯渊如何使劲,也难以抽回。 这时,周围的喊杀声,忽然变得极为嘈杂,太史慈扭头望去,只见自己的三千骑兵,正被几支部队团团围住,前方盾牌兵,后方弓弩兵,杀得是七零八落。 “哈,就是此时!” 夏侯渊见他分心,双手猛得使劲一转,便脱离了那双戟的束缚。 “不好!” 太史慈赶忙躲闪,但左手手臂,还是被长枪划破。 “曹军怎会反应如此迅速!”太史慈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发动偷袭开始,至今也不到一刻钟,自己和夏侯渊,从弓箭交锋,到枪戟大战,加起来也不到五十合,曹军竟然就能出动如此阵型整齐的部队前来围攻,实在匪夷所思。 夏侯渊这时才忽然大笑出声:“哈哈,你区区夜袭之计,我家主公早已预知。如今你等四面被围,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夏侯将军,我来助你!” 又一员武将杀了过来,挥动一杆大刀就朝太史慈头顶砍来。 太史慈喝道:“跳梁小丑,也敢逞凶?” 他右手持一支短戟,向上一迎,荡开那大刀之后,左手顺势一劈,那来将的人头便摔落在地。 夏侯渊不由大怒:“敢杀某家麾下猛将,留你不得,看枪!” 他的长枪连连刺出,攻势比之方才,更显杀气凌人。 不少骑兵已经被逼退到了太史慈周围。 “将军,咱们受了埋伏……” “嗖……” 一支利箭射来,直接将那说话的士兵性命取走。 太史慈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士兵倒在自己面前,当即青筋暴起,双目圆整。 “好贼子,想杀我太史慈,且看有没有这等本事!将士们,随本将军突围!” 他虚晃一招,逼退夏侯渊,随后拨马逃开,取下长弓,搭手一箭,将前方一名曹军盾牌兵刚刚露出了半截的脑袋射穿,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几乎就在两个眨眼的功夫。 剩下的两千余骑兵,原本低迷的士气,顿时得以重新振作,全部围到了太史慈的身边,朝着一个方向冲刺过去。 不远处,曹仁骑在马背上,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发出了新的军令。 令旗一挥,那些挡在太史慈前方的盾牌兵,马上围得愈发紧密,而且一杆杆长矛从后面刺了出来,尖锐的矛头,闪烁着寒光,随时准备吞噬人的性命。 太史慈一马当先,冲到敌军面前,几杆长矛,立时伸得更长,试图刺向他,以及他的坐骑。 “呔!” 太史慈大喝一声,手起戟落,登时砍断了几杆长矛的木杆,而那些重盾兵也丝毫不怯,反而在转眼之间,就向前推进了一步,险些撞到太史慈坐骑的马蹄上。 太史慈使劲勒住战马,避免被那重盾撞到,伤了马蹄,甚至直接因此绊倒。不过身后的骑兵却没有这等骑术,不少跑得快的骑兵,当时就撞了上去,来了个人仰马翻,随后就被重盾后面突然闪现而出的大刀砍成了肉泥。 “可恨!”太史慈怒视前方,将双戟再次合二为一,猛然向前一刺。 他这一刺是何等力道,那重盾虽是以重木制成,坚硬非凡,比之于铁盾,也只是略逊一分而已,但在太史慈含怒一击之下,仍然被戟尖刺穿。 “给我起!” 他运起全身力量,竟然将那重盾生生举了起来。 “这……这是怪物吗……” “这重盾可有七十余斤啊,他竟然能用长戟远远挑起,何等神力……” 那些拦在前面的曹军,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去!”太史慈重重一挥,将那重盾砸了出去,正落在重盾兵身后的长矛兵阵营之中。 两个倒霉的长矛兵,直接就被重盾砸得红白之物四溅,而与此同时,那重盾阵也被太史慈破开了一个缺口。 “快补上,快!”曹仁大声呼喊道,随着令旗的挥舞,两侧的重盾兵便要向这个缺口处靠拢,然而太史慈岂会让他们如愿? 他策马向前,直接占据了缺口的位置,同时长戟再次一分为二,他左右开弓,转瞬之间,就斩杀了两侧的两名重盾兵,以及前方的三名长矛兵。 “杀出去!”太史慈振臂一呼,见他勇猛至此,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那些骑兵自是人人奋勇,好似虎豹群出,一时之间,重盾阵被冲得七零八落。 太史慈时而以弓换戟,射杀远方敌军,时而又换回长戟,击杀周围的敌军士兵,为自己杀开突围之路,可谓是得心应手。 很快的,不但是太史慈本人,连同他带来的骑兵部队,也几乎全部冲入了敌阵之中,如今双方厮杀起来,骑兵的杀伤力得以施展,包围圈迅速瓦解。 “某家告辞,今日之辱,来日必十倍奉还!” 太史慈六箭连发,射杀了挡在面前的六名敌军之后,剩下的敌军再也不敢直缨这名神勇无匹的敌将锋芒,吓得纷纷自动退却开去。 太史慈由此便带着剩下的不足两千骑兵,迅速逃离出去,很快便遁入了山林之中,消失不见。 夏侯渊大喊道:“骑兵队何在?随本将军追上去!” “不必追了。”一个身材矮小,看起来不过六尺有余的男子缓缓走来,此人虽然身形不高,可龙行虎步,气势不凡,正是曹操。 “孟德,你为何不叫我追击?那太史慈只剩下不足两千骑,而且多有受伤,只要追上上去,定能生擒。” 夏侯渊走过去问道。 曹操笑了笑:“我看此人虽是无名小辈,却是有勇有谋,其以寡击众,岂会不提前准备好后撤之路?如若追击,必中埋伏,反而不美。另外,子孝,你这模仿高顺和叶祥而建的战争,仍是不够纯熟,尚需严加训练。” 曹仁当即领命,同时面露羞愧之色。而夏侯渊也是神色恍然:“怪不得之前他选择突围方向时,如此迅速,几乎毫无犹豫。” 这时,郭嘉说道:“这恐怕只是其一?主公不想追杀,想来也是因为爱才之心,既要给这太史慈留下一分好印象,更要让他明白,谁才是最能让他大展抱负的明主。” “哈哈哈,知我者,奉孝也……” fp 第七百零七章 彭城之战 徐州治所,彭城,往日,这座城池,乃是大汉东部诸郡之中,最为繁华的城池。徐州盛产海盐,来往商旅,大多要在彭城交易,而且此地千里平原,一望无际,大江、湖泽,数不胜数,泗水和获水两条大河,在彭城东北角交汇一处,奔流不息,最终汇入淮河之中。 在城北二十余里处,还有一微山湖,湖水清澈,烟波浩渺,这两河一湖,共同滋润着这片广袤的土地,使其物产丰富,百姓富足。 然而,此时的彭城,却是城门紧闭,城中百姓商贾,人人自危,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所以逃得慢了,以至于如今被困城中,生死难料。 刺史陶谦,在糜竺等人的搀扶下,迈着蹒跚的步伐,登上城楼,看着城外大军那冲天而起的杀气,他不禁满目忧愁。 “老夫无能,老夫有罪啊……险些害了太史将军的性命,如今曹军兵临城下,老夫还是献上首级,以保全城中十万百姓……” “府君万万不可啊!”糜竺等人赶忙劝止。 简雍急道:“太史将军虽然夜袭失败,但主力尚存,而且我家主公援军,即将赶来,破曹军必矣。” “不错,城中守军,业已酒足饭饱,秣兵厉马,枕戈待旦,誓与徐州共存亡,府君岂可不战而自损军心?” 陈登话音刚落,几个武将便齐声喊道:“誓与徐州共存亡!” 陶谦见众人果然士气高昂,这才稍稍安心。 这时,曹操一身素缟,从大军之中走了出来。 “陶谦老贼何在?” 陶谦见他如此无礼,也不以为怒,上前一步,喊道:“孟德,此间误会甚矣,老夫绝无……” “住口!”曹操怒喝起来:“皓首匹夫,汝谋害我父在前,无理狡辩在后,枉你自称仁义之士,竟然行此无德无耻之事,曹某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方泄我心头之恨!” 陶谦大急:“孟德,你我两家,本是世交,何苦要刀兵相见啊?” “你这老贼,有何面目,与我说这等言语?”曹操呵斥一句,随后高举倚天剑。 “城中兵士与百姓,尽皆听好,如若谁能擒下陶谦老贼,献于账下,重赏千金。否则,城破之日,无论男女老幼,悉数斩杀,鸡犬不留!” 陶谦大惊,险些跌倒。 “你……曹孟德,老夫并未杀害汝父,你要因此误会前来报仇,便冲老夫一人来便可,为何要连累全城百姓,如此无道之举,不怕遭天下人唾骂么?” 旁边陈登说道:“府君不必与他多费唇舌。曹操此举,乃是要破我军心,乱我士气,府君乃三军之首,断不可自乱阵脚。” 这时,只听得城下的曹操真臂高呼:“全军进攻,踏破徐州!” “杀……” 城下曹军,分成了几个阵营,军容严整,齐齐向城墙攻来。 彭城的城墙极高,曹军的云梯,都是特制加高过,才得以够到城楼上,曹军士兵之勇猛,明显甚于徐州兵马,攻城不多久,就开始有士兵陆续攀上了城楼。 双方厮杀正酣之时,陈登挥舞一面令旗,紧跟着,城池两侧,忽然各自杀出一支部队,兵力不下万人。 这两支部队一杀入曹军阵营之中,当即引起了曹军的一阵混乱,对城墙的攻势也自然松懈了许多。 糜竺喜道:“元龙此计,果然见效。” 陶谦神色也是轻松了不少:“好啊,多亏有元龙在此,否则徐州今日危矣。” 简雍看向陈登,眼神之中,多有钦佩之色:“久闻徐州陈氏,有子陈登,有豪侠之气,兼国士之风,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陈登听了这许多夸赞,却也不骄不躁,依旧平心静气,指挥着大军。 不多时,城楼上冲过来的曹军,悉数被砍翻下去,两万徐州兵马,直接将那汹涌的曹军分割成了两段。 就在徐州众人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后方的曹军之中,忽然杀出一队骑兵,其众不下七八千骑。 为首将领,赫然便是夏侯渊,他手中长弓,连连出击,弓弦每次崩响之声,便有一名徐州士兵应声倒下。 那几千骑兵,乃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虽然及不上紫金龙骑和飞羽骑,但在如今大汉诸侯中,也是数一数二。 夏侯渊率领这队骑兵,在那两万徐州兵中,来回冲杀,好似一把尖刀,在敌军之中往复穿插。徐州地界,本就极少见到骑兵,而徐州军队常年都是与贼寇与海贼作战,更是难得会遇到骑兵敌军,初一见如此规模,如此勇猛的骑兵,自然是难以招架。 就在徐州兵也因此陷入混乱之时,于禁、李典、乐进三人,分别领五千步卒,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步步紧逼,那两万徐州士兵,顿时困入绝境。 陈登脸色一变:“糟糕,这曹操果然善于用兵,看来他早有防备。” 城下的徐州兵马,很快就被三路曹军团团围住,随后,夏侯渊率领骑兵,在其中横冲直撞,肆意厮杀,杀得这些徐州兵哀嚎不止。 “这……这可如何是好……”陶谦忧心忡忡,焦急不已。 这时糜竺说道:“府君,城中兵力本就不如曹军,这两万将士如今损失惨重,不可再任由他们被屠戮了,还是速速开城门,召他们回来为好。” 陶谦当即应允:“应该,应该。快,开城门……” “府君,万万不可!”陈登阻止道:“曹军骑兵极快,一旦打开城门,夏侯渊必定帅军杀入,届时城池定然不保。” 陶谦看着城下自家士兵不断被杀,心头痛苦不已。 “顾不得许多了,曹操既要徐州,老夫便让于他就是……” “断然不可,府君莫非忘了曹操之前所言么?一旦放他进城,城中百姓,必遭屠杀,府君于心何忍?” 这下陶谦也纠结了起来:“可是……哎……老夫当真罪孽深重,罪孽深重……” 几人说话的功夫,原本被两万徐州兵马阻断的攻城敌军,再次齐刷刷往城墙涌来,守城压力当即大增。 然而,就在此时,曹军后方,忽然出现一片混乱。 简雍最先看清远处的情况,他惊喜高呼:“府君快看,是我家主公援兵来了!” 陶谦闻言大喜,放眼远望,果然见到曹军后方,有一支大军突然杀来。 刘备三兄弟齐出,领着四万大军,气势汹汹,尤其是张飞,更是欢欣鼓舞。 “哇呀呀……往日都是打些匪徒海贼,兵少将寡,也无甚猛将,着实无趣得很,好不容易有如此大战,我正可好生过瘾一番。” 他丈八蛇矛往前一点,便刺穿了一名曹军士兵的胸膛,随后将其尸体高高举起,使劲抛了出去。 “燕人张翼德在此,曹贼何在?速来与你爷爷我决一死战!” fp 第七百零八章 青徐皆危 刘备在身后大喊:“三弟小心,不可鲁莽!” 不过张飞一上了战场,就已如同脱缰的野马,如何还能听得进去? “哈哈,大哥放心,看小弟取了那姓曹的狗头回来,保管让大哥升官。” 张飞自己本身就黑,又骑着一匹黑马,单枪匹马,就杀入了曹军阵营之中。 他那丈八点钢矛,简直如同勾魂使者的勾魂锁链,转瞬之间,便已有数十名曹军士兵,丧命在这长矛之下。 刘备看着张飞没入敌军之中,顿时急切起来。 “快,冲上去,三弟单骑深入,只恐为敌所害。” 姜桓没有犹豫,长枪往前一指,大军快速前进,转眼和曹军的后军厮杀到了一处。 城楼之上,陶谦等人大喜过望。 “玄德公果不负我,真仁义之士也,徐州有救了,徐州有救了。” 几人之中,只有陈氏父子二人,面带忧虑之色,他们可不相信,曹操会对刘备的到来,毫无防备。 然而,他们在城楼上,看着张飞在曹军之中,肆意突击,曹军几名将领前往阻挡,无一例外,都死在了张飞矛下。 而曹操两万后军,也被刘备和姜桓领兵冲得七零八落。 曹操赶忙下令,将夏侯渊的骑兵调至后方,拦截刘备。 夏侯渊对准冲在最前面的张飞,抬手一箭射出。 “三弟小心!”刘备惊呼起来。 “嗖……” 另一支利箭凭空出现,硬生生将夏侯渊的箭矢撞飞了出去。 “夏侯渊,你的对手是我!” 太史慈率领骑兵,突然杀出,横在了夏侯渊的面前。 夏侯渊眼前一亮:“是你?好得很,那日夜晚,你我尚未分出胜负,今日再来较量,看箭!” 夏侯渊与太史慈,缠斗一处,两人一时之间,难分伯仲,可他率领七千余骑兵,毕竟多过太史慈的两千骑,因此战斗很快便占据了上风。 然而,因为他这一走,城外那批被围困起来的徐州兵,却当即开始突围。 糜竺喜道:“府君快看,曹军首尾不能相顾,已是捉襟见肘,败局已定。” “正是,正是啊,玄德公三兄弟,真乃当今猛士,足堪与前将军相提并论,有玄德公来此,徐州可得保矣。” 陶谦十分欢喜,神色也轻松了不少。 双方厮杀半日,直至太阳西斜之时,曹军这才鸣金收兵,留下了城外一地的尸体。 陶谦赶忙下了城楼,一边跑,一边呼喊着:“快,快开城门,迎玄德公进城啊……” 夜晚时分,刺史府大摆宴席。 陶谦一改连日愁容,此时满面红光,连连敬酒。 “今日非是玄德公到此,徐州定然危在旦夕,百姓难保,老夫代徐州百姓,谢过玄德公与三位将军了。” 刘备回敬道:“府君客气了。府君向来以仁德着称,定不会加害曹操之父。以在下愚见,那曹操只怕报仇是假,趁机夺取徐州是真,备安能坐视不理?” 陶谦满脸欣慰:“好,好啊。有玄德公在此,老夫无忧矣。” “嗨,你这老倌,忒得小气,些许酒水,还要吝啬,何不那大坛子来,痛饮一番?这小碗饮酒,实在不爽。” 张飞那如钢针般的胡须上,沾满了酒滴,足见已经喝了不少,却仍然一副没有满足的表情。 刘备当即把脸拉了下来:“翼德安敢放肆?” 姜桓笑道:“三弟,你若是喝醉了,明日如何能与曹军厮杀?还是少喝一些为好。” 张飞却是不干:“那不行。俺老张,便是喝得十分醉,才有十分力气。今日喝得愈是痛快,明日厮杀愈是勇猛。” “你……”刘备一脸气愤,正要责备,却被陶谦笑着阻止。 “哈哈哈,久闻张翼德将军,为人豪气干云,今日得见,果然如此。来人,取三大坛新酿的美酒来,与张将军痛饮。” 张飞闻言,立马堆满了笑容:“哈,多谢陶刺史。” 这时,陈登说道:“府君,刘将军,我观曹操擅能用兵,且诡计多端。那日太史将军夜袭,曹军便早有准备。刘将军驰援徐州,数日之前,曹军已然得知,以曹操秉性,绝不至无所防范,我等还需小心为上。” “嗨,小心?小心个屁。”张飞端起酒坛子,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嚷嚷了起来。 “那曹贼有何本事?俺老张看来也是平平无奇,今日不是被俺一冲……哦不,是被俺家大哥一冲阵,就大败而逃么?你等看好,待俺明日,亲手砍下这厮的头颅来。哦对了,子义,明日你也要将那夏侯渊一并宰了,这等大功摆在眼前,岂有不取之理?” 太史慈无奈得笑了笑:“三将军有命,慈安敢不从?那夏侯渊枪术略甚于我,不过射术却是某家稍胜半筹,某家自有胜他之法。” “哈哈,好,我就说?个把曹贼,不足道哉……” 他这说到一半,酒坛子已经再次提到了嘴边,最后的“哉”字还没说出来,“咕隆咕隆”的酒水入喉之声就传了出来。 被他这么一搅和,陈登原本要说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他脸色一黑,自顾自坐了回去。 刘备看了陈登一眼,对张飞呵斥道:“翼德不可无礼!元龙乃当今高士,他所言句句有理,更兼为我等谋划,备感激万分。” 陈登看他如此诚恳,礼贤下士,不悦之色顿时烟消云散。 “刘皇叔过誉了。皇叔远来救徐州,在下十分感佩,万不愿让皇叔中贼人奸计,否则徐州上下,都要愧疚难当。” 陶谦也说道:“不错不错,正是此理。曹操狡诈,玄德公还需小心防……” 陶谦的话,被门外忽然跑进来的一个士兵给打断。 刘备一看,这是自家的斥候,心头忽然一沉。 “何事惊慌?” 他这一问,宴席之上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酒菜,全部目光集中到了那斥候身上。 “启禀主公,前日,夏侯惇突然领兵四万,从泰山郡攻来,至今日正午时分,已夺下城阳郡东武、诸、莒三县。” “啥?曹操那厮竟然派人夺了我二哥的城阳郡?” 张飞第一个跳了起来。 “他奶奶的,这贼子好生大胆,大哥,二哥,你们稍作,待小弟领兵杀回去,不将那夏侯惇戳上一百个窟窿,绝不回来见你们。” 他把酒坛子一扔,便要出门去。 “回来!”刘备厉声喊道,姜桓也快步上前,把他拉了回来。 “你们拦我作甚?曹贼着实可恶,为何不让我去对付他?”张飞很是委屈。 姜桓沉声道:“此时出城,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张飞一听,十分纳闷:“这是何意?” 姜桓摇了摇头,把他摁回到座位上。 “方才陈登先生所说,曹操对我三兄弟到来,早有提防,如今看来,夏侯惇这支兵马,便是他的后手。占了城阳,便是断我退路。如今城外的十余万曹军,必定已将城池围住。” 他话音刚落,一个士兵跑了过来:“禀报府君,曹军忽然全体出营,以曹仁、于禁、乐进、李典四人,分别统帅一部,围住四门。” “嘶……”众人都被曹操这一手给惊得不轻。 “先是引蛇出洞,然后再来一个瓮中捉鳖,果然高明,如今倒是麻烦了……” 陈登眉头紧锁,面容忧虑。 简雍说道:“看来今日白天,曹军乃是故意做出惊慌和败退之象,目的便是要让主公带兵入城,好让他将我等围困在城中。” 张飞却是不理:“那又如何?看俺老张杀出城去,破了他们的包围。” “报……” 又一个士兵急匆匆跑来,众人一见,心头纷纷“咯噔”一声。 “报府君,曹操亲弟曹德,领兵三万,从洨县发兵,现已攻入下邳!” “这……曹贼欺我太甚……我徐州百姓……老夫……” 陶谦一时气急攻心,当即昏倒过去。 fp 第七百零九章 姜桓反击 第二日一早,曹军便开始同时猛攻彭城四门。 陶谦旧疾复发,只能在府中休养,城门防务,便暂时交托给了刘备。 “刘皇叔,曹军今日攻势,明显甚于昨日,显然他昨日是故意示弱。” 糜竺不无忧虑地说道。 刘备微微点头:“这曹操当真用兵如神。早年间在上党之时,备与时任大将军的当今天子,曾论及天下诸侯,陛下曾言,天下能军者,莫出于曹孟德之右,彼时备尚不觉,如今看来,陛下当真慧眼如炬,圣明烛照。” 陈登也当即表示赞同:“攻城之战,尤其是彭城这等坚城,极为耗费时日,我城中粮草足备,大可久战,只要拖上数日到十数日,往往敌军便已军心怠惰,士兵疲惫。可这曹操调度有方,将每处城门外的攻城士兵,分成三组,往复交替,更难得的是彼此之间配合如此默契,临阵换阵换兵,竟然不会有丝毫混乱,虽古之名将,不过如此。” “你们怎得还夸上了?”张飞一脸不爽。 “要我说,不如冲杀出去,即便不能斩杀曹贼,至少也可突围,前往阻击那夏侯惇。否则叫那厮杀入东莱郡,大哥好不容易得来的地盘岂不是又要被人抢走?这可大大不妙。” 姜桓却说道:“东莱郡料想不会有失。此郡由我三兄弟经营多年,各处城池都有加固,且大哥施以仁德,百姓归心,又有田元皓、审正南两位先生,统领两万五千兵马镇守,夏侯惇一介武夫,断难攻下。” 刘备神色镇定,双目看向前方,听到姜桓的话之后,随即说道:“不但如此。曹操此次出兵,乃是打着为父报仇之名,我三兄弟与此事却毫无关联,他进入城阳郡断我后路,已是极限,若强行攻入东莱郡,正可给朝廷出兵加以借口,曹操何等心智,断然不会不明此理。” “那俺也要杀出去,躲在城里太窝囊,俺老张可打不来这样的仗。” 张飞提着丈八蛇矛,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刘备正要劝阻,姜桓却先开口了:“大哥,小弟以为,让三弟出城战上一阵,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哈哈,还是二哥懂小弟我。”张飞一把就搂住了姜桓。 刘备一愣:“这话何解?” 姜桓耐心解释道:“城中四门,以此处的北门敌军最多,约有四万,东西二门,约有三万,只有南门敌军最少,约两万上下。小弟料定,曹操是要强攻北门,吸引城中主力集中在此防守,待那曹德的兵马从下邳赶来,再对南门发动猛攻,则城池转眼即破。” 陈登带着几分欣赏的语气道:“武德将军果然足智多谋,心思缜密,在下也是这般考虑。” 姜桓对陈登说道:“在下原本也想不到这一节,也是昨夜与先生您商议对策之时,多有所得,方才悟到。” 陈登微微惊叹道:“将军如此悟性,在下佩服。” 姜桓抱拳回礼,便继续说道:“昨日正午时分,曹德以攻至下邳,之后必定加紧行军,小弟预料,其大军当与今日傍晚之前,抵达彭城以南。届时天色将暗,曹军必佯作收兵之状,待我军松懈之时,曹德猛然杀出,曹军再杀一个回马枪。” 刘备还是不明白:“这与要让三弟出城又有何关联?” 简雍似乎想到了:“二将军之意,是要三将军率军从南门杀出?” 姜桓点了点头:“不错。不过三弟的职责,并非要歼灭南门曹军,一来此事难以办到,二来即便成功,曹操也会马上派兵来援,于事无补。况且若要将其歼灭,则战斗必然迁延日久,等曹德大军一倒,我等危矣。” 张飞急忙问道:“那二哥要小弟做什么?只要让我出城杀敌,不管什么任务,二哥尽管吩咐。” 姜桓一笑:“三弟与子义二人,将我军,以及徐州的共计五千骑兵,汇集一处,然后……” 不久之后,一名士兵来报,说张飞与太史慈,率领五千骑兵,从南门冲出,却不恋战,而是一心突围,南门大将于禁,阻拦不及,被他们逃走。 “嗯?彭城兵力本就不够,他们还分兵突围,这是何意?” 曹操有些诧异起来。 程昱走上来说道:“骑兵本也不善守城,那张飞与太史慈,乃城中数一数二的猛将,想来是陶谦和刘备,命他二人突围,寻找援军。那陶谦与扬州刺史刘繇,多有来往,轻骑兵赶路,前往建业,不过两日路程,若刘繇派兵来援,倒是在意料之外。” 曹操闻言,却是不在乎:“嗯,扬州之地,唯一孙策,尚有几分实力,那刘繇本就不值一提,只要二弟兵马赶到,发起突袭,今夜便可破城,刘繇便来,也是为时已晚。” “主公明鉴。” 程昱说了一句之后,便退回自己位置上,重新落座。 曹操却见郭嘉一副沉思之色,问道:“奉孝可是觉得这其中有何蹊跷?” 郭嘉站起身道:“回主公,在下思之,刘备乃当世英雄,非袁绍、袁术等庸才可比,而徐州陈元龙,素有才名,他二人莫非真就会如此轻易中计么?” 曹操登时坐直了身子:“嗯?奉孝可是有何发现?” 郭嘉躬身道:“发现不敢说,不过张飞与太史慈,皆是当时一流猛将,那张飞昔年便可与吕布相斗,彼时他初出茅庐,初涉战场,如今却已是身经百战的猛将,武艺势必更甚当年。太史慈也是武艺精湛,更兼箭术超群,他二人留在城中,必有大用,即便城破,也可保护陶谦、刘备逃走。如今放他二人同时出城突围,必然是有一件事,比起保护刘备性命更加重要,所以一定要让二人齐出,以保证突围之确然成功。” “而前往扬州求援一时,虚无缥缈,能否成功,尚是未知之数,刘备理当不至于让二人一同离开自己身边才是。故而,属下怀疑,他二人出城,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曹操喃喃自语了一阵,随后忽然精神一振,面露惊骇。 “不好,二弟有危险!” fp 第七百一十章 借曹取州 泗水沿岸某处郊野之中,数条溪水支流,纵横交错,形成一片水泽,其中芦苇荡漾,群鸟栖息,水面上,时不时有鱼跃出。 这时,一支部队,浩荡开来,惊得无数水鸟,纷纷飞起。 为首一名武将,三十来岁,模样与曹操多有相似之处,体型却比曹操更矮小半分,骑在马背上,显得十分突兀,正是曹德。 他此刻根本无心去欣赏周围的风景,一边快马加鞭赶路,一边以手遮在额头,不断往前眺望。 “此地到何地界了?” 旁边副将赶忙回道:“回将军,这一大片水泽的对岸,便是吕县县城。再往前行军约三十余里,便到彭城了。” 曹德面色稍松:“嗯,总算是快到了。” 副将见他有些焦急,便出言宽慰:“将军不必急切。主公此次准备充分,以陶谦老匹夫的能耐,我军拿下徐州,乃是轻而易举。” 曹德闻言,面露喜色:“说得好。对了,将孝服拿出来,既是为报仇而来,攻城之时,孝服不可不穿。” 副将领命,取过一只包裹,拆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套白布素袍,伺候曹德穿好。 副将说道:“我等日夜兼程赶路过来,末将看将士们已经疲惫不堪,此地凉风习习,不如就地休息片刻,待将士们喝些清水,用点干粮,养足了精神,再赶往彭城不迟。” 曹德往后面的大军看了看,果然不少士兵都面带疲惫之色。 “嗯,也好,之后将有大战,是该养足了体力。” 这时,前方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曹德抬眼远望,隐隐约约,看见一对骑兵,似乎正往这边赶来。 “嗯?那是何方的部队?” 副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半天:“看不清楚。不过依照主公安排,此时彭城必然已被四面包围,徐州兵马,绝对逃不出来,因此,末将想来,或许是主公派兵前来迎接将军。” 曹德微微一笑,面带欣慰:“兄长倒是有心了,走,迎上去看看。” 双方兵马,越来越近,曹德忽然一喜:“是夏侯军旗,哈哈,孟德居然派妙才来迎我,未免太劳师动众了。” 他一时激动,使劲抽了抽马鞭,战马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就冲了出去。 “将军慢些……”副将喊了一声,随后赶忙回头吩咐大军加快脚步跟上。 “哈哈,妙才……” 曹德疾驰前行,可当双方距离缩短到数百步后,他就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了。 “嗯?为首那将领,似乎不像妙才啊……” 他还当是自己眼花,晃了晃脑袋,再仔细看去,这时双方距离又近了数十步,他已经能看清对面武将,长得是豹头环眼,一脸钢须,手中提着一杆丈八蛇矛,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张……张张张……张飞……” 曹德吓得面无血色,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赶忙想要勒停战马。 然而,只见张飞身边一名武将,对着自己一箭射来。 那一箭正中曹德肩胛,疼得他登时惨叫一声,摔落下马。 “将军……”副将领着大军,迅速赶来。 “哈哈哈……那曹操这般狡诈,不想弟弟竟然是这样的蠢货。子义,这曹德你抓了,剩下的可就交给我了,你可不能与我相争。” 张飞二话不说,挥舞丈八蛇矛,朝着曹军杀了过去。 副将眼见曹德捂着伤口,流血不止,又被太史慈捆得结结实实,自然大急。 “快放开我家将……” “军”字还没说出口,张飞便箭步上前,一矛将其捅了个对穿。 “哈哈,爽!二哥当真知我心意,把这好差事交给了我,杀杀杀,哈哈……” 太史慈看着张飞横冲直撞,仿佛那些曹军不是士兵,而是一个个稻草人一般,任由张飞随意戳死一个又一个。 “呵呵,能把打仗当游戏一般对待,普天之下,怕也只有翼德一人了。” 太史慈笑着摇了摇头,将曹德交给了身后的几个士兵。 “你等将此人看好了,替他上点药。我那一箭刻意避开其要害,必不至死,你等要好生照顾,若是让此人死去,主公必然怪罪。” “呜呜……呜呜呜……”曹德愤怒不已,使劲挣扎着,可是嘴巴被布条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太史慈冷眼看了看他,随后一挺长戟,也杀入了曹军之中。 黄昏临近,落日的余晖,洒落在高大的城墙之上。 彭城虽然依旧在曹军的围困之下,但这时的曹操,却比城中的刘备等人,更加焦急。 “报……” 这一个字传来的同时,让曹操双目陡然睁得极大:“快快禀来!” “张飞、太史慈,率领五千骑,突袭了曹德将军,将军肩头中箭,为太史慈所擒,所领兵马,大半为张、太史所杀,余者四散奔逃……” “吾弟啊……”曹操眼前一晕,几欲摔倒,好在有程昱等人扶住。 “主公莫要哀伤,属下听夏侯渊将军提起,那太史慈射术超凡,还在夏侯将军之上,可谓百步穿杨。然而他却一箭只射中曹德将军肩头,又将他绑缚带走,并不加害,说明刘备并不愿与我兖州结下死仇。” 程昱的话,让曹操很快反应了过来。 “仲德之意是……” 程昱说道:“以属下察之,刘备定是要以曹德将军性命,威胁主公退兵。如此一来,他既可以避免与我军彻底死战一番,更能收获大功。” 郭嘉也说了一句:“陶谦老迈,只恐时日无多。刘备此时发兵来救,若当真教他解了徐州之危,只怕徐州之地,将归此人矣。” “嗯?”曹操闻言,双目之中陡然闪现出狠厉之色。 “刘备匹夫,一织席贩履之徒,竟敢借我曹操之手,助他夺取徐州,简直可恨可恼,吾早晚必杀之!” 不过他气归气,却并没有失去理智。 他看着程昱等人,面色黑沉:“如今该怎样处置?” 戏忠说道:“刘备这是反将了主公一军。恕属下说句难听的,刘备如果杀了曹德将军,则主公便可名正言顺,当即下令让夏侯惇将军,从城阳郡北上,不出两日便可攻入东莱郡,逼迫刘备回军救援,如此,彭城指日可下。而且我军还可紧跟着攻打青州,称得上是祸兮福所倚。现下他绑了主公的亲弟弟,前来要挟,主公如若退兵,则前功尽弃,如若不退,则声名尽毁。” 曹操面露不耐:“这一点,操自知之,不必多言,面对刘备此计,你等可有良策?” 几大谋士面面相觑,最后,郭嘉拱手道:“嘉有一法,或可一试。” 第七百一十一章 计谋落空 “系统提示:郭嘉发动特技‘观心’:通过分析不同人的性格与内心活动,来进行应对和谋划时,智力提升5点。郭嘉当前基础智力94点,受特技影响,综合智力达到99点。” 刘赫正在看着刚刚到来的关于徐州战局的飞鸽传书,便听到了脑海中的提示音。 “哦?郭嘉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特技了?我记得去年查探他属性时,都还没有特技。智力也差一点就达到历史巅峰了,看来郭奉孝同学马上就要成为原有历史上那个鬼才了。不知道他这次的计谋,是针对谁的,徐州这盘棋,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张飞与太史慈,带着曹德,正赶回彭城,这一通厮杀下来,太史慈还好,张飞已经是全身浴血,可他的眼神之中,却充满了亢奋。这一战,单单死在他矛下的曹军,没有一千,也有六七百,当真是杀的酣畅淋漓,张飞不但没有觉得手臂酸痛,浑身疲累,反而整个人比之前更加精神。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曹德,看得曹德身上直发毛。 “子义,我看这厮也没什么用处,你这般驮着他,实在费劲,不如让俺一矛戳死,岂不痛快?” 此话一出,曹德当即吓得脸色惨白。 太史慈赶忙护住他:“翼德莫要玩笑,主公特别交代,这曹德万不可随意杀害,一定要带去城中,交给主公发落才行,你可不能坏了主公的大计。” 张飞撇了撇嘴:“嗨,大哥万般都好,就是磨叽了一些。这等废物,留之何用?早杀早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把心中的杀意按捺了下来。 太史慈往前看了看,那座巨大的城池,以及城外的数万曹军,已经隐约可见。 “快到彭城了,还有不到十五里路程,如今日头即将落下,我等还是抓紧行军,以免夜长梦多。” 张飞一脸不屑:“能有什么意外,俺老张可巴不得曹军能来截杀我等,正好杀个痛快。” 他话音刚落,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怒喝。 “环眼贼,放下曹德将军!” 张飞一听,浑身一振,急忙四处打探。 “哈哈,夏侯渊,你要来救这家伙?好,好得很,来来,你我大战三百回合,若能胜我,便将这厮还给你。” 太史慈看到夏侯渊率领骑兵出现,登时全神戒备。 张飞嚷嚷着,提起丈八蛇矛,正要冲出去,夏侯渊却说道:“且慢!” “怎么,你害怕了不成?” 张飞早就通过太史慈的口中,得知这夏侯渊的武艺如何,他深知,夏侯渊根本不是自己对手,枪矛近战,别说三百回合了,对方能在手上撑到五十回合就算不错了。 夏侯渊却不屑道:“你莫要小觑于我。某家自幼苦习武艺,那日夜间,某家不过是看太史将军才能不俗,起了爱才之心,所以手下留情,否则,某家十招之内,便可取他性命。你这环眼贼虽然武艺不错,却也绝不在我夏侯渊眼中。” 太史慈虽是脾气良好,可一听这话也登时发怒。 “好个夏侯渊,某家焉能受你这般凌辱?来来,你我交手一番,看看谁胜谁负!” “诶,子义不可与我争功,这夏侯渊的人头,俺老张要定了。” 这话还在太史慈耳边回响,张飞却已化作一道黑影冲了出去。 “诶,翼德……” 太史慈见状,虽然心中无比憋屈,也不好再上前了。 夏侯渊冷笑一声,也不与张飞交战,而是策马跑开去,张飞如何能放过他?急忙骑着自己的王追神驹,在后面紧追不舍。 太史慈也是一肚子火,看夏侯渊跑了,可他带来的几千骑兵还在,便长戟一指。 “弟兄们,杀过去!” 除了留下几十个士兵看守曹德之外,剩下的骑兵,全部跟着太史慈,与夏侯渊带来的骑兵部队厮杀到了一处。 彭城四门的攻势,此时正如陈登所料,已经渐渐退去。 经过一天苦战的城中守军,此时身心俱疲,见曹军一退,一个个都累得瘫倒在了地上。 刘备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模样:“曹军果然撤退,看来元龙与二弟所料不差。只是不知三弟与子义,是否成功。” 姜桓说道:“大哥不必担心。以三弟与子义之勇,对付曹德那无能之辈,实乃手到擒来,不值一提。” “但愿如此。曹军势大,普天之下,仅次于朝廷而已。要想正面将其击退,实在难如登天,能够以此法退敌,虽然有些卑鄙,却也是无奈之举。” 刘备轻叹了一声。 这时,陈登忽然喊了起来:“刘皇叔快看,那边可是张翼德与太史子义将军?” 刘备闻言,赶忙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十数里之外,出现了几个看起来不过巴掌大小的黑团,尽管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刘备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便是张飞与太史慈的部队。 “不好,三弟与子义被曹军阻截了,看来我军当时突围的意图,已被曹操洞悉。三弟他们只有五千骑兵,先是血战突围,又和曹德几万兵马交战,必定损失不小,如今再被曹军以逸待劳,中途截杀,如何抵挡?” 刘备急得好死热锅上的蚂蚁,一按双股剑,便要亲自冲下城去。 “刘皇叔且慢!”陈登赶忙拦住了他。 “此时若从城内发兵前往救援,则必中曹贼下怀。您看,如今城中守军,个个辛劳无比,力气用尽,精神尚且充沛者,不足半数,再将这些士兵带出城去,曹军反扑上来,如何抵挡?” 刘备急得似乎差点要哭出来:“可是备岂能坐视三弟和子义面临生死之险为不顾?我三人当年结义之时,就曾对天起誓,不求同生,但求共死,三弟受难,我身为大哥,绝无袖手旁观之理。” “说得好!”姜桓此时也是情绪十分激动,毫无半点之前那沉着冷静的儒将风采。 “旁人如何能知晓我等兄弟之间的情谊?三弟有难,非救不可!小弟愿为先锋,与大哥杀出城去!” “好!”刘备与姜桓四掌紧握。 陈登、糜竺等人见状,万分无奈,这时简雍说道:“主公,二将军,三将军固然要救,但城池也不可轻弃。以在下之意,主公留守城池,由二将军带兵出城相救。三将军与太史将军,皆勇冠三军,即便不得自行脱险,短时间内亦足可自保,有二将军前往吸引曹军兵力,则他二位定能冲出敌军包围。” “不错不错,简雍先生说得在理,如此两全其美,最好不过。” 陈登等人也连忙劝说起来。 刘备恢复了几分理智,看了看远处那几个“黑团”。 “也好,二弟,你领兵八千,出城营救。” “小弟遵命!” 姜桓抱拳领命,没有一丝一毫拖延,大步跑下了城楼。 且说张飞被夏侯渊远远引走,而太史慈领兵与曹军交战,双方厮杀不多久,又有一将,领着数千曹军杀来,趁太史慈一时不慎,轻松击杀了那看守曹德的数十骑,将曹德救走。 太史慈又急又怒:“可恨,中曹贼奸计也!主公将此等大事交托于我,如今丢了曹德,我有何面目,再见主公?将士们,随我杀出去,不夺回曹德,某家当自裁以谢主公!” 第七百一十二章 曹刘激战 姜桓领兵冲出来之后,心急如焚的他,一路狂奔,不久之后就来到了交战之处。 只见张飞与太史慈,分别被两队曹军困住,太史慈身边尚有几千骑兵,而张飞却是单枪匹马,既要与曹军厮杀,还要防备夏侯渊在远处时不时施放的冷箭。 “哇呀呀,夏侯狗才,竟敢暗算俺老张,有本事与你家张爷爷单打独斗!” 张飞一矛击飞了夏侯渊射来的利箭,气得哇哇直叫。 夏侯渊不屑道:“打仗靠的是脑子,你这鲁莽武夫。” 说完,他抬手又是一箭射出,张飞虽然一直提防着,可终究也只能防备一时,再这样下去,必定会有中箭的时候。 “休伤我三弟!” 姜桓一声怒吼,领兵冲了过来,他手中一杆长枪,上下翻飞,转眼功夫,便刺死了多名曹军。 “哈,二哥来了,你我兄弟联手,世间还有何事能难倒咱们?” 张飞兴奋异常,丈八蛇矛愈发英勇。 有姜桓这八千兵马杀入,战局当即逆转,张飞与姜桓两人一路冲杀,很快便汇合到了一处。 “系统提示:张飞与姜桓触发临时特技‘金兰’,武力各提升1点。” 张飞欣喜叫喊着:“二哥,咱们冲过去,先宰了那夏侯渊!” “好,擒贼先擒王,让他们看看你我兄弟的手段。” 姜桓答应一声,两人联手,一齐朝夏侯渊杀去。 夏侯渊脸色微变,连射两箭,都被对方躲开,而这时间里,姜桓与张飞已经逼近了数十步。 “无耻小人,吃我一矛!” 张飞怒喝不已,丈八蛇矛挑起一名曹军士兵就扔了出去,正落在夏侯渊面前不远处。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张飞勇猛异常,还是暂避锋芒为妙。” 夏侯渊暗道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哇呀呀,贼子休走!” 张飞见他要逃,手上击杀曹军的动作更快了三分,很快的,他就把姜桓甩在身后。 “翼德小心,不可追击!”姜桓连忙出言提醒。 “嗯?什么?”张飞厮杀正欢,没听清姜桓的话,回头又问了一遍。 就在此时,逃出百余步的夏侯渊,忽然回马转身,一箭射来。 “三弟……”姜桓急忙高呼,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利箭射穿了张飞的左臂,登时鲜血直流。 “翼德……”姜桓急切不已,想要追过去查看张飞的伤势,然而周围的曹军,忽然向他涌来,比以之前凌厉得多的攻势,将他围在中间,姜桓武艺稍逊,一时之间,只得匆忙招架,根本无力再顾及其他。 夏侯渊驻马站定:“孟德当真料事如神,如今看你张飞还能不死?这份功劳,某家领定了。” 他放下弓箭,一提长枪,杀向了张飞。 张飞正疼得龇牙咧嘴,一见夏侯渊杀来,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哇呀呀,你还敢来,当俺老张好欺辱不成?今日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教你得逞!” 他咬紧牙关,右手抓住左臂的箭矢,使劲一掰,将箭折断,随后扯下衣襟上的一块布,随手包扎了一阵。 这时的张飞,浑身鲜血淋漓,双目通红,凶光闪烁,满脸的络腮胡,有如钢针一般,根根直立,直似一尊杀神,尤其在看到不远处陷入危难中的姜桓时,更让他杀气冲天,一时间,竟然吓得周围的曹军士兵都不敢靠近。 “呔,夏侯渊,纳命来!” 他忍着剧痛,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挥舞丈八蛇矛,向夏侯渊迎了过去。 “系统提示:张飞临阵突破,悟得新特技‘杀神’——自身杀气分为1-4个等级,分别提升1-4点武力,每杀死一名敌将,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无上限,同时若敌方将领基础武力高于自己,则降低对方1点武力,若基础武力和自己相同,则降低2点武力,若基础武力低于自己,则降低3点武力。” “张飞基础武力97点,左臂受伤降低6点武力,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触发特技‘咆哮’,提升武力3点,咆哮一次,再提升1点武力,降低夏侯渊1点武力。触发特技‘杀神’,当前杀气第三档,提升3点武力,夏侯渊基础武力低于张飞,被降低3点武力。张飞综合武力101点。” “夏侯渊基础武力94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无特技加成,受张飞特技影响降低3点武力,当前综合武力94点。” 夏侯渊被张飞那猛然间的一声暴喝,震得心神微微一荡,待回过神来之后,就见张飞凶神恶煞模样,提着丈八蛇矛,刺向自己面门。 “来得好快!”夏侯渊心中暗叹一声,举枪便挡。 一枪一矛,撞击到了一处,直震得夏侯渊虎口生疼,让他心头大骇。 “这黑厮只单臂,怎还有如此力气?” 他这念头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仔细思量,因为张飞第二击已然攻来。 “去死!” 又是一声暴喝,夏侯渊似乎觉得张飞整个人又变得凶狠了不少,好在这次他心中已有准备,因此并没有被这暴喝声给震到心神。 “系统提示:张飞再次发动‘咆哮’,武力又提升1点,综合武力102点,夏侯渊武力没有受影响。” 丈八蛇矛横扫而来,夏侯渊勉励抵挡之下,右手虎口当即裂开,疼得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的他,看向张飞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怪物一般,他一向自忖虽然武艺不如张飞,但总不至于逊色太多,这才在张飞受伤之后,敢于冲上来取他首级,可没想到张飞即便受伤,自己竟然还接不住他两招。 “这……这黑厮怎会如此厉害……” “哇呀呀,戳死你!” 张飞又一声暴喝,武力瞬间提升到了103点,丈八蛇矛好似蛟龙一般,对准夏侯渊胸膛直刺过去。 夏侯渊赶忙用长枪的枪杆挡在面前,抵住了丈八蛇矛,然而这瞬间传来的巨力,竟然生生将他顶飞了出去,从马背上直接向后摔倒,落到地上。 “糟糕!” 夏侯渊心头本能警觉,可就算他想到了,身体却根本来不及反应。 张飞双目仿佛能喷火一般,对着夏侯渊怒目而视,右手一抖,将丈八蛇矛刺了过去。 然而,一阵刀光闪过,正对着张飞劈来,张飞心中本就怒火冲天,见有人坏自己好事,连看也没看来人是谁,抬起丈八蛇矛便挥了过去。 “汝南蔡阳在此,不容你放肆!” 那来将对夏侯渊说道:“夏侯将军且自退去,这黑厮让某家来对付。” 说罢,他一挥手中大刀,对准张飞头顶劈去。 夏侯渊急忙大喊:“回来,你非是他对……” 话说一半之时,张飞已然怒而出手,丈八蛇矛径直刺出,直接顶开蔡阳的大刀,从他胸膛之中,捅了个对穿。 “……手……”夏侯渊怔怔的将最后一个字说了出来,看着张飞那鬼神一般的气势,也不敢多作逗留,重新跨上马背,趁着张飞的长矛还刺在蔡阳体内的功夫,赶忙逃离。 张飞一把甩开蔡阳的尸体,正要追杀夏侯渊,身后忽然传来姜桓的一阵惊呼,他赶忙回头看去,却见姜桓那边已是险象环生,几次都差点被曹军士兵刺中。 “二哥,我来也!” 他一夹王追神驹,不顾左臂的伤口已有鲜血渗出了包扎的布条,奋不顾身杀了过去。 远处的曹操,看见这边的战况之后,便让身边的传令兵挥动了一面紫色的旗帜,吹响了一只号角。 随后,刚刚从城门处撤退下来的一批曹军,迅速朝张飞等人围了过去。 刘备虽然不是很看得清张飞那边的战局,但是却眼睁睁看着夏侯渊逃了回来,又看到这不下于两万的大军,由于禁和李典二人分别统帅,杀了过去,这等情形之下,他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几乎就要跳了出来。 “二弟三弟他们危在旦夕,备绝不能再等下去了,开城门!” 简雍赶忙劝阻:“主公,万万不可。曹军这是故意要引我军出城,此乃引蛇出洞之计,主公万不可上当啊。” 刘备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我与二弟三弟,誓同生死,他们二人有难,我岂能坐视?何况曹军如今已有一半用于围困二弟他们,但能破了其围困之势,城中之危自解。” “可是……”几人还想再劝,刘备却已经不再听从。 “诸位不必多言,你等带领徐州士兵继续守城,待我自领本部剩余兵马,前往相救。倘若城池有失,我三兄弟也当以命相陪。” 说完,他不顾几人的阻拦,执意跑下城楼,领兵杀了出去。 他刚刚出城门不久,一个士兵便跑到了曹操面前:“主公,刘备已领兵一万,前往救援张飞等人。” 曹操双目如电:“奉孝此计,果然奏效。刘关张等人心性,皆被你所洞悉,曹某有奉孝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郭嘉谦虚道:“主公谬赞,嘉愧不敢当。刘备以仁义立名,无论他愿或不愿,都必须出城相救,此事主公其实早有所料,嘉不敢居功。” 曹操面带微笑,一副成竹在胸之象:“传令各军,依计行事。” fp 第七百一十三章 徐州城破 刘备领兵出城不久,还未来得及与张飞等人汇合一处,便有数万曹军,忽然压了过来。 刘备看了看身后,面色阴沉:“曹贼可恨,竟然阻断了我等回城之路。” 城楼上的简雍等人急得连连跺脚。 “这下麻烦了,玄德公被曹军堵在城外,只怕城池陷落,就在今夜了。” 陈登一脸无奈。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可是双方凭借着火把的火光,依旧在拼命厮杀。 刘备率领大军一路厮杀,首先便于太史慈合兵一处,随后两人一同奔向姜桓所在的方向。 姜桓与张飞见状又惊又喜,两人放弃了眼前的敌人,回身向刘备赶来。 四人很快便汇合到了一起,而后方的曹军,也已经逼迫到了近前。 刘备看着自己两名兄弟:“我等三兄弟,久不曾一同战斗了。” 姜桓笑道:“大哥说得对,自到东莱郡之后,我三人多是分头战斗,今日得以再次并肩携手,感慨万千。” “嘿,两位兄长说这些作甚,看那曹军这许多人头,小弟可要先上了。” 张飞嗷嗷叫着,提着丈八蛇矛冲了上去。 刘备与姜桓也赶忙跟上,太史慈在后方策应,不断以弓箭射杀逼近刘备三人的敌军。 曹操看着这边的混战,发出一阵冷笑,随后对身边的曹洪挥了挥手。 曹洪点头领命,对身后的一支军队振臂一呼,三万兵马,浩浩荡荡杀向了城门。 “快,快守住!” 陈登尽管喊得声嘶力竭,可看着城墙上那些已经筋疲力尽,浑身乏力的守城士兵,一个个都陷入了无奈之中。 越来越多的曹军士兵爬上了城楼,眼看城墙便要失守。 糜竺急得跳脚:“这可如何是好啊……” 陈登咬了咬牙:“为今之计,只有弃城而走,如此尚可保全家人,以及府君一门。徐州之大,即便彭城失守,尚有其他城池可以安顿。” 糜竺说道:“可是能往哪里逃呢?” 简雍眼睛一亮:“在下以为,不如往北逃遁,我家主公根基在东莱,两位军师在东莱郡尚有两万五千精兵,而且临近的北海郡孔太守,也与我家主公以及陶刺史多有交情。” 糜竺连连摇头:“不行,那夏侯惇不是以及侵入了城阳郡么?” 这时,陈登忽然说道:“简雍先生说得对,就去城阳。” 糜竺诧异道:“这是为何?” 陈登解释道:“子仲说得不错,夏侯惇领大军侵入城阳,为的便是防止我等北撤,可正因如此,他们也不会想到我们依然会往北撤离。我军虽然败退,却仍有数万兵力,届时只要与东莱援军两面夹击,夏侯惇又被我军攻了一个措手不及,必定败而退兵,如此我等便可夺回城阳,那时以东莱为基,在城阳与曹军对峙。” 糜竺想了想,也点头赞同。 “如此,我等即刻去收拾东西,带上府君,从西门撤离。” “好,我这就派人通知主公。”简雍也不耽搁,马上跑下了城楼。 刘备三兄弟联手作战,一时间,勇猛异常,原本的颓败之势,迅速被挽回,尽管曹军人数更多,可双方一时间依旧战得势均力敌。 姜桓忽然喊了一声:“大哥,听,是鸣金之声。” 刘备微微一愣,仔细倾听,果然是从彭城之中传来的鸣金收兵的声音。 “这是何意?城池南门之外,已被数万曹军堵住,我等根本难以回去,这时鸣金是何故?” 姜桓也陷入了沉思之中,这时,远处城墙上的动静,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哥,城墙上游火光。” 他们原本距离彭城城门有十余里之远,刘备赶来之后,他们奋力想要朝城门赶去,此时到城门的距离已经只剩下五六里,在这黑夜之中,城墙上一串连续的火光,自然是让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刘备诧异道:“城墙上有火把不奇怪,可是这些火把全部齐刷刷向西门移动,这是为何?” 张飞对此不理不睬:“嗨,管他是作甚,我等杀出重围,宰了曹操那厮,自然万事大吉。” 姜桓赶忙拦住他:“翼德且慢,我看此间只怕有变。你们,看,东门那边,曹军已经再次发起进攻,已城中此时的守备,定难坚守。我料定元龙他们已准备撤离彭城。” 刘备恍然大悟:“啊,是了。鸣金收兵,是要撤军,火把向西,便是通知我等朝城西而去,与他们在西门汇合。” 张飞十分不甘:“好好的为何要撤退?看我给曹操身上戳他一百个窟窿才好。” 刘备瞪了他一眼:“翼德莫要胡闹,战事不利,能够安全撤退,亦不失为上上之策。” 张飞虽然不大乐意,可是两位兄长都发话了,他也只能听从。 刘备将双股剑高高举起:“将士们,往西方突围!” 这边刚刚一动,曹操便得到了消息。 他双手拄着倚天剑,微微抬眼看了看刘备所在的方向,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子孝,你领兵进驻彭城。至于刘备他们,哼哼,想逃?没这么容易。” 刘备几人,浴血拼杀,费劲心力,好不容易突破了曹军的包围,杀到了彭城城西,果然见到陈登等人,正在一批士兵和自家府中护卫的保护下,从西门狂奔而出。 “元龙……” 刘备快步跑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陈登身边的一架马车。 “这……难道是陶刺史?”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人探出头来,正是陶谦,此时的他,神色之中,尽显虚弱。 “咳咳……玄德公……我徐州遭此无妄之灾,不想还连累玄德公险遭大难,谦实在……咳咳……实在于心不忍啊……” 刘备上前握住陶谦双手:“府君何出此言?公仁德之名,着于四海,曹操野心勃勃,以奸计图谋徐州,为百姓福祉计,为朝廷威严计,备都不可坐视不理。” 陶谦十分动容:“玄德公如此仁义,若徐州有玄德公执掌,则……咳咳……则诚为万民之福也。” 刘备眼神中一股光芒,一闪而逝。 “府君不必如此,为今之计,还是速速撤离为妙。” 简雍说道:“我等商议过后,以为往北撤离,对夏侯惇攻其不备,方是上策。” 刘备点头道:“嗯,宪和之言甚善,既如此,便即刻出发。” 身后曹军的声音越来越近,众人不敢耽搁,赶忙往北逃去。 众人一路狂奔,也不知是不是逃命之时速度更快,不知不觉间,已将曹军远远甩开。 “呼……还好……还好曹军没追上来……” 糜竺抚着胸口,大口喘气。 刘备看了看身后,说道:“还是不可掉以轻心,我看曹操诡诈无比,只怕不是这么容易……” “杀啊……活捉陶谦刘备!” 两侧黑暗的树林之中,忽然杀出大批士兵,转眼之间,将刘备等人围住。 “糟糕,中曹贼埋伏了,怪不得他们没有追来,原来早有准备。” 刘备此时暗恨不已,自己千算万算,原想着借此机会,正可扩张自己势力,不料还是算不过曹操,反而弄得损兵折将,如今连自己也要折在此处。 “管他什么埋伏,不过多来几个送命的罢了。” 张飞二话不说,一挺丈八蛇矛就冲了上去。 姜桓也不落后,带领一队士兵试图向前突围。 双方在这荒野之上,趁着月光落下的朦胧光线,再次厮杀起来。 然而,不久之后,刘备等人便彻底绝望了。 曹操亲领大军,从后面追了上来。 “陶谦老儿,速来受死。” 曹操毫不客气地大喊了一声,陶谦拨开帘子,颤颤巍巍地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对曹操怒目相向。 “曹操,你以如此无耻手段,图谋我徐州之地,老夫实力不济,如今落败,无话可说,但求你放过玄德公。” “府君,备誓与此贼不死不休!”刘备语气十分坚决,姜桓、张飞与太史慈,也马上站到了他的身边。 曹操冷笑道:“你可看到了?不是曹某不给机会,是他们自己不自量力罢了。” “曹操,你……” “住口!你这老贼,指使小人,谋害我父,有何颜面在此求情?来呀,将他们统统抓起来,死活不论!” 数万曹军,从四面八方,气势汹汹围了过来。 刘备等人虽然还随行带了两万多兵马,可是依然远远少于曹军,更兼辛劳疲惫,既无力气,更无士气,根本难以敌对。 刘备万分不甘:“苍天呐,难道我刘备便要断送在今日么?我不服,我不服啊……” fp 第七百一十四章 强势一箭 曹操身边一人,一脸怒意得看着刘备等人。 “你们胆敢伤我,大哥,把刘备,还有那个太史慈,都活捉回来,让小弟好好折磨他们一番,以泄心头之恨!” 曹操看着自己这个二弟,他肩膀上还包扎着纱布,原本应该随曹仁进入彭城,好好休息,但却硬要坚持跟着自己一起追来,亲眼看着刘备等人被抓,可见其心中的怨恨是何等强烈。 自己就这么一个弟弟,随自己起兵以来,也算多有功劳,这点小小要求,曹操总不好拒绝。 “如此,你等将刘备和太史慈活捉回来,不过人活着就好,若是负隅顽抗,让他们吃点苦头,哪怕少条手臂之类,也无甚要紧。” “想抓我大哥,先过俺老张这关!” 张飞暴跳如雷,丈八蛇矛之下,遍地曹军尸首。 然而,随着战斗的僵持,张飞纵然是神人,力气也有用尽之时,而且左臂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涌出,更是有如雪上加霜。 “圆形阵!” 姜桓大喊一声,从彭城带过来的士兵,很快游走起来,不多时,就组成了一个圆形的战阵,将刘备、陶谦等人围在中间,层层保护。 曹操目光一挑:“嗯?这刘备的二弟,有些本事,这等时刻,还能令士兵保存些许战意,摆下阵型,可见平日练兵有方,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说话间,他挥了挥手,麾下的将士,顿时发起了更加猛烈的进攻。 双方厮杀一阵,圆形阵最外围的士兵,一批批死去,眼看着便要撑不住了,姜桓再次喊道:“换!” 伴随着这道军令喊出,圆形阵第二排的士兵,迅速向前跨出,长枪猛然从第一排的士兵身边刺出,一时间杀了不少前来进攻的曹军。 夏侯渊说道:“孟德,这厮颇能用兵,如此下去,我军难免大有损伤,不如让某家以弓弩进攻一阵,定可破敌。” 曹操点了点头:“嗯,也好。” 夏侯渊领命,向前几步,驻马站定,一队弓兵跑过来,站到他的两侧。 “放!” 一轮箭雨射来,转眼之间,圆形阵中就出现了数百个空缺,尽管随着阵型收缩,这些空缺很快被补上,可刘备等人还是焦急不已。 “夏侯渊,又是他。某家今日誓与他比个高低。” 太史慈收起长戟,取下长弓,往前跑了几步,对准夏侯渊便是一箭。 “来得好!”夏侯渊低喝一声,也是一箭还击回去。 两支箭矢,竟然生生在空中对撞在一起,金属的箭头,撞出了点点火星。 “再来!” 太史慈又一箭射出,夏侯渊身子一仰,待利箭从上空射过时,他忽然伸手,竟然将那支箭夺了下来,搭上自己的弓弦,又射了回去。 “好个夏侯渊,果然了得。”太史慈暗暗赞叹一声。 两人你来我往,利箭横飞,好不精彩。 太史慈射术本在夏侯渊之上,只是苦战良久,体力消耗太大,竟然丝毫占不得上风。 两人交锋之时,夏侯渊统帅的弓兵,不断射击,姜桓指挥的圆形阵,也是缩得越来越小,情势愈发危急起来。 夏侯渊眼见一时之间,奈何不得太史慈,灵机一动,忽然再上前几步,随后对准刘备射出一箭。 太史慈大惊:“主公小心!” 他身子扑了过去,挡在刘备面前,那支利箭正中他的右胸。 “子义!”刘备一把抱住了太史慈,看着他右胸鲜血直流,登时一副心疼模样。 “子义何苦如此?你若为我而死,教备如何有颜面苟活于世?” 太史慈强忍剧痛:“主公……主公待慈有知遇之恩,又对家母甚厚,慈能为……能为主公而死,理所当然,更是义之所在……只可惜,大丈夫生而立世,未及以三尺长剑,建功立业,甚……甚为遗憾……咳咳……” “子义,别说了,别说了,今日但能逃脱性命,备无论如何,也要治好你。” 这时,他身后传来了夏侯渊的声音:“你没有这个机会了,看箭!” 一支利箭,对准刘备的后心射了过来。 “大哥!”张飞与姜桓二人惊呼起来,但是他们距离刘备更远,根本救援不及。 陶谦等人也是焦急万分,尤其是陶谦,面对如此惨败,自己死则死矣,还连累了如此之多的人来陪葬,这让他心中懊悔难当。 “大事定矣。”曹操嘴角微微一扬。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远处的黑暗之中,又一支利箭射来,虽是晚于夏侯渊而发,却是后发先至,飞过了这圆形阵,撞上了夏侯渊的箭矢之后,竟得以将其从中劈开,随后继续疾驰而去。 夏侯渊大惊失色,匆忙之下,赶紧用手中长弓试图抵挡,那支箭射来之后,又将他的长弓当场射断,夏侯渊将头一闪,箭矢射中他身后一名弓兵。 须知,自己的弓箭虽是木头所制,但箭头却是铁打的,对方一箭射来,竟然能将这铁箭头劈开,之后依然有如此力道,射术之高,简直骇人听闻。 而与此同时,远在洛阳的刘赫,脑海中也传来了提示音。 “系统提示:叶祥射术99,破云弓提升射术2点,触发特技‘善射’:射箭瞬间射术提升4点,率领弓箭类部队时手下弓箭手的射术集体提升1点。叶祥综合射术105点,射箭时射术代替武力,因此当前综合武力105点。” 刘赫脸色显得十分满意:“元庆苦练弓箭十余年,不久前终于悟出了这个与射箭有关的特技,多年心血,总算没有白费,这次可是他扬名立万的时机了。” 当年最早跟随自己的几人之中,关羽等四个结义兄弟,还有高顺,如今都已声名鹊起,四海皆知。叶祥虽然也是多有名望,可因为神机营乃是从旁辅助的部队,为旁人所知的印象,自然不如雷神骑等冲锋部队,以及金刀营、汉武卒等大规模厮杀部队,所以刘赫一直有心要好好提拔提拔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徒弟”。 所有人都被这一箭震慑得久久说不出话来,以致于围绕着圆形阵的这场厮杀,一时之间都停了下来。 遭逢这等突变,曹操虽惊,心却不乱,他鹰视前方,沉声道:“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 身边的曹德,眼见自己想抓的人被一个身份不明的家伙给救了,自然是心头怒火大起,冲着那箭矢飞来的方向怒喝道:“哪儿来的鼠辈,鬼鬼祟祟,居然敢插手我曹家之事,还不滚出来受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片黑暗之中。 这时,一阵笑声从里面传来:“呵呵……呵呵呵……” 这笑声并不大,众人却偏偏能听得清清楚楚。笑声之中,既听不出愤怒,也听不出害怕,反而……隐隐有几分嘲弄之意。 曹操本能得警觉起来:“何方高士,在下兖州曹操,足下射术精湛,天下罕有,在下十分钦慕,不知可否一睹高士真容?” 那声音再次传来:“我常听师父提及,天下诸侯,各有所长,然取其冠者,非曹孟德莫属,此人性格坚忍,胸襟博大,行事果决而狠辣,倘使心怀异志,则久后必成朝廷心腹大患。今日得见,方知师父所言,诚然无虚。” 众人一听,此人射术已是如此惊世骇俗,他还有师父,那会是何等的超凡之士,张飞等几个武将,不由心生向往,想要拜见一番这位世外高人。 曹操却是十分震惊,这人口中所说的那位师父,竟然对自己如此了如指掌,这等人物,如果不能收为己用,就必须想办法除去,否则自己寝食难安。 刘备这时才缓过神来,对那黑暗喊道:“有劳高士相救,在下东莱太守刘备,不知足下高姓大名,来日定往拜访,以谢厚恩。” 姜桓听了,在一旁暗暗颔首,这等高人,自然是要亲自上门拜访才是,不但显得礼数周全,诚意非凡,而且还可顺势拜见他口中那位神秘的师父。 这时,一阵“咯吱”声传来,好像是人踩在了落在地面上的枯枝败叶上的声音。 随后,一个人影显现在众人面前。 “大汉征西将军,叶祥在此。” fp 第七百一十五章 对峙曹操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 “叶……叶祥……你便是当今天子麾下,号称第一神箭手的叶元庆将军?” 刘备有些不敢相信,反复打量着对方。不过一来此时天色昏暗,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楚,二来他上次和叶祥见面,已是之前讨董联盟之后追随刘赫到了洛阳,距今都四五年了,因此一时之间,刘备也并不确定。 叶祥往前走了几步,对刘备和陶谦保全示意:“在下奉陛下之命,特来徐州调解,只是路途遥远,又有其他事情尚需准备,故而来得稍晚了一些,还望二位多多包涵。” 陶谦惊喜不已:“征西将军太客气了,老夫……老夫万想不到陛下会派您前来,我徐州有救了……” 这叶祥的射术,众人早有耳闻,早年前刘赫在雁门之时,这叶祥就以精湛的射术,将不少以骑射着称的胡人大将,都杀得片甲不留,至今步度根等鲜卑三族之中,不少将领还对他多有敬佩。 方才他小试身手,射出的那一箭,明显射术就比夏侯渊和太史慈要胜出不少,比起传闻之中,更加强大,陶谦等人,自然是对他信心百倍。 曹操却是心中大呼不妙,不过他是何等枭雄,并没有因此惊慌。 “原来是征西将军大驾光临,曹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不知将军千里迢迢来到徐州,所为何事?” 叶祥远远和他对视了一眼:“在下方才所说,曹将军没听到么?” 曹操笑了笑:“曹某自然是听到了,只是好奇,这陶谦匹夫,杀害家父,罪大恶极。家父虽说当初被陛下褫夺了爵位,可终究也是前朝廷重臣,今不曾犯下任何罪孽,就被老贼肆意杀害。曹某曾上书天子,请求天子做主。如今朝廷不为家父致死严惩凶手也就罢了,还来救此老贼,这是何故?” 他初时面容中带着笑意,可是这话说着说着,脸色就渐渐冷了下来,最后一句话,语气之中明显带着几分寒意和杀机。 说话的同时,他不断朝叶祥身后的树林中看去,想要打探出树林中究竟有多少兵马,不过夜色昏暗,树林之中除了偶尔有些异动之外,再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情况。 叶祥听了他的话,只是微微一笑。 “陛下曾说,陶谦刺史,对朝廷忠心耿耿,对百姓仁爱有加,乃是难得的仁人君子,既无野心,更无胆量,会去公然杀害曹将军之父,此中定有误会。曹将军不善加查证,就妄动刀兵,企图杀害朝廷封疆大吏,莫不是有何不良居心?” 叶祥语气虽然十分平淡,听上去没有半分叱责之意,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征西将军此次来徐州,绝对是有备而来,当今陛下对曹操,也明显有了责难之心。 曹操眉头一皱,总觉得叶祥的这份从容有些不对劲。 “难道天子查出了什么?不可能啊……” 不过尽管心中有了怀疑,可曹操气势上却不肯这样轻易认输,他佯怒问道:“征西将军此话何意?莫非曹某会自己杀死生身之父,嫁祸他人,就为图谋他徐州的城池?我大汉向来以忠孝为立国之本,天子如此对臣下妄加揣测,阻挠臣下为父尽孝,是何道理?曹家世代忠烈,为国尽忠,曹某虽不敢有不臣之心,可这般屈辱,在下也绝难忍受,必要上洛阳,向天子讨个公道!” 他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夏侯渊等人,听了之后,个个义愤填膺。 叶祥的脸上,忽然现出一副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果真如此么?” 他这一笑一问,让本就多疑的曹操,此时心中愈发惊疑不定。 不等他回话,曹德便已经忍不住了。 “征西将军,你莫要欺人太甚!今日这陶谦是必死无疑,莫说是你,便是天子刘赫亲至,也不能挡我!” “大胆!” 刚刚还看起来十分平静的叶祥,忽然暴怒不已。 “二弟小心!”曹操惊呼了起来。 只见一支利箭,如同一条黑色的毒蛇,忽然从黑夜之中钻了出来。 “噗……” 利箭射穿了曹德的胸口,生生将他从马背上带飞出去,最后插入了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曹德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箭羽,头一歪,气绝而亡。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不过紧跟着曹操等人便反应了过来。 “竖子安敢如此!” 曹操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就这样被挂在了一棵树上,死状何其残忍,让他登时怒发冲冠。 随着曹操这一声怒喝,他麾下众将,以及数万士兵,都杀气腾腾地看向了叶祥,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如狼群扑羊一般,将他大卸八块。 叶祥见状,毫不示弱:“曹德对天子出言不逊,对朝廷多有不敬,其罪当诛!尔等莫非想步他后尘?” 他非但不后退,反而向前步步逼近。他终究是代表朝廷,寻常曹军士兵,岂会有曹操这样的心志?在他们眼里,朝廷便是天下最大的,自己如何能与朝廷敌对? 因此,叶祥每近一步,曹军倒是退一步。 夏侯渊怒道:“尔等做什么?他不过是只身一人,如今杀了曹德将军,便是有天大的理由,今日也定要……” “妙才,住口,不得无礼!” 曹操几乎是咬着牙吼出了这一句,让夏侯渊大感惊讶。 “孟德,你……” “闭嘴!” 夏侯渊见曹操双目凸起,双手紧紧握拳,显得愤怒无比,却又似乎在强行隐忍。 曹操死死盯着叶祥:“征西将军,舍弟纵然言语有所冒犯,却也不过是一时情急所致,我曹家对朝廷忠心一片,镇守一方,履历功勋,将军仅凭些许小错,便杀害舍弟,这莫非也是陛下的旨意不成?将军若不能给曹某一个交代,请恕曹某今日无礼了。” 他此刻心中怒火滔天,将之前对叶祥身后树林中可能存在的“伏兵”之疑惑,也全部抛诸脑后去了。 叶祥笑道:“对我无礼?这么,你想擅杀朝廷重臣?” 曹操冷声道:“在下为父报仇,讨伐真凶,合乎礼法道义。陛下阻我报仇,陷臣子于不孝在前,指使将军,杀臣子之亲属在后,这番道理,曹某定要向陛下问个明白!今日将军与曹某结下死仇,曹某即便杀了你,也是义之所在,就算陛下,也不能因此怪罪于我。” 他这话音一落,夏侯渊与曹洪两人,分别率领一队兵马,缓缓朝叶祥所在的位置围了过去。 叶祥冷冷地瞥了一眼这两位曹营大将,随后说道:“好一个忠心耿耿,好一个为父报仇,曹将军可真是大义凛然啊。哦不……我想,应该说你是道貌岸然才对?” “你胡说什么!叶将军,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曹某,真以为曹某不敢对你做什么不成?” 曹操拔出倚天剑,正准备下令,让夏侯渊与曹洪上前击杀叶祥。 “这厮背后定是疑兵。朝廷大队兵马出洛阳,即便不走兖州,而是绕道冀州青州赶来,也必定难逃我的耳目。此人虚张声势,若被他逃脱而去,德弟方才一番话,朝廷添油加醋一番,便可借机兴兵讨伐于我。只有将其连同刘备等人,斩杀于此,随后上奏朝廷说不曾见过叶祥,将此事推到泰山寇身上,则万事大吉。” 曹操将倚天剑向前一指:“将此人拿下,交付陛下处置!” “杀啊!” 夏侯渊与曹洪早就忍够了叶祥,一听到命令,便迅速冲了上去。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叶祥冷眼观望,抬起手中五石强弓——破云弓,搭上了这强弓专用的箭矢。 夏侯渊与曹洪二人见识过他那惊世骇俗的箭法,自忖一旦遇上,必难幸免,因此赶忙闪身躲开。 却见叶祥一箭射出,并未射中任何一个人。 众人忽听得“嘎吱”一声,循声望去,竟然是“曹”字大纛旗应声倒下。 军中大纛,相争的乃是军心,纛旗一倒,曹军的士气顿时大降。尤其是叶祥的这手射术,再次让众人惊叹不已。 叶祥距离那面纛旗,没有三百步,也有二百六七十步,如此距离之下,夏侯渊自忖,自己射出的箭矢根本难以企及,而叶祥非但能够射中,而且依旧有如此强大的力道,能将旗杆射断,这射术之强,再次刷新了众人的认知。 曹操虽然距离叶祥过三百步,按理说弓箭绝难射到如此之远,可他还是不由得向后连退,额头上也是冷汗直流。 第七百一十六章 揭穿阴谋 不过曹操虽然一时惊惧,但很快便重新打起了精神。 “征西将军看来是执意要与曹某过不去了?不知是曹某过去得罪了将军,还是将军奉了陛下旨意?” 叶祥回道:“叶某虽不是什么清雅高洁之士,却也绝不会为一己之私,坏国家大事,何况我与将军,少有谋面,谈何得罪?这自然是陛下的旨意。” 曹操心头一沉,虽然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但此时听叶祥亲口承认,还是让他难免起了三分惧意,毕竟自己如今大计未成,徐州不曾得手,还难以和朝廷抗衡。 “陛下何故为难曹某?” 叶祥笑了几声:“何故?曹将军何必明知故问,难道真的要在下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么?” 说话间,他身后的树林又一阵闪动,曹操再次警觉起来。 “难道那后面果真有大军埋伏?久闻叶祥统领的神机营,乃天下弓兵之精锐所在,训练之严,器械之善,四海之内,莫能挡之,若是真的带了神机营来此,这倒是麻烦了……” 曹操虽然对自己的军队也颇有自信,这几万大军,单独对上叶祥的一万神机营,他有十成把握取胜,可一旁还有刘备等人虎视眈眈,意图复仇,双方联手起来,自己胜算可就不高了。 曹操带着一丝谨慎地问道:“怎么?将军要以神机营的利箭,将曹某变成和舍弟一样么?” 张飞这时嚷嚷道:“哈哈,叶将军,快射,把你那神机营叫出来,给这帮混蛋一个个全都射成刺猬!” 叶祥微微一笑:“神机营?呵呵,在下此次只身出洛阳,岂有什么神机营随行?想必曹将军早已在各处派出暗探和斥候,有没有大军从洛阳出发,曹将军岂会不知?” “啊?你一个人?”张飞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乖乖,你比俺老张胆子大,俺老张服你。” 他对着叶祥竖起了大拇指,而刘备、陶谦等人,则是脸色忽然一阵绝望。 “这……这叶将军也太实在了些,就算没有带大军前来,也不必直说出来啊,这下可完了……” 糜竺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曹操闻言,先是一喜,不过很快又谨慎了起来。 “哦?没有带大军前来?那不知将军身后是何人?” 叶祥回头看了看:“在下身后之人,曹将军还是不要知道为妙。陛下有旨,曹将军若是悬崖勒马,及时醒悟,将大军撤出徐州,朝廷可不予怪罪。” “孟德,不必与他废话,此人故弄玄虚而已,看我擒他!” 夏侯渊早就看叶祥不爽,曹操看他主动请缨,想着由他试探一番也好,无论叶祥是一个人,还是身后有帮手,亦或者有军队,自己探明清楚,总好过在这里惊疑不定。叶祥两箭一出,尤其是纛旗一断,自己军心本就不稳,再这样犹疑下去,举棋不定,更是犯了兵家大忌。 “叶将军当真不肯请出身后之人相见?”曹操有些咄咄逼人道。 叶祥淡淡说道:“叶某说了,这是陛下的旨意,想要给将军一条活路,一份颜面。将军如果要硬逼的话,只怕对将军没有好处。” “哼,好一个如簧巧舌。既然如此,休怪在下无礼了。” 曹操这时已基本认定叶祥是在故弄玄虚了,他对夏侯渊和曹洪使了个眼色,两人各领兵马,再次冲杀了过去。 “叶将军小心!”刘备惊呼起来。 “可恨这些曹军围困四周,否则俺老张定要去与叶将军并肩作战。” “当今天子,果然麾下豪杰极多,真不愧为一代雄主也。”陈登感叹着。 这眨眼功夫,夏侯渊与曹洪,已经冲到了叶祥的不远处,然而叶祥却站立原地,纹丝不动,既没有再次射箭,也没有提起长枪对敌,仿佛是要束手就擒一般。 “嗯?”曹操见状,心中再次起了疑心,可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他反悔了。 两队兵马,很快就杀到了叶祥面前,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心中欣喜难耐,要是能杀死这样的大将,那必定能得不菲的赏赐。 而陶谦等人,则纷纷闭上眼睛,不忍看到叶祥血溅八步的惨状。 就在这些兵器即将刺中或砍中叶祥之时,叶祥身后忽然发生异变。 四把寒光闪闪的纤细长刀,被一根细细的铁链拴着,陡然从后面的黑暗之中射了出来,正中四个冲在最前面的四名曹军士兵。 那四人根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更不清楚自己是死在谁的手上,便轰然倒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夏侯渊和曹洪赶忙叫停冲杀过去的大军,带着三分惊惧和三分戒备地看向叶祥身后。 叶祥叹了一口气:“哎,陛下猜得果然不错,曹将军还是选择了这条路,既然如此,从此刻起,曹将军便是朝廷叛逆,尊陛下旨意,即日讨伐。” 随后,他对着身后招了招手:“出来,让曹将军看看,他一直想要见的人。” 曹操十分震惊,这震惊既有对那四把突然出现的怪异非常的长刀,也有对叶祥所说的“朝廷叛逆,即日讨伐”这句话。 按照他的计划,自己在夺取徐州之后,不出半年,就可佣兵不下四十万,届时自己轻易便可攻取青州,随后再连携益州刘焉,三路出兵。刘焉攻凉州,自己分别攻打冀州和司隶,最终夺取洛阳。 到了那时,自己才是大汉的中兴功臣,刘焉这等废物,自然会被自己一脚踹开,他联合天下士族,重新拥立献帝登基,自己上有拥立之功,下有士族呼应,不出数年,便可扫平天下,肃清宇内,士农工商,各归其位,还这大汉一个朗朗乾坤,断不会如当今天子这般,士不士,农不农,工者受爵,商贾得封,简直不成体统。 然而,自己计划尚未成功,就不得不提前和朝廷敌对,这让他不免产生了一丝惊慌。 可是,当他看到那黑暗之中走出来的几个人,尤其是看清其中一人的长相之后,这份震惊和惊慌之情,却是再次提升了数倍不止。 “你……你们……” 叶祥笑了笑:“怎么,曹孟德,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走出来的,只有五个人,其中四人,一袭黑衣,头戴一个鹰脸面具,手中一把柳叶一般的长刀,看起来十分诡异。 而他们四人同时押着一个全身绑缚,口中塞着布条的老者,那老者神色惊恐,不是别人,正是曹操的生父——曹嵩。 刘备等人虽然不认识曹嵩,可陶谦却是十分熟悉,他一见曹嵩,当即惊呼起来。 “曹……曹嵩兄?你……你没死?” 陈登最先反应过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一个曹操。竟然令其父诈死,假装为张闿所害,如此便可名正言顺,夺取徐州。” 他旁边的马车之中,陈珪也走了出来:“想必那张闿早被曹操收买了,故意配合,演了这场戏。” 陶谦又气又急:“曹孟德……你……老夫一向与令尊交往甚厚,对你曹家多有敬重,你……你何故要如此对待老夫……我……咳咳……” 叶祥看向了陶谦:“陶刺史便是太过老实了。如今天下纷乱,野心勃勃之辈,不知凡几,徐州之地,富庶非常,曹操想必已是眼红多时了,若不能找些借口,他如何能来夺这徐州城池?” 随后,他又扭头看向了曹操:“曹孟德,你如今还有何话说?收买张闿,假意其刺杀你父曹嵩,加罪于陶刺史,出兵吞并徐州,单凭这一件,已是杀头大罪。本将军带来陛下旨意,你非但不从,反而屡屡对本将军出手,妄图将我斩杀,更有令弟对朝廷和陛下出言不逊,犯大不敬之罪,如此大逆不道,虽诛灭九族,不能抵其罪。” 叶祥的话音,越说越重,说到最后,已是杀机凌人。 第七百一十七章 兖州出事 曹操此刻心中已是惊讶万分,同时又气愤至极:“放开家父,曹某可饶你等不死,否则,此地便是你等埋骨之地!” 张飞将丈八蛇矛一横:“吓唬谁啊?有种便来,看俺老张不给你这贼厮身上戳上百十个窟窿。” 太史慈受叶祥那神射之术的感染,此刻也是心潮澎湃,只觉得身上的疲惫瞬间消失无影,弯起长弓,对准了敌军。 姜桓更是直接下了战马,取下了战马上绑缚着的一杆短一截的长枪,手中两杆铁枪,左短右长,护在了刘备的面前。 叶祥波澜不惊,向前走了几步:“曹孟德,你我双方,拼个鱼死网破的话,你信不信,本将军有十足把握,能让你死在我前面。” 曹操还没发话,曹洪已是大怒:“黄口小儿,安敢口出狂言?将士们,给我上!取下叶祥首级者,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军中最前方的百余士兵,再次鼓起了勇气,挥舞兵器杀了过去。 “哼!” 那四个鹰脸面具的黑衣人中,其中一人忽然发出一声冷哼,随后他领着另外两人,好似鬼魅一般冲了出去,只剩下一人看守曹嵩。 叶祥依旧站在原地,以破云弓连连出手。 他那骇人的射术,每每射出,从不落空,而且那力道强横无比的利箭,有时在射中一名曹军之后,还不停歇,甚至紧跟着还能再次射中其身后的第二名曹军。 而那三个黑衣人,挥舞手中那把怪异的长刀,迈着十分古怪的步伐,在曹洪的大军之中,几乎是来去自如,叶祥非但没有被人碰到过半分,反而是那百余个冲得最快的士兵,转眼就死在了这三个诡异的黑衣人刀下。 “可恨,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何方妖魔鬼怪!” 曹洪不由分说,亲自提刀上前,一刀朝其中一个黑衣人劈砍过去。 可让他震惊的是,那黑衣人竟然不躲不闪,直接以左手来一把抓住了曹洪的大刀。 “什么!” 曹洪大惊失色,待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手掌之上,分明有一双黑色的手套。 他正待要看清对方手套有何玄机之时,那黑衣人左手猛然一使劲,竟是硬生生将曹洪大刀掰断。 “去~” 黑衣人口中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喊,紧跟着抬起一脚,将曹洪踢翻在地,随后手中长刀便刺了下来。 “子廉!” 曹操惊呼起来。 这时,黑衣人忽觉耳边一股劲风直扑过来,他迅速放弃了曹洪,将长刀向右一砍,便将一支利箭砍断。 扭头看去,正是夏侯渊出手相救曹洪。 夏侯渊亲眼见到这几个黑衣人武艺不但是高超精湛,而且十分怪异,心下不敢大意,一箭不成之后,第二箭便紧随而上。 黑衣人被这连连射来的利箭,不断逼退,曹洪趁势而起,迅速跑回后方,换了一把大刀之后,便再次向叶祥杀去。 叶祥对曹洪毫不理会,此人虽然勇猛,可仅凭方才一战,他就看出,这曹洪武艺即便近战,也不如自己。 他对准夏侯渊,一箭射去,夏侯渊心头一惊,急忙俯下身闪避,可他刚刚重新起身之时,第二箭却出现在了面前。 “糟糕!” 夏侯渊本能侧过身子,可还是晚了一步,那支箭直接穿过他的右臂,并且带着他飞下了马背,在地上硬生生拖行了数步之后,方才停下,这巨大的力道,将他的右臂关节,险些扯得脱臼。 夏侯渊疼得额头冷汗直流:“这叶祥射术,竟然强横至此……” 叶祥冷冷说道:“能受我两箭而不死,你也算有些本事。” 说罢,他也不理会夏侯渊被自己这句话气到铁青的脸色,便再次将目标转向了曹洪。 就在他的箭准备射出之时,曹操忽然大喊:“都住手!” 几个士兵赶紧过来,将夏侯渊扶下去包扎,而曹洪则不解地回头看向曹操。 “孟德何故喊停?他射术虽精,可我早有防备,断然不会中箭,待我冲到近前,便是他的死期。” “蠢货。”叶祥嘲讽了一句,随后做了个手势,那三个厮杀正欢的黑衣人便迅速撤了回来。 “你说什么!”曹洪暴怒而起。 “子廉退下!”曹操喝斥一声,让曹洪只得忿忿退了回去。 曹操双目,紧紧盯着叶祥,他发现了一个令自己心惊不已的事实,那就是这厮杀片刻功夫,叶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向前移动了十余步。只是几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三个古怪的黑衣人身上,所以并没有察觉。 “以这三个黑衣人吸引目光,他便可以不知不觉向前移动,待进入射程范围之后,突然发难,将我一箭射杀,这叶祥声名远不如关羽、张勇等人,却也有如此缜密之心思。还有这几个武艺和兵器十分奇特的黑衣人,那刘赫麾下,到底有多少能人异士……” 他再次怀疑叶祥除了带来四个黑衣人外,究竟还有多少帮手隐藏在黑暗之中,这想法一起,曹操忍不住朝自己四周的夜色之中张望过去,总觉得那些昏暗的树林、草丛之中,有一双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叶祥放下长弓,一副十分自信的模样:“曹操,现在你可能静下心来,与在下交谈一番?” 曹操看着叶祥这般胸有成竹之像,说道:“舍弟之仇,暂且不提,将军要如何,才肯放了家父?” 叶祥笑了笑:“你何必明知故问?很简单,你即刻退军,离开徐州,我自会将令尊完好无缺地送回兖州。” 曹操眉头一皱:“哼,此事休想。即便是曹某故意设计要夺他徐州,那又如何?陶谦匹夫,无德无才,根本不配坐享如此富庶之地,只有在曹某手中,这徐州方能于乱世之中,绽放光彩。我损兵折将,好不容易拿下徐州半境,要我退兵,万万不能。你如果伤我父亲一根汗毛,无论你今日有多少援兵前来,曹某誓要将你等碎尸万段,决不食言!” 叶祥有些犹豫起来,他没想到曹操这家伙,发起狠来,竟然连自己亲爹都可以不顾,他却不知道,曹操正是看中了他的这种心理,自己越是表现得足够凶狠,足够豁得出去,自己的父亲反而越安全。 叶祥虽然武艺不凡,射术惊天,但要比起智谋算计,和曹操实在是相差太远,根本望尘莫及。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曹操大军后方,忽见一名士兵匆忙跑来。 “主公……主公……” 程昱看了看那士兵,脸色一变:“是兖州的驻守士兵,莫非兖州出事了?” 曹操闻言,也是一惊:“难道朝廷发兵来攻了?” 不过很快他又摇起了头:“不会,朝廷如果几日前就已决定出兵,便不必教叶祥来多此一举。” 他看向那士兵,喝斥到:“兖州发生何事,如实报来!” 士兵浑身汗水,气喘如牛:“主……主公……陈留……陈留……” “陈留如何了?”曹操有些焦急起来。 “陈留张……张邈,以劳……劳军之名,下毒酒害了主……主公驻守陈留的几位……几位将军,八千士卒,或降或杀……” “张邈匹夫,焉敢如此!” 曹操恨得睚眦欲裂,忽然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头,面容十分痛苦。 “我……我头痛欲裂……哇……” “主公!” “孟德!” 第七百一十七章 分治徐州 曹操疼得几欲摔倒,曹军自然惊慌不已。 程昱当机立断:“鸣金收兵,撤回彭城!” 曹军往日训练有素,随着鸣金之声响起,几万兵马,便快而有序地向后撤离。 张飞激动难耐,提起丈八蛇矛就要冲杀过去:“哈,曹军退了,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三弟不可!”姜桓一把抓住了他。 “曹军撤退之时,这般井然有序,我等久战疲惫,损失不小,何况将士们又饿又渴,盲目追击,必败无疑,还是依照计划,撤去城阳,再做计议。” “可是……”张飞明显有些不甘心。 刘备板起脸呵斥道:“翼德休要胡闹,此非逞匹夫之勇之时。” 张飞这才悻悻作罢。 这时,陶谦在陈登和糜竺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此番老夫得以幸免,全仗玄德公,与征西将军相助,更有赖陛下天威,神机妙算。” 刘备拱手道:“府君客气了,备即为汉室宗亲,岂能容许逆贼横行?区区分内之事,不足挂齿,何况备实不才,未能挡住曹军,致使徐州失陷,实在惭愧。” 随后,他看向叶祥:“此次若非征西将军亲来相助,我等只怕性命难保。将军不愧是大汉第一神射手,虽李广复生,养由基再世,未必能及,备十分钦慕,还请将军往城阳一叙。” “不错不错,征西将军金面,难得一见,老夫理当好好答谢才是。对了,这四位是……” 陶谦也指了指那四个黑衣人。 不过四人并没有说话,而是叶祥替他们开口:“他们乃是陛下暗中训练多年的忠勇之士,至于身份姓名,不可为外人道也,还请诸位见谅。至于城阳,本将军就不去了。陛下有旨,此间事了之后,即刻回京。如今曹操叛逆,这曹嵩理当押赴洛阳,交天子处置,在下不便耽搁。” 几人闻言,也不免有些失望。 太史慈鼓起勇气,走上前来:“在下尝闻征西将军,射术超凡入圣,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日后若有机会,愿求将军指点一二,慈不胜感激。” 刘备笑道:“叶将军,这位太……” “太史子义是?”不等刘备介绍,叶祥便说出了太史慈的名字。 “嗯?将军认识末将?”太史慈十分惊讶。 叶祥微微摇头:“本将军不认识,不过曾听陛下提起过。东莱太史慈,忠孝双全,乃是难得的义士。” 太史慈受宠若惊:“慈微末贱名,竟然得入天子金耳,倍觉荣宠之至。” 张飞上前拍了拍太史慈:“哈哈,子义好样的。” 叶祥说道:“射术首重眼力。我观你膂力不凡,双臂弯弓之时,亦是极稳,要想令射术愈发精湛,唯有提升目力。早年间,师尊,也就是陛下教我射箭之时,以箭矢对准远处的小虫,何时能将这小虫在眼中看得清清楚楚之时,再来练习射术,则事半而功倍矣。” 太史慈闻言大喜,对着叶祥行了一个大礼:“承蒙将军不吝赐教,慈感激不尽!” 叶祥点了点头:“好了,诸位还请自便,本将军还要赶回洛阳,就此先行一步。” 说完,他和那四个黑衣人,押着曹嵩,很快便没入了黑暗之中,而陶谦等人,也没有多作逗留,也迅速离去。 洛阳皇宫,天子书房之中,传出几道爽朗的笑声。 “哈哈,元庆跟随陛下十多年,此番立下的功劳,比之以往历次都更甚之,陛下当年可真没收错你这个弟子啊。” 崔钧捋着胡须,由衷地夸了一句。 叶祥虽然也是近而立之年,可在刘赫面前,还是如同小孩子一般,被崔钧这么一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崔军师过誉了。此番全赖陛下和三位军师神算,陛下还将飞鹰卫的正副两大统领,都调来协助于我,如此再不能成功,祥还有何面目回来见陛下。” 刘赫微微颔首,他对这次叶祥的表情,还是十分满意的。 “现下徐州以东海郡为界,曹操与刘备南北分治。曹操以于禁守广陵,李典守下邳,曹仁守彭城,刘备与张飞亲自坐镇东海,姜桓、太史慈坐镇琅琊,而徐州刺史陶谦等人,则在城阳郡休养。曹操调回夏侯惇大军,与自己的兵马汇合一处,急速赶回陈留,所图谋者,无非要斩杀张邈,重夺陈留。” “不错,陛下只派了征西将军与四个飞鹰卫出手,便改变了徐州局势,如今的徐州,可谓两虎相斗,对朝廷大为有利。陛下当可借此机会,秣兵厉马,待其两败俱伤之后,一举夺取青、徐两州。随后大举南征,不出数年,当可再统天下。” 崔钧说话之时,语气都难免有些激动起来。这等青史留名的时刻,自己得以参与其中,换做任何一人都会如此。 刘赫也不由开始心向往之。 “当初公达建议朕多多留心张邈,暗中保持来往,如今果然起了大用。不过往日朕也曾发出亲笔诏令,要他完全归顺朝廷,他都含糊其辞,此次朕还不曾说话,他就忽然主动背叛曹操,却不知其中是何缘故?” 张邈叛出兖州一事,莫说曹操惊讶万分,连刘赫得到消息之后,也是有些惊奇,这件事却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荀彧说道:“这原因并不重要。张邈实力不强,根本难以招架曹操回军一击,因此如今摆在他面前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向朝廷求救。此时曹操与朝廷已彻底决裂,朝廷征讨于他,已是名正言顺,因此陛下大可遣一上将,领兵进驻陈留,一来向天下人昭示陛下保护忠臣之决心,二来也可在兖州站住脚跟,待局势顺利之时,随时攻入兖、豫各郡。” “此言甚善,这前往陈留之人,不知文若可有人选?” 刘赫一问,荀彧当即回答:“微臣以为,此事非征南将军不可胜任。征南将军性格沉稳有耐性,若是其余将领,难免会不耐这僵持之苦,于陛下大计有所不利。” “嗯……”刘赫微微点头:“文若说得不错,高伯平练兵统兵之能,冠绝三军,虽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却颇识大局,沉稳有度,这一方面,比之二弟他们更深一筹,确是最佳人选。” “陛下圣明。”众人齐声说道。 “明日朝会之时,朕便宣布此事,无论张邈是否派人前来求援,这陈留,朕都去定了!” 刘赫眼神格外坚定。 第七百一十九章 凉州再变 第二日,宫中例行大朝会,文武百官,伴随着龚三儿的一声呼喝,趋步入殿。 刘赫开门见山:“龚三儿,传旨。” 龚三儿会意,取过一卷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兖州刺史、骁骑校尉曹操,本太尉曹腾养子嵩之后,世受国恩,久食汉禄,曾鸠占皇宫,意图行刺,幸天恩浩荡,不予加罪,本应报之以忠义,效之以臣节。未料不思悔改,妄图自立,伪造其父遇刺之像,以报仇之名图谋吞并徐州,谋害国之重臣。为朝廷破其阴谋之后,日前更发檄文于天下,呼应益州,尊奉逆贼刘焉,实有十恶不赦之罪。今特命征南将军高顺,赐假节,领兵十万,入住陈留,以待时机,为国讨逆。” “征西将军叶祥,单骑入徐州,智退曹操,救下朝廷忠良,功不可没,加封璜永乡侯,率领本部两万神机营,随高顺出征,钦此。”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顺与叶祥叩拜谢恩。 大臣之中,有几人与曹氏多有故旧,甚至不乏结过姻亲者,其中便有人,想站出来分辨几句,却被杨彪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刘赫见众大臣皆无奏本,便主动开口:“当初拟定凉州各级官吏名单之时,朕曾有言,要各人于十五日内离开洛阳,赴任地方,如今已过近两月,不知西凉情况如何?” 荀彧站出来说道:“启奏陛下,各级官员之中,以凉州刺史张勇最为迅速,接到任命之后,只两个时辰,便收拾停当,前往治所陇西郡狄道城,其轻装简从,快马先行,留大军在后赶路,不出四日,已抵达任所,又过五日,其领六万兵马,亦驻扎陇西。” “其后数日之内,各级官员一一出发,迄今为止,除敦煌、酒泉二郡尚有部分官吏未曾抵达之外,其余皆已到任。超过七成官员,已将任所的民风农情等事,悉数奏报上来,余者想必也已在路途之上。” “嗯,四弟一向最为勤勉,有他镇守凉州,朕自可安枕。至于敦煌、酒泉等地,路途遥远,且官道年久失修,赶路不便,一时不能到任,也是情理之中,待各地安定之后,由地方官员理清政务,上奏朝廷,朝廷再拨款修路,以通商旅之往来。” 几兄弟之中,如果要说放任到地方去的话,刘赫对张勇最是放心。 他的四围属性样样出众,90的统帅,94的武力,89的智力,77的政治,简直是出将入相的典型属性之一,坐镇边疆,战场冲锋,治理一方,可谓面面俱到,无一不精,而且性格沉稳,胸怀坦荡,比起高顺而言,更多几分豪爽,为人处事,也不会古板,不像高顺那样整天板着脸,弄得身边几乎没什么朋友。 “陛下洪福齐天,自有上天庇佑,区区逆贼匪类,翻手可灭,大汉中兴,千秋万载,实乃陛下之功也。” 众多大臣,齐声高喝。 刘赫对这番说辞,也是十分受用。 这朝贺之声刚刚落下,殿外忽然传来一个呼声:“凉州急报……凉州刺史六百里加急……” 刘赫只觉脸上被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自己前脚刚刚说完凉州可以不必担忧,这就来了六百里加急。 “四弟的性格,居然会动用六百里加急,究竟能有什么紧急要务?” 刘赫面带急色,对龚三儿挥了挥手,龚三儿对着殿外喊道:“宣凉州来使进殿!” 一个全身戎装的男子快步跑了进来,依照朝廷规矩,前方若有急报,或者战争前线的紧急军务,所有回朝奏报的使者,都可入朝不趋。 那使者跪倒在地,双手将一封奏报捧过头顶:“启奏陛下,益州伪帝麾下一支兵马,突入武都郡,上禄、下辨、河池、故道四县新到任之县令、县丞、县尉,还不曾抵达城中,便为其所驱,幸有随行兵马拼死护持,方得逃脱。其余几县官员半路得到消息,也不敢前往赴任,纷纷逃往狄道城躲避。” “今敌军抢收了武都郡各地小麦,并将各县城中抵抗之家族抄家灭门,钱粮罚没,男丁充军,一时间声势壮大,随后敌军兵分两路,一路兵马驻守散关,一路兵马驻扎武都道。” 这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都有些颤抖,也不知是害怕天子责罚,还是被这位敌将的雷霆手段所震惊。 “川蜀之地,偏居一隅,竟然有这等能人?此人领大军进入武都,定然已有多日,却能够隐匿行踪,不被发现,随后待小麦成熟,朝廷官员到任之时,突然起事,短短数日,便彻底控制了武都郡,出手如此迅猛狠辣,简直不可思议。” 皇甫嵩连连感叹,神色之中满是惊讶。 卢植附和道:“武都郡名义上虽归属凉州,实则地形多与蜀地相似,沟壑纵横,群山耸立。由北进入武都郡,只有两条路,一是由司隶右扶风走散关,二是由陇西郡或汉阳郡南下,夺取武都道,进而出兵全郡。此人必然进入武都郡已久,对地形探查得已是一清二楚,方能做下如此部署,分兵守住这两处要道,凭借地利天险,朝廷再想进军攻打,便是难上加难。” “而且此人抢收各地小麦,便是做好了在此地长期与朝廷兵马割据之准备,有如此之多的粮草以为根基,纵然川蜀粮道不通,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他也可以不必为粮草担忧。武都郡不下,益州北方门户,便是高枕无忧,即便武都郡被攻破,其后层峦叠嶂,险关重重,他也可以步步为营,且战且退,借以消耗朝廷大军实力,此法攻守兼备。如此良将,竟然屈身侍贼,简直可惜。” 崔钧神情,又是忿恨,又是惋惜。 刘赫面色不悦,自己刚刚得了一个徐州的好消息,凉州就出了这样棘手的难题。这名川蜀大将,胆识、智谋如此出众,确实极难对付,怪不得连张勇都要用上了六百里加急。 “益州大将……会是谁呢?” 刘赫苦苦思索,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他?” 他急忙向你使者问道:“可打探到敌将是何人?” “回陛下,川蜀此次以一个名为张任的大将为帅,两名先锋,分别为雷铜、泠苞。张任亲自领兵两万坐镇武都道,由雷、泠二将,领兵一万五千镇守散关。” “事发突然,又是如此仓促紧急,张将军还能迅速查清敌军虚实,已是难能可贵,还望陛下莫要追究张将军之罪。” 王允说出这样一句“恳请”,却让不少大臣都向他投去了一个鄙夷的目光。 “马屁精……” 刘赫看完了张勇的急报之后,对大殿之下伸手虚按一把,众臣全部安静下来。 “明威在奏报中提及,他已亲自领兵五万,由陇西南下,以为实军,欲夺武都道。他请朝廷出兵,攻打散关,以为虚兵,虚实结合,令其首尾不能相顾。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荀攸说道:“张将军此举,合情合理,乃是上上之策。臣以为可行。” 见荀攸都赞同了,刘赫也不再犹豫。 “即刻拟旨。命镇西将军朱烨领五百雷神骑,一万步卒为帅,偏将军张颌领三千大戟士为先锋,攻打散关。” 第七百二十章 死皮赖脸 两天之后,皇后寝宫之中。 张妤坐在一架纺车前,织着一匹丝绸锦缎,自从刘赫兑换出那本《神工物志》之后,张妤左挑右选,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一项女子最擅长的技艺——纺织。平日里,她就与太后,还有自己的生母,还有宫中许多宫女,一同在后宫,将由甄家专门送来的缫丝织成一匹匹丝绸,再交给甄家拿去出售。 以张妤的智力和性格,再加上其“内助”特殊属性,一旦沉下心来做一件事,不用多久,自然就可以做到出类拔萃,在她的教导下,宫中女眷们的手艺都精进神速,织出来的丝绸也是格外精美。 出售得来的钱财,张妤一部分赐给宫女,作为她们在宫中劳作的额外酬劳,其余的便积攒了下来,尽管这才不到两年光景,可如今在皇后掌管的内府之中,已有数千万积蓄,就这还是之前太后抱恙,以及貂蝉有喜之后,她这个皇后常常拿出内府的钱采买补品和礼物,花销不少之故。 此时,张妤一边织布,一边满脸幸福地看着不远处,只见刘赫正在陪着已经快满三岁的女儿刘芊玩耍,时不时又教导下刘正的武艺,而一旁的摇篮中,还没满周岁的刘德,睡的正香,好一片天伦之乐的景象。 张妤忍不住提醒了一声:“陛下,貂蝉妹妹临盆在即,您怎么也该多去看看她才是。” 刘赫头也没抬,自顾自趴在地上,让女儿骑在自己脖子上,拿自己当马骑。 “这几月来,朕没少去看她,文若说太原王氏如今势力蒸蒸日上,要朕借助貂蝉,对其多多亲近,也好平衡朝中局势,朕可是都听从了。不过芊儿多日见不到父亲,这几日又哭又闹,朕理当来陪陪她才是。” “呀呀……爹……爹爹……呀咿呀……” 刘芊在刘赫的脖子上玩得十分尽兴,忽然,刘赫觉得脖子一热。 “哎呀,这丫头,尿裤子了……” 张妤一听,赶紧跑过去,把刘芊抱了下来:“陛下快进屋洗漱一番,换一件衣服。” “噗嗤……”不远处正在练剑的刘正,忍不住笑出声来。 刘赫在自己大儿子面前丢了脸面,登时把脸色板了起来:“笑什么笑?有你这么练剑的么?一点也不专心,罚你去练单手俯卧撑一百个!” “啊?父皇,你这不公平……”刘正哭丧起了脸。 “敢跟父皇谈公平?反了天了你,还不快去!再敢顶撞为父,就叫你大猛师父来教你。” 刘赫叱责一声,这才赶紧跑回屋去。 刘正一听大猛师父,脸色一白,赶紧乖乖趴下做起了俯卧撑。 他自八岁开始,刘赫就陆陆续续把军中诸多大将请来,相继教导他武艺,关羽等几人,待他比自己亲生儿子还要好,赵云、马超等人,更是有君臣主仆之别,即便再严苛也不敢真的累着他这个皇长子。 可是大猛就不一样了,这家伙神智又不太清楚,什么皇长子的身份,在他眼里还没黄豆好使,“刘家大哥”叫他要对刘正要凶一点,他可是一点都不含糊,每次轮到大猛来教导的时候,刘正必定累到站都站不起来,所以在刘正的眼中,大猛师父绝对是他最害怕的人了。 他这正受罚呢,小院外面忽然一个人嚷嚷了起来。 “将军,陛下吩咐了,他在皇后宫中之时,谁也不见……” “滚滚滚,你们几个要不是女子的话,本将军早揍你们了。我找大哥有要事相商,给我起开……” 随后,一个高大的人影跑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做俯卧撑的刘正。 “哈哈,大侄子,你小子是不是又惹你父皇生气了,在这儿受罚呢?你这家伙,就是记吃不记打。” 刘正一看这人,马上呼救起来:“三叔救命啊……” 程良双手抱胸:“嘿嘿,救你?你可拉到,三叔这次是来求你爹的,我怎么能为了救你让你爹不高兴?好好做你就。” 刘赫与张妤听到了他的声音,也都从屋内走了出来。 “公毅啊,你不是在虎牢关么,怎得有空进宫了?正好,你那岳父大人送了几件金器过来,让你嫂子带你去挑上两件。” 刘赫的话刚说完,刘正“哧溜”一下就站了起来,往外面跑去。 “嘿,谁让你起来了?一百个不做完,今天不准吃饭。” 然而刘正却丝毫不理会他,反而扭过头来做了个鬼脸:“父皇如果不取消孩儿的惩罚的话,孩儿就把刚才的事告诉三叔,还有二叔、四叔、五叔他们。” 程良一听,立马来了兴趣:“刚才?刚才发生啥事啦?” 刘正一脸神秘地凑了过来,正要开口,被刘赫厉声打断。 “诶,你祖母前面派人来召你过去,说为你准备了点心,你先去吃过以后,再回来练武。” 刘正咧嘴一笑,一溜烟就跑了。 张妤笑道:“正儿可比你小时候聪明多了。” 刘赫一听这话,脸上不由一阵尴尬。 程良虽然不算多聪明,可是一看这等场景,也能猜得到刚才看到发生了一些让刘赫这位大汉天子有些面上挂不住的事情,所以也不再追问。 “嗨,金器就算啦,小弟也只有一妻一妾,家里的金银玉器,足够那俩娘们穿戴了,多了也是无用,何况岳父大人每年也会送来一些,宫里的还是嫂子自己留着用。”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以为大哥不知道?什么一妻一妾,你在城东的一处小宅院里还养着一个女子,另外,南城第一青楼云香阁的八大红牌姑娘之中,就有一个是你的老相好,除了你,别的客人她连面都不见,在大哥面前还装什么纯情男子,你可快拉到。” 程良一副恼怒的样子:“嘿,我就知道老五那张嘴靠不住,让他知道了,迟早全天下都得知道。” “得了得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行了,你这次进宫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见刘赫发问,程良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大哥,小弟这次实在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大哥务必要答应。” 刘赫一愣:“哦?这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三弟也有求人的时候?呵呵,这倒是让大哥好奇了,你且说说。” 程良摇着头:“不行,大哥先得应了小弟,小弟才说。” 刘赫闻言,和张妤面面相觑,只觉得有些好笑:“你都不说,愚兄如何能答应?” 张妤给两人分别倒上了茶,随后说道:“若是妾身猜得不错,三叔只怕是在虎牢关看到高将军他们出征了,心痒难耐,所以才专门跑来一趟?” “哎呀!”程良拍了桌子一掌:“嫂子,你可真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了。” 他看向刘赫:“大哥给老高,老五,还有祥子,张儁乂他们都派了差事,二哥也领兵去了冀州,四弟则在凉州前线,唯独就小弟无所事事,这多让小弟憋得慌?大哥今日非得把小弟也派出去不可,打谁都可以,曹操,刘焉,实在不行,公孙瓒那厮最近也不安分,干脆小弟去把幽州收回来得了,岂不干脆?” 刘赫简直哭笑不得:“让你在家安分一些时日,有何不好?你那小妾又要生了?有这功夫陪陪她,大哥可是一番好意,你倒不领情。” “嗨,那有甚好陪的?大丈夫就该在外建功立业,整日在闺房里陪媳妇,这像什么话?反正小弟不管,上次西征,大哥就把小弟落下了,这次无论如何也得给小弟派个差事。” 看着程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刘赫简直是无奈了。 这时张妤说道:“三叔有这份心,自然也是好事。我看今日若是不应承了他,他怕是决计不会干休的。” “嫂子说得对,大哥要不答应小弟,小弟就……就……” 他忽然跪在了刘赫面前:“就长跪不起了。” 刘赫赶紧把他扶了起来:“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等无耻的招术了,答应你了。” 程良大喜:“哈哈,州平的计策果然……唔……” 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用手把嘴巴捂住。 刘赫无奈地笑了笑:“我就说嘛,果然是有人背后指点你。不过既然是州平叫你来的,那想必派你去哪里,他也该有了主意?” 程良咧嘴一笑:“这是自然。这是崔军师的奏章,他说本来他自己要进宫面圣的,正好遇到了我,所以就托小弟带过来了,他要带领司隶校尉麾下的一批差役前往临近散关的几个县城维持安定。” 刘赫接了过来,看了几眼,随后双眼一亮。 第七百二十一章 张马交锋 凉州,陇西郡,氐道县城,张勇发兵五万征讨武都郡,此地路途远不如司隶等地平坦,因此如今才堪堪走到了陇西郡与武都郡两郡的交界之处。 张勇坐在县府大堂之中,听着斥候探马回来禀报前方的消息。 “那张任果然不凡,他在武都道城外,深挖战壕,又命被其抄家了的各处豪强门阀中之男丁,日夜赶工,加固城池,还在城外修筑箭塔,在山峰之上建立岗哨,分明已是摆好了架势,就等我军前往进攻。此地向前进入武都郡,只有一条道路,即便明知他有埋伏,却也不得不前往,实在头疼。” 张勇听着探马的回报,忍不住揉起了太阳穴。 “自从跟随大哥起兵以来,未尝遇到如此强悍之敌,兵虽不多,将亦不广,却能因地制宜,扬长避短,实在是当今一等一的良将,奈何从贼,与朝廷为敌,可恨,可叹,可恼。” 张勇起身,走到了面前的一座沙盘前,反复查看,也依旧找不出什么良策。 这时马超站了出来,他身为威武郡都尉,又是凉州本地人士,此时自然也被张勇征调到了前线听用。 “末将以为,若是大军前往攻击,必中其计,末将几人,自小长于凉州,对此地地形十分熟悉,这山中虽然没有第二条大路,可山中猎户走出来的小道,却委实不少。末将乞一千兵马,抄山中小路而行,先一步端了他的岗哨,如此等同毁其双目,将军大军,自可长驱直入,直达武都道县城之外。” 张勇摇头道:“这张任乃是蜀中名将,从他在武都郡的诸多行动与布置来看,此人用兵之强,不下于我。要想悄无声息地端了他的哨所,绝非易事,稍有不慎,只怕还会为其所灭,西凉马家仅存孟起等四兄弟,本将军如何忍心令你等犯险?” 马超却不肯退却:“将军此言差矣。常言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大丈夫为国建功,自当马革裹尸,何惜此身?陛下于我马家,恩比天高,情逾海深,不可不报也。” 张勇思索一番,随即点头:“既然马将军有此报国之志,本将军自无不允之理。本将军这便命你为先锋大将,便着即于军中挑选一千擅于山地作战之兵,与你一同前往。庞德、马岱、马铁、马休四人,也与你一道进兵。你等进兵之时,切记要步步为营,不可贪功冒进,我看张任布置岗哨与陷阱,必然不会随意选址,尔等若是过于急躁,只怕反中其计,故而定需小心。” “多谢将军!” 马超带上庞德等人,精心挑选了一千名士兵,备好了锁链,爬勾,牛肉干,粗粮饼,水囊等物,没有耽搁,当日便出发,随后在快要进入武都郡地界时,便进入了茫茫大山之中。 这一日,马超等人正在山中歇脚之时,一个负责打探的士兵跑了回来。 “将军,前方一处山腰之上,搭建着不少木屋草舍,有不少士兵打扮之人,在其中出入,看其规模,约有两三千人之多。” “真的?”马超有些惊喜。自己找寻了这几日,一无所获,正是愁眉不展之时,便得了这等好消息,不但是他,诸多将士们也都是喜笑颜开。 他即刻命令道:“快,前方带路!” 众人跟着这名士兵在山林中一路穿梭,不多时,果然见到了他所说的那处地界。 马超躲在树林之中观望了一阵后,说道:“此地有屋舍,还有诸多靶场,这些士卒操练甚勤,定是张任所布置的伏兵之一。他们个个手持弓箭,若不将其铲除,待张将军率军到来之时,他们于此半山腰上万箭齐发,岂不令我军损失惨重?” “不错,如今既然被我等碰到,自然要将其除去。”庞德紧紧握了握手中长枪。 “自当如此。”马超难掩兴奋,提起龙骑尖,振臂一呼。 “弟兄们,辛劳数日,如今大功就在眼前,杀啊!” 这一千士兵,个个都是张勇军中的精锐,身强体壮,勇猛非凡,在山中穿行几日,毫无收获,如今眼看着敌军出现,当然不会客气,一个个都嗷嗷叫着冲了出去。 那几千蜀军伏兵,哪里能料到会突然杀出这样一支敌军来?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惊慌失措。 “糟糕,敌军杀来啦……” “朝廷兵马怎会到了此地……啊……” 张任正在武都道城外的某处半山腰的岗哨中巡视,自己在这一代的群山之中,设立了十余处岗哨,三处埋伏,而其中的山道,都是朝廷兵马从陇西南下的必经之路,无论敌军如何厉害,抵达武都道城门之前时,必然都要元气大伤,士气大损。 身边副将面带忧虑道:“将军,散关那边前来求援,朱烨与张颌领兵来攻,那张颌的大戟士,乃刘赫亲卫,至于朱烨,更是勇冠三军,更甚当年吕布,雷、泠二位将军只恐散关有失……” 张任挥手打断了他:“教他们只管安稳守关,不要出战,便可保无虞。武都道虽然险峻,却远不及散关,而洛阳朝廷却以五万大军攻打此地,散关如此天下奇险之地,兵马反而更少,且那朱烨虽勇,用兵之道远不如张勇,有此足可见散关一路乃是虚兵,我军若分兵去救,反中奸计。” 副将闻言,连连点头:“将军所言甚是。” 张任对着那些陷阱埋伏指指点点:“来,将这几根滚木捆得再牢固一些,还有……” 他这正说着,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将军,大事不好……我军两处埋伏,四处岗哨,皆已被毁去。” 张任大惊:“怎么可能?那张勇虽然擅于用兵,可他五万大军,在这群山之中,如何隐匿?稍有动作,我都了如指掌,他如今大军所在之处,距离我军第一处埋伏,也应该还有二三十里才对。你可见到了是何方兵马行动,又是何人统帅,有多少人?” 那士兵说道:“小人是在例行巡视之时,发现了这六处地方已被摧毁,我军士卒无一幸免。可究竟是何人所为,小人并不知晓。” 旁边一个小将说道:“定是张勇遣麾下将领,带了一批擅于山地行军作战的部队,潜行而来。所幸张将军您让一批士兵每日往埋伏之处巡视探查,这才能及时发现,否则只怕我等还蒙在鼓里。” 张任挥手道:“现如今非是说此话之时。这张勇与高顺,并称为朝廷最擅于统兵之将,今日一见,果然不可小觑。不过他若以为凭这点手段,就能破我张任的天罗地网,未免太过天真。每一处埋伏或者岗哨设置之地,都是我仔细挑选,此人能在短短时日内,端掉其中六处,虽然不凡,可他的行动路线,却也彻底暴露,哼,就让本将军亲自去会他一会。张勇想废了我军双目,我就先废了他的一条臂膀!” 马超等人连日行军,屡屡成功,正是士气如虹。 “哈哈,兄长,照这样下去,那什么张任布下了陷阱,就会被咱们端了个干干净净,到时候我看也别等张将军到来了,咱们就能杀了这张任。” 马铁显得很是兴奋。 马超这时也颇为得意:“区区一个张任,不足挂齿。什么川蜀名将,论智谋,不如张勇将军,论勇武,我马超岂会怕他?” 他们在一处山道之中,一边行军,一边交谈,几人都是习武之人,中气十足,说话声音,也是在山道之中反复回音,久久不绝。 这时,一道嘲讽之声从山道另一侧传了过来:“好一个马超,久闻你勇冠西凉,果然是狂妄骄横,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不成?” 马超脸色一变:“谁?偷偷摸摸,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便出来,与马某一战,让你见识见识我马家枪的威力!” 一支军队缓缓出现在了前方的山道之中,为首的一名将领,身穿白银铠,提着枪,背着弓,十分威风。 那人冷笑几声:“偷偷摸摸?哼哼,你等潜行而来,杀死本将军的数千名士兵,有何面目说我偷偷摸摸,简直可笑。” 庞德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孟起,此人便是张任。看来张勇将军说对了,我等行军太过急躁,已经露了行踪,才让张任堵上。” 马超先是一愣,随后大喜:“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被他堵上,岂不正好?张任,你自来寻死,再好不过,看枪!” 他一抖龙骑尖,双腿使劲一夹胯下战马,如风一般刺向张任。 “来得好,让我会一会传闻中纵横西凉的马家枪!” 张任双目之中,也是战意昂然。 第七百二十二章 伏射之威 “系统提示:马超对战张任。马超基础武力96,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触发特技‘骑神’,提升4点武力,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张任基础武力96,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8点。” 刘赫微微一愣:“马超这么快就和张任交上手了?不知是四弟已开始攻打武都,还是马超先行一步。这张任果然有些本事,不知道他全部属性如何,我先查查。” 刘赫给系统下达了命令,很快,系统就将张任的属性调了出来。 “张任,三国时期益州刘璋麾下名将,弓马娴熟,百步穿杨,号称川蜀第一猛将,其设下伏兵,与雒县以流矢击杀刘备军师庞统,后拒绝投降而被杀。其历史巅峰属性:统帅90,武力96,智力86,政治55。” “张任当前属性:统帅90,武力96,智力84,政治47,特殊属性:射术97。特技:伏射——在伏击、暗箭等攻敌不备时进行射击,自身射术提升4点,敌方武将武力降低2点。” 刘赫暗暗赞叹:“好个智勇双全的张任,单是这90的统帅,放眼天下,司马、诸葛、周瑜等人都还是孩童,如今统帅能超过他的,也是屈指可数,当真大才,何以就为区区刘焉效力,实在可惜……” 他这边感慨之时,马超与张任已经交战十余回合。 马超招招都直指要害之处,他龙骑尖粗重无比,每招攻出,都是力大无穷,张任明显不敌,节节败退。 庞德等人看得兴起:“孟起果然神勇,那张任远非敌手。” 马岱也喜道:“这是自然。我看当今天下,除了陛下之外,也只有关、朱二位将军,能胜兄长一筹,其余如赵子龙、大猛等将军,也不过和兄长伯仲之间。除此之外,放眼天下,再无敌手。” “诶,关、朱两位将军虽然勇猛无敌,却都年过三旬,而兄长年不及二十,我看用不了几年,他定能超过那两位将军。” 马铁说得信誓旦旦。 马岱和马休,对他这句话也没有丝毫质疑,三人眼神之中尽显傲然之色,他们兄弟齐心,马超的荣耀,就等于是他们的荣耀一般。 马超连连进攻,紧跟不放:“什么川蜀第一将,原来不过如此,我马超今日便结果了你,也省得镇东将军再辛苦一遭,看枪!” 他使出全身力气,一枪刺出,张任以枪杆抵挡,却不敌马超的巨力,整个人都为之一震,险些摔下马去。 “好个西凉锦马超,勇不可当,某家不是敌手,快撤!” 张任拨马便逃,马超岂能放过? “张任休走,留下首级来!” 马超穷追不舍,庞德等人也急忙跟上。 追了百余步之后,却见张任忽然身子往下一低,伸手取下背着的长弓,庞德最是谨慎,当即发现不对劲,心中大骇。 “孟起小心!” 他这话音刚落,马超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得一阵弓弦绷紧的声音,这才察觉不妙。 只见一支利箭,朝着马超门面激射而来。 “系统提示:张任触发特技‘伏射’,射术提升4点,综合射术101点,降低马超武力2点,马超综合武力101点。” 两人彼此相距不远,那利箭转瞬即到,马超根本不及躲闪,何况即便他能躲开,这支利箭也必然射中身后的庞德等人,因此他只得已那粗大的枪杆抵挡过去。 “叮!” 一声脆响之后,马超只觉双手虎口震得生疼,然而那箭却是从枪杆侧边滑了过去,射中马超右臂之中,当即贯穿过去,血流不止。 “孟起!” “兄长!” 庞德等人急忙赶了过来。 张任有些遗憾:“这马超果然武艺不凡,如此雷霆之际,竟还能做出反应,可惜被他那长枪荡开,偏了方向,否则此箭定能射中他的心脏。不过么,躲得过一时,却迟早还是要死。” 他收起弓箭,重提长枪:“将士们,杀过去,冲啊!” 他身先士卒,冲锋在前,身后的山道之上,源源不断冲出兵马,不下五六千人。 马超咬牙道:“贼子可恨,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他忽然嘶吼一声,将箭头折断:“西凉马家,从无后退之将,我马超即便受伤,也要力战到底!” 庞德赶忙拉住了他:“孟起不可鲁莽!我等此行已然有不少收获,如今敌军势大,还是速速退去,与张勇将军汇合之后,再来报仇不迟啊!” “不行!”马超断然甩开了他,迎着张任冲了过去。 马铁急得大喊大叫:“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马岱喝斥道:“嚷嚷什么?兄长已在前方厮杀,什么怎么办?自然是杀过去,纵然是死,我马家的男儿,也要死在战场上!” 他率先朝着马超援助过去,庞德也不含糊,亲自领着一千兵马紧随其后,马休、马铁二人,面面相觑,随后咬了咬牙,也冲了上去。 “马超再次对战张任,马超受伤,武力降低6点,综合武力97点,张任综合武力98点。” 马超右臂受伤,自然大大影响了力道与灵活程度,原本对战张任尽是上风,这时却是十分吃力。而庞德等人,面对张任身后冲出来的数千大军,也是勉力苦战,根本难以相助马超。 张任冷笑道:“看你还能神气与否?这片山谷,今日便是你等的葬身之地。杀了你之后,本将军自会重新布置陷阱,用不了几日,那张勇便会步你后尘了,送一个堂堂的镇东将军,天子结义兄弟去陪你,某家也算对得起你西凉马家了。” “呸,就凭你也想杀我马超,痴心妄想!” 马超拼死抵挡,可是手臂上的鲜血依旧在不断流出,伤口不断被继续撕裂,这让他面对张任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进攻,顿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张任也不继续与他做口舌之争,而是加紧了手上的攻势,他的枪法,虽然不如马超刚猛,却胜在灵动多变,且攻击角度十分刁钻毒辣,区区三十余合下来,马超已经招架得十分辛苦。 不但是他,庞德等人,以寡敌众,纵然凭借几人的勇猛,暂时应对一时,可是敌军数倍于己,终究还是十分艰难,只怕难以支撑太久。 “这张任麾下士兵,比那韩遂的部队强出十倍,我等今日,怕是当真要埋骨于此了。” 马岱带着几分惋惜和悲凉地说道,马休、马铁二人,也都面露悲色。 庞德大喝:“大丈夫死则死矣,能为国建功,血战而死,已胜过天下人多矣,何足惜哉?” 这番话说得三人精神一振:“孟起说得对,我等能够死在此地,也不算辱没了先祖伏波将军之名了,贼子们,来!” 四人愈发悍勇,一时之间,竟然有了反败为胜的迹象,可是敌军终究势大,很快还是再次压了过来。 张任面带异色:“西凉马家,无愧于能纵横凉州多年,区区几个少年,便有这般武艺和血性,想我益州众将,若是人人都能如此,天下复有何惧?” 不过赞赏归赞赏,既然是敌人,张任绝不会手下留情,他与马超已战过了六七十合,马超手臂渐渐发麻,已是力不能支。 “好机会!”张任看准了马超行动的一个短暂迟缓,长枪一抖,直接刺中了马超右臂的腋下,随后枪头在其骨肉之中一阵搅动,再抽出之时,枪头上明显带出了几分血肉。 “哇呀……” 如此惊心剧痛,让马超也忍不住痛呼出声。右臂连遭两次重击,终于彻底被废,难以提起半分。 “狗贼……”马超咬牙切齿,却依旧不肯放弃,左手持枪,朝张任刺去。 然而他重伤至此,如何还能伤得了张任?对方轻轻一拨,便化解了他的攻势。 第七百二十三章 暗中相助 马超深受重伤,庞德等人也是节节败退,一千士兵,转眼被杀了三四百,剩下的虽然依旧应用,死战不退。 再加上山道狭窄,双方士兵不能全部展开阵型血战,庞德借助此地利之便,稳住阵势,这才不至于太快败退,可终究还是败局已定,难以力挽狂澜。 就在这时,从两侧的山腰之上,忽然飘下了无数百色的粉末,洋洋洒洒,落在了战场之上。 这些粉末都是从张任大军所在位置的山腰上洒出,因此绝大多数都落到了蜀军士兵的身上,粉末数量极多,蜀军士兵措不及防之下,被这些粉末洒了一身,双眼登时被迷住。 “哎呀……什么东西……” “石灰粉,是石灰粉……” “何人用石灰粉暗算我等……哎呀……” 蜀军立时大乱,一个个都捂着眼睛,用各种办法试图清除落到眼睛里的石灰粉。 张任大惊:“怎么回事?何人在此偷施暗算,快滚出来!” 他看着一些士兵取出水囊,正要洗脸,赶忙喝止:“不可用水,否则双目定被烧毁,只能以……” 话没说完,从两侧的山腰树林之中,忽然齐刷刷伸出了一根根竹竿,竹竿中间显然已被掏空,张任一见这情形,登时又惊又怒。 “贼子可恨,快躲开,快躲开!” 那些蜀军士兵大多都已被石灰粉迷了眼睛,什么也看不清,更不明白张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紧跟着,那些竹竿之中,忽然有一股股清水,倾泻而出,数百根竹竿并排起来,好似瀑布一般,转瞬之间,就将蜀军淋了个通透。 “啊……痛煞我也……” “什么东西啊……好生疼痛,救命啊……” “将军救命啊……” 蜀军士兵身上脸上的石灰粉,遇到清水之后,顿时变成了夺命的毒水毒粉,烧得他们皮肉掉落,痛苦得满地打滚。 “可恨!”张任怒极,取过弓箭,转身向后,随手一箭就朝山腰的树林中射了过去。 然而,除了听到一声惨叫之外,便再无任何动静。 他正要再次射箭,忽觉耳边一股劲风挥来,心头惊呼:“不好!” 他刚刚转回身去,还不及作出什么反应,右臂就被狠狠砸中,只听得“咔嚓”一声,一股剧痛传了过来,让张任登时疼得冷汗直流。 只见在他对面,马超嘴角溢血,正恶狠狠地看着他,兀自发笑。 “哈哈……哈哈哈……上天庇佑,上天庇佑……看你今日,焉能不死?” 马超虽然只剩一条左臂,可是张任如今右臂骨折,却也落得和他一样了,如何能够再斗下去?何况蜀军大半都被石灰粉所伤,剩下的也已乱了军心,反观马超等人,却一个个士气不减,凶狠如常,张任不由暗恨不已。 “可恶,若教某家得知是谁在暗害于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眼看着大功即将告成,却发生这等巨变,张任如何能不恨? “快撤,撤兵!” 张任甩开马超,迅速向后撤去。 “张任休走!” 马超拍马便要去追,可右臂一阵酸麻,让他身体一震,失去重心,直接摔下了马,好在庞德及时赶来一把将他扶住。 “孟起!” 马超捂着自己的伤口,看着张任的背影,恨恨说道:“可恶,如此良机,却让他跑了。” 马岱说道:“兄长此次已立大功,不但破了他多处埋伏与岗哨,还将他击伤,如今张任右臂断裂,绝非短时间内能够恢复,我等当速速回去禀报镇东将军,大军加紧赶路,定可一举击败张任,夺回武都。” 庞德见马超依旧面有不甘之色,也劝道:“同是为朝廷建功报国,这份功劳,在谁手上,又有什么区别?孟起何必执着。” 马超却是摇了摇头:“我非为自己功名,实乃是为重振西凉马家雄风。哎,不过你们说得也对,我军损失不小,我伤势比张任更重,再贸然前进,必死无疑。” 几人见他想通了,也都十分欣慰。 “既然如此,我等理当尽速赶回大军之中,一来向将军通报情况,二来也好让你养伤,否则迁延日久,只怕留下病根。” 庞德的话,让众人都十分赞同。 马超点了点头:“也好,传令下去,收拾同袍战友的尸首,全军撤退!” 趁着战士们收拢尸体的功夫,他勉强站起身来,对着周围的山林看了看,双目之中充满了感激。 “在下大汉威武郡都尉马超,多谢阁下暗中相助。虽不知阁下身份,但想来必是忠义之士,在下感激不尽,日后若有机会,得以再见恩公之面,在下定当重谢!” 说完之后,他看着山林之中,久久没有回应,不由神色有些黯然。 “孟起,对方想必是什么山野高人,既要相助朝廷,又不愿露面,以免惹祸上身,还是不要等了,走。” 庞德劝了一句,马超也叹了一口气,随后便领大军迅速后撤。 不久之后,在这片山林某处,数百名黑衣蒙面的人,快速跑动,很快就聚到了一个人的身边。 这人文士打扮,三十来岁,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但相貌却实在不敢恭维,五短身材,额撅头尖,一个酒糟鼻,一张老鼠嘴,简直是獐头鼠目,丑陋不堪。 “事情办得如何了?” 黑衣人中的一个走了出来:“禀报主人,按照您的吩咐,事情已经办妥,张任将军损失不小,其本人也被马超砸断右臂,如今已仓皇撤回武都道。马超将军也率军后撤。” 那文士摇动手中羽扇,微微颔首:“嗯,如此便好。张任受伤,武都道必不能守,那张勇是何等人物,不日之内,定能将其攻下,这也不枉我冒着如此风险前来相助了。” 随后,他目光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喃喃自语:“那家伙一个区区新都县令,就有这等见识与智谋,此次多亏他胆识过人,闯入府中来见我,献上此计,才能成就我这等大功,看来对此人我还要多多来往才好。此事功成之后,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第七百二十四章 张勇震怒 武都道城门口,张勇立马驻足,看着眼前的城池,城墙上空无一人,不由眉头紧锁。 “一路赶来此地,不过三日光景,张任大军竟然能够消无声息撤离,实在不寻常。” 一个青年武将提着一把巨剑走了过来,正是陈烈。 当日在云海郡,他抵挡匈奴大军有功,与鲜卑步度根,两面夹击,大获全胜,再加上一年多以来,他跟随荀谌学习政务,荀谌对其评价不错,因此被刘赫调到了凉州担任一地县令,此次也被张勇带了过来,暂时做自己的副将。 “将军,我看那张任定是被将军您的威名吓着了,他连马将军尚且敌不过,要和您交手,岂不是以卵击石?” 陈烈早年习武之时,就对张勇大名十分钦慕,如今得以成为他的副将,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美事,自然是处处觉得自家将军天下第一了。 张勇却神情严肃,忧愁之心不减:“非也。那张任行事缜密,绝非易于之辈。他虽然受伤,但也只是自己不能亲身冲锋而已,临阵指挥,并无大碍,如此突然放弃城池关隘,就此撤离,实在蹊跷得很,其中必有陷阱。” 陈烈也觉得有些有理:“那将军您觉得,我军如今该当如何应对?” 张勇稍作思量,说道:“传令下去,命大军兵分两路,三万人驻扎城外,两万人随我进城,没本将军命令,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另外,命这武都郡的太守,还有几位县令,全部亲自领五百士兵,于城外四处搜查线索,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末将遵命!”陈烈领命跑开。 夜晚时分,张勇亲自探望过马超的伤势,见他无碍之后,便从马超房间中退了出来。 走到一处拐角的时候,张勇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张勇抬头看去,却是陈烈。 “啊……张将军,末将该死,末将该死……” 陈烈跪倒在地,连连请罪。 “放心,本将军英朗得很,你这一撞,还不能撞伤了我,起来。” 见张勇如此大度,陈烈这才有些忐忑地站了起来。 张勇见他神色有些异常,问道:“怎么了?本将军都没怪罪于你,你苦着个脸做什么?” 陈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勇再次追问之下,他才终于开口。 “回将军,您不是吩咐武都郡太守和各地县令,领兵前往查探蜀军的消息么?他们……” 张勇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他们怎么了?可是查探到了什么,或者在此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 这些人,除了两名县令是刘赫提拔上来的以外,其他人都是当初在朝中,各位大臣举荐而来的,论能力、胆识,张勇其实都不怎么看得上,只是一来他们毕竟是朝廷命官,张勇本着历练他们一番的想法,总是会给他们派些任务,二来这些人都是那些大臣的子侄,如果莫名其妙死伤在了这里,难免会给刘赫添麻烦,张勇自己虽然不怕,但是不触及原则之时,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烈脸色,既有为难,更多的却是愤慨:“将军您不知道,他们……他们这一个下午,非但没有出去打探消息,反而聚在军营之中,闲话聊天,说什么张任勇猛非常,让他们就带五百人出去打探,如果没有遇到张任,便是做无用功,若是遇到了,便是必死无疑,说将军您分明是要……要……” 张勇闻言,心中大怒:“要如何?” 陈烈小心翼翼说道:“要排除异己,好把您自己的手下安插到武都郡的各处要职之上……” “岂有此理!”张勇一贯脾气好,不像关羽、程良和朱烨那样动不动发火,可这时候也男人心头怒火。 “这些人自己胆小怕事,误了本将军军务,还在军中散播谣言,扰乱军心,殊为可恨!都是哪几个人在胡说八道?” 陈烈说道:“除了羌道、故道、沮县三位县令,还有郡都尉已带兵四下查探以外,其他人全部都参与了……” 张勇对这份名单,丝毫不意外。 羌道、故道两位县令是钱理一手带出来的,人品性格,自然可靠。沮县县令则是朱儁的侄子,张勇这几日在军中与他多有接触,印象也是不错。 至于武都郡都尉,其余各郡都是由太守摄兵事,武都郡紧挨着益州,所以刘赫将当初那位在卤城抵抗冀州高览的吴勤调来担任都尉,他跟随刘赫多年,是当年并州安民军的老兵了,自然也是靠得住。 张勇眉目之中,一股怒色直冲云霄。 “传令下去,升帐,议事!” 县府大堂之中,所有随军而来的官员将领,多达数十人,全部列队整齐。 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时候,张勇忽然升帐是要议论些什么,只是看着他十分难看的脸色,一个个都心有忐忑。 张勇坐定之后,看了看帐下众人,喝道:“武都郡太守,下辨、河池、上禄、武都道四县县令何在?” 五个人面面相觑,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张勇见他们没有出列,再次怒喝一声:“五人出列,还要本将军再喊一次不成?” 见他真的发怒了,这五人这才漫不经心地走了出来。 “张将军,这天都黑了,大家也该休息了,您这突然把咱们叫出来,是要说什么,就不能明天再谈么?” 武都郡太守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他是大鸿胪郭防的第二子郭乔,已经年近四旬,颇有几分资历,曾经历任过并州、兖州、司隶等地区的县令、郡丞等职,还在洛阳担任过九卿的属官,所以在上次凉州收复之后,众多官员才保举他升任武都郡太守。 张勇见他这般态度,不由怒火更盛了三分。 “大胆郭乔,本将军升帐议事,你等竟敢如此怠慢,眼里还有没有朝廷纲纪?” 自少年时在黄水乡练兵起,张勇在五兄弟之中,就最重军纪,这些人虽然不是自己军中的将领,可此次出征随军出行,自然也受自己管辖,可他们这样一副模样,自然让张勇气不打一处来。 五人虽然自恃背景,并不十分拿张勇当回事,但他毕竟是此次出征统帅,更兼是天子结义兄弟,他们也不敢得罪,看张勇如此神情,五人连忙谢罪。 “属下等忧心国事,一时分神,并非有意冲撞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张勇冷哼一声:“哼,念你们有悔过之心,这怠慢军帐之罪,暂且记下。本将军问你们,晌午之时,本将军命令你等率五百士卒,四处打探张任大军的动向,你等为何违抗军令?这也就罢了,还在军中散播谣言,扰乱军心,该当何罪!” 他这最后四个字,正是说到了气头之时,嗓门自然瞬间提高了许多,把五人吓得不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郭乔一听,他说得是这件事,心头反而一松。 “张将军原来是为此事动怒,如此却大可不必。我等如此,自然是有我等的缘由了。” 张勇冷冷地看着他:“哦?本将军倒要听听,你等有何缘由,竟敢军前抗命。” 郭乔撇了撇嘴,说道:“将军,以您之见,那敌将张任,本领如何?” “大胆!张将军向你等问话,你不回答,还反问将军,是何道理?” 陈烈怒斥一句,五人登时不爽。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区区商人贱户之子,也配和我等这般说话?” “你……”陈烈大怒,提剑就要冲出去。 “子甫退下,他们的问题,本将军回一句也无妨。”张勇阻止了陈烈,陈烈忿忿不平得退了回去,这样让五人愈发得意。 张勇说道:“我虽未曾见到张任之面,可以他诸多形迹来看,此人用兵如神,武勇更是能与马超将军相比,堪称当世一等一的大将。” “这便是了。”郭乔仿佛抓到了什么天大的理由一般。 “那张任率领兵马约有两万,而且神勇无匹,将军您让我等就带五百士卒去寻他踪迹,这岂不是让我等送死去么?这般无理之军令,自然不能听从了,只是将军四处巡视,十分繁忙,所以我等不曾得暇向将军进言罢了。” “是啊是啊,我等都是朝廷命官,可不是来送死的。”其余四人也纷纷帮腔。 “胡言乱语!”张勇怒喝道。 “本将军只让你等在城外打探消息,看看敌军往哪个方向撤离而去,如何便能遇到张任大军?我看分明是你等怠惰,如此还则罢了,竟然还敢在军中造谣生事,污蔑本将军,单凭这军前抗命和扰乱军心两条,足以将你五人斩首示众!” 第七百二十五章 执行军法 五人一听要斩首,登时慌了。 “张……张将军,你可不能胡来……我们五人都是受陛下委任的朝廷命官,并非你军中所辖将领,你这军纪,管不到我们……” “没错,管不到我们……” 张勇冷笑道:“不错,你们都是凉州地方官员,非我军中将领,按理说,这军纪杀不得你等。” 五人松了一口气,郭乔说道:“你既然知道,自是最好。我等虽然违抗军令,可一来,我们五人并非军中将领,二来,你这军令不合情理,本就有错。我等身为朝廷命官,理应匡正得失,以免你战事不利,有损朝廷威名。” 张勇见他强词夺理的样子,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 “本将军的军令不合理?分明是你等为自己懒惰找的借口罢了,若是不合理,何以都尉吴勤等人,却能前往执行?” “这……”几人一时语塞。 郭乔再次开口道:“就算他们去了,也是一事无成。左右都是无用,又何必去白费功夫?” “大胆!你们自己不愿去做,还在此狡辩,污蔑张将军,简直可恶之极!” 陈烈对张勇十分敬佩,看他们这样面目可憎,简直是怒到极点。 郭乔大喊道:“你不要胡来啊!我们又没说错,我看他分明是借机打压我等,就凭这一点区区小事,就想对我们五人加以惩戒,好将我等的官位腾出来,让给他自己提拔起来的亲信担任。” “没错,定是如此,我看张勇你也是大奸似忠,满肚子自己的小九九。” “吴勤他多年前就曾经跟随过你,你自然要给他说好话了,就算他探查的毫无所获,你也会为他记功。” 这下周围其他将领也听不下去了,纷纷出言辩护。 “胡说,张将军一向秉公执法,军纪严明,从未偏袒任何人。” “不过,当年将军自己不小心触犯了军纪,原本该杖责四十,他都加倍自惩,受了八十军棍,第二天还强行起来操练士卒,实乃我等楷模。” “你等违抗军令在前,污蔑将军在后,简直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对,不可饶恕!” 众多将领纷纷朝着五人围了过去,把五人吓得脸色苍白。 “你们……你们不要乱来……” 张勇挥了挥手:“你等退下,这五人之罪,本将军自由定夺。” 众多将领这才退了下去,却依旧对五人怒目相对。 张勇说道:“你等既然认为此军令不合情理,那本将军就告诉你们。行军打仗,首重粮草,次重消息。这两条缺一不可,没有粮草,饿着肚子,自然不战而败。没有消息,如同盲人摸象,胡乱行军战斗,更是如同小儿游戏一般,绝无胜机。” “那张任退出此城,遁去他方,他几万大军,不可能凭空消失,必能留下线索,只要仔细查访探寻,必能得知他撤离之方向,到那时自然可以加以应对。似你等这般,贪生怕死,畏战不前,既是兵家大忌,更是视朝廷法度如无物,还敢在此强词狡辩,简直不知羞耻。” “你等无非是见张任足智多谋,怕他在四周留下什么陷阱埋伏,这才心中畏惧,不敢前往,生怕中了陷阱,害了性命。若人人都似你等这样惜命不前,我大汉如何应对这环伺的强敌?” 他一番话说得义正严词,句句在理,五人也难以反驳,可即便如此,他们又如何能承认自己的罪过? 四位县令中的一人说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你帐下将领无数,不派他们前去,为何单单派我们五人去?分明是与我等为难。” 张勇闻言,大笑不已,笑得五人顿生心虚之意。 “可笑啊可笑,就凭你们这点胆识,也敢请命镇守这凉州与益州之间的门户?简直是贻笑大方。张某念你等并无领兵经验,这才给与尔等这打探消息之责,不用你等打前锋,不用你等去搏杀,只需外出打探一番,即可历练,又有立功机会,如此美差,换做寻常将领,个个求之不得,也只有你们这等蠢货废物,又想升官发财,又不愿意冒半点风险,还不可笑么?”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士兵说道:“报将军,吴勤将军回来了,在门外听候。” 张勇一喜,心想这吴勤来得正是时候。 “快召他进来。” 很快,吴勤便大踏步走了进来:“末将拜见将军。” 张勇虚扶一把:“吴将军不必多礼。快说说,此次出门打探消息,可有什么收获?” 郭乔等人讽刺道:“收获?能有收获才怪了。那张任是何等样人,怎可能留下什么线索让你去查。” 吴勤正要禀报之时,听得他们如此言语,心中不悦。 “如何没有收获?那张任也不是什么神仙妖魔,不会飞天遁地,要出城撤兵,自然会留下蛛丝马迹,你等自己不知也就罢了,怎敢在此胡言乱语?” 郭乔不服气了:“那你倒是说说你查到了什么啊?切,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胡言乱语。” 吴勤说道:“你等好生无礼。我本来就正要汇报于将军,是你等出言讥讽,才打断了我的话,反在此怪罪于我,简直莫名其妙。” 说完,他不再理会五人,自顾自向张勇汇报。 “回将军,末将从城北的一个村落中,听几个村民提起,说两日前,有数百个陌生人,自称是商队,从村中经过。可他们在村中歇脚之时,其中一辆车上的盖布忽然掉了下来,有路过的村民就看到,车上并非什么货物,而是兵器与铠甲。” “哦?竟有此事?”张勇慎重了起来。 “不错,此等情况还不止在这一个村中,城北、城东的不少村落中,都发生过此事。而且末将还发现,城东的几处树林之中,明显有过人群聚集、扎营的迹象,不少树木被砍断,且缺口很新,地面上多有篝火的痕迹,虽然被人刻意处理过,但还是难以完全掩盖。” 张勇沉思一番后,说道:“看来他们是假装成多批商队,分散开来,向东方行军。” 吴勤点头道:“想必定是如此无疑了。” 那五人听得却是瞠目结舌:“这……这怎么可能……单凭这点东西,便能查出敌军的动向?” 陈烈讥讽道:“这便是行军之道了。张将军好心好意提拔、教导你等,给你等学习兵事以及立功的机会,你等不知好歹,反而污蔑于将军,真是自寻死路。” 张勇喝道:“左右,将五人拿下!” 一队士兵跑了过来,把五人押了起来,这下郭乔等人才彻底急了。 “你……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朝廷命官……” “我是当朝太仆家的长孙……” “我乃当朝光禄大夫赵融的次子……” “我是京兆尹的外甥,你不能杀我……” 张勇听着他们一个个数出了自己的后台,却只是微微一笑。 “不错,本将军知道,你们个个出身不凡,家中都是一时勋贵,都有长辈至少出任了九卿的高位,论起来,无论辈分、资历还是官职,都在张某之上。” 说到这里,他忽然脸色一变:“然而,你等对军令阳奉阴违,对大军主帅,肆意污蔑,于军中贪生怕死,造谣生事,扰乱军心,如此罪大恶极,无论你们父母叔舅是何方神圣,张某今日都定要执行军法!来人呐……” 五人这才明白,他是彻底要动真格的了,一个个都慌乱不已。 “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啊……” “我们不是你军中将领,你的军纪不能杀我……” 张勇闻言,冷笑不已:“你们怕是忘了,陛下令我为凉州刺史,统辖凉州一切军政要务,同时赐我假节钺,凡秩比两千石以下官员,都可先斩后奏!你们五人之中,除却郭乔之外,其余四人,我都有权斩杀,至于郭乔么……哼哼,本将军自会将你之罪行,上奏天子,将你押解回洛阳,由陛下发落!” 五人大惊不已,脸色惨白,尤其是那四人,一个个浑身颤抖不止。 “张将军,我们错了,饶我们一次……” “张将军饶命啊……” 张勇大手一挥:“拖下去,斩!” 第七百二十六章 朱烨受伤 刘赫看着张勇加急送来的战报,不由大怒。 “可恨!这几人临危受命,竟敢如此懈怠,公然违抗军令,诽谤统帅,死不足惜!来人,将那押回来的郭乔,即刻绑缚午门外斩首示众!” “陛下不可!” 荀彧赶忙阻拦。 “文若何必为那杂碎求情?此人废物,留之何用?”刘赫正在气头上,并不打算听荀彧的劝说。 不过荀彧还是执意开口道:“陛下,区区一个郭乔,犯了军纪国法,诚然该死,然朝廷此次派往凉州的官吏,共计一百二十三人,近七成,与杨、赵、杜、郭等家族有关。牵一发而动全身,镇东将军已经杀了四位县令,个个都是这些家族子弟,本就极易招来非议。这郭乔是大鸿胪郭防长子,在众多世家子弟之中,也算多有声望,其妻又是京兆尹杜畿二姐,两个儿子,分别娶了太尉杨彪外孙女,和太常王谦之女,与那四位县令,大有不同。” “哼,不同?能有何不同?怎么,他郭家攀龙附凤了,便可以目无法纪,为所欲为了么?” 刘赫的语气有些冷了下来。 荀彧明知刘赫此时十分不悦,却没有丝毫犹豫,继续说道:“陛下三思。如今朝局看似稳定,然而陛下圣明烛照,必然清楚,如今朝中,以太尉所在的弘农杨氏为首的诸多朝臣,对陛下历来重用自己并州带来的亲随,而冷落士族子弟,有所不满。几年以来,陛下对他们多有安抚,此次凉州委任官员,对士族子弟多有提拔,这才使得朝中得以安定。如今东西两地起了战事,此非常时刻,不可再生事端,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暂息雷霆之怒。” 刘赫听了荀彧的话,非但没有息怒,反而愈发恼火。 “怎么?朕堂堂大汉天子,还杀不得一个违反国法军纪的郭乔?朕若杀了他,杨彪等人,莫非还敢造反不成?” 他此刻怒气上涌,杀气凌然,荀彧和荀攸两人,相隔数步,却都隐隐感到了一股寒意,令二人额头不由冒出了冷汗。 “陛下言重了。陛下天威莫测,众臣岂敢有半点不臣之心?只是其心中不忿,难免影响朝局稳定。臣以为,陛下当在朝会之时,表示要将郭乔斩首,则群臣必然求情,届时陛下卖个人情与他们,将郭乔贬为庶民,发配云海郡,交给童健调用,充作治水劳役三年,以罚其罪。如此,即可彰显国法军纪之威严,又可消除朝臣不安之心。” “臣以为尚书令之言甚善,伏望陛下鉴纳。”荀攸也一同劝了起来。 两人自打跟随刘赫以来,刘赫可谓是言听计从,十分尊敬,可没想到,这一次,刘赫却丝毫不给面子。 “不必了,大汉天下,是我刘氏的天下,也是万民的天下,不是他们几个大臣或家族的天下。军纪严明,国法严峻,莫说一个区区郭乔,便是朕的儿子女儿,如若触犯,也当依律严惩,毫无情面可讲。他们心中有所怨愤,朕又有何惧?不愿让子侄重蹈此覆辙,便当好生教导,严加管束,而不是放任他们胡作非为,再来叫朕从宽发落,如此,纲纪何在?天威何在?” “无论他们要哭,要闹,要暗中捣鬼,朕都照单全收,不过,哼哼,如果有人胆敢作出危害朝纲之事,那朕也不怕再背上一个擅杀拥立功臣的罪名。” 荀彧和荀攸,面面相觑,心中同时发出了一声感慨:“朝中只怕又要剧变了……” 与此同时,散关之外,正发生着激战。 “哇咔咔,什么奇关天险,在小爷眼里,不堪一击,砸,给小爷砸!” 朱烨挥舞着大锤,给前方的将士加油鼓劲,显得很是兴奋。 他攻打散关已经三天了,一直毫无所成,今日火兽和井阑车等攻城器械,抵达了军中,朱烨欣喜不已,一大早便再次发起进攻了 巨大的火兽,正在对着散关的城门,发起猛攻,不到半日光景,那城门已经残破不堪。 一个士兵跑了过来:“将军,关前太过狭窄,井阑车实难施展开来,不知是否以云梯进攻?” 朱烨一听,毫不犹豫道:“用不了井阑车正好,上云梯,看本将军亲自登上城关,夺下首功!” 张颌赶忙劝道:“朱将军,您是一军之帅,岂可亲身犯险?这攻城冲锋之事,还是交给末将。” “诶,儁乂休要和小爷争这头功,嘿嘿,上次攻打西凉时,头功就落二哥头上了,这次无论如何我也要得一份,哈,散关,小爷来啦!” 朱烨不再理会张颌,提着双锤,下了战马,就朝城关冲去。 张颌不敢大意:“快,上云梯,保护朱将军!” 他带着一批自己亲自训练的大戟士,也赶紧跟上了朱烨。 朱烨那硕大的双锤,这时候正派上用场,他用那比蒲扇还大的手掌,一只手便抓住两只锤柄,顶在头上,挡住了上面攻来的一切攻势,另一只手抓着云梯,快速向上爬去。 见他登城如此神速,攻城的将士们,也一个个士气大振。 城关之上,雷铜和泠苞急得直跳脚。 “这下可完了,城门、城墙,眼看都要保不住了,这散关一旦失守,咱俩就等着军法处置。” 泠苞在原地来回踱步,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吓的,脸上都是冷汗。 雷铜摸着自己的脑门:“哎呀,你光转悠有什么用,别转了,转得我头都晕了。” “我就要转,你把我怎地?这都……” 泠苞的话,忽然被一个狂放的笑声打断。 “哈哈,小爷上来啦,敌将在哪儿?还不伸出头来,让小爷砸上两锤!” 朱烨那高大魁梧的身影,跳上了城楼,左右一扫,便将一批守城蜀军给砸得骨断吐血。 这下两人更是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完了完了,这个煞神上来了,要不咱们撤兵?” 泠苞说话之时,身子已经往后退了好几步。 雷铜啐了他一口:“呸,你这没胆的家伙,咱俩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征西将军和征北将军,那朱烨在洛阳朝廷里,也不过就是个镇西将军,咱们就算打不过他,也不能被吓跑了啊,那传将出去,以后还混不混了?” 他提着兵器,作势就要杀过去,泠苞赶忙把他拦住。 “你可真是蠢啊。你跟他斗,指定被他砸成肉酱,那样不但丢人,而且命都没了,不是更惨?” 雷铜却是一根筋:“那也不行,陛下待咱俩不错,怎么能不战而逃?好歹让我接上他两锤,那样逃走以后,也有话好讲。” 说完,他挥舞兵器,气势汹汹对着朱烨攻了过去。 朱烨见有一个大将模样的人杀了过来,却是眼睛一亮。 “哈,终于来了一个领头的了,来,让小爷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他左手砸翻几名敌军士兵,右手大锤一抡,就劈天盖地冲雷铜而去。 那大锤还没砸到之时,雷铜就觉一股恐怖的劲风扑面而来,当时就把他仅有的一点胆气给吓没了。 “我的娘诶,这厮的锤子岂是凡人能接的?” 雷铜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一个就地打滚,堪堪躲过了一击。 “哈哈,我还当是个人物,不想也是废物一个,看锤!” 朱烨纵身跃起,双锤齐发,往地上的雷铜一齐砸去。 “老酒鬼!”泠苞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简直急在心头,却又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横空射来。 “嗯?有埋伏?”朱烨心头一凛,抬起双锤挡在胸前。 那利箭射来之后,与双锤撞击一起,撞出了点点火星。 然而朱烨却是脸色一变:“不好,好强的箭!” 他跳在半空中,根本难以借力,虽然挡住了一箭,却难以承受那利箭带来的巨大的力道,原本向前跃出去的朱烨,整个人顿时向后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双锤砸在城墙地面上,登时砸裂了许多砖块。 “啊呀,摔死小爷了……” 朱烨这一跤摔得,浑身生疼,他一个翻身,正要站起,却骇然见到第二箭激射而来。 “还没完……” 这个“完”字刚刚说出口,利箭的箭头,直接刺入了他的胸膛之中。 第七百二十七章 飞鹰落崖 “朱将军!” 追上了城关的张颌,快步向前,赶忙将朱烨扶起。 朱烨咬着牙,竟然生生将箭头拔了出来,上面明显还带着血迹。 “将军,您怎么……”张颌大惊。 要知道,战场上中箭之后,只能折断利箭,而不能将箭头拔出,否则只会流更多血,死得更快,只有折断箭身之后,等待军医来处理才行。 朱烨却说道:“无……无妨,我有金丝甲护身,这箭头只刺入一半而已。” 他将利箭甩开,怒喝道:“哪个混账东西暗算小爷我,有种的出来接我一锤!” 话音刚落,又听得“嗖”一声。 “朱将军闪开!” 张颌将朱烨推开,取过背上长弓,也一箭射了出去。 “系统提示:张颌以射术对战张任。张任基础射术97,手中铁胎弓提升1点射术,右臂伤势未愈,射术降低8点,因其藏于暗处偷袭,触发特技‘伏射’,提升4点射术,降低张颌2点射术,当前综合射术94点。 “张颌基础射术96,神臂弓提升1点,无特技加成,被张任特技降低2点,综合射术95点。” 两支利箭,交错而过,同时朝着自己的目标飞去。 两人都是个中高手,早已准备好身法,轻松避了开去,在躲避的同时,第二箭也发了出去。 朱烨喜道:“好!一个冀州第一神射,一个号称益州第一神射,你俩就较量一番,小爷我去取了另外那两个敌将的首级。” 他这一声喊,把泠苞和雷铜吓得赶忙退去,从一旁的角落之中,张任一边射箭,一边缓缓走出,两人见状,赶紧躲到了他的身后。 “哪里跑……” 朱烨迈开步子,正要追击,可胸口毕竟中箭,原本伤口不深,他这一动,伤口直接撕裂,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差点摔倒下去。 “朱将军,张任突然赶来,必有奸计,您已受伤,我等还是暂且退去,从长计议。” 张颌朝着张任放了一箭,随后扭头对朱烨喊道。 朱烨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他也不是愚蠢之辈,经此提醒,也很快看清了当下的局势。 “可恼,这张任好端端跑来这里作甚,撤!” 他翻手砸死了几个敌军,随后便跑向了云梯。 “想跑?”张任双眼一眯,对着朱烨后背心就是一箭。 “朱将军小心!” 张颌与朱烨相距已有十余步,他又没有叶祥那等出神入化的箭法,根本难以救援。 就在那利箭要射中朱烨之时,朱烨却恍若后脑门上长了眼睛一般,右手回身一击,便将那利箭拍倒在地。 “好个朱烨,果然不凡!”张任暗暗咋舌。 趁着这空档,张颌也快速跑向了云梯。 雷铜与泠苞二人,一见敌军退了,胆气便瞬间又恢复过来。 “哈,敌军跑了,咱们快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能杀败号称比吕布还神勇的朱烨,啧啧啧,我老雷日后可有了吹牛的资本了。” “老酒鬼,一起一起,如果能砍下朱烨的人头,嘿,那可牛大发了。” 这两个家伙的眼里,那朱烨仿佛已经不是什么神勇无敌的猛将,而是一座金山,银山一般。 张任喝斥道:“站住!那朱烨勇猛非凡,张颌射术了得,即便是我,若非方才藏于暗处,攻其不备,只怕也伤不到朱烨。而且我这右臂受伤,虽然那日马超身受重伤,难尽全力,所以臂骨不曾完全断裂,休养这几日,已好了三四成,但伤筋动骨一百天,短时间内我依旧难以久战,与那张颌对射几箭之后,此刻已是疼痛难忍。你们两个杀出去,除死之外,再无其他结果。” 两人听他这么一说,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张任此时已是满头大汗,嘴唇发紫,可见方才一战,他已是十分勉强,只怕此刻右臂已经疼痛难忍了。他二人对张任本就十分钦佩,如今更是敬佩万分,对他说的话,自然是完全相信,因此都停下了脚步。 “那……张将军,咱们接下来如何应对?” “是啊,这次依靠你的计谋,暂时打退了朱烨,可是明天,后天,他们还是会继续来攻,而且您也说了,张勇大军,用不了几日就会从后方压上来,你这伤又没好,到时候咱们不是……” 泠苞的话虽然没说完,可是意思却已经十分明显,朱烨如此强悍,张勇和马超,更是连张任都斗不过他们,如果让他们两面夹击,那散关丢了不说,自己这三颗脑袋,也铁定要被献去洛阳领功了。 张任却是面带微笑,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放心就是,本将军自有安排。张勇不来则矣,若敢来时,倒要看看是谁夹击了谁。” 雷铜和泠苞十分不解,自己有多少兵力,他俩再清楚不过,除却一些战死和受伤的外,其余的如今都已在这散关之中,哪儿还有什么兵力去夹击张勇? 不过出于对张任一贯的信任,两人也没有多问什么。 张任问道:“对了,交给你二人的任务办得如何了?” 泠苞说道:“将军放心,我二人打仗虽不如你,可这点小事怎能办不好?东西都已藏好,除了咱们三人之外,就只有几个亲信知晓,那些运送的民夫,都被关押起来,保证万无一失。” 张任点了点头:“如此便好。张勇、马超,朱烨,张颌……你们的人头,迟早都会是我张任的……” 双方分别罢战歇息,朱烨与张任,各自养伤,转眼便到了深夜之时。 散关东南处,三十余里的一处山林之中,却有两个人影,穿梭其中,若是刘赫在此,便能认得出,这两人便是飞鹰卫中如今地位仅次于游氏兄弟的两个人,方沐和徐谦,也便是当年刘赫派去向董卓献上自己在雁门的调兵虎符,以博取董卓信任的那两人。 二人早已不是当年是那两个年轻人,如今的他们,经过多年在飞鹰卫中的历练,武艺、见识、胆识,都已十分了得,屡屡被刘赫委以重任。 现在的他们,一身黑衣,手中拿着和游氏兄弟一样是长刀,脑后还反戴着一个鹰脸面具,想来是此时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外人在,再加上深更半夜,光线不明,所以才拨到了脑后。 徐谦用手不断在周身拍打着:“这盛夏之时,山中蚊虫委实太多,虽有陛下从华佗神医那里要来的驱蚊散,不致被叮得满头包,但这嗡嗡之声,也实在烦人。” “行了行了,为陛下半点事情,看把你委屈的。”方沐叱责了一句。 徐谦立马神色不悦:“公泽,你可莫要冤枉好人啊,我徐谦对陛下丹心一片,绝无二心,这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你可不能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得得得,我说错了,行了?这次凉州战事,事关重大,崔军师对陛下谏言,那张任定能看出我军两路兵马,是一虚一实,他必然会反其道而行之,集中兵力,对付虚的那一路,也就是攻打散关的朱烨将军和张颌将军。散关本就易守难攻,即便只有益州的雷铜和泠苞二将,要想攻下,已是极难,那张任如若杀至,朱将军他们措不及防之下,定会吃亏。所以你我还是好好打探一番,看看张任究竟布下了什么陷阱,好让朱将军他们早作防备。”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刀劈砍着灌木和树枝,硬生生在茂密的树林中劈出一条路来。 徐谦也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前几日,连张勇将军都差点着了他的道,要不是有一个神秘人暗中相助,马超将军他们,只怕是凶多吉少。这张任实在本领不凡,确实需要谨慎应对。只是这茫茫山林之中,咱们两人此次只带了一百多飞鹰卫,几日之内,要想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实在有些海底捞针。” “那也得捞!”方沐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可话是这么说,但心中究竟有没有底气和信心,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哦呜……” 一阵阵狼啸之声不断传来,给这黑夜之中的山林,平添了几分恐惧气氛。 两人艺高人胆大,倒也不惧,一路向前,边走边打探,然而,这山中环境复杂,不似平地,又岂是这般好走的? 那徐谦正走着,谁曾想,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土地”,下面却是空的,一脚踩下去,徐谦登时向下跌去。 “老徐!”方沐大惊,伸手抓住徐谦,然而这下坠的力道,直接把他也一起带了下去,两人沿着山坡,一路往下滚。 fp 第七百二十八章 气死蜀军 两人一路滚下了山,好在有保甲护体,再加上二人武艺不俗,更是多有野外行走的经验,因此护住了要害,这才没有受太重的伤。 “老徐,你在哪儿……” 方沐轻声喊着。 没过多久,一个声音回应过来:“我在这儿……” 方沐赶紧寻声跑过去,果然见到徐谦单手支撑着身子,向一颗大树爬去,然后靠在了上面。 “我左手手腕脱臼了,你来给我接回去。” 方沐一听,心中松了一口气,只是手腕脱臼,对他们飞鹰卫的成员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了,算不得什么伤。 为他重新接好之后,两人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呼……好险好险……来,喝口水。” 方沐取出水囊,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了徐谦。 徐谦仰起头来,正要喝时,忽然整个人定住了,双眼紧紧盯着前方。 “嗯?你怎么了?”方沐不明所以。 徐谦愣愣道:“公泽,你看那边,怎得好像有点点火光?” “火光?怎么会呢?咱们早就打听过了,方圆百余里内,人烟稀少,最近的村镇,应该是在大约四十里外,而且也不是这个方向。” 方沐一边说着,一边往徐谦指着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之下,连他也诧异了。 只见大约在数里之外,一片山谷之中,果然有不少光点闪烁。 “嗯?这倒奇了,走,且去看看。” 散关之外,朱烨和张任各自养伤,朱烨伤势较轻,箭头只刺破了皮肉,不曾伤及筋骨和心脏,包扎用药,只一日功夫,已能行动自如,因此,他很快便迫不及待,再次发兵前来猛攻。 “嘿,快叫那张任出来受死,能死在小爷我的锤下,也是他的荣幸,似你两个这等废物,便是伸过头让小爷杀,小爷还懒得理呢。” 朱烨在关前叫嚣起来。他见张任没有现身,总觉得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因此没有直接攻城,而是在关前叫骂。 然而,城关之上,一片寂静,所有守军,站立关上,毫无动容。 朱烨见自己说辞不奏效,便对麾下士兵嚷嚷道:“来,大家一起骂!张任匹夫,缩头乌龟。川蜀士卒,个个草包,快骂!” “张任匹夫,缩头乌龟。川蜀士卒,个个草包!” “张任匹夫,缩头乌龟。川蜀士卒,个个草包!” 这一个个难听的声音,不断传入蜀军的耳中,很快便有人忍不住了。 “将军,敌军太放肆了,咱们出城教训教训他们!” “是啊,我军数量多过敌军,纵然那朱烨是当世一等一的猛将,可他终究只是一个人,能顶多少兵马?将军,战!” 看着手下士兵,一个个义愤填膺,泠苞喝道:“不可中计,那朱烨分明是要引我等出关。张任将军早就说了,他那五百雷神骑兵,在野外战斗,所向披靡,却不擅长攻城战,只要守住散关,他们攻不进来。如果出关决战,必败无疑。” 他这一番话,让不少士兵也纷纷冷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关前的叫骂声忽然变了:“哈哈,都说川蜀人小而马矮,如今看来,不但人小,这胆子更小。打仗不行,胆量没有,还出来丢人现眼作甚?还是回去钻你们老娘怀里喝奶去……” “只怕他们爹娘都觉得有这样的废物儿子,实在丢脸,若换做是我,还不早早搬家,与这儿子撇清关系……” “那可未必,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能生出这等无胆鼠辈的,想必其父母也不是什么有种的。” “不错不错,没种,都没种,哈哈……” “将军,末将忍不住了!” 一员小将气得双目喷火,不顾阻拦,直接跑下了城楼。 “不要去!”泠苞虽然也气得不行,但还是想要劝阻那人,然而那人跑得极快,转眼功夫,就已经提着刀从城门中冲了出去。 “狗贼纳命来!” 那小将大刀挥舞,朝朱烨砍去。 朱烨眉毛抬了抬,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嘁,没兴趣,儁乂,你来?” 张合苦笑着摇了摇头:“朱将军,您还挺挑食,也罢,末将来。” 他手中大戟一提,策马向前两步,挡在了朱烨的面前,那小将正好冲了过来。 张合面色不改,只单手持戟,从下往上,使劲一撩,便将那人的大刀磕飞出去。 “不好,快回来!” 雷铜和泠苞大惊,连连呼唤。 那小将的满腔怒火,也是被这一击给打得全部转化成了恐惧,转身便要逃走。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张合目光一凛,狠狠向前一刺,便将那敌将刺死,倒地身亡。 “娘的,欺人太甚!” 雷铜大怒,一把夺过自己的兵刃,就要下城。 “老酒鬼,你要做什么?”泠苞赶忙拦住他。 雷铜奋力将他甩开:“你别管,你能忍,我可忍不了!” 他飞奔下去,骑上马:“敌将休要猖狂,看你雷老爷的厉害!” 张合笑了笑:“朱将军,您自称小爷,这厮却敢自称老爷,要不要让您教训教训他?” 朱烨却是大大咧咧的模样:“嗨,谁大谁小,又不是自封的,本将军还能和这等废物置气不成?你帮我打发了就是。” 张合笑道:“将军既然承让,末将却之不恭。” 说完,他一夹战马,朝着雷铜迎了过去。 “哇呀,你杀我将士,我雷老爷要将你碎尸万段!” 雷铜怒喝着朝张合攻来。 张合不慌不忙,随手一击,便挡住了雷铜的攻势。 “还当有多少本领,原来也不过如此,看来川蜀之中无名将,似你这等无能之辈,也能统领一方,实在可笑。想那张任,只怕也仅是射术了得,若是近战交手,张某三招之内,定能取他首级。” 雷铜听了,愈发愤怒:“好贼子,敢小觑我川蜀大将,我绝不饶你!” 朱烨看着两人的打斗,大觉无趣,放下双锤,竟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打开以后,赫然是一些干果。 他一边吃着干果,一边优哉游哉地观战。 “没劲,当真没劲。儁乂,收拾这么个鼠辈,你都打了十几合了,好歹认真一些啊。这厮的武艺,在你手下能撑过五合,实在是个奇迹,你可莫要放水啊。” 他说完之后,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干果的壳,直把蜀军众人气到七窍生烟。 “可恨,可恼,这朱烨竟然如此蔑视我等,两军阵前,他竟然吃起了干果,分明不将我等放在眼中。” 这下,连泠苞也彻底忍不下去了。 fp 第七百二十九章 瓮中捉鳖 就在他再次打开城门,准备冲出去和雷铜一起厮杀的时候,忽听得朱烨一声如雷霆般的大吼。 “雷神骑,随我杀进去!” 没等泠苞反应过来,朱烨便率领着五百骑兵,突然朝着城门狂奔呼啸而来。 泠苞惊呼:“不好,快……快关城门!” 他急忙掉头想回到关内,可是他自然是快,但他手下士兵,已有数百人跑到城门之外,岂是说回去就能回去的? 短短数百步的距离,在这仅仅十余丈宽的山道上,若是几千甚至上万大军,自然要耗费一些时间才能冲到城门来,可是朱烨仅仅带着五百雷神骑,行动之迅猛,简直快如闪电。 城门外的几百蜀军,刚刚全部跑回关内,众人合力,正要将城门关上,朱烨却一马当先已经杀到。 “铛……铛……” 朱烨两锤分别砸到了半开半闭的城门上,不但令城门剧烈颤抖,而且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让那些临近的蜀军士兵,一个个都捂着耳朵,痛苦不已。 “哈哈,你们这些废物,小爷进来啦,受死!” 朱烨带着五百雷神骑,很快便杀入了城门,他们一冲入了蜀军之中,便如狼入羊群,一时间,城门之后,哀嚎遍野。 那雷铜对战张合,初时还能支撑,二十合之后,已经是捉襟见肘,十分勉强,转眼功夫,就被张合击伤了他身上多处。 然而即便如此,雷铜依然咬紧牙关,死战不退。 张合微微诧异:“不想益州偏隅之地,也有你这等铁骨铮铮的硬汉,张某不忍杀你,你还是投降。” 雷铜喝道:“胡说!我雷老爷天不怕地不怕,杀人放火,醉酒打架,什么都敢做,就是不敢做背主忘恩的无耻之徒。我不似你,见利忘义,抛弃故主袁绍,贪慕荣华,不知羞耻!” 张合原本是一番好意,可是被他如此羞辱之下,登时怒火滔天。 “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找死!” 他手中擎天戟猛然向前一刺,雷铜虽然挡住,却不及他的力大,整个人都被刺翻下马,虽未受伤,却也摔得疼痛不已。 “看戟!” 张合催马上前,正要刺向雷铜要害,忽闻一阵破空之声传来。 他射术精湛,习武多年,当即就分辨出这是高手射箭的声音,本能地闪身躲开。 而这时,城关上一个声音高呼起来:“雷将军,速速回来!” 雷铜扭头一看,正是张任对着自己大喊,他也深知不是张合敌手,不敢恋战,赶忙向后跑回去。 张合正要追去之时,张任又是一箭射来,阻挡了他的去路。 很快,雷铜便回到了散关之内,而两侧的城门,便当即被人缓缓推动,关了回来,而在城门之后不远处,张合还能见到,朱烨正领着五百骑兵,与蜀军厮杀一片。 张合即刻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不好,又是张任诡计!” 他对着身后的大军高呼:“将士们,不可让敌军将朱将军关在门后,随我冲杀进去!” 朱烨本就于军中声望极高,不用张合去呼吁,众多士兵也已经是迫不及待,他们士气高昂,在张合的带领下,冲向了还没完全关上的城门。 张任站立关上,冷眼看着关下的一切,随后挥了挥手,便见一批弓手跑了过来,对着关下,便射出了一波又一波的箭雨。 张任大笑:“哈哈,尔等一切,都在本将军掌握之中,那朱烨在关前叫骂,这等拙劣伎俩,以为本将军会上当不成?他要引我出城,却偏偏被我来了一个将计就计,如今他被我瓮中捉鳖,待斩了他后,再来取你狗命!” 张合纵然有滔天的怒火,却也根本难以靠近城门。 而在城门之后,朱烨领着五百雷神骑,总共五百零二支大锤,上下翻飞,不知杀了多少蜀军。 张任对着朱烨喊道:“朱烨,张某念你武艺不俗,给你个机会。若能大骂刘赫三声,归顺我成都的大汉天子,本将军可以饶你不死,且在陛下面前,多多保举。否则,万箭穿心,叫你死无全尸。” “我呸,无耻狗贼!”朱烨一边杀敌,一边回头骂了他一句。 “朱烨追随大哥,凡二十年,同生共死,岂是你这等小人所能明白?想杀你家朱小爷,怕你没这本事。” 他用大锤随手挑起地上的一杆长枪,奋力扔向了张任。 张任身子微微一侧,便躲过了这一击。 “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休怪张某心狠手辣。” 他冲着下面一招手,围在朱烨周围的蜀军,迅速往城关上撤了回来,朱烨正要追击之时,一支支利箭,不断射来,让他疲于躲闪应对,自然难以前行半步。 没一会儿工夫,蜀军全部撤离,只留下了朱烨和雷神骑在关下。 “好个张任,对军士能做到如此令行禁止,行动如风,练兵统兵之能,不下于我四哥,今日败你手中,小爷我服了。可你要想朱某投降,那是万万不能,来,痛快一战,我朱烨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张任说道:“朱将军果然豪情万丈,张某佩服,就冲这一点,张某愿意留足下全尸。” 说完之后,散关的城关、两侧的石阶、周围的山林之中,四面八方,万箭齐发。 雷神骑依仗大锤,虽然抵挡得一时,但终究不能长久。 三波箭雨射下来之后,终于开始有士兵抵挡不住,中箭摔落马下。 “可恶!” 朱烨驾驭着胯下的银甲兽,箭步上前,几锤击飞了即将射中身边几个士兵的利箭,同时,他来回奔走,双锤舞动,不但保护自己,更替麾下士卒抵挡箭雨。 “朱将军,快走啊,不要管我们……” “您若有失,我等纵然得存,又如何向陛下交代啊?您快走……” 雷神骑士兵,个个都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猛汉,可这时都万分动容,高声劝阻着朱烨。 “放屁,我朱烨平日怎么教导你们的?入得军中,所有同袍战友,皆是兄弟,岂有一遇危难,便弃兄弟而不顾之理?” 他这说话之时,便再次出手,荡飞了两支射向雷神骑士兵的利箭。 而也就是这一空档之中,张任双目放光,咬紧牙关,忍着右臂的疼痛,一箭射出。 “噗嗤……” 利箭贯穿了朱烨的左手手掌。 那金丝甲将朱烨从脖子到双脚,都保护得严严实实,却唯独双手依然裸露在外,这一箭射来,朱烨的手掌直接被扎了个通透。 “哇呀……”朱烨吃痛,左手掌中的单锤登时掉落在了地上。 “好机会!”张任心头大喜,赶忙命令麾下士兵加快攻势。 fp 第七百三十章 金刀再现 张合听着关内发出阵阵惨叫声,心中急得火烧火燎。 他亲自带兵冲锋在前,试图撞开城门,爬上城墙,然而散关内外两侧,山势差距极大,关内走出数十步后,便豁然开朗,而关外山道仅十余丈,再加上张任一手训练出来的弓兵,自然堪称精兵,因此城关之上,仅百余名弓手,分成两拨来回射击,一时间就足以令张合大军难以靠近。 朱烨一受伤,那些雷神骑士兵,愈发急迫起来,他们全部自发地围在了朱烨的四周,用自己的肉身,为朱烨抵挡着弓箭的进攻。 “你们干什么,快散开!在箭雨之下还聚成一团,兵家大忌,本将军怎么教你们的!” 可无论朱烨如何高声叱责,那些士兵却都岿然不动,朱烨一手受伤不便,纵然想要推开他们,却也无能了。 “噗……” “噗嗤……” 一支支利箭,射入了士兵体内。 一个个士兵,倒在了朱烨面前。 “啊……啊……” 朱烨仰天狂吼,偏在这时,他正被一箭,射去了头上的头盔,头发散乱下来,整个人状若疯魔。 “张任……张任……我要杀了你……” 他右手将大锤高高抡起,灌注了全身的力量,裹挟着无边的怒气,朝着城关上狠狠砸了过去。 “将军小心!”泠苞直接把张任扑倒,那大锤从两人头顶飞过,砸中了他们身后一个正在对关外的张颌等人射击的蜀军弓手,那可怜的士兵,根本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砸得闹僵崩裂。 那支大锤砸开他的脑瓜之后,继续向前飞去,最后落在了关前的地面上。 张颌一见这大锤,立时惊骇交加。 “这……这不是朱将军的大锤么?连这都扔了出来,朱将军必定比我预想的还要危急!”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左右张望一阵,随后跑到一边,挥舞大戟,砍下了一颗大树上的一段树枝,随后以树枝顶在前方,冒着箭雨向前冲了过去。 张任推开泠苞,有些震惊地看了看身后那弓手的尸体,再看了看朱烨。 “这厮怎会有如此神力,那大锤没有百斤,怕也有十斤,从下方抛上这近五丈高的城墙也就罢了,竟还从城墙这一侧,飞到了另一侧,还砸死一人,这朱烨莫非天人乎?” 泠苞也站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不断“呸”着,吐出刚才被张任推倒时沾到嘴上的泥土。 “他再厉害又如何?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回光返照,他现在越厉害,一会儿死得就越惨。” “就是就是,那张颌已经很厉害了,可是跟这朱烨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雷铜也十分震怖地看着朱烨。 张任皱眉道:“可惜我这右臂伤势未愈,之前几箭已是十分勉强,否则此时,一箭便可取他性命,何必如此麻烦。” “就算他如何勇猛,最多再有几波箭雨下来,也该全军覆没了。一代无敌神将,终究还是难免死在我等手上,嘿,想想便兴奋得紧。” 泠苞正说着,城门处忽然传来一阵阵低沉的撞击声。 “怎么回事?”张任问道。 一个士兵急忙回道:“将军,敌将张颌已然冲到了城门前,这城门经过几日前对方那喷火之物的攻击,已是十分残破,这几日虽经修缮,却难以复原,那人带着几个士兵,虽然手中没有攻城器具,然而他们奋力攻击之下,城门还是有些危急。” “废物,连个城门都守不住,我雷老爷亲自来。”雷铜怒喝一声,带着一批士兵就下了城楼。 有了他的亲自支援,原本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城门,很快又被堵得严严实实,张颌纵然在门外愤然怒喝,却也无计可施。 一些雷神骑士兵,试图冲破封锁,杀上城楼,或者杀去城门之后,来一个里应外合,然而张任岂会让他们如愿? 一箭雨,一杆杆长矛,一面面盾牌,将他们全部挡了回去,随后统统死在了蜀军的还击之下。 看着城外的张颌等人一时间难以撞破城门,而朱烨的雷神骑,已经死伤大半,张任等人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然让,眼前的山道之上,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张任一惊,举目远望,然而,山路崎岖多弯道,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 “怎么回事?难道是张勇追来了?不可能啊,我沿途设下诸多陷阱,且这些陷阱与之前在武都道城外所布的完全不同,又以诸多辎重,和砍翻的大树,挡住了山路,他怎会这么快便赶到?” 就在他疑惑不解时,已经有些疯狂之像的朱烨,忽然在原地愣住,随后莫名狂笑起来。 “四哥来了,四哥来了,哈哈哈……张任,你必死无疑!” 包括百余名受伤的士兵在内,剩余的这二百多雷神骑,也瞬间得以士气重振,一个个不顾浑身浴血,忽然高声呼喊起来。 “雷神一出,纵横四海!” “雷神一出,纵横四海!” 紧跟着,那山道之中,传来了一阵阵呼喊。 “金刀一处,人马俱碎!” “金刀一处,人马俱碎!”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朱烨等人愈发肯定来人便是张勇以及他率领的金刀营,一个个都陷入了狂喜之中。 “我四哥来了,大家随我杀出去,接应于他!” 朱烨重拾信心,右手捡起了之前左手中箭后掉落在地上的大锤,带着兵马雷霆出击。 包围着他们,挡在他们向张勇方向进军的千余名蜀军,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正吓得有些发愣,待反应过来时,就见到朱烨等人已然杀到了近前。 “哇呀……” 不多时,山道前方一处拐角的地方,一队兵马,举着一面“张”字大纛,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果然是张勇,他竟然如此神速?”张任惊讶不已地感慨了一声。 张勇见到朱烨之后,又喜又惊又怒:“老五,你怎会伤成如此?哪个杂种干的!” 他一向斯文,号称儒将,可哪怕还隔着百余步,看到了朱烨身上的血迹,以及仅存的一支大锤和这点兵马,就已经让他怒气冲天。 朱烨高喊着:“娘的,中了张任那贼厮的奸计,四弟再来晚些,怕是就见不到我了,这狗娘养的家伙……” 张勇快步上前,里外夹击之下,那千余蜀军很快便死伤殆尽。 张勇这时才看清了朱烨的情况,怒气上涌,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金刀营听命,随我杀过去,夺了散关!” 散关前后两道城墙,原本朱烨等人被围在两道城墙之间,此时那千余士兵一死,张勇毫不费力地突破了一道城墙,往张任这边杀来。 张任虽然大为意外,更是震惊不已,却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泠苞,你马上率领五千兵马,在此堵住张勇,此地山道不过三四十丈宽,他大军难以伸展。雷铜,你与本将军杀出关外,先灭了张颌,再来合击张勇。” 泠苞和雷铜两人大手一拍:“好,都听你的!” 泠苞带着一批士兵,朝着张勇堵了过去。 张勇双目猩红,大斧向前一指:“杀光他们!” “金刀一处,人马俱碎!杀!杀!杀!” 金刀营士兵,依照地势,分列站立,一杆杆金刀,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着夺人的光彩。 fp 第七百三十一章 最后底牌 城门一开,雷铜率先冲杀出去,与正在攻城的张合等人厮杀起来。 “张任纳命来!” 张合眼尖,很快便找到了身居后方指挥的张任,大戟挥动,试图冲杀过去。 然而蜀军重重阻隔,纵然张合手起戟落,便有一名蜀军丧生在戟下,可是紧跟着便会有更多蜀军围了过来,这让他简直寸步难行。 “可恶,这山道如此狭窄,便是要绕道而行,也绝难办到。” 眼看着张任距离自己不过数十步,却始终难以企及,这让张合不觉心头恼怒非常。 城门之后,忽然传来一阵呼救之声。 “将军救命啊,我顶不住了……” 张任一惊,这分明就是泠苞的声音,他赶忙扭头看去,只见泠苞率领的几千士兵,在与张勇的厮杀中,堪称不堪一击。 那金刀一出,蜀军好似被割草一般,一排又一排地倒了下去。 正在接受后方军医包扎伤口的朱烨,见状是狂喜不已。 “哈哈……四哥够狠!杀杀杀,杀光这些王八蛋!” 他这一时兴奋之下,忽然举起双手,握拳高呼,那军医倒霉得很,被他这莫名其妙打了一拳,登时鼻血都流了出来。 “哎呀……哎呀呀,不好意思,小爷我太高兴了,哈哈……” 张任恨恨道:“金刀营威名,果然不虚。” 他大手一挥,命令泠苞缓缓后撤。 张勇正要率军逼近过来之时,城墙上再次万箭齐发。 张勇却是不慌不忙,仿佛早就有所预料一般,就在对方弓手刚刚拉开弓弦的瞬间,便指挥金刀营迅速后撤。 上万兵马,在这山道之中,进退自如,毫无慌乱。 “好个张勇,军容严整有序,以至于此,今日正与你好好较量一番。” 张任心中燃起了无边的战意,快速登上城楼,亲自拿过了令旗挥动起来。 一面面盾牌兵冲到了两军阵前,挡住了金刀营继续向前杀去的路途,锋利的金刀劈砍上去,划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却一时之间难以攻破。 “放!” 张任再次下令,早已将弓弦拉满的弓手,瞬间将箭矢射了出去。 “投!” 张勇几乎和他同一时间下达了命令。 只见从金刀营的后方,一匹匹麻布忽然铺天盖地被扔了过来,同时所有金刀营士兵全部蹲下,双手抱头,只露出了背上那特制的背甲。 那麻布乃是张勇专门请工坊为军中制作,纺的线十分粗大,织就成麻布之后,也是厚重无比,那些寻常士兵的弓箭,力道自然远远不能与张任等大将相提并论,箭矢穿透麻布之时,不少利箭贯穿而过,最后的尾羽都被麻布缠绕住,导致箭矢不能完全穿透,再射中下一个目标。 即便还有不少箭矢穿透过来,再落到金刀营士兵的背上时,也根本难以击穿那特制的背甲。 转眼之间,两军交界之处的数十步范围内,全部被如同刺猬一般的麻布给笼罩,两边的士兵,都有不少人被盖在了麻布之下。 “好手段。”张任赞叹一声。 “不过我看是你投布快,还是我射箭快,再放!” 第二轮箭矢再次飞了过来。 然而,那麻布之下,忽然一阵躁动,同时,一阵阵惨叫声频频传出。 张任笑道:“任你如何神勇,还不是死于我手?” 然而,当一杆杆金刀划破麻布,现出了一个个人形之后,张任却是顿时震惊不已。 只见麻布覆盖之下的一批金刀营士兵,不知何时冲到了对面,那箭雨落下之后,多数落空,还有一部分,竟然射中了自家的重盾兵。 而那些金刀营士兵突破麻布之后,紧接着便是刀光闪闪,没有了重盾兵的阻挠,转眼之间,又有不少蜀军士兵成了刀下亡魂。 “怎么……怎会如此……”张任惊问道。 “哼哼,这滚刀肉之法,张某训练多年,就为对付你这等阵势。张任,你统兵之能,不在我之下,然而士卒体能,器械装备,终不能与我同日而语,此战你必败无疑,何不早降?” 经过一番“屠杀”,张勇的怒气也消了许多,这番话说得语气十分平淡,然而落入了张任的耳中,依旧是异常刺耳。 “未免高兴得太早了些,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哈,你小子死鸭子嘴硬,四哥,替小弟把他脑袋剁下来,我要当泡踩。” 朱烨在后方不断催促着。 张勇挥了挥手,金刀营再次步步逼近,眼看便要兵临城门之下。 “将军,一旦他们杀到城门处,里应外合,我等再无胜算。” 一个小将十分焦急地催促着。 张任眉头紧锁,没有说话,可是他心中的焦虑之意,却比任何人都强。 “难道我张任出川以后第一战,便要战死于此么?” 一念及此,张任心中万分不甘。 这时,雷铜十分狼狈地逃了回来,身上几处伤口,都在不断流淌着鲜血。 “将军,那张合委实厉害,我实在斗他不过,这城门怕是……” 张任一惊,朝城门下看去,自己一方显然已经落入了颓势,对方张合勇猛异常,手持大戟,左右突杀,他率领的大戟士,乃是刘赫亲卫部队之一,战斗力自然不同凡响,更兼本是步卒,于这等狭窄地带,正宜发挥,因此蜀军被打得节节败退。 眼看着两边的兵马,都朝城门压来,张任心头纵然急切万分,却也是毫无头绪。 这时,张勇大军的身后,忽然再次传来一阵异响,众人齐刷刷向那边看了过去,之间是尘土扬起,群鸟齐飞,明显有大队人马正在飞奔而来。 一时间,战斗止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山道拐角之处,双方的将领,此刻都出现了同一个想法:究竟来的是哪方的援军? 不多时,一个武将,一面纛旗,最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严……是严颜老将军来了!” 张任大喜,泠苞与雷铜,也一齐欢呼起来。 “严老将军来了,哈哈,想不到主公还派了他领援军前来,这回咱们赢定了!” 只见一个面容有些苍老,须发半白,双目依旧十分有神的武将,挥舞一柄大刀,气势汹汹杀来。 “某乃巴郡太守严颜是也,尔等已被包围,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fp 第七百三十二章 一波三折 朱烨一看敌军援兵到来,非但不急,反而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川蜀之地果然是无人可用了,连这等垂垂老将也派来送死,可笑,可笑啊……” 严颜长须飘动,对朱烨这样的反应,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廉颇、马援,皆年过六旬,尚且出征,严某今年刚满五十,何言衰老?敌将休要逞口舌之利,可敢与老夫一战?” 朱烨努了努嘴:“小爷本不欲欺老,既然你自寻死路,那小爷即便受伤,也当送你一程了。” 严颜闻言,却忽然止住战马:“且住,你既受伤,老夫绝不趁人之危,速速退下,换人来战。” 朱烨听得是哭笑不得:“你这老家伙,当真狂妄。小爷我纵横天下,至今未尝一败,即便那吕布,也败于我手。论武艺,普天之下,除了我大哥和二哥之外,我不服任何人,你这区区老将,我即便只有一只手,杀你却也足以。” 严颜听着他的话,看着他右手提起了一支大到夸张的铁锤,微微有些惊讶:“你莫非便是那洛阳天子的结义兄弟中的朱烨?” 朱烨咧嘴一笑:“算你识货。不过如今你便是认识小爷我,却也难以求我饶命了,受死。” 他作势正要杀出,却听得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杀鸡焉用宰牛刀?区区老将,何劳镇西将军亲自动手,且看末将擒他。” 朱烨回头一看,却是张勇副将陈烈。 “既然是四哥的副将,又是大哥亲自提拔的,想必有些本事,这功劳便让给你了。” 朱烨说着,自己一屁股坐到了旁边。 陈烈一提手中巨剑:“老家伙,胆敢挑衅朱将军,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且吃我一剑!” 严颜微怒:“好个无知小辈,老夫这便让你知道,何为尊重前辈?” 他使的一杆月牙戟,舞得也是虎虎生风,与陈烈的破军巨剑撞击到了一处。 “系统提示:陈烈对战严颜。陈烈基础武力83,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综合武力85点。” “严颜巅峰武力94,因年老体衰,当前基础武力降低至92点,兵器提升1点,综合武力93点。” 足足8点武力差距,让两人初一交手,便震得陈烈双臂生疼。 “好个老将,不想勇猛至此。” 陈烈心中大惊,然而自己方才说得那般趾高气昂,现在让他掉头逃跑,那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 “豁出去,今日大不了死在此地,也不能丢了朝廷的脸面。” 他用剑身中间的倒钩,正好勾住了对方那月牙戟的小枝勾在一处,双手使劲,将其按下,随后一脚踩住马镫,另一脚腾空而起,踢向严颜面门。 “好功夫,若是再练上五六年,定可胜过老夫,只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严颜伸出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陈烈踢过来的那条腿,使劲一甩,便将他硬生生扔了出去,同时手上的月牙戟一拽,将那破军巨剑夺了过来。 “死!”严颜月牙戟向前一探,便刺向了陈烈的胸膛。 “老东西,杀我四哥的属下,问过小爷我了么?” 朱烨那标志性的吼声再次传来,严颜只闻其声,便已不敢大意,本能地收回月牙戟,往前一刺。 “噔……” 月牙戟刺中了什么金属之物,发出了低沉的如同撞钟一般的声音。 “好大的力气!” 严颜看着前方的朱烨,巨锤与自己的月牙戟对撞,不但震得自己虎口登时裂开,还将月牙戟的戟尖都直接砸得有些弯曲起来。 “这朱烨果然不同凡响,绝不可与他力敌。”严颜心中暗暗说了一句。 他戎马一生,自然不是那等年轻气盛的莽撞之辈,一交手之下,便知自己绝非朱烨对手,不等朱烨攻来,便迅速掉头离去。 “呔,老贼休走!” 朱烨快马追了上去。 然而,不等他追上严颜,他带来的大军便围了过来。 朱烨虽然勇不可当,可是如今一只手不便,在万军之中厮杀,自然大大不利。 “朱将军小心。”陈烈捡回自己的破军巨剑,驰援而来,一剑砍杀了一名刺向朱烨的蜀军。 “好家伙,有胆气,我喜欢。”朱烨大声夸赞了一句。 陈烈又喜又羞:“多谢朱将军谬赞。” 朱烨笑道:“胆气是不错,就是武艺差了点。” 陈烈刚刚刺死一名敌军的巨剑,顿时尴尬得停在了半空中:“这……与将军您相比,自然是不值一提。” “小心点。”朱烨挑飞了一名趁着陈烈发愣的功夫趁虚而入的敌军。 “战场之上,岂能容你发呆?待回到洛阳之后,小爷我教教你。” 陈烈狂喜不已:“多谢朱将军,末将……末将真是荣幸之至!” 这激动劲头一上来,陈烈杀敌明显都快了不少。 “嘿嘿,只可惜我大哥太忙了些。我们兄弟五人之中,论剑术,就属他最强,不然我就让他亲自教你了。” “不敢不敢,末将何德何能,敢劳陛下亲自指点。” 陈烈对于这一点,便是想都不敢想。 “你们聊得倒是开心,不过就怕马上就没机会再开口了。” 严颜冷冷的声音传来,两人一眼望去,就见到一群蜀军士兵,扛着一张张大网跑了过来。 “哎呀,又是这招?”朱烨心头一紧。 这大网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年在朔方郡,自己在那山谷之中遭遇匈奴和鲜卑联军,就被对方用大网算计了,打到重伤濒死,要不是得到了华佗神医的救治,只怕早已战死。 几张大网,铺天盖地撒了过来,仿佛拿朱烨和陈烈当成鱼一般捕捞。 “不好……”两人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大网网住,随后蜀军士兵使劲一拽,就将二人拽下了马背。 “哇呀,又中了这招,可恨……”朱烨忿忿然说道。 两人被这样在地上拖行着,纵然有铠甲护体,可还是被地上的石头膈得生疼。 随后,一杆杆尖锐的长矛,纷纷刺了过来,两人在网中努力闪躲,却还是不免被刺中多处,朱烨还好,有金丝甲保护,那陈烈却是转眼之间,就已受伤多处。 “休伤我五弟!” 张勇暴喝一声,快步飞驰而来。 “快拦住他!”严颜大喝着,一队队蜀军士兵跑了过去。 “找死!”张勇虽然武艺在五兄弟中最差,可82斤劈天盖地斧也绝非浪得虚名,一番冲杀下来,轻易便将这些蜀军杀死。 他大斧一挥,将那两张大网砍断,两人迅速翻身而起,跳上了战马。 “五弟,陈烈,你等快快退下疗伤。” 两人虽然满是不忿和不甘,可也深知自己当前的情况,因此没有犹豫,快速撤离。 严颜不慌不忙:“走了个朱烨,拿下这张勇,对战局更为有利,上!” 他一声令下,麾下一万将士,迅速涌向了张勇。 “将军小心。”一批金刀营士兵以及寻常步卒,见到张勇有难,赶忙离开了散关城墙那边的战斗,飞奔来援。 他们这一走,城墙上正在愁眉不展的张任,登时双目之中光芒大放。 “好机会,放弃散关,冲出去!” 泠苞和雷铜都愣住了:“什么?放弃散关?这不等于认输撤退么?” 张任喝斥道:“此非争一城一关之时。存人失地,尚可挽回。存地失人,必败无疑。冲破张勇封锁,与严老将军合兵一处,眼下可保大军,随后前往故道城池驻扎休整,有那八十万石粮草,何愁不能重振声威?” 两人一听,也都明白了过来。 “好,一切都听张将军你的!” fp 第七百三十三章 张任逃脱 张任率领残存的大约两万兵马,将所有辎重,甚至是关内剩余的粮食,全部都扔到了城门之后,阻挡张颌进攻的步伐,随后大军全部下了城关,黑压压一片,杀向了金刀营。 原本蜀军战斗力,并不如金刀营,可是如今有了张任的亲自指挥,再加上朱烨和陈烈双双受伤,雷神骑大半失去战斗力,又分出了数千士兵去救援张勇,此消彼长之下,反而被张任打得有些反败为胜的迹象。 严颜也发现了张任的计划,便再次亲自出战,领着亲卫队夹击而来。 金刀营纵然如何训练有素,可是如今没有了张勇的指挥,连副将陈烈都受了不轻的伤,难以为继,这等情况下,面对张任的猛攻,很快便开始有些吃力起来。 不多时,金刀营阵型之中,就有一处明显变得薄弱了许多,张任当即便发现了这一点。 “快,摆一字长蛇阵,首尾相顾,一边应对敌军攻势,一边朝那处方向猛攻突围,与严老将军呼应!” 张任一声令下,蜀军顿时开始变阵。 两万蜀军,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长蛇,长矛兵在前,刀盾兵和弓弩手在中间,枪兵在最后,在张任的指挥下,雷铜和泠苞的冲杀下,果然效果极佳。 那金刀营的薄弱之处,很快就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蜀军瞬间冲了出去。 张勇见状,急忙便欲赶回,严颜却如何肯放?他快马冲了过来,月牙戟横在张勇面前。 “敌将休走,吃老夫一戟。” 张勇一斧挑开月牙戟,怒喝:“张某不杀老将,速速退去,尚可自保。” 严颜冷声道:“好大的口气,莫不是洛阳兵马,个个都是以口舌取胜?看戟!” 张勇眼看着张任大军就要突破金刀营的包围,朝自己这边杀来,心中焦急万分,与严颜交手之时,自然力道也不免加大了三分。 “系统提示:张勇对战严颜。张勇基础武力94,兵王、甲王和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鬼斧’,武力提升4点,综合武力103点。” “严颜综合武力94点。” 两人交手只三合,张勇便一斧击飞了严颜的月牙戟。 严颜大惊:“好个张勇,不想武艺竟也如此高强!” 张勇喝道:“老匹夫,受死!” “四哥小心!” 朱烨惊声高呼,张勇顿觉不妙,正要回头之时,便觉背后一阵剧痛,似乎被什么东西刺入,同时整个人也因此被撞下了马背。 “张任将军好箭法。”严颜赞叹一声。 张勇翻身站起,反手伸到背部,毫不客气地拔出了箭头,所幸他和朱烨一样,有金丝甲护体,所以箭头只刺穿了皮肤。 张任呼喝道:“严老将军速速接应某家。” 他捂着右臂,显然方才一箭,已让他原本的伤势再次加剧。 那些护卫张勇的金刀营士兵,这时全部都围在了他的周围,这样一来,战场之上不免空缺出来一块地方,张任是何等眼力?当即便率军冲向此处,待张勇再要阻拦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蜀军两方兵马就此汇合一处。 “快撤!” 张任丝毫没有停下来继续交战的意思,一边狂奔,一边下达了军令。 而这时候,张合爬过了散关的城墙,打开了城门,关外的大军,也纷纷涌入进来。 “四哥,你没事?”朱烨快步跑了过来,看着张勇背后的伤势,关切不已。 张勇摆了摆手:“小伤而已,无妨。我等速速整备兵马,陈烈正好养伤,便带领八千兵马,留在散关之中,一来养伤,二来守住此关。其余将士,集合完毕之后,即刻随我追击敌军。五弟,你……” “诶,小弟没事。我便是只有一锤,也能杀得他们片甲不留。”朱烨拍着胸脯道。 张勇点头道:“既如此,五弟万事小心,不可冲锋太前,那张任绝非等闲之辈,不可小觑。” “四哥放心就是。”朱烨郑重说道。 张勇说道:“我看张任定然要去故道城。他之前抢收了各地的麦子,诸多粮草,必然囤积于城中或者城外不远处,故道城虽不比散关天险,却也是城高壕深,四面高山,若有足够的粮草器械,我等即便再有数万大军增援而来,只怕短时间内也难以攻下。因此务必要快,绝不能让他们占住故道城。” 朱烨一听,快速骑上了马背:“那还等什么?出发!这张任杀我雷神骑这么多兄弟,不将他脑瓜砸烂,我绝不罢休。” 张勇大军紧追直上,而蜀军之中,张任与严颜亲自压阵殿后,张勇一见,便心生不妙之意。 “吩咐下去,万事小心,我看张任必有……” “埋伏”二字还没说出口,两侧的高崖顶部,忽然落下了滚滚的巨石。 “快退!” 张勇大喝一声,大军迅速后退,那巨石不断落下,尽管张勇调度有方,大军行动如风,却还是有不少将士,被巨石砸中。 许久之后,那落石才停止了攻势。 “回将军,我军被砸死一千六百三十二人,受伤近两千人。” 一个士兵很快便将损伤情况报了过来。 朱烨松了口气:“好在伤亡不大,多亏四哥平日对将士们训练有素啊。这张任当真诡计多端。” 张勇却是愁眉苦脸,丝毫提不起半点庆幸的样子。 “此人果然是个难缠的对手。从散关行来十余里,便是此地山道最为狭窄,两侧间距不足三十丈,而且两侧并非之前那等山坡丛林,而是这高耸悬崖,根本难以攀爬。如今这巨石堵住山道,要想搬开,至少也需两三个时辰,我等除非肋生双翅,飞越过去,否则断然难以阻止他赶去故道城了。” 入夜时分,故道城中,张任走上城墙,严颜看见他过来,赶忙迎了过去。 “张将军,我军已到城内,此地有你精心布置的陷马坑等陷阱,城中器械足备,粮草囤积也是十分充沛,足可在此坚守半年以上,您不必忧虑,还是好好回去歇息养伤为好。” 张任说道:“老将军好意,张某心领。只是那张勇统兵之能,不在我之下,更有张合、朱烨两员猛将,我不敢掉以轻心,故此特来巡视一番。” 严颜目光之中,多有钦佩之色。 “张将军行事,这般严密谨慎,实乃朝廷之福。益州有如此大将,以弱胜强,一统天下,也是大有希望。” 张任听了,却是苦笑一声,却没有答话,自顾自走到城墙前,眺望着远方的群山。 fp 第七百三十四章 天降神兵 四日之后,清晨的曙光刚刚升起,故道城外二十里处,一座山头之上,赫然站着一个身穿盔甲的将军,不过此人起得如此之早,显然不是为了观赏日出的景色。 张勇看着远处的城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朱烨走了过来:“四哥,好端端的叹气作甚?” 张勇说道:“哎,大哥对我委以重任,将凉州如此重地,交托于我,然而自陇西出兵半月,毫无建树,不但没能将蜀军赶出凉州,反而被他们引得疲于奔命,如今困于故道城外,连攻两日,损兵折将,实在有负大哥所托。” “嘿,四哥何必着急?不就是几万蜀军么,对你我兄弟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城外的陷阱俱已被除去,张任还有何依仗?” 朱烨显得比他豁达了许多。 “这如何能够不急?川蜀之中,人口不多,满打满算,逆贼刘焉,也不过能拉起十数万兵马而已。加上严颜的援兵之后,前来凉州的蜀军,已有大约五万,另外还需至少五万大军防备荆州,所以留守益州之兵,当已不足五万之数。如若此战能全歼敌军,则挥军南下,直捣成都,便指日可待。相反,我军在此割据,必定令天下诸侯心向益州,甚至不乏有如曹操等趁火打劫者。故此此战意义重大,非比寻常,非胜不可,而且必须速胜。” 听了张勇一番解析,朱烨也明白了过来,不过他还是信心满满。 “四哥不用担心。这张任本事不凡,在城外布置了这许多陷阱,城中守备又极为严密,一时攻不下来,也是情理之中。以四哥的能耐,我看再有几日,定可将张任那厮擒回。” 张勇看着自己这个五弟,笑了笑。 “五弟向来被大哥誉为副将,你既开了口,那想必能够应验,四哥便承你吉言了。” “哈哈,四哥客气,话说小弟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今日攻城,该当小弟冲锋了?” 朱烨兴奋难耐。 张勇无奈说道:“五弟都这么说了,就算我不同意,怕也拦不住?” “哈,四哥果然对我最好,小弟这就去准备啦!” “杀啊……” 朱烨弃了战马,改为步战,挥舞双锤,跟着火兽一同撞向城门。 “我砸!我再砸!” 火兽每冲撞一次,朱烨便跟着一起撞了上去,他那双锤虽然远不如火兽沉重,可是以他如此神力,全力挥舞之下,却也不止千斤之力。 张任早已安排了士兵,专门在城门之后备好了数十个大水缸,所以火兽的喷火进攻,已经极难奏效,只能依靠冲撞来试图打开城门。 然而,尽管城门被他砸出了一个个坑,但却依旧是纹丝不动、 “好家伙,这张任是在门后加固了些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结实。” 朱烨砸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却不见城门有半点要撞开的迹象。 “哗……” 不知是何物从城楼上泼了下来,与此同时,城墙下响起了异常凄厉的惨叫声。 朱烨虽然站在城门面前,距离城墙之下还有几步远,然而还是被溅到一些,哪怕隔着盔甲,朱烨都感受到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是滚油!” 朱烨心中大呼不好。 张任前两日在守城时,都只用弓箭、巨石、滚木等来防备攻击,今日才突然用了滚油,便是看准了这时攻城的士兵数量达到了一个最高的点,真可谓机关算尽了。 “快!将伤兵撤回来。”张勇急忙调动一批士兵上前。 滚油一下,死伤的士兵达两三千之多,前往接应的士兵,也被紧随其后的箭雨攻击所扰,城墙下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这滚油杀伤力虽然不强,绝大多数士兵都不会当场死去,但是胜在伤害范围广,大批量士兵受伤,主帅不可能无动于衷,必然要派兵去将他们撤回来医治,而这个过程中,便是城墙上继续准备下一波反击的时间了。 张勇微微皱眉,下令道:“井阑车进攻。” 一排井阑车,足有二三十架,同时朝着城墙上射出了弩箭,不过张任已然见识过井阑车的威力,因此早有准备。 一张张特殊加工过,且浸泡了猪油的牛皮被张开在城墙之上,弩箭纵然强力无比,可是射在这光滑无比,且皮糙肉厚的地方,依旧被挡下了大半,一根根弩箭挂在了这牛皮之上,密密麻麻,看着颇为渗人。 一波弩箭下来,只射杀了城墙上数十名守军。 而在这一波弩箭结束之后,牛皮瞬间撤下,守军探出头来,对着城墙下的攻城军队,又是一阵狂轰滥炸。 朱烨匆匆跑回到张勇身边,已是灰头土脸。 “呸呸……这张任真是难对付。差点把小爷我变成油焖猪。” 张勇虽然着急,一时之间却也束手无策。 城墙上,雷铜放肆狂笑:“哈哈……哈哈哈……来攻城啊,来啊?哈哈……没辙了?” “都不需要我们几人出手,谅你们也攻不进来!要想攻下此城,除非有神兵天降,哈哈……” 泠苞也是毫不客气。 严颜捋着半百的胡须,面带得意的笑容,虽然没有说话,其心情却已表露无疑。 至于张任,更不必说。 功劳封赏,倒在其次,张任在乎的,是自己的威名,即将传遍天下。 洛阳朝廷的大军,号称起兵至今,从未一败,对太平道、黑山军,对鲜卑、匈奴、羌人,对袁绍、董卓、曹操,十年以来,百战百胜。 而这样一支常胜军,而且是由张勇和朱烨两人统领,如今要败在自己手中,即便以张任的心性,也难掩心中激动之情。 “他奶奶的,太嚣张了,小爷非要教训教训他们!” 朱烨怒气冲天,举起双锤就想再次冲杀出去。 “五弟不可鲁莽,你贸然上前,非但难以成功,反而多有风险。” 张勇的话,朱烨虽然也明白,却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比雷铜还要狂放的笑声,忽然响彻天地,惹得众人都一愣。 泠苞扭头对雷铜说道:“怎得此地山谷中的回声如此之久才回来?而且这回声比老酒鬼你的声音可还要大啊。” 雷铜却一脸纳闷:“不对啊,这不是我的声音啊。” 朱烨却是四下张望起来:“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这时,忽见得一队人头,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山势不高,且树木稀少的山头上。 “谁说你这破城攻不下的?天降神兵,就在这里!” 一个人骑着猛虎,悍然高呼着。 张勇和朱烨看到此人之后,尽管面容并不清楚,却依旧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三哥!” fp 第七百三十五章 程朱打赌 张任也反应了过来:“程良?” 严颜走了过来,沉声道:“久闻洛阳天子有四个结义兄弟,关羽关云长,程良程公毅,张勇张明威,朱烨朱德辉,如今四人之中,除却关羽之外,其余三人尽皆齐聚,此三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名将,我等还需谨慎应对。” 雷铜却满不在乎道:“程良又如何?我看那山头上,也不过才区区百余兵马的样子,能顶得什么用?什么神兵天降,说得跟真的似的,还真拿自己当神仙了?” 张任也满脸淡然:“莫说程良,便是关羽,乃至刘赫亲至,谅也对我故道城无可奈何。我在城中备下了无数守城所需之物,任他是登城,撞门,火攻,水淹,远射,近战,我尽皆不惧。” 说话间,程良站在山头上高呼起来:“哈哈,四弟,五弟,就知道你们在这儿,等着,哈哈,怎么样,攻不下这城池?等着,看三哥来破敌!” 随后,他与大猛一同率领一百神虎骑,连跑带跳,从山上冲了下来。 “哇吼吼……又有架打咯……” 大猛显得比任何人都兴奋,自从他和蔡文姬成亲之后,刘赫都将近两年没有派他出门打仗了,可把这个暴力狂给憋得够呛。 张任挥了挥手:“备强弩。” 一排排端着强弩的士兵跑了过来,躲在了城墙上的那女墙之后,随时准备发射。 他们手中的强弩,虽然难以和神机营的神机弩相比,却也可做到五箭连发。 就在对面的井阑车准备对城墙发起进攻之时,张任再次对着一批士兵招了招手,那些士兵拿着一根根细长的竹管跑过来,将竹管对准了井阑车的那个不过一尺多见方的开口,随后握紧竹管后面的一根圆木棍,使劲向前一推。 一注注滚烫的热油顿时从竹管中激射而出,三十架井阑车中,便有六七架当场中招,滚油从哪开口中射了进去,将里面的士兵烫得惨叫连连。 “快撤回来!待三哥到时,再做计议!” 张勇一声令下,号令传出,前方攻城的士兵、火兽、井阑车,尽数被撤了回来。 他这一撤,雷铜等几人愈发张狂,而城中守军,也是一个个欢呼雀跃。 “哦……哦吼……” “洛阳兵马,号称百战百胜,不过如此,哈哈……” “来啊,你等再来啊……” “汉室正统,终究还是在我益州天子,我们陛下得上天庇佑,才能如此强盛,你等还是速速回去,劝那刘赫退位,让出洛阳皇宫……” “不错,只有如此,尚可免了他一家老小的死罪啊……” 蜀军的嘲讽之声,听得张勇等人,以及数万大军,个个义愤难平。 “可恶至极!我非得砸烂了他们的狗头不可!” 朱烨正要冲出去,一个狂笑之声传了过来。 朱烨扭头看去,赫然是程良,他率领神虎骑,已然来到了不远处。 “哼,三哥,你当真没心没肺,听着对方如此侮辱大哥,竟然还笑得出来。” 朱烨看向程良的脸色,也变得十分不善,甚至多有埋怨和恼怒之意。 张勇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三哥,莫非你有什么破敌良策,才会如此欣喜?” 不等程良回答,朱烨就大笑出声:“他?拉到。不是五弟我不尊敬三哥,只是论及行军谋划之道,嘿嘿,三哥可比四哥你差远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嘿,你这老五,真是一张臭嘴,我如何就不能有良策?” 程良来到朱烨面前,显得十分不服。 朱烨“嘁”了一声:“三哥可别闪了舌头,你要能破敌,小弟就服了你。” 程良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不过这等美事,总要来点实在的赌注才行,你若输了,可得输给三哥一点东西才好。” 朱烨欣然答允:“那又何妨?三哥想要点什么?尽管说来,反正你也拿不走,小弟渴不怕你口气大。” 程良咧嘴一笑:“嘿嘿,五弟这么大方,那三哥就不客气了。之前血战西凉,五弟功成还朝,大哥赏了你一套在长安城西的宅子,那宅子如今一直空着呢?” “好你个三哥,当真为老不尊,小弟我全身上下,总共不过三处宅子。狼调县一处小宅院,如今洛阳一座将军府,还有就是这长安城中大哥赏赐的宅子,其中就以长安这座最大,最豪华,小弟自己都还没去住过,你就惦记上了。” 朱烨一脸嫌弃。 “哈哈哈,不瞒你说,三哥我在外养的几个小宅,之前得大哥应允,准许我将她们接回家来给个名分。你们也知道,三哥的宅院小,不够住,正好借你的这处院落一用。反正你也觉得自己必胜,何必担心?” 程良这么一说,朱烨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好,赌就赌,我还怕你不成?不过说好了,就得是今日,你若能在今日日落之前攻下此城,这赌注才算你胜。” “嘿,莫说日落了,我即刻就能让张任那小子滚出故道城。”程良信誓旦旦的样子,让张勇都微微诧异。 “莫非三哥出洛阳之时,大哥和军师给了你什么锦囊妙计?” 程良嘿嘿一笑:“你们就瞧好。” 随后,他扭头对大猛和那一百神虎骑高呼道:“兄弟们,走,咱们打架去!” “呦吼,打架咯,杀人咯……” 大猛跑得最快,胯下猛虎几下连跳,便已冲到了城门不远处。 “准备放箭!” 张任举起右手,紧紧盯着大猛和程良,随时准备下令。 雷铜瞪大了双眼,双拳紧握,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 “快了……快到了……洛阳天子的堂堂结义兄弟,就要死在咱们手上了……” 而朱烨却是面露焦虑:“四哥,三哥不会是跟我置气?这么冲上去,岂不是要给敌军射成刺猬?不行,不行不行,我就算把那宅子送给他,也绝对不能让他去送死啊,我去救他回来。” 朱烨挺身上马,却被张勇横斧拦住。 “四哥,你为何拦我?” 张勇的双目集中在程良的身上:“你没看三哥的虎背上,多了几个布袋么?” 朱烨放眼望去,仔细一看,这才发现。 “啊,还真的有两个布袋子。不过这布袋子能做什么,仅凭这两个布袋就能攻下故道城?” 张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不过事出反常,我看三哥如此信誓旦旦,必然早有必胜之策,他既然要独自前往,你我还是不要擅动为好。何况,以他和大猛的武艺,再加上那猛虎远超寻常战马的灵活性,张任的弩箭,要伤他或许能办到,要射杀他二人,却是不易,你我不必着急。” 听了他这么一说,朱烨这才停下了脚步,不过脸色之中,焦急担忧之色,还是没有消失。 张任紧紧盯着大猛和程良,以及他们身后的一百神虎骑,看着他们就要冲到弩箭的射程范围之内了。 他高高举起的那只手,此时以及握成拳头,其上青筋暴起,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准备……” 这两个字一喊出口,那些弓弩手,全部瞄准了程良等人,蓄势待发。 然而,双方的所有人都没看到,程良这时嘴角却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fp 第七百三十六章 两个袋子 转眼功夫,程良和大猛两个跑得最快的,就已经冲到了城门前百余步的位置,身后的神虎骑,也快“虎”加鞭赶来。 张任待要下令射击时,程良忽然喊住了大猛,两人就这样停在了原地。 大猛一脸纳闷,而张任等人,更是疑惑不解。 相反的,朱烨和张勇,倒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程良看着城楼上的诸多蜀军将领,高呼道:“张任将军何在?” 张任和严颜等人面面相觑,一时搞不明白这位洛阳朝廷的镇南将军,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张任跨出两步:“在下正是张任,不知程将军有何赐教?” 程良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啧啧啧,果然英武不凡。以将军之才,屈居益州一隅,岂不可惜?程某愿引荐足下往洛阳亲见天子,保举你为一方大将,不比困守在川蜀之地强出百倍?” 朱烨一听,嘴巴张得老大:“我的乖乖,三哥这是中邪了?他居然都会这般文绉绉说话了。。” 张勇也是满头雾水:“我实在不明白,大哥给了三哥什么妙计。” 张任听得一愣:“程将军,张某敬你是一代名将,这才现身与你相谈一番。你若是再这般无礼,休怪张某不客气了。” “就是,你等性命已掌握在我军手中,还敢大言不惭,简直是不知死活。” 泠苞怒喝一声。 程良笑道:“哦?贵军如何就掌握了我们弟兄的性命了?我看是你等的性命被我程某人掌握才对。” “还敢夸口!”泠苞大怒。 “诶,泠将军稍安勿躁,我看此人必然有诈。” 张任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他看着程良,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的底气何在。 “不知足下这番话是何意思?若是已有了破城之计,尽管放马过来,你我真刀真枪战上一场,方是男儿本色,若是继续在此逞口舌之利,请恕张某不能奉陪了。” 程良闻言,大概也猜到了对方会是这等态度,因此不再回话。 他伸手,将虎背上的两个布袋子取了下来,朝着城门口一扔。 “这是程某奉陛下之命,送予将军的一份薄礼,将军看完之后,自然明白我方才所言。” “张将军,谨防有诈。”严颜凑了过来说道。 张任说道:“且看看他有何意图再说。” 他命几个士兵跑下了城楼,将城门打开一条缝,放这几个士兵出去。 他们捡起了两个布袋子之后,便快速跑回到了城楼之上,期间,程良就这样站立原地,驻足观看,并没有任何动作。 “将军,拿上来了。”士兵将两个布袋子递给了张任。 张任正要伸手打开,泠苞和雷铜拦在了他前面。 “将军,让末将来。” 张任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 两人手起刀落,便将布袋子划破,可当众人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登时惊呼起来。 “这……这是……” 张任一步上前,直接剥开两个布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完全露了出来。 只见他的两只眼睛,瞪大到了极致,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 严颜等三人也大惊失色:“这不是常、柳两位将军么?怎会……” 张任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扭过头去看着程良。 程良不无得意地问道:“如何?此城,我是破得,还是破不得啊?” “此燎可恨,将军,让末将前去斩他,为二位将军报仇啊!” 严颜愤恨不已。 “末将也愿往!”雷铜和泠苞异口同声。 “不可!”张任虽然看起来恨意滔天,却还是拦住了他们三人,他这两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吼出来的。 “将军……”三人还是难解心头之恨。 张任看着程良,说道:“两位将军已死,这意味着什么,你等都很清楚,此城万万是守不下去了,否则不出半月,我等四人,和这几万大军,都将悉数丧命于此,绝无生机。只有趁如今士气仍在,实力尚存之时,悍然突围,回到益州,虽然要因此受罚,至少能保住我益州本就不多的兵力,以图日后为陛下再征伐四方。” 他的话虽然令严颜等人万分难以接受,却也深知此言极为有理。 三人看向城楼之下,一个个咬牙切齿,好似和程良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张任对程良高呼一声:“程将军果然好手段,不过凭此一点,就想让张某投降,也是绝无可能。我城中将士,皆誓与城池共存亡,哪怕粉身碎骨,也绝不做那苟且偷生之徒!” 说完,他大手一挥:“放箭!” 数千支弩箭,瞬间激射而出。 程良和大猛迅速后退,那弩箭射程不远,全部都落在了他们所站之地的十余步外。 “靠,不对啊,这时候你不是应该赶紧投降,或者撤兵么?” 程良气得直跳脚,刚刚伪装了一小会儿的镇定儒雅,马上就现了原形。 “做梦,看箭!”张任抬手一箭射出,好在被程良躲了过去。 “三哥快回来!”张勇大喊着,程良赶紧带着神虎骑往回跑去。 朱烨抚掌大笑:“哈哈,三哥,我就说你不行,哈哈……小弟那宅子,你怕是无福消受啦……” 程良对着朱烨翻了一个白眼:“去去去,老五不准笑话我。” 说完,他面色凝重:“不对劲啊,按理说他不可能再守下去的啊……” 张勇追问道:“三哥,那布袋中究竟是何物,竟然能让你坚信足以退敌?” 程良说道:“是益州两员大将的首级,乃是我在一处山谷中所斩杀得来。” “山谷中?”张勇有些诧异:“山谷之中怎会有益州的军营?他们去哪里作甚?而且杀了他们二人,如何就能让张任投降或退兵?” “是啊三哥,这两人有何特殊之处?”朱烨也放弃了嘲讽程良,凑过来追问。 程良看了看他俩:“自然是有大用处。这两人,领着两千兵马,在此地东南方五十余里的一处山谷中,守着张任之前在武都郡各地抢收得来的数十万石小麦。” “什么?张任的粮草大营被三哥端了?”朱烨嘴巴都惊讶得合不拢。 程良叹气道:“我接到飞鹰卫的传书,指引我去那处山谷劫了蜀军粮草,没想到这该死的张任,居然如此死脑筋,粮草都没了,还守什么城?害得我一份大功劳就这么没了,可恨!” 朱烨笑道:“嘿嘿,好啦好啦,三哥休要懊恼,小弟那宅子便送给你又何妨?” 程良瞪了他一眼:“谁要你的宅子?愿赌服输,回头我把狼调县的宅院送给你。” “不要不要,之前又没说过你输了要给什么,小弟不要啦。”朱烨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那怎么行?我做兄长的,还能占你便宜不成?”程良十分坚持。 两人闹得欢,张勇却眉头紧锁:“按理说,三哥所言不错,没了粮草,他们如何在城中继续战斗?” 朱烨却嚷嚷道:“管这作甚?他们垂死挣扎,岂不更好?咱们即刻让兵士们高呼,说蜀军粮库已被咱们劫了,他们士气大乱,咱们趁机攻城,必然一举拿下。” 程良猛地拍了下朱烨:“哈,老五好计策,快喊,将士们快喊起来!” 就在这时,张勇忽然喊道:“城中有人杀出来了。” 程良回头一看,正是泠苞领着一队兵马,正往这边杀来。 “嘿,还敢主动前来送死,那某家就成全了你,大猛,咱们上!” 大猛早就憋得不耐烦了,此时一听到程良的号令,二话不说,纵虎扑了上去。 泠苞双目之中,充满了决绝之色,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这蜀军之中,竟然也有这等有胆色之人,只可惜不能为朝廷效力,转眼就要是在此地。不知那张任伤可好利索了,我可是等不及要和他交交手了。” 朱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听了他这句话,张勇忽然抬头往城楼上看去,随后毫无征兆地大喊一声:“不好,中计了,张任要逃!” fp 第七百三十七章 刘焉疯狂 古道城城西的荒野之上,几万大军,正在发足狂奔,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来,也好跑得再快一些。 雷铜不断朝后面看去,面带忧虑和埋怨之色。 “不行,我要回去救泠苞。” 他忽然停住了战马,掉头往回跑。 “站住!”张任厉声大喝:“本将军命令你,率军撤退,不得有误。” 雷铜一脸愤恨地看着他:“张任,别对着老子大呼小叫。平日里打仗之时,我雷铜敬你的本事,才恭恭敬敬听你调遣,如今你用泠苞做诱饵,牺牲他的性命,让自己逃脱,这等事,我雷铜就是不服,你不去救,我自己去。” 张任被他一通责骂,却是没有做声,反而神色黯然,低头不语。 雷铜见状,只当他是有所羞愧。 “哼!” 他冷哼一声,率军便独自离开。 “雷铜,你休要犯浑!”严颜快步上前,毫不客气地一把将他拽下了马背。 “你以为同意泠苞出城引战之时,张将军不心痛么?我川蜀之地,地贫民少,国力远不能与洛阳朝廷相提并论,这几万将士,出征凉州,如今损失过万,已是十分惨重,如今粮草已失,如果不能及时撤去汉中,必将全军覆没,到时候蜀中仅剩的兵马,如何抵挡洛阳虎狼之师?” 雷铜似乎有些冷静了下来,但一想起泠苞孤军奋战,还是心头十分痛心。 “可是……” “别说了。”严颜喝断了他的话。 “泠苞将军主动请缨,前往引开洛阳兵马,就是要给我等争取撤兵之时机,你再这般胡闹下去,拖延了撤兵撤兵进程,敌军一旦追来,岂不辜负了泠苞一番苦心?” 严颜说得义正严词,铿锵有力,雷铜虽然满心不甘,却终究难以反驳。 张任长叹一声:“我张任对天起誓,终有一天,定会为泠苞将军报仇雪恨!” 说完之后,他头也不回地继续行军。 几天之后,接到张勇回传的奏报的刘赫,自是十分欢喜。 “三弟,四弟,五弟,三人一同出马,果然战无不胜。斩首一万三千余级,杀死蜀军大将泠苞,将伪帝刘焉老贼的兵马,全部赶回了益州。” 荀彧问道:“张勇将军称他没能将蜀军全歼,更未曾抓获其主将张任,特此请罪,不知陛下意欲如何处置?” “呵呵,四弟向来这般严于律己。朕从未要求他活捉张任或取回张任首级,只要夺回武都郡,守住益州北境门户,日后自有机会收拾他们。如今军令已然完成,自当奖赏才是。” 二荀对此自然也没有异议。 “陈留战况如何?”刘赫问了一句。 荀彧取过一份奏章:“正有今日一早刚到之军报。高将军与曹操在陈留对峙多日,双方只是偶有摩擦,未曾激烈厮杀。如今陈留各城,高将军占据三分有二,曹军占据剩下一分。高将军特来奏明陛下,他以为当在陈留长期据守,不可轻易冒进,不知陛下准否?” 刘赫毫不犹豫道:“嗯,倒也在意料之中。兖州乃曹操根基所在,所藏兵力,只怕不下二十万,不过要想战胜伯平,却也不已。如今双方都在等待时机,未发现对方破绽之时,想来不会真正动手。告诉伯平,兖州战事,一切由他自专,不必请示于朕。朕已赐他假节之权,尽可如四弟一般,执掌前线军政大权。” “遵旨。” 这时荀攸笑了一声:“高将军与张将军,虽然皆是朝中统兵一等一的大将,性格沉稳,胸襟广阔,然高将军处事,却又有所不同。他对陛下向来毕恭毕敬,哪怕手握假节大权,在非紧急情况之时,依旧事事奏报。平日被宣入宫时,也是一直正襟危坐,且从不与任何文武官员私下来往。就怕陛下给了他这份旨意,日后非战之时,他依旧会继续日日回来奏报请示。” 闻言,刘赫也是苦笑一声:“是啊,伯平万般皆好,就是这脑筋直了一些。朕历来赏赐给他的良田、宅院、珠宝,多被他拿去分给了阵亡将士,且都是以朝廷的名义送去,堂堂征南将军,安正亭侯,这日子过得却和寻常县令无异,未免对自己也太苛责了一些。” 一说到这里,刘赫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他那长子高翼,当初朕刚定冀州之时,他就隐姓埋名跟随徐晃和牵招军中,如今算来也有不少日子了,朕一直疏忽,不曾过问,你二人可知晓他的近况?” 荀彧说道:“臣略有耳闻。那高翼入徐晃麾下之后不久,就随徐将军驻扎雁门,这两年,雁门虽然少有战事,却也偶有轲比能犯境,那公孙瓒于幽州之地日渐壮大,也是野心滋生,常以各种借口,到中山、雁门之地试探。这高翼总能冲锋在前,十分勇猛,且机灵多智,又比其父多几分圆滑,因此颇得徐将军重用,现下已是军中队率。” “哦?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正儿平日习武之时就常提到他,今年新年,命徐公明、牵子经,护送强阴侯来洛阳过年,顺便让他们将账下有潜力的年轻将领一并带来,也好让伯平见见他儿子。” 强阴侯就是当初的汉献帝刘协,自从他禅位予刘赫之后,便去了强阴县,过着田园牧歌的生活,整日与牛羊马,还有一些杂耍匠人过活,比之当初做皇帝之时,可要欢乐许多了。 “如今已近九月,还有四个月便是新年,如此,臣稍后便拟旨,分别送往雁门和中山,好教他们早早准备。” 刘赫微微点头道:“文若自去办来便是。” 他说完之后,便埋头批阅奏章,却见荀彧并没有离开,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文若还有事要说?” 荀彧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了:“陛下可还记得数日前处斩了那郭乔之后,百官的反应?” 刘赫不知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百官的反应?除了郭乔等被杀的五人长辈进宫哭诉喊冤之外,朕没留意百官还有什么反应。自那日他们被朕训斥一顿,责令他们回去对家族子弟严加管教之后,这许多时日过去,万事顺遂,连他们的父母亲人,也再无任何异议,何况百官?文若难道听到了什么风声?” 荀彧说道:“并非臣听到了什么消息,只是臣觉得,其中太过蹊跷。将他们五人处斩,虽然符合国法军纪,然而朝中法纪败坏,已非一日,诸多家族,早已习惯了横行无忌,正如当初陛下和皇后娘娘,在南城粽子店所遇的汪氏子弟一般,怎会将法纪放在眼中?如今五人横遭此祸,诸多家族竟然能这般忍气吞声,臣以为十分不寻常。” “臣也附议尚书令之言。”荀攸也站了出来。 刘赫却是大笑起来。 “哈哈……二位爱卿多虑了。如今朕定鼎中原,朝中军政大权,皆由朕一手掌控,非昔日桓灵二帝时可比。这五人身犯国法军纪,有此下场,乃是合情合理。朕当然知道,诸多家族,不会如此轻易就心服口服,可他们纵然心有怨愤,又能如何?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们之中,有人胆大包天,妄图勾结外敌,里应外合,颠覆朝纲,难道朕还会惧怕不成?” 两人一听,虽然并不赞同,却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继续劝服刘赫,因此都不再说话。 转眼之间,中秋节来临。 在这个年代,中秋节还不是什么特别盛大的节日,有人过,也有人不过,然而刘赫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对这个能够放长假的节日,自然是一直铭记于心,这一日,他照旧让张妤在后宫准备好了糕点茶水,白天早早忙活完了政务,就去后宫与家人团聚一堂,尽享天伦之乐。 然而,就在这一夜的喜庆之后,第二天一早,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入了宫中。 “到底怎么回事?”刘赫神色十分难看,他一边快步向书房走去,一边对跟随一旁的荀彧和荀攸问道。 荀彧紧随左右,躬身回道:“伪帝刘焉,突然大肆封王,除了刘氏宗室的刘表、刘繇和刘备分别被封为楚王、吴王和齐王之外,连孙坚、曹操、公孙瓒、焦和这些外姓之人,竟然都得以封了郡王。” “孙坚受封庐江王,曹操陈留王,公孙瓒北平王,焦和济南王,孔融北海王,陶谦彭城王,朱儁老将军之子,交州刺史朱符也被封为南越王,甚至于连他们的子嗣,都被封了县侯的高爵。” “这老狐狸疯了不成?”刘赫破口大骂。 “祖宗明训,非刘氏子孙不可封王,这老贼是要自绝于我刘氏宗族之外么?” 荀攸急忙说道:“刘焉必定是看张任在凉州大败,益州北伐之路已被阻断,因此狗急跳墙。他自知若继续这样下去,不出两三年,定位朝廷所灭。这等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祖训,与其到时被诛灭九族,不如放手一搏,以此王位来拉拢诸侯相助于他,与陛下抗衡。”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御书房之中。 “诸侯有何反应?”刘赫双目透着寒意。 荀彧说道:“青州刺史焦和,北海太守孔融,徐州刺史陶谦,扬州刺史刘繇,当时便将益州使者斩杀,并昭告天下,忠心于陛下,与益州刘焉势不两立。刘表与刘备虽不曾接受册封,却并未杀死益州来使,亦未曾叱责刘焉。其余人等,至今尚无表态,可谓是墙头草两边倒。而兖州曹操,更是发檄文攻讦陛下,说您……” “朕恕你无罪,快说!”刘赫已是十分不耐烦。 “遵旨。曹操檄文中说,陛下本乡野匹夫,胆敢欺凌幼主,谋夺神器,擅杀忠良,实乃大汉第一……第一奸佞,天下人当共诛之……” “可恨!”刘赫盛怒之下,一掌拍出,竟然直接将面前的御案生生拍断。 “还不止于此。白马羌、钟羌等近二十个羌人部落,以及鲜卑轲比能,辽东乌桓王,皆相应逆贼刘焉,指责陛下性情残暴,杀害其无数部落子民,纷纷起兵反叛。朱符当场严词拒绝益州来使,却遭当地土着士族暗算而死,交州大族士氏一族当代家主士燮,宣布自领交州,接受册封,随后起兵十万,囤于北境。” fp 第七百三十八章 计定幽兖 “好大的狗胆!” 刘赫豁然起立,一把抽出旁边剑架上的宝剑。 “召集程良、朱烨、赵云、邓远、还有马超等马氏诸将,朕要发兵二十万,御驾亲征,取刘焉老贼首级。” “陛下三思。” 二荀同时下跪。 刘赫喝道:“文若,公达,何故阻拦于朕?刘焉老贼,数典忘祖,祸乱天下,此封王令一出,我大汉江山,必定乱象更甚从前,社稷从此多难,黎民自此受苦,这等厚颜无耻之辈,朕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刘赫是越说越气,越说越恨。 荀攸忙道:“陛下,此刻非伐蜀良机。环顾四周,唯有青徐之地,或可无忧,其余如凉州、幽州、兖州、豫州、扬州、荆州,皆有后患。陛下此时举大军入川,则四方诸侯,难免有蠢蠢欲动之徒,八面贼寇,必定多虎视眈眈之辈,陛下万不可一时冲动,因小失大。” 荀攸的声音虽然十分轻柔,可谓比寻常女子还要柔弱,可语气却是异常坚定,道理更是字字珠玑。 刘赫怒气稍稍消去几分,将宝剑收回剑鞘。 “那公达以为该当如何?” 荀攸说道:“八个字:中原大定,方可南征。” “中原大定?”刘赫缓缓坐了回去。 “不错。”荀攸继续说道:“凉州之地,有张勇将军镇守,些许羌人部族,掀不起风浪。然而,轲比能雄踞幽州以北,神出鬼没,骞曼与魁头多次要围剿于他,都无功而返。公孙瓒虽然对胡人颇不友善,然他且不论他一人之力,难以同时对抗公孙度、乌桓、轲比能三方,即便他有此能力,可此人对朝廷态度暧昧,忠心不足,也是一大祸患。” “青州焦和与孔融,虽然足可信任,刘备对益州之表态,却不似他二人那般果决。至于徐州陶谦,如今已是名存实亡,大半城池被曹操掌控,剩下的也为刘备控制,不值一提。” “刘繇乃陛下一手拔擢至扬州,自然可靠。然扬州兵力,孙坚占十有七成,此人在袁术麾下之时,就已足见其志,如今他在豫章招兵买马,麾下军队以平叛之名,进驻庐江、鄱阳、庐陵等郡,野心不小,此次对封王一事,更是首鼠两端,若朝廷稍有不稳之迹象,臣料定他必然要侵吞整个扬州。” “荆州刘表,此人年已老迈,雄心磨灭,必不敢与朝廷有丝毫对抗之意。然而他也绝不愿荆襄之地落入朝廷掌控,因此他虽然断不会相助刘焉,却也不会相助朝廷,甚至可能会借机向陛下有所要求,以巩固自己在荆州之势。” “交州路途遥远,一时难以为患暂可不提。” “至于曹操,陛下明察秋毫,深知此人野心与智谋。臣敢断言,陛下倾力伐蜀之日,便是曹操发三州之全力攻打高将军之时。以此人之能,麾下文臣武将之力,发三州不下于三十余万大军,陛下以为高将军能敌否?洛阳能守否?” “兖州之乱,已不可定,幽州恐又生事,两地一动,天下诸侯,群起响应,四海纷争,到时陛下多年心血,将付之一炬矣。” 刘赫听得心头大骇,额头直冒冷汗。 “朕一时糊涂,险些误了大事。” 他擦了擦冷汗,随后问道:“二位爱卿请起,不知公达所说的中原大定,要如何达成?” 两人重新站了起来,荀攸说道:“中原之地,青徐既然暂时无碍,则一切尽在兖、豫、幽三州。幽州之地,绝不可教乌桓、轲比能与公孙度联手,否则公孙瓒必败。他一战败,幽州为三家瓜分,不但大损朝廷颜面,而且这三方必然即刻发兵侵入冀并之地。三方之中,至少要灭其一家,则公孙瓒当可与其余两家分庭抗礼,幽州成鼎足之势,任谁也无暇他顾,再有徐晃、牵招镇守,则朝廷可高枕无忧。” 刘赫颔首道:“嗯,如此,朝廷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令幽州安定,待收拾了刘焉之后,再来对付他们,这幽州之地,早晚也要收回来。那曹操如何应对?” 要说天下诸侯之中,如果说到让刘赫还有些担心乃至于惧怕的,也只有这位魏武帝了。 曹操如今高达95的统帅,在自己如今已知的人物之中,堪称第一,无人能比。他坐拥兖州和豫州,还有大半个徐州,麾下谋士大将,不在少数,比起自己的大汉朝廷,都已经相去不远了,单凭高顺,要制衡他一时不难,真要对付他,却是不可能。 荀攸不慌不忙道:“曹操足智多谋,麾下文臣武将,俱是出类拔萃之人,无论是强攻,还是阴谋,一时恐难以奏效。然而此人生性多疑猜忌,张邈反叛于他,令其极为意外,如今他心中对各地太守,除却自己亲族兄弟之外,必然都难以信任。陛下只需派人,往各郡守甚至县令府中多多走动,则无需有任何行动,曹操定会生疑,自然难以集中精力与高将军厮杀。” “待其查清此事,疑窦尽消之后,幽州之事当已解决,高将军也已在陈留前线布下严密之防线,再命驻守冀州的关将军,领兵逼近冀州、兖交界之处,牵制曹军兵力,如此,曹操错过战机之后,再被两面夹攻,纵然不败,也不可能再威胁洛阳。” 刘赫听得是摩拳擦掌,双目放光。 “好计策,好计策!公达真乃无双国士也。幽州那边,先灭了轲比能,这厮最是令人生厌。朕即刻命飞鹰卫调集大批人手,实时监测轲比能动向,再令徐晃、牵招出兵,并将消息告知公孙瓒,不信轲比能逃得走。” 幽州蓟县,公孙瓒骑着白马,回到府中,此刻的他,容光焕发,显得十分高兴。 一个和他有些相似的中年武将迎了过来:“兄长何事如此欢喜?莫不是在昌黎击败了公孙度那厮?” “哈哈,公孙度算的得什么,我早晚必杀之。愚兄所喜者,乃是另有其事。” “哦?这小弟倒要洗耳恭听了。”公孙越跟着公孙瓒走入了大堂之中。 “洛阳来了旨意,说天子已遣人往草原打探轲比能部之下落,一旦有所消息,便命令骞曼、魁头两部,联合中山牵招,雁门徐晃,以及我公孙家的白马义从,三面合围。” 公孙瓒的话,让公孙越也是惊喜交加。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这轲比能势力不弱,虽然只是鲜卑一部,却比那什么鸟乌桓王更强三分,麾下有三万骑兵,四万弓步兵。且近日听闻他与乌桓,公孙度多有往来,一旦让他们结成联盟,则我军危矣。洛阳天子能出手相助,灭了轲比能,如此乌桓与公孙度,也再无威胁,兄长称霸幽州与辽东,指日可待矣。” “哈哈,说得好……”公孙瓒抚掌大笑。 第七百三十九章 草原异变 茫茫草原之上,不下五六万兵马,正在飞速行军。 为首的两名大将,赫然便是如今的雁门太守徐晃,中山太守牵招。 两人久别重逢,显得十分欢喜。 “公明,想来你我近三年未曾见面,此次得以再次并肩作战,招实在万分感佩。” “哈哈……子经贤弟,愚兄也是想你想得紧啊。这轲比能自不量力,朝廷不曾对付他,他却屡屡前来犯境扣边,属实不知死活。为此,你我不知奏请陛下多少次,请求出兵讨伐,陛下都不曾应允,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你我终有立功之机。” 徐晃镇守边关几年来,眼睁睁看着关羽等各位将领,在各地屡立军功,要说他不眼馋,那绝对是假话,哪个军人不想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牵招笑道:“此次陛下令你我,联合魁头、骞曼、公孙瓒三部,四路大军齐发,不下十五六万兵马,莫说一个轲比能,便是再来十个,也是必死无疑了。” 他这一说,徐晃倒有些不屑:“区区轲比能,你我联手,足以歼灭,要他们来多事作甚?凭白抢了一份功劳。” “呵呵,此乃陛下旨意,陛下深谋远虑,非你我所能揣度,还是老老实实依照旨意行事为好。” 牵招说话间,朝着远方眺望过去。 “依照陛下秘密传讯而来的消息,轲比能所统帅之部众,应当就在前方大约五六十里之处。我军由西往东攻打,公孙瓒由南往北,骞曼与魁头由北往南,三面夹击,如今已是正午,不如让弟兄们稍事歇息,再赶路不迟。” 徐晃也看了看前方,随后点头道:“也好。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半个时辰。” 然而,大军正在食用干粮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徐晃与牵招十分警觉,赶忙上马远望,却见南方大约十里外,尘土飞扬,嘶声震天,正杀气腾腾朝他们这边冲来。 “那是何方人马?我等旌旗招展,他竟敢前来冲撞?” 徐晃又惊又怒。 牵招皱眉道:“看那模样,模样旌旗,似乎士兵也少有甲胄,莫非是轲比能得知了消息,派人前来堵截我军?只是这沙尘漫天,也看不清有多少兵马。” “轲比能?他不是应当在此地东方么,怎会从这南方杀出?”徐晃有些不明所以。 牵招将长枪一提:“管不得那许多,对方摆明了冲我等而来,无论是轲比能,或是其他哪方贼寇,既然来了,怎能不应战?传令下去,全军备战应敌!” 两人率领的军队,绝大多数都是当初白波军转化而来,论军队素质,自然不能与汉武卒、金刀营等精锐相比,但也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 两位将军军令一下,原本还在吃饭喝水的几万大军,在十几个呼吸间,就全部摆好了阵型。 然而,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却发生了。 对面那支不知深浅,不知来历的兵马,尽管依旧相隔数里,却冲着他们忽然射出了一轮箭雨,随后就调转方向,朝西方奔去。 徐晃和牵招两人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既然对方已经摆明了敌意,两人如何肯就此放过他们?赶紧快马加鞭追赶而去。 与此同时,幽州,渔阳郡以北的草原之上,公孙瓒亲自率领五千白马义从,还有两万步卒,也朝着与徐晃等人相同的一个目的地进发。 一个模样与公孙瓒有些相似,却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将领策马来到公孙瓒身边。 “父亲,此次剿灭轲比能,孩儿请做先锋,只需两千白马义从,五千步卒,定能取轲比能首级!” 公孙瓒看着他,十分欣慰:“续儿有此雄心,为父十分赞赏。不过轲比能虽是胡人,却也堪称草原上一世枭雄。若洛阳兵马已到,凭借徐晃与牵招二人的能为,让你独自领兵策应,自然足够。就怕他二人行军缓慢,让你单独面对轲比能,却是大为不利。我白马义从,堪称天下轻骑之首,不但骑射之术天下第一,且行军赶路也是一流,想来我军会先行赶到。所以我儿还是跟随大军一道行进为好。” 公孙续见自己的提议被拒绝了,虽然有些不甘,但也知道自己父亲说得有理,便退了下去。 这时,一个骑兵匆匆从前方远处赶来。 “主公……主公……不好了……前方二十里外,有大队兵马正朝我军杀来,其规模不下六七万之众……” “什么?”公孙瓒大惊。 “六七万?这草原之上,能有这般实力者,只有那朔方郡西北部的步度根,和轲比能了。难道是轲比能举全族之力,试图从我这边突围?” 公孙续怒道:“这轲比能从哪儿突围不行,非要奔我幽州方向而来,莫非是看我幽州兵马是弱者不成?简直岂有此理。” 公孙瓒却不像自己儿子这般年轻气盛,他沉声道:“我看未必是突围,只怕轲比能是要将我等个个击破,先对付了我军,再去对付徐晃等人的兵马,最后再和魁头、骞曼交战,最终夺取这并州到幽州北部千里草原,吞并了骞、魁两部的部落,自封为鲜卑单于。” “哼,这厮着实不自量力,竟然以为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击败我四路兵马?我幽州虽然兵少,却也足以斩他,父帅,孩儿请战!” 公孙续再次主动请缨。 公孙瓒点了点头:“好,我儿士气可嘉。为父予你三千白马义从,五千步卒,你先行与其交战,为父亲领大军,分头攻其两翼,让他见识见识我幽州兵马的厉害。” “是!” 公孙续显得十分激动,点齐兵马,朝着轲比能大军冲杀过去。 待到不远处之时,公孙续远远看见对方领头之人,果然便是轲比能,他与轲比能虽然只在几年前一次随军交战时见过一次,却一直都牢牢记着他的面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公孙续心头火起,当即命传令兵挥舞令旗,三千白马义从,纷纷亮出了弓箭。 “放箭,给我射死他们!” 一声令下,三千支箭矢高高飞起,射向轲比能大军。 轲比能见状,嘴角忽然一笑,大手一挥,军队很快便停住脚步。 而双方兵马相距仍有约三百步,那些箭矢根本难以飞到如此之远,这只飞到一半的路程,就开始纷纷落下。 “废物!”公孙续怒骂一声。 与此同时,轲比能忽然大喝一声:“冲过去!放箭!” 他身后三万骑兵齐发,他这些骑兵,虽然操练和装备,不能与中原大国的精锐相提并论,但也是草原上的虎狼之师,一个个如狼似虎得扑了过来,让公孙续的呼吸都仿佛为之一滞。 紧随其后,三万支利箭,腾空而起。双方大军都在全速前进,只这须臾之间,三百步的距离,已然缩减到了不足二百步。 “糟糕!我儿中计了!” 公孙瓒大惊失色,原本正要兵分两路,攻击轲比能侧翼的,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全部杀过去,试图救援公孙续。 足足三万支利箭落下,公孙续兵马登时死伤数千,公孙续自己,也大腿中箭,鲜血直流。 双方大军,就在此时,撞击到了一处,数万兵马,激烈厮杀起来。 公孙续兵马刚刚被箭雨袭击一番,士气大跌,如何是轲比能的对手? 好在公孙瓒及时赶到,才没有让自己这个独子如此轻易就死在轲比能手中。 “轲比能,果然是你!” 公孙瓒恨意滔天,双目猩红。 轲比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嘿嘿,不错,正是你老子我。今日这草原,便是你公孙家的葬身之地。” “哼,好大的口气,凭你?” 公孙瓒冷哼一声,提枪便朝轲比能杀了过去。 公孙瓒带来的兵马,都是自己麾下的精锐,个个全副武装,用的是最好的兵器,穿最新的甲胄,训练也是最严,此时虽然公孙续首战失利,而且兵力又少于轲比能,可是双方初一交手,没过多久,公孙瓒大军竟然还隐隐挽回颓势,占据了上风。 尤其是那几千白马义从,一身白盔白甲,骑着白马,连长枪和弓箭,都是白色,不但令人眼前一亮,而且战斗力更是不俗。 公孙瓒得意无比:“你这胡狗,当年你三万大军入侵北平,被我三千白马义从杀得抱头鼠窜,这么快便忘了不成?以为自己兵马多便能吃定我了?简直可笑,不需朝廷大军来援,我幽州一路兵马,便足以斩你首级。看枪!” 第七百四十章 幽州战火 被他如此嘲讽,轲比能却仿佛宠辱不惊,这让公孙瓒大感诧异。 “这老狗莫非转性了?换做以往,他定要出言反唇相讥几句才肯罢休,今日怎得如此怪异……” 双方厮杀良久,公孙瓒越来越心惊。 “不对劲……朝廷兵马,还有鲜卑两部的大军,为何还不见踪影?他们本就比我更早出发,按理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该赶到了,如今日头已然西斜,为何还见不到那三路援兵……” 他看了看战局,虽然自己一方仍旧处于上风,但是轲比能至今依然没有半点慌张的模样,更加让公孙瓒心中不安起来。 “这轲比能究竟有何阴谋……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在这片战场的西边三十余里的地方,徐晃和牵招,正在全速往这边赶来。 徐晃满脸懊恼:“轲比能这厮当真奸猾,竟然用区区五千人,带着数千牛羊,尾后绑上树枝,故布疑阵,引得我军追着又往回跑了近二十里路。若非如此,我军早已赶到轲比能老巢,何苦在此这般辛劳?如今黄昏将近,也不知其他几路兵马与轲比能战得如何。” 牵招眉头微皱:“我以为这其中透着一股蹊跷。轲比能为何要让着五千人来送死?他明知这点兵马,绝对不可能拖住我军太久,这于事又有何补?” 徐晃被他一说,也似乎猜到了什么,随后神色迅速转变为震惊。 “难道……不好,中计了!” 牵招也意识到了不妙之处,两人赶紧下令,全军加速行进。 待到夜幕降临之时,大军忽然来到了一片草原之上。 徐晃和牵招万般震惊地看着眼前这绵延数里的尸首,流淌得好似溪流的鲜血,以及满地的兵器,如何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是公孙瓒麾下白马义从的士兵和战马。” 牵招往一个地方指了指,徐晃看了过去,果然见到不少白马,以及身穿白甲的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来轲比能是故意将我军引开,他好倾尽全力,对付公孙瓒。此地没有骞曼和魁头两部的尸首,看来他们那边也必然出了意外。只是不知公孙瓒和轲比能二人,如今又在何处?” 牵招举目四望,试图寻找着那两支大军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忽然喊道:“将军,快来,这里尚有一活口……” 两人一听,赶忙跑了过去。 果不其然,一个士兵将一名满身鲜血的白马义从扶了起来,给他灌了一口水。 徐晃大喜:“郝翼,干得好。” 他对那士兵赞许了一句,那士兵虽然皮肤黝黑,但是双眼坚定而灵动,看起来就颇为不凡。 徐晃和牵招弯下腰,看着那白马义从。 “此地发生了什么?” 那士兵满脸恐惧和懊悔:“你们……你们是朝廷的……”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或许是伤口撕裂,他忽然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不错,我乃中山太守牵招,这位是雁门太守徐晃,我二人在路途之中,遇到轲比能部骑兵突袭,故此耽搁了行程,不知公孙将军现在何处?” 听了牵招的话,那白马义从虽然已是身受重伤,却还是勉强脱离了郝翼的双手,跪在了两人的面前。 “你这是作甚?”徐晃有些疑惑。 那士兵带着哭腔说道:“轲比能与乌桓王,还有公孙度勾结,他先是……咳咳……他先是举全族之力,在此地伏击我军,同时让……让乌桓与公孙度分别率军,突进辽西和……咳咳……和北平两郡……我家将军无奈,只得领兵回……回援,却被轲……轲……” 他似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说话已经越来越困难。 牵招赶忙接话道:“被轲比能从后方反扑过来,使得你等伤亡惨重,可是如此?” “对……就……就是这样……小人恳求二……二位将军,请你们务必……务必要……要……” 话说到这里,这士兵身子向前一栽。 牵招伸手一探,对着徐晃摇了摇头。 徐晃叹息一声:“好一个忠勇的士卒,这公孙瓒能有如此手下,也算是个能人。” 牵招跨上马背:“轲比能,乌桓,公孙度,三方已经联手,公孙瓒中计,只怕已是朝不保夕,事不宜迟,我等当速速赶往渔阳,若是幽州被这三人夺走,你我二人在陛下面前,虽万死亦难赎也。” “子经说得对,即刻出发!” 两人率军一路向南赶去,直到临近半夜时分,才到达了位于渔阳郡的第一处村落。 然而,入眼之处,原本应该宁静祥和的一处乡村,此时却是火光冲天,房屋倒塌,尸骸遍地,传入众人耳中的,除了风火之声,以及偶尔几声家畜的啼叫,便再无其他动静。 “报将军,此村中已无一活人。” 听着一个士兵的回报,徐晃和牵招二人,眉间的怒火,已是显露无疑。 “这帮畜生,简直毫无人性!”徐晃怒喝一声。 牵招说道:“继续前行,无论如何,也要追到轲比能。就算救不了公孙瓒,这狗贼今日也是必死!” 大军不眠不休,连夜赶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时,来到了一座城池的面前。 “将军,前方城中有战斗。” 斥候的回报,让徐晃和牵招都为之一振。 “是哪路兵马在搏杀?”牵招问道。 “两方的纛旗,都是‘公孙’。” “是公孙瓒和公孙度!”徐晃惊呼一声。 “传令下去,全军前进,攻入城中!” 几万大军,赶了一夜的路,本就疲惫,全军上下,对公孙度等坏了自家计划的敌军,简直是深恶痛绝,若不是他们艰险狡诈,自己何至于如此疲惫? 一听公孙度就在前方,一个个士兵本就熬红了的双眼,此时都绽放血光,如同饿狼扑食一般杀了出去。 城门早已被攻破,两家公孙氏的军队,在城外荒野,城内街道,以及城墙之上,都正在奋战厮杀。 徐晃和牵招这几万大军一到,战局瞬间逆转。 “这是哪儿来的军队?”一个塌鼻小眼,大约三十多岁的将领质问起来。 而在他面前不远处还有一个将领,赫然便是公孙瓒的弟弟公孙越,他一看到徐晃和牵招,却是喜不自胜。 “徐将军,牵将军,我在这里,速来助我啊!” 两人听到了他的呼喊,抬头看去,也当即认出了他。 “是公孙越!快,杀过去,只要找到了他,定得知公孙瓒和轲比能的下落。” 二人不由分说,亲自领着兵马,朝公孙越所在的位置杀去。 两方的兵马,本是势均力敌之态,又兼厮杀一夜,早是筋疲力尽,如今徐晃二人领兵杀入,不多时便彻底占据了主导。 徐晃一把大斧,最是勇猛,一路冲锋,很快便来到了公孙越的面前。 “是何人在攻城?可是公孙度本人?还有,你兄长和轲比能那厮又在何处?” 他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说话也好似连珠弹一般。 公孙越满面风尘,似乎是极为口渴,吞了吞口水,这才开口。 “我不曾见过家兄和轲比能,不过我已得知轲比能与公孙度,乌桓王联手,家兄在草原上被轲比能伏击,大败而回,已往蓟县逃遁,那轲比能想必追杀在后。我本欲前往相助,不料昨夜子时,这公孙康忽然来袭,还请将军助我杀敌啊!” “公孙康?公孙度老匹夫的长子?”徐晃眉头一挑,扭头看向不远处一个正在缓缓后退的男子。 “哼,长得如此猥琐丑陋,果然是公孙度那老贼的孽种。” 他对公孙越说道:“你且守住城池,待某家去擒这小贼回来。” 他一拍战马,冲杀出去。 公孙康方才一听到他的大名,就已万分惊诧,他绝没料到徐晃和牵招居然会这么快赶到渔阳郡,他们二人的威名,自己在辽东之时,就多有耳闻,如今一见,果然勇猛不凡,这让公孙康一时心生怯意,便想悄悄退走,躲开徐晃,避免与他交战。 可没想到徐晃这么快就追了过来,这让他心头一震,正要加速逃跑之时,徐晃的一声大喝,已逼近面门。 “小贼休走,吃某家一斧!” fp 第七百四十一章 重重埋伏 公孙康哪里有胆量和徐晃交手,只听得徐晃这一声吼,便已吓得是六神无主。 “快……快保护我……” 一队队士兵围了过来,挡在了徐晃面前。 “挡我者,死!” 徐晃愤然出击,大斧所过之处,辽东士兵,全部身首异处,无一幸免。 如此一来,公孙康越发胆怯,一路逃遁,远远得躲在了一旁。 “哪里走!” 一杆长枪,横空而来,公孙康还没吓得一跳,正要闪避之时,那枪头一转,已刺入了他胸膛之中。 他抬头看着牵招,随后嘴角流出鲜血,整个人缓缓倒下。 “哼。”牵招抽出佩剑,一剑砍下他的头颅,随后用长枪一挑。 “公孙康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子经,干得好!你我联手,这区区小贼,岂有生路?哈哈哈……” 徐晃放声大笑, 他二人这一吼一笑,传遍四方,公孙康带来的兵马,眼见自家主帅已死,本就被雁门和中山大军冲得七零八落的辽东军队,这下彻底丧失了士气。 “我等愿降……” “将军饶命啊,我投降,我投降……” 剩下的一万多士兵,纷纷丢掉兵器,跪地求饶。 公孙越简直是又敬佩,又惊喜,一溜小跑来到徐晃和牵招面前:“二位将军,真乃神人也,如此轻易便取了这小贼首级,平了战乱,不愧是陛下仰仗的守边大将!” 徐晃挥了挥手:“马屁休要再拍,速速带我等前往蓟县。先救下公孙瓒,灭了轲比能再说。” 他和牵招可没忘记这次的任务,首要一点,便是杀死轲比能,同时留下公孙瓒制衡乌桓与公孙度。 他们这几万大军,即便和公孙瓒联手,也不可能一次性把公孙度和乌桓都灭了,何况,即便能做到这点,他们也不会去做,否则的话岂不是朝廷出力,凭白让公孙瓒在幽州坐大? 不过公孙越没想这么多,在他眼里,这两人一到,自己公孙家便有救了,否则只怕今日便是自己全族伏诛的日子。 “好好好,小人这便留下一万兵马继续守城,随后带二位去救我兄长,此事成功之后,我公孙家必有重谢!” 徐晃说道:“重谢就不必了,都是为陛下效劳,只要公孙家日后能一心一意,效忠朝廷便是。”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公孙越一边赔笑着,一边对副将交代一番,不久之后,便带着三千亲卫兵,和徐晃牵招赶往蓟县。 大军连日奔波,刚刚战斗一场,也得不到丝毫休息,便又匆匆赶路。 匆忙行军半日,又过了一座城池,众人来到一条大河面前。 公孙越指了指前方:“二位将军,渡过此河,再行二十余里,便可抵达蓟县。将军看,那边的河段较窄,有一座木桥可通过对岸。” 徐晃顺势望去,果然看到一座木桥。 牵招下了战马,四处查探了一番,随后走了回来。 “公明,我看过,这附近土地上,多有人和马的足迹,看起来应当就是最近一两日内留下的,可见公孙瓒大军昨日也是经过此路回到蓟县。” 徐晃点头道:“既已确认,那便加紧行军,待完成陛下交代的军令之后,我等当可好生休息一番。” 二人正要下令渡河,忽听得两侧的山坡之上,传来阵阵怒吼。 “杀啊……”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侧各有大队人马,忽然杀出。 公孙越见状大惊:“有埋伏……完了……这下完了……” “怕什么?没用的东西。”徐晃怒斥一声,大斧一挥。 “纵然他有千军万马,我堂堂大汉威武之师,岂能就此堕了天威?众将士,随我杀过去!” 徐晃和牵招,分别领着各自的兵马,迎向了两侧的敌军,公孙越担惊受怕,左右张望之下,最后看徐晃比牵招更勇猛一些,显然更加安全,便一头扎入了徐晃大军之中。 牵招厮杀一阵,一名胡人大将,挥舞一把大砍刀杀了过来,牵招提枪抵挡,竟被对方震得虎口生疼。 “你这装扮……你是乌桓人?我明白了,你们乌桓和那轲比能分别在此地布下埋伏,就是为了等我大汉朝廷的兵马。” 那大将却没有回答,只是“呜呜嚷嚷”喊了几句,便再次杀了过来。 牵招武艺并不算出众,在那乌桓大将的猛攻之下,却是节节败退。 “哗……” 对方一刀劈来,牵招躲闪不及,胸口的铠甲直接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几乎就要将铠甲分成了两截,虽然没有伤及牵招,可这铠甲却是就此废了。 “这蛮将当真勇猛,轲比能和乌桓王为了对付我与公明,真可谓费尽心机,对方兵力不弱于我,我军从昨天下午至今,几乎不曾休息,体力匮乏,如何能抵挡?” 牵招心头焦虑不已,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和徐晃就要在此全军覆没了。 他这心中一分心,本就处于弱势的战斗,当即露出了破绽。 那乌桓大将一刀劈来,牵招待发现之时,已是来不及招架,匆忙之际用长枪一挡,却架不住对方力大,直接被挑飞出去。 “乌拉拉……” 乌桓大将显得兴奋不已,在马背上灵活一转,粗壮的大腿,狠狠扫中牵招。 牵招闷哼一声,整个人被他踢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乌拉拉……” 那大将呼喊一声,一群乌桓士兵快步跑来,一个个拿着绳子,想要将牵招捆起来。 “休想。” 牵招翻身跃起,抽出佩剑,一个横扫千军,斩断了那些士兵手中的绳索,随后长剑连连刺出,转眼之间便杀死了多名乌桓兵。 “呼都萨……” 那乌桓大将似乎十分愤怒,本来已经转头去别处厮杀的他,再次跑了回来,大刀虎虎生风,就往牵招胸口劈来。 牵招翻身一滚,堪堪躲过这一击。 然而那蛮将却也不含糊,劈砍出去的大刀,顺势又砸了回来,厚重的刀背,重重击打在牵招的背部。 “噗……” 牵招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 “子经!” 徐晃瞥见这一幕,一斧头将面前的一员鲜卑将领劈成两段,随后狠狠夹了夹战马,冲向了牵招。 fp 第七百四十二章 徐牵之殇 “铛……” 他那五棠宣花斧与乌桓大将的大刀剧烈撞击,两人同时被震得向后退了几步。 “好个蛮将,竟有这般武艺,在下徐晃,足下可通姓名?” 徐晃大斧护持胸前,站在牵招前方。 那蛮将却只是呼喝一声,便再次挥舞砍刀攻来。 “公明小心,这厮似乎不通汉话,且力大无穷。” 牵招一边提醒着徐晃,一边快速找回了自己的战马。 徐晃与那蛮将交战二十余合,越战越是心惊。 “这厮不但臂力极大,且武艺也是不俗,都说乌桓乃北方诸胡之中实力垫底者,不想竟也有这等猛将。” 他与蛮将纠缠之时,也不断关注着四周的战局,自己一方的士兵们,终究太过疲惫,此时败局已现,这让他万分焦急。 偏在此时,远处又有一队兵马杀来。 “徐晃、牵招二贼何在?还我大哥命来!”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武将,挥舞一杆月牙戟,领着万余大军杀来。 徐晃心头一惊:“此人模样与那公孙康如此相似,莫非是公孙度次子公孙恭?真真是祸不单行,这下麻烦了。” 正与牵招交手的一名鲜卑大将,扭过头高呼起来:“公孙将军,此人便是牵招,那边使大斧者,便是徐晃,将军快来助我!” 那公孙恭带着满腔恨意而来,见到徐晃和牵招二人,登时双目喷火。 “杀过去,为我大哥报仇!” 原本就已陷入颓势的汉军,骤然又遭重击,处境自是雪上加霜。 徐晃和牵招两路兵马,皆是节节败退。 “哇……” 牵招被一名鲜卑将领一狼牙棒狠狠击中肩膀,登时骨骼断裂,手中的长枪也脱落在地。 紧跟着,又一名鲜卑将领,一刀横劈而来,在牵招的背部划出一道猩红的伤口。 “子经!”徐晃又惊又急,然而那蛮将死死缠住了他,他稍有松懈,就险些被对方一刀砍中,对于牵招之危,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牵将军……” 数百名士兵纷纷围过来,护住了牵招,然而他们又岂是那些大将的敌手?转眼之间,牵招四周,就被屠杀得尸骸堆积,血流成河。 “弟兄们,莫要管我,快去帮徐将军……我牵招已是必死之局,不可因我一人而废国家大事,快去啊……” 牵招一把将几个士兵朝徐晃那边推了过去。 “哈,好机会!” 一个鲜卑将领发现了牵招的一个空档,一枪刺出,正中他小腹。 “噗……” 牵招口喷鲜血,双手紧紧抓住枪头,使其不至于刺入太深。 那鲜卑大将策马向前不断冲杀,牵招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双手手掌,也被露在外面的半截枪头,搅得血肉模糊。 “将军……”一批士兵看得已是双眼模糊,纷纷想要前来相助。 “快去啊……军令如山……大局为重……” 牵招厉声大喝着,那些士兵一抹眼泪,掉头前去救援徐晃。 那鲜卑大将狂喜不已:“哈哈,你和徐晃,任何一颗人头,都值五百金,合盖某家今日发财,死来……” 牵招肩头骨裂剧痛,小腹、双手、背部,多处伤痕,都在不断流血。 失血过多之后,他目光已渐渐有些涣散起来。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死去……” 牵招狠狠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他看着那笑到面容都有些扭曲的鲜卑大将,心头恨意丛生。 “想杀我?一起死!” 他一手抽出佩剑,使出全身力气,一剑斩断了对方的枪杆,就在那大将惊诧之际,牵招猛然往前一扑,长剑贯穿对方的胸膛,鲜血沿着剑身从他后背缓缓流出。 “咳……你……” 那鲜卑大将满脸不可思议,随后重重倒了下去,而牵招此刻也终于全身再无半点力气,随着对方一同摔倒在地。 “子经……” 徐晃眼见牵招倒下,心中的悲愤之情,终于达到了极致。 “啊……啊……胡狗,受死!” 他不再做任何躲闪和防御,竟然想要硬拼着接那乌桓大将一刀,整个人全无防备得向前扑去,五棠宣花斧闪烁着寒光,劈向对方的脑门。 “都……都哈嘞……” 那蛮将惊恐不已,徐晃想要同归于尽,他可还不想死,本能得想要收回攻势,向后躲避,然而大刀势大力沉,以全力劈砍出去,岂是说收就能收的? 他这手上力道一变,大刀虽然没能被收回去,却也改变了方向,原本砍向徐晃脖颈处的大刀,此时刀锋陡然向下,狠狠砍入了徐晃的左肩,只听得“咔嚓”一声,徐晃肩胛骨直接被劈断。 而与此同时,徐晃的大斧,却是精确无误地砍中了对方的头颅。 那蛮将的头颅登时被劈成两半,红白之物溅了徐晃一身,让他整个人顿显狰狞无比。 鲜卑和乌桓各死了一员大将,两方的兵马,难免有些慌乱起来,好在他们其余几个将领及时出面,这才重新挽回了士气。 然而即便如此,徐晃这幅恐怖异常的模样,却还是吓得敌军一个个都远远避开了他。 那公孙恭见状,却是有喜无惊。 “哈,妙得很,乌桓和鲜卑各损一将,此番牵招和徐晃的人头,都将归入我的囊中。” 他大手一挥,身边一名武将,带着几千兵马,就杀向了徐晃。 而这时,徐晃如此重伤,也终于让他难以支撑。 “噗……” 他喷出一大口血之后,整个人忽然跪倒,如果不是靠着手中大斧撑着,只怕他就要倒在地上了。 公孙恭麾下的那员大将,转眼就杀到了他的面前,见他如此,自是心中窃喜。 “徐晃受死!” 徐晃无力地抬了抬眼皮,看着对方刺来的长枪,心头泛起一丝苦笑。 “不想我徐晃,今日要死在这等无名鼠辈之手……子经,你我并肩作战这么多年,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如今能一同战死,倒也不枉此生了……不过我徐晃,堂堂丈夫,岂可跪地而死?” 他将全身剩余的力量,全部灌注在双腿之上,支撑着自己缓缓站了起来,随后双目陡然睁开。 那将领被他这一唬,赶忙勒停了战马。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徐晃此时虽然站立起来,却是浑身颤抖,显然十分勉强。 “哈,原来不过是个空壳子,受死。” 一杆长枪,直接刺向了徐晃的额头,便是意欲一击毙命。 fp 第七百四十三章 将门虎子 “胡狗休要张狂!” 一声暴喝响彻四方,刺向徐晃的那将为之一惊,驻马四望,很快便发现数百步的荒野之上,赫然有一队兵马正在疾驰而来,其中为首一人,不过二十出头模样,却是颇为英武,他以长枪指向自己这边,显然方才那声暴喝便是出自他口。 这将领看了看他身后的兵马,最多不过七八千人而已,顿时哑然失笑。 “哈……哈哈……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带着这些许兵马,也敢来送死?便是斩你,也不过徒费力气罢了,快快离去,免得自寻死路。” 然而,那人对他的这番话,却是置若罔闻,依旧来势不减。 这名大将登时怒气上涌:“好个不知死的愚夫,既如此,某家先宰了你也不迟。” 他提枪策马,迎了上去。 公孙恭一见这陡生的异变,眉头微皱:“此乃何人?区区几千人马,怎敢来与我作对?”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自恃兵强马壮,也并没有将对方放在心上。 然而,紧跟着发生的事情,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两员将领眼看便要冲到了一处,那年轻将领身后跟来的几名士兵,忽然同时取出一把短弩,对着公孙恭麾下那武将便射出了数十支利箭。 那将如何能料到对方会有这一招?措不及防之下,纵然如何拼命闪躲,身上还是中了几箭。 “哇呀……” 他疼痛难忍,正要去折断那些弩箭之时,那年轻武将却已冲到了面前,举枪便刺。 “啊……” 枪头从那将胸膛穿心而过,这年轻将领抬腿往枪杆末端便是一脚踢出,巨大的力道,让这杆长枪直接穿透对方身体,从后背飞了出来。 那年轻将领策马绕到对方背后,伸手一抓,便将自己的长枪取了回来。 “徐将军……” 他快步来到徐晃身边,纵身跳下马背,扶住了徐晃。 “徐将军,您怎么样了?” 徐晃原以为自己必死,不想却又莫名获救,无力地抬起头,看了看来人。 “足下……足下何人……” “末将乃公孙瓒将军麾下,渔阳郡泉州县县令,田豫,田国让。在下昨晚听闻我家主公在草原遭遇轲比能伏击,便星夜兼程调集六千兵马赶来救援,不想斥候探得徐将军与牵将军在此与敌军交战,特此来助将军一臂之力。” 徐晃连续咳嗽了几声,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一个方向。 “扶我去……去看……看看牵子经……” 田豫不敢有违,赶忙扶着他,小心翼翼往牵招那边走去。 徐晃跪在地上:“子经……咳咳……子经……你醒醒啊……” 田豫看牵招如此惨状,整个人扑在一名鲜卑将领的尸首之上,身上多处伤痕,手中还握着剑柄,而剑身全部刺入了那鲜卑将领的胸膛之中,当即便猜到了彼时那壮烈莫名的情景,不由心生敬仰。 “牵将军真当世豪杰也。” 他伸手探了探鼻息,随后神色一喜:“徐将军莫急,牵将军还有呼吸,虽然微弱,却并未死去。” 徐晃闻言,惊喜无比。 “当……当真?咳咳……” 他这一时激动,一口气喘不上来,顿时剧烈咳嗽起来。 “快……快退兵……敌军有……有备而来,我军连日赶路,多……咳咳……多次血战,不可……不可力敌……退兵,缓图大计……咳咳……” 田豫看了看周围的战况,虽然有自己六千兵马加入,对方初时没有防备,倒也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可是此刻却已缓过神来,区区这六千人,根本于事无补,敌军还是迅速压了过来。 “徐将军说的不错,末将这便掩护二位将军撤去蓟县,与我家主公汇合。” 田豫将徐晃和已经昏迷的牵招都扶到了二人各自麾下将领的马背上,随后他亲自指挥六千兵马殿后,迅速向后撤离。 “兀那汉将,休逃,看斧!” 一员鲜卑将领看牵招徐晃都被送走,如何能放?这两颗人头,每一颗都值五百金,简直是如同一颗金玉铸就的人头一般。 田豫本就心中不爽,这些胡人暗算自己主公不说,如今还将两位朝廷大将伤成这般模样,当真可恶至极。 “好个不知死的胡狗。” 他长枪一抖,挡住了对方的大斧。 这时,公孙恭领着兵马,又压了上来。 “徐晃,牵招,休走,你二人首级,我公孙恭要定了。” 公孙恭快马加鞭,转眼间便要追上徐晃等人,田豫顿时急了起来。 “公孙小贼……” “汉将莫逃!” 那鲜卑将领死死缠住田豫,让他根本难以分身去救徐晃二人。 这时,一个人影陡然冲了过来。 “胡狗受死!”那人虽未骑马,但脚步却是极快,田豫和那鲜卑将领厮杀正酣,待发现他时,这人已然冲到了两人近前。 鲜卑将领正要挥斧去劈他,田豫却又一枪刺来,他无奈之下,只能先行抵挡田豫。 田豫见来人乃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身穿汉军制式铠甲,一杆长枪竟然是通体钢铁铸就,而非木制枪杆,便知对方武艺不弱。 “待我锁住这胡狗的大斧,让这少年结果了他。” 田豫一念及此,长枪勾住那鲜卑将领斧刃的一角,使出全身力气,往下一压。 鲜卑将领始料未及,大惊之下,拼命想要将兵器抽回,然而那少年将领已然杀到,长枪迅猛刺出,正中那胡将喉咙。 “好枪法!”田豫见此人枪法沉稳而精准,一眼便看出绝非寻常士兵所能学到。 “敢问这位兄弟尊姓大名,师从哪位高人?” 那少年从胡将喉咙中拔出自己的枪头,对田豫抱拳行礼。 “在下郝翼,跟随徐晃将军多年,算不得有什么师父,只是平日得了徐、牵二位将军指点几句罢了,田将军枪法精湛,在下万万不及。” 田豫一听此人的话,心中却起了疑惑。徐晃并不善用枪,牵招虽然以长枪为兵器,但武艺却不甚精湛,和这位少年相比,枪法却也只是在伯仲之间。 他正要再问之时,郝翼忽然说道:“我与将军一同殿后,掩护我家将军西撤。” 说罢,他快步跑开,向公孙恭杀去。 “公孙小贼,休伤我家将军,看枪!” 田豫看他一人独闯公孙恭大军之中,心下又佩又急,一切疑惑都暂抛脑后,赶忙追了上去。 第七百四十四章 成事在天 大军且战且退,徐晃与牵招被军医敷上了金疮药,包扎了伤口,服下了华佗的医馆中为军伍制作的疗伤药丸,虽然一时性命无碍,但终究难以再指挥大军。 好在这几万兵马,都是镇守边关的精锐之师,平日训练严格,军纪严明,因此倒也勉强能做到退而不乱,鲜卑与乌桓两只军队,分别死了几名大将,军心本就堕了不少,而公孙恭被田豫和郝翼带领一支亲卫兵来回冲杀几阵,也是被杀得胆战心惊,不敢逼迫太紧,这才使得大军得以缓缓过了远处的那座木桥。 “快追过去,不要放过他们!” 公孙恭急迫地嚷嚷着。 在他的命令下,一队队敌军蜂拥而来,而为了抢夺徐晃和牵招的人头,鲜卑和乌桓的士兵,也不甘落后,纷纷涌了上去。 田豫与郝翼亲自守着桥头,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两人虽然不是关羽、朱烨那等万人敌,可终究也是武艺不俗,守住这不过两丈宽的桥头,寻常士兵,纵然如何拼命,却也根本难以冲得过去,即便偶有几个能冲出去的,也很快被后方的大军击杀。 不断有乌桓、鲜卑和辽东的士兵被两人砍翻、刺倒之后,掉落在滔滔河水之中,转眼就被淹没不见,如此血战不多久,追赶而来的大军便渐渐心怯,再加上徐晃和牵招已经被护送得跑出老远,眼看着基本是追不上了,赏金没了,又有生命危险,士兵们自然怠惰下来,冲击的力度也弱了不少。 田豫和郝翼心头欢喜,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同时往后看去,除了他们留下的一批亲卫兵外,其余大军皆已狂奔退去数里。 “撤。” 田豫轻声说道,郝翼点了点头,两人奋力斩杀了几名鼓起勇气再次上前的敌军士兵,随后便要转身离去。 然而,那公孙恭显然已经看出了二人的打算。 “莫要叫他二人走脱,若能杀了这两个贼厮中的任意一人,本公子再赏二百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两个人加起来足足四百金,虽然比不上徐晃和牵招的值钱,可对于这些寻常士兵而言,依旧是做梦都不敢想的重金。 “糟糕,你我二人今日怕是逃不脱了。” 田豫脸色一变。 郝翼却是双目之中光芒跳动,双手握了握枪杆:“如此正好,我自奉家父之命来投军后,还不曾有这等惊险刺激之时。” “嗯?奉令尊之命?令尊是……”田豫疑惑道。 “额……”郝翼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忙岔开话题。 “家父常说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自当从军入伍,报效家国。” 田豫恍然:“原来如此,无怪乎……” 两人刚刚说了这两句话,对面那些原本已经退却的敌军,再次眼红着杀了过来。 “快……把木桥砍断……” 田豫大吼一声,随后在击杀一名敌军之后,拔出佩剑,悍然砍了过去。 郝翼却道:“不行啊,这木桥太过粗重,你我没有大刀斧凿,单凭这长剑,只怕砍上百剑也砍不断啊。” “除此之外,已别无他法,快动手。”田豫催促了一声。 郝翼想了想,似乎也确实只有如此了。 两人一边战斗,一边时不时劈砍木桥,这一分心之下,难免为敌所趁,不多时,两人就分别负了伤。 而这个时候,那木桥比大腿还粗一圈的木柱,却刚刚被砍下了不到一半。 “该死,看来你我二人,今日便要一同死在此地了。” 田豫愤然砍翻一名敌军。 郝翼狠狠往那木柱上砍了一剑:“这是何人所造,造得这般结识作甚,简直画蛇添足。” 田豫说道:“此乃几年前,刺史刘虞在任时命人造的此桥,刘刺史待人宽厚,爱民如子,在幽州之地声望极高,你不可出言污蔑。” 郝翼神色一僵:“原来是刘刺史所造,是我失言……” 这时,一杆长矛刺了过来,险些刺中郝翼的面门,田豫一剑劈来,才堪堪救下了他。 然而,郝翼不及道谢,田豫就已被敌军一刀砍中左臂。 “田将军!”郝翼跨出一步,提枪将那敌军刺死。 田豫毅然道:“不妨,区区小伤,不足挂齿。此桥难以砍断,你我又逃不脱,今日怕是要死在此地,还何惧区区小伤?” 他说话之时,神情坚定,语气刚毅,让郝翼也是一阵心潮澎湃。 “好,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正该是如此死法,方才匹配!” 公孙恭在远处看着二人还是这般豪情万丈的模样,简直恨得牙根痒痒。 “好贼子,死到临头,还敢逞强,给本公子剁碎了他们!” 一队队兵马争先恐后地涌上了木桥,生怕那两颗头颅给别人抢了去。 两人渐渐已是体力不支,四肢都开始酸麻起来。 “不能倒!” 两人同时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站立起来,继续战斗。 公孙恭却是急不可耐,他越是看这两人快撑不住了,心中就越是着急。 “快上啊,快啊,一群蠢货,都上去,我不信这么多人,还杀不死他们两个!” 在他的不断催促下,木桥上的士兵越来越多,越来越挤,人推人,人踩人。 忽然,其中一个士兵喊了一声:“不对,这木桥在晃。” 他这一声喊,初时根本没有理会,只当是他的诡计,要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好让他独得头筹。 然而,随着这晃动渐渐明显起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对,这桥真的在晃。” “不行了,桥要塌了,快跑啊……” 桥上的上百名士兵一个个慌乱不已,纷纷向后退去,然而这本就已经快要挤成一团的士兵,这等慌张之下,如何能够有序撤离?转眼之间,桥上就是混乱不堪,同时,木桥的晃动也更加剧烈起来。 田豫和郝翼见状大喜。 “继续砍!”两人同时冒出了这个念头。 他们干脆将手中的兵器扔掉,双手握剑,对着那木柱上已经砍出来的缺口处,使劲砍去,身后的几千亲卫兵,也纷纷过来帮忙,只是这木柱旁边容纳有限,所以只能有几个人同时劈砍。 一见如此,那些士兵登时愈发着急,原本还有几个眼红赏金不远逃跑的,这时候也什么都顾不上了,全部撒开双腿往后挤。 数百人这样一拥挤,木桥很快便晃动得如同秋千一般,不少士兵直接就摔了下去,掉落河水之中,都还来不及喊出一声“救命”,就被湍急的河水卷走了。 “不要挤,都打过去,杀了他们两个人,不要挤过来……” 公孙恭不断呼喊着,然而性命攸关之时,连他自家的士兵都不再听他的号令,何况那些胡人? “郝翼兄弟,最后加把劲,桥就要倒了。” 两人最后再劈砍了几剑之后,只听得“吱呀呀”一声响,就这一声轻响,却让嘈杂的众人,全部安静了下来。 紧随其后的,便是“轰隆”一声,木桥轰然倒塌,数百名士兵,一个个都掉入了河中。 “救命……” “公子,救……” “呼噜嘞咔……” 几百个士兵,看起来也是人数不少,可是在这河水之中,却是只扑腾了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再也看不见半点身影。 “走。”田豫拉了郝翼一把,两人带着那几千亲卫兵,迅速追赶徐晃等人而去。 fp 第七百四十五章 蓟县安顿 过河之后,距离蓟县城池,不过五十多里路程而已,原本全力行军,也就大半日功夫。 不过一来大军已经十分疲惫,二来,此时已是下午,即便赶到蓟县,也是半夜了,三来徐晃和牵招伤势颇重,不易疾行军,受不得颠簸,所以众人便决定在一处密林之中休息一夜,让军医先将两人的伤势稳定下来,第二日再出发。 田豫刚刚被军医包扎好伤口,随口吃了点干粮,便来到了徐晃和牵招的营帐之中探望。 好在二人体魄强健,虽然失血过多,但总算没有伤及要害,而随行军医中就有几人,在华佗当年还在雁门办医馆时,就前往学习过的,医术,以及携带的药物都算不错,因此是保住了两人的性命,只是要想继续亲自冲锋,却是至少要休养两三个月了。 牵招尚未醒来,徐晃虽然醒来了,但是十分虚弱,对田豫说了几句感激的话,嘱咐了一番接下来的行军方略,便又被军医勒令歇息,田豫只得走出营帐。 他刚出来没走几步,一个外出打探消息的斥候便跑了回来。 “可打探到主公的消息?”田豫赶忙问了起来。 那斥候说道:“回将军,主公昨日确实率领残部逃回了蓟县城池之中。” 田豫闻言,整个人都明显轻松了下来。 “如此便好。蓟县乃幽州治所之地,城墙极高,又有护城河环绕,主公在城中多备粮草器械,还有留守的两万五千兵马,足可抵挡轲比能。只要主公一回蓟县,那三方叛军纵然如何凶狠,也难以再掀起风浪来。” 斥候也说道:“不错,一切如将军所言。轲比能攻城半日,损失不小,今日傍晚之时,已然往北退去。属下已将此间之事禀告主公,主公说明日一早,便会亲自来迎接徐、牵二位将军。” “嗯,主公有心,如此便最好不过了。”田豫心中一宽。 休息一夜之后,第二天清晨,大军再次出发。 由于徐晃和牵招都还在昏迷之中,所以大军的指挥权,便暂时交托给了两人的副将。 郝翼此次表现十分勇猛,昨夜徐晃醒来之时,就已将他提拔为军司马,在雁门军中,地位已经仅次于徐晃本人以及他的副将,因此便协助两位副将,一同整肃兵马,往蓟县城池赶去。 众人正走着,忽然远远见到一大队人马,出现在前方远处的视线之中。 这队人马,分列左右,列队整齐,而且彩旗飘扬,不像大军,而更像是仪仗队一般。 田豫喜道:“定是主公出城相迎来了。” 徐晃的副将望着前方:“公孙将军当真诚意十足,此地距离蓟县城池尚有二十余里,他出城如此之远,前来相迎,日后我家将军禀报陛下,陛下对将军忠心,定然欢喜。” 田豫听了此话,眉目间的欣喜之色也是跃然而出。 “陛下乃千古明君,在下能随主公,为陛下效力,也是万般的福分。” 郝翼等人对此自然是频频点头,深以为然。 大军与那仪仗队很快便迎面走到一处,田豫仔细一看,来者却不是公孙瓒,而是公孙瓒的三弟公孙范。 不过纵然如此,他也不敢失了礼数,赶忙下马,上前行礼。 “末将拜见三将军。” 公孙范笑着挥了挥手:“国让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他看了看郝翼等人,随后问道:“在下渤海太守公孙范,我大哥连日与轲比能血战,疲惫不堪,又要巡视城防,提防胡狗来犯,因此特命我前来迎接徐、牵二位将军,怠慢之处,还请多多包涵。不知二位将军现在何处?” 徐晃副将上前行礼,说道:“原来是公孙将军,久仰久仰。我家两位将军受伤不轻,正在后军随行军医处疗伤休养,不便前来相见。” 公孙范神色微微一变,随后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自然不敢勉强。只是在下久慕二位将军大名,今日难以拜见,实在可惜。” 田豫走过来道:“三将军,二位将军不便久受颠簸,还请三将军带我等入城,一来让二位将军好生歇息,二来也好商议退敌之策。我等虽然砍断了木桥,暂时阻挡乌桓、辽东等兵马赶来,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出三日,他们定会再次兴兵而来,还需加紧防范才行。” 公孙范闻言,倒也古井不波:“嗯,此事我与大哥、二哥,都有商议,如今雁门、中山的朝廷援兵既然赶到,我等再无所惧,还请诸位随我入城。” “有劳将军领路了。” 一路行来,公孙范不断给几人介绍着幽州,还有蓟县一带的风土人情,特色美食,虽是武将,看起来却是十分儒雅斯文,侃侃而谈,令众人不由心生亲近之感。 郝翼凑到田豫身边:“国让兄,你们这位三将军,倒是颇有儒将风采。” 田豫见他夸赞自家主公的亲兄弟,也不禁面上有光。 “这是自然。我家主公,共有两个亲弟弟。二将军公孙越,性情粗直,喜武厌文,三将军公孙范,却是正好相反,他喜好舞文弄墨,并不擅长兵事,只是主公这些年来势力日盛,因此对他这个弟弟也是要求极严。不过三将军本在渤海练兵,主公不知何时将他都调了回来,我那泉州县城,就位于蓟县和渤海郡之间,对此都不曾听闻,看来主公对辽东公孙度等人,还是暗中早有防备。” 郝翼微微有些惊讶:“哦?这公孙范却还真是个文人?” 田豫点头道:“不错。三将军早年间为此,曾与主公多有争执,他喜好琴棋书画,总与一些经学大师往来,主公十余年前拜卢植卢公为师,其实是三将军仰慕卢公大名,硬要拉着自己这位大哥一同去拜师的。不过主公却责骂他胸无大志,多年来常常耳提面命,这些年来,三将军性情倒也转变了不少,虽然依旧没少弄文事,但治理一方,练兵打仗,却也渐渐熟练起来,连二将军都还常年在主公身边,而三将军却得以被放去渤海担任太守,独当一面。” 郝翼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众人一路畅谈,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蓟县城下。 抬头望去,城墙上一排排士兵,戒备森严。 公孙范上前两步:“放下吊桥!” 吊桥缓缓落下,公孙范在前面带路,领着众人进入城中,随后一路来到了公孙府中。 “诶?公孙瓒将军呢?”郝翼见公孙瓒没有出来迎接,顿时心中有些不解。 公孙范笑道:“大哥正在巡视城防,我已命人前去通知他,他布置好城中防务之后,便会即刻赶来。还是先将徐晃和牵招两位将军在府中安顿好,待大哥来了之后,为诸位接风洗尘。” 众人也没有异议,自己这一方虽说是朝廷派来的援军,但论及官职,公孙瓒还在徐、牵二人之上,能够派亲弟弟出城二十里相迎,已经是尽到了礼数。 郝翼和两位副将一起,将两位将军送去了后府之中休息。 随后,众人也都觉得十分疲惫了,公孙范亲自命府中下人,伺候他们前往悉数一番,说等公孙瓒回府之后,再来唤他们前往赴宴用餐,几人看了看自己身上满身的汗水和血渍,以及隔着几步远都能闻到的味道,也就没有推辞,跟着仆从分别去了自己的客房。 fp 第七百四十六章 肘腋之变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一行人洗漱完毕,军医为田豫和郝翼重新上了金疮药,换了衣裳,两人看起来便已是精神抖擞,丝毫看不出半点异样了。 仆从过来,说晚宴已经准备妥当,请他们前往赴宴,几人不敢迟疑,再加上本身也确实饿了,便快步赶去大堂之中。 不过来到大堂之后,主位之上,坐着的却是公孙范,而不见公孙瓒和公孙越的身影,这让几人顿时心中有些疑惑。 公孙范大概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主动站了起来。 “家兄刚刚接到急报,说轲比能进攻蓟县失败之后,今日一早前往劫掠广阳县城,家兄为报大仇,便急忙领兵出城去了,特命在下向各位告罪。” 郝翼闻言,微微皱眉,正要说些什么,徐晃副将却上前行礼。 “那轲比能如此可恶,公孙将军以军务为重,也是理所当然,我等岂有怪罪之理?只恨我家将军重伤昏迷,我等不便擅自做主,否则定要出城相助。” “诸位好意,在下代家兄谢过,不过轲比能彼时能击败我幽州兵马,全仗偷袭而已,若正面对敌,他绝非家兄敌手,诸位不必担心,还请入座,我等畅饮一番,或许明日便能得知广阳捷报了。国让,还请你代我请他们入座。” “末将遵命,几位将军,请。” 几人正要进门,门口的护卫却拦住了他们。 “还请解下佩剑。” 田豫本要奉命请他们入座,被这几个护卫这样一拦,顿时有些难堪起来。 两个副将见他这般神色,便主动解下了佩剑。 “应该应该,田将军不必尴尬,是我等考虑不周,前来赴宴,却还带着兵器作甚,早该放在房中才是。” 他们两人都如此了,郝翼和另外几个将领也就只得跟着照办。 田豫一脸感激:“多谢诸位体谅,快请入座。” 待众人分别落座之后,公孙范拍了拍手,随后,仆从们纷纷端着各种美食走了进来,放在众人面前的桌案上,大堂之中,鼓瑟齐鸣,一队歌姬,从门外款款而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都有些微醺起来。 公孙范端起酒樽:“此番诸位将军前来相助我幽州,我公孙家不胜感激,来,在下再敬诸位将军。” “公孙将军客气了,我等同为汉臣,为国效力,乃是理所应当。” 几人纷纷回敬。 公孙范一樽饮罢,抹去胡须上的酒滴。 “不错不错,既然都是大汉臣子,理应同心携手,共除国贼。如今天子圣驾西授益州,正是我等并肩合作,为天子尽忠之时,来,我等再满饮此杯。” “砰……” 几人脸色一变,将酒樽直接拍到了桌案之上,而田豫也是脸色一白,酒樽脱落,摔在地上,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公孙范。 “三将军,您方才口误,说错了?天子就在洛阳,何来西授益州之说?” “不错,公孙将军,请足下面南而跪,三拜九叩,向陛下遥表谢罪之意,否则休怪我等无礼了。” 几位将军愤然站起,对公孙范怒目而视。 公孙范抬了抬眼皮,依然是一副儒雅模样地看着他们。 “洛阳?你们莫不是说那刘赫小儿么?一个黄口竖子,侥幸上位,如何能比得益州天子德高望重?” “放肆!” 几位将军齐声怒喝,连田豫也是一脸震惊和失望地看着他。 “三将军,您……您怎会……” 公孙范瞥了他一眼:“田豫啊田豫,在我大哥麾下的众多将领之中,论武艺,你不是最出众的,可论才学、智谋,那些酒囊饭袋,皆不能与你相比。几年前你追随那客将刘备,我还颇有些惋惜明珠暗投,好在刘备去青州之后,他为侍奉母亲留了下来,才投入我大哥麾下。我原以为你会有些见识,不想也和这些俗人一样,说出这等无知之语,实在是令我失望。” 田豫闻言,眉头一皱:“几年前?莫非你早就在盘算要反主公?不是此次受了老贼使者蛊惑所致?” “刘焉蛊惑我?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公孙范忽然大笑起来。 “凭他区区老朽,如何能蛊惑得了我?恰恰相反,是我主动在半路上截下了被大哥赶走的益州使者,并且将计划与条件告知于他,这才有的这几日的一连串事件。” 几人闻言,震惊之色比方才更甚,乃至于怒容都因之被遮盖。 “你是说,轲比能、乌桓与公孙度联手来袭,也是你一手策划?”田豫神色之中,透露着万万难以置信之像。 “这是自然,否则凭他们几个草包,岂能有如此智谋,能设下这连环计?” 公孙范说得理所当然。 “我得知了刘赫的谋划之后,第一时间告知大哥,让他将我在渤海的兵马,分成几批,暗中调来蓟县,以掩人耳目,同时我偷偷将消息透露给了公孙度,他与我大哥是死对头,无论仇恨也好,冲突也罢,都比乌桓和轲比能更盼着我大哥死,所以他第一时间便去勾结了两方胡人。” “我还买通了公孙度麾下的几个武将与谋士,你们和我大哥所经历的一些计谋,都是我通过这些人的嘴,说给公孙度的。还有那骞曼和魁头,你们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他们一点消息也没有?很简单,我暗中派人乔装打扮混入他们军中,然后在双方行军之时,偷袭杀死他们的士兵,还去刺杀这两个首领。” 说到这里时,郝翼站了出来,接过了话茬:“魁头和骞曼本就是仇家,只是暂时受制于朝廷,才不得不联手攻打轲比能,可是被你这样一挑拨,他们根本不会去思考这些事情是否合理,只会凭借着一腔怒火,马上互相攻伐。在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你再派兵前往,坐收渔利。” 公孙范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哎呀呀,不得了,没想到你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能有这样的见地与智谋,真让某家刮目相看。不错,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我就能看到这两位叱咤草原的鲜卑首领的首级了。哦不对,不是两位,是三位,轲比能那家伙,这次利用完了,自然也就没用了。” “不止如此?你既然买通了公孙度手下的不少文臣武将,等到他们自以为大功告成之时,必然心有松懈,再加上他们对你这个隐藏幕后的公孙瓒三弟,从来不曾放在眼中,所以你里应外合,要杀公孙度一家,简直易如反掌。至于乌桓,这一族看似雄踞幽州东北,可全族兵不过五六万,且缺粮少甲,不值一提。到时候你轻而易举,就灭了公孙度、乌桓和鲜卑三部,便可独霸幽州以及北部千里草原。” “啪啪啪啪啪……” 公孙范鼓起了掌。 “好个郝翼啊,没想到这个徐晃,竟然能培养出你这样一个手下,不愧是被刘赫倚重的大将。就凭你这番话,只要你肯投降,我不但不杀你,还会重用你,让你在幽州地界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 “你放屁,郝翼绝不会屈膝投降。” 徐晃副将大声斥责起来。 然而公孙范并没有理会他,目光只放在了郝翼身上。 郝翼笑了笑:“家父自小便时常告诫于我,说人生在世,任何事皆可为,可放手一试,唯独有四件事,决不可为。” “哦?哪四件?”公孙范饶有兴致地问道。 郝翼伸出四根手指:“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说得好!”众人纷纷喝彩。 郝翼继续说道:“你背叛朝廷,是为不忠。公孙家几代忠良,你如此行径,悖逆祖宗,是为不孝。放任胡人和辽东兵马侵入劫掠,屠杀幽州百姓与将士,是为不仁。陷害兄长,是为不义。如此无耻之徒,想要我投降于你?当真痴心妄想。” 一番话,说得田豫等人心血上涌,激动不已,纷纷过来,站到了郝翼的身边。 公孙范被他这样一番责骂,却丝毫不气。 “不错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田豫怒斥道:“主公在何处?长兄如父,你们少年丧父,你与二将军,都是主公一手养大,你竟敢谋害于他,简直丧心病狂!” 公孙范看着他:“你说出后半句话,就可见已经猜到他的下场了,何必多此一问呢?至于说他对我恩重如山,哼哼……” 说到这里,他原本波澜不惊的脸色,忽然带上了几分恨意。 “我自幼喜好诗书,他偏要我学习权谋之术,带兵之道,还屡次将我费尽心血才得来的孤本、善本、名家墨宝,随意烧毁,还在自己的将领面前羞辱于我,强迫我娶一个丑陋不堪,蠢笨如猪的女子,只因为她的幽州豪强的千金。我早就对他恨之入骨,巴不得对他食肉寝皮,方泄我恨!” “你……你简直畜生不如!”田豫气得青筋暴起。 公孙范似乎对这些话都充耳不闻,反而自己冷笑了几声。 “哼哼,他不是希望我变成一个心机深沉,文武全才之人么?好,现在我在渤海练出的兵马,比他的幽州大军更加精锐。我所治理的城池,比这蓟县更显富饶。我的智计,更是让他望尘莫及。他就算是死,如今不是也该瞑目了么?哈哈……哈哈哈……” 第七百四十七章 围困府中 牵招副将喝斥道:“你痴人说梦!今日纵是血溅五步,我等也要将你斩杀于此。” 几人不由分说,挥舞拳头,跨步便要上前。 “诶,不急。”公孙范不慌不忙,拍了拍手,外面顿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只见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杀入大堂之内,将几人团团围住。 田豫看了看这些卫兵,冷笑道:“凭借这点人马,就想抓住我等,未免可笑。我等虽然被解了兵器,可要在这百余名士兵之中,取你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不错,大家上,只要能为国除了这狗贼,我等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也可无憾矣。” 徐晃副将大喝一声,第一个冲了上去。 连带田豫在内,总共七名将领,论武艺,以田豫和郝翼最高,不过其他五人也是跟随徐晃和牵招征战多年的大将,有两人还是当年雁门之时,刘赫指派给徐晃冒充白波军的两万最初兵马中的老兵。 这些人不但武艺纯熟,悍不畏死,而且彼此之间十分相熟,配合默契,几人联手搏杀,很快便夺取了敌军的兵器,在大堂之中一通厮杀,转眼间,堂内的桌案、地板、大柱、门窗之上,便多染血迹。 “我要为主公清理门户!” 田豫长枪飞刺,一枪结果了挡在公孙范面前的一名士兵,随后在长枪上灌注了全身的力量以及怒火,狠狠刺了出去。 可那公孙范却是冷笑不已,丝毫不准备躲闪。 就在田豫心中暗暗觉得有些不妙的时候,公孙范忽然开口:“你若想让徐晃与牵招被剁成肉酱的话,尽管杀我好了。” 一听这话,田豫心头大惊,使劲一咬牙,将长枪改变了方向,一枪砸到了旁边的桌案上。 “你把两位将军怎么了!”田豫和两位副将异口同声质问着。 “你等当真是蠢笨得紧。那两个家伙,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要擒住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不过他们是刘赫小儿麾下的大将,还有大用,我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将他们杀死。只要你们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暂时饶过你们的性命,让你们亲眼看着我的计划,一步步实施。” “计划?你还有何计划?”田豫问道。 “哼哼,尔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我不但要夺取幽州以及北部草原,还要拿下冀、并两地,至于扶余、三韩、高句丽、肃慎等族,不堪一击,唾手可灭。届时我据此立国,让他们刘氏自相残杀,我在此地称孤道寡,甚至于在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我趁虚而入,成就万世基业,也未可知,哈哈哈……” 几人见他居然有如此野心,一个个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你……你简直做梦。凭你这微末伎俩,也想成就霸业,有我等在此,绝不容许你胡作非为。” 公孙范嗤笑一声:“凭你们几个废物,能有何作为?劝你们马上放下兵器,只要稍敢反抗,我马上命人砍下徐晃和牵招各一条胳膊。” “你敢!” “你们看我敢不敢?”公孙范只觉如今大局在握,心中无比畅快。 他这轻飘飘一句话,一个眼神,让几位猛将,顿时却步,不敢再向前一步。 几人面面相觑,随后一人带头,扔掉了兵器,其余几人,也无奈地叹了口气,纷纷将手中兵器抛在地上。 公孙范见此,心头简直爽快到了极点,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镇边大将,什么平冀头功,还不是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哈哈……”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贼子受死!” 一道剑光闪过,郝翼猛然暴起,刺向公孙范。 “什么……”公孙范始料未及,大惊失色,身子不由向后倒去。 就是他这一倒,整个人摔倒在地,竟阴差阳错,使得郝翼一剑落空,只堪堪划破了他的左耳。 “啊……我的耳朵……” 公孙范用手紧紧捂着,那只耳朵被剑尖削出了一个缺口,不但剧痛无比,而且看起来丑陋不堪。 “你……你找死!给我砍死他,另外,把徐晃和牵招砍一条胳膊下来!” “郝翼小心!” 众人全部围到了郝翼的身边,与那些士兵对峙起来。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士兵跌跌撞撞跑了进来,看见这幅局面,微微一愣。 公孙范急不可耐地问道:“怎么回事?” 那士兵回过神来,急忙回道:“将军,您派我等去捉拿徐晃和牵招二人,未料他们屋内都埋伏有士兵,我等刚要动手,就被他们突然伏击,不但人没抓到,而且弟兄们死伤惨重啊……” 公孙范仿佛耳朵的疼痛也忘了,“腾”一下站了起来。 “怎会如此?哪儿来的伏兵?” “千真万确啊将军。那两间屋内,床榻之下,屏风之后,角落之中,乃至于屋顶之上,都有伏兵。每处房间都布有不下三四十名士兵,而且个个骁勇善战,我等突遭袭击,实在是……” “废物!”公孙范大怒不已,一脚将那人踢翻在地。 而田豫和其他几个将领,却一个个都十分诧异。 “这……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发现只有郝翼一人,面色如常,当即便猜到了什么,而公孙范这时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恶狠狠地走了过来:“是你!” 郝翼当即承认:“不错,就是我安排的。是我专门挑选了军中一批精干士兵,教他们埋伏在屋内,保护二位将军,以防不测。” “还是你考虑周到,干得好!”几位将领齐声夸赞。 “为什么!”公孙范厉声问道。 郝翼笑了笑:“很简单,我看你不对劲,所以多做了一手准备,仅此而已。” “我不对劲?”公孙范眉头紧锁,一脸疑惑。 “我何处不对劲?” 不但是他,连田豫等人也是不明所以。 郝翼耸了耸肩:“你布置得十分细致,只可惜,百密一疏,难免会有所纰漏之处,不过我也只是有些猜疑而已,在你真正发难之前,我都不能确认。” “什么纰漏?”公孙范逼问着。 “你说公孙瓒命你代替他前来迎接我等,这一点并不奇怪,不过奇怪之处在于,我等进城之时,我与田豫将军交谈过,他曾表示诧异,说这蓟县城墙上的士兵,为何好像全部换了新面孔,他一个也不认识。甚至于连铠甲都是新的,而且城内也没见到白马义从的身影。虽然他只是提了一句,没有放在心上,可从那时起,我心中便有了一分提防。” “就凭这一点?”公孙范有些不信。 郝翼摇头道:“自然不是。我等来到府中之后,公孙瓒还迟迟不现身。我等职位虽然低于他,可是终究也是朝廷指派而来的援军,于情于理,他都应当抽身前来一见,从城楼上来府中相见,才费得多少功夫?何况我等进城时,明明见到城防十分森严,并没有什么问题,那时他还没接到你口中所提的轲比能进攻广阳的消息,有什么理由不来探望下因来驰援于他而受重伤的我们两位将军?” “还有,我等进府之后,田豫将军又发现府中的护卫和仆从,虽然有一些熟人,可是却也有许多新面孔。田将军只当自己数月不来蓟县,府中添了新仆役,再加上你这位三将军向来伪装得十分完美,他心中先入为主,自然不会起疑,可我却是第一次见你,有这些可疑之处,又事关身家性命,我岂能不做些防范?只是我没料到的是,你的图谋居然会是如此之大,否则也不会只有这点防备了。” 公孙范听得有些瞠目结舌,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好啊,想不到我一直低估了你这个不过十岁的少年,可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他的神色再次狠厉起来。 “不妨明确告知你等,我那两个愚不可及的兄长,已被我所杀。城中的将领和兵马,大半投靠于我,冥顽不灵者,俱已被我所杀。城防都被我自己渤海的兵马掌控,且不论城中的数万大军,单是这府邸之内,便有两千守卫,而你们的大军,如今疲惫不堪,毫无战力不说,还在城外大营之中休息,根本不可能进来救你们。” 说到这里,他似乎重新找回了自信,情绪和脸色都渐渐恢复了之前的从容。 “既然你们自要讨死,那今夜便是你等的死期。待我杀光你们之后,再以劳军名义骗取城外大军的信任,随后突起偷袭,将他们加以击杀或招降,哼哼,这局势依然会在我掌控之下,给我上!” fp 第七百四十八章 不利局势 徐晃的副将用脚一勾,将刚刚扔到地上的兵器重新捡起,反手一劈,便击杀了一名敌军。 其他几人也纷纷跟上。 公孙范大概是被刚才郝翼那一击吓着了,不敢再继续留在这大堂之中,在几个士兵的护送下,快步绕到屏风后面,准备从后门撤离。 “休要放走这厮,只有擒住他为人质,我等和两位将军,方有生机。” 田豫大喝一声,第一个朝着公孙范追了上去。 其余几人,也是且战且退,很快也绕到了屏风后面,果然见到一个小门。 田豫踹开小门,却见到一条长廊,赶忙跑了出去。 众人退到长廊之内,此地狭小,敌军虽然人多势众,却也难以发挥,因此反而使得郝翼等人方便了许多。 田豫一眼便看到远处在几个士兵护卫下仓皇逃窜的公孙范,登时是怒从心头起,一提长刀,迅速追杀过去。 “恶贼休逃,田某今日定要为主公报仇。” 郝翼一见,对着身边的几人说道:“诸位兄长还请在此抵挡敌军,小弟去助田将军一把。” “贤弟自去便是,公孙范不除,我等必能久持。” “不错,借助此地地形,我等足可坚持一阵。” 郝翼点了点头,迈开步伐便追了上去。 公孙范不断往后院跑去,穿过重重长廊、天桥,显得惊慌不已。 “不要追我……不要追我,快,你们都快上啊,拦住他们,我重重有赏……” 一队队护卫兵前仆后继杀了过来,却如何能是田豫和郝翼的对手? 两人连劈带砍,将这些护卫尽数解决,甚至于都没怎么耽误了追杀公孙范的速度。 这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武将,公孙范虽然这些年勤于练兵,可自己的体能终究也只是比寻常文士略强一筹而已,转眼间就要被他们追到。 两人一路追来,追到了一座蜿蜒的长廊的尽头,终于和公孙范近在咫尺了。 “贼子,受死。” 田豫追到了公孙范身后,提刀便砍。 然而,偏在此时,一根粗壮的麻绳忽然绷直,横空挡在了田豫双腿之前。 田豫根本来不及停下脚步,便已绊了上去,巨大的冲势,使得他整个人向前飞出数步之远,随后重重摔倒。 郝翼只在田豫身后一点距离,即便发现了这一点,却也一样难以停下。 两人正要起身之时,一张大网落了下来,随后,一杆杆长枪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哈哈哈……” 刚才还惊慌失措的公孙范,这时万分得意,缓缓走了回来。 他朝着两人的脸上分别啐了一口。 “我公孙范为了今日,筹谋多年,你以为凭你们几个,就能坏了我的大计?哼哼,莫说是你们,便是刘赫亲至,我也有十成把握将他拿下。” “狗贼,你不得好死……”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凌辱我等!” 两人怒喝道。 公孙范冷笑一声:“放心,不等着你们亲眼看着幽州落入我的掌中,我如何舍得杀死你们?你们放心,另外那几个家伙,也很快会来陪你们的。把他们带下去,严加看管。” 一个将领一步上前:“主公,末将新降,尚不曾有半点功勋,忝食主公俸禄,心中有愧。不如将这几人交给我,末将粗通刑讯之事,说不定能从他们口中,探出一些雁门和中山军务之秘。” 公孙范看了这人一眼,此人一脸谄媚,让他本能地心生厌恶之情,不过厌恶归厌恶,事情轻重他还是分得清。 “嗯,如此最好不过,你去办。” “末将遵命!” “呸!”田豫拼命挣扎着,一口唾沫喷到了那将领脸上。 “田畴,你这卖主求荣的狗贼,早叛刘虞刺史,又叛主公,厚颜无耻,莫过于你!我田豫耻于和你同姓,但凡有一口气在,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田畴抹去了脸上的口水,冷笑一声道:“放心,很快,你就会为自己还有一口气而感到无比痛苦和懊悔,到时候你怕是会求着我杀了你。带下去。” “狗贼……狗贼……” 公孙范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对左右说道:“走,带上准备好的数百坛美酒,去探视下城外的朝廷大军,他们远来辛苦,可不能怠慢了啊。” 他此刻嘴角上扬,容光焕发,只觉天下尽在掌握,仅有的一点小麻烦,也被自己轻松解决。 谁知刚刚走出几步,却差点和一个慌忙跑来的士兵撞个满怀。 “不长眼的东西,赶着寻死不成?” 公孙范身边的一名护卫喝斥道。 那士兵本来就被撞翻在地,见到对方是公孙范,脸色“唰”就变得惨白,赶忙跪下。 “将军,不好了,有百余人和十多名军医,抬着徐晃和牵招,已侧门突围出府去了。” “什么?你们这群废物!”公孙范上去就是一脚,将那士兵扇踹倒在地。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那士兵爬起来,重新跪好之后,连连磕头求饶。 一个将领说道:“主公,现下非是责怪之时,徐晃和牵招虽然重伤昏迷,但是他们带来的大军,却是十分强悍,能够被派来做他们贴身护卫的,自然更是不俗,一旦让他们逃出城去,或者向城外大军发出什么讯号,到时主公大计,怕是就有落空之危,还是去追击为上。” 公孙范目光异常阴骘:“好,你亲自领兵去办,务必要将徐晃和牵招抓回来。” 那将领却面露难色:“主公,对方负隅顽抗之下,只怕生擒有些困难,若实在是不可为时……” 公孙范听出了他的意思:“果若不能活捉,那便就地格杀。对了,我将麾下三千亲卫兵,调拨一半予你,再给你两千兵马,若是再对付不了他们,你知道后果的。” 他这话语气虽然不复之前的愤怒,然而听在了这将领的耳中,却让他遍体生寒,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末……末将遵命!” 随后他转身离去,以最快的速度,朝府外狂奔。 公孙范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面容变得愈发阴沉,拳头紧握,许久之后才松开,却也使得指甲在手掌的肉上留下了深深的血印。 fp 第七百四十九章 法正之谋 兖州,陈留郡,襄邑城。 “啪……” 曹操一拍桌案,猛然站起。 “好,没想到幽州局势竟会有这般突变,真乃天助我也。” 夏侯惇说道:“公孙家内乱,那公孙范杀了公孙瓒和公孙越两个兄长,夺了幽州兵权,还顺带将徐晃和牵招的近六万兵马都牵连了进去。如今徐、牵二人已落入公孙范手中,雁门和中山两地,自然也将为幽州兵马所攻。并州、冀州兵马为之所引,正是我军出兵的大好时机。孟德,某愿再战高顺,夺回陈留诸县。” 郭嘉也站了出来:“虽说那公孙范此举,大大出乎我等意料,此人心机破深,智谋不弱,日后主公势力壮大之时,此人恐为祸患,然其今日之事,确对我军大大有利。如今幽州乱成一团,刘赫镇边兵马损失过半,至少要派出十万大军,方能弹压局面。往日我军之所以不敢与高顺全力一战,便是担心关羽在冀州的两万铁骑长驱南下,如今此忧已解,正是与高顺决战之机。” “不错。”程昱也接过了话题:“只要战败高顺,我军便可兵临虎牢关下,随后羌人、刘焉天子在凉州举事,再加上幽州之乱,此三方齐攻,刘赫纵有天大的能为,也再无计可施。事成之后,主公之势于三方之中最盛,届时予取予夺,还不是任凭主公裁决?” 曹操却是微微一笑。 “刘焉自封天子,曹某若要对付于他,不能单凭兵力,还需一件东西。” 程昱、郭嘉、戏忠等谋士一听,当即便露出了恍然之色,夏侯惇等人却是茫然不知所措。 “是什么东西,有如此重要?” 曹操一笑:“到时你等便会知晓了。此物我自会遣人去取,平日里或许我没办法取得,如今却是不难了。” 随后,他转身取下旁边武器架上的倚天剑,宝剑出鞘,指向前方。 “传令全军,明日一早,兵分两路,与高顺一决生死。命夏侯惇领兵十万,攻外黄县城。我自领兵十万,攻雍丘县城,夏侯渊领兵五万,若高顺分兵救援,则你火速行军,攻打其驻军本营陈留城。若其不往救援,则五日之后,与两路兵马,合围陈留,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益州,成都城中,张松府邸。 一个文士正在大堂之中面色焦虑地来回踱步,此人五短身材,面相丑陋,赫然便是当日隐藏在山道两侧竹林之中,带人出手伏击张任,救下马超的那位神秘人。 这时,府中一个下人快步走来:“回主人,法正先生已到了府外。” 张松顿时一喜:“快,请他进来……哦不,请他走后门而来,我亲自去后门相迎。” “诺!” 张府后门处,府中下人领着一个粗眉细眼,神情容貌颇有几分尖利之色的文士,走了进来。 张松一见此人,便即刻迎上去,一把抓起了他的手。 “哎呀,孝直,此番朝廷有大难矣,你我若不出些良策,只恐洛阳天子难以渡过此劫了。” 法正却是神色淡然,跟着张松一路往里走去。 “我倒以为,张从事您是多虑了。” 张松不以为意:“如何会多虑?如今幽州大乱,主公大喜过望,今日朝会,已宣布与曹操商定,共同出兵。我益州出兵七万,曹操出兵二十五万,羌人各部出兵十五万,同时主公已令密使前往幽州,加封公孙范为幽州牧,封北平王,领冀、并、青、幽四州之地,命他稳定幽州局势后,发兵二十万,攻取冀、并两地。还有交州士燮发兵八万牵制荆州。如今洛阳四面楚歌,敌军声势浩大,足有七十五万大军,如何能不急?”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张松的书房之中,张松将门窗紧闭,随后拉着法正坐了下来。 “孝直一向足智多谋,当日若非你前来献计,令我去设下伏兵,只怕如今武都郡已在张任手中。此番你定要再出良策,以救朝廷危难。” 法正捋了捋胡须,却是一副镇定模样。 “我倒以为,此番劫难,非但不能击败天子,反而是天子一统北方的大好时机。天子圣明英武,区区几个乌合之众,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 张松一愣:“这是何意?” 法正看了看他,说道:“公孙范妄图吞并鲜卑的轲比能、魁头、骞曼三部,再夺取辽东和乌桓之地,自以为便可拥有了与天子相抗衡之实力,简直是可笑至极。他有何威望与能力,可一统公孙瓒、乌桓、公孙度、魁头、骞曼与轲比能各部?其中龙蛇混杂,利益错综,人心更是难测,非大才之士不能服众。这公孙范眼高于顶,心窄志狂,我观此人大难将至,死期已临。” “至于我益州和西羌的兵马,如今凉州各地,皆已被天子掌控,张勇镇守凉州,此人用兵之能,连张任也十分钦佩。武都郡已然失守,我川蜀北方门户为人所扼,凭借天险,守住汉中不难,要想出川攻打关中,简直痴心妄想。至于羌兵,野人而已,缺兵少甲,不通兵法,各部彼此又并不和睦,人虽众,却不值一提,我看张勇将军都不必亲自出马,遣麾下一将,领两三万兵马前往,便足以退羌人各部的十五万大军。” 经他这么一说,张松也冷静了不少。 “嗯……孝直果然大才,世事洞察,果然如此。不过,那兖州曹操,实力极强,且此人行事果决,麾下能人极多,兵力更广,只怕还是对陛下有所威胁。” 法正却一脸不屑:“曹操虽是一世枭雄,兵多将广,足以和洛阳抗衡,然其终究有所不足之处,我单凭一计,足可败他。足下是益州牧也便是刘璋公子的近身从事,可随时自由出入州牧府,您只需去刘璋公子府上,对他说……” 张松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欣喜。 “妙……妙啊……孝直先生,真乃无双国士也,他日天子收复益州之地,足下定可得到重用,高官显爵,名垂青史,不在话下。我张松今日便搭乘了您的这阵风,日后扶摇直上,全赖先生了。” 法正十分受用:“从事太客气了,哈哈……” 第七百五十章 貂蝉临盆 皇宫之中,昭仪貂蝉所居住的宫室之外。 “使劲啊……娘娘……再使劲,看到头了……” 宫室之内,御用稳婆的声音不断传出,宫女们进进出出,个个行色匆匆。 宫外,司徒府中,看起来却比宫内要安静许多。 王允端坐堂中,正襟危坐,双目紧闭,下首坐着他的三个儿子,还有侄子王晨、王凌,也是一个个额头冒汗,双手抓着衣襟,而且时不时往门外看去,似乎在等候着什么。 不多时,一个小厮跑了过来,王允双目瞬间睁开。 王晨首先问道:“宫中情况如何?” 那小厮跪倒在地:“回主人,昭仪娘娘已然开始生产,只是稳婆说她腹中并非一个龙种,因此生产有些不顺。” 一听貂蝉生产不顺,王盖、王晨等人都面露担忧之色,可唯独王允却是双目精光一闪。 “哦?难道是双胞胎?” 小厮回道:“稳婆说许是双胞胎,又许是龙凤胎。在门外等候的华佗神医,今日一早也曾进宫诊脉,也难以辨明男女。” 王允神色一松:“嗯……陛下和太后可在宫室之外?” “娘娘刚刚开始临产时,陛下还在与尚书令等人处理政务,并未马上赶来。不过后来听传娘娘腹中有两胎之时,才赶往娘娘所居宫室。太后说这几日身体略有违和,并没有前来。倒是皇后娘娘,今日一早前往昭仪娘娘宫中,与稳婆、还有华神医一同照料,至今不曾离开。” 王允闻言,刚刚松开的眉目,又重新拧到了一处。 “嗯,老夫知晓了,你且继续去打探。” “诺!” 王晨正要说话,却见王允再次闭上了双眼,他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大堂之中,再次陷入了无边的沉寂。 宫室之外,刘赫负手而立,看着宫女们里里外外,忙碌异常,剑眉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哇……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突然从宫室内传了出来。 “恭喜陛下,是皇子,是皇子啊……” 一声声道喜围绕在刘赫身边。 “哦?朕又有儿子了?”刘赫微微一笑。 张妤亲自抱着这位新皇子走了出来,笑吟吟地来到刘赫面前。 “恭喜陛下,得了第三位皇子。此乃吉兆,大汉江山,定能福禄绵长,国泰民安。” 刘赫听着张妤说的吉祥话,接过了皇子。 张妤笑道:“这张樱桃小嘴倒是和陛下颇为相似。” 刘赫看了看,果然如此。三个儿子中,刘正是眼鼻最像自己,刘德是眉毛和脸型相似,这第三个儿子的嘴型,确实和自己如出一辙。 刚才还在放声啼哭的小皇子,被刘赫抱在怀中,很快便安静了下来,抿着那娇嫩的小嘴,煞是可爱,惹得刘赫顿生怜意。 随后,他又看向了张妤,见她也是满头大汗,发丝都有些凌乱了。 “妤儿,你已是一朝国母,此事自有产婆,你何必亲自操劳?” 他伸手替张妤抹去了额头上了汗珠。 张妤却是抓着他的手,放回到了小皇子的身上。 “陛下,今日是貂蝉妹妹的吉日,陛下不应对臣妾过多关注,否则只恐后宫与外朝都要因此不宁了。尤其今日陛下这般晚到,实在不美。” 刘赫知道她说的意思,报以一笑:“近日天下纷乱,国事繁重,朕也是无可奈何。不过皇后批评得是,朕以后注意就是。” “小皇子降生,依照惯例,陛下该为他起名,并赐予封号了。” 张妤提醒道。 刘赫点了点头:“嗯,不错。朕观此子……” 他话没说完,龚三儿忽然快步跑了过来,不过见到刘赫正抱着心生的皇子,不由便停住了脚步。 刘赫余光瞥到了他,转过头一看:“龚三儿,有何要事?” 龚三儿见天子传唤了,只得趋步走了过去。 “回禀陛下,有急报送来,事关紧急,尚书令、御史中丞、司隶校尉三人不敢自专,特命奴婢来请示陛下。” 张妤眉头一皱:“这事来得真不是时候。” 刘赫将皇子轻轻交到张妤怀中:“国事要紧,起名与赐封一事,待朕回来再议。” 他正要走时,却被张妤拉住。 “陛下,起名之事可以暂缓,不过貂蝉妹妹……” 她往宫室里看了一眼,刘赫当即会意。 “皇后提醒得是。传旨,昭仪杜婵,诞下龙种,即日起晋为夫人,迁居昭阳殿,另赐绢帛五百匹,金器十件,珠宝十件。” “臣妾代妹妹谢过陛下。”张妤微微欠身。 刘赫又看了一眼宫室之中,轻叹一声,带着龚三儿快步离开。 短短一刻钟之后,那小厮再次跑回到了王允所在大堂之中。 “回主人,昭仪娘娘一胎已然降生,乃是一位皇子,天子大喜,晋封娘娘为夫人,迁居昭阳殿。” 王盖闻言,喜上眉梢:“妹妹所怀双胎,如今只诞下一胎,陛下便封为夫人。这夫人在后宫之中,仅次于皇后和四大贵妃,足见陛下荣宠,父亲,此事当真可喜可贺啊。” “是啊,可喜可贺啊。”其余几人也纷纷效仿,个个欢喜。 王允却仿佛对他们的话没有听进去,目光紧紧盯着那小厮。 “新皇子可曾得陛下赐名,以及赐下封号?” 小厮回道:“皇后娘娘亲自抱着小皇子出来请陛下赐下姓名封号,陛下正要开口之时,掌印太监龚公公来报,说有急奏送来,陛下未及赐名,便已匆匆离去。” “什么?”王允微微有些惊讶,随后脸色有些黑沉下来。 “你下去,继续打探。” 待小厮走后,王晨问道:“娘娘乃我司徒府之女,她如今诞下皇子,乃是天大喜事,叔父为何这般愁眉不展?” 王允看了他一眼:“你们几个懂得什么?罢了……与你等说了也是无用。看来老夫原先所思所想,仍旧有所不足之处。要想让我王氏地位更甚,经久不衰,单靠貂蝉,已是不可能了。老夫还得另有些筹码才是……” 王晨等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所以。 第二天,三个消息,传遍洛阳朝野各地。 一是天子新得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皇子赐名刘泰,封陆裳亭侯,公主赐名刘淑,封昭德公主。不过让百姓,尤其是让商旅们微微有几分失望的是,这次并没有如当年皇后诞下宁毓公主和丰水亭侯时那般,大赦天下。 若是有大赦天下,则牢狱之中的罪犯,可以得以回家探望父母。而商旅们进入洛阳、长安等地的货物入城税,也可以得到减免。 不过失望归失望,这种大赦天下,原本也只有短短几日,百姓们也并没有太当一回事,只是作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二是公孙瓒,还有鲜卑两部首领魁头、骞曼分别被杀,公孙范昭告天下,说指明三人是被刘赫勾结辽东公孙度,暗中派人刺杀,意图掌控北方草原以及幽州之地,随后接受益州册封为北平王,发下檄文,声讨暴君,为兄长报仇。 三是益州伪帝刘焉,联合羌人多个部落,还有陈留王曹操、新任北平王公孙范,交州刺史士燮等人,起雄兵百万,共讨汉室逆贼刘赫。洛阳已将朝中大将,悉数派出,四面出击,甚至有传言,连天子刘赫本人,都已不见于宫中。 一时间,天下风云变动,局势愈发动荡起来。 fp 第七百五十一章 严纲图谋 蓟县西南侧,两路大军,一路正在狂奔逃命,一路在后面穷追不舍,杀气逼人。 后面的军队,在两个将领的统帅下,虽然迟迟难以完全追上,可是前面逃命的部队,却似乎个个都十分疲惫,不少士兵实在跑不动了,一旦落下了大队伍,便会惨遭追兵的残杀,不少士兵甚至被活活砍成了几段,当真惨不忍睹。 “哈哈……哟吼……爽,太爽了……” 一个武将一枪挑飞了一名士兵,任由对方的鲜血溅了自己一身,一边杀人,一边狂笑,显得亢奋无比。 另一个武将倒比他沉稳不少:“严纲,你可莫要杀得起劲,把主公交待之事给忘了。你我二人负责守住城门,却被对方区区百余人,护着徐晃和牵招逃出城去,还给在城外驻扎的大军报信,坏了主公的大计,这次出来追杀这批敌军,若不能成功,你我的下场,还用我多说么?” 那严纲却是丝毫没有当回事。 “嗨,屁大个事,值得你大惊小怪?那百余人虽然骁勇,悍不畏死,再加上咱们兵力都集中在东门,所以一时不慎,才让他们从北门逃出去,可很快不就被你我率军斩杀了么?徐晃和牵招两个半死之人,也都被抓回城中,这仅存的不到四万兵马,被咱们一路追杀数十里,也死伤不少了,他们个个体力透支,又饿又渴,还能有多少本事?有甚可担心。” 看着他这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那武将的脸色当即有些拉了下来。 “严纲,你可别忘了,昨晚便是因为你的疏忽,才使得那百余人能突围出城。原本就是约定我守东南两门,你守西北两门,你见敌军驻扎东门之外,想要与我争功,才带人跑来东门,如今还说这话,如此漫不经心,万一出了岔子,要我与你陪葬不成?” 严纲的神色也有些发黑起来:“田楷,你这胆子当真越活越回去了,你若害怕,自己回去与主公哭诉便是,我严某人单独追杀。没了你,我一样能成。反正这一路上也没见你得了几颗人头,出工不出力。” 说话间,他长枪连连出击,又击杀了几名雁门和中山的士兵,随后刻意对着田楷使了个挑衅的眼神。 田楷立时火冒三丈。 “严纲,你欺人太甚!” 严纲斜了他一眼,随后从鼻孔中发出了一声“嘁”,便扭过头不再理会他。 “你……” 田楷正要发怒,却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哼哼,你倒是有胆子,怎得当日我家主公只是问了一句,连刀都没亮出来,你便第一个下跪投降,背叛了公孙瓒?孬种……” “你说什么!”严纲勃然大怒,直接勒住战马,用长枪拦住了田楷。 田楷也丝毫不慌:“怎么?恼羞成怒了?我又没说错,一个无胆匪类,还是个降将,有何面目在本将军面前如此跋扈?不知羞耻。” 严纲怒火冲天,眼神之中,凶光毕现。 田楷见他越是愤怒,自己心中反而越是得意。 “嘿,被我说中了?啧啧啧,看你这幅凶像,越是无能之辈,面相便是越凶狠,此言果然不差。” 严纲将长枪对着他一指:“姓田的,你可敢与我赌上一把?败者向胜者三跪九叩,磕头认输,如何?” 田楷眉毛一挑:“我有何不敢?赌什么?” 严纲说道:“这里共有三万兵马,本就是由你我麾下的一万五千兵马组建而成,如今我二人各领本部人马,南北分散追杀,看谁杀的敌军多,便是谁胜。” 田楷笑道:“嘿嘿,我有何不敢?就怕到时候你这无耻之徒输了却要赖账。” “屁话,我严纲向来一个唾沫一个钉,岂会赖账?我先行一步。” 他对着身后的将士挥了挥手,带着一半兵马,向着北方绕道包抄过去。 田楷嗤笑了一声:“嘁,跟我斗?呸……” 他冲着严纲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随后也领着自己的一万五千兵马,向南包抄而去。 他还没走出太远,那严纲却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切,什么主公,公孙范这小子也配?我随主公征战四方之时,他还是个看见杀人都会吓一跳的懦夫文人。何况这家伙犯上作乱,杀兄篡逆,如此变态狂徒,我为他卖命,岂不是嫌命长?如今公孙范亲自带兵去伏击将要过河来攻蓟县的公孙度和乌桓两路兵马,哪儿有功夫理我?嘿嘿,幸亏我早有准备,好在徐晃和牵招麾下的士兵,也不是个个都是铁打的不怕死……” 他往北绕行了两三里路,随后便再次改变方向,继续朝着雁门和中山大军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那“严”字旗随风飘扬,待追杀一段时间之后,那正在拼命逃遁的大军之中,忽然有大队人马,脱离了大军,向严纲这边迎了过来。 其中仅有的三个骑马的士兵,率先来到了严纲的面前。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双方并没有半点要交手的意思,严纲反而与这三人相互抱拳行礼。 三人中居中的一人上前一步:“严老哥,小弟我总算不负所托。这两位分别是牵将军麾下的军司马成洋将军,还有徐将军麾下的军侯易洛将军,他二人愿和小弟一道,投靠严老哥你,共举大事。” “见过严将军!”两人再次行礼。 “哈哈,好,太好了。”严纲十分欣喜:“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二位能够弃暗投明,日后我等四人共襄盛举,成就霸业,岂不比久居人下强出百倍?常老弟不愧是当年张牛角麾下的大将,即便暂时屈身朝廷之中,依旧是志向不减啊。” 那个被他称为常老弟人将军说道:“严老哥过奖了,小弟可是记得,多年前老哥你随公孙瓒征讨张牛角时,我军大败,彼时将军明明有机会杀我,却中途停止了追杀,这才让小弟苟活至今,这份恩情,小弟永生不枉忘。” 严纲大笑起来:“哈哈,老弟当真太客气啦,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对了,此次三位带出了多少兵马?” 常姓将军回道:“我等三人,共劝服了军中八千余名同袍,前来投奔。” 严纲眉头微微一皱:“才八千多啊……” 这时易洛上前道:“严将军,我等三人虽然背叛了徐、牵二位将军,然而也不得不承认,二位将军乃当世名将,体恤士卒,荣辱与共,军中多数将士,或对朝廷忠心耿耿,或感念二位将军恩义,我等害怕走漏风声,因此对于不甚熟悉之人,并不敢出言劝降。不过此番我等随将军杀死田楷,再将其余两万余士卒俘虏之后,定然还会有不少同袍愿意归降。” “不错,非是我等夸口,若非三日内连续赶路战斗,又饿又累,以我等这三万士兵之战力,即便没有二位将军统帅指挥,也有十成把握击败严将军和那田楷的这三万兵马。有了我等相助,严将军如虎添翼,趁着公孙范主力外出之际,一举占了涿郡和广阳郡,绝非难事。” 成洋不无自豪地说道。 “成兄弟说的是,对于雁门与中山两处边军之威名,严某多有耳闻,向来钦佩至极。我等合力,只要夺取了涿郡和广阳郡,便可断了那公孙范回到其本营渤海郡之路,而且我知道我家公孙瓒将军的粮草器械,多半都囤积于蓟县与涿县两地,正可让我等扩充兵马,壮大声势。” 严纲说得越来越兴奋,双眼都冒出了光芒。 常将军笑了笑:“恕小弟之眼,严老哥看得却还不够远啊。” 严纲一愣:“此话怎讲?” 常将军说道:“老哥您想想,那公孙范与公孙度、乌桓、轲比能等人如今正在厮杀,那三方得知自己是被公孙范算计,如今要被其吞并,如何能忍?他们四家一旦陷入死战,短短几日之内,只怕便要拼个鱼死网,嘿嘿,待那时我等以逸待劳,养足精神,再以雷霆之势趁势出击,大事可成也。这幽州之主不就是老哥您的了?” 他这番话,说得严纲是心气上涌,一双眼睛都开始泛着红光。 “好,好计策!兄弟不枉跟随徐晃多年,果然见识广博,如此泼天大功,功成之日,严某愿与三位共享富贵!” “多谢将军!”三人齐声呼喊着。 “对了,兄弟们就这样带兵逃出来,那两万多人不会怀疑?” 说着,严纲朝着三人身后的大军眺望过去。 易洛笑道:“将军放心,我等只说是要分兵出来,阻挡将军您的追击,他们当时没有怀疑。如今被那田楷追杀正急,即便他们看出什么端倪,也没有功夫来问责了。” 而严纲自己也看到那些大军,确确实实没有向这边杀来,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彻底放了下来。 “好!”严纲一拍大腿。 “既如此,我等即刻出发,先灭了田楷,再图大计!” “末将遵命!”三人抱拳齐呼,这一声呼喊,听得严纲浑身舒畅。 两队兵马,合而为一调转方向,朝着田楷的军队追了过去。 第七百五十二章 两军内乱 田楷追杀得正是起劲,透过对方军队重重叠叠的士兵身影,隐隐约约看见严纲的军队似乎落下自己不少,心头万分欣喜。 “哈哈,严纲这等废物,也想和我比?公孙范将军比公孙瓒那废物可强得多了,我们在主公麾下训练,自然也比公孙瓒手下武将强,嘿嘿,到时候让那厮给我磕头赔罪,啧啧啧,想想就美得紧。” 然而,他刚得意了没多久,就听得身后忽然传来了喊杀声。 “嗯?怎么回事?” “将军,大事不好了,严纲将军忽然从我军后方杀来了。” “什么?”田楷大惊失色,朝后方仔细看去,为首的几个骑马的武将中,果然有一人正是严纲。 “这家伙疯了不成?啊,是了,他定是见自己必输无疑,所以便破罐破摔,快,快结阵抵挡……” 此刻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惊慌失措之下,匆匆忙忙组织大军放弃了对雁门和中山逃兵的追杀,转而将兵器指向了严纲。 “杀啊……” 严纲心潮澎湃,看着不远处的田楷大军,就如同看到一座金山银山,让他简直是难以自持了。 田楷怒喝道:“严纲,你疯了么?如此自相残杀,主公回来之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什么主公,放屁!那公孙范算个什么东西,我的主公只能是公孙瓒,今日我就为主公报仇了,田楷,纳命来!” 他身先士卒,率先冲入了田楷军阵之中,紧跟着,身后的两万三千余大军也杀了进来。 他和田楷的各一万五千兵马,原本战力相若,如今严纲得了这八千人相助,实力自然远胜田楷,双方初一交手,田楷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不对,你军中怎会多出这么多人?嗯?这几千人为何身穿雁门和中山士兵铠甲?” 田楷大惊,但很快便想明白了。 “你……你勾结了敌军,意图反叛主公!” 严纲狂笑道:“不错,我早就与这几位弟兄商议好了,原本我向公孙范那厮请命单独来追杀,你偏偏要来抢夺功劳,简直是自寻死路,如今正好拿你开刀,受死!” 他大喝着,一夹战马,朝田楷追了过去。 这等危急时刻,田楷哪里还有心情与他一决生死?他左右张望,很快便发现南方一片坦途,毫无阻挡。 “快,向南撤退,撤退……” 军令还没喊完,他便拍了拍战马自己先逃蹿出去。 “田楷老贼休走。”严纲在后面紧追不舍。 这时,易洛忽然策马往前狂奔,一边跑,一边对着前方高呼:“弟兄们,我等两面夹击,先灭了这田楷,为两位将军报仇啊,其余恩怨,日后再算。” 他这话一出,前方原本在逃命的两万几千兵马,似乎让当真听从了他的建议,纷纷停下了脚步,随后毫不犹豫地朝田楷杀去。 严纲大喜过望:“易老弟真乃大才啊,只这一句话,便让两万多精兵前来相助,有三位鼎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想到自己未来无比光明的前景,严纲杀得愈发卖力起来。 共计近五万大军,两面包抄过来,很快就将田楷兵马的大部都围了起来。 “严大哥在此围杀这万余兵马,小弟自领兵去追田楷。” 那常姓将军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几千人往南追去。 严纲大感欣慰:“这几人不但有勇有谋,且个个骁勇善战,不似我幽州诸将,多有畏战不前之事,嘿,此次我可是捡到宝了。” 五万大军,厮杀了一阵,围困中间的大约一万两千多兵马,这才被杀了不足两千人,剩下的便已毫无斗志。 成洋怒喝道:“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他这一声喊之下,剩下一万多人,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哪儿有半分犹豫? 不出一刻钟,一万多人,全部扔掉了兵器,举手投降。 “哈哈哈……成老弟干得好。” 严纲走过去,拍了拍成洋的肩膀:“此番我等如此轻易便得成功,三位贤弟居功至伟,前方还有二十余里,便到了广阳县城,待常老弟取田楷首级回来之后,我等前往那城中饮宴歇息,养足精神,明日再发兵取蓟县。” 成洋微微一笑:“歇息一事暂时不急。所谓趁热打铁,我等当即刻回师蓟县,将军以凯旋班师之名回城,就说田楷走得慢,还在后面,如今公孙范以及他麾下几员大将,皆不在城中,守将必不生疑,待我等进了城中,杀了守将,夺了兵权,于蓟县城中庆功,岂不方便?” “正是。若等到明日再去,城中守军得知了将军叛变之消息,届时要强攻,只怕我军要损失不小。” 易洛也补充了一句。 严纲听得连连点头:“两位贤弟果然智计不凡,就这么办,对了,那两万多将士不知……” 他看了看包围圈另一边的那两万几千兵马,双眼之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之色。 两人笑了笑:“将军放心,我二人这便去劝他们。如今时局已然十分明显,想来他们总不会太过执拗。不过,为防万一,将军只可说是忠于朝廷,为朝廷讨伐奸佞公孙范,不可透露自己想要自立为王,否则只恐招降一事会多生变故。”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严纲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公孙范大逆不道,先杀兄长,再叛朝廷,实乃十恶不赦之徒,本将军久食汉禄,更受公孙瓒将军厚恩,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定要手刃此贼。” 话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忽然一变。 “可是……到了蓟县之中,必然要放出徐晃和牵招,到时候这些士兵会不会……” “诶,兄长多虑了。”易洛摆了摆手。 “徐晃、牵招,以及诸位将军,都被关押在公孙范府中的地牢内,到时我等几人,领着将军您麾下亲兵前往,在地牢之内便将他们……” 他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凶戾,用手做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严纲看了他这脸色都微微一惊,心道:“这几人果然心狠手辣,日后我还要有所防备才行。” 易洛说道:“我等只对士兵们宣布,几位将军已被公孙范所谋害,如此一来,大军尽在我等手中,军心再无他疑,而且正可借助士兵们愤慨之气,日后与公孙范交战之时,大军必然奋勇向前,以一当十。” 严纲闻言,高兴地摩拳擦掌,简直已经是急不可耐了。 “贤弟好谋划,好谋划啊。那此事就拜托二位了。” 易、成二人点了点头:“将军放心,我等这便去办。” 两人对着严纲抱拳行礼,便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两人便带着几个将领走了回来。 “幸不辱命,两万六千四百七十二人,尽皆归降,这几位便是军中队率及以上职衔的将领。” “见过严将军!”一群将领,同时抱拳,声音整齐洪亮,听得严纲万分舒坦。 “好……哈哈……好啊,从今以后,我等便是兄弟,同享荣华,哈哈……” 几人正说笑着,易洛喊了一句:“是常晟兄弟回来了。” 严纲回头看去,果然是常晟,他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来到了严纲面前。 “严大哥,这便是田楷首级,小弟特来献于大哥。” 严纲心情激动无比地接了过来,撩开那散乱的头发,露出了已经毫无血色的田楷的面容。 “嘿,你这贼子,仗着自己是公孙范那厮的亲信,这几日没少欺负我这个所谓的降将,没想到这么快便会落在我的手中?” 他狠狠将那首级抛在地上,用长枪使劲又戳了几个窟窿,这才罢休。 “好,传令下去,全军进发,夺取蓟县,救回徐、牵二位将军!” 此令一出,全军涌动,兴奋地高呼不已。 第七百五十三章 四将霸蓟 天色已暗,蓟县城墙之上,一排排火把,配合着微弱的新月月光,使得守城的将领,勉强能看到城门前一段距离内的景象。 守将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显是有些疲倦。 “哎,这有立功之时,主公就总想着自己那几个从渤海带来的亲信将领,我等公孙瓒将军麾下的降将,都被他晾在了城中。” 旁边另一个武将也叹了口气:“哎,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我,还有严纲三人,能保住性命和俸禄,已算难得了,就别奢求太多了。” 先前那人却依旧愤愤不平:“渤海诸将,个个在我等面前都趾高气昂,仿佛高人一等,此番再让他们立了功去,回来还不要将我等踩在脚下?这等恶气,我可咽不下。” “便是不服气,又能如何?哎,还是看开些。” 两人正说着,又一个武将走上了城楼。 “你们两人可是对主公有所怨言?哼,你们好大的胆子。” 来人一阵怒斥,让两人浑身一震。 “啊……尤将军,您误会了,我和单经将军是……” “不必解释,方才的话,尤某都听到了,待主公凯旋班师之后,定会向他如实奏报。” 那尤将军下巴高高抬起,虽然身高与两人相差无几,却摆出了一副俯视二人的样子。 一听他要去告状,即便是之前那个十分不甘愿的将领也慌了起来。 “这……单某只不过是一时糊涂,这才说了胡话,还请尤将军高抬贵手。” 他走到尤将军身边,悄悄往他手中塞了一锭马蹄金,脸上堆满了笑容。 “将军若肯放我一马,日后还有重谢。” 尤将军环顾四周,赶忙将马蹄金收了起来,随后脸上也瞬间展现了笑容。 “哈哈,二位将军太客气啦,你我都是主公账下武将,理应相互提携才是。” 三人转眼之间,就变得一团和气,笑面相迎。 城下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三人一起扭头望去,便见到了大队兵马正在夜色之中匆匆赶来。 “站住,来者何人?”尤将军厉声质问着。 严纲向前几步,抱拳道:“三位将军,我乃严纲,与田楷将军奉命追杀雁门与中山败兵,如今敌军已被尽数剿灭,特此回来缴令。” “哦?是严老弟回来了?快,快开城门。”单经十分欣喜,严纲和自己一样,都是公孙瓒麾下投降过来的降将,平日关系也是不错,如今他在外立功回来,对自己几人也是与有荣焉。 “慢着。”尤将军却阻止了他。 他看着严纲:“怎么只有你自己回来了,田楷将军何在?” 严纲喊道:“我等追上之后,敌军血战不退,最终经过厮杀,其主力虽已被灭,但终究还是有小股部队率部投降,田将军命我先行回城,他受了降卒,清缴了所有器械战马之后再回来。” 他这番话,听得单经和他身边那武将脸色有些不爽,不过渤海武将一直如此,但凡有少许一点好处,他们都要独占,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尤将军微微点头,对此也没有丝毫意外。 “既如此,那便开城门。” 严纲嘴角一扬,策马走入城中,在他身后,常晟三人刻意压低了头颅,紧随其后进入城内。 城楼上三位将军也走了下来,单经和另一位将军主动迎了上来。 “严将军此番立功不小,主公定然有所封赏,我等提前祝贺了。” 严纲一脸喜意:“哈哈,诸位将军抬爱了,严某……” 他话没说完,那尤将军忽然脸色一变。 “嗯?你身后这三人是谁?我怎得没有见过?而且他们为何身着汉军制式铠甲?” 他这带着几分警戒和叱责的声音,让另外两名武将也都紧张了起来,纷纷看向了严纲。 严纲却是无比从容:“哦,尤将军怎得连他们也不认得了?这是我麾下的李康、张澈、栾远三人啊。他们每人都击杀了一名敌将,见敌军将领所穿铠甲十分精致,比我军甲胄强出不少,因此便给自己换上。” 尤将军皱了皱眉:“哦?是他们三人?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他从一旁士兵手上接过一支火把,朝那三人走了过去。 那三人握着兵器的手,都不由得握紧了几分,而严纲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尤将军来到了三人的面前,举着火把,先朝着易洛脸上照了过去。 那易洛原本低着头,这时忽然抬了起来,咧着嘴,冲他一笑。 “原来你姓尤啊,昨夜戕害我部弟兄的,便属你最是起劲。” 尤将军很快便认出了这三人,他虽然不知道这三人的名姓,可也见过他们的容貌,再加上这样一句话,如何还能猜不到他们的身份? “你们……你们是……” “受死!” 三人同时拔剑,尤将军只来得及说出这几个字,就被三柄剑贯穿了胸膛,他双眼瞪得老大,死死盯着三人,伸出手想要去抓易洛,然而三人将剑身在他体内一转,随后迅速拔出。 “哇……” 尤将军惨呼一声,到底身亡。 “啊……有刺客,快来人……” “不要动!” 已经进城来的士兵早有准备,一把把兵器,架在了城门一代守城士兵,以及单经等几人的脖子上。 单经浑身颤抖不已:“严……严兄弟,你我二人向来没……没有过节,你可不能害我啊……这姓尤的向来嚣张跋扈,本就该死,我等绝对不会向主公高密……” 严纲走到几人面前,笑道:“诸位放心,我所图者,不过是要诛灭恶贼公孙范,为主公报仇,为朝廷尽忠,几位只要宣誓,从此听命于我,归降朝廷,我自然不会危难你们。” 单经等几人虽然对他的话大为震惊,但转念一想,也是情理之中,而他们几人也对公孙范多有不满,因此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很快便纷纷起誓了。 “哈哈,好!”严纲挥了挥手,命人撤去了架在单经等人脖子上的兵器。 随后,他走上城楼,看了看城中留守的两万大军,这些军队,多半都是当初公孙瓒的兵马,只有区区三四千人,是随尤将军留守城内,监视单经等人言行的,因此绝大多数都认识严纲。 “将士们,公孙范倒行逆施,不忠不孝,处事不公,已是大失人心。朝廷天威赫赫,又有关羽亲自统领大军驻扎冀州,不日定将来攻,关羽何等威名,我等如何抵挡?” 这一番话,让绝大多数士兵都不由自主地点起了头,关羽称得上是如今洛阳朝廷中的第一武将,十多年来,从无败绩,麾下两万重骑兵,足以令人闻风丧胆。再加上公孙范处事不公,也确实是事实,不少士卒将领都对他早有怨言。 严纲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赶紧趁热打铁。 “如今公孙范出征在外,正是我等起兵重新归顺朝廷之机,一来可保性命,二来可全忠义,岂不两全其美?尔等若肯从者,便站到严某右手一侧,若不肯从者,便站左侧。从者一切如故,不从者,放出城去,绝不为难。” 士兵们闻言,一个个面面相觑,随后很快便纷纷站到了严纲的右手边。 “好,既然如此,我等从今日起,便都是同生共死的弟兄,今夜诸位好生歇息,坚守城池,明日举兵讨伐公孙范!” “严将军威武!严将军威武!”一阵阵欢呼的声浪,让严纲只觉自己是飘飘欲仙,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称霸一方的景象。 常晟三人这时也走了过来,来到严纲的身边,严纲当即指了指他们。 “诸位将士,这三位分别是常将军、易将军、成将军,他们乃是朝廷精英,也是本将军的生死兄弟,从今往后,他们的话,便如同本将军的话,一般无二,都明白了么?” “明白了,见过三位将军!” 成洋凑到了他的耳边:“将军,该去公孙范府邸,执行我等计划第二步了。徐、牵二人不死,我等一切计划尽要落空。” 严纲这才从美梦之中惊醒过来:“啊……对,对对,走,这就走。” 第七百五十四章 重掌大权 严纲带着百名亲兵,与三人迅速往公孙范府邸赶去。 由于城门口事发突然,因此府中的守卫还不知道情况,见到他们匆匆而来,赶忙上前阻拦。 “尔等为何擅闯主公府邸?还不退下。” “滚开!” 常晟等三人一脸不耐烦,箭步上前,直接将守卫砍翻。 门口一有动静,府内的守卫便全部蜂拥而至。 “都给我上!” 严纲早就迫不及待了,对着身边的百名亲兵一声令下,双方便陷入厮杀。 常晟三人凭借不俗的武艺,同时往一个方向杀去,很快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将军,往这边走,我等先去办正事要紧,不可在此恋战。” 常晟回头呼喊一声,严纲摆脱了眼前的战斗,很快便与三人汇合一处。 四人在府中绕了半天,好在严纲认得路,不多久,便来到了一间小屋的门口。 四人冲上去砍杀了门口的守卫,踹开房门,便见到里面有一条地道,没有丝毫犹豫,便跑了下去。 这地道之下,赫然是一处昏暗的牢房,牢内传出了各种痛苦的呻吟声、惨叫声,还有鞭打的声音,铁索拖着地面的声音。 不等里面的守卫有所反应,常晟三人便冲上去一把抓住了一个守卫。 “快说,徐晃和牵招,还有他们几位手下,如今都关在何处?” 那守卫看着气势汹汹的三人,吓得面无血色:“这……小人不知啊……那几人乃是重犯,是由田畴将军亲自看管的……” “田畴?”这时严纲也追了过来。 “田畴与我一样,是公孙瓒将军麾下归降于公孙范的,此人破有智谋,几位将军落入他手,怕是凶多吉少了,这倒也省去了我等的麻烦。” 易洛忽然暴喝道:“胡说什么?” 严纲一愣,待反应过来之后,正要发怒,常晟连忙劝解:“易老弟的意思是,此事事关重大,必须亲眼见到两人的尸首才行,否则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他又对那守卫问道:“那田畴在此地可有什么秘密所在?” 守卫连忙道:“有,有……” “快带路。” 他推了那守卫一把,守卫忙不迭地往前小跑过去。 几人跟着他七拐八拐,左绕右绕,最后来到了一处铁打的大门面前。 “几位将军,田将军的密室就……就在此处……” 那守卫胆战心惊地说着。 常晟顾不上理他,上去就是一顿猛踹,只踢得这铁门“咚咚”作响,却是纹丝不动。 “田畴,快开门!” 几人在门口不断叫骂着,显得十分心急。 没过一会儿,伴随着一阵颇为刺耳的声音,两扇铁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田畴。 “好贼子,看刀!” 常晟二话不说,举刀便砍。 田畴却是只伸手一抓,便将他的手臂稳稳抓住,随后夺下了他的兵器。 “你等何人,竟敢擅闯此地?嗯?” 他转头看见了严纲:“你怎得也在此处?” 严纲探出头往密室里看了看:“徐晃等人呢?可是已经死在里面了?” 田畴皱了皱眉:“此事由不得你来问,此乃主公交予我的任务,与你无关。” 说完之后,他就要关上铁门,然而被他这话激怒了的严纲,直接上前一步卡主了铁门。 “主公?哼,你说公孙范么?这贼厮如今已是自身难保了,如今蓟县已被我掌控,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些,将徐晃等人交出来,无论生死,只要交给我,我便可饶你一命。” 田畴一惊,反复打量着他:“你?” “不错,正是……”严纲正想炫耀一番,常晟三人却已经不耐烦了,伸手就想去推开田畴。 “贼子滚开!” “不错,再不让开,休怪我等刀下无情。” 田畴冷笑道:“就凭你们?田某武艺虽上不得台面,可凭你们三个想要取我性命,哼哼,却也不易。” “你……欺人太甚,动手!” 三人刚要上前之时,从密室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莫不是常晟、成洋和易洛三位兄弟?” 三人闻言,俱是一愣,随后很快便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当即大喜。 “是郝翼!” 他们连忙对着密室中大喊:“郝兄弟,是我们啊,你怎么样了?这贼子可有为难伤害你们?二位将军现在如何?” 一个人从密室中走了出来,果然便是郝翼,然而他全身上下,却看不出半点伤痕,反而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哈,果然是三位将军,你们如何来到此地了?几位兄弟还有二位将军都好着呢,走,我带你们进去看他们。” 三人见此情形,顿时都懵了。 田畴却对郝翼问道:“怎么?他们也是二位将军麾下将领?” 郝翼笑道:“正是,都是自己人。” 田畴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那便请进。” 他让开了身子,对着三人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三人在郝翼的带领下,迅速跑了进去,严纲心中暗道:“啊,这三人果然胆大心细,见到对方没有受伤,想来用强难以得逞,便假装欣喜之色,待到了徐晃和牵招近前之时,再突然发难,如何能防?嘿,妙计。” 一想到这里,严纲心里简直觉得美妙无比,也赶紧跟了上去,生怕错过这个绝佳的场景。 几人进入密室之中,果然除了郝翼之外,其余几人也全部安然无恙,见到三人到来,个个都十分惊喜。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两张床榻,有几个让他们都十分熟悉的军医,正在照顾躺在床榻上的徐、牵二人。 一看到这等情形,三人彻底糊涂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田豫走了出来,笑道:“我等都误会田子泰了。子泰兄一片丹心,忠义可鉴,当日归降公孙范,便是为了卧薪尝胆,有朝一日为主报仇,之前他主动请缨,要审讯我等,其实是为了暗加保护。” “原来如此啊。”三人恍然大悟。 “田将军,我等不知内情,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田畴将他们扶了起来:“诶,三位都是义士,一片忠心,田某万分佩服。” 严纲看着三人的神色,心中简直钦佩到了无以复加。 “哎呀呀,这三位兄弟演起来,可当真是惟妙惟肖,换做谁能起疑心?嘿嘿,只要杀了徐晃牵招二人,则万事可定矣……” 就在这时,常晟忽然转过身来盯着他,那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无比的愤恨和仇视,让严纲大感意外。 “常兄弟,你这是……” “住口,谁是你兄弟!”常晟怒喝着打断了他。 郝翼问道:“常将军,他是……” 常晟指着严纲说道:“这厮妄图反叛公孙范,对朝廷阳奉阴违,图谋自立为王,还想杀死二位将军,将大军据为己有,其心可诛!” “什么?竟有这等狗贼?”几人顿时对着严纲怒目相向。 “你们……你们怎能……”严纲又惊又怒。 “分明是你们为保性命,归降于我,主动献上诛杀徐晃与牵招之计,如今竟敢将此事栽赃于我,简直……简直厚颜无耻!” “你胡说八道,这三人乃是军中老将,战功卓着,且家人老小,皆在雁门与中山,怎会归降于你一个区区严纲?简直可笑至极。” 徐晃副将反驳道。 “可是……可是这确实是他们的主意啊……” 严纲似乎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只得拼死争辩。 易洛冷笑道:“我等三人,当时被他和田楷率军追杀,这才暗中一齐定下诈降之计,利用幽州将领与渤海将领之冲突,假意归降他,助他斩杀田楷,夺取蓟县大权,实则便是为了回来救下诸位将军,重掌兵权,以图完成陛下所托付之重任。” “你们……你们……” 严纲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一扭头,赶忙往门外跑去。 “贼子,还想逃?” 田豫和郝翼两人同时出手,快步追上去,一人一枪,刺入了严纲后背之中。 严纲口喷鲜血,缓缓倒地,哪怕已经气绝身亡,双眼却依旧睁得老大。 “干得好!”几人同时发出了喝彩之声。 田畴走过去,将大铁门重新关上,随后回来问道:“严纲反叛一事,必定很快会被公孙范知晓,他手中有大军十五万,到时挥军来攻,此城难以抵挡。不知我等接下来该当如何行动?” 常晟说道:“此事我等早有准备。我等此次出征近六万兵马,虽说损失惨重,只剩下大约三万四五千弟兄,然而联合了田楷和严纲的两万七八千人,再加上城中留守的大约一万兵马,便还有七万几千之众。城中粮草丰沛,公孙范明日即便得到消息,要想赶回,也需一两日时间,我等在此好生休养,让二位将军好好养伤,同时对其余降卒加以临时训练,凭借蓟县城池之坚,固守半月,绰绰有余,待二位将军伤愈,以及朝廷援军赶来,则公孙范必破。” 众人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也是连连点头称是。 “常将军果然足智多谋,无怪乎平日里徐将军总是喜欢对你多加指点和提拔。” fp 第七百五十五章 公孙回军 田畴皱眉道:“如今城中,除了贵军之外,还有公孙瓒、公孙范两路兵马,鱼龙混杂,军心不稳,要凭借他们守城,只怕多有不利。以我之见,还是将公孙范兵马尽数坑杀,杀鸡儆猴,威吓公孙瓒的数万大军,方能奏效。” 他这话虽然残忍,让不少将领都有些不忍,却也不得不承认十分有理。 然而田豫却马上驳斥道:“此事不妥。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一兵一卒,都极为珍贵,且战前坑杀降卒,对其余兵马士气也大有打击。以我之见,要收拢军心并不难办。” 众人闻言,连忙问道:“田豫将军有何妙计?” 田豫说道:“无论公孙瓒也好,公孙范也罢,都在城中多有钱粮财帛。我等放开府库,取出其中一半财物,分发与将士们,同时许诺,待击败敌军之后,再分了另一半,则军心岂有不归心于我等之理?” 田畴双眼一亮:“着啊,果然妙计。那公孙范向来吝啬,对待士卒十分严苛,罚多赏薄,士卒们早有不满,我等放开府库分发财帛,定能让他们转而为我等效力。” “可是……这些按理说都是朝廷之物,我等私自做主,会不会……” 一名将领有些犹豫起来。 这时,身后的床榻上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咳咳……就照此计办理,陛下如……咳咳……如有怪罪,徐某一力承担。” “徐将军。” 几人见他醒来,又惊又喜,纷纷跑了过去。 徐晃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我已然好转,并无……咳咳……无大碍,如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等速速……咳咳……速速去依计行事,不可延误朝廷军机大事,快去……咳咳……” 几人看向了一旁的军医,军医也对他们点了点头:“徐、牵两位将军这几日在此精心安养,已无危险,只要能够继续休养下去,不出六七日,便可下地行走。”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欣喜:“这就好。将军在此安歇,我等这就去布置。” 众人给徐晃,以及还在昏迷中的牵招行礼之后,便躬身退出了密室。 右北平郡和辽西郡的交界处,一片旷野,望之无际,晴空万里,清风徐徐,令人不觉心旷神怡。 而在这片旷野之上,公孙范正亲自领着足足八万大军,急速行军。 公孙范看起来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他往前看了看,对身边副将问道:“距离令支县城还有多远?” 副将回道:“回将军,此地距离令支,只有不到三十里路程了。” 公孙范闻言,抬头看了看已经开始渐渐西斜的日头。 “好,传令下去,全军加速行军,落日之前,务必赶到令支县城。” “遵命。” 副将转身去传令,而另外几个武将也凑了过来。 “主公,公孙度亲领大军也已被主公击败,他的两个儿子,公孙康死于徐晃和牵招之手,公孙恭昨日也被我军所杀,麾下大将,折损过半,兵马更是死伤不计其数,纵然得以逃走,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覆灭在即,主公一统幽州,指日可待矣。” 公孙范听得面色愈发得意:“区区公孙度,何足道哉?昔日他已非我大哥敌手,全仗乌桓与鲜卑牵制幽州兵力,才能苟活至今。我蛰伏多年,兵力更甚当年公孙瓒,要取辽东,不过翻手之事尔。” 又一名武将上来吹捧道:“主公英明神武,天纵奇才,普天之下,莫能与主公匹敌者。今乌桓三万骑兵,被徐晃、牵招击杀数千,为我军诛杀一万有余,实力已不足半数。轲比能虽然狡猾,以金蝉脱壳之计逃走,但以他之实力,只要主公吸收了辽东,以及鲜卑魁头、骞曼二部之众,要灭轲比能,简直易如反掌。届时虽是洛阳刘赫,也对主公无可奈何啊。” “是啊,中原群雄,相互争斗,征伐不休,主公一步妙棋,便轻松执掌一方,不出数月,我军坐拥不下四十万兵马,待中原各方斗得你死我活,主公大军一出,岂不所向披靡?” “哈哈,那时候主公定鼎中原,称帝做皇,也非虚言啊。” “末将等先恭贺主公,成就万世不拔之业!” 公孙范被他们一番吹捧,简直是心飘飘然:“哈哈哈……说得好,我若有那一日,尔等俱为开国功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多谢主公!” 众人正在幻想着不久之后的荣华,一声呼喊打破了他们的美梦。 “主公……主公……大事不好……主公……” 公孙范为之一惊,急忙回头看去,却是一个武将十分匆忙地追了过来。 一个武将说道:“这不是昌平城的守将邹丹么?他何以擅离职守,前来追寻主公?” 公孙范眉头一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邹丹很快便追了上来,还没到公孙范面前,就直接跳下了马背,巨大的冲势,让他险些扑倒在地。 “主公……大事不妙啊……” “到底发生何事?快快说个明白。”公孙范勒令道。 “主公,那严纲暗中与雁门和中山逃兵勾结,杀了田楷将军,于昨夜假装凯旋归来之师,骗开城门,杀了尤将军,城中将领和士卒,皆已投降。如今严纲号称要为公孙瓒报仇,为大汉除贼,据城自立,举旗反对主公。” “什么?严纲这等小人,焉敢如此?”公孙范气得头脑一晃,差点摔倒下马。 “主公……”众多武将连忙将他扶住。 一个武将急道:“主公,我军粮草,全在蓟县,蓟县一失,我军随行粮草,最多只能坚持十日,必须回军夺回蓟县啊。” “是啊,若不能夺回蓟县,我军即便想回渤海郡,却也不能了,主公,快下决断。” 众多武将齐声进言。 公孙范恨得咬牙切齿:“严纲匹夫,可恶至极!全军班师,夺回蓟县,我要将严纲以及城中所有士兵,乃至男女老少,一概屠尽,看日后还有谁敢背叛我!” 当天夜里,蓟县城墙上,一排排士兵,肃然站立,双目炯炯有神。 这些守城士兵,一半是雁门和中山的兵马,一半是降卒。 在得了府库中的财物,并且好好饱餐一顿之后,降卒们个个归心,又得了几位将军的一番激励之下,人人士气大振,虽然战斗力仍然不能与徐晃和牵招所练兵马相比,但输人不输阵,气势上也是丝毫不弱。 “哒哒哒……” 一人迎着黑暗,骑着马,快速赶来。 城楼上的郝翼最先看到了此人,连忙下令:“开城门。” 吊桥缓缓落下,城门打开,那人骑着马跑了进来,飞快下马,跑上城楼。 他一上城楼,便当即跪倒在郝翼等众将的面前。 “回禀诸位将军,敌军果然中计,昌平城守将亲自出城去向公孙范通知此间变故,如今公孙范已回军往蓟县杀来。” “太好了。”几人拍手大快。 徐晃副将下令:“传令常晟将军,依计行事。” 第七百五十六章 故友探营 兖州,陈留城外,旌旗密布,足足二十五万大军,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尽管已是深夜,可高顺从城楼上远眺过去,只见十余里外的敌军营寨,井然有序,隐隐之中暗合兵法,营内隐约可见一队队火光在移动,显然便是巡逻卫队在举着火把四处查探。 “曹孟德用兵,果非寻常。” 高顺不禁出言感叹了一句,只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说话语气也甚是平淡,因此旁人也难以分辨他究竟是对那曹操的赞叹,还是对城中即将面临的危机而感到忧心。 一个武将走了过来:“高将军,曹军今日方至陈留城下,我等何不趁其立足未稳,突施偷袭?” 高顺微微摇头:“曹营整肃,防守严密,难觅破绽,冒然偷袭,必中陷阱。” 几个武将却都有些不服:“曹军二十五万大军,要想做到全军调度一致,已是极难,普天之下,除却陛下,关将军,张将军和高将军您以外,属下等人想不出还有其他人能够办到。敌军到达陈留城外尚不足两个时辰,如何能做到营寨戒备森严?末将以为,只要我等小心潜行,仔细打探,定能找出破绽。” “不错,严将军说的在理。末将等人皆愿一试,否则待曹军明日发起猛攻,我等势必陷入危局,还请将军下令。” “将军下令,末将等久受朝廷厚恩,或是流民,或是贼寇,或是降卒,或是穷苦之身,全赖陛下与将军不弃,悉心教导,大力提拔,方有今日荣光。今夜前往偷袭,如若侥幸得胜,我军之危自解,如若不胜,纵然粉身碎骨,也算是为国尽忠,毫无怨言。” 几人说得言辞恳切,铿锵有力,显是出自真心。 高顺却似乎无动于衷,依旧用那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敌军三路兵马,从三方赶来,而能同时抵达城下,不出一个时辰,便在我军游击滋扰之下,顺利围住城池四面,营寨搭建完毕,如此手段,高某亦自愧不如,尔等不可鲁莽,违者军法从事。” 众将一听,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他们都是跟随高顺少则三四年,多则八九年的老将,高顺的脾气,他们自然都十分清楚。 这位堂堂大汉征南将军,天子亲信大将,平日里话语极少,可谓是惜字如金,然而一旦说出一大段话时,便代表他对此事极为慎重,再加上高顺军中,单论军纪之严,当可冠绝诸军之中,他说军法从事,就绝对不会有丝毫戏言。 而与此同时,曹营军帐之中,曹操与众将,正在商议明日攻城之策。 如今陈留四门之外,夏侯惇与戏忠攻南门,夏侯渊与贾诩攻西门,曹洪与程昱攻北门,曹操自领兵与众将攻东门。 众将正议论纷纷之时,一名守卫在账外喊道:“启禀主公,营外有一人,自称主公故友,特来拜见。” “哦?曹某故友?”曹操一双鹰目之中,目光一凝,面带疑惑道:“我的哪位故友,敢在此时来拜访于我?他可曾通名姓?” 守卫答道:“来人只说了一句话:曹兄尚记得中牟县之事乎?” “陈宫!”曹操登时惊呼起来。 他连忙绕过了沙盘,走到了账外,面带喜色地对那守卫喊道:“快,快去请他进来。” “喏。” 守卫正要离去时,曹操却忽然喊住了他。 “不,曹某亲自去迎他。” 他跑出了几步之后,忽然又停了下来,回头对众将说道:“快,将我头盔取来。” 一名武将连忙从营帐中取出了曹操的头盔,双手递了过来。 曹操戴上头盔,整理了下甲胄,这才快步往营寨之外走去。 一员武将十分不解:“这个叫陈宫的是何人,竟然让主公听到他名字,便如此欣喜?” 郭嘉对他解释道:“你来得较晚,因此不知。主公当年在洛阳密谋反对董卓,事情败露,仓皇出逃,为董贼通缉。逃至中牟县时,被时任县令陈宫认出其身份,非但不将他押解去洛阳领赏,反而倾尽家产,相助主公起事。之后数年之间,为主公出谋划策,又在兖州各地奔波,筹备粮草军械,当年泰山郡突起贼寇,劫掠村庄,攻打城池,主公出征在外,难以相顾,也是此人以谋士之身,亲自奔波于各城之间,指挥守军,方才保住城池,可谓功不可没。主公能有今日,此人功勋之着,不下于诸位夏侯将军及曹将军。” 那武将闻言,却愈发诧异:“如此大功之臣,何以如今不在主公麾下重用?” 不但是他,周围还有几名新来不久的将领,也都个个面露疑惑之色。 郭嘉笑了笑:“他若能留用至今,于军中之地位,当还在我与仲德等人之上。然而当年……” 他说一半,忽然闭口不言:“罢了,主公对此事颇为忌讳,不可多言。” 众将虽然好奇,可见他如此说来,也只得作罢。 曹操连走带跑,一路往营寨门口赶去,虽然距离并不远,可他此刻却觉得这营寨有些太大了,自己一个中军帅帐,距离寨门竟然这般遥远。 好不容易到了寨门口,果然见到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儒士,负手而立,站在门外。 曹操双眼一亮,赶紧跑上前去。 “公台……公台……” 这一时激动之下,曹操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趔趄便向前扑倒。 好在身边的护卫出手将他扶住,这才没有摔倒,然而曹操却似乎嫌他多事,一把将那护卫推开。 “公台……” 陈宫转过身来,对着曹操微微一笑,拱手行礼。 “孟德,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乎?” 曹操大笑着跑到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正在行礼的双手。 “好,好得很呐。哦不,不好,十分不好。自当日在洛阳,公台离我而去之后,曹某无一日不思念贤弟,今日贤弟复归,虽得万金,亦无有这般欢喜,快,快随我进军帐说话。” 曹操拉着他的手就往营中走去,一边走着,一边不断向陈宫说着自己这两年所经历的事,直说得是唾沫横飞,欢快无比,让周围的将士们看见之后,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惊讶非常。 两人一路走进曹操的帅帐之中,这下门口那几个武将,才彻底相信了郭嘉方才的话。 “郭军师,您说得还当真一字不差啊,主公对他之态度,果然不同寻常。” “是啊,末将等人也就见过他对夏侯惇将军一人有如此亲昵,即便是夏侯渊,曹仁等将军,都不曾受过这般礼遇啊。” “奇人,这陈宫真奇人也。” 郭嘉却没有理会他们的感叹,反而一脸凝重地看着帅帐之内的陈宫身影。 “如此非常时刻,他何以莫名出现,究竟有何图谋……” 他虽然心中多有疑惑,但一来,曹操不曾传唤于他,二来,账内并无异状发生,依照军规军纪,这等情形下,任何人都不得擅闯帅帐,哪怕连夏侯惇也是一样,因此,郭嘉也只能在账外等候,竖起耳朵,仔细想听清楚帅帐之内,陈宫要与曹操说些什么,也好分辨他背弃曹操多年之后,突然出现在此的目的。 第七百五十七章 陈宫泄密 陈宫听着曹操用不无得意的语气,滔滔不绝地说了不少自己的经历,中途一直笑面以对,没有打断他。 末了,曹操豁然站起,意气风发地指着外面宏大的军营。 “如今,曹某大业将成,日后荡平八荒,扫清四夷,成就万世功业,公台当日虽有些许误会,一时激愤而背离曹某,然今日终得回归,正可与曹某同心并力,建功立业。” 陈宫却忽然叹息起来。 “哎……明公此言差矣,以某观之,公大难将至,尤不自知尔。宫此番前来,便是念往日情谊,特来相救。” “嗯?”曹操目光一凛,原本激动之情,瞬间冷淡了下来。 他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陈宫一番,随后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公台在洛阳做得好大官。” 陈宫神色一滞:“孟德此言从何说起?我自那日离开洛阳之后,再不曾前往京都,更无有在朝中做得一官半职,你如此猜忌于我,岂不有损你我多年故旧之情?” “哼,故旧之情?”曹操冷哼一声。 “你当年于中牟县救我一命,又倾尽家产,助我起兵,曹某一向感佩于心,占据兖州之后,我许你随意出入兖州各城之权,调兵、征粮,甚至地方县令任免,皆由你先斩后奏。在我军中,你陈宫之地位,可谓一人之下,虽元让、妙才等人,亦有所不如,我所说可有虚假?” 他这番话,问得有些咄咄逼人,陈宫不由为其气势所慑,身子向后仰了仰。 “不错,你所说句句属实,那两年在兖州之时,你待我推心置腹极为信任。” 他话音刚落,曹操便再次逼问上来:“可你是如何回报于我?洛阳之时,正是我军用人之际,你却弃我而去,乱我军心,我非但没有追究,反而放你离去。曹某委曲求全,忍辱负重,蛰伏至今,方有此等威势,正要剿灭高顺,紧逼洛阳,你却前来为刘赫小儿做说客,还口口声声说为救我而来,似你这等无耻小人,有何颜面在我面前提及故旧情谊?” “你……” 陈宫也被曹操说得气劲上涌。 “曹孟德,你焉能说此违心之语?你是待我不薄,可抛却我当初对你救命之恩不提,单是那两年我在兖州四处奔波,平定贼寇,征集粮草,打造器械,招募兵士,无论你前方何等紧急,军令何等严苛,陈宫自问从未有拖延过一日行程,短缺过一斤粮食,我一人撑起你当年十余万大军,甚至于将家中祖宅和田产,都变卖以为采购军粮与铁矿,我何曾有过半分辜负你信任之处?” “至于当初背弃于你,也是因你僭越滥杀,代天子刑罚,更有窥伺神器,图谋不轨之心,我陈宫世代忠良,不愿与你做那不忠不义之徒,方才离去,即便如此,我也未曾去投靠天子,更没有对你之图谋计划泄露半分,也算是仁至义尽。” 陈宫直说得是面色通红,声嘶力竭,曹操却只是冷眼旁观。 “哼哼,你不曾泄露半分?当初在洛阳之时,当时尚为大将军的刘赫,又是如何能洞悉我之谋划,以至于令荀彧、张合等人环环相扣,轻易将我击败?” “你……曹操,你欺人太甚!” 陈宫气得几乎七窍生烟,嘴唇颤抖半天,似乎想骂他几句,最后却也没有骂出口,只是一甩衣袖,愤然向帐外走去。 “道不同,不相与谋。我本风闻些许天子动向,对其谋略有所猜测,知你此番必败,故来搭救,你戟不愿信我,陈宫复有何言?告辞!” 曹操原本半闭的眼睛,陡然睁开,随后赶紧追了出去。 “公台……公台……” 他一把拉住了陈宫,方才的恼怒和愤恨之情,早已消失无踪,脸上净是讨好之色。 “诶,公台,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爽直冲动,方才曹某不过与你戏言几句而已,何必当真?” 说着,他拉起陈宫的手,就要往帐内走回去,看得账外等候的郭嘉与众将一时间都有些犯糊涂了。 陈宫甩开了他的手:“不必留我,陈某背信弃义,为图荣华富贵,特来赚你曹操,这等无耻下作之人,有何颜面与明公同账而坐?” “公台何以这般经不住戏谑?好好,是曹某失言,曹操给你赔不是了。” 曹操竟然真的整肃了衣冠,双手作揖,对着陈宫恭恭敬敬拜了下去。 陈宫见他如此,似乎怒气也消了大半,跟着他走回了营帐内。 曹操想要询问,却似乎有些张不开嘴,随后眼珠一转,说道:“公台方才所言,非是曹某不信,只是如今高顺兵马不过十五万,我军二十五万大军,将其四面围住,陈留城中物资,操略有所知,要供给十五万大军,粮草最多支撑半月。即便我攻城不下,可要想守住四面营地,我却有十成把握,困守半月,那时高顺纵有百般妙计,又能如何?” 陈宫一听他这话,脸色又拉了下来:“明公既然有所疑虑,在下还何必多言?告辞。” 说罢,他起身就要离开,曹操连忙上前拉住。 “曹某失言,公台勿怪,我信,公台所言,我句句都信,还请公台万万救我一救。” 陈宫这才消了气,重新安坐。 曹操双手亲自给他倒了一碗水,双手递到了他的面前。 “来,公台方才被我气得不轻,说了那许多话,想必口渴,先喝一碗。” 陈宫见他这脸色变化如此之快,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他接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他才缓缓开口:“自那日离开洛阳之后,我连夜赶回兖州,随后去东郡接了家小。我夫人乃是青州济南人,故此我便带着父母妻儿去了济南安顿。” 曹操点了点头:“怪不得,你走后,我下令优待你家人,不得稍有怠慢,不过数日后来报,说你府邸不知何时已经人去楼空,我那时便想应是你将他们偷偷接走了。” 陈宫眼神和善了许多:“多谢明公如此有心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两个月前,家母去世,我心中悲恸难忍,便外出游历,不觉来到太原……” 他话说一半,曹操一惊:“令堂去世了?哎呀,皆曹某之罪也。定是当日我气走了公台,使得公台连夜将家人接走,一路奔波之下,才使令堂身有抱恙,待此间事了,我定要去其坟前祭拜。” 陈宫神色有些黯然,叹了口气:“时也,命也,原也怪不得旁人,是我为子不孝,方有今日,罢了,不提此事。我在晋阳城中的铭鹤酒楼用饭时,听得一个中年商贾打扮之人,与一个青年议论,其中便提到了天子行踪之事。” “铭鹤酒楼?曹某知道,那是甄家在晋阳城所办酒楼,其名本还是刘赫所提,为铭赫酒楼,后刘赫受禅称帝,为避其讳,故改称铭鹤。” “不错,明公果然见多识广,消息灵通。”陈宫捧了一句,让曹操颇有得色。 “我仔细听时,才知那两人是徐州商旅陈清,以及他旧友贺昌之子,二人带着几个随从,刚从云海郡而。” 陈宫这么一说,曹操神色有些郑重起来。 “陈清?贺昌?这两人我早有耳闻,当初刘赫建造云海郡,这二人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贡献颇厚,事后得了刘赫封爵,陈清之子好像叫什么陈烈的,短短几年间,竟然做到了一方都尉,哼哼,区区贱商恶贾,竟受如此提拔重用,还分封爵位,当真败坏纲常,创千古谬闻。” 陈宫对他这番话,有些不置可否,不过也并没有说什么。他与曹操同甘共苦多年,自然深知其秉性。此人气量恢宏,胸怀博大,军中帐下武将,不乏有寻常农户子弟,向来不曾为其所忌。 然而兖州各地文官之中,曹营谋士之列,却个个都是士族豪门出身,没有一个寒门子弟,算下来,自己当初任东郡太守时,单论出身,在兖州各地方官中已属末流,即便如此,自己东郡陈家,在东郡地界,也算得上是一个中等门户的士族。 至于商旅伶优,更是为曹操所不齿,所以他有如此反应,也在陈宫意料之中。 曹操似乎意识到自己扯出话题了,忙问道:“不知那两人谈了些什么?” 陈宫微微叹息:“这两人说道,他们前一日在云海郡与上郡边界之地,曾见到过一个人……” 曹操几乎将耳朵帖到了陈宫的面前:“谁?” 陈宫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天子,刘赫。” 第七百五十八章 曹操抉择 “什么?他怎会去云海郡?不对不对,定是这二人认错了。”曹操一脸难以置信。 “我起初也是作如此想,然而见他们说得信誓旦旦,而且那陈清当初在云海郡,亲眼见过彼时还是大将军的当今天子,也见过他的坐骑白玉千里追,他那长子陈烈,也是由天子钦点为一县县尉。那陈清说在路途之上,见到天子骑着白马,与他们相错而过,天子似乎认出了他,还勒停战马,对他们报以一笑,随后才继续赶路,因此绝不会认错。” 陈宫说得斩钉截铁,显然他对这个说法已经是深信不疑。 这下曹操也凝重了起来:“果若如此,这等危急时刻,刘赫去云海郡这等偏远边关作甚?实在令人费解……” 陈宫却说道:“此事并不难理解。” “哦?还请公台赐教。” “当今天子,雄才大略,勤政爱民,值此百万大军叛逆之际,绝不会千里迢迢前往边关去做毫无意义之事。” 听得他说自己等人的大军都是“叛军”,曹操面露不喜,不过也正如他直呼刘赫名讳时陈宫的态度一样,曹操此时也没有反驳什么。 陈宫继续说道:“交州与幽州之兵,料来难以威胁洛阳,真正值得天子所忧虑者,唯益州联合羌人的二十余万大军,以及明公布置于此的二十五万兵马。而两路大军之中,真论及实力,不是在下吹捧,明公兵马,只怕要强出益州一倍不止。” 曹操大笑起来:“哈哈,知我者,公台也。当年洛阳城西一战,我深知刘赫练兵之能,因此近年来苦心操练兵马,研习战阵,战力比之当日,早已今非昔比,否则焉敢与那威名赫赫的高顺为敌?” “这便是了。”陈宫一拍大腿。 “你我能想到此节,莫非天子便想不到么?并州与冀州兵马为公孙范牵制,凉州张勇将军,为益州牵制,而高顺又非明公敌手,要想击退明公,唯有天子御驾亲征。可驻扎洛阳与长安的剩余兵马,已不足十万,又不能尽数调动,可若只带来区区几万援军,胜负之数,依然未知,因此,天子必须要请另外一路援军,前来助阵。” 曹操听到这里,便已什么都明白了。 “鲜卑,步度根!” “正是。”陈宫应了一声。 “当年朔方郡一战,当今天子将鲜卑一分为四,分别由轲比能、魁头、骞曼、步度根各领一部。如今魁头与骞曼皆死于公孙范之手,其治下数十部落,有民百万,牛羊战马不计其数,却是无有兵马守护,岂不成了一块肥肉?我料定天子会以这两部为筹码,换取步度根出兵南下。” 曹操点了点头,沉声道:“那步度根被刘赫封为鲜卑大单于,确实极有可能,哦不,是必然会顺从刘赫旨意。他实力本就是鲜卑四部之中最强,有骑兵不下五万之众,一旦南下相助,确为一大祸患。只是……” 他话音一转:“只是鲜卑骑兵要想抵达我陈留战场,只怕并不容易啊。” 陈宫骂道:“孟德何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从朔方西北草原,要穿越大汉众多城池,饶过群山阻隔来到陈留,自然不易,可要去凉州,却是数日便可到达啊。有步度根协助镇守凉州,张勇至少能腾出一半兵力离开西凉战场。” 曹操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整个人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凉州疾行军赶回洛阳,突入颍川,袭取豫州!” “不错。”陈宫也站了起来,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曹操。 “孟德,我此刻是以好友身份来劝你,及早退兵,上表请罪,同时为朝廷征讨益州,将功赎罪,天子仁慈,唯有如此,你方有生机。否则,天子御驾亲征,又有高顺、张勇二将相助,你岂有半分胜算?迁延日久之下,幽州之事稍有平息,关羽领重骑兵南下,还有徐州刘备滋扰后方,届时只恐你曹氏满门,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孟德万万听我一劝啊。” 陈宫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诚恳,眼眶之中,隐隐有泪光闪动,曹操也因之有些动容。 “公台所言,皆为曹某所虑,更专从晋阳赶来,此等深情厚谊,曹某万分感佩。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与洛阳天子有杀弟之仇,家父更因此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我兖州上下,俱被其视为谋逆不赦之人,要如此轻易化解,恐非易事。” 陈宫一想,也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才再次开口。 “只是朝廷势大,无论战将、兵马,及下辖城池人口,样样在你之上,更兼天子圣明无匹,与其为敌,绝非良策,此时归顺,或将为天子责罚,却总好过落得兵败身死,抄家灭族之下场?” 曹操左右踱步,最后忽然站定,双手一拍。 “如此,某愿先行上表请罪,看天子是何态度。若天子能赦我曹氏和夏侯氏众人死罪,赐予免死金牌,我等愿就地将兵权,及兖、豫州、徐三地城池,尽数交托于朝廷,从今以后,解甲归田。麾下众将,各地官员,朝廷愿重用者,曹某也绝不阻拦,如何?” 陈宫登时面露喜色:“果能如此,则曹氏幸甚,国家幸甚,百姓幸甚。陈宫愿亲往陈留城中面圣,哪怕拼得以死相谏,也定要为孟德求来免死金牌。” 曹操握住了他的双手:“曹某得以结识公台这等挚友,真不枉此生也。” 两位至交好友,此刻一扫曾经心中阴霾。 许久之后,曹操忽然脸色又暗淡了下来,陈宫诧异之下,追问道:“孟德还有何心事?莫非担心天子不能容你?” 曹操叹了一口气,说道:“洛阳天子雅量高致,且需借曹某之归降,向天下诸侯以示表率,我料他不但不会追责于我,或还将我调入京师赴任,高官厚禄,享之不尽。” 陈宫愈发纳闷:“那明公复有何虑?” 曹操缓缓落座:“我非忧天子,而是如今我军已围困陈留城,天子赦令及免死金牌到达之前,即便曹某想撤军,麾下众将也必然不允。可若继续围困下去,只恐高顺将军会主动出击,或趁夜劫营,岂非不美?” 陈宫低头沉吟片刻,随后道:“此事易办。待我进入陈留城中,面见高将军,说明原委,请他务必稍待几日,双方罢兵,一切等天子驾临,再做定夺。” “这如何使得?”曹操当即回绝:“如今彼此双方,终究是敌对之态,公台与高顺并不相熟,此番贸然入城,高顺疑心你为曹营奸细,岂不害你性命?此事断断不可。” 陈宫决然道:“孟德不必劝阻。那高顺名震宇内,生性谨慎,思虑周全,只要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必能听从一二。何况天子去邀步度根,想来如今业已功成得返,据闻那白玉千里追,马如其名,日行千里,可比当年赤兔神驹,想来数日之内,便可抵达陈留,只要天子一到,则万事皆成。” “这……”曹操还是有些不忍。 陈宫见状,当即脸色一崩:“今番我去意已决,孟德若是再行挽留,我便撞死在你面前。” “不可不可。”曹操赶紧拉住了他。 “哎,公台性情,还是一点没变,既如此,我复有何言?只盼公台早去早回,万万以保重自己为上,若事不可为,大可回来。” 陈宫没有对此表态,而是伸出了手:“空口无凭,要办成此事,还需孟德予我一件信物。” 曹操点了点头,他思虑片刻,随后走到武器架上,取下了一柄宝剑。 “青釭、倚天二剑,乃我花重金打造,多年来随我征战四方,乃是贴身利器,今将青釭剑交予公台,那高顺见得此物,必能明白曹某诚意。” 陈宫有些惊喜地接过了青釭剑,轻轻地抚摸着剑鞘。 “孟德能以青釭剑为信物,高顺将军必然不疑。” 他将青釭剑佩与腰间,转身便要离去。 “公台……” 曹操出言叫住,神色动容地看着他。 “公台这便要走?你我一别多年,何不在此留宿一夜,明日再进城不迟啊。” 陈宫看着曹操一脸不舍,却毅然说道:“事不宜迟,如今明公大军围城,我若去晚了,万一高将军今夜便有所行动,反而不妙。不过孟德万万要应我一事,在天子有明言之前,决不可攻城。” 曹操果断回应:“公台放心便是,曹某决不食言。何况公台身在城内,我若失言,岂不置你于险地?公台对我如此情意深重,曹某虽刀斧加身,也绝不敢行此不义之事。” “如此,我便放心了,就此告辞。” 陈宫对着曹操再次作揖,随后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曹操一路追出,跟着陈宫走了好一段路,直到陈宫出了大营,曹操才驻足于营寨门口,随后长长叹息了一声。 这时郭嘉走了过来:“主公当真能狠得下心么?” 曹操看了看,说道:“众谋士之中,唯奉孝能知吾意啊。哎……公台啊,公台……” 第七百五十九章 高顺松口 陈留城那高耸的城墙之上,高顺笔直站立,看着远处连绵数十里的曹军营寨之中,此刻炊烟袅袅,久久没有说话。 陈宫走了过来,到高顺面前,拱手作揖:“拜见高将军。” 高顺转过身,也对他抱拳还礼:“有礼。” 随后便再次转回身去,继续观察曹营。 陈宫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高将军,如今已是第三日了,曹军果然不曾发动一兵一卒前来攻打,可见在下所言非虚。” 高顺却没有理会他,依旧自顾自看着曹营的动向。 陈宫微微有些尴尬,这时,身边一名武将说道:“陛下曾起御驾,来我等军中操练士兵,彼时,陛下曾对众将言及天下大势,他有一言,说天下诸侯之中,余者皆不过跳梁小丑,便佣兵百万,也在陛下画中,难以逃脱。唯独有两人,堪称当世真英雄,胸怀博大,文武兼备,能屈能伸,是为大丈夫也。” 陈宫有些不明白这名武将何以突然提出这样的话题,但对方既然开口了,自己总要接上一句,以免失礼。 “哦?陛下英明之盛,直追光武,竟有两位诸侯,能得陛下如此夸赞?不知是哪两人?” 那武将看了看曹营的方向:“陛下不曾言明两人身份,只是说过,其中一人,便是这曹操。曹操诡谲多诈,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世俗之人,所重者,无非钱财、名声、家小而已,而曹操此人,为夺徐州,可将生父隐匿于山野之中诈死,为杀董卓,能屈身侍奉,不惜自污名姓,至于区区钱财等物,更不在其眼中。此人但有所求,便可抛开一切,一心成就,绝非等闲之辈。” 陈宫这才恍然:“原来诸位将军,都还对曹操心存疑惑。”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场大战,可谓是关乎洛阳朝廷的生死存亡,岂能因为自己一个从曹营之中走出的陌生人三言两句,就让高顺这等世间名将放松戒备? 他忽然想起那武将方才的一句话:“怎么?陛下身为九五之尊,竟然还亲身往军营之中操练士兵,与诸位探讨天下局势?” 在他印象中,莫说是帝王了,即便是普通诸侯,能够做到勤政爱民,不沉迷酒色,知道任用贤能,便已可称得上是明主了,天子能够在大将操练军士时,偶尔前往巡视一番,已属难得。 那武将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有何稀奇?我追随陛下已有九年,乃是当年陛下在雁门之时,招募的第二批士卒之一。在那时,陛下就时常留宿军营,与将士同吃同住,夜间操练完毕,与将士们围坐篝火,便常有论及军国大事,每每所论,事后无有不中,将士们不但对陛下大感亲切,更觉无比钦佩,及至陛下登基之后,虽忙于政务,此事亦不曾荒废。” “就是。不是我等吹嘘,朝中诸多大臣,三公九卿,除却上朝之外,其余时候,却还不如我等与陛下交谈更多。” “非但如此,陛下还多有微服往街市之中体察民生,去年小将有幸在驻扎右扶风时,就曾与陛下随行,在乡野之地走了两日,这两日内,小将受陛下耳提面命,受益匪浅。嘿嘿,那些大臣,除却三位军师之外,哪个还能有这等机会?” 说到这里,他和周围的几位武将,个个都面露傲然之色。 陈宫听得是双目圆睁,惊诧非常。 “无怪乎朝廷能人辈出,行伍之中,更是大将频现,天子如此行止,不但令将士个个士气如虹,归心朝廷,且常得天子亲自指点,自然见识日增,学问渐长,天子胸襟,实在令陈宫佩服之至。” 几位武将听他对刘赫这般推崇,看向他这个“疑似曹营奸细”的人的目光,也都柔和了许多。 “你这厮倒也明得事理,看你也是学识不小,想必饱读诗书,何苦为曹操一叛贼所用?投效朝廷,为国尽忠,方不负男儿本色。” 陈宫笑道:“此番若陛下能赦免曹操,陈宫自然愿与其一道听候朝廷差遣。若此事不成,在下先负友人之托,再负高将军之信,还有何颜面领朝廷俸禄?” 他这番话说得倒也在理,众将都微微颔首,大为赞同。 城楼后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顺头也没回,只耳朵一动,便说道:“派去督粮之人回来了。” 众人回头看去,两名看起来都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跑了过来,跪倒在高顺面前。 “启禀将军,末将二人昨日奉命,分别往小黄、浚仪二城督粮,两地粮草,将在两日后出发,末将特来缴令。” 高顺身边一名武将问道:“你等出城和回城,经过曹军包围圈,可有遇到阻拦?” 两名小将中的一人说道:“我二人出城之后,只说有公务在身,不曾言明何事,曹军便放我等通过,方才归来之时,也未有丝毫阻挠。出发之时,西门曹军主将夏侯渊,还亲自送我二人出营十里,送上干粮。他见末将二人坐骑有些羸弱,还将自己所用的两匹据说是西凉宝马赠予末将,末将不敢自专,又不便推辞,因此带回城中,交由将军定夺。” 高顺闻言,神色一动,转过身来看向二人:“他送了宝马给你二人?” “回将军,一匹红马,一匹黄马,论脚力,末将倒觉得和我军中战马相差无几。那夏侯渊似乎对战马情有独钟,对着末将二人的坐骑,环视端详许久,爱不释手。” 陈宫说道:“夏侯渊乃是曹操族弟,于兖州诸将之中,骑术堪称第一,自然爱马。” 高顺微微点头:“他既送予你等,你二人自留下骑乘便是。督粮有功,着功劳簿上记一笔,下去。” “多谢将军。” “高将军,看来这曹操果然是诚心归顺朝廷。” “是啊,否则他大可截杀督粮官,将我等围困在此,不出半月,我军粮尽,自然任由他宰割了。” 不少武将都纷纷表示相信了曹操,陈宫也赶紧趁热打铁。 “高将军,曹操先献上贴身宝剑,再对督粮官放行,可谓诚意十足了。在下想来,可否请高将军上奏天子,请天子御驾驾临,为曹操美言几句,让天子赦免其罪,准其解甲归田,如此,朝廷不费一兵一卒,可得两州半之地,又可向天下诸侯展示朝廷威严,将军又可在翻手之间立下大功,岂不一举三得?” 周围众将,一个个都是笑逐颜开。 “将军,此等天赐良机,不取岂不可惜?” 高顺皱着眉头,犹豫半晌,陈宫和几位将领,不断劝说。 “也好,陛下英明决断,我既得敌军动向,依照臣节本分,也当上奏请示一番。” 一名武将对陈宫说道:“多日之前,陛下曾嘱咐我家将军,他手持节钺,执掌战事生杀予夺职权,不必事事奏报,自那至今,将军还是第一次上奏天子,陈宫先生,你和曹操可是面子不小。” 陈宫大喜:“在下代曹操谢过高将军,事成之后,陈某与孟德,一同设宴拜谢将军。” 高顺依旧目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不必,高某向不吃宴请。” 陈宫见他这般冷淡,丝毫不给情面,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神色之中多了几分敬佩。 “久闻高顺将军廉洁自好,有高士之风,今日果见如此。” 此时,陈宫心中一块大石,算是放了下来,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看着远处的曹军大营,又莫名升起了几分忐忑之意。 “孟德啊孟德,你切莫辜负于我……” fp 第七百六十章 穿越曹营 有过一日,曹操正与郭嘉等人商议军务,只见一名士兵来到帐外。 “启禀主公,探哨回报,四日之前清晨时分,果然有大批胡人骑兵,进入凉州威武境内,其数不下四五万之众。” “啪……” 曹操一掌拍在了沙盘上,面色显得很是兴奋。 郭嘉拱手道:“主公,时机已到,兵贵神速。” “好,传令各军,依计行事!” 陈留城西三十里外,由西北方而来的两股运粮队,在此渐渐合而为一。 这运粮队足有万余辆粮车,每辆粮车上,都满满当当堆着二十只左右的麻袋,每只麻袋之中,便装有约一石粮食,总共便有超过二十万石粮食,在数千名士兵的护送下,缓缓运往陈留。 两股运粮队各自的押送者,便是上黄与浚仪两座城池的县尉。原本陈留各县的县令、县尉等官吏,多为曹操,或张邈的手下,张邈叛离曹操,迎朝廷大军入驻,刘赫自然第一时间将各级官吏加以替换,只是一时间没有那么多县令可以上任,因此只能挑选了一些低级武将,充为县尉,暂代县令职权。 至于陈留各地原有官吏,有罪者、不服者,自然就地格杀,品行尚可又肯归降的,则被押往洛阳,准备待仔细审讯与调查之后,再做安排。 两名县尉碰到一处,相互抱拳行礼。 其中一人看了看前方,说道:“听说那曹操已经宣布归降朝廷,嘿,这厮没少与陛下作对,要我说何必纳降?将他骗去洛阳,直接一刀砍了,岂不省事?” “可不是么。当年洛阳城西一战,折了咱们不少弟兄,连陛下都说这曹操是个劲敌,此番高将军被围,关将军又在冀州,张将军在凉州,朱、程、叶三位将军麾下可用兵力不多,大战如若爆发,只怕高将军也难以抵挡曹军锋芒。这等枭雄,我看就算归降,也非真心。” “嘿,罢了罢了,这些大事自有陛下和三位军师操心,高将军可吩咐了,此事目前尚为机密,只为安定你我运粮之心,才告知我等,还是少议论为妙。话说你我入伍也有三四年了,如今能够升任一方县尉,日后做个县令,也算光宗耀祖了。” “哈哈,这话说得对。我王家世代贫民,莫说县令了,连亭长都没出过一个,我王铁头可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去去去,你一个当年从荆州逃难过来的流民,祖坟只怕早就荒废,被野狗刨了,这全是陛下的雨……雨什么来着?哦对,雨露天恩。” “哈,你这个大字不识一筐的家伙,如今却也会拽文了,妙得很,怪不得咱们弟兄这么多,偏偏提拔你来做县尉。不过你说得对,我现在每日都要在家中面向洛阳方向三跪九叩,以谢陛下隆恩,连我家那刚刚学会走路的老三,也得被我摁着一同叩拜,可不敢有半分不敬。” 两人一边赶路,一边聊着天,看起来十分轻松。二人觉得曹操已然归降,围在陈留城外的曹军自然不足为惧,这趟运送粮草的功劳,简直就是白捡的一般。 这时,跑在最前方负责探路的斥候忽然往回跑了过来。 “二位将军,前方不远处,忽然出现一队兵马,看甲胄与旗号,当是曹军之中一位姓韩的将领。” 两人脸色登时一变:“曹军?他们冲我等粮车队,是为何事?莫非那曹操反悔了,要来劫掠粮车?” “快,传令下去,全军列阵!” 几千护送粮车队的士兵,一个个跑到了前方,长枪盾牌,大戟长剑,肃杀异常。 不多时,果见一队兵马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为首的将领,虽然身穿甲胄,却气质颇为儒雅,他看了看前方的粮车队,不由笑了起来。 “都说高顺练兵之能冠绝天下,这区区一支护粮队,就能有这等军容,足见传闻不虚。走上前招呼一番,免得他们将我等视为敌人了。” 他策马向前,还在百步之外,两名县尉便异口同声大喝起来。 “站住,尔乃何人?此为朝廷大军粮草,汝等还不退下!” 那曹军武将站立原地,遥遥拱手。 “在下兖州曹公帐下偏将军,韩浩,见过二位将军。” 两人见他如此有礼,反倒有些诧异起来。 微微一愣之后,其中一人喊道:“我等奉命押送粮草,前往陈留城中,你何故在此拦截?拦截朝廷大军粮草,乃是诛九族之大罪。” 韩浩说道:“在下并无拦截之心,实有护送之意。我家主公说,此间向来多有贼寇出没,距离陈留城,又尚有不少行程,恐尔等为贼寇陷阱所害,故此特命我前来护送,直到城下。” 两人一听,这才稍稍放心。 “既然如此,多谢曹公美意,还请诸位在前方带路。” 韩浩听了他们的回答,心道:“区区两个县尉,也有这等机敏,让我在前方带路,而不允许我在粮队两侧随行护送,便是为了一旦有变,他们可以先发制人,主公当真神机妙算,一切都逃不出主公谋划。” 他对着两人抱拳道:“好,那在下先行一步。” 见他果然如此顺从,两名县尉这才彻底放心,待韩浩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两人便下令继续前行。 走走歇歇,足足行进了两个时辰之后,粮队终于来到了曹军大营的面前。 此时的大营之中,曹军早已列队两侧,让出了一条大道,显得十分庄重。 韩浩对两名县尉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穿过大营,再行大半个时辰,便可抵达城门之下。韩某将诸位送抵城门前,便会离去。” 两人抱拳还礼:“如此,便有劳韩将军了。” 一路行来,韩浩从未越距半分,如今曹军士兵,也个个如仪仗队一般,让两名县尉都觉十分受用,不知不觉间,对韩浩及曹军的戒备自然也就放了下来。 众人穿越曹营之时,韩浩回头问道:“二位将军见识广博,不知我军阵容,可还算严整否?” 两人举目四望,仔细观察一番,随后都竖起大拇指:“贵军营寨整肃,士兵个个身强体健,果然不凡。” “不错,日后归顺朝廷,得陛下与诸位将军勤加操练之后,必然成为当世一等一的精锐之师。” 韩浩笑了笑:“多谢二位谬赞,韩某代主公谢过了。” 众人边走边聊,不觉便已穿越了曹军大营。 在城墙之上的守军,早已发现了粮车的行迹,待到二人来到城门前时,守军将领便主动招呼起来。 “城下可是小黄与浚仪二城运粮车队?” 两人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巴掌大的令牌:“正是,此乃高将军军令。” 守将喝道:“好,我即刻开城门,放尔等进来。不过只有粮车队能进城,其余闲杂人等,还请退去。” 韩浩闻言,对着两名县尉抱拳道:“二位已顺利抵达,某家也可功成身退,该回去向主公复命了。” “多谢韩将军,日后再相见之时,或许你我已是同朝为官,届时我兄弟定当请将军饮酒。” “哈哈,好说,好说了,告辞。” 韩浩随即领兵退去,待他走出一段路途后,城门这才打开,两人率先入城,身后的粮车队,浩浩荡荡,绵延数里,也紧随其后,缓缓入城。 而在十多里外的那片连绵的军营之中,一处数丈高的岗哨之上,夏侯渊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城门前的一切。 一名士兵匆匆跑来:“报将军,粮车队已全部穿过我军大营,其前部已然开始进入城门之中,以如今情势看来,当至少在半个时辰,所有粮车方能全部入城。。” 夏侯渊哂然一笑:“妙极,在此憋屈数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传令下去,准备行动。” “喏!” fp 第七百六十一章 城门惊变 两名县尉站在城门内的两侧,指挥着粮车队进入城中之后,分头从不同的街道,送往粮仓之中。 “快,快进……” “你们十辆车往这边走,后面的十辆车,从那边走……” 城楼上下来了一位将领,对二人抱拳见礼后,说道:“二位辛苦了。不知还有多少粮车尚未进城?” 两人一见此人,赶忙行礼。 “原来是葛副将。总共一万零六百七十二架粮车,如今已有约三成入了城门。” 那葛副将微微颔首,对着城外看了一眼:“叫护粮士兵先行入城,城外曹军并无恶意,汝等天没亮便出发赶路,必定辛苦,早些进城,用些干粮。” 两名县尉自然没有意见,对着城外的士兵招呼了一声,几千名士兵便分成两列,分别从粮车队的两侧,缓缓跑入城内。 就在最后一个士兵,后脚踏入城门之时,身后原本那已经安静了数日的曹营,忽然之间,鼓声大噪。 “咚咚咚咚……” “杀啊!” 伴随着这震天的擂鼓之声,一队队兵马,一面面旌旗,从曹营之中杀了出来。 那一大半还没进城的粮车的车夫,一个个马上被吓得面无血色,有得加快速度冲向城门,弄得城门口挤成一团,有的则直接吓得瘫软在地,站都站不起来,转眼之间,城门外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两名县尉也是大吃一惊,使劲退开了那些车夫,跑到了城外。 只见刚才还对他们礼敬有加的曹军,此刻仿佛都变了一个模样,一个个如狼似虎,凶狠无比。 为首一名武将,手持长枪,身背强弓,身后不远处,一面大纛旗,赫然写着两个字——夏侯! “夏侯渊!”两人能在高顺手下多年,以至于被提拔为一地县尉,自然不是愚蠢之辈,当即想到了是怎么回事。 “半渡而击。先让我等放松戒备,随后趁粮车队只走了一半,城门难以关闭时,再突然杀来!” 想通这一节后,两人顿时肠子都悔青了:“都怪我等太过轻信他人,今日理当赎罪。” 两人对着身后刚刚进城的护粮士兵高呼道:“弟兄们,曹军诡诈无耻,随我杀出去,出了这口恶气!” “不错,无论如何,也要将粮车送入城中,我等跟他们拼了!” 那些士兵也没有丝毫含糊,作势便要冲杀过去。 “本将军随你等一同杀敌。” 那位葛副将也毫不犹豫提起兵器,点了附近的几千士兵,跟着他们杀了过去。 三名将领,七八千士兵,对着夏侯渊的足足三四万大军,义无反顾地对撞了起来。 葛副将一把提起了一名瘫倒在地的民夫:“快快进城!” 那民夫这才从惊吓之中清醒了半分,赶忙推着粮车,忙不迭地跑向城门。 夏侯渊看着这三人,嘴角微微一哂:“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他抬手弯弓,第一个便对准了葛副将,一箭射了过去。 “葛副将小心!” 两名县尉惊呼起来,那葛副将也是大惊,匆忙用手中长戟试图抵挡。 然而夏侯渊自当日徐州见识过叶祥那神乎其技的射术之后,长久以来,苦心磨炼,射术早已今非昔比,这一箭之下,力道之强,竟然在击中长戟的戟刃之后,直接将这兵器从葛副将手心击飞出去,随后又继续前行,射中了葛副将的右臂,连同骨头一并穿透。 撕心裂肺的剧痛,让葛副将当时便惨叫一声,摔落下马。 “葛副将!” 两人一边呼喊着,一边奋力厮杀,想要上前救助。 然而夏侯渊早有准备,岂会给他们机会? 他看着两名县尉,其中一人距离自己不过百余步,另一人尚有近二百步,便再次弯弓搭箭,对着较远那人,射出一箭。 那名县尉,武艺也不过寻常而已,岂能挡得住如今夏侯渊的一箭? 那支利箭直接穿胸而过,那县尉重重摔下马背,当即气绝身亡。 “啊呀,你这狗贼,纳命来!” 剩下的一人睚眦欲裂,挥舞兵器,主动朝夏侯渊刺来。 “哼哼,找死。” 他长枪一挺,迎向了对方,两杆长枪撞击一处,夏侯渊轻而易举,便将对方的兵器给压了下去。 “贼子……” 那县尉双目之中,满是血丝,看向夏侯渊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夏侯渊冷笑道:“两个蠢货,高顺一世英名,便要毁于你二人之手了。” 他这番话说得是不冷不淡,可在那县尉的耳中,却是激起了无边的悔恨与痛楚。 “啊啊啊!高将军,我对你不起,今日便与此贼同归于尽,以报将军和陛下厚恩!” 他直接将长枪一扔,夏侯渊用了不小的力气往前刺去,这陡然间没了阻碍,枪头自然十分轻易便刺入了那县尉的小腹之中。 “啊……” 县尉大喝一声,抓住夏侯渊的枪杆,随后一夹战马,竟然还继续向前冲来,使得枪头直接从后背穿透了出来。 “你……你疯了不成?” 夏侯渊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勇烈,心中诧异之下,手上便有了停滞。 那县尉忽然拔出腰间佩剑,对着夏侯渊便狠狠砍来。 夏侯渊这才惊醒过来,无奈之下,也只能放开已经深深刺入对方小腹之中的长枪,赶紧拔剑格挡。 然而他终究是慢了一步,待他拔出佩剑之时,对方的剑刃距离他的脖子,也只有区区数寸了。 夏侯渊倒提宝剑,剑刃与对方对撞起来,终究因匆忙之际难以使出全力,而使得剑锋被瞬间逼退,那县尉的剑刃,当即便划开了他脖子上的皮肤,渗出了点点血迹。 “去死!” 那县尉此刻将全身力量都压向了夏侯渊,神色万分狰狞,好似索命的恶魔一般,哪怕夏侯渊征战多年,杀人无数,也不禁浑身一个激灵。 夏侯渊拼尽全力,却眼看着对方的剑刃一点点划开自己的皮肤,心头大骇之下,却也没有惊慌。 他抬起一脚,踢中了自己长枪的枪杆,引起一阵剧烈的颤动,搅得那县尉腹中剧痛无比,手上当即脱力。 夏侯渊趁机一把将其退开,随后长剑挥出,寒光一闪之后,对方的头颅便落了下来。 他顾不得去抹溅在脸上的鲜血,对着身后的一名传令兵高呼:“吹响号角!” fp 第七百六十二章 曹军进攻 “呜……呜……呜……” 一阵高亢嘹亮的号角声,传遍了西城门的上空,久久不散。 不久之后,南北两处的曹营之中,也响起了同样的号角,同时,两处的曹军,也全部涌出了营寨,杀向了城门。 东门大营中的曹操,乍一听到号角声,便豁然站起。 “妙才成功了!” 他快步走出帅帐:“全军出发,攻打陈留!” 同样的,正坐镇城中的高顺,在听到号角声之后,也当即快步走出了府衙大堂。 陈宫,以及诸位将领,全部跑了过来,一个个都不明所以。 “城外何以突然响起进攻的号角?”陈宫疑惑道。 高顺依旧面色不改,说道:“曹军攻城了。” 陈宫当即驳斥:“绝无可能,孟德答应过我,在天子到来之前,他绝不会发起进攻。这几日都相安无事,而且他连将军派出去的督粮官都没有为难,怎会突然来袭?” 高顺却没有理会于他:“传令下去,西门处鸣金收兵,城外所有将士,即刻退回城内,紧闭大门,尚未进城之粮车,尽数丢弃,连同车夫,全部入城。另外三门,全力守城,有懈怠军令者,军法从事。” “喏!” 诸位将领迅速退了出去,陈宫还想说些什么,高顺却根本不理会他,径直走出府门,上了战马,奔向东门。 “四面皆有号角和喊杀声,莫非……莫非孟德当真……” 陈宫瞪大了双眼,既有难以置信之色,也包含了愤怒、失望,一时间,他双目之中,情绪莫名。 很快的,他便从复杂的情绪之中惊醒过来,随后咬了咬牙,也朝东门跑去。 高顺军中,传令速度堪称一绝,他这边军令刚刚下达,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城西便响起了鸣金之声。 “鸣金了,快撤……” “敌军有备而来,我等绝非敌手,撤入城内,再做打算。” 一时间,数千大军,云起而回。 然而城门口依然有不下两千名车夫拥挤在此,城门有三四丈宽,人要冲进去容易,可是这两千多粮车,却根本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进入城中的。 夏侯渊狂笑道:“哈哈,高顺妄称一代名将,麾下兵士与将领,遇到这区区状况,便乱作一团,将士们冲上去,趁乱将敌军统统杀光。” 就在他率军冲杀过来之时,城墙上一名将领当机立断:“放箭,阻断敌军冲势!还有,高将军有命,将所有粮车辎重抛弃城外,所有车夫士卒,尽速回城。” 许多车夫一听,要把粮车丢弃,一个个都面露不舍。 “哎呀呀,这……这许多粮食啊……岂不糟践了?” 城外的士兵迅速跑来,二话不说将那些粮车推开:“乡亲们,不弃粮车,我等尽要死于此地,将军军令如山,如果因此误了军机,便是诛九族之罪,快丢。” 一听要诛灭九族,这些车夫哪里还管得了什么粮食可不可惜了,赶忙把所有麻袋、粮车,统统都抛弃在了城门之外。 两千多车夫,外加五六千身强体壮的士兵,不一会儿功夫,便将这两千粮车全部堆在了城门口,方才还乱成一片的城门之处,待夏侯渊即将赶到近前之时,却已经多出了一座“大山”。 “快进城!” “快扶葛将军一把……” “两位县尉的尸首,谁来帮忙抬进城去……” “我来……” “我也来……” 人人帮忙,个个搭手,足足近万人,蜂拥进城,竟然没有丝毫混乱。 “好个高顺,方才倒是某家失言了,不过凭此就想阻断于我,未免天真。” 夏侯渊直接策马绕过了那错乱不堪的满地辎重,随后在二百步外,对着城门便一箭射去。 这一箭,却不射向任何一名士兵或车夫,而是不偏不倚,正中那城门的侧面。 那城门侧面看去,足有一名士兵大腿粗细,足见厚重,可这一箭下去,竟然深深插入其中,整个箭头都完全没入。 原本正要关上的城门,被这支利箭一挡,自然难以闭合。 “将箭砍断!” 一名士兵当机立断,抽出佩剑,砍向了那支箭。 “想得美。” 夏侯渊抬手又是一箭,便将那士兵射杀。 “搬开辎重,攻入城门!” 他不断用弓箭滋扰着城中的守军,同时策马在城门外来回狂奔,躲避城墙上射来的弓箭,甚至时不时还从下往上,射箭将守城军中的弓箭手射杀,可谓威风一时无两。 数万曹军赶到此地,纷纷动手,他们看到这一大堆粮食,一袋袋的散在地上,都兴奋得两眼冒光。 “哈哈,这么多粮食,今晚咱们可以加餐了。” “嘿,吃敌军的粮食,取敌军的首级,成就咱们自己的功劳,世间还有比这更爽的事么?” 曹军士兵,个个士气高昂,动手搬起了那些粮袋和推车,城墙上虽然不断有箭矢射出,可是一来,不少粮车辎重距离城墙太远,弓箭难以抵达,而来敌军太多,守城弓兵只有两三千之数,因此根本难以有什么威胁。 类似的情况,也同时发生在了其他三门。 每一处城门之外,都有数万曹操大军,突然发起了猛攻,守城士兵,在这多日的平静之下,对曹军的戒心,虽未完全消除,却也去了大半,突遭强攻,一时之间,自然是有些难以招架。 陈宫跌跌撞撞跑上了城楼,这一路跑来,听着外面的厮杀之声,他心中基本已经认定了,就是曹军在攻城,可是却始终还有一股侥幸心理,觉得会不会是其他诸侯,或者贼寇之流。 可是当他跑上城楼之后,看着这些正在攻城的士兵,身穿的都是曹军的甲胄,而眼前漫天的旌旗,也尽是“曹”字旗,这让他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尤其当他看到不远处在在万军拥簇之中,一人骑马立于华盖之下,那人赫然便是曹操,这让陈宫心中如遭雷击,整个人摇摇晃晃,险些摔下城楼去。 “孟德……终究负我……” 旁边几个武将,正在奋力砍杀着一些率先爬上城楼的曹军士兵,他们看见陈宫到来之后,一个个都很得牙根痒痒。 “你这厮还敢上来,莫不是要再给那曹贼报讯不成?” “不成,都是你诓骗我等,你这奸细,可恶至极!” “别与他废话,先宰了他,用他人头祭奠战死的两名县尉。” 几个武将不由分说,同时举刀砍向陈宫,而陈宫此刻,面如死灰,整个人靠在了城墙上,浑身颤抖地盯着曹操的身影,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大难将至。 而曹操也看到了这一幕,当他见到这几柄大刀朝陈宫砍去时,整个人都从马背上往前倾去,双手紧握,面露不忍。 郭嘉凑过来轻声喊道:“主公,小不忍则乱大谋。” 曹操闻言,身体重新回正,又看了陈宫一眼,随后便闭上了双目,喃喃自语。 “宁我负人,莫人负我……公台,汝之妻女,我定会照料妥当……” 第七百六十三章 城门被破 城墙之上瘫软着的陈宫,在那几把大刀砍刀身上之前的一瞬间,忽然暴起,使尽了平生的所有力气,杨天高呼。 “曹操奸贼,不忠不义,我陈宫当年真不该救你啊……” 话音刚落,几名将领的大刀就同时砍到,陈宫却没有为此发出半点痛呼,充血的双目,死死盯着曹操的身影,身体靠着城墙,缓缓倒了下去。 在这过程中,高顺始终一言不发,一双眼睛,紧紧看着战局,脚不挪,手不动,眼不移,仿佛这一切都没发生一般。 几名武将对着手下士兵挥了挥手:“将这厮尸首抬下去,免得污了这城墙。” 这时,一名敌军士兵,正从高顺身边的一张云梯上爬到了城墙上,一看见高顺本人,这士兵当即欢欣鼓舞,提着兵器就刺了过来。 高顺却还是站在原地,身体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就在那士兵觉得自己将立下大功之时,一杆长枪陡然杀出,正中其胸膛,随后将他挑起,摔下了城墙。 “将军!” 方才砍杀了陈宫的几名将领,纷纷围在了高顺的周围。 高顺却开口道:“自去守城,不必管我。” “这……”几人面有难色,让他们就这样抛下高顺,实在有些放不下心。 高顺语气变得有些严厉起来:“不服军令,该当何罪?” 几人闻言,这才无奈四散,分头去击杀登上城楼的敌军。 东门这里,有高顺的亲自坐镇,士兵们自然是很快就从惊慌之中镇定了下来,之后在诸位将领的指挥下,马上就开始了有序的防守战,因此战斗开始不到半个时辰,东门战局就稳定了下来。 不过曹操看着这一情势,却也丝毫不急,仿佛对东门的战局并不关心,反而低头对郭嘉说道:“待攻下城池之后,务必要找到公台尸首,将其带回东郡老家,风光大葬,再将他家小接来,好生照料。” 郭嘉拱手领命,随后说道:“主公不必为此过于自责,若非陈宫无意间得到此讯息,并前来告知,我等绝无这等良策,只得强攻,则兵士损伤,势必十倍于此。主公负陈宫一人,而救数万军士,方是大善之举。” 曹操却仰面朝天,轻叹一声:“哎……公台当年虽然离我而去,如今能够不惧艰险,前来救我,足见情深义重,我却如此待他,日后我曹操死去,不知在地下如何面对于他。他那小女儿,今年不过八岁,我甚为喜爱,若她找我讨要父亲,我该如何自处?” 换做旁人,看见一代枭雄曹操,在如此大战爆发之时,竟然惦记着这些儿女情长之事,而对战事漠不关心,必然要大跌眼镜,可郭嘉却没有半点惊讶与不解之色。 “待攻取洛阳之后,主公奉迎天子,届时天下在握,可再对陈宫加以追封,以厚禄奉养其妻小,再为其立碑勒铭,亦算对得起他了。” 曹操对此不置可否,没有再说话。 郭嘉见他神情暗淡,便将话题转移开去。 “不知西门之处,夏侯将军可曾攻入城中,只要有他一路兵马进了城,里应外合之下,则不出半日,此城便可夺于我手了。” 曹操一听,本能地往西边看了一眼,虽然隔着城池和茫茫大军,根本不可能看到什么,不过他还是说了一句:“妙才与元让,统兵之时,各有所长。元让体恤士卒,同甘共苦,多以仁义治军,每逢大事,唯元让最能定军心。妙才治军严谨,军法严苛,多以赏罚待下,紧迫之战,非妙才不可尽其速。” 郭嘉点了点头:“主公目光锐利,字字珠玑。主公在城东督战,便是为吸引高顺前来东门坐镇,如此西门一地,夏侯将军势必更加顺利,以其能为,在敌军彻底关上城门之前,突入其中,绝非难事。” 二人说话之时,西门之外的众多辎重,已被清理一空,数万曹军,终于全部涌到了城墙之下。 那城门之上,密密麻麻,全是夏侯渊射来的利箭,城门里里外外,躺着数十具守城士兵的尸体,都是在关城门,或者要砍断那些箭矢时,被夏侯渊斩杀。 除了这些之外,两扇城门之间仅存的一点空间中,还斜插着几杆长枪,这些长枪的枪头深深地插入了地面,而枪杆却正拦在了两扇城门的中间。 夏侯渊仅凭一己之力,便延后了关闭城门达一刻钟之久,看得城楼上和城门之后的守军,一个个愈发惊骇。 “这家伙太可怕了,简直勇不可当,虽是咱们高将军也未必能及啊。” “我看此人射术精妙,即便与叶祥将军相比,也相差无几,有他在,咱们根本没办法把城门关上啊……” 城门后的士兵初时还能视死如归,可是眼看着几十名同袍战友,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不少士兵也终于起了半分胆怯之心,就是这半分胆怯,让他们不敢再上前去关城门,一时间,这城门仿佛成了什么骇人的魔物一般,令人避之不及。 就在不少士兵还在惊骇和犹豫之时,曹军已逼近城门,夏侯渊终于放下了长弓,重提长枪,率先冲了过来。 “挡我者死!” 他一勒战马的缰绳,战马高高跃起,一人一马,直接从城门之间的缝隙中穿了过去,战马还未落地之时,夏侯渊便长枪挑动,连续出击,瞬间击杀了城门后的两名士兵。 “将士们,杀入城内,打开其余三门,人人立功,人人有赏,冲啊!” 数万大军,一队一队,快速涌入了城中。 西门一代的守军,赶忙全部从城墙上跑了下来。 “快,拦住他们……” “绝不能放任他们前往其余三门,否则敌军里应外合,我军必败。” “快,大家快上!” 西门之处,也布置了大约三万兵马,此刻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而曹军虽然势大,但数万士兵,此刻仍旧有大半还在城外,等着进城,因此局势很快便得到了控制,在城门一代,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守城的军队,虽然遭到这般突袭,领军的葛副将又受了伤,可毕竟是高顺千锤百炼出来的精锐之师,凭借对城中地形的熟悉,借助地利之便,展开反击,将夏侯渊大军暂时压制在了此地,令他们难以前行。 夏侯渊望了望眼前的守城士兵,却是一脸不屑。 “此地已无大将,还有谁能挡我?看我杀出去。” 他枪、弓并用,时而远射,时而近攻,朝着一个方向,全力厮杀,那些寻常士兵,虽然也是体格强壮,身经百战,但是论及武艺,如何能与夏侯渊这等当世一流大将相比? 没过多久,城门之内的一条中央大道上,便躺着数百具尸体,一个个不是要害部位中枪,就是胸口被利箭射穿,都是一击毙命,而夏侯渊也杀出了数百步远,尽管距离其他三处城门都还有不少距离,然而让他继续这样冲杀下去,只怕不出一个时辰,就足以被人得逞了。 他这边有了突破,使得守城士兵信心大减,而攻城的曹军,却是士气大涨,此消彼长之下,好不容易被压制住的战局,很快便再次出现了倾斜,曹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战线也被不断朝着城中推移过去,城外的曹军,也在源源不断往城内冲杀进来。 fp 第七百六十四章 高顺后手 眼看着曹军所占据的优势越来越明显,守军中的几名将领自知难以力挽狂澜,便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夏侯渊。 “我等联手,先杀了此人,敌军失了统帅,我军方有胜算。” 一名将领说出了这样计策之后,当即得到了其他三名武将的同意。 四人这便各自挥舞兵器,同时杀向夏侯渊。 “逆贼纳命来。” 夏侯渊嘴角一扬,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那四人还没冲到自己面前,夏侯渊便先对着其中一人,一箭射出。 好在那人见识过夏侯渊的射术,因此早有准备,用长戟就地挑起路边的一块木板就往前扔了出去。 谁知那箭力道却是极大,射中木板之后,直接将其穿透,那将始料未及,不及躲避,就被利箭射中了胸口。 “哇…… 这将领痛呼一声,险些摔下马去。 不过好在有那木板削减了箭矢的力道,所以这一箭并未伤及心脏,那武将一咬牙,直接抽出佩剑将箭矢砍断,又继续杀了过去。 “来得好。” 夏侯渊低喝一声,取出长枪,身子往下一趴,躲过了其中一人的攻击,同时长枪向前一刺,将那将大腿扎了个通透。 那将一声惨叫,摔下马去,夏侯渊正要补上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第二人的攻击又紧随而来。 “哼哼,配合倒也默契,可惜武艺太差。” 他手起枪落,便将这人刺倒,紧跟着身子陡然一转,一招“回马枪”,又刺中了从身后攻来的另一名武将。 转眼之间,三人之中,二死一伤,剩下那个之前中箭的武将,却依旧毫无惧色,提戟便砍。 “好胆色。” 夏侯渊轻声赞叹了一句,不过手上却没有丝毫留情,挥手便勾住了对方的长戟,手上一使劲,便将这长戟挑飞出去,随后枪头一划,刹那之间,这名武将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痕,整个人双目圆睁,缓缓倒了下去。 夏侯渊看了看周围的三具尸体,叹了一声:“哎,倒也是三条好汉,可惜在此害了性命。” 随后,他看了看周围的大军,高声大喝:“尔等军中诸位大将,如今非死即伤,何不早早归降?我主曹操,英明睿智,尔等皆是百战之师,若能归降,必有富贵。” 他本以为如今大势已定,自己出言招降,即便有一些对刘赫死心塌地的,至少也该有一部分人马上愿意缴械投降的。 然而他话音刚落,马上便有许多士兵纷纷怒斥回来。 “尔等叛逆之贼,有何面目自称英明?” “当今天子仁爱信勇,不嫌我等鄙陋,以九五之尊,而能于军中同吃同住,此等圣明天子,岂容尔等造逆,祸乱天下?” “天子不但于乱世饥荒之中,救下我等一家老小性命,更以诗书、兵法、武艺教于我等,活命之恩,教化之情,我等如若背叛,岂非与禽兽无异?” “今日尔等一时得逞,然天子圣明,诸将勇猛,早晚必能取你等首级。我等今日纵然战死,亦不负为忠勇之士,尔等虽暂得胜利,也必将要遗臭万年。” “我等方才守门之时,稍有迟疑,放得尔等攻进来,已是死罪,为今之计,唯有与汝等逆贼匹夫,拼个鱼死网破,以赎己罪。” 这些守城士兵,在被夏侯渊出言招降之后,非但没有人选择求饶投降,反而一个个义正言辞地对着他破口大骂,偶尔有那么稀稀拉拉的几十个人要跑出来投降,也都在第一时间被其他守军士兵斩杀了。 “军法第一:畏战投降者,斩!” “军法第一:畏战投降者,斩!” “军法第一:畏战投降者,斩!” 剩下的三万兵马,异口同声,齐声高呼,声浪在上空徘徊不断,久久没有消去。 “好!”夏侯渊虽然招降失败,却也为这等气氛感染得有些激动起来。 “不愧是高顺的兵马,果然个个忠勇非凡,倒是我夏侯渊小觑了你等,既然如此,那某家便成全了你们,给我杀光他们!” “杀!杀!杀!” 五万曹军,此刻已几乎全部进入城中,他们分成了一支支小队,来到城墙上、屋舍内、街巷中,与守军展开了巷战。 一时之间,街头巷尾,尸骸处处,血流遍地。 夏侯渊对韩浩和其他几个将领喊道:“韩浩,你在此地负责领兵厮杀。其余诸将,分开两队,留下四人在此协助韩浩,其余四人,各领兵一千,随我先杀去南门。” “遵命!” 不出一会儿,四千兵马,跟在夏侯渊身后,一路厮杀,很快便杀出重围,往往南门而去。 东门之外,一名斥候快速跑到了曹操面前。 “禀报主公,夏侯渊将军已然成功率军攻占西门,此时城门尽为我军掌控,敌军诸将非死即伤,已是节节败退。此刻夏侯将军正带四千人,前往攻打南门。” 曹操大喜:“妙才果然不负厚望。西门和南门两处一破,落日之前,我军定能攻下全城,结束战斗。” 郭嘉说道:“主公,此刻我军虽有优势,然终究胜负未分。高顺此人名声不小,向来以治军严苛,行事谨慎着称,如今我军攻势如此顺利,只恐其尚有后手不曾发动,还需小心为上。” 曹操闻言,也收起了方才的狂喜之色。 “嗯,奉孝所言有理。此战我军已是必胜,不过难保高顺不会有什么保命之手段,传令下去,命全军不可懈怠,除了全力攻城之外,也不可教高顺等人乔装逃出城去。进城之后,也要仔细搜寻,若有如地道之类,也要即刻封锁,派兵驻守,不可令敌军逃脱。” “遵命!”传令兵当即便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东门城楼上的高顺,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曹操。 在这片城墙上,不断有曹军士兵爬上来,不过高顺的亲卫兵守护在侧,那些敌军根本没能有机会接近高顺半步,就已被砍杀当场。 “报……” 斥候气喘吁吁,满面通红地跑了过来。 “报将军……敌军……敌军已攻入西门,葛副将被……被抬入太守府医治,西门守军已无统帅……守军正在城墙及街巷中,与敌军继续厮杀……” 一直十分镇定的高顺,一听此言,原本放松地放在城墙上的双手,忽然握紧。 他挥了挥手,让那斥候退了下去,随后对着身边一名亲卫兵招了招手。 “将军!” 高顺看着他:“你亲自去西门布置,准备动手。” “末将遵命!” 待这名亲卫兵跑下城楼之后,高顺再次往曹操所在的位置看去。 然而,这时听到眼神,却与之前大有不同,之前战事不利时,他的眼神却十分淡然、平静。到了此时,这双目之中,却隐隐有了几分激动之色。 “曹孟德……陛下常言当今用兵,属你第一,我正要与你较量一二。有了飞鹰卫的辅助,陛下和军师所赐的计策,高某若是再不能胜你,此生还有何颜面执掌朝廷大军?” 在外人面前,一向淡泊名利,宠辱不惊的高顺,此刻的心中,却是升起了一股极强的斗志和好胜之心。 第七百六十五章 汉武卒出 西门之内的曹军,正是战得兴起,一是出于对立功和奖赏的殷切期待,二是因为能够亲手击败号称从无败绩的汉武卒,让他们心中极为振奋。 虽说镇守此地的士兵,并非汉武卒中真正的精锐,那三万重盾汉武卒并没有出现在这里,可尽管如此,这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强悍部队,能够在自己手上击败这样的军队,换做任一个军人,都会感到无比兴奋。 不过双方共计八万人的大战,在这区区城门附近,自然是很难伸展开来,虽然不久之前五万曹军已经尽数进入城内,但是还有不少士兵,挤在了城门周围,根本没有机会去前线杀敌。 眼看着自己的同袍战友在前方立功,而这些人却只能挤在后面,与那已经没有用处的城门为伴,这让他们觉得十分急迫而又沮丧。 这时,忽然有一名士兵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双眼便定格在了某处,一脸疑惑不解。 “诶,你们看,这是何物?” 他拿手指了指城门顶部,周围的几个士兵正在翘首以盼,等着赶紧挤出去杀敌,却没人理他。 这士兵见状,登时有些恼怒:“不看拉倒,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都让你们先死。” 他这话却惹得不少士兵燃起了心头怒火,他们本就觉得憋屈得紧,被他这话一激,顿时便把怒火发泄了出来。 “嘿,你这厮怎生说话的?” “就是,想讨打不成?” 这士兵一见自己惹了众怒,赶忙赔礼。 “误会,误会啊,弟兄们,小弟绝无冒犯之意,只是看这城门顶上有些奇怪,所以出言相问,想来诸位大哥见多识广,能为小弟解忧……” 大家听他这番奉承的话,心头好受了许多,再加上夏侯渊军纪中就有一条,严禁军中私下斗殴,因此众人便借坡下驴了。 几个士兵问道:“有何奇怪之处,待我们看看。” 之前那士兵赶忙指着自己头顶处:“你们看,那边怎得有这么一条黑洞洞的凹槽?” 其余士兵走了过来,抬头看去,果然见到门洞顶部,在两扇城门外侧数尺的位置,有一条直条状的凹槽,看起来颇深,也看不见里面有些什么。 不但是顶上有,众人顺着那凹槽一路看下来,城门洞的两侧墙上,也各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凹槽,三条凹槽完全相连,让这些士兵完全摸不着头脑。 “诶,这倒是奇了,从未见过城门洞中有这等东西。” 最初那士兵摸着下巴道:“会不会这里面藏了什么机关陷阱啊?” 说话之时,他还真的往后退了几步,似乎生怕这里面突然射出什么暗箭一般。 其他人一见他这般模样,都纷纷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你这家伙当真胆小,区区一个凹槽而已,就把你吓成这幅模样。” “就是,要我看呐,管它是什么物什,反正这整座城都马上被我等攻下,到时过来仔细查探一番,不就什么都明了了?”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咯吱……兹啦啦……哗啦啦啦……” 这声音尖锐无比,听得众人十分难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声音?当真讨厌得紧。” “这声音,好似是什么东西在铁皮上摩擦发出来的。” “胡说,这边哪儿有什么铁皮?也就只有你我手中的刀枪才是铁打的。” “不对,还有一个好像铁索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奇了怪了,这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就在众人四下张望之际,最初的那边士兵再次抬头,他双眼惊骇,手指着上方,隐隐有些颤抖起来。 “你们……你们看……” “看什么看啊,一条凹槽,把你吓成这样?” 大家有些不耐烦地往上看去,可是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们也都一个个震惊和恐惧起来。 只见那黑洞洞的凹槽之中,一面铁门,正缓缓降了下来。 这铁门通体乌黑,厚逾半尺,中间明显还有一道拼接过的痕迹,显然是两扇铁门拉过来临时拼接而成。 这只看一眼,就知道无比厚重的铁门,把这些士兵都震慑当场,嘴巴张得老大,许久说不出话来。 一直等到铁门降到了整个城门一般高的时候,其中一个士兵才忽然惊呼了起来。 “不好,是铁闸门!不能让它落下,否则便是我等把攻城车都撞烂了,也决计砸不坏它。” “定是敌军的诡计,想将我等困死城中,快拦住这闸门……” 这些士兵纷纷惊醒过来,赶紧呼唤着自己的同袍,跑过去,将一杆杆长枪、长戟都竖到了闸门下面,试图将其顶住。 然而那闸门乃纯铁铸就,宽三丈有余,高约两丈,厚近半尺,如此闸门,其重何止数千斤? 这数十杆兵器,若都是纯铁的枪杆、戟杆,尚可支撑一二,可惜都是木质杆,撑了不到几个呼吸,便纷纷崩断,巨大的力道,将那些枪头、戟刃,崩得四散溅射,不少士兵因此遭殃,脸上、手上都被划出了血痕。 “顶不住了,快……快去禀告将军……” 这些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开去,而那闸门也很快,在一道重重的落地声中,彻底将城门封死了。 城门附近的士兵,全部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一边狂奔,一边高声呼叫。 “将军……将军在哪儿?大事不好啦……” “城门……还有一道城门……是铁的,铁打的城门,我们被困住了……” 这些士兵这样一喊,更远处的士兵也纷纷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原本他们觉得是自己攻入了城中,胜券在握,可是现在的情形看来,分明是被敌军引诱进城,要来一个瓮中捉鳖。 这样的情况下,原本以为自己一方必胜,因此士气高涨的曹军,自然一个个都因惊慌而军心混乱。 与此同时,这些士兵的横冲直撞,也使得曹军的后部很快便成了人挤人,乱成一团。 这时,韩浩听到了后军的动静,策马跑了过来,一见自己的部队居然莫名其妙就乱成这幅模样,登时大怒不已。 “尔等在做什么?后面又无敌军天降,何以自乱阵脚,该当何罪?” 一群士兵跌跌撞撞跑来,直接扑倒在他面前。 “将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城门……城门被关了……” 韩浩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城门被关了?城门不是我军在把手么?” 那些士兵嚷道:“不是……有两道城门……还有一道是纯铁铸就……闸门,是铁闸门……” 他们说话虽然有些语无伦次,可是韩浩却也很快听明白了。 “铁闸门……不好!” 他惊呼一声,使劲抽了战马一鞭,狂奔到了城门面前,果不其然,一扇乌黑厚重的铁闸门,已将城门死死封住。 韩浩不死心,挥舞兵器,使出全力,上前劈砍了几下,然而,除了在铁门上留下几道痕迹,以及让自己手中的大刀有些卷刃以外,便再没有任何作用。 韩浩面沉似水:“中计了,这下麻烦了。快,快去找夏侯将军……”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一些民宅之中,还有城墙之上,忽然传出一阵阵喊杀声。 随后,从那些民宅之中,一队队手持重盾、长矛的士兵,踏着沉重的脚步,十分有序得跑了过来。 同时,城墙之上,从南北两侧,都有一队同样的士兵,往这边西门的城墙合围过来。 韩浩脸色大变:“汉武卒!” fp 第七百六十六章 固若金汤 夏侯渊领着四千人马,一路厮杀,终于在万军之中,突围而出,兵临南门之下。 周围的守城士兵,见他们如此勇猛,又看夏侯渊弓箭如此可怖,此刻都已不敢上前。夏侯渊所到之处,守军四散奔逃,这使得他们在城中大道之上狂奔,如入无人之境。 “将军,城门便在前方了。” 一个武将有些激动地喊出声来。 夏侯渊往前看去,城门处的守军,也是一样,往四面八方逃去,根本没有半点要与自己交战的意思。 他心中无比得意:“什么百战不败之师,还不是欺软怕硬,一遇强敌,便只顾逃命?将士们,冲过去,打开城门!” 由于守军早已逃跑,所以他们很轻松便冲到了城门前。 “诶?怎么回事,哪儿来的这令人牙碜的声响?” 一名武将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脸嫌弃和疑惑。 夏侯渊虽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不过他开门心切,并没有在意。 “上,先打开城门再说。” 一队士兵跑到门后,搬开了三道厚重的门闩,随后拽着重重的城门,将其缓缓打开。 夏侯渊满眼期待地看着城门,满心想着,待城门一开,自己将城外大军迎进城来,便可成就此番大功。 然而,当城门被打开大半后,他和其他人看到门外的景象时,却立时呆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城门打开之后,外面却还有一道城门,而且是一道铁打的闸门,一眼看去便知比这两扇城门要沉重不知多少倍。 这闸门之外,不断传来各种碰撞的声音,隔一段时间,闸门还被撞得剧烈震动起来,显然是外面的曹军在继续攻城,试图撞开城门。 然而那区区木门,在三道门闩的护卫之下,都如此难以攻破,更何况这万斤之重的巨大铁闸门? “可恶,想不到那高顺竟然暗中偷偷打造了这样的铁闸门,怪不得这般有恃无恐,来人,给我砸开他!” 夏侯渊眼见功成在即,却遭遇这样的变故,不免恼羞成怒。 “将军不可。”几个武将纷纷出言劝阻。 “这等闸门,坚硬无比,厚重非常,要想强行攻破,唯有将其砸开,或者将这铁门嵌入的凹槽打破,使其自然倒下。可是无论哪一点,要想办到,都难如登天。” 夏侯渊义愤难平:“可恼可恨。” 他转过身去,打算去北门一探,却见身后一名自己麾下的士兵匆忙跑来,神色十分慌张,身上还有诸多血迹。 夏侯渊脸色一变,当即升起一股不详的预兆。 “将军,不好了……西门城门忽然有一面巨大的铁闸门落下,将我军困于城内,同时城中各个角落之中,以及城墙之上,出现了数千名汉武卒,他们数人到数十人一队,以重盾和长矛结阵厮杀,我军难以敌对,死伤已然十分惨重啊……” 几位将领为之震惊。 “将军,我等理当即刻赶回西门,否则大军一失,我等尽要死于此地也。” 夏侯渊却是忽然冷静了下来:“且慢,我看此必为高顺之计。你们想,区区数千汉武卒,纵然如何强悍,又岂能与此大战之中扭转战局?他定是要借此将我等引回西门。有此铁闸门守护,守门士兵压力大减,当可腾出人手,前往西门。我等一旦回去,其余三门敌军顺势合围而来,我等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岂不必死无疑?” 其他几位将领恍然大悟:“将军言之有理,那以将军之见,我等该如何应对?” 夏侯渊果断说道:“为今之计,要想破开三门,引城外大军攻入,已是不可能。唯有只有杀去东门,擒获高顺,方是取胜之机。众将可敢随某家博上一博?” “愿随将军出生入死!” 四位将领异口同声。 “好。”夏侯渊精神一振:“我等齐心合力,纵然只有四千兵马,又有何惧?杀过去!” 他们一个个情绪激动,士气高昂,朝着东门,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发了,却没看到,在他们走后不久,那些刚才还一副窝囊模样的守城士兵,全部都从四面重新涌现出来。 这南门处的数万守军,此刻分成了两批,一批继续留下守城,另一批却在两名将领在统帅下,离开了南门,冲西门杀去。 这两名统帅,看起来都只有三十岁上下,其中一人面露忧虑之色:“那夏侯渊领兵去对付将军,此人武艺不俗,射术更是十分了得,将军可会有失?我看还是你去西门杀敌,我领兵去救将军,方为妥当。” 另一将却笑了起来:“放心,将军身边尚有八千汉武卒和数万大军,另有五千亲卫兵,夏侯渊区区四千人,想近将军之身,怕也没有可能。何况高将军武勇虽不如关、朱等大将,却也绝不寻常,凭这夏侯渊武艺,要想擒杀于他,绝无可能。你我既得将军将令,还是安心杀敌,否则违了军令,看不是闹着玩的。” 经他这么一说,那将也放下心来:“嘿,高将军也当真嘴巴够严,若不是方才突然将计划告知我等,我还真以为此战我军已是必败之局了。” “哈哈,高将军何等人物,陛下和三位军师,又是何等高人?区区曹操,也想与朝廷对抗,简直可笑至极……” “说得对,听闻夏侯渊在西门时,还试图招降我军士卒,嘿,且不论陛下对我等恩比天高,就说这军中待遇,天下诸侯如何能与朝廷煌煌天军相提并论?咱们可是日日有肉吃,立功还有赏钱,乃至良田美宅,哪儿像他们,这么多日下来,每日都只见他们营中升起烟火两次,我等若归降过去,饿也要饿死了。” “没错没错,这等寒酸部队,也好意思出言招降,当真不自量力,今日正好杀杀他们的威风,好叫他们得知,朝廷天威,不可冒犯!” “又到了咱们立功之时了,弟兄们,休要客气,都给我甩开膀子杀啊……” 城外坐镇的曹操,也很快发现了战局有些不对劲,当即派出斥候前往查探,没过多久,斥候便跑了回来。 “回主公,陈留城四门,突然降下一道铁铸的闸门,那闸门怕有万斤之重,任凭我军刀劈斧凿,不伤分毫,攻城车猛烈撞击,难以撼动。” 曹操闻言,脸色一变:“那西门呢?” “西门也是一般无二,攻打西门的五万兵马,已全数被困于城内。那铁门一关,固若金汤,内外夹攻,也不能破,因此门后战况如何,实在难以察知……” “我军危矣,妙才危矣……” 曹操身子一晃,险些摔下马背。 “主公……主公保重,此刻尚不到认输之时。”郭嘉扶着曹操,出言宽慰。 曹操双目一亮,紧紧盯着他:“奉孝有何妙计破敌?” fp 第七百六十七章 曹操出战 郭嘉说道:“夏侯渊将军,生性坚毅,凡有军令,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今虽遭此变故,战局急转直下,然我料其必不认输,定会准备拼死一战。” 曹操微微点头:“嗯,妙才确实如此。不过……” 他随即脸色又沉重了起来:“我军攻城许久,登上城楼已是无望,全望与妙才里应外合,攻破城门,方能取胜。如今四门紧闭,难以撞破,而高顺必遣汉武卒,以及其余三门部分士兵前往西门围杀,我等攻城不入,难以驰援,他还能有何办法?” “有。”郭嘉指了指站在城楼上的高顺。 曹操瞬间明白了过来:“啊,我明白了。妙才定然是要前往突袭东门,试图擒杀高顺,令敌军丧失统帅,使我军有机可趁。” “不错。如今高顺已然动用了全部兵力,做殊死一搏。陈留城本就城池高大坚韧,高顺又极擅用兵,其麾下士兵,更是百战之师,精锐无比,无论体能、军械,抑或作战经验,皆在我军之上。我军要想强攻,几乎没有胜算。若能配合夏侯将军拿下高顺,则胜利在望。” 郭嘉的话,让曹操顿时看到了希望。 “嗯……我已有对策。” 随后,他抽出倚天剑,对着身边的亲卫兵喊道:“将士们,随我杀去城门!” “且慢,主公这是作甚?”郭嘉赶忙拦在了他的面前:“主公身系大局安危,岂能以身犯险?” 曹操毅然道:“为今之计,只有我亲自攻城,方能吸引高顺注意,令其引更多兵马,前来擒拿或击杀于我,如此背后空虚,妙才方有机会,否则今日我等必败无疑。” “可是……” “没有可是,奉孝不必再劝。陈留于我军之重要性,奉孝理当清楚,今日我不夺此城,决不罢休,何况妙才乃我手足,岂能不救?” 说罢,他领着五千兵马,亲自杀去城门。 曹操冲杀出来,众多曹军士兵一见,个个鼓舞非常,因战局逆转而影响的士气,很快就被重新振作起来。 高顺身边的几个将领,看见曹操出现,个个双眼放光。 “将军,曹操老贼自来送死,末将请求出城将其击杀。” “末将也愿领兵出城,誓要取其首级而回。” 高顺却皱着眉头盯着曹操,看他在城墙下方来回游走,鼓舞着士气,使得曹军的攻势,也明显猛烈了不少。 “这曹操究竟是何用意?当真只是为提振士气,便能亲来冒险么?” 他有些拿捏不准,一时不敢下令出击。 “莫急,如今局势,我军已是必胜,不可贪功冒进。” 他这耐得住性子,其他将领却等不住了。 “将军,如此激战下去,我军虽能得胜,却不免有数万死伤。只要杀了曹操,敌军不战自溃,兖、豫、徐三州数日之内,便可光复,于国于民,岂非大功?” “是啊,将军,莫要迟疑了,否则待这匹夫鼓舞了士气后,重新退回后军之中,我等悔之晚矣。” 高顺看众将劝说不停,又看了看城下的曹操,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你们两人各领兵五千,出城杀敌,记住,此事不可强求,但有变故,即刻回城,不可有失。” 被点中的两名将领大喜:“多谢将军!” 其余没机会出战的将领,不免有些眼红,这等天大的立功机会,一旦成功,那绝对足以赐金封爵,这可是莫大的荣光。 随着又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那道厚重的铁门,缓缓上升,随后两员将领,各领兵马杀了出来。 “曹贼受死!” 两人一人舞枪,一人耍刀,对着曹操左右夹攻。 曹操对这两人只是瞟了一眼,最后看了看他们身后带出城来的兵马,有些失望。 “才这点兵马,看起来不过万余之数,仍旧不够……我且再诱导一二……” 他挥舞倚天剑,作势就朝那两人迎了上去。 那两人不过是高顺麾下的中级将领,武艺在军中并不出众,两人与曹操相斗,虽然占得上风,可要将其击杀,一时之间,却难以办到。 曹操的亲卫兵,与这两人带出城的一万兵马,也混战到了一处,一时间是打得难解难分。 城楼上的其余将领,一边砍杀爬上来的曹军,一边观看着下面的战斗,一个个都是既激动,又心惊。 “刺他小腹啊,哎呀,真笨……” “诶,那一刀再抬高一寸,岂不就万事大吉了?” 城下使刀那武将听得是十分不耐烦:“哇呀,烦死了,看我一刀砍了他。” 他将大刀在背上一转,裹挟着巨大的力道,狠狠劈向了曹操。 “关羽的拖刀法!” 曹操一惊,不敢小觑,慌忙抬起宽大的倚天剑去格挡。 “当啷……” 这一刀虽被他挡住,可是也震得双手虎口生疼。 而另一人的长枪紧随其后刺了过来,曹操格挡不及,只能侧过身子,试图闪避,然而终究慢了一步,右臂之上被枪头划出了一道血痕。 “干得好啊!” 城楼上的诸位将领齐声呼喝起来。 “主公快走!” 曹操的一批亲卫兵急忙逼退自己的对手,跑来救援。 曹操被他们救下之后,不敢多做停留,捂着伤口便往后撤去。 “贼子休逃,留下命来。” 那两员武将轻易便击杀了那几名曹军亲卫兵,拍马追了上去。 不过周围的曹军岂能让他们得逞?除了曹操的亲卫兵外,还有至少不下两万曹军,同时朝着他们涌了过来。 城楼上诸将急忙对高顺进言:“将军,如今正是大好时机,曹军兵力被牵制,攻城势头已弱了不少,我军正可大军出击,一举歼敌。” “不错,纵然一时杀不得曹操,可凭我军实力,即便以一敌二,也足以击溃曹军。” 高顺稍作迟疑,随后道:“你等三人,再各领五千人马出战,务必小心,且不可追敌过于深入。” “末将遵命!” 那三将方才还懊恼自己没机会立功,此刻纷纷露出惊喜之色,迫不及待地率领兵马就冲出了城门。 这一万五千人的杀出,很快便解曹军对那一万人的包围圈,两队兵马结合一处,足足两万五千人,其中后来的三批部队中,还各有一千汉武卒。 大军在背靠城墙结阵,这三千汉武卒列队三方,在身后布下一个方阵,其余两万两千士兵,则分批从这方阵之中轮流杀出。 “将军快看,曹军根本不是我军敌手,有五位将军合力,如今曹军节节败退,想来不用多久,东门之外的战局便可就此定下。” 城楼上剩下的两名武将,此刻都十分兴奋。虽然这份功劳与他们无缘了,难免有些失望,但是大战能够得胜,还是让他们倍感欣喜和荣耀。 高顺却眉头紧锁,一副沉思模样。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曹操到底有何谋划……他明知自己兖州兵马非我汉武卒之敌,何以要亲往城门之前,引我军出战?此举完全不合曹操智谋与秉性,实在太过蹊跷……” 他在心中快速盘算着,试图分析出曹操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始终没有头绪。 便在此时,身后的城内,忽然响起一片厮杀之声。 随后,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高顺,夏侯渊在此,特来取你首级!” 高顺为之一阵,赶忙向后跑去,来到城墙的另一边,往城内看去,只见数百步外,夏侯渊正亲自领着数千兵马,气势汹汹杀奔而来。 “原来如此……曹操故意将我身边兵马引出城去,便是为了让夏侯渊趁虚而入,反来杀我,好胆略,好谋划,不愧是陛下口中的劲敌。” 第七百六十八章 主将之战 正在向后狂奔逃命的曹操,回头往城楼上看去,只见高顺不见了踪影,城楼上的守军士兵,分出了一批人,往后方跑去,心头便已了然。 “妙才已杀到。” 他即刻勒住战马,调转方向,倚天剑朝天一指。 “全军听令,只留两万人攻城,其余人马,全部出动围杀出城敌军,杀……” 他这大手一挥,不但是之前在攻城的大军之中,抽调出了数万人浩浩荡荡杀了过来,连同原本在后方压阵的两万兵马,也全部朝城门外的两万五千汉军开来。 曹操在东门之外,足足布置了八万大军,除却今日血战中已经战死的数千人外,还有继续攻城的两万人,其余五万数千兵马,全部开战,很快便将那两万五千汉军合围了起来。 “糟糕,中曹贼引蛇出洞之计也。” 几个武将护在大军前面,一脸懊悔。 “哎,早该听从高将军之言,不可贪功冒进,如今悔之晚矣。” “嘿,兄弟们何故如此颓丧?曹军虽然势大,能耐我何?我等且战且退,慢慢退回城中,再放下闸门,那闸门万斤之重,敌军纵然想要抵挡,又如何能办得到?” 此人这样一说,众人顿如醍醐灌顶,一个个也都打起了精神。 “弟兄们,布方形阵,一切以防守为要,不可轻易杀出阵外。” 在这几位将领的布置之下,阵型迅速调整,原本在外厮杀的士兵,也纷纷跑了回来。 这方形阵,乃是以汉武卒的重盾兵,与普通士兵中的大刀兵,相错而立,站立成一个四方阵型,而长矛兵、长枪兵,还有另外一千手持强弩的士兵,则站在阵中。 曹军士兵冲杀过来时,重盾兵与大刀兵默契配合,一方负责抵挡攻击,另一方则以大刀或刺或砍或撩,斩杀敌军,后方的长枪兵与长矛兵则予以辅助杀敌,最后面的强弩兵,则不断发射弩箭,扰乱敌军冲势。 曹操微微惊讶:“想不到这汉军失了高顺统领,却也能丝毫不乱军心,寻常将领与士卒,也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随机应变,变化战阵,这等人才,若是在我麾下,足可坐镇一郡,随军作战,当可统领数万兵马,仅次于诸夏侯曹等将。不想洛阳朝廷军中,如此能人辈出,实在可怖。不过么……” 他忽然咧嘴一笑:“他们怕是不知城门之后,如今已是一片大乱,根本不会有人给他们打开闸门。如此精英,丧生于此,倒有些可惜了。” 郭嘉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洛阳天子以及麾下关羽、高顺等将,常年在军中同吃同住,与士卒攀谈,多有教化提携,普通士卒,原本几乎都不识字,经数年开导,却能累积学识,再于百战之中历练数年,又有军规军纪从旁约束,些许悟性高者,自然渐渐脱颖而出,由卒而将,由将而帅。” 曹操点头道:“刘赫小儿如此练兵用兵,诚然堪称兵家表率。只可惜他将此法套用于朝堂之中,使得士农不分,工商自乱,天下士人岂能心服?无怪乎洛阳诸多大臣,屡屡反抗,当年平定了陈纪等人之祸乱,如今听闻朝中又有不少大臣心怀怨愤,而四方士人,少有往洛阳投奔出力者,足见此患之深。若非如此的话,曹某投身于其麾下,做个治世之能臣,也未尝不能青史留名。” 郭嘉微微一笑:“不错,与其等到洛阳朝廷再次分崩离析,百姓因此受苦,不如由主公先行代汉执掌朝纲,稳定大局,于国于民,最为有利。” 他这一句话,说得曹操十分受用,面色也缓和了许多。 他看了看前方的战局,说道:“高顺迟迟没有再于城楼上现身,看来妙才攻势颇为顺利。传令其余二门,暂时停止攻势,留下一半兵马驻扎城门之外,防止城中守军出逃。另一半人马,即刻前往西门,想尽办法攻破闸门。” 城外二十多万曹军,迅速调动起来,而在城内,西门曹军已是死伤近半,南北两门异常寂静,唯独东门一处,夏侯渊亲领兵马,横冲直撞,左右冲杀。 东门虽然布置了五万军队,然而两万五千出城被围,又要留下至少一万多人守城,以免被曹军趁势偷袭上城,只剩下一万多士兵,遭此突袭之下,一时之间,迅速败退,根本抵挡不住夏侯渊的冲势。 “将军,情势巨变,还请将军暂避一时。” 一队亲卫兵拉着高顺,就要逃走,却被高顺使劲挣脱。 “身为三军统帅,岂能临阵脱逃?” “可是这夏侯渊射术了得,若他冲到近前,岂不是……” 高顺直接打断了他们,他将长枪提在手中:“我亦非手无缚鸡之力,岂会坐以待毙?亲卫兵,随我杀敌。” “诺!” 高顺下了城楼,跨上战马。 他的战马,乃是当年击败袁绍之后,从冀州牧府中得来的战利品,据说是袁绍以重金购得,行走如飞,取名闪电驹,被刘赫赐给了高顺。 只是高顺极少有亲自冲锋陷阵之时,因此闪电驹甚少被他骑乘上战场,这几年下来,这匹宝马良驹可是寂寞得不行,此刻他也感受到了战场上扑鼻而来的杀气,又见主人跨上自己的马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了,顿时前蹄高高跃起,仰天嘶鸣了一声。 高顺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弯下了身子,抚摸了下闪电驹的鬃毛:“闪电驹啊闪电驹,跟随高某数年来,倒是高某委屈你了,今日你我并肩一战,战个酣畅淋漓。” “唏律律……”闪电驹似能懂得主人的心思,右前蹄在地面上划了几下,鼻孔中发出一阵阵热气。 高顺挺直身子,长枪向前一指:“杀过去!” 身后亲卫兵,一个个战意高昂,嘶吼着向前冲杀,高顺一马当先,手中一杆傲雪梅花枪,每每刺出,必定取走一名曹军士兵的性命。 夏侯渊见他亲自杀来,却是精神一振:“好个高顺,你自来送死,正省去某家许多气力,但能杀得了你,此番头功,便入我囊中矣。” 他取下背上长弓,弯弓搭箭,瞄准了正在驰骋杀敌的高顺。 只听得“咻”一声,空气之中,隐隐有破空之音,便知此箭力道之强,怕是石头城墙,也能没入半分。 高顺双耳一动,听得这尖锐之音响起,便知是夏侯渊放箭而来。 他虽然没有刘赫、关羽等人的听声辨位之能,但是他早就看到了夏侯渊所在的位置,此刻纵然低头击杀曹军士兵,却也能猜到箭矢飞来的方向。 在那响声传来的第一瞬间,高顺便将自己刺中的一名曹军士兵悍然提起,朝着夏侯渊那边扔了过去。 “噗……” 那利箭精准无误地射入了这曹军士兵的体内,随后又很快穿透而出,继续飞来。 不过此刻的利箭,已是强弩之末,力道消去了九成,高顺随手抬枪一拍,便将此箭拍落在地。 与此同时,在他将那士兵扔出去的一瞬间,高顺便一拍战马,从另一个方向往前冲杀过去。 “嗯?想不到这高顺竟也有些武艺。” 夏侯渊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 “哼,若是关羽等人在此,我只得退避三舍,你高顺纵有武艺,又有几斤几两?挡得我一箭,已属难得,便是比拼枪法,我又岂会惧你?” 他随即也一夹战马,迎向了高顺。 第七百六十九章 风云突变 “系统提示:高顺对战夏侯渊。高顺基础武力90,兵王、甲王、战马共提升5点,无特技加成,综合武力95点。” “夏侯渊基础武力94,兵器、铠甲、战马共提升3点,无特技加成,综合武力97点。” 两杆长枪,你来我往,上下翻飞,斗得好不激烈,十余合之后,夏侯渊虽然占了上风,却始终难以伤到高顺。 高顺微微庆幸:“这夏侯渊枪法虽不如子龙和孟起两位大将,却与邓远邓子阳相差无几,更在我之上。若非此番出征前,陛下专门命三位铁匠大师打造了这杆神枪于我,只怕我接不住他二十合,便要战败。” 而夏侯渊却是心头惊讶万分:“这高顺向来只是用兵如神,从未听闻他有何等武艺,想不到竟能与我战斗至斯,他手中长枪,却也不凡,枪头银光发亮,映射着日光,摄人眼目。这究竟是何等金属所铸,竟能这般夺目?” 此时虽已近申时末刻,太阳迫近西方山尖,但终究光芒万丈,被那枪尖反射出来,屡屡扰得夏侯渊双目晕眩,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不及趁势将高顺挑于马下,就被那光芒皇得失了时机。 如此几次下来,夏侯渊已是心烦意乱。 不过高顺这边,他的几千亲卫兵一加入战斗,原本倾向于曹军的战局优势,很快就被扳了回来。 一则是亲卫兵强大的战斗力,二则是高顺与亲卫兵的加入,使得军心大振,信心倍增。 不但如此,随着战斗的持续,高顺与夏侯渊激斗了超过五十回合,高顺虽然位居劣势,但是自己麾下的大军,却已经重夺上风,渐渐将曹军逼退回去。 夏侯渊有见于此,心中火急火燎,他眼见自己一时之间难以击杀高顺,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对着高顺虚晃一招,将其逼退一步,随后高声呼喊道:“将士们,此处难以敌对,速速退回西门,再所计议。” 说罢,他一拍战马,迅速往西面撤去。 高顺没有二话,即刻追了出去。 追出了数十步远时,夏侯渊骤然勒停战马,随后身子猛然向后一转,长枪如龙,直刺高顺眉心。 “受死!” 这一招回马枪,夏侯渊不知练习了多少次,今日总算派上用场,他自觉高顺武艺本就略逊于他,再被这回马枪击中,自是必死无疑。 然而,那高顺却是不慌不忙,身子一侧,堪堪躲过这一击,同时长枪迅速一拍,夏侯渊全身力量都用于将长枪向前刺出,如今长枪侧面被击中,自是没有多余力气抵挡,直接就脱离了他的手心,远远飞出,掉落在地上。 “你……你怎能躲过这一枪?”夏侯渊完全不能接受这等局面。 高顺不冷不淡地说道:“高某虽枪法不如你,临阵斗将经验不如你,初时也确实看不出你是诈败要使回马枪。” 夏侯渊愈发纳闷:“那你如何能够这迅速作出反应?我不信你有这等灵活,长枪最重灵活,你若有这等身手,岂止会是这等枪法?” 高顺说道:“很简单,我看你逃跑之时,拍打战马之频率,远不及之前冲杀而来时勤快,足见是故意慢行,好待我追上。” “你……”夏侯渊听得惊讶非常,几乎有些呆若木鸡,以至于久久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长长叹息了一声:“高顺心思缜密,果然不错,某家心服口服,就此束手就擒了。” 他这一认输,那几千曹军,自然也纷纷罢手。 高顺微微颔首,随后对着几个士兵挥了挥手,那几人连忙带着绳索,上前想要捆住夏侯渊。 “慢!” 夏侯渊喝斥了一声,高顺立马将长枪一提,充满戒备地盯着他。 “高将军误会了,在下并非要出尔反尔,只是有个请求。” 高顺一听,说道:“何求?” 夏侯渊抱拳道:“英雄惜英雄,我夏侯渊虽称不上是英雄,却也对高将军这等英雄豪杰,十分仰慕,如今虽败,也只愿为高将军所缚,若是寻常小卒来施辱于我,在下宁可立即引颈就戮。” 说罢,他将头一抬,脖子一伸。 高顺微微皱眉,思索片刻,随后点头道:“也罢,高某亲自来。” 他跳下马背,接过了士兵手中的绳索,迈步走向夏侯渊。 而夏侯渊也同样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双手背负身后,一副等待高顺上前将他绑缚起来的样子。 然而,就在高顺走到夏侯渊面前不远处的时候,异变陡生! 夏侯渊负于后背的手,忽然抬了起来,他用右手拉开了左手手腕上的甲胄,赫然露出了三支短小的利箭。 “袖箭!” 高顺大惊。 夏侯渊斜嘴一笑:“去死……” 三支袖箭,同时激射而出…… 豫州颍川郡,与司隶的交界之地的某处,一片荒野,杂草丛生,树林茂密,除了中间一条泥巴路以外,再也看不出半点人迹。 然而,此刻,在那片树林之中,仔细看去,却能看出一个个人头,正躲藏其中,只是他们藏得极好,又都以树叶灌木伪装遮掩,因此极难发现。 一个身着甲胄的将领,却是与众不同,他摘下了头盔,躺在一片树荫之中,闭目养神,优哉游哉,好不快活。 一个副将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似乎欲言又止,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张开了嘴。 “梁将军,主公命我等来此设伏,弟兄们都等了大半日了,这鬼天气如此炎热,当真是秋老虎,我等实在是难以忍受了,我看那张勇也不会来了,不如咱们就此撤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撩着自己的衣领不断做拍打状,想要扇出一点凉风来,却依旧难当额头和脸颊上不断流淌下来的汗珠。 那个梁将军半睁双目,瞥了他一眼:“你是想死不成?主公军纪何等严厉,他叫咱们在此等到明日,就得是明日,少一个时辰也不行,若叫他得知我等提前撤退,非把你我砍了头不成。” 副将一脸痛苦之色:“可是天气如此燥热,此地又蚊虫极多,实在……实在难以忍受啊……” 他话刚说完,就抬手拍了自己一巴掌,脸颊之上,不但留下了自己的掌印,还有一只蚊子的尸体和血印。 被他这么一说,梁将军也觉得身上多处地方有些发痒,不觉自己挠了起来。 “你还别说,此地的蚊虫确实可恶……” 副将闻言,面露喜色:“那咱们是不是……” 谁知道那梁将军忽然将脸色拉了下来:“那也得忍着,被蚊虫叮咬,总比丢脑袋强。” 副将无奈,只得努了努嘴,便要回归岗位。 “站住,来替本将军挠挠后背。” 副将一听,心中万分不爽,这将军自己躲在树荫下乘凉,让他们挨饿受热还要被蚊子咬,殊为可恶,只是这种想法,也只能放在心里,哪儿敢说出口来? 就在这时,忽听得一阵阵马蹄声,忽远忽近,时隐时现地从远处传来。 梁将军“噌”得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跑到了一处灌木丛的后面蹲了下来。 “有动静,有动静了……来了,他们终于来了!” 副将也十分欣喜:“终于熬出头了,不用受这些臭蚊子的气了,将军,快准备动手。” 梁将军点头道:“吩咐下去,叫将士们打起精神,只要那张勇进入伏击圈,即刻动手!” fp 第七百七十章 希望全无 伴随着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很快便看到了敌军的样子。 这只部队由一队骑兵冲锋在前,他们骑乘各色战马,身穿鳞甲,约有两三千人。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大批身着黑色铠甲的步卒,他们步调一致,前行之时,步伐整齐有力,数万兵马同时发出踏地之声,听得这些埋伏的曹军个个心惊。 梁将军身边的副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将军,如此雄壮之师,我军偷袭伏击,怕也未必能成功?” 梁将军也是一头冷汗,面色有些紧张。 “放心放心……敌军前部,看起来不过数千人,想来全军人数并不多,我军两万人马,在此设伏,又有诸多陷阱,攻其不备,料想足以对付……” 他话是这么说,可是自己却也和副将一样,不断拿衣襟去擦拭着汗水。 副将说道:“将军,敌军前部已然逼近,可要发动伏击?” 那两三千骑兵,距离他们埋伏的地点,已经只剩下三四百步,魏军伏兵,一个个手心满是满水,不断去握紧自己的枪杆,免得兵器从手中滑落。 梁将军摆了摆手:“主公有命,必须见到张勇本人,才能发起伏击,再等等。” 他们躲在树林之中,连头也不敢冒出来,就这样看着那队骑兵,以及一批步兵,从他们面前不远处的路上跑了过去。 随后,大队兵马,才真正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这批士兵,个个手持一柄长刀,那长刀通体金属打造,刀柄约四尺,刀身约三尺,光亮而细长,在那阳光的照耀之下,隐隐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金刀营!”那位梁将军当即便认了出来,一看到金刀营的出现,他心中又激动,又紧张。 激动的是今日自己能够亲手击败这只威名远扬的部队,紧张的是金刀营的杀伤力,莫说亲眼所见,即便只是对其诸多战绩的耳闻,也足以令人胆战心惊了。 这时,副将忽然喊了一声:“将军快看,是张勇!” 梁将军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脑门上:“小声点会死么?生怕别人听不见?” 那副将一脸委屈,却也不敢反驳,只能捂着被打疼的脑门,蹲到了一旁。 梁将军仔细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在那数千金刀营列阵的最后面,一员武将,黑盔黑甲,手提一柄大斧,胯下赤兔马,端的是威风凛凛。 而在他身后,一杆“张”字纛旗,随风飘扬。 “果然是张勇。”梁将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下了自己的心情。 “全军听本将军命令,准备进攻。” 军令层层传递,很快,所有士兵或抓紧了兵器,或准备好了机关陷阱,就等着他一声令下。 这短短时间之内,这位梁将军,只觉得自己每一个呼吸的功夫,都似乎极为漫长,没一下心跳,都仿佛过了一年之久。他眼看着张勇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脏几乎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终于张勇走到了埋伏点最中间的位置,梁习当即惊声呼喊起来。 “动手!” 他这过于激动之下,这简简单单两个字,都被他喊破音了。 随着这军令一下,刹那之间,无数利箭、石块,纷纷从树林之中飞了出去。 徐州,东海郡,郯县县城之中,刘备与姜桓、张飞二人,正从校场之中练罢士卒,准备回府暂歇。 “主公……”一个声音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扭头看去,却让三人大为惊喜。 “元皓,你不是在城阳安抚百姓,筹措粮草么,何以来了东海?”刘备快步迎了过去。 他们三个见到田丰忽然出现,自然欢喜,可是田丰却绷着个脸,眉目之间,甚至隐隐有几分怒气。 三人一看,都大为不解。 “元皓,你面色为何如此难看,可是谁惹你不快了?” “是啊,田军师,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招惹你,你告诉俺老张,俺替你教训他。” 张飞扯着嗓子嚷嚷道。 田丰却没有理会于他,而是带着几分怒意地看着刘备:“主公,如今朝廷危难,四面受敌,主公身为汉室宗亲,何以毫无所动,还能在城中安坐?” 姜桓上前一步,拱手道:“军师误会了,大哥并非不想出兵相助……” 不等他说完,田丰便怒而将其打断:“既非不想,何以数日以来皆按兵不动?曹操已将徐州兵马调动大半,前往陈留与朝廷厮杀。如今曹军驻守之徐州各城,只有镇守之力,而无进攻之能。而陈留战事紧张,曹操狼子野心,兵力又在高顺将军之上,我军若能从其背后致命一击,曹军何愁不败?” 张飞却一脸纳闷:“不对啊,兖州不是来报,说曹操围城数日,不见动静,甚至对高顺派去督粮之人,都没有半点为难,我看那曹操也是个色厉内荏之辈,想来数次败于天子之手,定是心存惧意,这次兴许直接投降了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他忽然脸色也愣:“不对啊,这曹贼如果投降,他占据两个半州,天子会不会取其中一州,封他做刺史或州牧?不行不行,大哥,你得上表,叫天子封你为徐州牧才行,否则岂不低了那曹贼一等?” 刘备无奈一笑:“三弟莫要胡闹了。” 田丰见这三人似乎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的样子,登时怒气更甚。 “儿戏,简直儿戏!那曹操何等样人?心机深沉,胸怀大志,自得半个徐州之后,实力壮大,几与朝廷相抗衡。此次幽州、益州、交州、兖州同时发难,正是此人一展抱负之大好时机,且陈留战局亦对其有利,岂会畏战而降?我料其必将在粮草入城之时,突起而攻,一战而定陈留。” “如若使其得逞,则数日之内,二十余万曹军,便可兵临洛阳。司隶被夺,则凉州已为飞地,四面受敌,不出半月,定然落入逆贼之手,届时天子好不容易重振汉室声威,转眼之间,便将化为飞灰,主公再不出兵,必将沦为刘氏千古罪人也。” 他这话越说越激动,唾沫溅了三人一脸,张飞一脸嫌弃地伸手去抹,刘备和姜桓却并没有如此,反而对着田丰笑了起来。 刘备一把拉住了田丰的手:“元皓不必发怒,备得天子隆恩加身,方有今日。何况当日为曹军追杀,若非天子遣叶祥将军来救,我等俱已丧命,此等厚恩,岂能不报?” 田丰见他诚恳,心中怒火消了大半,但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哦?主公果真作如此想?” 姜桓说道:“确实如此。方才大哥便亲往校场,训练士卒,点齐兵马,正欲于明日一早,发兵三万,攻入兖州,只取谯县。” 田丰眼睛一亮:“谯县乃曹操宗庙祖坟所在,我军前往攻打,定可令曹军军心打乱,主公有如此谋略,丰方才却如此冲撞责难,实在不该,还请主公治罪。” 说完,他作势就要跪下去。 “诶,元皓一片赤诚,忠心可鉴,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刘备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军师既来,正可商议一番,以定出兵细则。待我与二弟三弟明日出征之后,元皓正可留守东海,以防备曹仁等宵小之辈。” 田丰拱手下拜:“丰定当竭尽全力,不敢有负重托。” “好,有元皓在此,备可无忧矣,走,回府。” 三人正走着,忽见一名斥候,策马狂奔而来,那战马撒开四蹄,并没有要停下的打算,眼看着就要撞上刘备和田丰。 张飞箭步上前,一把拽住缰绳,双臂之上,青筋暴起,硬生生将战马拽停了下来。 “大胆的狗才,冲撞大哥和军师,找死不成?” 那斥候“噗通”一声摔下马来,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刘备抓住了正要挥拳去打的张飞,和颜悦色道:“你不必害怕,战马受惊,也是常有之事,我不会因此怪罪于你。不过何事令你如此惊慌?” 那斥候急忙回道:“主公,泰山四寇再次兴兵,突入我东海、琅琊两地,他们四人各领一万五千兵马,分头劫掠各城,缯国、昌虑二县,昨夜已被攻破,城中守军,被……被……” “被怎样了?”刘备急切问道。 “他们全部被四寇之一的孙观,剥皮拆……拆骨,充作……充作军粮吃了……” “什么?”刘备惊怒之下,一时呆立当场。 张飞暴跳如雷:“哇呀呀呀,区区几个贼寇,胆敢如此放肆,敢将我徐州将士当军粮煮了,他娘的,大哥,小弟自领兵一万,定要将这四个狗贼剥皮抽筋!” “三将军且慢!”田丰出言叫住了他。 “泰山寇如今动用足足六万兵马,想来已是倾巢而出,又兵分四路,三将军虽然神勇,岂能相抗?” 张飞看向刘备:“大哥,你说怎么办,小弟都听你的。” 刘备泪流满面:“备实乃无能之人,连累将士,受此大难,备有何面目,再见徐州与青州将士?” 几人见他哭得极为伤心,本不忍相劝,奈何事情紧急。 姜桓说道:“我军与东海郡共有兵马六万,而曹军在彭城、下邳、广陵三郡,尚有约三四万人马。我军出征,至少仍需留下两万人守城,方可保无虞。如此一来,要想平定泰山四寇,便要耽搁了驰援高顺将军之事,着实难办……” 刘备毅然道:“备意已决,当自领一万五千兵马,去攻谯县。二位贤弟与军师,在此应对泰山寇。如若愚兄稍有差池,军师可暂领我军,以待朝廷任命。” “大哥,不可啊!”姜桓和张飞急忙出言阻拦。 田丰眉头紧锁,左思右想,最后叹了口气:“哎,主公以区区一万五千兵马,又无二位将军相辅,此去与送死无异。为今之计,只能盼望高将军能多支撑几日了……” 第七百七十一章 曹操入城 酉时末刻,在这等时节,此时已然夜幕降临,天空之中,仅存些许落日的余晖,将西方的云霞映射得如同被大火烧红一般。 陈留东门之外,两万五千汉军所组成的方形阵,且战且退,在付出了不小的损失之后,终于退到了城门之外。 “开城门……快开城门……” 几个浴血的将领,不断用兵器使劲拍打着那铁闸门,发出巨大的响声。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声嘶力竭地高呼,那闸门却是纹丝不动,没有半点要开启的迹象。 “这……这是何故……” “莫非高将军要放弃我等了么?” 不少士兵纷纷开始绝望起来。 然而另一些人却当即反驳:“不可能的,高将军向来不会抛弃自家将士,定是城中有了变故。” “城中能有何变故?四门紧闭,曹军根本不可能攻进去,西门曹军被围,此刻只怕早已死伤殆尽,还能发生什么呢?为什么不给我们开城门?” “无论如何,我都不信高将军会将我等弃之城外。” “唉,我等也不愿相信啊,可是……唉……”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之时,忽然听得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传来,众人当即振奋起来。 “开城门了,是高将军开城门救咱们了!” “我就说,高将军绝不会坐视不理。” “不错不错,方才是我等胡言乱语,事后定然向将军请罪。” 士兵们军心再次提振起来,不断斩杀着从三面围杀而来的曹军,显得比之前更加神勇。 就在他们满怀欣喜地看向城门之中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如堕冰窟。 只见一人领着一队兵马,正等候在城门之后,而在他身边,一张担架之上,赫然躺着一具尸体。 “高将军!” “怎……怎么可能……” 城外的几员将领奋不顾身扑了上去,却被夏侯渊随意出手,就将他们击退。 夏侯渊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城外的曹操,高声大喊:“末将夏侯渊,幸不辱命,斩杀高顺,恭迎主公入城!” 他这么一说,正要入城的那些汉军将士,一个个或如堕冰窟,或陷入癫狂。 “完了……高将军死了……天塌了……” “啊……狗贼,我要为将军报仇!” 一批批士兵疯狂地冲向了夏侯渊,却又如何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夏侯渊及身后的数千兵马弹压下来。 曹操远远看着这一幕,听着夏侯渊的喊话,自是欢喜非常,忙和郭嘉一道策马来到城门面前。 “妙才果然智勇双全,此番功成,妙才当居首功也。” 夏侯渊谦虚道:“皆赖主公调度有方,在城外策应,引走高顺大军,否则末将早已灰飞烟灭。” 两人下了战马,曹操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得妙才,从此虎步中原,再无所惧也。” 得到如此评价,夏侯渊自是万分得意。 “还请主公入城,坐镇中枢,待末将奔袭四方,再去陈留郡全境,以报主公。” 曹操欣慰无比,颔首笑道:“好,有妙才为我征讨四方,我可无忧矣。” 他正要随夏侯渊走进去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夏侯渊疑惑道:“主公还有何事?” 曹操看向了高顺的尸体,一副惋惜之象:“如此忠勇之士,今日丧于我手,倒是曹某人对他不起了,于情于理,也当稽首拜上一拜,以示对天下义士之敬意。” 说罢,他走到了高顺尸体的面前,此时的高顺,再也不见半点大将的风范,胸口两支袖箭,几乎全部没入体内,除此之外,身上还有多处伤痕,显然是被夏侯渊长枪所伤,他死去虽然不到半个时辰,可是面容之中的血色已然开始褪去,嘴唇泛白,全无生息。 曹操整理甲胄,双手作揖。 “高顺将军,足下乃当今高士,古今名将,曹某向来钦佩万分,奈何如今各为其主,不得已而害汝性命,实非得已。此战之后,曹某定会备好棺椁,以公卿之礼,厚葬将军。” 这几句话,他说得是也是十分诚恳,说完之后,便躬身下拜。 “曹某一拜将军忠义双全,武将楷模。” “二拜将军文韬武略,天下无双。” “三拜将军驱除胡虏,平定四方。” 恭恭敬敬拜了三次之后,曹操看着高顺,余光瞥着周围那些不愿投降的汉军,见他们也明显安静了不少,嘴角微微一扬。 郭嘉发现了他这一个细微的动作,随即便走了过来。 “启禀主公,如今城中尚有诸多洛阳兵马,只恐其不愿投降,属下以为,汉军所剩兵力颇多,站立更是不凡,即便暂时俘虏,留在城中,却也祸患不浅。属下建议将其尽数坑杀,一来免除后患,二来向天下人昭示主公神威。” 夏侯渊也马上急了起来,对着郭嘉轻声道:“奉孝何以如此大声?此言教汉军听去,岂不当即便要发生叛乱?” 果不其然,刚刚安分下来的汉军,听到郭嘉的话之后,马上又跳了起来。 “狗贼,要杀便杀,我等今日纵然拼得以死,也绝不让尔等如愿!” “弟兄们,大家并肩子上啊,大不了和曹贼拼个鱼死网破。” 不少已经被绑缚着的汉军士兵,忽然大声怒吼,挣脱了束缚,直接将曹军士兵推倒在地,抢去了他们的兵刃。 眼看着双方即将再次激战起来,曹操大喝一声:“统统住手,且听曹某一言!” 士兵们虽然在他这一声喊之下,暂时罢手,但是依然一个个怒目相对,将兵器对准了敌军士兵。 高顺麾下的几名武将喝道:“曹操,你休要巧言令色,蒙骗我等。我等对朝廷忠心耿耿,绝不会屈膝投降,何况尔等杀了高将军,和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要想我们归降于你,简直痴心妄想。” “不错,今日既然战败,我等唯有一死,以谢陛下,来!” 曹操却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他这一笑,那些武将和汉军士兵都有些纳闷起来。 “曹贼,你笑什么?” 曹操止住了笑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汉军将士。 “我笑尔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我曹操志在安定天下,恢复大汉往日秩序,绝非为一己之私而滥杀无辜之徒。尔等虽曾与我为敌,不过各为其主,何罪之有?如今我军已胜,汝等愿降者,入我军中,皆职升一级,赏五百钱。不愿降者,曹某自会放尔等离去,绝不为难。” 此言一出,莫说是那些汉军将士,连夏侯渊都大惊失色,赶忙拦在了曹操面前。 “孟德,你是疯了不成?那每人五百赏钱我且不提,放任他们离去,他们必定会重回洛阳,再与我军为敌,这……” 他话没说完,就被郭嘉拉到了一边。 夏侯渊见郭嘉对着他一个劲使眼色,心中似乎有些明白这是曹操的计谋,但自己还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出于对曹操的信任,他还是没有再继续反对下去。 曹操看着陷入震惊之中的汉军将士,微微一笑,往前走了一步。 “曹某言出必诺,绝不反悔。尔等要离去者,即刻交出盔甲兵器,出得此门,便是自由之身,我绝不派兵追击。愿归降我军者,便留在城中,今晚曹某为诸位接风洗尘。” 说完之后,他往旁边站了站,让出了出城的道路。 第七百七十二章 山村宅院 所有汉军将士,都愣在了当场,一个个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首先站出来表态,要投降,心有不甘。要直接离开,又怕曹操有什么阴谋陷阱。 就在所有人都犹豫不决的时候,有几个人忽然站了出来。 “我等愿降……” 这声音一出,所有汉军将士顿时大怒不已,都顺着声音看去,想看看是哪个混账东西如此没骨头。 然而,当他们看清这几个人的面容之后,却又都怒不起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西门之外的战场上,被夏侯渊一箭射中手臂的高顺副将,葛将军。 他此时被军中另外两名将领,还有高顺亲卫兵的统帅搀扶着,缓缓走了出来。 几人来到曹操面前,跪倒在地:“我等愿意归降曹将军。” 曹操虽然不认识他们,可单看甲胄便知是军中将领,而非寻常士卒,尤其是葛副将和那位亲卫兵统领,这两人的盔甲与兵器,明显比其他将领都要强出一筹。 “几位对曹某如此信任,曹某绝不辜负厚爱,快快请起。” 他快步上前,伸出手来准备亲自将他们扶起来。 周围的众多汉军将士,满脸失望与愤恨地看着他们几人。 “将军,你们……你们怎能如此没有气节啊……” “你们几人,可是深受陛下与高将军大恩啊。葛副将,你当年不过是一介流民,得陛下和高将军多番提点,才能有如今的荣光。黄将军,你本是当年雁门之时从张牛角麾下俘虏而来的降将,陛下非但不加歧视,反而多有重用,高将军更令你统领其五千亲卫,这是何等信任,你们……你们简直……” 一时间,周围充斥着对这几人的声讨和叱责,然而尽管如此,葛副将等人,却是面不改色,反而一脸嘲讽地看着他们。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等当年为何从军?无他,一为活命,二为建功,仅此而已。如今曹将军英明神武,我等无论要求活命,或要继续建立功勋,都只有归降一路,别无他法。” 不过他们这话是说得如此动听,但曹操却忽然发现,那位姓黄的亲卫兵统领,躲在葛副将身后,正对着周围的汉军暗中使着眼色。 他虽然十分谨慎,然而曹操何等样人,这区区伎俩,岂能瞒得过他? “嗯?这几人莫非是要诈降于我,好伺机反叛,甚至意图行刺于我?” 曹操顿时心中生疑,原本要走向几人的脚步,也马上停了下来。 郭嘉也凑到了他的耳边,提醒了一句:“主公,这些人皆为高顺亲信,寻常士卒尚且不降,他们却一道归降,怕是有所企图,还是小心为上。” 曹操微微颔首,心中对他们诈降之计,已经信了七八分,不过脸上却依旧笑吟吟的,没有半点异样。 “呵呵,诸位将军身上俱有伤势,还是先行养伤,至于接风宴,明日再办不迟。妙才,你且带他们下去,好生照看,若有半分差池,唯你是问。” 夏侯渊虽然不如郭嘉那般通晓曹操心意,但这句话的含义,他还是心中十分明了。 “主公放心,末将定然竭尽全力,照顾看诸位将军。” 这时,葛副将急忙问道:“曹将军,他们既不愿归降,不如早早放他们出城,我们与他们终究同袍多年,还请曹将军万勿失言。” 曹操见他神色有些迫切,心中愈发起疑。 “诶,此事曹某既然答允,岂会反悔?不过如今天色已晚,城中十余万大军,要将降者一一登记在册,也非区区几个时辰所能办到。至于不愿归降者,今夜纵然放他们离去,这等黑夜之中,荒郊野外,也多有不便。以曹某之意,便委屈他们一夜,将他们分别在城中,以及城外营寨内安置,我命各军送去粮食清水,明日一早,再办此事,诸位以为如何?” “这……” 葛副将等人脸色有些犯难起来。 那黄将军说道:“不如先放走其中几部,以示曹将军诚意,余者再待明日放行,如何?” 他越是这么说,曹操却越是提防:“如此着急出城而去,莫不是要去搬救兵来?虽说张勇已被我设伏兵阻击,可难保刘赫没有其余后手,我还是谨慎为妙。” 他捋着胡须,一脸和善道:“诶,距离此地最近的其他城池,也要五六十里路程,步行赶路,至少也需一天一夜方能赶到,何况诸位苦战一日,必然疲惫,深夜出城,遇虎豹之类,岂不白白送命?” 郭嘉也说道:“我家主公一片赤诚,全为诸位着想,还请勿疑。” 葛副将等人面面相觑,显得十分无奈。 “哎,既然曹将军已如此决定,我等也不好再说什么。” “哈哈,好,太好了,诸位乃百战名将,我得诸位相助,如虎添翼也。” 曹操放声大笑,而葛副将等人的面容上,忧愁之色,却已显而易见。 陈留郡某处,一座村庄之中,在这夜深人静之时,这村庄之内,少有灯火,不过在村北口的一条小河边,屹立着一座破有些规模的庄园,其中却是灯火通明。 这座庄园虽然远远比不得洛阳的那些大宅院,却也是围墙高耸,看起来也是个富户所在。 在这院落之内,一个壮汉赤裸上身,正在将一块巨石高高举起,随后又轻轻放下。 单看他这浑身壮硕的肌肉,以及如同常人大腿般粗细的手臂,便知是个勇猛之辈。 他正练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壮汉一听这声音,当即警觉起来:“是马蹄声,有军队进村了?” 他当即走到一旁,从一个兵器架上,取下了一对铁戟,正要往外走去,却听得身后有人喊他。 “二弟,你提兵器作甚?” 壮汉回头看去,忙说道:“大哥,村中来了军队,恐要抄掠乡里,小弟防备一二,免得被这些家伙伤了村民。” 来人虽是他兄长,但却身形消瘦,一身粗布麻衣,跟他这个二弟简直是格格不入。 那大哥听他这番回答,急忙跑了过来:“二弟切莫胡闹,如今张太守已辞官去了洛阳,陈留有曹操和天子交战,此番来者,无论是哪一方,你我都得罪不起,快快将兵器放下。” 壮汉却满不在乎:“有什么得罪不起。这两年小弟我日夜苦练,武艺更甚从前。此次张邈太守突然投靠了洛阳的刘赫,我不愿相从,太守赐我金银布匹,送我还乡,即便离了军伍,小弟在家中也不曾有半分懈怠,管他来的谁,只要敢有半分不敬,我直接砍了他的脑袋,挂在村口,看以后谁还敢来招惹咱们。” 说完,他直接就往大门口走去。 “诶,二弟……二弟,你莫要胡来啊……” 那兄长在后面跟来,奈何他小跑起来,也不如壮汉走路来得快,直把他急得不行。 然而,不等壮汉走到自己大门之外,外面那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自家的门口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笃笃笃……笃笃笃……”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传了进来:“敢问院内可有主人在?我等路过贵地,失了方向,特来问路,绝无恶意。” 那壮汉正要开门时,他大哥终于追了上来,抓住了他的手。 “二弟,你听见了,他们不过是来问路的,你这般凶神恶煞,恐起了冲突,反给全村招祸,你且躲开些,愚兄自有应对。” 壮汉撇了撇嘴,显然不是很甘愿,不过他毕竟是自己兄长,如今家中父母双亡,长兄如父,便算得是一家之主,壮汉也只得依言退开。 见他听话,那大哥松了一口气,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打开了院门。 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见到门外的这支部队时,还是受惊不小。 这支部队,竟然无一步卒,全是清一色的骑兵,而且个个骑乘黑马,身穿乌黑甲胄,手提黑墙,若不是有月光和火光的照耀,只怕在这黑夜之中,自己想要看到他们都不容易。 站在自家门口的,却是两个看起来都约莫三十来岁的武将,他们已经下了战马,一脸善意地看着自己。 见到如此情势,那壮汉的大哥也急忙行礼:“见过诸位将军了。小人是此处宅院之主,姓典,名慷,字伯慨,不知诸位来我庄中,所问何事,小人必定知无不言,绝不敢有所欺瞒。” 第七百七十三章 典韦刁难 那两员武将中的一人,抱拳回礼,说道:“原来是典庄主,见礼了。我等乃是朝廷兵马,有要事,要前往陈留城。只是如今深夜之时,难觅方向,此间又不便安营,故此来到贵庄,问明方向,随后便走,若有叨扰之处,万望海涵见谅。” 典慷看这员武将,器宇轩昂,眉目之间,颇有正气,再加上言谈举止,十分有礼,心中的戒备和惊恐,也便放下了九分。 不过一听他们是洛阳朝廷的兵马,他还是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自己那个弟弟,生怕他情急之下跑了出来。 “原来是朝廷大将,是小人眼拙了,二位说是要往陈留城去么?” 不等这武将说话,他旁边的那人有些不耐烦起来:“没错,刚才不是都说了么,你都听见了,还要多此一问作甚?就是去陈留城,快快说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人说话的语气,把这典慷直接吓得再次躬起了身子,连连点头称是:“是是是,是小人莽撞,小人多嘴,还望将军恕罪,恕罪啊……” 之前说话那将军带着三分责备地说道:“诶,子阳,人家不过是要确认一句罢了,你何苦吓着他?陛下多番吩咐,行军在外,切不可惊吓百姓,此事若叫陛下得知,少不了你一顿军棍了。” “好好,子龙说得对。” 那武将讪讪一笑,对着典慷歉然行礼:“嘿嘿,是邓某一时心急,多有失言,庄主莫怪,莫怪啊。” 典慷哪里敢怪罪,连忙也还礼:“不敢不敢。” 随后,他转过身,往一个方向指了指:“此地乃是己吾城外,若要去陈留城,当往西北处直走,诸位都是骑马,料想最多一个时辰,便可进入己吾通往襄邑的官道,襄邑城北有一条大河,曰睢水,沿此河往上游直走,若连夜赶路,天明时分便可至雍丘城,再继续前行约五十余里,当可至陈留城下。” 赵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双手递了过去。 “多谢庄主指点,些许钱币,聊表谢意,还望笑纳。” 典慷哪里敢手,连连推脱:“不敢不敢,为朝廷大军尽些微薄之力,乃小人福分,万不敢收谢礼。” 赵云见他如此惶恐,温和一笑,亲自将钱袋塞到了他的手中:“庄主不必客气,朝廷规矩,凡是到了百姓之中,不管是要水喝,或是借什么物事,又或打听些什么,皆须给与报酬,不得强要百姓之物,逼问百姓之事,庄主不收,反陷在下于军法。” “这……也罢,将军都如此说了,小人便收了,谢过将军。” 典慷无奈,只得颤抖着双手,将钱袋收了回来。 见他如此,赵云这才如释重负。 “既如此,在下拜谢庄主,愿庄主福泽深厚,日后有缘再见,我等就此告辞。” 他躬身下拜,典慷也忙回拜。 赵云对邓远招呼了一声:“子阳,既已问明方向,我等还是快快赶路要紧,出发。” 邓远没有二话,跨上了战马。 典慷拜别二人之后,便回到庄内,关上了院门。 赵云对身后骑兵挥了挥手:“我等绕村而行,切记不可骚扰村民,踩踏农田。” 他与邓远正要行军时,忽然一声暴喝从院内响起。 “什么鸟人,拿钱币收买兄长,去你的。” 此人话音刚落,便见一个黑影从那院墙之内飞了出来,正朝着赵云的头顶砸来。 “子龙小心!” 邓远一挥长枪,将那黑影拍落,掉在地上之后,两人定睛看去,竟然就是刚才赵云给那庄主的钱袋。 “这……”两人正诧异间,那院门再次打开,典慷一脸惊恐地跑了出来。 “二位将军,小人有罪,小人有罪,还请二位将军海涵啊……” 他一副惊恐流涕的模样,直接跪倒在了赵云的面前,连连磕头求饶。 这下赵云和邓远就愈发纳闷了,看这位典庄主也是个憨厚之人,怎得进了院内便有这么大脾气,又出来这样求饶,实在令人费解。 “庄主,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赵云出口发问。 那庄主正待答话时,院内一个大汉气冲冲跑了出来,手提双铁戟,毫不避讳地直指赵云。 “你们这些刘赫小儿的走狗,我们典家不要你们的脏钱,都拿回去,然后快些滚开。” “二弟,你住嘴啊,你要陷我全族于死地么?” 典慷厉声呵斥着。 典韦却满不在乎:“要不是当初张邈太守叮嘱我不可与朝廷为敌,我今日岂能容他们从咱们门口离开?大哥你好心,给他们指路也便罢了,可刘赫的臭钱,我典韦绝不稀罕。” “典韦?”赵云和邓远一听这个名字,不由有些吃惊。 “你便是当年大闹华佗神医的医馆的那个陈留典韦?”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某家,你待怎地?” 典韦昂首阔步走上前将,将自己大哥拉了起来。 “兄长何必跪他们,他们要走便走,我答应过张太守,绝不为难他们,可是如果他们要想惹事,哼哼,我这双铁戟也不是吃素的。” “二弟,你……你简直气死我了,我典家迟早要葬送你手啊!” 典慷又气又无奈。 邓远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厮当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且不论你只一个人,我军却是千军万马,单单是我与子龙二人,随便挑出一个,便能将你打得哭爹喊娘,满地找牙,我们还没说要不要为难你,你倒敢说不与我们为难,哈哈……可笑死我了……” “子阳,不要胡闹。”赵云说了他一句,随后转过身看向了典韦。 “原来便是典壮士在此,我二人先前不知,多有得罪。典壮士武艺超群,我等十分钦佩,今日在贵府叨扰,些许钱币,本是谢礼,壮士既然不收,那在下取回便是。” 赵云说着,也没有下马,而是长枪迅疾一指,正挑中了地上那钱袋的绳扣,向上一撩,钱袋高高飞起,他伸手一抓,便将其握在了手心。 他将钱袋收好之后,对典韦和典慷二人抱拳行礼:“今日多有得罪,在下就此告辞。” 典慷早已吓得魂飞天外,双腿一直颤抖个不停,见对方没有丝毫刁难便要离开了,心中正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子龙,这家伙也太嚣张了,何不教训他一番?当日他大闹医馆,陛下还特意嘱咐全军将士不能前去找他麻烦,彼时我等就憋了一口恶气,如今让你我遇见,不借此机会出了这口气,日后只怕就没机会了。” 他凑到赵云耳边说了这几句,却被赵云瞪了回去。 “我等奉命前往陈留援兵,岂能因小失大,在此节外生枝?何况我看陛下对此人似乎有招揽之心,你我为些许小事得罪于他,岂不坏了陛下大事?” 邓远撇嘴道:“切,就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单凭一股蛮力而已,有甚值得招揽?我看陛下不过是给大猛将军一个面子,才这般宽待于他,今日教训教训他,兴许陛下反而对你我有所赏赐。” 赵云却还是摇头道:“不妥,战事紧急,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邓远见他如此坚持,虽然是一肚子不服气,可毕竟赵云才是主将,他也只得作罢。 谁料就在他们要离去之时,典韦却再次喝道:“慢着!” 赵云见他还要阻拦,纵然自己再好的脾气,也不免有些不悦。 “怎么,典壮士还有赐教?”他这话的语气已明显冷了几分。 典韦却没有理他,指了指邓远:“方才在门外,便是你出言顶撞我兄长的?下来给我大哥磕头赔罪,我便放你离去。” “什么?”邓远气到发笑:“我堂堂大汉偏将军,只跪天地、父母、天子和军法,你一个粗野汉子,也敢让我下跪,当真可笑至极。” 赵云皱眉道:“典壮士,方才他出言莽撞,已然向令兄道歉,足下何必咄咄逼人?” 典慷也连连说道:“不错不错不错,是道歉了,二位将军并无任何失礼之处,是舍弟太……行事太过分了些,二位且一路走好,我自回去管教他……” “不行!”典韦却连自己大哥的话也不听,怒指邓远。 “要么,你自己乖乖来磕头赔罪,要么……” 邓远冷笑道:“要么怎样?” 典韦面露凶像:“要么,我将你头颅砍下来,亲自摁在地上,到时不将你这狗头磕烂了,我可不会放了你。” “哇呀,好个憨货,欺人太甚!” 邓远忍无可忍,长枪一抖,策马直刺典韦面门。 第七百七十四章 凶悍典韦 这回,赵云却也没有再出言阻止邓远,而是将长枪紧紧握在手中,双目盯着这两人,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邓远含怒攻来,典韦还没怎么样,典慷倒先惊呼一声,随后两眼一翻,软趴趴倒了下去。 “嗯?”邓远赶忙收住了枪势,对典韦喝道:“莫说我等朝廷大将欺负人,速速将你兄长带回屋内,命人照看,待你心无旁骛之时,我等再畅快一战。” 典韦冷笑一声:“凭你的武艺,也配与我畅快一战?” 他对着院内招了招手,便有几个下人跑出来,将典慷扶了回去。 邓远见他如此狂妄,登时怒火更甚三分。 “我等处处礼让三分,你这厮却如此刻意刁难,莫不是要挑衅我朝廷大军不成?” 典韦见他发怒,不但不怯,反将双戟对着他一指:“我便是要刻意挑衅于你,我便是将你等视如草芥,又待如何?” “哇呀,是可忍,孰不可忍?” 邓远一提长枪,怒喝道:“好贼子,让你见识某家枪法的厉害。” “怕你不成?”典韦挥舞双铁戟便迎了上去。 “系统提示:邓远对战典韦。邓远基础武力94,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6点。” “典韦基础武力96,兵器提升1点,触发特技——步战:于步战中更能发挥实力,统领步兵作战时,统帅与武力各提升3点,单独进行步战时武力提升5点,受特技影响,典韦提升5点武力,当前综合武力102点。” 邓远的枪法,原本便是在家传枪法,结合师承,以及各地游历以后所得,杂糅不堪,这几年跟随在赵云身侧,常受指点,赵云将自己的百鸟朝凤枪法和七探蛇盘枪法,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如今虽然尚未据此创出自己独有的枪法,却也早已今非昔比。 这一杆长枪,灵动非常,左右出击,上下翻飞,纵然是典韦,一时之间也分不清他哪一招为实,哪一招为虚,只能每一次都全力应对,而偏偏他那双铁戟又十分沉重,如此一来,不出二十招,便觉得双臂隐隐有些泛酸起来。 邓远见他似乎动作有些迟钝起来,便有些志得意满起来。 “哈哈,看你说话如此狂妄,却也不过如此,这才不到二十招,便要支撑不住,真真是个废物。” 言罢,他枪头一荡,格挡开了典韦的其中一只短戟,趁着这空档之时,对准他的胸膛便刺了过去。 赵云忽然大喊起来:“子阳小心,你中计矣!” “中计?什么计?”邓远在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不过枪势已然刺出,即便他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就在这时,典韦忽然嘴角一扬,露出一股莫名的笑意,让邓远顿觉不妙。 “蠢货,去。” 典韦大喝一声,刚刚被邓远“荡飞”的那只手,忽然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杀了回来,那短戟的小枝正好扣住了邓远的枪头。 随后他手上一用劲,将那枪头往下按去,邓远使劲想要往回抽出自己的长枪,却发现自己用尽全身力气,竟然依旧是纹丝不动,不由心下骇然。 “你……” 典韦冷冷地看着他:“哼,受死。” 他左手挥舞另一只短戟,刺向了邓远的胸膛。 这一切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邓远根本未及反应,何况他兵器被典韦制住,纵然有心抵挡,却也无能为力。 此时邓远心中十分恼怒,却又万分懊悔,但一切为时已晚,他睁大了双眼,看着那短戟刺来,这一刻,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已凝固,不再流淌。 “放肆!” 一阵暴喝响起,落入众人耳中,所有人都仿佛隐隐听得龙吟之声,从天而降一般。 而与这声音几乎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杆亮银色的长枪,后发却能先至,从邓远脖子一侧刺出,正好将典韦的短戟挡住。 “去。” 赵云一声轻哼,枪杆抵住邓远肩头的盔甲,四两拨千斤,将那短戟弹开。 “系统提示:赵云对战典韦。赵云基础武力98,兵王、铠甲、坐骑共提升4点,触发特技枪王,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6点。典韦综合武力102点。” 典韦这陡然而出的巨大力量,震得向后一仰,他左腿往后一退,轻易便稳住了身形,待要再次出击之时,赵云的长枪却已先发制人,刺到了他的面前。 “好枪法。”典韦赞叹一声,双戟齐挥,向中间一交叉,便叉住了赵云的枪头。 “子龙小心,这厮力道不小。”邓远退到后方,出言提醒道。 赵云却面色不改,双手猛然使劲,将枪杆朝着一侧极速转动起来。 这杆新的龙胆亮银枪,乃是刘赫命三位铁匠,将赵云原先的亮银枪重新熔炼打造而成,枪头往下三寸之内的枪杆,并非圆形,而是一个有棱有角的八角形枪杆,这一转之下,将典韦的双戟也带动得一同抖动起来。 典韦双手被震得生疼,力道一松,赵云趁势迅速收回长枪,在周身一转,狠狠朝典韦右侧砸去。 典韦慌忙将双戟同时向右一挡,然而赵云这一击,裹挟着千钧之力,典韦虽然一身巨力,可伴随着一阵巨大的金属撞击之声后,他还是被赵云砸地连退了三步。 “子龙干得好!”邓远大感痛快,只觉胸中一口恶气,此刻被狠狠发泄出来。 “你这黑厮匹夫,看你还敢逞能与否?” 典韦一边招架着赵云的后续攻势,一边恶狠狠等着邓远:“手下败将,有何颜面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利?” 邓远闻言,不由一阵尴尬,不过他很快便笑了起来:“哈哈,我败给你?简直笑话,要不是我中你诡计,单论武艺,再过二十招,我定能将你击败。” 典韦见他如此厚颜,脾气也顿时涌了上来:“什么诡计?临战之时,随机应变,乃是大道,你自己愚蠢,还敢怪我?” 邓远一时语塞,只觉得他说得好像也十分有理。 但他终究还是脑子灵光,很快便辩解道:“那……那是因为我不愿独占功劳,故意将你让给子龙。你看子龙的枪法,与我多有相似,便证明我二人师出同门,武艺也不相伯仲,只是我为人大肚,淡泊名利,才刻意相让罢了,否则你岂能至今还站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你你……你简直恬不知耻,刘赫小儿的麾下,果然个个都是无耻之徒,和他一般模样!” “大胆,竟敢污蔑天子。” 赵云这回彻底怒了,枪杆尾部抵住地面,整个人高高跃起,双腿奋力一蹬,典韦用双戟在胸前一挡,却还是被他这一腿踢地向后连退,险些摔倒。 “哈哈,干得好,子龙,快把这厮打趴下,让他跪在地上,给我磕头才是。” 邓远在后面幸灾乐祸,仿佛赵云打败了典韦,就如同是自己将他打败一样。 典韦双目喷火,看着邓远在那边手舞足蹈,登时怒火中烧。 “啊……你们找死!” “系统提示:典韦当前对战赵云时,处于下风,因此触发特技——悍勇,武力提升3点,综合武力达到105点。” 赵云身子刚刚回到战马上,重新提起亮银枪,抖出一个枪花,刺向典韦。 不料典韦竟然身子一侧,随后张开右臂,直接将亮银枪夹在了自己腋下。 “什么?”赵云微微一惊,显然没料到会遇到这样的招数。 “呔!”典韦一声怒喝,腾出左手,将短戟狠狠砸在了亮银枪的枪杆上。 “噔……” 这金属打造的枪杆,受到如此重击,顿时发出“嗡嗡”之声,同时枪杆全身不断颤抖起来。 他是以腋下夹住的,自然无碍,可是赵云的双手,却被震得险些将枪杆脱手。 “学得好快。”赵云有些吃惊,却也没有就此认输。 他左手持枪,右手往腰间抽出佩剑,从下往上一撩,正劈中典韦再次挥来的短戟。 典韦虽然力大,可以左手对赵云右手,自然吃亏。 只听得“叮”一声脆响之后,典韦的短戟被荡开,身子也为之一振。 “着!”赵云一声轻喝,宝剑回鞘,双手握住长枪,猛然使劲。 典韦察觉到长枪被迅速抽回,只恐枪头从自己腋下划过,伤到皮肉,赶忙张开右臂,任由赵云取回亮银枪。 fp 第七百七十五章 化解干戈 赵云抽回长枪之后,不等典韦反应过来,便再次刺出。 他所学的百鸟朝凤枪法,本就是灵动非凡,被他自己在此基础上自创出七探蛇盘枪后,更是融合了百鸟群啄,以及毒蛇吐信两大杀招,这一杆长枪,便似化出无数枪头,同时刺向典韦。 典韦难以招架,匆忙躲闪之下,被晃得不断后退,以致于险些摔倒。 “哈哈,这招漂亮,姓典的,看见没,这就是子龙的百鸟朝凤枪法和七探蛇盘枪法,这枪法我也会,一旦使出来,我也能胜你,你还服不服?” 邓远在一旁又喊又跳,典韦被他气得几乎七窍生烟。 “服,我服你姥姥。” 他朝着邓远所在的方向远远啐了一口。 赵云目光一凛:“还敢分心?” 他手中亮银枪,先是一刺,典韦闪身躲过,那枪头刺了个空,横在了典韦的胸前,而赵云早有准备,双手持枪,其中右手在前,左手在后,顺势便借力将枪头向左扫去,正拍中了典韦的胸膛。 “嗯……”典韦一声闷哼,被拍得倒退三步。 邓远看得是手舞足蹈,兴高采烈。 “就这么拍,拍死他,给他拍在地上,看谁给谁磕头,哈哈,爽……” 两人相斗逾五十合,赵云攻势愈发凌厉起来,典韦已是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不出几合功夫,典韦的肩头就被赵云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赵云见他受伤,便将长枪一收:“典壮士,你可心服?” 典韦也冲他啐了一口:“要我典韦服那狗皇帝的手下,做梦。” 赵云面带怒容:“云见你一身武艺,不忍就此将你诛杀,可你屡次辱及天子,实在罪大恶极,真以为我赵云杀不了你么?” “能杀老子的人还没出生呢,来!” 典韦二话不说,主动冲向了赵云。 赵云长枪一抖,当即迎战上去,不过这次他的枪势,不再如之前那般有所收敛,而是招招狠辣,直指典韦要害之处,显然已起了杀心。 “系统提示:典韦当前处境危急,触发‘悍勇’特技二次加成,视危险程度再额外提升1-3点武力。当前典韦危险程度,足以使其重伤,并有可能危及生命,因此再提升2点武力,典韦综合武力变为107点。” 两人再次交战二十余合,然而情势却发生了逆转。 原本赵云一直占据上风,此刻典韦却渐渐压倒过来,这久战下来,赵云不但没能再击中或逼退典韦一次,反而险些被典韦伤到。 邓远目瞪口呆:“乖乖,这厮怎得和三将军有些相似,越是受伤,倒越是勇猛么?这下子龙可麻烦了,我要不要去帮他一把呢?” 这家伙在一旁摸着下巴,犹豫不决起来。 “帮他,两个打一个,太没面子了。不帮,万一子龙受了伤,岂不是误了军国大事?麻烦……当真麻烦……” 他这边还没琢磨明白,自院内忽然跑出了一个人影。 “别打了……二弟,快住手啊……” 几人循声看过去,却是之前昏倒的典慷,这时已然醒转过来,正在两个下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跑来,想要阻止两人继续斗下去。 典韦眉头一皱,说道:“大哥不必惊慌,待小弟宰了这厮,再做计议。” “混账啊,你真是混账啊!” 典慷不顾一切,直接朝他冲了过来。 赵云见生此变故,首先收回了强势,以免伤到典慷,而典韦也急忙向后退了两步。 “大哥,你……” 不等他话说完,典慷冲过来,抬起手便扇了过去。 “啪……” 这一个巴掌下去,典韦倒没什么,反而将典慷自己震得差点摔倒。 “大哥,当心啊。你说你出来做什么……” 典韦扶着自己兄长,一脸埋怨的表情。 典慷气得大口喘气:“你……你非要将我典家置于死地不成么?他们可是朝廷的将军啊,你……你简直要气死我了……” 典韦不以为意:“什么朝廷,不就是刘赫那狗皇帝的人么?你怕他们,我可不怕。再给我几十个回合的功夫,我定能斩杀此人,那边那个光知道嚷嚷的家伙,也不济事,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邓远顿时跳脚起来:“嘿,你说谁呢?” 典韦瞪着他,理直气壮道:“说的就是你,怎地,要来较量较量?” 邓远一听要较量,马上气势弱了下去:“那个……本将军虽然武艺胜过你,可是你和子龙战了过百回合,又……又受了伤,嗯,对对,本将军不能趁人之危,就留待下次。” 典韦鼻孔中发出了一阵轻蔑的笑声,邓远倒是脸部红心不跳,反而将头高高昂起。 典慷却是再次抬手,又给了典韦一巴掌。 典韦虽然不觉得疼,可也有些不悦:“大哥,你老打我作甚?” 典慷恨恨说道:“我打的就是你!仗着自己有几分武艺,就这般任性妄为,连朝廷的军队都敢得罪,你是不怕,可我怕,我们全家老小,个个都怕,这个理由够不够?天子仁义,不但从来没有害过你我,当初你在洛阳得罪于他,他反而宽宏大量放过你,我等就该适可而止,知恩图报,这个理由够不够?” 他一时激动之下,说话太快,差点被自己呛到,典韦赶忙抚着他的后背,为他理气。 “好了好了,大哥莫要生气,小弟不打了就是,这就放他们一马,就当是还了刘赫小……哦不,是还了天子的人情,可以了?” 典慷这才稍稍缓了一口气。 赵云微微皱眉,上前一步,典韦赶忙再次提起兵器,喝止道:“你要做什么?” 赵云却没有答话,而是将长枪戳在地里,下了战马,对这兄弟二人抱拳行礼。 “典壮士,你对陛下实在有所误解。大猛将军深受陛下荣宠,军中尽人皆知,他在洛阳的宅院,仅次于关、程、张、朱、高等五位将军,与叶祥将军相同,连在下也是有所不及。且陛下……” “好了好了,你是他的手下,自然替他说话,我可是不信。” 典韦有些不耐烦。 赵云摇了摇头:“在下只是看足下如此武艺,非但不能为国出力,反要因些许误会,而埋没一生,未免可惜。若能冰释前嫌,投身朝廷,他日建功立业,封侯拜将,方不负大丈夫之志。” 典韦听他这番言语,面容稍稍缓和几分。 “我也不愿就此埋没,不过刘赫诓骗和利用我大猛兄弟,居心叵测,实在是个奸猾之辈,我信不过他。” 这时邓远嚷嚷道:“你又没见过陛下,单凭自己的一厢情愿,就如此妄加揣测,你以为自己是我家荀军师那般智谋超群么?嘿,当日大猛将军,还有华佗先生,不是都与你解释过么,你连他们的话都不信,偏要信自己的无理猜度,岂不可笑?我之前说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可是一点没冤枉你。” “你……你讨打不成?”典韦面色一怒,邓远赶忙躲到了赵云身后。 “啪……”典慷对着他的后脑勺又是一下。 “大哥为何又打我?” 典慷怒骂道:“两位将军说得句句在理,别的不论,他们若真要杀你,这周围许多军士,还有他们两位将军联手之下,你此刻焉有命在?还说你放他们一马,分明是二位将军深明大义,胸怀广阔,这才不与你计较,你怎得还这般认死理?” 典韦对赵云和邓远的话自可不理,但自己大哥也如此说,让他心中不免有些沉思起来。 片刻之后,他忽然抬头道:“好,待某家日后查明真相,看看那刘赫是否有亏待我大猛兄弟,再做定论。如若他当真是个明君,是个仁义之主,我典韦一定负……负什么罪来着?” “是负荆请罪,叫你多读些书。”典慷没好气道。 “对,一定负荆请罪。可是如果当果然是个奸诈之徒,哼哼,那我典韦纵然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大猛兄弟救出来。” 赵云和邓远见他终于松口开窍,总算是可以松了一口气。 “好,我等相信典壮士是个一诺千金的好汉。” 典韦对着赵云抱拳道:“你枪法当真不错,日后有机会,再向你讨教一番。至于他嘛……哼哼……” “嘿,你这冷哼是什么意思?我枪法怎么了?”邓远不服气地咧咧着,典韦却将头撇到了一旁,没有理会他。 赵云无奈地笑了笑:“我等在此耽搁许久,如今既然已误会尽消,也该加紧赶路了,典庄主,典壮士,就此告辞。” “赵将军走好,某家就不送了。” fp 第七百七十六章 有青楼否 深夜时分,陈留城中,曹操巡视城防之后,与诸将饮宴,直到此刻方才结束。 曹操今日尤为高兴,志得意满,只觉天下已尽在掌握,再无敌手,便多饮了几樽,此刻有些微醺,走路时也不免晃晃悠悠。 穿过后院一处院门时,他脚下不慎,差点被绊倒,好在有郭嘉和夏侯渊扶住。 “主公小心了。”郭嘉提醒了一声。 “嗯?”曹操看着郭嘉,忽然发笑起来。 “奉孝,你生性最是放浪形……嗝……放浪形骸,可知……知此城中,何处有青楼乎?” 一听他这般发问,夏侯渊神色有些尴尬起来,郭嘉倒是没有什么忌讳。 “主公莫怪,属下确知城中几处青楼所在,往日主公治理兖州之时,属下也偶有来此戏耍。不过如今洛阳朝廷四处调兵,战事一触即发,主公还是早些安歇为好。” “诶,有甚要紧?”曹操一把甩开了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晃悠着在院内作剑舞。 “关羽为公孙范所牵制,张勇……嗝……张勇遭我伏兵算计,刘表、刘备二人,虽雄踞荆、徐,却……嗝……却也不足道哉。今日断去刘赫一臂,三日之后,全……嗝……全军兵发虎牢,执掌天下,再兴社稷,皆在我掌中矣……区区青楼,何……嗝……何足挂齿也?哈哈哈……” 他舞着树枝,在院中跌跌撞撞地游走着,虽然步伐有些踉跄,却是晃而不乱。 夏侯渊无奈,向郭嘉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郭嘉苦笑了一声,上前说道:“主公,今日虽然得胜,然夜宴之时,主公因疑心那几位降将之诚意,恐他们有行刺之心,故而没有令他们同席。如今主公又自招青楼女子玩乐,只怕汉军归降将士,心中会有所怨愤。” “嗯?”曹操目光一瞪,忽然发笑起来。 “怨愤?区区败军之将,也配怨……怨愤?” “这……”夏侯渊还想再劝,却被曹操直接打断 “诶,不必多言,去,去将城内青楼中……嗝……最美丽之女子,带来侍奉于我……一切军务,留待明……嗝……明日一早,再议,再议……” 郭嘉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喏,属下这就去办。” 随后,他对夏侯渊使了个眼色,夏侯渊当即走上前去,扶着曹操回到卧室,郭嘉也转身往府外走去。 没过多久,他便领着一个约莫二十多岁,打扮得十分美艳的女子,进了府邸。 待将此人送到曹操卧室之后,郭嘉这才退了出来,准备自己也回去歇息。 “奉孝。” 郭嘉听得后面有人喊住自己,回头看去,却是夏侯渊。 “原来是夏侯将军,还不去歇息么?” 夏侯渊苦笑道:“嗨,休提了,方才将孟德送回房中,他硬是说要我也去青楼找一个,玩乐一番,我哪儿有这等兴致,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郭嘉打趣道:“呵呵,夏侯将军家中已有三位如花美眷,自是不需要了。” “得了,奉孝你就别笑话我了。说到花丛高手,我军中谁能及得上你啊?哈哈……” 郭嘉对此倒也没有反驳,反而面露得意之色。 “好了,如今大局已定,高顺已死,四门又在我军手中,那些败军与降将,纵然有些想法,也难以成得了大事。主公操劳已久,今日合该放松一阵,便随他去。” 见郭嘉都这么说了,夏侯渊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正要拜别,各自回府,郭嘉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又问了一句:“对了,将军接管城门后,可曾探明那四道铁闸门开关所用机关之用法?” 夏侯渊笑道:“嗨,说及此事,倒也是我运气好。” “哦?此话怎讲?” “你是不知啊,那闸门看似笨重,可制作却是十分精巧,那机关设在每处城门旁的城墙之内,需从一处机关暗门走进去,若是不通晓其中玄妙,便是站在门外,也不知入口就在眼前啊。而且开关闸门所用机关,乃是由几个铁质大磨盘组成,而且这磨盘之中,又有诸多玄妙,若不明其理,便是将手掰断了,也对那磨盘无可奈何,可熟识之人上前,却只要一人便将随意操控这万斤重的铁门,啧啧啧,当真是世间少见的妙物、奇物。” 郭嘉见他如此吹捧,心下也起了好奇之心。 “哦?竟然如此神奇?这等稀奇机关,军中将士如此匆忙之际,如何能够学会?” 夏侯渊摆了摆手:“要不怎得说我运气好呢?我当时费尽心思,找寻机关所在,却不得其法,正是焦头烂额之时,有两名高顺麾下士兵自来寻我,这两人分别是东南二门执掌机关之人,自称是两兄弟,乃是当年袁绍麾下将士,冀州为刘赫所并,不得已而投降。然高顺军法极为严苛,他二人本还有一名兄弟,便是因出操晚了不足半刻钟,被处军棍四十,又赶上风寒,因此不治而亡。因此二人怀恨在心,投靠于我,替我打开了城门。” 郭嘉有些哑然:“还有这等巧事?” 夏侯渊两手一摊:“可不是这般好运么?不但如此,他们还说降了几个同为冀州降卒的士兵,此开门之法,高顺麾下将士多有精通之人,这才为我开了四门,迎大军入城。如今天色已暗,我正想着明日一早,带着一批士兵,去将此机关好好研习一番,然后命工匠一样打造,则我军治下各城,还不个个如同铁桶般牢固?” 他这说得正是兴起,郭嘉却忽然笑容僵住。 夏侯渊也发现了他脸色不对劲:“奉孝,有何问题?” 郭嘉皱眉道:“为何偏偏就会如此巧合,实在有些蹊跷。” 夏侯渊耸了耸肩:“这有何疑问之处?纵然刘赫与高顺再会收买人心,可这十五万大军,总有一些对他们心怀不满者,也是合情合理啊。” “不错,十五万大军中,不可能个个忠心耿耿,这本不奇怪。” 郭嘉说道:“不过……高顺是何等样人?这新打造的四门,是何等利器,看守如此城门之要务,他竟会交托给两个身怀二心之人?莫非正好在此事之上,凑巧遇到高顺又犯了糊涂?” 经他这么一说,夏侯渊也有些冷静了下来:“奉孝的意思是……” 郭嘉摇了摇头:“我不过是猜测而已,尚不能作数。不过为防万一,你我还是去城门走一趟为妙。” “嗯,应该应该,此事要是出了岔子,我便是死上百次,也不足赎罪啊,快,快走。” 夏侯渊此刻也着急了起来。 fp 第七百七十七章 步步为营 两人正走着,迎面又遇到了三名武将,这三人看到郭嘉与夏侯渊,赶忙过来行礼。 夏侯渊心中着急,却也顾不上他们,随意挥了挥手,便继续往前小跑前进。 他们还未走远时,却听得那三人互相攀谈起来。 “那几个新投降的将领,倒也是一片忠心啊,虽然投降了咱们主公,可还惦记着要去给那高顺守灵,啧啧啧,也是难得。” “我看呐,也未必是什么忠心,否则何至于投降?想来是高顺往日待他们不薄,心存感激,想着最后送他一程,也是理所当然嘛。” 郭嘉听得他们这番言语,忽然浑身一震,双目圆睁。 随后,他转过身,快步赶上了这三人。 “你们方才说什么?谁去给高顺守灵了?” 那三人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赶忙下跪。 “回……回郭祭酒……是……是刚刚投降我军的那几个姓葛,姓黄的几个将领,他们不久前去了主公专为高将军所设的灵堂,将所有守卫暂时赶到门外守候,说是要为高将军守灵……” “是啊,末将等人并非有意擅离职守,只是见屋内久久没什么动静,看他们也都熟睡了,所以……所以在征得曹洪将军准许之后,这才出来,准备去……去城中饮酒……” 郭嘉闻言,忽然如遭雷击,许久之后,他猛然大喝一声:“不好!” 陈留城内,在太守府仅仅隔了两条街的地方,有一座并不算大的宅院。 这座宅院原本的主人不得而知,不过现在,里面却是住着,或者说放着一位重要的人物——刚刚战死的朝廷征南将军,高顺。 在府邸外围,一队队曹军士兵,将宅院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在里面,却只有在正堂之中,站着几个人。 这几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口口声声要向曹军投降的葛副将等一行人,此刻他们围在了高顺的棺椁周围,一脸激动和急切之色。 “老葛,快动手,将军之前特意嘱托过,此药必须在三个时辰之内服下,如今算来,时间已然迫近,我等好不容易将曹军众人骗出府外,可不能再耽搁了,否则误了将军性命,你我万死难赎。” 那位亲卫兵统领黄将军催促着。 “诶,马上,马上就来……” 葛副将看起来十分紧张,那支没受伤的手,有些颤抖地伸入了怀中。 “但愿此药有效,千万可不能出了岔子……” 旁边另一名武将忍不住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出什么岔子?乌鸦嘴。将军说得清楚,此药乃是华佗神医亲手配制,陛下御赐,怎会有问题?快些喂将军服下。” 葛副将被他莫名这么一拍,倒也没有半分怒气,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那黄将军帮忙拔开了瓶盖,葛副将颤抖着将瓶身倒过来。 只见一颗乌黑的小药丸,从瓷瓶里掉了出来,落到了黄将军的手心。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这一颗小药丸上。 黄将军双手捧着药丸,走到了高顺“尸体”的身边,小心翼翼,好像比自己的身家性命还要重要一般。 “老刘,把将军的嘴掰开。” 黄将军吩咐了一声,方才拍打葛副将后脑勺的武将走过来,伸出手,张开了高顺的嘴。 黄将军两根手指,捻起了那颗药丸,十分谨慎地塞入了高顺的口中。 随后,这几人在一旁,忐忑不安地等候了起来。 “何以将军还没醒来啊,将军失去了知觉,会不会自己无法咽下药丸,所以难以生效?” 那刘将军紧张地问着。 葛副将说道:“不会的,将军说了,华佗先生此药,入口即化,无需刻意吞咽,想来很快便会生效才是。” 那黄将军盯着高顺,不免有些犹疑起来。 “世间当真能有这等奇妙之药物?人服下之后,三个时辰之内,呼吸大降,面色生白,几与死人无异,再服下药丸,便可恢复如初?会不会是神医搞错了?” 他这话一出,其他几个将领当即对他投来了愤怒的眼神,吓得他把后面的话赶紧都咽了回去。 这时,葛副将忽然惊呼了一声:“快看,将军动了!” 几人顿时惊喜交加,纷纷朝高顺看了过去,果不其然,他的眼皮和嘴唇都一阵抖动了起来,紧跟着手指也微微张开。 “有效了,此药果然有效了,哈哈哈!” 几人正高兴之间,高顺的双眼缓缓睁开。 “将军,将军您终于醒了,可吓死末将了。” 葛副将堂堂男子汉,这时却是喜极而泣,其余几位将领,也一个个激动万分。 高顺似乎一时还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火光,本能地眯起了双眼,打量着周围的这几人。 “将军,您感觉如何?”葛副将关切地问道。 高顺微微一笑:“看来计划已然成功了?” 葛副将双手抱拳,郑重说道:“末将等人幸不辱命。” 黄将军急道:“嗨,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高将军扶起来。” 几人一听,这才意识到自己激动过头了,都把这最重要的事给忘了,连忙上手,扶着高顺,出了棺椁。 高顺重新踏上地面,伸展了下四肢和脖颈,转眼之间,便由一个“死人”,再次恢复了叱咤天下的大将风范。 “如今城中何等情势?” 葛副将上前答道:“回将军,那曹操已然进了城中,今夜他们欢宴痛饮,只怕不少将领,此刻皆已昏睡过去。城中四门之处,机关皆由我军将士掌控,曹军一时不得明白其中要理,不足为惧。” 高顺点了点头:“那曹操对你等可有怀疑?” 一说起这事,葛副将面露钦佩之色:“陛下和军师果然料事如神。这曹操当真疑心病不浅,末将等人最初表示归降时,他还欣欣然要亲自将我等扶起,可是黄将军依计躲在末将身后,对其余将士们使眼色时,那曹操当即心生疑惑,原本要连夜将我军招降的招降,赶出城的赶出城,如此一来,便将此事延迟到了明日,将十余万大军,分成五波,分别驻扎城内和城外四营之内,各由曹军将领率部看守。” “是啊,陛下对那曹操堪称了如指掌,料定他不会选择将我军降卒尽数斩杀,而要装模作样一番,试图收买人心,且面对末将等人之归降,反而会心有狐疑。嘿,若他当真选择将我军士兵放走,不知内情的将士们,定然会连夜奔逃,前往周围各县,而末将等人也会被请入宴席之内,无法分身来救将军,如此一来,一切计划自然落空了。” “莫说是诸位将士,便是我等,之前夏侯渊杀到东门时,将军才将此计告知我等,若非如此,只怕末将等也当真认定将军确然已死,势必军心大乱,还谈何反攻报仇大计?” “然而,千算万算,这曹操自以为得了一场大胜,却不知他步步皆在陛下算计之中,岂有不败之理?” 诸位将军,此刻对刘赫的景仰,简直达到了极致,堪称视为天人一般。 高顺说道:“陛下慧眼如炬,大智大勇,非我等能及。如今既然一切顺利,便即刻行动。” “遵命!” 一行人当即分成了两批,高顺和葛、黄二人,躲到了正堂后面的角落之中,而其他几个将领,跑到了大门附近,忽然高声呼喊起来。 “不好啦……有人叛逃啦……来人呐……” 他们这一喊,门口的守卫当即退开了大门跑了进来。 第七百七十八章 半夜反攻 一个曹军将领看着慌慌张张的这几人,急忙问道:“怎么回事?谁叛逃了?” 一人抓着他的手喊道:“出大事了……葛、黄二将,趁我等不备,忽然出手将我等打晕在地,待我等醒来之时,发现他二人还有高将军尸首,都不见了啊。” “是啊是啊,定是他们假意归降,实则要带高将军尸首离去,快,快去找啊。” 那曹军将领闻言大惊,四处看了看,果然没有那两人的踪迹。 “不可能啊,此宅院四处皆被我军围住,他们如何能逃脱得了?” “哎,那我们如何能够得知?不过我们在城中镇守多日,曾见到两人暗中在城内不少府邸之中偷偷进出往来,或许在某处挖了什么地道、暗门之类,也未可知啊,总之还是快快去搜寻一番,否则主公怪罪下来,你我都难逃罪责啊。” 见这几人神色之中带着惊恐,而且脖子后面果然有被击打过的痕迹,不像是作假的,那曹军将领也慌张了起来。 “这……这可是死罪啊……快,你带一百人在府内四处搜寻一番,我亲自领着兵马,出去自习搜查,一旦有所发现,即刻来报!” “诺!” 一个曹军队率,带着一百人就冲入了府内各处,而那将领则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快,你们往那边找,本将军自往这边找……” 待他带兵走远之后,那几个将领原本慌张惊恐的神色,忽然神秘一笑。 随后,他们走过去,关上了府门,然后转过身,朝正堂缓缓走去。 这时,一个士兵忽然喊了起来:“啊……这里有……哇呀……” 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忽然传出一阵惨叫声,随后,便是一个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什么人?”其余士兵和那队率急忙跑了过来。 这时,高顺带着葛、黄二将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那队率双眼顿时瞪得老大:“高……高顺……诈……诈尸啦……” 高顺挥了挥手:“动手,切记要干净利落。” “将军放心便是,嘿嘿……” 几个武将各自提着兵器,狞笑着走向了这百人…… 曹操卧室之中,此刻传出了隆隆的鼾声。 这连日来精神紧绷,不得安睡,今日又苦战一整日,曹操早已浑身疲惫不堪,方才又与那美艳少妇好一番云雨,很快便酣然入睡。 不过他是睡得香甜无比,那青楼女子,一来侍奉如此大人物,心中难免忐忑,二来为其鼾声所扰,难以入眠,所以迟迟没有入睡。 便在这时,忽听得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人大力拍打着房门。 “孟德……出大事了……” 那青楼女子本就紧张无比,一听这等动静,更是万分慌乱,连忙伸手去推搡曹操。 “这位将军……将军……快醒醒啊……” 曹操却睡得正酣,在睡梦中推了她一把,轻轻呢喃了一声,便继续熟睡。 那女子听得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愈发焦急起来,推搡曹操的力气也加大了不少。 “将军……将军醒醒啊……” 许是她喊得大声了,或是推得力气太大了,曹操忽然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嗯?” 他一双鹰目死死盯着那女子,双眸之中,充满了愤怒、狐疑。 “汝一贱妇,安敢扰我清梦?” 那女子惊恐不已,蜷缩一角:“妾……妾不过是看门外有些动静,想……想唤醒将军……” “门外?”曹操这才发现外面的吵闹之声,以及敲门的声音,心下却愈发惊疑不定。 “外面何以如此吵闹?莫不是你这贱妇串通旁人,要杀我不成?” 曹操横眉怒对,把那女子吓得脸色惨白,赶忙跪着爬过来,想要求饶。 然而曹操见她要过来,只以为她当真要做行刺之举,二话不说翻身下床,“沧啷”一声抽出今日得胜之后刚刚重新得到了青釭剑,对准那女子的胸口,一剑便刺了下去。 “啊……” 这可怜的女子,万万没想到,自己好心提醒于他,却遭了如此毒手,惨叫一声,当即死在了卧榻之上。 一见到她的鲜血流出,曹操瞬间彻底清醒过来,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女子,又看了看手中的青釭剑,不由大惊失色。 “这……这是何故?” 这时,门外的夏侯渊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以为曹操出了什么事,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撞开了房门,便见到了这等情形。 “孟德,你这是……” 曹操看了他一眼,随后佯装气定神闲的样子:“无妨,此女子乃是细作,有意行刺于我,已被我斩杀。” 夏侯渊一听,神色一惊:“什么?那高顺的计谋之中,竟然还有如此一着?” 曹操却是十分纳闷,自己随口编的一句话,怎么又扯出了什么高顺的计谋? “高顺?他一个死人,有何计谋?这夜半时分,你闯入我卧室之中,又是何故?” 夏侯渊急忙道:“哎呀,孟德,我军中计矣。那高顺乃是诈死,如今他突然复活,关押城内的三万汉军士卒,被其带人救出,他们此刻已朝……” 他话没说完,外面忽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杀啊……活捉曹贼……” “陛下有言在先,取了曹操人头,封县侯爵位,赏千金!” 曹操何等聪慧,单凭这等动静,便已将事情猜得七七八八,当下又惊又骇。 “怎……怎可能?那高顺不是你亲手射杀么?何况我也看过,确实已无呼吸,面色惨白,诚然是个死人,怎会有假?” “哎呀,如今已非是追究他如何诈死之时,我与奉孝,亲眼见他带人杀出了停放其棺椁的宅院,绝对看得真真切切。如今他们已杀来此地,末将听得城外四面大营,也是火光冲天,喊杀不断,必是有细作打开了牢门,将汉军俘虏尽数放出,此城已是危城,不可久留,孟德快走啊……” 夏侯渊顾不得曹操还有多少疑惑,二话不说把他拽出了房间。 两人刚刚出了房门,还没走出这片院落,便有一队汉军人马杀了进来。 “曹操在这里,弟兄们快快前来……” “杀啊……抓曹操……” 曹操本就处于震惊之中,此刻见到这些汉军士兵,个个如狼似虎,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似饿狼看羔羊一般,凶狠无比,登时被吓得向后一缩。 夏侯渊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长枪舞动,转眼便击杀了两名杀过来的士兵。 “想杀孟德,问过我夏侯渊了么?” 百余名汉军士兵,虽然都亲眼见过夏侯渊的武艺与勇猛,此时却没有丝毫胆怯,纷纷跑过来,很快就将他围了起来。 曹操这时已从惊慌之中恢复了几分,见夏侯渊有难,提起宝剑,正要上前,却忽然被一人从身后一把将他拖走。 “何人胆敢……” 曹操扭头看去,却是曹洪。 只见曹洪身上已有诸多血迹,显然已经经过了一场厮杀。 “孟德勿要迟疑,如今情势危矣,我等皆可死,唯独孟德不可死,速速随我离去。” 曹操却是不肯:“妙才尚在危难之中,我岂能独自逃跑?我等联手先救下他,再走不迟。” 他想要回身去救夏侯渊,曹洪却是死活不让。 “孟德,汉军从四面八方而来,我军将士战力本就有所不如,何况如今更是毫无防备,根本不是敌手。若再走得晚时,我等性命皆要不保。天下可无曹洪夏侯渊,却不可无曹操。孟德不可再等,快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强行拽着曹操,在一队亲卫兵的护送下,迅速撤离。 第七百七十九章 曹操突围 两人一路往这府邸后门跑去,中途不断有汉军小队士兵杀出,曹操身边的亲卫兵,也因此分出了一波又一波人马,前去抵挡。 等他们来到后门门口时,曹操身边已只剩下不足五百人了。 “主公,府中有如此之多的汉军,看来我军在城中已是一败涂地,绝无胜算,必须想办法逃出城去,与城外大军汇合。” 曹洪话音刚落,又一队人马忽然从拐角处跑了过来。 曹洪与曹操当即戒备起来,仔细看去,却原来是郭嘉,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主公,您安然无恙便好。”郭嘉也是一脸庆幸。 曹操问道:“奉孝何以会到此处?” 郭嘉急忙回答:“属下听夏侯渊将军提及四门机关守卫仍旧是高顺麾下降卒,之后又听几个将领谈到葛、黄等人主动请缨,去为高顺守灵,还特意将我军将士都请出府外,便猜到他们必有所图。属下料其发动叛乱,必要突袭主公府邸,主公也定会走后门逃走,因此让夏侯渊将军去救主公,属下自去收拢兵马,来后门等候。” 曹操欣慰道:“奉孝真上天所赐,助我成就大事也。” 曹洪一脸焦急:“四门的机关居然还是汉军所掌控?那可如何是好?留在城中必死无疑,要出城又不得其路,岂非毫无生机?” 曹操不复之前那惊慌失措的模样,此刻已是完全冷静了下来。 他稍作思量,便说道:“我记得,四门之中,就以西门距离关押汉军俘虏之处,以及此处府邸最远,汉军动乱,除却攻入太守府外,还定会分兵前往四门。如今他们刚刚起事,必以西门汉军人数最少,我等即刻赶去,或可抢下城门。” “主公明鉴,属下亦做此想。”郭嘉附和道。 “那就不必耽搁了,马上前往西门。” 郭嘉随行带来的,尚有两千兵马,凑到一处,共计两千五百余人,在曹操、曹洪、郭嘉的统帅下,在城中一条条小巷之中四处穿梭,朝西侧跑去。 刚要穿过一条街道的尽头时,曹洪忽然将曹操与郭嘉拦住。 “且慢,外面有动静。” 几人停下脚步,仔细听去,果不其然,在街道尽头两侧的房屋之后,有几个人正在交谈。 “陛下当真是万古难寻的圣明天子,这陈留一战,我等拼死拼活,原以为将军一死,便是大败无疑,不想从头到尾,都在陛下算计之中,那曹操在这城中睡了不及一夜,便要被我军所擒,嘿嘿,这天大的功劳,也不知会落在何人头上。” “听闻那曹操武艺也是不弱,而且有随身的宝剑保甲护体,咱们这点本事,怕是抢不到这份功勋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如今四门之中,只有西门处,被一个叫夏侯什么的曹军武将所占,一时难以攻下,却也被几位将军带兵团团围住,他们短时间内也难以明白那机关之妙用,迟早能被我军所夺。到时候曹操成了瓮中之鳖,将其与曹军诸将,一网成擒,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哈,你小子说得不错。走,咱们去那边搜一搜。” 紧跟着传来一阵阵脚步声,这几人似乎便走远了去。 曹洪脸色一喜:“主公,西门居然被元让攻占,真乃天助主公,我等快去。” “慢。”曹操喊住了他,这让曹洪十分不解。 “主公何故踌躇不前?正如主公先前所料,西门乃是汉军兵力最薄弱之处,如今又得这几位小卒证实,何不尽速赶去,与元让合兵一处?” 郭嘉似乎明白了曹操的想法:“主公是觉得其中有诈?” 曹操双目之中闪烁着精光,点头说道:“元让本是负责攻打南门,入城庆功宴之后,他也说要前往南门巡视一番,再回去歇息。何以会突然去了西门?” 曹洪解释道:“许是西门动乱先起,他便带兵赶去,也是合情合理。” 曹操却摇了摇头:“绝无可能。无论是高顺停尸之处,还是汉军俘虏关押之所,距离南门都比西门要近了许多,怎会先在西门叛乱?元让虽然性情稍有刚烈狂暴之处,却也识得大局,绝不会轻易擅离职守,坏我军纪。” “可是,方才那几人分明说……” 曹操冷笑一声:“定是汉军诡计罢了。他们派人在城中各处散播谣言,想来是故意要引我去西门。看来高顺虽死,其军中却仍有智谋之士,我等果去西门,则必中埋伏。” 郭嘉皱着眉头,有些不置可否,却也没有说话,曹洪倒是连连点头。 “主公果然英明,那我等如今该如何行止?” 曹操看向了南方:“他们既然要骗我等说元让从南门赶去了西门,那自是不想你我去南门,那如何选择,还要多想么?” 说到这里,他面露轻蔑与得意之色:“便是高顺在时,我尚且不惧,他麾下几个区区将领与智谋之士,如何能在我眼中?” 曹洪一拍大腿:“孟德说得对啊,当然去南门,元让定然就在南门!” 曹军当即改换了方向,往南边跑去。 在此过程中,他们遇到过多名正在城中厮杀的曹军将领,便当即上前相助他们杀退敌军,双方汇合一处,继续赶路。 如此下来,没过多久,曹操身边又多聚集了六七千人,并且遇到了程昱、戏忠和贾诩三位谋士。 四大谋士齐聚,又多了不少士兵,曹操愈发信心倍增,料想即便南门多有汉军攻打,凭借自己这六七千兵马,与夏侯惇前后夹击,定能取胜,随后打开城门,救了城外的大营,届时手中有了数万大军,纵然陈留得而复失,总归也足可保住自己与众将的性命,日后自可东山再起。 众人很快便来到了南门附近,果不其然,这一带布置了许多汉军,观其规模,当不下七八千众,他们从三个方向,同时攻向了城门,曹操等人虽然受限于视线阻隔,看得并不清楚,却也能看到一队队身着汉军铠甲的士兵涌向南门,且有一阵阵喊杀声传出。 不但如此,他们还远远瞧见南门的城楼之上,还站着不少士兵,虽然相隔数百步,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身上穿着曹军的甲胄,却是一目了然。 最关键的是,城楼之上,还竖着一面旗帜,赫然写着“夏侯”二字。 曹洪喜道:“孟德果然料事如神,汉军当真调集了诸多兵马在此猛攻,南门定在元让执掌之中,此事已确定无疑了。” 见到此情此景,之前来时还带着几分疑惑的郭嘉等几位谋士,也疑心顿消。 “多亏主公英明决断,否则险些中了汉军之计也。” 已是灰头土脸的戏忠此时方才将那颗一直提着的心给放了下来。 曹操神色捋着胡须,擦去了脸上的灰尘,笑道:“刘赫实为一世人杰也,可惜自恃武力,不重谋略,若有二荀一崔任意一人,随高顺大军镇守陈留,如今我等焉有活路?区区高顺一人,纵然如何文韬武略,又如何能应对我曹营四大谋士齐至?何况如今连他也已然身死,那些败军之将,纵然夺走其尸首,号令三军,又怎能成得什么大气候?” 他这番话,不但贬低了汉军诸将,还实实在在将郭嘉等四人夸奖了一番,四人自然是十分受用,个个面带笑意。 第七百八十章 别来无恙 曹操挥了挥手:“我等杀将过去,协助元让,将此地汉军尽数斩杀,再打开城门,与城外大军汇合。” 程昱开口道:“主公,我军虽与夏侯将军两面夹击,然汉军骁勇善战,士气正盛,只怕一时难以奏效。属下建议我军再兵分两路,一路先行杀出,另一路从此街巷之中绕至另一侧,攻其左翼,使敌军自乱,方可成功。” 曹操闻言,点头称是:“好,子廉且领兵四千去厮杀,我自带其余兵马绕道进攻。” “末将遵命!” 曹洪兴奋地大喝一声,率先冲杀了出去。 那近万汉军原本正在激烈厮杀着,这忽然从偏僻角落之中杀出这样一支曹军军队,自然是惹得汉军士兵惊慌一团,人人自危。 就在这混乱之中,曹操带着剩下的几千士兵,一路穿街过巷,绕行到了汉军的另一侧。 “好,敌军已乱,随我杀出去,城门一战可定!” 曹操身先士卒,挥舞青釭剑跑出去,翻手便将一名汉军士兵砍杀在地。 “啊……不好了,这边也有曹军……” “我等中了伏兵了,快撤啊……” 伴随着一阵阵慌乱的叫嚷之声,那七八千汉军纷纷四散逃离,曹操自是喜不自胜,连忙带兵直接冲向了城门,曹洪也从另一边汇合过来。 “元让……元让在何处?” 曹操对着城楼高声呼喊着。 这时,城楼上一名士兵举着火把回应道:“来者可是主公?” 曹洪接话道:“不错,这位正是我等主公,我乃曹洪是也,这几位便是我军四位军师。” 正所谓“灯下黑”,在这黑夜之中,曹操等人身边都有士兵举着火把,而越是如此,他们这几个离火把太近的人的面庞,反而不容易看清,所以曹操对城楼上的士兵有此一问,也并没有觉得奇怪。 得到了曹洪的回复之后,那士兵急忙行礼:“我等拜见主公!夏侯将军方才见敌军忽然乱了阵脚,因不知是主公亲临,因此便率军前往追杀,可要属下前去追他回来?” 曹操挥了挥手:“不必了,元让行事,自有分寸,料想不会追敌深入,孤军犯险,追杀数千敌军,也是有利无害。你等可曾探明城门机关之机巧?” “回主公,属下等幸不辱命,对那使用机关之敌军士兵严刑拷打,今已深明其理,方才夏侯将军恐这数千敌军乃诱敌之计,因此不曾开门。” 曹操微微颔首:“元让果然多有大将风范,危急时刻,理当如此。如今我已亲至此地,速速打开城门,我自去城外,解了城外大营之危,再来收拾城中残局。” 城楼士兵不敢不从命:“属下遵命,这便命人打开城门。” 没过一会儿,先是“吱呀”一声,那两扇城门缓缓打开,随后,那个让人牙酸的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那道铁质闸门,也被向上抬升起来。 “好,速速出城,收拢城外的十万大军,再来夺取陈留。” 曹操二话不说,迈开步伐冲出了城门,曹洪等人也赶忙跟上。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出城后,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忽然有人高呼起来。 “孟德不可出城啊……” 曹操只觉这声音十分耳熟,本能地向后看去,竟然便是夏侯惇与夏侯渊兄弟二人,此时夏侯惇倒还无恙,可夏侯渊明显身上伤势不轻,已是需要和夏侯惇同马骑乘了。 曹操大惊:“元让,妙才,你二人怎会……” 夏侯惇急忙大喊着:“哎呀,中计,中计也……我听闻敌军突袭太守府,便急忙调兵前往救援,费尽心机,折损数千人马,才救出了妙才,我根本不在南门啊……” “什么?”曹操等一行人个个脸色大变。 城楼上忽然传出一声大喝:“关城门!” 就在几人还在惊诧之中,那道刚刚升上去的大铁门,忽然再次落了下来。 “孟德小心……” 夏侯惇一拍战马,驮着夏侯渊全力往城门冲来,他所率领的数千兵马,也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放箭。”城楼上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一波波箭矢朝着夏侯兄弟激射而出。 “元让……妙才……”曹操惊呼一声,急忙想要杀回去。 “主公万万不可!” 程昱一把拉住了他。 “放开我,我手足兄弟身陷险境,我绝不能坐视不理,再敢阻拦,我便杀谁!” 曹操狠狠瞪着程昱,手中青釭剑也对准了他,仿佛真要将其斩杀一样。 程昱却是面色不改:“主公若能听从规劝,便是当场将程昱格杀,我也绝无怨言。我军再三中计,敌军之中,必有智谋超群之辈出谋划策。他们无非想将主公与城内的我军兵马隔开,好逐个击破,主公在城外,等尚有一线生机,若是回城,必死无疑,虽肋生双持,也绝无生机。” “是啊主公,切不可因小失大啊。”郭嘉等人也纷纷劝道。 “可是……”他看着城门之内,在那箭雨攻势下已经手忙脚乱的夏侯兄弟,简直是心急如焚。 夏侯渊在夏侯惇的保护下,无需战斗,他强撑起一口气,用尽身上仅存的一点力气,对着曹操大声喊道:“孟德快走啊……带兵来救我们,方是上策,快走……咳咳……” 曹洪双目之中,几欲喷火,却仍旧咬着牙对曹操说道:“主公快走,切不可辜负元让与妙才一番苦心,快走啊!” 他见曹操无动于衷,干脆直接将他背了起来,快步向身后的大营跑去。 “子廉,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元让与妙才倘若有半分差池,我定要活剐了你!” 曹操怒斥着曹洪,曹洪的脚步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了。 “要杀要剐,也要留待此战之后,如今一切以大局为重,孟德休怪我无礼了。” 南门之外仅仅数里处,便是曹军驻扎了多日的营寨,昨日破城之后,便有四万兵马在此看守两万余汉军俘虏。 不过此刻,这大营之中,处处可见火光冲天,可闻战斗之声,“叛乱”的汉军不知何故,竟然得以从关押之地逃脱出来,抢了兵器,杀了曹军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曹军依仗人多势众,又有将领统帅,经过一番厮杀之后,终于勉强挽回了战局,双方一时间胶着了起来。 便是这等势均力敌之际,曹操等人率领数千兵马,陡然杀来。 他们将方才在城门处所憋着的一肚子怒火和愤恨,全部发泄在了此地的汉军身上,战局渐渐便出现了扭转。 而与此同时,南门之内,在曹操等人跑远了之后,原本如蝗的箭雨,却停了下来。 夏侯兄弟诧异之际,城楼上忽然走下了一个人,此人一步一步,慢慢走下了台阶,两人为了看清他的面容,不由自主地将脖子伸长了出去。 然而,当此人真正走到他们面前近二三十步的距离,能够让他们看清此人长相后,却让这两位身经百战的夏侯氏大将,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高顺难得露出半分笑容,语气十分温和地说道:“二位将军,别来无恙。” “你……你你……怎么可能……” 夏侯惇惊讶得说话都已不利索了。 相比之下,夏侯渊就愈发难以相信,他反复打量着高顺,分明确定眼前之人就是高顺无疑,却依旧不能相信。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亲眼看到袖箭插入你的胸膛,你当时血流如注,事后也绝了气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咳咳……不……咳咳……不可能的……” 他这激动之下,伤口崩裂,登时一股剧痛传来,可他在此巨变之下,对这等剧痛也都仿佛感觉不到了。 不但是他们二人,周围的曹军士兵,也一个个如同见了什么魔鬼一般,惊吓之中,这些士兵都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第七百八十一章 再次攻城 高顺面无表情,只是手伸入了自己胸口之中,随后从中掏出了一个东西,看起来似乎是白乎乎的,上面却又占着不少血迹。 夏侯惇当即认了出来:“这……你在猪膀胱之中注入鲜血,挡在胸口,假装中箭?” 葛副将得意地大笑起来:“没错。我家将军早得了陛下钦赐的宝甲,区区袖箭,岂能伤他?只是故意做个样子哄骗你等,否则你们焉能中计?” 夏侯惇闻言,一脸震惊,可夏侯渊却还是不信。 “不……不可能,我分明见你脸色已……咳咳咳……咳咳……已无血色,又探过你的鼻息,确已气……咳咳……气绝。” 他这情急之下,伤势家中,咳嗽得也愈发厉害起来。 葛副将却笑得更加厉害了。 “哈哈……哈哈哈……可笑死我了,你们难道不知天下第一神医便在洛阳么?配置一味能蛮过你们这些蠢材的假死之药,有何难处?只怪你们立功心切,不曾让军医前来检验。” “这……这……太匪夷所思了……”夏侯二将都惊诧莫名。 葛副将说道:“你们以为自己在陈留一战中取胜了么?嘿嘿,不怕告诉你们,从你们大军来攻陈留之日起,直到如今,这多日之内的种种情况,全部在陛下计划之中,毫无半点差别,就连那曹操老贼入城之后的诸多言行,都被陛下早早料中,否则你们以为自己如何会突然落到这般地步的?哈哈……” 二将听得这番话,虽然心中十分不愿承认,可眼前的局势,却让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 “刘赫此子,不想智谋这般令人生畏,我等输得不冤了……” “如今惟愿孟德能够突……咳咳……突围出去,日后卷土重来,再为我等报仇了。” 高顺忽然开口:“指望曹操?哼哼……” 两人听他这般冷哼,不由身躯一震,面露惊骇。 “你……你们要对孟德做什么?” 高顺却不再回答,只是挥了挥手,一群重新武装完毕的汉武卒便出现在了四周,将曹军团团围住。 南门之外,曹操率军忽然杀入了大营之中,曹军很快占得上风,汉军节节败退,在三名将领的统帅下,很快便放弃了战斗,朝西面撤退。 “追杀过去……” 曹洪已然是杀得兴起,正欲追上去时,却被曹操喝止。 “不可。汉军虽然战败,然主力尚存,冒然追击,必中其计。今夜诸多诡谲之事,足见汉军之中定有良谋,因此断不可追。” “可是……”曹洪满脸不甘。 曹操回头看了看城楼:“为今之计,必须整合城外各军,随后再次攻城,救出元让与妙才。” 他一提这两人,曹洪当即断了往西追杀的念头。 “对对对,我险些忘了正事。” 戏忠建议道:“既然西门可能有诈,那我军只有往东门而去。东门有我军三万五千驻军,同样看守着约两万汉军俘虏,如今战事只怕也是胶着难下,我等整合此营兵马后,大军突袭东门,定可一举将汉军击溃,再兵分两路,一路去救北门,剩下的攻打东门。” 郭嘉也赞同道:“汉军尚需收拾城内局势,所谓兵贵神速,我军必须尽快抵达东门,发起攻势,令其内外难以兼顾,方能有所胜算。” 曹操微微颔首:“好,就依此计,即刻出发前往东门。” 大军刚要进军,曹操忽然下令:“命全军熄灭火把,摸黑前行,断不可教汉军于城楼上观测我军行踪。否则其早有防备,一切皆休。” 众人恍然:“不错不错,理当如此。如今这等黑夜之中,此地距离城门五六里远,只要不点火把,汉军必然难以察觉。此地地形一片坦途,我军镇守多日,早已熟知,即便没有火把,凭借这微弱星光,也可无碍。” 没过多久,曹军之中,以及军营之内,总共近万支火把,纷纷熄灭,一时间,曹军营寨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摸黑行军虽然走得要缓慢一些,但是曹军还是没有耗费太多时间,便赶到了东门之外之外约十里处的曹营。 只见这曹营之中,果然也是一片厮杀,双方兵马,打得难分难解。 “杀过去!” 曹操一声令下,身后几万曹军,从黑夜之中冲向了曹营。 正如曹操所料,这几万兵马的加入,很快便让战局如同南门一样,发生了彻底的扭转。 不出一刻钟,汉军便多出不少死伤。 不过也正和南门一样,剩下的汉军见到势头不对,毫不犹豫便朝着北方撤退过去。 曹洪急忙道:“主公,他们朝北门去了,我等追是不追?” 曹操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看来北门之处,也有汉军埋伏,不可追。” 曹洪却说道:“可是如果不追,岂不是放任北门数万大军,就此丧于敌手?我看汉军未必会有这么多陷阱埋伏,他们终究兵力有限。末将乞两万兵马,一路追杀去北门,定能取敌军将领首级而回,解了北门之危。” 程昱也说道:“曹洪将军所言有理,在下也深以为然。” 曹操却摇了摇头:“不可。你等莫非不见今夜这诸多连环计策,绝非出自庸人之手。敌军之中有如此智谋之士,岂会轻易让我军追杀得逞?如今我军整合兵马,总共不过七万左右,断不可再有损伤,否则莫说救下元让与妙才,便是我等能否保住性命,也未可知。” “而此时攻城,城中汉军必然不会料到我等出城后,非但没有突围逃走,反而还敢再来攻打,因此守备必然不严,我军正好攻其不备。” 他这话说得也让人一时之间难以驳斥,程昱只得闭口不言。 曹操看了看远处的城楼,虽然距离尚远,看不清上面的守军如何,却能依稀见到城楼上只有零星点点的火光,并没有连成一条“火线”,曹操因此当机立断:“放弃驰援北门,集合所有兵马,立刻攻打东门。” “遵命!” 曹洪当即带着一批武将,在营中四处奔走,安抚士卒,很快的,已经有些散乱的军心便再次凝聚起来。 曹操抬头看了看,对身边的郭嘉问了一句:“如今已是什么时辰?” 郭嘉答道:“当是丑时末刻,还有一个半时辰,便要天亮了。” “嗯,既然如此,无论如何,也要在天亮之前重新攻下陈留城,刘赫那令人心惊的情报传递速度,一直让我颇为忌惮,虽然昨日才发动猛攻,瞬间夺取城池,距今也不过大半日光景,然而只怕刘赫或是已然知晓此地消息,必会发动援军前来,不可不防。” 曹操想起当初刘赫那可怕的传讯速度,心中便不免有些担忧起来,总觉得事情还会有变,只是如今局势如此,也容不得他再三犹豫了。 “主公……”曹洪跑了过来:“大军整顿完毕,是否即刻攻城?” 曹操点头道:“立刻,马上,倾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攻下陈留。” “遵命!” 第七百八十二章 曹操决断 近七万曹军,在这夜色之中,忽然发出了震天的嘶喊,仿佛连夜空中的繁星,也都为之颤抖起来。 曹洪早已是急红了双眼,此刻发起攻势,便属他冲得最快,纵然没了战马,他也远远跑在了诸多士兵的前面。 随着他距离城墙越来越近,曹洪隐隐看见城墙上的汉军士兵,正在一队队到处奔波穿梭着,显得很是焦急。 “看来汉军果然毫无防备,一见我军发起突袭,守城士兵便如此惊慌,都有人慌忙逃窜了,今夜胜局,终究还是在我军手中。” 曹洪十分自信。双足奔跑得愈发卖力起来。 然而,就在他跑到距离城池只有二百余步时,他见到的情况愈发清晰后,却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那城墙上,隔着大约一丈远,便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每个黑影旁边,都站着两三个士兵,其中一人举着火把,另外两个人不知在忙些什么。 曹洪心头顿起疑惑,本能得想要凑近一些,看得更清楚。 可是,当他真的向前又跑了数十步,果然看清那物什后,脸色却登时变得惨白。 “这……这是……” 这东西他太清楚不过了,此物号称刘赫麾下第一守城利器,单凭此物,数千兵马,足可镇守一座城池,令十倍于己的敌军难以靠近,威力之强,当世之间,堪称无与伦比。 “惊神连弩!” 曹洪大惊,情急之下,赶忙停下脚步,同时对周围正在冲锋的曹军呼喊了起来。 “停下,快停下……敌军有埋伏……” 然而在这数万人的漫天喊杀声中,曹洪一个人,纵然如何声嘶力竭,又怎能喊出多少声音,让几人听见? 除了他周围的数十名曹军停下脚步外,其余的绝大多数士兵,依然在奋勇向前,一个个仿佛都是悍不畏死的模样。 城墙之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大喝:“放!” 只这一个字,在曹洪的耳中,却恍如催命魔咒一般,让他如堕冰窟。 “簌簌簌簌……” 无数的弩箭瞬间密密麻麻射了出来,冲在前面的数千曹军,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有不少人纷纷中箭而亡。 “啊……有陷阱……” “哇呀……好疼啊……” 曹军前锋士兵,一个个或疼得撕心裂肺,或疯狂向后逃命,然而身后更远处的士兵,却不知前方的战况,,一个个继续向前冲来,双方顿时发生了冲撞,曹军前半部的两三万人马,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那惊神连弩发射完一波之后,隔了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第二波弩箭便再次激射而来,此刻曹军如此混乱,真可谓是雪上加霜。 “快撤……休要狂乱,否则力斩不赦!有序撤退,快撤……” 曹洪手起刀落,斩杀了几个不停军令,慌不择路胡乱逃跑,以至于撞翻了其他人的士兵,此法果然见效。 这些曹军本就是曹操麾下的精锐,平日训练也算勤奋,军纪也算严明,经过曹洪四处奔波,斩下几颗人头威慑之后,大军果然渐渐平定了下来。 可纵然如此,在这连续几波箭雨之下,不足一刻钟的时间,就战死了数千士兵,还有数千人受伤,哀嚎不已,甚是影响军心。 此时,曹操才和四大谋士赶到了前线,一见如此情景,也是又惊又怒。 戏忠忙说道:“主公,看来汉军此番计谋极为深远,我军昨日攻城之时,并未见到高顺使用惊神连弩,而且我军进城后,也不曾见到此物。如今他们却忽然摆出如此之多的连弩,只怕……” 说到这里,戏忠似乎意识到自己猜测出的结果实在有些骇人,以致于他自己都不敢说出来。 曹操却替他说道:“只怕那刘赫在派高顺前来陈留时,就已经布下了这连环计,甚至于……” 他看了看前方城墙上,那火光之下不断射出的弩箭,沉声道:“甚至于……昨日我等攻下城池,还有今夜之变,恐怕都在其早早算计之中……” “嘶……” 程昱忍不住倒吸凉气。 “过若如此,这刘赫也……也太过可怕了……” 曹操此刻却已经顾不上想那刘赫到底可不可怕了,他当机立断喊道:“鸣金收兵,全军向南退去,退入豫州,重整兵马。” “主公,可是西、北二门的兵马,还有二位夏侯将军,他们……” 戏忠情急之下直接喊了出来,郭嘉却拦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戏忠这才发现曹操的双眉几乎已经直立起来,神色之中,显得无比痛苦。 “属下失言……作如此决定,主公只怕是最心痛,最不舍之人了……” 曹操却没有半句多余的话:“传令下去,全军连夜赶路,至圉县之时,兵分两路,曹洪领兵四万去许昌,我自领剩余兵马去谯县,全力赶路,中途不得歇息,违令者斩。” 得到了军令的曹洪,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馒头大汗地来到了曹操的面前。 “孟德,不能撤啊!元让和妙才还……” 郭嘉一把拉住了他:“子廉将军不要再说了,主公已经够难受了,你何必再挑他伤口。” 曹洪看了看曹操的脸色,随后长长叹了口气,不过紧接着,他又再次开口:“可是为何要往南撤?往东撤去,便可与子孝他们的徐州兵马汇合,岂不更好?” 曹操摇头道:“不可。我军撤往东面,北城汉军得胜之后,必来阻截。且那刘赫能够如此谋算深远,其布局又岂会在仅仅一个陈留城?” 曹洪一愣:“孟德的意思是……” 程昱接话道:“如今看来,幽州、凉州两处战局,只怕也绝非我等所料那般。至少幽州公孙范,此刻到底是死是活,犹未可知。一旦公孙范已死,则徐晃、牵招、关羽三路兵马共同南下,我军纵与曹仁将军会师一处,也最多只能守住徐州而已,兖、豫之地必然数日之间便要丧尽。” 曹洪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因此要分别镇守住从陈留南下豫州的各处要害之所,把守住了这几处关隘,有我等这几年在此精心布置,纵然刘赫亲至,也未必能够攻下。” 曹操目光深远地看着西方,喃喃自语:“刘赫……此番曹某认栽了,不过我绝不会就此服输,你我日后,还会有再见之日。元让,妙才,等我回来救你们……” 第七百八十三章 曹氏子弟 曹操亲自奔走,很快便将散乱恐慌的大军重新凝聚一处。 “全军鼓噪,大声嘶喊,以壮军威,同时向后撤退,遁入黑暗之中,再行南撤。” 他这一声令下,曹军很快便依照而行,城墙上正准备继续发射弩箭的汉军,只听得曹军那震天的嘶喊,却只能在星光之下,模模糊糊看见一大片黑影,根本难以分辨到底有多少敌军。 不过在曹军开始撤退的不久,东方便露出了鱼肚白,大地之上,虽然依旧昏暗,但光明却已近在咫尺。 有鉴于此,曹操愈发焦急,当即下令加快行军,否则待城中汉军缓过神来,出城追杀,自己可就要将性命留在此地了。 他刚刚撤到了陈留城南十余里处,身后忽然响起一阵阵脚步声,这让所有人那紧绷的心弦都忽然一紧。 “莫非汉军这么快便追来了?这可麻烦了。” 曹操心中大呼不妙。 这时,身后莫名传来两声呼喊。 “父亲……” “叔父……且慢行……” 曹操只觉这两个声音十分耳熟,急忙回头看去,这一看之下,让他大感惊喜。 “子修、安民,你们逃出来了?” 这两人,正是曹操的长子曹昂曹子修,还有他不久前死在叶祥箭下的弟弟曹德的长子,也就是曹操的侄子曹舒曹安民。 两人原本都在夏侯渊军中历练,昨夜被派出城去,在西门外大营中看守汉军俘虏,曹操原以为他们必已遭了毒手,正是心痛如绞,此刻见他们安然归来,自是欣喜难耐。 两人也是一样,策马跑到了曹操面前,喜极而泣。 “好,没事就好啊。” 他抚慰着曹安民的头:“你若有些闪失,可叫我如何向弟弟交代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曹昂看曹操等人全部都是步行,当即牵过了自己的战马。 “还请父亲骑我战马。” 曹操连忙退却:“这如何能行?我儿能从汉军手中突围而来,必定历尽艰辛,厮杀辛苦,这战马还是你留着自己骑乘为好。” 他看着两人满身的血迹,心中自是十分心痛。 曹昂却执意要请他上马:“所谓百善孝为先,岂有儿子骑马,却令父亲步行在侧之理?” 程昱看着曹昂,频频颔首,似是十分满意。 “主公,大公子有如此孝心,主公就不必退却了,否则岂不是陷公子于不孝之地么?” 曹操见他这么说,也便只得听从,自己上了马背。 “对了,你二人此番带了多少兵士突围?” 曹昂不由的面露愧色:“回禀父亲,我二人……只带出了不足八千士兵,且其中尚有三千余伤兵……其余三万多大军,已非死即降……” 曹舒跪倒在地:“都是小侄无能,我等突围之时,本有万余大军,是小侄回军去救麾下一名军司马,才使得损兵两千有余,请叔父治罪!” 曹操将两人扶了起来,一脸动容之色。 “此番我军中计,元让与妙才,都身陷敌手,便是我也险些难以逃脱,你二人非但能突围成功,还带出八千士兵,此乃大功一件,何来罪责?快快请起,随我赶回本部城池,重振旗鼓,日后再战。” “多谢父亲!” “多谢叔父!” 曹操看着二人,满眼欣慰:“我曹氏有子弟如此,何愁家族不能兴旺?区区一败,不足挂齿。” “呜呜……呜呜呜……” 远处的陈留城中,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冲天而起,纵然相隔十里,曹操等人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程昱脸色一变:“主公,此乃汉军集合士兵之号角,许是他们已探明我军虚实,正要前来追杀。” 曹操抽动马鞭:“全速行军,不可教敌军追上。” 曹军士兵个个早已是吓得肝胆俱裂,此刻听闻身后再次传来敌军号角,一时间都是魂飞天外,曹操军令一下,那些士兵根本无需将领督促指挥,便全部如同兔子一般蹿了出去。 陈留城南门之上,高顺与几位将领远远眺望着曹军的动向,虽然天色依旧不明,看得不甚清楚,可几人却都面带笑意,甚至有的笑容中带着几丝调侃意味,似乎都看得津津有味。 葛副将对高顺说道:“将军果然英明,不用出城,只需吹响号角,就能把曹军吓得不轻,着实高招。” 亲卫兵统领黄将军却有些犹疑:“我军何不真正杀出去,擒下曹贼,献于陛下?” 高顺神色淡然道:“城内虽定,城外依旧不宁,何况陛下早有准备,曹操插翅难飞。” 他这么一说,众位将领虽然对于不能亲自抓获曹操,捞取大功,而感到有些遗憾,却也都没有再说什么。 曹操等人一路狂奔,没有半刻停歇,也没有人回头去看看,到底是否有汉军追来,所有人都只知道拼尽全力向前逃跑。 如此,直到晌午时分,曹操纵然骑马,也觉得颇为劳累,而曹军士兵,更是个个浑身湿透,气喘如牛,脸色惨白无比。 “主……主公,属下看后方并……并无追兵,我等还是在……在此稍歇,再行赶路不迟……” 戏忠扶着一棵大树,双腿都在打颤。 曹操也觉口渴难耐,往身后看去,果然没有半点追兵的迹象。 “也好,想是汉军已放弃追击,传令下去,全军就地歇息。” 他也下了马背,随后亲自扶着郭嘉,来到了一颗树荫下休息。 其他三位谋士之中,除了程昱微微皱眉外,另外两人对此也并无任何不满之色,毕竟四人之中,这三人虽不是武将,却也个个修身养性,习武练剑,唯独郭嘉,只读书,不练武,平日还多喜欢留恋烟花街巷之中,纵然年轻,身体却反而最弱。 几人同坐在一片树荫之下,曹昂亲自送来了几个水囊,让大家喝了几口水,缓过了几口气,这才觉得舒服不少。 “不想此次陈留决战,我军竟会如此一败涂地,唉,此皆操之过也,我曹操对不起三军将士,也对不起诸位。” 曹操仰望天空,喟然长叹。 郭嘉忙道:“主公不必自责,胜败兵家常事,我军虽是损失不小,甚至兖州诸郡也要被刘赫夺取多半,然豫州无论人口还是粮草,皆数倍于兖州。我等守住兖州南下入豫州之要道,重新招兵买马,仍有报仇之望。” “不错,曹仁将军驻守徐州,徐州大半城池人口,皆在我军掌控之中,原先主公为安定民心,并未在徐州招兵征粮,如今一来民心已定,二来我军新败,主公只需发出征兵告示,料想不出数月,定可征得十余万兵马。” 四大谋士之中,程昱最是年长,因此处事、待人也最是沉稳,他这一番话,也让众人都看到了希望。 “主公……” 一名士兵跑了过来:“主公,有一人自称梁习将军使者,特来报讯。” “梁习?他竟然还活着?”曹操一听到这名字,脸色大为意外,而且透着几分惊喜。 戏忠说道:“主公派梁将军前往埋伏张勇的凉州援军,以陈留局势而论,我等原以为此路伏兵必然也难以成功,梁将军自也当身首异处了,不想他却未死,莫非伏击成功?” “果若能如此,则是天大喜事了。”郭嘉点头道。 曹操连忙喊道:“快,快将那人带来。” 第七百八十四章 夹击张勇 没过一会儿,一个身穿曹军甲胄的士兵弯腰低头走了过来。 “小人王二,见过主公。” 曹操一愣:“听你口音,莫非也是谯县一代人士?” 那士兵回道:“回禀主公,小人确是谯县人,四年前从军,今为梁将军麾下斥候。” “原来如此。甚好,甚好啊。”曹操本就对梁习生还一事十分惊喜,此刻见到自己同乡,自然愈发欢欣鼓舞。 “梁习伏击张勇,可有收获?” “回主公,我军依照主公吩咐,在树林之中埋伏张勇,果见张勇领兵经过。梁将军见一人骑乘赤兔马,待其走到伏击点时,便即刻发起进攻。” 曹操微微点头:“不错,当年董卓赤兔马,为刘赫所得后,便赐给了张勇。” 那斥候却话音一转:“谁料张勇似乎早有防备,我军发动陷阱和攻势之后,敌军虽然有所损伤,然军心未乱,且很快便展开反击。” 对此,曹操也并不诧异:“那张勇号称统兵之能于高顺相若,有此能为,也在意料之中,我本也不奢望单凭伏击,便能取其性命,只为拖延起行军,令其不得赶赴陈留战场而已。” “主公明鉴。”那斥候拍了一句马屁。 “那批汉军,虽然只有两万左右人马,然而神勇非常,尤其是护卫在张勇周身的数千人,个个手执细长大刀,金光闪闪,杀伤力骇人听闻,小人此刻便是回想起来,也……也难免胆战心惊。” 这斥候伸出手擦了擦额头,看起来果然十分惊骇和紧张。 程昱说道:“张勇麾下所练金刀营,与高顺汉武卒并称于世,乃是天下顶尖步卒军队,你们与其交手,得以不败,已属不易。不知后来又是如何?” 那斥候对着程昱抱拳道:“敌我双方厮杀半日,各有损伤。只是我军损伤更大,军心已堕,将军便下令即刻退兵,张勇紧追不舍,如此边退边战,一直退到了长社城外的一处河谷之中。” 听到这里,曹操眼睛一亮:“河谷?这梁习果然办事得力,我曾嘱咐他若敌军悍勇,伏击难成,则可将其引入河谷之中,二次伏击。” 斥候点头道:“主公英明睿智,天下罕有。我家将军正是依照主公计谋而行,在河谷发动预先准备好之陷阱,敌军果然没有防备,损伤数千人,连张勇本人,也受了轻伤,随后敌军迅速撤退,占住了新郑城,与我军对峙。” “好,太好了。”曹操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新郑,此地正是司隶与颍川郡交界之处,若能攻下此城,我军大可长驱直入,只需两日,便能抵达虎牢关。” “将军遣小人来此见主公,正是为此,想请主公亲率大军,前往长社汇合,攻打新郑。” 斥候此刻的语气,都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好,你此番功劳不小,今后便跟在我直辖大军之中。” 曹操一句话,让那斥候顿时磕头如捣蒜:“主公大恩大德,小人永世不忘,永世不忘……” “好了,起来。传令,改变目标,待休息半个时辰后,全军开拔,前往颍川长社。” “主公且慢!”郭嘉忽然出声制止。 “嗯?奉孝可是有什么妙计?”曹操看着他。 郭嘉看了那斥候一眼,随后说道:“属下以为不妥。我军新败,如今残存七万余兵马,个个身心俱疲,士气全无,即便去了长社,要与张勇这等威名赫赫之大将敌对,只恐军心不稳,胜算不足。何况豫州之地,不可不保。关羽铁骑如若从冀州南下,六七日间,便可抵达豫州,主公岂能因小失大?” 曹操正要说话,程昱却抢先开口:“奉孝此言差矣。岂不闻兵法有围魏救赵?洛阳兵马所剩不多,我军长驱而入,直攻洛阳,如得以成功,则天下至此在握。如不成功,也可牵制兖州汉军回军救援。彼方路远,我方路近,待其回军救援时,我军再绕道杀会兖州,岂不两全其美?” “非也。高顺、张勇,何等样人也?世间良将,罕有所敌,此等计策,岂能瞒过他们?如高顺趁势南下,堵住我军后路,正是成瓮中捉鳖之像。” 郭嘉也毫不客气地驳斥了回去。 “好了,休要争论,你二人所言,皆是有理。不过曹某自有一番计较,此计一旦得以成功,哼哼……” 曹操忽然目录凶光,看得周围几人有些遍体生寒之感。 “不知主公有何妙计?”程昱问道。 曹操笑了笑:“适才听二位所言,灵光一闪而已。仲德所说围魏救赵,深得我心。而奉孝所言后路之忧,也诚然如是。不过,如今,我不但不怕高顺南下,反而要好好准备一番,恭迎他南下才是……” 四大谋士当即恍然大悟,程昱说道:“主公是意欲在陈留南下之必经之路上,再设埋伏?” 曹操点头一笑:“子廉。” “末将在。”曹洪跪地喊道。 “我与你三万兵马,你亲自驻守圉县县城,不过一万兵马在城中,两万兵马埋伏城外。陈留南下攻豫州,此城乃必经之路,你先命城中县令,假意归降,迎其入城,随后发起突袭。高顺虽强,纵能逃脱城去,城外还有两万大军,即便不能杀死于他,也要擒下他几名将领来。” 曹操眼中精芒闪烁,脸色惊喜之中,又带着几分愤怒。 四大谋士何等聪慧,曹洪虽然不如,但对曹操秉性,却更是了解,他们一见曹操这等神情,就知道他特地交代要俘虏几位汉军将领,是所为何事了。 曹洪正色道:“末将领命,主公放心,此事不成,末将自提头来见。” “好,子廉有这等气魄,真可比鬼神也。”曹操大肆称赞了起来。 “主公,属下尚有疑惑,此行只怕……” 郭嘉还想再劝,曹操却一反常态,从未直接打断谋士献计的他,这时却毫不客气地就打断了郭嘉。 “奉孝不比多言,你平日最能知我心思,此刻曹某心事,你必然最为清楚,又何必阻挠于我?且不论此番乃千载难逢之良机,纵然张勇如何强悍,能以两万兵马挡我与梁习近十万大军,可只要能擒下陈留中的汉军将领,亦可不负此行也。” “何况曹某也熟读兵法,深谙兵事,陈留虽败,却是败于刘赫之手,高顺依然为我所杀。张勇虽然强悍,也不过与高顺相当,岂会是我对手?正可借机将其一举挫败,岂不令萎靡之军心,就此大涨?” “这……”郭嘉看了看曹操的脸色,见他神情十分坚毅,便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好,半个时辰之后,分兵行进,不得延误。” “遵命!” fp 第七百八十五章 三曹斗张 曹军虽然已是十分疲惫,可曹操下了如此死令,数万大军歇息半个时辰后,也只得继续赶路。 好在此地前往新郑城,也只有约百里路程,大军紧赶慢赶,连走带歇,到了夜半时分,总算走过了大半路程。 四大谋士虽然和曹操一样骑马前行,但也是十分劳累,戏忠看了看众多将士,个个脸色苍白,心中不忍。 “主公,不如在此地扎营,休整一夜,否则即便赶到新郑城下,以我军如此士气,也绝非张勇敌手。” “这……” 曹操虽然十分不愿,但他回头也看了一眼将士们的情况,莫说寻常士兵,便是曹昂、曹舒、曹洪三人,也都面带乏累之色。 无奈之下,他只得点头同意。 众多将士一听可以休息,马上来了精神,短短时间内便搭好了营寨。 直到子时过后,曹营将士用饭完毕,这才纷纷入睡,偌大的军营也很快安静了下来。 在曹操帅帐不远处的一座帐篷之内,郭嘉却迟迟没有入睡,他辗转反侧,最后还是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不行,此事太过蹊跷,只怕其中有诈,主公为救二位夏侯将军,一时心切,恐要中人奸计,我必须去提醒于他。” 他抓过了衣物,批在身上,掀开营帐的帘子,快步走了出去。 “主公,可曾安睡?属下郭嘉,有事禀奏。” 他站在曹操账外,恭声轻喊了一声。 账内传来了曹操的声音:“是奉孝啊,进来。” 账外的守卫当即放行,郭嘉趋步而入,只见曹操身披锦袍睡服,也正在账内来回踱步,显得心事重重。 见到郭嘉进来,曹操招呼他坐了下来。 “奉孝深夜来此,莫非是要阻止我军继续攻打张勇?” 郭嘉说道:“凡事皆逃不过主公法眼,正是如此。” 曹操摇了摇头:“我有什么慧眼,不过是你对此事,从始至终都有怀疑之态,故此知晓。我若真有这等慧眼,岂会令我军损失至此?” “主公,属下以为,那梁将军遣使来报,所说之事,多有可疑之处,我军实不宜冒然前往新郑,否则,一旦中敌奸计,恐有全军覆没之危,请主公万万三思。” 曹操听着他的话,也没有马上反驳,而是抬起了头,微微一叹。 “唉,奉孝所言,我岂不知?只是,我心中所思所想,奉孝也当知晓才是。” 郭嘉拱手低头:“属下略知一二。二位夏侯将军被擒,兖州一战,又是大败,军心丧尽,主公急需一场大胜,稳定士气,更要擒获张勇,换回二位将军。此事不可拖延,否则军心日渐懈怠,二位将军也将有性命之忧。” 曹操皱着眉头:“奉孝既然知晓,又何必再明知故问呢?此事不必再劝,此行不可避免,张勇若有所谋划,哼……” 说到此处,他的气势忽然又恢复了三分霸气。 “我曹操虽然方经大败,却也不是可以任人欺凌。他区区张勇就想吃掉我,只怕是没这等牙口。” 郭嘉正要开口之时,忽听得外面杀声骤起,刚刚安静下来的军营,瞬间又乱成了一团。 曹操快步走出账外,喝问道:“何事如此惊慌,成何体统?” 一名士兵匆匆跑来,跪在面前:“回主公,大事不妙,有汉军忽然前来劫营,已冲破我军营寨了。” “什么?汉军劫营?”曹操神色一惊。 “张勇不是在新郑城么?据此尚有近四十里,何以能来劫营?” 郭嘉跟了过来:“那位梁将军遣来的使者,现在何处?” 曹操一听他这话,当即也想到了什么:“对,快去找到那使者!” 没过一会儿,一名士兵跑到了曹操跟前:“禀报主公,那位使者不知何时离去,早已不见于营中……” “果然中计矣!”郭嘉哀叹一声。 “此人必是张勇麾下士卒,他必是破了梁将军伏兵之计,将其反杀,又从军中挑选了一名出身谯县之士卒。主公自是难以识得军中寻常士卒,大败之际,闻此喜讯,又是同乡,自然不疑,纵然有所怀疑,为救人心切,也会前来,张勇定是早就在此埋伏等候了。” 曹操面色之中,虽然没有什么惊慌之色,却也十分凝重。 “好个张勇,好个刘赫……” 曹军军营四周,都有数千汉军,从黑夜之中涌现出来。 汉军以逸待劳,个个精神饱满,而曹军士兵,士气全无,又是如此疲惫,哪里能提得起半点战意?更何况这四面汉军之中,每一处都有数百到一千不等的金刀营一同厮杀,金刀每每劈出,便杀得曹军心惊胆战。 哪怕曹军人数,足有汉军两倍有余,可一时间却仍旧被汉军杀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军营西侧,张勇骑着赤兔马,亲自加入了战斗之中。 他与高顺不同,高顺极少亲自参与厮杀,而张勇虽然稳重,但武艺之上,却从来不曾有半分荒疏,常常亲身下场,与敌军厮杀。 张勇年过三旬,武艺也已基本定型,94的基础武力,已经基本到了极限,在武将之中,也只能算是二流而已。然而配合兵王、甲王,还有神驹赤兔,再加上“鬼斧”特技,一番加持下来,使得他也足以在万军之中,来回驰骋,所向披靡。 如今曹军之中,已无大将,区区一个曹洪,武艺还在双夏侯之下,更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尽管如此,曹洪见到张勇杀来之后,还是一股反顾地朝他冲了过去。 “敌将休要猖狂,曹洪在此,纳命来。” 张勇不惊反喜:“曹洪?来得好,正要借你人头,来扬我大汉之威名。” 他一甩劈天盖地斧,对着曹洪劈砍过去。 曹洪区区92的基础武力,且兵器、铠甲、坐骑,样样不如,又无特技加成,只这一招之下,手中兵器就险些被张勇击飞,这让他心中大骇。 “原以为刘赫狗皇帝麾下,也只有关羽、朱烨、赵云等人堪称当世猛将,不想以统兵见长的高顺与张勇二人,也个个身手不凡,我竟连他一合也难以抵挡。” 他这正心惊着,张勇第二斧已然劈来。 曹洪惊慌之下,却是根本难以躲闪,更休提要抵挡了,眼看他就要在这一斧之下,身首异处,两杆长枪忽然斜刺而来,刺向张勇面门。 张勇无奈,只得回斧格挡,将两只枪头都荡开了去。 待他仔细看去,原是两员小将,从自己左右两侧分别攻杀而来。 其中一人喊道:“子廉叔父,我等叔侄三人,齐心协力,擒了张勇,换回两位叔父。” 曹洪闻言,想到了夏侯惇和夏侯渊,心中也是战意昂然。 “好,子修、安民,你二人从两侧掩杀,我在正面对敌,三人联手,就不信战不得一个区区张勇。” 他双手紧了紧手中的兵器,大喝一声,直劈张勇头顶,曹昂与曹舒也当即攻了过来。 fp 第七百八十六章 路遇猛虎 有了两人的加入帮手,原本不堪一击的战局,一时之间也得以被战平。 不过这两人武艺终究寻常,虽然年轻力壮,可比起曹洪来,也显得逊色半筹,虽然与张勇缠斗一时,却根本难以伤得了他。 “子廉,子修,安民,我来助你们。” 曹操忽然出现在了不远处,骑着战马,举着青釭剑,飞驰而来。 三人见状大惊,齐声喊道:“孟德/父亲/叔父快走……” 而张勇却是目光一闪:“好个曹操,自来寻死,正好省事。” 他一斧头直接荡开了三人的兵刃,一拍赤兔马,轻松便绕过了曹洪,杀向曹操。 “孟德小心……” 曹洪一边高呼,一边调转马头,追了上去,然而他的战马,如何能比得了赤兔神驹?不但追不上,反而还越来越远。 “看剑……” 曹操倒是丝毫不慌,提剑便刺。 张勇随手一挡,不但挡开了这一剑,还将曹操震得虎口生疼。 “好个张勇,非你对手。” 曹操一拨战马,迅速逃离,张勇又岂会任由他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当即拍马追了上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张勇眼看就要追上曹操,却忽然惊觉自己已然追到了曹军军营的深处,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他赶忙勒停战马,观察起了周围的情况。 这时,曹操也停了下来,而且转过身,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张勇立刻明白自己中了诱敌之计,急忙想要撤离,然而四面八方,忽然杀出了大批曹军。 曹操冷笑道:“你以为曹某当真是那冲动少智的莽夫不成?我早料到会有诡计陷阱在此,特布下此等阵仗,专为擒你,上,抓住他!” 周围的数千名曹军,蜂拥而上,一个个张牙舞爪,仿佛恨不得将张勇活活吃下肚去。 张勇眉头微皱,心中有些自责:“可叹我张勇一向以沉稳着称于世,如今竟然犯此愚蠢之行,为这功劳而孤骑深入,当真危急矣。” 不过眼下局势,也容不得他多想了,那些曹军转眼已杀到了眼前,张勇挥舞劈天盖地斧,与敌军厮杀了起来。 曹操站立远处,四大谋士此刻也纷纷围了过来。 “主公如此诱敌,虽然多有胜算,然而实在太过冒险,日后不可再用。” 程昱有些严肃地说道。 曹操不以为意,不过他知道程昱是一番好意,因此不便反驳:“仲德放心,今日是无可奈何,只得以此擒获张勇,我日后自会小心就是了。” 程昱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戏忠观察了一阵,说道:“这张勇武艺也是不弱,且有宝甲护体,要想杀他已是不易,若要生擒,则更是艰难,恐要死伤不少将士,方可办到了。” 曹操双目如电:“但能擒得张勇,如断刘赫一臂,无论何等代价,皆不足虑。” 而被围困之中的张勇,此刻心中暗暗焦急。 “三哥怎得还不到。这曹操心计深沉,一个将计就计,几乎要害我性命,再拖延下去,只怕我当真要难以幸免了……” 他纵然在敌军之中肆意腾挪,每每出手,必能击杀一名曹军,至今斧下已多了数十名曹军的性命,而自身暂且毫发无损,然而人力终有尽时,他又能战斗多久? 张勇战斗之时,不住朝一个方向望去,面容之中,隐隐带着几分忧虑之色。 在此地二三十里之外的一处山谷之中,一小队人马,正在趁着夜色,举着火把,飞速前进。 这队兵马看起来不过百人左右,最奇特的是,他们个个骑乘斑斓猛虎,这些猛虎,张着血盆大口,不断发出阵阵嘶吼,杀气逼人,将这山谷两侧数里之内的飞鸟、走兽,全部惊得四散而逃。 而为首的一员将领,面色黝黑,手中天罡追魂戟,正是程良,他正率领着一百神虎骑全速前进。 赶了半天路,许是觉得有些累了,程良下令暂停进军,下了猛虎,来到一旁,自顾自饮水起来。 那一百士兵也全部围坐在四周,吃些干粮,喝点水。 程良灌下一大口清水后,长长呼出一口气。 “呼……爽啊,真他娘的爽。” 一名士兵笑着说道:“三将军倒还有这般兴致,只是不知四将军在前方可还顺利与否。” 程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嗨,我四弟的本事,旁人不知,我这个三哥还能不知么?曹操算个什么东西,陈留大败,二十五万大军,剩下不足三成,嘿,真真是个窝囊废,四弟早有准备,一旦出手,必取曹贼首级,我等前去也不过是个凑数的罢了,这份功劳,我何必跟自家兄弟争去。” 这些神虎骑士兵也都纷纷点头附和。 “三将军说得对,四将军用兵之能,可是让陛下都屡屡交口称赞的,曹军新败,士气丧尽,岂能是四将军敌手?只怕等咱们赶到战场之时,曹贼的尸身都凉透了,哈哈……” 程良听了他们的话,也显得很是得意:“没错没错。不过大哥行事谨慎,原也应该,这军令既然出了,咱们不可不守,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嘛,嘿嘿,也不用着急啦。这功劳虽大,若换了旁人,我老程定要抢上一番,自家弟兄,谁得了功劳不一样?大家好生歇息,不必着急。” “哈哈……三将军可是向来是个会过日子的主,无论军功还是钱财,从来不肯对人让半分的,也就是对其他三位将军,您才有这般大方了。” 程良一脸得意:“那是,我们兄弟五人,除了大哥做了皇帝,咱们不能胡来外,其他四兄弟,你家的就是我家的,除却媳妇不能共用,旁的东西何必分这般清楚?便是儿子,也可以一块儿养嘛。” “哈哈……三将军,据末将们耳闻,平日好像都是您去其他几位将军家中蹭饭比较多?可是极少听说您在自家府上摆酒宴请的呢……” 他们这样一笑,程良脸色顿时青一阵紫一阵:“这个……那个……去去去,就你们多嘴。” 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偏在这时,一声虎啸声传来,程良本就被他们笑得自觉有些失了颜面,听得这虎啸声,正好找了台阶下。 “哪个王八羔子不懂事,自己的坐骑都管不好,瞎嚷嚷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都不是自己的坐骑。 “将军,不对啊,这啸声明显是从远处山林中传来,绝非我等近前这百头猛虎所发出的。” “是啊,想是此地山林中也有野虎。” 程良一听,立马来劲了:“哈,这作死的畜生,敢搅扰了本大爷的心情,待我去宰了它,拿虎骨虎鞭给四弟庆功。你等就在此等候,不可随意走动。” 他说干就干,提着天罡追魂戟,骑上了自己的猛虎坐骑,循着声音就找了过去。 fp 第七百八十七章 二虎相斗 程良骑着自己的猛虎坐骑,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在山林之中一路狂奔。 然而,猛虎嘶吼,响彻十里,在这山谷之中,四处回荡,程良虽然能勉强分辨出其方向,但是这声音听起来就在耳边,实则距离却是不近。 在足足跑了三里多地之后,程良终于见到了那头猛虎,然而,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万分诧异。 这头猛虎,个头着实不小,在自己神虎骑的一百头坐骑中,也堪称中上,吊睛白额,刚猛有力。 然而,就是这样一头猛虎,本应是四处追逐猎物,此刻却是相反,正被一个长大五大三粗,高逾八尺的壮汉追着打。 那猛虎一路逃跑,壮汉就在后面追杀,在这山林之中,壮汉跑起来,却是如履平地,竟然能够追得上老虎,每次追到之后,他都挥拳砸去,打得老虎嗷嗷直喊,显是十分疼痛。 程良暗暗咋舌:“好家伙,这厮是哪里来的怪物,竟然这般勇猛?” 他自忖要打败猛虎,并不算什么难事,可自己却需要借助兵器之威,而且也并不能轻松取胜。 而眼前这位壮汉,赤手空拳,将老虎打得四处逃蹿,满地找牙,最关键的是,这凌晨十分,天色依然不明,在这等茂密山林之中,正是猛虎的主场,常人即便能击败猛虎,也决计不可能在这等环境中追得上老虎。 “这可是个猛将的苗子,待我将他收了,回去见了大哥,定是重重有赏呐。” 程良想到这一节,不由得两眼冒光,当即一拍虎屁股,跑了过去。 “这位壮士……” 那壮汉被他这么突如其来得一声喊,显然是十分意外,本能地就回过头看了过来。 他这一回头,那猛虎当即一个箭步,窜入了一片灌木丛中,随后,伴着几阵波动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壮汉登时大怒:“哪儿来的黑货,胆敢扰我打猎?” 程良心中腹诽道:“还说我黑,你也不比我白……”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这等夜色之下,两人都只能看到对方的一个人影而已,根本看不清什么脸色,谈何黑白?虽然二人都确实挺黑。 程良虽然对此人的无礼大为不悦,但是想着刘赫常说的“礼贤下士”,因此强忍怒气,堆出了一张笑脸,对着壮汉抱拳行礼。 “这位壮士,在下乃是……” “是是是,是你个头啊是,这猛虎吃了我们村十几个村民,我费了老大劲,走了一百多里路,才终于找到了它,刚才眼看就要抓到了,就被你给打断,你得赔我!” 程良哑然失笑:“不就是一头老虎么?莫说一头,便是要一百头,我也拿得出来。我看壮士威猛不凡,只要你加入……” 不等他把话说完,那壮汉就嚷嚷了起来:“看你这厮如此瘦弱,怕是连老虎的一巴掌都经受不住,还敢如此胡吹大气,简直不知羞。罢了,懒得与你废话,我还要去追那大虫去。” 他转身就要离去,程良连忙策虎追了上去。 “壮士且慢……” “嗷唔……” 胯下的猛虎坐骑一声嘶吼,让那壮汉忽然停下了脚步。 “嗯?那畜生回来了?在哪儿……” 他四处张望,这才发现程良骑着的正是一头威风凛凛的老虎,比起自己刚才追杀的那头,还要威猛三分。 “哈,这里也有一头畜生!” 程良闻言,脸色登时一黑:“他娘的,这不是骂我老程是畜生么?娘的,等将你收入麾下之后,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那壮汉指着程良,喊道:“喏,那黑厮,你吓跑了我的猎物,就将你这畜生赔了给我,我便不追究你了。” 他把手一摊,大有一副等着程良主动把坐骑送到他手上的态势。 程良是何等的暴脾气,自己几次说话都被对方打断,还被他这般指桑骂槐,如此肆意欺凌,简直是忍无可忍。 “赔?我赔你姥姥!你这不知死的家伙,也不打听打听程爷我的名号,向来只有我管别人要东西,除了大哥以外,谁敢找我要东西?还敢夺我的坐骑,简直欺人太甚,更是不知死活!” 那壮汉本就是一肚子火气,方才本欲放过程良,只是见他骑乘猛虎,因此想讨要过来,作为补偿,想来也是合情合理,想着即便对方不给,自己也只得作罢,否则还能明抢不成? 可没想到对方不但不领自己的美意,反而如此无礼,还这般撒泼辱骂自己,壮汉也顿时是怒火中烧。 “好你个憨货,吓跑我的猎物,让我白白辛苦了四五日不说,还敢如此逞凶,来来来,你我较量一番,看我不把你打得跪地求饶。” 他一挥拳头就冲了过来,程良也毫不示弱。 “打便打,程爷我起兵以来十余年,打架还没怕过谁。” 他一拍猛虎,挥舞天罡追魂戟,就与那壮汉厮杀到了一处。 在五兄弟中,论及武艺,程良位居倒数第二,拥有96的基础武力,可是他的特技“血煞”,却必须受伤才能触发,不似张勇,只要使用斧头作为武器,就能够触发特技,因此整体看来,他才是五兄弟中最弱的一个。 可尽管如此,那也是在这五人之中相比,放眼天下,他依然是世间一等一的猛将。 此刻,他这一支天罡追魂戟,舞得虎虎生风,或刺,或劈,或撩,或砍,只十几个回合下来,已将那壮汉连连逼退,而周围的诸多树木,也被追魂戟砍中,纷纷倒下。 “慢着……” 壮汉向后跳开数步,喊住了程良。 程良收起追魂戟,十分得意地看着他:“哼哼,怎么样?怕了?现在给程爷我跪地求饶,程爷不但可以饶了你,还能将你收入麾下,教你武艺不说,这猛虎坐骑,也可以送你一头,如何?还不快快跪下。” 那壮汉却说道:“我呸,想我许褚也是堂堂大丈夫,岂能畏惧而向你这等人下跪,岂不是有辱男子汉气概?” 程良顿时恼怒起来:“呔,天底下多少人想给我下跪,求我收他们做门生徒弟而不可得,你当真不知好歹。” 许褚一脸不屑:“谁稀罕你的武艺?你不过是占了兵器和坐骑的便宜罢了,有种的跳下虎背,扔掉兵器,与我空手一战,看谁跪地求饶,谁哭爹喊娘。” “好你个乡野村夫,竟敢藐视于我,空手就空手,我怕你不成?” 程良直接将追魂戟往地上一戳,从虎背上纵身一跃,一双铁拳,裹挟着一股劲风,砸向了许褚。 “系统提示:程良对战许褚。程良基础武力96,甲王提升2点武力,暂未触发特技,综合武力98点。” “许褚基础武力95,触发特技——平山:在山地环境作战时,武力提升2点,视敌军情况降低对方武将武力1-3点,综合武力97点。” “受许褚特技影响,程良武力降低1点,综合武力变为97点。” 两个人,四只拳头,如同四只铁锤一般,在空中不断划过,劲风阵阵,纵然没有了追魂戟的威胁,周围的那些树木也并没有因此而免遭于难,在两人的铁拳下,这些树木非死即残,即便没有被砸断,也要在树干上留下一个个拳印,足见二人力量之大,拳劲之强。 fp 第七百八十八章 最后激战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打得难分难解。 单论武艺,许褚虽在程良之上,这六七十合斗下来,也打中了他两拳,然而程良有神甲护体,许褚的拳劲虽强,但被这金丝甲层层化解之后,劲力也被化去了七八成,剩下的两三成,最多只能让程良稍稍一震而已,根本连痛都说不上,遑论打伤了。 “你这黑厮,武艺也是一般嘛,还敢夸口说自己如何了得,真是不知羞耻。” 许褚对程良显然十分看不上,对战之时,也不忘出言挖苦几句。 程良正在气头上,如何能忍得了他的讥讽? “呔,匹夫休要猖狂,看拳。” 他左手向前一捞,试图去抓许褚,然而许褚岂是易与之辈?顺势向后一退,就躲过了这一抓。 “嘿,中计了。” 程良狂喜,趁着许褚后退时立足未稳的一个瞬间,右手成拳,使出全身的力道,狠狠砸了出去。 许褚微微一惊,自忖难以闪避,只得也以右拳对了上去。 双拳猛然对撞到一处,只听得咔咔作响,两人瞬间向后跳去,拳头置于身后,偷偷搓揉着,关节之处透着一个个红印。 “哈,痛快,再来!” 程良隐隐觉得有些兴奋起来,一个箭步飞身上前,再次砸了过去。 许褚也丝毫没有怯意,拳头舞动,迎战上来。 两人激战正酣之时,不远处的程良坐骑,许是见主人有难,心有灵犀,决定出手帮主人一把,原本听了程良命令,趴在草丛中的它,忽然纵身一跃。 “嗷唔……” 这猛虎嘶吼一声,只两次跳跃,就扑到了许褚近前,探出右爪,朝着许褚肩膀上抓了过去。 这猛虎虽是驯养,可有赵昌的“驯兽”特殊属性调教,又跟随程良久历沙场,无论血性、力量,还是速度,都在寻常野生猛虎之上,这一扑,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它这一抓,那是何等的力道,莫说是人了,就是高头战马,也要登时毙命。 许褚虽然反应敏捷,迅速退了开去,但依旧慢了一步,他的右臂被虎爪狠狠抓过,登时出现了几道血痕,鲜血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便流满了他整条手臂。 “好你个畜生,竟然二打一,还搞偷袭。” 程良脸色一黑:“说谁畜生呢?” 许褚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今日你依仗这畜生偷袭,方能取胜,我许褚万万不服,日后若有机会,定会来一雪今日之耻。” 他放下话来,随后纵身离去,他对这山林地形显然十分适应,即便是在这黑暗之中,也丝毫不影响他极速奔跑,几下跳跃之后,就不见了踪影,根本不给程良反应的机会。 待程良缓过神来之后,对方早已看不见半点人影了。 程良心中的怒气尚未发泄完毕,这战斗就莫名其妙这样结束了,这让他心中大为不快。 他瞪着那不断蹭着自己大腿,一副讨好邀功之色的猛虎坐骑,心中的怒气,却也发不出来了。 “你这家伙……搅了我的好事,畜生到底就是畜生。唉,本想收此人入我麾下,可惜,实在可惜……” 他拍打了下猛虎的头顶,长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区区一个山野匹夫,跑了便跑了,我军中猛将如云,少他一个不少,走,去跟四弟汇合,只是少了这虎骨酒来庆功,未免有些缺憾……” 说到这里,程良有些不怀好意地看了看身边的猛虎坐骑,也不知对方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眼神中的含义,虎躯猛然一震,随后一声嘶吼,快速跑开了。 “哈,你这畜生,休要逃跑……” 程良撒开双腿就追了上去,这一人一虎,倒是玩得兴起。 张勇这边,却没有他这般轻松,如今他浑身上下,满是血污,而在他的周围,已经满满当当,躺下了数百具曹军士兵的尸体。 可取得这样的战果,张勇自己也是代价不小,虽然不曾受什么重伤,可是他浑身的力气,也消耗了大半,此刻提着劈天盖地斧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起来,就连胯下的赤兔马,也不断打着响嚏。 曹操看着这一切,眼神淡然,仿佛一切局势,尽在掌握,在他心中,张勇已是自己囊中之物,阶下之囚,几百人拿不下他,就几千人。 外围的战局,虽然不容乐观,对方兵力不足自己一半,却能将曹军杀得血流成河,溃不成军,可曹操丝毫没有半点惊慌,只要擒下了张勇,才算是抓住了此战的关键,也才算是有了救出夏侯惇与夏侯渊的筹码与希望。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曹操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无论多少士兵死在自己面前,他都不会皱下眉头,也正因如此,他之前才不惜用自己做诱饵,吸引张勇入瓮。 郭嘉仔细看着张勇的情况,对曹操说道:“主公,想来张勇已是强弩之末,不如让曹洪将军上前厮杀,定可一举将其拿下。” 曹操点了点头,对曹洪挥了挥手。 “末将遵命!” 曹洪之前三人对战张勇,尚且不敌,实在引以为生平耻辱,如今有这报仇的机会,尽管有些胜之不武,但他却顾不得那许多。 他休息半晌,早已是养精蓄锐,体力充沛,此刻挥舞兵器,骤然杀出,正如流星和闪电一般,打了张勇一个措手不及。 ‘铛……” 两人的兵器撞击一处,曹洪是厚积薄发,张勇是仓促应战,纵然张勇实力更甚一筹,这时却反而被他震得后退了三步。 “这就不行了?再看这一击。” 曹洪紧逼而上,连连出手,张勇双手已隐隐有些泛酸,自然难以使出全部力量,只能勉力抵挡。 而与此同时,周围的其他曹军,依然在曹操的军令之下,不断杀来,张勇四面受敌,更是难以招架。 此时天色变得愈发昏暗起来,原本还有的一些星光,这时也渐渐隐匿不见。 张勇一边应战,一边偷偷环顾四周,随后他且战且退,退到了一处营帐的旁边。 “咄!” 他一声轻喝,抬脚便将营帐外的一只竖在地面上的火把踢翻,没有了火光的照耀,周围的数步之内,瞬间黯淡了许多。 他故技重施,又将身边不远处的另一只火把踢翻在地,周围自然又暗了几分。 这忽然变暗下来,曹洪一时难以适应,本能地眯起了双眼,试图追寻着张勇的身影。 张勇却没有逃离,而是用长枪,将那火把一挑,就扔到了帐篷之上,火把上尚存的一丝火苗,登时就将这帐篷给点燃了。 “去!” 他忽然暴喝一声,抽出佩剑,一剑砍下了帐篷布的一角,用剑一卷,就将这着火的布扔向了曹洪。 “哎呀……” 曹洪没料到他会来这样一手,本就因昏暗而只能勉强看到张勇形迹,如今措不及防下,裤腿上便被那火布给点燃了。 fp 第七百八十九章 大战结局 曹洪急忙就地一滚,将火熄灭,才避免了整个人被烧成一个火球。 而不远处的曹操,神情淡漠,说了一声:“上长矛兵。” 大约一千多名士兵,手中提着长一丈有余的长矛,忽然从四周涌现出来。 张勇与他们初一交手,便是心中一惊。 “糟糕,这些长矛委实太长,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我全盛之时,尚需小心应对,如今体力消耗过半,必定难以应付,莫非今日便是我张勇葬身之时?” 他心中虽然焦急万分,但是手上却没有丝毫惊慌,他背靠一座营帐,将四面受敌,变成了三面合围,虽然依旧有些难以支撑,但一时间也可保无虞了。 而在同一时间,金刀营以及其余汉军,在曹营之中厮杀,却已尽得上风,曹军逾七万人马,这半个多时辰下来,就被杀了一万有余,还有数千人伤重难以再战。 如此一来,本就对曹军不利的战局,此刻更是难以支撑,显然败局已定。 曹操却似乎对这一切视若无睹,漠不关心。 他见至今还不能拿下张勇,心头不免有些急切起来。 “上弓弩兵,记住,只准朝他双腿射击,断不可伤其性命。” 曹军之中,数百名精挑细选的神射手跑了出来,挽弓搭弦,对准了张勇,而那些长矛兵,也当即向后退去。 张勇顿时瞳孔放大,心中已是紧张到了极致。 “这下糟了,我今日难逃万箭穿心之结局了……” 在这一瞬间,张勇想到了自己当年被刘赫起了现在这个名字,之后与他在黄水乡习文练武,训练乡勇,又义结金兰,起兵平定天下,等等诸多回忆。 “大哥……诸位兄长,小妹……我先行一步了……” “报……祸事……大祸事……” 一个士兵匆匆来到曹操面前,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跪到了地上,他这狼狈之像,外加喊得如此凄厉,引得那些本就有些心神不宁的曹军士兵,纷纷转头来看他,连那些数百名对准了张勇的弓弩手,也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莫说他们,连曹操一见他这般形迹,心中也是顿觉不妙。 程昱喝斥道:“不成体统的东西,如此惊慌失措,像什么样子?” 那士兵却也顾不得这许多礼仪讲究了。 “主公,大事不妙了。赵云与邓远二将,领一万轻骑,自陈留南下,已距我军不足四十里了……” 一听这样的消息,纵然是曹操也不免有些惊慌起来。 “赵云?我等安插在陈留西、北两侧的暗探,分明回报说不曾发现朝廷兵马来援的踪迹啊?” 那士兵说道:“回……回主公,敌军乃是……乃是从冀州南下,兖州济阴郡太守,也已在在三日前为邓远所杀。” “好个赵云,他定是从冀州直接攻入兖州,他轻骑疾驰,日夜三百余里,而兖州各地兵马,多数为主公调遣攻打陈留,因此他们大可直接从城外绕行,各地守将即便探明他们动向,也绝不敢追杀,想是济阴太守纵兵出城征讨,却反被其所斩。” 郭嘉很快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分析了出来。 戏忠忙说道:“奉孝所言甚是,那赵云与邓远,皆万人敌也,麾下骑兵,以骑射着称,实乃当世精锐,区区四十里路程,待彻底天明之后,他们便会追上我军,主公还请速下决断,否则我军危矣。” “主公速下决断!”程昱等人也急忙进言。 曹操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很快下令:“我等好不容易将张勇困在此地,眼看便要成功,岂可轻易放弃?只要擒下张勇,便可以其为人质,纵使赵云追上,也可以此逼迫其退兵。否则就此撤兵,非但损兵折将而毫无所获,还要被张勇与赵云两人同时夹击,势必愈发危急。” “这……”四大谋士一时之间,却也难以反驳。 曹操急不可耐地挥了挥手:“即刻放箭,射伤张勇之后,子廉、子修、安民三人联手将其拿下。” “末将遵命!”三人同时高呼领命。 能够生擒张勇这位世间一等一的名将,这对他们而言,也是莫大荣耀。 就在那些弓箭手准备放箭的时候,又有一名曹军斥候狂奔而来,他的叫嚷声愈发凄厉悲惨。 “主公……兖州……兖州没了……主公……兖州没了啊……” 他这么一喊,曹军中的不少人,登时心中“咯噔”了一声,曹军士兵,来自兖州者占了半数以上,一听自己老家都没了,如何能够不惊不忧? 好在战场混乱嘈杂,听到这斥候喊叫声的,也总共不过数千人而已,否则只怕单凭这一句话,就足以令曹军大乱起来。 曹操大怒不已,在那斥候跳下马背后,直接上前一脚将其踹倒。 “探明消息后,竟敢直接当着大军之面公然喊出,如此乱我军心,该当何罪?” 那斥候此刻已是痛哭流涕,悲恸莫名。 “主公……家没了……家没了啊……” 这名斥候,也是兖州人士,跟随曹操多年了,如今兖州彻底失守,他一时情难自制,堂堂丈夫,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哭得如同孩童一般。 程昱冷声喝斥道:“胡闹!速速将事情说个明白,再来定你罪责。” 那斥候勉强收住了哭声,啜泣了几声,这才将原委说来。 “幽州公孙范,早在四天之前,便已死在蓟县城……城外。徐晃和牵招未死,公孙范麾下有一将,名为田畴,他本是公孙瓒手下大将,假意投降,暗中将徐、牵二人收在密室养伤……” “田畴?”戏忠打断了他的话。 “此人我略有而言,他与田豫,号称公孙瓒帐下两员大将,颇受信任,会有如此举动,也在情理之中。那之后呢?” 郭嘉摇了摇头:“之后发展,也当可以想见。公孙范志得意满,毫无防备,出兵征讨乌桓与公孙度,妄图雄霸幽州,结果田畴与徐、牵二人设计夺下了蓟县,引其回军来攻,结果攻城不利,公孙度等人又必定反扑,岂有不败之理?” 斥候连连点头:“徐晃与牵招麾下几员将领,哄骗了公孙范手下武将,引其内讧,借机攻入蓟县,夺取城中兵权,又将临近的昌平县县令骗出城,去给公孙范报讯,随后趁势攻取,待公孙范回军之后,蓟县坚守城池,昌平顺势夹击,再有公孙度、乌桓数万大军后方杀来,不出两日,公孙范便兵败逃走,被轲比能所杀。” “之后徐晃、牵招镇守幽州,收拾残局,关羽亲领两万骑兵,南下兖州,两日之前,已攻下……攻下……” 说到此处,这斥候再次双目通红起来。 “已攻下了泰山、济北、东平、东郡共四郡了……小人……小人便是东郡人士,家中老母,妻儿,此刻已尽丧于敌军之手矣……” 说完之后,这斥候忽然伏在地上,大声哭泣起来。 fp 第七百九十章 张勇受伤 这下,曹洪也彻底慌了神。 “赵云、关羽,两人共计三万骑兵,以兖州如今情况而言,只怕不出三日,他们便可席卷各地,将兖州彻底掌控于手中,由济阴南下,不出三日,便可抵达谯县,这可是我曹氏与夏侯氏的根基所在啊……” 曹昂急忙劝说曹操:“父亲,为今之计,理当速速回军,守住谯县,以及兖州南下的几处要道,否则不但我族祖坟被敌人所占,纵是军中将士,也定要军心离散。” “是啊,叔父,谯县之地,断不可落入敌军之手。” 曹舒也附和道。 不过曹操依旧双目紧紧盯着张勇,对他们三人的劝谏,并没有丝毫表态。 “三位所言,万万不可。” 程昱悍然出面驳斥,让三人都十分不解。 “程军师,你……” 程昱说道:“无论是公孙范战败,或是兖州失守,本都已在意料之中,既然主公已打定主意要擒下张勇,则断不可半途而废。” 曹昂又怒又惊:“程昱先生之前不是也劝我父退兵么?何以如此反复无常。” 程昱对他这明显带着讽刺的话,并没有加以反驳。 “大公子,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彼时,我等虽已料到公孙范战败之后,关羽等人便会挥军南下,却不曾料到他们会如此迅猛,更不知还有赵云与邓远。汉军骑兵,其疾如风,出兵之快,冠绝天下,我军如此疲惫之师,纵然此刻回兵镇守各处南下要道,仓卒之际,既难以做好城防准备,更难以整顿军心,与敌军激战厮杀。” 曹洪也有些不悦起来:“依军师之见,我等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程昱微微一哂:“自然不是。为今之计,只有拿下张勇,击败眼前这批汉军。如此,一来可迅速提升士气,二来,可就近占据新郑城池,全军整顿,三来,可直逼虎牢关与洛阳城,正可实现主公之前所说之围魏救赵之策。到时,关羽等人必会前往救洛阳,我军再杀一个回马枪,不但可巩固豫州,还可趁势重夺兖州之地。” 曹昂还是一脸不服:“可是,此计一旦有失……” “不必多说了。” 曹操忽然开口,众人当即安静下来。 “仲德所言,甚和我心。此刻回军与关羽、赵云等人交战,张勇再从后方压来,我军不但必败无疑,且我等性命,也必将断送在敌军手上,绝无半点生机。子廉,子修,安民,你三人这便上前,定要擒下张勇,只要保住其性命便可,必要时,断其手足,亦无不可。” 曹洪三人见他发话了,也都意识到了此事是何等严重,当即领命杀了出去。 张勇颤抖着双手,看着杀气腾腾冲过来的三人。 “三哥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本该在一个多时辰之前就到达此地的他,何以至今不见踪影?莫非曹贼还有什么埋伏不成?” 他自己已是身陷险境,随时都可能被擒,却依然心心念念,记挂着程良的安危。 他却不知道,程良不久前才吃饱喝足,休息完毕,重新上路出发,距离此地,还有二十余里。 程良一边不紧不慢地赶着路,一边在自言自语着。 “也不知道四弟那边结束战斗了没有……少了那虎骨虎皮,我都不知道该送些什么贺礼与他庆功……唉,之前那壮汉,武艺当真不俗,可惜太没教养,竟敢如此惹怒于我,我怎得就忘了问他是何方人士呢,不然定要将他找出,好好教训一番,方泄我心头之恨……” 他全然不知,自己的四弟,已经是身陷重围,插翅难飞。 张勇再次被曹洪、曹昂和曹舒三人围了起来,之前对上他们三人,张勇还能隐隐占据几分上风,然而此时,他已是体力不支,对方却是近乎全盛状态,战局自然逆转。 短短二十余合之间,张勇就被曹洪和曹昂分别击中一次,虽然凭借金丝甲暂保无碍,但是被击中之处,依然十分疼痛。 曹昂双眼放光:“都说那刘赫小儿与你们几个结义兄弟,有神甲护身,刀枪不入,原以为是夸大之言,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明年便是父亲四十寿辰,正好借你宝甲,为父亲贺寿。” 张勇冷哼道:“凭你这跳梁小丑,也想擒我?异想天开。” 他将大斧猛然一扫,曹昂一时不慎,正被扫中,腹部登时出现了一个伤口,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啊……” 曹昂痛呼不已。 “快,快去将子修救回来!”曹操也是大惊,赶忙呼喊着士兵上前,将曹昂抬了回来,送去给军医包扎。 “敢伤子修,我宰了你!” 曹洪急红了眼,趁着张勇大斧还没收回之时,长枪直接朝他脑门刺去。 张勇正要收回劈天盖地斧前去抵挡,然而刚要使劲时,双臂忽然一酸,手上一阵乏力,险些将兵器脱手。 “糟糕……”他心中顿生急切,眼看曹洪将要刺到自己面前,无奈之下,只能将头颅闪到一旁。 “呲……” 枪头从他脸颊一侧划了过去,在张勇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近两寸的伤口。 一时间,鲜血染红了他的面庞。 然而,曹洪还来不及高兴,张勇却忽然咬紧牙关,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挥舞战斧,直接劈了过去。 “去!” 伴随着他这一声暴喝,大斧正如其名,劈天盖地地杀来。 曹洪惊得瞳孔放大,赶忙用枪杆上前抵挡,然而那大斧如此沉重,又是张勇拼尽全力发出一击,岂是这么容易抵挡? 只听得一声脆响之后,曹洪枪杆断裂,整个人也被震得连连后退,最后一个踉跄,向后摔倒过去。 “咄!” 趁着张勇立足未稳之时,曹舒一个横扫千军,长枪狠狠扫中了张勇的双腿,张勇吃痛不已,直接向前扑倒。 曹舒大喜:“快,上来将他捆住!” 曹操也是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将其擒……” “下”字还没说出口,他脸色再次一变。 只见张勇就地一滚,大斧随着自己一同扫了出去,那几个上前要绑缚他的曹军士兵,当时就被砍断了双腿,倒在地上,惨叫不止,悲惨莫名。 “快快围上去,断不可再使其逃脱。” 曹操一声令下,数百名曹军士兵,一个个拿着大网,朝张勇扑了过来。 fp 第七百九十一章 离间曹军 张勇如此危急,那些金刀营以及汉军士兵,自然早已看到,然而他们虽然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可在曹操的刻意指挥下,还是让他们一时之间难以快速驰援到张勇的面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数百曹兵手中的大网不断向张勇抓去。 “张将军……” “狗贼,敢伤将军,和你们拼了!” 汉军士兵个个激忿填膺,厮杀愈发卖力,可尽管死在他们刀下抢下的敌军越来越多,他们和张勇之间的距离,也从七八百步,变成五六百步,三四百步……但终究还是难以企及。 张勇根本难以重新站立起来,只能在地上或蹲,或跪,或滚,以此反击,凭借这兵王的无比锋利,他划破了一张张飞来的大网,可与此同时,残存的体力,也在迅速被消耗。 “怎么办……怎么办……大哥的功业未毕,我岂能落入敌军之手?” 张勇心中快速谋划了起来,试图给自己找一条出路。 然而仔细思量一番,想来想去,还是毫无办法,这让他倍感绝望。 就在这时,他透过层层的敌军,正见到了被押到了后方的那名曹军斥候,虽然中间隔着诸多曹军士兵,难以看得分明,但仍然依稀能看出那斥候的肩膀在不断抽泣着。 张勇很快便想起了此人。 “这不是不久前给曹操报讯的那名斥候么?他前面策马而来,喊了一句什么来着……” 之前他所处的位置,与曹操相距三四百步,且有如此嘈杂的喊杀声干扰,再加上他当时心思全在自战斗之上,因此即便那斥候喊得声嘶力竭,他也没有听得太清楚。 “他之前喊的什么兖州……什么家没了……” 张勇凭借断断续续的记忆,小心拼凑,忽然间,灵光一闪。 “啊……是了,定是幽州公孙范已死,二哥领兵南下,再有子龙潜行而来,他二人联手,占据兖州,岂不易如反掌?曹操大军,半数士兵祖籍便在兖州,怎能不慌?” 想到了这一点,张勇心中便有了计谋。 “曹操啊曹操,你以为将那斥候看押起来,就能阻止此消息散播了么?哼哼……” 就在几张大网扑撒过来之际,张勇忽然大声高呼起来。 “兖州全境,已被我二哥关云长所取,尔等家小尽皆在朝廷手中,还不速速投降?” 只这一句话,当时便镇住了周围的数千曹军。 “什么?他说什么?兖州被夺了?” “不可能,定是此人乱我军心……的?” 诸多曹军,虽然看起来都不相信他的这句话,但也都开始犹豫起来。 一来曹军士兵本就已经是士气低迷,战意不高,二来事关重大,如果自己的父母妻儿真的落入了朝廷的手中,那再让他们继续与朝廷为敌,绝大多数士兵自然就是大大不愿的了。 张勇趁热打铁:“那曹操刚才就已得到情报,然而他根本不顾你等家人死活,反正他的家小亲人,俱在豫州,他故意隐瞒消息,就为让你等为他拼命,好叫他趁乱逃走。” 他这么一说,那些士兵就更是心乱如麻起来。 “如此说法,也颇有道理啊……” “好像没错,不久之前,我确实见到一名斥候做哭喊之状,去见了主公。” “是有这回事,我还听到他喊什么家没了,什么不好了……” “啊……难道……难道兖州真的都失守了?” 所谓三人成虎,以讹传讹,一些士兵本只是开始有些怀疑此事,然而随着这个消息快速传开,怀疑的语气,很快就变成了肯定的语气。 最初斥候狂奔而来时,虽然也喊了一些话,但是并没有说清楚,再加上杀声震天,曹军士兵更是只有一部分人听了些只言片语,而如今这些只言片语,正与张勇的话得以互相印证,也就自然而然让他们对张勇的说法,坚信不疑起来。 于是乎,在曹军士兵之中很快就传开了这个消息。 “兖州已全部被朝廷兵马占领,但凡家中有人在曹操军中效力者,族内所有人,尽皆被抓走,严刑拷打,而曹操得知了这个消息,便故意封锁,让士兵们去拼死拼活,自己正准备偷偷溜回谯县。” 张勇自己的声音虽然没办法传得太远,可是这些士兵口口相传,很快也让数百步外的汉军士兵得知,其中一些将领很快就猜出了这是张勇的计谋,毕竟关羽、赵云等人的行军动向,他们多少也知道一二,自然清楚此刻兖州全境,绝不可能都被自家军队占领了。 因此,这些将领也纷纷鼓动起麾下士兵,将这个消息不断高声呼喊出来。 消息一传开,曹军数万士兵,登时人人自危,惊慌失措,即便是那些并非兖州人士的士兵,在知道了自家主公的“真面目”后,也难免吓得心惊肉跳。 曹操也发现了这些士兵的不对劲。 “怎么回事?为何他们全部都不听军令,停止了对张勇的进攻?” 这时,曹舒有些慌张地跑了回来,曹操赶忙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叔……叔父……不好了,那张勇,他……他蛊惑我军士兵,说兖州已……已全部失守,但凡我军将士之家属,都已被朝廷抓走问罪,还说……说……” 曹操一听此事,立马气得眉目直立起来。 “张勇匹夫,好大狗胆,竟敢乱我军心!他还说什么?” 曹舒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还说叔父您……您故意哄骗了将士们去送死,实则自己早就做好了要逃回谯县的准备……” 郭嘉忙道:“主公,此事大大不妙,张勇此计,正中我军命门。士兵们很可能会就此哗变,抓了主公,前去向朝廷求和,以求换得自己家小的性命。主公必须立即出面,澄清此事。” 曹操恶狠狠地看着张勇所在的方向:“张勇……张勇……待我利用完之后,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他快步走向前,鼓足一股丹田气。 “将士们……休要惊慌……” 他这呼声一出,距离较近的曹军将士当即安静了下来,而远处的士兵,也很快发现了这一幕。 他毕竟是大军之主,平日里恩威并施,自然多有人望,他一出面,所有士兵都停止了议论,想听他的解释。 “将士们,莫要听信此贼挑唆。关羽、赵云等人,早被幽州公孙范所阻,怎能来兖州?此分明是这厮离间之计,切勿中计也。待擒得此人,我等便可大功告成,夺回陈留,也是指日可待!” 曹操语气十分诚恳,声音又是洪亮,再加上平日里累积的威望,当即就有不少将士选择了相信他。 “主公说的不错,定是这将诡计,我等险些上当,坏了主公大事。” “不错不错,速速擒下此燎,先撕烂他的嘴,免得他胡说八道。” 就在他们再次扑向张勇之时,张勇早就看准了一个空隙,箭步蹿出,跳到了一处小土堆之上,随后朝着一个方向一指。 “看,方才前来报讯之斥候,就被曹操派人押到了那边,他若心中没鬼,为何要这般鬼祟?又为何要将有功之人,反关押起来?尔等不信,大可与这斥候对质一番,便知真假!” fp 第七百九十二章 再度反转 一言既出,曹军士兵纷纷将目光转向了曹操。 “大胆,你等……” 曹昂怒不可遏,正要出言训斥,却被曹操喝阻。 “子修退下。” “父亲,他们……” “我叫你退下!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浴血奋战的将士如此无礼?” 曹操虎目之中,杀机凌然,吓得曹昂脖子一缩,本能地选择退了回去。 曹操下了战马,一步跨出,对着诸多将士,恭恭敬敬行礼,这让将士们都有些受宠若惊,方才不少人还一肚子愤恨之情,此刻也缓和了许多。 “将士们……这张勇所言,确实不虚,方才确有一名斥候,前来禀报兖州之消息……” “果然有……”将士们顿时哗然。 “不过……”曹操话音一转:“这张勇距离那斥候数百步,他岂会得知那斥候所说之语?此人不过是危言耸听,无中生有,借机挑唆我军,实在罪不容诛。” 他的话一出口,便得到了不少将士的认同。 “主公说的在理,此人乃是我军敌人,岂会有半分好心?” “我等方才还怀疑主公,实在我愚蠢至极。” 张勇见曹操出面平息了骚乱,赶忙继续添油加醋:“哼哼,方才我分明听到那人哭喊着说什么家没了,什么兖州失守了,你还想诓骗众人不成?我大汉天子,天纵英才,何等雄伟之姿,你区区一个宦官之后,岂能相比?陛下早有谋划,公孙范数日之前便已身死,如今我二哥关羽,军中大将赵云、邓远,从冀州发骑兵攻入兖州,另有叶祥、张颌,还有我三弟、四弟,各领兵马,出虎牢关,走陈留而来,以兖州如今情势,要想占得全境,有何难处可言?”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凶狠起来:“你这贼子,蒙蔽将士,哄骗他们为你拼命,实则自己暗中早已准备了财帛金银,要逃往谯县,接了家小之后,去徐州与曹仁汇合。我军早就探明你在谯县老家的府邸之中,数日前就开始变卖家产,否则你何以从陈留兵败之后,不去谯县救急,反能这般心安理得,来此地与我交战?” 这下曹军将士们犯了难了。 他们只觉得张勇所言,句句在理,尤其是自陈留大败之后,曹操不但自己没去谯县,甚至于没有派任何一人,分兵前去镇守,而是发全部兵力,毫不犹豫,马不停蹄地赶来此处,而高顺虽死,但在陈留依然有十余万汉军,即便关羽、赵云等猛将没有前来,单凭这些汉军,也足够占领兖州,入侵豫州了。 如此情势之下,曹操身为人子、人夫、人父,怎会丝毫不急? 可是出于对曹操一向的信任,还有畏惧,再加上张勇敌军的身份,这些士兵还是用怀疑与期望并存的眼光,齐刷刷地看着曹操。 “诸位……” 出人意料的,四大谋士之中,贾诩居然在此时站了出来。 曹操见他出面,眼神之中先是一惊,随后又是微微一笑,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曹军士兵也知道,这位贾军师,向来话少,但其他三位军师都曾说过对其敬佩之语,因此贾诩在军中也是威望甚高。 一见他出面,曹军瞬间安静了下来,而张勇却是心中“咯噔”了一声。 “大哥曾说,曹营谋士之中,便以贾诩最是可怕,此人为达目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什么天理人伦,圣人垂训,统统不屑一顾。当年挖掘黄河,哄骗袁术和陈纪等人,使得我军内外交困,连洛阳都一度被其攻下,据说就是出自此人计谋,大哥起兵以来,那次堪称最大失败,足见此人谋略之深,我得速速想个应对之策,否则死期将至矣……” 他眼珠转动,快速思索了起来。 贾诩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方才那斥候来报,确实提及了兖州之事。主公为大局计,方才隐瞒下来,如今既然局势如此,也不得不告知。不错,关羽、赵云,确有领三万骑兵,攻入兖州。” 他这一句话出口,众人皆惊。 曹昂脸色都白了:“贾先生,您怎能如此……” 曹操眯着双眼,挥手打断了他,可即便如此,曹昂,还有曹舒,曹洪等人,也都一个个面带愤怒地看着贾诩。 就在那些士兵一个个惊慌失措,议论纷纷之时,贾诩继续说道:“然而,主公对此,早有所料,数日前就命令曹仁将军,从徐州领兵驻扎在兖、徐交界之地。” 说完之后,贾诩转过头,看了曹操一眼,曹操当即会意,也走了出来。 “文和所言不假。刘备兵力,为泰山四寇所扰,徐州无事,我早就命曹仁率领六万大军,驻扎三州接壤之处,若兖州有失,则保兖州,若徐州有机可趁,则顺势取了东海、城阳、琅琊等地。那斥候不知内情,以为兖州即将失守,因此痛哭流涕,乱我军心,自当关押惩处。” 他这么一说,众多士兵当即安下心来。 “曹仁将军最擅防守之战,有他镇守,纵然关羽、赵云有偌大的名头,也决计夺不走兖州了。” “是啊是啊,他们二人虽然都是当世无敌之猛将,然曹仁将军也绝非浪得虚名,何况骑兵不擅攻城,他们能奈我何?” “原来主公早有安排,虚惊一场,真是虚惊一场……” “我等再不可怀疑主公了。” “这张勇信口雌黄,污蔑主公,当真该死,大家并肩子上,将他拿下!” 曹军士兵,比之前还有凶狠,全部杀气腾腾攻了过来。 张勇万万想不到,贾诩寥寥数语,就将曹军疑心尽数消除,非但如此,便是张勇自己,也对贾诩和曹操的话,有三分信以为真。 “莫非曹仁当真出兵了?此人用兵不若,如此则二哥和子龙岂不危险?” 即便到如今危机时分,他心中却依然记挂着关羽和赵云的安危,面对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曹军,他却反而没有露出半分惊慌的模样。 曹操见状,嘴角露出了微笑。 “文和,此番倒是难得了。” 贾诩拱手作揖,一拜到底:“主公大恩厚德,诩自当全力相报。” “如此便好,我有文和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乎?” 曹操似乎很是高兴,然而笑完之后,他眼角瞥了贾诩一眼,却是含义莫名。 fp 第七百九十三章 死而复生 不过曹军虽然士气重振,可是趁着刚才他们犹豫怀疑的那一阵,金刀营和其余汉军士兵,也加紧了攻势。 这短短时间内,汉军便朝着张勇所在的位置推进了一百余步的距离,双方已然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 “张将军……”冲在最前面的一批金刀营士兵兴奋而焦急地高呼着。 “将军莫慌,我等来也。” 数百名金刀营,此刻全部如同猛将附身,金刀极速舞动,曹军士兵武艺、兵器、铠甲,样样不如,再加上如今金刀营救人心切,因此每次挥出,都能斩杀一名曹军,从无虚发。 曹操冷笑:“哼哼,如此局势,汉军战机丧尽,突然逞匹夫之勇,又有何用?” 他令旁边传令官将军旗舞动,直接调动了自己的三千亲卫兵,冲到了那些汉军和张勇的中间。 这些亲卫兵都是曹军精锐,以一当十,他们一出现,当即将汉军前行的步伐再次阻断下来。 而这时,张勇终于体力再难支撑,一个躲闪不及,被曹军一名士兵一枪从后面砸中双腿,他双膝登时一软,高大的身躯直接跪倒下来。 “将军……”汉军士兵义愤填膺,却是无可奈何。 张勇咬紧牙关,忍着膝盖上传来的剧痛,手中大斧向前一扫,将几名曹军士兵砍得或死或伤。 曹洪请命道:“孟德,如今大局已定,张勇已不足惧,末将请命前去将其擒拿。” 曹操点了点头:“也好,还是让子修与安民与你同去,最是稳妥。” “孩儿/侄儿遵命!” 三人正要出击之时,又一名斥候匆匆忙忙跑了过来,曹操见此人也是一样神色慌张,不由得眉头一皱。 “又发生了何事?” 不但是他,就连那些普通将士,这时也是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那斥候几乎是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的,脸色惨白至极,满脸都是汗珠,眼神之中尽是惊恐之色,好似是刚刚撞见了什么吃人的怪物一般。 程昱一脸不耐烦:“能有何等大事,竟将你吓成这般模样?还不起身好好说话。” 那斥候却是神色不改,依旧满面恐慌。 “有鬼……有怪物……主公,有鬼啊……” 曹操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胡言乱语,该当何罪?” 那斥候连那满头大汗都顾不上擦,直接说道:“主公……有数万汉军从陈留方向杀来,已到了……到了此地十余里处……” “嗯?”这下曹操也微微有些震惊。 “陈留兵马怎会如此神速,且悄无声息?” 程昱也一脸疑惑:“陈留汉军乃是高顺统领,此人用兵如神,只是如今已死,又有谁能有这般本领?” 然而,郭嘉的注意力却和他们不同,他看着那斥候,问道:“纵是有汉军突然出现,也不至于令你如此害怕,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经他这样一说,曹操等人也发现了这一点。 “速速从事说来,否则定将你军法从事。” 斥候吞了吞口水,似乎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恐惧。 “那支汉军的纛旗……上面写着的是……是……” “是什么?”曹操不自觉地朝他靠近了半步。 “是高字旗!” “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不已。 “怎么可能?高顺分明已死,夏侯渊将军亲手射杀,我等皆已验明,怎会有假?” “莫非是有人假冒高顺旗号,想要威慑我军?”戏忠猜测了一句。 曹操摇了摇头:“可是这支汉军又如此隐藏之能,以及行军之速,又如何解释?” 就在他们还在争论不休时,那斥候又说了一句。 “小人看得真切,为首骑马之人,确然……确然就是高顺。” 这下,曹操等人都惊讶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这怎可能……匪夷所思,实在匪夷所思……” 然而,接下来斥候再次说出来的话,就真正让他们彻底陷入了震惊之中。 “除了高顺之外,小人躲在暗处,还看到他身边另有一人,与他策马同行……此人便是……是那日夜里来军营拜见主公的……陈宫先生……” “陈宫”二字一出,曹操身形明显一顿。 他死死盯着那斥候,一双眼睛仿佛要吃人一般。 “你说什么?是谁?再说一遍。” 斥候被他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回……回主公,是陈宫……陈宫先生……” “不可能!”曹操一脚将他踢开。 “绝不可能!公台绝不可能背叛于我,纵使弃我而去,也断不会相助刘赫暗算于我,何况那日城楼之上,我亲眼见到他被乱刀……” 说到这里,曹操的语气和身形都忽然停了下来。 “明白了……我都明白了……原来如此,刘赫啊刘赫,你好深的心计!” 程昱等人,也都露出了一脸的骇然之色,而曹洪等人却是愁眉不展。 “此事究竟是何缘故?高顺和陈宫,为何能死而复生?” 戏忠语气带着几分颤抖地为他们解释起来:“二人其实根本没有死。若是我等与主公所料不差,只怕从高顺发兵来陈留,到陈宫深夜探营,以及之后的高顺假死,汉军动乱,等等诸事,全部都是事前刘赫谋划好的。” 曹洪等三人闻言,也当即面露惊恐。 “这……这怎么可能……” 郭嘉叹息道:“只怕还不至于此。恐怕连当日张邈忽然反叛,投靠朝廷,也是刘赫暗中所为了。他步步为营,就为将我军主力聚集于陈留,好将我等一网打尽,一战而定兖、豫、徐三州。甚至于……” 郭嘉似乎自己都对自己后面要说的话感到十分怀疑。 “甚至于,我怀疑连公孙瓒、轲比能、乌桓、刘焉等人,也全部都在他算计之内。只是……只是果若如此的话,那他也实在太过……太过妖孽了,如此深谋远虑,如此巨大的棋盘,岂是人力所能为之?” “不可能!”曹昂第一个否定了郭嘉的猜测。 “我虽学识浅薄,却也明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那刘赫虽然情报丰富,然而他与父亲和公孙瓒都只见过一两次,和刘焉更是素未谋面,还有公孙范、轲比能等人,如此之多的当世枭雄,他如何能够对他们做到了如指掌?若不能探明所有人之秉性、能力,又如何能布下这等惊世大局?我不信世间有这等奇人,不,这不是人,只有神,才能做到此事,巧合,定是巧合!” 曹昂反复嘶吼强调着这一句。 曹操双拳紧紧握住,指甲几乎要刺入皮肉之中,却都没有自觉。 “是巧合也好,是谋略也罢,如今看来,我等是一败涂地,想不到啊想不到……公台,当初一别,你竟然暗中投靠了刘赫,合谋要反我,枉我夺下陈留之后,四处寻找你的尸骸,只当你被高顺麾下众将乱刀剁碎,还委实难受良久,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待我……” 他情绪低落,显得十分难过。 众人正要劝说一二,他的目光却忽然变得精芒四射,整个人也显得霸气无比。 “好,好!叛,我曹操何曾惧过谁?刘赫,陈宫,无论你们如何勾结,有何手段,我曹操一概接着就是!” 程昱上前说道:“主公,如今情势危急,刘赫与高顺,既然有备而来,则我军断不可在此地逗留,多留一刻,就多一份危机。高顺、关羽、赵云、张勇皆已出现,还有程良、朱烨、叶祥、张颌,甚至是传言中身受重伤难以起身的徐晃、牵招,如今又都身在何处?主公不可不防啊!” 曹操一听,为之一振:“不错,这些人有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我军在此地,好似无根之萍,经不起半点风浪,必须即刻入住一处城池,既能休养,亦可备战。” 曹洪显得很是可惜:“可是……可是张勇眼看着就要被擒,就此放弃,岂不是白白葬送了这许多将士?” 曹操却是异常坚定:“要擒下张勇不难,可是擒下之后,他所带来的这批汉军,定然不与我等干休,要想摆脱他们,定要经过一番苦战,不等我军战胜,高顺、赵云便会陆续赶到,那时我等插翅难飞,必死无疑。” “可是……” “不必可是,军令如山,任何人不得违抗,传令下去,鸣金收兵,全军即刻向东进发,占住陈郡,重整军备。” “且慢,如今我军一退,张勇必会追杀而来,必须想一万全之策。” 郭嘉的建议,当即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曹操将目光看向了贾诩,也没有说话,贾诩便已心领神会。 “属下以为,此次撤退,后军必由主公亲自领兵殿后,则张勇当不敢追击。” 曹操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好,就照此办理。曹洪,曹昂,曹舒,你三人各自领兵一万五千,在前面赶路,我领剩余兵马,亲自殿后,不得有误。” “喏!” 鸣金的声音一响,军令一下,曹军士兵虽然个个心中十分纳闷,疑惑万千,却也不得不赶紧收拢了阵型,向后退去。 “将军,曹军为何忽然退兵了?他们方才分明已能将您擒住了啊。” 张勇麾下的几员将领迅速跑了过来,将他扶起。 张勇对此,似乎并不意外:“看来大哥的诸多布局,除却三哥没有出现外,其余兵马,都依计行事了,曹操覆灭,就在今日,传令全军,即刻追击!” fp 第七百九十四章 故技难施 汹汹曹军,很快就如潮水一般退去。 汉军将士没有马上追击,而是先跑到了张勇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张将军,你没事?” “曹贼殊为可恨,将军下令,命我等追杀过去,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是啊,请将军下令!” 看着将士们一个个群情激奋,张勇也没有犹豫。 “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全军追击,擒拿或诛杀曹贼者,赏千金!” 原本汉军士兵就都激愤难当,士气如虹,一听到还有千金的重赏,自然更是奋勇无比,嘶吼着追了过去。 天色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然大亮,汉军将不远处正在狂奔的曹军行踪,看得一清二楚,奋起直追,没过多久便追上了曹军的后部。 “杀啊……” 汉军人人奋勇向前,挥舞兵器冲杀过去。 然而这曹军后部,却似乎早有准备,汉军还没杀到面前,曹军忽然齐刷刷调转方向,枪头全部对准了汉军。 “杀!” 曹军也是一声大喝,随后队列整齐,向前冲了过来。 双方初一交手,曹军虽然处于劣势,但彼此之间的配合,隐隐似乎遵循着某种战阵,使得战力大增,汉军虽然骁勇,可是短时间内竟然奈何不得敌军。 “张将军,您的伤……” 一名武将关切地问着张勇。 张勇摆了摆手:“无妨。你们且看,这曹军何以转眼之间,战力提升如此迅猛?” 他这么一提醒,众将也都发现了这一奇特之处。 “是啊,若是按照之前战局来看,我军两三万人,就杀得他们七万多人节节败退,如今对付区区部分后军,兵力大体相当,理当如摧枯拉朽才是,可竟然只能缓慢推进,着实奇怪。” “末将看来,这曹军后部,显然有高人指挥,不似之前那般被我军杀得措手不及。看他们作战姿态,显然有人布下战阵,依此来进行反击。” 张勇听着他们的建议,也微微颔首。 “不错,曹军之中,能有如此能为者,想来只有……” 张勇忽然神色凝重了起来。 “速速派人去打探一番,究竟是何人在统领曹军后部。” 诸多武将都疑惑起来。 “将军,何以对此人如此重视?” 张勇摇了摇头:“若我猜测不错的话,只怕这后军统帅,当是曹操本人。” 这下那些武将愈发奇怪:“是他亲自领兵殿后,岂不更好?我等奋勇向前,直接将他擒下,正是方便。” “胡闹。”张勇喝斥了一声,让几位武将都低下了头。 “大哥多次与我提及,曹操此人统兵之能,尚在我与高伯平之上。你们看,他领着不到三万身心俱疲,士气大衰之曹军,却能与我军精锐,战得几乎旗鼓相当,我军虽占优势,却难以将其全歼。此人深谙军阵,运用熟练,对于临阵鼓舞之道,更是了然于心,实在是一个可怕的劲敌。” 众将仔细朝着战场端详了一阵,这才纷纷拍着脑袋,恍然大悟。 “不是将军提点,末将等人还真难以想到此一节。如曹军也是养精蓄锐,士气正盛的兵马,与我军战成如此局面,自然不值得吹嘘,可他能够率领这样一支连败之师,阻拦我军去路,其才着实不凡。” 众将眼神之中,不由露出了些许惊骇之色。 “可是,越是如此,我等不是越该不惜一切代价,将他诛杀于此,以绝后患么?” 张勇面色十分严肃地说道:“不惜一切代价?如此战局,我军要想击杀曹操,难如登天,即便成功,我军也必然损失极为惨重,而敌军还有曹洪、程昱等辈领着两万多兵马,届时他们趁势反扑,为曹操报仇,我等如何抵挡?” “一旦我军战败,曹军收拢残兵,就近调遣附近城中兵马,直接攻向虎牢关。洛阳一代兵马,九成以上都调至各地应对此次大战,到时陛下、皇后、太后,岂不陷入危急之地?” 一听此言,诸多将领,都低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张勇继续说道:“而且曹操以及他麾下四大谋士,都是足智多谋之辈。若是逼迫太紧,难保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军初下兖州,一切以稳定大局为上,曹军经此大败,元气大伤,要想灭他,不过迟早之事,此刻不必冒险。” 众将此刻纷纷点头,面容之中的疑惑之色,也尽消了。 这时,出去打探的斥候跑了回来。 “禀报将军,曹军殿后之人,确为曹操本人。” 张勇对此早有预料,因此并没有半点惊讶。 “果然如此。传令下去,全军停止追击,前往新郑城驻守。” “将军,这……”众将虽然明白其中道理,可还是有些不甘心。 “将军,当初洛阳城西之时,陛下追击曹操,最初也是由其亲自殿后,之后陛下佯装撤退,令曹贼放松戒备,离开后部,陛下再突然杀回。我等今日何不效仿此法?” 其中一名武将说出了这一计策,当即得到了所有人的拥护。 “不可。”张勇却毫不犹豫否决了他。 “曹操何等样人,岂会连续犯下同一错误?用此计对敌,我料曹操非但不会中计,反会将计就计,令我军引火自焚。好了,不必犹豫,即刻撤兵。” 汉军军纪一向严明,张勇身为主帅,既然下了军令,众将无论是否已经甘心,也只得去执行撤退命令了。 看着汉军撤退之后,曹操如释重负,不过正如张勇所说,他并没有就此去了前军,而是继续留在后军之中。 而在曹军前部,曹昂满是不解之色。 程昱看到之后,上前恭敬行礼。 “大公子可是有所疑惑?” 曹昂见他亲自来问,也急忙还礼:“程昱先生有礼了。在下只是不明白,何以贾军师不但要让我父亲亲自殿后,还说无论汉军是撤兵,还是死咬不放,父亲都断不可离开后部,越是如此,汉军迟早定会撤兵,可是他们明明战力远胜我军,如何能放过这等大好时机?” 程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上下打量起了这位曹氏长公子,眼神之中,满是欣慰。 “公子能够思索至此,足见好学勤思,主公得知,必然欢喜。其实此间奥妙,并不复杂。当初主公在洛阳城西,遭到刘赫追杀,初时他亲自殿后,与刘赫一战,刘赫假意离去,主公大意之下,就此离开后部,结果被刘赫杀得回马枪,当即大败而回。” 曹昂点了点头:“此事我虽不曾经历,却也听父亲说过。” “这就是了。”程昱捋着胡须:“这张勇虽然聪慧无比,身经百战,然而生性谨慎,而且他既是刘赫结义兄弟,又是当今国舅,根本无需贪功冒进。如此之人,自然不会冒险。在他们眼中,我军已是他们囊中之物,早取晚取,没有区别,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冒着军士大受折损之危,前来追杀不止呢?主公亲自殿后指挥,与其交战,他见占不得便宜,自然会退兵,守住此地前往司隶之要道,以求稳妥。” 曹昂听完之后,脸色似有所悟。 “原来如此啊……受教了,多谢先生。” 程昱笑着说道:“公子客气了。公子如此好学,又有这般悟性,再过几年,定是主公得力助手,刘赫之子尚且年幼,纵然主公胜不得刘赫,公子也定能胜过其子。” 曹昂似乎听出了这番话中的特别含义,脸色一喜,眼神之中,忽然多了几分憧憬…… 第七百九十五章 计划原委 几日之后,陈留城中。 除却张勇之外,其余参与了此次兖州大战的众多将领,全部齐聚在陈留太守府中,个个毕恭毕敬。 文武官员,分列两侧,好似上朝一般,庄严肃穆。 而在原本属于太守张邈的座位上,此刻却是端坐着一个人——当今大汉天子,刘赫。 下站的文武大臣,武将以关羽为首,文官,却出乎意料,乃是陈宫站在了第一位。 只不过此时的陈宫,既无欣喜之色,也无惶恐之情,而是满脸复杂与纠结,不知在想些什么。 “恭贺陛下,旗开得胜,一战而定幽、兖二州。陛下洪福齐天,福寿安康!” 众臣齐声呼喝,也唯独只有陈宫,似乎心不在焉。 刘赫也看出了他的神游天外,便出声问道:“公台,此战得胜,你实在功不可没。若非你夜探曹营,朕亦难以将其引入瓮中,又何来今日局面?如今张邈留在洛阳为官,朕欲加封你为陈留太守,不知你意下如何?” 太守乃是一郡之主,秩比两千石,在职级和俸禄上,仅比九卿低半级而已,要知道,即便是自幼追随刘赫的诸如钱理、张隆、苏茂、孟建、石韬等人,如今的官职也就是太守而已,唯一区别在于钱理等人是京畿要地的太守。 降将入朝后,能直接成为太守的,自刘赫登基以来,也只有荀谌一人而已,而荀谌乃是天下顶尖大族颍川荀氏嫡系子弟,更是刘赫亲信荀彧荀攸的同族兄弟或族叔,何况当时云海郡新建,急需荀谌之才,因此才会如此破格重用。 这区区陈宫,竟然能享有和他一样的待遇,这让诸多大臣武将都有些诧异,尤其是其中不少人,对于刘赫口中的陈宫“功不可没”一说,更是没有半点头绪,他们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这个陈宫有多少功劳,这其中,只有关羽和高顺两人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似乎早有预料,其余人等即便是赵云、邓远,也是十分不解。 就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或疑惑的眼神中,那陈宫竟然愣愣出神,对刘赫的封赏,没有半点回应。 关羽登时凤目微睁,鼻孔中发出了一道冷哼。 “哼,天子如此信任重用于你,于情于理,也当叩首谢恩才是,你这厮怎敢不理不睬,如此无礼?莫要以为有尺寸之功,就敢这般放肆,莫说是你陈宫,便是曹操、董卓、袁绍等辈,敢如此对待天子,关某也决不轻饶。” 说罢,他踏出一步,双手一拿,就想抓向陈宫,将他硬生生摁着下跪。 “云长住手。” 刘赫轻喝一声,而这时,那陈宫也从愣神之中惊醒了过来。 他这才发现了周围的气氛实在有些尴尬,所有人都用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尤其是关羽那一双粗壮有力的手掌,已经伸到了自己的近前。 “草民该死……请陛下治罪……” 陈宫当即跪倒在地。 刘赫对着关羽挥了挥手,关羽瞪了陈宫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回去。 刘赫笑了笑:“公台不必急着请罪,朕何尝说过要治你罪了?不知这陈留太守一职,你可愿意领受?” 陈宫一惊:“启禀陛下,陈宫此番行止,乃因与陛下打赌失败之赌注,如何敢称功劳?此皆陛下英明神武,神机妙算之功,如此重赏,草民万不敢当,只求陛下不因草民是曹操古旧,而加以怪罪,能放草民回乡与家人团聚,陈宫便拜谢不已。” 说罢,他直接来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关羽见状,面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许。 “哼,算你识相……” 而其他人,对于陈宫口中所说的“打赌”二字,更是彻底糊涂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毫无头绪,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家伙暗地里到底和陛下打了什么赌约,以致于莫名其妙就酿成了今日的结局。 刘赫对陈宫的回应,也在意料之中。 “公台过谦了。” 他站了起来,走上前去,竟是亲自伸手将陈宫扶了起来,这下关羽的脸色立马又拉了下来。 陈宫受宠若惊:“草民乃有罪之人,怎敢有劳陛下扶持?” 刘赫却是一脸理所当然,他牵着陈宫的手,转过身去,看向了众多大臣和武将。 “诸位之中,除却云长和伯平之外,其余人等,只怕还不知此次兖州之战,何以会突然发生,又何以会频出怪像,至于今日之局?” 众人低头道:“臣等不知,还望陛下垂训。” 说完之后,只有邓远一人诧异道:“兖州之战,不是因为张邈忽然反叛,曹操才忽然领兵杀回,意欲夺回陈留所致么?” 刘赫笑道:“子阳说得不错,此事确系张邈反叛所致,然而,你等可曾想过,张邈与曹操相识多年,在其账下可谓劳苦功高,何以毫无征兆,就突然反叛,归降了朝廷?” 他这一问,让众人全部都懵了。 “这……还真是有些奇怪……” 刘赫这时指了指陈宫:“此事,便是公台之功也。” 陈宫忙拜道:“草民微末之劳,岂敢……” “诶,公台不必过谦。”刘赫直接打断了他。 “诸位爱卿有所不知,陈留张邈,谨小慎微,胆小怕事,朕在暗中,早有对其劝降之意,因此派出多番暗探,在陈留各地,寻觅时机。” “当初曹操攻打徐州之时,朕除却命令元庆只身前往徐州救援,又令飞鹰卫抓走曹嵩以为要挟之外,其实暗中还布了一局。那日早朝之后,朕秘密出宫,曾经连夜赶往陈留,亲见张邈。” 他这一番话,将众臣惊得不轻。 “什么?陛下竟然只身犯险,去了曹操领地?” “此皆臣等无能,方令陛下亲身涉险,臣等有罪也。” 众人纷纷下跪请罪,刘赫淡然一笑。 “众卿请起,此事与你等无干,且听朕说完。” 众人重新站了起来,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好奇。 刘赫说道:“张邈初时见朕,十分惶恐,只是朕让他归降之时,他却犹豫再三,朕对他百般许诺,封侯拜爵,他都踟蹰不前,这令朕十分不解,而随后,屏风之后,便传出一阵笑声,紧跟着一人走了出来,便是这位陈公台先生了。” 众人之中,有几个聪颖之士,听到这里,就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事情之起因经过了,面色之中露出了些许了然之色。 刘赫继续说道:“他自我表露身份之后,朕就明白了一切,这陈宫虽然早年背弃曹操,但仍旧不愿意见其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因此也来了陈留,便是因为他担心张邈见情势不对,会行反叛之事,张邈以为陈宫乃是曹操所派,自然心中惧怕,不敢答应于朕了。” 第七百九十六章 收服陈宫 听到这里,陈宫面露羞愧之色。 “若无草民画蛇添足,彼时陛下便可轻易劝降张邈,草民实在有罪于朝廷,陛下不予降罪,已是天高海阔之恩。” 这时,邓远好奇道:“那之后陛下又是如何让张邈诚心归降,又怎生与陈宫先生定下了什么赌约?” 他这话一问,不少文臣武将,都面露期盼之色,显然也是极为好奇。 刘赫看了看陈宫:“此一节,还是公台自己来说,更为妥当了。” 陈宫躬身下拜:“草民遵旨。” 他看向了众将,随后叹了口气:“哎,陛下之圣明,实乃亘古罕见。孟德败于陛下之手,实乃情理之中……” 他很快收拢了这无限的思绪,说道:“在下当时之所以从屏风后现身,所为者无他,但求一死而已。” 众人为之一惊,这世上还有平白无故自愿求死之人? 陈宫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不由苦笑了一声。 “在下久闻陛下英明睿智,我不出面,任由其劝说下去,张邈迟早必降,那时孟德……哦不,是曹操,则必定陷入四面楚歌之境。陛下乃堂堂大汉天子,如今洛阳朝廷,如日中天,良将千员,带甲百万,粮草足备,器械精良,一统天下,既是人心所望,更是指日可待,几无悬念。张邈本就生性懦弱,又岂会再做他想?没有直接答允,一是为待价而沽,二是碍于我与其故旧交情。” 赵云微微颔首:“嗯,此言确然不假。当时高将军接掌陈留,张邈来到洛阳之时,陛下亲往宫外迎接,那张邈状似惶恐,实则窃喜不已,当晚夜宴之时,陛下在时,他还有所收敛,陛下离席,吩咐众人自便之后,他便彻底开怀畅饮,怕是当年他得了第一个儿子时,也未必有如此欢喜,足见陛下对其许诺之回报,定是远远超出其预期。” 关羽有些不屑道:“跳梁小丑,窃据乡侯之显爵,连他两个儿子,也都出任一方县令,还能有何不满?” 连他这个天子的结义二弟,功勋卓着,堪称军中第一,到如今也仅仅是一个乡侯的爵位而已,张邈算是什么东西,跟他平起平坐,关羽自然是心中十分不满。 当然,他这不满是冲着张邈去的,对于刘赫如此封赏,他自然知晓是为大局考量。 陈宫点头道:“二位将军心绪明澈,所言句句在理。在下也深知张邈心性,因此料定他反叛曹操,已是板上钉钉,一旦此事发生,曹操全族,只怕便要遭受灭门之祸。我当年不满其不仁之举,弃他而去,然终究相识多年,同甘共苦,岂能眼睁睁见他落此下场?” “同甘共苦?哼哼……”关羽对这四个字,似乎颇为不屑。 他这声音虽轻,但陈宫却也听入了耳中,脸上呈现几分尴尬之色。 “当然了,我与曹操之情谊,自然比不得陛下与关将军等人。陛下与诸位将军,义气当先,足可彪炳史册,为后世楷模。” 关羽冷眼看了看他,轻哼一句:“你倒有些见识。” 陈宫继续说道:“在下知道,我当初离开曹营之后,曹操暗中多有派人,监视于我,一是出于旧情保护我家小,二是忧心我知其过多情报,若投靠他人,必定对他大有损害。我虽是偷偷前往陈留,他并不知晓,然而,假如我死在陈留,则不出两三日,曹操必会得知,即便他难以探查到,我也自会有所安排,有法通知于他。” 邓远一拍脑门:“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着,既然无法阻挡张邈反叛,所以干脆以自己的性命,通知了曹操,让他有所预防。” “不错。”陈宫爽快承认。 “陛下之明,诸将之勇,曹操纵然有所提防,也难改败局,只是他至少能够对家小有所安排,不至于连累全族遭诛。如此一来,在下既不会成为祸国之罪人,也可保全对故友之情谊。此举虽是罪孽深重,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想来,实在是汗颜无比……” “那后来呢?陛下又如何与你打赌?”邓远急不可耐地追问着。 陈宫再次苦笑了一声:“我原以为我出面嘲讽天子,又阻止他劝降张邈,陛下定会毫不犹豫,出手将我击杀,也正可借机威慑张邈,令其速降。不成想,陛下非但没有如此,还对我十分礼遇,陈宫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惭愧惭愧。” “我只说出自己姓名之后,陛下当即便猜出了我出现在张邈府中之意图。他不加怪罪,反而好言相劝,更许我以高官厚禄,劝我为朝廷效力。然而我当时一心为救好友,非但没有答应,反而屡屡口出讥讽之语,这才引出了后面的赌约。” 他说到此处时,邓远等人,都愈发全神贯注起来。 陈宫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说,我对曹操有义,曹操却未必对我讲情。此人生性反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只准他负人,不许人负他,实乃天下第一号大奸雄。且天下纷乱多年,百姓多受苦难,唯有早日一统,令四海承平,方是正道,区区小义,岂可与之相比?” 众人齐齐点头称是:“陛下英明,诚然如是。” “如此道理,我也深以为然,只是终究难以相信曹操会完全不顾与我之故交,但凡他有半分情谊,我也理当舍身相报,因此不愿听从陛下良言相劝。如此之时,陛下便说,要与我赌上一赌。” “陛下要我去曹营面见曹操,以通风报信之名,将朝廷几路兵马的行踪告知于他,包括陛下后来去了塞外邀鲜卑相助,也统统向其言明。随后,我可进入陈留城中,向高顺将军请求宽容几日,不予交战。” 高顺忽然开口:“陛下早将此计告知。” 赵云说道:“云明白了。你身在城中,如果曹操有半分忠义之心,或念及你这故友报讯之恩情,也断然不会攻城,陷你于必死之地。相反的,如曹军执意攻城,那便是曹操故意利用于你,要你懈了城中守军之戒心,好让他发起突袭,攻取城池,这样一来,自然证明陛下所言不虚了。” 陈宫对赵云拱手作揖:“久闻赵云将军沉稳善思,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此事确然如此,与将军所言,毫无二致。” 他神色忽然一暗:“哎,曹军数日之间,毫无动静,连高将军派出的督粮官也都安然出城,我本已深信此赌约必胜,谁料……” “谁料他会借着粮车回城之机,悍然攻城,毫不手软,如此心机谋略,显然是早有准备,只怕是你出了曹营之后,他便定下了这等计谋,可见其心性狠辣。” 赵云接过了话茬。 众人这时才彻底明白了过来,看向刘赫的眼神,更平添了几分敬佩。 “陛下慧眼如炬,陈宫不得不服。我登上城楼,见曹军攻势迅猛,曹操策马立于远处,登时便心灰意冷,只求速死。高将军麾下众将向我杀来时,我只觉自己从此解脱,不想他们只是将我打晕,假意砍杀一番,随后藏入城中一私密之地,待陛下计谋成功,高将军重掌陈留之后,才将我放出。” “经此一事,我对曹操情谊断绝,再无记挂。陛下宽宏雅量,饶我性命,在下已感激不尽,只是我身负罪孽,又无功劳,因此太守封赏,万不敢领受。” 他再次对着刘赫跪了下去。 刘赫这次并没有再去扶他:“公台莫非忘了?正因你入曹营报讯,曹操信以为真,才会定下那等谋略,朕于此,早有所料,这才能命飞鹰卫将后续应对谋划,告知伯平,来了一个请君入瓮,方能将曹贼二十五万大军,几乎全歼于此。否则的话,此战焉能胜得如此轻松?其中功劳之厚,不下于伯平,何况你满腹韬略,定可胜任一郡之位。” “可是,草民……”陈宫还想推辞,刘赫却脸色黑了下来。 “怎得,你莫非看不上我大汉朝廷,不愿为朕,为百姓效力不成?” 他此话一出,关羽凤目倒竖,向前跨出半步,似乎随时都有对陈宫出手的意味。 陈宫见状,额头冷汗直冒,伏地磕头。 “草民绝不敢有此念。效命汉室,造福百姓,乃在下生平夙愿,承蒙陛下不弃,陈宫愿效犬马之劳。” 刘赫俯视着陈宫,嘴角扬起了微笑。 第七百九十七章 益州圣旨 经过一天一夜的兼程赶路,曹军终于抵达了陈郡,曹操将豫州各地零散兵马加以整合,守住了兖州和豫州交接之处的各个要道、关隘,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曹操刚刚处理完一堆军政要务,只觉得浑身疲累不堪。 这时,程昱、郭嘉二人走了进来,曹操一见他们,脸上的疲乏之色瞬间全消。 “如何?可曾打探到消息?”他急切地问着。 郭嘉拱手道:“回主公,刘赫果然身在陈留。三日之前,他于陈留城中,召见文武,大肆封赏。其中……” 说到此处,他抬头看了看曹操,似乎欲言又止。 “事已至此,还有何事不能提的,说。” 郭嘉这才继续说下去:“其中,陈宫被任命为陈留太守……” 房间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下来,三人都没有出半点声音,一时间,落针可闻。 许久之后,曹操才语气莫名道:“好啊……好啊,陈宫老贼,当真勾结刘赫,暗害于我。” 程昱见他神色如此,怕他心有郁结,赶忙劝慰:“主公不必介怀,陈宫与我等志向本就不同,所谓人各有志,他既然已作出选择,主公还当加倍振奋,重夺兖州才是。” 听了他的一番话,曹操眉目一动,整个人的气势也凌厉了起来。 “哼哼,陈宫啊陈宫,我迟早要重夺兖州,将你捉来,剥皮抽筋!” 他话音一转,再次问道:“对了,元让与妙才他们……” “此事属下也已打探清楚。刘赫下令,将二位将军,以及十余万俘虏降卒,在陈留关押一些时日,之后待兖州局势稳定之后,随班师回朝之大军,共同回到洛阳,再做定夺。” 曹操闻言,神色也轻松了几分:“如此说来,他们倒也暂无性命之忧。只要能有时间便好,日后再设法拯救便是。为今之计,一在守住豫州,二在扩充实力,否则一切皆是空谈。” 程昱说道:“主公有此志向,实乃我等之福也。只是如今我大军损折殆尽,若要东山再起,重振声威,也非易事。” 曹操点了点头:“不错,我为此事,近日辗转难眠,不知仲德与奉孝,有何良策?” 程昱似乎是胸有成竹,当即回道:“回主公,属下以为,当有两策可用。” 曹操来了兴趣:“哦?快快说来。” 程昱伸出一根手指:“其一,此战我军虽然兵士战死、被俘者甚多,然粮草军械,多囤于豫州,并无损失。豫州,以及曹仁、于禁等将军所驻守之徐州各城,人口众多,主公正可利用这许多钱粮,招兵买马。不出半年,至少可招募不下十五万人。” “嗯,此事十分紧要,理当即刻去办。那第二策呢?”曹操有些急切。 程昱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单凭豫州和半个徐州之地,哪怕主公倾尽全力,也绝对难以与刘赫抗衡,因此陛下扩张地盘。” 曹操有些犯难起来:“如今凉州彻底平定,幽州全境也为刘赫所占,他直接统辖者,便已有凉、司、并、冀、幽、兖州六州,青州和另一半徐州,也对其臣服,天下已为刘赫占得多半。我军要四面扩张,却是极难。东面刘备、南面刘表,东南刘繇、孙坚,皆非易与之辈。” 程昱却是哂然一笑。 “主公何等英明,岂会不知这几人,多是徒有虚名之辈?凭借主公睿智,我军如今实力,要想有所成就,也非难事。” 曹操眼睛一亮:“哦?看来仲德已有谋划?” 程昱也没有客气,拱手说道:“扬州刘繇,虽是缺智少勇之庸主,然扬州多是江河,攻打必用水军,何况那孙坚骁勇,我军不善水战,因此难以窥伺。” “荆州亦然,除却南阳一郡之外,其余郡县,非水战而不可得也。何况其主刘表,年已老迈,其子刘琦,无能之辈也,我等只需坐等刘表病亡,则荆州必乱,那时趁虚而入,方是上策。” 曹操听得连连点头:“仲德所言,句句在理,言下之意,我军当取徐州刘备?” “不错,攻占徐州北部,一来可扩张我军势力,二来,也打通攻入青州之路。三来,可多多俘虏刘备兵马,招降充军,可谓一举三得也。” 曹操眉头微皱:“话是不错,只是我观刘备其人,能屈能伸,文武双全,乃英雄也,其麾下姜桓、张飞,万人之敌。审配、田丰,也是当世良某,徐州兵马不少,要想攻下,谈何容易?” “非也。”程昱说道:“主公莫非忘了,您在徐州之地,可是安插了一处绝妙后手,以此配合之下,击败刘备,夺取徐州,可谓易如反掌。待功成之后,再进军青州,以孔融、焦和等人之能,根本不值一提。那时主公坐拥青、徐、豫三州之地,再三路发兵,重夺兖州,指日可待也。” 曹操一愣,随后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我着实是没记性,如此要事,怎能忘却?好,就照此去办,全军休整十日,随后传令徐州兵马,两面夹击,突袭东海郡。” 他此刻神情之中,一扫阴霾,显得畅快无比。 就在此时,一人跑到了门外:“主公,益州来人,说是前来传旨,已到府外。” 曹操微微一惊:“刘焉老儿的圣旨?会是为了何事?” 郭嘉说道:“我军如今明面上奉刘焉为帝,对其圣旨,理当遵从,对使者也当礼遇,否则便会落人话柄。” 曹操有些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也罢,请那使者进来。” 不多时,一个文官打扮的人,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 “陈留王曹操接旨……” “臣曹操接旨……” 那文官将这圣旨绢帛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查陈留王曹操,奉旨出征,牵制逆贼刘赫,然作战不力,损兵折将,丢失兖州,实在罪孽深重,本当处以极刑。然朕念及卿往日功勋,特准戴罪立功,命你领兵攻打荆州,以为朕打通出川之路,功成之日,自有封赏,钦此。” 曹操心中一凛:“攻打荆州?我豫州兵马,俱是陆战步卒,如何能攻下南方水城?陛下身在益州,自可顺江而下,取荆州如探囊取物,何必多此一举?” “放肆!”那文官厉声叱责起来。 “你身为臣子,岂能对陛下旨意,肆意评论?陛下命你攻打荆州,自有其用意,你只管遵旨便是,何必多话?” “你……” 曹操虎目圆睁,本欲发作,却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好,好好。多谢足下指点,曹某知错,在下奉旨便是。” 那文官将圣旨往他手上一交,冷笑道:“倒还算你识相。曹孟德啊曹孟德,此番可切莫再叫陛下失望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第七百九十八章 酒楼冲突 程昱有些不甘:“攻打荆州,与徐州不同。徐州同时与兖、豫州相邻,我军侵入徐州,纵然刘赫兵马从兖州南下,我等也可迅速加以应对,以保万无一失,可去了荆州之后……” “此事我何尝不知?只是既然奉刘焉为帝,岂能不尊圣旨?到那时,我等一切举止,都将师出无名,士气、人心,只怕都将难以维系。” 曹操越说越恼,那圣旨在他手中,不自觉地被揉成了一团。 “可恨……待那事成功之后,我便可摆脱了这受人摆布之境地……” 程昱也是愁眉不展:“这分明是刘焉要让主公与刘表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到时他不但会取了荆州,很可能还会顺势夺了豫州,将主公调去成都,明升暗降,也非虚言。” 然而,郭嘉却上前道:“主公,这旨意下达,却也未必便是坏事。关键在于,是否能令我军轻易占得荆州之地。” 曹操听他这么一说,脸色一喜:“哦?奉孝有何妙计,可取荆州?” 郭嘉笑道:“荆州之地,物阜民丰,若能取之,对主公自是大大有利。此地若要强攻,自然极难,可眼下便有一计,可令主公不费吹灰之力,夺取荆州。” 曹操当即喜出望外:“奉孝快快说来。” 郭嘉说道:“刘表名为荆州之主,实则势力错综复杂,各大家族,把守荆州军政两界各处要职。刘表对他们只能加以笼络,却难以管控全局。主公只需从他们身上下手,便可寻得良机。尤其是不久之前,荆州一大族,更是刘表当年入主荆州之第一功臣,却遭刘表苛责惩戒,其人必生怨气……” 不知不觉之间,又到了深秋时节,瑟瑟秋风之中,已有了几分冷意。 洛阳城北,一座偌大的府邸之中,一个高大的壮汉,正抱着一个婴儿,一脸憨笑。 “快叫爹……快叫……” 旁边一个清丽少妇笑着说道:“儿子才几个月大,你就别为难他了。” 那壮汉却是满脸憨傻,坚持不懈地逗着自己儿子。 这人正是大猛,那少妇便是蔡文姬了。 自大猛的儿子出生之后,大猛每天便是傻乎乎地逗孩子玩,虽然他是有些呆傻,根本不懂如何带孩子,但是由蔡文姬,以及刘赫亲自为他找的两个奶娘照顾分忧,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为此,刘赫特意没有将他派去陈留战场,就为了让他多享受一些天伦之乐。 他这正玩得高兴,一个小厮来报,说有两位将领,来找大猛去饮酒。 那两个将领,虽然不是程良军中的同袍,不过因是陈留同乡,因此和大猛也颇为投缘,常常走动。 大猛一听他们来找自己喝酒,却是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 “不去不去,大猛要陪我的小大猛玩,不喝酒。” “哈,好你个大猛,有了老婆孩子,就把兄弟都忘了。” 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两个人影也出现在了这后院之中。 蔡文姬款步上前,对二人行礼,两人也连忙还礼。 “嫂子莫要客气,我兄弟二人,今日要借大猛一天,嫂子可别小气啊。” 蔡文姬无奈地笑了笑:“这几个月来,二位时常来找他喝酒,都被我家夫君回绝了,二位不加怪罪,妾身该替夫君谢过才是。” “诶,这说的话就太见外了,都是自家兄弟,什么怪罪不怪罪的?” 两人说着,就上去拽上了大猛。 “走走走,喝顿酒而已,耽误不了你陪儿子玩的,这次再不走,我们可就真的不高兴了。” “就是,好不容易在濂珊酒楼订了位置,你可不能扫兴了,走着……” 两人拖拽着大猛就要出去,大猛很是舍不得自己儿子,蔡文姬上前将儿子从他怀中抱了过去,笑着对他说道:“夫君乃是军中大将,不与同袍往来,也是失礼,既然二位将军亲自来请,那你还是去一趟为好。” 这大猛脾气一向暴躁,不过唯独对“刘家大哥”,和自己这个媳妇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一听蔡文姬让他去,他也就没有再挣扎。 “嘿嘿……你看就小大猛哦,我去去就回……” 两名武将一左一右,架着他就走了,蔡文姬看着他们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正好一阵秋风吹来,小大猛大概是受冻了,顿时哭出声来。 “哦哦……小大猛不哭……” 她一边轻抚着儿子,一边抱着他快步走进屋内。 那两名武将,带着大猛,很快就来到了濂珊酒楼之中,三人一路上了三楼的一处雅间之中,酒菜早已上齐,三人当即便开怀畅饮起来。 大猛也是数月滴酒不沾,估计也是闷坏了,这时难得再次见到美酒,一敞开了肚子,那便是如同牛饮一般,转眼就喝下了一大坛。 这酒楼中除了菜肴是一绝之外,美酒也在洛阳城中名列前茅,尤其他们三人喝的酒,更是以性烈着称,因此这一大坛下去,三人都隐隐有两分醉意。 “来……接……接着喝……” “大猛……大猛高兴……大猛有小大猛了……以……以后我们父子一起,为刘……嗝……为刘家哥哥打天下……嗝……” “大猛兄弟果然豪气,陛下能得到你如此良将,实在是陛下之幸,也是大汉之幸啊,来,小弟我再敬你一杯。” 三人正是喝得高兴,聊得畅快之时,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去看个明白,便有一个黑影,忽然重重砸到了这雅间的门上,将门当即撞坏,这个黑影也摔到了雅间之内。 三人定睛看去,这人穿着打扮,分明是酒楼内的一个小厮,此刻他狼狈不堪,脸颊上分明一个五指印,腹部也有几个脚印,嘴角还溢出了鲜血,显然被打得不轻。 可即便如此,他摔倒之后,还是第一时间翻身起来,跪倒在地,对着门外连连磕头求饶。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小人知错了,小人不是故意的……大爷饶命……” “我饶你姥姥,给我揍!打死了,算我的。” 伴随着一声暴喝响起,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模样的人冲了进来,抓起那小厮,挥拳就要砸过去。 “住手!” 两名武将几乎同时喊出声来,他们快步走上前去,一把将那小厮夺了过来,护到了身后。 “你们是何人?光天化……化日之下,竟敢在这座酒楼之中寻衅滋事,胆子不……不……不小。” 这时,门外走进来了一个少年,这少年身穿锦衣,腰配玉珏,足见身份不凡,只是他神色十分倨傲,明明个头不如两名武将高大,却昂着头,拿鼻孔看人,实在有些无礼。 “哟呵,区区两个醉鬼,也敢管我的闲事,不知死活,把人交出来!” 第七百九十九章 飞来横祸 那两名武将沙场多年,岂会在乎一个少年的几句威胁之语? 二人根本不理会他,反而转头对那小厮问道:“究竟……究竟他为何打你?” 那小厮捂着脸颊,一脸委屈:“方才这位公子,唤小的进去倒酒,结果在小人刚刚端起酒壶时,他忽然骂我手脚太慢,便出手扇了小人一耳光,小人躲闪不及,酒壶跌落,那酒水泼到了他的一件锦袍之上,所以他就……就……” “就什么就?狗一样的东西,分明是你自己手脚不利,污了我的袍子,还敢恶人先告状,将责任赖我头上,都给我上,将他活活打死,看他还敢胡说八道!” 那少年气急败坏,暴跳如雷,把那小厮吓得不断朝两名武将身后缩去。 那些护卫气势汹汹扑来,两名武将往前一挡,横眉怒对。 “天子脚下,谁敢放肆?” “不错,分明是你等故意害人,如今还想将人生生打死,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那少年愣了愣,然后忽然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们听见了么?他说王法?哈哈……” 在他身边的一名随从,用手指着两名武将,不屑道:“这天下,有权有势,就是王法,莫说区区一个小厮了,便是你们两个杂碎,再敢多管闲事,我们公子一并将你们打死,也保证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你……” 其中一名武将正要发作时,忽听得一阵阵脚步声传来,随后,一大队护卫,从楼下跑了上来,很快就将这公子一行人包围了起来。 “何人敢在此地闹事?” 为首一人,便是这濂珊酒楼的护卫队长,他身形魁梧,往那边一站,不怒自威。 这队长与两名武将也算点头之交,两人见他出现,当即迎了上去。 “李兄,是此人闹事。他无故殴打酒楼小厮,将他打成这般模样,还公然宣称要将其打死,实在可恶。” 那队长一听,又看了一眼全身是伤的小厮,怒气登时涌了上来。 “好大的狗胆,竟敢如此狂妄,来人,将他们拿下,送给洛阳令处置。” “谁敢!” 那少年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朝着那队长的面前一伸。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看看本公子是谁。” 队长定睛看去,随后脸色一变。 “荆州西陵冯氏嫡系子弟的令牌……当今大司农冯芳,是你什么人?” 那公子见对方被自己吓住,登时愈发得意。 “哼哼,算你有些眼力。本公子冯栾,冯芳正是家祖。” 队长闻言,一对浓眉,全部挤到了一起。 “原来是大司农的孙儿,倒是在下失礼了。” “怎么样,怕了?”冯栾嘴角上扬,一脸得意和不屑。 “既然知道怕,还不将这小厮交给我,任由本公子当场打死,本公子或可不追究你们酒楼慢待之罪。” “好贼子,年纪轻轻,如此狠毒,这里可不是你们冯氏,这座酒楼之中,莫说是你,便是你爷爷亲自来了,也得安分守己,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 其中一员武将充满怨愤地喝斥道。 孰料那公子只是斜视了他一眼:“嘁……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本公子的事?” 那队长说道:“这二位乃是军中……” “哎呀,介绍什么,本公子没兴趣认识什么阿猫阿狗。” 冯栾一甩手,这态度之冷漠倨傲,让两人本就因微醺而发红的脸,这时更是赤红无比。 “本公子就一句话,这人,你交是不交?” 这护卫队长虽然有些忌惮冯氏的身份,但能在这酒楼任职,自然也是有些底气。 他抱拳道:“请公子恕罪,这人是断断不能交给你的,本酒楼可以另送您一桌上好的席面,外加三坛新酿的美酒,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息事宁……” “我宁你娘!”冯栾直接暴起,又是一巴掌扇过去,不过这队长乃是习武之人,很轻易便躲了过去。 这下冯栾愈发愤怒:“好啊,你还敢躲,来人,将这个狗东西,一并打死,谁敢阻拦,视作求死,你等尽可成全。” “喏!”他身边的七八个护卫,全部都扑了上去。 就在这两名武将和护卫队长摆起架势,准备迎敌时,一个人影陡然冲出,只听得“砰砰砰”几声响,冯栾带来的几个随从,就全部都被拍飞了出去。 只见大猛双手叉腰,护在了两名武将的前面,气呼呼地等着冯栾。 “你,欺负我朋友,坏人,该打!” 冯栾见他如此勇武,不免有些胆怯,向后退了半步,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当即胆气又涌了上来。 “你……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管本公子的事,劝你最好滚开,否则我告诉我祖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猛面露不悦:“你,很不好,非常不好,大猛很不喜欢,快点走,不然大猛打死你。” “好家伙,原来是个傻子,哈哈……” 冯栾再次大笑出声,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他一只手指着大猛,一边笑一边说:“哈哈……哈哈哈……可笑死本公子了,你看这傻呆呆的蠢货模样,简直太好笑了……” 大猛不知嘲讽一词的含义,然而他见到对面这人莫名其妙笑得这么开心,也似乎察觉到不像是什么好事。 “你笑什么?快点走开,大……嗝……大猛我要陪兄弟喝……喝酒,喝完酒还要回去陪我的小大猛玩呢。” “什么?你居然都有儿子?”冯栾显得十分惊讶。 他上下打量了大猛一番,口中发出啧啧惊叹之声。 “啧啧啧……不得了啊,不过就凭你这种傻劲,生的儿子,我看也得是个傻蛋,给你生娃的那个女的,必定也是笨……” 他话音刚落,忽然觉得一股强大的气势,压得他几乎喘过气来,额头也不自觉地留下了冷汗。 “这……”他抬头看去,只见刚才只是有些不悦的大猛,这时变得面目狰狞,凶狠无比,简直和怪物无异,把冯栾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摔倒。 大猛怒不可遏,双拳紧握:“你敢说我夫人,骂我家的小大猛,你该死!” 他大步踏出,沙包般的铁拳,轰然砸了过去。 他这拳势是何等骇人,还没打到面前时,冯栾就已经被这气势吓得脸色惨白,动弹不得了。 “大猛将军,不可……” 那护卫队长惊觉之后,赶忙出言喝阻。 然而大猛又岂会听他的话? 不过大猛没听进去,冯栾倒是被他这一喊,直接喊得惊醒过来,他武艺粗俗,根本难以躲避和抵挡,惊慌之下,他赶忙抬起旁边一张桌案,往前挡去。 “嘭……咔……噗……” 连续三道声响,却是那桌案被大猛一拳直接砸断,随后拳头继续向前,砸中了冯栾的胸膛,登时断了几根肋骨,而冯栾也直接口喷鲜血,昏倒在地。 “啊……你……你……杀人啦,快回府告诉主人,冯栾公子被杀啦……” 几个随从和护卫,匆匆忙忙抬起已经昏过去的冯栾,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大猛拍了拍手掌:“真没用。” “大猛兄弟,干得漂亮!”两名武将同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猛也显得很是得意。 然而,那护卫队长却是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无比。 “大猛将军,您……您惹祸了啊……” fp 第八百章 程良领罪 皇宫,御书房之内,荀彧正将一堆奏章,以及前线发回的最新战报,呈送给刚刚回到洛阳的刘赫。 刘赫却脸色铁青,似乎十分不悦,将那些奏章推到一旁,置之不理,让二荀和崔钧有些诧异。 “陛下,何事如此恼怒?” 刘赫却没有正面回答:“程良可曾回洛阳来?” 三人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句,荀彧说道:“回陛下,三将军两日前起兵回师,想来今日也该到了,不知陛下……” “啪!” 刘赫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这糊涂蛋,险些误了大事,害了四弟性命!” 此话一出,三人都十分惊讶。 “这……这怎么可能?陛下兄弟五人,义结金兰,情同手足,三将军怎会害了四将军?” “是啊,此番陛下定计,由四将军引出曹军伏兵加以诛杀,再诱骗曹操亲自来攻,四将军趁夜突袭,三将军从曹军后方山林之中杀出。此次虽不曾取得曹贼首级,可据四将军昨日新到的战报来看,至少也大败曹军,斩首七千余,俘虏五千余,也算大胜了,何以陛下还如此盛怒?” “大胜?哼……”刘赫取出一卷大约巴掌大的布帛,甩手扔了出去。 “你们看看,这是昨夜刚到的飞鸽传书。” 一听是飞鸽传书,三人不敢怠慢,毕竟这是飞鹰卫打探得来的消息。 他们捡起了那布帛,六只眼睛,同时看了过去,随后脸色齐刷刷一变。 “这……三将军竟然违抗军令,不曾在日出之前赶到战场?” “信中所言,三将军虽然趁夜赶路,可行军并不紧急,而且在半路上还休整了将近一个时辰,这……” “三将军虽然性情莽撞,但一向颇识大体,何况此事牵涉到四将军性命,他怎会这般误事?” 三人都一脸难以置信,可是飞鹰卫打探消息多年,从来不曾出过一次差错,这白布黑子,就在眼前,实在容不得他们不信。 “哼,这个混账东西。四弟倒是好心,在战报中不曾提及此事,生怕朕处罚三弟,可是三弟这次太过糊涂,若不惩戒,岂不坏了军纪?” 刘赫正是怒气冲天之时,外面忽然来报,说程良已回军入城,现在宫外候见。 “好,回来得正好,传朕旨意,解去程良甲胄、兵器,下了坐骑,由御林军押解过来,不得有误。” 荀彧等三人面面相觑,心中暗暗叹了一声,知道程良这次是有大麻烦了,毕竟他们四个结义兄弟,都是拥有剑履上殿,骑马入宫之特权的。何况程良没有准时抵达战场一事,也就他本人,还有张勇,刘赫知晓,若刘赫秘而不宣,大家自然也就不知,可如今陛下如此举动,足见是动了真火。 不多时,殿外便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等好大胆子,竟敢抓我……放开我……” “再不放开我,待我见了大哥,向他告上一状,定叫你等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间,程良就已被一队御林军,押了进来,他一见刘赫,立马嚷嚷起来。 “大哥,这些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敢……” 话说一半,崔钧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袖,不断向他使着眼色。 程良虽然有些粗鲁,但事到如今,也该看出了情势有几分不对劲。 “大哥,您这是……”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 刘赫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有脸在此大吵大闹?朕没让他们直接将你头颅提来见我,已是莫大恩德了。” 程良闻言,登时有些傻眼:“大哥,这……小弟所犯何罪啊,为何要斩我这颗头颅?” “你还敢问?还不跪下!”刘赫一见他如此毫不在意的模样,更是心中来气。 程良更是莫名其妙,一脸无辜:“大哥,小弟我可……” 刘赫不等他说话,便一把抓起旁边的竹简,直接朝着程良砸了过去。 “你跪下!” 崔钧推了他一把:“三将军,别犟了,快跪,别惹陛下生气了。” 程良无奈,只得跪了下去,但脸上明显还是十分委屈。 刘赫气得差点喘不上气:“看你这神情,是觉得兄长我苛责于你了?” 程良撇了撇嘴:“小弟不敢……” “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刘赫怒吼了起来。 “你自己说,当初你领兵出洛阳之前,朕的军令是如何吩咐的?” 程良虽然有些糊涂,但是显然记性还是不错,当即说道:“大哥说了,教小弟出发后,三日后的凌晨,天亮之前,赶到约定之处,与四弟夹击曹军,这小弟如何能忘?” “你记得便是最好了,那你且说说,你是几时到的?” 刘赫这一问,程良便是再笨,也明白为何自己大哥会如此恼怒了。 “这个……大哥,此事实在怪不得小弟啊。小弟原本是可以准时赶到了,只是在半路上,偶遇一名狂妄至极的乡野匹夫,他……他竟然看上了小弟的猛虎坐骑,出言不逊,挑衅于我,小弟气不过,和他打斗起来,这才……这才延误了时辰……” 他这番话,也是半真半假,路遇许褚是不假,可并不是许褚挑衅他,而是他主动上前攀谈,只是许褚少了些礼数,将他热闹,这才动起手了。这程良是个直肠子,甚少说谎,尤其对刘赫说谎,更是头一遭,所以难免有些心虚,说话之时,不断用余光瞄着刘赫的脸色。 可偏偏是他这等小动作,让刘赫见到之后,当即便认定了他在撒谎欺瞒,试图逃脱罪责,这下怒火更是冲天。 “胡说八道!你胯下乃是一头猛虎,乡野百姓见了,唯恐避之不及,且你领着一百神虎骑,哪个人有胆子主动来挑衅,莫非要寻死不成?再说了,朕为你指明之路,方圆数十里内,皆无有村落,深更半夜,何来的百姓?” 崔钧也劝道:“三将军,您还是实话实说,再这般欺瞒下去,陛下真动了雷霆之怒,只怕就是我等也劝不住陛下了。” 程良却哭丧着脸:“我说的是实话啊,确实是有个……” “有个屁!”刘赫豁然站起,走到程良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就骂开了。 “此番若不是高顺与陈宫从陈留出兵追击,在听闻他二人死而复生之后,引了曹操疑心大作,主动撤兵,只怕四弟的性命,就要坏于你手,还敢这般巧言令色?来人,将他拖下去!” 程良脸色大变:“大哥,你要杀小弟不成?您莫非忘了,当日松林结义,我等说过的誓言?” 刘赫盯着他:“你还敢提结义之事?当日我等曾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可是如今你是官职显赫,日子愈发好了,三妻四妾,上进之心全无,兄弟之义尽消,全因你懈怠,险些害死四弟,却还在此胡说一气,推托罪责,简直是良心泯灭,猪狗不如,朕如何能饶你?” 他这番话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程良双耳嗡嗡直响。 然而,也正是这样一番怒骂,似乎让他明白了些许自己的过错,脸色也平添了几分羞愧。 “大哥骂得对,小弟我……哎,小弟知错了,是小弟一时疏懒,以为四弟必胜,根本无需小弟帮忙,这才中途停下歇息,若非如此,也不会发生这等意外,小弟认罪了……” fp 第八百零一章 惊诧程良 刘赫见他认罪,怒气稍稍平复了几分。 “你既然能够知错,足见尚有几分良知。你自己说说,违抗军令,贻误军机,该当何罪?” 程良脸色一白:“该当……该当斩首……” “说得好,来人……” 刘赫一声大喝,吓得荀彧三人赶忙跪了下来。 “陛下,万万不可斩杀三将军啊……” “是啊,且不说三将军与您义结金兰,单凭他这十多年来,屡立战功,也该请陛下法外开恩。” “臣请陛下法外开恩,饶了三将军一次,叫他戴罪立功……” 程良也磕头如捣蒜:“小弟愿意戴罪立功,去征伐曹操也好,刘焉也罢,小弟绝无怨言……” “不行!” 刘赫说出这两个字,让程良顿时如堕冰窟。 他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刘赫,只觉得这个大哥,此时似乎无比陌生。 “大哥,你……小弟虽然稍有迟误,但战事并未因此受到影响,何况小弟是真的遇到意外了啊……” “你还敢在此胡言?你堂堂朝中一等大将,如此无视军纪军令,事后还强词夺理,如此乱我军心,毁我纲纪,如何能不严惩?” 刘赫正在气头上,荀彧等人正要劝解,龚三儿忽然来报:“启禀陛下,洛阳令王晨,大司农冯芳,廷尉钟繇,在宫外求见,说有紧急要事启奏。” 刘赫微微皱眉:“他们三人忽然到来,能有何急事?” 他对龚三儿挥了挥手:“宣他们进来。” “诺。” 龚三儿退去之后,刘赫这才对程良说道:“你且退到一旁,待朕处理完他们三人所奏之事,再来处置于你。” 程良虽然满腹委屈,却也只能起身退到了一侧。 很快,龚三儿便领着王晨、钟繇和冯芳,来到书房之中。 三人之中的冯芳,一见到刘赫,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泪纵横。 “老臣恳求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刘赫顿时一头雾水:“冯爱卿,你这是何故?” 这冯芳在原有历史上,也是西园八校尉之一,和袁绍、曹操等人并列于世,所在的西陵冯氏,也是荆州的大族,仅次于蔡、蒯、庞等几家,如今他在大司农之位上,已然坐了五六年,早先还对刘赫惟命是从,马首是瞻,因此刘赫当初借粽子铺之事,借题发挥,也只是处置了太仓令汪廷,而没有对他这个大司农动手,否则一个御下不严,就至少可以将他贬官。 然而这两年,他跟杨彪等人串通一气,屡屡和自己唱反调,已经让刘赫心生不满,此时他忽然闯入宫中,在自己面前哭诉,更是让刘赫心生不耐,只是不便发作而已。 冯芳泪流满面,叩首哭诉:“老臣一生,对大汉忠心耿耿,然幼孙从荆州老家,来洛阳探望老臣时,竟然被人无端打杀,横死街头,老臣跪请陛下做主啊……” 刘赫一听,差点笑出声来。 “冯爱卿,令孙惨死,朕心甚哀,然此事交由洛阳令去捉拿了真凶严惩便是,朕自会对令孙加以表彰,以示对你冯氏一族之荣宠。” 说完,他看向王晨:“王爱卿,你可曾探得凶手是何人,身在何处?” 王晨顿时面露尴尬:“启禀陛下,臣已知凶手身份,也查出了他的住处,只是……” “只是什么?既然真凶已知,自当即刻捉拿,令其伏法,还有何犹豫之处?莫非此案另有蹊跷?” 刘赫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王晨急忙说道:“此案十分明了,案发之地,乃是在濂珊酒楼三楼雅间门外,凶手与死者发生口角冲突,继而动手,在场许多人,包括镇守城门的两位将军,还有酒楼的护卫队长,以及十多名同一层的食客,皆可作证。” “濂珊酒楼?朝中将军?”刘赫似乎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难道凶手与这两名将领有关?” 想到这里,眼前的事似乎就都可以解释了,否则如果只是一起普通的街头冲突致死,这三人也不至于来惊动天子了。 王晨说道:“回禀陛下,正是如此。彼时二位将军与另一位将领,正在雅间内饮酒,冯家公子与酒楼一个小厮有所冲突,不小心冲撞了几位将军,因此起了矛盾,三位将军借着酒劲,便与对方打斗起来,这才酿成了惨剧。” 刘赫眉头一皱:“是哪三个人?” 荀彧等三人,也对事情经过猜到了几分,隐隐觉得这冯芳为这样一件事直接来找天子做主,必定是因为凶手是军中将领之故,果若如此,便当真是个麻烦事了。 不料,被刘赫这一问,王晨却面露难色。 “这……陛下,此人怕是……怕是有些不好办……” “嗯?不好办?这是何意?”刘赫面露不悦。 王晨回道:“那两位将领倒是无妨,只是真正动手将冯公子打杀之人,却是身份非同一般,他是陛下并州起兵时的老卒,在军中威望不小,臣接到此案后,也是踌躇许久,十分难办。” 刘赫有些恼怒:“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来什么难办不难办?又何来什么特殊身份?只要证据确凿,确认此人是真凶,莫说是一个寻常将领,便是朕的兄弟子女,有敢无视国法者,也当依法严惩。” “陛下圣明,老臣全族上下,不胜感激涕零!” 冯芳呼喝一声,拜倒在地。 而荀彧脸色有异,偷偷给刘赫使了个眼色。 “嗯?文若这眼神却是何意……莫非此事还有其他微妙之处……” 刘赫心中有些诧异起来。 他思来想去,这凶手也不该是什么重要人物才是,关羽、张勇、朱烨、高顺、赵云、邓远、张颌、马超,叶祥等人,统统领兵在外,程良入城之后没有停留,马上就进了宫,还有大猛,这几个月来,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就知道守着自己的媳妇跟宝贝儿子,前两个月连程良去叫他喝酒都叫不动。 除了这几人会让自己左右为难之外,其他将领,自己都完全可以狠得下心,杀一儆百,当然,这必须得是确认其为真凶的情况下,自己对待众将,虽然有轻重厚薄之别,但是即便是手下一个寻常士卒,自己也绝不允许他任人欺凌。 然而,王晨接下来说出的名字,却是让刘赫不但大跌眼镜,更是后悔不及。 “有陛下如此金口玉言,小臣再无后顾之忧,定当竭尽全力,将王悍将军缉拿归案。” “多谢陛下行此大义灭亲之举,老臣多多叩首拜谢。” 冯芳磕了一个响头之后,便欲起身,和王晨、钟繇退出去。 “等等,你刚才说谁?” 刘赫喊住了他们。 王晨再次说道:“回禀陛下,与两位将军饮酒之后,拳杀了冯公子之人,正是王悍将军,也便是大猛将军。” “什么?你小子胡说八道!” 不等刘赫开口,一旁的程良就跳了出来。 他指着王晨和冯芳,直接就骂上了:“大猛是什么脾气,老子我最清楚不过。他秉性纯良,跟随我大哥起兵十多年,战场上勇猛无敌,杀敌无数,可在战场之外的时候,从未随便动手打过任何一个人!你们这两个狗东西,竟敢污蔑大猛,老子我先打死你们,免得你们日后再去祸害其他将军。” 说着,他挥舞巨大的拳头,作势就要砸了过去。 王晨和冯芳大惊失色,急忙闪避,却不慎摔倒,很是狼狈。 “三弟不可放肆!”刘赫暴喝一声。 荀彧、荀攸和崔钧同时上前,拉住了程良,他们三人都常有习武,虽然武艺远远不如程良,但是一来他们三对一,二来程良也怕伤到他们,因此不敢太过使劲,这才被他们拉开了去。 冯芳一张老脸,被吓得没有半点血色。 “你……你你……粗鲁,太粗鲁了……实在没有礼数,有失体统啊……” “我呸!”程良直接一口唾沫吐到了他的身上。 “对你这等无耻无礼的老贼,还要什么礼数,什么体统?你们放开我,让我宰了他,最是省事。” 刘赫暴怒不已,亲自上前,一把拽住了程良。 “胡闹,还不退下!” “大哥!”程良急得额头上青筋暴起。 “那可是大猛啊,他是何等样人,你难道还不知么?他怎会无端杀人?定是这两个家伙串通一气,陷害于他,你怎得还向着他们说话?” fp 第八百零二章 烦死刘赫 王晨立马跪倒在地:“小臣断然没有啊……陛下明鉴呐……” 进来以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钟繇,这时也开口道:“启禀陛下,此事千真万确,酒楼护卫队长,还有那两位将军,陛下都是熟识,如若不信,单凭招来一问,便知真假。王晨不过洛阳令而已,论官职尚不如大猛将军,更遑论是程良将军,他岂有这等胆量,敢做这欺君之举?” “你这老东西,还敢给他们说话,老子连你一并打死!” 程良大声嘶吼着,双目充满血丝,杀气腾腾,钟繇乃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被他这一吓,就险些摔倒在地。 刘赫本就心烦意乱,被程良这样一闹,更是火冒三丈。 “混账东西,把他给朕拖下去,在府中禁闭,拖延军机,大闹宫廷,此二罪待日后一并处置,此间没有朕的命令,不可放他出府门半步!” “大哥,你为何要如此待小弟,如此待大猛啊……你怎能这般偏听偏信,大哥……我不服,我不服啊……” 程良在被拖走的路上,还在不断高呼着。 崔钧、荀彧、荀攸三人,都一脸纠结、无奈之色,刘赫也是眼角抽搐,却强忍着心中的情绪。 冯芳跪在地上,老迈的身躯,瑟瑟发抖。 刘赫看着这个老臣,心中只觉十分恶心,然而却不得不强作笑容,上前亲自将其扶起。 “爱卿请起,令孙惨遭横祸,大猛果为凶手,朕身为天子,绝不姑息。” 冯芳十分激动道:“陛下英明,陛下英明啊……” 刘赫脸色一沉,看向王晨:“王晨,此事原委,你细细说来于朕知晓,记住,不可遗漏半分。” “臣遵旨……” 王晨上前一步,将整件事从头到尾,一一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崔钧有些冷笑起来:“哼哼,那冯栾仗势欺人,竟要将一酒楼小厮,当众打死,实在可恨。大猛将军和那两位将领,也不过是一时气不过,方才出手,因醉酒之下,失了分寸,陛下,臣以为此事双方皆有过失,不可依寻常杀人之罪论处。” 崔钧一言,让刘赫眼前一亮。 然而,紧跟着冯芳便几欲朝崔钧扑过去:“崔州平!我孙儿虽然有些顽劣,但那小厮打翻酒壶,有错在先,我那栾儿教训他一番,只为出气,何曾真的打死于他?如此小错,何至于死?那王悍自恃军功,目无法纪,肆意杀人,你竟还为其开脱,不怕丧尽了崔氏一门的名声么? 他模样十分凶狠,可崔钧却丝毫不惧:“大司农,您是前辈,按理说钧不当与您辩驳理论。然而此事关乎到国家法度,以及一位朝廷大将的身家性命,晚辈不得不直言了。” 他转身对刘赫拱手道:“陛下,这冯氏幼子栾,向来名声败坏,风评极差。他在荆州时,曾多次向名士庞德公、许劭等人寻求评语,然几位高士都闭门不见,而且西陵一带百姓,也为他暗中起了绰号,叫冯乱公子,便是指其脾气乱、习性乱,为祸一方,令百姓苦不堪言。此次他在酒楼之中大打出手,对一个小厮下如此重手,本已是违法在先,三位将军仗义出手,正合天心人意。奈何酒醉之下,出手过重,方有此结果,臣以为,三位将军,尤其是大猛将军,虽犯杀人之罪,然其情可悯,其罪可恕,于情于理于法,皆当轻判。” “你……你你……崔钧小儿,可恶之极!” 冯芳气得是胡须抖动,双目喷火。 “我孙儿一向在家中勤学读书,虽无高洁之品性,却也从未做过任何伤风败俗之事,如今他遭人冤杀,你身为朝廷重臣,竟还如此污蔑于他,你……你究竟是何居心?老夫……咳咳……老夫纵然是要开罪于崔司空,今日也绝不……咳咳……绝不与你干休……” 他情绪过于激动,喘不上气来,不由得咳嗽不止。 荀彧跨出一步,拦在了两人中间。 “呵呵,二位莫要争闹,且宽心,有陛下在此,二位莫要坏了礼数。陛下圣明,对此事自有明断。” 荀彧在朝野之中,颇有声望,他一出面,崔、冯二人这才止歇。 众臣皆看向刘赫,然而刘赫此刻,却早已心乱如麻。 军中诸将,关羽等几人,那是自己的手足兄弟,情谊非凡,叶祥、高顺,也是自己麾下顶级大将,追随十年有余,刘赫对他们极为器重。 而唯独大猛,刘赫除却重他武勇之外,更多的却是愧疚和心疼。 他父母双亡,自幼受苦,好不容易被族兄程勉接到并州,还不曾享一天福,就遇到了黄巾军围困狼调县,大猛拼死踏营,险些丢了性命,同时也助自己破敌,一举成名,可谓功勋卓着。 原以为就此他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不想短短几年之后,自己被袁氏等诸多家族和大臣视为眼中钉,暗中勾结鲜卑、匈奴设下埋伏,朔方郡一战,程勉战死,大猛从此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从那之后,刘赫对大猛便关怀备至,对其恩宠,几乎不在关羽等人之下,而他虽然神智残缺,但本性纯良,勇不可当,多年来也从未辜负自己对他的厚望和栽培。 而如今他刚刚娶妻生子,孩子尚不满周岁,便突然生出这等变故,这着实让刘赫痛心不已,同时也觉得无比棘手。 虽然他刚才话说得漂亮,什么绝不姑息,可是刘赫心中却在千方百计,想要找出一丝丝头绪,为大猛开脱。 崔钧一番话,好不容易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这冯芳一闹,打断了崔钧说话,自是让刘赫十分不满。 他瞪了冯芳一眼:“大司农,此事既然呈递朕的御案之上,自然人人可以探讨发言,司隶校尉所言,未必有理,却也未必无理,但只是也是一家之言,你怎敢如此放肆?” 冯芳吓得直接跪倒:“老臣昏悖……请陛下恕罪……” 钟繇说道:“启禀陛下,大司农因幼孙新丧,故此在御前失仪,还望陛下体察其请,多多宽恕。” “哼……”刘赫虽然恼怒,可是当着诸多大臣的面,却也不好太过失态。 “念你伤痛之情,朕不予追究。”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冯芳在王晨的搀扶下,重新站了起来。 “不过,老臣还是恳请陛下,将凶手绳之以法,还老臣……”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朕还没老,记得住。此事容朕细细思量之后,再做定夺。” 刘赫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这……”冯芳脸色有些为难起来。 这时钟繇再次开口:“陛下,军中大将,不守军纪,在外饮酒杀人,不但是败坏纲纪,影响亦是十分恶劣。陛下一向重视军纪,朝廷大军,向来对百姓秋毫无犯,因此多得民心,方能百战百胜。如今出了这等恶事,若不能依法严惩,则必然使天下百姓,为之心寒齿冷,实在大大有损朝廷威信,请陛下慎察之。” 刘赫有些不善地盯着钟繇:“爱卿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钟繇却说道:“臣得蒙陛下信任,位居廷尉,执掌律法,自当事事为大汉律法之威严考虑。军纪不可不尊,国法不可不行,此乃是关乎家国社稷生死存亡之道。” “你……” 刘赫被他这几句话,堵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无论怎么看,钟繇说得都是句句在理,自己根本难以反驳。 这时,荀攸站了出来:“陛下,臣有一言,还望陛下察纳。” 刘赫大喜,急忙说道:“公达但说无妨,无论所说何事,皆恕你无罪。” 荀攸柔声道:“臣以为,此事虽然原委清晰,证据确凿,然各种曲直,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王悍将军身犯国法,不容置疑,可究竟该当何罪,却是难以定论。大司农、廷尉,以及司隶校尉等诸位大臣所言,各有道理,一时难以辩明,因此,不如将此事留待朝会之上议定,而不是在这书房之中,单凭臣等几人便定下其罪,否则难免有失公允,到时更要有损国法威严,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刘赫正是愁眉不展,荀攸此法,虽然还没解决问题,但也总算找了一个解决之道。 “好,钟繇,王晨。” “臣在。” “你二人一并将此案写成奏章,明日朝会之时,呈递上来,与众臣商议。” “臣等领旨。” fp 第八百零三章 救人有方 几位大臣刚刚退走,刘赫就转头问向荀攸:“公达,明日朝会之时,可有良策,令众臣出面保下大猛?” 他知道,冯芳乃是三朝元老,汉桓帝时便进入中枢,之后执掌大司农印至今,与朝中诸多大臣,或是同乡,或是姻亲,或是门生故吏,他既然铁了心要大猛偿命,必然会连携诸多大臣,一同劝谏,到时候群情汹汹,自己可就难办了。 崔钧也是面带忧虑:“此事发生不过在须臾之际,冯芳便能带着王晨和钟繇二人,一同来面见陛下,足见此人于朝中之声望,朝会之前,我等须得准备完全才行。” “州平所言不差,三位有何妙策,速速说来,好好商议一番。大猛即便果真杀了那冯栾,一来是无心之失,二来冯栾也是自寻死路,何况朕亏欠大猛良多,无论如何,也当保全他性命。” 刘赫态度极为坚决。 崔钧皱眉道:“原本陛下本就有特赦之权,以大猛将军之军功,陛下将其赦免死罪,发配酒泉或云海一两年,充作劳役,也在法理之中。只是如此一来,难免会让冯芳等一众大臣,心存不满。” “嗯,朕所虑者,也是如此。”刘赫点头道:“如今朝局看似稳定,然朝中三派,各有主张。太尉一党,人数最众,他们主张以世家之力,治理天下。道准、公威、广元等人,则主张天子恩泽,当普惠万民,人人皆可为国效力,但凡有能力者,皆可出将入相。而司徒王允为首的部分大臣,对朕忠心,却又不愿开罪杨彪等诸多大臣,首鼠两端。” “这三方制衡,虽然得以暂时稳住朝局,然而却经不起半点风浪。朕就怕大猛一案,便是掀起朝堂上百丈巨浪的一股狂风,如此,则朕便是大汉罪人矣。” 刘赫其实还少说了一个人,就是司空崔烈,这家伙虽然两个儿子都在朝中身居要职,长子一方太守,次子更是自己身边亲信,可是这位堂堂司空,虽然在大事上一直与自己站在一边,但寻常小事,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像,比起王允,也好不了多少。 只是刘赫碍于崔钧情面,不便将他的名字说出来罢了。但刘赫自己每每想起王允和崔烈二人,都要忍不住在心中骂一句“老狐狸”,光想占好处,却不肯为自己这个天子承担半点风险,两头都不想得罪。 也正因如此,刘赫才对明日朝议之结局,实在提不起半分乐观情绪。 不过他虽然不说,但崔钧也深知自己父亲的秉性,一听刘赫指责王允,崔钧的脸色也有些羞愧起来。 “陛下放心,臣稍后便回到家中,定要劝得父亲在明日朝会时,力保大猛将军。” 刘赫满是欣慰地看着崔钧:“崔氏一门忠烈,能为大局所计,朕心甚安。不过……” 他语气一黯:“司空门徒终是不多,要想与冯芳等人对抗,只怕难如登天啊……” “呵呵,臣以为陛下倒是多虑了。” 荀攸淡然说了一句,让刘赫顿生疑惑。 “公达此话何解?莫非你提议朝会商议,已是成竹在胸?” 荀攸说道:“臣提此议,一是缓兵之计,二是为探明虚实。明日众臣以何等态度处置此事,尽皆无妨,哪怕他们众口一词,要求将大猛将军处斩,陛下也可以此番陈留大获全胜,不宜见血为名,暂缓执行。” “只是暂缓?那大猛不还是死路一条么?”刘赫有些急切。 荀彧走上前来,笑道;“陛下乃天下第一英明睿智之人,岂会不知其中奥妙?只是关心则乱,故此忘却罢了。陛下莫非忘了,今年乃是陛下三十寿诞,一个多月前,八月十二,众臣进谏为陛下贺寿,陛下推辞,说大战未毕,前线尚在浴血,后方怎能大摆筵席,故而将寿宴推辞。” 被他一提醒,刘赫这才想起,自己这一世乃是公元164年农历8月12所生,如今正是194年的九月底了。 “文若之意是……” 荀彧说道:“天子诞辰,大赦天下,名正言顺,任谁来了,又如何能挑出理来?只要将大猛将军判下斩首之刑,再以大胜之名,暂缓执行,随后臣等再提寿诞之事,陛下借此大赦,如此,即可安抚冯芳,亦能救下大猛将军,同时又不留下些许话柄,岂不是三全之事?” “哈哈,好!公达与文若寥寥数语,顿解朕心头烦忧矣。” 刘赫胸怀畅快,仰天大笑。 第二天一早,宫中朝会,这本是一次例行的小朝会,按照惯例,只是说些寻常俗务,便可散朝。 然而这一场小朝会,今日却是气氛有些特别,众多大臣,全部都早早来到了殿外等候,显得尤为勤快。 并且原本应该安安静静的跪等传召的大臣们,此刻都在议论纷纷,每个人的神情,也是各不相同。 时辰一到,龚三儿喊道:“陛下上朝,众臣入殿……” 数十位大臣,这才趋步走入大殿之中。 所有大臣之中,只有蔡邕,神色最是紧张,他进殿之后,私下里悄悄四处张望着,时不时侧过耳朵,想要去听听隔壁的大臣都在说些什么,显得十分鬼祟模样。 “天子驾到……” 伴随着龚三儿一声呼喝,刘赫迈虎步而来,众臣纷纷行礼。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生。” 刘赫虚扶一把,众臣谢过之后,各自归位。 刘赫匍一落座,冯芳便当即走出列班。 “陛下,老臣有冤要诉,恳请陛下做主……” 刘赫对此自然是早有准备,他心中既然有了应对之策,看向冯芳时,非但没有了半点厌恶,反而是有些可怜起他来,毕竟他年过六旬,最小的孙子就这样死了,对一个老人而言,打击之甚,莫过于此了。 “哼哼,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平日家教不严了,可莫怪朕偏袒……” 刘赫在心中暗暗说了一句,随后对着龚三儿挥了挥手。 龚三儿会意,走下台阶,接过了冯芳呈上来的奏折。 刘赫翻开随意看了几眼,无非还是那几句话而已。 “令孙之死,朕实痛心。爱卿快快请起,此事但凡查有实据,确凿无疑,朕自当依律严办。今日朝会,正是要将此议个明白。” 冯芳一边伤心得老泪纵横,一边又是对着刘赫感恩戴德,连连叩首之后,这才起身,退回本位。 刘赫看着众多大臣:“诸位卿家,大司农所提之事,诸位想必已然知晓,有何谏言,正可说来,今日朝议,正该畅所欲言,无论所说是否合理,朕尽恕其无罪。” fp 第八百零四章 意料之外 就在这时,刘赫忽然发现,列班之中,显然少了一个人。 “嗯?太尉何以今日不来早朝?” 荀攸说道:“回禀陛下,今日一早,太尉府遣人来报,说杨太尉偶有抱恙,特来告假。” 刘赫一听,顿时神色有异。 “哦?杨太尉病了?” 他偷偷看了看冯芳等众多杨彪一党的大臣,见他们也是一个个神情异样,面带疑惑,不觉心中十分纳闷。 “这杨彪玩什么把戏……” 刘赫一时想不明白,不过杨彪乃是他所在一党的领袖,他不来,刘赫正是求之不得,如此一来,自己胜算又多了三分。 “传朕旨意,命华佗神医前往杨府,替太尉诊治。” “遵旨。” “好了,诸位爱卿,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刘赫刚说完,便见崔钧暗中不断给崔烈使眼色,崔烈却是面露犹豫之色,左看右看,似乎在琢磨要不要这么快就站出来。 没等他琢磨明白,另个人首先站了出来,便是太仆曹陵,他和冯芳向为一党,刘赫一看他出来,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启奏陛下,此案再寻常不过,街头斗殴,致人死亡,依照汉律,凶犯理当斩首示众。圣人云,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何况区区一个将军?臣以为,王悍将军罪责确凿无疑,自当判斩立决之刑。” “太仆之言,老臣不敢苟同。” 皇甫嵩那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也令刘赫心情稍稍一松。 曹陵看着皇甫嵩,问道:“骠骑将军莫非以为,杀人者不当偿命?” 皇甫嵩却没有理会他,直接对刘赫行礼道:“陛下,王悍将军乃是军中大将,自陛下在狼调县时就跟随左右,屡立功勋,便是老夫,也万分汗颜。如此国之栋梁,不能马革裹尸,却要死于刑场刀斧之下,岂非是朝廷损失?老臣还请陛下三思。” “骠骑将军此言大谬矣。”曹陵当即反驳。 “圣人之言,岂是虚妄?王悍虽多有军功,然杀人偿命,乃天理也,岂能因军功而废国法,如此,置律法于何地?置天理于何地?” “不错,倘若开此先河,则日后有功之臣,岂不个个可以肆意妄为,欺凌百姓了?哼哼,车骑将军自己也是功勋卓着,如此进谏,就不怕惹来非议么?” 京兆尹杜畿带着几分冷嘲热讽的语气说道,皇甫嵩被他这一激,气得是满面通红。 “你……老夫全为公心,岂为私利?” 这时,卢植走了出来,对皇甫嵩使了个眼色,皇甫嵩知道自己是个粗人,有这位天下闻名的经学大家出面,他也就乖乖退了回去,不再说话。 卢植走上前来,说道:“诸位大臣所言不差,任何人一旦触犯律法,自当受到严惩,岂能因其身份、功劳,而有所特赦?” “嘿,卢植,你这老家伙……” 皇甫嵩一脸惊讶,正要上前质问,却被身旁的朱儁拉了回来:“义真,你别急,子干自有应对之法,你莫要捣乱。” 卢植继续说道:“不过老臣记得,我朝律法之中,曾有提及,犯法之人若有以下三事者,当可从轻发落。一曰防范自卫者。二曰为父母报仇者。三曰心智残缺者。凡此三者,论罪之时,皆罪减一等,廷尉,不知老夫所言,确然与否?” 钟繇回道:“骠骑将军不愧一代宗师,不错,律法之中,确有此规定。” 卢植点头道:“众所皆知,王悍将军虽是天生神力,作战勇猛,然心智却与孩童无异,且带着几分疯癫之态,太医也好,神医华佗也罢,俱可佐证。故此,依照律法,王将军本是死罪,却理当罪减一等,判牢狱十年,或发配边塞苦寒之地,充为苦役。如此,既彰显律法之威严,亦不负陛下之仁厚,还请陛下鉴纳。” 刘赫心中窃喜:“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条规矩,倒是朕疏忽了。这卢植此番立了大功,嗯……回头定要将他的几位子侄都加以提拔一番才行……” 这一条可比之前荀彧荀攸所说的办法,要更加直接了。 “卢爱卿果然深通律法,思维明澈,所言深合朕心。既然律法如此,那自当遵此办理。” 然而,不过没等他高兴一会儿,便又有一人出声了。 “陛下且慢,老臣有话要说。” 刘赫心头不爽,扭头看去,却是光禄大夫赵融。 只见赵融走到大殿正中,说道:“陛下,骠骑将军所言,虽是一字不差,却另有疏漏之处。” “老夫何处有所疏漏,还请光禄大夫明言。”卢植也起了三分怒意,这赵融虽然身居高位,可既不是经学大家,也不不曾执掌律法,竟然敢这般驳斥批评自己,卢植纵然多有涵养,也难免心中不快。 赵融说道:“王悍早年,确实心智不全,言行举止,与孩童无异。然而自其成婚之后,得蒙陛下天威照拂,又有蔡氏女子照料有加,已是大有好转,这两年来,他在洛阳行动如常,再无从前那般胡乱暴动,稍有不爽便肆意打砸之事发生。今次春节之时,陛下召华佗神医为众臣与众将诊治,神医曾当众人之面,亲口说出,王悍将军体态愈发见状,且神智也有日渐恢复之势,我等彼时俱是在场。” 他这么一说,诸多大臣纷纷附和起来。 “不错不错,确有此事。” “昔日王悍将军心智,好似岁孩童,如今至少也可比十五六岁的少年了。” 赵融看着大臣们的反应,面露得意之色。 “敢问骠骑将军,对于此事,您可敢否认?” 卢植面露难色:“这……当时老夫也是在场,神医确实说过此话,只是……” 不等他说完,赵融便打断了他:“既然有神医诊治,有陛下和诸多臣工见证,则足可认定,王悍将军心智,虽未必已如寻常成年男子,却至少也足可分辨是非,明辨法理,既然如此,又岂能适用于骠骑将军所言之从轻发落之律法?” “这……”卢植眉头深皱,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反驳。 刘赫狠狠地瞪了赵融一眼:“该死的老贼,朕早晚当活剐了你……” 事到如今,刘赫已经做好了最后撕破脸的准备,大不了自己用天子的权威,强行保下大猛,然后对那冯氏一族,多加赏赐,替大猛赔罪,虽然如此一来,会令朝局稍有不稳,也会损害自己的威严,但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如此了。 “哼,朕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让大猛受刑!” 他暗中将今日出面谏言要杀大猛的人,统统都记了下来,等着秋后算账。 刘赫对这些动不动就跟自己唱反调的大臣,早就心生不耐,只是他们一直没有触碰自己底线,再加上平日处理政务,自己亲信的大臣实在太少,所以还要多多依仗他们,因此没有发作罢了,如今他们要杀大猛,自己却是万万不能答应了。 fp 第八百零五章 力挽狂澜 朝堂之上,一时之间,竟是安静了下来,让刘赫心中颇为不安。 他语气有些不悦地问道:“怎么?诸位爱卿莫非都赞同光禄大夫之言?” “回陛下,老臣附议。” “臣也附议。” “老臣亦然……” 转眼之间,朝堂上大半朝臣,都站出来表示赞同,而卢植等人虽然没有赞同,却也个个站立原地,没有什么话可以驳斥。 而蔡邕一脸焦虑,东张西望,翘首以盼,就等着哪位大臣出面,力挽狂澜,当一回大救星,却迟迟等不到这样一个身影,让他的眼神越来越失望。 而崔钧的面色也是十分焦急,看向自己父亲崔烈的眼神之中,已经带了几分责备之意。 与此同时,刘赫也向崔烈投去了一个不善的眼神,让崔烈登时浑身一震,这才赶忙站了出来。 “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刘赫迫不及待地回了一句:“司空学识渊博,必有真知灼见。” 崔烈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统统聚集在自己身上,尤其这些目光中,多半都是充满了恶意的,这让他如坐针毡,可是陛下已经点名了,他又不得不为之,硬着头皮也得上。 “启奏陛下,老臣以为……以为……” 他偷偷瞄了一眼周围的大臣,见没有人要站出来打断自己,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老臣以为,诸位同僚,所言皆是有理。臣工们,虽是见解不同,却都是为国家所计,为社稷而论……” 只听了这几句,刘赫就大失所望,有些不耐烦起来,崔钧也是暗中直皱眉头。 刘赫大袖一甩:“好了,这些中庸之语就不必多说了,司空还是说说,对王悍将军之事,你认为该当如何处置,对其他爱卿之高论,你又有何看法?” 崔烈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势,直扑自己头顶而来,压得他是大汗淋漓,有些喘不过气来。 “老臣以为……” 他低着头,观察着诸位大臣,还有刘赫的脸色,心中盘算了起来。 “看陛下这般姿态,显然是誓要保下这个呆傻将军了,那冯栾之死,说起来,也是有几分咎由自取之意,众多大臣,想来也是出于情分,帮上一把,当不至于为一个区区的西陵冯氏,而与我崔氏为难才是。而如若今日不为陛下说话,以陛下这雷霆手段,那只怕连州平也难以保全于我了……” 想到了这里,他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了决断。 “回陛下,老臣以为,光禄大夫之言,虽是有理,但要惩处王悍将军,却又另有说辞。” 他这么一说,冯芳、赵融等几人立时有些怒气。 “崔司空,你怎……” “住口!”刘赫厉声喝退了他们:“朕在问崔爱卿,没有问你们。” 几人神色惊恐,连忙告罪:“臣等一时情急,犯了天威,还望陛下治罪……” 刘赫冷哼一声:“朕念及大司农心情,不予追究,下不为例。” “老臣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冯芳拉着赵融,忙不迭退了回去。 崔烈微微松了口气,说道:“老臣记得,陛下这些年,四处征战,从并州之地,征伐天下,灭黄巾,诛胡虏,杀袁绍,剿韩遂,每逢大战得胜归来之时,总有一习俗,便是要庆功三日。小则在宫中摆酒,大则在城中各处设下流水席,凡庆功日所在之月,一切罪犯,不论罪责大小,无论是斩首,车裂,凌迟,充军等,皆延至下月执行。” “司空怎可信口开河?陛下何曾发过这等诏令?”冯芳带着几分怒意,出面质问着。 崔烈回道:“陛下确实不曾发布这等诏令,然而诸位臣工仔细想想,当年灭袁绍之后不久,陛下受禅登基,便是大赦天下。最后凉州对韩遂、对刘焉,两次大捷,事后都将罪犯之刑罚延至下月。陛下曾说,自己奉上天感应,蒙祖宗庇佑,得以侥幸取胜,不敢自专其功,因此当多降恩惠于百姓,以示天道昭昭,以显大汉仁德。” 随后,他转向了钟繇:“廷尉,你执掌朝廷律法,此事你最是清楚不过,不知老夫所言确否?” 钟繇面色有些为难,不过犹豫稍许之后,他还是说道:“回司空,确实如此。” 崔烈点头道:“这便是了。不知诸位臣工以为,陛下此举,是否合乎天道人心,是否有半分违背圣人垂训之处?” 他看了众臣一圈,所有大臣面面相觑,都没有一个人能出来反驳,毕竟这种事,谁敢反驳,就等于直接在骂刘赫是个昏君,逆天而行,那不等于是找死么? 听到这里,刘赫可谓是心满意足,甚至有些出乎意料。 “这崔烈平日里有些谨小慎微,原以为指望不上他,不想今日竟能如此精于舌辩。看来州平昨夜回到崔府之后,没少对这位父亲多多交代,耳提面命了。” 刘赫悬着的心,这时已经放下了一半了。 崔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说道:“既然诸位都赞同陛下此举,那此次陈留大胜,斩杀、俘虏逆贼曹军兵马十六七万之众,可谓自黄巾造逆一来,朝廷所得最大之胜利,朝廷照此惯例而行,延缓一切罪犯刑罚至下月,想来诸位也当无有异议了?” 众臣脸色纷纷一变,今日便是九月的最后一天了,即便廷尉明日能够审定罪行,延缓至下月,也得十一月才能行刑,这其中指不定还要出什么变故。 这些站在冯芳一边的大臣,面容之上,都露出了焦虑之色,崔烈看他们一直没有再出面驳斥自己,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 刘赫对崔钧报以一笑,崔钧也是如释重负,方才虽然是他父亲崔烈在说话,可他这个做儿子的,却比父亲更加紧张,如今看来,总算不枉自己昨夜费了那么多唇舌。 “好了,冯爱卿,朕说了,朕身为大汉天子,自当一切为江山社稷着想,绝不会徇私枉法。如今此事已然议定,诸位卿家都无异议,那便交由洛阳令与廷尉,即日审理,待一切罪责确定无疑之后,将奏章呈送上来,朕定会秉公处置。” 冯芳一脸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纠结许久,便要站出来谢恩。 就在此时,却有一个人忽然出面,让刘赫大感惊讶。 “陛下且慢,老臣有话要说。” 刘赫看着此人,皱眉道:“王司徒,此事已经议定,朕看就不必再议了?” 王允虽然常与自己同一战线,然而今日朝堂气氛有些诡异,这王允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面,让刘赫心中隐隐有些不详的预兆。 “陛下方才说了,但凡臣工们有何见解,尽可说来,如今老臣有本启奏,陛下何以不让老臣说话?天子一言九鼎,怎能食言?” 他一上来就作出了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势,让刘赫心中顿时“咯噔”了一声。 fp 第八百零六章 十恶不赦 但是如今朝中绝大多数都还是世家的大臣,刘赫虽然一直对他们有些怨气,但是也不得不暂时依靠他们来互相制衡,因此即便他对王允的态度有些出乎意料,却也不得不装出一副笑脸来。 “王爱卿所言极是。既是有所见解,自当禀奏,朕洗耳恭听。” “多谢陛下,如此,老臣便放肆了。” 王允转过身,看向了崔烈,崔烈神色一阵紧张:“怎么,司徒莫非对老夫方才所说,有所不同看法?” 王允笑了笑:“司空误会了。足下方才所言,句句在理,陛下往日确有如此惯例,且此事既不违背国家法理,更无悖逆朝廷纲常,老夫岂有反对之理?” 崔烈胸怀稍宽:“既然如此,想必司徒想必也该赞同老夫之意了?” 王允却忽然摇起了头:“非也,足下所说,对王悍将军之刑罚,暂缓执行一事,绝不敢苟同。” “嗯?司徒这是何意?”不但是崔烈,包括刘赫、荀彧等人,都万分诧异起来。 崔烈语气有了几分怒意:“司徒既然赞同陛下所设之惯例,那此番继续照此办理,有何不妥?司徒莫非是在消遣崔某不成?” 王允见他生气了,当即告罪:“诶,司空误会了,陛下御驾面前,老夫岂敢消遣朝廷重臣?” “那你到底是何用意?” 王允不慌不忙,对着刘赫再次行礼:“老臣斗胆,敢问陛下一句,往年数次大战得胜之后,陛下对犯法之人,行刑暂缓,可曾有过例外之人?” 刘赫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问道:“司徒所言,朕不甚明了,朕何曾对谁有过例外?” 王允笑了笑:“陛下为国事操劳,些许小事,如今已然忘却,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老臣却还记得,陛下第一次对廷尉下旨,要求暂缓行刑时,廷尉曾上过表文,提交了一份名单,请议将这名单上众人,排除在暂缓行刑之列。” 经他这么一提醒,刘赫似乎隐隐记起了好像是有这样一件事。 王允看向钟繇:“敢问廷尉,在下所言,是否确有此事?” 钟繇回道:“司徒所说,确然不差。当年那份名单上,共有一十七人,所犯皆是重罪,有弑父杀母者,欺兄辱嫂者,盗毁皇陵者,残杀多人者。臣以为这一十七人,罪在不赦,故此请陛下旨意,对他们加以严刑,不在缓刑之列。陛下恩准之后,朝廷数次大赦天下,以及大战凯旋,便都依例办理。” 这时,崔钧终于忍不住,亲自站了出来。 “司徒提及此事,莫非是觉得王悍将军之罪责,已可列入这十恶不赦之大罪?呵呵,非是晚辈有不敬之意,区区一个冯栾,怕是还当不起这等身份。” 他这话音之中,带着一丝嘲讽意味,王允倒也丝毫不气。 “司隶校尉所言,自然有理。若是寻常街头斗殴,致人死亡,自然不可能犯在此列。王悍将军若杀了别人,或是冯公子被旁人所杀,都不必遵循此例,然而偏偏是他们二人相遇,那就正合此例了。” 刘赫一听,心中顿觉不妙:“爱卿此言何意?休要卖弄,速速说个明白。” “老臣遵旨。” 王允躬身行礼,随后看向了冯芳,又看了看蔡邕。 “大司农、侍中,老夫有一处疑问,但请二位解惑。” 两人走上前来还礼:“司徒但有所问,我等知无不言。” 王允点了点头:“据在下所知,二位所在的蔡氏一族,与冯氏一族,乃是几代姻亲?” 两人都当即承认:“司徒所言不错,正是如此。” 冯芳说道:“老夫曾有两位发妻,第一位发妻先诞下一子,后在生产小女时,因遇难产,母女俱亡。七年之后,老夫方娶了如今这位夫人。而那第一位夫人,便是蔡氏一族之女。” 这冯芳似乎还被自己的话,勾起了伤心往事,眼圈一红,俯首啜泣起来。 王允闻言,着即又向蔡邕求证:“侍中,不知大司农所说,是否属实?” 蔡邕似乎已经隐隐猜到了他们的谋划,心中万分不想承认,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他抵赖了。 “这……不错。大司农第一位夫人,乃是在下祖父的第十三个孩子,即家父十三妹,论起辈分,当是在下十三姑母。” 只这一句话,就让刘赫大觉不妙:“糟糕了,不想这王允竟然跟他们勾结到了一处,照这等情势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了,这下麻烦了……” 他瞪了蔡邕一眼,心中骂了一句:“好端端的你们蔡氏跟这冯氏联什么姻?” 虽然蔡邕和冯芳年纪相若,想来他那位十三姑母,年齿也不会相去甚远,不过蔡邕的父亲蔡棱,字伯直,看这字便知是家中长子,比自己那个十三妹年长个二十几岁,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所以才给蔡邕留下了这样一个年龄相近的姑母。 不过在责怪蔡邕祖父和父亲的同时,刘赫却也纳闷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王允会莫名其妙跟自己作对,毕竟自己对他,对他儿子,侄子,还有义女貂蝉,都是十分重用,貂蝉还刚刚给自己生下一个皇子,一个公主,按理说他太原王氏,在自己的照拂下,可谓是平步青云,风头正劲,怎么看都没有理由跟自己这个天子为敌才是。 不过如今也不是考虑这一点的时候,刘赫满脑子都在琢磨着,到底如何才能在尽可能不搅乱朝局的情况下,救下大猛。 这时,王允已经再次开口:“如此说来,令嫒文姬,与那冯栾公子,表姐弟了?” 蔡邕皱着眉头,无奈地点了点头。 王允嘴角扬起一股笑意,转身向刘赫行礼:“启奏陛下,如此关系之下,王悍将军,便是那冯栾公子表姐丈,名副其实,毫无虚假。” 他已经说到了这等地步,任是何等没有见识的人,也该知道了他的用意了。 果不其然,他说道:“圣人有云,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孝悌之道,乃为人之根本。且不论冯公子在酒楼中殴打小厮,是否合理,纵然有过错之处,王悍将军身为表姐丈,理当对冯公子多有教诲、提点,怎能一言不合便出手直接将人打杀?” “我朝自高祖开国以来,以孝义治天下。凡有不忠、不孝、不悌、不仁、不义者,皆是极刑。父子、叔侄、兄弟相争,至有命案,一律与谋逆大罪,视若等同,此乃我朝律法之基。大汉凡四百年来,大赦天下,有百余次之多,却从未有对犯此重罪之人,加以赦免之理。” “陛下当年赐准廷尉表奏,亲颁旨意,对犯此恶行之人,不加赦免,不加缓刑,此举上合天道,下应民心,其间更顺祖宗礼法。如今王悍将军不分青红皂白,因小事而拳杀内弟,正犯此例,故而于情于理于法,皆不可在缓刑与特赦之列。” “王允!” 刘赫听得早已是火冒三丈,直接将王允的名字喝斥而出。 换做往日,王允见到刘赫发怒,定会马上跪下,浑身颤抖地请罪,然而此刻,他却不慌不忙,不卑不亢。 “启奏陛下,老臣话已说完,陛下或诸位臣工同僚,若有驳斥之语,老臣自当聆听教诲。如若没有,则老臣叩首陛下,恳请陛下藏以苍生社稷为重,以大汉江山为重,秉公处理。” 随后,没等刘赫以及崔烈等人回话,其他数十位大臣,就跟着王允一同跪了下来。 “臣等恳请陛下藏以苍生社稷为重,以大汉江山为重,秉公处理!” 卢植等人,虽然对他们的举止十分不满,个个面带怒色,可是却根本难以找出半句驳斥的话来,因此也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唰!” 刘赫霍然起身,指着这些下跪的大臣,双目之中,火光四溅。 “你们……你们好啊,好得很!此事容后再议,散朝!” “陛下……” 众多大臣还想再进言,刘赫却已甩袖离去,丝毫没有了之前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风度。 荀彧见状,赶紧出面,对众多大臣说道:“陛下乃当世英主,自有决断。诸位臣工所言,各有道理,只是王悍将军与陛下并肩作战多年,其兄又为陛下战死,陛下一时激动,不能自制,也是情理之中。还请诸位臣工各回府邸,待陛下冷静之后,自会降旨。” 冯芳等人面面相觑,随后都站了起来,缓缓退出了大殿。 fp 第八百零七章 果皮之论 宫门之外,冯芳等诸多大臣,聚集在一处角落之中,交头接耳起来。 “看来陛下虽然嘴上说得好听,可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要保下这个傻子将军。” “是啊,如今此事可有些难办了。” 众人议论纷纷,唯独钟繇说道:“诸位,我等终究是大汉臣子,那大猛将军虽然误杀了冯家公子,但他毕竟是军中肱骨,且也并非恶意谋杀,陛下若真要保其不死,说来也并不触犯律法,我等何必为此,徒惹得龙颜大怒?” 此话一出,诸多大臣都对他有些怒目而视。 “元常,事到如今,你可不能打退堂鼓啊?” “不错,这些年陛下对他从并州带来的那些人,太过倚重。崔钧和二荀,出身名门,又是从龙功臣,位居你我之上,也就罢了。那什么钱理,孟建,石韬,张隆,苏茂等等,都是些什么东西?村夫之子,商贾之后,不值一哂,如今竟然与我等同列台阁。好在今日只是小朝会,他们这些外放地方的官员不必上朝,否则会是何等局面,当真就难说了。” “说得是啊。我等众臣,多有年老体衰者,而钱理等人,却都正当盛年,我等家族同辈之中,岂有能与他们相比之人?尔等想想,数年或十数年之后,朝中岂有你我家族立足之地?” “我等便是要趁着如今朝中人多之时,让陛下明白,究竟谁才是大汉的顶梁柱,元常,你身为廷尉,乃是此事扛鼎之人,你可断断不能后退,否则我等岂不功亏一篑?” 钟繇见自己一句话,似乎差点犯了众怒,赶忙赔罪。 “钟某失言了,给诸位赔礼了。只是如今陛下明显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我等如之奈何?真要论起来,身为天子,本就拥有特赦之权,对于大猛将军这等有功之臣,犯罪加以赦免,也并无半分违背国常之处。” “唉,这倒也是。原以为只要不去动关羽等几人,陛下当不至于和我等撕破脸皮。没想到区区一个呆傻蠢货,也让他这般上心。” “杨公不知为何,对此事不管不顾,若有他带头,凭借弘农杨氏之威名,定然好办得多。” 就在众人纷纷叹息的时候,一个大臣说道:“尔等莫非忘了,没有了杨公,还有王司徒在此,有他统帅我等,一齐施压,也定可成功。” 被他这样一提醒,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看向了王允。 “不错不错,太原王氏近年来风头正劲,合当成为士族领袖。” 王允之前一直不说话,此刻看众臣推举自己,连连谦让。 “诶,老夫何德何能,敢当此重任?诸位都是当今贤士,老夫怎敢谈领袖二字?” “王司徒不必过谦。自汝南袁氏没落,当今天子御极之后,便是弘农杨氏,太原王氏,颍川荀氏,博陵崔氏,应运而上。如今崔、荀二族,明显与陛下共进退,杨公称病不出,王司徒自是当仁不让。” “是啊,王公若不肯担当此任,则我等众人,唯有回府坐以待毙了。” “恳请王司徒再勿谦让。” 数十位朝臣,异口同声,王允捋着胡须,面带得意之色。 “好,既然诸位如此抬爱,那老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此处非是说话之地,老夫在府中设下酒宴,还请诸位赏脸光临,再谈对策。” 诸位大臣都喜上眉梢,一一上了马车,朝着司徒府赶去。 太尉杨彪府上,对外宣称生病的杨彪,这时却正在后院之中舞剑。 只见他步伐稳健,面色红润,手中宝剑,舞得好似行云流水,虽然称不上什么剑法超群,却也绝无半点身体违和之像。 许久之后,一轮舞毕,杨彪长长呼出一口气。 “父亲……” 杨修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过来。 杨彪将宝剑递给了府中的下人,随后在清水中洗了一把脸。 “怎么?看你脸色,外面定是又有了什么动向了?” 杨彪带着几分打趣的口气,随口调侃了一句。 杨修却明显没有他这样的好心情,他将脸盆交给了下人,扶着杨彪走到了一旁的凉亭之中,坐了下来。 他拿起小刀,一边给杨彪削着水果,一边说道:“孩儿实在想不通,父亲此番为何装病,不去上朝?如此大好良机,白白便宜了那王允。” 杨彪接过了他手中的水果,却没有直接吃,而是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这水果,美味多汁,然偏偏这果皮令人难以下咽。人们都只想吃果仁,却不想要果皮,总觉得果皮碍着自己食用,多有不便。故而千方百计,要将其削去。总以为没了果皮,便可大快朵颐,甚至囫囵吞枣,吃个尽兴,却不知里面还有果核,让你不得痛快。更不知这果皮虽然食之无味,却是比果仁更有大补之效。” 杨修听得一脸纳闷:“父亲好端端说这果皮作甚?谁吃果子还不削去果皮,这有何奇怪?” 杨彪看了他一眼,随后拿起了另一只没有削皮的果子。 “你看此果,虽是果皮俱在,啃食起来,确有不适之感。然人生百味,本就没有一帆风顺之事,何况果皮效用更佳,无端将其丢弃,自以为取得果仁精华,其实不过是买椟还珠之举罢了。你若以为去了果皮,便可大口啃食,则必定咬中果核,伤及口齿,反而得不偿失。” 说完,他拿起那只没有削皮的果子,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嗯,不错。虽有几分酸涩之感,细细品来,却是回味无穷啊。” 杨修听得却是云里雾里:“哎呀,父亲,如今情势紧急,那王允可不是个善碴,这等大事,让他得逞,则我杨氏于士族之中,便是地位全消,声望日减,您怎得还有心在此论起吃果子的道理来了?” 杨彪抬头看了看他,眼神之中,似乎有一股怒其不争之意。 随后,他叹息一声:“唉,他们要争,便让他们争去。区区一个大猛罢了,便是杀了他,又能如何?是能让陛下就此知难而退,还是让钱理等诸多并州文臣武将,心甘情愿臣服于世家?这等毫无用处,只会冒犯天颜,自招灾祸之举,我等何必去凑热闹?” 杨修当即大悟:“啊……孩儿明白了。大汉江山便是这果子,权力是那果仁,而那些并州的大臣,便是果皮,当今天子,就是果核!为了夺权,削去了果皮,一旦成功之后,他们自以为是,张狂跋扈,便是要遭了果核之报的时候。而且,这果核,还是个自己会动的果核。” “莫要胡言,老夫只是吃个果子,偶有感慨而已,你这小子,心思休要太多,罚你回去抄写《诗经》百遍。” “啊?又要抄啊……” fp 第八百零八章 奇异巧合 转眼之间,近十日过去了。 刘赫对大猛杀死冯栾一案,一直强压着不放,只准许廷尉将其羁押在牢狱之中,即不准用刑,也不准审讯,还有一间自己的单间,一日三餐都如往常一样,或是蔡文姬送来,或是蔡邕派人送来,或是宫中的御膳送进来给他食用,甚至于刘赫与张妤,还亲自前往牢中探望了两次。 这大猛虽然不知道这牢狱是个什么地方,不过让他离开了自己媳妇和儿子,自然是十分不甘愿,十几个狱卒都摁他不住,还是刘赫去了狱中,好一番哄,才让他暂时安份了下来。 这段时间内,众臣多次朝会,竟然十分意外的没有再提起此事,他们不提,刘赫自然也懒得提了。 他原本是准备为自己举办三十岁寿辰,借此大赦天下。如今被王允说得大猛罪在不赦,那办这寿辰也便没有了心思,荀彧、荀攸、崔钧等人,虽然这几日也多有提出辩驳之法,却都有所疏漏之处,刘赫自然不甚满意。 不过好在冯芳等人对此也并没有催促,刘赫也就顺其自然,反正只要自己不明令赦免大猛,不授人以柄,谅那些大臣世家,也不敢做半点与朝廷为难的小动作。 这日,刘赫正在批阅奏章时,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了荀彧。 “文若,今年各地举孝廉、举茂才之名单,该陆续送来了?” 这个时期,没有科举制度,一个人要出仕为官,靠的是察举制,举孝廉考察的是品德,举茂才考察的是学识,只有通过两项察举的其中之一,才能被举荐出仕,从小吏开始,逐渐踏入仕途。 刘赫登基以后,也想过对此改革,采用科举制,但是无奈知识普及程度太低,绝大多数寻常百姓,识字不过几十个,数百个而已,办了科举制也是无用。 因此,最后刘赫还是选择,只对察举制的调查、举荐流程进行严格化,而没有直接将整个制度加以变换。 往年都是年初开始,各地挑选品德才学优异之士,随后进行考察,确定名单后,上报州府,再由州府进行审核考校,一直到年底,各地方才陆续将最终的名单呈报上来,依照往年惯例,从十月初开始,司隶地区的察举名单,便会呈送到朝廷,随后便是凉州、并州等地,一直到年关之前,才能全部察举完毕,随后第二年开春,朝廷将这些人分别委任。 自刘赫登基以来,朝廷中枢也好,地方郡县也罢,官员太过缺乏,与此同时,还不断有官员因年老体衰而离任,还有因为战事原因,有些地方官员被敌军、贼寇斩杀。 另外,刘赫所辖地盘也日渐增多,而攻略下来的新州郡的官员,多数是原诸侯所委任,自然不会对朝廷有多少忠心,所以往往要替换掉大多数。 因此,刘赫麾下的官员空缺,不但没有被填补,反而越来越大,如今幽州、兖州,以及冀州原本划归公孙瓒治理的数十县,也都要重新委派官员,这可实在给刘赫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有鉴于此,刘赫对每年察举上来的名单,都尤为重视,总是盼着人才能多一些,好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荀彧站起身来,拱手而立:“回禀陛下,截至今日,臣尚未收到任何一地呈送而来之察举名单。” “嗯?怎得今年各地如此懈怠?旁的地方倒也罢了,道准他们俱在京畿之地任职,他们所辖之处,何以也没有名单送来?” 刘赫十分疑惑。 荀彧显然早有准备,说道:“臣在数日前,曾派人催促过左冯翊、右扶风等人,想来今明两日,当有消息回报。” 刘赫对荀彧的能力自然没有丝毫怀疑:“嗯,此事文若记着便是。察举制关乎朝廷存续,不可谓不重。” “陛下,左冯翊他们深明此理,想来近日有俗务缠身,一时不得空闲罢了。” 崔钧的解释,让刘赫也觉得十分合理。 这时龚三儿走到了门口:“陛下,有左冯翊奏章呈送而来。” 刘赫笑道:“钱理这家伙,当真经不起念叨,刚一提他,这便来了,快,呈上来。” 荀彧走出门去,从龚三儿手中接过了钱理的奏章。 然而,他只翻开刚看了一眼,眉头便瞬间拧了起来。 刘赫问道:“文若,奏章所说何事?可是与这察举有关?” 荀彧说道:“陛下料事如神,道准此封奏章,确为奏明察举名单之事而来。” “既如此,他可说了是何缘故,以至于至今不曾送来名单?” 刘赫急切问道。 荀彧欲言又止,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让刘赫愈发诧异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荀彧说道:“这……道准说,今年各县察举名单,原本十分顺利,在半个多月前,他便亲自派可靠之人,对这些人加以审核考校,最终定下了名单,正准备呈送朝廷,然而……在数日之前,名单上总计二十三人,除却两名道准亲信之子弟外,其余二十一人,竟然一夜之间,全部告了病假,且个个声称自己病体沉疴,非数年不可痊愈,因此请求从察举名单上退出……” “什么?竟有这等事?” 刘赫第一时间,便从其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意味。 荀攸说道:“二十一人,同时生病,且俱是一时间难以痊愈之重症,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不寻常,着实不寻常。出仕为官,乃是士族子弟梦寐以求之事,能够被察举推荐,是何等荣耀,便是对我等大家族而言,族中子弟被推举出仕,亦是一件喜事,按理说,若非真的生病,他们又岂会如此主动放弃大好机遇?” 崔钧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左冯翊这奏章还没弄清楚,龚三儿再次出现在了门口。 “启禀陛下,右扶风、河南尹,还有京兆尹之奏本,也已送到。” “快送进来。”刘赫几乎是喊出来的。 石韬、孟建,还有那位杜畿的总共三本奏章,全部摆在了刘赫的面前,刘赫一一翻阅过去,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不可能……断然不可能……怎会这三地的察举名单,也出了同等状况?所察举之人,不是突然生病,便是有长辈辞世,要守孝三年。三处京畿重地,居然总共只剩下七个可推举之人。” “什么?七个?那加上左冯翊的两个,总共也不过九人而已,根本是杯水车薪。” 崔钧跟着刘赫多年,虽是见识广博,智谋超群,然而此刻却也是眉头紧锁,毫无头绪。 fp 第八百零九章 以静制动 在之后的短短几天时间内,邻近郡县的奏章都陆续呈送过来,所述情况,与钱理等人几乎一模一样。 原本十分顺利的察举工作,一夜之间,所有被推举之人,超过多半都突发意外前来告假,这其中有各大家族的子弟、门生,也有一些地方小门阀的年轻一辈,除了钱理等人以及他们随身亲信,亲手培养调教的人之外,其余绝大多数几乎都“自愿”从名单上退了出去。 “陛下,除却冀州、青州、幽州,还有凉州的酒泉、敦煌、张掖三郡,并州的朔方、五原、云中三郡,冀州的渤海、河间二郡,以及兖州全州之外,其余各地察举名单,皆已呈送过来,各地情况十分一致,所举之人,多数自动退出,如今一郡察举最多者,不过五人,最少的,甚至有多郡连一人也没有。” 荀彧脸色十分凝重,以他的智力,如何还能看不出这其中隐藏的问题? 崔钧上前说道:“陛下,如今看来,定是那些那次小朝会上,逼迫陛下将大猛将军处死失败后,众臣自知陛下心意坚决,故此对各地家族施压串通,扰乱朝廷举荐人才大计,试图以此令陛下低头。” 刘赫也想到了这一节:“朕也是作如此想。看来这些家伙当真不记教训,当年陈纪等人之事,刚过去几年,这就忘了?哼,朕岂是那受人胁迫之君?” 他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荀彧的脸色却没有丝毫放松。 “只是每年察举贤才,乃是国之重事,便是往年天下安定之时,也是如此。方今天下混乱,一来贤达之士乃各路诸侯所必争之人,二来朝廷亦需诸多贤士,镇守四方,治理城池,代天子牧民。数年以来,朝中臣工,地方官吏,少则空缺三成,多则过半,全赖陛下英明,方能暂且稳住时局,使政令通畅。然此终非长久之计,若举荐之路被堵塞,久之朝廷必乱。” 刘赫对此却并不赞同:“那又如何?莫非便要朕向他们低头服输不成?这些乱臣贼子,朕迟早要将他们统统诛灭,那时天下或可勘定,四海尚能平息。” “陛下万万不可!” 这下荀彧等三人惊恐非常,齐声反对。 刘赫眼神忽然变得锐利无比,朝着三人看了过去,把三人都震得浑身有些发冷。 “怎么?你们三人什么时候也和他们一条心了?” 荀彧三人身躯一震,同时跪了下来。 “陛下,臣等始终只会与陛下一条心,断然不敢有半分悖逆之意。” 刘赫看了看他们,忽然发笑:“哈哈……三位爱卿平身,朕岂会不信你们?除却云长等几人之外,三位便是朕最亲近之人,朕若连你们也不信了,岂不是自扇耳光?” 三人这才起身,不过额头上都露出了冷汗。 “说个缘由。” 刘赫一边摆弄着御案上的几部竹简,还有三本纸质的书籍,语气看似随意,却让三人不敢怠慢。 荀彧主动说道:“回禀陛下,如今天下士人,尤其是陛下实际掌控之州郡中的士人,九成九都与这诸多家族有千丝万缕之联系。或是其家族子弟,或是门生故吏,或是门客学徒。当初陈纪等人,公然反叛,犯下谋逆大罪,罪恶昭彰,天理难容,陛下将他们问罪,那自然任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然今日大司农等人,虽有反对和逼迫陛下之意,可说到底,也是政见不同,即便有几分私心,也断不至于治罪。” “陛下倘使对他们加以问罪,必招致天下士人群情汹涌,甚至对朝廷和陛下,离心离德,则于近前看,不利于朝局安定,于长远看,有损于陛下威名。因此,臣以为,对大司农等人此举,只可智取,不可强动。” 刘赫装出低头看书的样子:“如何智取?” 荀彧说道:“臣等三人,也是当今大族子弟,深知族中之人,多半皆以出仕为官,位极人臣为傲,家族长辈,亦多以此勉励后辈。无论是袁氏、杨氏、王氏、冯氏,要保持显赫家声,只有一途,便是有更多家族子弟在朝中为官。所任之官位越高,越重,自然家族越兴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刘赫对此也深以为然:“嗯,此理朕亦深有感触,当年大将军何进,不过是屠户出身,然兄妹二人,一朝入宫,转眼之间,家族便一跃成为南阳第一望族,而何进一死,何家便遭人欺凌,不出半年,便门庭冷落,兄弟分家,妻离子散。” “陛下圣明,正是如此。” 荀彧继续说道:“而察举制所举荐之贤才,多是各个大小家族子弟、门生,寻常农夫、商贾之子,除非天资聪颖,能得到名师指点,收为弟子,否则几乎不可能被举荐。也正因如此,察举制对世家而言,可谓正合其意,家族受举荐之人越多越好,恨不得每年察举的数百名贤才,都从自己一家而出,岂会有家族不愿为官,主动让所有子弟请辞之理?” “嗯……”刘赫微微颔首:“文若所言,鞭辟入里,朕有些明白了,继续说下去。” “遵旨。”荀彧砸砸了嘴,刘赫见状,打趣道:“文若话说了不少,这舌头定是累了,故此抗议?来,喝杯水再说不迟。” “多谢陛下。” 荀彧双手接过了刘赫递过来的水杯,将一杯温水喝完之后,顿觉喉中十分舒爽。 “综上所述,臣断定,此番众臣压下了今年推举贤才之名单,不过是为了赌一时之气,只为向陛下施压。其目的,表面看,是为让大猛将军受以极刑,实则是要打压陛下身边那些没有家族依仗之人,借此逐渐让他们自己的后辈门徒,占据朝中、军中的各处要职,以光耀门楣,显赫家威。” “朕自然明白他们用意与图谋,也正因如此,此事朕才断然不能退让半步。” 刘赫态度极为坚决。 如今朝廷局势十分明朗,朝中大臣,除了钱理、霍清、孟建、石韬等少数几人之外,其他绝大多数,都是出身豪门望族,他们不必太过仰仗自己这个大汉天子,只依靠自家的名声地位,就足以在朝中立足,甚至平步青云。 而军中的诸多大将,则恰恰相反,几乎没有几个是大族出身,都是自己从狼调县开始,一路培养出来的,他们从头到尾,只忠心于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有什么家族背景可以依靠,也没有必要去依靠。 而这一点,偏偏就犯了那些世家的忌讳。 以往整个天下的官吏,九成九都和他们有关,不是自己晚辈,就是自己学生,他们爬得高,对这些家族也大有好处,正是如此,才保证了众多大小家族,从东汉初年,一直兴旺到了现在,经久不衰。 一旦官场中越来越的官员,和他们没有这样的关联,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势力、声望,会大受打击。 尤其是近年来,刘赫对关羽、钱理、荀彧等人过于依仗,关羽等人统帅重兵,崔钧和二荀,谋划有方,执掌朝局,暂且不论,单单说那钱理,还不到三十岁,竟然成了京畿重地的秩比两千石的封疆大吏,距离位高权重的九卿之位,也仅仅差了半级而已。 并且这些年,攻下了冀州、凉州,以及新建了云海郡之后,刘赫重用的地方大员,也多是以自己人为主,荀谌、崔均、赵谨、霍清等等,都是战略要地的一郡太守。 连几年前还是军中小将或地方区区一个县尉的诸如吴勤、杜宪等人,如今也至少是一郡都尉,而且他们都不到四十岁,日后再立功勋,执掌一郡大权,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眼看着这等局势愈演愈烈,这些世家如何能够坐得住? 且不说他们了,连崔烈都心有犹疑,所以哪怕是看起来圣眷正隆的他,在朝中也渐渐退居幕后,在刘赫与世家发生冲突时,他也不像以前那般积极响应了,就是担心一旦世家衰弱,而自己两个儿子百年之后,那崔氏也难免会落得一个衰败的下场。 刘赫对这些都很清楚,只是战事紧迫,军务繁忙,再加上世家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所以自己也懒得去管了,如今他们既然主动出击,那自己当然也没必要忍让了。 而荀彧的一番话,正中了刘赫的下怀。 他追问道:“那依文若之意,朕该如何应对?” 荀彧却说道:“臣以为,陛下最好的应对之法,便是不加应对。” 刘赫双眼一亮,久久没有说话,口中咂摸着他这句话的深意。 “不加应对……不加应对……文若的意思是……以静制动?” “陛下英明,臣正是此意。陛下对他们之所作所为,既不加以叱责,更不施以责罚,任他们为所欲为,陛下越是如此,他们越以为陛下心有顾虑,甚至有妥协之意,如此一来,他们便会愈加放肆,待到一定时机后,便会将所有压力,抬上朝堂,然后将大猛将军一案,旧事重提。如此行事之时,焉能没有过错与疏漏之处?一旦有把柄被陛下握在手心,这局势自然由陛下掌控了。” 刘赫听得眼光越来越亮…… fp 第八百一十章 曹操得手 连续多日,朝中太平无事,正如荀彧所料,众臣果然没有再提起大猛杀人一案,仿佛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一般。 这天一早,刘赫从皇后张妤的长秋宫中走了出来,正要前往书房处理政务。 “父皇抱抱……” 宁毓公主刘芊奶声奶气地喊了刘赫一声,从奶娘的怀中伸出了粉嫩的双手,作势要扑向刘赫。 刘赫当场心都化了,将这小女儿抱在了怀里,一脸溺爱。 “好好,父皇抱。” 张妤走了过来,伸手想将刘芊接过去:“芊儿莫要胡闹,你父皇国事繁忙,怎能一直陪着你玩耍?” 刘赫笑道:“诶,妤儿何必如此苛责?朝务虽然繁杂,却也不急于这一时。” 这时,刘正从外面走了过来:“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刘赫点了点头:“嗯,可去给太后请安过了?” 刘正回道:“回父皇,儿臣刚从太后寝宫过来,待来拜见过父皇和母后,便要去读书了。” “正儿如此用功,朕便心满意足了。” 刘正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正儿有话要说?”刘赫问道。 刘正咬了咬嘴唇,忽然跪倒在地,让刘赫跟张妤都有些纳闷起来。 “正儿这是做什么?” 刘正一脸恳求之色:“儿臣恳请父皇恩准,明年让孩儿也去前线。” 刘赫听了不由一愣:“什么?你要去从军?好端端的怎有这般想法?” 张妤骂了一句:“你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便是再过一个半月,你也才刚满十一岁,便要上战场,岂不是给你父皇添乱么?” 刘正撅着嘴道:“孩儿不小了,虽是十一岁,可论武艺,宫中那些御林军,没有几个打的过儿臣的。那高翼大哥十四岁就去了徐晃将军军中效力,如今他在幽州又立了大功,儿臣可是父皇的长子,怎能落于人后?” 刘赫听了他一番话,差点笑出声来。 “哈哈……你这厮,战意虽是可嘉,这理由却委实幼稚得很。战场厮杀,岂同儿戏?你若要去,便也和高翼一般,到十四岁时,父皇再派你去军中历练,如今谈及此事,为时尚早。” 刘正却是不服气:“父皇大军,如摧枯拉朽般,席卷天下。再过三年,只怕天下都已平定了,何来的战事可打?父皇休要糊弄儿臣,父皇若是不允,待过年时,诸位叔叔还朝,儿臣自去求他们。” “胡闹!”刘赫瞬间板起了脸。 “你是何等身份?去你几位叔叔军中,说是从军历练,可他们怎敢当真让你去前线冒险?除却给他们添堵之外,还有何用?” “那大不了儿臣也学高翼大哥一样,隐姓埋名,从小卒做起就是了。” “胡说八道。你几位叔叔,还有叶祥、高顺、赵云、张颌、徐晃等诸位大将,哪个不认得你?你去了哪处军中,都能被认出来。好了,此事没有商量余地,再敢多言,罚你抄书。” 刘赫这话一出,刘正纵然还是心有不甘,也只得马上闭嘴了。 这时,一个宫女从外面走了过来:“奴婢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刘赫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貂蝉的昭阳殿里的宫女,当即猜出了她来的用意。 果不其然,这宫女说道:“貂蝉夫人亲自为陛下准备了早点,特来请陛下移驾昭阳殿用膳。” 张妤对刘赫说道:“陛下陛下已有半月不曾去貂蝉妹妹寝宫了,也该去看看她才是。” 刘赫冷哼一声:“哼,那王允老匹夫,竟然与冯芳等人沆瀣一气,与朕作对,朕不想见他王家的人。” 他对那宫女喝斥道:“你回去告诉貂蝉夫人,莫要自作多情,朕今天不会去,明天,后天,这个月,下个月,都不会去她宫殿。” “陛下……娘娘她……” “朕的话你没听到么?莫不是这腿脚不好,走不动道了?可要朕派人送你回去?” 刘赫发了威势,那宫女被吓得当即跪倒。 “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走……” 张妤面露不忍:“陛下何必对一个宫女这般严苛,她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陛下不愿意见貂蝉妹妹,可刘泰、刘淑两个孩子却是无辜,这出生两个多月,都没见过父亲几次,实在有些……” “好了,妤儿不必为她求情。皇后若是心中不忍,朕即刻派人将两个孩儿接到你这长秋宫中暂养些时日,如何?” “将孩子从母亲身边夺走,未免太过残忍了……唉,罢了,陛下既然心意已决,那臣妾自去看看妹妹就是了。” 张妤执掌后宫,向来行事仁慈,刘赫也并不会觉得她是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反而对她愈发信任。 “妤儿总是这般心善,你要去便去,给她说说道理,让她开开窍,也好去劝劝自己那个义父。好了,朕走了。” 他这还没迈出步子,外面又来了一个人。 张妤看清这人面容后,苦笑一声:“臣妾的长秋宫,今日倒是热闹了。” 只见荀彧恭恭敬敬站在宫门之外:“陛下,兖州急报……” 刘赫目光一凛,快步走了出去。 “兖州出了什么事?” 刘赫一边朝书房赶去,一边在路上询问起了荀彧。 “回陛下,张勇、高顺二位将军同时上奏,说六日前,曹操忽然发兵五万攻打荆州。因刘表全心全意在防备交州士燮,以及益州刘焉之攻势,而对刚逢惨败之曹操,并未放在心上,因此被打得措手不及,只三日便失了南阳郡。” 这个消息,让刘赫也大感意外:“曹操竟然还敢出兵?他连兖州都丢了,如今就不怕四弟他们趁势夺了他的豫州不成?” 荀彧说道:“陛下说的不差,张、高二位将军也是作如此想,因此在曹操出兵之后,便同时从陈留和新郑发兵,准备攻取豫州。一来为了剿灭曹操,扬朝廷天威。二来也是围魏救赵,救下刘表。毕竟刘表明面上还是尊奉朝廷,如今他遇难,朝廷理当出手相助。” 刘赫点头道:“嗯,四弟和伯平向来从大局着眼,朕自然是放心的。” 陈留大战结束之后,刘赫让关羽、赵云率领骑兵,都赶去了凉州,准备将一直没有臣服朝廷,还屡屡打劫朝廷商队,甚至配合刘焉出兵攻打凉州的诸多羌人部落给剿灭了,而只把张勇和高顺留在了兖州。 为此,他特意将高顺任命为兖州刺史,张勇改任豫州刺史,他原本的凉州刺史一职,则交给了关羽,把张勇留在凉州的金刀营也全部调回了兖州,并且还给他增添了两万兵马。 没想到荀彧却道:“只是不料那曹操早有准备,张勇将军出兵四万,高顺将军出兵五万,双管齐下,攻打豫州,却是首战失利,非但没能攻下一城一地,反而损失兵马近万。” fp 第八百十一章 双计灭曹 刘赫听到这样的结果,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 “怎么可能?曹操此番大败,兵马损失殆尽,再用五万大军去攻荆州,还能在豫州留下多少人?以四弟和伯平之能,居然还会吃了败仗?”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御书房中,荀攸和崔钧当即上来行礼。 “免了免了,仔细说说豫州的情况。” 崔钧接过了荀彧的话题:“那曹操料到两位将军定会趁虚而入,来攻豫州,因此在路上设下了陷阱,二位将军的先头部队,在行军之时,便落入了陷马坑之中,随后曹军伏兵杀出,万箭齐发。好在二位将军主力很快便追了上来,这才杀退了曹军。” 刘赫眉头紧锁:“还是不对啊,虽然中了陷阱,但损伤不多,主力仍在,要灭豫州,该当不难才是。” “正是如此,才使得二位将军又中了曹操第二个陷阱。” “还有第二个陷阱?”刘赫都有些诧异起来。 崔钧说道:“二位将军整顿兵马,将伤兵送回后方治疗,随后原地驻扎一日,第二日便继续行军。之后战事出奇顺利,张勇将军攻下了鄢陵城,高顺将军则攻下了扶乐城。” “然而,半夜之时,两处城中忽起大火,如今初冬时节,草木枯败,风助火势,大火很快便席卷了半座城,大军费尽心力,直到天明时分,才扑灭了火势,可城中的房屋被烧毁无数,百姓也多有死伤。好在二位将军都是身经百战,没有将军队全部驻扎城内,才没有造成太大损伤。” 听到这里,刘赫也基本上明白了。 “想必在灭火之后,我军疲惫不堪,狼狈不已时,又有曹军忽然杀出,来了一个趁火打劫?” 崔钧说道:“陛下英明,正是如此。曹军分别由曹洪和曹昂率领,各领军一万,攻杀而来。我军奋力厮杀,才将曹军击退,不过因大伙造成我军烧伤者甚众,再被这一番厮杀之后,多半士兵便已累倒。二位将军见军情如此,自知难以再战,又恐曹操还有诡计,故此无奈,只得暂且引军返回驻地。” “好个曹操,果然是不同凡响。四弟和伯平,自随朕起兵以来,还从未吃过败仗,不想此番在曹操这个手下败将的手中,竟是吃了大亏。” 刘赫也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这不过是曹操故作姿态唬人而已。他便是料定在兖州大战之后,我军会对他起了轻视之心,所谓骄兵必败,我军轻敌,乃是犯了兵家大忌,自然中计。” 荀攸分析了起来。 “嗯,经此一败,也好让四弟和伯平长些记性,尤其是让那些士兵和将领们,都长长脑子,别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那曹操用兵如神,手下四大谋士,更是多智之士,日后还要小心应对才是。传旨,令他们重振旗鼓,趁着如今尚未下雪,五日后再攻豫州。” 刘赫话音刚落,荀攸便说道:“陛下,臣以为不妥。” “哦?为何不妥?” “曹操诡诈非凡,必定有所准备。他在豫州经营多年,我军再去,纵然吸取了此次之教训,谨慎从事,要想攻下豫州,只怕也非易事。” 刘赫手指敲打着桌案,说道:“难道便任由曹操夺了荆州,与朝廷分庭抗礼不成?如此岂不是落人口实,说朝廷对忠臣置之不理,不顾死活?” 荀攸说道:“非也。这围魏救赵之策,仍是有效,只是这要魏,得换一个对象罢了。” “公达的意思是……” “曹操明面上效忠伪帝刘焉,假若益州有难,刘焉必会命曹操放弃荆州,回军攻打洛阳,以救益州之险。曹操如若不从,便是叛逆,他先叛朝廷,后叛伪帝,必使得人心离散,军心不稳,届时天下之大,也将无他容身之所。如果听从了刘焉之令,则正该报了此番火攻之仇。” 刘赫大喜:“公达果然妙计。传令云长,命他总揽凉州军务,暂缓剿灭羌人,集合所有兵马,驻扎武都,佯装攻打汉中。刘焉老儿,年纪越大,胆量越小,无论我军战事是否顺利,以他秉性,也必会勒令曹操来救,如此,朕便可趁势而攻,一举将曹操和刘焉两个逆贼歼灭,可谓一石二鸟。” 崔钧说道:“臣还有一计,或可一试。” “州平快快说来。” “那夏侯惇与夏侯渊兄弟,乃是曹操族弟,与他自幼相熟,情谊深厚,更是曹军之中顶尖大将。如今二人尚关在陈留地牢之中,陛下可令高顺将军,将二人押在囚车内,游街示众,同时昭告天下,十日之后,将二人押赴洛阳,明正典刑。曹操若是来救,正中我军埋伏。若是不救,岂不寒了军心?” “好,此计甚妙,即刻传令伯平。” “臣遵旨。” 刘赫心中十分快慰:“曹操啊曹操……这次你还不死?” “陛下……大事不好了陛下……” 龚三儿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险些被门槛绊倒。 “怎么回事?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刘赫有些不悦。 龚三儿却顾不得告罪了:“陛下……出大事了,太学……太学造反了……” “什么?”刘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学造反?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学子罢了,造的哪门子反?你这厮休要胡言。” 龚三儿说道:“奴婢哪儿敢欺瞒陛下?七百多名太学学子,全部罢课,齐上街头,喊着……喊着……” “喊了什么?你只管说来,朕恕你无罪。” “他们喊着,陛下放任军中将领,滥杀无辜,而陛下徇私枉法,对凶手横加庇护,还……还专门为此喝斥了要维护国家法纪的诸多大臣……” “胡说八道!”刘赫愤然起身。 “一群腐儒罢了,竟敢干涉朝政,凭此一条,便是死罪。” 龚三儿却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们还说……还说……说要陛下您,下罪己诏,检讨己过,同时将凶手绳之以法,否则,他们便……便坐在宫门前,凶手一日不死,他们便一日不离开……” “放肆!” 刘赫勃然大怒:“几个学生,竟敢要挟于朕,来人!” “喏!”一队御林军应声而出。 “传朕旨意,命五百御林军出皇宫南门,但凡有在宫门外滋事者,就地格杀。” “且慢!”荀彧站出来阻拦。 “陛下万万不可冲动。自当年武帝开设太学以来,便定下规矩,太学学子,乃未来国之栋梁,只要不曾犯下十恶不赦之大罪,都只可抓,而不可杀。当初党锢之祸,太学学子声讨宦官,也仅仅只是被抓捕入狱而已,陛下倘若将他们肆意格杀,则正中了幕后主使之计也。” “不错,如今他们刻意将陛下说成一个为一己好恶,而乱了国家法度之昏君,陛下往年多有仁政,百姓暂时不会相信他们。可如若杀死了这些学子,那边等于不打自招,坐实了这项罪名。到那时,人心渐失,尤其天下士子,定会对朝廷完全离心,如此则为朝廷之大祸矣。” 荀攸也向刘赫请命。 fp 第八百十二章 幕后较劲 “士子士子,满嘴士子,难道士子联手对朕发难,朕便只能妥协不成?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 刘赫怒发冲冠。 “陛下息怒。”崔钧说道:“朝廷用人,七成靠察举,三成靠太学,如今二者皆与陛下背离,一味镇压,实非良策,还请陛下三思。” “还请陛下三思。” 二荀也力劝不止。 刘赫正要说话,龚三儿再次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刘赫十分不耐,呵斥道:“又是何事?” 龚三儿手中捧着一大叠如同奏折一样的东西:“陛下,这是各郡县的地方官员,还有学子士子们联名的荐章……” 刘赫心头的怒火,此刻被撩得愈发旺盛:“好啊,他们竟敢如此串联,此等行径,与谋逆逼宫何异?” 荀彧接过了那沉甸甸的荐章,看了一眼,随后一脸无奈地看向了荀攸和崔钧。 这荐章里的内容,哪怕不用看,也知道是说些什么,无非是和那些太学学子一样,顶着一个誓死谏言的偌大名头,来要挟陛下处死大猛。 刘赫也好,荀彧等三人也罢,他们都很清楚,这不过是第一步。一旦刘赫在此时妥协,紧跟着他们便会有更多要求,比如执掌兵权,比如恢复三公议政,比如让更多世家子弟,占据朝中要职和各处重地。 “好啊,好一招以退为进,假意辞去举荐,不过是为了如今壮大声势,好向朕施压!” 他忽然目光一转,盯着荀彧三人:“文若,公达,州平,这些乱臣贼子,你等还要为他们求情不成?” 三人齐刷刷跪了下来:“臣等恳请陛下三思。” 刘赫有些失望地看着他们,久久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哎……朕明白你们的用意。一时之气可忍,天下人心不可失,此理朕又何尝不明白呢?” 三人正以为刘赫想通了,不料他话音一转,语气也重新变得凌厉非常。 “可是这大汉天下,是我刘氏的天下,也是百姓的天下,偏偏就不是他们士人的天下。国家培养他们,朝廷重用他们,朕信赖他们,所为者何?不过是要他们为国尽忠,为民建业。然而如今他们一心只为自己私利谋划,丝毫不顾朝廷的体面,国家的法度,这等逆贼之心,朕要之何用?莫非留待日后犯上作乱,取朕首级不成?” 说到最后这一句时,刘赫的语气已是十分森然阴冷,杀机毕现,让荀彧三人都不由得浑身一颤。 即便如此,荀彧还是咬着牙,顶了上来:“陛下纵使圣怒汹涌,臣也必须犯上直言。对这些士人,陛下可抓,可申斥,可贬黜,唯独不可杀戮。如今众臣已近乎狂悖,越是到了陛下以为难以再退之时,便越是陛下即将翻身之日。臣恳求陛下,暂忍一时之怒,切不可一时冲动,坏了朝廷大计啊。” “放屁!”刘赫忍不住直接爆了粗口。 “朕还能往哪里退?再退一步,便是要以大猛的性命为代价,朕还能怎么退?朕已然对不起程勉,如今还要再害了大猛不成?” “陛下,为家国天下计……” “好了,不必再劝了。此事朕心意已决,大猛无论如何,朕也要将他保下,你等便是在此跪倒死,朕也绝对不该此心。” 三人看着刘赫心意如此坚定,纷纷叹息一声。 “既陛下心意已决,臣等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士子们多半也不过是被长辈蒙蔽,并非存心与陛下作对,臣叩请陛下刀下留情,对士子们好言安抚,随后传旨,三日后起大朝会,将此案议定,那时陛下力排众议,以天子之权,加以特赦,将大猛将军发配边关,再对冯氏一族子弟,多多提拔,以示恩宠,则或可平息此事,纵然臣工们此番目的不曾达到,仍旧心有怨愤,却也不好再这般兴师动众。” 刘赫双目微眯,点了点头:“也罢,三位爱卿拳拳忠义之心,朕不忍驳斥。来人,传朕旨意,为诸多士子送去姜汤驱寒,就说朕三日之后,会在朝会上,给众臣一个交代。” “陛下圣明!”荀彧三人俯首叩拜。 “好了,朕乏了,三位爱卿在此协理政务,朕要回去歇息片刻。” 刘赫转身离去,三人叩首恭送。 待刘赫走远之后,荀彧三人这才起身,随后,他们面面相觑,一起叹息了起来。 “唉……陛下实乃不世出之英主明君,此番众臣委实是太过分了。最无奈的是,我等分明有良策应对,却不得不三缄其口,彧心中十分不安,如此实在有负陛下信任与厚望……” 荀彧突如其来地说了这样一句。 荀攸也是一脸歉疚:“我等终究有家族牵绊,族中长辈来了指示,我等身为人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所谓忠孝不能两全,如今在下算是深有体会了。” “二位也不必如此自责。”崔钧明显比他们乐观一些。 “此事虽可以权谋之术化解,然终究也是治标不治本,与文若方才所献之策,实则并无二致。陛下虽是圣主,然多年来倚重兵事,于权术知之甚少,单凭我等臣下提点,也非是长久之计。我倒觉得,此番磨难,或正可助陛下再开心智,若他能自行顿悟,岂不比你我献计明言,要强上百倍?” 听他这样一席话,荀彧和荀攸脸色也稍稍缓和了几分。 “州平所言,倒也未必无理。倘使陛下真能就此开悟,成就帝王心术,我等虽遭误解,哪怕从此失去圣宠,却也当甘之如饴了。” “不知族中几位长辈究竟为何要与那些大臣沆瀣一气?原本我等正可趁着此事,令家族崛起,更甚以往,于国于民于己,都大有裨益,叔伯祖他们怎会如此糊涂?” 荀攸似乎正在气头上,对族中的长辈都开始出言不逊起来。 荀彧瞪着他:“公达休得如此放肆。长辈们自有其考量,岂容你我多嘴?” “嗨,文若就是脾气太好,这般时候还为他们说话。我为此事,可是和家父吵了大半夜,要不是他气急晕倒,我不得不加以妥协的话,纵然是吵到天亮,我也绝不罢休。他们无非是还抱着所谓的唇亡齿寒之理,不愿见到世家在陛下手中被渐渐冷落,甚至有淡出朝堂权力中心之象,故此才与王允等人勾连罢了。” 崔钧说到此处,忽然又叹息了一声:“唉……但愿陛下能挨过这一劫,否则我等三人,虽万死亦难赎此罪。此时此刻,我才终于明白,为何陛下如此喜欢重用钱理等人了,他们毫无家世背景,自然一切都只能依靠陛下一人而已。我等三人自以为也是忠心耿耿,如今看来,唉……罢了,不提了……” 荀彧苦笑了一声,随即看向了刘赫离去的方向。 “放心,我观陛下,非常人也,此劫当可成就陛下,借此一飞冲天……” 他们三人却是不知,刘赫刚刚回到自己寝宫,便有一只信鸽落了下来。 他快步上前,解下了信鸽腿上的信件,看了一眼之后,便莫名露出了笑意。 “果然不出朕之所料……你们要玩,那朕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第八百十三章 权谋之术 夜晚时分,刘赫习惯性地又来到了长秋宫,然而,刚刚走到宫门处,却有两个宫女站在门口,将他给拦了下来。 刘赫大怒:“放肆,不要命了么?” 两个宫女是服侍张妤多年的老人了,从大将军府一直带过来的,见刘赫大怒,虽然不免有些惧怕,但神色却是不惊。 “皇后娘娘吩咐,陛下乃是天下之主,行事不可只顾自己喜好,而当顾全大局,于后宫之中也是一般,理应雨露均沾。” 刘赫微微皱眉:“胡说,朕贵为天子之尊,喜欢哪个女子,也要旁人过问不成?快叫皇后出来见朕。” 然而两个宫女胆子也是不小,坚持没有给他让路。 “娘娘说了,陛下掌管前朝,而这后宫之主,却是娘娘。陛下前朝出事,后宫也要跟着出乱子,相反的,后宫若是安宁了,前朝的琐事自然也可少了一些。只是娘娘虽是后宫之主,但后宫能否安宁,却全赖陛下,娘娘恳请陛下,让她肩上的担子能轻上一些,陛下若能应允,明日娘娘便亲自下厨,为陛下烹制几道精美小菜,以示谢恩。” 刘赫闻言,登时愣住了,随后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好妤儿,不愧是朕的皇后,朕明白了。” 他对着宫内遥遥拱手:“朕多谢皇后娘娘赐教。” 里面忽然传出了张妤的声音:“陛下谢臣妾做什么?臣妾只是想请陛下帮一个忙,要说谢,该是臣妾谢陛下才是。陛下在朝中遇到了什么事,犯了什么难,又想出了什么法子,与臣妾可是不相干的。” 刘赫大怀安慰:“对对,朕的妤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最好的皇后,既然皇后这么说了,那朕今夜便去昭阳殿了。” “陛下走好,臣妾给芊儿喂食,不便相送了。” 刘赫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宫殿内,只见在一张屏风之后,一个倩影摇动,果然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刘赫莞尔一笑,转身离去。 第二天一早,司徒府中,王允起了个大早,走出自己寝室之外,正遇到了准备去府衙的王晨。 王晨见到王允出来,当即上前行礼:“侄儿给叔父请安。” 王允挥了挥手:“不必多礼了,晨儿可是要去办公务?” 王晨回道:“正是。” “嗯,你自去,今日没有朝会,老夫正要去和崔司空下棋。” 王允正要离去,却见王晨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你有话要说?”王允问道。 王晨咬了咬牙,壮着胆子,上前说道:“小侄实在不明白,我王氏一族,在陛下手中,可谓声名鹊起,地位日隆,何以叔父此番要和大司农、京兆尹他们联手,向陛下发难?依照律例,那大猛将军本就罪不至死,您何必……” “放肆。”王允喝斥了一句,那王晨当即下拜。 “你懂得什么?陛下他……” 他正要借此教训王晨一番,门外忽然一个小厮跑了过来。 “主人,有位公公在门外求见。” 王允顿时纳闷:“公公?难道是陛下派来的?莫非陛下要责难于老夫?不对啊,昨日他对太学学子如此好言安抚,似是有妥协之意……” 这时王晨提醒道:“叔父不必琢磨了,既然是陛下派来的,无论要做什么,我等总不能晾着人家,否则岂不失了礼数?” 王允忙说道:“不错不错,这等时候,更不能让人抓了把柄,快快有情。” 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的公公走了进来,只是出乎王允意料之外的是,这公公一脸的喜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责难自己的。 “哎呦,司徒,咱家给您道喜了……” 这一句话说出,王允更是彻底摸不着头脑了:“这位公公,老夫何喜之有啊?” “司徒还不知道呢,是皇后娘娘特地派咱家前来向您道喜的。” “皇后娘娘?”王允这下更加疑惑了。 “是啊,昨夜陛下去了貂蝉夫人的昭阳殿,只有两个多月大的陆裳亭侯,居然喊出了爹爹二字,陛下大喜,说这是上天降下的吉兆啊,当即册封貂蝉夫人为淑贵妃,晋陆裳亭侯为崇德乡侯,还钦赐了一块玉佩,您说,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么?” 公公一脸谄媚,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处,而王允却是呆立当场。 王晨急忙拽了他一把:“叔父……叔父……” 王允这才惊醒过来:“啊……哦哦,老夫太过欣喜,故此失神,还望公公恕罪,恕罪啊……” “司徒太客气了,如今您位高权重,令嫒又深得陛下宠信,咱家是高攀犹恐不及,怎会有怪罪之意呢?” 王允急忙从袖口中掏出了一锭马蹄金,塞到了这公公的手中:“公公不辞劳苦,送来这等喜事,些许心意,请公公拿去喝酒,万勿推辞。” 这公公佯装退却了几下,随后便偷偷把马蹄金收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都说太原王氏,家教甚严,陛下都曾经交口称赞,说王氏一门,堪为天下士人表率,如今看来,陛下实在是慧眼如炬啊。” 王允也是十分欢喜:“哦?陛下竟然对我王氏如此谬赞,当真令老夫受宠若惊啊。” 公公笑道:“陛下金口玉言之语,咱家有几个胆子,敢无中生有啊?这是咱家伺候陛下与皇后娘娘用膳时,偶然听到的,绝无半字虚假。” 王允转过身,朝着皇宫所在的方向,恭恭敬敬叩拜了三次。 “老臣粗鄙之人,竟得天子如此赞许,老臣不剩惶恐,定然殚精竭虑,为陛下分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公公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司徒忠心可嘉,咱家回宫,定要向陛下如实回报才是。” 王允笑着拉起了这公公的手:“老夫年迈昏聩,只恐对陛下圣意,有理解不周之处,日后还望能与公公多多来往,也好让老夫更能为陛下尽忠啊。” 这公公忙道不敢:“司徒客气了,但有所命,咱家无有不从,都是为陛下效力,何分彼此呢?好了,咱家还要回宫向陛下和娘娘复命呢,司徒请留步。” “好,晨儿,还不送送公公?” “喏。” 然而没过多久,王晨便匆匆赶了回来,还带来了另一个人,当王允见到他之后,也是脸色一变。 “哎呀,龚公公,什么风把您都吹来了?” 来着正是龚三儿,他虽然只是个中常侍,却是刘赫身边的亲近之人,因此朝中大臣,对他也是十分敬畏。 龚三儿倒不似之前那个公公一般有这许多客套话,而是直接取出了圣旨。 “圣旨到,司徒王允、洛阳令王晨、侍中王盖接旨。” 王允急忙唤出了自己的儿子王盖,三个人同时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深知太原王氏,满门忠烈,自朕御极以来,司徒王允、洛阳令王晨、侍中王盖,一向公忠体国,多有功勋,今册封王允为承章乡侯,晋王晨为渤海太守,王盖为东郡太守,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晨和王盖扶起了王允,王允伸出苍老的双手,激动得有几分颤抖,接过了圣旨。 “陛下……陛下如此厚恩,太原王氏,虽万死,难报万一也……” 第八百十四章 朝会变局 龚三儿走了之后,这父子叔侄三人,坐在了府内的大堂之中,王允是一脸欢喜,而王晨和王盖,却是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这……父亲,孩儿一向虽然称得上是谨小慎微,尽忠职守,可赴任以来,并无半分功绩可言,周围不少同僚,都比孩儿更加出色,这陛下怎得……怎得忽然对孩儿如此破格重用,竟然直接将我委任为东郡太守?这……这可是兖州大郡啊。” 王盖看着那份圣旨,只觉得一切都如此不可思议。 王晨的脸色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是啊叔父。侄儿这个洛阳令,虽然做了多年,城中也是秩序井然,可这是陛下坐镇洛阳,又有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大批将士,充作城中巡逻卫队,才令宵小之辈不敢造次,实在也是与侄儿无甚关联,陛下纵然要加以赏赐,依照朝廷惯例,也该先放去地方做个郡丞,或去三公九卿的麾下做个属吏,这……” 王允瞪了他二人一眼:“没出息的东西。陛下厚恩,给你等破格升官,如今你二人都是秩比两千石的封疆大吏,而且渤海、东郡,都是富庶之郡,足见陛下信赖恩宠,此乃天大喜事,换作旁人,欣喜尚且不及,你等却如此踌躇不前,满腹狐疑,成何体统?” “这……叔父说得虽是在理,只是这毫无预兆得就迎来天降喜事,侄儿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王晨脸色也变得有些纠结。 王允却没有再理会他们,他的目光看向了皇宫所在的方向。 “看来陛下果然是服软了,一夜之间,对貂蝉,对皇子泰,对我王氏一门,都如此重用,老夫目的,业已达成,至于冯芳他们嘛……” 他这苍老的面容之上,忽然露出了几分狡黠的笑容。 “这些家伙,当真愚不可及。什么世家,什么寒门,有甚要紧?只要我这太原王氏能够屹立不倒,老夫管他天子亲近何人?再过几年,晨儿和盖儿当可入主朝廷枢纽要职,老夫后继有人,又有皇子、公主内外呼应,我王氏一族,当足可在这大汉立足矣……” 而与此同时,刘赫在自己的寝宫之内,泰然安坐,而在他面前的某个黑暗角落之中,赫然站着两个戴着鹰头面具的黑衣男子。 “此事在两日之内,务必给朕查出原委来,若不能成,自提头来见。” 刘赫声音有几分森冷,而那两个黑衣男子当即抱拳领命,随后一转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终于,两日之后,大朝会如期举行。 在宫殿的门外,众臣等候着传召入殿。 冯芳脸色有些异样,看起来一副忐忑不安之色。 “大司农,陛下显然已有妥协之意,令孙冤情,便可昭雪,我等之目的,今日亦可达成,你何以还是闷闷不乐?” 京兆尹杜畿问了起来。 冯芳愁眉苦脸,说道:“老夫总觉得事情有些变故。原本按照约定,包括太学八百学子在内,共计五千多名青年士子,当集结于城内,于宫门外静坐,一来向陛下最后施压,二来在我等取胜之后,令他们高呼天子圣明,随后,我等再以他们忠心可鉴之名,对其中近千人加以举荐,使得朝中迅速被我等的晚辈门生所充斥。” 杜畿一脸理所当然:“是啊,这不是很好么?陛下一旦妥协,对于我等举荐,必会应允,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么?” 冯芳却摇头道:“可是今日一早,老夫方才得知,这五千余人之中,有一千多人忽然以诸般借口推脱,没有现身。” 杜畿丝毫不在意:“这算得什么?当今天子毕竟威望极高,有些许胆小之辈,不敢出面,也是意料之中。” “可是……”冯芳还想说些什么,杜畿却主动宽慰起他来。 “诶,大司农不必如此担忧。朝廷治理天下,断不可没有士人,而天下士人,超过九成尽掌握在我等手中,陛下还有何法?此番连崔氏、荀氏也赞同我等举措,一齐暗中出手,否则以荀彧、荀攸和崔钧之智谋见识,三日前太学之事,岂能有如此结局?放心。” 冯芳叹了一口气:“唉……但愿如此……老夫此番折了一个孙儿,若是再不能办成此事……” 就在这时,响起了龚三儿那尖锐的嗓音:“陛下有旨,众臣上朝!” “趋……” 大臣们赶忙列队整齐,迈开了小碎步,趋步走入宫殿之中。 “贺……” 众臣齐齐行礼:“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 “谢陛下!” 众臣依照文武,分列左右两班,站列肃然。 “有本早奏,无本散朝!” 龚三儿话音刚落,冯芳便迫不及待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老臣泣血上奏,半月前,将军王悍,与酒楼之中,无端杀害老臣孙儿,恳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紧随其后,京兆尹杜畿、光禄大夫赵融、大鸿胪郭防、太仆曹陵等数十位大臣,也全部都站了出来。 “臣等再三叩拜,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依律严惩真凶,如此,则天下幸甚,宗庙幸甚,国家幸甚,万民幸甚!” 刘赫看着动作整齐,语调一致的这数十位大臣,却是神色淡然,既不惊讶,也不愤怒。 “诸位爱卿,今日倒是难得这般齐整。对了,今日跪请的大臣,怎得比起当初第一次朝议此案时,要少了一些?” 他这么一说,冯芳等人心头一惊,赶忙扭头往旁边看去,这时他们才发现,包括司徒王允、司空崔烈、廷尉钟繇、太常王谦在内的诸多原本早已暗中说好的人,这时竟然都忽然置身事外一般,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挪动脚步的迹象。 冯芳瞬间就联想到了自己刚刚才提起过的那一千多没有来洛阳的士子,仔细想来,这才发现,这些人竟然多数都是王氏、崔氏的子侄和门生,这让他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兆。 “糟糕……陛下早有准备……” 他忽然想起,两日前王司徒过府时,十分欣喜地说道,陛下对他太原王氏重加提拔,证明天子已经有意退让,今日大朝,自己这些人的大计,定可成功,从此遂了心愿。 彼时王允刚刚成为自己这些世家大族的领袖,这是多少家族梦寐以求之事,冯芳如何能想到他竟然在那时,便已经投向了天子? 这时,刘赫再次开口:“朕一直以上古明君为榜样,以圣人之言自我勉力,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诸位爱卿所奏,朕十分赞同。只是此案错综复杂,爱卿们又各有说法,朕以为,还是要听听其他臣工如何看待此事,大司农,京兆尹,你等以为如何?” 冯芳听着刘赫这番话,这语气之中,一副胸有成竹之姿态,甚至携带了几分蔑视之意,这让他心情如堕冰窟。 “完了,今日我等要彻底完了……” 冯芳这个六十多岁的老臣,转眼之间,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第八百十五章 证人华佗 冯芳是失魂落魄,可其他大臣,却并没有就此放弃,在他们眼里,自己一边,依然掌握着主动权,哪怕失去了太原王氏、博陵崔氏和颍川荀氏的支持,可凭借这些日子所造的势力,也足以取胜。 赵融首先说道:“臣等深以为陛下所言确然无误。有其他臣工另有见解,臣等也是意料之中。不过老臣以为,律法乃国之根本,不可不严。王悍将军行凶杀人,证据确凿,事实俱在,依照律法,杀人偿命,此乃天道,还请陛下鉴纳。” 他话音刚落,便马上有一人站出来驳斥。 “光禄大夫之言,在下不敢苟同。” 赵融扭头看去,却是河南尹孟建:“哦?不知河南尹有何高见?” 孟建对天子拜礼之后,说道:“臣下以为,光禄大夫之言,至少有两处谬误。” 他伸出了两根手指:“其一,臣这几日仔细询问了当日在场的两位将军,还有酒楼的卫队队长,又审阅了洛阳令处的诸多记录,发现所有证词,都证明是冯公子先命随从动手,大猛将军这才不得已而自卫。” “其二:诸多证词之中提及,大猛将军只是出手将冯栾公子击伤昏迷,其随从当场验看时,冯公子尚有脉搏。至于之后身死,究竟是否是因伤重不治,此事却只有冯氏一家之言,并无其他佐证。” 他此言一出,原本有些心灰意冷的冯芳也豁然站起。 “河南尹,你这话是何用意?老夫那孙儿,一向体弱,可谓手无缚鸡之力,大猛将军乃军中一等一的猛将,他那一拳击中我那可怜的栾儿,令其当场吐血飞出,肋骨断裂,之后送回府中时,不待诊治,便已气绝。河南尹之言,莫非是说老夫蓄意杀害自己的亲生孙儿,嫁祸王悍将军不成?足下一言,其心可诛!” 随后,他转身跪倒在刘赫面前:“老臣恳请陛下,治河南尹污蔑之罪!” 刘赫笑着摆了摆手:“诶,大司农不必如此。朕说过,关于此案,诸位臣工皆可议论,无论说些什么,是对是错,俱是无罪,河南尹如此想法,虽然十分不合情理,却也是一家之言,还请大司农切莫挂怀才是。” 冯芳脸颊上的肉都开始抖动起来,显得十分激动。 曹陵见状,马上站了出来,声援冯芳。 “陛下,河南尹之言,看似有理,却是咬文嚼字,胡乱猜测。据臣所知,当时在酒楼一名小厮,惹恼了冯公子,这才被冯公子出手教训,王悍将军和另外两位将军,不分青红皂白,阻止冯公子,还自恃身份,出言不逊,这才惹得冯公子不快,勒令随从出手,以解怨愤。” 孟建冷笑起来:“哼哼,太仆也知道是冯栾先命人动手,复有何言?” “诶,且慢。”曹陵打断了他:“我朝律法言明,凡对他人伤害加以防卫者,须是针对加害者本人。此言即是说,冯公子命手下随从对付王悍将军,则王悍将军只有向这些随从还击,方才符合律法所定之防卫范畴。而他却直接打向了冯公子,此情此景,已不受律法保护。” “另外,河南尹所说,冯公子死因不明,更是无稽之谈。冯公子被送回府中时,大司农当即去华佗神医的医馆,请来了神医弟子,为公子治疗,然而未及其赶到府中,公子已然死去,而死因便是胸口受重击,以致肋骨断裂,戳中心肺,虽有家仆忠心护主,带着公子狂奔回府,却依然无力回天。此事有神医弟子可以证明,如何能说是并无其他佐证?” 说话的同时,曹陵暗中拉扯了下冯芳的衣角,冯芳反应过来。 “不错,此事千真万确,陛下若是不信,可传召那位神医弟子前来对质,老臣若有半字谎言,甘受千刀万剐之刑!” 孟建等人见他言之凿凿,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刘赫说道:“华佗先生所授弟子,朕自然相信。何况二位爱卿都非是信口开河之人,所言又在情在理,朕看也不必传召那位医师前来对质了。” 随后,他看向了众臣:“不知其他爱卿,可还有不同之见解?” 冯芳等人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大臣,见到众人都没有再说话,包括王允等人在内,都站立原地,没有要出来驳斥曹陵的意思,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今日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总算有惊无险,想来陛下再无借口可救得大猛了。” 杜畿站了出来:“如今证据确凿,王悍将军无端打杀家族后辈,于理不合,于法不容,还请陛下下旨,将其明正典刑,以示陛下至公。” “请陛下下旨,将其明正典刑,以示陛下至公。” 诸多大臣,齐声呼喝起来。 “慢着。”一个声音阻止了他们,却是钱理缓缓走了出来。 “启奏陛下,小臣有一事不解,想请大司农予以解惑。” “准奏。” 冯芳心中一滞,这局势再出意外,让他又觉不妙。 钱理转过身来,看向了他,说话之前,却先恭恭敬敬对他作揖行礼,这让冯芳也不得不还礼。 钱理说道:“敢问大司农,方才你与太仆所说,令孙是肋骨被王悍将军打断,不甚戳入心肺,之后被家仆一路狂奔,带回府中,却还是不治身亡,不知是否确实?” 冯芳皱眉道:“这是自然,当着陛下,老夫岂敢撒谎?” “这便最好不过了。”钱理微微一笑,随后转向了刘赫。 “小臣恳请陛下,传召一人上殿。” 刘赫问道:“哦?是何人?” 钱理说道:“神医华佗。” 这短短四个字,让冯芳等人,俱是一惊。 “好,朕准了。” 随后,龚三儿喊道:“传华佗上殿……” 紧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趋步走入大殿之中,正是由刘赫亲自设立的医馆的主事,也是有神医之称的华佗。 “草民……”华佗正要行礼,却被刘赫阻止。 “元化先生不必多礼,此番请你入宫,乃是这位左冯翊有事相问,还请先生务必如实回奏。” “老夫绝不敢有所欺瞒,还请陛下和左冯翊但问无妨。” 钱理走到华佗面前,躬身行礼后,问道:“在下不通医理,不久前听闻一个说法,甚觉奇异,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华佗忙还礼道:“不敢不敢。” 钱理说道:“在下听闻,有一人肋骨断裂,骨尖刺破心肺,之后此人被随从一路带走,请了医师来看,不及等到医师,这人便在自家府中缓缓断气。在下实在好奇,常人无时无刻都要呼吸,心肺被刺破,是否还能支撑许久,才慢慢死去,故此请先生赐教。” 他这个问题一出,让冯芳等几人都脸色“唰”得苍白起来。 冯芳在此跪倒在刘赫面前:“老臣痛失爱孙,如今还要遭受如此污蔑,老臣一世英名,就此葬送,再无颜面苟活于世,这就撞死在这大殿之内,以明清白!” 说罢,他起身就要朝着一旁的大柱上撞去,却被卢植、皇甫嵩等人迅速跑过来将他拦住。 “放开我……放开我……让老夫去死……” 刘赫喝道:“大殿之上,朝会之中,休得放肆。大司农,朕不过是要查清真相,这也是为了还令孙一个公道,爱卿何必如此?” 随后,他看向华佗:“还请神医直言不讳。” 华佗说道:“草民遵旨。” 他看向钱理,说道:“左冯翊方才所言,实在有悖医理。常人心肺被刺破,肺部受损,心内血液瞬时喷涌而出,便会致使呼吸不畅。纵使刺入不深,伤势不重,却也必须立刻平躺,此时如若再狂奔颠簸,则必然活不过数十个呼吸之际,故而方才左冯翊之言,实在是无稽之谈。” 华佗话音刚落,冯芳、赵融等几人,便一屁股瘫倒在地。 第八百十六章 惊人真相 刘赫这时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如此啊。不过,既是这般,那冯栾究竟是因何而死呢?大司农,此事你作何解释?” 冯芳跪在地上,一脸颓然:“老臣……老臣不知……” “大司农不知,小臣却是知道。” 殿外传来一个声音,众人回头看去,却是原洛阳令,也是刚刚被任命为渤海太守的王晨。 依照朝廷规矩,洛阳令是京畿之地的长官,在大朝会时,可在大殿之外跪着听政,而外地太守,若无特殊情况,是不用赶来参与朝会的。 这王晨虽然被任命为渤海太守,但并未赴任,刘赫命他十日内交接洛阳事务,之后才出发渤海,因此说起来他现在还是洛阳令,自然是跪在了殿外。 刘赫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对殿外招了招手:“洛阳令既然有话要说,那便进殿来。” 王晨趋步入殿,跪在大殿正中,行叩拜之礼。 “爱卿有何事启奏?” 王晨手持笏板,躬身俯首:“启奏陛下,臣身为洛阳令,此案乃小臣所辖,然当日小臣与大司农、廷尉,共同面圣,呈奏此事之后,回到府衙之内,面对诸多卷宗证词,却是心生疑惑,因此数日来,小臣诸多问讯,多番推敲,试图寻找真相之所在,不负陛下圣恩。” 刘赫有些惊讶:“哦?爱卿有何进展,速速报来?” 王晨再次叩拜,说道:“方才左冯翊之问,华佗先生之答,小臣亦早有疑虑,故此多方打探,然多日之下,虽是有千头万绪,却既无结论,更无佐证,因此愁眉不展,心中踌躇万分。幸而天佑大汉,得陛下天威庇护,小臣于昨日偶得一线索,从此茅塞顿开,一切了然,故而特来向陛下禀报。” “哦?是何线索?”刘赫追问着。 “小臣昨日如往常一般,于城中巡视,来到城中西南角的一处赌坊门口,忽见此地聚众斗殴,因此带人上前,仔细盘问之下,方知是一赌徒,欠下巨额赌债,难以偿还,且再次前来聚赌,更因事前饮酒至醉,在赌坊之中闹事,故而被赌坊护卫殴打。” 大鸿胪郭防忽然脸色一变,赶紧打断了王晨。 “启奏陛下,洛阳令以街头赌徒寻衅滋事,扰乱圣听,实乃大逆不道之罪,老臣恳请陛下将其拿下问罪,以正朝纲。” “大鸿胪何必着急?洛阳令话都没说完,陛下尚且没有丝毫不耐,足下为何忽然出面打断,其中莫非有些猫腻不成?” 孟建语含讥讽地说了一句,让郭防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老臣……” “好了,都且退下,让洛阳令说完,再做定夺。” 刘赫一发话,郭防无奈,只得退了回去。 王晨这才继续说下去:“小臣将那赌徒,与赌坊管事一同带回府衙问讯,却不想,这赌徒身份却非是一般,借着此人酒劲,一番询问之下,竟是问出了一件天大的秘密。” 一时间,殿内众人的好奇心,都被他吊了起来,除了冯芳、曹陵等少数几人之外,其他人都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晨,竖起耳朵倾听后面的进展。 “那赌徒非是旁人,乃是大司农府上主管庖厨酒菜杂物采购的小厮,此人彼时本就是微醺之态,臣又威逼利诱一番,很快便让他吐露了真相。” “原来,在多日之前,大司农在府中宴请大鸿胪、光禄大夫等诸位臣工,此次宴请,又不在大堂,而是在后院一出偏殿之内,偏偏宴席过半时,府中美酒不够,这厮生怕事情被府内管事知晓而责罚于他,因此便急忙出府购买,随后便欲亲自送去偏殿。” “可就在他走到偏殿门口时,却见此地殿门紧闭,四下无人,唯有殿内被火光映射出了斑驳人影。他思索再三,正不知是否要继续扣门入内时,却听得殿内传出有人说话之声。” “他深知豪门望族之中的规矩,本不敢打听主人,可刚刚入耳的几句话,却让他如遭雷击,惊骇万分,惊疑与好奇之心驱使之下,让他不自主地躲到一旁,偷听里面诸位大臣的谈话。” “这从头到尾听完之后,让他更是惊恐、震怖。原来这多位臣工正在商谈之事,竟然便是那冯栾公子之死,以及如何让王悍将军受极刑之事。” 刘赫挑了挑眉头:“这有何奇怪之处?大司农刚经历丧孙之痛,与人商议,意欲报仇,也是情理之中。” 王晨却摇头道:“非也,此事奇怪之处,便在于,那宴席乃是在二十多日前所办。”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二十多日前?那时候此案尚未发生啊?” “这是怎么回事?” 众臣顿时议论纷纷,而冯芳已经面无血色,完全瘫在了自己面前的桌案上,其他几个大臣,也是一个个脸色惨白。 刘赫皱起眉头:“这是何意?莫非大司农有未卜先知之能?” 王晨回道:“臣也是万分疑惑,便继续盘问,经那人吐露之后,方才尽知一切原委。原来大司农等人,早就有所预谋,要营造此案,借冯栾之死,逼死王悍将军。那冯栾生性极为暴躁、蛮横,我行我素,目无法纪。大司农特意将他从荆州老家唤来洛阳,并让他去濂珊酒楼饮酒作乐,这才引发后面诸般事故。” “同时,诸位臣工也说到,若是那冯栾被将军打死,自然最好,可如若不死,被救回府中,也必须让大司农狠下心来,将其击杀,嫁祸给将军,以此保证一切谋划,能照常进行。” 这一番话,就比方才所言,更加惊人,群臣个个骇然。 赵融咬了咬嘴唇,正了正神色,大声呵斥道:“胡说八道,无中生有!众所周知,王悍将军自得了子嗣之后,已然数月不出府门,我等如何能够得知他在那日便会出府去濂珊酒楼饮酒?即便他去了酒楼,又如何就知道冯栾公子便会与其发生冲突?洛阳令此言,简直不知所谓,你如此污蔑朝廷重臣,究竟是何居心?” “当真无法预料吗?” 王允忽然开口,见他出面,赵融等人当即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王允冷笑了一声:“老夫数日之前,被你等蒙蔽,中途插手此事,老夫依稀记得,那日,光禄大夫你曾说过,王悍将军不过是运气不好,你们在洛阳城中的诸多大将府邸之外,都安插了眼线,只要见到有人出门去濂珊酒楼,便会让那冯芳前去。而那个被他教训殴打的酒楼小厮,其实也是你们早早收买,让他主动请缨去侍候冯栾,之后故意将酒泼在他身上。” “以冯栾的秉性,遇到此事如何能忍?自然是当即暴怒,命人殴打,而那小厮便会夺门而出,无论那几位将军在第几层饮酒,那小厮都会往他们所在之处跑去求救。军中诸位大将,个个一腔热血,如何能忍?双方自然也就起了冲突。之后一切,便如洛阳令所言了。” 说完之后,王允“噗通”跪倒在了刘赫面前:“老臣昏庸无能,以至于当初竟作出这等蠢事,险些害了朝廷大将,请陛下治罪。” 刘赫虚扶一把:“司徒也是受人蒙骗,如今更能出面指正,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随后,他目光一凛,杀机凌然地看向了冯芳等人:“你等还有何话可说?” 冯芳已经彻底瘫软在地,杜畿、郭防等人,还有他们后面的数十位大臣,也是满脸绝望,而赵融、曹陵等少数几人,依然拒不认罪。 “这都是王司徒他们串通一气,陷害臣等。大司农岂有害死自己亲孙之理?” 刘赫冷冷一笑:“哦,是么?既然你等这般自信清白,朕也不可做了冤案。廷尉何在?” “臣在!”钟繇站了出来。 “这一干人等,该当如何处置?” “回禀陛下,依照我朝律例,蓄意陷害朝廷大将,借此胁迫天子,为己谋利,此等重案,堪比谋逆,一切涉案嫌犯,当尽数打入天牢,待审理裁定之后,依法定罪。”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御林军何在?将这些乱臣贼子,统统拿下!” fp 第八百十七章 世家云动 太尉杨府,杨修行色匆匆地从外面跑了回来,一路来到了书房之中。 而杨彪此刻,正围着碳炉,悠闲地看着书。 “父亲,出了这样大事,您怎么还能看得进去书?” 杨修伸手就要去夺过杨彪手里的书籍,杨彪却是急了起来,将书籍抱在怀中,一副护着心肝宝贝的模样。 “这可是为父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本纸书,这本《连山》,号称《易经》的三易之一,此书自王莽篡汉以后,就已逐渐失传,只怕放眼当今天下,存书也不超过二掌之数,更何况是纸质?为父可是舍了一千金,外加五千亩水田,才换了回来,若是损坏了,你这小子可是赔不起。” 杨修是又好气又好笑:“父亲,如今大祸临头了,何惜区区一本书籍?” 杨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大祸临头?危言耸听。” “孩儿怎得危言耸听了?今日一早陛下大朝,父亲您还是托病不出,是不知道朝上发生了什么……” “嗨,能有多大事?不外乎陛下翻手之间,破了冯芳他们的奸计,护持了朝纲稳定,何来祸事?我看分明是一大喜事才对。” 杨彪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书籍用一卷锦缎包裹了起来,随后装到了一个十分精美的木盒子中。 杨修神色一愣:“怎么,父亲都知道了?” 杨彪笑了笑:“你以为为父整日称病在家,就闭目塞听,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杨修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父亲神色,莫非……莫非您早就猜到会有今日?所以当日众臣请您出面为他们做主时,您才诈称抱恙,将他们拒之门外?” “你啊,总算还不是太蠢。” 杨彪将那装着《连山》的木盒子收好之后,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杨修还是一脸不解:“可是如今……” “如今怎么了?那些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陛下圣明烛照,得大汉先祖庇佑,一举将其铲除,此事当可举国欢庆,你却在此大呼小叫,传将出去,岂不给我杨氏招祸?” 杨彪的一通叱责,让杨修初时有些委屈,可是很快的,他便好像是明白了过来,脸上神色渐渐开朗起来。 “啊……孩儿明白了,父亲是说……” “说什么说?为父什么也没说……”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久久之后,杨彪忽然开口道:“修儿,待开春之后,你便要行冠礼了?” 杨修不知道自己父亲为何忽然提起此事,不过还是回道:“回父亲,来年三月,孩儿便满二十岁了。” 杨彪点了点头:“嗯,不错。二十岁了,成年了,也到了该出仕,为朝廷尽忠的时候了。” 杨修闻言,两眼不禁绽放出了光芒。 洛阳城北城,尚书令荀彧的府邸,这一夜,除了荀彧之外,御史中丞荀攸,也没有在自己府中休息,而是出现在了族叔的这座府中。 而此时,他们二人既没有饮宴,也没有休息,而是在书房之中,恭恭敬敬的站立着。 在他们面前,坐着一个老者,这老者身形消瘦,颧骨凸出,穿着一身灰色的素袍,看似普通,可气质却是十分儒雅,举手投足,双目顾盼之间,尽显大家风范。 “荀彧拜见伯父。” “荀攸拜见叔伯祖。” 原来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如今颍川荀氏的家主,号称“荀氏八龙”之中的荀大龙——荀俭,荀伯慈。 荀俭微微颔首,以示回礼,随后伸手一指:“坐。” 两人这才分别落座。 荀俭看了看两人,开口道:“老夫自党锢之祸后,此次还是第一次离开颍川,想必你们二人都心中诧异,想知道老夫忽然来到洛阳,究竟所为何事?” 荀彧说道:“小侄有几分猜测,只是不知是否确实。” “哦?那你且先说来听听。” 荀彧顿了顿,说道:“陛下骤然之间,展现雷霆之威,帝王之术,将一场极有可能祸乱朝纲的劫难,化解于无形。如今朝廷枢纽之大臣,近半被捕入狱,朝野震动。而当初我荀氏一族,原本已打算与冯氏等人联手,如今事败,伯父自然要亲至洛阳,一为打探虚实,看陛下是否已然知晓我族当日之事,以及是否有对我族动手之意愿。二来,如若无事,则家族必然是准备出手,争夺朝中突然空缺出来的诸多险要官职。” 荀俭面露欣慰之色:“嗯,文若不愧是族中翘楚,果然洞悉事事。不错,老夫此次,确为此来。不知对这第一件事,你二人有何看法?” 荀攸出言道:“以孙儿看来,陛下虽然未必确然知晓我族当初与冯氏等人之协议内容,然而我族之态度,他必然已经猜到几分,甚至于有可能双方家族族长见面之事,陛下也俱已知晓。” 荀俭脸色一凝:“嗯?何以见得?” “很简单,陛下手中,自雁门起,便有一支外人绝对不知的秘密部队,此部队神出鬼没,刺探消息之本领,堪称天下一绝。陛下遭逢如此大难,岂有不动用他们四处查探之理?” 荀俭顿显讶异:“老夫久听传闻,不想果然有此部队?” 荀攸点头道:“此事确凿无误。只是此部队向来只有陛下一人直辖,旁人莫说我与族叔,便是关羽等大将,也难以调动。他们有多少人,平日如何行动,得了哪些情报,也只有陛下一人知晓,因此我等并不知情。”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滞,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恕孙儿无礼,即便孙儿与族叔得知了其中内幕,也断然不能透露于叔伯祖。” 荀俭对此倒也没有意外,更没有生气:“嗯,理当如此。我荀氏一族,从党锢之祸起,得以兴旺至今,全在行事足够谨慎,把握有度。此番之所以没有答应冯氏等人,直接联手向陛下施压,只是幕后相助,让你二人没有直接向天子说出应对之法,便是担心一旦事情败露,家族因此遭殃。如今看来,幸好如此,否则冯、赵等家族之下场,便是我族如今之结局。” 他一提起此事,荀彧和荀攸,神色之中,都显出了几分怨气。 “恕小侄不恭,小侄当日便曾说过,当今天子之英明,堪称古往今来罕见明主、英主。我族切抱残守缺,因循守旧,还仅仅从所谓的世家、士人利益,而与陛下阳奉阴违,只是……” 荀俭闻言,脸色当即有些不悦,不过紧跟着又叹息了一声。 “唉……文若所言,老夫如今,也是深以为然。当初一时失足,险些酿成灭顶之灾,如今看来,我兄弟几人所思所想,确已与当今局势脱节矣……” 荀彧和荀攸脸色一喜:“伯父如此说,莫非家族已同意……” 荀俭点了点头:“我族向来是遇英主则迎,遇庸主则退。所谓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此番既然证明往日所想,确有谬误,自当及时更正,只是不知陛下对我族是否有所怨愤?” 荀彧当即否定道:“绝对不会。” “哦?何以见得?”荀俭忙追问道。 “那日大朝会上,陛下对朝中世家大族,拉拢一批,剿灭一批,威慑一批,如此既剪除了祸患,又使得所剩家族,不愿或不敢再与陛下为敌,哪怕心中有所不忿,至少明面上也不会再有所行动。” 荀俭接过了话题道:“嗯,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天子用一个爵位,两个太守,换来了太原王氏的倒戈一击。又将钟繇长子钟焕从一介白身,破格简拔为治粟内史,连其如今只有十岁的二子钟毓,也做了皇长子刘正的伴读。司空崔烈也被封了乡侯爵位,他两个儿子虽然没有什么晋升,可他的一个侄子、两个外甥,都被陛下拔擢入朝为官。拉拢了这三位,朝中大臣,便有三分之一都站在了陛下一侧,再加上钱理、孟建、卢植等人,还有少数立场本就随风摆动的大臣,陛下自然就稳操胜券了。” “不错。这三位便是陛下拉拢的,冯氏等人是被剿灭的,而陛下要震慑的……” 荀彧说到这里,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可是三人都已心知肚明。 荀俭眯着双目,捋着胡须,许久之后,忽然开口。 “好,我荀氏一族,从此毫无保留,支持天子,无论是福是祸,有赏有罚,也绝不有负陛下。” 荀彧和荀攸十分惊喜:“伯父/叔伯祖英明。” 荀俭忽然问道:“对了,陛下虽然智勇兼备,却一向不善权谋之道,此番何以有如此作为?你等确实没有提点过他?” 荀彧摇了摇头:“确实没有。不过……小侄倒是听说了,陛下是在去皇后娘娘的寝宫时,被皇后派宫女将他拦在门外,请他去昭阳殿找淑贵妃侍寝,陛下当夜去了昭阳殿后,第二日便连发两诏,拉拢了司徒王允。” “皇后娘娘?”荀俭大感意外。 “虽说是旁观者清,可能看透如此错综之局势,看来这位大汉的皇后,也绝非寻常人物啊,大汉中兴,指日可待矣。” fp 第八百十八章 汉中得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雁门太守徐晃,中山太守牵招,二人领兵出征,忠勇武略,剿灭叛逆,收复幽州,实有大功于社稷,伸正义于四海,特加封徐晃为平北将军,领兖州山阳郡太守,加封牵招为平东将军,领兖州济阴郡太守。麾下众将,如郝翼、成洋、常晟、易洛等人,各官升一级,赏金一百,钦此。” “幽州诸将,弃暗投明,助徐晃、牵招剪除逆贼,劝降幽州兵马有功,着加封田豫为辽东太守,田畴为北平太守……” “加封张勇为左将军,领豫州刺史,巽鎏乡侯,赐假节钺……” “加封高顺为右将军,领兖州刺史,盈阳乡侯,赐假节钺……” “加封赵云为征西将军……” “加封邓远为奋威将军……” “调云海太守荀谌,为渔阳太守,兼领幽州刺史……” “迁御史中丞荀攸为颍川太守,加封杨杉亭侯。” “迁司隶校尉崔钧为武都太守,领凉州刺史,加封丰闽亭侯,赐假节。” “迁大司农属吏农丞詹廉,为大司农。” “迁朔方太守赵魁为云海太守。” “迁左冯翊钱理为司隶校尉,由太原太守霍清接任左冯翊一职。” “迁巨鹿太守张隆为右扶风,常山太守苏茂为河南尹。” “迁河南尹孟建为光禄勋,右扶风石韬为大鸿胪。” “迁河内太守赵瑾为兖州泰山郡太守。” “迁侍中蔡邕为京兆尹,并州别驾崔琰为太仆。” “尚书令荀彧,兼领少府一职,加封隆前亭侯。” “司徒王允,加封太师衔。” “司空崔烈,加封太傅衔。” 数日之内,朝廷连连发出任免诏书。 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不少此次选择支持刘赫的大臣,他们自己虽然没有加官进爵,可是他们的子侄晚辈,也有许多人得以出仕为官,或官升一级。 那日王晨在大殿上指证的关于冯芳等人串通一气,拿自己亲孙子的性命陷害大猛一事,并非是子虚乌有,只不过并非是他调查得来的,而是刘赫命飞鹰卫暗中查访得知。 刘赫将一切证据都交给了廷尉钟繇,有了这些凭证,再加上钟繇已经投向了刘赫,审议定罪,自然极快,不出十日,便将冯芳等人的罪名定下。 朝中大臣,冯芳、赵融二人被腰斩,曹陵、郭防等几人被斩首,其余还有数十名大臣,被褫夺官职爵位,抄家灭族。 而他们的官职,已全部被刘赫交给了别人执掌,如今司隶地区,以及各州之中的郡县重镇,几乎都被刘赫自己的亲信占据,刚刚经历一场大变的朝局,在极短时间内,便再次安定了下来。 荀攸府邸之中,一行人正在收拾行囊。 荀攸被改任为颍川太守,自然不能继续留在洛阳,而要尽快赶去颍川郡赴任。 “尔等将府中打扫整齐,莫要弄乱,日后陛下将此府邸赐予他人时,也好省些麻烦。” 他的声音极为柔和,这番话虽是命令,可在众多仆从耳中,听起来却是如沐春风。 旁边一名少妇打扮的女子,一边收拾着衣物,一边满脸怨气。 “陛下也真是的……夫君此次明明是为朝廷立功了,他怎得还如此待你?” 荀攸眉头一皱,随即笑道:“夫人切莫胡言。御史中丞不过六百石,太守却是秩比两千石,陛下给我连升三级,且颍川是我荀氏根基所在,这等美差,求之不得。” 他那夫人斜了他一眼:“你还说呢,御史中丞虽职级虽低,可朝中人人皆知是位低而权重。原先荀彧族叔,崔钧校尉,还有夫君你,你们三人几乎等同执掌了朝政,如今陛下将你和崔校尉都外放,这分明是……” 荀攸急忙打断了她:“不可胡说。陛下之圣明,朝野人人拜服,你妇道人家,怎敢插嘴朝政之事,快快收拾好衣物,我等尽速出发。” 说完之后,他转身出门,来到院中,望着院墙之外的不远处,那一个个皇宫的宫殿屋顶,台阁尖角,脸上却是露出了笑意。 “陛下啊陛下……如此举动,看似对小臣和州平明升暗降,可陛下用意,旁人不知,我二人侍主多年,却岂能不知?我荀攸得遇如此明主,此生足矣……” 经过多日忙碌,朝局终于彻底安稳,诸多大臣,也纷纷前往新官任上,着手理政,这一日,洛阳城中,也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雪。 早朝之后,刘赫忙里偷闲,将政务交给了荀彧和钱理,这两人如今的政治属性,已经分别达到了96点和93点,处理政务简直是得心应手。 趁着这点空闲的功夫,刘赫将张妤、貂蝉,还有几个皇子公主,全部叫到了太后徐氏的宫殿之中,一家人如同寻常百姓一般,吃着点心果品,聊着闲天,逗着孩子,其乐无穷,徐氏欢喜至极,老怀安慰,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徐氏逗着孙女刘芊玩乐了一阵,刘芊忽然哭喊起来,张妤忙叫奶娘抱下去,喂了奶水,这时候,貂蝉眼珠一动,便抱着刘泰、刘淑来到了徐氏的身边。 算起来,徐氏虽是太后,如今却也不过四十多岁,何况这些年心情舒畅,又兼保养得当,看起来与三十余岁的妇人一般,原本脸上皱纹并不显现。 可是眼看着自己子孙满堂,个个都是如此惹人怜爱,徐氏笑得忘乎所以,使得眼角的皱纹都愈发明显了起来。 徐氏与刘赫,带着一群孩子,玩得高兴,张妤便带着貂蝉,还有几个宫女,亲自下厨,准备起了午膳。 原本太后寝宫之中,是没有厨房的,一应吃食,都从御膳房供应,只是徐氏做了半辈子乡野村妇,忽然成了太后,还是十分不习惯,多番和刘赫提及,刘赫无奈,这才命人在此宫中开出了菜园子,设下了厨房,徐氏每日在此种种菜,做做饭,织织布,绣绣花,反而过得愈发惬意。 她亲手织出的锦缎,绣上的花纹,被张妤整理好之后,每月让甄氏丝绸行的人来取一次,获利颇丰,刘赫时常玩笑,说自己贵为天子,却还是要老母和媳妇做活赚钱,供养自己,也算是创古今一大奇迹了。 不久之后,张妤亲自来唤他母子二人用膳,刘赫这才扶着徐氏,回到了殿内。 刚刚准备动筷,张妤眼尖,对刘赫使了个眼色:“陛下,道准来了。” 刘赫顺着她的目光,朝殿外看去,果然,钱理正恭恭敬敬,站在殿门之外。 “哦?道准啊,你这鼻子可是真够灵的,妤儿的手艺,刚刚做好,来,一起来用饭。” 徐氏也笑道:“是啊,理儿与云长他们一般,皆如同我孩儿一样,不必客套,来来,快过来。对了,你父亲母亲可还好么?此次赫儿总算把你调回了京城,你可有将他们二老一起带来?算起来,我与他们也有三年没见了。” 钱理却没有听命走入大殿,只是在殿外回话:“回禀太后,家父、家母,今都安泰。小臣刚来洛阳,尚未安定,故此还不曾将他们接来,说好等年节之时,再接来一同过年,那时定带他们入宫给太后请安。” “好,好啊。当年狼调县的那些老哥哥,老姐姐们,如今愈发难得一见了。” 刘赫看钱理这模样,心中一动,对徐氏说道:“道准还是这般谦恭有礼。母亲自请先用,孩儿去去就来。” 他起身走出殿外,带着钱理,来到院中一角。 “可是有何紧急奏报?” 钱理说道:“陛下圣明,关将军他们奉旨从武都郡攻略益州。他们骑兵行军神速,逆贼刘焉得到消息之后,才将张任派出阻拦,而蜀中道路难行,张任匆忙赶路,不及他赶到前线时,关、赵二位将军,已拿下安阳、沔阳二城,兵锋直指汉中。” “好,二弟与子龙,果然不负朕望。”刘赫大为惊喜。 “想必汉中那五斗米教的教主,已发急报往成都求援了?” 钱理点头道:“不错。张鲁在汉中,原有两万兵马,半年前,刘焉又给他增兵两万,以防备凉州攻势。如今关、赵二位将军,带骑兵三万入川,后面还有七万步卒,以及叶祥将军的两万神机营驰援而来,张鲁惶恐,自知难以抵挡,自然要向成都求援。据关将军回奏,刘焉已派出使者,疾驰往南阳见曹操了。” 刘赫高兴得抚掌大笑:“妙极,这刘焉老贼,当真是听话得紧,果然是步步依照我军计策而行。给二弟传旨,命他与元庆、子龙等人,加紧攻势。不过如今隆冬将至,天气日渐寒冷,真要强行攻取汉中,实在不易,但这阵势却要摆足了,不必动真格的,吓唬吓唬那位张大教主即可。” “遵旨,臣这便前去拟旨。” 钱理正要离开,刘赫忽然又将他叫住:“慢着。此次幽州大捷,有新缴获的上等毛皮万余张,你去取了五千张,随圣旨送往前线,叫云长他们赏给有功将士,借以御寒。” “遵旨。” 钱理躬身退去。 刘赫微微一笑:“曹操啊曹操,我倒要看看,这一计,你要如何应对。进也是死,退也是死,这一刀,我就不信你还能躲得过去……” fp 第八百十九章 曹操难题 刘赫正要回去用膳,却见钱理忽然又小跑着回来了,不由诧异。 “道准还有何事忘了说了么?” 钱理却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卷布帛,恭恭敬敬双手呈递过来。 “小臣险些忘了,这是关将军一起送来的一封书信,言明必须交给陛下亲手打开。” 刘赫脸色微变,半晌之后,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声:“哦……” 他随意地接过了书信,随后挥了挥手,示意钱理离去。 “父皇……” 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刘赫回头看去,原来是刘正。 “祖母叫孩儿出来看看您事情办完了没有,叫你速速回去用膳了。” 刘赫急忙将书信握在手心:“哦,办完了办完了,走,回去吃饭。” 他上前拉着刘正的手,牵着一起走入了大殿之中,刘正却是探出脑袋,看了看他的另一只手。 “父皇,您那只手里握的是什么啊?孩儿方才听说,是二叔送来的……” “小孩子休要多嘴,好好吃饭便是。” 刘赫打断了他的问话,将他摁到了座位上,自己也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哦?吾儿云长有东西送来?”太后徐氏眉眼顿开。 “赫儿,云长送了何物,快,给母亲看看。” 刘赫在桌案下偷偷将书信往袖口中一藏:“是云长在凉州的军报罢了。” 徐氏脸色一暗:“既是军报,那我就不便看了。来,吃饭,吃饭。” 午膳用罢,刘赫便辞别太后,准备回去继续主持朝政。 “臣妾送送陛下。” 貂蝉起身,便要跟上,刘赫却伸手示意她止步:“不必了,爱妃在此继续陪太后安座,让妤儿送朕回去便是。” 貂蝉闻言,樱桃小嘴一撅,不过还是乖乖坐了回去。 刘赫跟张妤走了一段之后,他忽然叹了一口气。 张妤见状,却是莞尔一笑:“想必二叔送信来为三叔求情,让陛下难办了?” 刘赫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也笑了起来:“果然,朕就知道瞒不过你。” 张妤说道:“说起来,三叔虽然犯了军纪,但好在并未酿成什么恶果,陛下当日已经重重叱责于他,又将他在府上关了一个月的禁闭,陛下一向对四个结义兄弟情深义重,此番能够如此狠得下心,已经让人大感意外了,到了此时此刻,陛下不如给二叔一个顺水人情,给三叔一顿军棍,将他放出来,岂不也是一桩美事么?” 刘赫看了她一眼:“为夫如此惩戒公毅,所求者为何,你早已心中有数,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张妤对他行礼道:“妾身乃是女流之辈,对于关乎夫君兄弟的生死之事,说上几句,自是无妨,只是其中牵扯到朝政利害干系的,妾身就断然不敢多嘴了,这一点,陛下同样也是明白,不也是多此一问么?” 刘赫一愣,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朕有你这样的妻子,真不知是大幸,还是大不幸啊……” “臣妾就送到这里了,剩下的一点路,陛下自己且行,且思之……” 张妤躬身行礼,便转身离去了。 刘赫看着她的背影,许久之后,长长叹息了一声:“哎……三弟啊三弟,你怎得偏偏就和大猛之事撞到了一起呢。朕以如此手段,救下大猛,虽然那些大臣如今明面上不会,也不敢说什么,但是心里难保没有怨言,何况还有诸多不明真相的士子、百姓。如果朕再放了你,必定让误会加深,天下人会怎么看朕啊。这些事,可比行军打仗复杂多了……三弟,你可真是给大哥出了一个难题啊……” 数日之后,荆州,南阳郡,宛城。 上个月,曹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攻入南阳,短短几日,就攻占了南阳诸县。 荆州兵马,大半都在与交州士燮交战,或在西侧防备益州兵马来攻,因此刘表纵然有心夺回南阳,一时之间,却也无能为力,等到好不容易调回了几万大军之后,又逢入冬,双方因此便僵持在了沔水两岸。 在洛阳下雪之后,过了十多日,南阳也迎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一夜之间,城池内外,层林尽染,满目霜华。 宛城太守府的门口,几个文臣武将从外面回来,他们脱去了身上披着的大氅,抖了抖头顶的雪花,搓着双手,快步走入了堂内。 “呼……” 感受到碳火的温暖之后,几人同时呼出了一口白气。 “主公,南阳各地的安民榜文业已全部张贴出去,城中各地,也派了士兵巡逻,维持法纪。另外,依照您的吩咐,免去了百姓两年的田赋,上至豪门望族,下至寻常村民,个个欢呼雀跃,这民心算是为主公所用了。” 戏忠面带喜色地向曹操汇报着。 “是啊主公,如此一来,待得开春之后,我军再发布征兵之令,百姓必定蜂拥而至。到时,我军不但可以借荆州兵马,攻打荆州城池,还能利用本地深谙水性之民,逐渐训练起一支自己的水军,好为日后在江南各处征战,打下基础。” 程昱也回禀了一番。 然而,他们几人说得兴起,却发现曹操眉头紧锁,显然注意力没在他们身上。 郭嘉上前问道:“何事令主公烦忧?” 曹操从鼻孔中发出不屑的冷哼,将一卷布帛直接甩了出来。 “刘焉老贼,又来了圣旨。” 程昱几人面面相觑,随后,戏忠上前捡起了圣旨,展开看了一眼。 郭嘉却没有伸头去看,便说道:“早就听闻,刘赫命关羽、赵云从兖州调兵去了凉州,准备攻略汉中。刘焉此时来信,莫非……是要主公回军攻打洛阳,已解汉中之危?” 曹操猛然拍着桌案,恼怒非常。 “老贼可恨,欺我太甚!” 程昱等几人看完圣旨之后,内容果然与郭嘉所说,丝毫不差,也纷纷露出了愤怒之色。 “这刘焉当真拿自己当天子了不成?先让我军攻荆州,又让我军放弃已然得到的城池,全军压向洛阳。洛阳是什么地方?刘赫亲自镇守,又经营多年,城高壕深,那足以震慑鬼神的惊神连弩,在虎牢关和洛阳城上,布得密密麻麻,城门也全部换成了比陈留城还要厚实的铁质闸门。一座虎牢关,只要有几千军士,便足以抵挡数万大军猛攻,让我等去攻洛阳,岂不是与送死无异?” 戏忠再次看了看圣旨,叹气一声:“哎……可是我等早已宣布认他刘焉为大汉天子,又与洛阳朝廷交战数次,如今刘焉圣旨到此,我等如若不尊,岂不等同于宣布自己是大汉叛逆?先前失了兖州之后,我军过半将士,早已心生离散之意,主公好不容易才将军心安定下来,如若再生此等变故,莫说是军心不稳,只怕天下人,也将视我等如同逆贼草寇矣。” 第八百二十章 典韦拜城 曹操面色极为沉重:“操何尝不知此理?我军如若遵旨进兵,必遭灭门之祸。如果抗旨不尊,则势必众叛亲离,人所共讨,亦是死期将至。此事当真难办,那刘焉如此朝令夕改,真真可恨。” 郭嘉眼珠一转,说道:“主公,属下以为,此恐为刘赫之计也。” “哦?此话怎讲?”曹操问道。 “关羽、赵云,发兵攻打汉中时,已是初冬时节,蜀中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冬日进兵,实乃下下之策。纵以关、赵之勇,亦是难如登天。刘焉之于刘赫,虽是僭越逆贼,却终究只是纤芥之疾,不足为患,刘赫何等人物,岂会不知此理?既然知道,又为何要冒此风险,急于进军?” 曹操面露沉思之色,随后豁然开朗:“不错不错,奉孝一言,令我茅塞顿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必有深意,这刘赫名为取汉中,实则是为引我离开荆州。” “叔父,既然知道是刘赫诡计,那便更不能听命了。我军如今占据南阳,士气正盛,待开春后招募新兵,一鼓作气,进取襄阳,方是上策。” 曹舒进言道。 曹操看了他一眼,笑道:“安民贤侄战意高昂,勇气可嘉,你与昂儿,真乃我曹氏后辈英才也。只是这用兵之道,并非仅在兵法,后勤、权谋、外交,乃至天下大势、人心向背,无一不与战事胜败息息相关,此事尚需慎思之。” 程昱轻叹一声:“刘赫受禅,便占据了天下大义。何况他登基之后,勤政爱民,颇得民心,听闻,近日又整顿朝纲,雷霆手段,足见一斑。我军要与其对抗,必须也持同等大义旗帜,否则天下百姓,以及有识之士,都会投奔洛阳,而唾弃我军。当初鼓动刘焉称帝,也是为此,不想如今受困于此,这刘焉如此昏庸无能,实在难以和刘赫相抗衡,我等即便能躲过此劫,日后也不知还有多少这等旨意,只恐是防不胜防。” “咦……”郭嘉发出一阵轻轻的惊疑之声。 曹操闻声望去,说道:“怎么,奉孝有何发现?” 郭嘉说道:“属下忽然想起,当日刘焉下旨,命我军攻打荆州,如此旨意,便已有些蹊跷,如今又急令我军攻打洛阳,若是将其串联起来看,似乎……似乎这益州之中,有人在暗中刻意与我军作对,才屡进谗言,让刘焉针对主公。” 他这番话,显然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对啊,果若如此,则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程昱脸色一惊,急忙说道:“主公,如此一来,我军势必危矣。刘赫虎视眈眈,刘焉又听信谗言,内外交困,两面夹击,况我军新遭大败,实力大不如前。为今之计,再也顾不得什么名义,洛阳万万去不得,必须尽快拿下荆州,随后以清君侧之名,顺江而上,进取益州,随后在刘焉诸子之中,选取一位暗弱之主,立为新君,方有生机。” 曹操面色黑沉,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看向了其他几位谋士。 “诸位以为如何?” 戏忠上前一步:“进是死,退也是死,思来想去,唯有仲德此计,最是稳妥。” “属下也赞同此计。”郭嘉附议道。 贾诩看了看他们,却没有说话,让曹操顿生疑惑。 “文和莫非另有妙计?” 贾诩本不愿说话,但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无奈之下,只得站了出来。 “属下以为,为今之计,当是一个字。” 随后,他伸出一根手指:“拖。” 说完之后,他朝着北方看了过去。 曹操骤然之间,双眼睁大,身子也瞬间直立了起来,也一同看向了北方。 “不错,文和所言,最合我意。” 他对程昱说道:“对刘焉旨意,不必理会,静待时机便可。” 程昱、郭嘉、戏忠三人,也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陈留城外,一片荒野之上,一个魁梧壮汉,背着行囊,正在匆匆赶路。 几日前的一场大雪,到了如今,尽管积雪开始渐渐消散,但是道路两旁,依旧是一片白雪皑皑。 壮汉走了一阵,抬头看了看前方,见到那座巨大的城池,已经近在咫尺,便松了一口气。 “总算快到了。大哥和娘子也真是的,这寒冬时节,非催着我来陈留见那高顺,让他带我去洛阳,给刘赫赔礼道歉,以求能被朝廷重用,嗨,这叫什么事。” 这壮汉不是别人,正是典韦。 他原本对刘赫深恶痛绝,一心认定了刘赫欺骗大猛,利用他的智力残缺,来为自己卖命,简直是一个大奸大恶之徒。 只是那晚在自家门口,与邓远、赵云一战,尤其是与赵云的激战之时,眼见此人枪法超群,心境坦然,是个难得是豪杰,不免心中起了惺惺相惜之感,再被赵云几番言语解释下来,使得典韦隐隐觉得自己或许是误会了刘赫。 之后他那大哥,还有那位在洛阳城被华佗神医救治的夫人,都一直在劝说他,让他去澄清了误会,日后好为朝廷效力,一来光宗耀祖,二来大展抱负,三来也可以与大猛并肩作战,称得上是三全齐美。 之后正好高顺击败曹操,占据了兖州,典韦思来想去,便决定听从兄长和夫人的建议,来陈留拜见高顺,由他引荐自己去见刘赫这位大汉天子,因此便出发赶来此地。 此时,典韦揉了揉肚子,又看了看陈留的城墙,嘟囔道:“也不知道这个姓高的将军,会不会是个小气鬼,我千里迢迢来拜见他,可别连一顿饭都不舍得请我吃。常听说朝廷大军,军中的伙食极好,都是大白米饭,还有菜,甚至有肉吃,我大壮即便得了张邈太守的赏赐,如今家中也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如果那刘赫当真是个好人,我投靠了他,总算能天天吃好的喝好的,嗯,想想也还不错。” 想到了这里,他似乎已经闻到了肉的香味一般,提了提肩膀上背着的包裹,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第八百二十一章 再次发狂 典韦取出水囊,喝了几口水,便继续赶路。 不过,就在他继续前行了一段路之后,耳边忽隐忽现地听见了一些声音。 “喝……” “哈……” 典韦心下好奇:“这是哪儿来的呼喊之声?” 他四下张望过去,很快,便在右前方数百步外的雪地里,看到了一大堆人影。 “嗯?那些是什么人?待我前去看看。” 他打定了主意,便快步飞跑了过去。 刚刚走到近前,典韦还没来得及查看清楚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就有两个壮汉冲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来者止步,此乃我军练兵之所,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典韦一听,心中愈发诧异起来。 他看了看这两人,见他们身形都十分健硕,双目极为有神,身上的甲胄和兵器,看起来也十分精美。 “啊,看你们这般模样,定是那位高顺将军麾下将士?”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问道:“怎么?阁下认识我家高将军?” 他们这一问,便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典韦当即大喜。 “哈哈,总算让我找到了,可差点跑死我了。” 他如释重负,将包袱直接往雪地上一扔,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将领问道:“不知尊驾是……” 典韦正待答话,却听得那呼喝声再次响起,他不由一愣,循声望去,这才看到了这声音的来源之处。 原来是一大批士兵,看起来不下万人,正赤膊上身,趴在雪地上,以双手支撑身体,不断上下浮动,每撑起一次,便发出一阵呼喝,只因这雪地颇高,他们这般伏在地面上,才使得典韦初时没有看到他们身影,而只听得声音。 典韦心下暗暗称奇:“俺早就听闻,这位高顺将军,治军甚严,不想这隆冬时节,竟然还在雪地之中操练,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难怪高将军纵横天下,所向披靡了。” 那两名将领,听了他这番对高顺的夸赞,也是脸上露出傲然之色,显得十分受用。 “你这家伙,倒是有些见识。要说起练兵治军之道,嘿嘿,不是咱们弟兄夸口,这普天之下,除了陛下之外,也就是咱们高将军,还有张勇张将军称得上是举世无敌了。” “就是,当年孝武帝在时,有卫青、霍去病二将,号称大汉双壁。如今呐,我看高、张二位将军,便是如今的大汉双壁了。” 典韦心中,对这位只有耳闻,而从未见面的高将军,顿时升起了无边的景仰之情。 “厉害,当真是厉害得紧。烦请通报高将军一声,在下己吾县典韦,前来拜见。” 不料,两人一听他的名字,登时脸色一变,原本已经收起来的兵器,再次提了起来。 “你……你就是当日大闹洛阳医馆的典韦?” 典韦一阵尴尬,随后憨笑起来:“嘿嘿……某家是个大老粗,当日不察,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今日来此,便是为请罪而来。” 两位将领听了他的解释,却还是将信将疑。 “此言当真?” 典韦拍了拍胸脯:“那自然当真。我典韦虽然没看过几本书,也知道大丈夫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见他如此信誓旦旦,两人稍稍放下了几分警戒。 “既然如此,你且在此稍待,我去禀过将军,再决定他是否见你。” 典韦憨笑道:“嘿嘿,兄弟自去就是,我等得住,等得住。” 其中一人刚刚离开,典韦便再次坐到了雪地上。 不过剩下的这名武将,却往后退了几步,离他更远了一些,而且手中的长剑,依旧没有收回剑鞘,而是一直盯着他。 典韦努了努嘴:“这位兄台,我当真没有恶意,你何必这样看我?” 那将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没有恶意?那你此番去洛阳,不是为了找陛下的晦气?” 典韦苦笑了起来:“兄台就别再取笑我了。当日确实是我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不久前,那位赵云将军领兵路过我家,对我一番开导,我这才醒悟过来,正要请高顺将军带我去洛阳,向刘……哦,是向天子当面谢罪。” 他原以为这番话说出来,对面的这位武将也该相信了自己,谁料对方却愈发疑惑了起来。 “你……你莫非不知洛阳上个月刚刚发生的事?” 典韦一愣:“上个月?什么事?我身处偏远乡野之地,如何能知道上个月洛阳发生了何事?” “嗨,别提了,上个月大猛将军被……” 这武将脱口而出,可刚刚说了一半,似乎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多嘴了。 可就这半句话,却触碰到了典韦的神经,他当即从雪地上跳了起来,只两步就冲到了那武将的面前。 “大猛他怎么了?” 他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比这武将强壮不少,再加上因为心急而导致面容也多了几分凶悍之色,那武将不免被他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退了过去,可典韦却也紧紧追了上去。 这时,不远处正在操练士卒的其他几个武将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赶忙跑了过来。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追打朝廷武将?” 三名将领跑到了典韦的身边,将他围了起来。 典韦朝着他们狠狠瞪了一眼:“某家己吾典韦是也,你们快说,上个月我大猛兄弟怎么了?” 当日典韦大闹医馆之事,早就在洛阳城以及军中传开了,不少将士对他如此无礼,而之后刘赫又对他如此宽待,都觉得有些不忿,如今见到他忽然又出现在此地,而且是这般凶狠的模样,自然人人都以为他是来故意找茬的。 三名武将纷纷拔出了武器,对准了典韦。 “好啊,原来是你,怎么,听到大猛将军出事,你又要去大闹洛阳不成?哼,有我等在此,绝不容你胡来!” “什么?大猛真的出事了?”典韦听到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登时有些发狂起来。 “咤……”他一把将身上背着的包裹撕碎,从中取出了双铁戟,对准了这三名武将,恶狠狠逼问起来。 “快说,是不是那狗皇帝对我大猛兄弟做了什么?” “大胆,敢对陛下不敬,大家一起上,将他拿下,交给将军发落。” 三名武将不由分说,提起兵器就攻了过来。 典韦丝毫不惧,他右手一挥,十分轻松地将其中一名武将的兵器磕飞了出去,随后抬起一脚,将他踢飞老远。 四名武将围攻典韦,可刚过十合,这四人就已全部倒在了地上,捂着身上的痛处,勉强站了起来。 典韦用一支短戟指着他们,面容之上,再无之前那等憨厚之象。 “说,我大猛兄弟到底怎么了!再不说的话,定让你等死无全尸!” “放肆!”四人齐声怒喝。 最初的那名武将说道:“我早就说了,你定是为大猛将军之事来寻衅滋事的,果然被我料中。哼,大猛将军虽然被陛下问罪,下了死牢,可是据我等所知,陛下一直在想方设法保他性命。我等出征在外,虽然得不到洛阳城中最新消息,可是陛下对大猛将军,一向十分器重,绝不会坐视他被害而不顾。可你这无知匹夫,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如此无礼,当真是……” “什么?大猛兄弟被狗皇帝抓了?”典韦脸色一变,先是大惊,随后,滔天怒火,从他双目之中喷涌而出。 “果然……果然啊……这狗皇帝果然不是好东西,大猛兄弟等我,待我杀入洛阳,救你出来!” 他此刻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双铁戟挥动,直接便砍下了那名武将的头颅。 这一下,另外三名武将也都慌了起来。 “有人闯营,快来,将这贼子拿下!” 正在训练的上万士兵,听到了命令,纷纷起身,去附近的兵器架上拿起了武器,朝典韦杀了过来。 第八百二十二章 猛将会面 典韦正在盛怒之中,每每出手,都无比狠辣,绝不留情,双铁戟同时挥动,这些士兵又正好脱去了甲胄,光着上身,少了这一层防护,自然愈发被动。 他一边杀敌,一边向前冲去,没过多久,身后的雪地上,已经被染成了猩红之色,数十名士兵的尸体,倒在了血泊之中,其中不少人已然是身首异处。 将士们本就对这典韦心存怨气,如今情势骤变,他杀了自家这许多弟兄,双方自然更是仇深似海,上万名士兵,全部朝着这边涌来,一个个红着双眼,都欲将典韦杀之而后快。 “啊……去死,统统去死!欺负大猛的人,统统杀光……” 典韦怒不可遏,勇不可当。 “系统提示:典韦冲锋陷阵,其基础武力96点,双铁戟提升1点,因其单人闯阵,战斗处于下风,触发‘悍勇’特技,提升3点武力。同时触发‘步战’特技,武力提升5点,当前综合武力105点。” 得到提示的刘赫都有些懵了。 “典韦一个人闯阵?闯哪里的阵,他跟谁战斗了?之前陈留大战之后,子龙曾经回信来报,说已然说动了典韦,澄清了误会,他身在己吾城,是高顺的管辖之地,并无其他势力在此,难道他和高顺斗上了?没理由啊……” 思来想去,刘赫也琢磨不出一个头绪来。 “麻烦,当真麻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赫一直满心期盼着能收降典韦这员超级猛将,好好培养,以为己用,此刻出了这等意外,他自然是有些心急起来。 没过一会儿,一只信鸽“扑棱棱”飞出了皇宫的上空。 陈留城外,典韦一人独战上万大军,直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高顺所训练的大军是何等精锐,纵然每个士兵武艺都与典韦相去甚远,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啊。何况典韦身上一袭冬衣,并无甲胄防护,这一阵冲杀下来,虽然也杀死了上百人,可自己身上也多了不少伤痕。 如今隆冬时节,逼人的寒气,从这些伤口之中,往骨髓里钻去,刺骨的北风,也从这些伤口之内,向五脏刮去,伤口处的血水,以及长久厮杀而流出的汗水,混合在了一起,最后被冻得结成了冰片。 这些冰片,让典韦只觉得浑身是又痛又痒,又冰又燥,难受得紧。 “啐……” 他吐出了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双戟往前一撩,将士兵逼退,紧跟着随手从脚下的尸体的裤子上,割下了几根布条。 “噗……” 他将双戟直接插入了雪地之中,几个胆大的士兵见状,正要趁机杀来,典韦猛然抬头,一眼瞪去。 这些士兵瞬间感觉自己面对是好似一头洪荒巨兽一般,杀气直冲云霄,原本要往前冲的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嘁……” 典韦面露不屑,用布条包扎好了自己的伤口,这才重拾双铁戟。 “哈……来!” 他一声大喝,便再次冲了出去。 几个将领都被他这般勇猛之势所震慑,在一旁暗暗咂舌。 “嘶……这粗汉虽是莽撞无礼,却不料有如此悍勇,传闻中当日他在医馆,与大猛将军斗了百合开外,也是难分难解,我原以为是夸大之言,今日一见,只怕传言还有不及啊。” “我也曾有幸见过大猛将军在战场杀敌,比起这个典韦来,似乎还有所不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杀这厮不难,可我军势必要有不小伤亡,万人攻一人,竟还落得数百人死伤,这传将出去,我军岂不威名扫地,将军也定要被朝廷惩戒。” “嗯,言之有理。此人勇猛异常,且悍不畏死,我军必须全员换上甲胄,摆下杀阵,方能克敌。” “那必须将军,或是葛副将亲自前来坐镇指挥才行,我等无论是于阵法一道,或是对汉武卒精锐熟悉程度,都难以胜任,反要帮了倒忙。” “说得在理。高将军自陈留大胜之后,忙于安抚百姓,抚恤将士,已经一个多月没睡过安稳觉了,今日天刚亮才睡,这才午时刚过,就别去吵醒他了,我去请葛副将来此。” 一个武将说完之后,不再犹豫,拔腿就要往城门跑去。 不过他还没跑出两步远,就听得一个声音传来:“不必了,我已经来了。” 几人向前看去,却是高顺,带着葛副将,还有方才进城去通报的那名武将,一同策马而出。 “见过将军!”众人急忙行礼。 高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随后便下了马背,站到众人中间,看向了正在厮杀的战局。 “我曾听陛下说过,这典韦勇猛不凡,若能好生调教,假以时日,恐不下于云长、德辉。彼时我尚且不信,此刻观之,陛下真慧眼也。” 高顺难得的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让诸位将领有些诧异,不过他们更惊讶的是他这番话所表达的意思。 “什么?就凭这一个乡野粗汉,竟然能与二将军和五将军相比?” 高顺看了他们一眼,说道:“陛下慧眼如炬,何曾看错过人?” 他这一问,众人仔细想来,虽然心中不服,可一时间却也无言以对。 高顺招了招手:“调一千重盾汉武卒来此。” 这些武将一听,便从他的话中听出来特殊调含义来:“只用重盾?将军莫非想要生擒?” “嗯,陛下对此人,久有招降之心,我等即为臣子,自当尽力。” 众将面面相觑,眼神之中都露出了嫉妒之色,只是军命不可违,他们还是却调动了一千重盾汉武卒过来。 而与此同时,在陈留城的另外一个方向,又有一名壮汉,也和之前的典韦一样,背着行囊,行色匆匆。 若是程良在此,定能认出,这个壮汉便是那日自己在山中遇到的,追逐猛虎如同儿戏的许褚。 那日他与程良打斗,不慎被程良胯下猛虎抓伤,逃遁进了山林,休养了几日之后,心中忿忿不平,之后便听到了曹操被赶出了兖州,兖州从此被朝廷接管的消息。 刘赫依照惯例,对兖州免去一年的田赋,寻常百姓自然是十分欢喜,可是许褚却是十分恼怒,只因他知道了那日将自己打伤之人,便是朝廷大将,也是当今天子的结义兄弟之一的程良。 “早就听闻朝廷有一支猛虎骑兵,十分凶悍,其领军大将,是当今天子的三弟,哼哼,还以为这朝廷大军是什么正义之师,看这程良如此恃强凌弱,就知道那刘赫也决计不是什么好人,这兖州是待不得了。” 他看了看腰间系着的一块虎皮,还有背着的布包中隐隐露出的一些虎纹,不禁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好在这次出来,总算有些收获。有了这虎皮、虎骨,回去卖些钱,也当能够给家中置办了过冬之物了。不知不觉出家门也一个半月了,我可得快些回去才行。” 他小心翼翼地拍打着布包上的雪花,随后继续往东南方向快步赶去。 就在他又走出了一段路之后,忽听得耳边传来了一阵阵像是大批人马打斗的声音。 许褚心中好奇,循着声音一路找去,很快便看到了奇特的一幕场景。 只见一大批身穿黑色重甲的士兵,一个个手中握着将近一人高的重盾,正朝着一个壮汉围了过去。 而在他们的周围,还有更多的,数以千计甚至万计的赤着上身的士兵,战列一旁,也是虎视眈眈。 而那壮汉,手持双铁戟,微微躬着身子,丝毫没有惧色。 “来啊,让你家典爷爷看看,这闻名天下的汉武卒,有多少本事,典某虽是孤身一人,可面对尔等千军万马,若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 许褚看着这壮汉的气势,听着他这番豪情万丈的言论,不禁心头血气上涌。 “好一个英雄!” fp 第八百二十三章 二将破阵 所谓英雄相惜,这许褚一见到典韦这般气势,一人独面千军万马,这是何等的气魄,怎能不让许褚心生景仰之情? 尤其是当他看到了城楼上的“高”字大旗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哇,朝廷的兵马。都说这高顺是何等英勇,智谋无双,不想连他也是这等以多欺少的无耻之徒,看来那刘赫果然是个奸邪之辈。这位英雄定是好人,我纵然霍出性命去,也当帮他一帮。” 就在他这思索的片刻功夫,一千重盾汉武卒,已然将典韦团团围住。 “哈!” 一千人同时发出一声呼喝,随后,其中一部分人,举着重盾,同时向前跨出了一步,另一部分人,则停留在了原地。 如此一来,这包围圈便由一圈,变成了内外两圈。 典韦暗道不妙,知道这样任由对方缩下去,用不了一会儿,自己就会被死死困住,根本动弹不得。 “拼了!” 他把心一横,双铁戟在手中一转,整个人纵身一跃,瞄准了其中一面重盾,狠狠劈了下去。 那士兵却是不闪不避,不动不躲,就这样原地站定,任由典韦砍了过来。 “铛……” 一阵沉闷的响声传遍四方,典韦身形落地,那重盾却是纹丝未动,稳如泰山。 典韦看了看自己被反震得微微颤抖的双手,心中不由骇然。 “汉武卒威震天下,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今日我要丧命于此了。大猛兄弟,也不知你如今是死是活,若是已被刘赫老贼害死,那正好你我兄弟,就在地下重聚了。” 就在这空档之中,汉武卒再次发出一声呼喝,包围圈又向内缩了过来,这黑压压的重盾阵,与天上浓密盖顶的乌云,倒是相得益彰,仿佛要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高顺身边几个武将跃跃欲试,都想冲上去,亲手将典韦擒下,高顺见到他们这般模样,便点了点头。 这些武将当即大喜,一个个拿着绳套便冲了过去。 就在典韦满目绝望,准备引颈自尽,免遭凌辱时,耳边陡然传来一阵狂吼。 “壮士休慌,许褚来助你!” 典韦浑身一震,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耳听得此言,分明是来相助自己的,赶忙举目四望。 然而周围是一层层的汉武卒重盾,他根本难以望到外面的情况。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个绳套,忽然从天而降,朝他头顶落了下来。 典韦原本已心生死志,此刻只因这一句话,便生出了无边的希望,往地上一滚,同时双铁戟频频劈出,躲开那些绳套攻击。 紧跟着,包围圈之外,响起了一声怒喝:“你是何人,如此大胆?此乃朝廷大军,围捕钦犯,还不速速退下!” “退你姥姥,某家最看不惯你们这些仗势欺压百姓的狗官,纳命来!” 随后,一阵兵器触碰的声音传来,紧跟着便是一声惨叫。 “哇……” 那自称许褚的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哈哈……都说朝廷军中,猛将如云,不想如此不堪一击。里头的好汉且坚持一阵,我来救你了!” 典韦惊喜交加,随后又忧心急切起来:“多谢英雄好意,这汉武卒战力极强,你我二人,绝难逃走,你莫要管我,快走……” 不过,回应他的,却是一阵阵砍杀的声音。 随后,许褚再次喊道:“好汉莫慌,他们的重盾都在包围你,待我从他们身后破阵,便可救你出来了。” 典韦一听,也觉得十分有理:“看来天不亡我,今日我有救了。” 葛副将看着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壮汉,竟然也是这般勇不可当,三两下便砍翻了两名汉武卒重盾兵,不由心下震惊无比。 “这厮是谁?观其武艺,似乎不下于那典韦啊,这兖州乡野之地,怎得有这许多猛将?奇哉怪哉。” 高顺只瞥了许褚一眼,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下令道:“调转方向。” 身边传令兵下达了军令,随后那足足四道重盾兵包围圈,最外面一圈,齐刷刷转过身来,面向许褚,快速围了过来。 许褚之前亲眼看到他们如何包围住了典韦,此刻自然是早有准备。 他身子一趟,就地一滚,趁着那些重盾还被士兵抬着,没有落地的空档,他将手中的一柄大砍刀贴着地面,猛然一挥。 随后,一道道血光狂飙,一声声惨叫凄厉,转眼之间,六七个重盾兵,双脚被他砍断,连人带盾,翻到在地,哀嚎不已。 许褚依样画葫芦,三两下功夫,就又砍断了十多名重盾兵的双脚,直把他得意得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什么狗屁汉武卒,看我许褚今日扬名立万。” 葛副将怒极:“好个狂妄的匹夫,将军,末将请战,定将他头颅斩下!” 高顺眉头微皱:“你非他敌手。” 随后,不等葛副将再说些什么,高顺便当即下令,让那些重盾兵,立即原地站定,将重盾底部,狠狠插入了地面之中。 许褚再次一刀劈出,却只是划过了那重盾的表面,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令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呵……这声音当真听得难受。” 许褚只觉耳内一震,随后双手一麻,差点连刀都握不住。 “吼……吼……” 那些重盾兵推着盾牌,缓缓从两侧合围过来。 许褚大呼不妙,奋力跃起,一刀砍下,却也重蹈了典韦之前的覆辙,整个人都被那坚硬的重盾反震得摔倒在地。 “吼……吼……” 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唯一的一个缺口,也即将被合上,许褚虽然不甚聪慧,却也知道,一旦这包围圈形成,自己就当成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能束手就擒了。 “想困住你家许爷爷,妄想。” 他将大砍刀插在腰间,盯着那处缺口,咬紧牙关,悍然狂奔而出。 “哈……” 许褚大喝一声,使出全身的所有力量,双腿猛然一蹬,整个人向前弹了出去,他这魁梧的身躯,好似一座山丘一般,重重撞到了那面重盾之上。 被他撞到了那名重盾兵,说来也是汉武卒中的一位精兵,高逾八尺,虎背熊腰,身材壮硕,且身经百战,无论力量,还是技巧,以及对这重盾的使用,都是军中一流。 可即便如此,在许褚这全力一撞之下,这士兵还是毫无意外地被撞倒在地,许褚纵身一跃,便从他身上跳出了包围圈,随后反手一刀,便从另一名重盾兵的后背刺入进去。 “可恨至极!”葛副将和其他几个将领,看得是气愤难当,若不是碍于高顺军令的话,他们只怕早就冲杀出去了。 可高顺却是面带几分异色地看着许褚,心中暗道:“此人状似粗俗不堪,却是粗中有细,竟能在第一时间,挑中了一个正在挪动之中,重心尚未立稳的士兵,发起撞击,若能收于麾下,好生调教培养,定是朝廷一员大将。” 而在这个时候,许褚凭借着远胜于那些重盾兵的灵活度,已经狂奔到了典韦的包围圈之外,手起刀落,轻松从背后砍翻了几名重盾兵。 “好汉,快出来,你我并肩作战,定能逃得出去。” 许褚再次砍翻了一名重盾兵,便见到了典韦的身影,当即大喊起来。 第八百二十四章 典韦首杀 看着典韦发奋朝着这个被许褚打开的缺口奔来,重盾兵便欲合围过来,将缺口堵上。 然而这些重盾本身极为厚重,而且为了保证坚实可靠,彼此之间,都有暗槽互相连接,再加上连带重盾以及背面立出来的两根铁质支腿,都戳入了地面之中,因此即便是这些强壮有力的重盾士兵,也难以随心所欲地将其进行移动和转身。 而典韦也瞅准了这一点,大步迈出,连跑带跳,不等重盾重新合围上,他便冲出了包围圈。 “多谢壮士相救!” 典韦反手将一名重盾兵砍杀之后,对着许褚抱拳答谢。 许褚不以为意:“好汉不必客气,你我今日联手,将这些不仁不义的无耻之徒,杀个痛快,如何?” 典韦自是求之不得:“好,有壮士相助,区区汉武卒,不在话下,杀啊!” 葛副将见到这一幕,急得直跳脚。 “将军,重盾兵虽然强大,但机动性委实太差,此弱点被他们抓住,便再难发挥威力,还是速速派长矛兵出战,否则长此下去,我军弟兄怕是损失过多。” 只见两人脱离了重盾兵的围困之后,双足狂奔,凭借着自己的灵活,使得重盾兵根本难以追上他们,可他们却可以时不时跑回去,击杀一两个士兵。 高顺观察了片刻,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后说了一个字:“杀。” “末将领命!” 葛副将迫不及待,一提自己的长枪,便亲自领着一千长矛兵,朝着那二人杀了过去。 高顺暗暗叹道:“这典韦甚是可惜。他对陛下误解甚深,以陛下对大猛将军之厚爱,必会有解救之法,奈何洛阳方面多日不曾有信使前来,我也无从得知其中消息。本想擒下此人,送去洛阳,由陛下与大猛将军,一起将他劝降,如今看来,只能将他斩杀于此了。” 想到此处,他又看了一眼许褚:“此人又是谁,似乎对我军成见颇深……罢了,顾不得这许多了,终是自家兄弟性命要紧,不能任由他们杀下去了。” 高顺抛却了心中原有的一丝愧疚之情,神色重归淡然。 而葛副将领着长矛兵,很快就冲杀到了两人的面前。 “贼子看枪。” 他长枪一抖,直刺典韦面门。 他这枪法,虽然称不上有多精妙,却也是多受高顺指点,而高顺的枪法,又常与张勇、赵云、马超切磋。 受此影响之下,葛副将的武艺和枪法,也是不弱,一枪刺出,枪头丝毫不乱,堪称快准狠,三者兼备。 典韦厮杀正欢,全然忘我,却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心中惊呼一声“不好”,身体本能向后一跳,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哪里逃!” 葛副将乃是纵马而来,典韦向后跳去,他便一夹战马,向前一纵,那长枪便再次出现在了典韦的面前。 这次典韦倒是看清了来者的模样,他虽然不认识葛副将的谁,但是却能看得出他不过是高顺麾下的一员将领而已,并非高顺本人。 “好啊,谅你一个区区小将,也敢逞凶?” 他心头微怒,不再躲闪,而是挥起双铁戟向前一夹,便精准得将枪头夹住。 葛副将虽然兵器被制住,但借助战马的冲势,他硬生生将典韦向后推去,而典韦也咬紧牙关,双足猛然发力,沉沉地踏入了地面之中。 “呀……” 典韦暴喝一声,双手同时使劲,将那枪头猛然向下压了过去。 葛副将一惊,只觉自己的长枪好似被浇筑到了铁板之中,浑然一体,根本难以再抽动分毫。 “这厮力气竟然这般巨大。” 就在葛副将心惊之时,典韦红着双眼,呲牙低喝,双铁戟使劲一扭,试图将枪头折断。 可是回应给他的,却是一股巨力反震了回来,措不及防之下,让他险些将双铁戟都脱手出去。 他低头仔细一看,这才注意到,这长枪竟然枪头连同枪杆,俱是混铁铸成,而非寻常长枪那般,以铁制枪头套着木制枪杆。这纯铁打造的枪杆,他纵然是力大如牛,又怎能折断? 就趁着他这诧异的空档,葛副将使出了之前赵云传授给军中的独门绝技——转枪法。 他双手一搓,将长枪陡然一转,典韦双手此刻本就失力,被他这一转之下,双铁戟登时松开,葛副将趁机一收,便将长枪抽了回来。 “好贼子,有些本事,再看这一枪。” 他二话不说,挺枪再刺。 典韦此刻已然摸清了这位敌将的虚实,知道对方虽然枪法尚属精湛,可力气与自己相去甚远,因此心中的一点忌惮之心,也便烟消云散了。 他见对方长枪再次刺来,已是毫无惧色。 “哼,凭你也想杀我?” 典韦右手持戟,向上一撩,狠狠劈中了刺来的枪头。 这巨大的力道,立时将枪头击飞,几乎就要令葛副将脱手。 葛副将虽然勉力握住了枪杆,可整个人也被传来的巨力向后带了过去,不由得身子往后一仰,好在他及时用枪杆的尾部往后方的地面一戳,这才稳住了身形。 然而,就在他腰部一使劲,待要重新在马背上坐直之时,典韦的庞大身影,却已是先发制人,只见他猛然跃起,整个人都朝葛副将压了过来。 “啊……” 不等他有所反应,一支乌黑发亮的短戟,便已急速劈来。 随后,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小葛!” 高顺惊呼出声。 这葛副将追随自己多年,五年前就已经在自己身边侍奉,此刻眼看着他就这样在自己面前身首异处,纵然以高顺的性格,也终于彻底暴怒。 而偏偏在杀了葛副将之后,典韦将那砍下他头颅的短戟,遥遥地指了指高顺,似有挑衅意味,这更让高顺忍无可忍。 “狂妄!” 高顺一拍战马,亲自冲了出去。 典韦一见,不惊反喜:“都说是擒贼先擒王,嘿嘿,某家今日先拿下了你,再与那刘赫做交易,换出大猛兄弟来,定然可行。” 他随手在雪地里,将双铁戟上沾染的血迹一擦,随后躬着身子,死死盯着高顺,好似一头蛰伏的猛兽,静待猎物一般。 第八百二十五章 再陷重围 “系统提示:高顺对战典韦。高顺基础武力91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6点。” “典韦基础武力96点,兵器提升1点,因其由只身与大军厮杀,变成与高顺斗将,原本处于劣势之战局,暂时得以脱离,因此‘悍勇’特技失效,但‘步战’特技依旧有效,提升武力5点,当前综合武力102点。” 一听到这个提示音,刘赫当场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典韦怎么和高顺斗上了?难道方才提示典韦闯阵,是他独闯陈留?好端端的他跑来这里做什么?子龙不是说已经说通他了么,何以还要刁难?” 一时间,无数的疑惑,出现在了刘赫的心中。 这个疑惑他还没想明白,又一道提示音出现。 “系统提示:高顺麾下两名将领对战许褚。许褚基础武力95点,无装备加成,因当前并非在山地环境作战,因此其‘平山’特技无法触发,综合武力95点。” “那两名将领基础武力分别为……” 这下刘赫彻底糊涂了:“许褚?他怎么也来了?陈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边,高顺已然与典韦战到了一处。 高顺行军布阵,练兵打仗,虽是天下一绝,可是这武艺实在平平。纵然与夏侯渊全力一战之后诈死重生,从此对枪法领悟更上一层楼,使得武艺得以突破了自己原有的历史巅峰90点,达到了现在的91点,但是依旧和典韦差距不小。 他这枪法虽是精妙,可要破典韦的双铁戟,却还差些火候,至于力气、体能,更是不能相提并论。 两人交战只十余合,高顺便明显落了下风,被典韦的一记横劈,险些打下马去。 典韦狂喜不已:“哈哈,拿下了你,我的大猛兄弟就有救了,来,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哈哈哈……” 他将双铁戟往背后一插,捡起了之前用来抓自己的一根绳套,就准备上前套住高顺。 “贼子休得猖狂!” 又有两员将领冲杀过来,意欲救下高顺。 高顺已深知典韦武艺,这两人跑来,只有送死,正要出言阻止他们,却见典韦手脚更快,已经迎了上去。 “小心……” “心”字刚刚喊出口,典韦已经手起戟落,将其中一人砍翻马下。 另一名将领睚眦欲裂,怒火滔天:“好狗贼,要你偿命!” 典韦冷笑道:“凭你也配?” 他一戟荡开了对方的攻击,另一戟紧随而来,将那人当场砍杀。 这转眼功夫,连带葛副将在内,已有三名大将,丧命典韦之手,另有一人,刚刚被许褚所杀,高顺痛心难当,怒不可遏。 “死伤如此惨重,皆我之罪也。” 他仰天一叹,随后看了看典韦,以及在不远处厮杀的许褚,目光一定。 “二人如此勇猛,非斗将可胜,唯有布阵杀敌。” 他打定了主意,不等典韦杀将回来,便策马迅速跑了开去。 “哎呀,姓高的,休走……” 典韦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哪里肯放?立马撒腿追了过去。 可他两条腿,如何能跑得过那闪电驹?高顺很快便跑到了城门之前,随后对着传令兵说了几句话,传令兵当即挥舞旗帜,敲打锣鼓。 汉武卒毕竟还是大汉顶尖的精锐之师,虽然被典韦和许褚一时钻了空子,可如今听到号令,也没有丝毫迟滞,迅速变起阵来。 重盾兵抬起了沉重的大盾,步伐整齐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许褚与典韦,只当他们要故技重施,将自己围困,因此心中并不担心。 两人看准了一个方位,快速冲了过去,准备用同样的方法,撞开一个缺口,再行厮杀。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冲到各自瞄准的重盾士兵面前时,忽见一杆杆长矛,从重盾之后刺了出来。 这长矛寒光阵阵,锐利非常,两人登时心惊不已,拼尽全力,却也难以止住自己全力往前冲的步伐,无奈之下,只得顺势向前一倒,堪堪从那长矛尖头倒了下去,这才避免被扎一个穿心透。 还没等他们二人重新站起,又有一柄大刀,从两面重盾中间缝隙的下方劈了出来,直接砍向二人的头颅。 两人慌忙躲闪,朝一旁滚去,而伴随着他们滚动的方向,一柄柄大刀,不断从他们经过的盾牌缝隙中劈出,几次都险些砍中他们,好在二人眼疾手快,用兵器抵挡住攻势。 可即便一时无碍,两人也是被折腾得心惊肉跳,精疲力竭。 “哈!” 这时,重盾兵忽然齐声高呼一声,所有重盾,全部落地,重重得砸入了地面泥土之中,同时那些大刀也消失不见。 两人趁此机会,迅速起身,这才发现,重盾兵已经合围完毕,自己再次被困在了其中。 二人累得气喘如牛,背靠着背,警戒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典韦低声道:“看来你我太过小瞧了这个高顺。” “是啊,此人名冠天下,攻无不克,看来当真本领不凡。”许褚也应了一声。 典韦回头看了看他,满怀愧疚:“典某人今日连累了壮士,实在心中有愧。” 许褚却大大咧咧,满不在乎:“诶,典兄弟客气啦,四海之内皆兄弟嘛,你我如此性情相投,恨不能早日相识,如今即便是战死此处,也是一件美事。” 见他如此豪爽,典韦心中也为之而明朗起来。 “好,既然如此,你我今日就结为异姓兄弟了,咱们兄弟俩,拼个一死,也要把这个陈留城闹个底朝天,哈哈……” “说得好,我许褚自打出生以来,不知道跟人,跟野兽打了多少次架,还从来没输过,今天肯定也能赢。” “那就借着许兄弟的运势,咱哥俩好好战上一场,杀啊!” 高顺看着被士兵抬回来的四位将领,还有近二百名士兵的尸首,哀痛之心,再起涌上心头。 “将军,此二贼如此可恨,末将请命将其击杀,以祭奠诸位兄弟在天之灵!” 众将纷纷请命。 高顺却道:“二人悍勇,尔等不可再去送死。” 随后,他对着传令兵说道;“上弓弩手。” 传令兵即刻将此军令传了出去,只见一排排弓弩手,从城门中跑了出来。 他们来到了包围圈之外,与重盾兵和长矛兵身后站定了身形。 一名统帅弓弩手的将领一声令下,数百名弓手,同时将利箭搭上弓弦,将长弓高高挽起,对准了前方的上空。 典韦虽然看不到这一幕,可是听着那统帅的号令,当即脸色一变:“不好,他们想射死我等,许褚兄弟,快快躲开!” 第八百二十六章 城中突变 话音刚落,便听得“嗖嗖嗖……”,一阵阵利箭破空之声,传入了二人的耳中。 两人赶忙躺倒,在地上朝着盾阵的边缘快速滚去。 那些利箭射向天空,随后朝着盾阵的中心区域纷纷落下,转眼之间,两人原本站立的地方,已密密麻麻插满了数百只箭。 可二人还没来得及庆幸之时,身后的盾牌忽然分开一道口子,那一柄柄锋利的大刀再次出现,直接劈砍过来。 这一幕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两人来不及闪避,同时被大刀砍中,伤口登时血流如注。 紧随其后,上空再次出现了第二波箭雨,而那一圈重盾也全部分开,一柄柄寒光闪闪的大刀,在其中不断刺出,这一个包围圈内,处处危机,几无半寸安全之地。 没过多久,两人身上都有了多处伤口,典韦的左腿上,还被射中了一箭,可尽管如此,他和许褚,既没有痛呼,更没有求饶。 此时此刻,高顺和几位将领已经登上了城楼,他们站在高处,一直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高顺面沉如水,其他几位将领,却是直呼痛快。 “到底还是高将军厉害,您一出马,布下阵势,这两人的勇猛劲头便再难发挥出一星半点了,如今还不是在此乖乖受死?” “这两个贼子殊为可恨,杀死我等这许多将士,定要将他们扒皮拆骨,方泄心头之恨!” “不错,扒皮拆骨,大卸八块!” 将领们一个个神色欢喜,典韦和许褚越惨,他们便越是解恨。 可唯独高顺,却是脸色带着几分黯然,也不知是因为这两名猛将仅仅为了一个误解就要丧命,还是因为自己麾下的诸多将士战死此处。 “啊……典兄弟,你怎么样?” “呵……我不碍事的,胸口被砍了一刀,只伤到皮肉,你背上拿刀?” “我也没伤到要害,咱俩……诶,小心……” 这重盾围困之中,可谓是刀枪剑雨,避之不及,又防不胜防,两人虽然都是勇猛绝伦,可这才没一会儿功夫,都已浑身挂彩,至少也有了六七处伤痕。 纵然他们都躲闪及时,没有被击中致命部位,可是这么多伤口,流了不少血,还是让他们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起来。 高顺一挥手,随着传令兵再次传出一道军令,重盾阵愈发散开,紧跟着,一直隐藏在重盾兵后面的大刀兵与长矛兵,成群,朝着中间杀了过来。 典韦与许褚,都已经体力透支,身上还有多处伤口在继续流血,因失血过多,两人都有些头晕目眩起来,连提着自己的兵器都觉得有些吃力,如何还能继续战斗? 一杆杆长矛攻二人的上盘,而一柄柄大刀,负责攻杀下盘,以免之前刀劈双脚的一幕重新上演。 这长矛兵与大刀兵配合默契,虽然只有区区数百人,却能杀得二人几无还手之力,只能狼狈躲闪逃窜。 眼看着这两大猛将,过不了多久,便要命丧这冰天雪地之中,高顺却忽听得身后的城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和诸位将领,急忙扭头看去,这一看之下,却把他们惊得不轻。 “他们二人怎得逃出来了?” 只见有两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骑着马,正朝城门这边狂奔而来,竟然是夏侯惇、夏侯渊兄弟。 “他们不是被提出了牢狱,押入囚车,今日送往洛阳治罪么?怎会逃出来?” 一名将领又惊又怒地问道。 在夏侯兄弟身后,大批士兵正在紧追不舍,然而夏侯兄弟骑术了得,岂是他们能追的上的? 夏侯渊抬头一看,正看见了高顺等人:“大哥快看,高顺这厮果然在此。” 夏侯惇也是一喜:“这便好,没有枉费你我兄弟一片苦心。” “是啊,你我原本可以待囚车出城以后再逃跑,如今刻意在城中便逃出来,还不是为了击杀高顺,一雪前耻?如今我兄弟二人联手,定能成功,上!” 两人拿着刚刚抢夺来的兵器,纵深从马背上直接跳到了城墙的石阶之上,迅速往上冲去。 二人自太平道祸乱天下时,追随曹操起兵以来,距今十年有余,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少有败绩,此次却在陈留遭遇大败,险些全军覆没不说,自己还做了高顺的俘虏。 这等奇耻大辱,令他们这两个月来,在狱中发愤图强,不断思索雪耻之法。 终于,让他们摸清了大牢守卫的更换以及巡逻规律,而正好今天一早,高顺下令将他们装入囚车,送去洛阳,因此二人在刚刚出了牢门,准备上囚车的瞬间,踢翻了身边的守卫,拼着双手受伤的危险,自己撞向摔在地上的大刀刀刃上,割断了绳索,一路拼杀,冲到了此地,就为了擒拿或击杀高顺,以此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此时此刻,高顺就近在眼前,而且在他身边,仅有区区几名普通将领,还有十多名护卫,这等天赐良机,让他们更是欣喜非常。 一看到他们两个冲过来,高顺很快便将事情原委猜得七七八八了。 “将军快走,末将挡住他们。” 身边几名武将赶忙将高顺向身后一推,提起兵器,挡在了他面前。 夏侯兄弟红着双眼,正要杀来之时,余光瞄到了城外的战况,不由一愣。 “嗯?谁在攻城?”夏侯惇疑惑地转过头看去。 “不是攻城,是……是有几个人……不对,是两个人,在和汉武卒交战厮杀?好家伙,这两个家伙武艺当真不俗啊,不知是哪里来的猛将。” 夏侯渊远远看着数百名长矛兵和大刀兵包围中的典韦、许褚二将,心中又惊又佩。 而高顺抓住了他们这惊叹和发愣的空隙,下令道:“冲过去,擒下他们。” 众将领命,当即朝夏侯兄弟杀来。 “二弟小心,速速应敌。”夏侯惇提醒了一声,长枪一抖,首先杀了出去。 夏侯渊也顿时警醒过来,也当即跟上,与那几名武将厮杀到了一处。 fp 第八百二十七章 各显神通 “系统提示:夏侯惇与夏侯渊对战陈留诸将。夏侯惇基础武力95点,无装备加成,无特技,综合武力95点。” “夏侯渊基础武力94点,无装备加成,无特技加成,综合武力94点。” “二人乃亲兄弟,自幼一起习武,因此触发‘金兰’临时特技,武力各提升1点。受此影响,两人武力分别变为96和95点。” 刘赫眉头紧锁:“怎么这两个人也搀和进来了?陈留怎得变得一团乱。” 到了这时候,他开始有些懊悔,为什么没有在高顺麾下派一两名大将,以至于如今发生这种意外之时,都没有一个扛鼎之人能够撑住局面。 夏侯惇与夏侯渊二人枪法系出一路,此刻一同配合着使出来,自是威力大增,那四五名高顺麾下的将领,虽也是武艺不俗,在系统中,都有超过85点的基础武力,但距离夏侯兄弟终究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这二十余合斗下来,夏侯兄弟愈战愈勇,诸将之中,已有三人被他们刺伤。 夏侯惇整个人都显得兴奋异常,他一脚踹倒了一名将领,随后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挺枪刺出,试图将那将刺死。 “倏……” 又一杆亮银色的长枪,横空而来,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夏侯惇只觉手上一震,刺出的长枪便被荡了开去。 他抬头一看,却是高顺亲自杀了过来。 夏侯惇欣喜若狂:“哈哈……哈哈哈……来的正好,看我杀你!” 他长枪抖出一个枪花,那红缨耍出了一道赤红色的光芒,直刺高顺面门而去。 “系统提示:夏侯惇对战高顺。夏侯惇因与夏侯渊分开战斗,因此失去‘金兰’临时特技效果,综合武力变为95点。” “高顺综合武力96点。” 夏侯渊本想来相助,但其他几员大将,见到高顺亲自出手了,他们也便全部都围在了夏侯渊的周围,这样一来,夏侯渊却也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对着夏侯惇高呼提醒道:“大哥,这厮武艺不弱,尤其小心他那枪头……” 这件事,在狱中的时候,夏侯渊就多次和夏侯惇提及,此刻他再这样一提醒,夏侯惇当即便想起来了,定睛看去,果不其然,高顺长枪的枪头,银光闪闪,异常夺目,极为晃眼。 “哼,旁门左道。” 夏侯惇万分不屑,手上加大了力道,试图速败高顺,以免后面的追兵将城楼围住,那时自己即便杀死了高顺,也难以逃脱了。 然而,战了十多回合之后,他的却渐渐有些心惊胆寒起来。 尽管自己有意提防着高顺枪头的反光对自己视线的影响,却也因此影响了注意力,使得短短十多回合之中,自己便有两次险些被高顺击中,可谓命悬一线。 “这可如何是好?防备也不行,不防备更不行,麻烦了,这高顺用兵如神,不想武艺枪法也有这等造诣……” 他虽然明白高顺是占了兵器的便宜,可如今生死关头,自己满脑子想的,只有怎么取胜,毕竟兵器铠甲的优势,自己一时之间也根本难以改变。 就在这时,夏侯渊忽然被一名武将一枪横扫而中,随后又被另一人砸中膝盖,夏侯渊因此登时单膝跪倒下去。 “受死。” 一名武将提起一柄大刀,对准他的脖子横劈而来。 “二弟小心……” 夏侯惇原本朝高顺刺出的一枪,不得已在中途改变了方向,拍向了那柄大刀。 “铛……” 两把兵器撞击一处,大刀被磕飞出去,夏侯渊也趁势重新站起。 可就是这一个空档之中,高顺的枪头却不曾改变方向,依旧直挺挺刺了过来,正中夏侯惇的左肩。 “哇呀……” 夏侯惇吃痛之下,手上一抖,长枪差点掉落下来。 而这时,城楼两侧的石阶上,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冲了上来,两人刺杀高顺失手,如今对方人多势众,自然更加难以成功。 “杀啊……” 数百名士兵,在高顺和那几员大将的率领下,朝二人围杀而来。 与此同时,城下的典韦与许褚,也已战到了极限,二人此时已然只能依靠相互扶持,勉强站立,更遑论反抗杀敌了。 “上钩索。”高顺一声令下,城楼上的士兵,同时取出了一根根特制的兵器。 这些兵器,头部是一个铁钩,上面明显可见长着倒刺,而铁钩之后,便是长长的绳索。 上百根钩索,同时向夏侯兄弟抛了过来,密密麻麻从天上落下,好似一个个黑色的雨点一般。 夏侯惇见势不妙,大喝道:“跳下去!” “嗯?什么?”夏侯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要问个明白,就见到夏侯惇一把拽着他,跑到了城墙的旁边。 这城墙足有近三丈高,就这样跳下去,非死即残,夏侯渊正在惊疑不定之时,却见夏侯惇长枪一扫,将那些飞向自己头顶的钩索打落在地。 那些士兵正待将钩索收回,随后再次抛出之时,夏侯惇用脚一勾,抢过了其中一只钩索,随后使劲一拽,将这钩索另一头的士兵就拉了过来。 “呔!”夏侯惇长枪刺出,正从那士兵的后背刺穿出来。 随后,他将长枪连带那士兵的尸体,向前狠狠一推,原本想要冲过来的一批士兵,赶忙去接自己同袍战友的尸身。 而就趁着这个功夫,夏侯惇将钩索往城墙上一钩,自己拉着绳索,带着夏侯渊,纵身跳下了城墙。 高顺显然没料到,这夏侯惇竟然会有如此胆魄,微微一惊之后,便当机立断,快步上前,抽出腰间的佩剑,向那绳索砍去。 就在他探出头去,挥舞大刀即将砍到绳索时,夏侯渊突然一声暴喝,将他手中的长枪,也同夏侯惇一样,使劲抛了出来。 那长枪此刻如同标枪一般,直挺挺朝着高顺飞来。 高顺眉毛一挑,身子本能地向后一仰,躲过了这一枪。 然而,也就是这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待高顺再次低下头去想要砍断绳索时,却发现两人距离地面已经不足一丈远了。 夏侯惇抬头向上看了一眼,随后与夏侯渊一起往城墙上使劲一蹬,两个人便跳到了地面上,在雪地里一滚,化去了下坠的力道。 “哈哈,高顺小儿,今番叫我兄弟逃脱性命,日后定当来取你首级,以雪今日之耻!” 夏侯惇显得无比得意,对城楼上狂笑一声,随后扭头便跑。 高顺脸色一沉:“追。” 城门大开,数百名士兵冲杀出来。高顺此刻已定住了自己心神,没有亲自追杀出去,而是选择了立足城楼,镇守城池,以免再次生乱。 而不远处正在围攻典韦与许褚的汉武卒,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在一名武将的统领下,也分出数百人,朝这边杀来。 一前一后,两边兵马,同时夹击合围,让夏侯兄弟刚刚脱险,就再次陷入了险境之中。 “来得好,我夏侯惇随孟德起兵十余年,何曾怕过谁来?二弟,随我杀!” 夏侯渊却拉住了他:“大哥莫急,小弟看那两位勇士,极为雄壮,你我不如杀将过去,与他二人汇合一处,同心协力,方能突出重围,否则绝无生机。” 一提起典韦与许褚,夏侯惇纵然不识,可想起方才在城楼上看见了二人之勇猛,不由心生敬仰之情。 “好,就这么办。” 他和夏侯渊迎面而上,与那批从典韦二人周围分出来围攻他们的兵马,厮杀到了一处。 他们轻而易举便夺取了对方的兵器,二人再次并肩携手,一路冲杀。 同时,夏侯渊对前方高呼道:“二位壮士,且往这边来,我等齐心杀出去。” 典韦和许褚之前也注意到了城楼上的异动,虽然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隐约能猜到了城中发生了骚乱。 如今听到这样的声音,又看到原本围攻自己的一批部队前去绞杀他人,即便二人再呆傻,也想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太好了,有人来救咱们了。”典韦大喜过望。 “许兄弟快快起来,咱们拼尽最后这点力气,也要冲出去。” 他扶了许褚一把,两人见到了突围生还的希望,身上仿佛也恢复了几分力气,重新提起兵器,朝着夏侯兄弟所在的方向杀去。 他们四人都是当世罕见的猛将,如今朝同一个点一起发力,自然是事半功倍。 那些长矛兵、大刀兵,这时也根本难以阻挡他们的步伐,四人相距越来越近,越是如此,他们心中也就越发激动,手上力气,也是不减反增。 fp 第八百二十八章 九死一生 高顺眼见如此,当即喝道:“拦住他们。” 几名武将策马冲出,阻挡在了即将碰面的四人之间。 其中一名武将长枪一指,怒道:“有如此天罗地网在此,你等还不束手就擒?” “擒你姥姥!” 夏侯惇暴怒而起,高高一跃,直接将那将从马背上扑了下来。 “死!” 他随手抄起地上一块石头,就朝那将头上砸去,偏在此时,一杆长戟刺到面前,向着夏侯惇面门一撩。 夏侯惇只得放弃这名被扑在地的武将,向后一跃,避开这一击。 八名武将,率领着总共上千名士兵,浩浩荡荡,杀气腾腾,向他们四人发起了进攻。 长矛、长枪、大刀、长戟,各种兵器,配合默契,远射、长刺、近砍,即便以四人之勇,竟也被打得几无还手之力。 在这样的攻势之下,四人节节败退,可紧跟着,一排重盾兵和长矛兵,就从两侧跑了出来,向他们后方绕了过去。 夏侯渊脸色一变:“不好,大哥,两位壮士,若让他们合围成功,我等再无生路矣。” 典韦也发现了这一幕,急忙说道:“这汉武卒一旦形成阵势,以我等四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攻破,除非有人从其后方攻杀破阵,否则我等必死无疑。” 夏侯惇啐了一口:“这冰天雪地,如何能有援军来攻其后方?这下可如何是好。” 几人急成了一团,唯独夏侯渊,眼珠转了转,随后说道:“为今之计,报仇也好,雪耻也罢,都只得暂时休提,只有先逃出去,留得性命,方有卷土重来之机。趁着如今包围圈尚未形成,以我四人武艺,拼尽全力,尚有希望冲杀出去,否则悔之晚矣。” 夏侯惇当即否决:“不行,若不能在此雪耻,我夏侯惇虽生犹死,今日我与高顺,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哎呀大哥休要犯糊涂啊!”夏侯渊喝道:“继续厮杀下去,只有一个结局,便是你死,他活,我等绝无胜算,还是速速离去,以图后计为上。” “咳咳……”许褚伤势不轻,咳嗽了几声,带着几分虚弱地说道:“这位……这位将军说得对,我是个大老粗,别的道理不懂,可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话,却也知晓。” 夏侯渊见他同意了,紧跟着就看向了典韦。 典韦朝城楼方向看了一眼,似有不甘,可是周围刀枪林立,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有半点机会了,他也只得点了点头。 “我也赞同,先逃出去再做打算。” 夏侯渊神色一松:“大哥,休要迟疑,快走。” 说完,他不顾夏侯惇到底答应与否,拉上他就狂奔起来。 四人同时朝着一个方向冲杀,而汉武卒阵型未成,自然难以抵挡,很快就被他们冲到了阵势的边缘地带。 “快拦住他们!” 几名武将急忙追过来,挡在了他们面前,试图为大阵合围争取时间。 “挡我者死!”夏侯惇双目圆睁,如同杀神临凡,长枪横扫,登时将一名武将胯下战马的前蹄扫断。 那战马哀鸣一声,轰然倒地,马背上的武将刚要起身,夏侯渊一步上前,挺枪一刺,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与此同时,典韦和许褚虽然已是手酸腿软,但二人配合之下,也将一名武将击伤摔倒,难以再战。 有了如此战绩威慑,令其余将领和周围士兵,都心生惊疑之心,有些士兵甚至不免产生恐惧之情。 如此情绪之下,阵势合围的速度,自然为之一滞,而就在这短短几个呼吸之际,夏侯渊身先士卒,跑到了最外围的一排士兵面前,随后双足发力,竟然一跃而起,足有一人高,轻易便从那排汉武卒士兵的头顶跳了过去。 他双脚刚一落地,整个人弯腰蹲下,同时反身一转,将长枪一个横扫,登时便将两名汉武卒士兵扫倒在地。 而夏侯惇等三人,也便从这一个缺口之处,一齐冲了出来。 “哈哈,什么狗屁汉武卒,几千人都拦不住咱们四个,没用,没……嘶,疼……” 典韦得意狂笑,却扯到了伤口,剧痛传来,让他登时龇牙咧嘴。 身后的汉武卒,就在这时候,却忽然停止了追击,不但如此,还主动向后退去。 许褚纳闷道:“莫非他们知难而退了?” 他话音刚落,夏侯渊却高声呼喊起来:“快,快跑!” 他大吼一声,推了典韦和许褚一把,同时拉着夏侯惇发足狂奔。 夏侯惇等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见到一排排士兵从后撤的汉武卒之后钻了出来。 这些士兵,个个手中拿着一把连弩,几人放眼望去,那连弩赫然装着十支弩箭。 “神机弩!” 夏侯惇当即认出了这种弩箭。曹军可没少在这种连弩手上吃大亏,他身为曹军头号大将,自然熟悉得很。 “快跑,这弩箭极为强劲,足可穿金裂石!” 这下他也不需要夏侯渊来拉着跑了,自己一双腿就快速狂奔起来,生恨父母没多生两条。 他们刚刚跑出去几十步,就听得身后传来了“嗖嗖嗖”的响动,心下更是惊恐不已。 好在几人一边逃跑,一边左右闪过,总算没有被弩箭射中。 然而,不等他们松口气时,第二波弩箭便紧随而上,原来那弩兵也分成两排,一排射完之后,第二排便赶紧替换上来,因此两波弩箭之间,相隔不过三四个呼吸功夫。 这一下,四人便没有这等好运了。 典韦战斗时间最久,体力透支也最是严重,此刻逃命已是极为艰难,躲闪再也难以办到,这一波弩箭下来,他右臂之上,直接被其中一支弩箭射穿。 “嗯……”典韦忍着剧痛,既没有呼喊,更没有因此摔倒,而是咬紧牙关继续逃跑。 而亲眼见到了那弩箭的威力之后,四人也使出了全身上下仅存了一点力量,跑得比方才似乎更快了三分。 夏侯渊见到右前方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急忙喊道:“快,逃入那树林之中。” 四人没有半点犹豫,改变了方向,往左前方逃去。 那弩箭虽然强力,但是射程终究不如强弓,四人如此狂奔逃命,没过多久,便逃出了弩箭的射程范围。 “可恶,竟然叫他们逃了,弟兄们,点齐兵马,随我追进去!” 一名武将愤然喝道,正要追击,却被高顺喝阻。 “穷寇莫追。” 众将愤慨难当:“将军,他们杀了咱们这许多弟兄,如今那四贼个个受伤不轻,精力耗尽,正可一网打尽啊。” 高顺眉头紧锁,看着那片树林,摇了摇头:“四人皆对陈留地形极为熟悉,我等不及。尤其典韦和另一名壮汉,在此地呆了不知几日,贸然追击,恐中其陷阱。” 他这么一说,众将也明白了过来,纵然心中无限恼火,却也只得作罢。 “哎,便宜了他们。如今只有派出士兵,四处搜索,扫清障碍之后,再做打算了。我军自陛下起兵以来,何曾吃过这等大亏?数千兵马,竟被四个人杀出重围去,可恨,可恼!” “不错,这等耻辱,日后必要以鲜血洗清!” 众将不甘地看了看那片树林,随后收拾战场,退回了城内。 fp 第八百二十九章 松林四杰 夏侯惇四人夺路而逃,拼尽了最后一丝体力,一直跑入了树林深处,终于再也难以支撑,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呼……呼……似乎……似乎是摆脱了他们……” 许褚有些后怕地往身后看去,见确实没有追兵,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拍了拍自己胸口,调整着呼吸节奏,片刻之后,气息便恢复了不少,但脸色之中,依旧透出了几分后怕。 “呼……都说这朝廷的兵马极为雄壮,原本某家还不以为然。我在山中什么样的猛兽不曾见过?猛虎,黑熊,野猪,灰狼,还不是个个都成了我的猎物?那些士兵难不成比野兽还要凶猛不成?可是如今一见,啧啧啧,我看把这片山林中的所有猛兽都唤出来,也不是那几千汉武卒的对手啊。” 许褚不过是兖州的一个寻常农户而已,虽是有一把好力气,再加上自幼在山中打猎为生,身法武艺都算一流,可毕竟见识有限,他一向在拳脚方面十分自负,总觉得自己面对千军万马,也丝毫不惧,可是今天这一战,却让他彻底改变了这种想法。 典韦满是怨愤之色,他重重锤了身边的一棵松树,惹得树上的积雪落了他一身。 “该死,连你这松树也欺辱于我,待我砍了你。” 典韦暴跳如雷,抄起双戟就朝松树砍去。 他这恢复了几分力气之后,纵然一手受伤,只以单手砍树,却也紧紧用了五下,便将一颗大腿粗细的松树给砍断了。 砍断松树之后,他郁结的心气似乎得到了发泄,脸色也好转了些许。 许褚见他如此,不由好奇:“话说典兄弟,我还没来得及问过你,你怎会与陈留守军发生冲突的?” 他这一问,夏侯兄弟也都看了过来。 典韦看了看他们,随后愤然道:“哼,那刘赫小儿,虚伪可恨,他欺我兄弟头脑呆傻不清,故意哄骗,要我兄弟为他卖命,如今出了事情,便将他拿下死牢,意欲问斩,用来收买人心,我正要擒下高顺,用他去换了我兄弟来,不想这高顺统领汉武卒,如此神勇,实在……哎……” 他既愤恨,又无奈,心中无比纠结起来。 许褚听了,也是面露怒色:“好个不知羞的天子,这分明是卸磨杀驴嘛。我当日也是在山中追杀一头猛虎之时,被一个骑乘猛虎坐骑的朝廷大将突然打断,他出言十分无礼,我气不过便与他交战起来,不想他打不过我,便让坐下猛虎撕咬于我,哼,厚颜无耻。我后来方知此人是那天子的结义兄弟,兄弟如此,足见这位天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听典兄弟这么说,更是足以印证。” 说完之后,他拍了拍典韦的肩膀,毅然说道:“典兄弟放心,你我既然已是共患难的生死兄弟,你的兄弟,自然也是我许褚的兄弟,我同你一起去救他。” 典韦闻言,大为感动,一把抓住了许褚的手:“好兄弟……” 两人光顾着惺惺相惜了,却没注意到,夏侯兄弟二人听完他们的话之后,眼神之中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两人对视一眼,夏侯渊对夏侯惇点了点头,随即夏侯惇站起来,走到典韦和许褚身边。 “二位壮士所言不差,我兄弟二人,与那刘赫多有相识,深知此人假情假意,人面兽心,看似仁义,实则极为无耻。我兄弟二人,便是被他设下陷阱,诱捕入狱的。” 典韦与许褚正在一吐心中对刘赫的不满,如今听到夏侯惇也是同病相怜,自是大喜。 “哦?兄台也是被他所欺?” “正是。我这二弟,与那高顺相斗,这厮不敌我二弟武艺,便诈死欺骗我等,我二弟念他是个好汉,便留他全尸,不忍加害。不想他半夜趁我军熟睡,突然醒转过来,在城中放火造乱,这才让我军吃了败仗。” 夏侯惇脸上一副恼怒与不甘之色,他这番话正中了那两人的下怀,又见他如此神色,不像有假,典韦二人自然深信不疑。 “哼,都说这高顺平定乱世,抗击北胡,只当是个英雄,没想到也是个无耻之徒。” 典韦朝着陈留城的方向啐了一口。 这时,许褚忽然打量起了夏侯惇与夏侯渊,半晌之后,他有几分惊讶地问道:“二位莫非……莫非便是当初与朝廷兵马在陈留血战的那位曹操将军麾下将士?” 夏侯兄弟站起身来,抱拳行礼:“不错,在下正是夏侯惇。” “在下夏侯渊,见过二位壮士了。” “哎呀呀……” 许褚和典韦都大为吃惊。 “不想二位便是闻名天下的夏侯二将?二位大名,传遍兖州、豫二州,自曹将军入主以来,打击豪强,剿灭盗匪,实在是为我们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就说我许褚,往日去山中打猎,总会遇到贼寇劫掠,我虽不惧,但总归许多麻烦。这一年多以来,却已十分少见,曹将军才是真英雄啊。” “不错不错,我典韦也是久仰曹将军,还有二位将军的威名,没想到今天能在此相见,还与二位将军并肩作战,当真是十分荣幸,十分荣幸啊。” 典韦欣喜之余,正要抬手抱拳还礼,却扯到了手臂上的箭伤,登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夏侯惇爽朗一笑:“哈哈,区区虚名,不足挂齿。倒是今日得见二位勇士,如此骁勇,实在让我兄弟大开眼界,即便是我军军中,也稍有能匹敌者,实在堪称当世罕见之猛将。” “不错不错,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我兄弟能够结实二位壮士,才是三生有幸啊。” 夏侯渊跟着吹捧了一番,他们两个都是驰名多年的大将,典韦与许褚,不过乡野村夫,能够得到这样的赞颂和吹捧,难免心中飘飘然起来,尤其是这两位将军没有一点架子,看起来如此平易近人,毫不做作,简直让典韦二人对他们相见恨晚。 “哈哈,两位将军太过奖啦……” 夏侯渊看了看两人身上的伤势,说道:“我看如今我等四人,俱是伤势不轻,还是先找个地方,好好养伤才是。我看高顺那厮,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迟早要派兵来搜寻,以我等如今这等状态,一旦被搜到,则有死无生矣。” “二弟所言有理。某家提议,我等在山中寻一处山洞,包扎伤口,暂且歇脚,待恢复几分体力之后,启程前往豫州,待与我曹家大军汇合之后,则一切无忧,不知二位壮士可愿赏光?” 这夏侯兄弟都这般礼贤下士,典韦与许褚,受宠若惊,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典韦忙道:“我二人不过乡野匹夫,去豫州军中,只怕有些叨扰……” “哈哈,典兄弟客气啦。”夏侯惇说道:“以二位兄弟这般武勇,到了军中,待我兄弟引荐于主公,以我家主公气量胸襟,定会重用,岂有叨扰之理?只怕二位兄弟嫌弃才是。” “怎么会怎么会,曹将军威名,我二人早有耳闻,怎会嫌弃?” 两人急忙表态。 夏侯渊笑道:“既然如此,则最好不过。二位势单力薄,要找那刘赫报仇也好,出气也罢,都难如登天。若加入我军,日后我家主公东山再起,与刘赫一争天下,届时二位不但大仇得报,还能建功立业,封侯拜爵,名垂青史,岂不一举两得?” 他这一番话,终于让两人彻底下了决心。 许褚道:“好,承蒙二位将军看得起,我们兄弟怎会这般不识抬举?小弟在这一带山中游猎数月,在各地多有树屋,以供休憩。在此地东南十余里处,便有一间,屋内还有些许干粮与鹿肉。我等不如前往暂歇一时,明日再往南前行,如何?” “妙极,当真多亏了许兄弟了,这便走。” 夏侯惇一发话,夏侯渊自然也没有意见,他摘下了几根松树枝,交给了其他三人。 “我等一边赶路,一边用这树枝扫去雪地上的足迹,以免被高顺等人轻易寻到。” “好,将军果然心思缜密。” 典韦和许褚没有二话,接过了树枝,便即刻开始赶路。 fp 第八百三十章 曹操生机 “陛下……”荀彧走入了书房之中,向刘赫递上了一份奏报。 刘赫抬头看了一眼,随口问道:“何人的奏报?” 荀彧恭声道:“回禀陛下,是右将军高顺来报。” “哦?伯平的奏报,所说何事?”刘赫放下了正在批阅奏折的笔。 荀彧回道:“是高将军送来的请罪折子,请陛下御览。” 刘赫一愣:“请罪?拿来朕看看。 他接过了荀彧呈送过来的奏报,展开来看了看,随即便了然于心。 “原来是为了此事……伯平做事,还是这般谦恭谨慎。” 奏报之中所说,便是典韦、许褚,以及夏侯兄弟一事,因四人闹城,让夏侯兄弟这对重要钦犯逃走,故此高顺上表请罪,表示自己这几日安顿好兖州军政事务之后,便到洛阳接受惩处。 这件事,刘赫其实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就接到了飞鹰卫的传讯,初时他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淡然了下来。 夏侯兄弟虽然本事不弱,被他们逃走,自然会助长曹操的气焰,甚至他们二人将典韦、许褚这两位猛将也带去了曹营之中,势必让曹军实力大涨。 但曹操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即便被他攻取了南阳郡,再加上曹仁、于禁等人所占据的徐州城池,曹操最多也只能恢复到陈留一战之前巅峰状态的一半实力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他将奏报放下,对荀彧说道:“文若,拟一份旨意快马送去陈留,就说典韦、许褚二人因误会而前来搅乱城池,此事非他之罪,实乃朕与三弟公毅之过,叫他不必自责。至于因此使得夏侯兄弟逃走,他虽有错,却也无甚要紧,令他自领杖责二十,继续留守陈留。” “臣领旨。” 荀彧退回自己的座位上,低头开始书写圣旨,不久之后,递给了刘赫,刘赫看也没看,便当即用了玉玺。 刚刚放回了玉玺,刘赫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不知那伪帝刘焉的圣旨,曹操作何应对?若是准备应召来攻我洛阳,也当准备一二。” 荀彧回道:“启禀陛下,据探哨回报,曹操收到圣旨已有多日,至今并无任何异动,既不曾整顿兵马,也没有派人前往成都回奏伪帝,不知是何用意。” 刘赫挑了挑眉毛,思索片刻,一时也没有头绪。 “罢了,料想那曹阿瞒也是黔驴技穷,如今朝廷粮草足备,带甲百万,开春之后,即刻发兵南下,收复豫州,也在翻手之间,不必过多理会。” 一旁的钱理,正在专心理政,没有任何表态,可荀彧听了刘赫这话,却是眉头微皱。 刘赫看到他这般模样,主动问了起来:“怎么,文若有不同见解?” 荀彧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臣以为,曹操向来智谋深远,志向匪浅,绝不似会轻易认输之辈,如今他无所作为,只怕是另有谋划,不可不防。” 刘赫哑然失笑:“就凭他?纵然他动员了兖、徐的全部兵力,只怕连伯平与四弟这一关也过不得去,谈何与朕分庭抗礼?” 刘赫如今已是今非昔比,自己占据了并、幽、冀、司、兖、凉六州之地,青州也对自己这个朝廷惟命是从,自己统辖之地,麾下百姓逾两千万,农桑兴旺,商旅不绝,以自己当前实力,即便天下其余诸侯全部联手对抗朝廷,自己也丝毫不惧,那曹操虽然综合能力极强,除了武力外,其余三项属性都还在自己之上,可刘赫却已不再将他放在眼中。 “这……”荀彧犹豫了一阵,随后说道:“陛下英明决断,只是臣始终还是担心……” 他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哎呀,你不能进去,擅闯陛下书房,乃是死罪啊……” “快……等不……等不及了,大事,出大……大事了,快让小人……让小人进去……” 刘赫看了看门外,却见龚三儿正拦着一名身着甲胄之人,二人争论不休。 “龚三儿,怎么回事?” 龚三儿听到了刘赫的传唤,急忙在门外跪倒:“启奏陛下……” 然而,那名士兵却趁着这个机会,直接闯入了书房之中,吓得龚三儿当即面无血色。 “你,你不能……” 刘赫挥了挥手:“罢了,暂且不计较他闯宫之罪,待问明缘由,再定罪不迟。” 龚三儿这才作罢。 那士兵跪倒在刘赫面前,连连叩拜,同时声泪俱下得呼喊道:“陛下,大事……出大事了,小人……小人虽万死,难赎其罪也……” 刘赫一时之间,万分疑惑。他看了看这名士兵,见他甲胄已经有些破烂,头发也都散乱了下来,身上多是泥巴,而且跪在地上之时,浑身都止不住在颤抖,很明显是经过一番极为辛苦的路途才赶到了洛阳。 “朕观你容貌,似乎有些面熟,不知是何处军士,擅闯禁宫,所为何事?若不能说得明白,定治你大逆不道之罪。” 那军士带着哭腔说道:“回陛下,小人乃是……乃是当初……当……当……” 话没说完,他身子一歪,忽然直挺挺朝一边倒了下去。 荀彧急忙上前查看,随后对刘赫说道:“回陛下,此人乃是过于劳累,身心俱疲,加之方才闯宫见到陛下金面,一时激动难以自制,因此晕厥,只需休息一阵,便可醒转过来。” 这下,刘赫愈发诧异起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何等大事,竟让此人如此恐慌焦急?” 荀彧在这人身上搜寻了一番,随后从他腰间摸出了一块漆黑的铁牌。 “陛下,这是一块腰牌,想必是此人所有,陛下请看。” 刘赫赶忙亲自走上前去,接过腰牌一看,当即脸色大变:“不好!出大事了!” 而在南阳郡,宛城之中,曹操也是愁眉不展,来回踱步。 “刘焉老贼,当真烦人,这才过去多久,又遣人来下旨,催我整兵攻打洛阳。纵然我愿遵旨,可如今这等寒冬,宛城便已下了两场雪,教我如何行军?” 郭嘉上前一步道:“汉中局势危及,关羽、赵云等共计十余万大军,攻势甚急。汉中城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那五斗米教的张鲁,实乃庸碌之辈,眼见城池即将不保,从此益州门户大开,刘焉自然焦急万分。” 戏忠却是冷笑起来:“这不过是刘赫之计罢了。如今时节,川蜀山地之中,势必更加寒冷,积雪甚厚,关、赵大军虽重,装甲虽强,可在这等天气之下,也将行军艰难,能遑论攻城略地了?在下敢断言,其大军必然驻扎营中,只是每日派人在城下挥舞枪械,高声呼喊,佯作攻城之状罢了,奈何张鲁、刘焉俱是无胆匹夫,被这区区阵势就吓破了胆。” 曹操沉声道:“此事,我亦知之,奈何刘焉老贼,已将汉中危局,以及传旨命我攻打洛阳,以救川蜀之危一事,传遍天下,如今各方诸侯,天下百姓,无不等着看我曹某人会如何举止。我若不从,必为老贼发檄文昭告四海,加以声讨,届时我曹操必将成为不忠不孝的无耻之徒,一旦失去人心,我军覆灭便在眼前。” 程昱叹了一句:“这刘焉知道主公并非完全与其一条心,故用此计逼迫我军。” “如今看来,嘉当日所言,蜀中有人刻意与我军为难,向刘焉屡进谗言谋害主公一事,必然确凿无疑了。只是想来主公对川蜀文臣武将,各地名士,历来也是礼遇有加,不曾怠慢,不知究竟得罪了何人?” 郭嘉一脸沉思,满是不解。 “如今管不得是谁与我作对了,情势已是十分危急,只可恨那件事至今没有办成,否则我何必要受制于这样一个老匹夫?” 程昱等几人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曹操说的“那件事”是指什么,却也是无可奈何。 “主公,此事极为艰难,能否成功,尚且未知,也实在难以托付,如今还是应当另寻良策,以应对此难。” 曹操听了之后,更显烦躁:“另寻良策,另寻良策,还能有何妙计应对?老贼可恨,日后若有机会,我定要亲手将其斩杀。” “主公……主公……”门外一个声音叫嚷起来,让曹操愈发不耐。 “何人喧哗?拖出去杖责三十。” 程昱往门外看去,随后说道:“主公,是今日轮值的府中守卫队长,想是有什么人来求见。” “不见不见,任是谁来了也不见。”曹操不耐烦地挥着手。 程昱却说道:“主公,此人这般急切,当有重要之人或事,主公不妨见上一见。” 曹操闻言,瞪了一眼门外的守卫,喝道:“何事如此急切慌张?快快报来。” 那守卫无端受此怒火,不免有些惊慌,战战兢兢说道:“主公……有几位将军,驾着一辆马车,在府门外等候,说是奉命去北边行事,今来缴令……” “唰!”曹操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眼瞪得老大,死死盯着这名守卫。 “你说谁?谁在府外?” 那守卫正要重复一遍方才的话,却见曹操已经亲自冲了出来,往门外跑去,程昱等人也是一个个面露惊喜之色,急忙跟上。 第八百三十一章 三个汉帝 没过几天,一则檄文传遍八方,惹得天下震动,海内哗然。 禅位给刘赫之后,被封为强阴侯的汉献帝刘协,竟然离开了雁门,来到了豫州。 他发出檄文,痛斥刘赫做大将军时,欺君罔上,独断朝纲,逼迫年幼的自己禅位于他,之后又派出诸多暗探,对自己在强阴的生活,严密监视。 朝中百官多有忠心为国,对刘赫不满者,故此刘赫篡逆之后,以诸多理由,剪除异己,打压忠良,将诸多大臣一一残害,扶持自己亲信窃据朝纲,实在罪大恶极。 而曹操忠心耿耿,历尽艰辛,才把自己从雁门救了出来,可谓公忠体国,功勋卓着。 有鉴于此,汉献帝将曹操封为大将军,霆贞乡侯,命他统领天下兵马,讨逆杀贼,还汉室江山一片朗朗乾坤。 除此之外,汉献帝还发了第二份檄文,表彰皇叔刘焉,说他在国家危难之时,能够为江山社稷力挽狂澜,对抗逆贼刘赫,实在是有功于宗庙,因此赦免了他称帝之罪,封为汉中王,要他出兵北上,协助大将军曹操,攻打刘赫,助朝廷早日还都洛阳,同时,献帝号召天下诸侯,起兵讨逆,有执迷不悟者,功成之日,尽数问罪,出兵相助者,个个封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大汉,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气氛之中,让这寒冬之中,又平添了几分莫名的冷意。 尤其在洛阳皇宫之中,下至宫女,上到文臣武将,一个个噤若寒蝉。 自打这个消息传到洛阳之后,可谓是震惊朝野。 此刻的紧急朝会上,所有大臣战站列两侧,除了少数几人之外,绝大多数臣工,都一副人人自危的模样。 刘赫铁青着脸,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面的诸多大臣,朝会之中,半晌也没有人说话。 “怎么了?为何没人说话?” 他这语气十分阴沉,盛怒之下,惹得众臣胆战心惊。 光禄勋孟建,看了看周围的朝臣,随后他第一个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曹贼此举,意在除去陛下登基称帝之合法地位。陛下帝位,受禅于献帝陛下,如今献帝陛下为曹贼掌控,曹贼以他名义,昭告天下,宣称陛下乃是篡位逆贼,实乃釜底抽薪之策。臣以为,陛下要应对此计,则须针对献帝陛下之身份,加以着手反击。” 刘赫看向孟建:“如何反击?” “献帝禅位于陛下,乃是经三公见证,由皇族宗正录入宗庙族谱,祭告天地,而后方成。此事名正言顺,并无半点可疑之处。事后献帝受封强阴后,居于雁门,终日与草原、马匹、玩具为乐,陛下赐他天子仪仗,日常起居,并无半点失礼之处,更不曾谋害他性命。” “于情于理于法,当今大汉天子,都是陛下,即便大汉列祖列宗显灵,也当绝无异议。献帝陛下既已失了天子名分,如今便只是大汉强阴侯,一介侯爵,谈何发檄文于天下,昭告四海,重新复位称帝?” 孟建话音刚落,大鸿胪石韬便站出来反驳道:“公威此言,虽是有理,却也有偏颇之处。” 孟建看向了他:“如何偏颇?还请广元兄不妨说来讨论一番。” 石韬朝着刘赫躬身行礼之后,开口道:“我等臣下,对陛下一片赤胆忠心,自然深明此理。可陛下帝位,受禅于献帝,却也是不争之实。天下百姓何止千万,士人何止十万?其中头脑昏悖者,立场不定者,别有用心者,必然有之,尤其是被陛下所诛之罪臣、豪门,其遗孤也好,亲友也罢,难免会借此机会,乘势而起,对陛下大肆攻讦。” “如此一来,则人心散乱,军心亦自不定。军队募兵,朝廷招贤,政令下达,税收上缴,都将大受其弊。而曹贼正可趁势壮大,此消彼长之下,于朝廷大为不利,纵然以陛下之英明,众将之英勇,可稳操胜券,却也难以消除此害之根本。” 刘赫长长呼出一口气:“广元所言,朕亦深以为然,故此召集群臣,商议对策。那曹阿瞒,趁着徐晃征讨幽州受伤,一时不曾返回雁门,使得雁门守备空虚之际,带走皇侄,虽是险恶用心,卑劣伎俩,却也是当前大患。陈纪、冯芳等罪臣余孽,势必遥相呼应,四下造谣,使我朝中,军内,不战自乱。诸位爱卿以为当如何防备为好?” 诸多大臣,依旧是没有一人一人呼出来献计献策,刘赫对他们本就没有抱多大希望,扫视一圈之后,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了荀彧身上。 荀彧感受到了天子的注视,也没有怠慢,当即挺身而出。 “以臣愚见,陛下当以不变应万变。” “嗯?”刘赫有些不解:“文若详细说来。” “遵旨。”荀彧领命。 “陛下执掌神器以来,轻徭薄赋,劝课农桑,发展生产,打击豪强,严明法纪,使得百姓富足,秩序井然,如此,自然民心归附。寻常百姓,只关心哪个天子能令自己过好日子,什么法理正道,咬文嚼字,他们自然不会关心,因此对于民心而言,陛下大可不必忧虑。” 刘赫听得频频颔首,十分赞同:“文若言之有理。” 荀彧继续说道:“而会受这份檄文所扰,以至于心志不坚者,或图谋生乱者,多是士人为主。只有他们,才会对这所谓法理正统,斤斤计较,而其中难免会有宵小之辈,钻牛角尖,乃至蓄意污蔑陛下。” 刘赫点头道:“嗯,朕登基以来,屡屡对士族豪门出手,早就引得不少人心中不满,对此朕亦有所准备,只是没料到此次会有这等剧变,更给了这些居心叵测之辈予以口实把柄,只怕日后朝廷征召贤才愈发艰难,而曹贼、刘焉等辈,却可大获其利,实在令朕不甘。” 刘赫深明无论打天下,或是坐天下,都必须以人为本,这个“人”,既包括百姓,也包括自己麾下任用的人才。 百姓民心是基础,文武贤才则是左膀右臂,自己的地盘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朝中事务也越来越繁杂,这些年来,自己极少亲上战场,一是因为没有必要,二是因为实在政务缠身,难以走开,即便如此,也常常让刘赫觉得焦头烂额。 自己处置了冯芳等人之后,虽说是罪名确凿,但依旧有不少士人认定是自己以欲加之罪,惩治忠臣,毕竟杀害自己亲孙子去陷害他人,实在是匪夷所思。 别的不说,他们死后,太学八百多学子,几个月间就有三百多人退学离去,另外,自己下旨各地重新举荐人才,尽管没有了冯芳等人暗中捣乱,可最后举荐上来的人,也只有往年的三分之一,这其中固然是因为有些人受到牵连伏诛,却也有不少人是对自己这个天子,这个朝廷心存不忿,不愿出仕。 如今曹操拥立了献帝,说起来,也算是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旗号,不用猜刘赫也知道,必定会有大批士人蜂拥前往豫州。 荀彧说道:“士人之心,最是易收,也最是难收。他们与陛下相背离,无非是误以为陛下只知亲近野蛮武夫,而对饱学之士毫无尊重之意,如此一来,他们自觉受到轻视,自然不愿为陛下效力。除非陛下能证明,自己重贤礼士,厚待士人,否则他们绝不会回头。” 孟建不满道:“这要如何证明?我等追随陛下久矣,自然知道,可旁人不知陛下之英明,误信人言,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尽知的?待以诸多手段,展示陛下胸怀之后,只怕已不知有几千几万人,投奔了豫州贼人。” 荀彧笑了笑:“正因如此,臣才建议陛下,莫要为此过于忧虑。此事只可缓缓图之,难以操之过急。陛下可下旨,重修太学,甚至亲自接见一批太学学子,以及各地举荐上来的才学之士,加以表彰甚至重用,日后再徐徐计划,以待天下士人归心。曹操如今势力,纵然有多少人投奔于他,也难以改变与朝廷强弱之别,朝廷有的是时间耗他,该着急的是他才对,毕竟他已是朝夕难保,一旦豫州、徐州再失守,曹操本人都成为阶下囚,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刘赫微微一叹:“唉……终究也只能如此了。” 一句话说完,他神色一变,目光坚定无比。 “待得来年,朕定要御驾亲征,斩得曹贼首级而归,看他再如何兴风作浪,看那些暗中与其勾勾搭搭,试图反叛朝廷的贼子,又还有何能为。” 第八百三十二章 大汉局势 公元194年冬,大汉天下诸侯并起,群雄割据之局面,进入了一个特殊的阶段。 洛阳朝廷,以刘赫为帝,占据北方六州之地,同时得到青州称臣呼应,实力最是雄厚。 益州朝廷,以刘焉为帝,占据益州一地,同时交州也宣布臣服,并出兵呼应益州攻势。 豫州朝廷,则尊奉原本已宣布禅位的献帝刘协,实则由曹操主政,下辖有豫州全境,徐州半境,还有荆州的南阳郡。 除了这三个“大汉朝廷”之外,另外还有几大诸侯,游历在外。 焦和、孔融等人占据青州,不但臣服于洛阳朝廷,更是对其钱粮、兵源要求,来者不拒,一概应允,可谓忠心耿耿。 刘备占据徐州北部,以及青州的东莱、城阳二郡,名义上臣服洛阳朝廷,可在洛阳大军多次与曹军交战时,都并未出兵相助,也没有向洛阳进贡过半点钱粮财帛。 刘繇占据扬州,然其人生性温和,不修兵事,而扬州过半郡县城池,实际上都被孙坚所占。 刘表占据荆州,然而南郡被曹操攻取,荆南四郡,又实质上又四地太守联合当地豪门所割据,因此他实际所辖之地,也仅限于南郡、江夏郡两郡而已,不过荆州最富庶之地,本就是北部三郡,因此刘表虽只占两郡,实力却依旧超过了荆南四郡总和,尤其是襄阳和江陵两座城池,水陆通衢,农商兴旺,两座城池的人口,便几乎抵得上荆南四郡的任何一郡。 只是他名义上终究是荆州之主,因此面对交州来犯,他虽然不用亲自出兵抵抗,却也难免要向荆南四郡供给粮草器械,何况四郡有失,襄阳城就要面对刘焉、曹操、士燮三面夹攻,因此面对四郡求援,他也往往不敢怠慢。 而在大汉最南端,交州虽然贫瘠荒芜,却也有百余万人口,物产丰富,正被当地大族士燮占据。他派兵攻略荆州,响应刘焉,只是交州贫乏,士兵军械不齐,因此一直久攻不下,毫无进展罢了。 豫州刘协,发檄文声讨刘赫,招揽刘焉,而刘赫也发檄文于天下,痛斥曹操目无君上,不忠不义,挟持已禅位之天子,私相逼迫,图谋叛逆。 至于刘焉,三方势力之中,就属他最弱,天下所有人,都认定了他会选择沉默,不予表态,既不退位受封,听命于豫州朝廷,也不与其他两方任何一方为敌,坐山观虎斗,甚至于曹操和刘赫本人,也都这样认为。 可偏偏在新年来临前的几天之内,刘焉竟然叱责刘协,说他既已退位,便不再是天子,而自己刘焉,于如今皇室之中,辈分最高,声望最隆,继承大统,讨伐逆贼刘赫,才是名正言顺的大汉天子。 这一下,全天下所有人都惊呆了双眼,各地酒肆之中,街巷之内,都在议论纷纷,觉得这位益州天子是不是神志不清了,居然放弃大好局面,以一弱硬斗两强,简直与寻死无异。 与此同时,刘焉派张任增兵三万,驻守汉中,关羽、赵云佯攻之计,被张任识破,大军在城外叫嚷半日,直到正午时分,正要回营用饭之时,张任忽然领兵杀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虽有关、赵二将亲自出营厮杀,可汉军也因此损失了近两千人,从此,汉中之危自解。 已经成为凉州刺史的崔钧,急忙修书给关羽,言明厉害,请二将领兵撤出汉中一带,回到武都驻扎,以免大雪封山,退路被堵,招来大祸。 关羽原本十分不甘愿,他岂是是吃亏之人?当即集结兵马,全力猛攻汉中城,却毫无建功,反而累得损兵折将,之后刘赫圣旨亲至,他才和赵云一起,乖乖领兵后撤。 同时,益州东侧,由严颜、孟达、吴兰等将,分别领兵镇守上庸、房陵、涪陵等重镇,与荆州对峙。 而刘表则在襄阳和江夏,囤积了近十八万大军,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对曹军攻势。 至此,三汉鼎立,诸侯纷争之局面,就此开启。 转眼间,冬去春来,司隶地区各个城池之中,不久前刚刚迎来了最后一场大雪,而在南方的荆州,这些时日,已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但是这积雪融化之时,天气却最是寒冷,因此荆州各城之中,依旧是行人稀少。 刘表本就年迈体衰,如今荆州不稳,更丢了南阳大郡,一时情急之下,旧病复发,卧床至今,直到这几日,才堪堪恢复了几分元气,能够重新下床行走自如。 这日,他正在自己卧室之中休息时,只听得“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却是刘琦走了进来。 “父亲,该用饭了。” 他端着一碗稀粥,几碟小菜,放到了床榻旁边的一张桌案之上,随后亲自来到床边,扶起了刘表。 “吾儿最是孝顺,不枉为父如此疼爱于你。” 刘表大感欣慰,下了床榻,坐到了桌案前。 他端起稀粥,正要食用时,忽然问道:“对了,这些日子,城防可有异样?” 刘琦回道:“回父亲,城中防备,由孩儿与刘磐堂弟亲自整顿,如今城内有八万守军,城外江面上,尚有一万五千水军,枕戈待旦,曹贼不来则矣,若敢来时,定叫他有来无回。” “好,好啊,有琦儿如此用心,荆州可无忧矣。” 刘表脸上一阵轻松,这才开始用饭。 刘琦脸色之上,浮现出了几分傲然:“孩儿多谢父亲夸赞。不过孩儿早就说了,父亲才是荆州之主,往日那蔡氏一族,自恃当年辅佐父亲有功,在荆州横行无忌,甚至霸占兵权,大有臣欺主上之象,然而,当初父亲将后母圈进,蔡瑁贬为城门校尉,我荆州不也一样安稳无恙么?” 听到他这番话,刘表放下了碗筷,轻叹了一声:“唉,为父这些年过于倚重蔡氏一族,导致荆州兵马,超过六成,竟然都掌握在蔡氏手中,正因如此,当初皇叔来襄阳时,他才敢肆无忌惮派人前去刺杀,对我这主公之禁令,置若罔闻,实在可恨。好在东窗事发,为父及时将其贬谪,否则任其如此肆无忌惮,只怕用不了两年,连为父也难以对付他们了,到时以蔡氏这般小肚鸡肠,定会加害于你。” “父亲放心,如今荆州兵马,已被孩儿与堂弟系数接管,军中诸将,个个臣服,并无一人为蔡氏求情,足见此人平日为人。以襄阳之城坚粮足,抵挡曹军,并非难事,随后父亲再遣一善辩之士,携带厚礼,前往洛阳拜见天子,请求天子发兵攻入豫州,我荆州兵马,遥相呼应,两面夹击,定可将曹贼一举歼灭。” 刘琦的话,引得刘表频频颔首。 “不错,这曹操野心勃勃,狂妄自大,竟敢尊奉已禅位的献帝陛下,公然与朝廷对抗,陛下定然震怒,发兵缴贼,也是理所当然。为父本想着割据一方,称孤道寡,可如今日渐衰老,而陛下却是龙体康健,如日中天,这些时日,为父卧床养病之时,也算想明白了,天下一统,成就当今天子万世伟业,已是不可阻挡之大势,我荆州绝难独善其身,不若早早投诚,彻底归顺朝廷,尚可换取功名爵位。” 说完,他拉起了刘琦的手,语重心长道:“如此重担,便要交予你双肩之上了。借灭曹之际,建功立业,甚至扬名立万,名垂青史,便是吾儿之大好良机,万不可错过。” 刘琦闻言,大喜不已:“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负重托,稍后,孩儿便亲自挑选去洛阳之使臣,约定攻伐曹贼之日。” 刘表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为父也可放心了。” 两人正是相谈甚欢之时,门外忽然有人来报:“禀主公、少主,刘磐将军从江夏发来急报,说曹军忽起两路兵马,分别由豫州和南阳攻入江夏,敌军来势汹汹,其势不下七八万众,请主公速速发兵驰援。” 刘表惊呼道:“曹贼行动,怎会如此迅猛?” 刘琦却宽慰他道:“父亲不必惊慌,此乃曹贼病急乱投医尔,孩儿看来,他是死期将至也。” “哦?何解?” 刘琦冷笑了一声:“这曹贼必是见我军防守严密,而豫州兵马又不擅水战,自知战则难以取胜,故此孤注一掷,将豫州守军调来,妄图先攻江夏,再两面进军,攻我襄阳。殊不知如此一来,豫州必然空虚,高顺、张勇二位将军威名远扬,智勇兼备,如今只怕不需我荆州派出使臣,二位将军也将不日领兵南下,夺取豫州。” “我荆州兵马佯作驰援江夏之状,曹贼对江夏久攻不下,见腹背受敌,必然惊慌,趁其军心大乱之际,孩儿转兵北上夺回南阳,再令刘磐堂弟出城厮杀,曹贼区区之力,岂有不败之理?” 刘表听得双眼冒光,抚掌大笑:“好,吾儿见识日涨,日后在朝廷军中定可立下不朽功勋,为父便将荆襄之地所有兵马,交由你全权调遣,一切军机要务,你自行决断,不必再回禀为父。” “多谢父亲!” 刘琦抱拳拜谢,眼神之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fp 第八百三十三章 荆州之变 刘琦此刻,身在一艘巨大的水军舰船之上,乘风破浪,初春时的寒风依旧凌冽非凡,但刘琦却是心中似火,感受不到半分寒意。 副将走上前来:“少主,还有大约两个多时辰,船队便可进入云梦泽之中,不知是继续前行赶往江夏,还是就地靠岸,登陆扎营?” 从襄阳到江夏,走水路最是便捷,襄阳本就在上游,走沔水,入云梦泽,顺流直下,便可抵达江夏郡治所的西陵城。再加上如今正刮着西北风,顺风顺水,这船队足可日行四五百里,刘琦从襄阳出发还不足一日,便已进入了江夏郡的地界。 刘琦远眺前方,随后说道:“我军目的,本就不再驰援江夏,只要突袭攻入南阳,曹军首尾难顾,自然回军相救。传令下去,由云梦泽开往安陆县,不歇息,不下船,不登岸,沿涢水而上,杀去南阳。” 副将谄媚道:“少主当真高明。安陆县城距离南阳郡不足百里路程,即便逆江而上,也仅需两日路程,便可杀到随县城下,而随县又是江夏进入南阳必经之路,一旦被我军攻占,嘿嘿,曹军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便是必死之境也。” 刘琦得意一笑:“不枉我栽培你一番,总算你还有点资质。此战得胜之后,曹贼翻手可灭,届时朝廷必定重重有赏,你要好生表现,奋勇杀敌,本少主自会向父亲,还有朝廷,为你请功。” “多谢少主,多谢少主!少主提拔栽培之恩,末将永生难忘,永生难忘啊!” 这副将高兴地眉眼都挤到了一起,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刘琦挥了挥手,随后自己裹着狐皮大氅,独立船头,一副傲视天下之像。 夜幕降临,一直到了半夜时分,刘琦船队,便抵达了安陆县城之外的水寨之中。 水寨寨门紧闭,其上灯火通明,士兵巡逻有序,见到船队到来,便有士兵高声呼喊起来。 “何处舰船来此,通报姓名!” 刘琦那副将喝道:“瞎了尔等狗眼,此乃刘琦少主,还不速速出寨来迎?” 守寨武将闻言,急忙开船前来恭迎:“末将恭迎少主大驾,不知少主驾临安陆,可是要前往西陵城,驰援刘磐少主?” 刘琦斜视了此人一眼:“此乃机密军务,岂能告知于你?速速打开水寨大门,本少主还要连夜赶路,就不在城中休息了。” “末将遵命,这就开门,这就开门。” 那守将对着寨内高呼一声:“打开寨门,供应刘琦少主入寨!” 随后,寨门大开,江面两侧,各有数百名士兵,举着火把,列队整齐,齐声高呼:“恭迎少主!” 见到如此阵仗,刘琦大感快慰,他看着那守将,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小子倒还识相,放心,待本少主凯旋归来之时,定有有所赏赐。” 守将抱拳谢道:“多谢少主。” 刘琦所在的舰船,首先便驶入了寨门之中,身后还有二十余艘大小船只,也缓缓跟上。 刘琦看着这威武的阵势,心中得意万分:“凭借我这一万水师,夺取南阳,还不是易如反掌?哼哼,军中诸将,都说那蔡瑁张允擅长水战,如今蔡瑁做了个襄阳城的城门校尉,张允也被我贬去了江陵,我自己亲领水师,不也一样横扫八方?待我攻取南阳,看荆州众将,还有谁不服于我。” 他这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呐喊声:“诶,怎么回事?为何忽然关了寨门?” “是啊,这船队才进了一半,尔等为何关门?” 刘琦惊醒过来,急忙回头看去,果然那寨门正在缓缓关闭,将身后的十余艘舰船,都拦在了门外。 他大怒不已,正要叱责那守将办事不力,却发现不知何时,原本驾着小舟,紧随自己大船左右的守将,此刻早已不知了去向。 “这……这是怎么回事?”刘琦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兆。 就在此时,守将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了寨门之上。 “哈哈哈……刘琦小儿,今日你便要丧命于此,成就某家一番大大的功劳。” 刘琦此刻焉能不知这家伙已然反叛? “大胆黄祖,你要造反不成?” 黄祖冷笑道:“嘿嘿,你可当真是蠢得可以,事已至此,还要明知故问么?你父子二人,不辨忠奸,残害忠良,对我等荆州本地大族子弟出身的将领,个个打压,只顾提拔自己的亲随,我等众将,早就心灰意冷。曹将军已许诺我等,攻下荆州之后,个个重用,人人封侯,岂不比在此受你父子冷眼,好强上百倍?” 刘琦被他一番话气得浑身颤抖,他指着黄祖破口大骂:“黄祖贼子,忘恩负义!若非我父亲提拔于你,你焉有今日?竟敢卖主求荣,暗通曹贼。” 黄祖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想我黄祖也是荆州名士,只做这一个区区安陆县令,谈何提拔重用?” 刘琦骂道:“贼子休要猖狂,今番本少主带了襄阳水师来此,如今寨门内外,两面夹攻,你必败无疑,待寨破之后,本少主定要将你剖心剜肺,凌迟处死。” 他话音刚落,忽见一柄长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让他顿时遍体生寒。 随后,一个更加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少主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刘琦震惊无比,这声音不是旁人,正是那个一向对他恭恭敬敬,俯首帖耳的贴身副将。 “你……你竟敢背叛于我?本少主一向待你不薄……” “住口!”副将直接喝阻了他的话,随后恶狠狠说道:“蔡瑁将军领兵之时,我本是独领三千水军的一军校尉,谁稀罕做你这个对水战一窍不通的废物的副将?” 刘琦闻言,忽然双眼瞪得老大:“蔡瑁……你们……” “哼哼,你倒是不笨,可惜,现在猜到,也已经太晚了。” 副将一记手刀,将他拍晕过去,随后一脚踹倒在甲板上:“把这个废物捆起来,日后交给曹将军发落,也算我等的一份功劳。” fp 第八百三十四章 荆襄易主 江夏郡,西陵城下,此刻天已是大亮,数万曹军,将几处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曹操亲自指挥大军,前后有序,攻势不断,西陵城城墙四面,虽然有一面靠着水岸,只有三面被曹军攻城,但这苦守了四五日下来,城内也已损失不小,人困马乏。 “公子,曹军攻城迅猛,城中守军虽多,却远不是他们敌手,这样下去,快则今晚,慢则明日,只怕城池就要破了,得快些想办法啊。” 副将满脸血迹,灰头土脸地跑过来禀报着。 刘磐长得倒也有些魁梧,一脸络腮胡子,面容颇为刚毅,他看着城楼上杀声震天的曹军,听着副将的禀报,心中顿时烦乱不堪。 “那求救的士兵已然出城多日,按理说,襄阳援军也该到了,何以至今没有动静?莫非襄阳那边,也有曹军来攻,才使得叔父无暇他顾?” 他正说着话,见到不远处的一架云梯上,一名曹军士兵已经即将爬上了城墙,刘磐心中正是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便随手抄起一柄长剑,用力一掷,将那曹军士兵扎了个穿心透,一头栽了下去。 这时,忽然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呼喊声、马蹄声,混合一处。 刘磐本能地抬头远眺过去,赫然见到一大批部队,出现在了曹军的背后。 伴随着这支部队的突然出现,曹军很快便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副将看了一阵,随即欣喜地跳了起来:“公子快看,是刘字纛旗,定是刘琦长公子领兵来救我等了!” 刘磐定睛看去,虽然相隔数百步之远,但依稀可见一面硕大的“刘”字旗,随风飘扬。 “好,襄阳城果然无恙,如今曹军腹背受敌,正是我军趁势出城厮杀,活捉曹贼之时,传令下去,全军出击!” 西陵城城门忽然打开,城中守军,此刻见到援军到来,自是士气大振,而曹军受此围攻,军心混乱,纷纷四散逃窜。 “哈哈……曹贼,你也有今日,将士们,随我冲杀,活捉曹贼者,赏千金!” 刘磐兴奋不已,挥舞着一柄大刀,左右突杀,朝着曹操所在的黄罗伞盖方向冲去。 方才还如狼似虎的曹军,这时却是好似废物一般,个个只知逃命,根本没有人来阻挡刘磐,着区区数百步的距离,刘磐转眼便已杀到。 眼看着曹操近在咫尺,身边只有区区数千亲卫兵保护,刘磐简直是欣喜若狂。 “天赐我成此大功,曹贼,纳命来。” 他将大刀一提,率先冲入了曹操的亲卫兵阵营之,身后的大军,也紧随而来。 然而,就在刘磐得意非凡,自以为泼天大功,近在眼前时,他猛然发现,那曹操一直站立原定,非但没有逃跑,甚至不见半分惊慌之色,反而一脸讥讽地看着自己。 “他怎能如此镇定?堂兄从背后杀来,我也已杀到他面前,他不该惊慌失措,仓皇逃窜才对么?” 就在刘磐疑惑丛生,思索地毫无头绪时,周围原本在逃命的曹军,忽然又调转方向,重新杀了回来,转眼之间,就将刘磐等人围成了一团。 “糟糕,中计也,快,快杀回城去。” 刘磐一拍战马,扭头就朝城门冲去,然而还没跑出多远,就见到城楼之上,自己的“刘”字旗轰然倒下,同时,一面“曹”字旗缓缓立了起来。 一名武将探出头来,对着刘磐狂笑不已:“哈哈……对不住了刘磐公子,末将早已与蔡瑁将军暗中降了曹将军,如今还要多谢公子,助我献出城池,立下大功啊。” 刘磐一见此人,赫然便是刚刚自己出城杀敌时,主动请缨带兵留守的一员将领,不想他竟然早有异心,登时将刘磐气得几乎毛发直立。 “狗贼,我誓杀汝。” 然而,他话音刚落,周围的曹军,就已呼啸而来。 刘磐大惊,急忙对着远处的“刘琦”高呼:“兄长快救我!”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彻底绝望了,只见那面“刘”字旗,迅速逼近而来,很快就来到了曹操的身边,但是那员将领,却并非刘琦。 “哈哈,蠢夫,刘琦早已被我家主公所擒,还不速速投降?” 那武将说罢,对着身后挥了挥手,只见几个士兵,押着一辆囚车过来,车内正是已经昏厥的刘琦。 “这……怎会如此……”刘磐彻底绝望起来。 “哼哼……”曹操得意地冷笑了几声:“我受天子诏命,敕封刘表,奈何老贼不从,实有谋逆之心,今本将军奉诏讨贼,观你有些武勇,若肯归降,尚可留你性命。” 刘磐文言,双目几能喷火:“曹贼,你这无耻匹夫,我刘磐堂堂汉室之后,岂肯从贼,今日纵然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教你得逞!” 他使劲一夹战马,单枪匹马杀向了曹操。 “啊……哇呀呀……曹贼看刀……” 曹操面不改色,对着身边的夏侯渊点了点头,夏侯渊会意,抬起长弓,对准了刘磐。 “嘣……” 弓弦之声响起,刘磐应声倒地,他虎目圆睁,喷出几口鲜血,随即气绝。 而短短几个时辰之后,襄阳城中,刘表卧室之内。 刘表半坐于床榻之上,捧着一本古籍,正在翻看,十分悠闲。 门外忽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刘表正纳闷之时,却见得几人直接推门而入,仔细看去,竟然是蔡瑁、张允及荆州的几员大将。 刘表大怒:“蔡瑁,你擅闯此地,想造反不成?还有张允,你该当把守江陵城,竟敢不经通传,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蔡瑁面露不屑,径直走到了他的床榻旁边:“啧啧啧……你如此老迈昏聩,如何能够造福荆襄百姓啊。” 刘表瞠目结舌,看着蔡瑁等人,久久说不出话来:“你……你们……” 蔡瑁不等他说完,自己便对着虚空之中摇摇拱手行礼:“如今献帝天子,重登大宝,大将军曹操,奉命为我等封爵重用,以天子之名,曹将军之威,定可让荆州百姓愈发富足,也让末将等人,大展抱负,如此两全其美之事,想来主公定不会反对?” 说罢,他看了看张允,张允随即取过了一条白绫,缓缓走向了刘表。 “你们……逆贼,你们这些逆贼,不得好死……呜呜……呜……” 不久之后,蔡瑁走出了这间卧室,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色,却觉得自己的心情万分舒畅,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享受的神色。 “呼……舒服……” 随后,他对张允下令道:“即刻打开城门,准备迎接曹将军……哦不,是迎接朝廷王师入城。” “末将遵命!”张允等将,也一个个露出了迫不及待的神色。 fp 第八百三十五章 豫州初战 “啪。” 张勇一掌拍在了桌案之上,随即走出门外,喝道:“传令军中司马及以上军官,即刻来此,商议出兵事宜。” “喏。”小兵迅速退去。 没过多久,张勇点齐了兵将,足足十万大军,便从颍川郡许昌城,浩浩荡荡开拔而出。 “张将军且稍待。” 就在张勇即将出城之时,荀攸只身追了上来。 “是公达先生啊,不知先生此来有何见教?”张勇对荀攸还是极为尊重的,当即停下了行军的脚步。 荀攸策马来到张勇身旁,行礼道:“敢问将军,此去可是要攻打豫州?” 张勇笑道:“先生神机妙算,不错,在下接到消息,曹操举豫州、南阳两处兵马,齐攻荆州,妄图趁此春寒,我军尚无准备之时,突袭攻下襄阳、江夏等地。只可惜,两座城池都是荆州重镇,他攻打多日,未下寸土,如今豫州空虚,正是我军大好时机,我岂能错失?料想高伯平此刻也必定在调兵遣将,甚至已经行军在路上。我攻汝南,他攻谯郡,双管齐下,曹操必亡。” 荀攸笑了笑,说道:“将军此言差矣。曹操秉性狡诈多谋,岂会放任豫州门户大开,任我军自取?在下观之,其中必然有诈。” 张勇神色一滞:“如何有诈?” “在下曾得到消息,曹操自攻占南阳之后,一直暗中在南阳本地招兵买马。南阳乃是大郡,一郡人口,足有二百六七十万众,须知如今整个兖州,也不过三百数十万人口而已。曹操何等样人?以此人能为,半年之间,招募多则十万,少则六七万新兵,绝非难事。此次他举兵八万攻打荆州,我料定其中必然掺有部分新兵,而从豫州调走之兵马后,也定有新兵回填镇守。” 张勇闻言,捋着胡须,微微颔首,不过随即却又说道:“先生言之有理,只是以曹军之力,本非我军对手,何况如今混杂新兵,更是不值一提。年前我与伯平虽然小有吃亏,却也不过是一时不慎所致,此番我军声威更壮,曹军焉有胜算?” 荀攸摇了摇头:“将军越是如此,便越容易中曹贼奸计。” 张勇不以为然:“曹贼狡诈,我自然知晓,只是我代天子而掌大军,岂能因些许困难,而错失良机,畏敌不前?” “非也,在下并非劝将军不要出征,而是想请缨,随军出战。” 荀攸抱拳请命,让张勇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当即爽朗大笑。 “哈哈,我有公达先生相助,更无所惧矣,先生请。” 大军很快便进入了豫州地界,直到夜幕降临时,这才在一处荒野之中扎营休整。 半夜时分,张勇亲自端着酒菜,走入了荀攸营帐之中。 “在下看先生营帐灯火通明,想来先生还在读书,故此带写吃食过来,与先生享用。” 荀攸乐道:“有劳将军挂怀了。” 他端起一碗稀粥,轻吹几下,随后喝了一小口,脸上随即露出了享受的模样。 “嗯……夜半时分,还能这般受用,此生足矣啊。” 张勇笑道:“先生乃陛下亲信谋士,区区一碗稀粥便满足了么?” 荀攸闻言,却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了张勇一眼。 “将军深夜造访,只怕并非只为送一碗稀粥?” 张勇神色一阵尴尬,搓着双手,干笑了起来:“嘿嘿……什么事也瞒不过先生,在下此来,确实有事请教。” 荀攸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不急,且让在下猜上一猜。将军想问的是,将军你身经百战,陛下让你独领大军多年,对你极为信任,此番忽然将我从洛阳调到颍川,是否有冲你来的意思?” 张勇赶忙摆手否认:“不会不会,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我岂会这般胡乱猜疑?” “哦?是么?”荀攸盯着他看了一阵,随后笑了笑,云淡风轻地再次端起了碗,又喝了一口。 “嗯……好喝,将军随军带的厨子,手艺倒是不错。” 张勇见他这就将话题撇开了,顿时有些焦急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 “这个……嘿嘿,不知我大哥他……” 他这话到了嘴边,却又只说了一半,后面一半,迟迟说不出口。 荀攸看了看他,忽然笑了起来:“哈哈……都说张勇将军,智勇兼备,乃天下罕见的英雄,何以这区区小事,也这般支支吾吾?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既然将军有此一问,在下不妨透露一二。” 张勇立马来了精神,整个人都朝着荀攸身边倾斜了过去。 荀攸抹了抹嘴,说道:“陛下虽然不曾明言,不过攸服侍陛下多年,对其用意,也能猜到七八分。此次陛下借冯芳等人之事,将不少士族子弟加以贬谪,或是雪藏,而将并州从龙老臣,或一些寒门子弟,大加提拔,旁人都以为,我和崔州平,也是受此牵连,才从朝廷中枢,被外放到州郡之中,如此说法,其实大为谬误,根本不懂天子之英明。” 张勇听得兴起:“还请先生明言。” 荀攸说道:“陛下此举,原因有二。其一,原本朝中局势,以太尉杨彪为首的诸多士族,领袖群臣,而司徒王允、司空崔烈,还有左右两位车骑将军卢植、皇甫嵩,各领部分朝臣,与杨氏相抗衡,以此稳住朝局。如今杨彪托病不出,冯、曹、赵、杜等诸多大臣纷纷伏诛,杨氏一派已然衰弱,司徒王允此次为陛下拉拢,借以打击群臣,故此如今朝局之中,便以太原王氏,风头最劲,如此一来,朝局呈现一边倒之态势,对朝政稳定,对陛下权威,多有威胁。” 张勇露出了顿悟之色:“我明白了。陛下是要重新提拔出一派势力,与王氏抗衡,从而重新掌控朝局。” “呵呵,将军果然聪慧,与陛下也是心意相通,一点即明。不错,陛下此举,便有这等用意。冯芳等人伏诛之后,陛下将诸多亲信,安排到了司隶之地,除此之外,对我荀氏也好,崔、卢等家族也罢,都多多提拔其中子弟、门生,便是要依仗这些人之力,在朝堂上平衡王氏。” 张勇又露出疑惑之色:“可是先生与崔军师,都是陛下亲信,将你二人留在身边,岂不更好?” 荀攸摇头道:“陛下将我二人调出洛阳,却是为了第二个原因。我与州平,之所以都被调往前线所在郡县,便是因为益、豫两处战局,事关陛下一统天下之伟业,不可不慎重。而偏偏两处战事,都必然不会顺利,益州山川阻隔,易守难攻,豫州曹操诡诈,实力不凡,都并非轻易可以攻取,我与州平调出,自然是要辅佐大军,一为安抚民心,筹谋粮草,解决大军后顾之忧,二则是为将军出谋划策。” 张勇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样说来,去年我与伯平战败,大哥并未责怪我等?” “将军多虑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区区小败一场,何足道哉?将军与陛下少年相识,至今凡三十载,情意深重,陛下何等心胸见识,岂会为这区区小事,怪罪将军?” 荀攸一番话,让张勇脸色虽然轻松不少,却仍旧有些犹疑:“可是……为何让先生来我颍川,而不去陈留?” 荀攸笑道:“此事最是简单不过,一者,陈留太守陈宫,乃是足智多谋之辈,二者,高将军生性稳重,不似张将军你心有牵挂,乱了心神,自然不需在下从旁辅佐了。” “哦?我如何心有牵挂了?”张勇不解道。 荀攸双眼一直盯着他,让张勇十分不适,不自觉地扭过头去。 “呵呵,所谓关心则乱,如今朝中,司徒王允如此强势,陛下对三皇子刘泰又多有封赏,将军对自己那位外甥,难道就没有什么挂怀与忧虑之处么?陛下何等英明,岂会不知?” “这……”张勇被道破了心事,顿时有些语塞。 就在此时,账外忽然断断续续,传来了战斗的声音,让张勇本能警觉起来。 “外面发生了何事?莫非是有人前来劫营?” 很快,一名士兵跑了进来:“禀报将军,忽然有一敌军,不知是何方人马,他们不打旗号,全部身穿夜行黑衣,杀入我军营寨之中,敌军甚是强大,其中一员猛将,更是勇不可当,寨门处已然守不住了。” 张勇先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甚至隐隐带着几分冷意。 “哼哼……果然被先生料中,这一带树林茂密,今夜又是阴天,月色无光,曹军果然趁夜前来偷袭,待本将军亲自去会他一会。还请先生在此稍坐。” 荀攸淡然道:“将军自便就是,待退了曹军,再叙不迟。” 两人言谈之间,都是一副胸有成竹之像。 第八百三十六章 计中之计 曹军此刻已然杀入了汉军营寨之中,几员武将,各自领着一部分兵马,如同几支利剑,直插汉军心脏。 “踏踏踏……” 曹舒策马来到了一员大将的身边,主动对他抱拳行礼。 “见过乐进将军。” 乐进受宠若惊,急忙还礼:“公子乃是主公侄儿,末将岂敢当此大礼?” 曹舒说道:“叔父军令中名言,此次虽是你我各领一万兵马,从两个方向突袭张勇军大营,然一切均需以乐将军为首,何况将军职衔本就在末将之上,理当末将前来拜见才是。” 乐进露出欣慰的笑容:“公子如此宽仁大肚,真乃我军之福也。” 曹舒报以一笑,随后看向了战局,只见双方兵马,厮杀激烈,虽然曹军只有对方五分之一兵马,然而这突袭之下,汉军显然是毫无防备,一时间被曹军打得节节败退,眼看着两万曹军,从两个方向,已经几乎全部都突入了军营之内,而即便到如此地步,曹军死伤依然不多。 “我军明显稳占上风,看来这张勇也是徒有虚名尔。” 曹舒有些得意道。 乐进却神色肃穆,说道:“公子,战局千变万化,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不到最后关头,切不可心生大意。这张勇乃善战之人,便是主公也不敢小觑于他。主公特意交代,命我军在颍川与汝南交界之地设伏,便是知道,一旦让他完全进入汝南地界,则其戒备必定比之今夜要严密数倍,那时便再无半分取胜机会。如今虽然侥幸计谋得逞,但张勇麾下大军,也非等闲之辈,我军终究兵力不足,只可扰,而断不可恋战厮杀。” 曹舒听得一直点头,似乎也有所领悟。 然而,随着双方交战越来越胶着,曹军也越来越深入,乐进的脸色却变得有些深沉起来。 “不对劲啊……” 曹舒扭头问道:“将军说什么?” 乐进紧紧盯着战局:“情况有些不对。公子请看,这一路厮杀下来,看起来我军稳操胜券,一路向前推进,可是所到之处,留下的敌军尸首却是极少,仔细看去,敌军士兵,与我军稍一接触,便即刻后退,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曹舒不以为然:“这又如何?他们深夜之时,本在熟睡之中,遇到突袭,自然心生恐惧,合情合理啊。” 乐进摇了摇头:“绝不可能。张勇、高顺二人,皆当世名将,尤以治军见长,其士兵绝不会稍遇变故,就临阵脱逃。” “嗯……将军所言,却也在理,莫非……” 曹舒刚要说出心中猜测,忽然战局突变。 “呜呜,呜呜,呜。” 一声高亢嘹亮,同时极为短促有力的号角,骤然之间,响彻四方。 原本一直处于颓势,不断败退的汉军,在这一声号角出现之后,顿时军容为之一变。 四面八方的汉军士兵,瞬间停下脚步,几乎同时转过身来,杀了一个回马枪。 “杀!” 伴随着这一声杀气腾腾的呼喝,正在“败逃”的汉军,全部在一瞬间回过身来,刀枪剑戟,齐刷刷朝着曹军刺了过来。 曹军本来追杀得正是尽兴,双腿使出全力奔跑追赶,见到如此情势突变,纵然想要停下脚步,却也不能了。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曹军士兵,或是自己扑了上去,或在被身后的同袍战友向前推去,纷纷撞到了汉军的兵器之上,登时战场之上变得血光四溅,惨叫不断。 在完成了这一波“回枪复仇”之后,这些汉军士兵,纷纷散开,做出一副要给人让路的模样。 曹军士兵方才还有些心惊,此时却又十分纳闷起来,可在后方观战的乐进,却是忽然大声呼喊起来。 “快……鸣金收兵,快撤。” 曹舒一脸不解,正要向乐进发问,却见到那些汉军士兵的身后,一道道莫名的寒光闪烁不断,在这几乎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之中,显得尤为突兀。 “金刀营!”曹舒第一时间便认出了这支部队,这时他才明白,为何方才乐进如此惊慌,急着要撤兵了。 “金刀一出,所向披靡,杀,杀,杀。” 足足两万金刀营,从在这偌大的军营之中,从三个方向杀了出来。 一道道金光闪过,一声声惨叫传来,一批批曹军,被金刀砍成了两段,或身首异处,或左右劈开,断指残骸,散落一地,金刀营的可怖杀伤力,让曹军士兵胆战心惊。 “哈哈哈……”张勇缓缓从这重重营帐之中,走了出来,他看着远处了乐进,喊道:“贼子,你已中我之计,还不速速下马投降,归降朝廷,尚可饶你,以及这数万军士之性命。” 乐进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回应道:“张勇,休要猖狂,我乐某深受主公厚恩,岂肯相背?” 张勇耸了耸肩:“你自己要成全名节倒也罢了,莫非还要让你麾下数万将士,陪你一同送命不成?” 随后,他看向那些正在被屠戮的曹军,喊道:“当今天子,乃仁德之君,你等虽然与朝廷为敌,也不过受人胁迫,今若倒戈来降,朝廷绝不追究其罪责。” 这一番话下来,那些曹军之中当即就有不少人,看了看身边的同袍,手中的兵器也停止了进攻,一个个都露出犹豫之色。 “可恶。我军之中有五千新兵,纵然数月来加紧训练,可面对金刀营如此强敌,军心岂能不乱?” 乐进抽出佩剑,便要亲自出战,以稳住军心。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从他身后蹿了出来:“将军勿忧,看我斩杀张勇,以定大局。” 此人说完之后,挥舞着双铁戟,如风一般,几个箭步,就冲入了战场之中。 “张勇小儿,我便用你首级,祭我兄弟,纳命来。” 典韦如同一头猛兽一般,浑身暴起,令人不寒而栗,同时,他又身形矫健地穿梭在数万兵马之中,转眼之间,便已毫发无损地冲到了两军阵前。 fp 第八百三十七章 力挽狂澜 “去死,统统去死……” 典韦这双铁戟,如同两把催命的魔器,上下翻飞,四面劈砍,所过之处,必有汉军士兵倒下。 金刀营虽然所向无敌,却也不过是对寻常士兵而言,面对他这样的猛将,这金刀的威力,却是难以发挥,转眼之间,反被典韦杀死了十多人。 曹舒惊喜不已,拍打着自己的大腿道:“好个典韦,两位夏侯叔父,都称赞他与许褚,皆是万人敌,我本不信,如今看来,还是叔父慧眼识人啊。” 乐进也捋着短须,面带微笑:“有此人冲锋,纵然杀不得张勇,也可冲破金刀营阵势,如此一来,我军方有几分机会。” 典韦好似一尊杀神,很快就从曹军一边,杀入了汉军一侧。 他杀出了金刀营的重重阵型,一路向张勇方向狂奔而去,金刀营根本无人能挡。 “保护将军……” 一批金刀营士兵见势不妙,一齐围了过来,挡在了典韦的面前。 “挡我者死。”典韦双目猩红,令人见之生怖,可金刀营士兵,都是从军中身经百战的忠义、强壮之士中,千挑万选而出,即便面对如此杀神,也丝毫没有退却半步。 典韦心中早已充满仇恨,一见到有人阻拦自己,二话不说,提戟便砍。 “铛……” 一柄长斧横空刺来,从侧面顶住了典韦的戟刃,使其失了方向,也就不曾砍中面前的一名金刀营士兵。 “谁?”他愤然抬头看去,只见一名武将,纵马而来,正是张勇。 “休伤我将士,待我战你。” 说罢,张勇提斧便砍,典韦自是大喜。 “某家找的便是你。” 双铁戟一挥,朝着张勇迎了上去。 “将军……” 那些金刀营士兵本欲上前帮忙,张勇却喝道:“尔等速去杀敌,不必顾我,此乃军令。” 张勇军中,向来军令如山,只要军令一下,纵然有天大的事,士兵们也必须遵从,因此即便众人见他有难,也只能忍痛离去,重新加入了与曹军厮杀的战局之中。 “系统提示:张勇对战典韦。张勇基础武力94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鬼斧’,提升武力4点,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典韦基础武力96点,兵器提升1点,因当前战斗并未处于下风,因此无法触发特技‘悍勇’,但得以触发特技‘步战’,提升武力5点,当前综合武力102点。” 张勇的武艺,乃是刘赫从系统中传授与他的天罡地煞斧法,这套斧法,他自在黄水乡时就已经日夜练习,如今十多年过去,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这把劈天盖地斧挥舞起来,既有横扫千军的刚猛,也有四两拨千斤的韧性。 典韦虽是浑身神力,远胜张勇,然而一者武艺上不够纯熟,二者吃了兵器铠甲上的亏,二十合下来,竟至于渐渐落了下风。 张勇见他神色愤怒,而且招招都直攻自己要害,出言问道:“典韦壮士,我听赵子龙提及,当日他已将你说通,澄清误会,何以如今又来与陛下为敌?” 典韦怒喝道:“休要再提那狗皇帝。他诓骗了我那大猛兄弟,为平息他人之怒,无端将我兄弟下狱斩杀,如今还要来哄赚于我,此仇此恨,不同戴天,我典韦此生,必要杀他。” 张勇大为惊讶:“谁告诉你大猛已死?数月之前,大猛身陷命案,依律被打入天牢,也是合理合法。然而三个月前,陛下就已查明真相,还他清白,如今他正在自己府中,与妻儿相伴,如何就死了?” “我呸!”典韦根本不信他的话,反而朝着张勇狠狠啐了一口。 “你是那狗皇帝的结义兄弟,自然帮他一起骗我,我典韦堂堂男儿,岂会被你所欺?吃我一戟。” 他灌注全身力量,双铁戟左右齐挥,直攻张勇胸膛。 “系统提示:典韦对战张勇落于下风,触发特技‘悍勇’,武力提升3点,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5点。” 典韦乃是步战,张勇则骑乘着赤兔马,因此虽然典韦本身比张勇高出一头,此刻却反而矮了几分。 他这双铁戟,一直难以攻到张勇的头部要害,而张勇的大斧,却可随心所欲地攻击他的任何部位,这让典韦十分恼怒。 “呵……” 典韦怒中生智,忽然向后仰倒,随后双戟撑住地面,使劲一推,使得自己整个人都朝着赤兔马的马肚下滑过去。 “看我先杀了你这匹破马。”典韦心道。 “不好。”张勇当即看出了他的意图,急忙用劈天盖地斧往地面劈去,迫使典韦以双铁戟还击,乱了身法。 随后,他左手使劲一拽缰绳,这赤兔马本就是难得的宝马良驹,自刘赫灭董卓之后,张勇就一直骑乘此马征战多年,早已心意相通。 赤兔马一见主人如此,便立时嘶鸣一声,前蹄腾空而起,随后重重朝着肚子下面的典韦踩踏过去。 一边是张勇的大斧牵扯了自己的双铁戟,一边是赤兔马强有力的前蹄即将落下,典韦被这一人一马同时发起攻势,自是难以抵挡。 “唉,可惜……” 他恨恨地叹了一声,随后身子迅速一滚,趁着赤兔马还没踩踏下来,便从它肚子下面滚了出去。 可典韦却并不甘于认输,他随即一个翻身跃了起来,双戟挥出,一攻赤兔的马头,一攻张勇的胸口。 张勇脸色微微一变,几乎没有片刻思索,本能地以兵器去抵挡劈向赤兔马的那一戟。 可护住了这一头,自然护不住那一头,典韦的另一戟,就这样狠狠击中了张勇的胸膛。 “噗……” 纵然有金丝甲护体,没有伤到皮肉,可是这巨大的力道,还是透过了两层铠甲,打得张勇胸口一沉,一口鲜血喷出,同时整个人也从马背上飞了出去。 “将军……” 诸多士兵见状,赶忙意欲跑过来相助,然而张勇撑起身子后,第一时间便喝退了他们。 “战事紧急,任何人不得……咳咳……不得退出前线,否则力斩不赦。” “哈哈,好个张勇。”典韦大踏步走了过来,看向张勇的眼神,也少了几分仇视,而多了三分敬佩。 “我看你也是个好汉,今日可以饶你一命。只要你宣布投降,从此归顺我家主公,我典韦绝不……” “呸。”张勇直接打断了他:“曹贼何人?一个奸诈无耻之辈,险恶诡谲之徒,也配做我的主公?想我张勇本一乡野匹夫,全赖天子不弃,自幼提拔,方有今日,忠臣不事二主,何况我与陛下还有结义之情,如若背弃,则与禽兽何异?” 这下,典韦眼中的钦佩之意,又平添了几分。 “好,看在你这份忠义的份上,我留你全尸。” 他将双铁戟的戟尖对准张勇的脖子,奋力一刺。 “嗖……” 一道重物破空而过的声音传入典韦耳中,他本能警觉起来,收回了已经刺出的短戟,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便是一记横劈。 “咔嚓……” 一段大腿粗细的枯木被他当空砍断,摔落在地。 同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数十步外的地方,那人骑着一匹银灰色的高头大马,手持一对霹雳锤,端得是威风凛凛。 “呔,想杀我四哥,问过你家朱爷没有?” 那人一拍战马,仿佛一道银光,杀向了典韦。 典韦凭借方才对方扔出这段枯木的力道和距离,就知道对方力气,只怕还在自己之上,因此心下不敢大意,使出全力,用双铁戟抵挡对方砸过来的霹雳锤。 “铛铛……”连续两声脆响,对方不但力大,更兼借助战马冲势,更显威力非凡,只这初一交手,典韦就被震得连连后退了十余步,方才勉强站定身形。 “这厮竟然强悍至此……” 这时,身后的乐进忽然大喊起来:“典韦将军小心,此人乃是张勇五弟朱烨,力大无穷,双锤神威莫可抵挡啊。” 第八百三十八章 绝对强势 典韦一听这名字,心中不免一震。 “原来他便是朱烨?怪不得有这般武艺,也好,今日狗皇帝的两个结义兄弟俱在此地,我正好给大猛报仇了。” 趁他发愣的这个功夫,朱烨已经下马,跑到了张勇的身边。 “四哥,你怎么样?” 他一脸关切地察看着张勇全身上下,见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势,却还是不太放心地问了起来。 张勇见到他的出现,如释重负:“呼……德辉,你总算是赶来了。我没事,只断了一……嘶……一根肋骨而已,休息几日便好。” 朱烨听他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四哥和荀攸军师传召,何况大哥也料到了此间情况,下了旨意来,小弟怎敢延误?我可是星夜兼程,片刻不敢耽搁,这才从洛阳准时赶到此处。” 张勇笑了笑:“大哥果然算无遗策。这典韦果然厉害得紧,愚兄武艺不精,不是对手,全靠你了。” 朱烨咧嘴一笑:“嘿嘿,四哥放心,小弟可是许久没遇到什么像样的对手了,这对混元霹雳锤都快生锈了,他越厉害,我越开心。” 言罢,他将双锤在手中一转,看了看典韦,而典韦也看向了他。 “嘿,你这厮是大猛的好友,原本小爷该留你一命,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伤了我四哥,那便是天王老子,小爷我也要砸烂了你,不过看你没有骑马,小爷我从不占人便宜,也与你步战一番,来,吃我一锤。” 朱烨双足如同两条巨大的弹簧一般,只见其发力一蹬,整个人就人利箭般冲了出去。 “铛……” 双锤对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震得附近不少毫无防备的曹军将士都浑身一颤,汗毛直立。 典韦常听曹操,及曹军众将提及,说刘赫的四位结义兄弟之中,论武艺,便是二弟关羽和五弟朱烨,最是勇猛,方才一次交手,他也深有感触,自然不敢大意。 两人很快便捉对厮杀一处,双锤对双戟,战得是激烈非凡,令人眼花缭乱。 “系统提示:朱烨对战典韦。朱烨基础武力99点,兵王、甲王共提升4点,触发特技‘勇力’,武力提升8点。” “触发特技‘金锤’,武力提升2点,同时麾下所率领的五百雷神骑,全体提升2点武力。” “触发特技‘雷霆’,武力提升3点,且无视一切削弱自己特技效果的敌方特技。” “综上所述,朱烨当前综合武力116点。” “典韦基础武力96点,兵器提升1点,触发特技‘悍勇’,武力提升3点,触发特技‘步战’,武力提升5点,当前综合武力105点。” 听到这一提示音的刘赫,心中倒也起了几分波澜:“五弟武力比典韦高出足足11点,怕是用不了几回合,便能将他击败,甚至……甚至可能让典韦命丧锤下,唉,这典韦就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与我失之交臂,以至于有今日死期,实在可惜……” 不过可惜归可惜,如今刘赫麾下猛将如云,对典韦多是出于原本历史中他死得太过冤屈,而因此起的同情心,并非是真的有意招降他,毕竟以自己如今实力,区区一个典韦,不过可有可无罢了。 典韦纵然是早有准备,使出了浑身解数,然而他毕竟是个乡野粗汉,跟随张邈也不过几年而已,无论是习武条件,还是厮杀经历,抑或兵器铠甲,都不能与朱烨相比。 两人交手只几回合后,典韦就明显败退下来,莫说是要还手了,即便是招架都显得十分勉强。 “哈哈,大哥还说什么你的武勇更甚大猛,我看呐,啧啧啧……连我雷神骑中的一个寻常小兵都不如,还是快点束手就擒。” 朱烨一边进攻,一边调侃着典韦,显得游刃有余。 典韦几乎将牙根都要咬碎了,却也依旧不肯投降。 只是他力气本就逊色朱烨半筹,再加上对方这双锤极为沉重,每次砸来,都宛若千钧之力,典韦以这双铁戟,如何能够抵挡? 如此一来,朱烨每砸出一锤,典韦便倒退两三步,没过一会儿,两人仿佛是在你追我赶一般,打出了数十步之外。 “典将军……”一些曹军士兵跑了过来,想要帮典韦一把。 朱烨眉毛一挑,颇为玩味道:“哟呵,曹贼麾下,也有几个不怕死的东西嘛。” 说罢,他一锤将典韦砸退,同时另一锤对着那几名曹军士兵就挥了过去。 “噗噗噗……” 眨眼功夫,这几名士兵就如同瓜果、豆腐一般,被砸得稀烂,散落在地。 “切,曹老狗手下,果然没几个有用的,个个都是废物,加起来也经不住小爷我一锤啊。” 朱烨这嘲讽的声音,还有诸多同袍战友面目全非的尸首,让典韦心神大震,心中也很快就卷起了滔天了怒意。 “你……你该死,你该死……” 朱烨听着他这念念碎一般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该死?哼哼,那曹老狗欺瞒君父,又为夺徐州,而以生生父亲为诱饵,简直是个不忠不孝的无耻败类,他都没死,小爷我怎么能死呢?哦对了,就算小爷我该死,嘿嘿,凭你们这些笨瓜烂菜,又能耐我何?” 他随手施为,就将典韦死死压制住,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机会。 而有了朱烨牵制典韦,张勇便腾出手来,亲自指挥大军。他和荀攸,对今夜结营之战,早就有所预料,故意将曹军引入营寨之中,进行反伏击。方才不过是被典韦一阵冲锋,乱了阵脚罢了。 如今汉军重新振作,很快便再次对曹军发起了几乎压倒性优势的进攻,曹军不但是节节败退,而且转眼之间,便已是死伤惨重。 “哈哈,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迟早小爷将那曹老狗的脑袋一并也锤个稀巴烂。” 听着朱烨不断对曹操出言不逊,典韦终于彻底爆发。 “我非要宰了你。” 朱烨感受着他这满身的杀气,微微一愣:“哟呵,还有后手呢?正好,让小爷瞧瞧你有多大本事,待小爷练手练痛快了,再送你上路不迟,哎,但愿大猛那家伙别来找我拼命才好。” “去死!”典韦忽然暴起,双铁戟好似暴风骤雨一般朝着朱烨攻了过来。 “系统提示:典韦临阵突破,基础武力提升为97点,同时因战局已陷入濒死之绝境,故此触发‘悍勇’特技的第二层,当前绝境危险程度极高,典韦因此再提升3点武力,综合武力变为109点。” 朱烨察觉到这典韦的武勇明显提升了一大截,心中暗自诧异,这事发突然,他一时不妨之下,竟然被典韦的戟尖划伤了左手的手背,这让许久不曾受伤见血的朱烨,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久违的兴奋和狂喜。 第八百三十九章 始料未及 “嘿嘿……有意思……真有意思,总算能有个可以陪我好好玩一把的人了。” 朱烨低沉的声音,伴随着一阵令人心颤的笑声,传入了典韦的耳中,即便以典韦之神勇,也不由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鼓起勇气,冲着朱烨扑了上去。 “再吃我一戟。” 朱烨看着他双铁戟挥来,不急不忙,不闪不躲,而是将双锤一提。 “你能震退小爷一步,就算你赢。” 双戟与双锤狠狠撞击到了一处,一股巨大的声响传遍四方,真可谓声如洪钟,响彻天地。 曹军士兵个个心惊,人人胆裂,而汉军士兵早已习惯了朱烨这双锤击打的声音,自然不惧。 就是这一个片刻的时间里,金刀营连连劈砍,转眼又将曹军砍杀了上千人。 这一击之下,朱烨站定原地,纹丝不动,而典韦则也仅仅只是后退了半步。 典韦这右脚向后退了过去,双铁戟也被朱烨震得几乎从头顶飞过去,然而他借着这股反震的力道,将双戟从头顶抡过一圈,随后从左右两侧的下方向上撩劈过去。 “来得好,有进步。” 朱烨带着几分兴奋地喊了一句,将双锤向下一顶,双锤表面的尖刺,正好勾住了双戟的小枝之中。 “给小爷起。”朱烨一声低喝,硬生生将典韦的双铁戟给挑了起来。 随后,他双手手腕一拧,喊了一句“脱手”,典韦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道传到自己双臂之上,手中的兵器,直接就被挑离了手心。 “你……” “你什么你?学艺不精,就敢出来卖弄,简直丢人现眼,看锤。” 朱烨讥讽了他一句,双锤一抖,将那勾在尖刺上的双铁戟抖落在地,便朝着典韦胸口直扑而来。 典韦急忙向旁边一倒,躲过一击之后,用右手往地面一撑,稳住身形后,双腿先后踢出。 朱烨见状,冷笑一声:“想攻我下盘?” 他右腿向前一迈,扎稳了马步,任凭那典韦的连环踢,踢到了自己的小腿之上。 “什么?”典韦见自己全力一击,竟然连撼动对方半分都做不到,心中诧异之情达到了极致。 “嘿嘿,小爷我跟着大哥,单练马步就练了多年,岂会惧你?” 朱烨随即以迈出去的右腿为重心,以左腿为鞭,狠狠踢了出来,典韦急忙用左手一挡,却还是被这一脚踢飞了出去。 “哈哈,有趣得紧。”朱烨紧随其上,双锤一提,对准那还没站起来的典韦就砸了下去。 典韦这时还躺在地上,根本难以招架和闪躲,眼看就要一命呜呼,被砸成一滩烂泥时,忽听得“嗖”一声,一支利箭激射而来。 “嗯?”朱烨听声辨位,察觉到这利箭是冲自己而来,当即停下脚步,以右锤朝着旁边一挥。 “叮……”一声脆响,那利箭就被砸成两段,摔落在地。 典韦趁势而起,飞起一腿,直接踢中了朱烨的胸口,这一脚灌注了典韦全身的力量,而朱烨又没有防备,直接就被踢得连退了三四步。 “叮叮叮叮……”鸣金的声音响了起来,而乐进也对着典韦高呼着:“典韦将军,快撤……” 剩余的一万多曹军,早就已经是胆战心惊,不少士兵本就开始溃败,此刻一听到这撤兵的军令,瞬间便作鸟兽散,慌忙逃窜离去。 “想逃,没这么容易。雷神骑的弟兄们,随本将军杀光曹军,谁砍下曹军将领的人头来,小爷我亲自请他喝酒。” 朱烨冷哼一声,撇下典韦不管,提着双锤就朝曹军追了过去。 可是紧跟着,这冷不丁之下,就觉背后一股劲风袭来,他急忙用双锤往身后一挡,随后正待转过身迎敌之时,一个人影就从身侧跑了过去。 “呔,好你个典韦,小爷我好心留你一命,你倒耍起了背后偷袭的阴招,看我不把你砸成肉饼。” 朱烨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撒腿就追了过去。 “五弟且住……” 张勇急忙喊住了他,让朱烨大为不爽。 “四哥何故拦我?曹军分明已然大败而逃,那典韦也不是小弟对手,待小弟与五百雷神骑追赶上去,天亮之前,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哈哈,五将军还是这般豪情万丈。”荀攸缓缓走了出来。 朱烨一见到他,当即咧起了嘴:“嘿嘿,公达先生也在呐,怎么,你也不让我去追杀么?” 荀攸笑了笑:“在下与将军打个赌如何?我赌将军若追,必中曹军埋伏,如在下输了,便输给你一瓮好酒,如何?” “哈,这小爷有何不……” “敢”字还没说出口,朱烨就长大了嘴巴,没有继续说下去,很快,他咽了咽口水,说道:“嘿嘿,公达先生向来算无遗策,从未出错,小爷我信你,信你还不行么?不追就不追,反正那典韦也好,曹操也罢,他们人头迟早都是我的,不急于这一时。” 荀攸再次笑了起来:“诶,谁说不追?追是自然要追的,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曹操并非那莽撞而不自知的匹夫,此番前来劫营偷袭,他也定然知晓是败多胜少,故此定会在其败逃路上,设下陷阱与埋伏,我军此刻追击,必生不测。然曹军见我等迟迟不去追击,自然会撤去埋伏,尽速回守城池,那时我等再急追而上,则不但能将这批曹军尽数消灭,还可轻易攻取前方的数座城池,岂不方便?” “妙啊。”朱烨双锤一拍,高兴不已。 “先生果然当世神人,小爷我服你。” 张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五弟连夜赶路,又经一番厮杀,定然劳累,走,愚兄陪你先用些饭食,随后休息一阵,待天明之后,再拔寨追击不迟。” “好啊好啊,走着。” 兄弟二人,勾肩搭背,就往军营之中走去,各自留下了自己的副将,收拾战场。 荀攸看着两人背影,莞尔一笑,便也准备回自己营帐休息,然而,从另一个方向,忽然一人策马狂奔而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报……荆州急报……” 张勇和荀攸登时停下脚步,快步迎了上去。 那士兵纵身跳下马背,跪倒在张勇面前:“将军,曹操勾结荆州军中蔡瑁、张允、黄祖等诸将,里应外合,先擒刘琦,再以其骗刘磐出城,夺了江夏,之后迎曹军入襄阳,如今刘表已死,荆州南郡、江夏郡,业已落入曹军掌控之中。” “这么快?”两人神色,都极为震惊。 “失策失策,这下麻烦了。” 朱烨一脸不解:“这有什么麻烦的?曹操如今还在荆州,我军抓紧行军,明日先攻下前方几座城池,随后在豫州和曹操大战一场,难道以咱们的兵力,还会输给他不成?” 荀攸轻叹一声:“没这么容易。曹操居然能够勾结蔡瑁等人,以短短几天时间,不费吹灰之力,夺取荆州,蔡瑁、张允、黄祖等诸将,皆荆州大族,在军中威望极高,有他们辅佐,曹操可以轻易收服荆州水陆近二十万大军。” “他有如此实力,以我军和高顺将军兵力,即便能够攻入豫州,待其回军之后,也必将相持良久,奈何他不得。更何况曹操何许人也?他既然算定了荆州战局,则在豫州也必定会留下诸多后手,只恐我军一旦进兵豫州,就要深陷泥沼,难以脱困了。” “这……这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了?”朱烨十分不甘。 张勇想了想,说道:“我想高伯平那边战局,也当与我等相同。如今荆州骤然失守,实在大大出乎所料,此事必须禀报兄长,再做定夺。” 第八百四十章 扬州水师 “这刘表可当真是个庸才,这才几日光景,竟然便拱手让出了荆州。” 刘赫看着张勇和高顺先后呈送而来的急报,只觉得又可气,又可笑。 钱理看了看一份文件,说道:“荆州北部三郡,皆落入曹操手中,这三郡人口众多,约有三百三四十万,几乎与兖州相同。另外,豫州有民约五百万,徐州南部三郡有民约一百六十万,如此一来,曹操治下总人口,当已在千万以上,且俱是中原富庶之地,钱粮充沛,倒是有些棘手了。” 钱理虽然对行军布阵,战术谋略,不甚精通,但是在整理政务方面,确确实实是一把好手,早在曹操攻占南阳郡,兵锋直指荆州时,他就已经将荆州的户籍、土地等资料,全部调了出来,谙熟于心。 荀彧紧跟着说道:“无论袁术、陶谦,抑或刘表,都非雄主,虽占据险要富饶之地,却不能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因此在诸侯争霸之中,转眼间便为人所吞并。然曹操乃一世枭雄,以此人心胸志向,定能迅速安抚荆州士族,使其成为一大主力。再加上荆州兵马,几乎毫发未损,全部归降,再招募部分新兵,曹操在数月之内,当可重新坐拥不下三十五万,甚至四十万兵马。” “哒……哒……哒……” 刘赫每次遇到什么难事,一时想不出头绪时,便会用手指敲击着桌案,荀彧和钱理对他这一习惯,都早已十分熟悉,因此都闭口禁声,不再打扰他的思绪。 许久之后,刘赫缓缓开口:“若趁曹操新占荆州,立足未稳之时,起重兵攻豫州,二位卿家以为如何?” “臣以为不妥。”荀彧当即否定。 刘赫看了过来:“为何?如今鲜卑与西羌诸部,围剿白马、勒姐等羌族部落,凉州之地,几已无患。幽州一带,轲比能领残兵败将,远遁塞外,不知所踪。乌桓经上次惨败,已是苟延残喘,今高句丽对其虎视眈眈,怕也在灭亡在即。如此,我大汉北方,业已平定,朝廷有七十万大军,可分出至少三十万,攻打豫州,如何不能成功?” 在刘赫心中,普天之下,眼前还能阻挡自己完成统一大业的,也只有曹操一人了,只要曹操一死,自己不出几年,便可荡平四海。 荀彧却说道:“陛下所言不差,以我军之强盛,三十万大军,攻打豫州,自是稳操胜券。然曹操乃奸猾之辈,必有所准备,何况此人用兵如神,不次于陛下和诸位将军,他在豫州经营多年,几处战略重镇,皆被其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我军纵然能胜,也当迁延日久,损失不小,岂不是鹬蚌相争,徒劳使他人受益?” “这……”刘赫眯着双眼,轻轻捋着短须:“文若之言,确也在理。只是曹操如今新得荆州之地,如不尽速征讨,只恐其发兵南征,攻取荆州全境,如此则势力更甚,更不易对付了。” “呵呵,陛下怎生忘了?天下尚有其余诸侯,臣服于朝廷。陛下何不借他们之手,对付曹操?” 荀彧的话,让刘赫茅塞顿开:“对啊,徐州、扬州之地,俱有英雄,朕何苦只想着消耗自身实力?文若即刻拟旨……” 几天之后,一则檄文,传遍四方。 “盖闻忠孝仁义,人之大节,不可不察也。昔桓灵之时,外戚擅权,宦官酿祸,至有董贼入京,鹰扬犬吠,而使苍生蒙难,社稷倾覆。幸而祖宗庇佑,神明护持,今上智除国贼,勇定八方,四海安宁,戎狄钦服,此社稷之幸,万民之福。” “兖州曹操,宦官之后,其祖曹腾,与左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曹嵩,贪权假位,窃盗府库,一时之巨凶也。” “曹操屡衅朝廷,攻洛阳,劫皇室,杀功臣,有赖二圣天子宽厚,未予治罪,却不思报国,反恣行凶,奸而弄权,强而欺主,以臣挟君,以下犯上,实为不忠不孝之徒,真有大逆不道之罪。” “今召四方忠义之士,共讨凶顽,有得操首级者,封五千户侯,救强阴侯于危难者,封万户侯。广宜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如律令!” 扬州,豫章郡,柴桑城。 孙坚被刘赫封为平南将军之后,以豫章郡为根基,四处征讨,短短几年之间,将活跃于豫章、会稽等地的山越叛乱,一路赶到了南部群山之中,而自己不但借此将数万山越降卒招为己用,更是大肆征兵,训练水陆大军,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孙坚走到了柴桑郊野的某处码头之上,看着彭蠡泽上威武的水军舰队,真是惊喜交加。 “公瑾贤侄真乃当世奇才也,他这二十岁冠礼,我这做叔父的还不曾准备厚礼于他,他倒先送了我一份大礼啊。” 一旁的孙策头昂得比谁都高:“这是自然,公瑾为了训练这两千人的水军,几乎已经散尽家财,父亲可要好好赏赐他才是。” “哈哈,这是一定。” 这时,舰队缓缓靠岸,周瑜身披甲胄,从上面走了下来:“小侄拜见叔父。” 孙坚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来来,公瑾快随我入城,你训练水军如此辛苦,今日大功告成,理当为你接风才是。” 城内某处府邸之中,大摆筵席,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如今我军水军已成,假以时日,这两千人,便可成为两万甚至十万水师,那时江南之地,复有谁是父帅敌手?孩儿先恭贺父亲,霸业将成。” 孙策站起身来,举杯敬向孙坚,随后一饮而尽。 孙坚今日本就十分高兴,听了这话,自然是眉开眼笑了起来。 “我儿说得好。我有策儿之勇,周瑜贤侄之智,更有诸位将军辅佐,还有何虑?来,我等满饮此杯。” 众人举起酒樽,仰头喝下,一时间,酒宴之上,人人尽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瑜忽然开口道:“小侄听闻,三日前,洛阳天子送来圣旨,令叔父领荆州刺史,同时封伯符为长沙太守,不知可有此事?” 孙坚笑了笑,放下酒樽,说道:“不错,非但如此,我麾下众将,个个受封,荆南四郡,俱被封入我孙氏门下矣。” “那不知叔父意欲如何应对?” 孙坚毫不犹豫道:“这刘赫虽然不如刘焉老儿大方,不过我以为,刘焉不过将死之人,益州之地,虽易守难攻,却也难以有大作为,故此当初他封我庐江王时,我便不曾领受。” 周瑜眉毛一动:“如此说来,叔父是要接受洛阳朝廷册封,出兵占领荆南四郡了?” 孙坚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如今刘表已死,我出兵夺取四郡,名正言顺。曹操倒是个人物,只是我孙坚却不惧他。” “父亲说得对。依孩儿看来,莫说是荆南四郡,便是荆北的南郡、江夏郡和南阳郡,咱们也一并夺了过来,孩儿愿为先锋,为父亲攻城略地,壮大我孙氏声威。” 孙策霍然起立,抱拳请命,让孙坚欢喜不已:“我儿果然勇猛过人,好,为父就命你为……” “叔父且慢。”周瑜出声打断了两人,孙坚倒没什么,孙策却是有些不悦起来。 “怎么?公瑾难道还要和我争一争这先锋将军么?我可是你兄长,长兄如父,你得让着我才是。” 周瑜笑道:“伯符兄也太心急了些,小弟还什么都没说呢。” 孙坚也说道:“你且听公瑾说完不迟。” 周瑜看向孙坚道:“叔父,小侄以为,洛阳圣旨,只可遵从一半。” 孙坚一愣,随后饶有兴致地追问了起来:“如何只遵一半?” “如今曹操势大,奉迎献帝,又攻取荆北三郡,实力强盛,几与洛阳朝廷一较高下。朝廷如此诏令,名为褒奖叔父讨贼之功,实则是要叔父出兵与曹军相斗,好让他坐收渔利。待双方两败俱伤之时,洛阳天子挟百万之众,一举扫清荆、扬,我等如何能挡?” 第八百四十一章 徐杨进兵 孙坚面露期许之色道:“不错,朝廷如此用意,我亦有所察觉。不过扬州地贫民乏,难有大作为,我本就有意,向荆、徐之地扩张,如今这道圣旨,正合我意。曹操新得南郡、江夏,立足不稳,又要防备豫州被夺,必然难以顾及荆南,此乃天赐良机,岂能错失?只是不知贤侄有何高见?” 周瑜从容一笑,风采毕现:“小侄以为,叔父既然尊洛阳天子为正统,则天子下召,臣子岂有不从之理?叔父只需回复天子,说即日准备兵马粮草,兵法荆南,攻取四郡,以报皇恩浩荡。” 这下孙策懵了:“诶?公瑾,你说的不是和我父亲说的一样么?” 周瑜却没有答话,只是笑着看向了孙坚,孙坚低头沉吟片刻,随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计,好计啊。” 孙策一头雾水,看了看孙坚,再看了看周瑜,完全不明白他们笑什么。 “呵呵,伯符兄可是想不明白其中奥妙?”周瑜问道。 孙策晃了晃脑袋:“不明白。” “平日叫你多读些书,你总是不听,当真是个榆木脑袋。” 孙坚叱责了一句,倒让孙策老大不服气。 程普出来打起了圆场:“少将军,此乃反客为主之计也。主公遵从圣旨,整兵待发,如此一来,主公自然占得一个忠字。可是这整顿兵马粮草,却非一两日所能办妥,至于究竟要几日之后方可发兵,呵呵……” 说到这里,孙策纵然再蠢,自然也明白了。 “啊,我明白了。朝廷何时与曹操交战,我等便何时出兵攻取荆州。如此一来,这鹬蚌相争的双方,便成了朝廷和曹操,我们倒成了渔翁。” “呵呵,兄长果然聪慧,一点就通。荆南四郡自然要取,可要为此和曹操结怨,双方陷入死战之中,则是大大不利。荆州水军目前规模、实力都远胜我军,况荆州位处上游,两万水师顺江而下,则江东不保。唯有曹操被天子攻伐,难以他顾之时出兵,最是稳妥。” “明白了明白了,公瑾当真智计无双。” “兄长也是不弱。” “贤侄莫要夸他,这厮惯能就杆上树,被你夸上几句,还不尾巴翘上天去。” “哈哈哈……” 众人一番哄笑之后,孙坚正色道:“传令下去,全军枕戈待旦,勤加操练,另外打造舰船,挑选精通水性之人,扩建水军。同时派人密切监视荆州曹军动向,稍有动静,即刻来报。” “喏。” 徐州,东海郡,郯县,一个爽朗的笑声,从太守府中传了出来。 “哈哈哈……那天子当真识货,俺家大哥早该做得这徐州刺史了。” 张飞提着一只酒瓮,高兴得一口气连喝了好几口。 “诶,三弟休要胡言。愚兄何德何能,当此重任?实在心中惶恐。” 刘备一脸标志性的谦和笑容。 姜桓笑道:“大哥不必过谦。自曹操攻徐州之后,陶恭祖身体抱恙,难以理政,大哥本就已经如同徐州刺史一般无二。这一年多来,在大哥治理治下,各地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徐州早已人人归心。年前陶谦刺史临终之前,就上表朝廷,表奏大哥接任,如今朝廷诏命已下,大哥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就是就是,要我说啊,大哥的才能与仁德,别说区区半个徐州,便是整个徐州,甚至青州、兖州,都该归大哥管才是。要不是当今天子如此识相,对大哥多有重用的话,俺老张都想把那皇位抢来给大哥坐。” “三弟放肆,怎可出此不忠之言?”刘备板起脸来,怒斥一声,张飞讪讪一笑,赶紧喝了口酒,堵住自己的嘴。 田丰拱手道:“此番陛下命我军再次出兵,攻打豫州,不知主公作何打算?” 刘备不假思索道:“曹操悖逆之贼也,天下人当共诛之,何况备乃汉室宗亲,岂能坐视不管?我欲亲自领兵八万,攻打谯郡,以报皇恩。” 田丰和审配都点了点头,对这个安排,看起来也是十分满意。 “主公忠义仁德,可昭日月。不过属下以为,要攻豫州,却须先剿灭另外一处势力。” 田丰带着三分神秘地说道。 刘备一愣,问道:“元皓所言,是指……” 田丰笑了笑:“主公心知肚明,何必再问?” 张飞一听他们所说之事,又忍不住了,将酒瓮一放,嚷嚷起来:“大哥,既要出兵厮杀,须得让小弟做先锋。” 刘备看了他一眼,随后笑道:“哦?我便不让你做先锋,你又如何?” “我……”张飞语气一凝,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把自己大哥打一顿? 看着他这幅模样,众人都哄然大笑起来。 “好了,愚兄不过逗你玩罢了,这先锋将军,便交给你了。五日之后,你领兵三万,直攻沛县,愚兄亲自领兵在后接应。” 张飞欢欣鼓舞,直接跳了起来:“哈哈,多谢大哥,小弟这就去准备。” 他一拍屁股,扭头就跑了出去。 几天后,东海郡通往豫州的某处大道之上,张飞手提丈八蛇矛,率领着足足三万大军,哼着小曲,向前行进着。 一个身穿银白色铠甲,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从后面赶了上来。 “张将军,不过就是出征打仗而已,您怎得比过年还要欢喜?” 张飞扭头看了看他:“是叔至啊,你半年前方来投靠我军,自然不知。自打前年曹操攻占了徐州之后,俺老张便不曾有过什么大战,平日里都是打打横行乡里的恶霸,或是剿灭山贼流寇,实在无趣得很。唯有这等大战之中,厮杀才最是痛快。” 那青年将领恍然道:“都说张将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三件事,一是主公发怒,二是没有酒喝,三是没有仗打,今日一见,传闻果然不虚。” “哈哈……说得好,说得妙,俺老张这辈子,也就只怕这三件事,不错不错。” 张飞对这话十分受用,仰头大笑。 “呵呵,张将军真乃当世奇人也,我陈到此番可是涨了见识了。” “放心,日后你便跟着俺老张,保证让你多多见识。你是豫州人士,此番大哥命你辅佐于我,俺老张可要跟你先说好了,这打仗之事,一切都得听俺老张的,俺不知道时,来问你,你才说,平日不得对军务指手画脚,否则,俺老张的军棍,可是不长眼。” 张飞那铜铃般的眼睛,瞪得陈到有些冒冷汗,哪儿敢反对? “是是,张将军身为主帅,理当如此。” “哈哈,好,你小子,有前途,哈哈……” 张飞这一路有说有笑,行进了三日,大军终于来到了东海郡的边界。 第八百四十二章 杀神张飞 大军行进到了沛县城外,张飞立住战马,放眼远望。 “霍,好一座高大坚实的城市,不亏是大汉高祖龙兴之地呀,这沛县的城池,比起那彭城也不遑多让。” 陈到却说道:“张将军有所不知,沛县原本也不过是一座寻常城池,只是自曹操攻略徐州失败,而主公大军因此驻扎东海郡以后,曹操便将沛县以及其他几座战略重镇,都斥以重资修建,故此方有如今气魄。” 张飞一听,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原来那曹阿瞒也是个胆小如鼠的怂包。我看呐,他定是怕俺老张来攻他城池,才这般劳心劳力,加高城墙。” “呵呵,张将军威名赫赫,当日在彭城外杀得曹军胆战心惊,曹操岂能不惧?” 陈到这话,让张飞十分受用:“说得好,今日攻下城池之后,我跟大哥说说,把你小子调到本将军身边听用才好。” “如此,就多谢将军提拔了。”陈到抱拳致谢。 “好,传令全军,攻城!” 张飞一声令下,三万兵马,全部朝着城门涌了过去。 城中守军都被这喊杀声吓了一跳,守将赶紧跑到城楼上,举目眺望,随后急忙惊呼起来:“敌袭,有敌袭,快,准备应战……” 城墙上一片混乱,匆匆备战之下,如何能敌得过三万凶悍兵马?大军一到城下,便发起了猛攻,没过多久,已有上千人冲上了城楼,与守城的曹军展开了厮杀。 “妙得很,妙得很啊,哈哈。这个守城的曹军将领,也是个饭桶,正好让俺老张捡了便宜,妙极,妙极啊。” 张飞抓着脑袋,看着战局,高兴得咧嘴大笑。 陈到却眉头微皱,一直盯着激烈的战斗,几乎是目不转睛。 “将军,末将倒觉得……” “杀呀……” 陈到的话才说了一半,忽然一阵阵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张飞双眼一瞪,扭头望去,却见自己大军的周围,除了城墙一方外,另外三个方向,从那数里外的山坡之后,树林之中,陡然涌现出了大批敌军。 “什么玩意?哪儿来的这许多敌军?”张飞看着这等突变,只觉得头大眼晕。 陈到倒是比他更显沉着,他仔细看了看冲过来的这些兵马,见他们兵器杂乱,铠甲不齐,怎么看都不像是哪路诸侯的正规兵马。 发现了这一点后,他忽然喊道:“是泰山寇的贼兵。” 张飞一拍脑门:“着啊,定是他们无疑。好家伙,他们屡屡和我大哥作对,当真不知死活,如今不来则矣,既然来了,正好让俺将这四个小贼,都捅上一万个窟窿。” 他一提丈八蛇矛,拍了拍胯下王追神驹,就要冲杀出去。 “张将军且慢。”陈到将他拦了下来,让张飞大为不悦。 “你待怎样?” 陈到忙说道:“将军,如今我军正在攻城,却遭腹背受敌,实在……” “嗨,忒多废话。”张飞十分不耐:“待俺去杀了那四个小贼,这些乌合之众,自然散去,岂不方便?” 他一把甩开了陈到,策马飞奔而去。 “哇呀呀……小贼们,吃俺一矛。” “系统提示:张飞进行冲锋厮杀,张飞基础武力98点,兵器、坐骑共提升2点,触发特技‘咆哮’,武力提升3点,降低周围所有敌军武力。触发特技‘杀神’,当前杀气等级1级,提升1点武力,当前综合武力达到104点。” 他这丈八蛇矛一出,那些区区贼兵,简直好似砍瓜切菜般,一个个贼兵或被高高挑起,或被狠狠抛出,或当胸贯穿,或刺破头颅,在他所过之处,转眼已留下了上百具尸体。 “痛快,痛快啊,哈哈……” 张飞单枪匹马,在这数万泰山贼兵之中,纵横驰骋,杀得兴起,这些贼兵平日里全仗一股狠劲,欺辱百姓,面对这样恶魔般的神鬼之将,如何能挡? 更兼其中不少人早就在徐州见识过张飞的武勇,此时见他杀来,这些贼兵直接吓得面无血色,屁滚尿流,不少人当场便丢盔弃甲,仓皇逃窜。 “又是这尊煞神来了,快逃啊……” “上次我就险些死在他矛下,太可怕了,快跑,再慢几步便没命在了。” 泰山四寇的孙观、吴敦、尹礼、昌豨四人,立足在不远处的某座小山坡上,观看着战斗,见到自己几万兵马,竟然被张飞一人,就搅得天翻地覆,士气全无,一个个都气得鼻歪眼斜。 “这些废物,平日里抢女人时如何神勇,真上了战场,却是如此窝囊,回头定要将他们砍了。” “诶,孙兄,这张飞之勇,我等也都亲眼见过多次,实在非常人可敌,弟兄们有所畏惧,也是情理之中。” “话不能这么说,此次我等几乎倾巢而出,带了五万大军来此,难道被他张飞一人就杀退回去,如此一来,日后我泰山寇还有何面目立足于世?婴子,你说怎么办?” 四寇之中的孙观,小名便是婴子,在四人之中,就属他主意最多,因此其余三人都看向了他,盼着他想个办法。 孙观摩挲着自己的山羊胡,眯着双眼,随后朝着一个方向看了看,神秘一笑。 “嘿嘿,有一个人,自他前年投靠一来,总是吹嘘自己在徐州时,是何等威猛,他还有几百名自己的部曲,因此在咱们山寨中,颇有些不可一世,连咱们四兄弟,他都不甚尊敬,如今何不让他出战,与张飞斗上一斗?” 其余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披铠甲的将领,高昂着头,正对着身边的一批士兵,向战场中指指点点,一副意气风发模样。 三人同时会心一笑:“嘿嘿,好,就这么办。” 不久之后,刚才还在指点江山的那名武将,骂骂咧咧地往前走去。 “格老子的,这四个老鬼,自己不敢去迎战张飞,就让老子去,他姥姥的,这不是害老子么?” 旁边一名将领小声嘟囔了一句:“还不是您自己被他们激将法一激,就主动说着什么不把张飞放在眼里的话……” “你说什么?”这将领怒目而视,差点就拔刀将这说话之人砍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小人说将军您英勇不凡,区区张飞,岂是您的对手?待您取了他的首级,就可以名扬天下啊。” “哼,这还差不多。”那武将收起了佩刀,脸上看起来十分得意,可心里却已经在迅速盘算起来。 “这张飞一直是久闻其名,如今看起来也确实是个猛将,只是按理说,我张闿也不是浪得虚名,想当年在徐州时,我也是陶刺史帐下一等一的大将,总不会逊色于他太多?” 想到这里,张闿似乎有了几分底气:“嗯,反正这两年我也捞了不少钱,都藏在了老宅的地下,一会儿若是见势不妙,我直接撒腿便跑,回到老家,凭借着这些积蓄,总也能当个富家翁,何必跟着这四个贼寇过那刀口舔血的生活?” 张闿打定了主意之后,整个人也变得有几分雄壮起来:“呔,兀那黑汉子,可识得你家张闿爷爷么?” 他一拍战马,长枪一抖,朝着张飞杀去。 第八百四十三章 天罗地网 张飞厮杀半天,净是一些小兵,让他渐渐又开始觉得有些无趣起来,那张闿偏在这时杀来,让他简直双眼冒光,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地看向张闿。 “张闿?难道你便是那个勾结曹操,陷害陶谦刺史的家伙?” 张闿见他旧事重提,不由心中有些恼怒,自己原本在徐州待得好好的,就是贪图曹操送来了一箱珠宝,答应他假意杀死曹嵩,才使得自己被迫由一个堂堂朝廷武将,落草为寇,变得今天这幅模样。 “呔,张飞小儿,休要逞口舌之利,来尝尝爷爷我的长枪。” 他提枪直刺张飞面门。 张飞鼻孔中发出一阵嗤笑:“嘁,凭你也敢在俺面前自称爷爷?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斤两。” 他将丈八蛇矛猛然一挥,正击中张闿的长枪,张闿这等武艺,如何能抵挡他这一击? 只听得“叮”一声响,他那长枪便脱手而出,在空中转了几圈之后,插到了地面之中。 “啊,你……” 张闿虽然早就有战败的准备,却没想到这张飞竟然会强到这等地步,自己连他一招都接不住,当即脸色大变,急忙一扯缰绳,就欲掉头逃跑。 “嘿,来挑衅于俺之后,扭头就要跑?世上岂有这等好事,留下。” 张飞快马追了上去,探出大手,抓住了张闿的后颈,好似提小鸡一般,就将他从马背上提了起来。 “啊,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张飞爽朗大笑;“哈,想下来啊,好啊。” 他将张闿猛地向上一抛,伴随着一阵长长的惊呼声,张闿从半空中摔落下来,而张飞则将丈八蛇矛往地上一竖。 “噗……” 张闿落到了蛇矛上,腹部直接被扎了个通透。 张飞看着死状异常惨烈的张闿,整个人笑得愈发猖狂得意起来,而张闿溅出来的鲜血,也染红了他的铠甲、兵器,甚至是脸庞,再配合他这笑容,简直令人生怖,惊悚无比。 “恶魔……这厮是恶魔啊,快跑啊……” 周围的贼兵比之前愈发肝胆俱裂,逃跑的速度也更快了几分。 “没用的东西!”孙观气地一剑砍断了身边的一颗小树。 “平日里胡吹大气,没想到一合就被张飞宰了,真是个废物。” 然而,他忽然发现周围的其余三人,脸色有些不对劲:“怎么了,你们为何都这幅表情?” 吴敦微微颤抖着,向前指了指:“你……你看,张飞好像,好像在看咱们。” 孙观神情一震,仿佛是要去看一个极为恐怖的东西一般,脑袋不是很情愿地缓缓转动过去。 “啊……” 他刚刚转到了张飞所在的方向后,马上就被吓得喊叫出声来。 只见张飞正站在原地,丈八蛇矛上,还挂着张闿的尸体,而张飞本人,却正直勾勾地往自己这边看过来,虽然相隔百余步远,可孙观似乎看到他好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他……他要做什么?” 孙观话音刚落,只见张飞忽然将张闿的尸体,使劲向前一抛,当场就将一名倒霉的贼兵砸得头破血流。 “哈哈,四个小贼,你家张爷爷看到你们了,快快受死。” 张飞呼喝着往那座小山坡冲了过去。 那些贼兵早已被他的勇猛和凶残吓破了胆,再加上号称自己山寨中一等一猛将的张闿,居然连他一招都接不住,就惨死在他矛下,更让这些山贼流寇再也不敢跟他交手了。 就这样,张飞在几万流寇大军之中,横冲直撞,几乎没什么阻挡,就一路冲到了这山脚下。 四寇这时才缓过神来,大惊失色,急忙后退。 “快,快上,谁能杀死张飞,本寨主重重有赏。” “对,重重有赏,快上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四人身边都是他们千挑万选的亲信,无论战意、武艺、忠心,都远非那些寻常小卒可比,一得到了主人的命令,这几千士兵很快就将张飞团团围住。 “杀……” 数千人齐声呼喝着,刀枪剑戟,纷纷向张飞招呼过来。 张飞冷眼看了看他们:“跳梁小丑,也敢逞凶,吃爷爷一矛。” “系统提示:张飞击杀一名敌将张闿,再次触发‘杀神’特技,武力提升1点。同时当前张飞杀气等级提升为2级,武力加成由1点变更为2点,综合武力提升为106点。” 张飞威势更甚,这些亲兵虽然比那些小卒强出不少,但在张飞面前,依旧与蝼蚁无异。 不过纵然如此,这几千人,总算暂时拖住了张飞,而泰山四寇,也赶紧从另一边跑下了山坡,急忙去追回自己的部队。 “可恨,这张飞莫非是鬼神不成?居然凭一己之力就打散了咱们五万大军。” 四寇之一的尹礼即便到此刻,还是心有余悸。 孙观吞了屯吞口水,压制了心中的恐惧:“终究还是我等贼兵缺乏训练,军纪不明,才会被此人一阵厮杀,就胆战心惊,四散逃窜,待此次回山寨之后,定要严加操练,否则在这乱世之中,如何能够立足?” 其余三人纷纷表示赞同,四人联手之下,很快就将逃窜的大军重新收拢,见到自己的兵马在周围,四人也彻底放下心来。 “此次曹大将军交给我等的任务,是要剿灭徐州兵马,如今看来,单单一个张飞,我等便已无法对付,可要如何向大将军交代?” 昌豨一脸纠结。 孙观思索片刻,说道:“我看此事不急。这张飞虽勇,可他的两个兄长,却远没有他这等武艺。曹大将军说了,此次是张飞为先锋,刘备亲自统兵在后,咱们不如重新设伏,若能杀得刘备,便是大功一件,何愁不能在豫州朝廷捞个高官显爵,荣华半生?” 其他三人闻言,当即一拍即合:“婴子果然妙计,就这么办。咱们赶紧出发,去东海郡来此地的路上,寻一处绝妙之地埋伏下来,想来刘备那厮,几个时辰之后,便要赶来了。” “好,这就走。”四人直接将还在沛县城外的几千亲兵抛弃,自顾自向东行进而去。 “哈哈,杀刘备,啧啧啧,想想就是美事一桩,大将军一直想取徐州而不可得,我等若能杀死刘备,助其攻占徐州北境,那不知会得到什么赏赐?” “那还用说,黄金美女,良田豪宅,必然一样都缺不了,从此荣华富贵,再也不用过这担惊受怕的日子。” 四寇幻想着美好的未来,有说有笑之际,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诸位找在下?” 四人一愣,四下张望,随后就见到有单人独骑,从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走了出来。 待看清此人面容之后,四人大惊:“刘……刘备。” 刘备笑了笑:“四位好记性,正是在下。备在此恭候多时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等四人为祸百姓多年,如今也该是伏法之时了。” 第八百四十四章 曹刘角逐 四人惊疑未定之时,刘备对着身后招了招手,随后一面面旌旗从这树林中立了起来,大批兵马,蜂拥而出。 “杀啊……” 四人面面相觑,面露绝望:“完了,彻底完了……” 荆州襄阳城,是一座丝毫不逊色于长安、晋阳等大汉重镇的巨大城池,水陆两便,商贸繁荣,堪称南北通衢。 曹操不费一兵一卒,入主此城,连日来拜访各地名士,出榜安抚民心,如今,襄阳城已是一切运转如常,看不出半点刚刚经历剧变的模样。 此刻的曹操,也没有闲着,他正在城墙上巡视城防,稳定军心。 此次荆州大胜,让自己豫州、兖州的兵马士气大振,尤其是兖州的将士,失去了老家之后,原本个个萎靡不振,此次大获全胜,曹操命将士们冲入府库,肆意取用,使得大军人人振奋,军心从此凝聚。 曹操举目眺望,看着不远处那滚滚而逝的沔水,不由心中豪情万丈,感慨万千。 “诸位,如此美景之下,操颇有所感,欲赋诗一首,以为抒怀。” 众人喜道:“主公文采斐然,我等洗耳恭听。” “好,哈哈。”曹操捋着胡须,稍作沉吟,便要开口。 “主公。”夏侯渊快步登上了城楼。 曹操诗兴被打断,本有些不悦,见到是夏侯渊,这才将胸中不快压了下去。 夏侯渊面色凝重地走到了曹操面前:“主公,事情不妙。张飞领兵三万,攻打沛县,泰山四寇,依照主公吩咐,发起突袭,却不料被张飞单枪匹马,就杀得四散而逃。四寇被吓得屁滚尿流,收拾残部逃窜之时,却中刘备埋伏,四人当场被杀,五万泰山寇,损失近两万人,余者皆已投降。” 这消息一出,周围众将,都有些惊讶。 “好个张飞,居然勇猛至斯,单人独骑就敢闯入五万人的大军之中厮杀,真万人敌也。” “这算不得什么。那些贼兵本就胆小如鼠,平日里欺负欺负寻常百姓罢了,面对张飞这等莽撞人,自然是没有胆量去较量,被吓跑也是情理之中。” “如今刘备声势大壮,一旦被他攻入我豫州领地,洛阳那边定会出兵呼应,我军岂非四面受敌?” 众将个个脸色黑沉。 曹洪一步上前:“主公,末将请命,领兵三万,去守豫州。什么张飞李飞,末将有何惧哉?若不能生擒刘备匹夫,末将绝不回还。” 可曹操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看了看曹洪,忽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子廉真大丈夫也。” 众人被他这反应弄得更加糊涂了。 夏侯惇问道:“孟德,我军新入荆州,西有刘焉,东有刘繇孙坚,北有刘赫,南有荆南四郡,可谓四面受敌。两年前孟德收买泰山四寇,便意在牵制徐州兵马,如今他们兵败身死,刘备大军数日之内,将到谯县,你为何这般淡然悠闲?” 曹操瞥了他一眼,笑道:“区区刘备,我视他如草芥尔。泰山四寇,魍魉小卒,我岂会将豫州重担,交予这等庸才之手?” 众将顿时迷茫了:“主公莫非另有安排?” 这时程昱走过来说道:“诸位将军莫急。主公此次命泰山四寇伏击张飞,其意并非要他们阻拦,甚至绞杀徐州兵马,而是要以他们为饵,使刘备生出骄悍之心,举全力攻入豫州,我军才有机可趁。” 众将似乎听出了这话中之意,陷入了深思之中。 “哈哈,爽,真爽……” 张飞跨上了王追的马背,整理着自己的铠甲,眉飞色舞,得意非常。 刘备从后面走来,看着张飞爽朗的笑容,也露出了欢喜之色。 “三弟,何事如此狂喜?” 张飞见是大哥来了,急忙行礼:“是大哥啊,嘿,咱们刚一初战,就攻下了沛县,正所谓首战告急,士气大利啊,这不是意味着咱们这次要大获全胜,攻下豫州么?何况今日我军又要出征,这又要厮杀了,小弟自然高兴。” 刘备无奈地摇了摇头:“三弟还是这般好战。须知,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我等征讨国贼,是为了大汉社稷,为了黎民百姓,可不是为了让你到处厮杀,求一己痛快。” 张飞咧嘴一笑:“嘿嘿,大哥教训的是,俺老张记住啦。可以出征了?” 刘备苦笑道:“唉,就知道你听不进去,出发。” 两人合兵一处后,八万大军,一齐出了沛县城池,朝着下一座城池杀去。 大军清晨出发,下午便杀到了相县城下,城中守军一样是惊慌失措,毫无防备,张飞哇哇大叫着攻了过去,战不到半日,守将便带着一队亲随,从另一处城门逃走,却被早有准备的刘备追上斩杀。 大军在此歇息一夜之后,第二日一早,张飞和刘备便兵分两路,张飞往西,刘备亲自往南攻略。 相县往南,便是一座名为竹邑的县城,刘备统领五万兵马,来到了城池之下,二话不说,便发起了进攻。 然而,打着打着,刘备意识到战局有些不对劲了。 “不对啊,之前两座城池,守军都毫无防备,守城时慌乱不堪,我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城池攻下了,两次战斗,兵马折损尚不到一千之数,可是这座竹邑县城,城墙尚不如前两座高大,却能如此作战有序,猛攻三个时辰,也难以攻下,我军死伤已近两千,实在是不对劲。” “主公……” 刘备忽听得身后有一人呼喊自己,急忙回头看去,却是糜芳。 “糜芳,我不是命你留守沛县么,何故到此?” 糜芳此时盔甲全无,衣衫褴褛,显得十分狼狈,他见到刘备之后,直接从马背上跳跃下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主公,末将……末将无能啊……沛县……沛县被曹军夺回去了……” “什么?”刘备大惊失色,手中的马鞭,都因之掉落到了地上。 “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紧紧抓住糜芳的双臂,一脸焦急。 “主公,你与三将军带兵离开之后,末将镇守沛县城池,不想当天夜里,曹军忽然从东面杀出,乃是由曹军将领韩浩统帅,足有不下两万人马,末将不敌,被他夺走了城池,八千守军,只有末将一人,逃脱到此……” 刘备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为之一晃,依靠着背后的战马,才勉强站立。 “曹操啊曹操,原来那泰山四寇,不过是个诱饵罢了,可笑我刘备自以为能为国除贼,建功立业,不想如今被曹贼断了后路,如之奈何?” fp 第八百四十五章 一片乱局 谁知,刘备刚刚叹了一口气之后,又有一人急匆匆策马狂奔过来。 “主公……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刘备一看来人,脸色顿时有些惨败起来:“伯瑜,你怎得也来了?莫非东海出事了?” 来者姓傅,名肜,字伯瑜,本是荆州人士,一年多以前,因家乡遭水灾,一路流浪来到徐州,刘备施粥赈灾时,见到此人相貌堂堂,有礼有节,便将他收到了麾下,此次自己出征,就留着他跟在姜桓身边,一同镇守东海郡。 也正因如此,刘备一看到他,心中就觉得十分不妙。 果然,傅肜一下战马,便和糜芳一样,跪倒在了刘备面前:“主公,曹仁、于禁、李典三人,共领大军十五万,杀奔东海郡而来。” “十五万?曹仁居然暗中招募了如此之多的军士。” 刘备大感震惊。 此次自己亲自领兵攻入豫州,并非没有防备曹仁来攻,只是根据自己的探宝,曹仁在彭城不过四五万兵马,李典、于禁分别也就三四万而已,加起来也不过十万出头,何况三郡还需留兵镇守,不可能倾巢而出,因此他只给了姜桓六万人,料想已自己二弟之能,东海郡城池之坚固,足以坚守。 只是没想到,曹仁居然暗中将军队扩张到了如此规模,这样一来,东海郡自然岌岌可危,否则以姜桓性情之沉稳,若非事情紧急的话,也不可能派傅肜前来报信。 刘备急得满头冷汗,搓着双手,来回踱步。 “退路被堵,东海被围,当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矣……” 这时,傅肜却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块布帛:“主公,此乃田丰军师之信,交末将务必亲手交给主公,说其中有破敌之策。” “哦,当真?”刘备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上前一把就抓过了那块布帛。 他看着其中的文字,越看越是惊喜,最后简直是欣喜若狂:“军师真乃神人也,备方才乱了方寸,险些误此大事。” 他即刻翻身上马,抽出雌雄双股剑:“传我将令……” 许昌城中,张勇看着刚刚得到的飞鸽传书,满脸喜色。 “好机会,好机会啊。” 荀攸听着他的声音,走了进来,开口问道:“将军说什么好机会?莫不是豫州有变?” 张勇笑道:“公达果然一算即准,不错,正是如此。刘备与其三弟张飞,领兵八万,攻入豫州,曹操命曹仁、李典、于禁,从徐州南部三郡,领兵十五万,攻打东海郡。而曹操本人也亲率十五万兵马,回防豫州,这岂不是我军趁势南下,剿灭曹贼之绝世良机?” 荀攸点了点头:“嗯,将军所言不差。陛下不久前,传令孙坚、刘备等人,出兵征讨曹操,如今刘备已然动手,而孙坚虽未出兵,却屯兵于扬州与荆州边界,如今曹操率军北上,我料定只要我军能牵制住曹军,则孙坚必会发兵进攻。如此,曹操同时被三方兵马攻打,自是胜算无多。” 张勇听他也赞同出兵,急忙说道:“既然公达先生也这么说,那不知有何妙计赠我?” 荀攸说道:“常言道,兵贵神速。为今之计,必须尽快发兵,阻挡曹操追上刘备,我看此飞鸽传书中提及,韩浩领兵两万,断了刘备回东海郡之路,曹操此次北上,定是冲刘备而去,两面夹击,将刘备与张飞击杀在豫州境内,随后与曹仁合兵一处,夺取徐州,此为曹贼之谋划。” “不错,先生料敌先机,定是如此。”张勇也肯定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军当与曹贼相背,韩浩孤掌难鸣,难以阻挡刘备与张飞之军威,何况我看刘备也未必会乖乖去攻打沛县城池。不过无论如何,我军也必须挡在曹操面前,将他困在汝南,与我军交战。只要办到此事,在下相信,以刘备三兄弟,以及田丰、审配二谋士之能,守住徐州,并非难事。那时曹操进攻不成,荆州又是腹背受敌,自然覆灭在即。” 荀攸一番话,说得张勇茅塞顿开。 “好,就照先生所说。来人,传令全军,半个时辰之后,齐聚城外东门,进军汝南。” 柴桑城中,孙坚同样也是看着一份刚刚得到的探报,喜上眉梢。 “好,终于打起来了,没想到这曹操不但和洛阳朝廷动手了,还牵扯进了徐州刘备。如今曹操亲率大军十五万离开了荆州,正到了公瑾贤侄所说之绝世良机。” 孙策第一个站了出来:“父亲,孩儿请战,只要五千先锋,定能长沙、桂阳、武陵、零陵四郡。” “好,我儿士气可嘉,盖世无双。”孙坚赞许道。 老将程普却说道:“主公,末将以为,如今紧要之事,并非攻取荆南四郡,而是要先去江夏、南郡二处,断曹操后路,只要此二郡到手,则荆南四郡迟早必是我军囊中之物。” 孙坚闻言,眯起了双眼,思索了起来,片刻之后,他看向了周瑜。 “公瑾以为如何?” 周瑜摇动一把鹅毛羽扇,轻笑一声:“江夏与襄阳,尚有七八万曹军,以及蔡瑁、张允统领水师两万,要想攻取,绝非易事。” 程普脸色一黑,冷哼道:“哼,区区蔡、张二人,何足道哉?程某征战半生,岂惧二鼠辈?” 周瑜说道:“此二人虽为鼠辈,然江上作战,实乃奇才也,老将军恐非敌手。不过,叔父领兵攻打荆南四郡时,我料二人必趁我豫章空虚,更欺我水军未成,顺江而下,夺我城池。届时,小侄将他们困在此地,主公取长沙之后,再疾驰北上,则江夏可得矣。” “主公,末将……”程普还想争取一番,孙坚却挥手打断了他。 “公瑾之言有理,伯符。” “孩儿在。”孙策满是兴奋。 “为父予你八千劲旅,你即日出发,攻打长沙郡,为父与诸位将军,领兵八万,随后便到,公瑾与韩义公留守柴桑。” “末将遵命!” 第八百四十六章 老将黄忠 曹操十五万兵马,此刻正在汝南郡的某处,全速行军,曹操本人也不避劳苦,骑着自己的绝影良驹,冲在了大军的最前方。 行至半路,一人策马追赶过来,夏侯渊见状,迎了上去,那人在他面前说了几句,就见夏侯渊眉头一拧。 “妙才,怎么了?”曹操问道。 夏侯渊拍马来到曹操身边,回道:“刚刚接到奏报,孙坚从柴桑发兵约九万,奔赴长沙而来,由其长子孙策,领兵八千为先锋,如今怕是已经离长沙不远了。” “哼,孙坚匹夫,趁火打劫,孟德,让我率军回荆州却对付他。” 曹洪怒道。 曹操却笑着摆了摆手:“何必费心?荆南四郡,本也非我军所辖,孙坚要打,让他打却,我等何必操这份闲心?如今张勇、高顺都已发兵前来阻截我军,岂能再分兵去荆州,此乃兵家大忌,我曹某人可不冲这霉头。” 曹洪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荆南四郡,虽说现下不在我军统辖之中,可早晚也是我军囊中之物,难道就坐视那孙坚占据我荆州心腹之地?” “呵呵,曹洪将军不必着急,此事主公岂会没有防备?” 郭嘉笑着说道:“那四郡之中,虽多是酒囊饭袋,却也并非没有英雄,孙坚父子虽勇,要想攻克,只怕也非易事,何况主公还另有安排。只怕待此次收拾了刘备之后,荆南之地正好是两败俱伤,坐等我军却收拾残局。” “哦?原来孟德早就料到此事,倒是我多虑啦,哈哈。” 曹操见曹洪仰天大笑,自己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此次我军要同时应对刘备、刘赫、孙坚三方兵马,我岂能不谨慎谋划?此战之后,青、徐、兖、豫、荆、扬六郡,从此归我曹氏所有,自古名家用兵,也不过如此也,哈哈……” “报……主公,张勇大军出现在我军左前方六十里处。” “报……高顺大军出现在我军右前方约七十里处。” 曹操目光一凛:“终于来了。高顺,张勇,我曹操一雪前耻,问鼎中原,就在此战。” 且说孙策领着八千人,真真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连着赶路三天三夜,便已抵达长沙郡治所所在地——临湘县城。 他抬头看了看在天空正中的太阳,随后便下令:“传我将令,全军进攻,今日日落之前,攻下此成,活捉长沙太守韩玄。” “少将军且慢。”副将出言劝阻,孙策历时有些不悦地瞪着他。 “兵贵神速,何故要慢?” 副将说道:“我军急行军三日,将士们疲惫不堪,此地距离城池,尚有二十余里路程,不如就地扎营,休整一夜,明日攻城不迟。何况末将久闻长沙有一员猛将,姓黄名忠,虽年过四旬,却有万夫不当之勇,少将军不可轻敌啊。” “胡说。”孙策厉声呵斥了他一句。 “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我军正当一鼓作气,攻下长沙,否则战机已过,悔之晚矣。黄忠区区一老将,何足道哉?长沙一郡,竟然要依仗如此老卒,足见已是无人可用,待我取他首级,威慑敌军,必使韩玄老儿,开城投降。” “可是……” “好了,不必再说了,传令下去,即刻进发,不得有误。” 孙策下达军令之后,自己一拍战马,迅速往前冲去。 “报……” 城中太守府,一名小兵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慌什么?没看见老夫正在与诸位将军一齐用饭么?” 韩玄绷着个脸喝斥道。 在他下首第一个座位上,有一员武将,面容刚毅,生得是虎背熊腰,雄壮异常,只是须发都有些开始泛白,显然年岁不小了。 这武将说道:“主公,末将看此人是守城小卒,他如此惊慌,必是城外有事,还是听他说完,再定罪不迟。” 韩玄看他求情,脸色这才缓和几分:“嗯,若不是看在黄老将军面上,定斩不饶。说,有何事禀报?” 那小兵忙道:“城外……城外出现一队兵马,正在朝我城池气势汹汹杀来。” “啪……” 韩玄手中的酒樽直接摔落在地,他的脸色也“唰”得变白了。 “兵……兵马?谁……谁的兵马?莫非是曹操?” “不是,小人看那纛旗,乃是‘孙’字。” “孙?难道是豫章郡的孙坚?不久前,朝廷刚敕封他为荆州刺史,封他长子孙策为长沙太守,他来攻打,也是情理之中。” 另一员武将分析了一番,众人都点头称是。 “孙坚……此人可是一贯有骁勇之名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韩玄急得抓耳挠腮。 黄忠捋了捋自己半黑半白的胡须,对那小兵问道:“对方有多少兵马?” “回将军,小人粗略看去,约有骑兵数十人,步兵七八千人,为首的,乃是一员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年轻武将,但长得英武不凡。” 黄忠似有所悟,微微颔首:“看来定是那孙策无疑了,哼哼,黄某常听人说,这孙坚有江东猛虎之称,而其子孙策,勇略更甚乃父,我偏不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能有何本事?” 他随后站起身来,走到大堂正中:“主公不必忧虑,莫说区区一个孙策,便是孙坚亲来,末将凭借手中凤嘴刀和铁胎弓,也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韩玄看着黄忠,有听闻对方不过七八千人马,心中稍安。 “对对对,我有汉升,有何惧哉?即刻点兵出战。” 孙策勒马驻足,在城外二百余步之外,高声呼喝:“韩玄老儿听真切了,我乃江东孙策是也,受朝廷敕封,为长沙太守,你韩玄不过一无能之辈,窃据此地多年,无所作为,今我特来接管城池,你速速将太守印绶献上,尚可饶你一命,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韩玄登上城楼,看着这孙策,头戴狮头盔,身着亮银锁子甲,手中一杆四楞霸王枪,生得高大威猛,真真是个少年英才,不由心中又舔了三分惧意,身子忍不住向后退去。 然而,他刚刚后退了半步,就有一只强有力的手,将他扶住。 “主公,这孙策如此狂妄无知,末将请命出战,好教他知晓,何谓天高地厚。” 韩玄听着这浑厚的声音,看着这张虽然有几分苍老,却让自己无比心安的脸,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好,就烦劳老将军出战,若能退敌,本太守重重有赏。” 黄忠抱拳领命,随后一提宝刀,奔下了城楼。 孙策看见了被诸多将领围在中间的韩玄,虽然不认识他,却也当即猜出了他的身份,立时用霸王枪对着他一指。 “韩玄,还不快快开城投降,莫非想要自寻死路不成?” 话音刚落,就听得“吱呀”一声,城门缓缓打开,一人策马而出。 “小子休要猖狂,可识得南阳黄忠否?” 孙策身边副将提醒道:“少将军,此人便是黄忠,传闻他勇猛非凡,在荆襄之地,罕逢敌手啊。” “就他?”孙策不屑地瞥了黄忠一眼,冷笑道:“看他年纪,没有五十,怕也差不多了,只可惜,我孙策到荆州第一战,竟要斩此老卒。” 说罢,他一挥霸王枪,朝着黄忠迎了上去。 “老匹夫,吃我一枪。” fp 第八百四十七章 天外有人 “系统提示:黄忠对战孙策。黄忠基础武力101,无装备加成……” “孙策基础武力95,兵器加成1点……” 刘赫微微有些诧异,倒不是诧异孙策会和黄忠交手,毕竟他孙坚攻打荆州是他的旨意,这一幕他自然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孙策会这么快。 “这黄忠和孙策的属性,我倒是一直没有察看,系统,来查查两人的属性如何。”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 “黄忠,字汉升,历史上荆州名将,后归刘备,演义中为蜀汉五虎上将之一,也是老当益壮的代名词。历史巅峰属性:统帅76,武力101,智力71,政治47。当前各项属性已达到历史巅峰,拥有特殊属性:射术99。” “黄忠拥有特技一;弓王——射箭时射术提升3点,与人对射时,令对方射术相关特技增益效果减半。” “特技二:老成——该武将年龄在四十岁到五十九岁之间时,年龄超过四十岁部分,每3岁化为1点武力进行战斗加成。同时对年龄小于自己的敌将,对方每小3岁,则降低1点武力,上限4点。” “黄忠为公元152年生人,当前43岁,故此提升1点武力。孙策生于公元175年,小黄忠23岁,因此降低4点武力。” “孙策,字伯符,孙坚长子,有江东小霸王之称。历史巅峰属性:统帅80,武力98,智力57。当前属性:统帅75,武力95,智力62,政治42。特殊属性:无。” “孙策拥有特技:神勇——斗将初始增加3点武力,每过二十回合,多增加1点武力,特技最高增加武力8点。” “综上所述,黄忠当前综合武力102点,孙策综合武力95点。” “嚯……”刘赫看完这些属性之后,也有些讶异。 “前世在现代时,经常在网络上看到网友在争论,黄忠年轻时,究竟会不会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强者,如今倒是有结论了。101点的基础武力,比起吕布来,还是逊色半分,不过这特技倒是很强大,一旦他到了59岁时,就能得到6点武力加成,再把敌军的武力一降,简直不要太嚣张。孙策这家伙,这次可算是踢到铁板了,啧啧啧,7点的武力差距啊,我可真想看看这个小霸王被揍得灰头土脸的模样。” 孙策与黄忠刚一交手,转眼之间,就被死死压制,这让他心中震惊不已。 回想自己多年以来,从未遇到过敌手,自问就算不是天下无敌,也是罕逢敌手,他心中常常盘算着,整个大汉,大概也只有传闻中的关羽、朱烨二人,或许能胜自己半筹。 可是如今进入荆州第一战,区区一个老将,竟然就把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让孙策岂能不惊? “可恨……老匹夫,怎敢……” 他话没说完,黄忠便冷哼道:“黄口小儿,黄某今日便教你,何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看刀。” 黄忠用凤嘴刀,将孙策的霸王枪一挑,孙策虽是一身神力,还在黄忠之上,但武艺远不如这位老将纯熟,以至于霸王枪险些被挑飞出去。 纵然他双手紧握,抓住了兵器,可霸王枪也被带偏过去,一时间,孙策胸膛大开,破绽百出。 黄忠眼睛一亮,凤嘴刀一挥,朝着他胸口砍去。 “不好。”孙策大惊,那凤嘴刀在自己的双眼瞳孔之中,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劈中自己。 “休想。” 孙策大喝一声,原本双手握住枪杆的他,此时放开了左手,一把抽出佩剑,电光火石之间,那佩剑在自己胸口一挡。 “叮……” 凤嘴刀的刀刃劈中了剑身,黄忠那巨大的力量,将这剑身直接压到了孙策的胸口,纵然隔着一层盔甲,却也很快有鲜血慢慢溢出。 城楼之上,韩玄大喜不已,不断拍打着城墙。 “好,好啊,汉升果然勇猛过人,有汉升在此,长沙无忧矣,本太守要亲自为他擂鼓助威。” 韩玄走到一旁,接过了鼓槌,紧跟着,一阵阵振奋人心的鼓声就传了出来。 黄忠喝道:“主公亲自为我擂鼓,黄某自当斩你小儿首级,以报主公大恩。” 说罢,他将凤嘴刀抽回,刀刃与剑刃摩擦,生出点点火星。 “吒。” 黄忠一声低喝,凤嘴刀在周身一转,随后裹挟着千钧之力,往孙策头颅劈去。 孙策趁机将宝剑回鞘,霸王枪重新收回到胸前。 此刻他对眼前这位老将,再也没有半点轻视之心,他将全身力量灌注于双臂之上,将霸王枪往左侧挡去。 “铛……” 两把兵器重重撞击到了一起,孙策只觉得双手虎口被震得剧痛不已,而那凤嘴刀也总算被自己荡了开去。 “系统提示:孙策与黄忠已战至二十回合,孙策‘神勇’特技再次触发,提升1点武力,孙策综合武力变为96点。” “想取我首级,我也定先废了你这老匹夫。” 孙策双目圆瞪,青筋暴起,霸王枪好似蛟龙出水,沿着再次劈来的凤嘴刀的边缘,直刺黄忠面门而去。 “嗯?” 黄忠微惊,急忙将凤嘴刀一收,架住了刺来的枪头。 “去。”他使出了四两拨千斤的手法,轻易将霸王枪铛开,随后将刀柄立在地上,整个人借力从马背上弹起,奋起一脚,踢中了孙策的胸口。 “哇……” 孙策痛呼一声,被踢下马去,摔倒在地。 “受死。”黄忠重新落回马背,大刀高高举起,斩落下来。 “少将军小心……” 副将情急之下,抬手便是一箭。 黄忠见状,却是面露嘲讽之色:“哼,在黄某面前使弓箭?” 他将凤嘴刀一收,从马背一侧取出铁胎弓,挽弓搭箭,只在短短一个呼吸之间,一支利箭便射了出去。 这支利箭可谓是后发先至,直接刺开了孙策副将射来的利箭,随后力道不减,继续飞去。 “这……”那副将对如此惊人的射术,简直是目瞪口呆,然而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叹,那支利箭就已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不断淌血,且迅速失去知觉的胸口,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便从马背上一头栽倒下去。 fp 第八百四十八章 周瑜应战 “严将军……” 孙策惊呼一声,随后一个翻身,重新站了起来,在此过程中,他将手中长枪猛地一扫,正扫中黄忠胯下战马的前腿。 “唏律律……” 那战马哀鸣一声,立时摔倒,黄忠纵身一跃,安然落地。 “好个孙策,有些本事。” 孙策却对他这句“夸奖”毫不动容,他双目之中,充满怒火。 “老贼,我誓杀汝。全军听命,给我杀!” 孙策下令之后,一抖霸王枪,再次朝黄忠攻去。 “杀啊……” 八千士兵,如同豺狼虎豹一般,杀气腾腾攻向城门。 “快,快放箭啊……” 韩玄吓得不轻,连手上的鼓槌也掉落在地。 夜晚,在长沙以东数十里的一处荒野之中,矗立着一座军营。 “报……” 一名士兵跑到了孙坚的帅帐之中,孙坚当即认出了此人是自己儿子军中的斥候,自是喜上眉梢。 “我儿战况如何?是否已攻下长沙,迎接我大军入城?” 周围众将纷纷附和:“少将军每每作战,都奋勇向前,极得将士爱戴,区区长沙,不在话下。” 谁知那小兵却说道:“回主公,少将军今日攻城,出师不利,不但折损两千余将士,且副将战死,就连少将军本人,也负伤三处,如今我军已退至前方五十里处扎营休整。” 孙坚闻言一惊:“什么?怎会如此?那韩玄不过一无能之辈,竟能杀退我儿?” “回主公,城中有一老将,名为黄忠,字汉升,极为勇猛,且有百步穿杨之术,少将军不敌,这才败下阵来。” 听着这小兵的禀报,孙坚一脸诧异,他看向周围众将,问道:“一名老将,竟有如此武艺?可有人识得这个黄忠?” 一员大将站出来,说道:“主公,末将识得此人。” 孙坚看向这名大将,却是自己麾下的黄盖,当即问道:“公覆可知此人底细否?” 黄盖回道:“这黄忠,名汉升,乃是南阳人士,末将是零陵人,俱属荆州,因此算是同乡。末将听闻,此人出身武将世家,其父亲便是一郡都尉,祖父更曾是军中司马。他自幼习武,弓马娴熟,在荆州军中,颇有几分名望,末将早年听闻,刘表将其调去长沙平定山贼草寇之乱,之后少有音讯,原想或已战死,不想至今仍为长沙太守麾下。” 孙坚拧着眉头:“此人武勇胆略如何?” 黄盖说道:“不敢欺瞒主公,末将虽不曾与他交手共事,然他可挽得三石强弓,箭无虚发,手中一柄凤嘴刀,在荆州未逢敌手,少将军得遇此人,长沙必然难以攻克。” “果真如此棘手?”孙坚有些难以置信。 “主公万万不可大意。长沙虽然只有两万守军,太守韩玄更不足虑,然黄忠实乃我军大敌,末将以为,如今只有主公亲自出马,大军压境,方能取胜,单凭少将军,断无胜算。” 黄盖的话,让孙坚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片刻之后,他一拍桌案。 “传令全军,五更造饭,随后发兵攻打长沙。” “喏!” 柴桑城外仅约十里处,便是烟波浩渺的彭蠡泽,一名剑眉星目的俊朗男子,此刻身着甲胄,腰佩长剑,正在湖边巡视着,正是周瑜。 韩当跟在他的身边,面色十分不解:“周将军,如今主公和少将军领兵出征,攻打荆州,而曹操率领荆州大半兵马前往豫州,我江东之地,可谓稳如泰山,将军您何必日夜来湖边巡视?将军与孙策少主,新婚燕尔,何苦这般操劳,不如将军回城歇息,此地军务让在下代劳。” 周瑜嘴角微扬:“韩将军是辽西人士,虽然骁勇善战,名震海内,然这水战之妙,将军却略有不察之处。” 韩当似有所悟:“公瑾之意,莫非荆州水师将来攻我城池?” 周瑜看向远方,说道:“曹操何等样人?心计深沉,胸怀天下,堪称一世奸雄也。此人明知自身实力尚不如洛阳朝廷,却敢同时与朝廷、刘备,以及我扬州为敌,如此愚蠢之事,岂是这等雄才所为?” 韩当双目微眯:“嗯,韩某对此,也万分不解,以他荆、豫之兵马,要对付朝廷张勇、高顺二将共计二十万大军,已是有些不易,如此举动,实在与取死无异,韩某实在不明,这曹操究竟有何谋划。” 周瑜神秘一笑:“世人皆以为曹操愚蠢,殊不知,此正是其高明之处。人人都认定曹操必败,如此轻敌之下,岂不正是曹操破敌良机?” 韩当虽没有周瑜的智谋,却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经他这么一说,当即便明白了过来。 “啊……我明白了。刘备攻入豫州时,屡战屡胜,自然生出轻视之心,故而被曹军轻易截断后路,又有曹仁等将大军攻入东海郡。若是刘备能谨慎从事,步步为营,则曹军自然难以得逞。如今徐州兵马被困,曹军自然免除了遭刘备、刘赫两方夹击之危,甚至曹仁如能得手,还可绕到高顺背后,使其腹背受敌,当真是高明无比。” “哈哈,韩将军果然心思敏捷,机智过人,晚辈拜服。” 周瑜一声夸赞,让韩当脸颊一红:“不敢不敢,我虚长这十多岁,遇事尚不如公瑾看得透彻,实在是活到狗身上去了。若非公瑾料敌先机,一旦荆州水师来攻,我柴桑必定难以应对,则主公辛苦打下的城池根基,俱要断送于此,韩某岂非罪人?” “呵呵,将军……” 周瑜话刚到嘴边,却被一名小兵的喊声打断。 “报……二位将军,荆州蔡瑁领一万五千水师,顺江而下,已至下雉。” “这么快?下雉县距此,不过半日行程了。”韩当微惊。 周瑜却是嘴角一扬:“果然不出所料,来人,传命各处,依计行事。” 此时不过是二月中旬,这江面之上,云雾蒸腾,蔡瑁深谙水战,自然不会在这等天气下贸然行军,直到日上三竿时,雾气渐渐散去,这才让舰队升锚启航。 蔡瑁站立最大的一艘楼舰的船头,一手扶住围栏,一手按着佩剑,看似云淡风轻,可眉目之间的得意之色,早已表露无疑。 一名武将走了过来,说道:“将军,距离彭蠡泽,只有不足三十里路程了。” 蔡瑁看了此人一眼:“是季明啊,你以为此战,我军胜负如何?” 此人不假思索道:“将军此问,也太容易了些。张允虽然不才,也知那孙坚虽是江东猛虎,却不擅水战,只在数月之前,才由一个名为周瑜的小儿,开始在彭蠡泽上训练水军,如何能是蔡将军您的敌手?我看,大将军实在太过谨慎,非要我等领一万五千水师来攻打柴桑,以末将观之,三千人马,便足以荡平扬州。” “哈哈哈……说得好。”蔡瑁听得十分欢喜,眼角的皱纹,都因此全部挤到了一处。 “报……前方十余里处,发现数十只走轲向我军行来。每只走轲之上,都有十余名士兵,插着‘周’字旗。” 蔡瑁和张允闻言俱是愣住,随后一齐哄然大笑起来。 “哈哈……这周瑜小儿,当真是个无知蠢货,竟敢以区区百人,来犯我雄师,岂不是自寻死路?” “将军,我看此子必是心中胆怯,派人来查探一二,好得知我军虚实,末将愿领兵将这百余人诛杀于江面之上,好教那周瑜做个盲眼鼠辈。” 张允抱拳请战。 “诶,杀鸡焉用宰牛刀乎?” 蔡瑁将他双手按了下来,对着身后众将说道:“你等谁愿立此头功?” 一员大将站出来道:“末将愿往。” “好,本将军与你三百人马,务必将敌军全数歼灭,若走脱了一人,便打你二十军棍。” “将军放心,江东鼠辈,何足道哉?末将若不能将这百人尽数斩杀,也不劳将军动刑,末将自己跳入江中,喂了鱼虾,也省得日后丢人现眼。” 这武将此言一出,蔡瑁大加赞赏。 “好,将军果然忠勇无双,本将军在此备下功劳簿,恭候将军归来。” “末将领命。” 那员将领带着二百士兵,从这楼舰上跳到了数十艘走轲上,顺着江水,如同数十只利箭一般,急速向前飞驰而去。 fp 第八百四十九章 水战斗法 双方相距十余里,彼此相对而行,很快便遭遇到了一处。 “哈哈,果然只有百余人,合该我马某人立功之时了。” 这位马将军狂喜不已,急忙催促着手下士兵加快划船。 不料对方那十艘走轲,在看到他们冲过来之后,当即便调转船头,迅速逃遁。 “想跑?没这么容易,快,追上去。”马将军不断催喊着。 然而,这百余名江东士兵,虽然看起来个个怂包,但划船的本事却是不小,双方都是顺流而下,而江东的船本身就在荆州船只的前面,荆州这数十艘走轲,追赶半天,也没能追上去。 “可恶,当真没用,滚开,本将军亲自来。” 这马将军立功心切,眼看一直追击无望,心中着急,一把将身边一名划船的士兵推开,自己接过了船桨亲自动手。 果不其然,他所在的这艘走轲速度提升了不少,距离前方的江东船只也渐渐逼近了上去,这让马将军心中愈发兴奋起来。 “将军,他们拐进了支流了。” 一名小兵提醒到,马将军仔细看去,只见那十艘江东走轲,不再沿着大江前行,而是向右一拐,进入了旁边一条狭窄了许多的支流当中。 马将军冷笑道:“哼哼,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了么?我马某人自幼就在江边长大,以为这区区的水网便能令我迷路,从而知难而退,简直可笑,追上去。” 这条支流左右不过六七丈宽,而且蜿蜒曲折,十分难行,江东船每拐过一个弯,这马将军都要着急大喊,甚至连连跳脚。 而最让他崩溃的是,没走多久,江东的船只,又从这条支流中,拐入了另外一条更小的河流。 这条河流总共不过两丈左右的宽度,不但更加弯曲,而且两岸遍布芦苇水草,极为阻挡视线。 “该死的,这帮家伙怎得这般能逃,可恨他们总在百步之外,不然本将军就是用弓箭射也要射死他们。” 马将军追杀了半个多时辰,早就心烦意乱,恨不得马上将这百余名敌军抓到手,用尽手段狠狠折磨他们,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才能令自己心中畅快几分。 他这话音刚落,对面的十艘走轲,就莫名停了下来,而且调转方向,看着他们,这让马将军大喜。 “哈哈,你们也跑累了?好,就让本将军砍下你等首级,带回去领功。” 他大喝一声,手中划船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在他的眼里,前方那些江东士兵,已经不是人和船了,而是一份份军功,一摞摞赏赐。 然而,不等他笑出几声,那江东百人中的其中一个看起来将军模样的人,就忽然大喊了一声:“儿郎们,还不动手?” “唰唰唰……” 两岸的芦苇丛忽然被扒开,一队队江东士兵露出了身形,他们全部挽着弓箭,对准了荆州的船只。 “啊……中……中计了……” 马将军脸色陡然变得惨白无比。 蔡瑁船队这边,又是一名将领,率领数百人,对着十艘江东走轲追杀了出去。 此刻,蔡瑁却不复当时的豪情与得意,反而眉头紧锁,满目沉思之像。 “不对……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那周瑜派出的探哨,也未免太多了些,加上刚刚这一队,已是第十三波了。” 张允倒是不以为然:“嗨,周瑜不过一个黄口小儿罢了,面对我荆州浩荡水师,难免心有戚戚,他多派探哨,更证明此人胆怯,不值一哂。” 蔡瑁却摆了摆手:“我看未必。第一波前去追击的马将军,算起来也近两个时辰了,至今都不曾回来,包括后面追击江东探哨的兵马和诸位将军,没有一人归来,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将军莫急,末将想定是江东兵马逃得太快,一时追出甚远,才没有及时赶回。我军每次派出追击的兵马,少则两倍于敌,多则四倍甚至五倍于敌,江东并无水师,纵然周瑜有设伏之计,也无如此兵力,有何惧哉?” 张允的话,让蔡瑁稍稍安心:“嗯,季明言之有理。不过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转守为攻。” 张允忙问道:“将军,如何转守为攻?” 蔡瑁哂然一笑:“这周瑜小儿手中兵力,远逊于我军,其善战精锐,更不可与我军同日而语,如此,我军自当扬长避短。我看此处距离彭蠡泽,仅剩下两个时辰路程,我当遣一支劲旅,先行一步,前往攻打柴桑。若能攻取,自是最好,即便一时之间不得战胜,也可使其难以再如此滋扰我军,待我大军一到,柴桑城还不手到擒来?” “妙啊,将军真妙计也,末将愿亲往攻城。”张允当即请命。 蔡瑁点了点头:“嗯,我料此事也唯有你能办成,这样,我予你五千兵马为先锋,如拿下柴桑,记你首功。” “末将领命。” 张允喜上眉梢,立刻跑了出去。 一艘楼船、数艘艨艟,组成了一只威武的船队,乘风破浪,向前进发。 也是天公作美,偏在此时,原本从西北方吹来的微风,此时忽然加大的风力,张允的船队展开船帆,好似流星从水面划过,留下了一道道水波纹。 张允胸有成竹,信心百倍:“连天意也如此助我,此战焉有不胜之理?周瑜不过数千新练的水军,岂能与我荆州水师对抗,此战定叫他明白,何谓水战之道。” 他正得意之时,船身却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忽然剧烈震动,随后便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这江水之中,从来没有暗礁,怎会如此?” 张允对这条江水十分熟悉,刘表入主荆州之后,对水路极为重视,为了方便商队来往,粮草运送,对荆州境内大小河流,每年都会定期清理,以保证船只不会触礁。 此地虽然已是扬州境内,但多年来,扬州通过此江入荆州之船队,不下上万,从未听闻有触礁之事,因此他才心中十分诧异。 这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将军,不好了。江面之下,布满了暗桩,我军船队便是撞到了暗桩之上,已有数艘艨艟船底破裂,唯有此楼船,只是轻微裂开,尚无大碍。” “暗桩?”张允脸色一白:“什么样的暗桩?” 那士兵回道;“这些暗桩,俱是大腿粗细的滚木钉入江底,距离江面尚有数尺,因此肉眼难以发现,暗桩之间,间隔丈余,若要清理,只怕极费时日。” “可恶!”张允愤怒不已,一剑砍在了旁边围栏上。 “竖子周瑜,安敢如此欺我?传令下去,全军尽快清理暗桩,待清理完毕之后,命二十艘走轲,在前方以竹竿、木棍为凭,谨慎探路。” “喏。” 很快,只听得“扑通扑通”的响声不断,数千名荆州水军士兵,纷纷跳入江水之中,着手清理暗桩。 这些暗桩虽然有数千根之多,然而荆州士兵个个水性极佳,他们钻入水中,或两人合力,或三人合力,没费多少工夫,便可将一根暗桩从江底的泥土、流沙之中清理出来。 短短半个多时辰,这几千根暗桩,就被清理了大半,而船底破裂的几艘艨艟,业已修好。 张允神色稍稍安定,他充满恨意地看着前方:“周瑜……如此奸计害我,我必杀汝。” fp 第八百五十章 锦帆水贼 眼看着最后一批暗桩,也终于即将被清理干净,张允长长呼出一口气。 “准备好走轲,待水中将士上船之后……” “啊……” “哇呀……” 毫无预兆的,一阵阵惨叫声,从江中传了过来,紧跟着,水面上忽然浮起了猩红之色,在这江面之上,显得异常怵目惊心。 陡然遭遇如此巨变,张允大惊失色:“又发生了何事?快,快派人前去查看。” 然而,那些在江中清理暗桩的士兵,仿佛在水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尖叫连连,拼命地朝着船只这边游过来。 而在他们的身后,除了他们自己留下的漪涟之外,却根本见不到任何动静,可尽管如此,这数千士兵,就如同有什么东西从水底抓走他们一般,不断有人扑腾着沉下水底,在船上的诸多将士,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朝着船的中间靠去。 “怪物……水中有怪物……” “定是我军此战触怒了神灵,河神来责罚我们了,定是如此啊……” “太可怕了,河神,宽恕我们,我们不敢了,不敢了啊……” 船上的士兵纷纷跪了下来,对着江面上连连叩拜。 “都起来,什么河神,胡说八道,快起来!” 张允大怒,大声呵斥着士兵。 可是他这位军中主将的威慑力,显然是远远不及那江中不断被不知名的“怪物”拖到水中,随后鲜血飘到江面上的场景来得震撼,将士们并没有理会他,依旧在朝着江水叩拜不停。 而这时,游得最快的一批士兵,终于爬上了船,他们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刚一上传,就直接瘫倒在了甲板之上。 “鬼怪……有鬼怪……” 这些士兵几乎异口同声地说着这样一句话,如此一来,船上的那些士兵自然愈发害怕起来。 “果然……果然是河神来惩罚我们了啊……” “河神饶命啊……” 张允虽是十分震怒,可是这么多士兵,个个都是如此,却也让他无可奈何,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跳上了甲板,高声喊道:“不是怪物,是人……水下有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唯独张允惊中带喜,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那士兵。 “你可是亲眼见到水下有人?” 春日的江水十分寒冷,这士兵刚刚从水中出来,着上身,难免被冻得嘴唇发紫,身体也微微抖动。 “小人……小人潜入水中,清理最后一……一根暗桩时,忽然见到一个人影从一旁疏忽而至,他一刀便……便杀死了小人身边的一名士兵,小人惊……惊慌不已,急忙逃窜,好在小人水……水性尚可,这才勉强逃过一劫……” “好,本将军就知道,定是有人暗中捣鬼。” 张允稍稍安心,虽然中了敌方陷阱,可人总比鬼怪好对付? “那些人长得什么……” 他正要问个明白时,忽然身边的副将一把将他推开:“将军小心……” 张允正不明所以之时,忽见一把短刀,几乎是贴着自己的头皮飞了过去,这让他登时冷汗直冒,心惊不已。 还不等他有所准备时,只见一根根铁钩忽然从水中激射而出。 “啪啪啪……” 这些铁钩一个个勾住了船身围栏之上,随后,铁钩后面连接着的绳索,猛然绷紧。 “哗……” 骤然之间,水浪四溅,一个个人影从水中鱼跃而出,纷纷落到了甲板之上。 “杀。” 不知是其中的哪个人喊了一声,这区区百余人,双脚刚一落地,便挥舞手中的大刀,冲向了附近的荆州士兵。 荆州兵还沉浸在“怪物”的惊恐之中,尚未完全缓过神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们完全束手无策,毫无防备。 “咔嚓……” “哇呀……” “救命啊……” 兵器砍断骨头的声音,惨叫的声音,人摔倒在甲板上的声音,顿时响成一片。 而这个时候,张允也终于完全醒过神来,他看见这莫名出现的敌人,只以为是周瑜的水军,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允立时暴怒起来。 “好个周瑜,当真有些手段。” 他声音有些低沉地说了一句,随后一把抽出了佩剑。 “我乃荆州上将张允是也,哪个是周瑜小儿?速速出来受死。” “哈哈哈……蠢货,什么荆州上将,可真是不折不扣的蠢货。” “叮铃铃……” 伴随着一阵悦耳的铃铛响动之声,一个男子狂放的笑声,以及充满嘲讽的话语,一齐传入了张允的耳中。 “谁?何方鼠辈,偷偷摸摸,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可敢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张允丝毫不怵,提着宝剑,环顾四周,试图找出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嗖……嘭……” 两道声响从他的背后传来,张允忽然心头升起一阵凉意,他身子微微下蹲,整个人向后一转,宝剑随即朝着身后劈砍过去。 “铛……” 兵器撞击之后,张允只觉得手臂巨震,虎口生疼,可也就是这一个照面,让他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只见此人大约二十出头年纪,皮肤黝黑,一看便是常年在江边长大,风吹日晒之人,他浑身湿透,袒露着上身,显得极为健硕。 不过最关键的是,他一脸桀骜不驯的神色,居高临下,充满鄙夷的眼神,还有腰间佩戴着的一条锦带和两只铃铛。 张允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你……你你……你是锦帆贼?” 那人咧嘴一笑:“哟,想不到你堂堂荆州上将,居然也知晓我甘宁的名号?嘿嘿,不过很可惜啊,小爷我却是不怎么瞧得上你,什么狗屁上将,狗屁张允,在小爷眼里,纯粹就是狗屎。” 说完,他还朝着甲板是啐了一口,这让张允心中再次怒气上涌。 “甘宁,你休要欺人太甚。你虽然在荆、扬一带劫掠商船,多年来从未被人抓住,可你也不是天下无敌,如今你胆敢来抢夺我荆州的水师船队,本将军就让你知道我军的厉害。” 甘宁“嘁”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凭你?不是小爷瞧不起你,莫说是一个张允,便是再来十个,也不过是我刀下之鬼。” “狂妄匹夫,看剑。” 张允怒喝一声,提剑便刺,甘宁只是身子一转,便轻松躲了过去,同时手中的钢刀一转,砍向张允的后背。 “系统提示:甘宁对战张允……” 这几日,刘赫早已被这系统提示的声音搅扰得有些心烦起来,不过在听到这条提示音后,他还是来了几分兴致。 “哦?甘宁终于出现了?跟张允斗上了,难道他的锦帆贼已经归顺了孙坚?不对啊,飞鹰卫虽然并未能完全渗透荆、扬之地,可锦帆贼这样一支号称江南第一水贼的部队,如若归降某路诸侯,游氏兄弟岂能毫无消息?但如果不是做了孙坚手下,又怎会和荆州水师斗上了?毕竟根据我的消息,锦帆贼从来不与官府为敌的啊,此事倒是奇了……” 刘赫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干脆就不再琢磨了。 “算了,反正迟早会水落石出的,先查查甘宁的属性。”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 “甘宁,字兴霸,三国时期东吴水战名将,少年时与一众水贼,在江上劫掠来往船只,喜好美艳华服,人称锦帆贼,后归降东吴,被孙权用来与曹魏张辽相比。甘宁巅峰属性:统帅78,武力96,智力79,政治58。” “甘宁当前属性:统帅67,武力94,智力71,政治22,特殊属性:无,特技:博浪——于水中战斗时,武力提升5点,在水面上的船只等环境下战斗时,武力提升3点。” 刘赫努了努嘴:“不错,果然是个水战的人才。” 以朝廷如今的势力,甘宁虽然是个人才,却也已经不足以引起刘赫太大的情绪波动了。 fp 第八百五十一章 兵临柴桑 受到特技影响后,综合武力达到97点的甘宁,十分轻松地压制着综合武力刚满90的张允。 “呲……” 张允一时不慎,小腹上被甘宁一刀划出了一个血口子,同时,趁着他被疼痛感所干扰的瞬间,甘宁飞起一脚,就将他踹了出去,接连的打击,让张允疼得面容都有些扭曲起来。 甘宁大踏步向前追杀,却有一名锦帆贼士兵跑到了他面前。 “老大,这些荆州的饭桶人数众多,他们不少人这时已经恢复了几分战意,弟兄们有些支撑不住了。” 甘宁赶紧环顾四周,果不其然,数千名荆州士兵中,此刻离离散散,已经有不下千人,重新拿起了武器,开始与锦帆贼战斗起来。 锦帆贼总共不过百人而已,凭借着出色的武艺和相互协作,虽然可以以一当十,暂时不至于陷入危局,可是恢复士气的荆州兵越来越多,甘宁思忖片刻,知道这样下去撑不住多久,自己这边就要有所损伤了。 “嘿,有意思,常听人说什么哀兵必胜,我从来不屑一顾,如今看来果真有几分道理,叫弟兄们撤,可不能为了这区区一点钱粮就搭上性命,反正咱们战果不小,也算对得起雇主了。” “好嘞。”那人当即对着前方的诸多锦帆贼弟兄,吹了一声口哨。 听到这口哨声后,九十九名锦帆贼,几乎在同一时间甩开了自己的对手,随后对着身后的江面,纵身一跃。 “噗通噗通……” 落水之声接连响起,足足一百人,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全部跳入了水中,甚至于荆州兵马都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见到自己刚刚还在战斗的敌人都不见了。 张允满脸通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羞愧,他扯着嗓子高呼道:“追,给我追,一定要把这些小贼杀个干干净净!” 然而,麾下几千名士兵,却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追上去。 就在这时,甘宁忽然从水面上探出头来,对着张允所在的楼船挥手打起了招呼。 “嘿嘿,荆州的崽子们,日后有机会,我还会来光顾的,等着。” “欺人太甚。” 张允不顾小腹的伤势,捡起地上一杆长枪,奋力投掷了出去。 甘宁冲着他咧嘴一笑,随后便没入了水中,那长枪钻入水面之后,没过多久,便浮了起来,而江面上也重新回归了平静,仿佛刚才激烈的厮杀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张允双目猩红,胸口剧烈起伏着,在他身边的士兵,还能听到他那咬牙切齿的声音。 军医急忙过来,为他包扎伤口,清理消毒,可绷带还没缠好,一名士兵就喊道:“将军,蔡将军的船队赶上来了。” 张允心头一惊,扭头向后看去,这一扭,正扯到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登时疼得他呲牙咧嘴。 不过那士兵也没有说错,蔡瑁统领的那更加庞大的水师船队,果然已经出现在了后方的江面之上,彼此相距,也不过数百步而已。 “完了,这回定要受军法处置了。” 张允脸色一暗,紧跟着他又看了看江面,再次露出了愤恨之色。 “甘宁……锦帆贼,迟早我要报今日之仇。” 没过一会儿,蔡瑁的巨大楼船上,张允跪倒在蔡瑁的面前。 “将军,末将出师不利,请将军责罚。” 蔡瑁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五千兵马,竟然被区区一百锦帆贼杀得这般灰头土脸,传将出去,世人会如何看待我荆州水师,本将军岂不是要颜面尽失?” 张允羞愧难当,垂头丧气,头都几乎要埋入了胸口之中。 “末将……末将惭愧……甘愿领受责罚。” 另一员武将说道:“将军,那锦帆贼一向神出鬼没,且战斗力十分不凡,这些年,主……哦不,是刘表老儿多次想要招降甘宁,却都没有回音,不少商队有上千护卫,也都没能逃脱他们的魔掌,足见其不凡之处。只是他们向来不动官船,不招惹水师船队,张将军没有防备,被他们偷袭之下,有所损伤,也是情理之中。” “是啊,如今我军攻打柴桑,正是用人之际,还请将军暂缓对张将军之刑罚,准他戴罪立功。” 蔡瑁略微思索片刻,说道:“既然诸位将军求情,便饶过你这一次。不过你这先锋也不必了,先是诸多看似探哨的走轲,引走我军数千人马,紧跟着又是布下暗桩,引我军下水,以至被锦帆贼所袭。未至柴桑,兵马已损失不小,可见这周瑜当真不可小觑,还是全军一同进发为好,反正距离彭蠡泽,也仅有一个时辰路途。” 张允咬了咬牙,虽然有些不甘,却也无话可说。 柴桑城的城楼之上,周瑜、韩当,还有诸位将军,登高远望。 “报……” 小兵跑到众人面前,禀报道:“启禀诸位将军,蔡瑁汇合张允败兵之后,以二十艘走轲探路,他们利用提前准备好的铁汁,以及诸多火把,只几刻功夫,便将我军布在江口的横江铁索弄断,如今荆州水师,已直奔柴桑城而来。” 众将之中,除了周瑜韩当二人之外,余者皆惊。 周瑜却是不惊不忙道:“这蔡瑁不愧是荆州水战第一人,果然见识卓越,本领不凡。” 韩当说道:“虽有公瑾连环妙计,令荆州兵马损失四五千人,可对方终究还有一万水师,且舰船高大,也在我军之上,不知现下如何迎敌?” 周瑜气定神闲,嘴角轻扬:“区区一万人而已,待我弹指之间,便教他们灰飞烟灭,使蔡瑁仓皇逃窜。” 众多将领,虽然没有说话,可脸上却都是质疑之色,即便韩当,也是眉头微皱起。 “这……公瑾不知有何妙计?” 周瑜扫视了众人一圈,随后忽然笑了起来:“啊哈哈哈……诸位将军若是信得过我这个晚辈,可否将城中兵马,皆交由在下调度?” 众将面露犹疑,唯独韩当,稍作思虑之后,便果断说道:“韩当愿听号令。” 他这话却是非同一般,周瑜只是要他们麾下兵马的调度之权,韩当竟然连自己也一并交给周瑜使唤,这让周瑜惊讶之余,也大感动容。 “韩将军如此胸怀,真乃我江东之福也,周瑜虽然不才,也绝不敢有负将军之信任。” 韩当郑重其事道:“韩某本就不擅水战,而公瑾之能,现已展露无疑,敌我尚未见面,公瑾略施小计,便令其损失惨重,柴桑乃主公基业,断不可拱手让人,为固守此地,韩某身躯,单凭公瑾驱策,何足道哉?” 有了韩当做榜样,其余将领,也纷纷效仿。 周瑜看着众人,心中感慨万千,同时一股强大的信心,也油然而生。 “我江东有将士如此,区区蔡瑁,敢来攻我城池,焉能不败?” 第八百五十二章 周瑜寻死 蔡瑁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彭蠡泽,顿时胸怀大畅。 “周瑜啊周瑜,凭借几分不入流的诡计,令我军多有损伤,如今到了这彭蠡泽上,双方水军正面交锋,我看你还有何应对之策。” 他对自己的水战本领有着无比的自信,当即下令船队径直朝柴桑城进发。 然而他们行进了一阵之后,湖面四周,依然见不到一个人影,这让蔡瑁心中再次打起了鼓。 “江东虽然无有水师,那听闻那周瑜也训练了两三千水兵,怎得不见他们出来应战,甚至连打探我军行踪的探哨都不见踪影?” “报……” 一艘走轲急速驶来,到了蔡瑁所在楼船面前时,一名士兵说道:“将军,前方有江东水寨一座,寨中既无旗帜,也不见兵马巡逻。” 这下蔡瑁更是满腹狐疑起来。 张允疑惑道:“这黄口竖子打的什么主意?” 另一名武将说道:“我看定这周瑜,定是个只会耍弄诡计之辈,如今他见我军已杀到城下,自然恐惧,这才弃城逃离。” “嗯,说得有理,定是如此。” “不错,蔡将军威名,荆、扬之地,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周瑜乳臭未干,不敢与将军交战,也是情理之中。” 众将言之凿凿,让蔡瑁也觉得似乎确实应该是如此,才是合情合理。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对着一名武将说道:“你带一千人去打探一番,若寨中确实无有陷阱伏兵,再派人来回禀。” “喏。”那将领命,即刻便乘着一艘艨艟,带着几艘走轲出发了。 很快的,便有一艘走轲驶了回来:“启禀将军,那水寨之中确实不见一人,而且寨内一片凌乱,器械、粮草俱在,还有十余艘走轲和两艘艨艟,桨、帆齐全,却同样空无一人,而且停放也极为无序,似是匆忙被舍弃在此地。” “果然是弃寨逃走。”众将欢喜不已,张允却是有些不甘。 “竟然让周瑜这厮逃走了,可恼……” 蔡瑁说道:“既然如此,我军这便出发。不过周瑜诡计多端,为防不测,我军兵分三路,本将军领三千兵马,入水寨,张允,你领两千人去柴桑城,黄祖,你领剩余兵马,在水寨与柴桑城之间某处休整,待探明敌军动向之后,再做计议。记住,无论白昼黑夜,水陆营寨,都务必巡逻不断,切不可掉以轻心。” “末将遵命。” 蔡瑁领着一批船队,很快就来到了那水寨门口,之前那员将领,早已恭候在此。 “末将恭迎蔡将军。” 船队缓缓驶入其中,蔡瑁仔细打量了这水寨一番,频频点头。 “这周瑜倒是个人才,此处水寨布置,外松内紧,攻守兼备,虽然不算上佳之作,却也堪称精良,此人若是我荆州将领,我当善加提拔,多多重用,日后必成大器。” 身边那将领嗤笑道:“只可惜啊,他不自量力,要与蔡将军您为敌,简直是不知死活。” 蔡瑁闻言,顿时面露得色。 “走,带本将军去验看江东鼠辈留下的器械与粮草。” 那武将十分得意:“将军这边请。那些无能之辈,仅在此水寨一处,便徒劳给我军送上了三万石粮草,千余副军械,只怕柴桑城中更多,有此收获,主公必对将军重重有赏啊。” 他带着蔡瑁,一路来到了寨中囤积粮草器械之处,打开府库大门之后,一股稻谷香气,扑面而来。 “嗯……” 蔡瑁使劲吸了一口:“竟还是去年收获的新谷,那孙策倒也舍得。” “将军当真厉害,只远远闻上一闻,便知这谷子是何年所产,末将佩服之至。” 那武将不失时机地拍起了马屁。 蔡瑁上前,一剑捅破了一袋粮食,里面的稻谷,瞬间掉落出来。 “哈哈,好。这些稻谷颗粒饱满,即便是我荆州之地,军粮之中,也甚是少见。吩咐下去,今夜全军摒弃稀粥,改用白饭。” “多谢将军。”众人急忙拜谢。 荆州虽算富饶,可军中也只有出征在外之时,才能在白天吃一顿白饭,其余便是稀粥和粗粮饼果腹,可稀粥怎能比得过白饭可口饱食? 不多时,张允的信使便从柴桑城中赶来。 “启禀蔡将军,柴桑城中,同样不见一名敌军身影,城楼上下,尽是残破盔甲,损折旗杆。询问城中百姓,说大约两个时辰之前,守军匆匆撤离,不及收拾,形迹极为慌张。城中尚有粮草五万余石,军械七千余副。” “周瑜小儿,果然逃命去也。”蔡瑁再无半点疑虑。 “传令三军,今夜休整,明日启程,先去豫章,再夺庐江,建功立业之后,大将军必然人人有赏。” 很快,夜色降临,这一万荆州水师,人人欢喜,士气高涨,或在城内,或在水寨之中,一派喜庆气氛。 “来,喝……” 蔡瑁与众将,一起来到了柴桑城内,与太守府中饮宴,丝竹管弦,钟鸣鼎食,好不欢乐。 “此番我军大获全胜,不但一举攻占柴桑,更夺得八万石粮草,近万副军械,所获如此丰厚,大将军得知后,必然会对蔡将军大大提拔。” “是啊,还望届时蔡将军不要忘了末将等人啊。” “来,我等一齐敬将军一樽。” 众将一起举起酒樽,蔡瑁也是十分高兴,顾不得抹去胡须上的酒滴,便端起自己的酒樽,和众人相对而饮。 “哈……好酒,好酒啊。那孙坚匹夫行军打仗,虽是一般,不过城中的粮食、酒水,实在不错,只可惜白白便宜了我等,哈哈。” “将军说得好,待今夜畅饮一番,明日我等追随将军,荡平扬州,扫清江东,有如此大功在手,届时只怕那夏侯惇、曹仁,也未必能压将军您一头了。” 这几人的话,让蔡瑁双目放光,心中大亮。想自己在刘表麾下时,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来要不是因为刘表被刘虞所蛊惑,将自己贬为城门校尉,他也不至于投降只有一州半势力的曹操。 如今既然成为了曹军一员,以蔡瑁的心气,自然也不甘愿屈居于诸夏侯曹之下,而如今这大好时机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兴奋难耐了。 “报……” 众人正是尽兴,却有一个着急慌忙的声音,打断了诸位将军的兴致。 蔡瑁脸色一黑,正待训斥,一名小卒跪倒在门口:“启禀将军,周瑜忽然率领水军船队,出现在我军水寨之外。” “什么,他还敢回来?”蔡瑁不觉诧异起来。 张允忙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回将军,月黑风高,难以看清,不过有楼船一艘,艨艟五艘,走轲五六十余艘。” “嘶……这怎可能?江东之地,何时出现如此规模之水师?” 张允大惊,完全不敢相信。 一艘楼船能至少乘坐两千人,艨艟也有三四百人,走轲则有十几二十人,照如此计算,江东水师至少也有五六千人。 蔡瑁却是嗤笑道:“便有五六千人,又能如何?我荆州水师尚有一万兵马,舰船之利,也更甚江东,有何惧哉?此辈小儿,以为这区区夜袭之法,便能胜过我军,殊不知实乃是取死之道也。众将听令,随我速去水寨迎敌,生擒周瑜,掌控彭蠡,就在今夜。” fp 第八百五十三章 奇异胜利 张允想了想,问道:“将军,那不知末将是留守此城,还是一同去水寨迎敌?” 蔡瑁略作沉思,说道:“周瑜虽然诡诈,然柴桑城兵力有限,纵然要分兵来偷袭,也不足为惧。倒是这五六千水师,对我军水寨颇有威胁。我看还是你带五百亲卫,随我去迎敌,只将本部兵马留守城中,以防不测。” “遵命。” 张允当即安排好了城中防务,便跟着蔡瑁一起离去。 蔡瑁也是一世名将,行动如风,很快就从柴桑城赶到了水寨之中。 远远望去,果见大小数十艘战船,在水寨之外二三里处,遥相对峙,船只上点的火把不多,因此只能看见船只轮廓,以及一个个人影。 “好个周瑜,既来偷袭,何以又不进攻?” 张允说道:“末将料定他必是为我水师军容所慑,加之十多里外,还有我军另设一处水寨,成掎角之势,周瑜自知一旦交战,则必败无疑,末将度之,片刻之后,敌军定然自退。” 蔡瑁微微颔首,对他这番推测,也有几分赞同。 “既如此,与其坐等敌军安然退走,不如趁势出击。” 他扭头往另一个方向看去,只见那边也有一批战船正在朝这边快速赶来,便是黄祖的船队了。 “嗯,黄祖已领兵赶来,季明,你且带水军三千,出寨迎战,有你们两方兵马夹击,周瑜定可生擒活捉。” 张允面露喜色,他对周瑜可谓是恨意滔天,当即抱拳领命。 “末将遵……唉哟……” 他话说一半,忽然捂着肚子喊起疼来。 “你怎么了?”蔡瑁不解道。 张允指了指自己的小腹,脸上的五官都拧到了一处:“末将……末将肚子疼……哎呦……” 蔡瑁似乎想起什么:“啊,我倒是忘了,你小腹被那锦帆贼砍了一刀,许是伤口裂开了,罢了,本将军派旁人出战便是。” 张允心有不甘,原本还想争取一二,可是肚中却愈发疼痛起来,让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而且额头也直冒冷汗。 蔡瑁随手点了一员将领,那将领命之后,便转身退去,准备开船出水寨。 然而,他刚走几步,却也忽然停下了脚步,捂住了肚子。 “哎呦……我……我肚子也疼了……” 蔡瑁这下有些恼火了:“怎么回事?你们的肚子难道商量好了一起疼?莫不是怕了周瑜,借口推脱,不想出战?” 那将急忙解释道:“末将绝无……绝无此意……实在是疼……啊呀……疼得厉害……” 他话音刚落,又一人喊叫起来:“哎呀……不对……我……我也疼了……” “我也是……当真疼得厉害,不行不行……哎呀……” 没过一会儿,这痛呼声在水寨之中此起彼伏,不仅是这些将领,连同那几千水军士兵,也都一个个哀嚎不已。 “你们……”蔡瑁大怒不已,刚要叱责,却感觉到自己的小腹之内,也有一股痛觉隐隐发作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哎呦……” 最先肚子疼的张允,这时嚷嚷道:“不对……这是……这是要拉肚子了,不行了不行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夺路而逃,直奔茅厕而且。 “哎呦,我也是……等等我……” “我也要上,别……别抢……” 一个个将领,一名名士兵,全部朝着茅厕的方向狂奔过去,可是茅厕总共不过数十间而已,怎能经得起这几千人拥挤? “都让开,让……哎呦……让本将军先上,都滚……滚开……” “噗……噗噗……” 蔡瑁一边发出了阵阵奇特的响动,一边大声呵斥着众人。 有他起了个开头,其余众人,也紧跟着一起放起了“气”。 “卟……” “噗噗……” 一时间,水寨之内,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而相同的情景,也出现在了柴桑城的城楼上,以及黄祖那正在行进的水军战船上。 “我……我知道了,那稻谷有问题,又……哎呦,又中周瑜诡计矣……” 蔡瑁心中满是愤怒,只是此刻他这话说出来,却已经听不出半点愤怒之意,而只剩下了痛苦。 就在这时,一直漂泊在数里外湖面上的江东水师,忽然火把大作。 “杀啊……” “杀光荆州狗……” “活捉蔡瑁……” 周瑜站在船头,高声大笑:“蔡瑁老贼,你中我计矣,还不速速出寨投降?” 蔡瑁急忙喊道:“快……快撤……哎呦……” 荆州一干人等,急急忙忙跳上船去,可是这仓卒之际,更兼腹中疼痛难忍,使得不少将士直接落到了江水之中,直呼救命。 蔡瑁却再也顾不得其他:“快开船,快啊……” 数十艘大小战船,只装载了不到一半士兵,就匆匆离去,周瑜指挥若定,江东水师,紧追不舍,不断朝着荆州战船放箭,一轮轮箭雨之下,又不知射杀了多少人命。 长沙郡,临湘城外某处大营之中,孙坚的帅帐内,不断传出哄笑之声。 “哈哈哈……有趣,实在有趣的很啊……哈哈……” “不想公瑾与义公,倒抢在我军前头,先立一功,好不教人羡慕啊,哈哈。” “诶,公覆,如此战机,便是交于你手,只怕也立不得这等功劳来啊。” 黄盖一愣,随后再次笑出声来:“不错,不错,黄某人实在没有这个能耐,更没有这等智谋啊。不过我还是很想看看,那蔡瑁、张允等荆州诸将,一边拉着肚子,一边仓皇逃窜,那会是何等模样。” “这还用说?自然是狼狈不堪,贻笑大方啊,想来不需几日,此战便可传遍天下,周瑜凭借此战,当可名扬天下矣。” 程普捋着已经有些泛白的胡须说道。 孙坚一脸惊喜和欣慰:“公瑾贤侄,竟能以区区千金,买通了锦帆贼,更以数十斤巴豆,与韩当将军水陆呼应,一取水寨,一攻城池,翻手之间,就将荆州一万五千水师,打得落花流水,实在是当世奇才啊。” “父亲,此战之后,不但是公瑾扬名天下,更是我江东水师,称雄四海,日后看还有谁人敢小觑我孙氏水军。” 孙策的话,引得孙坚频频颔首:“我儿说的在理。从此,我孙氏在江东,当可立足稳固,公瑾功不可没,不过我军也该拔得头筹了,不然回去之后,岂不叫一个晚辈笑话了?” 说罢,他豁然起身:“临湘城被我军连日猛攻,已是残破不堪,兵将疲敝,单凭一个黄忠,纵然有天人之勇,也难挡我数万雄师。传令下去,明日务必攻下城池,先登城楼者,赏五百金。” “末将遵命。” “父亲放心,明日且看孩儿立功,先登城楼之士,必是我孙策。” fp 第八百五十四章 豫州之战 荆、扬之地,战火纷飞,豫、徐二州,也同样是陷入了厮杀混战之中。 在豫州汝南郡,东北部的某处,三路大军,便是胶着一处,一时之间,杀得难分难解。 曹操亲自指挥十五万大军,分为几个阵营,由各个将领统帅,或四面出击,或回撤防守,如此规模大战,可曹军各部之间,配合却是极为默契,没有丝毫迟滞与混乱。 而交战的另外两方,不必多说,自然便是张勇和高顺,二人各自统领十万兵马,从两个方向,对曹军发起了攻势。 即便兵力处于弱势,可是曹操却站立在一处山坡之上,镇定自若,神色淡然。 戏忠从远处走了过来:“主公,蔡瑁将军战报已送到。” 曹操波澜不惊,连头都没有转过去,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战局,同时问了一句:“如何?可曾拿下豫章郡?” 言谈之际,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戏忠面色有些尴尬,迟疑了片刻,曹操察觉有异,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了他。 “怎么?莫非情况有变?” “这……回主公,蔡瑁一万五千水师,被江东兵马,杀得大败而回,只剩下不足六千人……” “什么?”曹操惊怒交加,大吼出声。 “江东区区两三千新练水军,如何能抵挡我一万五千百战水师?难道……是那扬州刘繇出兵相助?” 他自顾自猜测起来,不过刚刚说完,紧跟着又否定了自己。 “不对,刘繇此人,生性懦弱,麾下虽有数万兵士,六七千水军,却少历战事,更无大将统领,纵然来相助孙坚,也绝非蔡瑁敌手。” 戏忠这下更加尴尬了:“回主公,并无任何人援助孙坚,乃是……是他麾下一个名为周瑜的年轻人,以及江东老将韩当,二人联手,先以十多队探哨,吸引我军前往追杀,待引入支流小河之后,以伏兵击杀。随后又设暗桩阻拦我水师船只前行,在我军下水下清理暗桩时,周瑜买通锦帆贼甘宁前来袭杀。” “哦?那韩当虽有些勇略,却绝无此等智计,莫非这周瑜区区小辈,竟有如此智谋?” 曹操倍觉惊讶。 “不过即便如此,锦帆贼不过百人而已,也绝不能将我军杀得如此狼狈。” “主公所言甚是,我军很快逼退甘宁,攻入彭蠡泽,而柴桑城中,以及城外水寨,却都空无一人。蔡瑁将军领兵分别驻扎三处,互为犄角,准备休整一夜,再做计议。” 曹操听完,点头称是:“这蔡瑁果然熟悉兵法,敌军虚实未明,若冒然集中兵力于空城之中,若遇火攻,或中埋伏,则万事皆休。可既然如此,他又怎会遭此大败?” 郭嘉似乎有所猜测,说道:“若是我所料不差,敌军计谋关键之处,并非在于空城空寨本身,其中的某些物件,才是此战如此惨败之因?” 戏忠赞叹道:“奉孝果然聪慧无双,不错,正是如此。柴桑城和那水寨之中,囤积了八万石粮食,且都是去年所收新谷,更有军械数千副,美酒数百坛,除此之外,金银玉器、古董字画,也有不少。这些宝物、粮食,统统散落各处,蔡瑁问过城内百姓,江东兵马确实是仓皇撤离,故此他深信不疑,将宝物收拾妥当之后,当夜便给全军将士,以缴获之粮加餐用饭。” 听到这里,曹操、程昱等人也都猜到了后续的内容了。 “看来周瑜之诡计,便在此粮食之中了。” “主公所料不差。那粮食之中,掺了……掺了巴豆……” 戏忠说到此处,都不由自主幻想起了那令人作呕的场景,喉咙不觉一阵干呕。 曹操等人闻言,都是十分震惊诧异,以至于眼皮都为之抖动了起来。 “巴……巴豆?这周瑜当真是个无耻之徒,竟然用这等卑鄙伎俩。” 程昱一向以清名高士,士人典范自居,连郭嘉平日里的放浪形骸,他都常向曹操告状,何况周瑜还是敌人。 曹操沉默半晌,却是忽然冷笑了起来:“哼哼……哼哼哼……好,好得很呐。想不到我筹谋近良久,布下这等大局,原以为扬州之地,唾手可得,不想却丧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手中。” 众人都深知曹操秉性,知道他越是如此,就代表他心中怒火越盛。 程昱说道:“主公,扬州一战虽然失利,然于我军大局,并无甚紧要。只要豫、徐战场取胜,主公之势,便足可与刘赫相抗衡,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届时再回头拿下扬州,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经他这么一说,曹操脸色这才稍稍缓和半分。 “刘备那边如何了?” 戏忠急忙回道:“不出主公所料,刘备得田丰指点,放弃沛县,直接由竹邑县城向东北进发,攻入彭城境内。曹仁将军假意攻打东海郡,实则暗渡陈仓,回道彭城,将城墙上偃旗息鼓。刘备攻城之后,轻易得手,欣然入城之后,遭曹仁将军埋伏,奈何那张飞及时赶来,救走刘备,否则当可留下他首级。” 曹操轻捋胡须:“张飞之勇,昔日在虎牢关前,我便有所见识,彼时他初上战场不久,未得历练,便能与久经沙场,号称天下第一猛将的吕布,斗上百合。如今此人在上党、东莱,以及徐州,身经百战,武艺必然更甚当年,曹仁绝非敌手。刘备被救走,原也在意料之中,吩咐曹仁、李典、于禁三人,继续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喏。” “报……禀报主公,敌军金刀营与汉武卒已然出动,我军前部,难以招架,已是节节败退。” 听着小兵的禀报,曹操却只是笑了笑。 “激斗到第三日了,这张勇和高顺,终于将手中的王牌用出来了。也好,我准备了许久,耗费无数心血与钱粮才完成的秘密武器,今日也该出来一见天日了。” 他立足山坡之上,眺望远方,见到金刀营和汉武卒,列阵齐整,正在步步为营,缓缓推进,可谓是所向披靡,难以抵挡。 曹操大手一挥:“传令典韦等将,准备出击。” fp 第八百五十五章 秘密武器 双方大军,原本厮杀得不相上下,难分伯仲,正在胶着状态时,锐不可当的金刀营,还有坚不可摧的汉武卒骤然杀出,顿时打破了战场的平衡。 金刀营和汉武卒,此次已是倾巢而出,两部各有三万精兵,列阵肃然,杀气凌霄,威慑八方。 “是汉军的金刀营和汉武卒,快跑啊……” “这等精锐,杀人如麻,我等绝非对手……” “快撤,保命要紧啊……” 曹军前部,与金刀营、汉武卒刚一交手,只片刻功夫,就是死伤惨重,余者个个惊惧不已,再也顾不得什么军令了,扭头便逃。 转眼之间,原本十分严正有序的曹军战阵,便被冲杀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张勇见势大喜:“全军追击,压上去,将敌军一举击溃。” “将军且慢。”荀攸阻拦道:“曹操惯能用兵,将军麾下金刀营,高将军麾下汉武卒,其早有所知,岂会不加防备?如今敌军一触即溃,其中定有蹊跷。” 张勇却不假思索道:“我金刀营自练成以来,十年之间,未尝一败,曹操有何能为,可破我军?” 说罢,他坚持下令道:“全军追击,斩杀曹贼。” “诶,张将军……”荀攸再想劝阻时,张勇已身先士卒冲杀出去。 “将军终究还是为了大皇子,而至贪功心切,只恐要坏了大事,这可如何是好……” 荀攸心中焦急万分,沉思片刻,随后忽然抬头,朝高顺大军方向望去。 “嗯,高将军果然宠辱不惊,不曾中曹贼诡计,此战胜算,当在他的身上。” 想到此处,他毫不犹豫,拍马朝高顺奔去。 张勇亲自做了先锋将军,冲杀在前,他的武艺,虽然不及关羽、朱烨,也比之赵云、马超也略逊一筹,可对上这些寻常曹军小卒,却是手到擒来。 他手中劈天盖地斧肆意挥动,便有一批批曹军,倒在了他周围,不但是他本人,那三万金刀营,手中金刀,寒光闪闪,锐气逼人,只冲杀了片刻功夫,就不知有多少曹军丧命刀下。 张勇身躯奋勇向前,心头也是一样激动不已:“妹妹……正儿,我便是拼出性命,也要保住你二人在宫中地位稳固,绝不能叫那太原王氏,欺凌了你们。” 他这一念头刚刚出现,忽见前方有一批曹军士兵,一反常态,不但没有逃窜,反而主动迎了过来。 这批曹军俱是步卒,一半身躯,都被一面半人高的盾牌挡住,而在这支部队最前面的,却是典韦和许褚这两个猛将。 “弟兄们,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都给我冲上去。” 典韦大喝一声,双铁戟一挥,率先冲到了金刀营的面前。 “咔嚓……” 金刀虽利,可这些士兵的武艺却是远远不如,刚一交手,只一合,其中一名金刀营士兵的头颅,就被典韦砍了下来。 紧跟着,许褚也带着那大约万余盾牌兵,一齐杀倒。 张勇似乎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可事到如今,自己已无退路,便振臂高呼:“金刀一处,所向披靡,杀光他们。” 金刀营士兵,本就心比天高,自视为天下绝顶精锐,遇到任何敌军,都从不放在眼里,因此,张勇军令一下之后,三万金刀营士兵,就好似被捅了窝的马蜂一般,全部涌了上去。 “唰……” 金刀奋而劈出,对方那些盾兵,当即用手中的大盾挡了过来。 “哼哼,区区盾牌,岂能挡我?殊不知我军金刀之锋锐,足可比拟绝世神兵?” 张勇十分不屑。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双眼瞪得极大,仿佛眼珠都随时会掉出来。 金刀营这一刀劈出,竟然被对方的盾牌硬生生挡住,不但没有将那盾牌劈开,甚至于连一个明显一些的缺口都不曾砍出来。 “这……这究竟是何物,竟能克我金刀?”张勇大惊。 典韦得意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此乃大将军专为对付你这金刀营所准备,此盾乃硬木所造,背后横着镶上近十根铁棍,岂会惧你?弟兄们,给我并肩自上啊。” 他整个人高高跃起,一戟将一名金刀营士兵硬生生从中间劈开两半,可这迸射出来的鲜血,却只让他更加疯狂。 许褚大叫道:“哈哈,典韦老兄,今日你我比一比,看谁杀敌更多,输的请喝酒,如何?” 典韦毫不犹豫道:“比就比,来。” 两人虽然体型魁梧壮硕,可是在这万军之中,却是显得灵活无比,穿梭自如,他们虽然没有那大盾护体,可金刀营依然难以伤到他们,反而被他们连连击中,一个个士兵倒地,一把把金刀掉落,看得张勇睚眦欲裂。 “典韦,许褚,休要猖狂,吃某一斧。” 他一挥劈天盖地斧,朝典韦脑门砍去。 “来得好,我先拿下了你,嘿嘿。” 典韦丝毫不惧,将双铁戟一支架在头顶,另一只对准张勇坐骑横扫过去。 “系统提示;张勇对战典韦。张勇基础武力94,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鬼斧’,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典韦基础武力97,兵器提升1点,触发特技‘步战’,武力提升5点,因当前处于上风,故此不能触发特技‘悍勇’,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相同的武力之下,使得二人纠缠一处,三十合后,也看不出半分谁要取胜的迹象。 许褚喊道:“张勇,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今日就斩下你的头颅,典兄弟,我来啦。” 他手中的大砍刀一撩,直劈张勇腰腹。 张勇大惊,匆忙之下,以斧杵地,整个人忽然跳跃而起,这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不料典韦倒是不高兴起来:“许褚兄弟退下,你自领兵作战就是,我典韦打架,可不能靠别人帮忙,否则岂不是惹人嗤笑?” 许褚对此倒是不在意,反而关切问道:“兄弟一人,可能对付得了这张勇?” 典韦一边出击,一边回应:“区区张勇,何足挂齿?看我杀他。” “大言不惭,看斧。”张勇怒极,手上又平添了三分力道。 曹军这盾牌兵,在许褚的统领下,一路横冲直撞,正好克制了金刀营。不过他们终究兵力只有一万,双方很快便又陷入了胶着之中。 而在战场的北侧,高顺气定神闲,指挥着汉武卒,以守代攻,稳中求胜,敌军败退,他不追击,敌军进攻,他便让汉武卒缩成一个个四方阵型,这阵型,重盾在外,长矛此处,真真是个牢不可破的强大战阵。 然而,几乎在张勇那边盾兵出现的同一时间,两员大将,忽然领着兵马,从另一侧杀奔而来。 “高顺,可还记得我夏侯惇乎?” “贼子,夏侯渊今日特来报仇,还不受死?” 夏侯兄弟齐头并进,策马狂奔,不过让高顺有些惊讶的,并非这二人,而是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带来了数千名骑兵。 这两队骑兵,夏侯渊身后的,人人背着长弓,而夏侯惇身后的骑兵,竟然连人带马,身穿铠甲,俨然是飞羽骑和紫金龙骑的翻版,只是那铠甲也好,长弓也罢,显然都不如关羽和赵云麾下骑兵那般精良。 可即便如此,这也足够让高顺震惊了。 骑射之术,极难掌握,自不必说,那具装重骑,是何等耗资靡费,即便以洛阳朝廷如今的财力,也只能勉强供养两万紫金龙骑而已,若要再行扩军,纵然是如今的大汉国库,也有些难以支撑。 上至刘赫,中到诸将,下至汉军士兵,个个都以此为傲,坚信唯有朝廷方能有这般财力、能力,训练出这等精锐骑兵。 可是,偏偏这样的骑兵军队,竟然活生生出现在敌军之中,这如何不让高顺惊异非常? “骑术……他们何以能有这般骑术?” 高顺第一时间,便到了其中关键之处,钱粮、铠甲都易解决,可是无论是马上骑射,还是身穿重铠战斗,对骑术之要求,都是极高,这才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不过夏侯兄弟显然没打算给他时间思索此事,两人左右夹攻,率领各自骑兵就冲了过来。 第八百五十六章 败汉武卒 且不论财力如何,无论是具装重骑,还是弓骑兵,对士兵骑术的要求,都要远远高于寻常骑兵,在高顺心中,普天之下,只有关羽的紫金龙骑,和赵云的飞羽骑士兵,经过重重筛选,再加上这一全套马鞍配具辅助,才能成就如今的威力。 可是这夏侯兄弟,明显也做到了这一点。 两人分别统领着麾下的数千骑兵,从两侧攻杀过来。 “挡住他们。” 高顺即刻下令,身边的传令兵挥舞军旗,前方的三万汉武卒,立时便开始变换起了阵型。 “咚……咚……咚……” 伴随着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汉武卒士兵迅速朝两侧散开,他们举着重盾,提着长矛,向夏侯兄弟的骑兵追赶过去。 骑兵速度虽快于步兵,可是他们远远赶来,本是不及汉武卒两面散开的速度快。 三万汉武卒,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分开两排,南北纵横约万丈,宛如一道城墙一般,挡在了曹军的面前。 一些曹军士兵还试图冲杀过去,可汉武卒的重盾与长矛阵型一旦组成,莫说是敌军士兵了,便是猛虎野兽,也休想穿过去。 “进。” 高顺军令一下,这两排汉武卒,便如同两道会移动的长城,一步一步,向前踏出。 “杀,杀,杀。” 汉武卒乃是军中一等一的精锐,所挑选的都是最为精壮的勇士,一日三餐,顿顿皆有肉食,莫说是在军中,即便是在不少小县城的世家望族之中,这样的餐食也属奢侈。 也正是有了这样的补给,再加上高顺那看似严格到“非人”的训练,才使得这三万将士,个个虎背熊腰,如狼似虎,何况他们都是身经百战,杀敌无数,如今三万人同时呼喊着“杀”字,直让人觉得杀气逼人,震骇人心。 眼看着那区区几千曹军骑兵,就要被这两堵“城墙”挡在前方,难以逾越,可是夏侯兄弟,却忽然一声令下,随后就在汉武卒面前二三十步远的地方,两队骑兵,骤然之间就转过弯来,其行动之灵活迅捷,让沉稳如高顺,也大为震惊。 “这……究竟曹军何处练出如此骑兵?” 那两队骑兵极为迅猛,速度比之前冲杀过来时,明显快了不少。 “快变阵,千万不可使其绕到汉武卒背后。” 高顺也有些急切起来。 汉武卒仓促之间,急忙想要调转方向,改变阵型,可是夏侯渊却忽然大喝一声:“挽弓……” 高顺双手一握:“不好。” 他“好字”刚刚说出口,夏侯渊再次喊道:“放。” 数千支箭矢,顿时激射向了天空,绕出了一个完美的弧线之后,纷纷朝着汉武卒的头顶落了下来。 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三万汉武卒,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有其中少数人及时躲到了重盾之下。 “噗噗噗……” “叮当叮当……” 利箭射中人体的声音,砸到重盾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紧跟着,夏侯渊的第二波,乃至第三波箭雨,又发射了出来,转眼之间,汉武卒便死伤过千。 高顺双目欲裂,又恨又惊:“快,后撤。” 军令下达,汉武卒纷纷抬起重盾,向后撤退过去。 然而,这时夏侯惇又狂笑出声:“哈哈,高顺匹夫,让你见识见识某家的厉害。” 原来,就在刚才夏侯渊射箭,吸引了高顺注意力时,夏侯惇却已经率领他那边几千重甲骑兵,成功绕过了汉武卒缩组成的防线。 “受死。” 夏侯惇兴奋难耐,面容都为之扭曲起来。他在陈留被高顺击败俘虏,关押了数月之久,引以为生平耻辱,日夜所思所想,都是报仇雪耻,如今终于有机会得偿所愿,他岂能不激动? 此时,他手中的长枪,好比一条愤怒的蛟龙,呼啸着从背后杀向汉武卒,而他所带来的那几千重甲骑兵,也毫不手软,一拥而上,频频出击。 只片刻功夫,正准备撤退的汉武卒,又被击杀了近千人。 远处的曹操看着战局因此逆转,神色也是一松,原本一直紧握的双拳,渐渐也放了开来,只在手掌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血痕。 “幸得夏侯渊将军,当日识破汉军骑兵装备之妙用,数月以来,我军几乎倾其所有,赶制万余套马具,训练了这六千弓骑兵,四千重甲骑兵,今日一战,大破汉武卒,实在是威力不凡。” 程昱捋着胡须,也是满脸轻松,再也不见之前的紧张神色。 曹操点头道:“妙才一向心思缜密,当日我军包围陈留,那汉军粮车队穿过我军军营,要进入陈留城时,妙才不过上前看了几眼,便明其中奥妙所在,实在非常人所能及也。今日败得汉军,妙才当为首功。” 对于他这番话,周围众人,都是十分赞同。 郭嘉说道:“那刘赫驰骋天下十余载,骑兵之威,即便是匈奴、鲜卑等胡人,也大有不及,如今方知其中关键。这双边马镫所配马具,实乃骑兵之利器,也亏得这刘赫能想得出来。” “呵呵,刘赫大军所年来可谓罕逢敌手,尤其麾下紫金龙骑和飞羽骑,至今为止,莫说打败仗,每次战斗即便是损伤,也是极少,而且他们既然得胜,战场也归他们打扫,敌军难以获取对方骑兵尸首,对其中奥妙,自然不得而知,也唯有夏侯渊将军这双慧眼,方能建此功业。” 戏忠略微分析了一番,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这时,曹操忽然眼睛一亮:“元让已杀至高顺近前。” 众人惊喜交加,扭头望去,果然见到夏侯惇领着他那四千重甲骑兵,杀到了距离高顺所在位置,不足三百步的地方。 “好,只要能擒下高顺,此战我军便已胜券在握,再无疑虑。” 程昱激动得拍打双手,双目之中都有些充血起来。 汉武卒,洛阳朝廷绝顶精锐。 高顺,刘赫麾下第一统兵大将。 二者都是所向披靡,从未言败。 也正因如此,击败他们,成就自己的万世之名,也就成为了天下谋士与将领共同的梦想。 fp 第八百五十七章 身陷包围 一名武将惊慌道:“高将军,那夏侯惇杀来了,您是否……” 不等他说完,高顺就瞪了他一眼,随后喝斥道:“慌什么?” 他看了看站在身边的荀攸,对方冲他点了点头,高顺也点头回应。 随即他下令道:“鸣金收兵,速撤。” “嗯?什么?”众人只当是自己听错了,这等战局,虽然稍有不利,可并没有到必败之地,以高顺的性情,按理说断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才是。 高顺看到他们的神色,又重新说了一遍:“鸣金收兵。” 这下,旁边的传令兵听得真真切切,再无犹疑,当即便开始鸣金。 包括汉武卒在内的数万兵马,即如潮水一般,卷席而退。 “哪里走?” 夏侯兄弟看见高顺之后,便是心头火起,一心只想着要擒下这位汉廷大将,一雪前耻,岂会任由他撤退逃走? 两人不由分说,便下令追击。 可还没追上几步,便被人喊住,二人回头看去,竟是程昱。 “仲德,你不在孟德身边,来此作甚?” 程昱对二人抱拳行礼,说道:“主公有令,二位将军不可追击,可放任高顺撤离。” “什么?此事万万不可。” 两人毫不犹豫便驳斥了起来。 “如今大好战局,近在我军手中,高顺败局已定,何不趁胜追击,将其一网打尽,岂不正可断了刘赫一臂?” 程昱却道:“二位将军不可大意。高顺虽败,可此战损伤,尚不足五千之数,实力犹存。且二位仔细观之,其撤兵之时,秩序井然,毫无慌乱之像,更有多名大将领汉武卒亲自断后。” 两人闻言,回头看去,果然正如程昱所说毫无二致,只是之前他们只顾盯着高顺,因此没有察觉。 程昱见他们冷静了几分,继续说道:“二位将军所率骑兵,虽然一时得胜,然终究兵力太少,一旦追上敌军,对方殊死一搏,二位以为能有几分胜算?” 夏侯兄弟面面相觑,这答案太明显不过了。 “多亏先生提点,否则我兄弟险些被仇恨所扰,以至误了性命。” 两人恭恭敬敬对着程昱行礼致谢,程昱连道不敢。 “主公有命,高顺要撤退,让他自去便是。张勇尚在我军围困之中,只是此人十分厉害,不下于高顺,一时难以擒拿,还请二位速速前往驰援,拿下张勇,亦可令洛阳惶恐万分,使我军士气大振。” 夏侯兄弟看了看远处厮杀正酣的战场,心头战意再次昂扬起来。 “好,跑了高顺,得了张勇,也是一样,将士们,冲过去!” 总共一万骑兵,嗷嗷叫着杀向了张勇。 张勇的金刀营,被典韦和许褚率领盾兵牵制,再由其余曹军诸将领兵攻杀,双方杀得你来我往,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至于张勇麾下的其余七万大军,面对曹军虽然取得些许优势,可也难以速胜。 张勇凭借手中的劈天盖地斧,在曹军之中来回冲杀,原本还有典韦、许褚压制住他,可是金刀营太过厉害,二人没战多久,就不得不抽身离去,前往统领盾兵作战,如此一来,便使得张勇几乎无人可敌。 厮杀至今,已有四名曹军将领,上百名士兵,丧命在他斧下,如此,更令汉军士兵振奋不已,士气高涨。 “张将军威武!” “杀光曹狗!” 便在这个时候,夏侯兄弟驰援而来。 “谁敢杀我夏侯家与曹家之人?” “先尝尝某家的弓箭。” 夏侯渊抬手便是一箭,射杀了一名汉军士兵。 随后,他冲着张勇高呼道:“张勇,那高顺已然弃你而去,如今你孤立无援,必败无疑,何不早降?我家主公绝不会亏待于你。” 张勇冲着他狠狠啐了一口:“呸,不知羞的无耻之徒。我张勇本是一乡野村夫,赖天子厚恩,以兄弟相待,至有今日。所谓忠臣不事二主,何况兄长与我,全忠义之情,我若相悖,与禽兽何异?” 说罢,他翻手劈倒了一名曹军士兵:“狗贼,闲话少说,但来一战,一决生死。” 夏侯惇面露赞叹之色:“好个威风凛凛的英雄,既然如此,妙才,待愚兄先去会他一阵。” 他一拍战马,提枪便刺。 “系统提示:张勇对战夏侯惇。张勇基础武力94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鬼斧’,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夏侯惇基础武力95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拥有特技‘狂暴’——随技能拥有者的暴躁与愤怒程度增加2-5点不等的武力,同时降低双倍的智力。但其对张勇目前尚无此等情绪,因此暂未触发,综合武力97点。” 夏侯惇长枪横刺而来,张勇目光一凛,用大斧向前一拍,这随手施为,就将这一击化解开去。 “好武艺。”夏侯惇暗暗赞了一声,随后枪杆一挥,话枪为棍,砸向张勇头颅。 “哼。”张勇冷哼一声,大斧往脸侧一摆,可谓不动如山,任凭夏侯惇长枪砸来,也不能奈何分毫。 “再来。” 夏侯惇打出了兴致,将长枪一收,随后对准张勇面门一点,张勇将头颅侧过,躲去这一击。 “你已进攻三招,该我了。” 张勇呵斥一声,大斧猛然劈出,直如垂云盖顶,势有千钧。 “铛……” 横在夏侯惇面前的枪杆,与张勇的大斧撞击一处,发出了一声巨响,而夏侯惇也觉得虎口阵痛,险些连枪杆也握不住了。 他心中惊骇不已:“这张勇武艺竟然如此精湛,只怕我军中唯有典韦、许褚二人方能胜他半筹,我断不可小觑。” 就在他这心中思索的功夫,张勇第二招便已攻来。 “凭你也想挡我,痴心妄想,待我先杀了你,再去取曹贼首级。” 张勇愤然喝道,全身力量灌注大斧之上,狠狠朝着夏侯惇的脖子劈砍出去,恨不得这一斧之下,就砍下他的头颅。 “你说什么?” 听得他这一句话后,夏侯惇登时暴怒,双目圆睁,额头青筋好似随时要炸开一般,端得是骇人非常。 “系统提示:夏侯惇被激怒,依据当前愤怒等级,武力提升3点,当前综合武力达到100点。” 他身子向前一趴,同时手中长枪,悍然刺出。 张勇一斧落空,而那枪头却已逼近自己小腹,他情急之下,腾出左手,于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抓住了枪头之下三寸之处。 “啊……去死……” 夏侯惇怒喝不已,使出了所有的力量,将那枪头瞬间又往前推进了两寸,已经堪堪抵到了张勇的小腹铠甲之上。 第八百五十八章 高顺连败 “大哥,干得好。”夏侯渊在后方不远处为夏侯惇加油鼓劲。 不但是他,周围看到这一幕的数千名曹军,以及山坡上的曹操等人,心都仿佛跳到了嘴边,个个屏住呼吸。 只要夏侯惇能击杀或擒下张勇,不但此战可以取胜,从而夺回兖州,而且对洛阳朝廷也是一大打击,并使得曹军从此声威大震。 那枪头抵着张勇小腹的铠甲,刺得越来越深入,很快便刺破了外面的一层皮甲,不过张勇贴身穿着金丝甲,夏侯惇只刺入这半分,就觉得去势一阻。 “宝甲护体又如何,今日我誓要杀你。” 夏侯惇沉声低喝,手上将长枪一转,枪头刮着金丝甲,“呲呲”作响。 张勇目光一沉,却也没有半点惊慌,只见他将竟然直接放开了夏侯惇的枪头,任凭它一点点从金丝甲的缝隙之中刺穿过来。 “嗯?”夏侯惇有些惊讶,却见张勇双手握住斧柄,大力砍杀过来。 那枪头刚刚刺入金丝甲不足半寸,根本不曾伤及张勇皮肉,可这大斧如雷霆万钧,强势杀来,夏侯惇大惊之余,不得不收回长枪,前往抵挡。 “嗨,可惜。” 见到大好时机就这样错过,曹操等人面色多有惋惜之色。 “这张勇的护身软甲,当真是坚不可摧,要想杀他,实在不易。” 程昱充满遗憾地说了一句。 曹操虽然双眼半闭,却是精芒闪烁:“这刘赫小儿手中的宝贝,着实不少。神兵、宝甲、良驹,还有这全套马具,汉武卒的重盾,金刀营的兵器,以及那惊神连弩,破石重弩、火兽、井阑车,简直数之不尽,也不知他如何能有这等灵光闪动,创出许多技巧精妙之物。” 郭嘉笑了笑:“主公何必眼红?此战获胜之后,这些东西,我军便都会有了。” “嗯……说得对,还是奉孝知我心啊,哈哈。”曹操开怀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他又看向了夏侯兄弟所在的方向。 “虎者,刚猛绝伦,霸绝山林。豹者,机敏灵动,称雄荒野。我有这一虎一豹二骑兵,日后大力扩充,不出三年,当可与关羽、赵云二人之骑兵,一较高下。此战若能得汉武卒、金刀营之兵器,以及张勇之尸身,则数年之后,刘赫兵马于我之优势,将荡然无存矣,届时便是他死期将至。” 戏忠却看着远方,不无忧虑道:“那高顺就这样轻易撤兵,委实蹊跷,只恐他会杀个回马枪,主公不可不防。”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志才说的在理。这高顺虽不是刘赫等人结义兄弟之列,然自狼调县时,跟随其征讨张角至今,十有一年,同甘共苦,已与兄弟无异,况此人一向精通兵略,绝不会就此罢休,我料其方才撤退,不过引我军追击,好设伏击杀罢了。如今见我军不曾中计,他必会伺机回返,来救张勇。” 郭嘉也说道:“主公明鉴,属下也深以为然。” 几人刚刚说完,便见一名士兵跑了过来:“主公,高顺率军从我军侧翼攻杀而来,长公子正在率军厮杀,却难以抵挡。” “来得好快,不愧是高顺。”曹操赞叹一声,随即下令。 “传命乐进、曹纯,令他二人各领兵两万,从高顺左右两翼夹击进攻。” 曹操等人立足山坡之上,远远看去,只见在数里之外,一大团黑影正在厮杀,这厮杀双方,虽然看不清楚,但众人也都知道,必定就是高顺与曹昂了。 曹昂领军三万,护着曹军的左翼,这兵力本就少于高顺,何况论及同兵作战,他与高顺更是相距千里,因此双方初一交手,他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汉武卒层层推进,步步紧逼,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曹昂的麾下兵马杀死数千,同时也向前行进了数百步之远。 高顺此时已能勉强看到张勇的身影,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挥舞长枪,身先士卒杀了过去。 “高顺,哪里走?” 一声中气十足的挑衅传了过来,高顺循着声音看去,是一名看似二十多岁的年轻武将,杀气腾腾冲来。 在他背后,还有大约三四千骑兵,紧紧跟随,杀入了高顺大军之中。 这些骑兵虽然与夏侯兄弟的骑兵不同,只是寻常的骑兵,但是在这名年轻将领的统帅下,他们左右突击,腾挪闪躲,竟然也在汉武卒勉强战得游刃有余。 高顺有几分惊叹:“好个敌将,有些本事。” 他随即高喊道:“来者何人?” 对方回应道:“某乃曹纯是也,特来取汝首级。” 随后,他举着一把月牙戟,直接杀向高顺。 “原来是曹仁之弟。”高顺心中了然,也不敢小觑,提起自己的傲雪梅花枪,也迎战了上去。 “系统提示:高顺对战曹纯。高顺基础武力91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6点。” “曹纯基础武力92点,无装备加成,无特技,当前综合武力92点。” 两人打得十分激烈,枪来戟往,不过常言道:姜还是老的辣,三十合后,曹纯渐渐落了下风。 “杀啊……” 不远处,又有一阵喊杀声传来,高顺急忙扭头看去,原来是乐进领兵杀到。 “汉武卒虽威力无穷,却是灵活欠缺,十分不便,你当我等不知么?高顺,今日你与张勇,都要葬身此地。” 曹纯趁着高顺分心之时,一戟劈出,高顺慌忙抵挡了一阵,惹得手忙脚乱。 “快,撤兵。” 高顺再次大喊一声,随后虚晃一枪,逼退曹纯,迅速退走。 “休逃。”曹纯不依不饶,紧追不舍。 乐进赶忙追上他:“子和莫追。主公有令,切不可追击高顺,否则必中其埋伏。我等就在此厮杀,他若再回来时,你我便来个守株待兔。” “可……”曹纯看了看高顺撤退之后,沿途留下了一地的兵器、重盾、铠甲,甚至是随身携带的干粮,顿时眼红不已,对于汉武卒所用的军械,以及随军的牛肉、羊肉干,他可是慕名已久,此刻见到宝物就在眼前,难免心痒难耐。 山坡之上,曹操捋着胡须,面色十分得意。 “不出所料,高顺果然杀回。” 程昱说道:“好在主公早有准备,再次将他击退。只是不知他此番撤退,下次又会从何处再次杀回。” “报……”一名小兵再来跑上来:“禀报主公,高顺大军撤退,沿途丢下无数干粮、军械,曹纯、乐进二位将军不敢擅自追击,特来请命。” 曹操闻言,先是微微皱眉,随后忽然发生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昱问道:“主公何以发笑?” fp 第八百五十九章 张勇落马 曹操拿马鞭朝着高顺撤退的方向,遥遥一指:“我笑高顺技穷尔。如此低劣手段,妄图诱我军追击,岂不暴露其前方设伏之诡计?此计能瞒得他人,安能瞒得过我?” “主公英明。”众人纷纷赞颂道。 “传令下去,任由高顺自退,全军皆不得追击,否则军法从事。” 乐进、曹纯二人接到命令后,虽然十分不舍,却也只得退了回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贾诩,看了看已经撤退到了远处,即将从视线中消失的高顺大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程昱见状,主动问道:“莫非文和有话要说?” 曹操闻言,也看了过来:“文和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贾诩沉吟片刻,这才开口:“如若高顺不再杀回,他此刻领兵撤退,又会去何处呢?” 曹操一愣,随后笑道:“文和向来寡言少语,今日何以这般多虑?高顺若不杀回战场,还能何往?他若就此退兵陈留,任由张勇为我军所杀,刘赫岂能放过他?高顺何等聪慧,又岂会想不通这等道理。” 贾诩嘴唇动了动,脸上还是多有疑虑,但他见曹操已经转回头去,便也不再说什么。 这边张勇与夏侯惇,先战过七十合,之后金刀营被围,张勇甩开了他,自顾自杀入曹军之中,转眼间便击杀了上百名曹军士兵,他四处奔走,八方出击,这才解了金刀营之危。 而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后便传来了一阵破空之声。 他心头顿生警觉,凭借自小随刘赫练习的听声辨位之术,驾驭赤兔宝马,一个横跃,跳出丈余,轻松躲过了这一暗箭。 “好身法,不知能否躲过我这一枪。”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张勇扭头看去,果然便是夏侯渊。 “你兄弟二人倒是来齐了,不过我又有何惧?” 他提枪便战,两杆长枪,好似一黑一银,两条蛟龙,缠斗到了一处。 “系统提示:张勇对战夏侯渊。张勇基础武力94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鬼斧’,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夏侯渊基础武力94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拥有特技‘疾行’——率军赶路时,自身统帅提升4点,全军行军速度大幅提升;率领轻骑兵作战时,自身统帅、武力各提升2点,麾下所有骑兵将士武力集体提升1点。当前其率领轻骑兵作战,因此触发该特技,综合统帅达到82,综合武力达到98点。” 夏侯渊武力虽然逊色于张勇不少,然而也可拖住以时,而这个时间里,夏侯惇也没有闲着,他率领重甲骑兵,冲入金刀营阵型之内。 金刀营本身就被典韦、许褚二人所牵制,而那重甲骑兵,本身对金刀营便有几分克制,如今夏侯惇率领骑兵从中间肆意穿梭,很快就将金刀营一片片分割出来,阵型被破,统帅张勇又难以分身指挥,三万金刀营渐渐也有些混乱起来。 “着实可恼,此战若败,我有何颜面去见大哥,又如何对得起小妹和我那外甥?” 一想到张妤和刘正,又想到太原王氏如日中天,张勇便如火烤一般煎熬难耐。 恍惚之间,眼前的夏侯渊,面容越来越模糊,也说不上变成了谁,可张勇总觉得他是这般面目可憎,令他心中无名火起。 多年来极少发怒的他,陡然间怒火冲天而起:“挡我者,死。” 他手中的劈天盖地斧忽然加大了几分力道,一斧下去,夏侯渊虽然勉强挡住,可震惊地发现自己的枪杆竟然都变得有些弯曲起来。 “不好,这厮发狂了。” 夏侯渊大感不妙,自己本就不是对方的敌手,如此下去,只怕不出十合,自己便要落败甚至受伤。 “本将军不奉陪了。” 他虚晃一枪,拨马便走。 “贼子留下性命。”张勇紧追不舍,可周围的曹军迅速围了上来,让他根本难以追击夏侯渊。 “滚开。”他被曹军围困许久,本就是心烦意乱,此刻更是满腔怒意,无处发泄,一时之间,竟是只攻不守,依仗着金丝甲之威,暂时可保无虞,反而杀得曹军接连倒下,使敌军胆战心惊。 然而,金丝甲也并非万能,他一番冲杀下来,虽然杀死了上百名曹军,可身上也被砍中、刺中数十次,金丝甲的其中几处,渐渐有了被刺破的迹象,然而张勇正是怒极之时,对此丝毫不觉。 而在不远处,却有一人,已经用弓箭对准了他,奈何他现在心中充满戾气,已经完全丧失了警觉之能。 “咄。” 夏侯渊轻喝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出。 面对如此强力一箭,金丝甲也终于再难承受,只是稍稍减缓了利箭的几分力道之后,便被一箭射穿,任由那利箭射入了张勇的右侧胸口。 “哇呀……” 张勇痛呼一声,摔落马下。 “好。”远处山坡上的曹操,抚掌欢呼:“我军胜局已定矣。” “恭喜主公,重夺兖州。”众人纷纷恭贺起来。 戏忠紧跟着又说了一句:“主公,那高顺不知是否还会回来,主公可要再布些准备?” 曹操点头道:“这是自然。我料高顺定会再次杀回,传命夏侯渊,令他擒拿张勇,不可声张,大军继续交战,待高顺杀来时,将其引至战场深处,再四面合围,务必将其一并擒拿。” “遵命。” 传令兵迅速跑下山去,曹操此刻,满面春风,可谓志得意满。 夏侯渊得令之后,也很快猜到了曹操用意,他即刻对身边诸将,将此命令传达下去,随后一提长枪,亲自杀奔张勇。 “暗箭伤人,也配擒我?” 张勇此时好似入魔一般,双目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原本英武的面容,也变得有些扭曲狰狞起来。 “杀。” 他嘶吼一声,不顾右胸的伤势,咬紧牙关,再次迎战夏侯渊。 “系统提示:张勇因受伤,武力降低8点,金丝甲局部破损,武力加成减少1点,当前综合武力变为94点。” “夏侯渊综合武力不变,依旧为98点。” 听到这个提示音后,一直在书房中淡然批阅奏折的刘赫,手中的毛笔忽然被他捏断。 “咔嚓……” 这一声轻响,惹得荀彧和钱理二人急忙扭头看了过来。 “陛下?”两人轻声询问了一句。 刘赫看了看二人,随即强作笑容:“无妨,此笔用了几年,笔杆只怕是烂了。” 随后,他对宫门外喊道:“龚三儿,取一支新笔来。” fp 第八百六十章 高顺行踪 夏侯渊与张勇再次厮杀起来,不过这一次,夏侯渊却是不紧不慢,只守不攻,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张勇右胸的伤口。 那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张勇的脸色,也逐渐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两人战至三十合后,张勇已经有些头晕目眩,双手也开始变得无力。 “系统提示:张勇伤势加剧,武力再降低4点,当前综合武力降为90点。” 夏侯渊也发现对方明显又弱了不少,双方兵器撞击之时,传来的力道都越来越小了。 “时机到了。” 他心中暗道一声,随后陡然一声暴喝。 “着!” 张勇原本有些昏昏沉沉起来,只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勉强支撑,而夏侯渊这一声暴喝,让他忽然一惊。 而就是这一瞬间,夏侯渊的长枪倏忽而至,张勇发现之时,却已躲闪不及。 枪头透过金丝甲,刺入他左肩之中半寸,随后夏侯渊用力一挑,张勇当场摔倒在地。 “将军……” “张将军……” 距离近一些的金刀营士兵,见状大惊,急忙想要跑过来救援。 “哼哼,想救张勇,问过某家了么?” 夏侯惇横穿而来,阻拦在了这些士兵面前,手起枪落,便结果了其中两人的性命。 “尔等已是必败之局,高顺逃离,张勇受缚,你等皆是百战精兵,若肯投降,个个职升一等,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夏侯惇不失时机地对这一批金刀营劝降了起来。 “呸!”一名士兵狠狠啐了一口:“尔等叛逆奸险之人,不忠不义之徒,我等弟兄皆是大好男儿,七尺丈夫,岂能侍贼为主?” “不错,我等追随张将军与陛下多年,生死与共,将军贵为国舅,封疆大吏,却常与我等同吃同住,每逢战时,必亲临厮杀,不避刀斧,朝廷每有赏赐,皆赐予阵亡将士遗孤。我等若弃他而去,屈膝投降,则与禽兽何异?” “废话少说,今日之事,唯有血战到底,无非一死,以报陛下洪恩。” 周围的数千名汉军士兵,无论是寻常步卒,还是金刀营,个个正义凛然,竟无一人愿意归降,让夏侯惇既是震惊,更多有敬佩之意。 “好,好,好。如此铁军,前所未见,既然如此,某家便成全尔等,放心,尔等战死之后,我定会好生安葬,绝不令诸位曝尸荒野。” 说罢,他对着身后挥了挥手:“杀。” 山坡之上,曹操看着张勇垂死挣扎,汉军士兵也在包围圈中,不断战死,嘴角也不禁扬起了笑容,这笑容之中,充满了扬眉吐气之感。 “多少年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刘赫啊刘赫,你也并非不可战胜。” “报……”传令小兵再次跑了上来。 曹操瞥了他一眼:“怎么,可是那高顺又杀回来了?” 小兵带着几分慌张地说道:“是……啊,不是……” “嗯?”曹操微微皱眉:“到底是与不是?” 小兵吞了一口口水,说道:“高顺并未率军杀回此处战场,而是……而是……” 曹操放眼四顾,果然,方圆数里之内,都见不到高顺大军的踪影。 “这倒是奇了,莫非他果真撤退了?” 程昱对那小兵追问道:“方才主公问高顺是否杀回,你为何先说是,之后才否认?难道高顺又其他动向?” “回主公,回军师,高顺他……他带兵朝细阳县城杀去了……” “什么?” 曹操原本按住腰间青釭剑的手,忽然一抖。 “你说,他去了细阳县城?” 小兵被他吓得险些摔倒,颤抖着说道:“回主公,是……是细阳县城的方向,至于他究竟要攻打何处,小人……小人不知……” “可恨!”曹操怒喝一声,那小兵脸色“唰”得变白,连连磕头求饶。 “主公饶命,主公饶命……” 程昱眉头紧锁,对着小兵挥了挥手,小兵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就跑下山去了。 “主公,细阳县城,乃我军粮草囤积之所,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曹操恨恨道:“千算万算,没算到刘赫麾下那神出鬼没,刺探情报的兵马。我故意大张旗鼓,将粮车队运往固始县城,实则每天深夜,暗中往细阳城运粮,却不想终究还是没能瞒得过刘赫。” 郭嘉说道:“主公,细阳城即是我军粮草所在,更是我军难撤必经之路,如为高顺所占,我军军心丧尽,死期将至矣。为今之计,唯有速速从此地撤兵,追击高顺。细阳城两万守军,当可抵挡高顺一阵,高顺得知我军追击而来,以此人聪慧,必不会做此前后受敌之举,而会当机立断北撤,如此则我军之危立解。” “奉孝所言不差。高顺此举,主旨在救张勇而已,绝不会冒如此风险,与我军两面交战。可我军若在此恋战拖延,高顺何等能为,半日之内,定能攻克城池,我军将陷入必死之境,还请主公速下决断。” 程昱、戏忠等人齐声规劝。 曹操满眼不甘,他看向了战场之上,数万汉军,依旧是拼死战斗,而那几千名金刀营,还在不断朝着张勇扑过去,哪怕一个个都倒在了夏侯兄弟的骑兵之下,却仍旧前仆后继,无一人退却。 而张勇虽然受伤不轻,可他此刻发起狂来,纵然是夏侯渊,一时间也难以速擒于他,即便擒拿到手,只怕也会让汉军更加疯狂,夏侯渊等人想要带着张勇冲杀出去,或将他们尽数歼灭,至少也要几个时辰,也绝无可能,可真要如此的话,只怕细阳县城也离城破不远了。 “可恨……实在可恨……” 曹操紧握剑柄,满脸不舍。 郭嘉上前一步:“主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保住细阳,日后尚有时机,细阳一失,我等再无生路。” “不错,主公,如今张勇虽然难以擒拿成功,可他身受重伤,没有一两个月,断难痊愈。单凭一个高顺,我军何惧?还是先保住细阳城,再发兵与高顺决战,则夺回兖州,仍有希望。” 众人的一番规劝,终于让曹操下了决心。 他一按宝剑,目光一沉:“鸣金收兵,撤往细阳城。” 第八百六十一章 局势莫名 不出程昱、郭嘉和戏忠所料,曹操回军杀向细阳城,刚刚开始攻城不久的高顺,一见到曹军回来,没有片刻犹豫,立即便领军撤退。 彼时天色已暗,曹操生恐高顺有埋伏,因此也没有再行追击,当即率军进入细阳城内休整。 县府之内的某处卧室中,曹操紧闭双目,十指相扣,有些慵懒地卧在软塌之上。 在塌前,唯有郭嘉一人,恭敬地站立在侧,二人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曹操忽然轻叹一声,郭嘉神色一凛,身子也变得更加笔直起来。 “你说……这刘赫是如何查到我军粮草囤积在此的?运粮队行事十分谨慎,假粮仓那边又是大张旗鼓,引人耳目。而且粮草运到此地,距离昨日大战之前,也不过才三日,刘赫那情报机构,当真有如此天人之力?” 这番话说得语气虽有些软弱无力,郭嘉却知道这是曹操动了杀机。 “主公,属下昨夜在城中最大的两处青楼之中流连,今日又分别去了三处大酒楼,果真发现了几分异样。” 曹操双目陡然睁开了半分:“详细说来。” 郭嘉说道:“十多日前,城中来了几支商队,天南地北,各有不同,原也是常见的事。不过数日后,这些商队多数都已离开,唯独有一支商队,一直留在了城内。” 听到这里,曹操立时坐了起来,双目紧紧盯着郭嘉:“刘赫的暗探?” “主公英明,正是。”郭嘉继续道:“据酒楼的小二,还有青楼里的姑娘们所说,这支商队的老板,还有两名随从,出手阔绰,每次去青楼,随便打赏个姑娘都是一两锭金子。他们自称是做丝绸生意的,说的是冀州的口音,没有任何异常。只是……” “只是什么?”曹操追问着。 “只是根据属下查探,发现他们无论是去青楼还是酒楼,都必选在窗外能看到城门的房间或雅间,经过盘问小厮和姑娘们得知,他们每次饮酒也罢,作乐也好,都会在窗边坐上许久,端着一壶酒,静静往外看去,只说是出门在外,思念故乡。而这商队留在城中十余日,直到三日前才离开。” “哼哼……”曹操冷哼了起来。 “高明啊,高明,这刘赫如此手段,实在令人既敬佩,又恐惧。只怕是我军行军所过之处,周围的多个城池中,都遍布了这样的暗探,甚至有可能除了被你发现的商队之外,或许还有其他暗探潜入进来,实在是防不胜防。怪不得我军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了如指掌。” “敢问主公,是否要将兖州各处城池,尽皆封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郭嘉的话,让曹操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随后他忽然一笑。 “这倒不必。刘赫既然想知道我的一切,那便让他知道好了,又能如何?” 郭嘉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也随即跟着一笑。 洛阳皇宫之中,荀彧拿着一份急报,正向刘赫回奏。 “汝南一战,我军与曹军胜负未分,曹军驻扎汝南各处,我军退回颍川和陈留,双方据守要塞。张勇将军重伤,昏迷两日,今已好转,不过尚需休养月余,方可痊愈。” 刘赫说道:“华佗先生年迈,不便前往颍川出诊,不过他那位弟子李当之,如今也算得了四五分真传,传旨命他即日前往许昌。” “遵旨。” 荀彧记下之后,继续上奏:“徐州方面,刘备领兵攻打彭城,不料原本前往进攻东海郡的曹仁,忽然出现在刘备大军之后,刘备苦战一日,败退而走,不过曹仁大军也损失近半,进入彭城休整,于禁、李典二将,攻打东海郡,为姜桓所阻,姜桓以三万兵力,击败二人,甚至险些击杀于禁本人,二将仓皇逃窜之时,方知广陵郡已被审配和太史慈攻占,二人领残余兵马,驻扎下邳。” 刘赫一副了然之态:“徐州一战,倒也算是两败俱伤,不相上下了。刘备原本兵力就不多,经此一役,至少也需一年方可恢复。曹操虽然兵多将广,不在乎这几万兵马,但却丢了广陵郡,只怕彭城和下邳,也迟早要沦为刘备的囊中之物了。” 荀彧回道:“这个姜桓倒是本事不弱,虽说有田丰、审配二人出谋划策,不过他能有这等统兵之能,也算难得了。” 刘赫点了点头,这个姜桓,如今可是拥有84的统帅,在如今已经出现的大将里,他都足以位列前十了。 “呵呵,想不到此次大战,各方损失不小,最后倒是便宜了刘备。” 刘赫似乎带着几分自嘲地说道。 荀彧说道:“这刘备行事,每每都是出师有名,义正辞严,俨然一副王师王师风范。不过朝廷每有危难之时,他都有诸多借口避而不出,一旦出手,总能给自己捞些好处,看起来与陛下,与朝廷,也并非完全一条心。” 刘赫点着头:“这一点,朕自然知晓。不过有朝廷法度大义约束,以及当年资助提携之恩笼络,他纵然有几分私心,也不敢,更没有实力与朕为敌。无论出于何等目的,他总归是与朝廷一同对付曹贼,那朕也不必斤斤计较,不妨对他多加封赏,也好给天下人看看,归顺朝廷,和与朝廷为敌,到底该如何抉择。” “陛下英明,臣稍后便拟旨。” 荀彧说完,又取出了第三份急报:“孙坚亲自领兵攻打长沙郡,连日受挫,后蔡瑁统领水师攻入柴桑,为周瑜以区区两千水军所败,震惊荆、扬之地,东吴军队士气大振,只一日便攻克长沙。太守韩玄在部将黄忠血战之下,突围而出。” “哦?”刘赫微微一拧:“黄忠去了何处?” 荀彧闻言有些诧异,他诧异的是,逃走的明明是长沙太守韩玄,为何刘赫却只关心他麾下一名老将?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而是恭恭敬敬回答道:“他们向西去了。” “西边……”刘赫目光看出了窗外。 “这天下的局势,可就有点意思了……” 第八百六十二章 出奇制胜 “哈哈哈……那黄忠老儿,恬不知耻,也敢号称自己天下无双,如今还不是被我军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么?” 校场之上,孙策在众将之中,轰然大笑。 “那是,他不过一老卒,岂能与少将军相比啊?” “少将军年轻有为,假以时日,莫说区区黄忠,便是那关羽等辈,也断然不及,我江东之势,如日之升,如潮之涨,不可估量啊。” 众将也随着孙策的语气,一起调侃起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孙坚走过来,打断了众人。 “主公。” “父亲。” 众人纷纷行礼。 孙策一脸兴奋地走上前去:“父亲,如今长沙兵败,率残部逃往武陵。孩儿请一支兵马,不但要将韩玄和黄忠首级取回,更要夺取武陵郡,献给父亲。” 孙坚满是欣慰:“我儿勇猛无双,可为三军表率也。不过武陵金旋,虽也是昏庸之辈,却比韩玄胜出半筹,不可轻敌,我欲亲统大军,前往征讨。” 程普当即站出来:“主公,韩玄率领数千残部,逃往武陵。武陵郡尚有两万余兵马,且我军攻入长沙一事,于荆南四郡,震动不小。一旦出击武陵,只恐零陵、桂阳二郡,趁势攻我后方,另外,曹操派水师攻打柴桑失败,怕也会心有不甘,故此末将以为,还需派兵留守长沙,以防不测。” 孙坚思索片刻,说道:“嗯,德谋言之有理。曹操,与汝南、柴桑、徐州,连败三阵,元气大伤,不值一提。不过桂阳、零陵二郡倒是需要提防。众将之中,属你最是老成持重,便留两万兵马与你,镇守长沙。” “末将领命。” “好,众将休息一日,明日一早,启程攻打武陵。” 武陵郡,临沅县城,即是此郡治所,也是与长沙郡交界之处的两座城池之一,孙坚大军,行军只一日一夜,便来到了城下。 “杀……” 孙坚一声令下,孙策一马当先,与数万大军,一起攻杀了上去。 这临沅城的城墙,确实比长沙要高出不少,足见太守金旋,平日也有多修兵事。 不过可惜的是,城中并无黄忠这等大将镇守,孙策这样的猛将一出马,很快便登上了城楼。 “终究还是我第一个上来了,金旋在何处?速速出来受死。” 他手中霸王枪,在这城楼之上,堪称无敌,一番冲杀下去,便有数十名守城士兵被挑下了城墙。 孙坚看着自己儿子的表现,十分满意:“好,想不到这武陵比长沙容易得多了,早知如此,便该只让伯符一人来攻便可,我自领兵去去桂阳和零陵,岂不方便?” 然而,身边的黄盖却面露疑惑之色:“主公,那韩玄分明是来了武陵,为何不见他与那黄忠的身影?” 他这么一提醒,孙坚的笑容也凝固住了。 “对啊,黄忠如此勇猛,射术更是世间罕见,何以不见他出战?若有他协助守城,我军至少也需数日光景,才能得手,奇怪……” 另一人却说道:“大哥,何必多虑?我看那韩玄胆小如鼠,不过是个无能之辈罢了。他见识了我军强盛之军威,岂敢再与我军为敌?定是经由武陵,又逃去了别处,何必为这样一个小人挂怀于心?即便此人领着他那残兵败将,在哪处设了埋伏,又能耐我军如何?” 孙坚一听这话,脸色豁然开朗:“嗯,孙静吾弟此话透彻,原该是如此,待稍后攻下武陵,再找那金旋逼问韩玄下落便是。那黄忠杀我部将,伤我爱子,我定要擒住他,将他碎尸万段,方泄我恨。” 孙静忽然指着城楼上喊道:“大哥快看,伯符已经快要从城楼上杀下去了。” 孙坚抬头望去,果见孙策一路向前冲杀,勇不可当,心中十分欢喜。 “好,只要伯符打开了城门,我军长驱直入,此城可破矣。” 见到战局如此顺利,孙坚等人心中仅有的几分疑虑,此时也一扫而空。 不久之后,城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父亲,金旋已然败逃,从西门而出,孩儿先去追击。” 孙策出来向孙坚喊了一声,便调转了方向,朝西侧追杀过去。 “好!”孙坚一拍大腿,喝彩不已:“我儿如此勇猛,不到两个时辰便攻取武陵,何愁荆南四郡不定?众将士随我入城。” 江东兵马,鱼贯而入,城中尚存的守军,纷纷缴械投降。 “主公,少将军去追杀金旋,可要末将等人前去接应?” 黄盖似乎有些担心。 孙坚却是满脸傲然:“不必了,我儿之勇,这荆南之地,除却黄忠之外,再无敌手,有何惧之?想必此刻他已擒下金旋鼠辈,凯旋归来了。” “大哥说得对。我看,不如在城中先备下酒宴,待伯符归来之后,便即刻庆功。” 孙静的话,直说中了孙坚的心坎之中:“嗯,不错不错,理当如此,快快准……” “主公,大事不好了……” 一名小兵着急慌忙跑来,让孙坚十分恼怒。 “你做什么?我军刚刚攻下城池,你就散播此等言论,扰乱军心,该当何罪?” 孙静拦住他道:“诶,大哥莫急。我军有喜事在此,何必跟一个小卒计较。” 孙坚冷哼一声道:“看在幼台份上,且饶过你,快说,是何事。” 那小兵连额头的汗都顾不得去擦,说道:“主公,城中多处忽然起了大火,城门也被关上,并已辎重堵住,此刻大火蔓延,顺风而起啊……” 孙坚脸色大惊:“怎会如此?快灭火。” “没用啊,风助火势,根本难以扑灭啊……” 黄盖急忙劝道:“主公,我等中计矣。难怪今日攻城如此顺利,原来是金旋故意将我等引入城中,好一把火将我等烧死啊。主公,快逃。” 孙坚很是不甘:“金旋小儿,可恨……可恨……” “主公……” 又有一名士兵匆匆跑来:“黄忠忽然领兵杀出,已截断我军回长沙必经之路啊。” “主公……大事不妙,曹操命夏侯渊领兵两万,蔡瑁领水师一万,攻打长沙,如今已过洞庭湖……” 听着这一连串的奏报,孙坚头脑一晃,险些晕倒过去。 “曹阿瞒……我与你势不两立!” 第八百六十三章 寻找财路 “有趣……有趣的很。” 刘赫看着最新送来的奏报,一脸玩味。 “想不到这曹操在原有历史上,苦心积虑要夺取荆州,可惜赤壁一战,功败垂成,终其一生也没有再次踏足荆州。可这一世却如此轻而易举,先勾结蔡瑁等人谋取荆北,又慑服了韩玄、金旋等四位太守,不费吹灰之力,占了荆南四郡,赶走了孙坚。” 他心中暗自感慨了一声。 钱理放下了手中刚刚处理完的几分文书,抬起头来,说道:“此次大战,曹军与我军可算不分胜负。与刘备则稍败半筹,而对孙坚却是大获全胜,以此看来,曹操终究还是赢家。如今曹操占据豫州和荆州,以及徐州的彭城、下邳二郡,治下人口过千万,着实是个劲敌。” 荀彧皱眉道:“这倒不是燃眉之急。关键之处,在于曹操已明我军骑兵之精要,更探得汉武卒与金刀营弱点所在,假以时日,他将麾下大军重新整顿一番,其实力之强,足可威胁朝廷。” 刘赫摆了摆手:“此事容易。伯平从陈留送来密奏,他提议,扩编我军包括神机营、紫金龙骑、飞羽骑、汉武卒、金刀营在内的诸部兵马,除却诸将所统帅之本部需要加强兵力之外,还需另行训练一批,散入其余各军之中,多部队配合,相得益彰,足可破解曹军攻势。” “嗯,高顺将军深明兵略,此法却是上等。金刀营虽威力巨大,可一来身着轻甲,防护不足。二来刀身锋锐,却不耐用,每战砍数百次,刀身便要卷刃,难以久持。而汉武卒攻防兼备,可灵活性太差,曹军已习得骑兵精髓,可轻易破解汉武卒阵型。” 荀彧分析道:“不过世间并无完美之军队,各军优劣,大可互补。飞羽骑灵动多变,紫金龙骑雷霆万钧,神机营穿金裂石,相互配合,则天下无敌。” “嗯,朕也有此意。想当年,朕统帅各军,各展所长,大破胡虏,剿灭袁贼。这些年来,所招募之新兵也好,各方降卒也罢,多编为寻常步卒,虽也是勤加操练,然终不能与各精锐之师相提并论,而我军治下城池日渐增多,各部精锐也渐渐分散各地,看似兵力日渐强盛,然战力反不如前,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了。朕欲将紫金龙骑等部,分别扩充一倍,那时朕倒要看看,面对如此悬殊之实力差距,曹操还有何计谋。” 刘赫说到此处,脑海中仿佛已经想到了自己席卷天下,令四海重归一统的画面,不觉有些心驰神往起来。 然而,紧跟着钱理的一句话,却将他拉回了现实。 “陛下有此心志,自是宏伟雄壮,然此举耗资靡费,只怕如今朝廷国库,尚难以承担。” “不会?”刘赫有些诧异:“这些年朝廷虽只有半壁江山,可据朕所知,钱粮岁入,都远超桓灵二帝之时,朕平日也算借鉴,登基多年,不曾新建宫室,连为朕修建陵寝一事,都被朕驳回了,国库怎会没钱?” 虽然朝廷如今的大司农是詹廉,詹清元,但是他虽然智力和政治分别达到了84和89,勉强也可以胜任九卿的职位,可他终究是拥有“精农”特殊属性,养在洛阳朝堂里,实在有些屈才。 刘海最初将他提拔上来,不过就是想占个位置而已,毕竟大司农掌管国家府库,这样的重要位置,理所当然得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中。 不过詹廉却极少在洛阳出现,他平日里几乎都待在并州,照顾朝廷的军屯、官屯田,以及教导自己的那一批“农夫”弟子,所以国库实际上是钱理在执掌,本身钱理这些年来就称得上是刘赫的后勤大管家,这样安排也是合情合理。 正因如此,钱理这番话一出,刘赫虽然有些疑惑不解,却还是摆出了一副认真听他解释的姿态。 钱理认真道:“陛下所说不差。朝廷如今徵收赋税,岁入粮食四千六百余万石,另外各处军屯田、官屯田,岁入尚有近千万石。不过,朝廷一年官吏俸禄开支便超过一千万石,如今朝廷军队规模,年粮饷开支约三千万石,各地重建、扩建城池,拨给童健整治黄河河务的劳工所需,约七八百万石。除此之外,还要供养后宫,以及朝廷官吏逐年增加,对军中有功将士赏赐等等。” “目前国库足够供养军队所需。然汉武卒等兵马,无论日常操练,或是外出征战,每人所需粮饷都是寻常士卒两倍之多。陛下要将其规模扩充一倍,一增一减之下,便等于平添十余万大军的开支,平日训练倒还勉强可以应付,一旦出征,便会有些捉襟见肘。” “另外,这些军队,兵器、铠甲、战马所需,以及战死之后的抚恤,都数倍于普通士卒。如今朝廷岁入钱币一百七十亿有余,已连续三年,每年节余约二十亿钱。陛下此举一旦实行,这六十亿钱全数投入,却也不够,且每年养护耗费,也是庞大开支。” 刘赫听得是眉头紧锁,他对这些账目数字一类的事情,最是头痛。 “好了好了,不必说下去了,朕就想问,如果一定要行扩充之事,国库有无办法承受?” 钱理沉默半晌,说道:“目前国库可以承受……” 刘赫脸色一松,可钱理紧跟着就话音一转:“然而,如此一来,各地一旦发生天灾,那时朝廷将无力赈济。比如今年,冀州南部两郡,连续四个多月未曾下雨,朝廷既要赈灾,又要重建,耗费粮草数百万石,钱币十多亿。还有凉州蝗灾……” 听着钱理的回奏,刘赫只觉得头昏脑涨,急忙喊停:“停停停。既如此,且先着手,将各部兵马扩充五成,其余之数,日后再议。” 刘赫想想,自己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为钱的事情犯愁了,自己手中的大汉朝廷,一直以来都是钱粮丰厚,以至于让他逐渐产生了一个“国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错觉,如今想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不过仔细一想,刘赫也很快明白过来。 一名紫金龙骑的士兵,要配齐全套的装备和三匹战马,就需要耗费二百多万钱,每年的维护开支还要数十万,还不算士兵和战马的粮草开支,以及立功封赏,死后抚恤。 自己轻飘飘一句话就要增加三万紫金龙骑,再加上汉武卒、金刀营等,也难怪钱理这个国库大管家会这么激动了。 “赚钱……又要赚钱,当真麻烦啊……到底哪里还有新的财路呢?” fp 第八百六十四章 谣传四散 一场大战,牵涉到荆州、扬州、豫州、徐州,总共四州之地,刘赫、刘备、曹操、孙坚,四方人马,出动了共计超过六十万兵马,前后打了将近两个月,随着天气入夏,各处战场的厮杀,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曹操夺取荆南四郡,从而占据了整个荆州,兵锋正盛,一度再次亲自领兵,从汝南杀往许昌,准备趁张勇伤重之时,夺取颍川郡,从而打通进攻洛阳的道路。 不过高顺早有准备,亲自埋伏在了汝南前往许昌的必经之路上,双方厮杀一日,各有损伤,曹操不得不退回汝南治所平舆城。 “早劝主公当初在洛阳,就该杀了陈宫这厮,如今他投靠了刘赫,实在对我军大大不利。” “是啊,此次高顺伏击我军得手,便与此人谋划脱不了干系,主公一念之仁,酿成今日大祸,唉……” 众将败得灰头土脸,聚在一起,发起了牢骚。 曹操与夏侯惇、程昱等人,从不远处的院门外走过,夏侯惇听着这些言论,勃然大怒,正要前去喝斥那些将领,却被曹操拦了下来。 “孟德,这些将领,作战时不够勇猛,嚼舌根倒是这般积极,何不让我去拿下他们,军法从事,也免得他们扰乱军心。” 曹操摆了摆手:“他们说的不错。我军此次行动,虽然不算隐秘,可日夜兼程,原本三日便可赶到许昌,纵然刘赫能够探得我军行动路线,报与高顺,他也决计难以赶来设伏。此战之中,陈宫出现在高顺左右,我便知是他的计谋,他对我之秉性,可谓了如指掌,自然能猜到我会有此谋划。都怪我念往日情分,没有杀他,才有今日恶果,这些将领受我牵连,说几句怨愤之语,何错之有?” “孟德,你……” 夏侯惇等人神色动容,程昱等谋士,也十分感佩。 “主公如此胸怀,必能成就大事。一时之败,不足为虑,还请主公振作精神,再做良图。”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边走边说道:“我已命全军打造马具、铠甲、兵器,以我军财力,当可训练出一万重骑兵,一万弓骑兵。关羽、赵云虽在西凉,却随时可能被调来豫州,我军骑兵依旧不是他二人之敌,何况此事最快也需一年之后,方可办成,诸位有何良策,可助我战胜刘赫?” 戏忠当即说道:“主公,如今我军周围,刘繇、孙坚、刘备、刘赫、士燮、刘焉,俱与我军为敌。眼下虽然暂得平息,可以刘赫之聪慧,定会暗中联络、撺掇、激将、收买,使这诸多势力,一齐向我军发难。” 夏侯渊一惊:“真能如此,则我军危矣。” 戏忠微微一笑:“既然刘赫能如此,我军为何不能?” 曹操看着他,饶有兴致地问道:“何解?” 戏忠说道:“交州士燮,胸无大志,贪财恋权,刘焉许他好处,扶持其为交州之主,他才拥立刘焉为帝。他西靠益州,北接荆州,而通益州之路艰难险阻,与荆州之间,却是一片坦途。只不过在往日,荆南四郡无力威胁于他,反被他时常出兵骚扰,他自然对荆州无所畏惧。可是如今,我军占得荆南,士燮心中必定已是忐忑不安。” 曹操停下脚步,双目之中,寒光闪烁:“志才所言不差。” 戏忠继续说道:“主公只需派一员上将,领重兵屯于桂阳、零陵,威慑其心。再派一善辩之人,前往交州,不但将交州赐给他,还对他封侯拜爵,则士燮即便不完全投向主公,至少也不会,更不敢与我军为敌。” “嗯,有理,果然好计。”曹操抚掌称赞。 “不过江东孙坚,此人志向不小,荆南一战,更与我军结下深仇大恨,只怕难以震慑安抚,不知志才有何计策应对?” 戏忠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东南方:“孙坚兵马雄壮,可名义上,却非扬州之主。刘赫封他为荆州刺史,而扬州乃刘繇所辖,孙坚不过寄人篱下罢了。刘繇麾下别驾,名为孙邵,此人与在下私交甚厚,且对书画之道,嗜之如命。主公可选些名家手笔,赠予于他,让他对刘繇陈说利害,使刘繇对孙坚起疑,则孙坚必无力顾及荆州之地也。” “嗯……妙极,刘繇虽有才名,却生性懦弱,多猜忌,此法定可奏效。” 曹操此刻已是双目放光了。 不过戏志才的计谋,却是尚未说完。 “而徐州刘备,此人有枭雄之姿,智勇兼备,擅于隐忍,本堪为主公大敌。不过他偏居徐州,实力孱弱,难有建树。且他与刘赫,貌合神离,互相利用,我军只要不动徐州,刘备定不会真心来与我军为难。” “至于刘焉老儿,据探报回奏,去年汉中被关羽、赵云急攻,刘焉气急攻心,旧病复发,至今也是嘴歪眼斜,行动不便,只怕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了,更无余力来攻打荆州了。” “好,好,好啊。”曹操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志才寥寥数语,便可比百万雄师,如此,则我军当可全力对付刘赫,再无后顾之忧。” 他正高兴之时,郭嘉站出来道:“主公,属下还有一策,可令刘赫不战自乱,更令主公,实力更进一步。” “哦?奉孝所言,定是绝妙之计,快快说来。” “主公只需如此……” 郭嘉一番言语之后,曹操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惊喜。 这日,刘赫难得闲了下来,在后宫多待了一会儿,架不住刘正的软磨硬泡,再加上张妤的从旁劝说,刘赫便答应带他微服出宫,上街玩耍一番。 一家三口,打扮成了寻常百姓家,出了宫门,在城中四处晃悠,享用小吃,看街头杂耍,刘正高兴得忘乎所以,刘赫也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呼……这些时日琐事缠身,忙得不可开交,想想也许久没有好好陪几个孩子了,尤其是正儿,想来我这个父亲,平日对他要求太过苛刻,现在才想起他终究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罢了。” 刘赫看着在大街上到处乱跑,活泼不已的刘正,不由地感慨一声,张妤面带笑意,剥开了一只橘子,喂给了他。 “夫君身份不同,夫君的子嗣,自然也与寻常百姓家不一样,这是他们天生就应当承担的责任,逃不开,躲不过。” 有了张妤的这番宽慰,刘赫觉得心中好受了许多。 “快到正午了,逛了这一个上午,腹中有些饥饿,走,找个去处,先用了午饭再说。” 在刘赫的治理下,洛阳城富饶非凡,更甚以往的任何时候,如今,普通百姓之中,也有不少从一日两餐,变成了一日三餐,因此城中的各种小吃店、小饭馆,在白天也是生意兴隆。 三人随便找了一家街边小店,点了几个小菜。 这边正吃着,忽然听隔壁桌的客人闲聊,却引起了刘赫的注意。 “听说了么?城南的柳家,因为长子写的文章,被当今天子叱责有谋反之心,引来了抄家灭门,株连九族之祸啊。” “这怎么能不知道啊,这柳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可是在咱们司隶一带的士族之中,也算多有名声,不想就因为一篇普普通通的文章,就招来这样的灾祸。” “这是今年的第几起了?” “年初弘农的赵家,钱家,京兆的章家,严家,贺家,还有凉州的云家,并州上党的全家,韩家,陈留的李家,总共已经是第十家了。” “唉……当今天子虽是勤政爱民,不过对于咱们读书人,不知为何这般怨恨。朝中那么多大臣,哪个不是士族领袖,经学宗师,几年来,被他罢官的罢官,抄家的抄家。原以为是那些人犯了什么大罪,如今看来,不过是说了什么话,写了什么文章,招了天子的忌讳罢了。” “我等读书,也不过是想着报效朝廷,可是朝廷如今苛责我等,如之奈何?不如改换门庭,另投别处,以求有建功之机。” “嘘……轻声一些,城中到处都是朝廷的暗探,稍有不慎,被他们听了去,那可就是杀身之祸。快快用饭,吃完了抓紧出城。” “对对对,还好有仁兄提醒,否则我等一时图口舌之快,险些害了性命。” 刘赫在一旁听了他们的话,心中倒没有发怒,反而是一肚子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朕杀了谁了?这些什么李家章家,朕怎么都没听说过?” 他心中大为疑惑,思来想去,也想不起这些家族到底是谁,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惩罚过他们,按捺不住这份好奇,刘赫站起身来,走向了那几人。 “父……”刘正见自己父亲起身,刚想发问,却被张妤拉住了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刘正虽然不是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觉得这小饭馆的菜,味道也是新奇,便低头自顾自继续吃了起来。 fp 第八百六十五章 动摇国本 “几位……” 刘赫抱拳上前,对那几个士子行礼。 那几人对这样一个陌生人忽然来打招呼,自然是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出于礼节所在,还是起身回礼。 “见过足下。” 回礼之后,其中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儒士问道:“不知先生有何赐教?” 刘赫看着他们,说道:“在下方才听闻诸位所说柳家之事,十分好奇,故此特来请教一番。” 这几人听他这么说,顿时起了兴致,刚刚问话的这人,倒也有些自来熟,拉着刘赫就坐到了旁边。 “嗨,兄台有所不知啊。这个柳家,几代文人,在士林之中,也都有美名。如今家中的长子柳良,去年上巳节时,与一众青年才俊,在城东河畔流觞曲水,饮酒作诗,其中的几首诗句,原本并无不妥,只是惹了当即天子的不快,便下令以谋反之名,将其全家诛灭。” “是啊,族中无论老幼,三十七口人,尽数斩杀,无一幸免,啧啧啧,真是惨不忍睹啊。” “在此之前,便已有过多次此等事件,如今柳家再步后尘,导致原本每年上巳节,众才子齐聚作乐之惯例,今年也被迫取消了,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这几人言之凿凿,说得真真切切,有鼻子有眼,几乎连刘赫自己都差点信了。 不过他对此也不惊不恼,眼珠一转,说道:“在下久居洛阳,平日里也好附庸风雅,舞文弄墨,却不曾听闻有一个什么城南大族柳家,如今这等文坛才俊无辜受害,实在心中不忍。几位看起来与他十分相熟,定然知晓其府邸,以及坟茔所在,可否带在下前往祭拜?” 他话音一落,几人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额……这个……” “怎么,有难处?”刘赫一副十分关切的模样。 其中一人讪讪笑道:“实不相瞒,我等与那柳家,其实并不相识。” “这便奇了,听方才诸位言谈,分明如同亲眼所见一般,即便事前不相识,事后也该知晓,何以对其住处和坟茔所在,都不无所知?莫非是担心在下别有所图,不愿告知?” 刘赫这样一说,几人急忙否认。 “不不不,我等并非怀疑足下。看足下斯文有礼,相貌堂堂,也不像是心怀奸恶之辈。只是我等确实不认识柳家。” 刘赫看着这几人的神色,知道他们确实没有说谎,不由得诧异起来。 “既然如此,那诸位何以说得这般真切,对那柳家之事如此了如指掌?”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随即说道:“既然都是同道中人,我等也不瞒你。这些事,我等也是从其他士子口中听来。” 刘赫一副恍然之色:“既然只是道听途说,诸位也并不知道城南有这样一户人家所在,那为何仅凭旁人几句言语,就如此确信呢?” 他这一问,对方马上就接上了他的话:“嗨,这还用怀疑么?若非确有其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背后对天子造谣中伤,莫不是嫌命长了?” 其中一人身子向前倾,压低声音说道:“不是我等不敬,只是当今天子,万般都好,就是对我等读书人太过苛刻,会有如此举止,也在意料之中。” “哦,原来如此……” 刘赫彻底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了。 他看了看这几位儒士,问道:“我看几位这般神色匆匆,不知要往何处去?” 一人回道:“唉,这洛阳是待不下去了,否则迟早也要遭了这飞来横祸。我等准备离开此地,或归老家,或去别处。” “对了,我观兄台也是个读书人,奉劝一句,切莫在此久留了,还是速速离去,以免遭受不测啊。” “当今天子只喜欢粗莽武夫,和卑贱的商贾,对我等士子如此慢待,实在是寒了天下人心呐。” “你们胡说!” 刘正忽然从座位上暴怒而起,指着他们骂道:“你们不分黑白,不明是非,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就在此狂言妄议,我父……” 张妤急忙将他摁了下去,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可是刘正脸上怒容毕现,不断挣扎着,直到刘赫冲他狠狠瞪了一眼,他才不甘心地低下了头。 刘正虽然才十二岁,可是如今却高已近七尺,生得浓眉大眼,猿臂蜂腰,宛若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一般,他这样怒目而视,把那些儒士吓得不轻。 “这……这是……” 刘赫赶忙安抚他们:“诸位不必害怕,此乃犬子,幼时生病,坏了头脑,一时胡言乱语,几位切莫在意。” 几人这才安心,重新回座。 “令郎如此模样,还是不要带上街了,实在是有辱斯文啊。” “是啊,丈夫在世,当读书明理,与诗文相伴,才是正途。令郎既然神智有缺,还是待在家中,好生照料为好,若是出来吓到百姓,岂不有违圣人垂训?” 几人的话,让张妤也十分不悦,刘赫更是心中起了几分怒意。 “几个酸腐文人,乱嚼舌根也就罢了,还敢如此点评我的正儿,哼哼,待你们出城以后,有你们好果子吃。” 不过心中这么想,脸上他还是堆满了笑容。 “多谢几位指点,在下自当注意。” 他取出了几枚钱币,丢在了自己的桌子上,随后头也不回,快步离去,张妤也带着刘正赶忙跟上。 “马上查,给朕查清楚,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在此胡编乱造,污蔑朝廷。” 刚一回宫,刘赫便勃然大怒,对荀彧下了命令。 荀彧却捡起了被他丢在地上的几分竹简,放回原处之后,也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刘赫见他如此,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上前两步,问道:“怎么,莫非文若早已知晓此事?” 荀彧忙道:“知晓二字谈不上,只是近些日子以来,城中各处,多有这些流言,臣每日多在宫中,不曾听闻,只是偶尔听府中家眷仆人谈及一二。” 刘赫坐了下来:“说与朕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遵旨。” 荀彧走到了刘赫面前:“至少在五六日之前,城中便有了这等非议。不过也仅限少许士子谈论,并未有多少影响,而彼时豫州大战刚结束不久,陛下为国事、军务烦忧,因此不曾奏报。” “他们都说些什么?”刘赫问道。 “他们说,陛下只重视武夫,却轻贤慢士,哪怕对工匠、商贾等低贱之人,也都有提拔重用,却对士族心存偏见,处处刁难,稍有不满,便令他们人头落地。” “臣起初也没有在意,只是没料到,此流言传播如此迅速,短短数日,在陛下统辖的各州郡之中,似乎都已广为流传。今日臣下得报,单单是洛阳城中,近日忽然离去的士子文人,便已有数百人,且此趋势还在日益加剧,只怕其余各地,也是如此。” 听完荀彧这番话,一旁的钱理有些焦急起来:“陛下,如今朝廷本就有近半官职,无人值守。如今再出此事,只怕今年各地举荐之人才,太学提供之贤士,又要大为减少了。” 荀彧摇了摇头:“这不过是纤芥之疾。这些文人学子,一旦轻信这些谣言,对陛下心存不满,一来会投奔其他诸侯,为其效力。而他们一去,其中多有家世者,也难免将家族势力裹挟而去,如此便助涨了敌人声威。二来,他们之中,难免会有人撰写文章、诗句,对朝廷,对陛下,横加指责,冷嘲热讽,如此便给与曹贼、刘焉等人攻击陛下之口实,长此以往,陛下好不容易收复的天下人心,便会渐渐离散,这才是动摇国本之大患。” 第八百六十六章 程良出走 对于这种事情,钱理向来不甚擅长,所以他便站在一旁,没有再说话。 刘赫脸色凝重,许久之后,忽然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呼……造谣者固然可恨,这些无知腐儒,不辨是非,跟着煽风点火,蛊惑人心,更是可恼。” 荀彧看了看他,沉默片刻后,说道:“陛下,士子之中,自命清高者,自认不凡者,愤世嫉俗者,自古有之。从陛下与士人领袖袁氏为敌那日开始,便注定了迟早要过这一关。士农工商,士为万民之首,陛下如今对民心、军心,尽收掌中,可要想真正一统天下,这士人之心,同样必不可少。” 刘赫抬眼看了看他:“如何收其心?朕扪心自问,登基以来,从未亏待过他们。袁氏也好,陈纪等人也罢,都是作奸犯科,谋逆犯上,方自食恶果。朕为国除贼,倒成了苛责士人,这是何道理?这些人口口声声读圣贤书,却轻信谣传,毫无忠义,如此读书,读之何用?如此读书人,又收之何用?” 荀彧却语气异常坚定道;“陛下此言差矣。对于袁氏等家族,诸多士子,不明其中内情,故此为外人谎言所欺,也是情有可原,陛下不可因此而弃天下士人,否则便是中了敌人之奸计。天子者,上承天命,教化万民,无论士农工商,陛下都有开化、教导之责。” 刘赫略微冷静下来几分,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那文若以为,如今情势,该当如何收士子之心?” 荀彧说道:“此中症结,并非今日之事,实在是由来已久。亦非一时之间,所能解决。读书人,与寻常百姓不同。百姓所求者,安身立命而已。读书人却往往更重清名。所谓礼贤下士,便是此理。朝廷重用,陛下依仗,扬名立万,鹤立鸡群,这才是他们所思所求。” “嗯,这一点,朕也明白。” 刘赫请叹一声:“只是,朕自问多年来,不曾有过半分轻慢士人之举,如今更不知要如何,才能令他们相信。” 荀彧说道:“相信与否,全在陛下如何做,而不在如何说。如今朝廷各地皆需贤士治理,而陛下仅仅依靠地方举荐,却是远远不够。许多人才,或因门路不通,或因心高气傲,或因与地方官员不睦,因此报国无门,久而久之,自然对朝廷失去信心。而这些人之中,往往又多有胸怀抱负,暗藏韬略者,他们声名显赫,陛下只要从他们着手,收得一人,便可收成百上千士人之心,更可彰显陛下重贤、用贤之决心。” 刘赫眉头微皱,许久之后,说道:“嗯……文若此言,倒也在理。不过如此行止,起效太慢,且终究治标不治本。” “陛下,此事难以操切,暂得治标,稳住人心,日后徐徐图之,为时未晚。” 刘赫思来想去,也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唉……也只能如此了。文若,你即刻拟两份榜文,一份澄清谣传,另一份,则是招贤……” 他话没说完,龚三儿忽然在门外喊道:“陛下,程良府中管事求见。” 刘赫脸色一变:“三弟?” 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自己把三弟在府中关了半年的紧闭,如今他府中管事来宫中求见,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在龚三儿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他神色慌张,来到刘赫面前,直接“噗通”跪下。 “陛下……我家主人他……他……” “三弟怎么了?”刘赫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弯腰看着他逼问起来。 “主人他……他逃出府去了,连带兵器、铠甲、坐骑,统统都带走了……” “什么?”刘赫大惊。 “何时发生的事?” “就在今日一早,小人见主人一反常态,日上三竿也不曾起床用饭,主母有些疑惑,便命小人前去唤他,这才发现,主人早已不在房中,连被窝也早已凉透。除却兵甲坐骑外,不曾带去其他任何东西。” 荀彧当即说道:“看来三将军必定是逃了出去,看他所带之物,莫非是要去打仗?” 钱理疑惑道:“可是如今我军与曹军也好,与刘焉也罢,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陷入僵持之中,谁也不敢先行发难。三将军此刻逃出府去,是要去打谁?” “问题只怕就在这里了。”荀彧的话,引起了刘赫的注意。 “文若的意思是……” 荀彧说道:“三将军对陛下,一片忠义之心,天地可鉴。被陛下圈进后,初时虽然不忿,可是后来便渐渐安份下来,每日在府中勤练武艺,教导子嗣,不曾有半分懈怠,而每逢大战,他总会拍府中下人,外出打探前方军情。” “嗯,确实如此。为此,每次有前方军报送回,朕都第一时间派人将消息告知三弟,好让他安心。” 不但是刘赫,太后徐氏,也时常会带着一些糕点去程良府中探望他,每次去的时候,在程良的询问下,她都会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些消息告诉他。 “这就是了。三将军性情一向急躁,被关在府中半年,能够忍到现在,已是极为难得。如今他得知我军各方战事不利,如何还能忍得住?而偏偏他数月来十分安份,陛下派去看守的护卫,自然心生松懈,他此次出逃,只怕暗中早已筹谋良久,否则不会连战马都能有办法悄无声息带出去。” 荀彧的话,顿时提醒了刘赫。 “快,多多派出人马,出城打探三弟下落。另外,给二弟、四弟、子龙、伯平、公明他们都送去消息,只要发现三弟踪迹,即刻擒下,朕没有到之前,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遵旨。” 刘赫将手中的毛笔一扔:“文若,招贤纳士一事,暂且搁置。三弟一走,以他这等性子,难保不会惹出什么大祸来,朕实在放心不下,必须亲自去寻他。” “陛下,可是……” “好了,不必多说了。朕与四位兄弟,义结金兰,曾指天为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三弟是被朕所圈进,他若因此而死,便等同是朕害死的一般,叫朕于心何安?朝中事务,皆交由你二人全权处置,朕会秘密留几名飞鹰卫在宫中,你二人有何紧急要务,由他飞鸽传书与朕,朕自会有所交代。” 说完之后,不等荀彧和钱理回答,他便直接跑出了书房。 第八百六十七章 单戟赴会 在虎牢关以东的某处官道上,刘赫骑着自己的白玉千里追,正在如风般疾驰不停。 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偏将军张颌,另一个,便是飞鹰卫统领游琅。 “咹……” 一只巨大的金雕嘶鸣一声,从天空中扑了下来,在掀起一阵狂风之后,落到了游琅的肩头。 游琅取下他腿上的急件看了一眼。 “陛下所料不差,程将军果然去了颍川。” 刘赫沉声道:“果然如此。我这三弟妹当真多嘴。” 他语气之中,多有几分埋怨之意。汝南一战,张勇身负重伤,刘赫怕刺激了程良,特意在给他送战报时,把这一节给去了,只是程良的夫人,也就是苏家的那位千金苏玥,却一时不慎说漏嘴了。 “三弟定是心中恼怒曹操击伤四弟,再加上他这性子,被关了半年,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如今受到这般刺激,岂能不去为四弟报仇?” 刘赫沉沉地叹息一声,问道:“三弟到何处了?” 游琅回道:“一个时辰之前,三将军已到阳关。阳关守将不敢放行,却又顾忌三将军身份,左右为难之时,被三将军趁其不备打晕过去,强行破关而出。” “四弟是否已知晓此事?” “回陛下,根据我二弟所说,四将军尚在安心养伤,其副将未曾将此消息告知于他。” “嗯,很好。待此间事了,将那副将官升一级。”刘赫点头道。 张颌忽然说道:“陛下,三将军已过阳关,领先我等近二百里,如此行军,只怕难以追上。臣下提议,臣与陛下,领大戟士中的一千轻骑,先行赶路,将五千步卒留在身后,缓缓行军,否则只怕要被三将军甩得越来越远。” 刘赫当即应允:“嗯,儁乂考虑周全,朕一时情急,倒是疏忽了,就这么办。” 张颌领命,便叫副将单独在后方统领五千大戟士步卒,他们三人,带着一千轻骑,使劲抽了一马鞭,胯下战马一声嘶鸣,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不久之后,在颍川郡和汝南郡交界之处的某地,一片旷野之上,一人手提一杆长戟,策马疾行,正是程良。 他双目猩红,满面怒色,握着天罡追魂戟的那只手,也是青筋暴起。 “狗娘养的东西,反叛朝廷,另立伪帝也就罢了,如今竟敢伤我四弟,我若不取了你这贼子的首级,我便不姓程。” “三将军慢走……” 身后忽然有数百人骑马追了过来。 程良却连头也没有回,继续前进着。 不过他胯下的麒麟吼虽是难得的神驹,但从洛阳一路赶来,也多少有些疲惫了,而身后几人的战马却是精神抖擞,因此追逐了片刻之后,那数百人便赶上了程良,将他拦了下来。 “三将军不可再往前。陛下有旨,命将军即刻回返洛阳,不得有误。” 其中一名武将伸出手拦住程良。 程良斜了他一眼:“呸,你这厮枉为我四弟手下,既不能在战场上保全于他,又不能为他报仇,如今还假传我大哥的旨意来诓骗于我,当真该死。” “三将军,末将……” “滚开!” 程良一戟挥出,那将措不及防,直接被他扫中。 虽然程良没有下死手,没有用戟刃出击,但这一扫之下,还是直接将那人从马背上扫得摔落下去。 “牛将军……”其余将领和士兵急忙上前搀扶。 “待本将军回来之后,再给你定罪。”程良一勒缰绳,麒麟吼前蹄跃起,这赫赫威势,让挡在前方的几人不自主地向两边退了过去。 “驾……”程良瞅准时机,一夹战马,便逃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几名将领扶起了那位牛将军,一个个忧心忡忡。 “将军,咱们拦阻三将军不利,只怕难逃陛下责罚了。” “责罚又如何?”牛将军瞪了他们一眼:“我等深受陛下厚恩,若非陛下,我等只怕至今是死是活也未可知,今日纵然一死,也要保得三将军周全。” 他这一说,周围的数百人,也都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神色。 “即刻回营,调拨兵马,守住这两郡交临之处。陛下已亲自赶来,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等即刻出兵,不可耽搁片刻。” “遵命。” 过了正午之后,日头渐渐开始西斜,程良中途只因战马太累而歇息了片刻,其余时间,都在全速赶路。 直到太阳落到了远处一座山峰之顶时,远处终于出现了一座城池。 “哼哼,果然是曹字旗。” 程良见到城楼上飘扬着一面巨大的“曹”字旗,旁边还有一面小了一圈的旗帜,写着“洪”字。 确认了是曹操所占的城池后,程良一抽马鞭,直接冲了上去。 “呔,城里的曹军听着,你家程良爷爷在此,速速出来投降,再带爷爷我去见曹操老贼,否则,爷爷这追魂戟下,可不留人性命。” 他这一声吼,让城楼上的曹军将士都有些懵了。 “这什么情况?这人谁啊?” “听他自报家门说是程良?难道是洛阳朝廷里,那位天子的结义兄弟?” “不会,他怎么会自己一个人来攻城,莫不是个傻子?” 众人正讨论着,一个身着铠甲,体形高大的武将拨开人群,快速走了过来。 他朝着城下看了看,双眼之中立马放出了光芒。 “果真是那程良啊。当年在虎牢关时,我追随主公讨伐董卓,曾见过这厮,不想他今日竟然单枪匹马来此,岂不是天助我立此大功?” 程良用追魂戟向城楼上一指:“兀那贼将,还不出来束手就擒,想讨死不成?” 那洪将军一拍大腿,兴致冲冲道:“快,准备兵马,随本将军出城,擒下这个自投罗网的蠢货,那时封侯拜将,不在话下,哈哈。” 他一溜烟跑下了城楼,没过多久,城门缓缓打开,这洪将军带着上千兵马,护卫在侧,朝程良走去。 “哈哈,本将军正愁没有立功时机,你这憨货便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全了某家的功绩。来也,给我上。” 洪将军手中长枪一指,上千兵马便冲杀了上去。 程良冷哼一声:“跳梁小丑,看我斩你。” 第八百六十八章 程良劫营 “系统提示:程良出战,其基础武力97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特技‘血煞’暂未触发,综合武力102点。” 程良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声,天罡追魂戟一挥,便斩杀了一名曹军士兵。 “死!” 他再次喊了一声,追魂戟反手一劈,将另一名曹军士兵生生砍成了两段。 只这一个照面,曹军便被他这强大的武艺和残忍的手段所震慑,原本杀气腾腾冲过来的士兵,不自觉地开始减慢了脚步。 “你等做什么?还不快上前将他杀死,谁敢迟疑,军法从事。” 那洪将军出言喝斥着那千余名士兵。 程良透过重重人群,看到了他的身影,喝道:“狗贼,先拿你开刀。” 麒麟吼奋力冲出,程良以追魂戟开路,偶尔出现几个胆气壮些的曹军,也都纷纷死在他的戟下,而且死状惨烈,如此一来,更是让其余士兵心惊不已,裹足不前。 “你们……你们都该死……” 洪将军指着他们,怒骂一声,然而他这边话音刚落,一个红色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该死的是你。” 程良恶狠狠地说了一句,随后天罡追魂戟从天而降。 “啊……你……” 洪将军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便已人头落地。 主帅一死,众多士兵纷纷跪倒在地。 “将军饶命啊……” 程良瞥了他们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城门上的“定颍城”三个字,没有多说什么,一拍战马,便冲入了城中。 “此处便是定颍城,那再往前一百余里,就该到平舆城了,曹贼定然驻扎在此,待我夜袭平舆,拿下老贼人头。” 程良打定了主意,穿过了定颍城,径直向前奔去。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等到程良赶到平舆城外时,已是深夜。 他躲藏于城外的一片树林之中,朝着城门看去。 “哼哼,果然是戒备森严,曹贼定在此处无疑。曹贼在四门之外,分别布下一座军营,以为呼应,而独以此处军营守备最是薄弱,待我先去踏营,若曹操在营中自是最好,即便他不在,我一踏营,他也必然率军来援,那时再来杀他,岂不方便?” 程良对自己这番谋划,显然十分满意,他扭头看了看不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军营,二话不说便摸了过去。 这座军营之中,虽然只有一万五千人马,比起其余三处,要少了许多,可是士兵巡逻不断,人人精神抖擞,一眼看去,便知是兵法大家所布。 此时夜已深了,除却巡逻士兵外,其余皆已睡下,程良一眼望去,绝大多数营帐之中,都已熄灭了灯火,他心中大喜。 “哈,都说曹操这厮善用兵,我看也不过如此。待我冲进营寨,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先宰了营中主将再说。” 他将天罡追魂戟在手中一提,重新跨上马背:“老伙计,今日咱们哥俩就来杀个痛快。” 麒麟吼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低头打了几个响嚏,前蹄在地上划了几下,显得跃跃欲试。 军营深处,最大的一座营帐内,曹昂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自己的长枪。 忽然,一名士兵冲入了帅帐:“将军,有人前来劫营。” 曹昂神色一惊,手上的动作也瞬间停了下来。 “何人劫营?” “对方自称姓程,名良,使一杆长戟,胯下一匹枣红马,十分英勇。” “程良!”曹昂手中的长枪都险些掉落在地。 “这家伙不是被刘赫关禁闭了么,怎得悄无声息就出现在汝南了?” 他扭过头去,语气急促地问道:“他带来了多少兵马?” “回将军,对方只有程良一人,并无其他人马。” “什么?你说他只有一个人?”曹昂重复了一遍,似乎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小兵说道:“不错,确实只有他一人。” “哈哈哈……”曹昂大喜,站起来跑到了账外。 “我军有几位族叔,还有典韦、许褚、于禁、李典、乐进等大将,何曾有我立功时机?不想今夜程良自来送死,真天助我也。” 他将手中用来擦拭长枪的一块锦缎直接甩了出去:“传令本将军的两千亲卫,随我捉拿程良。” 曹昂意气风发,提着刚刚擦得锃亮的长枪,跨上了战马。 “冲啊……” 这边程良正在曹军营中,大杀四方。 他的武艺在五兄弟之中,虽然是倒数的,可是对付这些普通士兵,却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尤其是手中的天罡追魂戟,削铁如泥,身上的金丝甲,刀枪不入,更让他几乎是横冲直撞,无人能挡。 “杀,我杀杀杀。我就不信引不出曹贼来。” 程良心中发狠,追魂戟连连劈砍,但凡冲杀过来的曹军士兵,无一幸免,或被他砍成两段,或被他刺穿身体甚至是头颅,惨状莫名,令人心惊。 他一路朝曹营深处杀去,不知不觉间,身后已留下了数百具曹军尸首,堆积如山,震怖人心。 “嘶……这家伙也太厉害了,都说洛阳天子结义兄弟五人,这程良和在许昌的张勇,武艺最弱,可是这些日子,见识过二人武艺,实在都是猛得不像话啊,那更厉害的关羽和朱烨,得是啥样啊。” “咱们要不要躲一躲?这冲上去就是个死啊。” “你不要命了?我军军纪严明,畏战不前,也得斩首,还不如冲杀上去,或许他厮杀良久已经疲惫,咱们还有几分机会。” 说话之人,当即就迈开步子杀了出去,不过之一合,就被程良将他首级砍了下来,那颗头颅“咕噜噜”滚到了之前在于他交谈的几名士兵面前,把他们吓得登时就面无血色,刚刚鼓起来的一些勇气,也就此荡然无存了。 就在此时,曹昂率军杀了过来。 “程良匹夫,休要猖狂,可识得我曹昂么?” 程良一听这名字,当即转怒为喜:“哈哈,你便是曹操老狗的那个长子曹昂?来得好,待我先宰了你,曹老狗必定出城,吃我一戟。” “竖子可恨,安敢如此无礼?”曹昂勃然大怒,一挺长枪,直刺程良胸口。 fp 第八百六十九章 车**战 “我呸。”程良大怒:“凭你?借我二哥常说一句话,尔等不过插标卖首之辈。” 说罢,挺戟便上。 “系统提示:程良对战曹昂。程良综合武力102点。” “曹昂基础武力89点,无加成,综合武力89。” 武力差距如此悬殊,曹昂自然是不敌,双方交手只一合,他手中的长枪就被程良击飞出去。 紧跟着,程良用戟杆一拍,就将他拍落马下。 “这般无能,也敢拦我?找死。” 他挥戟刺去,眼看便要刺穿曹昂的胸膛。 “嗖……” 利箭破空,激射而来,程良双耳一动,将天罡追魂戟向右侧一劈,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动,一支利箭被拍飞出去。 程良感受着虎口隐隐作痛,心中大惊。 “曹营之中,何人能有如此射术,只怕比起叶祥那小子,也相去不远了。莫非是夏侯渊?” 他诧异之时,几个声音传了过来。 “程良休要猖狂,夏侯渊在此。” “想杀大公子,须问过我典韦手中双铁戟。” 程良环顾四望,只见夏侯渊与典韦,分别领着一队人马,出现在了自己的左右两侧。 程良虽然久闻这两人的威名,心中却没有丝毫惧意,正要冲杀时,忽然见到了另一个人,缓缓从典韦的身后策马而出。 “程良,程公毅将军,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待看清这人的面容之后,程良脸上的怒容也达到了极致。 “曹操!” 曹操对他遥遥拱手,满脸笑意:“程将军,曹某在此恭候多时了,想请将军对我新练兵马,指点一二,还望足下不吝赐教。” 言罢,他冲着对面挥了挥手,夏侯渊二话不说便领着骑兵扑了上来。 “程良,吃我一枪。” “怕你不成?”程良怒喝一声,一挥追魂戟,对夏侯渊迎了上去。 “系统提示:程良对战夏侯渊。程良综合武力102点。” “夏侯渊基础武力94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当前统帅轻骑兵作战,因此触发特技‘疾行’,统帅、武力提升2点,麾下所有轻骑兵武力提升1点。夏侯渊综合武力达到98点。” 一枪一戟,纠缠一处,激烈碰撞。 曹操勒马站立,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着两人的交战。 “嗯,都说刘赫五兄弟中,程良武艺最弱,不想即便如此,妙才也落了下风,好在关羽、朱烨二人没有来此,否则,哪怕只有他们三人,我数万大军也难以将其围困。” 说到这里,曹操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虎牢关外,讨董联军大营中,关羽一招便解开了吕布与张飞二人的撕斗,那一幕,当真称得上是威风凛凛,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曹操心中每每想起,还是十分向往。 典韦将双铁戟往地面一戳:“夏侯渊将军擅长弓弩射箭,这枪法却是平平。程良力量不如我,可这戟法精妙,我不如他。” 曹操闻言,挑了挑眉毛:“恶来倒是诚实。” 典韦憨憨一笑:“末将看这程良有些武勇,想请一战,以验证末将在汝南一战后所悟得的新戟法。” “嗯,妙极。以戟对戟,定然精彩,不过也不急,好歹也让妙才过了五十合以后,你再出手,否则岂不让他丢了面子?” “末将遵命。” 程良与夏侯渊,厮杀良久,十合之后,夏侯渊便以处于弱势,如今更是一直匆忙招架,勉强抵挡,根本无暇还击。 “好贼子,不想也有如此武艺,只可惜力气小了些。” 夏侯渊咬紧牙关,即便自己落了下风,他也要在嘴上挽回几分颜面,他感受得出来,程良的力气,比起自己都还要略逊半分,故此出言讥讽。 程良却也反唇相讥一句:“你倒是力气不小,又待怎样,还不是被我压着打?不急,再有几十合下来,我便可取了你的狗命,看那时你还能笑得出来?” 他加紧了攻势,双方战到了四十余合时,夏侯渊已经明显开始有些难以支撑了。 “咄……” 他看准时机,用追魂戟的小枝勾住了对方的枪头,双手一按,就将夏侯渊的长枪摁了下去。 夏侯渊全身发力,正要将枪头抽回之时,却见程良忽然飞起一脚,狠狠踢来,夏侯渊仓卒之际,只能将被扣住的长枪,稍稍太高三寸。 “嘭……” 程良一脚踢中了枪杆,夏侯渊本就是措不及防,被他这一脚踢得身子一晃,险些摔下马去。 “好机会。” 程良低喝了一句,趁着夏侯渊分心,手上猛然使劲,将长枪从夏侯渊手中夺了过去。 “我的枪……” 夏侯渊到底是神射手,眼力极尖,反应更是迅速,急忙伸手去抓,正好抓住了枪杆的末尾。 “横扫千军。”他将长枪一抖,从追魂戟的小枝中脱离出来,随后沿着自己周身一转,奋力朝程良扫去。 程良不慌不忙,身子向后一仰,枪尖从他的喉结之前堪堪划过,而就在这一瞬间,他陡然出手,将长枪紧紧抓住。 “我让你扫。” 他一手抓住长枪,另一只手提起追魂戟,直接劈向夏侯渊的头顶。 “不好。” 典韦轻喝道,随后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去!”他借着奔跑的力道,将手中双铁戟的其中一支,狠狠扔了出去,正砸中了程良的追魂戟。 “铛……”一声金属碰撞之声响起,程良只觉握着追魂戟的手掌阵痛不已,而夏侯渊也趁此良机,夺回了自己的兵器,他正要继续厮杀时,身后却传来曹操的声音。 “妙才,回来,你不用弓箭,单凭长枪,与这程良也是难分胜负,且看看典韦以戟对戟。” 夏侯渊只得领命退了回去。 程良看着典韦,冷笑一声:“哼,听闻你与大猛武艺相若,大猛根本不是我对手,我岂会惧你?” 一听到大猛这个名字,典韦顿时怒火中烧:“狗贼,害死大猛也有你的一份,纳命来。” 他纵跃而起,双手握紧剩下的一支短戟,从天而降,劈向程良。 程良挥出一戟,将他荡开,而典韦落地之后,顺势一滚,捡回了自己刚刚扔出来的那支短戟,双戟合并,再次砍向程良。 fp 第八百七十章 最强程良 “系统提示:程良对战典韦。程良综合武力102点。” “典韦基础武力98点,兵器提升1点,触发特技‘步战’,武力提升5点,当前作战并未处于弱势,因此‘悍勇’特技暂未触发,当前综合武力104点。” 两人激战正酣,胜负未分,曹操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不愧是古之恶来,明显胜出程良一筹。” 夏侯渊却笑道:“还是孟德神机妙算,早早在此埋伏,否则单凭子修自己,非但不能擒下程良,或还被其伤了性命。” 曹操说道:“我军势力,好比一棵大树,我虽为主干,却也少不得尔等这许多枝叶,否则何来枝繁叶茂?” 正说话间,典韦双戟齐劈,硬生生将程良从马背上砸飞出去。 程良也不含糊,就地一滚,翻身站起,同时对着典韦一戟横扫过去。 典韦虽然如此高大雄壮,却也十分灵活,见到程良这一击后,他迅速向前一跳,避过程良的攻击,同时双戟左右夹攻,攻向程良的头颅。 程良将头向后仰去,那双戟虽然没有击中他,可是典韦落地之后,紧跟着便是一个扫堂腿,一脚就将程良踢翻在地。 “念在你这些年照顾大猛份上,我可留你全尸。” 典韦喊了一声,便再次举戟攻了上去。 程良一跃而起,一戟挥出,逼退典韦:“你这蠢货,听信旁人鬼话,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愚夫。大猛何时死了?” “死到临头,还敢骗我,吃我一戟。” 典韦怒极,手上的攻势也随之愈发凌厉起来。 程良渐渐变得难以招架,终于一时不慎,被典韦刺穿了他的左手手掌,立时便是血流如注,剧痛钻心。 “手掌如此,看你还如何使得动这兵器。” 典韦的话,让程良心中又恼怒,又不忿:“好,我便让你看看,莫说一只手掌受伤,便是你将我双臂都砍了,我也能杀得了你。” 说这话之时,典韦只觉得这个正在与自己交手的敌将,气势越来越凌厉,杀气也越来越可怖。 “系统提示:程良受伤,触发特技‘血煞’,依照当前受伤程度,提升其3点武力,同时失去战马,武力降低1点,当前综合武力104点。” 程良的戟法,原本是变化多端,神鬼莫测,可是这时却忽然有些大开大合起来,整个人的气势也为之一变。 “这……这是怎么回事?” 曹操也有些惊讶起来:“这程良未受伤前,尚且斗不过典韦,如今他受了伤,反而与典韦斗了个平手,奇怪,当真奇怪。” 夏侯渊指着程良,说道:“主公,你看这程良的模样,凶残暴戾之色,跃然脸上,只怕如今是他豁出去,准备拼个鱼死网破罢了。” 曹操点了点头:“嗯,妙才所言甚是,理当是如此了。不过就这般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且助典韦一臂之力。” 曹操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不过夏侯渊还是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末将遵命。” 他取下长弓,拿出一支利箭,搭上了弓弦。 夏侯渊的目光,紧盯着在不断移动的程良,丝毫没有放松片刻。 “去……” 他一声低喝,利箭好似流星一般,直扑程良。 程良听到了这飞箭之声,正想抵挡,可是典韦又岂会给他机会,当即便对着他连连进攻,让他难以得暇。 “噗……” 利箭直接没入了他的右手手臂,虽然有金丝甲护身,箭身并未穿透手臂,只是箭头刺入些许,可即便如此,也在一瞬间让程良浑身一颤,右臂因此失去了力量,被典韦趁虚而入,双铁戟先后从他胸口划过,戟尖剐蹭着金丝甲,溅射出点点火星。 夏侯渊远远看着捂住伤口,表情痛苦难当的程良,嗤笑起来。 “哼哼,如今你双手皆已受伤,我看你如何能斩得了典韦,取得了我夏侯渊的首级?哈哈哈……” 夏侯渊放肆大笑,而典韦也是步步紧逼,让程良心中的恨意再次爆发。 “啊……我一定要杀光你们……” 他一口咬住右臂上的利箭,头向左侧猛然一撇,竟然生生将利箭从右臂之中拔了出来,把箭头上,似乎隐隐还能看到倒刺带出来的一些皮肉。 程良疼得脸颊抽搐起来,纵然悍如典韦,一时间也被他这等举动震慑三分。 “再来!”程良面容狰狞无比,怒喝着杀向典韦。 “系统提示:程良伤势加重,‘血煞’武力提升变为4点,同时降低典韦1点武力。” “受此影响,程良综合武力达到105点,典韦综合武力变为103点。” 典韦心中起了几分震骇之意,在程良这不顾一切,甚至可以说不顾性命的打法之下,他竟然被打得连连后退,这让曹操有些着急起来。 “嗯?这程良怎得越是受伤,反而越是勇猛?方才左手受伤,便与典韦打个平手,如今右臂受伤,竟然反能击败典韦,占得上风,这是何道理?” 夏侯渊十分不甘,咬着牙道:“主公勿忧,待我再射他一箭,定能取他性命。” 他刚要挽弓,曹操却急忙拦住了他:“且慢,这程良太过诡异,你这一箭,他若不死,只怕还要更加勇不可当,岂不是害了典韦?” 两人正说着,程良一戟劈向典韦,典韦以双戟抵挡,却依旧被打得连退三步。 可是典韦是何等人物,又岂会一直被程良所威慑? 苦战了二十余合之后,典韦再次战意高昂,更甚从前:“大不了今日豁出了性命,也要将你拿下。” “系统提示:典韦战斗处于弱势,因此触发特技‘悍勇’,武力提升3点,同时程良‘血煞’特技对他降低1点武力失效,当前综合武力107点。” 匆忙之间,他用一只短戟直接架住了程良刺过来的追魂戟,不等他将追魂戟夺回,典韦另一只短戟已经劈到了面前。 戟尖划破了程良的脸颊,几滴鲜血溅射出来,程良将追魂戟一抖,整个人急忙后退。 “好啊,痛快,自随大哥起兵以来,还不曾与一个使戟的战得这般酣畅淋漓,来,再打。” 程良丝毫不为所惧,连脸上的血迹都懒得去擦,提戟便再次杀去。 单戟对双戟,长戟对短戟,总共三把兵器,打得上下翻飞,看得周围的曹军将士,目不转睛,甚至有人时不时发出喝彩之声。 不过程良终究还是略逊典韦半筹,数十合后,他被典韦一脚踢中胸口,几声脆响传来,程良便知自己肋骨也断了数根,使得自己每动一下,都觉得好似万针刺心一般剧痛无比。 可越是如此,程良,却越是兴奋。 他舔了舔嘴边的血迹,目光之中带着几分疯狂地看向典韦:“今日我程良,便与你拼个同归于尽,也不能丢了我大哥和朝廷的脸面。” “系统提示:程良再次触发‘血煞’特技,武力提升变为5点,典韦再次被降低1点武力。程良综合武力变为106点,典韦综合武力降为106点。” 听着这一连串提示音的刘赫,早已是心急如焚:“这已是三弟最强状态了,只是三弟武力一旦达到巅峰,必然意味着伤势依然极重,三弟啊三弟,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不知不觉间,刘赫抽打战马的频率,也加快了不少。 fp 第八百七十一章 刘赫赶到 看着程良再次将战局逆转,一直冷眼旁观,自以为大局在握的曹操,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区区一个程良,竟然就能与我军中最为勇猛的大将战至平手,若关羽、朱烨到此,岂不是单枪匹马就要将我军营闹翻了天?” 越是这种时候,曹操心中对绝世猛将的期盼之情,也就愈发强烈,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气,令他心驰神往。 夏侯渊见他面露忧虑之色,便说道:“可要我射杀了这厮?” 曹操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沉默了下来,夏侯渊见状,也不再说话。 两人转眼又战过了五六十合,典韦一戟划破了程良右手的手背,而程良也同时挑伤了典韦的胸口,两人的伤口之处,都是血流如注。 “典韦!” 这猩红的鲜血刺激了曹操,让他发出了一声惊呼。 夏侯渊说道:“孟德,这程良实在是个打架不要命的主,再这样斗下去,虽能杀他,却也恐要搭上典韦的性命。还是速战速决,最为妥当。” 曹操不再犹豫:“杀。” 夏侯渊精神为之一振,取过自己的强弓,挽弓搭箭,对准了程良。 “嗖……” 一箭射出,直扑程良后背。 “系统提示:夏侯渊射术98点,手中强攻提升1点,射箭时以射术代替武力,当前武力99点。” 两人相距不过百步,那利箭可谓转瞬便至,根本没有给人半点反应时机,何况程良还正在与典韦缠斗之中,夏侯渊信心满满,这一箭对准了程良的头颅射去,定可将他一箭穿破脑门。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程良本就是越战越勇,越伤越勇,如今他重伤在身,不但武艺愈发精湛,连那听声辨位之能,都更强了一筹。 他听到这破空之声,哪怕以如今的伤势而言,身子每剧烈转动一下,都会传来锥心的剧痛,可他对此却不管不顾,哪怕几乎将牙齿都快咬碎了,也将身体拼命转到一旁,待那利箭从他侧面划过之时,程良忽然伸出一只手,竟然生生抓住了利箭的尾羽。 “什么?”夏侯渊惊呆当场。 可紧跟着,程良的身体却被那利箭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往一旁拖出了十余步,才堪堪停下。 “还你。” 程良大喝一声,双脚刚刚重新站稳,便将手中的利箭,愤然朝着追过来的典韦扔了出去。 “呲啦……”这措不及防的一击之下,纵然典韦快速躲闪,可还是被那利箭在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糟糕,这程良勇猛如斯,典韦怕是吃亏。妙才,你即刻上前围攻,今夜无论如何,定要斩杀程良,否则我大军将士气丧尽,再难与洛阳一战。” “末将遵命。” 夏侯渊早就磨刀霍霍,一得军令,立刻冲杀出去。 “程良受死。” 一杆长枪,横空而来,刺向程良胸口。 “系统提示:夏侯渊参与典韦与程良之对战,夏侯渊基础武力94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当前为只身对敌,并未统帅轻骑兵作战,因此难以触发特技‘疾行’,综合武力达到96点。” 程良已在浑身浴血,可即便如此,见到夏侯渊与典韦两人一齐攻来,他不惧反笑,只是他这一笑之下,牵动伤口,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 “咳咳……想杀我?你们两个也一同陪葬。” 程良仰天大吼一声,天罡追魂戟舞动起来,一戟荡开典韦的攻势,随后以戟对枪,与夏侯渊的长枪撞击到了一处。 一声轻响之后,夏侯渊被震得连连后退,还未站稳之时,就见到程良已箭步扑了上来。 “死。” 程良那布满血迹的面容,再配上这有些扭曲的脸色,显得无比狰狞,手中的追魂戟,仿佛真的成了什么恶魔手中的追魂索命的魔器一般。 夏侯渊匆忙站定,将长枪刺出,转眼就被程良的戟刃勾住,并扣了下去,就在程良要下杀招之时,典韦及时赶来,双铁戟齐齐挥出,劈向程良。 程良却不闪不避,抽出腰间的佩剑,硬接下了典韦这一击。 可是他力量本就不如典韦,这重伤之下,勇猛虽然更甚一筹,体力难免大有不如,这一次碰撞,程良再次被震得五脏翻覆,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噗……” 可是尽管如此,他也不肯放弃夏侯渊,趁着夏侯渊还被自己制住之时,他将那宝剑抽了回来,一剑劈了过去。 夏侯渊被他制住身形,难以躲闪,直接被程良从小腹到胸口,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怵目惊心。 “好贼子,敢当着我面伤夏侯渊将军。” 典韦有些气急败坏起来,飞出一脚,踢中程良的面门,只见一颗牙齿从程良口中飞了出来,同时程良整个人都被踢出数步,重重摔落在地。 夏侯渊怒喝道:“好个程良,你伤我一剑,我还你十枪,看枪。” 他手中银枪一抖,不顾胸前伤势,对准程良小腹刺去。 此刻程良终于已是精疲力竭,甚至可说是油尽灯枯,他身上伤痕累累,肋骨断了数根,失血过多,再也无力站起身来了。 面对夏侯渊刺过来的一枪,程良却忽然发笑起来,让夏侯渊心中觉得有些不妙,只是枪已刺出,即便此刻想要收回,也是不可能了。 那程良一直不加闪避,就这样被长枪刺入了他的小腹之中,不过他终究有金丝甲护身,即便战至此时,金丝甲也已有些残破,可长枪依旧只刺入了半截枪头。 就在夏侯渊准备继续发力,将长枪刺入更深之时,程良一把将他的枪杆死死抓住,随后使出身上最后的一点力量,将追魂戟当作暗器一般,狠狠投掷出去。 “这……”夏侯渊大惊失色,双眼瞪得老大,看着这追魂戟朝自己飞来,却无能为力。 “将军小心。”典韦及时出现,将自己手中的短戟掷出,将追魂戟撞飞,那追魂戟在空中转了两圈才掉了下来,却刺中了一名倒霉的曹军士兵。 程良见此,庞大的身躯忽然瘫倒下来。 “大哥……小弟对不住你了……小弟违背当年誓言,要先行一步了……” 他脑海之中,闪现出了当年五人松林结义时的场景,又回想起这些年大家一同奋战冲杀,饮酒作乐之事,嘴角不由浮现出了笑容。 可夏侯渊却是怒火中烧,看着他还在发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笑,我让你笑,先割了你的舌头。” 他一脚将程良踹到在地,抽出佩剑,朝着程良的嘴巴刺去。 “谁敢杀我三弟,我灭他九族!”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天际,在这黑夜之中,更显得惊天动地。 程良双眼为之一亮:“大哥……” 曹操猛然扭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三个人影,领着身后的一批骑兵,在这月色之中,一起杀入了这片营寨之内。 曹操虽因天黑,难以看清来者容貌,可是这声音,他却是听得无比真切。 “刘赫!好一条大鱼,比我预想的还要大,今夜,天下大局,就此定矣。” fp 第八百七十二章 大闹曹营 “系统提示:宿主本人率领张颌、游琅进行冲杀,宿主基础武力98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诡兵’,武力提升5点,当前综合武力108点。” “张颌基础武力93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5点。” “游琅基础武力95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特技‘刺杀’暂未触发,当前综合武力97点。” 三人领着那一千大戟士骑兵,冲入曹军之中。 曹军本就一直在围观程良一战,个个毫无防备,再加上刘赫三人是何等的勇将,这一千大戟士又是刘赫近卫兵,堪称绝顶精锐,他们一冲杀过来,一时之间,在曹营之内,可谓是横冲直撞,毫无阻碍。 “刘赫啊刘赫,纵是你如何英勇,今日也是你的死期,统统给我围上去。” 曹操军令一下,刚刚被刘赫冲得有些散乱的曹军,很快便再次聚合起来。 刘赫眉毛挑了挑:“曹操,朕不得不承认,你虽然奸诈,可用兵如神,朕不如也。只是今日你若敢杀我三弟,朕虽面对万军丛中,也定要取你性命。” “哦,是么?”曹操不以为意:“既然如此,那还请足下一试,曹某可是颇为期待。” 说罢,他挥了挥手,数万大军,嘶吼着围杀上来。 程良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高呼道:“大哥,快走,莫要管我……” “还是先顾好你自己。” 夏侯渊冷笑一声,长枪再次刺了过来。 “咹……” 一声清脆的雕鸣出现在头顶,夏侯渊为之一惊,本能地抬头看去,却忽觉一股大风刮来,让他和典韦都几乎睁不开双目。 “咹……” 那雕鸣再次响起,夏侯渊听出这巨雕显然已经飞到自己头顶,急忙将长枪向上一挥,而典韦也是一样,闭着眼睛,朝天空中挥舞起了双铁戟。 这一招果然奏效,金雕飞去别处,这狂风也顿时止歇。 然而,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便传来了一名士兵的惨叫声。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金雕那强有力的鹰爪,直接抓破了这名士兵的眼眶和头颅。 “好畜生。” 夏侯渊怒骂一声,取过强弓,一箭射出。 然而,那金雕振翅而起,竟然带着这名正在痛苦挣扎的曹军士兵,直接原地飞了起来,让你利箭扑了个空。 “这畜生竟如此勇猛。”夏侯渊惊叹一句。 金雕高高飞起,很快就来到了刘赫等人奋战的地方,它将那名已经奄奄一息的曹军士兵,直接扔了下去,砸中了另一个倒霉之人。 “这……这是什么怪兽?” “这巨雕也太可怕了……” 曹军士兵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都被这金雕吓得有些失神。 游氏兄弟的这对金雕,如今都已长成了巨大的身躯,双翅展开,一丈有余,双爪强劲无比,一爪之下,虽金石也要破裂,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金雕屡次下扑,每次都将一名曹军士兵抓上天空,再扔下来,这士兵不但就此毙命,而且双目成了两个血洞,死状凄惨无比,把数万大军的军心,都硬生生吓去了三分。 “好时机,与我杀过去。” 刘赫砍翻了两名拦在前面的敌军,张颌与游琅,护卫在他左右,奋勇杀敌,金雕在天空之中开路,一千轻骑兵,游走在他们周围,很快便杀到了程良所在之处。 “三弟。”刘赫喊了一声,可程良已经处于半晕厥状态,虽然听到了刘赫的呼喊,却连张嘴回应的力气也没有了。 典韦见到刘赫之后,历时怒火冲天:“刘赫,你就是欺骗并害死我大猛兄弟的那个狗皇帝?纳命来。” 他根本不给刘赫解释分辨的机会,挥舞双铁戟便砍杀过来。 刘赫原本十分钟爱典韦,只是如今见到自己三弟这般惨状,也是大怒不已,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见典韦朝自己杀来,他一拍战马就迎了上去。 “游琅,你护送三弟先行撤去安全之地,待朕斩了他们几名将领,给三弟报仇。” “遵旨。” 游琅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他身形矫健,在这大军之中肆意穿梭,如入无人之境,转眼就来到了程良身边。 “想走,问过我没?” 夏侯渊提枪便刺,游琅头也不抬,将手中那细长的追魂夺命刀向前一指,只见那刀刃不知何故,竟然弹射而出,让夏侯渊大吃一惊,急忙向后急退。 待刀刃重新缩回去之后,游琅却已经将程良一把提上了马背。 夏侯渊还想追击,那游琅却没有丝毫停滞,带着程良就迅速撤离。 有头顶上那金雕开道,再加上游琅本身武艺也是极强,数万曹军,竟然难以阻拦住他,反被他一人一雕,杀死数百人之多。 曹操眯着双眼,看着那只巨大的金雕,喃喃自语:“无怪乎刘赫消息传达,总是如此迅速,想来便是依仗这金雕之功了,如此神鬼莫测之术,实在可怕。” 典韦与刘赫二人,都是含怒出手,自然招招都直攻要害,欲将对方杀之而后快。 “系统提示:宿主对战典韦。宿主综合武力108点,典韦综合武力104点。” 刘赫手中的阳冥破逆斩,虽然许久不曾见血,可如今施展起来,却没有丝毫生疏,他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将长兵器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两人战了不到二十合,刘赫便已占尽上风。 “朕念你被曹操欺瞒哄骗,又是大猛故交,本不欲杀你,奈何你伤我三弟,不可饶恕,就此纳命来。” 刘赫声音低沉,听得典韦浑身不自在。 “曹公待我恩重如山,你这贼子,狗皇帝,还敢在此胡言乱语,吃我一戟。” “系统提示:典韦战斗落入下风,触发特技‘悍勇’,武力提升3点,综合武力达到107点。” 原本占尽优势的刘赫,转眼之间,就被典韦扳平回来,这让他心中又气又急。 “可恨,忘了他有这一特技想要杀他,却是难了。” 刘赫虽然怒极,却并未失去理智,他很清楚,凭借自己这三个人,带着区区一千轻骑兵,虽然暂时看起来杀得有来有回,可是面对曹军数万兵马,迟早难免被杀或被擒。 他原本想快速击杀典韦和夏侯渊二人,震慑敌军,如今很显然,至少这典韦,自己一百回合以内,都绝对没有斩杀他的可能,如此计划自然落空,刘赫在心中快速盘算起了新的计划。 第八百七十三章 重重伏兵 曹昂站在曹操身旁,看着一路杀出重围的游琅,面露不解。 “父亲,此人以前未曾见过,不想刘赫麾下,无名猛将如此之多,竟还能驭使金雕相助,实在不凡,父亲何故命人故意放他带程良离去?若能将他二人劫杀,岂不正断刘赫一臂?” 曹操却说道:“此人并非刘赫麾下的战将。” “不是战将?那他是何人?”曹昂诧异道。 “此人……”曹操眉目一沉:“只怕便是,刘赫麾下那位神出鬼没的情报军首领。” “什么?”曹昂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许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既然如此,父亲更不应该放过他才是啊。” 曹操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自信一笑:“谁说我要放过他们了?” 刘赫见到游琅顺利带着程良冲杀出去,心中一直提着的心,也就此放了下来。 “儁乂,随朕去擒下曹贼,万事可定。” 他一招逼退典韦,直接冲向曹操,张颌也从另一个方向紧紧跟了上来。 “狗皇帝,休伤我家主公。”典韦怒喝着,在后面紧追不舍,只是刘赫的白玉千里追是何等的脚力,而他依靠自己的双脚,很快就被刘赫远远甩开。 曹昂大惊,身形一闪,挡在了曹操的面前。 “保护父帅……” 数千亲卫兵,蜂拥而上。 “找死。”刘赫冷哼一声,手中阳冥破逆斩舞得密不透风,曹军冲上前来,当即便被砍杀,莫说击伤刘赫,甚至于都没能做到明显减缓他的速度。 可是曹操神色没有丝毫慌张,而是依然那一副充满自信的神色,让刘赫心中顿觉不妙。 “管不得许多,就不信曹操能拦得住我。” 刘赫把心一横,举手砍翻了最后的几名曹军士兵,随后策马高高跃起,一举跳到了曹操的面前。 “老贼受死。” 阳冥破逆斩从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眼看就要将曹操从头顶一劈两半。 “休伤我家主公。” 一把大砍刀从曹操身后的一座营帐内出现,硬抗住了刘赫这一击。 “嗯?许褚,啊,倒是朕疏忽了,怎得把你忘了。” 刘赫落在曹操面前只有几步的地方,看着护卫在曹操面前,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这个壮汉。 许褚横刀与刘赫对阵:“想杀我主公,先过我这关。” 刘赫冷哼道:“许褚,你武艺不错,朕原本对你颇为欣赏,只可惜明珠暗投,日后必为朝廷心腹大患,既然今日出现,正好将你一并除去。” 说罢,他将阳冥破逆斩一挥,攻向了许褚。 “主公且看末将如何斩了这厮。” 许褚大喝着,也扑向了刘赫。 “系统提示:宿主对战许褚。宿主当前综合武力108点。” “许褚基础武力96点,武器、铠甲共提升2点,当前不在山地环境作战,因此难以触发特技‘平山’,当前综合武力98点。” 这许褚虽然习武天赋不在典韦之下,但是典韦已经在军中效力多年,经历诸多厮杀战斗,可许褚不过是在山野之间与猛兽搏斗,力量虽然强大,身手也算矫健,但是武艺并不纯熟。 典韦能与刘赫战得几乎平手,可许褚,至少现在的许褚,却跟刘赫相差甚远。 两人交手之后,很快的,许褚便落了下风,他的脚步渐渐开始乱了起来,双手握着那大砍刀,也只能勉强抵抗刘赫的进攻。 “凭你,拦不住朕,滚开。” 刘赫怒喝着,使出全力,劈出一击。 许褚咬着牙,硬接下了这一击,但他力量虽强,跟刘赫的天生神力相比,依旧有不小的差距,直接就被刘赫一刀震退数步,踉踉跄跄,最后直接仰面摔倒,显得极为狼狈。 “你……”曹操这下才开始有几分惊慌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这刘赫的武艺竟然会强到这般地步,连许褚都挨不住他十个回合。 “父亲小心。”曹昂箭步冲来,领着亲卫兵,护在曹操周围。 “不自量力。” 刘赫双手将阳冥破逆斩一拧,将这神兵一分为二,右手握着变短了的阳冥破逆斩,左手持着一柄长剑,双腿猛地一夹战马。 数千亲卫兵,很快将刘赫团团围住,而曹昂则护着曹操,试图带他撤离。 “父亲,这刘赫如此勇猛,您还是先行撤离,以免不测。” “胡闹。”曹操怒斥了他一句:“刘赫不过千余人,冲入我军数万人的营寨之中,反而将我军逼退,如此,颜面何在,军心何在,士气何在?” “可是,父亲……” “住口,休要再劝。刘赫虽勇,可我有数万大军在此,莫说是他一人,便是关羽与朱烨一起赶到,也当一并剪灭,岂有我率先逃避之理?” 说完,他“沧啷”一声,抽出了倚天剑,对天一指:“将士们,取刘赫首级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他这命令一下,周围的曹军士兵,个个群情激昂,都红着双眼看向刘赫,仿佛这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纯金雕像一般。 “保护陛下!” 张颌奋勇无比,带着一千轻骑兵,一路杀到了刘赫身边。 刘赫说道:“儁乂,以一千对十万,你可敢战?” “臣为陛下,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颌斩钉截铁道。 “好!”刘赫赞颂道:“你且在此拖住这汹汹曹军,朕自去斩杀曹贼,独断乾坤。” 刘赫一提左右手的兵器,便要冲杀出去,然而,曹操却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刘赫啊刘赫,枉你一世英名,却不知早已中我之计,死期将至矣。” 刘赫一愣:“中你计谋?何计?” 曹操却不回答,而是伸出手指,朝着一个方向指了过去:“你且看看那边,看你三弟,是否真的已然逃出生天?” 刘赫听了他这话,心中陡然生出警觉之心,扭头望去,纵然隔着一层层的人头,可他的白玉千里追高大无比,依然能够隐隐看到,在数百步之外,原本他以为已经冲出包围的游琅和程良,还没来得及休息,就有两队人马,忽然从两侧杀了出来。 这两队人马,刘赫乍看之下,似乎只有几千之数,可是程良已经身受重伤,游琅只身一人,纵然是三头六臂,又怎能抵抗几千人进攻,且还要保住程良无恙? 见到此情此景,刘赫顿时怒得几乎头发直立:“曹阿瞒,朕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哦,是么?”曹操莞尔一笑,随后很快又严肃了起来。 “刘赫,你欺君罔上,谋逆篡位,曹操奉天子诏令,特将你诛杀,吹号角。” 他话音刚落,一阵嘹亮而悠长的号角声,忽然响了起来。 “杀啊……” “生擒刘赫……” “夏侯惇在此,刘赫快快束手就擒!” “曹纯领兵,特来杀贼。” “我乃曹洪是也,敌军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几位曹军大将,分别领着兵马,从四面八方杀了出来。 fp 第八百七十四章 援军赶到 “保护陛下。” 张颌率领剩下的七八百轻骑兵,围在了刘赫的周围。 “哼哼,骑兵,某家统帅骑兵作战,还没怕过谁来。” 夏侯渊看了看张颌,发出一阵冷笑,随后提起长枪,领着自己麾下的轻骑兵杀了过去。 张颌怒目而视:“夏侯渊,久闻你射术冠绝贼营,今日张某就来见识见识。” 他从马背上取下自己的破云弓。 这破云弓乃是五石强弓,一箭射出,足以射穿巨石,即便相隔二百余步,也可穿透人的胸膛,威力惊人,即便在刘赫麾下众将之中,如今能够使用破云弓的,也仅有叶祥、曲航、赵云和张颌四人而已,其中赵云和张颌,还是时常与叶祥切磋射术,又得到刘赫赐予的兵器练习技巧书籍,勤加苦练后,不久之前才刚刚得到刘赫御赐此弓。 除此四人之外,即便是刘赫自己,纵然能自如拉动弓弦,却也因射术不精,难以完全掌控。 夏侯渊自当年在徐州败于叶祥之后,也是日夜苦练,如今手持三石强弓,对自己的射术百般自信,即便叶祥亲至,他也有信心一战,何况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张颌? “敢和本将军对射,倒有些胆气,某家便成全了你。” 他取过自己的强弓,两人几乎同时将利箭搭上弓弦。 “系统提示:张颌与夏侯渊比拼射术,张颌射术97点,破云弓提升2点,综合射术99点。” “夏侯渊射术98点,手中弓箭提升1点,综合射术99点。” 两人挽弓搭箭之后,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去瞄准,只半个呼吸之后,两只利箭便同时向对方射去。 不过二人早有准备,自然不会任由自己被对方射中,在那箭矢飞出的瞬间,两人便同时低下头去。 箭矢擦着他们的头皮,向后面射了过去,很快便传来两声惨叫,两人也顾不得去查看是哪个家伙这么倒霉,紧跟着便取过了第二支利箭。 “嗖……” “咻……” 两人连连对射,一支支箭矢,在两人之间的空中来回穿梭,短短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二人便已各自射出了不下二十箭。 到了此刻,两人都对眼前的敌将,心中多了几分忌惮。 “好个夏侯渊,果然名不虚传,我军中只怕唯有叶祥将军一人,射术能稳稳压他一头了。” 张颌心中暗暗惊叹,而夏侯渊的眼神也变得异常凝重。 “这张颌自投入刘赫麾下之后,除却当初在洛阳皇宫一战之外,再无任何形迹,不想射术竟然精湛至此,连我也讨不得半点好处。” 不过越是如此,夏侯渊便越是不服:“连一个张颌也胜不得,我如何找那叶祥报仇雪恨?今日定要射杀这厮。” 一念至此,夏侯渊全力挽弓,对准张颌再出一箭。 “哼。” 张颌从鼻孔中发出一声轻哼,也随即又射出一箭。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再次闪避对方射来的利箭时,万没料到的是,两只利箭竟然当空撞到了一起。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那铁质的箭头,撞出了点点火星,随后,夏侯渊射出的那支箭直接断裂开来,而张颌射出的箭矢,也成了强弩之末,只往前飞了几步之后,便掉落在了地上。 “好弓。” 夏侯渊心中一惊,随即便起了强夺之意。 他一夹战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张颌冲了过去。 此举大出张颌意料,他赶忙射出一箭,可夏侯渊早有准备,轻易便躲了过去,待张颌要射第二箭时,对方却已冲到了近前。 “看枪。” 夏侯渊已将铁胎弓重新收起,一枪刺了过来。 “哼,射术比不过,便要比枪法,张某又有何惧?” 张颌闪身避过对方一击,左手收起破云弓,右手顺势便将刘赫赐予他的擎天戟取来,抬手挡了过去。~ “系统提示:张颌对战夏侯渊。张颌基础武力93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当前综合武力95点。” “夏侯渊基础武力94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当前统帅轻骑兵作战,统帅、武力各提升2点,麾下所有骑兵将士武力集体提升1点,当前综合武力98点。” 张颌的擎天戟,不及夏侯渊的长枪粗大,却要长出几寸,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两人武艺又仅仅相差3点,因此夏侯渊一时之间,竟也拿不下张颌,这让他愈发恼怒和焦急起来。 这时,不远处一人跑来,举着长枪刺向张颌。 “妙才,我来助你。” 夏侯渊大喜:“大哥,待击杀此人,刘赫便是孤军奋战,再无生路矣。” 张颌长枪向右挥去,荡开了夏侯惇这一击,可是夏侯渊的攻势便紧随而来。 “嘭……” 他肩头被夏侯渊一枪扫中,登时便发出了骨骼断裂之声,剧痛传来,让张颌立时便冷汗直流,险些痛呼出声。 “哈,归我了。” 趁此良机之时,夏侯渊伸手一捞,便将张颌的那张破云弓夺了过去。 “我的弓……” 他正要伸手去夺回时,夏侯惇却再次一枪刺来。 “休伤我家将军。” 距离最近的一批大戟士骑兵赶了回来,几柄长戟同时攻来,挑开夏侯惇这一枪,救下了张颌。 “将军快走……” 几人试图将他推走,可张颌却宁死不退:“我深受陛下隆恩,以降将之身,而得陛下委以治军和禁卫之重任,今日之事,唯有以死相报。” 他左臂受伤,难以一边骑马,一边作战,便干脆翻身跳下马背,而在他双脚落地的同时,他右手紧握擎天戟,一戟扫向夏侯惇战马的前腿。 “好个忠勇无双的张颌,可惜今日注定要死在某家手上。” 夏侯惇一勒战马,使其前蹄高高跃起,一枪扫退了周围的那些大戟士,随后在战马重新回落之时,以枪做棍,狠狠砸了下去。 而夏侯渊将破云弓抢到手之后,也强忍下了一试身手的那份蠢蠢欲动,重提长枪,从背后杀向了张颌。 张颌本就受了伤,在两人夹攻之下,不到三合,便被夏侯惇一枪刺伤了右胸口。 “可恨,曹军惯会以多欺少,无耻之尤。” 夏侯惇不以为意:“兵不厌诈,此番乃是你家主子,中我主之计也,只怪你等学艺不精罢了,某家若是被你等所杀,无论因何而死,也必定绝无怨言。” 他话音刚落,一个粗犷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既然如此,便让小爷陪你过上几招。” 夏侯惇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无比耳熟:“这……这是……” 而正在曹操面前不远处厮杀的刘赫,却是面露喜色。 “来了!” 那声音在这夜色之中,远远飘荡出去,而一个高大的身影,骑着一匹在月光下闪烁着银色光芒的战马,正在一路狂奔,疾驰而来,他所到之处,曹军士兵,纷纷被砸得四散飞去,莫说要抵挡阻拦,便是稍稍拖延他片刻,也无人能够做到。 夏侯惇虽然没有看清此人的面容,可是到了此刻,也已经完全猜出了对方的身份,面色不由得有几分发白了起来。 而原本气定神闲的曹操,此刻双眼陡然间瞪大到了极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了两个字:“朱——烨……” fp 第八百七十五章 以一敌二 朱烨将双锤舞动,银甲兽四蹄狂奔,如入无人之境,这数百步的距离,转眼便被他冲到了眼前。 “夏侯惇,你不是想死么?小爷就成全了你,来。” 夏侯惇看着那裹挟着狂风而来的大锤,震骇不已,赶忙运起全身力量,提枪抵挡。 “系统提示:朱烨对战夏侯惇。朱烨基础武力98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勇力’,武力提升8点。触发特技‘雷霆’,武力提升3点,且无视一切削弱自己特技效果的敌方特技。触发特技‘金锤’,自身武力提升2点,所统帅的部队中所有用锤的军士武力全体提升2点。当前综合武力116点。” “受朱烨特技影响,麾下五百雷神骑,所有将士,武力集体提升2点。” “夏侯惇基础武力95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暂未触发特技‘狂暴’,当前综合武力97点。” “嘭……” 这一锤砸来,夏侯惇的长枪直接被砸断,而那大锤来势不减,正砸中了他的胸膛。 “噗……” 夏侯惇口喷鲜血,从马背之上高高飞起,飞出十余步之后,才摔到地上,当时便昏厥了过去。 “大哥……” 夏侯渊见到此情此景,对朱烨自是满腔愤恨。 “朱烨小贼,你伤我大哥,我要……” “放什么屁。”朱烨直接一口唾沫飞了过来。 “你们这些贼子,设计埋伏我大哥,小爷不过还了你们一锤而已,你喊什么喊?有本事也来接小爷一锤,你若能接的下,再来废话不迟。” 说罢,朱烨一夹胯下银甲兽,双锤舞动,一个劈天盖顶,砸向夏侯渊的头颅。 夏侯渊自知武艺万万不是他敌手,急忙取出刚刚抢到手的破云弓,使出浑身解数,将弓弦拉得如同满月一般。 “嘣……”弓弦震响,利箭射出。 “系统提示:夏侯渊射术98点,利用破云弓射箭,提升2点射术,当前射术100点。” 朱烨不惊不忙:“哼哼,玩弓箭?” 他右手一抬,不费吹灰之力,便用手中大锤击飞了来箭。 “小爷平日叫叶祥那小子陪我习武,这等伎俩不知见过几次,你这弓箭玩得比他差远了,简直不值一提。” 不等夏侯渊射出第二箭,朱烨的大锤,已经挥了过来。 “啊……”夏侯渊不敢小觑,将长枪奋力刺出。 枪头与大锤接触的瞬间,夏侯渊便觉得双手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随即长枪断裂,枪头直接迸射飞远。 好在夏侯渊反应及时,身子向后仰去,可即便如此,那大锤上遍布的尖刺,还是毫不留情地划破了他的前胸,留下了三道怵目惊心的血痕。 “好小子,竟然能躲过我一锤,再来。” 朱烨似乎来了兴致,双手齐动,一锤横劈,一锤下撩,夏侯渊堪堪躲过了第一锤,第二锤便紧随而至,虽然没有击中他,却将他胯下战马的头给砸得稀烂。 战马哀鸣一声,夏侯渊摔倒在地,他一个翻滚,来到一边,却也不敢恋战,几个纵跃便逃入了曹营深处。 “好小子,哪里逃……” 朱烨正要追击,刘赫且急忙将他喊住:“五弟,穷寇莫追,三弟在那边被围杀,已是危在旦夕,你速速前去救援。” 朱烨一听,神色变得无比紧张,扭头朝着刘赫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游琅带着程良,正在苦苦支撑,要不是游琅刀法精湛,金雕又是神出鬼没,只怕两人早已身死。 一看到程良趴在游琅背后,身死未卜,朱烨瞬间怒火冲天,万丈的杀气,扑面而来。 “王八蛋……你们……你们居然将我三哥伤成这般模样,你们……你们统统该死!” 他和银甲兽,仿佛化成了一道银光,径直冲了出去,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嘭……” “哇呀……” 一路上,曹军士兵上下翻飞,惨叫不断,转眼之间,遍地的断肢残骸,红白之物四处流散。 “父亲,孩儿带兵去拦住……” “拦什么?不要命了?”曹操一个眼神,让曹昂后半句话只能咽了回去。 “这朱烨勇猛异常,莫说是你,我看即便是典韦与许褚二人联手,也绝非他敌手,眼下唯有杀了刘赫,方是正途。刘赫一死,无论是朱烨也好,关羽也罢,都不足惧。” 他这一番话,让曹昂茅塞顿开。 “孩儿明白了。” 曹昂转身朝刘赫杀去,而曹操也立刻命令典韦、许褚二人,一齐向刘赫发起进攻。 “系统提示:宿主对战典韦、许褚。宿主当前综合武力108点。” “典韦典韦综合武力104点。” “许褚综合武力98点。” 刘赫抬了抬眉眼,见到曹操、曹昂父子,分别站立两方,指挥军队,将自己团团围住,而典韦、许褚两员当世猛将,正联手杀来。 “以一敌二,朕有何惧?” 他将阳冥破逆斩重新拼接成一把兵器,主动出击,对准许褚的头顶劈去。 许褚举起大砍刀抵挡,可刘赫天生神力,远胜于他,何况又是从头顶裹挟千钧之势狠狠劈下,许褚自然难以抵挡,大砍刀直接被砸落下来,刀背砸到许褚自己的肩膀之上,让他肩胛骨好似要断裂一般剧痛难忍。 “狗皇帝,放开许褚。” 典韦怒喝一声,双铁戟齐出,刺向刘赫胸膛。 刘赫只得放开许褚,阳冥破逆斩调转方向,一招荡开了双戟。 三人正在激烈撕斗,曹操在不远处冷眼旁观,随后喊道:“刘赫,曹某向来钦佩你定边之功业,今日你已是必死之局,区区一个朱烨和五百雷神骑,岂能对抗曹某十余万大军?” “朕不屑听你废话。”刘赫冷声回道。 曹操也不以为怒:“只要你愿意退位,尊奉献帝陛下为天子,曹某愿意向天子求情,非但饶你不死,还可赐你一处绝美的封地,让你颐养天年,安安稳稳过下半生,如何?” 刘赫只觉得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哈……曹操,你是何等精明睿智之人,怎会在朕面前,说出如初愚蠢话语?你以为今日吃定了朕了?朕身系国家重担,却敢亲身来此犯险,岂会只有五弟一个后手?” 话说至此,他愤然一击,生生将许褚手中的大砍刀当中砍断,许褚也因此被震退十余步,最后踉跄摔倒,狼狈不堪。 曹操闻言,眉头一拧:“嗯?他还有什么招术?” 正在愁眉苦思之时,他一眼瞄到了那只凶猛无比的金雕,陡然间,灵光乍现。 “金雕……这金雕之能,翻山越海,一日之间,可飞数千里,传递消息,比我之前预料,还要快上数倍不止,难道……” “报……”一名骑兵从远处慌忙跑来,曹操一看那人来的方向,脸色为之一变。 “禀主公,高顺率军十万,已逼近汝南郡地界。” 不等曹操说些什么,又一名骑兵从另一个方向跑来:“报……山阳太守徐晃,领兵六万,忽然出现在谯县城外八十里处……” fp 第八百七十六章 神秘帮手 “踏踏踏……” 程昱等几位谋士,迅速从城中赶来此地。 “主公……” 曹操面色阴沉,冷冷说道:“刘赫早早命令徐晃和高顺领兵夹攻我汝南,如今情势危急,看来只得退兵,抵挡两处大军来攻。可恨,一番谋划,费尽心机,眼看就要得手,却横生枝节,前功尽弃。” 他越说越气,挥出一剑,砍断了旁边用来架火把的一根木棍。 程昱叹息道:“哎,这也难怪。刘赫向来行事缜密,他能亲自来此,自然是有妥善安排。只是没想到他麾下那情报队伍,传递消息竟然如此迅猛。” 曹操指了指远处天空中不断下扑进攻的金雕:“有如此异兽相助,不出半日,便可将消息传至大汉北方国土的各个州郡,我原以为对刘赫已经尽量高估,如今看来,还是小看了他。” 说完之后,他无力地挥了挥手:“下令……退兵……” “主公且慢。”郭嘉出言劝阻,让曹操顿时来了精神。 “莫非奉孝有何妙计,能力挽狂澜?” 郭嘉说道:“主公所虑者,无非是高顺与徐晃二军而已。可是无论在汝南,抑或谯县,主公都多有安排,布下数万兵马,深挖壕沟,即便这二人是当世名将,要想攻下城池,也需数日之功。而刘赫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纵然有朱烨来援,可也不过五百骑兵而已。如今,我军非但不能退,反更应全力以赴,尽快拿下刘赫。” “不可。”戏忠出言反驳:“高顺与徐晃,皆是深通谋略,久经沙场之大将,麾下兵马,更是雄壮无比,所向披靡,且拥有诸如火兽等攻城利器。奉孝之言,虽然句句在理,却与豪赌无异。倘若他二人当真能从速攻下城池,则我军即刻要面临被两面夹击之危,何况张勇虽然重伤不起,但谁知道刘赫是否有安排其他将领暂时接掌大军?那时三路兵马同时攻来,我军如何抵挡?” 两人的话,都各有道理,让曹操也一时陷入了两难之中。 郭嘉见他犹豫,便再次开口:“主公,刘赫不死,我军纵然北上,他与朱烨必定领兵从后方压来。虽说只有区区不足一千骑兵,却皆是横勇之兵,骄悍之将,又有刘赫与朱烨二人冲锋在前,一旦在我军后方冲杀起来,则我军军心必乱,如何能与高顺、徐晃交手?故此,唯有先杀刘赫,使敌军自乱,则一切危难自解。” 曹操思虑片刻,忽然眼神变得狠厉而坚定。 “传令下去,全军出动,哪怕用车轮战,也要熬死刘赫与朱烨二人,不惜一切代价,取其性命。” 围在刘赫等人周围的骑兵、步兵,纷纷退去,典韦亲自统领他那数千藤牌兵,将刘赫团团包围。 随后,一队队弓弩手,站在了藤牌兵的身后,他们十分熟练地将箭矢搭上了弓弦,动作极为整齐,一看便是操练得当的精兵。 转瞬之间,上千箭矢,齐刷刷落了下来。 “保护陛下……” 张颌单手持戟,领着残存的四百多大戟士骑兵,挡在了刘赫的周围。 “噗噗噗……” 一轮箭雨之下,四百多人中,当场又折损了一半,非死即残,即便是张颌武艺非凡,可他伤了一条手臂,行动不便,也被射中了右腿。 可即便如此,张颌也好,那些大戟士士兵也罢,都没有一人发出痛呼之声,剩下的人,依旧精神昂扬地护卫在刘赫的周围。 刘赫双目欲裂:“儁乂,你快走,这是圣旨……” 张颌丝毫不为所动:“若臣与陛下能够侥幸逃生,臣任凭陛下惩治这抗旨之罪。” 他一边喊着,一边挥舞擎天戟,抵挡着箭雨。 刘赫已是恨极了曹操,一双虎目,精光四射,恨意滔天。 “曹操!” 他大喊着,策马疾驰,奔向曹操,三两下便砍翻了几名曹军士兵。 “保护父亲。”曹昂提起长枪,从侧面刺来。 “找死。”刘赫低喝一声,反手一劈,将那长枪的枪头砍断,而他是何等的神力,这愤慨之下,全力一击,即便没有直接击中曹昂,单单是枪杆之上传来的力道,也将他震得双手颤抖,半截枪杆也不自觉地掉落了下来。 可是曹操身边有数千名亲卫兵,刘赫再如何神勇,一时之间也难以冲到曹操面前。 “刘赫……”曹操高声呼喊:“你们寥寥数百骑,纵然你与朱烨二人何等神威大展,如今被我分割两处,各有数万大军重重围困,又能有何作为?现在投降,为时未晚。” “想杀我?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刘赫回应一句,手中阳冥破逆斩一分为二,左右劈砍,短短十余个呼吸之间,便有二三十名曹军,倒在了他的周围。 他顺手挑起了一把曹军士兵的兵器,在空中一转,掷向了那些弓弩手,只听得一声惨叫,一名弓弩手应声倒地。 “去。” 他一手诛杀身边的曹操亲卫士兵,一手挑起他们的兵器,不断掷向那些弓弩手。 在他这好似杀人机器一般的攻势下,亲卫兵和弓弩手的阵势,很快便陷入了混乱之中。 “好机会。”张颌箭步冲出,随后就地一滚,擎天戟从下往上一刺,刺穿了一名弓弩手的胸膛。 “弟兄们,杀出重围,救援陛下!” 张颌振臂高呼,仅存的一百余名大戟士骑兵,呼啸而出,转眼间就将数千人组成的弓弩阵势,冲得七零八落。 曹操并没有因此惊慌,他挥了挥手:“继续围上去,决不可令其逃脱。” 他动用了整整十万大军来对付刘赫等人,这几千几千围上来,拖也将他们拖死了。 东方渐渐露出了几分鱼肚白,双方从夜半时分,一直厮杀到现在,无论是朱烨,还是刘赫,抑或游琅、张颌等人,个个都已经是精疲力竭。 刘赫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他看着一直就在自己区区百步之外的曹操,心中既愤恨,又懊恼。 “想不到曹操居然能够狠得下心,冒着汝南和自己谯县老家失守之危,也不带兵去救。原以为夏侯兄弟被五弟所伤,他麾下没有统兵大将,难以分兵,必定会即刻领兵撤退,不想我这图谋被他识破。如今我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莫非真的是天要亡我?” “大哥,你怎么样了……” 朱烨的声音传了过来,刘赫扭头看去,发现他已杀到了距离自己只有数十步的位置,只是他也有多处挂彩,力气也耗得七七八八,此刻被一批曹军围住,再难前进半分。 “我没事,三弟和游琅呢?”刘赫问道。 “他们还好,围困他们的数千名敌军,已被小弟和雷神骑杀得差不多了,有雷神骑在周围守护,那些早已丧胆的鼠辈,一时不敢上前,小弟特来救大哥。” 听到他这么说,刘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苦笑了起来。 “唉,五弟,今日只怕要连累了你,来为愚兄陪葬了。” “大哥莫要说丧气话,大哥登基多年,深得人心,区区曹操,一个谋逆之贼,岂能杀得了大哥这般真命天子?小弟看定说不定很快便有援军出现,倒是你我兄弟,再携手并肩,杀光这些贼子。” 朱烨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让刘赫不禁也提起了几分胆气。 可这时,一阵嘲讽之声传来:“哈哈哈……你们当真是异想天开。” 刘赫循声望去,却是曹昂,他用长枪指着朱烨,仰天大笑:“此刻这城外四面,都被我军围得水泄不通,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得进来。何况豫州都在曹氏掌控之下,谁敢来救援你等?还是快快束手就擒,以免受辱。” “你这小贼,也敢笑小爷我?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朱烨忿忿不平,想要将曹昂砸个稀巴烂,奈何双臂越来越重,对付周围蜂拥而来的曹军士兵,尚且开始有些吃力起来,谈何冲杀到曹昂的面前? “哞……” 刘赫自幼练习听声辨位,耳力惊人,忽听得一阵莫名的声音,传到了耳中。 “这是……” 不等他想明白在怎么回事,这声音便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急促。 “哞……哞哞……” 随着这声音由远及近,大地也似乎有些微微颤抖起来,而其中一个方向的曹军,忽然大声呼救,四散奔逃。 “啊……救命啊……” “怎么回事?”这突发意外,让曹操也为之大惊。 “启禀主公,我军西南方,忽然出现数百头牛,它们尾巴上被绑了干草,点上了火,使得这些牛惊慌奔跑,我军已有百余人被其践踏而死,阵势也因此冲散。” 听着小兵的禀报,曹操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那点点火光,一时间目瞪口呆,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哈哈哈……”朱烨兴奋无比,一片狂喜。 “小爷说什么来着?哈哈……大哥,你说过小弟我副将,这下怎么样,小弟说有援军,就是有援军。” 刘赫一头雾水,可是眼见西南方的曹军阵型大乱,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绝好时机。 “快,朝西南方杀去!” fp 第八百七十七章 逃出生天 朱烨最是兴奋,身上的疲惫似乎都因此一扫而空,再现神勇。 他一马当先,双锤开道,趁着这一路曹军陷入混乱之时,很快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儁乂,伯瑜,你二人护送我三弟先行离去,朕亲自为你等殿后。” 刘赫此言一出,让张颌与游琅惶恐至极。 “陛下,这如何使得?” “休要废话,速速离去,几人之中,唯有朕和五弟伤势最轻,只有如此,方有希望全身而退,莫要迟疑,快走。” 刘赫声音十分果决,二人恨恨叹息一声,护送着已经昏迷的程良,跟在朱烨身后迅速撤退,而那五百雷神骑,则护卫在他们的两翼。 遭此突变,曹操虽然又惊又怒,却也临危不乱。 “典韦,曹昂,你二人分别领兵,从其两侧掩杀,同时驱散牛群,我亲自带兵拦住其去路。” “遵命!” 朱烨看着曹操带兵追来,不惊反喜:“哈,你这老贼,竟敢自来寻死,正好锤杀了你,为我三哥报仇。” 谁料身后的刘赫忽然喊道:“五弟不可鲁莽,曹贼亲卫乃悍勇之师,不可中计,陷入胶着,尽速突围。” 朱烨闻言,惊出一身冷汗。 “好哇,你这曹老贼,竟敢哄赚小爷,今日暂且放过你,日后定来取你狗命。” 他将满腹怒火,都发泄在了周围的曹军身上,可怜这些士兵,一个个被他砸得成了烂泥一堆,惨不忍睹。 曹操、典韦和曹昂,分别统兵,从三面夹攻,可是数万兵马,对这区区数百人,竟然无可奈何,几次攻势,都被打退回来,不由得令他们心惊不已。 “这刘赫果然深通兵略。自己与朱烨两大猛将,分别顾住首位,再以雷神骑和大戟士两队骑兵,来回奔走,轮流迎战,既能稍加休整,恢复体力,又不影响行军,如此下去,当真要被他们突围而出,那时我曹操岂不成了天下笑柄?” 他当即下令:“藤牌兵上前结阵,另派步兵,搬来拒马,拦住敌军去路,弓弩兵在其后轮射,断不可使其走脱一人。” 一声令下之后,各方部队,分头行动,速度极快,短短时间内,一排排拒马,挡在了朱烨的面前,在拒马之后,还有一队队藤牌兵。 “嗖嗖嗖……” 箭雨齐飞,如蝗而下。 “弓箭?小爷我最不怕的便是弓箭。” 朱烨将双锤舞得密不透风,任凭那些箭矢如何飞来,都被他一一击飞,不但自己毫发无损,紧跟在他后面的士兵,也是安然无恙。 他很快便冲到了拒马的面前,朱烨目光一扫,冷笑不止。 “哼哼,给小爷滚开。” 他双锤撩动,如猛虎出闸,又似困龙升天,威势难当,一击之下,将拒马生生砸飞出去,不偏不倚,落到了后面的藤牌兵阵营之中,当场便砸死了三名士兵。 “哈哈,再来!” 朱烨杀得兴起,将这些拒马当作了自己的兵器,连连拍打出去,吓得那些藤牌兵赶忙逃窜。 “不准逃,谁敢临阵脱逃,军法从事。” 曹操挥剑砍杀了一名逃兵,高声呼喝。 在他的威慑之下,总算暂时镇住了局面。 藤牌兵跑上前来,抵住拒马,同时身后的弓弩手,只对准朱烨一人,万箭齐发,朱烨虽有天人之勇,面对如此攻势,也被迫停下了脚步,难以再前进分毫。 他一停下,整个队伍,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可是他们突围至此,全凭的一股勇往直前的冲劲,如今一旦停下,很快就被曹军再次围了起来。 “可恶,这老贼也未免太过难缠了些。” 朱烨虽然不断锤杀敌军,可是奈何曹军人数实在太多了,根本杀之不尽,眼看着身边的同袍战友,不断倒下,朱烨与刘赫,都是心中火急火燎。 “狗皇帝,纳命来。” 典韦哄着双眼,挥舞双铁戟,径直杀向刘赫。 刘赫双目一眯,提起兵器抵挡过去,两人再次战成一团。 “嗖……”一支利箭忽然出现,箭头闪着寒光,让刘赫措不及防。 “噗……”这一箭力道之强,竟然直接射穿了刘赫的金丝甲,刺入了他的肩膀之中,鲜血顺着箭身流了出来。 “夏侯渊。”刘赫有些吃惊地看着不远处的身影。 只见之前被朱烨击伤逃遁的夏侯渊,此时站在自己一百余步之外的地方,举着那把从张颌手中夺走的破云弓。 “用破云弓在如此近距离射击,怪不得能射穿金丝甲,不行,朕不能恋战,否则有这夏侯渊时不时施放暗箭,当真防不胜防。” 想到这里,刘赫一击逼退典韦,一拍战马,向前冲去。 “你走不了的。”又一个声音响起,同时,一杆月牙戟横劈过来,刘赫大惊之下,急忙闪躲。 待躲开这一击之后,刘赫定睛望去,原来是曹纯,正领着夏侯惇所部的重骑兵,杀到了自己近前。 “可恨……” 刘赫看了看周围,身边有典韦和曹纯,虎视眈眈。远处有夏侯渊,随时准备放箭,而朱烨、张颌等人,也再次被围了起来,简直是四面楚歌,再无生路。 眼看着自己的大计即将得手,曹操却是紧张不已,双手紧紧抓住缰绳,眼睛盯着刘赫,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生怕错过了刘赫被擒的那一个瞬间。 “嘭……”继被一箭射中之后,刘赫再次被典韦的双铁戟劈中了小腹,虽然没能划开金丝甲,伤到皮肉,可这巨大的力量,也让刘赫疼痛难忍,冷汗直流。 “成了,就快成了……”曹操欣喜、激动、紧张,各种情绪,一时间统统涌上心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远处忽然有大军杀到。 “救援陛下……” 张颌抬头望去,整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大戟士,我的大戟士终于赶到了。” 杀来的正是他那五千大戟士步卒,昨天,他与刘赫带着一千骑兵,先行赶路,而留下五千步兵在后面缓行,如今他们总算赶了过来。 “末将酒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张颌副将杀入曹军之中,远远对着刘赫呼喊请罪。 “将军何罪之有?速速杀敌,容后再行奖赏。” 刘赫一番话,让那副将和五千士兵,群情激昂,士气高涨。 “狗贼,竟敢将陛下伤至如此,简直大逆不道,杀光他们!” 大戟士乃是张颌训练的精锐之师,是刘赫的贴身护卫,无论是士兵选拔,还是日常操练,以及所用军械,都是最为上等的,人人都可以一当十。 这五千大戟士,突然杀出,令曹军措不及防,方才被火牛冲乱的阵型,尚未及完全恢复,就再次被杀散。 “将士们,杀出去!” 刘赫振臂高呼,身先士卒,向前冲杀。 “快拦住他们……”曹操急切高呼,可是根本无力阻止。 太阳终于完全升到了地平线之上,清晨的阳光,异常和煦。 而与此同时,刘赫终于杀出重围。 “曹阿瞒,今日之仇,日后必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后会有期。” 刘赫留下这样一句话,带着数千兵马,扬长而去。 “咔……”曹操看着迅速远去的刘赫等人,不禁恼羞成怒,愤恨难当,忍不住将青釭剑一把插入了地中。 fp 第八百七十八章 奇特山寨 张合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冲在前面开路,他环顾四周,山林遍布,只有一条官道,而身后的曹军,还在穷追不舍。 “陛下,臣以为如今当弃官道,入山林,方有生路。” 刘赫毫不犹豫说道:“儁乂有理。山林茂密,正合我等少数兵马行进,曹军虽众,反而不便,传令下去,即刻冲入山中。” 得了刘赫的命令,几千士兵,调转方向,快速朝一侧的山林跑去。 曹操见状,当机立断道:“典韦,曹昂,曹纯,你三人分别领五千人马,各自进入山林追击,务必要斩杀刘赫。” “诺。” 曹营三员大将,带着兵马,气势汹汹追击而来。 “他娘的,还敢追来,大哥,你自去便是,待小弟却料理了这几只臭虫。” 朱烨作势便要杀回,刘赫急忙喊住他。 “五弟不可鲁莽,今事急矣,如若回头缠斗,敌大军压来,必为所擒,还是速速离去,日后再图复仇。” “这……”朱烨虽然不甘,可刘赫的话,他也不敢不听。 “嗨,便宜了他们了。” 跑了没多久,众人忽见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这河流有三四丈宽,虽远远比不得诸多大江,却也绝非人力淌水所能平渡。 “希律律……” 刘赫急忙勒停战马。 “前有大河,后有追兵,这可如何是好?” 此情此景之下,即便是他,也再也难以保持镇定了。 “杀呀……” 身后的曹军眼看便要追了上来,张合咬了咬牙,说道:“陛下速速离去,沿河寻找桥梁过河,臣自在此抵挡追兵。” “好个忠勇无双的张合,小爷我难得佩服帮人,今日也要对你竖个大拇指了,今日小爷就陪你一起,在此多杀几个曹军贼子。” 朱烨一拍战马,不等刘赫出言反对,便已奔到了张合的身边。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雕鸣,随后游琅高呼道:“陛下快看,有船。” 刘赫精神一震,循声望去,果然见到一艘艘小船、竹筏,正从河流上游急速驶来。 每一艘小船和竹筏上,都站着一个头戴蓑笠的船夫,刘赫自是大喜。 “船家……诸位船家,烦请靠岸相救,必有重谢。” 对方并没有回应他,只是这船队却是实实在在朝他们靠了过来。 其中一艘稍稍大一些的船只很快来到了刘赫的面前,船夫喊道:“快上船。” 刘赫抱拳道:“多谢。” 随后,他一把拉起游琅:“你先带三弟上船,朕亲自断后。” “陛下,这……” “不要废话了,快上。”刘赫不耐烦地一把将背着程良的他直接推到了船上,同时对周围的士兵都下了上船的命令,自己则提起兵器,准备向后杀去。 不料,那船夫却再次开口:“贵客不必忧心,追兵杀不到此地,定会退去。” 刘赫闻言一愣:“先生这是何意?” 对方却没有再回答他,只是任由这几千士兵,快而有序地跳上船只与竹筏。 “他们追上来了。”张合低语一声,他的弓箭被夏侯渊夺走,此时将手中擎天戟,紧紧握住,眉头紧锁,脸颊上不断有汗水流淌而下。 而和他不同的是,身边的朱烨,非但没有紧张,反而一脸兴奋,将双锤砸得“咚咚”作响。 “快看,狗皇帝就在前面。”典韦高喊了起来。 曹昂发现了那诸多船只,心头又惊又急:“快冲过去,断不可令他们上船逃走。” 大军加快了步伐,急速冲杀而来。 就在这时,忽听得“嗖嗖嗖”的响动,频频出现,仿佛有数万只利箭,同时从这山林中射出一般,让曹昂等人心中一紧。 “啊……救命啊……” “有伏兵,有伏……哇呀……” 只见无数的箭矢、石块、圆木,从两侧的山林之中飞了出来,转眼之间,就让曹军损失惨重。 “糟糕,刘赫早有准备,竟然在此安排了接应船队,并设下伏兵,我等危矣。” 曹昂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朱烨虽然对如此情景有些不明所以,可他脑子一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哈哈,曹军中计啦,弟兄们,虽我杀回去!” 他双锤一挥,冲入曹军阵营之中,左砸右劈,一个个曹军士兵丧命在他的锤下。 张合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无处发泄,自是二话不说,带兵杀了过去。 典韦丝毫不惧:“大公子莫惊,末将去战他。” 他提着双铁戟,率领自己那五千人马,迎向了朱烨。 双方未及交手之时,两侧的箭雨等陷阱,忽然戛然而止,紧随其后的,却是一阵阵喊杀声传来。 “杀光曹军……” “救了陛下,咱们就发达啦……” “弟兄们,冲啊……” 不知有多少兵马,从山林之中忽然杀出,只是这些士兵,一个个兵器各异,每个人别说身着铠甲了,即便是身上的衣衫都有些破烂,一看便知不是朝廷的正规兵马。 可是曹军此刻哪里顾得上这些?刚刚中了埋伏,损失不小,又面对朱烨、张合,以及这一批伏兵的夹击,自是军心大乱,士气全无。 “快撤……撤兵……” 曹昂高呼一声,带着所部的几千残兵,快速向后逃窜,曹纯和典韦也只得跟了上去。 “哈哈,贼子休逃,看小爷不砸烂了你们……” 朱烨正要追时,身后传来刘赫的声音:“五弟不要追了。” 他跺了跺脚,一脸不甘,随后悻悻走了回来。 这一切,都被刘赫看在眼里,他心中万分诧异,自己并没有安排这船队和伏兵在此,看这些伏兵的模样,也绝对不像是自己朝廷麾下的兵马。 他看向那名船夫,抱拳问道:“敢问足下……” 对方却抢先说道:“贵客到来,还请先到寨中用茶,再容详谈。” 张合跑了过来,挡在了刘赫与船夫中间:“陛下,这些人来历不明,只恐为曹贼诡计。” 刘赫却笑了笑:“儁乂多心了,我等经历如此大劫,还有何诡计,能动摇我心?” 说罢,他也跳上了船只:“烦请先生带路。” 那船夫微微点头:“果然英雄,佩服佩服。” 紧跟着,林中那些伏兵,转眼消失在了山中,而这船队也调转了方向,重新往上游驶去。 船队沿着大河,拐入了一条窄小的小河之中,随后七拐八弯,走了小半日,来到了一片河谷之中。 “好一处易守难攻的兵家胜地。”刘赫抬头看着这处河谷,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能得贵客谬赞,我等深感荣幸,请。” 那船夫指了指半山腰上,在那竹林之中时隐时现的一座山寨,对刘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多谢,只是我这几位兄弟,都身受重伤,不知寨中可有医师?烦请先为他们疗伤。” 刘赫看着朱烨等人说道。 船夫笑道:“这是自然,医师、药物、纱布,早已准备妥当。” 随后,他对身边几名士兵交代了几声,那几人便领着朱烨等人下去了。 “大哥,小弟还是陪着你一起上去。”朱烨似乎有些放心不下。 刘赫摆了摆手:“五弟且先养伤,何况三弟重伤昏迷,还要你在身旁照顾。” 朱烨一听,看了看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程良,这才答应,跟着那几人一起离去。 第八百七十九章 三个熟人 登上了上百级弯弯曲曲的石阶之后,几人这才来到了那座山寨之中,在船夫的带领下,刘赫跟随他,走入了一处大堂。 刚要坐下时,两个人也跟了进来。 “嘿,这次出兵,总算是有惊无险呐。” “是啊,平日里我等怎敢与那曹操为敌?今日却杀得他这许多将士,真他娘的痛快。” 刘赫看了看他们,只见这两人都是三十多岁模样,一个身材高大威猛,极为粗狂,一个则稍显瘦弱,却满脸胡渣,脸颊上还有一道伤疤,显得有些相貌狰狞。 不过两人见到刘赫之后,都变得神情肃然,恭敬行礼,刘赫也随即还礼。 这时,那位船夫也摘去了蓑笠,却是一名头戴纶巾的年轻儒士,只是此人身形挺拔,双目有神,又不像是寻常文人。 “贵客请坐。” 三人之中,俨然以这儒士为首,他指了指一处座位,刘赫也不客气,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 “在下多多拜谢三位,今日救命之恩,日后必报,只是不知三位尊姓大名?” 他说这话时,才发现自己坐下了,那三人却没有落座,反而恭恭敬敬站在了自己面前。 “草民拜见陛下,愿吾皇万福金安。” 刘赫一震:“三位原来早已知晓,如此说来,今日出手相助,莫非也是早有安排?” 那脸上有刀疤的男子说道:“皇上,说起这事,那全靠咱家军师神机妙算啊,他早就料到陛下您会有此劫,因此昨日命我等早早备下船只,还将附近数十个村落中的耕牛,统统买了回来,嘿,这一下可将寨中的钱粮消耗了大半……” “咳咳……” 儒士赶忙打断了他,那男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太多了,这才打住。 刘赫有些讶异地看着儒士:“先生如何能未卜先知?” 儒士恭敬道:“草民并非未卜先知,只是凭借些许蛛丝马迹,猜到曹操计谋,这才命寨中兄弟,四处打探,探得程良将军与陛下先后出了洛阳,故此愈发认定,这才有了这诸多安排。” “哦?什么蛛丝马迹?”刘赫来了兴趣。 “不敢欺瞒陛下。鄙寨原本在卧牛山,年前为曹操所剿,这才逃到此处,恰逢曹军与陛下王师交战,无暇他顾,我寨中万余条性命,这才得以保全。自那以后,我等便处处留心曹贼动向,即为自保,也为图有朝一日,寻得机会,报效朝廷。” 他这番话,说得既冠冕堂皇,却又诚恳无比,让刘赫也听得十分顺耳。 “嗯,倒是句实在话,那之后呢?” “曹操当日汝南一战失利,败于张勇、高顺二位将军之手,草民深知曹贼心性,此人野心勃勃,智谋不凡,因此料定他必有复仇之策,因此命人潜入城中,多加打探。” “直到三日之前,曹军忽然多番调动,他将与颍川郡接壤城池中的守军,偷偷在夜里调走大半,连同守将也一并换了,同时,在这平舆城外,另设营寨,互为犄角,据此,草民便知他定有奸计,要图谋对付陛下。” 这下,连刘赫都有些震惊:“竟有此事?先生言下之意,曹贼至少在三日前,便知道朕与三弟会来汝南?” 那儒士摇了摇头:“陛下是否会来,曹贼未必知晓,但是程良将军,只怕早已在其算计之中。” 刘赫低头沉思:“嗯……经先生如此提点,朕也觉得有些异样。三弟被朕圈禁府中已有半年,一向安分守己,此次汝南一战,四弟受伤,朕早有严令,不准将此事告知于他。他那夫人也算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深明大义,怎会如此不知分寸,泄漏消息?更奇怪的是,府内外都有护卫把手,若无人接应,单凭三弟一人,要想悄无声息逃出府去,还带上了兵器、战马,实在是不可能办到。只是当时朕心中忧虑,一时没有想到。” “这就是了。”儒士说道:“其中必是曹贼作祟,将程良将军引来加害,消息传出,则张勇将军定不能忍,即便重伤卧床,也会亲自领兵前来寻仇,如此则绝非曹贼敌手。张将军重伤之身,再遭大败,只怕也是必死无疑,那时曹军风头正劲,而朝廷失二良将,陛下丧二兄弟,岂不正是曹军大好良机?” “好个曹阿瞒,用心歹毒,天下莫能出其右,朕早晚必诛之。” 刘赫听得是勃然大怒。 他忽然神情一变,看向儒士,将他反复打量了几遍。 “先生仅凭这些许线索,便能推断出今日之事,还能布下这许多安排,先以火牛冲阵,救我等突围,并且将我等引来此处,利用陷阱击退曹军,如此智谋,堪称国士无双,还有两位壮士,也是武艺不凡,甚是勇猛,朕欲重用三位,只是不知三位身份?” 听了他的话,两名壮汉都面露惊喜之色,唯独那儒士,忽然跪了下来。 “陛下仁厚爱民,为万世明君,我等能为陛下效劳,实为莫大福气。况草民等人,皆为戴罪之身,此番不过将功赎罪,不敢奢求陛下赏赐。” “戴罪之身?此话何解?” 儒士指了指两名壮汉:“这两位兄弟,俱是当年太平道余孽,侥幸存活至今。而在下早年为友报仇,当街杀人,后来随被人从法场救走,从此弃武从文,却终究犯下死罪。我等只求陛下赦免罪责,便已感恩不尽。” 听着他的一番言论,刘赫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了几个人名,再联系刚刚儒士提到了的地名卧牛山,他心中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足下可是姓徐?” 儒士大惊:“陛下……陛下如何得知?” 见他承认了这一点,刘赫当即笑道:“哈哈,朕非但知道你姓徐,还知道你名为徐庶,字元直,六年前犯下杀人案,从此改名换姓,潜心学问。而这两位,脸上有刀疤者,定是裴元绍,另一位,想必就是周仓,周元福了?” 三人仿佛见到什么妖魔鬼怪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刘赫,惊讶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陛下……陛下您可真是神了,连我们兄弟的名字底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说了,小人服了,彻底服了。” 裴元绍激动得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周仓也是一脸兴奋和惶恐。 徐庶满是震惊:“陛下怎会知晓?” 刘赫摆手道:“朕身为天子,有众多诸侯与朝廷为敌,这打探消息,自然是必不可少,至于三位的身份,也是恰巧有人曾经探听到一二,朕看过一眼罢了,适才徐先生所说,朕觉得十分耳熟,在脑海中搜寻一番,故此得知。” “原来如此,陛下真神人也,草民拜服。” 徐庶躬身下拜。 “呵呵,别说朕了,倒是徐先生,你怎会与这两位壮士走到一起,还进了他们山寨,做了军师?这倒是件稀奇事。” 刘赫知道,徐庶杀人之后,改名单福,来到荆州求学,与庞统、诸葛亮、崔钧、石韬、孟建等人为至交好友,同时也是“诸葛四友”之一。 而裴元绍和周仓,则是在卧牛山为盗,直到关羽千里走单骑路过此地,裴元绍出兵劫掠,可周仓认出了关羽,便杀了裴元绍,跟随在关羽身边。 因此,徐庶跟这两人,原本应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这时却出现在了同一座山寨中,这让刘赫百思不得其解。 第八百八十章 还有后手 他话音刚落,裴元绍就嚷嚷了起来:“陛下,您是不知道,这徐军师……” “得了得了,元绍,你话太多,还是让军师说为好。” 周仓拉住了裴元绍。 徐庶笑了笑,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草民自犯下杀人案后,浪迹天涯,遍访名师,学习兵法、儒学、周易之道,几年下来,去年年初,在下在冀州求学结束,准备南下去荆州,拜访庞德公、司马徽等名士。走到半路之时,荆州为曹贼所夺,在下对曹操此人,向来不喜,故此滞留豫州,准备歇息数日之后,前往青州拜访孔融先生。” “结果路过卧牛山时,便遭到这两人拦路抢劫,在下见他们人马虽众,可行事毫无章法,而彼时在下刚刚出师,心高气傲,便出言讥讽了几句,当时,裴元绍怒不可遏,本欲杀我,幸被周仓所阻。” 说到这里,裴元绍咧嘴憨笑:“嘿嘿,还好,还好当时元福拦着我,不然岂不是酿成大错?” 刘赫也笑道:“想必是先生之才,折服了这两位莽汉,便请先生留在寨中,拜为军师了?” 徐庶点头道:“不错。初时在下不愿答应,在下多有报效朝廷之意,岂能与黄巾叛逆为伍?只是一来当时他们人多势众,在下生怕回绝之后,为其所害。二来,想着,若能对这些贼寇加以感化,使其走上正途,日后为朝廷所用,岂不也是大功一件?故此,在下才留了下来。” “嘿,徐军师可真是神人,自他来到寨中,我军屡次击退官兵来犯,又吸收了周围小股流寇山贼,从此声威大震,若不是后来被曹操围剿,只怕今日少说也有两三万人马了。” 裴元绍言谈之间,对徐庶显得极为敬佩。 “哈哈哈……元直心思缜密,谋虑深远,这短短时日内,便将一处贼寇,变成这般模样,单凭此事,便是大功一件啊。” 刘赫十分欢喜,自己虽然中了曹操的奸计,险些死在此地,却也因祸得福,得到了徐庶、裴元绍和周仓,不由得心情大快。 “此处山寨乃是新建不久,有群山环绕,曹军一时之间,绝对难以寻到,即便杀到此地,有草民数月来诸多布置,凭借这万余人马,也足以抵挡曹军攻势,陛下可在此安心养伤。” 徐庶的话,刘赫自然是没有异议,他进来时就查看过山寨地形,何故两侧,崇山峻岭,谷口窄小,不过十余丈宽,而山寨立于山腰之上,两侧悬崖峭壁,难以攀爬,唯有上山的石阶这一条道路,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莫说是曹军,即便是自己麾下的诸多精锐,要想攻下此寨,也是极为艰难。 “元直如此大才,朕可心安矣。三位此番大功,朕重重有赏,着即封徐庶为军师将军,裴元绍为讨逆校尉,周仓为折冲校尉。” “多谢陛下厚恩,臣等虽万死,也当报陛下于万一。” 三人行礼之后,周仓说道:“只是那曹贼迟早会找到此地,山寨虽是易守难攻,却奈何寨中粮草所剩不多,仅够月余所需,若不能杀出山寨,夺取城池,只是困守山寨,恐非长久之计。” 徐庶看向了刘赫:“此事,想必陛下已有应对之策了?” 刘赫眉毛一挑:“哦?何以见得?” 徐庶指了指北方:“陛下令高顺、徐晃二将攻入豫州,岂会毫无准备?下臣料想,此二将如今纵然还没有攻取城池,怕也相差不远了,在曹贼回师驰援之前,平舆县以北的几座城池,必定要多多沦于二位将军之手了。” 刘赫大笑起来:“哈哈哈……元直聪慧机敏,深知朕心。” 说话的同时,刘赫也向系统下达了查询三人属性的指令。 “徐庶,字元直,年少时因为好友报仇,犯下杀人案,从此改名单福,弃武从文,后投奔新野刘备,为其举荐诸葛亮,因曹操挟持其母而不得不改投曹营。徐庶历史巅峰属性:统帅62,武力87,智力97,政治82。” “徐庶当前属性:统帅53,武力81,智力94,政治58,特殊属性:无,特技:阵宗——擅长行军布阵,以阵法对敌或破解敌军阵法时,自身统帅、智力各提升3点,己方所有武将武力提升1点。攻破敌方阵法之后,可令敌方所有武将武力降低1点。” “裴承,字元绍,黄巾余党,其历史巅峰属性:统帅60,武力84,智力31,政治15。当前各项属性,已达到历史巅峰数值。” “周仓,字元福,黄巾余党,后追随关羽,常与关平随侍关羽左右,曾生擒曹魏大将庞德。其历史巅峰属性:统帅71,武力94,智力46,政治31。当前属性:统帅63,武力87,智力39,政治22,特殊属性:无,特技,无。” “嚯,这徐庶可真是文武双全啊,一个谋士居然有87的巅峰武力,怪不得能和关羽一样,当街杀人,还能仗剑游侠,可真不是盖的。高达97的巅峰智力,加上这个‘阵宗’特技,啧啧啧,作为随军军师参谋,简直就是绝配。” 刘赫虽然麾下谋士文臣无数,可是适合做随军军师的,只有荀攸、崔钧二人,其他人包括荀彧在内,都更偏向于治理内政一些,最多再加上一个刚刚招降不久的陈留太守陈宫而已,以自己如今的势力,还有面对的敌人而论,三个谋士显然是有些捉襟见肘了些,这徐庶的加入,正好填补了这一空缺。 “周仓也是个人才,巅峰武力94点,有了朕的培育,肯定能够更上一层楼,二弟的长子关平已经有了,这个周仓也该给他配上了。至于裴元绍嘛,能力马马虎虎,性子也不够沉稳,智力又太低,做个军中校尉,已是极致了,不堪大用。” 刘赫心中很快便将三人日后的培育和重用方向给定了下来。 “大哥……大哥……” 朱烨那洪亮的嗓门从外面传来,只见他身上几处伤口,都已包扎完毕,此刻连蹦带跳地往大堂跑来。 刘赫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五弟,你没事了?三弟,还有儁乂,伯瑜他们伤势如何?” 朱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哥放心,小弟我体壮如牛,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儁乂和伯瑜也已无碍,其余将士,都得到了救治。三哥的伤势虽重,一时之间,却也无妨,只是寨内缺医少药,小弟思来想去,还是突围杀出,带三哥回洛阳救治为好。” 徐庶也说道:“我看程良将军伤势极重,以此寨中医药物资而论,实难医治,朱烨将军言之有理。” 裴元绍皱眉道:“我等在此山寨之中,尚可保一时无虞,如若出寨,必定为曹军发现,那时大军压境,岂不是自寻死路?” “你小子说什么呢?为了救我三哥的命,什么曹贼不曹贼的,小爷又有何惧?再敢胡说八道,小爷我赏你一锤。” 朱烨浑身暴起,煞气飞扬,只这一声吼,就把裴元绍吓得连连后退,脸色煞白。 周仓一把扶住了他,有些埋怨地说道:“元绍,如今情势危急,你可不能说这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裴元绍被朱烨的虎威吓得嘴唇颤抖,再难说出话来,只能不住点头。 “诶,朱将军莫急。”徐庶安抚住了朱烨,说道:“在下看来,陛下对此,早有安排,何不先听听陛下圣意如何?” 朱烨一把抓住刘赫:“大哥,你说怎么办,赴汤蹈火,小弟都绝无二话。” 刘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五弟不必着急,我等就在此安心养伤,想来快则半日,慢则一日,定会有消息传来,那时我等再伺机而动,方有突围之胜算,否则盲目杀出,徒劳无功,反害了将士性命。” “消息?什么消息?”朱烨一脸茫然。 刘赫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五弟稍安勿躁。” 朱烨还想再问,徐庶却打断了他:“陛下和诸位将军,想必早已饥肠辘辘,待小人去准备饭食,先让诸位饱食之后,再沐浴清洗,休息一夜,好为日后大战养足精神。” 被他这么一说,朱烨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你不说,我还没留意,这肚子早已咕咕叫了起来。” 刘赫说道:“将我等随身携带的干粮,还有肉干、咸菜取来,与寨内弟兄,一同享用。” “诶,好嘞。”朱烨拍拍屁股就跑了出去。 徐庶眼前一亮:“久闻陛下军中所用粮饷,非同一般,今日臣等倒是有口福了。” “呵呵,待此战结束,朕待几位爱卿却洛阳廉珊酒楼享用一番,朕军中诸多美食,尽出自这酒楼夫妻二人手臂,平日可不易迟到。” 在这个时代,诸如后世那种细腻的白面粉并没有出现,用小米和小麦磨成的面粉、米粉,粗糙无比,口感也不能相提并论。 不过在得到了刘赫从系统中兑换的《庖厨典录》后,宁濂夫妇二人潜心研究,这才有了现在军中常见的白面馒头、包子、牛肉干、羊肉干等美食,再加上制盐业的发展,才能够如此奢侈得用腌制咸菜、腌制肉脯作为随军粮饷。 没过多久,山寨之中,一股白面和肉食的香味便飘荡了出来,把寨内的山贼门,馋得口水直流。 “呵呵,走,吃饭去。”刘赫主动牵上了徐庶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第八百八十一章 新的利器 汝阳县城,乃是汝南郡最北部的城池之一,通过此城,上可往陈留,西可至颍川,同时在周围五十里范围内,还有三座城池,分别位列三个不同的方位,可谓众星拱月,也正因如此,这座小小的县城,近年来被曹操大力修建,筑造得城高壕深,易守难攻。 高顺半眯双眼,看着前方高耸的城墙,宽阔的护城河,听着激烈的厮杀之声,气定神闲,波澜不惊。 陈宫缓步走到身旁,说道:“此城于汝南郡中,虽算是战略要地,可当年豫州之主袁术,暗弱无能,不曾重视,只是曹操到来之后,年年重修,将城墙加高一丈有余,四角设下箭塔岗哨,城外又挖了这四五丈宽的护城河,如今要想攻取此城,怕是十分不易了。” 高顺闻言,却没有表态,只是眼神之中,透露着一股自信。 陈宫见他没有说话,却也不依不饶:“高将军,这是我军第几次攻城了?” 高顺伸出了三根手指,陈宫微微颔首道:“嗯,三次了,算来时机也该到了。” 高顺却摇了摇头:“不忙。” 陈宫深知这位当今朝廷的右将军,行军打仗,一向心思细腻,每每临敌之,不到有必胜之把握时,绝不会使出自己的手段,因此对他这般反应,也并没有觉得奇怪。 城楼之上,曹军守城主将,乃是牙门将孟坦,他也和高顺一样,站立城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都说这高顺是刘赫麾下一等一的大将,十多年来,百战百胜,即便是主公亲自领兵交战,也曾吃过他的亏,连兖州也被此人夺了却,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从晌午战到此刻,已是大半日了,攻城两次,都大败而回,这第三次,看起来也将毫无进展。” “就是。”身边副将满是谄媚地说道:“将军以不足对方一半的兵力,能守住高顺猛攻,传扬出去,必定名声大作,主公也会对将军刮目相看,必大加重用。”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 孟坦捧着小腹,开怀大笑起来:“亏得得知高顺亲自来犯时,本将军还如临大敌,不想他本事平平,哎,在城楼上苦战一日,腰酸背痛,当真难受得紧。” 说着,他伸了一个懒腰,身上的骨骼,仿佛都在“咔咔”作响。 副将心领神会,当即说道:“如此小小战事,何劳将军亲自坐镇?将军身系全城安危,不可过分操劳,不如末将暂代将军在此守城,请将军回城歇息片刻,料想那高顺也攻不进来。” “这……”孟坦面露为难之色:“如此,岂不是有负主公重托?” “诶,将军智勇双全,屡屡击退高顺攻势,全军将士,有目共睹,敌军势大,只恐会连夜攻城,将军回去歇息,也是为了养足精神,准备后续战斗,主公得知,只会夸奖将军镇定自若,指挥有度,岂有责罚之理?” “嗯……不错不错,你小子,说的在理。” 孟坦一想到自己前几日新纳的小妾,那玲珑的身段,丝绸般的皮肤,不觉心中便荡漾了起来。 “好,看你如此忠心,此战之后,本将军写战报时,定会对你多加赞誉,于功劳簿上,也记你一功。” 副将大喜,整个人恨不得扑倒在孟坦面前,来一个五体投地大礼。 “多谢将军,将军提携之恩,小人没齿难忘,没齿难忘。” “那你且在此守城,切忌不可懈怠,若有何变故发生,再来通知本将军。” 孟坦交代了一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下了城楼。 “有变故发生再却通知你,言下之意,就是没有特殊变故,就不要却打搅了?嘿嘿,我从军多年,如今只怕是要翻身了。” 这副将似乎幻想到了自己平步青云,封侯拜将的那一天,嘴角不自觉地留下了哈喇子。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时,一名士兵喊道:“将军快看,敌军退了。” 这副将猛醒过来,急忙朝城下看去,果然见到之前在猛攻城池的大军,此刻正在迅速向后撤离。 “哈哈,高顺真是浪得虚名,如今天色将晚,怕是敌军也要撤兵扎营了,这份军功,便这般唾手而得,今夜当去城中迷仙楼叫上几个姑娘,好好快活一番,犒劳犒劳自己。” “将军快看,敌军在那边做什么?” 一名小兵提醒了一声,这副将有些不耐烦,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瞟过去一眼。 原本他想着不会有什么大事,随意交代几句,自己也早早撤下城楼,可是当他看了这一眼之后,目光一时之间便挪不开了。 在汉军阵营之中,一队队士兵,正推着一架小车赶到前线,最后停在了城门之前约三百步的地方。 在这些小车上,放着各种形状的木头,绳索之类的东西,士兵们将这些物品,从车上取下,随即便在地上摆弄起来。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副将百思不得其解。 “将军,敌军向来诡诈,有诸多奇异之攻城器具,当年小人曾见过那火兽,井阑车,还有床弩,俱是威力无比,此次攻城,一直不曾见到这些物什,莫非是因笨重难行,故而此刻方至,高顺这才准备发起最后进攻?” 听着小兵的禀报,副将连连摇头否定:“不会不会。那火兽确实笨重,可是我见过那井阑车,由士兵推着前行,完全可以行走自如,怎会迟了一整日才到?哼哼,这高顺一向喜欢故弄玄虚,欺诈我等,不必理会。何况就算他火兽、井阑车齐至,主公也早留下了应对之法,届时你等依法防备就是。” 另一名将领说道:“是否要派人出城冲杀一番,以探虚实?” “断断不可。”副将拦住了他:“此定是高顺匹夫诱敌之计,他故意将士兵布在三百步外,弓弩难以企及,引诱我军杀出城去,我料定城外必有埋伏,还是在城中安守,最是妥当。” 那将领也觉有理:“嗯,将军所言极是。” 副将也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还在那边摆弄木头的汉军,嗤笑一声。 “好了,本将军累了,暂且下去休息片刻,你等在此守城。” 他转身也下了城楼,待他走远之后,剩下的几名武将,脸色马上由恭敬变成了不屑。 “嘁,马屁精……” “就是,全靠着向孟将军献媚,才做了副将,真给咱们武将丢脸。” “可不是么,听说将军前几日纳的那个小妾,便是此人挑选,自己买来献上去的,要是被主公知道了,定要重重办他。” “那可难说。孟将军可不比你我,当年他自行招募了两千部曲,来投主公,只要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主公又岂会责罚于他?” “这倒也是,嗨,罢了罢了,反正没招惹到咱们,咱们就忍忍呗。” 几人正说着,其中一人忽然喊了一声:“你们看,汉军那是什么东西?” 几人扭头看去,都被吓了一跳。 “这是……糟了,快,快去通知孟将军……” “好,你先去通知将军,我马上率领五千兵马,趁着对方尚未完全准备停当,出城冲杀,或可搅乱敌军布置。” 几名武将,一个个慌乱无比,分头散去。 没过一会儿,城门大开,其中一名将领,带着五千士兵,高声嘶喊着冲了出来。 高顺说道:“公台先生料事如神。” 陈宫带着几分苦笑道:“在下久居曹营,对其中诸多将领秉性,自是了然于心。这孟坦依仗功劳,贪图享乐,只是一来他不曾犯下大错,二来真若遇到战事,作战也算勇猛,还不至于昏庸无能,耽误大事,故此曹操对他也算重用。今日我军数次攻城失利,他必定心生轻视,而至有怠惰之意,我军取胜之机,便在此时了。” “嗯。”高顺只回应了这一个字,又看了看还差最后一点才能组装完毕的那些攻城利器,随后便对身边的传令兵挥了挥手。 fp 第八百八十二章 陨石天降 那名曹军将领,刚刚冲到数十步开外,提起大刀,正准备朝那些还在组装攻城利器的士兵砍去,可眼前高顺大军,忽然散开,一队队手持强弩的兵卒齐步跑上前来。 “中计了……” 这将领惊慌失措,赶紧试图勒停战马,同时高呼道:“快撤,撤回城中,快啊……” 高顺面无表情,大手一挥,这上千名弓弩手,将神机连弩,对着前方的天空之中,扣动了扳机。 “嗖嗖嗖……” 整整一万多支弩箭,冲天而起,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迅速落下,正好从那些还在进行组装工作的士兵头顶飞过。 一轮箭雨下来,五千曹军,转眼便伤亡过千,那名将领业已吓得魂飞魄散,马不停蹄往回赶去。 高顺再次挥手,一队骑兵随之冲了出来,直奔曹军追去,而为首的将领,不是旁人,正是那徐州陈氏的商贾陈清之子,也是如今的张勇军中副将,陈烈。 “敌将哪里走。” 陈烈挥舞自己那破军巨剑,很快便追上了那员曹军将领。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一声惨叫之后,那将领的人头,高高飞起,摔在了地上,滚出老远才停了下来。 主将一死,其余曹军士兵,自然更是再无战意,拼命逃窜。 而这个时候,孟坦和他那副将,也终于赶回了城楼上,见到此情此景,都是大惊失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 孟坦满脸惊慌。 “将军,高顺设下埋伏,引诱我军……” 一名将领正要奏报,却被孟坦怒斥了回去:“本将军还没瞎,自己看得见!快说现在怎么办?” 几位将领,面面相觑,低头不语,这对于正在气头上的孟坦而言,更是如同火上浇油。 “你们……废物,一群废物!” “城内的守军听着……” 陈宫策马上前,对着城楼大声呼喊着,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这不是陈宫军师么?” “什么军师,人家现在已经是朝廷的陈留太守了。”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陈宫喊道:“曹操无道,挟持献帝,残暴生灵,图谋篡逆,尔等本为汉臣,岂能助纣为虐,以下犯上?今天兵在此,破城只在须臾之间,尔等若能弃暗投明,开城投降,尚可保全性命,否则,大军攻城,再无生路。” 一番言语之下,众多将士,都陷入了犹豫之中。 “将军,您看……” “你等意欲何为?莫非想背叛主公不成?” 孟坦怒目圆睁,恶狠狠盯着他们:“主公待我等不薄,岂能轻弃?我看那高顺不过虚张声势,能有何作为?守住城关,我就不信他能攻得进来。” 随后,他看向城外:“陈宫老贼,你当初背叛主公,罪大恶极,今日有何颜面,再来说降我等?我孟坦迟早必要将你生擒,送与主公处置。” 陈宫叹息一声:“唉,陈某也算仁至义尽了。” 他回到了高顺身边,说道:“将军,动手。” 高顺看向传令兵,点了点头。 传令兵取出一只号角,深吸一口气:“呜……呜呜呜……呜呜……” 急促有力的号角声一起,只听得“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一个个士兵,抬起一块块堪比人头颅大小的石块,将不知浸染了什么东西的布条往上面一裹。 城楼上的曹军将领,一个个都有些惊慌起来。 “将军,敌军实在有些诡异,我军是否暂避锋芒?” “放屁。”孟坦厉声叱责:“不就是投石车么?有何大惊小怪?投石车也仅能攻击百步远而已,他这投石车,虽然高大许多,可要间隔三百余步,进攻城池,也是妄想。尔等都怕什么?” 立在他们面前的,正是一排投石车,足足三十余架,每架都有两丈多高,远远高于寻常投石车。 孟坦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把这些投石车放在眼里。 可那副将却似乎不这么认为,他面容之中,带着几分惊恐,微微颤抖的双手,指向了前方。 “将军,你……你看,那……那是何物?” “嗯?”孟坦疑惑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个士兵,将那裹着布条的石块,放入了投石车的抛篮之中,而另一名士兵,则举着火把,凑上前去。 那火把与石块刚一接触,石块表面当即燃起了熊熊火焰。 “这……这是……” 孟坦还在震惊之中时,三十多架投石车,同时将石块抛了过来。 “呼呼……” 石块在空中极速飞行时,表面的火焰,被风吹得直响。 三十多颗火球,在空中呼啸而来,身后带起一条长长的黑烟,如此场景蔚为壮观,恍如末世降临,以至于守城的曹军将士,一时之间都有些惊呆了。 就在火球即将落到城墙上时,孟坦这才惊醒过来,就在这一瞬间之内,他的脸色“唰”,变得煞白,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快,快防守……” 话音刚落,三十多颗火球,已然落了下来。 “嘭……” “轰隆……” “啊……救命啊……” 一时之间,许多士兵痛呼惨叫,城墙、城楼,都被砸出了一个个巨大的坑洞,而火球滚过的地方,也同时留下了一条火焰形成的痕迹,一直在燃烧着。 “是火油,他们将浸染了火油的布条裹在了石块上……” 一名将领呼喊着,然而此刻才发现这一点,显然为时已晚。 “咯吱咯吱……” 第二批火球,再次腾空而起…… 孟坦愣愣地看着空中,神色绝望:“陨石天降……陨石天降啊……天要亡我……” 几波火球攻势下来,城墙之上,哀嚎遍野,曹军将士,还幸存的,也是一个个灰头土脸,抱头鼠窜。 “轰隆……” 一声巨响之后,城门轰然倒塌,上面还留下了两个被灼烧的痕迹。 “杀进城去。” 高顺一声令下,投石车当即停止攻势,数万大军,汹汹而去,高顺身先士卒,首先冲入了城门之中。 他刚一进城,便看到孟坦正在一群将领和士兵的护卫下,匆匆向西逃窜,事到如今,高顺又怎会让他们如意? “亲卫兵,与我追上去。” 他对身后的亲卫兵喊了一声,带着这几千人,全速追赶。 这些曹军能被派到此地,自然也算得上是曹操麾下的精锐之师,可是要跟高顺的兵马,尤其是和他的亲卫兵相比,自然是相差悬殊,更何况孟坦等人此时心胆俱裂,双腿都在颤抖,如何能跑得快? 几乎没费什么功夫,高顺便追了上来。 他手中傲雪梅花枪连连刺出,孟坦身后的几名将领,试图前来抵挡住他,却都死在高顺枪下,以至于让高顺很快就杀到了孟坦的身后。 孟坦再也没有了之前怒斥众将和陈宫时的得意之色,反而与丧家之犬无异。 “高将军……高将军饶命,在下愿降,在下愿……” “哼。”高顺不屑地冷哼一声,长枪猛然一刺,将孟坦的小腹,刺了个对穿。 “我……我……” 孟坦十分不甘,瞪大了双眼,双手无力地抓住枪头,随后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陈宫快马追来,看着孟坦的尸首,轻叹了一声,随后对曹军喊道:“当今天子,乃仁义之君,今孟坦已死,尔等再不投降,更待何时?” 曹军将士,原以为是必死无疑,如今忽然见到生路,岂有不走之理?他们纷纷丢掉手中的兵器,跪倒请降。 fp 第八百八十三章 识破计谋 高顺正在指示将士们,收押曹军降卒,一名士兵捧着一个木盒子跑了过来。 “将军,找到了。” 他单膝跪地,将木盒举过头顶,高顺走过去,伸出双手,接了过来。 陈宫面露喜色:“好,有了此物,曹操必败,汝南一郡,已在陛下掌中矣。” 他对高顺说道:“将军,速速在军中挑选一机敏之人,依计行事。” 高顺点了点头,便独自走了开去。 平舆县城,往北直走约一百二十余里,便是汝阳县城,而值此夜半时分,在两地之间的某处,曹操正统领大军,亲自驻扎于此。 即便到了此时,曹操与众将,也不曾休息,依旧在帅帐之中,商议明日即将到来的战事。 这时,郭嘉掀开帅帐的帘子,走了进来。 “主公,汝阳城来人了。” 曹操正指向地图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带进来。” 郭嘉对着账外挥了挥手,一名士兵低头而入,跪了下来。 “小人见过主公。” 曹操看了看此人,见他浑身都是血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见你如此模样,莫非城外已被高顺所围?” 那士兵说道:“回主公,正是如此。孟将军派出百余骑,杀出重围,来向主公求援,却只有小人得以突围而出。高顺攻势甚急,城池已是残破不堪,护城河也即将被敌军填平,若援军再不赶来,明日便是汝阳城失陷之时。敌军还在城外叫骂,说……说……” “说什么?”曹洪追问起来。 “说主公是……是无胆匪类,说诸位将军,也只是无能之辈,根本……根本不堪一击……” “什么?”众将激愤不已,纷纷拍案而起。 “高顺这厮,欺人太甚。主公,末将乞一支兵马,连夜赶往汝阳,劫了高顺的大营。” “末将也愿往,定取了高顺首级,献于主公。” 曹操却双眼盯着那士兵,挥手阻拦了众将:“那不知孟坦将军有何提议?” “我家将军说,高顺兵力乃是我军两倍有余,白日之时,便是围住四门,轮番进攻,使得其麾下士兵,得以养足精神,故此,只恐夜间会发起偷袭,而我军早已人困马乏,疲惫不堪,一旦敌军忽然来犯,必定难以支撑,故此请求主公,速速派兵,星夜赶往汝阳,从后方突袭高顺大营。” “妙啊。”曹纯拍手称赞:“那时,孟坦将军突然杀出城来,我军前后夹击,定可大破敌军。” 这时,郭嘉问道:“孟将军可有书信叫你送来?” “啊,有有有。” 士兵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恭恭敬敬递给了他。 “小人一时情急,险些将此物忘了。” 郭嘉接过书信,展开看了一眼,随后对曹操点了点头。 曹操眉目一松,说道:“好,你且退下,好生休息,待我与众将商议之后,便即刻发兵前往。” “多谢主公。” 待这士兵走后,曹洪等众将,一个个都挺身而出:“主公,让末将去。” “二位夏侯兄长都受了伤,军中骑兵无人统领,小弟愿意领轻骑兵前往汝阳。” 曹纯的骑术,在众人之中,仅次于夏侯渊,因此他这样一说,众人都没有与他再争。 曹操看了看他们,又用两根手指,捻起了郭嘉递来的那封书信,忽然冷笑了起来。 “哼哼,如此计谋,也想骗我?” 众将有些不明所以,曹洪问道:“孟德这是何意?” 曹操说道:“方才那人,定是高顺暗探,来此哄赚于我。” 众人愈发诧异:“何以见得?” 曹操举起手中的信:“此信中的字迹,确为孟坦将军所书,然而所盖之印,确是不对。” 大家伸长了脖子看去,上面盖的一方印章,写着“牙门将孟坦之印”。 “此印确为孟坦将军所有,如何不对?” 曹操冷声道:“刘赫麾下暗探,神出鬼没,手段不凡,偷入城中,打探消息,甚至盗取物品,如探囊取物尔,我岂会没有防备?我早已暗中嘱托守边诸位将领,但凡来往书信,只用其私人印章,而不用官印。”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此信所盖乃是官印,自然是高顺盗取此印之后,故意来诈我等。” 曹操的话,惹得诸位大将深以为然,频频点头。 “既然其中有假,末将这便去杀了那使者。” 曹洪转头要出帐,曹操急忙喝阻:“子廉莫急,既然高顺要哄骗于我,何不将计就计?何况那人能够为高顺派来,行此计谋,定是奸猾之辈,如今只怕早已不见了身影。” 他话音刚落,一名士兵便跑了进来:“主公,小人奉命领汝阳所来之人,前往军帐歇息,可方才账内忽然发出一声惊呼,随后火把熄灭,待小人入内查看时,已是空无一人,那人不知去向。” “果然……”曹操一脸早有所料的神色,随后便向了郭嘉,郭嘉领会,走到了地图面前,伸手指到了一处。 “系统提示:郭嘉触发特技‘观心’,智力提升5点,郭嘉基础智力95点,当前综合智力100点。” “高顺行事坦荡,于统兵之道,向来颇为自信,平日里不屑施诡计,布伏兵,故而此计定是其攻城不利之后,陈宫所献。此计所图者,便是令我军星夜疾驰赶去汝阳县城,若要如此,则必定要从此处经过。” 众人看着他指的地方,惊呼了一声:“黑风坳!” “不错,正是黑风坳。此地山势高耸,道路狭窄,仅容数人并肩而过,我料定高顺会在此设下埋伏,待我军进入山坳之后,他便封锁山口,我等有多少兵马,也尽要葬送此处。” “好险,好险,果若如此,我等便是肋生双翅,怕也难逃生天。” 诸将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郭嘉莞尔一笑:“只可惜,陈宫自负深谙主公及我军中诸位大将秉性,因此一旦施展此计之后,其注意力必集中于此山坳之中,如此则其余方位必然空虚。” 话说到这里,曹洪等人纵然再如何不善谋略,也该听明白了。 “公台啊公台……你计虽好,却甚是可惜……”曹操将书信拍在了桌案上,随后神色变得极为严肃。 “曹洪!” “末将在。” “我命你轻骑三千,步兵五千,一个时辰之后出发,赶往黑风坳,在山口之处,留下一队兵马掩藏暗处,其余人马进入山坳,先引出伏兵,再行反杀。” “末将领命。”曹洪显得很是兴奋。 “其余兵马,随我一同进发,向东北绕行,取道南顿城,对高顺来一个攻其不备。” 曹操重重拍着桌案,眉眼之间,一股精芒闪过。 第八百八十四章 终极算计 “将军,前方便是黑风坳了。” 副将指了指前方。 曹洪勒停战马,手搭眉间,向前望去,只见在数里之外,赫然屹立着两座山峰,高逾百丈,怪石嶙峋。 曹洪又看了看自己周围,草木茂盛,一片繁荣景象,可这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一直到了两座山峰处,便戛然而止,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些植物硬生生拦了下来,不让他们继续向前生长繁衍,使得那两座山峰之上,几乎是寸草不生。 而在两山之间,有一条羊肠小道,说是一线天,也不为过。这条山道,窄处不过两三丈,宽处也仅十余丈,险要非常,只是此道不过数百步,便能走出山坳,因此向来不曾被留意。 “果真是个埋伏的绝佳之处,若非主公看破敌军之计,我等皆要丧命于此。” 曹洪语气之中,充满了庆幸。 他对副将挥了挥手:“你且带一千军士,遁入旁边密林之中,待我引出伏兵之后,敌军必会前来封锁谷口,那时你突然杀出,将其歼灭。” “末将遵命。”副将领了军令,点齐兵马,身形一晃,没入密林。 “好,全军进发。”曹洪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之情,尽量让自己脸色如常,免得被敌军看出端倪来。 可是他这性子,终究不似夏侯渊、曹仁那般沉稳,才走出几步,就忍不住有些眉飞色舞起来,他不自觉之下,不断抽打着战马,加快速度向前进发。 而这种心情,越是接近谷口时,便越是难以抑制。 眼看着那山坳谷口越来越近,曹洪抬起头来,不断朝四周望去,可是无论他怎么看,也找不出半点有伏兵的迹象。 “不愧是高顺,埋伏得如此隐秘,若非事前得知的话,谁能探出伏兵踪迹来,当真是防不胜防。” 他心中想着,手上却没闲下来,不断拍打战马,快速冲入了山坳之中。 “出来……快出来啊……” 曹洪打仗这么多年,从未如此期盼过敌军的出现,他这一颗心,激动得几乎跳到了喉咙处。 可是,眼见这只有数百步的山道,他已经走了过半了,还没有半个敌军伏兵的人影出现,这让曹洪不得不心中开始疑惑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孟德和奉孝军师猜错了,那士兵确实是孟坦派来求援的,而非高顺的诡计?” 他不断前后上下张望着,自己都快走出谷了,也没见到有伏兵杀出,以至于让他刻意放慢了前行的脚步,可即便如此,还是很快便走出了谷口。 “这……不对啊,真的猜错了?” 他满腹狐疑,完全陷入了犹豫和踌躇之中,而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了马踏之声,顿时引起了他的警觉。 “什么人?” 曹洪本能地提起了兵器,可当他看到来人之后,却又将兵器重新放了下去,只因对面大道上跑来的,只有单人独骑。 那人看到了曹洪和他身后的“曹”字纛旗,似乎很是欣喜,直接从飞奔的战马身上跳了下来,差点因此摔了个狗啃泥,可即便如此,此人也没有停下脚步,踉踉跄跄地蹿到了曹洪的面前。 “敢问足……足下,可是曹洪将军?” 曹洪纳闷道:“不错,本将军正是曹洪,你是……” 小兵大喜,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小人乃是汝阳城守军,奉我家将军之命,特来求援。” 曹洪一听,赶忙接过了书信,看完之后,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高顺果然趁夜偷袭攻城了?” “是啊,如今城池岌岌可危,我军损伤已有大半,全靠孟将军死战不退,可他自己也已受伤多处,只怕支撑不了多久了,还请曹将军速速发兵求援啊。” 这士兵语气十分急促,曹洪看着书信,又见他如此,心中再无疑问。 “唉,孟德此番多疑误事矣,快,将副将唤回,我等全速前进,赶往汝阳城!” 另一边,曹操统领剩余的几万兵马,改变方向,一路往南顿城疾行。南顿城在汝阳城东南方,相距不过五十里,只要赶到此地,再奇袭汝阳城外的高顺大军,足可攻其不备,一战而定乾坤。 此刻艳阳高照,虽还在春末夏初之时,可行进大半日,数万士兵,也都十分疲惫起来,即便是曹操自己骑马前行,也难免被颠簸得有些吃力。 “前方还有多远?”他对身边的曹纯问道。 曹纯当即回答:“回主公,尚有约十五里路程,便到南顿城。” “嗯,既然如此,传令下去,加紧赶路,到南顿城中,再行歇息。” “遵命。”曹纯正要去传令,程昱却叫住了他。 “将军且慢。”他回身对曹操说道:“主公,可曾发觉情况有蹊跷之处?” “蹊跷?”曹操眉目一拧,疑惑道:“一路行来,颇为顺遂,不曾有何蹊跷,仲德何有此问?” 程昱四下张望了一阵,说道:“主公就不觉得这一路上,有些太过顺利了么?不但顺利,而且过分安宁。” 曹纯纳闷道:“顺利不好么?” “嗯?”曹操也意识到了什么:“仲德如此一说,果然有些不寻常。自拔营而起,走官道至此,有数十里,却不曾见过一个行人。” 程昱目光一凛,似乎想到了什么:“昨晚那诈称汝阳来使之人,刚刚出了帅帐,便逃遁离去,行径如此明目张胆,岂不是等于直接告知我等他是冒充的么?” 他这么一说,曹操的脸色很快便有些震惊起来:“莫非……” 程昱深色凝重,充满忧虑:“只怕那高顺与陈宫,是故意要误导我军,如今我军兵走南顿,才是他们所谋之策。” 曹操闻言,沉默片刻,随后忽然高呼起来:“快,曹纯,你即刻领轻骑四千,却救子廉。” 曹纯虽然没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既然军令已下,也容不得他犹豫,马上点齐兵马迅速出发。 然而,他率领骑兵刚刚走出没多远,四面八方,喊杀震天。 “杀啊……” “生擒曹贼……” 曹军顿时陷入大乱之中,而曹操惊疑不定时,见到前方不远处,一人骑着马,领着大军,缓缓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高顺……”他咬牙切齿地低吟着。 高顺远远地看着曹操,没有说话,倒是他身边副将,满脸得意张狂,冲着曹操高喊着:“曹贼听真了,我军昨日便已攻破汝阳,斩杀孟坦,今日凌晨时分,便夺了这南顿城。你中我家将军之计也,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断无可能!”曹操喝道:“高顺虽然用兵如神,可一夜之间,要连续攻克我两座坚城,纵是孙武再世,兵仙重生,也绝无可能做到。” 郭嘉却忽然说道:“只怕他们确实办到了。虽然属下不清楚高顺是以何等手段,如此迅速攻下汝阳城,可是以如今情形看来,此言绝对无虚。只要汝阳城一下,以高顺和陈宫之能,借孟坦兵符、印信,要诈开南顿城门,简直易如反掌。” 曹操既惊且怒,双目喷火,恨恨说道:“高顺……陈宫……” fp 第八百八十五章 徐庶首功 “咹……” 金雕的鸣叫声,从天空之中传来。 正在山寨中与徐庶等人商议要事的刘赫,随即对躬身站立在身后的游琅使了个眼色,游琅快步走去,来到了那金雕落下的地方。 “陛下。”他走回刘赫身边,恭恭敬敬递上了一卷布帛。 裴元绍和周仓十分惊奇地看着那只金雕,他们虽然曾经见过游琅身边带着的金雕,却一直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今日才明白,原来竟然是用来飞鹰传书的,心下大感好奇,正要上前看个明白时,游琅却振臂一挥,将那金雕重新放飞了出去。 二人悻悻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周仓倒是还好,很快就安分了下来,可那裴元绍却伸长了脖子,朝刘赫手中的布帛看去。 “元直先生,这金雕传来的会是什么消息啊?” 徐庶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自然是能够让我等出山寨的消息。” “是么?这可太好了。”裴元绍欢喜得直接跳了起来,游琅脸色一板,瞪了他一眼,游琅作为飞鹰卫统领,那是何等的煞气,只这一眼,就把裴元绍吓得脸色煞白,赶紧坐了回去。 “呵呵,元直所言不差,时机已然成熟。”刘赫收起布帛,满面红光。 坐在刘赫身边的朱烨,听了这句话之后,立时眉飞色舞起来:“大哥,那咱们还等什么,小弟马上带着本部雷神骑冲下山去,为大哥开路。” 他作势便要离去,被刘赫一把拉了回来:“你啊你,这急脾气何时能改一改?三弟此次就因这般性情,险些丧命,你还不长记性,我可经不起你们这般折腾。” 朱烨被他一训,一个威猛无敌的壮汉,此刻好似犯了错的小娃娃一样,缩着头蹲了回去。 刘赫肃然道:“曹操亲领大军出征,欲先退高顺,再击徐晃,只留下三万兵马,镇守平舆城,同时四下搜寻我等踪迹。如今他中了埋伏,为高顺所败,损失惨重,大将曹洪,险些战死,仅以身免。” “哦?久闻高顺将军精通韬略,谙熟兵法,果然如是。” 徐庶也带着几分惊喜地说着:“曹操大军既败,则高、徐二位将军,必然向南压进,双管齐下,夺取豫州。我等正当举全寨之兵,以为响应。” “啊?要倾巢出动啊?是否要留些人马在此……”裴元绍一脸不舍。 周仓眉头倒竖:“怎的?你还想继续在此占山为王不成?” “谁说的?”裴元绍恼羞成怒:“我也不过是想着,万一攻城失败,也好……也好有个退路……” “好了,休要争吵。”徐庶虽然不是寨主,可他在山寨之中,早已是一言九鼎,即便裴元绍和周仓也对他几乎言听计从,他一呵斥,两人马上闭嘴。 “我等寨中虽有万余兵马,还有陛下所带来的精锐之师,可曹军有三万大军,自当全力以赴。除却留下数十人,照顾尚在昏迷的程良将军和诸多重伤士兵外,其余人马必须全部出动,方有胜算。” “嗯,元直说得不错。”刘赫点头道:“只是平舆城极为坚固,我等又无攻城器具,不知元直以为该如何行进为好?” 徐庶羽扇轻摇,胸有成竹:“微臣早已为陛下思得一策,定可教曹军自退,至少汝南郡,从此为陛下所掌。” 刘赫忙追问:“先生有何妙计,速速说来。” 徐庶看了看游琅,又看了看天空中飞得只剩下一个黑点的金雕,意味深长地一笑,刘赫顺着他的目光瞧去,随后也笑了起来。 平舆城的城楼之上,一名身着铠甲的武将,神情肃穆,正在四下巡视。 此人正是当初在陈留城外出现过的夏侯渊副将,韩浩,如今夏侯渊、夏侯惇、许褚,都受伤不轻,在城中养伤,其余将领则被曹操带去了汝阳城,如今这城中,论官职,便是他这位偏将军最高,守城的重担,自然落到他的肩上。 好在韩浩生性稳重,也多有谋略,之前曾向曹操献出屯田之计,将因战乱和天灾等原因,而导致被荒废的和无主的土地,全部清理出来,再与豪门大族进行置换,将这些土地归拢聚集一处,然后由军士进行耕种屯田。 如此一来,既解决了士兵闲暇时四处游荡,为祸乡里的问题,又得以增收上百万石粮草,可谓文武双全,因此极受曹操重用。 他留守城中已经是第三日了,一直在组织民夫和士兵,修葺城墙,修补城中破损房屋,好不容易得空一时,也没有却休息,而是赶到了城楼上来视察城防。 “将军。” “韩将军。” 士兵们见到他过来,纷纷行礼,韩浩点头回应。 “咹……” 一声轻啼,响彻云天,韩浩神色一凛,变得异常警觉。 “这声音是……”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影,从空中急速掠过,韩浩虽然只得看了这一眼,却当即便认了出来。 “是刘赫的金雕!” 他急忙朝着四方张望探查着,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行迹。 “嗯……主公说过,使这金雕的那员猛将,必定是刘赫麾下负责查探情报之人,金雕既然在此,那人也定在左近,哼哼,此人本事果然不小,竟然藏得这般严实,不过既然被我发现,无论如何,本将军也要将你搜罗出来,交予主公发落,如此,堪比断刘赫一臂。” 他回头喊道:“点齐五千人马,兵分五路,即刻出城。” 几名将领跑了过来,很是诧异地问道:“将军,并未有敌军出现,何故突然要出城?可是要办什么事?” 韩浩冷笑一声:“不错,此番出城,只为一事——找人。” 四路兵马,分别从城池四门而出,而韩浩则亲自带着其中一路人马,追着那金雕所去的方向紧紧跟随。 可是金雕飞翔于九霄之中,纵翅万里,他们如何能追的上?刚刚出城不久,金雕便消失在了层云之中,再无行迹。 “可恶!”韩浩气愤不已。。 就在这时,一小队士兵跑了回来:“将军,小人等往前方村落之中打探,偶然得知,村中近几日来了一个陌生人。” 韩浩精神一震:“什么样的陌生人?” “据村民说,那人行迹,神出鬼没,而且整日戴着斗笠,看不见面容,每次出现,或是打听一些城中的消息,或是什么也不问,别人与他打招呼也不回,十分怪异。” “好!”韩浩听得眼睛直冒精光。 “错不了,定是此人无疑。” 他抽出佩剑,便要朝那村落行进,忽然又停了下来。 “不对,那人如此神勇,只怕不在二位夏侯将军之下,我这区区千人,要想擒住他,无异于天方夜谭,嗯……容我想想。” 片刻之后,他对身边一名士兵说道:“你马上回城,将城中仅有的八百骑兵调来此处,记住,务必要快,越快越好。” “遵命。”士兵转身绝尘而去。 fp 第八百八十六章 准备决战 那士兵走后,韩浩立即带兵藏了起来,同时派人暗中暗中监视前方那村落的各个出口,防止游琅逃脱。 “元嗣……” 韩浩听见有人呼唤自己,循声望去,却是夏侯渊,他不敢怠慢,赶忙上前恭迎。 “夏侯将军,您不在城中养伤,何以亲自来了?” 夏侯渊也一脸茫然:“怎么,不是元嗣你派人来禀报,说在城外发现了刘赫等人踪迹,只恐难以抵挡,要本将军带人来相助么?还说敌军诡诈,分散各处,意图不轨。我与兄长,还有典韦等几位将军,对刘赫等人都极为愤恨,此战我军数万人,竟然拿不下他区区几千人,我等四员大将,反尽皆受伤,如此奇耻大辱,岂能忍下?故此,我四人拼着伤势未愈,各自领兵,从四门杀出,去寻那刘赫了。” “什么?末将……末将从未让人如此禀报过啊。末将只是寻到了刘赫麾下那驭雕之人,恐难以擒获,派人却城中调来八百骑兵而已,怎会……” 韩浩说了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去城中通报之人呢?” 夏侯渊摇了摇头:“他亲自来向我通报消息后,便说还要去准备些东西,便离去了,不曾和我一同前来。我听那人操兖州口音,对此间之事,又说得极为真切,不像有假啊,莫非是……” 两人同时脸色一变:“不好,快回城!” 二人带着兵马,再也顾不上什么村落不村落,匆匆忙忙朝城池赶去,可是他们所处之地,距离城池已有十余里,心中虽然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赶到了城门之外,夏侯渊迫不及待高呼着:“快,快开城门……” 然而,城楼上寂静无声,没有半点回应。 夏侯渊急了,怒道:“尔等都聋了不成?我乃夏侯渊是也,快开城门!” “哗……” 城楼上,忽然竖起了一面面大旗,然而,上面的字,既不是“曹”,也不是“夏侯”,而是“刘”。 一个人出现在了夏侯渊视线之中:“夏侯渊,别来无恙呼?” 夏侯渊瞳孔放大,瞠目结舌:“是你?刘赫……你竟敢……” 他连续奔波二三十里路,本就牵动了伤口,如今一发怒,只觉胸口一股剧痛,只是当着大军的面,他只能强行忍下,以免扰乱军心。 刘赫笑了笑:“以怒行事,冲动莽撞,乃为将之大忌也。足下号称曹营大将,岂会连这一节也不明白?为了一雪前耻,便犯下如此兵家大忌,以至于后方空虚,为我所趁,啧啧啧……” “你……”夏侯渊胸口剧烈起伏,喉咙之中,一股甜意直往上涌。 “妙才……”夏侯惇出现在远处,喊了夏侯渊一声。 “城池已为刘赫所占,我等中计矣……”夏侯渊悔恨交加道。 这时,典韦和许褚二人,也纷纷赶了过来,看着城楼上的刘赫,一个个怒气冲天。 “刘赫狗贼,可敢出城,与我决一死战?”夏侯惇怒骂道。 刘赫笑了笑:“枉你被称为曹营诸将中执牛耳者,却如此冲动而无知,简直贻笑大方。如今你等丢了城池,不知有何颜面,再去见曹操?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向他交代,朕恕不奉陪了。” 他对身边将士说道:“敌军若敢攻城,只管以弓弩伺候,断不可出城应战。” “末将遵命。” 刘赫点了点头,随后便径直下了城楼。 典韦怒道:“夏侯将军,攻城,末将愿为先锋!” 夏侯惇虽满脸怒容,却终究不曾失去理智:“我军三万人马,只带出了一万五千,且没有攻城器械,何况我等四人个个身上带伤,要想攻下此城,无异于以卵击石。” “定是末将派来的那人被刘赫所杀,用他自己的人冒充我麾下士卒,欺骗诸位将军,此皆末将之罪,请夏侯将军责罚!” 韩浩主动请罪。 “罢了,此时非是计较罪责之时,何况此事也怪不得你。都是我等双眼为仇恨所蒙蔽,才会对来报信之人不加辨别,便匆忙出城。为今之计,只有先找到主公大军,要杀要剐,任由主公处置便是。” 夏侯惇的话虽然有些丧气,却也句句在理,众人虽然恼怒,可思来想去,也只得如此了。 “哈哈哈……”城楼上忽然传来了一阵狂笑,几人抬头看去,只见朱烨正俯视着他们,大笑不已。 “哈哈……一群无能之辈,也妄图与我大哥为敌,真是不自量力。” 这一句话,把几人刚刚强行按下的怒火再次点燃,典韦指着城楼骂道:“休要得意,有胆的出来一战。” 朱烨耸了耸肩:“大哥吩咐了,谁也不准出城,否则的话,就凭你们几头烂蒜,小爷我一人一锤,不到十回合,统统送你们上路,切,一群废物。” “你……”众人被他骂得心头怒火上涌,却又无法反驳,自己一行人当夜确确实实败给了朱烨,如今更丢了城池,还有什么脸面驳斥? “噗……”夏侯渊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从马背上倒栽下去。 “妙才……”夏侯惇急忙上前扶住他,随后大喊道:“快撤……” 县府之中,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元直妙计,翻手之间,夺取平舆城,如此一来,非但我等性命得保,且可与高顺、徐晃二人,南北夹击,将曹操困死在这汝南,如此大功,朕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当如何赏赐才好。” 刘赫看着徐庶,越看越是欢喜。 这位历史上曾经昙花一现,留下一段传奇的谋士,实在是给了自己莫大的惊喜,此次自己亲自出征汝南,虽然有着万全的准备,可面对曹操这样的大敌,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如果不是得到了徐庶的相助,只怕自己如今早已战死。 徐庶神色谦逊道:“陛下英明神武,几位将军更有万夫不当之勇,庶不过略施小计,不足挂齿。” “元直不必过谦,诸位此次立下大功,从今以后,便得以摆脱贼身,成为朝廷重臣,光耀门楣,待日后回归洛阳,朕再一一封赏。” “多谢陛下。”几人齐声谢恩。 刘赫挥了挥手:“好了,平舆城既下,这便给高顺、徐晃发讯,准备一举将曹贼歼灭。张合何在?” 张合闪身走出:“臣在。” “命你将所有兵马,包括城中刚刚投降的曹军,严加操练,数日之后,当会派上大用,如若军心不定,必然坏事,如此重任,朕想来非你莫属,你可敢担当?” “臣愿赴汤蹈火,为陛下解忧。” “好,去办。” fp 第八百八十七章 再见曹操 南顿城中,高顺将一封书信一收,神色果决。 “陛下有旨意了?”陈宫凑上前问道。 “嗯。”高顺点了点头,将书信递给了他。 陈宫接过来一看,却是露出了几分凝重:“陛下要我等发兵南下,与他一同夹击曹操?” 高顺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陛下圣明,抢占平舆,断贼后路,正是良机。” 陈宫有些讶异地看着他,自打他担任陈留太守以来,和这位朝廷右将军,也算打了多次交道,倒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字。 他沉默良久,随后缓缓说道:“如今我军占了南顿、汝阳,徐晃将军已攻占谯县,陛下取了平舆县,如今三方大军,成鼎足之势,将曹军围困其中,如此看来,确为将其彻底剿灭之良机,只是……” 他“只是”后面的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高顺便抢先说道:“陛下有旨,明日出兵,早些歇息。” 说完,他便转身往后府走去,陈宫微微皱眉,似乎在考虑些什么,不过思来想去,大概是没能想出个头绪来,便也去歇息了。 第二天清晨时分,一只巨大的金雕,在天空之中翱翔。 而在他下方的地面上,大队兵马,正在跟着它飞行的方向,快速行军。 刘赫目光凌厉,到了如今这个时刻,即便是他,也难免心中有些激动难以自制。 自己步步为营,冒着险些丧命的风险,再加上上天庇佑,中途给自己送来了徐庶等人,终于得以将曹操及其主力,困在了中间,如今三路大军齐发,曹操便是姜尚复生,孙武再世,也断然无法逃脱自己此番布局了。 “曹操一死,天下诸侯,再无所惧,三年之内,足可一统四海,创立万古基业。” 刘赫心中每念及此,便不由得心潮澎湃。 “报……” 一人骑马迅速迎了过来:“陛下,曹军在右前方约三十里处,正往东南方向疾行军。” “好,再探。”刘赫一挥手,那斥候便再次狂奔离去。 徐庶说道:“陛下,看来曹军妄图固始县城方向突围。” 刘赫却摇着头说道:“不是固始,而是细阳城,曹军粮草,尽屯于此,他定是要走此地,取走粮草之后,再向南突围。” “原来如此。”徐庶不知道这细阳城之事,此刻听刘赫一解释,马上一切都想明白了。 “曹军一旦取得粮草,便再无后顾之忧,届时据城固守也好,逃往荆州也罢,可谓攻守两便。” 刘赫目光看向远方:“想逃?却没这么容易。德辉何在?” “诶,来了来了,小弟在呢,大哥有何吩咐?”朱烨屁颠屁颠跑了过来,眼神之中,精光四射。 “呵呵,看你跃跃欲试的模样。我叫你过来,自是有任务嘱托。” “嘿嘿,大哥只管吩咐便是。”朱烨咧嘴笑道。 “没个正行。”刘赫拍了拍他的脑袋。 “你领本部雷神骑,轻装简从,赶去细阳城,记住,追到曹军之后,只许扰其军心,使其无法全速行军,断不可与他厮杀。” 朱烨一脸无所谓:“为何不能厮杀啊?小弟替大哥一锤砸烂了那曹贼,岂不痛快?” 刘赫立马把脸色拉了下来:“军国大事,岂容儿戏?你若如此,朕派别人去。” “诶,别介别介啊。小弟遵命,遵命就是。” 朱烨毫不客气,一把从刘赫手中抢过了令牌。 “你啊……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你敢从朕手里抢东西,快去,若是完不成此令,看朕怎么收拾你。” “这屁大个任务,小弟要是完不成,不需大哥来收拾,自己就把自己屁股打烂了给大哥验看。” 他将令牌往怀里一塞,双锤一敲,“咚咚”作响,他这锤声,在雷神骑中便如同集结号角一般无二,如今剩余的三百多名雷神骑,不出三个呼吸的功夫,就全部来到了朱烨面前,列队整齐。 “哈哈,弟兄们,咱们来了任务了,跟着小爷冲,跑快了有肉吃,跑慢了嘛,嘿嘿……等着吃屁。” “”字刚刚说出口,朱烨便一夹银甲兽,化作一道银光冲了出去,三百多雷神骑,也迅速跟了上去。 徐庶看着朱烨的背影,感叹道:“朱烨将军赤子之心,当真难得。如此淳厚之人,却得以身居高位,执掌兵权,足见陛下仁德。” “呵呵,元直就不要夸朕了,我等也加速行军,曹操手段不凡,不可让五弟孤军深入太久,否则朕也放心不下。” 两万多大军,快速奔跑了起来。 从清晨时分,一路走到了正午之时,刘赫忽听得前方传来了厮杀声,这让他顿时警觉起来。 正要发问时,前方传来一阵大喝:“嘿嘿,就凭你们,也想埋伏我家大哥?今日既被小爷撞破,合该你等倒霉,受死。” 刘赫一喜:“是五弟。” 他即刻策马向前奔去,跑出数百步,沿着弯曲的道路,绕出了一片树林之后,果然见到朱烨正挥舞着那对大锤,与一群身着曹军甲胄的士兵厮杀起来。 “五弟,我来助你。”刘赫快马冲出,将阳冥破逆斩在空中抡出一个半圆,狠狠劈出,一名曹军士兵直接就当头被劈成两瓣。 朱烨双眼一亮:“哈哈,大哥来得好快啊。” 刘赫一边杀敌,一边问道:“怎么回事?五弟怎会在此地与曹军交手了?” 朱烨嚷嚷道:“大哥有所不知,小弟正往细阳城赶去时,走到此地,周围的树林中忽然杀出了这许多曹军兵马,小弟听那将领说什么错了错了,只有一个朱烨,没有刘赫,哦不对,他是说没有大哥你出现。小弟一听,这分明是曹贼派来,在此埋伏大哥,却被小弟撞破了,这小弟自然就不客气了。” 就这说话的功夫,他左右开弓,转眼之间便将四五名曹军士兵砸死在眼前。 赶来的徐庶,也是又惊又喜:“常听人言,说朱烨将军不但神勇无敌,且是一员福将,在下原本对这运势一说,不甚在意,如今亲眼所见,容不得不信了,将军真天人也。” 朱烨本就兴奋,被徐庶这样一夸,更是眉毛都飞到了天上:“说得好,你这姓徐的,是个识货的主,回头去了洛阳,小爷当请你吃酒。” 说完,他又回头对刘赫喊道:“多年不曾与大哥并肩作战了,今日便叫曹贼们见识见识你我兄弟联手之威。” 刘赫也是十分激动:“好,你我携手,问世间谁人可敌?” “系统提示:宿主与朱烨联手杀敌,触发临时特技‘金兰’,武艺各提升1点……” 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不过刘赫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他和朱烨一起冲入了曹军阵营之中,再加上那三百多雷神骑助威,很快便将上万的曹军伏兵,冲得阵型大乱,随后徐庶指挥着大军,由张颌亲自统领,周仓和裴元绍协助冲杀,与曹军厮杀了起来。 大战刚刚爆发,远处再次传来纷乱的马蹄声,惹得烟尘滚滚。 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骑着一匹淡黄色的战马,遥遥对刘赫喊了一声:“刘赫,刘将军,别来无恙乎?” 刘赫正在战斗的身形,为之一顿,抬头看了过去。 “曹操,你终于出现了。” “大胆,敢对我大哥不敬,找打……”朱烨叫骂一声,便要杀出去,却被刘赫拦了下来。 曹操瞥了一眼那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的伏兵,说道:“早知道这伏兵之计,对付不了足下,所以在下另有准备,不知将军可有兴趣,见识一番?” 刘赫半眯着双眼:“曹操,你欺君罔上,祸乱天下,今日便是有多少后招,也定要教你命丧此处。” 两位当今天下,最大的诸侯,就在此遥相对立,双方虽然没有动手,看起来十分安宁,可空气中却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息。 第八百八十八章 阵宗之能 双方对峙许久,都没有先动手。 刘赫自忖兵少,而且其中还有山贼、降卒,战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想着拖延到高顺和徐晃赶来,才有十足把握。 而曹操则是眼神犹疑,看着刘赫身后的大军,军容严整,心下有些诧异。 他低头对身边的程昱等几位谋士嘀咕着:“这刘赫从何处带来这几万雄壮之师?当日城外血战,如此惊险之时,他身边也不过数千人而已,莫非其中有诈?” 戏忠说道:“那日他被人暗中出手,救出生天,想来或许是他早有安排,不知是何处暗藏了一批军士。” 曹操眉目低沉,满腹狐疑:“这刘赫向来诡计多端,只恐又有什么图谋,如今不知是否应当出击,请诸位为我谋划。”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抉择。 贾诩抬了抬那有些懒散的眉眼,朝对面望去,随后说道:“故弄玄虚,拖延时间,等待援兵而已。” 曹操目光一震,随后忽然大笑起来:“哈哈……文和之言,甚合我意,我军数倍于敌,有何惧哉?” 青釭剑向前一指:“杀过去!” “终于还是看破了。”刘赫语气有些低沉,可朱烨却是极为兴奋。 “来便来了,看小弟为大哥杀敌。”朱烨嘶吼一声,二话不说,率领雷神骑迎头而上。 刘赫看向徐庶:“一切全仰仗元直了。” 徐庶忙不迭说道:“陛下过誉了,微臣必竭尽全力。” 说话间,他与刘赫二人,策马退到了不远处的一片小土坡上,站定之后,只见徐庶从怀中掏出了几面令旗。 曹操有些诧异:“嗯?此为何人,以前不曾见过,他意欲何为?” 程昱等人都看了过去,却都摇起了头:“属下等都不识此人。” 他们还在疑惑之中时,徐庶分拣出一面黑色令旗,对着曹军所在方向挥舞了三下。 张颌精神一振:“将士们,随我冲杀过去。” 他一夹战马,领着数百骑兵,紧紧跟随在朱烨的雷神骑之后,那些绕到雷神后方,准备包围的曹军士兵,还不等出手进攻,就被这突然杀到的骑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唰……”徐庶再次挥舞了一面黄色的令旗,紧跟着,张颌的副将,指挥那几千大戟士步卒,转瞬之间,就分为了三个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跟在了张颌身后数十步的位置。 “杀……杀……杀……” 数千大戟士,被张颌训练多年,器械精良,比之金刀营,也只逊色半分,曹军士兵虽多,可是被朱烨一阵冲杀,再被张颌亲自领兵厮杀一阵,曹军每次发起攻势冲击,能够冲到这大戟士面前的,也只剩下了一半多。 在这样的情势下,大戟士杀气腾腾,区区数千人,竟然隐隐有反守为攻之势,与冲过来的曹军,杀得有来有回。 曹操捋着胡须,冷笑道:“敌军虽勇,终究兵少,能奈我何?传令下去,朝敌军两翼包抄,待形成合围之势后,再将其一举歼灭。” 军令一下,数万曹军,向着两侧分散开来,随后渐渐又凝聚成了两队人马,分别向着朱烨等人的左右两侧掩杀过来。 徐庶却是不慌不忙,又取出了一面赤红色的令旗。 随着这面令旗的挥舞,一直待在最后方的裴元绍和周仓二人,仿佛是等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口中发出了一阵颇为凶悍的呼喝。 “哈!终于轮到我等建功了,杀过去…… 两人分别率领着数千人,左右分开,如同是两座人肉城墙一般,护在了大军的两翼。 这些士兵,多是由那些山贼,还有一部分平舆城降卒组成,张颌特意从降卒之中,剔除了豫州的士兵,剩下这几千人,多是兖州、冀州人士,他们对曹操所立的伪朝廷,归属感较弱。 张颌说,只要他们诚心归降,为朝廷杀敌,朝廷便可放他们还乡,并赐予良田屋舍,对其中有功之士,更有重赏,得到了这样的承诺之后,这些士兵一个个都群情激昂,如今杀起这些不久前还是自己同一阵营的士兵来,反倒最是凶狠。 他们夺了平舆城中原属于曹军的兵械库,重新武装了一番,如今这两队人马,一部分手持藤牌盾,一部分拿着长枪、大刀等兵器,在两翼游走厮杀,替朱烨、张颌等人,抵挡着两侧的曹军攻势。 “系统提示:徐庶触发特技‘阵宗’,统帅、智力各提升3点,己方所有武将武力提升1点。” “受特技影响,徐庶综合统帅达到56点,综合智力97点。张颌综合武力达到……” 眼见自己足足八万大军,已经用上了五万,却非但没有取胜的迹象,反而被对方守得密不透风,曹操不由心下讶异。 “这……这莫非便是孙膑所创之锥形阵?” 程昱皱着眉头:“嗯,确实多有相似,不过其中又有诸多改动变幻之处。锥形阵只有一队主力冲锋,身后大队,则重在轮换,节省体力,以及护卫两翼。可如今敌军有朱烨、张颌两队主力进行冲杀,这两队骑兵虽然人数极少,却凶悍异常,实是专为对付我军而来。” “向来不知那刘赫有如此阵法造诣,莫非……” 曹操往那土坡上看去:“莫非是他身边那儒士之功?” 程昱拱手说道:“锥形阵虽强,要破之却不难。其最强之处,便也是最弱之处,唯有一员猛将,从正面朱烨、张颌之处,攻杀过去,此二人一破,敌军自败矣。否则,以大军强行攻杀,纵然能胜,也必定损失惨重,难以应对之后高顺、徐晃二将。只是……” 他抬头看了看曹操,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众人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曹军之中,猛将虽多,可无一人是那朱烨的敌手,更何况夏侯惇等人虽然已经与大军汇合,但他们伤势不曾痊愈,那日被刘赫在平舆城外一激,旧伤复发,曹操自然没有带他们出战。 因此,这时想要找猛将从正面攻杀,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曹操看着战局,缓缓抽出了青釭剑:“既如此,某亲自率剩余兵马,向前冲杀,则势必军心大振,人人用命,凭借这三万大军,便有十个朱烨,又有何惧?” 说完,他便作势要冲出去,程昱等人脸色大变,急忙拦下。 “主公万万不可。” “那朱烨之勇,冠绝当世,主公亲自犯险,若被其追杀,后果不堪设想。” 曹操一把甩开了他们:“若非如此,复有何计退敌?诸公休要再劝。” “主公且慢。”戏忠指了指不远处刘赫所在的土坡。 “主公,敌军还有一处弱点。” 曹操当即明白了过来:“志才是说……去攻刘赫,与他那军师?” “不错。我军战力虽不如敌军,可胜在兵多,只需分兵去攻打刘赫,朱烨等人,岂能不救?待其回身来救时,阵法不战自溃,那时再顺势将其团团围住,岂有不胜之理?” “好!”曹操抚掌称赞:“某不再迟疑,诸君随我,擒杀刘赫。” 他挥舞青釭剑,冲锋在前,绕过了战场,直奔刘赫和徐庶而去。 第八百八十九章 割让三州 “哦?这曹阿瞒居然冲着朕来了。” 刘赫淡然一笑,似乎没有半点惊讶,可他身边的徐庶却是急了。 “陛下还请速速退避,否则……” “不必了。”刘赫直接提过了兵器,正色道:“拖延之策既然已被识破,我军兵力太少,迟早要有这一战,已是避无可避。” “可是……”徐庶还想说什么,刘赫却打断了他。 “元直在此,好生发令,断不可使大军有半分混乱,否则此战必败,朕困于宫中多年,此番既然出来了,正好一展身手。” 说罢,他跨上了白玉千里追,撇下徐庶,径直奔下山去。 “好胆色,今日曹某便看看,你刘赫到底有多少武勇。” 曹操低吟一声,对身后大军一挥手,三万兵马,全部压了过来。 刘赫深吸一口气,放声大喊:“杀……” “系统提示:宿主进入战斗,宿主基础武力98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诡兵’,提升5点武力,当前综合武力108点。” 曹操虽然亲自领兵杀来,可他深知自己与刘赫武艺差距悬殊,因此并没有冲在最前面,与刘赫短兵相接。 可即便如此,他此举也令士兵们战意高昂,一个个嗷嗷叫地,挥着兵器往刘赫身上砍来。 奈何这些寻常士卒,岂是刘赫对手? 阳冥破逆斩一分为二,左右劈砍,那些冲过来的士兵,还来不及他交上手,就已经沦为了刀下亡魂。 “孟德,你以为凭这点人马,就能取朕的首级么?未免太过可笑了些。” 刘赫远远看着曹操,出言嘲讽了一句。 曹操不以为然,回敬道:“将军之勇,天下闻名,操岂敢有小觑之心?不过人力终究有限,足下如此神勇之态,又能坚持多久,曹某倒是十分好奇。” 刘赫哂笑道:“想试朕的身手,孟德何不亲自出手,却要令这些士兵前来送死,这岂是仁主所为?” “哈哈哈……曹某向来不想做什么仁主,将军未免太看得起在下了。何况曹某有自知之明,以在下微末武艺,绝非足下敌手,又何必自取其辱呢?我劝将军还是省些力气,否则只会死得更快罢了。” 刘赫目光一沉,战斗之时,不自觉地频频抬头看向了天空。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曹操发现了他这个小动作,似乎明白他在等些什么。 “将军可是在等细阳城传来的消息?” 刘赫心头一震:“你如何得知?” 曹操面色有着三分得意:“我军粮草囤于细阳城一事,既然已为你所知,曹某又岂会再犯同样错误?我料定徐晃必会去偷城,以断我粮道,因此故意佯作要去细阳城运走粮草之假象,便是专为骗你。” “不可能。”刘赫当即否认。 “哈哈,曹某知道,你麾下情报队伍,能人异士极多,必定有人乔装打扮,混入城中,因此,我刻意在粮库周围,加派兵力,作出严加把守之像,实则派人装做商队,在城中几个来回,明目张胆将粮草,从你眼皮底下运出了城。你得了假情报,却信以为真,定要命徐晃前往攻打,如此,正中曹某埋伏。” 说到这里,即便以曹操心性,也忍不住有些眉飞色舞起来、 “如何?曹某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足下可还能消受得起?” 刘赫冷笑道:“好,果然妙招。以朕之耳目,反过来欺骗于朕,当真出人意表,可是,你以为如此便能取胜了么?” 他翻手砍杀了一名曹军士兵,将对方的兵器用剑尖挑起,掷向了曹操。 曹操急忙用青虹剑抵挡,一阵脆响之后,那兵器远远飞出,可曹操的双手,也被震得虎口直接撕裂,剧痛之下,让他险些痛呼出声。 “久闻刘赫天生神力,今日一见,果然不虚。不过纵然你如何勇不可当,今日也必死无疑了。” 曹操似乎对自己的谋划,极为自信,看着刘赫横冲直撞,无人可挡,也丝毫没有焦急。 “报……” 一名斥候狂奔着来到曹操面前。 “主公,徐晃绕过细阳城,已直奔此地而来,如今据此只有不足四十里了。” 曹操闻言,手中的青虹剑都差点脱落。 他扭头看向刘赫,而刘赫也正用嘲讽的眼神看着他。 “孟德,如何?现在你还敢言必胜否?” 曹操面目有些扭曲,惊惧、恼怒,可随即,又再次笑出声来。 “曹操,你莫非被吓疯了不成?” 曹操停下笑声,冷声道:“不想竟还是要出动最后一招。我原以为凭借此计,足以胜你,那时再回头,收拾此招后患,如今看来,你比曹某想象中更难对付。” “最后一招?”刘赫不解道:“既然你以为不用那最后一招,已你能胜我,又何来此招引起的后患?你这厮,说话颠三倒四,莫不是真的疯了?” “咹……” 一只金雕嘶鸣一声,随后俯冲了下来,刘赫一招横扫千军,逼退周围曹军,策马奋力一跃,跳出包围圈,伸出手接住了金雕。 曹操却是奇怪,他没有命大军马上重新将刘赫围住,反而下令,让他们全部停手,而他自己,则一副高深莫名的样子,一直盯着刘赫。 刘赫看着金雕带来的书信,脸色大变,他伸手指向曹操,怒道:“老贼,你安敢如此?三州之地,就此割于异族,这等卖国之事,你就不怕遗臭万年么?” “遗臭万年?”曹操撇了撇嘴,显然毫不在意。 “几个不成器的家伙,曹某今日能给他们的,日后自然有能力收回来。刘赫,你逆天而行,枉顾天下民心,致使乾坤颠倒,阴阳错乱,这才是要遗臭万年,才要被天下文人士子的笔墨,骂上千年万年!为了对付你,些许代价,何足道哉?待你死后,曹某自会领兵,将这些包藏祸心之辈,逐一歼灭。” “老贼可恶,朕誓要杀汝,纳命来!” 刘赫将那书信往怀中一塞,再次挥舞兵器,主动冲入了大军之中。 第八百九十章 临走暴杀 刘赫已是暴怒无比,只想将曹操杀之而后快。 原因很简单,那飞鹰传书之中,只说了一个消息:曹操勾结了诸多异族和地方豪强,允诺将幽州、凉州两地割让给他们,又答应士燮在交州自治,做真正的交州土皇帝,以此换取了各方对他这个豫州汉廷的支持。 如今,高句丽和夫余联手,出兵二十五万攻入幽州,西羌二十余部落,起兵三十余万造反,侵入凉州,而士燮宣布以献帝为正统,出兵十万进入荆州,准备协助曹操作战。 刘赫当然明白,以曹操这位号称汉末第一奸雄的人,自然不可能真的将大汉领土,拱手让人,如此也不过是为了哄骗他们出兵相助罢了,一旦天下大势已定之时,诸如士燮、高句丽之流,还不是任他摆布? 可道理上明白是一回事,感情上能不能接受,却是另一回事。 刘赫身为大汉天子,早已将整个天下,每一寸领土,每一个百姓,都视若珍宝,岂能容许曹操行此奸计? 他恨到了极点,也怒到了极点,手上杀人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一路冲杀,如入无人之境,眼看着距离曹操越来越近。 这下曹操终于有些变色了起来,他想靠攻击刘赫来搅乱朱烨等人阵型,却没想到有徐庶的继续指挥,朱烨、张颌等人,虽然初时还有些焦急,但也并没有一人擅离战阵,而到了现在,眼见刘赫毫发无损,反而杀得曹军七零八落,他们这几人不但没有担忧,反而愈发振奋了起来。 “大哥果然厉害,哈哈……” “将士们,陛下万金之躯,尚且亲身犯险,与我等共同进退,生死与共,我等焉能不以死相报?” 不但是朱烨和张颌如此,周仓也是一脸钦佩和慷慨之色。 “久闻天子仁爱而英武,不想竟然威猛至斯,无怪乎当年大贤良师也被陛下手刃,今日得以投靠如此明主,我周仓岂能不效死力?” 他手中一把大刀,挥舞得愈发勇猛,受到他的感染,原本稍显怯懦的裴元绍,也都变得变得奋勇向前起来。 曹操万万没想到,自己要扰乱敌方军心的一计,竟然反而激得对方更加悍勇,双方原本还是相持之态,如今自己那五万大军,竟然隐隐有被朱烨等人区区两万人马反攻之势,让他又惊又恼。 看着刘赫跟发疯了一样冲过来,曹操心中惊惧,可依旧没有后退半步,如今敌军士气昂扬,他若一退,必定军心受损,此消彼长,自己必败无疑。 可如果不退,待刘赫杀到面前,自己也是必死之局,这让曹操也陷入了无比纠结的两难境地。 就在他情急之时,一人骑马,从刘赫身后的官道上狂奔而来,曹操一见此人,双目也为之一亮。 “有救了。” 那人跑到了徐庶身边,对着刘赫大喊道:“陛下……荆州急报……” 刘赫与徐庶,眉目一耸,徐庶不敢接那急报,却似乎隐隐猜到了其中会是什么内容,不无忧虑地看向了刘赫。 刘赫连连劈砍,硬生生杀出重围,退回到了土坡之上,曹军士兵被他武力所震慑,再加上他们都是步卒,要从这土坡的山脚下,向上冲杀,更是艰难,正是左右为难之时,曹操忽然下令暂时停止攻势,这些士兵如蒙大赦,急忙向后退去。 刘赫几乎是抢夺一般得拿过了那急报,只看了一眼,双眉就好似倒竖了起来。 “曹操以黄忠为帅,魏延为先锋,领荆州兵十五万,从襄阳进发,进入汝南郡,如今已到平舆城外不足五十里处。” 徐庶猛地一拍大腿:“千算万算,却漏算了荆州之兵。只是荆州有交州和扬州牵制,岂会……” 刘赫沉着脸,挥手打断了他:“这是刚刚接到的飞鹰传书,元直自看。” 徐庶带着几分惊疑地接了过来,可随即脸色变得极为震惊。 “曹贼怎敢……这……这可是要留下万古骂名啊……” “曹操此人,又岂会在意这等虚名?至于扬州孙坚,他声名鹊起,兵锋正劲,朕不久前才接到刘繇上奏,请求将孙坚调离扬州,改任他处,可见二人之间多有嫌隙,只是鄙视刚刚得知三弟出逃,一时不曾顾及此事。” 刘赫面色阴沉地说着,徐庶也随即了然。 “怪不得曹操这般有恃无恐,他定是暗中勾结刘繇刺史麾下文臣,在其面前进谗言,使其与孙坚相制衡,再收买了士燮,如此一来,自然能够摒弃后顾之忧,全力与陛下一战了。微臣失察,请陛下治罪。” 刘赫挥了挥手:“此事朕也不曾料到,元直又何罪之有?只可恨今日大好局面,正要将曹操一网打尽,却横生枝节,如此良机,日后只怕再难寻觅了,可恨,可恨!” 他怒极之下,翻手一剑,生生劈开了旁边一块巨石。 徐庶眉头紧锁道:“陛下,为今之计,我军不得不退兵,平舆城刚刚攻占,人心本就不定,城中驻守的些许兵马,更是难敌十五万曹军,一旦此城失守,我军进退两难,粮草也将就此断绝……” 刘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好不容易有机会将曹到死地,就这样放弃,实在让他难以甘心。 曹操远远看着他这般模样,却是大喜过望。 “哈哈……曹某区区薄礼,还望将军莫要嫌弃才好。” 刘赫双目之中,充满怒火,咬着牙说道:“孟德深情厚谊,朕铭感五内,日后必定加倍还礼,以为答谢。” 朱烨等人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曹操遥遥抱拳:“曹某恭候了,只是不知足下能否活到那日。” 刘赫咬牙切齿,从牙缝中蹦出了四个字:“鸣~金~收~兵……” “叮叮叮叮……” 鸣金声响起,朱烨等人一脸懵懂,尤其是朱烨本人,他正杀得兴起,双锤之下,已经死了不知几百名曹军,眼见胜利在望,却忽然撤兵,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往土坡上望去,想看看是不是传令兵不小心敲错了,可是刘赫对他招了招手,随后自己带着徐庶,一起下了土坡,他这才确认,确实是要撤兵了。 “这……这是何意?” 众人都满腹狐疑,十分茫然,可是刘赫军中,向来军纪为首,军令不可违抗,他们虽然十分疑惑,却也只能听命行事。 一番厮杀下来,两万兵马,还剩下一万五六千人,便迅速向后撤了过去。 曹操大松了一口气,程昱等人追赶上来,也同样是露出了庆幸之色。 “好在黄老将军行动迅速,否则我等皆要丧命于此。不想刘赫新得的这位军事,手段如此不凡,于战阵一道,有这等不凡之造诣。” 戏忠感慨了一句。 程昱也点头道:“我等虽然都算精通兵略,通晓战阵,可要做到他这般运用灵活,随机应变,却是远远不及矣。日后定要详查此人身份,好想出应对之策。” 曹操一直紧绷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呼……此番如此凶险,好在终于得胜,这刘赫委实不好对付,准备如此之多的暗招、后手,终究也只能将其逼退。” “主公不必忧虑。”韩浩站了出来:“此战毕竟是我军得胜。刘赫必定会北上与高顺会师,撤出豫州,一番大战,损兵折将,他却不曾占得一座城池,再加上高句丽等纷纷入侵,他短时间内,必定难以他顾,正是我军壮大之时,日后战场再次相遇,胜负犹未可知。” 听了韩浩这番话,曹操脸色稍稍缓和:“元嗣有如此见地,正是……” 他话说一半,忽然听到一声暴喝:“去你的!” 随后,众人便见到一杆长枪,忽然横空而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曹操等人都毫无防备。 “主公小心……” 韩浩此刻距离曹操最近,他奋不顾身,纵身扑上前去,那长枪直接刺入他的胸膛,随后贯穿了他的身体,即便如此,依旧力道不减,继续向前飞去,只是原本飞向曹操的长枪,被韩浩一扑,改变了方向。 长枪带着韩浩的身躯,从曹操身边掠过,十余步后,才重重摔倒在地。 “元嗣……” 曹操大惊失色,急忙下马跑上前去,扶起了韩浩。 远处传来了朱烨的声音:“可惜,被这厮替死,曹贼,下次再见,小爷定取你狗命!” 韩浩口中鲜血不断涌出,看了曹操一眼,来不及说出什么遗言,只是脸上露出一阵笑容,便就此气绝。 “元嗣……” 曹操痛呼不已,悲痛欲绝。 这韩浩在自己麾下,文武兼备,于军中地位,仅次于诸夏侯曹,几乎可以与李典、于禁等人比肩,自己对他极为重用,不想如今大战获胜之后,还不曾庆功,他却突然横死,怎能不让曹操悔恨交加? 他红着双眼,看着朱烨离去的背影,恨意滔天:“刘赫……朱烨,我与你等,不共戴天……” 第八百九十一章 徐庶献计 刘赫与高顺汇合之后,命令高顺、徐晃二将,领兵退回陈留和山阳,同时将朱烨留在了陈留,自己带着徐庶、张颌、程良,还有周仓、裴元绍等人,连夜赶回了洛阳。 将程良送回府中,请来华佗亲自为他医治之后,又命人安顿了周仓等人,刘赫没有片刻迟误,马上带着徐庶回宫。 在刘赫接到那份飞鹰传书之后,他便已经命令游琅马上传讯回洛阳,因此荀彧和钱理,也已经知晓了此事。 “如今情势,诸位爱卿可有对策?” 刘赫将荀彧、钱理和徐庶三人相互引荐之后,便开门见山了。 荀彧显然早有准备,上前说道:“陛下,截至今日,凉州、幽州,都已有军报送回。凉州西羌反叛,其中有七个这些年与朝廷友好通商的部落,其余部落,则向来与朝廷为敌。” 刘赫不屑一顾:“蛮夷本性,喂不饱的豺狼罢了,朕当年以通商收服,也不过是为了暂时平息凉州之乱,好腾出精力,稳固中原局势罢了。只是如今中原未定,他们便被曹贼撺掇反叛,实在是始料未及。” 荀彧说道:“西羌倒不足惧。步度根的几万鲜卑铁骑,尚在凉州,还有关、赵二将镇守,西羌大军,连攻我六座城池,俱为我军击退。而真正需要担忧者,乃是幽州。” 他走到了书房一侧,指着墙上挂着的地图:“幽州东侧以及北侧,除却当初大伤元气的乌桓之外,尚有夫余、高句丽二国,与我国土接壤。其中夫余乃蛮荒小国,荒僻未开,民不足百万,且多居于山野丛林之中。唯独高句丽,数百年前,趁我大汉中原大乱时,起于辽东,四面出击,今有民逾五百万,城郭严谨,更兼民风彪悍,久有窥伺中原之心,实乃一强敌。” 作为前世就读历史系的刘赫,这个高句丽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自己前世之时,东北方那个半岛上,有一个国家,天天碰瓷高句丽,说这是自己的祖先,是自己的历史,吹嘘高句丽如何强大,其实都是无稽之谈。 高句丽是一个由汉人和夫余人组成的国家,之后国家逐渐强盛之后,又吸收了一些鲜卑、靺鞨等族,融合壮大。 西汉末年,朝纲不振,四方扰攘,之后王莽篡权,又经光武帝复汉,上百年间,中原一直无力顾及辽东偏远之地,使得高句丽迅速发展,一度吞并了幽州的玄菟、带方、乐浪等郡。 在魏晋南北朝时,中原大地,连年战乱,高句丽借机四面出击,吞并许多小国和小部落,虽然一度被三国之一的曹魏攻下了都城,但曹魏难以真正统治到此地,因此高句丽很快就重新建国,之后数十年间,国势渐渐迎来了巅峰之时。 这个国家,一直和中原王朝相互攻伐,可是他占据地利,国力虽然不如汉、隋、唐,却一直难以被真正灭国,隋炀帝杨广,三征高丽,劳民伤财,却毫无所获,一直到唐太杂、唐高宗父子二人,励精图治数十年,屡次征伐,才将高句丽彻底消灭。 在如今这个时期,整个东亚地区,高句丽虽然还没达到其历史巅峰实力,却也是仅次于大汉的东亚第二强国了,诸如夫余、三韩、倭岛,都和他相去甚远,不可同日而语。 刘赫在豫州一战,正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如今自然将这火气都撒到了高句丽身上。 “哼,蝇烛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田豫、田畴二人,皆有勇有谋,虽然兵力远远不及,可要固守城池,谅他们也奈何不得。” 荀彧点头道:“陛下圣明,诚然如是。夫余领兵五万,高句丽领兵二十万,兵分两路,攻打辽东。太守田豫,深挖壕沟,广设箭塔岗哨,坚守五日,随后敌军军心疲敝之时,田畴将军率两万援军赶到,二位将军领兵夜袭敌军大营,大破敌军,使其退守六十里休整。” “好!”刘赫只觉得胸中一股气,就此消了大半,呼吸都仿佛顺畅了许多。 “国让、子泰,功劳不小。” “不过……”荀彧面露难色。 “我军虽然一时得胜,却并未伤及敌军根本。数次交战,敌军战死总共不过两万左右,待其休整数日,定会卷土重来。且敌军每每战败,便卷席而退,丝毫没有恋战之意,我军多是步卒,更兼兵少,不便追击,否则万一敌军另有埋伏,绕道后方偷袭,则二位将军定要为其所虏。” 刘赫闻言,笑容也迅速停滞了下来。 “嗯……既然如此,朕给幽州增兵十万,如何?” 荀彧摇头道:“辽东一地,常年为高句丽所扰,近年来有为公孙度统辖,对朝廷一直多有离心。对此地地形,高句丽大军,甚至强过我军,二位将军虽有大才,也只能坚守,难以杀敌。北方草原,尚有轲比能、乌桓为祸,倘若联手来攻,则防不胜防。” 刘赫听出了他的意思,说道:“文若之意,不但要增兵,还要另选大将前往?” “微臣正是此意。” 荀彧将幽州地区,画了一个圈:“幽州一带,多为平原地带,一马平川,无论夫余、高句丽、鲜卑、乌桓,皆以游骑兵为主,论攻城掠地,不及我军,可游击骚扰,撤兵逃离,我军却万万不及。” 他重新站到了刘赫面前,躬身束手:“故此,臣下以为,当调一队骑兵前往幽州,方可真正应对幽州局势。” “嗯……文若言之有理。”刘赫频频颔首:“茫茫草原,子龙的飞羽骑,正该派上用场,即刻传旨,命赵云率领麾下两万飞羽骑,驰援辽东。另外,从冀州和并州,各调四万兵马,交给田豫、田畴二人统领。” “臣遵旨。” 一直没有说话的徐庶,忽然开口:“启奏陛下,微臣思得一计,或可平定西羌之乱,且令凉州从此安定,使羌人为朝廷所用,再不复反。” 刘赫惊喜非常:“哦?元直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第八百九十二章 谣言之威 听完徐庶的计谋之后,刘赫惊喜交加,连连叫好。 “好好好,元直此计,正中羌人要害,大汉左近诸多外邦异族,实力最强者,当属西羌各部,以及高句丽。只要灭了此二族,当可保大汉数百年安定,元直功不可没,足克名垂史帛矣。” 徐庶谦逊道:“微臣尺寸之劳,不敢居功。” 从豫州回到洛阳至今,刘赫一直心情阴沉,满腹心事,可是得了徐庶的计谋之后,他心中阴云散尽,大感快慰。 可是荀彧抬头看了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引起了刘赫的注意。 “文若有事要奏?” 荀彧上前一步:“臣看陛下难得心情愉悦,本不忍心再惹陛下不快,只是……” 刘赫回收道:“诶,既有国事,理当处置,朕岂是那等昏君?” “遵旨。”荀彧这才开口。 “陛下可还记得,多日前,在洛阳城中听到的中伤陛下谣言?” 刘赫一愣,说道:“不是文若提醒,朕倒险些忘了此事。” 荀彧说道:“虽有朝廷发榜澄清,然而谣言非但没有止歇,反而愈演愈烈。据各地官员回奏,不但洛阳一带有此谣传,甚至在并、冀、凉、兖、幽等地,乃至青州、徐州,也有传言。其中便以兖州最是厉害。” 刘赫脸色一黑:“哼哼,果然是曹操的手笔。” “只怕不止如此。”荀彧摇着头道:“以曹操能力,尚不能掀起如此波澜,其背后定还有其他人、家族,推波助澜,助纣为虐。” “哼,一群跳梁小丑,朕有何惧?” 刘赫不屑道,随后他看向荀彧:“这些谣传都说些什么?” “这……”荀彧似乎有些迟疑。 “文若,你我君臣之间,还有何顾忌?但说无妨。” 有了刘赫这话,荀彧这才大胆说了出来。 “说陛下重商轻士者有之,偏听偏信,谗害忠臣者有之,任人唯亲,远离贤士者有之。还有,说我军如今兵锋盛极,兵士日渐骄横,欺男霸女,诸位将军广置田产屋舍,美娇娘无数,夜夜笙歌,早已不复当年斗志。” “胡言乱语!”刘赫怒斥一声。 “正是如此。”荀彧说道:“这些谣言,都被他们编成一段段事迹,诸如关将军军中某位司马,某年某月强占了何处哪户人家的女子。高将军麾下哪位军侯,又抢夺了何人的良田,说得有模有样。” 刘赫大手一挥:“传旨各地,加强巡查,每遇此等传闻,即刻将传播者缉拿归案。” “不可。”荀彧急忙阻拦。 “这些谣传散开之后,每每有一些人,在街头巷陌谈及此事之后,便不知所踪,坊间都在传闻,是陛下命人将他们捉拿归案,好封住悠悠众口。” 刘赫闻言,久久没有说话,脸色却异常难看。 “好哇,这是要坐实了朕的罪名了。” “陛下所言不差。”钱理上前插了一句嘴:“如今即便是在并州,也常有百姓谈及此事,言语之中,对陛下,对朝廷,对我军将士,已多生戒备与惊恐之心,至于其余各州郡,则更甚之。” 荀彧皱了皱眉:“这还不是最为严重的。” 刘赫扭头看向了他:“怎么,还是何等谣言,更为可恨?” “有一条传闻,传播最为广泛,百姓对此也最为恐慌,几已到了人人谈之色变,百姓个个叹息的地步。” 看荀彧如此形容,刘赫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区区谣言,竟有如此威力?” 荀彧的脸色,严肃之中,不无忧虑:“外界传言,陛下连年征战,早已是国库空虚,如今又欲扩军,可谓……可谓穷兵黩武。而国库难以支撑,因此……因此……” 刘赫替他接了下去:“因此便传言,说朕意欲加税?” 荀彧点了点头:“陛下英明。” 刘赫冷然一笑,税赋征收,自然是百姓人人关心,没有百姓会喜欢加税,这两个字,在百姓的心目之中,比任何毒蛇猛兽都要可怕百倍,故此才有“苛税猛于虎”的圣人垂训。 “传言中,朕打算如何加税?” 说到这里,便是钱理上前答话:“回禀陛下,如今朝廷税赋,主要由田赋、更赋、口赋、算赋,以及关税组成。” “田赋由田亩产出而计,桓灵二帝之时,田赋日渐抬升,由四十税一,数十年间提至十五税一,还有地方官员、豪门大族,肆意盘剥,加收各种苛捐杂税。陛下登基一来,大力整饬,先后两次降低田赋,如今田赋乃是四十五税一。” “更赋为年满二十二岁男子服徭役,若不肯服徭役,则每人交税三百钱,不过在数十年内,各地更赋已被提至一千到两千余钱不等。如今朝廷整顿之后,更赋统一为一百五十钱。” “口赋则为年满七岁,未满十五岁之人每年所需缴纳之赋税,不过各地横征暴敛,渐渐已将新生之婴儿,也算在口赋之列,赋税也从百钱提至千钱以上。” “同理,算赋本为年满十五,未满五十六岁时,每年所需缴纳之赋税,却是不少年过六旬,甚至七旬老者,也被征收此税,税率也大大提高。” “陛下数年之间,励精图治,改革弊政,打击地方豪强,降低税率,原本多具成效,百姓感恩戴德,因此陛下大军所到之处,百姓单壶竭浆,以迎王师。” 钱理说的这些,刘赫心中也是十分清楚,自己降低赋税,同时开垦荒地,繁荣商贸,使得国库收入,不减反增,才能养得起如此规模的大军。 钱理继续说道:“然而,如今传言之中,却说陛下要将田赋提至十五税一,甚至有说要十税一者。同时,为扩充兵力,陛下还要将徭役年龄,降至十六岁,更赋提至三千钱。口赋、算赋、缗钱令、关税等,皆大为提高,少则一倍,则倍,更有甚者,说要提高十倍有余。” “简直荒唐,这等空穴来风之事,竟也有人信么?” 刘赫都不知是该笑那些听信谣言的人,还是该气那些散播谣言的人了。 “不知有多少人信,多少人疑,多少人不屑一顾,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多有百姓、大族,迁离陛下所辖之地,往青、徐、豫、荆等地而去者,其数已不知凡几,恐已不下数十万人。” 钱理这话,让刘赫心中仅存的一点不屑之心,也荡然无存,脸色也随之变得极为郑重。 “这才多久,竟然便吓走了这么多人?” “正是。”钱理点头道:“这其中,以一些地方豪门居多。陛下本就对这些地方大族,多有打压,如今听了这等流言蜚语,那些不曾有人在朝廷为官,而又在地方广有资产者,自然心中惊惧,急于逃离。若放任此流言继续传播下去,只怕一年之内,朝廷所辖境内,将减少至少百万余户居民,数百万人口之多。” 一旁的徐庶,也听得有些诧异:“不想区区几句话,几个故事,竟也有这般威力?数百万人离去,对朝廷赋税、征兵,都大为不利。他们若去了刘焉、曹操等人所辖境内,则与资敌无异。” 刘赫也感到有些棘手,自己治理地方一来,从来只有其余地方上赶着迁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要从自己治下,迁到别处。自己如今治下各地,登记人口也不过两千余万,一下走了数百万,可谓伤筋动骨了。 第八百九十三章 陈氏余孽 “还不止于此。”钱理的话,让刘赫的心脏都狠狠跳动了一下。 “还有?” 钱理说道:“当年孝武帝时,为抗击匈奴,筹措钱粮,而发布缗钱令,对所有商贾、工匠,加收额外赋税,对其营收、货、车、船、田、宅、牲畜、奴婢、仆从等等,均课以重税。如今传言之中,说陛下要恢复缗钱令。” 刘赫怒道:“朕十余年来,对商贾、工匠,一视同仁,为他们行了多少便利,减了多少税赋,他们莫非还不信朕,却要去信这等无稽之谈?” 钱理也是一脸无奈:“趋利避害,逃避风险,乃商贾本能,却也不足为奇。” 刘赫冷声道:“商行那边可有动静?” “有。”钱理汇报道:“近一个月来,商行之中的上千商户,来往日渐稀少,而往青、徐、豫等地者,却日益增多。商行本月流通交易,比之上月,下降一成有余。” “曹阿蛮好谋划啊……”刘赫也不得不感慨了一句。! 钱理执掌朝廷钱粮、财政大权,对于这些账目和事务,自然尤为关心,他说着这些数字时,面容之上,忧心忡忡,比之刘赫自己,都更甚十倍。 “陛下欲扩军,强化军械装备,正当用钱、用人之时,发生如此变故,若不加约束,非但扩军无望,只怕一两年后,连如今的大军,也将难以供养。” 钱理的心算能力,堪称一绝,更何况朝廷钱粮账目,每一笔他都十分清楚,他既然有如此结论,刘赫自然没有半分怀疑。 “此乃釜底抽薪之策,曹贼委实歹毒。偏偏此等计谋,最是难破。发榜澄清,如石沉大海。缉拿造谣之人,更是给了对方更多口实。唯一有效之策,便是朝廷反其道而行之,不但不加税,反要减税,可朝廷赋税本已极低,如若再减,岁入又将难以支撑朝廷开支,当真是进退两难。” 徐庶眉头紧锁,他对行军布阵,极为精通,这政务、钱粮等事,却非他所长了。 刘赫一时之间,也是愁眉不展:“谁给曹操出的这等毒计,贾诩?却不曾听到系统有提示他触发特技的提示。郭嘉?这家伙知人算人,乃是一绝,这等事绝非他的手笔。程昱、戏志才,都不像,那到底会是谁呢?莫非是曹操自己的计谋?” 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个头绪来,这种彻底的无力感,已经是刘赫许多年没有遇到过了。 “臣等一时也无对策,请陛下治罪。” 荀彧等人跪地请罪。 刘赫无力地摆了摆手:“三位爱卿何罪之有?此事极难应对,且容朕细细思之。元直,你初到京城,朕已赐你一座宅院,你暂且回府歇息。文若和道准,在此处理政务,朕四处走走。” “遵旨。” 三人躬身领命,刘赫站起身来,走出了书房。 与此同时,在平舆城中。 “传令下去,今晚在大将军府,大宴群臣。” 曹操志得意满,众人也都面带喜色。 “此番刘赫来势汹汹,诸般手段,防不胜防,如今得以将其击退,全赖诸位之功,曹某明日定向陛下表奏,为诸位请功。” “多谢大将军。” 曹操将目光看向了坐得比较靠后的一名文士,那文士看起来平平无奇,一身青袍,十分素雅,双目细长,极为有神,同时神色肃穆,甚至于带着几分严厉,哪怕在曹操和诸多大将面前,他也是这样板着脸。 “长文。”曹操喊了一声,那文士即刻拱手行礼。 “陈群在,请大将军吩咐。” 曹操脸上堆满了笑容:“长文平日也未免太过拘礼了些。” 陈群脸色丝毫没有变化:“礼者,人之大伦,群不敢轻废。” 曹操知道他的脾气,也没有再说什么:“此次献上那流言之计,长文真乃功勋卓着。我欲表奏天子,封你为南阳太守,以彰汝功,不知长文意下如何?” 陈群冷着脸说道:“多谢主公。臣一心只为报仇雪恨,官职高低,群并不在意。” “这是自然。”曹操露出了几分痛恨之色:“那刘赫可恶至极,残害忠良,专断朝政,你颍川陈氏,也是当今士族领袖,天下名门,却遭他满门诛灭。若非长文外出游学,正好不在家中,只怕也已遭了毒手。” 陈群对着曹操拱手致意:“群有今日,全赖主公搭救,否则也迟早难逃魔掌。” “诶,长文不必如此,令尊在时,对曹某多有提点,曹某向来感恩在心,没有片刻忘怀。” 说完之后,他抬起头来,看了看众多文臣武将。 “诸位,此次豫州一战之后,我军与刘赫,从此便陷入相持之势。有长文如此妙计相助,从司隶、并、冀、兖等地,多有百姓、大户迁居入豫州,如此一来,我军便会日渐强盛,而刘赫却是渐渐衰弱,此消彼长,早晚有胜他之日。” “主公英明!”众人齐声呼喝。 “好。”曹操豁然起身,鹰目四顾,胸怀大畅。 “今宵,我与诸君痛饮,自明日起,人人发奋,壮大军容,数年之后,再与刘赫决战,待问鼎天下之后,与诸位于洛阳再饮。” “多谢主公。” 一晃多日过去,立夏之后,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天气一热,西羌、高句丽等各处兵马,出动也少了些,赵云刚刚赶到幽州,只与高句丽大军交战一次,正要痛击一番时,对方便迅速逃窜,赵云性格沉稳,初来此地,不知地形,因此没有追击,不过有了他的到来,田豫和田畴也放心了下来。 各处战场,虽然是捷报频传,可是一来都是些小争斗,即便得胜,也没有令敌军有多大伤亡,二来,那诸多谣言,流传愈发广泛,于刘赫治下逃离之人,也是一日多过一日,所以刘赫整日愁眉苦脸,即便是张妤,也是多日不见他的笑容了。 这日,他正是心中烦闷,便撇开众人,独自在宫中闲逛散步,聊以慰藉,不知不觉间,便走了宫中御花园。 似闻非闻之间,刘赫似乎听到几个有些尖锐的声音,不知在何处交谈着,他一时好奇驱使,便走了过去。 “啊,你也是冀州人么?” “是啊是啊,小妹是冀州渤海人士,姐姐你呢?” “我是河间人,想不到入了宫以后,还能遇到同乡,这皇宫规矩森严,实在骇人,以后你我相伴,权作姐妹,这日子也不至于太过难熬了。” 刘赫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却是两名宫女,听她们的话语,显然是新进宫的。朝廷规矩,宫中每年都要挑选新的宫女和太监。 太监也好,宫女也罢,都是少年时期,就被选入宫中,这般年岁,青春正茂,本是活泼好动之时,乍一来到皇宫,被诸多规矩束缚,自然觉得有些拘束,难以伸展,因此同乡之间,互相依靠,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刘赫并没有在意 就在他打算转身离去时,这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自觉地贴了过去,躲在一个亭子的大柱后面,偷听了起来。 第八百九十四章 那就加税 其中一个宫女说道:“我看妹妹不过十四五岁年纪,怎得就入了宫了?” 另一个女子叹息一声:“唉,还不是家中贫苦,无奈之下,才将我送了过来。姐姐呢?” “我也是如此。唉,这世道实在艰难……” 那年轻些的女子又说道:“都说当今天子仁厚爱民,这么多年来,眼见着又是减税,又是赈灾的,可怎么咱们的日子过得还是这般凄苦呢?” 说到这里时,躲在一旁偷听的刘赫,也是心中有了几分惊讶和好奇,因此竖起耳朵,听得愈发认真了。 那年长些的宫女说道:“妹妹,你还年轻,有些事你不懂。天子虽施仁政,可这好处啊,却落不到咱们的头上。赋税一减,那些地方乡绅、大族,都想多占更多田地。就说我家,我们县里的那个恶霸,说是出钱来买我家仅有的二十亩地,可是我父亲不答应,他们就偷偷往我家地里扔石头,祸害庄稼,还在夜间打伤了我大哥,然后再拿着钱来要地,我父亲急需钱买药给我大哥看伤,也就只得同意了。水田没了,仅靠那十几亩旱田,无法养活这许多人口,才不得不将我卖进宫来。” “啊……原来姐姐家也是这般遭遇。” 年轻的宫女惊呼一声:“小妹家中也是一样。前些年朝廷发了政令,说除山林、水泽之外,其余地方,但凡能开垦耕种的,都算是自家的田地,我父母二人起早贪黑,几年下来,也开出了六七亩水田,十几亩旱田,还租了乡绅韩家的三十亩地,再加上这些年田地产出年年提升,因此每年收成,不但能够养活一家老小,遇到丰年之时,还能上集市换些钱来使。” 这宫女的语气这时已经有些欢快起来,大概是想到了往昔的日子,颇为怀念,不过紧跟着,她这语气又急转直下,变得极为愤恨和伤感起来。 “可是……可是那韩家,去年忽然要将佃租翻倍,原本三成的佃租,收到了六成,除此之外,他还硬说我家开出来的那几亩水田,是毁坏河流水泽,犯了杀头死罪,只用几百个钱,就强夺了过去,我父母无奈,才将我送入宫,又将我的一个妹妹送给别人做了童养媳……” 说到此处时,这宫女已经开始啜泣起来,显是十分伤心了。 年长的宫女宽慰起了她:“唉,妹妹也不必伤心了。姐姐虽然也刚进宫不久,不过听领班的宫女说过,宫中不论是太后,还是陛下,皇后,都十分和善,你我进宫,或许也算是一件幸事,也未可知。皇后娘娘每日召集宫女,一共纺织、刺绣,卖出钱粮之后,还会分给宫女,不少宫女靠着这些年攒下的钱,给家中可是置办了些家产呢。” 年轻的宫女声音中带了几分质疑和惊喜:“是么?还有这等好事?皇后……皇后娘娘她……她竟是这样的善人么?” “这还能有假?听说过几日便是宫外送来蚕丝的时候了,那时你我姐妹便会见识了。” “真能如此,那可……那可实在是太好了。” 年轻宫女有些喜极而泣,不过很快,她又再次带着怨愤说道:“哼,日后若有机会,我要跟皇后娘娘,还有陛下说说,该好好治治那些大族,大户们才好,平日里都是他们欺压咱们老百姓……” 两人正聊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喊了起来。 “嘿呦,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在这里磨日子呢?” 两人似乎认识来人,语气变得十分惊慌:“啊……洪……洪公公……” “哼哼,你们是哪里的宫女?不去各宫伺候着,竟然跑到这里躲懒?” 她们进宫时曾经见过这位协助太后和皇后掌管后宫的洪公公,知道人家的地位,此刻自然是被吓得面无血色,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洪公公……奴婢……奴婢是刚刚……刚刚入宫的,还不知……不知道宫里的规矩……” “哎呦,原来是两个雏啊,既然不懂规矩,那咱家就来教教你们。” 说罢,洪公公声音忽然变得更加尖锐,如同公鸭嗓子一般:“来人呐,把这两个没规矩的贱婢,拉下去鞭打二十。” “啊……洪公公饶命啊,公公饶命啊……” “且慢!” 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个正要来拖走她们的太监,洪公公本能地勃然大怒:“又是哪个没规矩的杂碎,竟敢……” 喊了一般,这洪公公那公鸭嗓子,直接尖叫了起来:“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刘赫款款走了过去,洪公公和另外两个太监,自然是认识他的,浑身颤抖着跪了下来,两个宫女入宫以来,也只见过几个领班太监和宫女,给太后,皇后,还有淑贵妃貂蝉请过安,自然是不认识刘赫,此时两人还一脸懵懂和惶恐,也不知来的这个男的是什么大人物。 刘赫看了看她俩,随后看向了洪公公:“洪公公,这两个宫女,所犯何罪,要鞭打二十?朕看她二人身子骨,二十鞭子下去,只怕也去了半条命了。” “回……回禀皇上,她二人进宫不久,不在各自宫中伺候本主,却……却在此地闲聊躲懒,理当受罚。” “啊……他……他是皇上……” 两个宫女惊呼出声,洪公公扭过头,恶狠狠瞪着他们:“大胆,陛下面前,怎敢如此放肆……” “诶,洪公公,不必动怒,她们冲撞的是朕,朕都没有怪罪,这鞭打之刑,也就免了。” 洪公公自然不敢有违:“陛下宅心仁厚,福泽四海,这是奴才们的福分。” 他对那两个宫女喝道:“还不快拜谢陛下?” 两个宫女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跪地磕头:“奴婢……奴婢叩谢陛下……” “好了,都下去,朕独自一人在此处走走。对了,洪公公,你去传司隶校尉到这亭子中来见朕。” “奴才遵旨。” 刘赫独坐亭中,一脸轻松:“曹操啊曹操……你万万想不到,要破你这流言之计,居然只是靠这两个不起眼的小小宫女……” 没过多久,钱理低着头,迈着小碎步,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微臣叩见……” “好了,繁文缛节就免了,朕有话要问你。” “陛下请讲,臣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钱理躬身站立在刘赫面前。 刘赫问道:“如今国库岁入,还有地方田亩之中,寻常小民百姓,以及豪门大族,占比究竟如何?” 钱理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起来。 “回陛下,如今朝廷所辖州郡之中,拥有良田达到五百亩的大户,总共占据了大约六成五的田亩。然而,他们所缴之税,却只占据了不到四成。其中,田赋占比最低,只有大约三成左右。” “果然如此……” 刘赫前世学习历史时,就知道在东汉末年,豪门大族的土地兼并,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地步,只是没想到自己治理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有这种现象,可见在桓灵二帝之时,这个比例会扭曲到什么程度。 这些大族占据大量土地,可是一来朝廷对他们不但没有多征税,反而时常有诸多减税之策。二来,不少大族还隐瞒田产和人口,借以偷税,而东汉本就是皇权与豪门共天下,朝廷即便知道这些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现象。 刘赫冷冷一笑:“好,朕知道了。那些流言之中,说朕准备加税是么?” 钱理回道:“不错。诸多富户、大族,乃至寻常百姓,纷纷迁离,多半也是因为此事。” “好。”刘赫一拍旁边亭子的大柱:“既然冤枉朕要加税,朕不能白受这个冤枉。传旨下去,昭告天下,从今年的八月初一开始,正式加税。” “遵……啊?”钱理张大了嘴,极为诧异和震惊。 第八百九十五章 焦急关羽 平舆城内,曹操亲自检阅一批刚刚招募而来的新兵,看着这上万名士卒,在夏侯惇的指挥下,努力操练,曹操十分欢喜。 “好啊,这么快便又招到了万余名新兵,一年之内,扩军十五万,当是绰绰有余。” 戏忠汇报道:“回主公,截至目前,从刘赫治下各处,迁至我军下辖城池者,已逾六十万人,其中多有身家、奴仆的富户,占据七成有余。他们变卖家产,拖家带口,迁徙而来,如今正在各处重新安家,照此情势,一年之后,至少会有二三百万人,迁居而来。” “好。”曹操抚掌大笑。 “有了这些人,这些大户到此,我军便有更多兵源,更多赋税,传令下去,凡从司、凉、并、冀、幽、青各地,迁居我军下辖城池者,两年之内,一切赋税减半。若有大户献出奴仆、门客、男丁,以充兵役者,每献三十人,可抵半年赋税。” “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戏忠退去之后,郭嘉说道:“主公此计,当真高明。此事传遍四方之后,前来投奔之人,势必更甚如今,不出两年,刘赫治下百姓,只怕十之二三,都要迁居各地,其中多数都来我豫、荆之地。” 程昱也附和道:“不错。争天下者,首在争民心,主公尽得民心之时,便是问鼎中原之日。” “哈哈哈……此皆诸公之谋也,我有诸位辅佐,何愁大事不成?” 曹操心情大好,带着众人,在校场之中,转了一圈,刚要走时,戏忠忽然又跑了回来。 “主公……天大喜事,天大喜事啊……” 曹操纳闷道:“有何喜事,让志才如此欢喜?” 戏忠大笑道:“主公,那刘赫小儿,居然发榜文于四海,宣布于今年八月初一开始加税啊。” 曹操愣了半晌,这才喃喃说道:“这刘赫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失心疯了?” 程昱说道:“这原本也在情理之中。刘赫在豫州与主公交战多次,都是难分胜负,始终不曾拿下豫州,其金刀营、汉武卒,又被我军所破,再加上西羌、高句丽、夫余之乱,使其大军疲于奔命,因此他定然也和主公一样,扩军心切。可偏偏此时诸多百姓,受流言所惑,从其下辖之地逃离,赋税、兵源大减,与其待日后伤筋动骨之时才出手,不如现在加征赋税,迅速扩充兵力,再来夺取与我军交战。” 戏忠也连连点头:“在下之见,与仲德相同。在下以为,刘赫此举,乃是长痛不如短痛,其意在一战而灭我军,那时再重新减税,也为时未晚。” 曹操却没有他们这般喜庆:“那榜文之中,可提到究竟要如何加税?” 戏忠说道:“提了。说凡户中水田在二十亩以内者,田赋不变,与往日相同。在此之上者,田赋改为四十税一,田亩达到此数三倍者,为三十五税一,达到五倍者,三十税一,十倍者,二十五税一,二十倍及以上者,则为十五税一。旱田每两亩,折算为一亩水田。” “另外,刘赫废除口赋,即未满十五岁者,不再缴纳任何赋税,但与此同时,加征客赋,顾名思义,乃是按照府中门客、家丁、奴仆、侍女等人数进行征收,根据人数多少,所征税率,亦是不同。” “还有,从即日起,朝廷从中枢,到各州、郡、县,都会重新统计各户、各家之田亩、人口,此后每年会重新审定一次,若有瞒报、漏税者,皆以谋逆大罪论处,所偷瞒之数巨大者,可判抄家、诛九族,甚至凌迟处死之极刑。” “而与此同时,刘赫又降低了工、商赋税,取消车船税,甚至将各处胡市之关税,也有所减免,少则两成,多则三四成。” 众人听得有些惊呆发愣:“疯了……这刘赫当真是疯了。” “是啊,如此一来,岂不将那些大族、富户,个个都得罪得干干净净?” “虽然寻常百姓、平民,于此诏令之后,田赋不便,可口赋却是不必再缴纳,省下不少钱粮,可他们一年本就交不了多少赋税,如此讨好他们,又有何用?这些赋税大户,个个逃离,而平民赋税,又被减免,刘赫此举,简直与寻死无异。” 众人七嘴八舌,几大谋士,都异口同声,认定了刘赫是得了癔症,要自寻死路。 曹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刘赫究竟意欲何为……难道真的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只为去向那些平民、商贾示好?” 同一时间,在凉州,金城郡。 关羽和崔钧,亲自统领兵马,负责平定和征缴西羌叛乱,双方交战多次,西羌虽然屡战屡败,可是他们熟知地形,又常年在凉州和川蜀的深山之中穿梭,因此每每战败之时,他们便遁入山林,朝廷兵马便再难追杀。 正因如此,哪怕取胜多次,关羽却始终高兴不起来,那卧蚕眉一直挤到一处,多日不见舒展。 不过,此时此刻,他的神情之中,似乎没有了往日的那份怒意和心烦,而是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焦急。 崔钧倒是比他气定神闲一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捧着一本不知是什么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关羽看了看他,说道:“州平,你怎得还有心思看书啊。” 崔钧倒是也哭笑不得:“怎么?不看书,又教我做什么?” “这……”关羽被问得一时语塞。 “此事事关朝廷大计,你怎么丝毫不急?” 崔钧笑了笑:“云长啊,你便是将这大堂的地面都走烂了,又于事何补?陛下如此妙计,一旦施展,困扰我大汉百年之久的西羌之乱,从此便可彻底安定,羌人数百万众,也将为朝廷所用,陛下有如此绝妙计策,乃是上天庇佑,陛下英明,云长该当高兴才是。” 关羽重重地叹息一声:“唉,我亦知晓大哥此计,一旦成功,便可扭转乾坤。正因其这般重要,我才会如此急切忧虑。各方探马出动多日,都不见有消息回报,你说,我怎能不急?” 崔钧也知道他的脾气,自知劝不动他,所幸也不再理会,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好书啊,真是好书……” “报……” 一个拖得极长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关羽凤目陡然睁开,快步迎了上去。 “可是探得了羌人行踪?” 来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回将军,属下等人,乔装打扮,隐匿行踪,跟踪羌人大军多日,终于发现了良机。” 关羽双目大亮,崔钧也坐不住了,起身围了过来。 “是哪个部落?” 那人回道:“是博南羌。” “好,太好了!” 关羽兴奋异常,搓着双手,再次来回踱步起来。 崔钧说道:“这博南羌当初也曾归降朝廷,与朝廷多有通商往来,此次随诸多部落,一同叛乱,听闻便是其首领贪心不足,意欲胁迫朝廷低头,令其远离山野,占据凉州之地。嗯,确实是个极好的人选……” “那还等什么?速速点兵。” 关羽冲到了崔钧面前,一脸期待。 崔钧捋了捋胡须,思索片刻,关羽紧紧跟在他身后,想要催促,却又怕扰了他的思绪。 不久之后,崔钧双手一拍:“好,兵贵神速,烦请将军即刻点齐兵马,我等这就发兵。” “好,就等你这句话了。” 关羽显得十分激动,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 第八百九十六章 羌人内乱 金城郡以西百余里处,有一处广袤无垠的大湖,此湖极为广大,远比彭蠡泽、云梦泽都大出数倍,一眼难以望其边际,又因湖水极咸,因此无论汉、羌两族百姓,都称之为西海。 在大汉帝国鼎盛之时,西海也曾为西部都尉所管辖,不过如今自然是早已成为了羌人的牧马草场,唯一的区别,只是哪个,或者哪几个部落占据此地而已。 西海与金城郡的交界之处,崇山峻岭,沟壑纵横,极难翻越,因此即便是以刘赫如今的实力,短短几年之间,也不曾重新将西海纳入版图,诸多羌人之中实力强大的部落,百余年间,在此相互争斗,都妄图独占这片西垂之地最肥美的草原。 近十余年来,西海一直是烧当羌的势力范围,其余部落,除却与其亲近的,偶尔能去放牧一阵,其余部落根本难以染指。 不过当年凉州一战,烧当羌为刘赫所灭,首领、大将,以及精锐主力,无一幸免,残存部族,很快就被其余部落瓜分蚕食,如此一来,西海周围,自然也变得风云乍起,争斗不休。 不过此次数十个部落会盟,攻打凉州,众人暂时停止内斗,将大军隐匿在了西海周围的山林之中。 不过此时,天色刚蒙蒙亮,几缕金光,从东边的云雾之中,洒落到了山尖之上。 在某处山谷之中,一大批身着奇装异服的士兵,正在快速前行着,这些人有的身着破旧的甲,有的穿着麻布衣服,有的则只是披着兽皮,与野人无异,只有为首的几人,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崭新的甲胄和头盔,手中的兵器,也明显精良许多。 几名大将模样的人,护卫着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壮汉,那壮汉昂首挺胸,眼高于顶,神情之中,既有不满,更多的则是狂傲。 “哼,这几个老东西,竟敢如此坑害于我,如此奇耻大辱,我早晚必报。” “是啊首领。”身边一名大将也是忿忿不平:“此次会盟反汉,诸部落之中,就以我博南羌最是雄厚,一万骑兵,三万步卒,只有当煎羌能与我族相比,可论及勇猛善战,我部落自然当属第一,可他们却在划分凉州土地时,只给了我族半个张掖郡,那当煎羌竟然独吞了金城郡,连一个破羌部,都能和我族平分张掖,简直是欺人太甚。” “就是,凭咱们的实力,就算不跟他们结盟,一样能自己夺取金城郡。” 众人越说越气,那首领也是怒容毕现,脸上的横肉,都开始抖动起来。 另一名大将说道:“首领,以末将看来,这次咱们脱离会盟,或许正是我部落的大好时机,若是运用得当,不但可以占据这肥美草场,甚至以后成为羌人共主,与大汉分庭抗礼,也并非难事。” 首领立马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双目紧紧盯着他:“哦?此言何解?” 那大将神秘一笑,指了指东方:“首领该当知道,在此山之东,便是大汉名将关羽的大军,别的不说,单单他那两万重骑兵,堪称所向披靡,无人可敌,其人更是勇不可当,世间罕见。” 首领闻言,面色有些沉重地点着头:“是啊,我方会盟,数十万大军,何等强盛,却屡屡在此人手下吃败仗,虽说依仗地利,不曾伤及主力,却也足见这关羽之勇,即便在我整个西羌各部之中,怕也难以找到能与之相匹敌之人了。不过,你说这话又是何意?” 大将笑道:“首领怎的忘了?那关羽和这盟军,如今乃是死敌,无论哪一方,都不可能轻易放过对方,更不可能认输,双方可谓是陷入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你是说……”首领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将凑近了一些,说道:“汉人有句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这次脱离了会盟,就看着他们双方斗个你死我活,甚至于,如有必要之时,大可偷偷向那关羽透露一些盟军营地的位置,他们斗得越激烈,我军便越是有机可趁啊。” 首领听得,两眼直冒精光:“妙啊。那时,关羽损兵折将,盟军也是死伤惨重,我博南羌出面,稳定局势,攻占凉州,从此羌人之中,谁敢不服?” “到那时,首领您便是名副其实的羌人大单于了。” 大将这句话,让首领十分受用:“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真有那一日,本首领……哦不,本单于封你做羌人第一勇士。” 那大将惊喜万分:“多谢大单于!” 他是高兴了,不过其他几名大将,马上露出了不喜、嫉妒等神色,尤其是有一人,更是马上站了出来。 “首领,这阿都陀向来只会拍马屁,论骑马,论射箭,他都不如我,要当第一勇士,也该是我多赫木才对。” 首领看了看他,眼中满是不屑:“就凭你?用汉人的话说,你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光长着一身蛮力,从来不知道动脑子,哪儿像阿都陀这般聪颖,常常能为本首领排忧解难?” 多赫木不服:“我怎得没有出主意?会盟之前,末将就劝首领不要参加,这些年咱们和大汉通商,部落的日子已经好过了许多,咱们的青海骢、牦牛,还有不少药草,能换来无数中原的奇珍异宝,可一旦开战,能不能打赢不说,就算赢了,也是便宜了当煎他们几个部落,还不如继续……” “放你的牛屁!”首领听得气急败坏,直接挥起马鞭就抽了过去,多赫木防备不及,脸颊上登时留下一道红印。 “咱们羌人乃是天地间第一勇猛部族,凭什么要依仗汉人才能生活?汉人的土地富饶,我就要抢他们的土地,汉人的女人漂亮,我就抢他们的女人,汉人的衣服好看,我就抢他们的衣服,还要我那青海骢和牦牛钱换,换个屁。” 首领用马鞭指着多赫木,恶狠狠地说着。 阿都陀斜视着多赫木,一脸嘲讽:“多赫木,听说你家中可是有不少汉人的宝物啊,什么丝绸,精铁,瓷器,啧啧啧,凭你那点家底,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哪里买来的,莫不是汉人送给你的?” 一听这话,首领马上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多赫木。 多赫木大怒:“你这狗才,还敢诬陷我,我宰了你!” “大胆,你想造反么?”首领一把拦下了他,怒目而视。 周围众将连忙劝说:“首领,多赫木也是一番忠心,只不过见解不同罢了,还请首领念在他多年辛劳,原谅他。” 首领见众人相劝,这才作罢:“哼,若不是诸位大将为你脱罪,今日定要斩你,日后不得再胡言乱语,否则,决不轻饶。” 他冷哼一声,一拍战马,向前跑了出去,阿都陀冷冷看了多赫木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 几位大将围了过来,宽慰着多赫木:“哎,你啊,自小就是这样的性子,首领不喜欢汉人,也不喜欢什么通商,你就少说几句。” 多赫木咬紧牙关,点了点头,却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八百九十七章 徐庶之计 这博南羌的大军正在行进,眼看着就要出了这片数十里长的山谷,进入前方的草原。 那首领手搭眉间,了望一阵。 “嗯,前方是片不错的草场,今日就在此地扎营,阿都陀。” “末将在。” “你派人分头去金城郡,还有盟军大营,探查两处的动向,随时来报。” “嘿嘿,末将遵命。”阿都陀得意地朝多赫木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快步离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点了一批勇士,准备将他们送出山谷,去执行查探任务时,却见到谷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个黑影。 其中,有一人,长得人高马大,极为雄壮,只是谷口光芒万丈,羌人难以看清对方的长相。 可是,那人紧跟着喊了一句话,却把在场的羌人吓了一跳。 “大汉前将军关羽在此,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什么?关羽?他……他怎会出现在此地……” 首领大惊失色,险些摔下马去。 “首领……”众将赶忙将他扶住。 关羽往前方扫了一圈,捋着自己的长须,面露不屑:“如此无胆匪类,也配与我大汉为敌,当真不自量力。” 随后,他将青龙偃月刀一扬,喝道:“将士们,敌军已然中计,随关某杀过去!” 紫金龙骑,如同黑色的狂潮,朝着羌人大军席卷而来。 首领惊呼着:“快……快上前抵挡啊……” 身边了诸位大将,却只有一多半人,毫不犹豫领兵上前应战,剩下的几人,却是面露难色,不但不前进,反而悄悄向后退去,只是如今这样的情势之下,那首领已经是慌乱不堪,一时间倒也没有发现异样。 可是,这些连盔甲都没有装备齐全的蛮兵,这些日子以来,数倍的兵力,尚且屡次败于关羽,何况如今只有博南羌自己的几万兵马? 双方大军刚刚一接触,这些羌兵就在紫金龙骑的冲势之下,迅速瓦解,死伤无数。 “系统提示:关羽进行战斗,关羽基础武力100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刀皇’,提升4点武力。当前综合武力109点。” 在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之下,这些羌兵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纷纷被砍杀在地,断肢残骸,四处纷飞,即便是那些冲上来的羌人大将,也没有一人能在他刀下战过十合。 凭借着赤烟绝影的超凡脚力,关羽一路冲杀,眼见就要冲出羌人大军,杀到首领等人的面前,这让首领顿时惊慌不已。 “快,快向后撤退……” 他只喊了一句,自己便已经调转方向,往来时的山道上狂奔出去。 关羽冷眼旁观:“想走?哼哼……” 那首领刚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得两侧山林之中,忽然战旗飘扬,杀声大作。 “杀啊……” “杀光羌狗……” “活捉敌酋……” 一队队身着甲胄的汉人士兵,从两侧山林中冲杀出来,转眼之间,数千伏兵,就阻断了山路。 “这……前有追兵,后无退路,莫非……莫非今日是天要亡我博南羌不成?” 首领直接跌倒在地,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而见到这样的战局,那些羌人士兵和将领,自然也都失去了战意,一个个都跪倒在地,缴械投降。 “哼,不堪一击。”关羽将青龙刀往背后一藏,站定原地,好似山岳一般,只他一个人的威势,就压得这些羌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谁是首领?”他冷冷问了一句。 可是那首领却如何敢站出来承认?他抱着头,躲在人群之中,这头甚至比周围的士兵还要更低。 关羽冷笑一声:“怎么?羌人都是懦夫不成?若是首领能够站出来,自领反叛之罪,我大汉天子,向来宽仁,当可饶其他人一命。可若是他不肯站出来……”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只是对着身后挥了挥手,紫金龙骑同时上前三步。 “杀……” 这一声喊,杀气冲天,吓得羌人士兵胆战心惊,而紫金龙骑手中弯刀,迎着初升的日光,显得寒光逼人,直摄人心。 关羽此话一出,首领周围的士兵和一些将领,纷纷都朝他投去了目光,这下首领急了,可是急归急,他又不敢出言呵斥,只能把头更压低了下去。 “嗯?”关羽凤目微睁开,俯视着首领,他自然已经猜出了此人的身份,只是刘赫的飞鸽传书中有交代,因此他并没有马上指出来。 他将青龙偃月刀往地上重重一砸,众人仿佛隐约间,听到一阵龙鸣之声,心中一阵狂跳。 “当真没有人敢站出来承认么?堂堂一个部落首领,竟然不肯为自己子民的性命着想,哼哼,无怪乎羌人一直是这等野蛮部族,废物,孬种……” 他这样一说,首领虽然还不肯站出来,可是不少血气方刚的将士,却已经忍不住了,他们齐刷刷站了起来。 “兀那汉将,休要放嘴,这次我们不过是中了你的奸计,有本事你我一对一厮杀,看谁是废物,谁是孬种。” 关羽似乎来了几分兴趣,看了看那几人,用青龙刀向前一指:“不是关某小觑你等,你们几个一起上便是,关某又有何惧?” “狂妄!”那几个羌人再也难以忍受,怒喝一声,就朝关羽攻了过来。 “哼。”关羽双目圆睁,左手勒紧缰绳,右手将青龙偃月刀从地上高高抬起。 “希律律……” 赤烟绝影嘶鸣一声,前蹄跳起,随后重重落下,而与此同时,那青龙刀也接着这威势,裹挟千钧之力,劈砍而来。 “系统提示:关羽触发特技‘拖刀’,武力提升6点,当前综合武力115点。”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羌人大将,还来不及发出什么声音,当场就连人带兵器,都被青龙刀劈成了两半。 “啊……这……” 见到如此情景,莫说是那些还低着头的羌人,即便是这几个有些胆量的,这时也被吓得停下了脚步。 可关羽却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们,他双腿一夹,赤烟绝影化作一道红光冲了出去。 眨眼功夫,那几人就都成了青龙刀的刀下亡魂,如此一来,几万羌人,更是瑟瑟发抖,再提不起半点抵抗的心思。 关羽再次扫视了他们一圈:“怎么?那首领还是不肯站出来么?” 首领心中早已乱了方寸,他偷偷朝周围瞄去,看到不远处跪着的,正是阿都陀,心中大喜,急忙低着头,轻声喊了过去。 阿都陀也听到了他的呼喊,往他这边看来,见到是首领在唤他,脸色不由一变。 首领不断朝他使着眼色,阿都陀跟随他多年,岂能不明白这眼色的意思?便是要他冒充首领,前去领死,可是平日里阿都陀话说得漂亮,如今真到了这生死关头,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代首领去死? 他恍若不曾见到首领一般,再次将头低了下去,这下首领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悔恨,更多的则是绝望。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好,既然没人肯站出来,那本将军就换一个方式,你们之中,只要谁能杀了你们的那位首领,其他人一样可以活下去,同时……” 他只说了一半,这几万羌人,马上心思就开始活络了起来,不过依然有不少人,心存忠义,没有动这念头。 然而,就在关羽把后面半句话说出来之后,那首领瞬间感觉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这边看了过来,而且这些目光,都是如此赤裸裸。 关羽说道:“这首领不知天高地厚,妄图夺取我大汉城池,尔等都是他的子民,不过听命行事,只要谁杀了他,自然是有功于朝廷,不但不用死,而且……而且朝廷会封他为博南羌的新任首领,并且赐予食盐百斤,丝绸百匹,粮食五万石。” “唰……” 关羽话音刚落,马上就有几个人,提起兵器,直接朝着首领扑了过去。 第八百九十八章 奸猾首领 关羽眼见如此,心满意足:“大哥此计,当真绝妙无比。” 然而,就在他以为那个只知道龟缩角落,瑟瑟发抖的首领,就要身首异处的时候,那人却忽然暴起。 这首领陡然之间,一改之前怯懦无能之像,手中一柄狼牙锤,悍然出击,还在半空中没有落地时,就与扑杀过来的一人交战一处。 只一合,对方兵器磕飞,同时头颅也被首领砸了个稀巴烂。 “啊……他……” 另外几个人大吃一惊,还没等缓过神来,首领已经箭步杀来,一人一锤,将他们统统锤杀在地。 关羽也有些吃惊:“好个老东西,不想竟然也有这般武勇。” 不要说是他了,即便是多赫木、阿都驼等几位大将,此刻也是有些目瞪口呆。 一名大将有些不敢相信地对多赫木说道:“首领竟然如此神勇?那这些年,多次出征,怎得他都表现得如此胆小?” 多赫木神色变幻,说道:“看来他从当上首领以后,就从不曾信任过部落中的任何一人。” 首领此刻,大杀四方,数十名胆敢向他扑来的人,无论是兵是将,转眼之间,统统死在他的锤下。 “哈哈……你们这些叛徒,想杀本首领,做梦……” 他扭过头,恶狠狠地看着关羽:“兀那汉将,休要用这奸计害我,有胆量的,与本首领大战三百回合,若是不敢,就快快离去,免得一世英名毁于此地。” “嗯?”关羽一听这话,一对卧蚕眉,顿时倒竖过来,凤目之中,精光闪烁,怒容毕现。 “好个胡狗,简直讨死。” 青龙刀往地上一拖,关羽一拍赤烟绝影,便要冲杀过去。 “关将军何必亲自动手?”张辽站了出来:“杀鸡焉用宰牛刀?待末将去收拾了他。” 关羽看了看他,点头道:“以文远之勇,对付这蛮夷老狗,已是绰绰有余,便由你出战。” “多谢将军。” 张辽振奋不已,能够击杀这样一位羌人部落首领,那可是大功一件。 他将手中的玄黄钩镰刀向前一指:“胡狗休狂,张辽来也。” 那首领也是有些惊喜:“张辽?此人据说是关羽麾下第一猛将,我若能斩杀于他,或许今日局面,能有几分转机,也未可知。” 想到这点,首领也鼓起了全身的胆气和力气,一时间,整个人气势为之一变,丝毫不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人。 “看刀。” “吃我一锤。” 两人很快便厮杀到了一处,周围的羌人忙不迭朝四周躲避过去,以免被二人误伤。 “系统提示:张辽对战博南羌首领。张辽基础武力96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当前基础武力99点。” “博南羌首领基础武力96点,兵器、坐骑共提升2点,当前基础武力98点。” 一听到这个提示,刘赫是又疑惑,又恼怒:“怎么回事?怎么张辽直接与那首领交手上了?这岂不是要坏我大计。云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焦急不已,生怕二弟那股子傲气在这时候犯了起来,那样一来,自己和徐庶辛辛苦苦筹谋的计划,就全部都要付之东流了。 刘赫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去诧异这个名声不显的部落首领,为何会有如此武力,只是一心挂念着自己的全盘大计,千万不能白费。 不过他的心念,关羽自然是不可能听得到了,他此刻心中,只剩下了傲气和怒气,一心想着要狠狠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胡狗。 可是张辽与首领交战了数十回合下来,却始终不能将其拿下,关羽有些不悦起来。 “这胡狗倒是有些本事,竟能与文远战上五十回合,虽落下风,却能不败,莫非真要本将军亲自出马不成?” 关羽并不太愿意自降身份,亲自去对付这样一个敌将。 那首领武力与张辽相若,但是终究年迈,体能稍弱,两人一直战到八十合外,他已经自觉有些吃力,双臂也开始泛酸了。 “不能继续打下去,否则再有三四十合,我必败无疑,得想个办法……” 首领眼珠一转,随后便有了主意。 他一锤横扫过去,逼退了张辽,张辽正要再次挺身而上时,这首领却喊了起来。 “慢着,你这汉将,年纪轻轻,却有这般武艺,实在难得。” 张辽见他莫名其妙地忽然变脸了,有些诧异,以为他又有什么奸计,心中起了提防,也就没有冒然向前了。 他盯着那首领,说道:“怎么,莫非你要投降?” 首领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可笑啊可笑……” 张辽皱眉道:“如何可笑?” 首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本首领笑你终究年轻识浅,本首领是念你如此年轻,有如此成就,实在不易,故此想放你一马,任你离去,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张辽一愣,随后有些忍俊不禁起来:“你?你放我一马?当真可笑至极。你虽然有些武艺,可是比起我来,终究略逊一筹,何况你年老气衰,只要继续厮杀下去,我早晚能胜你。” 首领却面露不屑:“那不过是本首领起了爱才之心,不远与你动真格的罢了,否则你岂能活到此刻?” “哦?是么?那既然如此,现在你我再战,你也无须手下留情,就让张某看看你究竟有何……” 张辽话没说完,首领就打断了他:“诶,不急,不急。你我之战,迟早是要打的。不过我这些属下之中,方才对我见死不救,而且还有不少人动了我杀我的心思,本首领先清理门户,然后再堂堂正正与你一战,你可不要趁我不备来偷袭。” “我呸!”张辽与关羽相处多年,自然也习了他的三分傲气。 “你当我张辽是什么人?你要去解决自家部落的事,我绝不插手。” 说完,他转身回到了关羽身边:“将军……” 关羽挥了挥手:“无妨,他们要内斗,也正中了大哥的下怀,我等就在此坐山观虎斗也好。” 第八百九十九章 莫名计成 首领跳下马背,环顾四周,有了他方才那一番武勇的震慑,再加上他终究是一族之长,周围那些刚刚才背叛了他的将士,一个个都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这让他万分得意,高昂着头,对着这些人,嗤之以鼻:“怎么,方才你们不是还气势汹汹,想要杀我,夺我的首领之位么?来啊,站出来啊,与本首领一战,谁能胜我,不用那汉朝廷来封,我自己就将首领之位让给他,怎么样?” 他缓缓在羌人之中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高喊着这句话,那些羌人没有一个站出来,这让他心中窃喜的同时,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些杂碎,总算被我镇住,我只要继续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慢慢朝山谷的另一边移动,到时候趁着那些汉人不备,跳上战马,绝尘而去,就不信他们还能追得上我。” 他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今日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战胜汉军,而且自己带来的这些人,也已经心生反意,自然是靠不住了,自己把他们全部丢下,一个人逃回部落,既可以东山再起,还能把这些怀有二心的手下全部除去,同时借助此次“全军覆没”的奇耻大辱,自己在部落中大肆宣扬一番,还能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声望和地位,简直是一举三得。 “怎么?刚才一个个的不是都很厉害么,现在都哑巴了?谁敢出来与本首领一战?谁敢来杀我?” 他一边狂声高喊着,一边继续往山谷深处移动着,关羽至今都丝毫没有察觉,在关羽眼中,这样一个老家伙,能有多少本事,何况还没有了战马,无论是要打,还是要逃,都根本没有机会。 没过多久,这首领渐渐靠近了一匹战马,首领这时候,每靠近这匹马一步,心里就会剧烈跳动一下。 “快了……就快到了……” 因为过于急冻的缘故,使得他走路时,似乎都显得有几分颤颤巍巍之像。 周远见状嗤笑道:“这老狗,连走路都走不稳了,方才还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羞耻。” 关羽捋着长髯,面带冷色:“无耻之徒,也妄图与我大汉争锋。” 终于,让这首领走到了那匹战马的旁边,他激动得眼珠子几乎都要跳出来了,电光火石之间,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战马的缰绳,纵身一跃,便成功翻身上马。 “驾……” 他双腿使劲一夹,那马吃痛之下,嘶鸣一声,便迅速蹿了出去。 “不好!”关羽马上反应了过来:“中了老匹夫之计,快追!” 他拍打着赤烟绝影,挥舞青龙刀追了上去。 然而,首领心思缜密,故意挑选了一匹距离关羽较远的战马,如今更是在措不及防之下,先行一步,待关羽去追时,已经被甩开了数百步,纵然是赤烟绝影的脚力,要想追上,怕也极难,这让关羽心急如焚,懊悔不已。 “可恶,老贼竟敢戏耍于我,被我抓到时,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否则如何向大哥交代?” 首领心中却是狂喜不已,他一边狂奔疾驰,一边扭头对着身后的关羽嘲笑着:“哈哈……汉人简直蠢笨如猪,你我后会有期了,哈哈哈……” 他正得意之时,忽然一个黑影从旁边的山道上高高跃起,同时还传来了一声暴喝。 “狗贼受死!”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首领就被那个黑影从马背上扑了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疼得他直接呼喊了出来。 “哇呀……哪个混账东西,竟敢……” 他话说一半,一只硕大的拳头对准他的脸颊就砸了过来,他这毫无防备,被这一拳砸的,直接一颗牙齿砸落下来。 而到了这时,众人也终于看清了那黑影的真面目。 “多……多赫木,是你这……你这叛徒……”首领怒喝道。 多赫木双眼猩红,怒意毕现:“狗贼,你平日在部落中,作威作福,欺凌部众,出征在外,又亲近小人,因为自己的刚愎自用,害的我族将士,几乎要在此地全军覆没,如今更要抛弃大家,自己一个人逃走,像你这样的人,如何配做我们的首领?” 他骂完之后,又是一通乱拳砸了下去。 首领的武艺,虽然明显强出他不少,可是一来他与张辽大战之后,体力尚未完全恢复,而来方才从马背上被扑下来,摔得他眼冒金星,至今还有些头晕,三来,这多赫木骑在他身上,他即便想要反抗,却也难以施展,因此短短时间里,他的头上就中了好几拳,砸得他更是头晕眼花,嘴歪眼斜,鼻血直流。 那些碍于首领威势,不敢反抗的将士,见到他被多赫木压制,这时也一个个都鼓起勇气,站了起来,为多赫木加油鼓气。 “多赫木,快,杀了他……” “你杀了他,我们拥护你做新首领……” 首领又气又急:“你们……你们竟敢……” 这说话的功夫,头上又挨了一拳,疼得他直叫嚷。 多赫木喊道:“听听,看看,大家早就盼着你死了,就你这样的混蛋,不死还有何用?” 说完,他随手抄起身边地上的一块石头,对准首领的脑门,狠狠砸了下去。 “啊……你……”首领急忙用手挡在头上,可是那石头砸下来,这样的剧痛,谁能忍受?他的手掌心直接被砸得血肉模糊。 “我让你躲,我让你挡……” 多赫木一边怒吼着,一边不断用石头砸下去,直到那首领再也没有了反应的时候,他还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好了,他已经死了。”关羽冷冷喊了一句,才让多赫木从那半疯狂的状态之中惊醒过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只见首领的头,早就已经被自己砸成了一团浆糊,方才倒没有觉得,此刻亲眼见到,再配合这味道,即便是多赫木自幼见惯了杀人,也不由得腹中一阵翻滚。 所有羌人看到他真的把首领打死了,一时之间都还没回过神来,倒是关羽,策马缓缓来到了多赫木面前。 多赫木顿时如临大敌,站起身来,十分戒备地看着关羽。 “你……你要杀我?” 关羽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看着他,这让多赫木愈发紧张。 “难道……难道你要杀光我们这些人?” 他这话一说出口,其余的羌人全部都吓得面无血色,十分紧张和惧怕地看着关羽,以及他身后的骑兵。 这时,关羽才开口道:“遵照我大汉天子的圣旨,你博南羌首领,蛊惑部众,反叛朝廷,罪大恶极,你弃恶从善,将他击杀,便是对朝廷有功。如今本将军代表朝廷,封你为博南羌新任首领。” 听了关羽这话,包括多赫木在内的所有羌人,都呆立当场。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把之前关羽说的那些所谓大汉朝廷的承诺当回事,可是如今关羽竟然真的履行承诺,将多赫木封为首领,这下他们心中再无疑心。 张辽见多赫木还呆傻地站在那边,喝斥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谢恩?” “啊?哦哦……” 多赫木马上单膝跪地,右手横于胸前:“我,多赫木,拜谢大汉皇帝陛下。” 周远将一封圣旨,交给了关羽,关羽亲自下马,双手将圣旨交给了多赫木,多赫木虽然只会说汉话,而看不懂汉字,但是看着这封圣旨,依然是如同看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随后,几名士兵抬着几口箱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关羽指了指这些箱子:“这便是天子赐予新首领的礼物。” 多赫木用颤抖的双手,一一打开了这些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各种精美的瓷器、漆器、丝绸,还有不少金银玉器、食盐,这些东西,在洛阳的集市上,总共加起来也不过百万钱左右,可是在这些羌人眼中,简直是无价之宝。 “天呐,这么多……咱们部落跟他们汉人商队,一年的交易量,只怕也未必能买得起这么多宝物啊……” “发财了,这回咱们部落发财了……” “汉人皇帝可真是个大好人,打赢了咱们,非但不杀咱们,还送了咱们这么多宝物。” 羌人将士们,看着这些宝物,一个个眼睛都直了,他们经过多年与汉人的通商,对汉人的敌视之情,早就已经不如以前那般强烈了,如今见到这些宝物,仅剩的那点仇视心理,也全部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惊喜和感激。 第九百章 杀人诛心 关羽看着他们的神色,心中冷笑不已,可表面上却没有露出这样表情。 “你叫什么来着?多……多什么来着?” “回关将军,在下多赫木。”多赫木尽管刚刚做了首领,可对关羽却极为尊敬。 “嗯,多赫木,如今你是新首领了,日后定要与我大汉和平相处,多多往来,不可再犯我疆界。否则的话,下次死的,可就不是一个区区的首领,本将军会亲自带领铁骑,踏平你们全族。” 他话刚说完,身后的紫金龙骑,齐声高呼着:“踏平全族,一个不留!” 这充满杀气的声音,直冲云霄,在山谷之中回荡着,威慑着每一个羌人的心灵。 多赫木再次跪倒:“我多赫木,对着大狼神发誓,我有生之年,不但不与大汉为敌,还要做大汉的番臣,永远效忠,如果我违背了誓言,就让狼神将我的身躯击成碎片,让雄鹰将我的双眼和内脏,全部啄去,丢进山谷。” 关羽看了看在场的羌人,见到他们大多数也露出了和多赫木一样的神情,心中也觉得十分满意。 “嗯,如此甚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忠心,那我朝陛下,还有一道恩惠。” 羌人们听到“恩惠”二字,马上心中升起了万分的期待。 关羽说道:“陛下有旨,但凡羌人部落,有愿意从此归顺大汉者,即日起,朝廷自会于距离尔等栖身草原最近之城池中,安排房屋,供你等居住。所有部众,仍由首领管制,平日可在草原放牧生产,也可入城居住休息,自随其便。部落中有不通汉化之人,朝廷自有人教化。另外,耕种、纺织、铸造等技,也会有专人调教,凡归顺之部族,三年之内,没有违法乱纪之事,便可于商行之中贸易时,赋税减半。” “哇……”一言既出,众人哗然。 这一恩惠,来得太过突然,这些羌人的心,简直都激动得快要跳出来了。 大汉的富饶繁华,他们早就心驰神往,他们费尽心机,不知死伤多少人,想尽办法要侵入大汉领土,不就是为了占住他们的土地,享用他们的繁华么? 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住进那些高大坚实的城池之中,不用再去荒野之地风餐露宿,而且每隔几个月就要搬一次家,这简直是梦中才有的日子。 而对于那些大将和首领而言,这份旨意,看起来对他们没有半点恶意,来去自如,所有部族、兵力,都仍旧由他们掌管,同时部族之中生产所得,经过贸易换取大汉的宝物,还能赋税减半,这一点最得利的人,不是部落中那些寻常百姓,而恰恰就是他们这些部落中的贵族。 这种只有好处,没有半分坏处的事情,突然从天而降,让他们怎能不惊喜万分? 下到寻常士兵,上到诸位大将,以及多赫木这位新任首领,听到这份旨意后,都是兴奋难耐。 尤其是多赫木,自己是诛杀了老首领才上位了,部落中难免会有诸多不服自己的,可是单凭这份大汉皇帝的圣旨所带来的好处,就足以让他压倒绝大多数反对自己的声音。 他激动得脸颊上的肉都跳动了起来,一个头磕到了地上:“我多赫木代表博南羌一族,叩谢大汉皇帝陛下……” 诸多羌人,也纷纷跪倒:“叩谢大汉皇帝陛下……” 关羽微微吐了一口气:“呼……还好,总算完成了大哥的任务。之前一时情急之下,险些亲自动手杀了那老贼,好在有这个多赫木出现,等他率领步卒来到凉州之后,我倒是该关照他一番才是……” 西海岸边某处山林之中,矗立着一片连绵的营寨。 这些营寨看似统一,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却是分割成数十个大小军营,各自为政。 此刻,就在这些营寨的中心区域,数十人围坐一圈,在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批护卫,衬托出他们这几十人的身份不凡。 可是尽管如此,这些人却全部都眉头紧锁,神色之中,透着忧虑,显得心事重重。 其中一人干咳了几声,打破了许久了宁静。 “咳咳……那博南羌既然畏战而逃,咱们也不必为他感到可惜了。如今他被汉军所杀,也是自己寻死,为今之计,咱们还是应当想个对策,如何才能击败关羽,攻下凉州。” 此人一说,其余的众多羌人部落首领,也纷纷开口。 “嗯,说的不错。之前咱们没有攻城器械,又不知汉军虚实,所以一直都是游而不击,依仗地利,躲避汉军进攻。如今一切准备停当,那关羽有多少兵力,咱们也已了如指掌,也该到了与他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说得对,决一死战,夺取凉州。” 所有人都开始鼓噪起来,只是这声音听起来不小,但是看他们的面容,却没有半分杀气,反而左顾右盼,不知在提防着什么。 这数十位羌人部落首领中,有一个部落,无论是其首领身上穿的甲胄也好,还是身后的护卫与大将的风貌也罢,样样都比其余部落强出一截,便是此次会盟之中俨然如同盟主一般的当煎羌。 此刻,当煎羌的首领,看了看众人的反应,伸出双手虚按一阵。 “诸位首领,莫要着急。” 他的盟军之中,威望极高,不然也不至于能挤走实力与自己相若的博南羌了,他一发话,诸位首领也很快安静了下来。 当煎羌首领说道:“大家说的不错,如今咱们一切准备就绪,确实到了该正式与汉军决战的时机。不过嘛……” 他抬头扫视了一圈,笑了笑,说道:“不过这博南羌反叛之事,只怕是波动不小。不是在下信不过诸位,或是诸位手下的勇士,只不过,如今大战在即,万一有人学那多赫木一般,岂不是坏了咱们的大事?” 这些首领们,本就心中一直挂念着这件事,只是碍于场合,没有当面点破,如今被他说了出来,大家也就不再顾忌什么了。 “说的没错,要想战胜汉军,咱们自己可不能起了内讧。” “我可是听说了,那汉人皇帝的圣旨里,不但说部下杀死首领,就能继任为新首领,还说一个部落诛杀其他部落,不仅可以名正言顺吞并其部众,还能得到汉人皇帝的封赏,这封赏中,听说单单是丝绸,就有一千匹啊。” “嚯,这么多?这要是能拿到手的话,岂不是发财了?” “当铎,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去拿这笔赏金?” “嘿,赫漠尔,你还好意思说我?前几日出战之时,他在乱军之中,杀死我几百名勇士,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竟敢在这里污蔑我,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转眼之间,众人就吵成了一锅粥,看得当煎羌的首领心烦意乱。 “都别吵了,刚才还口口声声说着什么要一条心,现在就吵成这样,如何能战胜那关羽?” 被他一通喝斥,数十位首领,这才骂骂咧咧地坐了回去,可脸上依然极为不忿。 当煎羌首领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我的意思是,大家对自己的属下,自然应该给与足够信任,但是同时,也该加强自身的安全防备,这两者也并不冲突。我故意将这话,当着咱们身后这些大将、护卫说出来,也就是因为我相信他们,不怕让他们知道。咱们羌人,都是狼神的后裔,襟怀磊落,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该怎样就怎样。” 他这一番话,说得义正严词,慷慨激昂,感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动容。 “还是大哥有远见卓识啊。” “是啊,没说的,咱们都听你的,你让咋办,我们就咋办。” 当煎羌首领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既然如此,诸位回去,好好准备一番,三日之后,由各位族长,亲自统领大军,在此处东南边五十里外的那片山谷中集合,一起发兵,攻入凉州。” “好,就这么办。” 所有首领都纷纷应允。 一切议定之后,众人这便散去了。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天刚蒙蒙亮时,这片大营便纷纷拔寨,数十个部落,各自起兵,准备出发。 然而,就在绝大多数兵马都已经出动时,却仍旧有六个部落的营寨,丝毫没有动静,这引起了众多首领的讶异。 当煎羌首领以为是那几个部落的首领还没醒来,马上派人前去催促了一番。 不久后,这几人都慌慌张张跑了回来:“不好了,首领,大事不好了,这六个部落……他们……” 这几人的神色和语气,让诸位首领都有些胆战心惊起来,急忙追问着:“他们怎么了?” “他们的军营,都已经空了,只有……只有帅帐之中,分别留下了一具无头尸,看那身形和着装,分明就是六位首领啊。” “什么?”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轻。 即便是当煎羌首领,此刻也脸色有些发白:“好啊,看来是他们麾下的将领,偷偷杀死自家首领,趁着夜色,直接带兵叛逃了。他们这六个部落,兵力都只有几千人,军营又在盟军外围,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也绝非难事,可恨,可恶!” 这下子,所有首领,都马上向前踏出了几步,同时充满戒备地看着自己带来的几位将领。 就连当煎羌首领,也悄悄移动着脚步,和那数十位首领靠到了一起。 那些大将,一个个都面露冤屈之色:“首领,末将可绝无反叛之心啊。” “是啊,我对首领您,那绝对是忠心耿耿,您可不能怀疑我啊。” “住口!”一名首领似乎已经被紧张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对着自己手下的几名大将了喝斥了起来。 “还敢说什么忠心耿耿,上次战斗时,本首领被汉军围住,差点战死,那时候你们怎么没有一个人来救我?” “说得对,我也想起来了,那次攻打武都郡时,我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不少首领,都纷纷附和着,历数起自己这些手下过往的种种不忠之举。 这样一来,那些大将终于也有人忍不住了,跳出来反驳道:“你才要住口!” 首领被他这一喊,顿时有些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站出来反对自己。 那大将怒道:“平日里,部落中但凡有些好处,都被你独占了,我们也是部落中的贵族,当初你能当上首领,还不是我们几个弟兄拥护你上去的?现在居然在这里怀疑我们,就凭你这样的废物,我们这些弟兄要想杀了你,废了你,还用等到现在么?” “你……你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你……我要把你用族规惩处!” “没错,以下犯上,简直是大逆不道!”其他首领纷纷出言指责。 他们一说话,他们部落中的将领也马上跳了出来:“你们也不是好东西……” “干什么,想造反么?” “今天我们就是造反了,你们又能怎样?” “弟兄们,这些王八蛋,平时是怎么对咱们的,现在他们想要杀了咱们,咱们还客气什么?一起上啊……” “凡是我部落的勇士,都随本首领击杀叛徒!” 当煎羌首领看着眼前这一团乱局,心中焦急万分,正要出言制止,却见到自己部落的两员大将,提着兵器杀了过来,登时把他吓了一跳。 “快……快保护我……” “扑棱棱……” 信鸽落下,停在了宫中书房的门口,龚三儿抱起信鸽,荀彧从它腿上取下了信件,快步走回书房之中。 “陛下,是凉州的急报。” 刘赫一听,马上将笔放了下来:“快,说与朕听听。” “遵旨。”荀彧展开飞鸽传书,随后便面露喜色。 “陛下之计,果然大获成功。此次反叛的诸多羌人部落之中,除却博南羌外,又有四个部落,击杀了首领,带兵前来投靠。另外,还有九个部落,在前来投靠的过程中,新首领再次被杀,部落中的诸位将领,率领自己的亲信部队,互相攻伐,实力大损。还有几个部落,也发生了叛乱,但被首领镇压,却也是元气大伤,急忙率军逃回山中。” 他将急报一收,拱手而拜:“臣恭喜陛下,不费一兵一卒,羌人之乱,就此平定,且一举使朝廷再获近百万人口,数万雄壮之师,真可喜可贺也。” 刘赫也是欢欣鼓舞:“哈哈哈……区区蛮夷,元直略施小计,就令其不战自乱,此次元直功劳不小,朕当重重有赏。” 徐庶站了出来:“此皆陛下运筹帷幄,微臣不敢居功。” “诶,元直不必过谦。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治军如此,治国亦然。前几日,皇后与太后亲手织就了一批新的绸缎,品相堪称上佳,朕便从皇后的内府中挑选五百匹,作为赏赐。” 五百匹丝绸,即便是在洛阳集市,也是价格高昂了,何况这还是皇后与太后亲手所织,意义更是非凡,徐庶当即跪倒在地,连连叩谢。 “陛下待臣,恩重如山,信赖有加,臣虽肝脑涂地,难报万一也。” “好好好,元直快快请起。” 刘赫上前,亲手扶起了徐庶。 荀彧说道:“陛下,此次计谋,使得羌人大乱,之后数月,乃至一两年内,必定还有诸多部落,发生内乱,前来投靠。羌人之乱既解,一直于凉州奔波,协助平叛的鲜卑步度根,也该让他返回并州以北的草原上了。” “嗯,文若说的在理。”刘赫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当初魁头、骞曼为轲比能设伏所杀之后,其部众为朕与步度根平分。待步度根将其消化之后,实力必然大增。如今步度根虽然臣服于朝廷,到了那时,却难保不生异心。因此朕欲效仿此次对付羌人之计,彻底收服鲜卑。” 荀彧、徐庶和钱理,都双眼一亮:“陛下的意思是……” 刘赫微微一笑:“步度根对朝廷有功,朕自然不能怂恿其部下将其击杀了。不过么……无论是步度根,或他麾下诸多将士,以及那许多鲜卑部落贵族,也如羌人一样,对我大汉的富饶,极为艳羡。朕打算借助此次平定凉州大功,将这些人个个加以封赏,分别在凉、并、冀、幽等地,赐予田产美宅,侍从、奴仆、美女妻妾,再给他们封一个我大汉的高官显爵。” 荀彧说道:“陛下此计,可谓杀人诛心也。鲜卑也好,羌人也罢,如今族中,已无英雄也。陛下对他们如此封赏,让他们说汉话,享汉禄,住我大汉的宅院,吃我大汉的美食,娶我大汉的女子,几年之后,又能有几人,还甘愿回到草原与丛林之中?几年之后,羌人,鲜卑人,也就再与汉人无异了。” “哈哈,知朕心也,文若也。” 第九百零一章 赋税之争 转眼便到了四月底。 依照刘赫所定下的定例,今日要举行一次大朝会。 刘赫身着朝服,接受着百官的朝拜。 最近半个月以来,朝廷针对鲜卑、羌人的安抚之策,已经全部实施了下去,效果初显,又有几个羌人部落发生了内乱,而步度根麾下的多位部落首领和大将,也都拖家带口,搬到了刘赫赐予他们的府邸之中,享受着朝廷的爵位俸禄,过上了极为安乐的富家翁的日子。 夫余、高句丽二国,虽然已经脱离了这些原始的部落模式,尤其是高句丽,其政治体制,与大汉几乎没有二致,再加上当今高句丽君主,也算是个雄主,因此这一计策,在幽州并未有明显见效。 可即便如此,赵云联合田豫、田畴二人,对战二国敌军,也是屡战屡胜,虽然不曾剿灭对方主力,可也没有让叛军攻下一座大汉城池。 正因如此,刘赫心情大好,此刻龙椅之上,也是红光满面。 “诸位爱卿,此次各地捷报频传,朕心甚悦,决意今夜于崇德殿设宴,以示庆贺。” 百官齐声贺道:“陛下洪福齐天,社稷幸甚,苍生幸甚,天下幸甚。” 刘赫捻着胡须,说道:“诸位爱卿可有本要奏?” 他话音刚落,太常王谦便站了出来:“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刘赫看向了他,这王谦原本与自己并非一路,常常对自己阳奉阴违,不过上次自己拉拢王允,打压了杜畿、赵融等人,这王谦号称是太原王氏的分支,多年来唯王允马首是瞻,因此在那之后,也算是对自己归心了。 在那次事件之后,诸多世家大族,一改之前停止举荐人才的做法,反而将族中后辈,纷纷推荐入朝,刘赫既为了填补官员的巨大空缺,更为了平衡朝局,因此将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都录用为官。 这王谦的两个儿子,三个侄子,还有两个女婿,四个外甥,如今全部都是朝廷官员,包括他那个曾经在云海郡与陈烈和刘赫自己发生过正面冲突的次子王统,也在年初放到了冀州做了一任县丞。 再加上他那个在原本历史上为“建安七子”之一的长子王粲,不但词赋出众,而且颇有才干,很得刘赫的重用,年初刚刚被放了一个县令的实缺,所谓爱屋及乌,刘赫如今对这王谦,也自然是大为改观。 “王爱卿有何事启奏?”刘赫一脸和煦的笑容。 王谦语气异常斩钉截铁:“老臣冒死谏言,恳请陛下,取消赋税改制。” 刘赫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不过在这大朝会上,他还是强忍心中升起的不悦。 “哦?王爱卿何出此言?” 王谦说道:“陛下圣心仁慈,欲减免赋税,广布恩泽于四海,遍洒雨露于八方,本为国家之大幸。然此次改制,所减赋税,尽在升斗小民,乃至贱商恶贾,而对士族大户,却不减反增,如此行事,实非圣人之道,还请陛下三思。” 听到这话,刘赫的第一反应,却是朝王允瞟了一眼,见他站立原地,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刘赫心中就有数了。 “这老东西,终究是不可能和朕一条心了,朕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你到底还是没抓住啊。” 刘赫不急不恼,当堂反问了一句:“不错,朕是给那些大户增税了,朝廷与逆贼曹操,屡战不胜,就连朕都几乎战死豫州,难道不该整顿军备,不该招募新兵,不该充实国库?” 他这一反问,显然是王谦事前没想到的,他一时语塞,呆立当场。 “这……老臣绝无此意,只是……” “既然爱卿也赞同国库应当增加收入,那为何又不支持增税?莫非太常另有良策,可令国库丰盈,岁入倍增?若是如此,朕洗耳恭听。” “这……这……老臣……老臣没有办法……”王谦有些尴尬了起来。 刘赫这时,才把脸色拉了下来:“爱卿又赞同整顿军备,却又不赞同增税,怎么?莫非是觉得这赋税改制,会让你王家那八千六百多亩地,一年多交许多田赋,故此心疼了?” 他这两句话的语气,越说越冷,听到最后,王谦心中大怖,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老臣……老臣岂敢以私废公?老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刘赫冷笑一声:“有没有此意,朕自会查明,还有何话要说?若是没有了,那还不退下?” 王谦被这一声喝斥,吓得身躯一震,颤抖着站起身来,躬身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百官面面相觑,每个人的眼神和脸色,都各有不同。有的看着王谦,面带嘲讽,有的则是同情,有的偷偷瞄了刘赫一眼,多有敬畏之色,而更多的则是复杂、莫名,不一而足。 刘赫扫视了一圈,见没有第二个人站出来反对改制,便开口道:“既……” 他这个“既”字都刚刚说到嘴边,还没完全说出口,又一个人站了出来。 “陛下,老臣也有本要奏。” 刘赫看了过去,此人容貌刚毅,一脸虬髯,看起来多有几分威武雄壮之意,不过身形却有些瘦弱,而且头戴进贤冠,显然是个文官,正是新任太仆崔琰。 这崔琰乃是冀州名士,在士林之中的威望,甚至隐隐还在司空崔烈所在的博陵崔氏之上。刘赫剿灭袁绍之后,将其收入麾下,出任并州别驾,在当初大司农冯芳之事后,又将其调回中枢,担任九卿之一的太仆。 崔琰为人清高,乃是饱学之士,张口闭口,都是圣人之道,性格也是十分清冷,不喜与人来往,在朝中从不拉帮结派,更不溜须拍马,虽是士族出身,却是孤臣一个,这也是刘赫重用和信任他的原因之一。 刘赫看着居然是他站了出来,心中有些诧异:“怎么,莫非太仆也反对赋税改制?” 崔琰微微摇头:“臣对陛下方才所言,完全赞同。如今天下离析,四方不宁,有逆贼造乱于内,胡虏侵害于外,整兵修武,事关天下一统,社稷安宁,已是迫在眉睫,不可不办。而整兵需要大笔钱粮,如今朝廷供养七十余万大军,而陛下仁慈,每每有灾祸之时,都拨出数倍于先朝时的钱粮,用以赈灾、重建,因此国库虽不至空虚,却也难以支撑整兵多需。” “何况陛下登基之后,屡次降低赋税,藏富于民,如今国家需要,天下臣民,自当效命,岂有只顾私利,而不顾国家大事之理?” 刘赫对他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爱卿深明大义,不愧是国之栋梁,天下名士。” 刘赫刚刚夸完,这崔琰马上就话锋一转:“然而,臣以为,天下事,不患贫而患不均。陛下为百姓、商贾、工匠减税,唯独对士族豪门,地方大户增税。恕微臣直言,此举大为不妥。” 刘赫眉头有些皱了起来:“如何不妥?” 崔琰说道:“国,非士族一家之国;社稷,亦非士族一家之社稷。陛下得上天庇佑,继承大统,乃是大汉万民之表率,岂能厚此薄彼?如今既然国家有难,何以只向士族大户增税,而对农工商者,不增反减,如此行事,恐会致使人心不稳,于国无益。” 他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句句在理,引得百官中不少人,都点头附和起来。 “臣赞同太仆之言。大汉江山之安宁,需万民同心,并肩而行。恳请陛下对万民增税,无有差别,如此,则民心安定,军心安定,国家亦可安定。” 数十位大臣,纷纷站了出来。 刘赫看了看他们,心道:“不错,比朕预想的要少一些。只是不知其他那些没有说话的,是真的愿意舍小家为大家,还是想让这些人替他们出头,自己躲在幕后,坐享其成。” 只是他们所说的这个道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毫无缺陷,刘赫似乎也难以反驳。 “嗯……诸位爱卿言之有理。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自然应当人人平等,此事似乎是朕有欠考虑了。” 刘赫这么快就听从了劝谏,倒让诸位大臣有些措手不及,唯独崔琰一人,跪倒在地,行了五体投地大礼。 “陛下英明无二,真千古明君也。” 其余大臣,也赶忙跟着呼喝起来:“陛下真千古明君也。” “陛下,诸位臣工,在下也有话要说。”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正是钱理。 只见他走到了崔琰的面前,先恭恭敬敬行礼,崔琰忙道不敢:“司隶校尉乃国之重臣,在陛下面前,琰岂敢受你大礼?” 钱理恭敬说道:“在下行礼,乃是敬太仆为前辈,非因官职。” 刘赫也帮腔道:“道准向来礼数周全,太仆就不必谦让了。” 崔琰这才接受,同时也向钱理还礼。 大家看钱理如此举动,只当他也是来帮忙劝谏的,心想他是天子近臣,有他一起说话,那自然再好不过。 然而,钱理接下来一张口,不但把所有大臣都惊得不轻,更把崔琰气得几乎七窍生烟。 钱理面向刘赫,恭声说道:“微臣以为,太仆方才所言,简直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既无君子之风,更无人臣之道,上对不起圣人垂训,陛下洪恩,下对不起黎民苍生,三军将士,看似言之凿凿,实则一心为己,如此行事,却还口口声声一个江山社稷,一个民心军心,简直是厚颜无耻。” “你放肆!”不少大臣直接出言驳斥:“崔公乃当今名士,品性高洁,方才所言,字字珠玑,连陛下也深表赞同,你怎敢如此出言不逊?” 崔琰本人,虽然没有说话,却也被气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双眼紧紧盯着钱理。 王允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疑惑起来。 刘赫佯装不悦,喝斥道:“司隶校尉,朝堂之上,不可如此无礼,还不向太仆赔罪?” “回陛下,这罪,恕臣万万不能赔。” 钱理的话,愈发惹怒了刘赫,他一拍桌案,大喝道:“大胆钱理,你莫不是以为是朕同乡,幼时玩伴,就敢在朝堂上如此放肆?真以为朕不敢杀你么?崔爱卿何人,百官有目共睹,众口一词,他既作如此说,自有道理。清河崔氏之名,何等显赫,岂会做这损国而利己的无耻之事?来人,将司隶校尉拖出去,杖责二十,再带上殿来验伤。” 崔琰和众臣见刘赫竟然如此对待钱理,心中顿时大定。 “看来陛下当初也是受人蒙蔽,才定出这等改制之策,想来必是这钱理无疑了,他一向为朝廷执掌国库,这等策略,只能是出自他之口了。好在陛下明察秋毫。” 百官之中,只有王允,他看着眼前这一幕,眉间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拧得愈发紧了。 钱理一把挣脱了上殿要抓他去杖责的两名御林军,叩拜刘赫道:“陛下,待微臣说完之后,陛下和诸位臣工,若是再觉得微臣是在胡言乱语,肆意污蔑,那时莫说是要赔罪,便是太仆想要钱某项上人头,我也拱手送与他便是。” 刘赫脸上怒色稍平,挥了挥手:“哼,朕就不信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你速速说来,若被朕察知有栽赃陷害之事,定然严惩不贷!” “微臣遵旨。” 钱理躬身一拜,随后转身看向了已经被他气得不轻的崔琰,只不过这时的他,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恭敬之色,眼神之中,反而有着一股咄咄逼人之势。 “你我同殿为臣,如今在下奉旨,有话要问,太仆定要实言相告。” 崔琰面色一白,咬了咬牙,说道:“足下问便是了,崔某虽然不才,却也知忠孝仁义,乃人之大节,事关朝廷要务,又在陛下面前,崔某绝无欺瞒之理。” 钱理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双眼,看得崔琰有些不自在了。 “太仆方才所说,天下事,不患贫而患不均。国家社稷,非一人、一族所有,自当秉持公平,人人奉献,此言确否?” 崔琰有些猜不透他想说什么,不过还是点头道:“不错,崔某确是此意。” “好,太仆承认便好。” 钱理随后,在这大殿之中走了半圈,忽然喊道:“诸位可知,何谓公平?何谓不均?” 百官被他这一问,都有些发懵,王谦说道:“司隶校尉何以有此一问?《管子》有云:天公平而无私,故美恶莫不覆;地公平而无私,故小大莫不载。所谓公平者,人人对等,于国家社稷,无私奉献,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芸芸众生,各尽其力,是为公平。反之,则为不均。” “好,太常好学问。”钱理夸赞了一句。 “如此,在下便要问一句了,如今朝廷现行之赋税制度,诸公以为公平否?” 众人被他这一问,却是愈发疑惑不解了起来。 崔琰反问道:“陛下执政多年,轻徭薄赋,四方归心,怎会是不公之政?” 钱理摇了摇头:“轻徭薄赋,未必公平。四方归心,也可不均。” “放肆!” “大胆!” “司隶校尉公然在朝堂之上,指桑骂槐,指责君上,实乃大逆不道,臣等请陛下将他严惩。” 刘赫对这一请求,却没有答允:“钱理虽然放肆,朕亦心有不忿,然方才既然允其说完,自当遵守诺言,朕贵为天子,怎能食言而肥?” 钱理再次叩拜:“微臣多谢陛下。” 随后,他重新开口:“在下再次敢问太仆,如今陛下所辖州郡,田亩在不足百亩者,太仆可知有几户人家?田亩过五百亩者,又有几户人家?过千亩,万亩者,又有多少?” 崔琰面露难色:“这……在下孤陋寡闻,愿听高见。” 钱理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告诉你。” 说完,他看向百官:“如今我朝下辖,共有幽、冀、青、徐、并、兖、司、凉八州,有百姓五百六十万余户。其中,田不足百亩者,有四百二十余万户。田过五百亩者,不足五十万户,占据总户数不到一成。” 崔琰皱眉道:“那又如何?” “如何?”钱理哂笑一声:“你又可知,这不足五十万户,总共占了多少田地?” 第九百零二章 暗流潜行 崔琰眼神有些疑惑,摇了摇头:“在下不知,还请足下赐教。” 钱理伸出了七根手指:“这不到五十万,占了不到总户数一成的所谓的名门大户,据有水田超过七成,旱田近六成,且每年又有所增长。就拿足下所在的清河崔氏而论,全族主支各房,登记在册之田亩,便有水田一万两千四百七十二亩六分,旱田七千六百五十九亩三分,抵得上寻常百姓人家二三百户所有,至于其中是否还有多少田亩隐瞒未报……” 他看着崔琰,笑道:“呵呵,想必崔公比在下更清楚。” 崔琰脸色微微一变,他低头沉思片刻,随后露出了羞愧之色。 “崔某明白了,多谢司隶校尉赐教。” 钱理倒是被他这个回答弄得有些刮目相看,他眼神一变,带着几分钦佩之色,再次恭恭敬敬向崔琰行礼。 “崔公当世高人,见识广博,学富五车,胸怀更是坦荡磊落,钱理佩服,日后当多多请教。” “不敢不敢。”崔琰谦让几句,便带着愧色,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过在他重新落座之后,却是以微不可查的小动作,朝着王允那边瞥了一眼,眼神之中,尽带埋怨之色,不过王允也不知是没注意到,还是故意视而不见,总之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虽然这个动作和眼神,一闪而逝,却还是被一直留心观察的刘赫给察觉到了。 还有不少大臣,看到崔琰“败下阵”来,都面露失望和惊慌之色,大家不由自主地,把目光齐刷刷集中到了王允的身上。 这一切,都看在了刘赫的眼中。 “我就说呢,这崔琰的秉性,怎会忽然为此事做了出头鸟,看来也是王允干的好事了。史书上记载,这家伙在灭了董卓之后,就开始以大汉功臣自居,独断朝纲,可谓是利欲熏心。不过我可不是汉献帝,由不得你摆布……” 说退了崔琰之后,钱理对着刘赫躬身行礼,便要退回本位,而刘赫也准备说一番最后的“总结”之论。 “陛下……”一个苍老,而又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 刘赫循声望去:“老匹夫,你终于亲自出马了。” 只见王允向大殿正中跨出一步,年迈的身躯,却站得笔直,没有半分佝偻之像,看起来精神矍铄,只是他低着头,刘赫看不到他的眼神如何,不过想来也是目光锐利得很。 “怎么,王司徒莫非还有高见?” “老臣才学不及太仆,政务不及司隶校尉,高见二字,万不敢当,只是陛下不弃老臣年老昏悖,委以高官厚禄,老臣自当舍生忘死,不避斧钺,以报陛下厚恩于万一,故此心中有几句粗鄙之语,在此朝会之上,不敢有所欺瞒。” 刘赫眉毛跳了跳:“老家伙说话倒是滴水不漏,不愧是在官场待了半辈子的人,也罢,我就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来。” 他右手向前伸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司徒忠心报国,既有高论,朕当洗耳恭听。” “多谢陛下。”王允躬身下拜,礼数周全。 “方才司隶校尉所说,老臣有几处不明。足下所说,诸多大户,所占田亩极多。莫非是说,家产多者,便理当缴纳更高税率?地方豪门所占田亩,或是开垦所得,或在购买而来,或是朝廷封赏,并无不合法度之处,何以旁人都是四十五税一,到了大户手中,便要三十,二十,甚至十五税一?如此一来,日后孰人还敢开荒为田,辛劳耕作?这难道便是公平么?” 他这番话,语气十分平和,语速也是极为缓慢,可是听在刘赫与钱理耳中,却充满了咄咄逼人之势。 不过钱理也并无畏惧,他上前一步,说道:“王司徒之言,并非无理。然而司徒方才也说了,大户所占田亩之中,多有朝廷封赏之地。比如足下的太原王氏,当年拥立陛下有功,受封祁县、晋阳二城,共计水田一千四百余亩。云海郡初建时,太原王氏捐献仆役二百人,以充劳工,受封云海郡东侧水、旱田各二百亩。还有之后令郎王盖,令侄王晨,晋升一郡太守之时,也得陛下钦赐良田各三百亩,以示嘉奖。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故此,尔等大族富户,能有今日之昌盛繁荣,所仰仗者,乃浩荡天威也。陛下英明睿智,朝廷赏罚分明,方有如此盛世。” “何况在陛下治国之后,技艺革新,劳作所用器械,亦是日新而月异,而寻常百姓,尚需自己制作或购买此等新器械,而但凡族内有人在朝中为官者,在军中曾立功者,便可依照官职高低,功劳大小,得赐诸多器具。据下官所知,单单太原王氏在晋阳城东的六百余亩水田,去年收成,较于五年前,便增收七成有余,此岂非天子之福荫乎?莫非司徒对此,另有高见?” 王允面色微一变,他万没想到钱理会把话题引到这上面了,他哪里敢否认? “这……这自然是有赖陛下洪福,天下臣民,对此都感恩有加。” “这就是了。”钱理说道:“可是寻常百姓那区区几亩,或数十亩薄田,并无半分是天子所赐,俱为自己亲历耕作,辛劳开垦所得。所需耕牛、器械,须以钱粮购买,或以劳役充抵,与诸多大族,岂能相提并论?” “大族沐浴皇恩,足有数倍,乃至数十倍于百姓,如今要多缴赋税,却斤斤计较,耿耿于怀,这岂是报国之道,何来忠孝之节?何况,以如今田亩所产而论,一户大族之中,若有五百亩水田,扣去所需缴纳田赋之后,尚可得粟米约两千三四百石,蔬菜不下千石,足以养活一家百口而有余,若有人在朝为官,还有俸禄,以一个县令而论,年俸便有六百石,另有布匹若干,何以还不知足?” 听着钱理的话,王允初时面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司隶校尉心思缜密,所虑之远之深,令老夫佩服万分。” 就在众人以为他也要认输之时,王允却是语气一转:“然而,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士为万民之首,辅助天子牧民,非农夫、商贾之流可比。因此,历朝历代,对士人皆多有宽仁之策,盛世之时,尤其如此。如此便可鼓励朝中官员,地方士绅,为国家行执法之事,代天子传教化之功,方有四海安宁,天下臣服。” “正因如此,数百年来,朝廷皆有明规,士族所开新田,三年内免税,五年内半之。本朝自光武开国之后,重士之举,更是极多。士族大户,将田地租于贫民,即可稳定地方,又能为百姓谋生路,一举多得,因此所租出之田亩,只收四到六成不等之赋税,既示之以嘉奖,更为减轻佃户负担。” “如今陛下此举,虽不减圣心之仁慈,又兼为国家社稷所虑,本是无可厚非。只是如此贸然更改祖宗所遗之定制,恐会使天下士人离心。人心若失,便是有再多钱粮赋税,又有何用?老臣窃为陛下虑之,拳拳之心,还望陛下体察。” “司徒……”钱理面色有些不忿,还想再辩驳几句,却被刘赫打断。 “好了,二位爱卿所言,各有道理,一时难分对错。尤其王司徒,老成谋国,忠心可鉴。” 王允急忙说道:“陛下如此谬赞,老臣愧不敢当,惶愧之至。” “司徒不必过谦。”刘赫说道:“只是如今朝廷强敌环伺,尤其豫州曹操,朕与之屡次交战,难以占得半分便宜,反而几乎丧命,堪称国之大敌。整兵修武,已是迫在眉睫,不可不从速而行,故此,朕有一折中之策,不知王司徒与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如若朕所虑不周,爱卿但可明言指正。” 王允不知道刘赫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他身为天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这个臣子还能说什么? “陛下之圣明,堪称千古明君,既有对策,臣等岂有不从之理?” “好。”刘赫嘴角一扬,说道:“朕以为,之前所定改制之策,大体不变,只恐所定增税之田地亩数过低,所谓欲速则不达,如此改制,恐有苛政之嫌。因此,朕有意将各级增税田亩,提至十倍,如此虽然朝廷岁入增幅大减,却可使诸多士族大户,有所喘息。” “这……”众多大臣,都有些犹豫起来。 之前定的是,凡户中水田在二十亩以内者,田赋不变,为四十五税一。在此之上者,田赋改为四十税一,田亩达到六十亩,为三十五税一,达到一百亩,为三十税一,二百亩,为二十五税一,四百亩,则为十五税一。旱田每两亩,折算为一亩水田。 照此标准,提升十倍,二百亩内,赋税不变,要达到十五税一,则需要拥有四千亩水田,这样一来,只有少数一流大族,才能达到,这样的名门望族,即便在如今朝堂上的在场高官中,也不到三分之一。 王允似乎还是不死心,正要开口时,刘赫却叹了一口气:“哎,国家纷乱,社稷蒙难,朕虽然有心建功,却也不能苛责百姓太甚。自即日起,宫中一切用度,减少三成,原定于明年建造朕之陵寝,亦暂缓而行。还有……” 他对龚三儿挥了挥手,龚三儿趋步上前,手中捧着一叠奏章。 刘赫指了指这些奏章道:“这些是国丈鸣柳乡侯张铜,前将军关羽,右将军高顺,镇南将军程良,左将军张勇,镇西将军朱烨,征西将军叶祥,颍川太守荀攸,凉州刺史崔钧等人所呈送之奏章,皆表明尊奉新政之意。” 王允这下脸色彻底黑了,连天子本人和皇亲国戚尚且如此,他还能说什么? 不等他发话,一直没开口的荀彧,忽然站了出来。 “颍川荀氏,愿遵新政。” 王允一愣,扭头看向荀彧,却见崔琰也站了出来:“陛下朕圣德之君也。臣所在清河崔氏,愿遵陛下新政。” “好,二位爱卿,真国之栋梁,无双之士。”刘赫抚掌大赞:“传旨,加封荀彧为汉缅乡侯,崔琰为宛永亭侯。” “臣石韬,愿遵新政。” “臣孟建,愿遵新政。” “上党赵氏,愿遵新政。” “范阳卢氏,也愿遵新政。” “安定皇甫氏,愿遵新政。” “颍川钟氏,愿遵新政。” 司空崔烈,看了看周围的不少大臣,再抬头看了看刘赫的脸色,咬了咬嘴唇,也说道:“博陵崔氏,愿遵新政。” 王允眼见大势所趋,内心深处,轻叹一声,也一同高呼:“太原王氏,尊奉新政,绝无二心。” 宫中书房,刘赫与荀彧、钱理、徐庶、孟建、石韬等人,齐聚一堂,欢乐无比。 “此次新政得以推广,诸位功不可没,朕在此谢过了。” 刘赫对众人拱手行礼,众人连忙起身。 “陛下谬赞,臣等愧不敢当。” “不错,此次都是陛下谋划得当,臣等不过依计而行,怎敢贪功?” 孟建说道:“陛下,今日那司徒王允,神色之中,多有不甘,只恐还要生变。” “公威言之有理。”石韬也附和着:“太原王氏,如今已是朝中士族领袖,连崔琰这等清高名士,也为其哄骗一时,何况旁人?陛下虽然尽得农、工、商三者民心,然士族之心,不可不收,伏望陛下察之。” 刘赫颔首道:“几位爱卿所奏,朕亦知之。不过那些一心只为私利,轻视国家之人,虽有经天纬地之才,朕所不取也。若有人如诸位爱卿一般,心系社稷,胸怀苍生,自不会和王允等人同流合污,朕又有何虑?”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也觉刘赫所言似乎有理,便不再多说什么。 司徒府中,王允面色有些阴沉,在他下首的十几个座位之上,满满当当,坐着诸多朝中大臣。 “司徒,如今新政推行,已是势不可挡,我等如之奈何?” “是啊,如此赋税施行之后,我等家族,每年多缴之赋税,少则数百石,多则数千石,乃至上万石也是有的。” “多缴纳些钱粮,倒也无妨,只是陛下重农商而轻士族,此举实在动摇国本,不可不谨慎从之啊。” 听着众人的话,王允目光之中,透出了几分阴骘。 “陛下虽是明君,奈何自幼长于乡野,此次新政,定是钱理等人蛊惑所致,可恨那颍川荀氏等大族,竟然一味奉迎天子,而不知规劝,当真是国家奸臣。” “为今之计,不知司徒还有何良策?” 王允捋着自己那已经有些灰白的胡须,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只是这笑容,却让这些大臣不由得遍体生寒。 “听说这几个月来,各地一直流传着不少关于朝廷轻贤慢士之谣言?” 众人不知他为何问及此事,纷纷点头:“不错,确实如此。这些谣言越传越广,有说朝廷只重商贾者,说陛下轻贤慢士者,还有说朝廷要加税者。此番赋税改制,也多半是由此而起。” 王允目光之中,精芒一闪:“既如此,那便好办了……” 第九百零三章 司马动向 这一日,在曹操治下三州的数十座城池之中,同时有一队队差役,出现在了城门、府衙,以及城中鼓楼等处。 这些差役取出了一份份榜文,张贴在了城中各处,随后,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遍各城,引得百姓们纷纷驻足。 “自高祖创业,四海平定,光武复国,九州息宁,传而至今,凡四百余年,却有宦官酿祸,贼臣乱政,以至于国祚渐衰,宗庙不兴。朕本陈留王也,董贼喜怒无常,废吾兄而专擅,立朕位而横行,此后数年,多经波折之难,久受荆棘之苦,至有天下分崩,佞臣肆起,社稷累卵,苍生涂炭。” “幸而天不绝汉嗣,大将军曹操,忠良之后,智勇双全,扶保朝纲,有伊、霍之功,此祖宗福庇,亦为朕与万民之福也。” “刘赫其人,乡野恶民之后,冒托宗室,诓骗世人,勾结胡虏,重商轻士,违背礼法,篡改祖训,欺君擅权,盗窃神器,其后更屡诛忠臣,多犯杀孽,无端增税,滥施苛政,实有大逆不道之罪,真乃厚颜无耻之徒。为臣时,恶比董卓胜三分。为君时,暴似桀纣多一罪。” “朕尝闻:江山多义士,国难逢英豪。匹夫受辱,拔剑而起,国家蒙难,挺立而出。为祖宗江山所计,为天下万民所思,朕特颁此诏,招群贤齐至,共讨国贼。朕愿效燕昭王之事,求贤若渴,不吝千金之重,不惜公爵之显,以期有志之士,以国家为重,内诛国贼,外讨胡寇,使国无内祸之患,民无离土之哀,则苍生幸甚,国家幸甚。” 一份招贤榜文一出,四方震动。 司隶,河东郡。 司马氏乃是河东数一数二的望族,虽然数年前,司马防卸任了京兆尹一职,如今司马氏一族中,已经无人在朝中出仕为官,可即便如此,凭借司马家的声望、地位,在河东一郡,也依旧不可撼动。 不过这几日,司马氏却一改往日闭门谢客,安静读书,潜心习武之风,族内各支,频频出动,将田产、宅邸等等,不断变卖,惹得寻常百姓,十分不解。不过司马府周围的其余大族,似乎对此没有半点惊讶,甚至于其中也有不少,和司马家一样,在迅速变卖家产。 “兄长……” 一个面若刀削,神情冷峻的中年男子走入大堂,对司马防行礼。 司马防看到来人,忙问道:“二弟,事情办得如何?” 那人说道:“家族于司隶、凉州、并州之产业,已悉数转出,其中半数换了徐州、荆州和豫州的良田,这是田契。”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摞契约,双手交给司马防。 司马防接了过来,长长呼出一口气:“二弟办事,果然神速。如此一来,我司马氏也可安心了。” 这时,又三个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父亲。” 这三人之中,有一个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另外两人,都不过十余岁而已,却都身形挺拔,双目有神,司马防看到他们,马上吩咐了一句。 “你们也莫要闲着了,速速收拾好自己的细软、书册,带上几个兄弟姐妹,三日之后,我等举家搬迁。” 那年长些的青年,当即领命:“谨遵父亲大人之命。” 他拱手再拜,随后就拉着两个弟弟,准备离去,不过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那少年,却是开口问起了司马防。 “父亲,孩儿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父亲。” 司马防一愣,他如今正是忙得焦头烂额,本无暇顾及此事,正要推托时,见到自己这个三子司马孚的眼神,再想到自己一家,对后辈之教育,向来极为重视,因此到嘴边的拒绝之语,也就说不出来了。 “孚儿有何疑问?” 司马孚问道:“孩儿知道,此次朝廷颁布新政,进行赋税改制,我司马家田产虽不如弘农杨氏、颍川荀氏等大族,却也超过了四千亩水田。自新政颁行之后,父亲和二叔,便四处变卖家产。孩儿斗胆猜测,父亲可是有意投靠豫州曹操?” 司马孚脸色一沉,带着几分叱责的语气说道:“此乃家族大事,非你等小儿所能妄议。所谓长幼有序,父命如天,不必多问。” 司马朗也帮着自己父亲劝起了这个弟弟:“是啊三弟,这是父亲和二叔所定,你我乃是晚辈,只需依命行事便可,怎能对长辈妄加猜疑?” 司马孚却摇了摇头:“圣人有云,天地君亲师,世间纲常之所在。君尚在亲之前,父亲此举,形同叛逆,孩儿不敢因愚孝之举,而行不忠之事。” “放肆。”司马防怒斥一声。 司马朗也教训起了三弟:“父亲当年从洛阳令被拔擢至京兆尹,乃是如今身在豫州的天子所为,我司马氏自然也当尊奉豫州天子为大汉正统。今天子发诏求贤,父亲应召前往,乃是大忠之举。” “可是……”司马孚歪着头,还是有些不服气。 司马朗见状,急忙拉扯着身边的二弟司马懿,向他使着眼色,想让他也帮忙劝上一句。毕竟司马懿和司马孚年龄只差一岁,平日走得最近,彼此关系,比起他这个年长了八九岁的大哥,要亲近得多了。 司马懿一对鹰目,转动了一圈,说道:“孩儿以为,所谓忠君者,固然是人之大伦。然家族兴衰所系,并非依靠一个忠字,便可全其功业。”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有些诧异。 司马防问道:“那依你之见,我司马氏要想兴盛,该当如何?” 司马懿不假思索道:“自身实力,方是在这乱世中生存乃至壮大之根本。尊谁为正统,依靠哪家主公,不过末流而已。” “嘶……”司马防大感惊讶,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眼神之中,充满了震惊。 “自身实力……可我司马家既非一方诸侯,更无要成为诸侯,逐鹿天下之心。” 司马懿说道:“家族实力,并非只有成为诸侯,方能体现。我等自身实力越强,即便投靠哪家主公,也定会受到重用与优待。可如今我司马氏,无论名望、地位,在天下士族之中,不过二流而已,杨、荀、王、卢、钟等大族,都远胜于我。如此情势,投靠曹操也好,归顺洛阳也罢,父亲最多做一方太守而已,根本无力成为人主身边近臣。如此一来,我司马一族,也便是风雨飘摇,天下安则我安,天下乱则我亦乱,能否自保,全仗其主。将身家性命交托他人,岂是乱世生存之道?” “说得好。”那个二叔抚掌称赞了起来。 “兄长,你这个二儿子,天生聪慧,格局非凡,日后成就,只怕还要在你之上啊。” 司马防也听得频频颔首,虽然有些惊骇,可内心深处,却也深以为然。 “嗯……说得有些道理。那以你之意,这豫州是去不得了?” 司马懿却摇头道:“不,孩儿也赞同父亲与二叔之举,这河东已不可留。洛阳天子,对我士人,多有轻视之心,而朝中又多有诸如杨氏、荀氏、王氏等当今顶尖大族,我族留在此地,毫无伸展之处。倒是豫州,与朝廷交战,屡屡不得胜,正是用人之际,且曹操麾下,少有当世大族,以我族名望,如若投靠,必得重用。” “二哥,你怎么……”司马孚有些不满地看着司马懿。 “好了,孚儿不可再胡闹,此事已然决定,三日之后,举家前往豫州,不得延误。” 司马孚努了努嘴,虽然不甘,也不得不从命。 第九百零四章 两份榜文 “陛下……” 荀彧快步走来,面色有些凝重,来到刘赫面前之后,呈上了一份奏报。 “陛下,数日之前,曹操在治下各城,发下招贤榜文,意欲广招各方贤士,共讨……共讨……” 刘赫抬了抬眼皮:“共讨朕这个国贼?” 他嗤笑了一声:“招贤榜?这曹阿瞒倒是想得出来。” 荀彧说道:“陛下,曹贼此次,非同一般。他对前往投靠之贤士,给出诸多条件,高官厚禄自不必说,却有一条,当值得陛下慎重对待。” 刘赫知道荀彧的脾气,他处事极为稳重,考虑一切事情,无论军政要务,都可谓是面面俱到,而世上能难倒他的事情,着实不多,能让他说出要慎重对待,那想必确实是有些棘手了。 “什么条件,让文若都如此重视?” 荀彧说道:“所有投靠曹营之人,但凡家族之中,有一人通过考核,得到任用,不论职位大小,便可免除家族一年所有赋税,再之后两年,赋税减半,再往后,也仅以四十五税一进行征收。” 刘赫手中正在书写的笔,忽然停了下来。 “这曹阿瞒分明是针对朕之新政而来,借此挑拨离间,拉拢士人之心。” “陛下慧眼如炬。”荀彧说道:“陛下新政颁布之后,不少士族大户,都多有不满。曹操如此榜文一出,自然引得众人归心,据各地送来奏报,单单近几日之内,便已有不下百余户大族,举家迁往曹操治下城池,至于变卖部分家产,分出族内几支前去投靠者,则更多出数倍。” 刘赫闻言,眉毛挑动:“倒是不少。这其中可有什么当世名门么?” 荀彧思索片刻,说道:“有。如颍川辛家,河东薛家,还有河东司马家,泰山……” “等等。”刘赫打断了荀彧:“你方才说谁?河东司马家?莫不是前任京兆尹司马防所在家族?” 荀彧点头道:“不错,司马防正是河东司马氏现任家主。当年他因丁忧,辞去京兆尹一职,回乡守孝,这才有了杜畿接任。” 刘赫对这些前因后果并不关心,他追问道:“司马氏有何动作?” 荀彧有些不解,这河东司马氏,虽然也算大族,可也并无任何突出之处,不过他也没有多问。 “启禀陛下,自陛下颁行新政之后,司马氏便一直忙于出售各地田产,宅邸,尤其将不少良田,从朝廷治下,置换到了曹操治下,如此行径,其居心已是昭然若揭了。” 刘赫脸色一沉,喃喃自语道:“司马懿……” “陛下说什么?” “啊,没什么。”刘赫挥了挥手:“走便走了,既然本身就怀有二心,因这些许利益所动,便能叛国投敌,即便留下,也迟早是朝廷大患。” 他倒是宽心了,可一旁的钱理有些急了。 “陛下虽然宽仁,然此事却绝非善事。各地大族,出售田产也好,族内分家也罢,一方面可以减少所承担之赋税,另一方面,伺机投靠曹贼,反叛朝廷。如此一来,新政施行之后,对赋税增收,必定收效甚微,且有间接资敌之效,不可不防。” 刘赫也知道曹操此计诡诈,看起来十分简单,却是正中自己要害,如若放任自流,必定会令自己治下人口、田亩、赋税等遭到不小损失。 他看了看钱理,又看向荀彧,见到荀彧虽然最初奏报时,还有七分凝重,可如今,他的脸上更多的却是自信与从容。 “看文若神色,莫非已有对策?” 荀彧上前道:“对策不敢说,不过些许浅见而已。臣斗胆观陛下气象,却也见到陛下胸有成竹,想来陛下亦有良策。” 刘赫和荀彧,默契一笑,却让钱理满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刘赫看着他这懵懂的表情,不觉发笑:“哈哈哈……道准啊道准,处理内政,核算钱粮,你是一把好手,至于这军机谋略,你就远不如文若矣。” 钱理摸了摸脑袋,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刘赫对荀彧说道:“文若向为朕知己,此计不必说出,朕便知文若所思所想,定与朕相同。” “臣也如此认为。”荀彧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文若自去办就是。” 刘赫挥了挥手,荀彧领命之后,躬身退了出去。 仅在半日之后,又一则招贤榜文,从洛阳城四门,由一队队骑兵护送,朝着四方疾驰而去,送至各州郡之中。 这份招贤榜文,却是十分奇特,不但内容简单,行文也是堪称通俗至极。 “朕由先帝禅位至今,已有多年,一直殚精竭虑,如履薄冰,每日所思,便是一统天下,令四海重归安定。如今益州刘焉篡逆在前,豫州曹操不轨在后,国事十分艰难。整顿兵备,迫在眉睫。” “然而国库空虚,难以支撑,因此朕颁行新政,致使诸多豪门大族,心生怨愤,背弃朝廷,转投贼人门下,其行虽然罪大恶极,却也情有可悯,朕不加怪罪,并通令各城,对这众多家族,不准刁难,一律放行。” “他们一旦离去,朝廷必有官职空缺,日后每年举荐人才,也定然难以凑足,此乃大好良机,但凡有识之士,该当趁此良机,前来归顺朝廷,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刘焉老儿,病体垂危,曹操此贼,坐拥地利,也屡次难以战胜我军。待朝廷整兵完毕,此二贼转眼可灭,想来不过数年光景,那时天下归一,再无战事,一旦错过此时,大丈夫再想建功,却是悔之晚矣。” “不过朝廷法度,不可轻废,上至王宫贵胄,下至平民百姓,新政施行,人人必须遵守,无论谁来投靠朝廷,为国出力,要封赏,要爵位,都不在话下,若想要凭借功劳,对新政阳奉阴违者,这等自私小人,还是速速去刘、曹二贼麾下为好,大汉朝廷,煌煌天国,不屑用此等魑魅魍魉。” 这份招贤榜文一出,引起了震动,却远胜于当日曹操的那一份。 “陛下这份招贤榜文,行文未免也太……太不正式了?” “就是,我看这文采方面,陛下就输给了那曹操了。” “休得胡言。陛下这份榜文,虽然文采稍逊,却言辞恳切,既无吹捧之语,更无假话大话,我看比起曹操那份,要诚意厚重得多。” “说的也是。曹操那份榜文,一看便是文士代为书写,辞藻华美,语句靓丽。而这份榜文,却定是天子本意无疑了,单就此一节来看,在下也觉得洛阳天子,更为可信。” 一时间,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人都在议论这两份招贤榜文,整个大汉各处,都有人在犹豫不前,踌躇不定。 第九百零五章 招贤空馆 招贤榜文张贴出去已有数日,可是洛阳的招贤馆内,却一直无人前来应征,这让刘赫有些诧异。 在他的预想之中,即便有曹操在幕后捣乱,自己的招贤令,定然不如豫州那般热闹,但也该有些人前来应征,不该如此门可罗雀才是。 这好奇心一起,刘赫便坐不住了,微服出宫,准备亲自打探个究竟。 来到宫外之后,刘赫走进了一家酒楼之中,随便挑了个位置就坐。 点过菜之后,店小二转过身刚要离开,就被刘赫叫住。 “客官有何吩咐?” 刘赫问道:“在下听闻,朝廷发榜招贤,故此不远万里,前来应征,不知那招贤馆在何处?” 谁知,一听他这话,那店小二当即露出一副好似看什么稀奇怪物一般的眼神盯着刘赫。 “客官要去应征招贤榜?” 刘赫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是,怎么,有何不妥之处么?” 店小二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客官要去招贤馆,出了小店,往右走,第二个路口,左转,再走数百步,便到了。” 他虽然这么说,刘赫却还是察觉到了他语气之中的不寻常意味。 “这招贤馆,近来可还热闹?” 店小二闻言,直接笑出声来:“热闹?哈哈……” 随后,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收敛了笑容:“客官莫怪,小人一时难以自制,这才发笑。那招贤馆,莫说是什么热闹了,即便是人影,也是极少能见到一个啊。” 刘赫不以为怒,反而从怀中取出了一些钱币,塞到了小二手中。 “在下初来乍到,事关毕生前途,还请足下明言。” 店小二看到这些钱,立马双眼都放出了光芒,他偷偷将钱藏入袖筒之中,凑到了刘赫面前。 “客官您是有所不知。自打这招贤榜张贴以来,城中倒确实来了不少外地人,这些人多是和客官一样,冲着招贤榜而来,一时间,使得城中酒楼、客栈的房间,都涨了不少价格。” 这下刘赫愈发纳闷了:“既然如此,何以招贤馆如此冷清?这些应征的贤士都去了何处?” “还能去何处?” 小二指了指北城的方向:“这些贤士,刚刚来到洛阳城,不及去招贤馆,就已被朝中诸多大臣,派人前来请回了府中,从此就不见了踪影……至于他们都做什么去了,嘿嘿……” 店小二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刘赫却已经听明白了:“原来如此……” 他可是万万想不到,好不容易招来的这一点点贤才,自己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委以重任,竟然被这些大臣捷足先登了。 他们将这些贤士招去自己府中,自然是为了把他们变成自家的门生,随后再由大臣们出面,将这一批批贤士,举荐入朝。如此一来,既不会背上阻挠朝廷招贤纳士的罪名,又能扩充自己的势力。 “好计策,朕发布招贤榜,本意在于向天下人澄清朕轻贤慢士之流言,表明朕对士族之态度,同时招募更多人才以为己用,打压朝中以世家为代表的庞大力量。没想到被他们如此轻易就破去了。” 自从上次冯芳陷害大猛事件失败之后,诸多世家,眼看着要打压刘赫身当年并州一派从龙重臣势力的主意落空了,既然不能消灭或压制他们,那就抓紧时机,扩充自己的实力,因此,众多世家,都一改往日态度,纷纷入世,将族中子弟,尽可能多地举荐入朝。 比如颍川荀氏,原本只有荀彧、荀攸、荀谌三人在朝中为官,如今却多出了荀衍、荀悦、荀棐三人。弘农杨氏,也将嫡子杨修,还有几个侄子、外甥、女婿,都举荐出仕。 至于其余家族,也都一般无二。 在如今的朝堂之中,世家子弟,以及其门生,占据了超过七成以上的官职,只有不到三成,是各地举荐上来的寻常人家子弟,以及刘赫、钱理等人所提拔的亲信。 刘赫早就有意要削弱世家的力量,让天下更多资源,聚集于朝廷,朝廷更多权力,聚集于自己这个皇帝本身。 自己前世是历史系的高材生,自然很清楚,在现在这个封建时代,巩固和加强中央集权,对国家才最是有利,朝廷之中,从皇帝手中分割走皇权的人和势力越多,国家也就越不稳定。 纵观整个东汉二百年间,到了中后期,皇帝本身权力不足以对付权臣,就开始依附于外戚,之后又依仗宦官对付外戚,然后依仗军阀对付宦官,才导致朝廷权威日渐衰弱,地方渐渐离心。 而如今的朝廷之中,宦官毫无势力,外戚更不用提,仅剩下世家一派坐大,刘赫自己也多次在朝堂上,被世家直接或间接逼迫,既然深受其害,刘赫自然是心心念念,想要将其削弱,以此达到让皇权能够进一步平衡和掌控朝局之目的。 “朕虽然兵威盛极一时,然而在士人之中,论名望,却连一个二流世家都比不过。朕原以为此次是和曹操争人心,想不到主战场,竟然就在这洛阳城内,偏偏曹操这一番流言之计,正好使得不少士人对朝廷心存疑虑,来到京城之后,自然要急于寻求一个靠山,如此一来,便间接成全了世家一派,失策,失策……” 刘赫心中轻叹一声,虽然懊恼,却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失望,反而燃起了熊熊斗志。 他端起店小二刚刚送来的美酒,一饮而尽,随后抹了一把嘴巴:“想和朕玩?哼哼,那朕就陪你们玩到底……” 回到皇宫之后,他马上招来了荀彧和钱理二人,商议对策。 荀彧虽然是顶级世家,颍川荀氏,在洛阳朝廷中的代表人物,可他心向汉室,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钱理加以牵制,因此这些事情,刘赫对他完全没有什么避嫌之意。 两人倒也是滔滔不绝,说了不少建议,诸如对世家在朝中的重臣,明升暗降,提拔自己亲信,占据要职。又比如发出旨意,命进京应征之贤士,必须先入招贤馆登记。还有招贤馆每十日一考核,将天子近臣,选派为主考官。 诸多建议,条条都是良策,然而刘赫听完之后,却依旧愁眉不展。 钱理有些纳闷起来,荀彧看了看刘赫的神色,倒似乎猜出了些什么。 “陛下可是在为如何真正收获士子之心而烦恼?” 刘赫点了点头:“文若说的不错。你二人所说,俱是良策,然只能解一时之急。士农工商,朕如今唯独不曾收士人归心,此乃莫大遗憾。这些贤士来到洛阳城后,都愿意先去拜访各个大族,而不是先到朝廷登记,足见其心。朕欲将士人之心,从世家手中夺回,却苦于没有对策。” 荀彧也是眉头紧锁:“世家乃天下士人领袖,此事历经数百年,已成定例,非短短数年,所能改变,陛下不必心急。” “朕亦知之。你们说,天下士人眼中,最重要,最在乎的,是何物呢?” “这……”钱理一时间答不上来,荀彧眼珠一转,有了定论。 “所谓士人,乃读书人也。官职、田亩、宅邸,不过浮云而已,一个士人,意欲维持其名声、家族,经久不衰,唯有以书传家。弘农杨氏,号称当今士族之首,其家中藏书,不下十万余册,便是微臣家族之中,也稍有不及。” 刘赫对他这个答案,初时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觉得极为有理。 “读书……书籍……嗯……容朕细细思之……” fp 第九百零六章 抓人要害 司徒王允府内,这一夜,灯火通明,大堂之中,莺歌燕舞,觥筹交错,一派欢庆景象。 正中首座之上,王允满饮一樽美酒,显得春风满面,得意非常。 一名大臣满脸谄笑地对着他举起酒樽:“司徒妙计,翻手之间,使我等家族,声势更壮。我等当再敬司徒一樽。” “是啊,虽说朝廷此次招贤,其声势远不如豫州,却也至今有近百人前来应征,日后还会源源不断有人赶来,这许多人,如若都被陛下亲自提拔重用,不出年,朝堂之上,何处还有我等家族容身之地?” “司徒妙计啊。”众多大臣和家族主事,都同时赞颂起了王允。 这等被群星拱月一般的感觉,让王允极为受用,他端起酒樽,再次一饮而尽,也不知是酒劲上头了,还是因为情绪感染了,他这张老脸,此时也变得有些容光焕发。 他放下酒樽,从身边下人端着的托盘上,取过一块巴掌大的绸缎,擦了擦沾在胡须上的酒水。 “诸位放心,只要我等同心协力,我等士族,必将在这大汉的天下,站稳脚跟,发扬光大。到时,我等所在家族之中,个个都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家族兴旺数百年,也绝非痴人说梦。” 他说这话,语气之中透露着无比的自信和得意,其余众人,也没有一个对此有所怀疑,他们每个人都是欢欣鼓舞。 “有王司徒领袖群伦,纵然是陛下想要对付我等士族,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错不错。王司徒老成谋国,真乃天下第一名士也。” 王允笑着摆了摆手:“诶,此话万万说不得。我等俱是大汉忠臣,理当匡君辅国,岂能与天子相抗?” 说罢,他对着皇宫所在的方向,遥遥拱手:“当今天子,圣明仁德,乃万古明君也,我等自是应当竭尽全力,辅佐朝政,以成功业。此次从陛下招贤馆中,拉拢贤才,以为门生,也是为了替陛下筛选有用之人,尽臣子的本分。” “不错不错,是在下失言了,王司徒教训得是,在下自罚三樽。” 方才说话之人,端起酒樽,便连饮三次,引得周围的大臣们纷纷喝彩。 另一人说道:“我等将招贤馆中前来应征的四方贤士,拉拢到自家门下,陛下定已知晓,只怕明日朝会,便要质问发难,不知司徒……” 王允伸手打断了他:“诸位放心,老夫对此早有准备。我等这些时日所招纳之人也为数不少,便将其籍贯、年龄、相貌、才学如何等等,汇编成册,明日朝会,一齐向陛下呈奏。” “妙啊。”一位大臣拍手称赞:“朝廷招贤,事关国本,乃是头等大事,我等身为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为避免有鱼目混珠者,冒领朝廷俸禄,我等臣工主动对其加以考核,再想天子奏报,也是理所当然啊。” 王允听着众人称赞的话,捋着胡须,笑得嘴巴都已合不上了。 “啪……” 后宫之中,刘赫一把将几分奏折,摔到了地上。 看着他这气急败坏的模样,几个太监和宫女,也不敢上前侍候,皇后张妤见状,挥手屏退了他们,自己走过去,捡起了奏折,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之上。 “朝务烦乱,陛下不必过于操切,还当小心控制自己的脾气才是。” 刘赫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怎么,朕贵为天子,难道连发个脾气也不成么?” 张妤微微一笑:“天下人都可以发脾气,唯独天子不行。岂不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刘赫把头撇到一旁:“哼,又是哪儿来的歪理?” 张妤走到他身后,为他捏着肩膀:“什么时候,天下无事让天子烦忧,天子也足以应对天下事而不必动辄暴怒,那便是真的天下太平,盛世降临了。” 张妤的声音,虽然远不及貂蝉那边动人心魄,却是异常柔和,再加上她这双手捏得双肩十分舒服,刘赫心中的气也就消了一大半了。 “唉……”他重重拍了桌案一掌:“朝中这些大臣,个个都只想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根本不顾朕和朝廷所需所求。朕要招贤,他们不但不出力,还跟朕抢人,挖朕的墙角,今日朝会,更是将他们从招贤馆中挖走的贤才,变成自家门客后,再来举荐入朝,分明是要给朕一个下马威。这些老匹夫,朕迟早要宰了他们,好给后世儿孙,留下一片安宁无事的大好江山。” 张妤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了刘赫,说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们。谁让陛下这些年,对这些士人如此张牙舞爪,自然不得士人之心。” 刘赫瞥了她一眼:“怎么,皇后的意思,这事倒成了朕的不是了?” 他这气头又涌了上来,一把将吃了一半的苹果,拍在了桌子上。 “你看你,这臭脾气又上来了。”张妤可不吃他这套,她这个皇后,可不像貂蝉那样,每次侍候刘赫,都得小心翼翼的。 她自己拿过了这半个苹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陛下不爱吃苹果,那臣妾自己吃就是了,回头啊,把宫里的这些果子,统统赏赐给宫女太监得了,省得陛下看了心烦。” “你……”刘赫对她,简直是又爱又气,偏偏又拿她没办法,这心中那个憋屈。 张妤看他没有再说话了,微微一笑,再次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陛下对天下臣民,一视同仁,不因其家世而有所偏袒,这自是圣人之举,臣妾怎敢说陛下的不是?何况这朝上的事,臣妾也不懂。” 刘赫带着几分嘲讽地看了看她:“妤儿啊,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平日总是装傻充愣。论聪明才智,外面那么多大臣,也没有几个能及得上你的。” 他这话倒不是吹捧张妤,以张妤如今91的智力,83的政治,已经足以胜任至少九卿的职位了,这许多文武百官里,超过她的也是屈指可数。只是她身为皇后,对朝局之事,从来都是看破不说破,瑾守后宫不干政的底线。 张妤闻言,没有回答他,却忽然看向了门外。 “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也实在难管得很。这些人,背井离乡,来到宫内侍候皇家,一个个都提心吊胆,若是照着规矩管得严了,难免人人自危,与皇室离心离德。可若是管得不够严,他们又要放肆胡来。” 刘赫似乎听出了她话外之音,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哦?这些年朕看宫中一切事务,都是井井有条,看来皇后娘娘定然有些秘方了?” 张妤抿嘴一笑:“臣妾能有什么秘方?只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所好,以及所惧之事,照此而行,恩威并施罢了。比如有的人贪财,臣妾就让他们在宫中内府,执掌一些采办、出售等事务。” “这是何意?如此一来,岂不是摆明了要被他们贪了钱财么?”刘赫有些不明白了。 张妤解释道:“他们眼界不过也就盯在那几个钱币上,整日于此钻研,只要臣妾将宫中法度握在手中,他们也闹不出什么大事,一年之中,能被他们挪动贪墨着,不过数百万钱罢了。如此,他们既能拼尽心思去做事,又能留下罪证把柄,一旦稍有越距之事,便可随时处置。如此一来,自然人人感念恩德,同时心中又留有几分惧意,不敢过分造次了。” 听完她这话,刘赫忽然对自己这个皇后,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哎呀呀,原以为朕的妤儿,一向是个乖巧良善之人,不想也有这等驭人之术,倒是朕小瞧了。” 刘赫知道张妤拥有一个“内助”属性,这个属性注定了她会在自己这个丈夫所需要的事情上,加倍努力钻研,这才会有这些年张妤这样的转变。 如果不是手握系统,知道了这一点的话,只怕即便是刘赫自己,都要对这个皇后的心计权术,产生一丝提防之意了。 张妤对此,倒是不以为意:“陛下又取笑臣妾了。” 刘赫忽然又皱起了眉头:“唉,这个道理,文若也曾和朕提过。只是这士族的要害,朕一时间,却难以抓住,实在是头疼不已。” 张妤没有说话,起身走到了里屋,没过多久,她端着一个精巧的木盒子,走了过来。 “这是何物?”刘赫问道。 张妤将木盒子放到了刘赫面前:“此物是不久前,咱们的亲家公亲自送到宫中的,只是那时陛下刚从豫州回来,身上受了伤,又有诸多事务要处理,因此他便先送到后宫,托臣妾找个机会,转呈陛下,说是提前给陛下今年的三十二岁寿诞,送上贺礼了。” “哦?那朕倒要好好看看,到底这个甄逸找来了什么难得的宝物,竟然不等朕寿诞降临,就如此迫不及待要送进宫来。” 刘赫心下好奇,伸手就去接过了木盒子。 待他将木盒子打开之后,转瞬之间,两只眼睛便直勾勾地看着里面的东西。 “这……这是……” 就在他这样痴痴地看了半天之后,刘赫忽然有些欣喜若狂了起来:“发财了,朕要发财了,发大财了……” 张妤在旁边,看着跟发了羊癫疯一样的皇上,尴尬莫名,也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去劝劝,心中甚至于有些后悔,自己拿出这份礼物的时机是不是有点不对? 第二天,刘赫颁布的一道圣旨,就让朝野之中,惊讶之余也极为不解。 刘赫在洛阳城的东城,选了一块地,紧跟着就将贺昌等当初参与过云海郡建设的工匠,统统拉到了洛阳,开始大兴土木。 大臣们纷纷上奏询问,想知道这里究竟要盖些什么,毕竟不久之前,刘赫才说过,为了整顿军备,整个皇宫都要节衣缩食,可是如今这阵势,看起来却是极大,耗费的钱粮,足以修建半个皇陵了,众臣自然是心生疑惑。 不过对于他们的奏章,刘赫都以简简单单的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为由,将他们打发了,可他越是如此,大臣们就越是难忍好奇。 这样一来,宫中的那几个贴身侍候的太监和宫女,倒是得了不少便宜,尤其是龚三儿,几乎每次退朝之后,都会有大臣往他手里塞几锭马蹄金,试图打听点什么消息出来。 不过,这些太监宫女,早就提前得到了刘赫的指点,对着这些大臣,说了一番不知所谓,没头没尾的话,趁着他们还在发愣,自己拿着马蹄金就跑了。 不但是大臣们如此,洛阳城中的百姓,来往商旅,甚至于曹操、刘焉,以及各地诸侯,都在密切关注着洛阳的局势,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们一个个都彻底懵了,完全想不出来,刘赫毫无预兆,耗费巨资,造这样一个建筑,究竟意欲何为,别人暂且不提,单是曹操,为了此事,就几天几夜都没睡好了。 而在朝中三公之一的太尉,杨彪的府邸门口,停下了一架马车,杨修从中走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府门口,几个下人赶忙过来,迎他入府。 一路走到父亲杨彪的书房之中,杨彪看到他回来了,倒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说了一句:“回来了啊,坐”,便继续埋头看书了。 “父亲,洛阳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您倒是一点也不急。” 杨修说了一句,杨彪却好像没听到一样,连头也没有再次抬起来,更别提回答他什么了。 “父亲,你就真的什么也不关心么?”杨修有些不甘心,又凑上前追问了一句。 杨彪对他挥了挥手:“走开些,当着窗外的阳光了。” “我……”杨修一时语塞,却也只能乖乖地往边上挪了挪。 杨彪看着憋着气的儿子,开口道:“你刚刚外放不到半年,就被陛下降恩旨,简拔还朝,这是大喜事,你怎得愁眉苦脸的?” “嗨,如今洛阳城中,风云涌动,陛下圣心难测,孩儿在外地,倒还睡得安稳一些,父亲您也是的,陛下说要将孩儿调回京时,您怎么不劝劝呢。” 杨修有些埋怨地说道。 “劝?为何要劝?还有,什么洛阳城中风云涌动,你都听谁说的?陛下登基以来,各方安分守己,城中秩序井然,如今的洛阳城,已是一座拥有近二百万人口的巨城,能够在此地为官,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你倒好,还不乐意。” “父亲……”杨修坐到了他的面前,一把夺过了杨彪手中的书,撇到了一旁。 “这都什么时候了,此地只有你我父子二人,您何必跟孩儿打哑谜呢?” 杨彪看了看被扔掉了书,又看了看自己这个儿子,没来由地笑了起来:“你啊你啊,终究还是年轻啊……” fp 第九百零七章 刘备抢人 杨修满脸不解:“父亲,这几年,你一直告病在家,连朝会也极少参与,使得那王允出尽风头。如今外面人人都说,太原王氏,已经成了天下士族领袖,汝南袁氏被灭,我弘农杨氏也已没落,这……您怎么就不急呢?” 杨彪翻了翻眼皮,说道:“急?为何要急?这士族领袖的位置,难道坐得很舒服么?” “这是自然。”杨修不假思索道。 “那太原王氏,本是并州一个不入流的家族,莫说与我杨氏相比,即便是比之颍川荀氏、钟氏,范阳卢氏,也有所不如。可当下,王允当朝,王氏如日中天,不少家族纷纷前往依附,多少当今名士,地方官员,都成了他的门生,风头一时无两,在朝中也是一呼百应,怎会无用?” 杨彪听着他一番极为慷慨的话,脸色忽然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修儿,你今年也二十有一了,且马上就要在司隶,甚至在洛阳,为朝廷效力,有一点,务必要牢牢记在心中。” 杨修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也坐直了身子:“孩儿但请父亲指点。” 杨彪站起身来,推开了窗户,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易经》有云:日中而昃,月满则亏,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连这一方天地尚且如此,何况你我?为人处世也好,在朝为官也罢,务必牢记,风头不可太过,更切忌得意忘形,否则必遭灾祸。” 杨修陷入短暂的沉思,随后说道:“父亲的意思是……太原王氏如今便是风头太过,招灾惹祸,就在眼前了?” 杨彪重新关上窗户,冲着自己儿子点了点头:“本朝自光武帝以来,士族与皇权,共分天下。后世道变迁,外戚、宦官,纷纷造乱,又经两次党锢之祸,士族大受打击,几乎一蹶不振。尤其在董卓之后,天下士人,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几无立身之地。” “嗯,孩儿自小便听父亲和几位叔父、老师多有提及,对此也是深恶痛绝。只恨几位先帝,听信谗言,远离贤士,才有诸多祸端。这才有的众多家族,纷纷另择明主,妄图借此乱世,重塑纲纪。而父亲等人,便选择了当今天子。” 杨修对这些事情,也是如数家珍。 杨彪正色道:“不错。当今天子,虽然看似对士族极为严苛,甚至于有些残暴,屡次大肆诛杀士族不说,如今又专门针对我等加税,然而陛下之圣明,乃数百年罕见之主。为父遍观天下英雄,日后成就大业,一统四海者,非陛下莫属,此乃大势所趋,我等唯有顺应天命,方能保全家族荣耀。若是因眼前些许蝇头小利,逆天而行,必是粉身碎骨,被抄家灭族不说,只怕还要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千古的骂名。” 杨修听得入神,不自觉地频频颔首:“孩儿记得,圣人有言: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那王司徒,只怕便是如此之人了?” 杨彪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句:“家族兴衰荣辱,不在眼前,而在长远。而立身长远之道,在于忠于其事,而非忠于其人。我杨氏如今所忠者,非陛下一人而已,乃是忠于平定四方,再造盛世之目标。为此事而劳动奔波,则无论何人掌权,我等进可以辅弼明君,建功立业,退可以谦守田园,保全家声。” 杨修脸色大亮,恍如茅塞顿开:“父亲一言,孩儿如醍醐灌顶也。不过……” “不过什么?”杨彪问道。 “嘿嘿……”杨修咧嘴一笑:“不过孩儿此次被调回洛阳,如今想来,背后父亲当没少出力?否则陛下怎会想起我一个区区外放不足半年的小吏呢?父亲想必是要孩儿在陛下面前,多多露面,一旦王氏遭殃,牵连甚广,朝局必然动荡,陛下定会多多提拔新人,执掌中枢,那才是我杨氏蛰伏多年之后,再次出手之良机了……” “胡说八道。”杨彪脸色一沉,呵斥了一句:“你平日多读些圣人之书,休要在此卖弄口舌。陛下可不喜欢臣子依仗这等小聪明在圣驾面前卖嘴。” “是是是,孩儿这就回去读书。” 杨修一脸得意,退出了书房。 徐州,东海郡,郯县城。 “哈哈哈……大哥,小弟已经将那什么狗屁会稽虞家的人给……” 张飞的大嗓门,只喊到了一半,他见到了坐在刘备身边的田丰,声音便戛然而止,一脸尴尬。 刘备、姜桓和太史慈,不断给他使眼色,张飞却是不明所以。 田丰主动问了起来:“会稽虞家?莫不是扬州会稽郡的那位经学大家虞翻,虞仲翔所在家族?” “啊……这个……”张飞吱吱唔唔起来。 “呵呵,元皓所料不差,却是此人。”刘备对张飞招了招手,张飞好似找到了救星一般,小跑过去,坐到了姜桓的边上。 田丰讶异道:“听闻此人向在扬州任职,怎会到了我徐州境内?” 刘备面色变得有些忿恨起来:“哼,此人号称儒学大师,却不知忠孝仁义,值此国难之时,他背弃扬州刺史刘繇而去,反应曹贼之邀,前往豫州出仕,做什么大将军府的主簿,岂非可恶?” “哦?竟有此事?”田丰闻言,惊讶之余,却也有了几分恼怒之色。 不过,随即他脸上又露出疑惑,正要发问时,刘备抢话道:“备得刘繇皇兄书信告知,言及此人在江东多有声望,恐其投靠曹贼之后,会招江东俊杰纷纷前往,因此令我中途劫杀。故此,备令三弟,只带十余骑,走广陵郡,入扬州,拦住此人车架,取他性命。” “原来如此。”田丰疑心尽消:“此燎卖国求荣,投靠国贼,合该有此下场。倒是三将军,孤身犯险,委实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哈哈哈。大哥和军师如要赏赐,便与我一瓮美酒,让我尽情一醉便可。” 张飞咧嘴大笑,惹得众人也是心情大好。 不过张飞大笑的同时,又埋怨了一句:“这姓虞的,放着堂堂大汉的官不当,要去给那曹贼办事,自然该死。就算洛阳远了些,来徐州为我大哥效力,也是好的嘛,当真不知好歹。” “诶,三弟休作此说。备德薄才浅,有赖天子恩泽,代领一方,已是诚惶诚恐。如今朝廷招贤纳士,备身为臣子,理当为陛下举荐贤才,岂能自招才俊为己用,如此岂非与朝廷抗争?” 刘备这话,说得谦逊无比,诚恳非常。 姜桓却说道:“大哥此言差矣。大哥贵为皇室血脉,当今天子,也尊称一声皇兄。如今坐镇青、徐两地,与曹贼相抗衡,自然少不得贤才辅佐,那曹操发得招贤榜,大哥如何发不得?” “是啊主公。徐、杨、豫等地的贤才,与其被那曹操招去,与朝廷作对,不如大哥自己招来,左右总还是为大汉出力,大哥何必推诿,好不爽快。” 张飞也嚷嚷了起来。 “这……” 刘赫捋着胡须,瞄了一眼田丰的脸色,说道:“不知元皓以为如何?” 田丰眉目低下,思索片刻,这才开口:“二位将军所说,也并非无理。如今天下士子,对陛下有所误解,以至离心离德者,不在少数。此次曹贼利用朝廷赋税改制之机,对陛下大肆污蔑,以便于自己招揽天下人才,实乃奸猾之诡计也。主公若能将青、徐、杨等地人心,尽收己用,虽说有与朝廷争抢人才之嫌,却也总好过被曹贼得了去。” 见他也这么说,刘备再无疑虑:“好,传令下去,发榜……招贤!” fp 第九百零八章 绝世宝物 转眼功夫,几个月过去,又到了秋收时节。 今年是难得安定的一年,除了赵云等人,与高句丽和夫余,时常有些小规模战斗之外,其余地区,都异常平静。 刘赫,曹操,刘备,孙坚,刘焉等多方势力,都趁着这难得的一年,开始休养生息,招兵买马,积蓄实力。 “陛下……”荀彧整理完了各地的奏章,准备向刘赫汇报。 “征西将军赵云,于六天前,于高句丽新任统帅李芒将军大战,以诈败之计,诱敌深入,由田豫、田畴二将设伏,将敌军重创,斩首万余级。李芒率部突围,退回辽东郡东北部丛林之中固守,赵将军几次攻入其中,奈何林中陷阱极多,我军不擅山地作战,适逢幽州忽降大寒,故此暂且退兵。” 这一战事,刘赫早就已经知道了。赵云和那李芒一交手,自己脑海中就出现了系统的提示音。只是没想到这个高句丽的大将,居然有这高达89的统帅,用兵也算极有章法,否则这次定会丧命于赵云之手了。 “童健治理黄河水务多年,如今初见成效。黄河上游,两岸多见翠色,林郁葱葱。自并州起,到司隶,入兖州,最后走冀州入海,沿岸共新掘河道二十三条,开挖蓄水库一十六处。今年各地粮食丰收,当比往年多出一成半。” 这个消息,可谓是天大的喜事了,刘赫听了,也是极为欢喜。 “好啊,这黄河几年来,耗费了朝廷上百亿钱,逾千万石粮食,劳工不下五十万,工匠数千人,总算有了些成果了。传旨,童健治河,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着赏千金,赐宅院一座。” “遵旨。不过,微臣以为,对童健此人,另行封赏,或许更佳。” 荀彧的话,让刘赫微微一愣:“文若有何高见?” “陛下,童健多年来,皆以地方官,统领治河事务,要行走于各州郡之间,调度人手物资,多有不便。朝中掌管水务一事者,乃是司空。不过当今朝政之中,崔司空国事繁忙,对治水一道,又不甚擅长,故此,微臣以为,可为童健专设一职,以便于其行事。” “嗯,文若言之有理。” 刘赫略作沉思,便说道:“传旨,即日起,新设税务司一部,总揽水务,这第一任司卿,便由童健担任。在司卿之下,各郡另设堰官,负责本郡河道、湖泊、水库等。至于各地堰官人选么……让童健自己斟酌便是。” “遵旨。”荀彧领命之后,继续汇报其余事务。 “豫州曹操,自发招贤令以来,所纳贤士,已有近千人之多。其中或文或武,或兵或政,另外,尚有不少人,携带家产、部曲前往投靠。如今曹营兵强马壮,据张勇、高顺二位将军所奏,曹操近日来,磨刀霍霍,似有再动刀兵之意。” 刘赫脸颊一抖:“近千人……这曹操可真能拉拢人心啊。” 要知道,刘赫发布招贤令之后,至今来应征者,总共也不过六七百人,其中还有滥竽充数者,再加上王允等人从中捣乱,真正到自己麾下效力者,也不过三百余人而已,而且其中根本没有什么大才。 不过对于这一点,刘赫早有安排,自己的秘密武器一旦登场,任你再清高的士人才子,也必然会蠢蠢欲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来洛阳。 “对了,城东那边进度也该完成了?” 荀彧当即回道:“启禀陛下,城东建筑,业已完工,如今正在进行内部装饰,据贺昌先生所奏,半月之内,当可全部竣工。” “好!”刘赫显得极为高兴,拍案而起。 “去,将甄逸传进宫来,朕有要事吩咐。” 荀彧有些诧异。即便是他,对城东的那处建筑的用途,也是完全不知,此刻看刘赫的神情话语,似乎与甄逸这位天子的亲家公有关。 不过荀彧也没有多问,这便退了出去,找到龚三儿交代了一番。 半个月之后,一则足以震惊世人的消息,从洛阳传遍了大汉的每个角落。 “天子体察民心,深知天下臣民,求学不易,读书艰难,为使百姓有书可读,士子亦有相互探讨学问,求教名师,乃至报效朝廷之途径,特此在洛阳城内,开设太学,招收天下有求学心、上进心之人。” “太学之内,藏书数十万,包含百家所长,更有当世宗师,亲临教学。凡入太学之学子,无需缴纳任何费用,待学成之后,通过考核,便可直接出仕为官。不但如此,太学中,还有一样绝世珍宝,但凡是读书人,见到此物,绝对会视若掌上明珠,无人能够舍弃。” 这个消息一出来,整个大汉的所有士子,有的为之振奋无比,有的不屑一顾,而更多的,却是心存疑虑。 “藏书数十万?真的假的?只怕是弘农杨氏,颍川荀氏,还有当年的汝南袁氏这一等一的士族领袖,也未必有如此之多的藏?” “就是,还什么绝世珍宝,什么所有读书人都不可能舍弃的宝物,我看那洛阳天子,尽会吹牛。我还是去豫州为好。” “可是,如果此事为真,那这太学简直就是我等读书人梦寐以求之圣地啊,诸位就这样不加求证,就冒然错过,万一真有这许多书籍,有那稀世珍宝……” “嗨,能有什么万一?那洛阳天子是何等人,你我莫非不知?他一向轻慢士人,只重商贾工匠,堂堂天子,却浑身都是铜臭味,简直俗不可耐。” “什么天子啊,我只尊豫州的那位才是天子,这刘赫乃是大汉逆臣,我此番去投豫州,一定要好生报效朝廷,以求将此奸佞之辈诛杀,为我大汉正本清源。” “这位兄台说的在理,我等同去……” 这个消息,不但震慑了众多士子,让曹操等人,还有洛阳朝中的诸多大臣,也都是措手不及,一时间都有些发懵,不知该不该相信,又该如何应对? “假的,肯定是假的。” 夏侯惇毫不犹豫地喊了起来。 曹操却没有听进去他这话,他神情严肃地看着诸位谋士:“你等以为如何?” 戏忠想了想,说道:“主公,这刘赫不像是此等人,要知道,数十万册书籍,不知要耗费多少精力,方能凑齐。他刘赫便是真的有心要创建太学,拉拢士人之心,又怎能在仓促之间,得到这许多书册?” “属下也是此意。”程昱附和着:“以属下猜度,刘赫定是见其招贤令鲜有人响应,远不及我豫州这般一呼百应,因此心中急切,才想出这太学之计。无论是要求学也好,还是凭借自身学问,求个一官半职也罢,有此太学为径,对士子而言,都是事半功倍,不但极为便利,更让士子们倍觉尊崇。” “只是创立太学,绝非造出几处建筑这般容易。数十万册书籍,此事太过不可思议,属下绝对不相信,刘赫有此能为。” 听这两人都持这等看法,曹操脸色也稍稍缓解,他随即又看向了郭嘉。 “奉孝作何看法?” 郭嘉站出来道:“不管刘赫此消息,是真是假,到底太学中有没有这许多书,那所谓的珍宝又是何物,我等在此猜测,也是无用。那公告中说了,太学会在明年立春之日,首次开学,到那时,一切真假虚实,也就会真相大白。主公不如多派暗探,潜入洛阳,提前造势,一旦发现有丝毫不对劲,立春之日,便可鼓动士子发难。” 曹操猛然一拍桌子:“好,就依此计!” 在洛阳城,司徒府中,许多大臣,在王允面前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焦急。 “这可怎么办啊……” “完了完了,陛下这分明是早有准备啊,我等一切努力,便要付之东流了……” 王允被他们转得心烦意乱,喊道:“都给老夫坐下,这不过放出一个消息罢了,看把你们吓成什么样了?” fp 第九百零九章 刘赫筹书 “哎呀,王司徒,由不得我等不急啊。” 一名大臣嚷嚷道。 “陛下如今创立太学,从此以后,天下百姓,人人都可入内求学,随后直接从太学之中选拔官员,什么门生故吏,什么察举贤才,都将成为过眼云烟,到那时,我等世家立足之根基,也将荡然无存。” “是啊,虽然太学在我大汉早有建立,只不过几年来,因陈纪、冯芳等人之事,太学学子们纷纷离去。可是如今陛下若只是重建原先之太学,倒也无妨,偏偏此太学与彼太学,相去甚远,实在不可不防啊。” “不错,原先之太学,所有学子,都须由州、郡、县之地方官员举荐而出,乃是各地年少聪颖,好学勤奋之子,方可进入太学学习,称国子监生。也正因如此,这国子监生,几乎都是我等士族子弟,罕有出自寻常百姓之家,乃是我士族后辈,求学访友,出仕为官正途之一。” “以往每年太学入学名额,都是弥足珍贵,比之茂才、孝廉名额,也不遑多让,乃是我等家族相互依仗连携之重要资本。可如今,陛下将太学直接对所有人开放,但凡符合年龄要求之人,都可来到洛阳,进太学读书,随后每年考核,挑选优异之人,直接入朝为官,这便等于将教育门徒、培养贤才、举荐为官之大权,彻底从我等手中夺走,岂不是毁我命脉么?” “我看陛下意思,其志只怕不在一个太学,如若太学有所成就之后,陛下定会照此办理,将朝廷官学,开办到各州郡之中。真到了那时,天下士林之中,再无我等容身之地也。” 大臣们个个都是声泪俱下,仿佛是自己死了至亲一般,悲痛欲绝。 “王司徒,值此士族生死存亡之际,我等谨代表天下士族,恳请司徒做主啊。” 众多大臣,齐刷刷跪了下来,对着王允不断请求着。 王允也是脸色阴沉,看着这些在磕头的人,久久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喃喃自语起来:“你们说,陛下当真会有这么多书籍么?” 这突然发出的疑问,让众人都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 “司徒这一问,倒是提醒了我等。要想建立如此规模之太学,书籍、名师,都必不可少。如今荀氏、卢氏、钟氏、崔氏、蔡氏等,都忠于陛下,这名师想来不难。可是要集齐数十万册书籍,却非易事啊。” “不错。朝中忠于陛下之家族,也有不少,然而即便将他们家中藏书,全部贡献出来,再去粗存精,剔除相同书册之后,只怕也难以凑齐这许多书籍啊。” 王允眯着双眼,手指敲打着座下的地毯:“数十万册书籍,若要依靠采买所得,只怕耗费不下数十亿钱,且没有一年半载之功,根本难以买齐。只是迄今为止,从未听闻陛下有派人四处收购各类典籍,但看陛下这信誓旦旦之像,又不像是在说笑,这倒是奇了……” 这时,府中一个小厮忽然跑来:“主人,来了一位龚公公,正在府外求见。” 王允一震,忙起身说道:“快快有请。” 待小厮出去之后,一名大臣走过来问道:“龚公公乃是陛下亲随的执笔宦官,忽然来此,只怕是有旨意要传。” 王允微微点头:“嗯,想来也定是如此。不过我等朝臣在此私下集会,被公公看见,回报陛下,只恐惹天子猜疑,还请诸位暂避一时。” 诸位大臣也没有异议,当即退到了后堂。 很快,龚三儿便在几名御林军的护送下走了进来,王允亲自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拱手行礼。 “龚公公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赐教?” 龚三儿一脸标志性的笑容:“奴婢怎敢对司徒言赐教二字?不过陛下有旨意,命奴婢前来传给司徒。” 王允闻言,当即正了神色,下跪听旨:“老臣恭请圣安。” 龚三儿从身后的御林军手中,接过圣旨,绕过王允,走到了正堂之上。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豫州曹操告逆,散播流言,蛊惑人心,致使天下士子,对朝廷离心,太学监生,纷纷自退。为朝廷招贤计,为四海臣民计,为祖宗江山计,朕重开太学,使万民有读书之所,士人有报效之机。然原太学之中,藏书不足两万,实难堪大任。司徒王允,公忠体国,更为朝廷国丈,海内知名,望爱卿体察朕意,多多献书,以解燃眉之急,则朕不胜欢欣也,钦此。” “老臣领旨,谢恩。”王允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这才站了起来。 “公公一路辛苦,不如喝杯水酒再走。” 龚三儿推却道:“多谢司徒好意,奴婢还要赶回宫中办事,就不逗留了。陛下说了,这献书一事,极为重要,想来如今朝廷之中,也唯有司徒您,才能办妥,还请司徒万勿辜负陛下一片信赖。” “还请公公回奏陛下,老臣世受国恩,定然竭尽全力,以报陛下。” “如此,奴婢就告退了。” 龚三儿转身离去,王允眼看着他走远之后,便喊了一声:“都出来。” 那些躲在后堂的大臣,全部跑了出来,只不过这时候的他们,脸色都带着几分欣然甚至是得意。 “果不其然,陛下要重建太学,还是要依仗我等。” “我就说呢,陛下如何得来的那数十万册书籍,原来是想叫我等献书啊。” “司徒,以您之见,这书,我等是献,还是不献?” 王允将头昂起了三分,缓步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捋着胡须,一脸淡然。 “这个嘛……陛下既然发了旨意,我等身为汉臣,岂能不遵啊?” 大臣们面面相觑,也不知这王司徒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是,我等一旦遵旨献书,则陛下定能在短时间内,集齐办太学所需书籍,如此,我等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啊,这吃亏也就罢了,还要打落了牙往肚里咽,实在是憋屈得很啊。” “王司徒,您可要给拿个章程才是。” 王允扫视了他们一圈,说了一句:“我太原王氏,深受当今天子隆恩,陛下既然有旨,老臣心意已定,为办太学,我王氏献书两万册,以尽绵薄之力。” “这……王司徒,您这是何意?” 大臣们都有些急了起来。 “您都献书了,那我们……我们如若不献,岂不是不成体统了?” 王允一脸理所当然:“这是自然。献书办学,乃是大功一件,为何不献?不过嘛……” 大家一听“不过”二字,马上来了精神。 “不过什么?” 王允笑了笑:“兴办太学,乃国家头等大事,不可不慎重而行。我等身为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诸位府中藏书,也各有优劣,只恐献出了什么不宜为学子所读之书,岂不坏了陛下的大事?” 大臣们也觉得十分有理:“那司徒的意思是……” 王允说道:“老夫以为,不如我等一齐拟一份书目,所有臣工、家族,就照此书目,在府中书库加以挑选,随后献给朝廷。如此,我等既能尽忠职守,办了陛下的差事,又可免去了陛下重新挑选书籍,以至过分操劳,岂不两全其美?” 大臣们眼睛一亮:“妙啊。到时我等所献之书,多是相同,看似书籍颇多,实则总共还是那几万册罢了,看这太学如何办得起来。” “正是,陛下即便有所不满,却也奈何你我不得啊,司徒果然思虑周全啊。” 第九百一十章 琅琊诸葛 徐州东海郡,这一日,虽然初冬降临,徐州也下了第一场雪,天气迅速变得极为寒冷了起来,然而刘备却显得格外欢喜。 他拉着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儒士,两人牵着手,往大堂中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不断发出欢声笑语。 “呵呵,这些日子,招贤榜一出,四方贤明之士,多有来投者,然直至今日,正明先生前来,方使备喜出望外啊。” 那儒士也多有欣喜和惶恐之色:“刘使君仁德之名,布于四海,世人每每提及,常与当今天子相较。今使君发榜招贤,乃四方才俊之幸也。在下久慕使君贤名,早有相投之意,奈何自七年前,家父病故,三年前,老母又亡,故此服丧至今,未及前来效力,还请使君勿怪才是。” 刘备有些激动,亲自将他请到上座,随后命人点起了碳火,整个房间顿时便暖和了起来。 “羊公至孝之人,真堪为天下表率也,备何怪之有?令尊羊续公,乃泰山郡名士也,为官清廉而刚直,因谢绝下属献上鲜鱼,而有悬鱼太守之美称。今日观足下风范,比起令尊,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备能得先生辅佐,何愁功业不成乎?” 儒士也十分谦逊:“在下半月之前,刚刚守孝期满,岳丈专程前来探望,便对我多有提及使君,劝我前来相投,以求建功立业,为国出力,在下深知使君仁义,更兼有岳丈之言,岂敢不尊?” “哎呀呀,备何德何能,让孔北海如此谬赞。” 若是刘赫在此,便会认出眼前这人。 此人乃是泰山羊氏的当代家主,姓羊名衜,字正明,其父亲羊续,曾任庐江、南阳两郡太守,大破黄巾军,极受朝廷重用。汉灵帝一度想拜其为太尉,却因灵帝时期,官拜三公者,都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便是要向灵帝的西园缴纳一千万的礼钱。羊续清廉自守,不愿同流合污,因此推辞,最后被封为九卿之一的太常。 而羊衜本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他先是娶了大儒孔融的女儿为妻,之后孔氏病故,又娶了蔡邕的小女,蔡文姬的妹妹蔡贞姬,官拜曹魏的上党太守。 而他和两个夫人生下了许多子嗣,其中有几个,却是大有出息。 少子羊祜,字叔子,西晋名将,是司马师、司马昭和司马炎的亲信将领,遗策灭东吴,助司马氏一统天下,便是他的手笔。后来大诗人孟浩然曾有诗云: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 他还有一个女儿,名为羊徽瑜,嫁给了司马师,因为没有子嗣,司马昭便将自己的儿子司马攸过继给兄长,由羊徽瑜抚养成人。司马炎篡魏自立后,追封大伯司马师为景皇帝,封羊徽瑜为景献皇后,羊氏也从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享尽了荣华富贵。 刘备招贤多日,来应征的人不少,然而却没有一人,论名声,才学,家世,地位,能比得上羊衜的,羊氏乃是兖、徐之地的名门,他的投靠,对刘备自然是极为重要,因为这代表了刘备已经得到了这一代士族的认可。 他带着田丰、审配二人,与羊衜一番客套寒暄之后,便开门见山,直接询谈起了正事。 “方今天下,强贼肆起,祸乱国家,备有心讨贼,却只恨心有余而力不足也,不知先生有何良策教我?” 羊衜回答道:“使君胸怀远大,更是汉室宗亲,当今天子皇兄,理当协助陛下,匡扶大汉。今有曹贼在左,威胁宗庙,使君自当发愤图强,先占徐州全境,再秣兵厉马,与天子夹击曹贼,定鼎天下,如此,则大业可成,功名可就也。” 刘备喜上眉梢,却很快又变得有些低落起来。 “唉……” 羊衜有些不明所以:“使君何故叹息?” 刘备用衣袖抹了抹眼角,说道:“不瞒先生,备也早有此意,元皓与正南,也常常督促。然我如今只占据半个徐州,以及青州东莱一郡,兵少将寡,实难与曹贼抗衡也。” 一旁的审配也叹了一声:“唉,我与元皓,才德有限,虽然辅佐主公多年,却终究难有所成。不知这青、徐之地,除却先生之外,可还有其他贤良之士否?” “这个么……”羊衜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刘备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看着他:“若有贤才在此,请先生务必指点一二,备不惧寒风,愿亲往拜见,求安邦定国之策。” 羊衜见他语气神色,都极为诚恳,不由得点了点头。 “此地名士极多,然多数已为朝廷所用,或投靠逆贼曹操,却还有一处大族,不曾出仕。此族中,文武之士极多,使君若能求得此家族相助,无异于如虎添翼也。” 刘备一听,双眼登时冒出了绿光:“哦?还请先生指点。” 羊衜说道:“在琅琊阳都,有一大族,复姓诸葛。其前任家主诸葛珪,本为我泰山郡郡丞,奈何英年早逝,留下几个子女。其弟诸葛玄,乃荆州刘表麾下,因兄长亡故,特此从荆州赶回,照顾其遗孀。” “原来是琅琊诸葛氏。”田丰面露了然之色。 刘备转头问道:“莫非元皓也曾听闻?” 田丰说道:“不错。这诸葛氏,乃当年孝元帝时,司隶校尉诸葛丰之后,族中向来文武并重,子弟有读文者,有习武者,与寻常世家有所不同。” “元皓先生所言不差。” 羊衜说道:“那诸葛玄,便精通诗学,且一身剑术,极为了得。他几位子侄之中,也多有才俊。那诸葛瑾,字子瑜,乃诸葛珪长子,今年二十有二,他年少之时,游历冀、并,及洛阳等地,遍访名师,深通典籍。还有那次子诸葛亮,也不过十五岁罢了,却有过目不忘之能,小小年纪,便可出口成章,更腹有韬略。玄还有一堂弟,早年曾为济南国相,留下一子,名为诸葛诞,比诸葛亮尚且小了两岁,却自幼习武,枪术、兵法,都深谙于心。” “这琅琊诸葛氏,论家世官声,虽不如我羊氏,然谈及此辈族中人才,呵呵,非是在下谦逊,我羊氏与之相比……” “如何?”刘赫急切地追问着。 羊衜笑了笑,指了指天空:“真如蝇烛之光,比之皓月之辉也。” 刘备听他这一番介绍,眼珠之中,已经是光芒四射,嘴角差点流出了口水来。 “哎呀呀……如此大贤就在左近,备双眼如盲,竟然不知……” 他站起身来,搓着双手,来回踱步。 审配笑道:“既然得知这等名士,主公何不准备厚礼,亲往求之?” “啪……”刘备双手一拍,毅然决然道:“好,马上准备厚礼,明日一早,备便启程,前往琅琊。” 第九百十一章 卧龙之见 “他娘的,这诸葛玄,真不是个东西,给脸不要脸。” 荒野之中的一条小道之上,刘备、张飞、姜桓三人,正骑着马,并肩而行,而张飞一直在骂骂咧咧,显得十分不爽。 姜桓笑骂了一声:“三弟,你这急脾气得改改才是。方才在那诸葛府中,你差点将人家的房子都给点了,这要传将出去,外人还不得说咱大哥仗势欺人么?” 张飞依旧是义愤难平:“谁敢多嘴说大哥,看俺不撕烂他的嘴。就算我欺负他了,又怎样?那还不是因为这个诸葛玄不识抬举,大哥亲自拿着厚礼上门拜访,请他全族出山相助,他却说已决定前往洛阳,效忠朝廷。他娘的,我大哥就是当今天子皇兄,效忠我大哥,不就是效忠朝廷么?我看呐,这厮就是欠揍,大哥,你让小弟回去,揍他一顿,保管他们全家老少,都乖乖到东海郡来拜见您。” 说完,他一扯缰绳,真的打算掉头回琅琊。 刘备见状,急忙喝阻:“翼德,再敢胡说,你便自己回东莱去,不要留在东海了。” 被他这么一喊,张飞的脸色马上怂了下来。 “嘿嘿……别……别介啊……两位哥哥都在此地,与那曹贼对峙,小弟我……我怎能落后,不打人,我不打人,这好了?” 刘备瞪了他一眼:“最好是如此。” 姜桓说道:“大哥,这诸葛家要去洛阳投靠陛下,也算是为朝廷出力了,日后与我等同朝为臣,一样可以对付国贼,大哥也不必过于介怀。” “哎,二弟说的在理啊。只怪愚兄福薄了。”刘备长长叹息一声。 姜桓撇了撇嘴:“不过这次去诸葛府,小弟看来,那诸葛玄虽然博学多才,颇有见地,却未见得能与两位军师相比。倒是他的那几个侄子,有些不凡。这两人去了洛阳之后,以陛下之英明,不出几年,定能成为朝中栋梁之才。” 刘备闻言,也点头赞同:“不错。那诸葛瑾性情稳重,处变不惊,对眼下我徐州各地政务处理,都极有见识,虽然不曾在徐州任职,却能一语道破各县政事之利弊优劣,实在让我大开眼界。” “至于那诸葛亮,虽然年幼,不曾被诸葛玄叫到大堂迎客,但闻其在院中吟诵之诗句,其中包含深意,颇有吞吐天地之意,包藏宇宙之机,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实在堪称天纵奇才,世间仅有,连那诸葛瑾这般才学,也对自己这个二弟推崇备至,言谈之间,甚至隐隐有以弟为师之意,也足见这诸葛亮之能。我……哦不,朝廷若能得此二人,真如文王得吕望,高祖遇张良,平定天下,复有何难?” 说话之时,他这目光之中,那渴望之色,几乎从眼眶之中迸发而出。 张飞在一旁咧咧着:“嘁……不就是几个顾命清高的酸儒么,念几句诗就算高人了,俺老张也会念……” “三弟……”刘备拉长了脸看着他,张飞马上堆出了笑容。 “没有没有,小弟白日做梦,说梦话,说梦话,嘿嘿……” 数日之后,天气已日渐寒冷,不过好在连日晴天,将多日之前的那场小雪,全部消融得干干净净,百姓们也终于能够出门,官道之上,也再次出现了商队的身影。 在琅琊通往兖州的一条官道上,便有数百架马车、驴车等,分成几个车队,各自插着不同商队的旗号,正在快速行进。 而在这些商队之外,又有十多辆三辆马车,和十多辆驴车,也朝着兖州的方向前行着,这车队上的旗号,打着的却是“诸葛”二字,车队之中,还有两个人,骑着马匹,在车队最前面带路,一个三十四五岁模样,另一个大约二十出头,正是诸葛玄和诸葛瑾。 走了一段路后,诸葛瑾忽然说道:“叔父,那日徐州刘玄德亲来拜访,侄儿看此人仪表堂堂,谈吐不凡,胸怀天下,叔父又与他相谈甚欢,颇有引为知己之意,还以为叔父要去徐州效命了。” 诸葛玄捻须回道:“瑾儿啊,你说的不错。那徐州玄德公,确是当世英杰,我那日与他畅谈一番,深觉此人气象万千,有龙凤之姿。若不是有天子发榜招贤在前,我定然会应其邀请,前往听用。这刘备如今势力并不强盛,正是用人之际,我,还有瑾儿你,到了徐州,都必然能得重用,再过几年,亮儿,诞儿长成之后,也能即刻进入仕途,原也是上佳之选,只是可惜,与天子相比,这取舍之间,自是不必犹疑了。” 诸葛瑾说道:“叔父说得也是。何况如今天子重办太学,据说规模极盛,几位弟弟都正逢适学之年,到了洛阳,名师遍布,对弟弟们求学之路,也多有裨益。徐州虽也算是中原富庶之地,可与洛阳相比,还是相差太远。” “叔父和兄长说的不对。”一个声音从后面的马车里传了出来,随后,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脑袋钻出来,看着二人。 这少年长得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尤其一双眼睛,星辉灿烂,炯炯有神,一看便知绝非常人。 “亮儿,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天寒地冻,你还是在马车里待着,切莫冻着才好。” 诸葛玄一脸担忧地说道。 诸葛亮却不以为意,直接从马车里走出来,坐到了车夫的旁边的车板上,对这车板上的灰尘,丝毫没有在意。 “小侄只是听叔父和兄长方才谈及徐州刘玄德以及当今天子,心中有些异见,故而出来一辩。” 诸葛瑾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他停下了脚步,低下头看着自己这个二弟。 “哦?那二弟莫非以为,我等应当去投玄德公,而不该去洛阳么?” 诸葛亮摇了摇头:“非也,天子乃大汉正统,更兼英明神武,威震寰宇,我诸葛氏也是忠良之后,今有此机遇,自当投效朝廷,岂有弃天子,而就诸侯之理?” “这便奇了。那你为何说与我和叔父之见有所不同呢?” 诸葛亮从车板上站起身来,对着二人作揖行礼,随后才开口:“方才叔父提及,刘玄德气象万千,有龙凤之姿,更说若非陛下有召在先,得此公亲自来情,则定会前往效命。” 诸葛玄对这个侄子出面反驳自己,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一脸和煦的笑容:“不错,我确有此言。” “恕侄儿直言,叔父此话,大有谬误。”诸葛亮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么?那亮儿说说,如何谬误?”诸葛玄来了兴趣,主动追问起来。 诸葛亮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身后徐州的方向:“侄儿在府中时,也曾见过玄德公,此人确实胸襟不小,绝非池中之物,若不是有当今天子这等绝世英豪在,则于此乱世之中,玄德公未必不可成为这汉室之中,匡扶宗庙的一代雄杰。” 诸葛玄纳闷了:“既然你也对他如此赞赏,为何又觉得我诸葛氏不该为他效命?” 诸葛亮正了正衣冠,双手朝着西方恭敬行礼:“正因玄德公气象非凡,只恐不甘为人之下。如若汉皇暗弱,天子无能,则为保扶社稷,叔父自可辅佐刘玄德,以续汉室国祚。可如今天子,乃千年难遇之圣君,这刘备居于徐州,天子尚可驾驭,共同对敌,若我诸葛氏前往辅佐,使其势力壮大,则剿灭曹贼之后,天下却未必能够就此安定。” “这……”诸葛玄和诸葛瑾二人,都对这番言论,深感震惊。 不过诸葛玄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面色便恢复如初:“亮儿能想到此处,殊为难得啊,至于是非对错与否,呵呵,恐非我等所能评定了。不过叔父此去洛阳,心中也有一节,不知亮儿可能猜到?” fp 第九百十二章 路遇强贼 诸葛亮拿出了一把轻巧的白色羽扇,摇动一阵,随后笑道:“叔父是担心,陛下对士族过分严苛,去了洛阳,虽然前景远大,可万一言行之中,稍有差池,便会有灭顶之灾?” “哈哈哈……”诸葛玄捻须大笑了起来:“亮儿果然聪慧无双啊。那依你之见,此虑是否有多余之嫌?” 诸葛亮拱手作揖道:“叔父既然下问,小侄不敢不据实以答。以小侄观之,多年以来,陛下抄没朝中多个士族豪门,如今更对豪门征以重税,看似不近人情,轻贤慢士。” “然而,诸多举措,一是为了大汉一统之宏图霸业,二则天子对寻常百姓,劝课农桑,鼓励耕种,不但没有增税,反而多有减税惠民之举,豪门虽因赋税新政,稍有受损,也不过如沧海之一粟,九牛之一毛而已,何足道哉?三者,陛下种种举措,件件合乎法度,陈、郑、冯、赵等家族,皆因欺君犯上,甚至有谋逆之事,方有此下场,陛下还免去其中老幼之死罪,并未残暴严苛之处。上合儒家仁政之术,下应法家法理治国之策。” “有如此明君在上,叔父前往洛阳,一切所行,只要瑾守国法,处事但凭公心,又有何可虑哉?” 诸葛瑾对着诸葛亮,竖起了大拇指,而诸葛玄稍作深思之后,也是豁然开朗。 “好啊,好啊,亮儿思虑深远,叔父再无所忌也。我诸葛氏有子如此,何愁不能兴盛?哈哈哈……” 他笑得格外爽朗,却忽然从马车里又探出一个头来,却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她有些埋怨地瞪了诸葛玄一眼。 “笑笑笑,都把咱儿子和几个侄子吵醒了。还不快些赶路,均儿年幼,在这荒野之中久留,不免受凉,你们几个做叔父和兄长的,就知道自己说得开心。” 三人顿时一脸尴尬和羞愧之色,急忙继续赶路。 “杀啊……” 从两侧的山林之中,忽然冲出了大批贼寇,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神色极为不善,人数更是有上千之多。 他们杀气腾腾地冲了出来,将那些商队一个个吓得迅速逃离,也不知是为什么,这些山贼并没有去追击商队,而是很快就将诸葛氏的车队围了起来。 诸葛玄见此突变,脸色一惊,本能地从腰间抽出了长剑:“子瑜,回去护好家眷兄弟。” “是,叔父小心。”诸葛瑾也将佩剑拔出,护卫在了马车的旁边,而随行的上百名随从,也都亮出了兵器,将车队围在了中间。 突遭变故,马车里的几个女眷,还有孩童,都吓得哭了起来,诸葛玄的夫人和一名妾室,虽然心中也是十分慌乱,却也顾不得自己了,忙不迭地去哄着这些孩子。 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少年,提着一把长枪,就要从马车里冲出去,却被诸葛亮拦住。 “弟弟莫要逞强,贼寇势大,先看看再说。” “可是叔父他们……”这少年有些焦急,诸葛亮轻摇羽扇,云淡风轻地看着外面,将所有贼寇的动静,都尽收眼中。 “堂弟你虽然自幼习武,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冒然出去,不过送死而已。放心,我料定这些贼寇,并不为我等性命而来。” “哦?兄长如何得知?” 诸葛亮神秘一笑,却不作回答,那少年觉得无趣,努了努嘴,虽然没有再冲杀出去,可依旧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枪。 诸葛玄将长剑横在胸前,冲着前面两个骑马的贼首,抱拳行礼。 “在下琅琊诸葛玄,不知几位首领,何故阻我去路?” 两名贼首,一个黑面虬髯,一个却是面白无须,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那虬髯之人用手中大刀向前一指。 “无他,这隆冬将至,弟兄们缺衣少食,特来借些钱粮过冬。” 听着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诸葛玄嘴角一抽,却很快又堆起了笑脸。 “呵呵,原来如此。我等乃是举族迁往洛阳,随行物品不多,这衣物难以相助。这样,在下这里,还有几锭马蹄金,外加一些粮食,肉脯,诸位弟兄若是不嫌弃,就拿回山寨中,聊作过冬之资。” 他对几个随从挥了挥手,这些随从便从驴车里取出了一个布包,又搬出了几十袋粮食,数十条肉脯,摆到了双方中间的草地上。 诸葛玄抱拳道:“些许心意,请诸位笑纳。” 两个首领看了看地上的东西,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好,果然是个识趣的,弟兄们,把东西收了。” 一群山贼,呜呜嚷嚷跑了过来,将这些东西全部搬了回去。 诸葛玄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正要拜谢一番,随后辞别离去,却见到两个首领,朝他身后的那些车队看去,心中顿觉不妙。 那虬髯贼首舔了舔嘴唇,目露淫邪之色:“既是举族搬迁,想必这车架之中,定有不少女眷?” 诸葛玄脸色一沉:“几位,还请适可而止。” “我呸!”那面白无须之人直接朝着他唾了一口。 “我等弟兄,看中你家的女子,那是你等的荣幸,竟敢在此诸般推诿,好不识趣。快快将车内所有女子,一并交出,否则,我等弟兄便亲自动手来拿了。” 他这话一出,那上前山贼,个个如同饿狼一般,兵器举得老高。 “你们……”诸葛玄见情势如此危急,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可恶的贼子,待我……” 诸葛诞再也忍不住了,提着枪就要出去,却再次被诸葛亮强行摁了下来。 “堂兄,你何故屡屡阻拦于我?你怕死,我可不怕。” 诸葛亮笑道:“晓得你不怕死,不过此危不必我等去解,很快便会有人来杀跑这些贼寇。” 诸葛诞一愣:“谁啊?这附近哪儿有其他人?” 诸葛亮指了指远处的那些商队:“喏,便是他们了。” “什么?指望他们?堂兄,你没说错?这些商队,一个个胆小怕事,你看他们,见到山贼来袭时,在咱们前面的统统跑得比兔子还快,在咱们后面的,也马上停下脚步,没有一个人赶上来相助的,你还指望他们来救咱们?” 诸葛亮微微一笑:“你不信?那耐心看着便是。” fp 第九百十三章 刘备截胡 诸葛玄强忍怒气:“在下愿多奉上白金,粮食五十石,还请诸位高抬贵手。” “抬你姥姥个蛋!” 那虬髯贼首直接辱骂了起来:“你小子,若是识相,便马上照办,否则咱们弟兄就在此处,抢了你们的女人,还要在你们面前办了他们,看你这厮能奈我何?” 这下,诸葛玄终于忍无可忍:“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虬髯贼首用自己那大刀的刀背,刮了刮自己的络腮胡:“哟呵,想跟大爷我动粗?好,我喜欢,弟兄们,动手,抢钱,抢粮,抢女人!” “抢女人咯……” “大户人家的女子,定然是细皮嫩肉啊,嘿嘿……” 上千名山贼,嗷嗷叫地扑了过来。 “动手,杀贼!”这些山贼还没杀到诸葛玄等人的面前,就忽然有一批士兵从后方冲了出来。 双方转眼就厮杀到了一起,那些山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当这些人也是诸葛车队中的护卫,看着他们也只有区区数百人,心中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两个贼首嘶吼着,提起兵器朝着他们砍了过去,然而刚一交手,就大为震惊。 “这……这些护卫怎有如此身手?” 他们一千多人,攻杀对方区区三四百人,竟然根本占不得便宜,甚至于隐隐有落下风之势。 诸葛玄看得疑窦丛生,扭头问着诸葛瑾:“子瑜,这些人你可认识?” 诸葛瑾仔细看了看,随后摇了摇头:“不认识啊,全部都面生得很。看他们这模样,分明是方才落在我等后面的几支商队,方才还是瑟瑟发抖的模样,这时却突然变成了这凶神恶煞的猛汉,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啊。” “奇了……着实是奇了……” 双方兵马厮杀正酣时,忽听得一声暴喝响起:“燕人张翼德在此,贼子受死。” 张飞快马飞驰而来,那些山贼不及反应过来,便有几人直接被丈八蛇矛刺了个对穿。 这下诸葛玄更加惊奇了:“这不是张飞将军么?他怎会出现在此地?” 而在马车里的诸葛亮,对身边的诸葛诞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 诸葛诞一脸惊讶和崇拜的看着他:“哎呀,堂兄简直料事如神啊。你怎么就知道那些商队会是徐州来的士兵伪装的?” 诸葛亮微微一笑:“很简单,我等一路行来,路上遇到的所有商队,都不断变化,那些商队有的半路上就赶到了自己所要去之地,有的则在我等休息之时,他们急于赶路离去。可唯有这四支商队,从我车队从琅琊出发之后,就一直跟在后面,我们走他们也走,我们停他们也停,分明是尾随而来。” 诸葛诞想了想,问道:“但也可能他们是为了打劫咱们来的啊,为什么一定是要来保护的?” 诸葛亮用羽扇轻轻拍了他的脑袋:“你啊,平日里就知道舞刀弄枪,不知道动脑子。他们人数比咱们多,而且这些人一看都是久经沙场之人,真要想抢咱们的东西,简直是易如反掌,哪里需要等到现在?而且我路途之中,借着小解之故去他们商队旁边随意走动了一阵,听到他们多数人都操持徐州口音,言谈之中,偶有提及将军、主公之类字眼,其用意自然也就明白了。” “啊……我知道了,定是那徐州刘使君派人暗中保护咱们的,这刘使君可真是仁厚之主啊,还有那张飞将军,啧啧啧……这丈八蛇矛舞的,我若是能做他一个徒弟,当真就不枉此生了。” 诸葛诞少年心性,自是崇尚强者,何况他本在家族之中,本就更喜欢习武,此刻见到张飞这等武艺绝顶的高手,便是目不转睛,一直盯着对方看,眼中尽是艳羡之情。 至于诸葛亮,他虽然也同样在看着张飞,眼神之中,却饶有深意。 那两个贼首似乎颇为自信,带着几个山贼,一同围攻张飞,自以为将张飞杀落马下,便可定下战局。 然而张飞一声怒吼之后,那面白无须的贼首,便第一个被挑飞了出去,二贼去其一,登时惹得山贼们军心大乱。 “三当家死了,三当家死了……” “这张飞简直浑如恶魔,快跑啊……” 那虬髯贼首也是吓得面无血色,急忙调转马头就要逃跑。 “嘿嘿,想在你家张爷爷面前逃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张飞一边厮笑着,一边策马上前,丈八蛇矛猛然向前一刺,从那虬髯贼首后背穿刺而过,随后张飞将其远远抛了出去。 “哈哈,不经打,不经打啊……” “三弟……” 后面响起一个声音,让张飞和诸葛玄等人,同时回望过去,却见刘备带着一队士兵,也正赶了过来。 张飞高喊着:“大哥,这些贼寇已被小弟杀得胆战心惊,就让小弟趁势追杀,灭了他们的山寨。” 刘备点头道:“这黑连寨为祸兖、徐、青三州,有四五千众,如今三位当家已去其二,正是将其一举剿灭之良机,三弟就去。不过切记,不可滥杀无辜,贼寇如若改过自新,尚可留他们一命,带回东海郡再做处置。” “大哥放心就是,小弟去也。” 张飞一拍王追战马,便朝北方追了过去。 刘备来到诸葛玄的面前,抱拳行礼道:“备救援来迟,让先生多受惊扰,实在有愧。” 诸葛玄忙道:“玄德公不必如此,此番若非玄德公与翼德将军来救,我诸葛氏满门,只怕便要尽遭屠戮。这救命之恩,玄万死难报。” “呵呵,举手之劳罢了,先生不必客气。” 诸葛瑾看了看刘备带来的兵马,疑惑道:“不知玄德公和张将军,怎会出现在此地?” 刘备闻言一笑:“不瞒先生,这黑连寨乃是泰山四寇之余孽,向来喜欢在官道之上,劫掠车队,极为凶悍。在下心想,先生偌大家族,赶去洛阳,必定车队庞大,引人注目,只恐会招来贼寇,故此暗中跟随,想等先生到达兖州的城池之后,再自行离去。不过先生车队之中,多有女眷,在下多有不便,只得命人乔装打扮成商队,在后随行,唐突之处,还请先生多多见谅。” “玄德公……” 诸葛玄脸颊一阵抖动,神色极为动容:“玄德公如此仁义,不但屈尊为在下做护卫,更思虑如此周全,在下……在下实在感激不尽,使君但有差遣,玄无所不从。” 刘备却将脸色板了起来:“诶,先生何出此言,莫非我刘备是那贪图回报的阴险小人不成?备来此相助,全因仰慕先生之才,别无他意。” “这……”诸葛玄顿时有些尴尬起来,随后又转化为了无比的感动。 “久闻玄德公礼贤下士,仁慈爱民,今日亲眼所见,玄再无所疑也。” 刘备看了看诸葛玄的坐骑马匹,说道:“我观先生坐骑,双眼无神,似乎脚力不济啊。” 诸葛玄一听,也低头看了一眼,尴尬一笑:“唉,使君见笑了。这坐骑在我府中效力多年,今已年迈,一路行至此地,已多有疲惫,方才受了惊吓,故而如此。” “原来如此。” 刘备随即翻身下马,把自己的坐骑,牵到了诸葛玄的身边。 “请先生骑乘此马。” 诸葛玄大惊:“使君,这如何使得?” “诶,先生与家人此去洛阳,路途遥远,坐骑脚力不够,万一途中此马病倒,岂不误事?备虚长先生十岁,所谓长者赐,不敢辞,先生就不必推托了,还请上马。” 刘备亲自牵着缰绳,对着诸葛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只见诸葛玄嘴唇微微颤抖,眼眶之中,光彩莫名。 他也跳下了马背,却没有上马,而是轻抚着刘备的这匹骏马,随后直接对着刘备跪倒下来。 “使君如此厚恩,玄虽万死难报,从今以后,愿为使君鞍前马后,以供驱策,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备大喜,急忙将他扶了起来:“备能得先生相助,定可辅佐天子,平定四海,再兴我汉室江山。不过,先生本是要去洛阳应征天子之招贤令,如今既然要留在徐州,备身为臣子,理当上表奏明陛下,如若陛下不准,定要招先生前去,备当亲自护送,绝不强留。” 诸葛玄拱手领命:“一切单凭主公吩咐。” 随后,他对着诸葛瑾等人招了招手:“夫人,还有瑾儿,亮儿,诞儿,还不速速前来拜见?” 诸葛玄的夫人,急忙领着几个晚辈,一齐上来行礼。 诸葛诞探出了小脑袋,问着刘备:“那个……刘使君,你可以让张将军,收我做徒弟么?” 听着他这带着几分怯生的话,刘备当场大笑起来:“哈哈哈……常听人言,诸葛氏有子,名曰诸葛诞,自幼喜好习武,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放心,我这二弟,三弟,还有帐下的太史慈,陈到等将,都是武艺不凡,日后我让他们都来指点于你,如何?” 诸葛诞一听,两眼登时放出光芒:“好哦……太好了……” 看着他这模样,众人都一片欢乐,唯有诸葛亮,看着刘备,又看了看张飞离去的方向,以及一地的山贼尸首,眉目微微一沉…… 第九百十四章 街头闹剧 洛阳城东,一片占地广阔,外观雄伟的建筑群,即便在这隆冬时节,也没有停工,建筑的各处屋舍、大殿之内,一队队工匠,正在做着最后的装饰。 刘赫带着钱理,换上了一身便服,在这工地之上四处查看着。这些工匠之中,除了贺昌等少数几个当初在云海郡受过封爵的人外,其余绝大多数都不认识刘赫,而贺昌等人又早就得到了刘赫的旨意,命他们安心工作,不得前来打搅,因此刘赫一路走来,所有工匠都没有把他当回事,一个个埋头苦干,在这等天气下,不少工匠额头都冒出了汗珠。 “嗯,贺昌他们果然是人才啊。这太学的规模,远超原先十倍不止,各处学堂、宿舍、饭堂等布置,也极为合理,尤其是这藏书阁,坐落太学之内东南西北中五处,这五座藏书阁,便似五座金楼神塔,镇压着我大汉的气运呐,从此以后,士农工商,这最后的士,也将尽数归心于朝廷,大汉一统天下,长治久安,数百年间,当再无大患矣。” 刘赫看得十分满意,心中已经在憧憬着那即将到来的盛世了。 钱理也笑道:“陛……哦不,公子说的在理。这贺昌先生最为难能可贵之处,便是只用了原先那处太学不到三倍之预算,便造出了这十倍有余的新太学,还顺势借着填埋建造所剩废料之际,将护城河拓宽了五成有余,既大大提高了洛阳城之防护,又缩短了工期,还减少了废料外运所需费用,真可谓一举三得。” “呵呵,道准啊,你也不必谦虚,我早就知道,这个主意里,也有你的一半功劳。你啊,从小到大,一贯都是能省则省,你若是个女子,定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媳妇。” 刘赫调笑一句,把钱理说得脸颊通红。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性格,刘赫才敢放心大胆地将自己的国库,赋税等大权,统统交到他的手上。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却只穿着粗布衣裳的大汉快步走了过来,仔细看去,便能认出此人便是张颌,他率领大戟士,是刘赫的贴身近卫,自然是要随身护甲了。 只见张颌走到刘赫身前,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门外来了一群士子,也不知何故,与沿街叫卖的几个小贩起了争执,属下看城中巡逻卫队就要过来了,陛下此次是微服前来,是否暂时回避一二,以免暴露?” 刘赫神色一变:“一群读书人,在这太学门口,也敢生事,朕倒是要去看看,这些人平日里读的圣人之言,都读到哪里去了。” 说罢,他大踏步往外走去,钱理和张颌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赶忙跟上。 三人还没走到门口,隔着大门内的这巨大影壁,就已经能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看你们斯斯文文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还是读书人呢,竟敢这般无礼,简直……” “简直什么?你们几个无知小民,这是哪里?这是国家太学,你们也配在待在此地么?还敢在这里叫卖东西,一身铜臭气,污了这教学圣地。” “你们怎么说话呢?朝廷有法规,但凡宽过三丈的街道,都会有专门划拨出摊位,我等也是在这摊位之中叫卖经商,既没有进这太学胡闹,也没有招惹你们,为何就对我们出言不逊,难道我等小民就可以肆意受辱么?” “哟,还敢在这里谈什么国家法度?你们识字么?那法规就是张贴到此处,你们能认识么?” “我们不识字又怎样?反正国家有法度,我等合法经营,你无权赶我们走。” “嘿,当真是笑话,本公子何时要赶你们走了?本公子只是说,这太学之中,很快便会成为天下士子读书之处,你等在门口叫卖吵嚷,搅了其中的清静,成何体统?” “公子这话简直无理,沿街叫卖,岂有不让喊叫之理?再说了,我等摊位,距离那太学门口,还有三十余步,如何就能吵到里面?” “废什么话?知道本公子是谁么?本公子不让你们喊叫,你们谁敢喊一个试试?看本公子不打断他的腿。” 听着这争吵的声音,刘赫就把事情的起因了解了个大概。 他站在门口,看着正在争吵的双方,却是七八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和十几个商贩,两边都是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这几个是哪家的公子,怎得如此霸道?”刘赫皱眉问道。 钱理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属下对京城各府公子并不熟悉,实在认不出来。” 刘赫无奈道:“你啊,整日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府中,也不知道出去走动走动,来洛阳这么久,连三公九卿这十二处府邸都没去过一圈,难怪不认识。” 方才那商贩所说的犯规,是刘赫亲手所立,他自然是清楚的。这太学的门口两侧各三十步以外,街道边都画有摊位,供商贩在此摆摊。 而太学的围墙内外两侧,都种有诸多高大树木,因此这些叫卖声,在大街上听着是不轻,可到了太学之中,声音就减弱了五六成,再走过水池、回廊,到了太学内的那些建筑群时,也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因此,刘赫马上就猜出,这几个贵公子显然是在没事找事了。 不过他也没有马上站出来,而是继续和那些围观的百姓一样,站在大街上,装作在看热闹的样子。 其中一个商贩气不过,喊了一句:“神气什么?我儿子今年九岁,也识得几个字,朝廷的告示里说了,但凡年满八岁,心智健全者,皆可入学,到时候我儿子说不准也会在里面读书,你们虽然年长一些,却如此专横无礼,定是不学无术之辈,到时谁学得好些,还不知道呢。” “就是,我儿子也十一岁了,天生就是聪明好学,只是没有机会读书罢了,待明年我把他也送入太学之中,有本事大家凭学识说话,靠着家世在这里神气什么?” 就这几句话,彻底把那几个贵公子的怒火挑了起来。 “就凭你们?贱民永远是贱民,你们也配进太学读书,简直痴心妄想。” “就是,我等都是自幼在家中受教苦学,西席先生都是当世大儒,学到如今,不说是满腹经纶,那也绝对是学贯古今了,凭你们几个草民生出的杂种,也配进太学和我们比学识?” “你说谁是杂种?骂谁贱呢?” “就是说你们。士农工商,早有定论,小商贩,哼哼,不过是底层贱民罢了,也妄想着做那望子成龙的美梦,想着让儿子入太学,进朝堂,我呸……” 刘赫这下算是听明白这矛盾的焦点了。 钱理也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公子,看来这太学对所有百姓开放一事,早已惹得那些士族子弟,十分不耐,这些人今日也不过只是寻衅挑事,发泄心中怒火罢了。只是这几个商贩方才说要将自己儿子也送入太学,才挑起了这几个贵公子心中恼怒之处。” 刘赫点了点头:“朕早就料到这些士族大家,对这新太学会暗中多有不满,你看朝中这些大臣,除了崔、卢、皇甫等少数人以外,其余大臣所献上的书籍,看似不少,却多数都是重复的,说他们暗中没有勾结起来与朕作对,只怕没有相信。” 两人正说着,那几个贵公子高喊了一声,忽见数十个数护卫模样的壮汉,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他们一个个神情凶悍,手中还带着兵器,那些围观百姓见到如此阵仗,本能地向后退去。 “嗯?”刘赫目光一凛,脸上浮现出了三分怒容。 “怎么,他们还真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粗打人?” 自打当初还是大将军的刘赫,因为宁濂、王珊夫妇俩那个粽子店的事情,而处置了太仓令汪氏一门后,在洛阳令王晨的治理下,洛阳城中,不敢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却也几乎没有再见到这些当街打人,偷盗抢劫之类的事情,称得上是秩序井然,欣欣向荣。 可是如今,就在这新办的太学大门口,一群号称是名门士子的家伙,就因为自己心中有气,便逮着几个市井百姓不放,以至于要动手打人,这让刘赫心头怒火,“噌”一下便窜了上来。 钱理一看他这神色变化,急忙向张颌使起了眼色,张颌发现之后,忙问道:“是否要属下带人前去阻止?” 刘赫面色阴沉,却挥手示意道:“不着急。待巡逻卫队和新任洛阳令到了再说。” 钱理一听,便心中了然了。 “看来陛下还想趁此机会,顺便查验下王晨走后,那新任洛阳令到底是何等样人,但愿这家伙能办点人事,否则他可就要成了为这新太学祭旗的倒霉蛋了……” 钱理心中暗暗为那洛阳令祈祷着。 也就在这短短一瞬间的功夫,那些贵公子已经异口同声地下了命令,他们带来的那些护卫随从,一起朝着那几个商贩扑了上去。 第九百十五章 无名侠士 这些护卫个个身强体壮,甚至其中不乏身负武艺之人,他们拿着木棍,甚至刀剑为兵器,很快就将那几十名手无寸铁的商贩给围了起来。 “给我打,往死里打。” “不错,打死了有我等担着,看谁敢来追究。” 这些贵公子面容扭曲,对着自己的手下呼喝着,那些随从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得到了主人的命令,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转眼之间,这些护卫的拳脚,以及手中的兵器,就都招呼到了商贩们身上,打得他们抱头鼠窜,哀嚎不已。 “哎呀……别打了……” “救命啊……” “皇城脚下,如此放肆。” 张颌低喝一声,一步跨出,便要上前相助那些商贩。 刘赫一把拦下了他:“不急。洛阳令还没来,我等不要出手。” 之前还在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一见这些贵公子竟然真的敢动手,甚至其中几个商贩,已经被打出了血,百姓们自然吓得四散逃窜,奔走呼号。 “打人啦……” “出人命啦,快来人呐……” 城中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上千名巡逻士兵,在各处不断巡视,百姓们这一喊,很快就将附近的卫队吸引了过来。 “住手!” 十几名巡逻的差役快速跑了过来,大声呵斥道。 洛阳城中的这些差役,多数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不但忠心耿耿,而且武艺不凡,在城中向来极有威名,这些护卫见到他们出现了,本能地便停手后退。 然而,那些贵公子却不满地喊道:“谁叫你们停手了?给我继续打。” 这下,那些护卫陷入了两难之中。打,巡逻卫队必然会插手,虽然自己这边人数众多,不怕他们区区十几人,可是殴打卫队,这罪名可是不轻。但是如果停手的话,等回府之后,自己这些人必然会遭受重罚,被毒打一顿不说,还要被赶出府。 贵公子们见他们驻足不前,顿时大怒,一个个走上去抽打起了自家的护卫。 “怎么,本公子的话你们敢不听?” “你们不打他们,我就打你们。” 这下,那十几名巡逻的卫兵彻底怒了,其中一名看起来像是队长模样的人喝道:“放肆,皇城之中,天子脚下,竟然如此目无法纪,殴打商贩在前,威逼喝斥在后,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这些卫兵纷纷抽出佩刀,拿出了铁索,朝着这些贵公子走了过来。 他们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惶恐之色,其中一人大摇大摆地向前走了两步,指着那个队长,用充满挑衅的语气说道:“怎么,想抓本公子?就凭你,哼哼,莫怪本公子看不起你,便是你们洛阳令亲自来了,本公子也不拿他当回事。” “好大的口气,本令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如此狂妄。”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循声望去,正是现任洛阳令,带着另一队卫兵走了过来。 张颌努了努嘴:“这厮来得倒是还算不慢。” 钱理笑道:“太学乃是国之重器,如若稍有差池,谁人能担待得起?这洛阳令职小位卑,自然是要时常在附近巡视,所以来得才会这般迅速。” 那贵公子见到洛阳令来了,也没有上前行礼,反而嗤笑了一声。 “哟,刚刚说到你,你还真就来了。怎么,你也想抓我等不成?” 洛阳令原本听着这贵公子之前说的话,再加上看着眼前这等场景,心中还十分恼怒,可是当他看清这些贵公子的面容之后,不由得脸色一变。 “原来是……是杜少,还有诸位公子,在下有礼了。” 那些公子见他这般态度转变,登时哄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怎么样,本公子说什么来着?区区一个洛阳令,能奈我何?” “就是,我等都是当朝重臣之子,杀人放火,我们自是不敢,不过这区区打几个人而已,谁敢来抓我们?” “再说了,若非这些刁民出言不逊在先,我等怎会和他们一般见识?” 那些商贩还有周围的百姓,见到他们如此气焰嚣张,一个个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你们……” 贵公子们瞥了他们一眼,只是冷笑了一声。 “说起来,足下上任洛阳令这么久,我等还未及恭贺过,今日既然遇见,正好借机庆贺一番啊。这样,本公子做东,在云来酒楼摆上一桌,一是为洛阳令庆贺,二嘛……” 这杜少看了看那些商贩:“二嘛,今日之事,让足下费心了,本公子几杯水酒,聊作歉意,洛阳令该不会不给面子?” “岂敢岂敢。杜少中乃忠良之后,今日之事,定然有诸多误会。” 这洛阳令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让商贩和周围百姓,又愤怒,又失望。 张颌怒道:“狗一样的东西,真真该死。” 刘赫也有些不悦:“这洛阳令,朕记得是五年前举茂才上来的?” 钱理回道:“不错。五年前,他被河东郡所举,之后被委任为易阳县丞,三年前调往凉州安定郡高平县任县令,因颇有政绩官声,故而去年年初,又被升为洛阳令。” “升得倒是挺快的,想来也确实有些本事,只是这骨头软了一些。” 刘赫对这洛阳令,有些嗤之以鼻,随后又指了指那贵公子:“这个杜少又是何人?朝中似乎没有姓杜的重臣啊。” “陛下猜得不错。此人确实不是朝中哪位大臣家中直系子弟。微臣虽然不认识他,不过朝中姓杜的,又能有如此声望地位者,只怕也唯有那个荥阳杜家了。这家族之中虽无人担任高官,唯有一人在青州任济南太守,但其在经学、文坛之中,多有名声,而且现任家主,乃是左车骑将军卢公的姻亲,又曾师承司空崔公的父亲……” 说到这里,刘赫也就明白了。能够和卢植、崔烈二人,扯上这样的关系,再加上自己的名声,这杜氏确实也可以称得上是名门望族了,无怪乎这个地方小家族出身的洛阳令,要对他如此谄媚。 这时,那洛阳令再次说道:“不过,在下听闻公子初到洛阳不久,怎敢劳公子做东?理当由在下略备薄酒,为公子接风才是。” 这杜少看了看他,笑道:“好,算你懂事。” 洛阳令闻言大喜,身子侧过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诸位公子请。” “慢着。”杜少喊了一句,让洛阳令一愣。 “杜少还有何吩咐?” 杜少指了指那些商贩:“这些刁民,在太学门前,肆意喧哗,本公子念及太学乃当今朝廷第一等要事,日后必是培养国家栋梁之所,因此好心劝他们不可吵嚷,他们却反而口出污言秽语,侮辱本公子事小,辱及朝廷事大,这等大逆不道之徒,洛阳令以为该当如何处置啊?” “这……”洛阳令露出了难色,随后他陪着笑脸,说道:“些许草民,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太学尚未开课,他们也不曾吵到其中学子,以下官看,公子海涵体谅,放他们一马如何?” “什么?本公子没听错?”杜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让洛阳令不知所措起来。 “这些刁民,胆敢对朝廷太学,肆意污蔑,指指点点,如此恶行,与谋逆何异?你身为洛阳令,执掌我大汉京城之中的秩序国法,怎能如此不知作为?” “就是啊,你这洛阳令还想不想干了?” “要是不想干了,趁早说一声……” 其余诸多公子,纷纷起哄,让洛阳令顿时面红耳赤。 他咬了咬嘴唇,又看了看那些对他投来殷切目光的商贩和百姓,最后将两眼一闭。 “将这些闹事的刁民,统统抓起来。” “什么?大人啊,小民等可没有闹事啊……” “是啊,我们都是本本分分做些买卖,是他们……” 刘赫目光一沉,正准备现身,好好惩治下这几个恶少时,却听得耳边响起一声暴喝。 “哪儿来的恶霸,竟敢在大汉京师重地,如此骄狂?” 刘赫一愣,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大约二十六七岁模样,身着素袍,腰佩长剑的青年,正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这人相貌虽是平平无奇,但是眉眼之中,透露着一股英气,他看向那些贵公子的眼神,愤怒之中,似乎还隐隐带着几分不屑。 “哦?无名侠士?这倒是有意思了,咱们先等等,这出戏还没落幕呢。” 刘赫拦住了钱理和张颌,再次退到了人群之中。 张颌眯着双眼,盯着来人看了一会儿,说道:“此人身形挺拔,步伐矫健,而且双目极为有神,腰间佩剑也十分朴素,不似那些贵公子们的佩剑,镶满了宝石,看来当真苦练过武艺。” 这人一出现,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几个贵公子,初时被他唬住,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你是何人,胆敢在本公子面前随意呼喝?”杜少喊道。 那人却是目不斜视,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径直走到了那些商贩们面前,弯下腰,替他们一一检查起了伤势。 这些贵公子何尝被这般无视过,登时便勃然大怒。 “可恶,都给我上,把这家伙剥皮抽筋,让天下人看看,招惹我等便是这样的下场。” 众多护卫眼看洛阳令都对自家公子如此恭敬,心中对那些巡逻卫队的畏惧之情,也便烟消云散了,几百个人,提起兵器,一齐杀向了那人。 “不准动!”这些巡逻卫队横在了双方的中间,对护卫们拔剑相向。 其中那名队长看向洛阳令,说道:“此乃大汉皇城,国法惶惶,大人怎能坐视他们如此肆意妄为?” 洛阳令一脸为难,他看了看杜少等人,随后叹道:“唉……将他们统统带回府衙,再作发落。” “大人,您……”那队长十分不甘,奈何自己人微言轻,也无可奈何。 这时,那无名侠士,却自己走了过来,一路来到了洛阳令的面前。 洛阳令被他盯得有些心虚,不由得低下头去。 那人首先发话了:“哼,你便是洛阳令?你治理大汉国都,肩负维护我大汉律法在京城威严之重任,竟然如此徇私枉法,恃强凌弱,更是攀附权贵,欺凌百姓,你有何面目身居此位?” 他这话说得义正严词,声音更是中气十足,响彻四方,洛阳令本就心虚,被他这一通喝斥,头不自觉间也越来越低了。 几个贵公子见他这般模样,还以为他是哪方官员来京述职,或是哪位大臣之后,也不禁将方才的倨傲狂放之色,微微收敛起了几分。 杜少对着他恭敬行礼:“不知阁下尊姓大名,现居何职?若有赐教,在下愿洗耳恭听。” “收起你那一套嘴脸,真是令人作呕。”那人以一声喝斥作为回敬,让杜少顿时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你……你到底是何人,便是司徒家的公子,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无礼?” 那人冷笑一声:“哼哼,让你失望了,家父不是什么朝廷重臣,某家也非什么名门之子,不过是路见不平,看不惯你等仗势欺人罢了。” 一听他只是寻常百姓,杜少等人立马恢复了凶悍之色。 “好哇,又是一个刁民,你区区白身,竟敢当街辱骂朝廷命官,便等同于辱没朝廷和当今天子,该当何罪?” “洛阳令,还不将这个逆贼抓起来法办?” 洛阳令有些为难,这时杜少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此事如若放任这般闹大下去,一旦传入陛下的耳中,哼哼,你自己想想是何后果。” 洛阳令浑身一个激灵,他看了看那无名侠士,随后眼神之中,闪现出一丝狠色。 “来人,将这个胆敢侮辱朝廷的逆贼拿下。” 那些巡逻卫队,虽然还秉持着几分公义之心,但是洛阳令是他们直属上官,他一发话,他们也不得不听从。 无奈之下,这些卫兵,只能将那侠士围了起来,那队长冲他一抱拳:“这位壮士,多有得罪了。还请足下扔掉兵器,随我等走一趟,在下实不愿与你交手。” 那侠士看向他,笑道:“想不到这等狗官麾下,也有你这样的差役,倒是令在下刮目相看了。不过要我束手就擒,却是断无可能,动手,也让我看看,洛阳城中的差役卫兵,有几分本事。” 那杜少也嚷嚷道:“你们也别愣着,一起上去将此人擒拿,为朝廷出力。” 数百名护卫,将那侠士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可谓是水泄不通,而那些差役,也一齐扑了上去。 第九百十六章 大汉酷吏 张颌本欲上前相助,却因刘赫不允,而只得作罢,他满含愤怒之色地看着眼前的局势,恨不得将那些嚣张跋扈的贵公子统统宰杀当场。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位无名侠士,武艺竟是十分不俗,他连宝剑都不曾拔出,只是用剑鞘迎敌,那剑鞘如同一根黑色的铁棍一般,舞得虎虎生风,那些护卫也好,差役也罢,每每被他剑鞘扫中,都当即翻倒在地。 张颌看得双眼大亮:“此人虽然力道有些不足,然剑术已极为纯熟,不过看得出来,他并未得名师指点,当远不止于此。” 对于他的点评,刘赫也深以为然,他心中暗道:“看来他应当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了……” 那杜少高喊着:“打死他,还有,这些无知刁民,一并打杀当场,莫要留情。” “就是,这些贱民,竟敢觊觎我大汉最高学府,单凭此一点,便是死罪,使劲打。” 这些贵公子们高声呼喝着,那洛阳令虽然神色之中有些为难,却也并没有下令让巡逻卫兵退下。 那侠士虽然英勇,然而也并不是什么绝顶高手,再加上他一直不肯拔剑,因此面对这许多人的围攻之下,很快便落了下风。 不过尽管如此,他也没有丝毫退却,反而冲着那些贵公子喊道:“你等当街殴打百姓在先,此刻又对某家出手,更欲置我于死地,还威逼朝廷官员,为你等办事,此等罪行,依照大汉律法,理当杖责三十,随后发配充军。此刻若是回头,向朝廷自首,尚可免去发配之刑,尔等可要考虑清楚了。” 那些贵公子听了他的话,却是全部都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听见这家伙在说什么了么?” “他竟然威胁咱们,说要将咱们发配充军?他以为他是谁啊,当今圣上么,哈哈哈……” 那洛阳令出言劝道:“这位壮士,本官念你初犯,你若束手就擒,本官可以从轻发落。” “呸,不知羞耻。”那侠士对着洛阳令直接恶语相向:“你身为朝廷命官,执掌京师重地,却这般攀附权贵,欺压百姓,还敢在此巧言令色,以你罪责,足以被削去官职,贬为庶民,且终生不得再受录用。” “你……”洛阳令眼见自己“一番好意”,换来如此结果,自然心中十分恼怒。 那杜少见状,当即添油加醋道:“洛阳令,你看看,此人如此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留他在京城之中,定然生出祸患来。” “您理当将他擒拿,重重责罚之后,逐出洛阳,哦不对,是逐出司隶。” 洛阳令目光低沉,有些怨恨地看着那侠士,心道:“此人已经得罪了杜少,我若不对他加以惩处,势必也要将诸位公子一并得罪。也罢……虽然你有些无辜,可为了本官的前程,也顾不得许多了。” 洛阳令想来,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家族的子弟,好不容易到了洛阳,若不抓住机会,找几个靠山的话,只怕仕途也就黯淡无光了。 想到这里,他对那些卫兵下令道:“你们拿出套索,将这贼子擒拿,带回府衙。” 卫兵们闻言,虽然有些不甘,但是上命难违,也只能依照命令,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个套索。 那些商贩,还有周围的百姓,连忙呼喊起来:“壮士,你快走啊,被他们抓住可就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啊。” “壮士快走,不要管我们了,我等小民的性命,不足为惜啊……” 那侠士却没有后退半步:“胡说,天下人都是大汉的臣民,这些人目无法纪,虽出身贵胄,却一样该死,你等虽是升斗小民,可瑾守法度,却是大汉的良民。江山社稷,只需要良民,而不需要恶霸。” “好大的口气,本公子今日就让你知道,到底这大汉是谁的天下。” “这还用说么?大汉自然是我等士族的天下,你们这些刁民,也配谈社稷二字么?” 这些贵公子说的话,让周围的百姓们极为愤怒,而比他们更愤怒的,便是刘赫三人了。 张颌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要不要微臣……” 刘赫摇了摇头:“此事不必动武。道准。” “臣在。” “你出面,将那人带进宫来。” “遵旨,不过……其余人等如何处置?” 刘赫瞥了那些人一眼:“其他人么……不必理会,日后自有处置。” 说完之后,他便带着张颌,直接离开。 就在那些卫兵,准备将一个个套索抛向那无名侠士时,钱理忽然站了出来。 “统统住手!” 众人为之一愣,杜少等人朝他看了过来,见他也是一个身穿素衣之人,只以为也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当即嘲讽了起来。 “哟,又来一个找死的?” “快,将他一并拿下。” 洛阳令这时却有些犹疑了起来,他看着钱理,心中有些打鼓:“此人有些面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见他没有行动,杜少有些不悦:“洛阳令,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命人将他擒下?” 那无名侠士高呼道:“这位壮士莫要无辜受累,快快离去。” 钱理微微一笑,径直走到洛阳令的面前,随后掏出了一块令牌,在洛阳令面前晃了晃。 一看到这令牌,洛阳令的脸色“唰”一下,就变得惨白无比。 那些贵公子们还不以为然,对着他一直催促着:“你在做什么呢?还不将他拿下?” “都住口,你们想死么?”洛阳令忽然冲着他们咆哮了起来,把这些人都吓了一跳。 “洛阳令,你敢对我们如此无礼,信不信本公子回去一句话,就能让你卷铺盖回家?” 钱理看向了说话的那名公子,说道:“哦?你有如此能为?便是钱某人,也不敢这般夸口。” 说话的公子将头昂得极高:“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本公子比?本公子可是……” “你快住口啊!”这些贵公子在洛阳令的眼中,就好像是一群蠢猪一般。 他忙不迭地跪倒在了钱理的面前:“不知司隶校尉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所有人都被他的话,惊得呆立当场。 “司隶……司隶校尉?他难道是……” “他方才说自己姓钱,难道……” 那些贵公子一个个呆若木鸡,司隶校尉钱理的大名,洛阳城中谁人不知?他可是当今天子的发小,圣眷优隆,在朝中地位极高,单论对陛下的影响力,甚至于连三公都远远不如。 一想到自己居然惹到了这样的大人物,刚才还气焰无比嚣张的这些贵公子们,全部都吓得语无伦次起来。 钱理却没有搭理他们,而是一路走到了那无名侠士的面前:“这位壮士,烦请跟在下走一趟,有人要见你。” 那人知道了钱理的身份之后,初时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有人要见我?敢问钱校尉,是何人……” “不必多问,跟我来就是。”钱理打断了他,随后扭头就走。 那侠士想了想,也随即跟了上去。 剩下的洛阳令,还有诸多贵公子,统统跪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起来。 钱理带着那人,一路来到皇宫门前,守门的护卫,见到钱理,也没有阻拦,两人便朝着宫中走了进去。 到了这个时候,那侠士也该猜到自己要见的人是谁了,之前一直是毫无畏惧的他,这时也不由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钱校尉,莫非是……” “我说了,不要多问。尤其是一会儿见到了那位之后,少发问,多回答。” 钱理见他有些冒失,只得提点了几句,免得在圣驾面前出丑。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书房门前,钱理正要通报时,龚三儿便走过来说道:“陛下吩咐了,司隶校尉若来时,只管进去便是。” 钱理赶忙收拾了下自己的着装,带着这人走了进去。 “微臣钱理,叩见陛下。” 他恭恭敬敬跪了下去,却发现身边这人没有半点动静,急忙拉扯了下他的衣摆:“快跪下……” “哦……哦……好……” 这侠士心中忐忑不已,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急急忙忙跪了下去。 “草民……草民叩见陛下……” 刘赫挥了挥手:“平身。” “多谢陛下。”钱理直接自己动手,扶着那人一起站了起来。 刘赫打量了那人一番,问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草民……草民满宠,字伯宁,山阳昌邑人士,不知……不知陛下召见草民,有何吩咐?” 即便到了现在,满宠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见到了当今天子,他恍如自己还在梦中一般,说话之时,偷偷掐了掐自己的腰间,只觉得剧痛无比,这才确定不是做梦。 “满宠?”刘赫微微一惊,对于这位原有历史上,曹魏着名的大将和酷吏,他自然是耳熟能详的。 这个满宠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他带兵平定汝南,镇守曹魏南方边境,击退过孙权。 与此同时,他曾经只是曹操帐下的一个区区许县县令时,就敢跟曹营大将曹洪对着干,将曹洪家中几个作奸犯科的家人和门客,捉拿归案,甚至于连杨彪都曾经被他捉拿下狱,连荀彧这位曹营二号人物亲自出面求情,他都不为所动,绝对是一个秉公执法,铁面无情的严吏,甚至是酷吏。 “没想到满宠居然会来了洛阳,不知是为招贤榜而来,还是为了入太学读书,又或者是走亲访友……” 刘赫如今正是四线若渴之时,遇到了这样一位名士大才,自然一心想要将其收服了。 “原来是山阳满伯宁啊,朕对你可是早有耳闻。徐公明镇守山阳郡,曾有奏折送来,提及山阳郡中之贤才,其中对你可是称赞有加啊。” 满宠有些受宠若惊:“徐晃将军当世名将,威震北境,草民何德何能,敢受此谬赞……” “诶,不必过谦。方才在太学门口,朕见你不畏权贵,仗义执言,且武艺也是不凡,心生爱才之意,故此招你入宫见驾。不过朕有一事不明。” 满宠忙到:“还请陛下垂问,草民知无不言。” 刘赫指了指他腰间的佩剑:“方才你分明落了下风,随时都可能被拿下,为何一直不愿拔出佩剑对敌?” 满宠回道:“启禀陛下,他们虽然当街行凶,但是草民赶到时,毕竟不曾出了人命。依照我大汉律例,草民如若拔剑与其相斗,便是聚众械斗,理当杖责四十,罚劳役一年。因此草民只能以剑鞘对敌,而不敢拔剑。” “原来如此啊。”刘赫恍然道。 “看来伯宁对我朝律法,是极为熟悉了?” “不敢。只是草民以为,凡治天下者,虽应以仁政为要,然律法严明,更不可少。故此自幼学习律法,不敢懈怠。” “嗯。”刘赫点了点头,显得很是满意:“外儒内法,确是治国之要领,朕亦深以为然。” 满宠神色一阵激动:“陛下真万古圣君也。” 刘赫笑道:“不必拍朕的马屁。只是不知你此次来洛阳,所为何事?” 满宠倒也爽快:“回陛下,草民数年来,云游四海,历练自身,听闻陛下发下招贤榜,又要重办太学,且面对所有臣民开放,草民不敢自称贤士,只想试试,看是否能进入太学求学,也好日后为朝廷效力。” 刘赫心头一喜:“哈哈……伯宁过谦了。你有这般武艺,又熟知律法,性情耿直刚强,怎能说不是贤才?朕欲对你破格录用,那太学就不必去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满宠的脸色有些讶异,可很快就转变成了狂喜:“草民……草民叩谢陛下洪恩!” 这时,钱理问道:“不知陛下意欲将他派往何职?” 刘赫神秘一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对满宠发问:“伯宁以为,今日那洛阳令行事如何?” 满宠当即面露怒色,毫不讳言道:“启奏陛下,朝廷有如此攀龙附凤的无耻小人,实乃大汉之耻。草民以为,对这等官员,必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说得好,此言深得朕心。”刘赫大笑了三声,随后说道:“即刻下旨,免去洛阳令一切职务,同时命新任洛阳令,对其过往罪责,严加审讯。” 钱理一愣:“新任洛阳令?陛下所指的是……” 刘赫指了指满宠:“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么?” 第九百十七章 正式开战 “不成体统……简直不成体统……” 一众官员,围聚在了王允的府中,个个面带怒色。 没过多久,王允走了过来,众人急忙围了过去。 “王司徒,您可要为下官等人做主啊。” 王允看了看他们,诧异道:“怎么了?这大清早的,这几日老夫身体违和,本想在家好好清静几日,却被你等叫了起来,当真不爽。” “哎呀,王司徒,都火烧眉毛了,您还睡得着呢?”一名官员急道。 “嗯?什么火烧眉毛?我等所献之书,多数都是相同,想那太学之事,即便开办出来,也不过是一场玩闹而已,迟早还是我等士族的天下,你们急什么?” 王允有些不喜,不过还是坐了下来,而这些大臣也全部都聚拢过来。 “司徒,您还不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们一个个神情紧张,言语之间,也十分急促,王允看他们不像是在玩笑,这才有些严肃起来。 “到底发生何事,让你等这般惊慌?” “司徒,就在两天之前,太学门口,发生了一件事,您可知道?” 王允点了点头:“老夫自然知道。不过就是几个不成器的败家子,在太学门口殴打了几个刁民罢了。事后被司隶校尉出面平息,其中一个打抱不平的侠士,也被他带走,那又怎么了?就算此人被陛下召见了,他一个寻常百姓,还能威胁到你们不成?” “如何不能啊?”一名官员说道:“陛下罢免了洛阳令,并让此人接掌。他上任之后,当日便审讯了前任洛阳令,不到半日,便将其定罪,发配凉州劳役三年。” “什么?”王允有些讶异道:“那人是何出身?” “怪就怪在此处,那人不过是个寻常人家,其父早年做过郡吏而已,根本算不得士族中人。” 王允鼻孔中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神色有些凝重起来:“陛下怎会如此无……” 话说一半,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急忙止住。 “如此出身,一介布衣,就能直接升任洛阳令,简直是败坏纲常。便是我士族子弟,经举荐之后,也当从小吏做,偶有出类拔萃者,也当外放小县担任县令。此人何德何能,竟然能一步登天?” 他忽然有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啊,就算他被陛下破格重用,却也算不得是什么紧迫之要事,纵然他做了洛阳令,又能耐你等如何?” “问题就出在此人身上啊。他审讯完前任洛阳令之后,又于昨夜,将那日参与太学外斗殴的所有贵公子,尽数擒回府衙。那杜少妄图带随从和府中护卫抗拒抓捕,竟然被那人下令直接攻破府门,不但将杜少抓走,还以合谋对抗朝廷,意图反叛之罪名,将府中一干人等,包括护卫、仆从,全部抓回了府衙。” “是啊,其父杜公昨夜在卢车骑府中对弈,得知消息之后,急忙赶去洛阳令府衙,却被那人以‘犯人亲属,没有传召不得参与审讯’为名,直接拒与府外。杜公去向卢车骑,崔司空求情,然而二人府门关闭,连见都不肯见他。” 听到这里,王允也不禁露出了恼怒之色:“此人怎敢如此大胆?他以为受陛下重用,做了一个洛阳令,就可以在洛阳城中肆无忌惮,胡作非为了么?” “我等之中,也有几位,被杜公拜访,指望我等救上一救。只是那人极为狂妄,竟然连我等的面也一律不见,着实可恼。” 王允怒道:“乳臭未干的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此人姓甚名谁?” “回司徒,此人名为满宠,字伯宁,今年二十有七。他早年做过高平县令,审讯县中督邮贪污罪行时,因其不肯承认罪名,他竟然将那人活活拷打致死,之后也因此弃官而去,从此浪迹天下。” 说到这里时,这些大臣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义愤填膺之色。 王允冷哼一声:“哼,原来早年间就是个如此目无法纪的酷吏。他以为我大汉京城,是那乡野小县能比的么?简直不像话。” “司徒英明,我等此来,便是想请司徒进宫,与下官等一同将此人恶行,禀告天子,再联名请旨将他加以严惩。” “嗯,原也应当,来人,给老夫换上朝服。” 王允的仆从和几个侍女,很快便拿着他的朝服走了过来。 然而,就在他更衣的时候,一个下人带着一个年轻的公公小跑了过来。 “王司徒,陛下有口谕。” 王允急急忙忙穿好朝服,随后和诸位大臣一起跪了下去。 “老臣跪听圣谕。” 那小公公随即将原本躬着的身子,站得笔直,声音也变得气壮了几分。 “朕为天下长治久安计,为海内士子求学计,特重开太学,本意在安邦兴国。然两日之前,多名贼子,胆大妄为,竟敢在太学门口,挑起事端,不但无故殴打商贩与百姓,更口出悖逆之言,高喊着太学是他们世家之太学,百姓、商贾胆敢入太学修习者,便是自寻死路。” “朕早就有言在先,我大汉的江山,当须万民共同守护,绝非一家、百家之事。此次重开太学,便要教化万民,简拔人才,所招学子,只有勤奋与疏懒之分,聪颖和愚钝之别,而不分出身,不看家世。然此等贼人,大胆妄言,蛊惑视听,险害朝廷大计,其罪当诛。” “今洛阳令审讯完毕,将其一干人等,游街示众,鞭打三十,打入天牢,待开春之后,即行发配幽州充军。荥阳杜氏,目无国法,为此逆子,奔走呼号,又以重金贿赂典狱,有违法纪,特此抄没其洛阳府邸,发回原籍,命其潜心修养。望司徒与诸公,严加看管自家子弟,切勿再生事端,否则,国法之下,无人可逃,钦此。” 王允听着这口谕,心中大震,以至于都忘了站起来,直到那公公上前喊了他一声。 “王司徒,您可以起身了。” “啊?哦……哦哦好……” 王允在两名官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这位公公,老夫敢问一句……” 不等他说完,那公公便说道:“司徒莫要害了奴婢。陛下早有严令,宦官不得参与政事,今日只为传口谕而来,其余诸事,奴婢一概不知,就此告退。” 说完这句话后,这小公公躬身再拜,便转身离去了,留下了一脸惊愕的众人。 许久之后,众多大臣才从愣神之中回了过来,他们呆呆地看向王允。 “司徒,咱们还进宫么?” 王允狠狠等了他们一眼:“进宫作甚?找死不成?” “可是……” “可是什么?陛下这圣谕是何意,你们听不出来么?这说明陛下对那满宠所作所为,都了然于心,甚至有可能这一切都是陛下所默许的。还有,这个时辰便派公公来传旨,分明是算准了我等会为此去宫中见驾,直接用圣谕先堵住我们的嘴。而且,你们没发现么?圣谕明面上是给老夫的,最后一句警示,却说的是‘望司徒与诸公’,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 大臣们回想了一阵,随后都面露惊惧:“难道……难道陛下已经知道我等来司徒府上了?” 王允十分不悦地说道:“总算你们还不至于太蠢。” “那……那咱们就这样坐视那满宠这样嚣张跋扈下去么?” 王允闻言,看了看门外的天空,说道:“区区一个满宠,不过是仗着有陛下撑腰罢了。此次赋税改制在先,重办太学在后,陛下种种举措,都是冲着我等世家而来。只是陛下圣威莫测,我等断不可直缨其锋芒。都回去准备准备,告知自己族内各个支脉,即刻将市面上的书籍,统统买走。另外,将家中田产多多处置,变卖也好,荒废也罢,总之,在年初这次田产重新登记之时,想尽办法将府中田亩减少。” “司徒的意思是……” 王允眼中闪烁精光:“哼哼,单凭朝臣所献书册,老夫料定,最多也不过十万册左右。要办如此规模之太学,远远不够。然而开学之期日渐临近,朝廷又不能失信于天下,因此陛下定要通过安汉商行,四处采购书籍。这太学如若成功开办,小民百姓,商贾工匠之子,纷纷入学,随后出仕为官,占据朝堂,十年,二十年后,还有我等立足之地么?” “至于田赋……年初将田产变卖出去,经过登记后,定下所需缴纳赋税之定额,随后再夺回来,虽会有几分损失,可比起少缴之赋税,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大臣们一听,纷纷面露喜色,不已夸赞不已。 “司徒出手,果然不凡。” “下官等这就去办。” 待他们走远之后,王允看着他们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待老夫将朝臣们都收于门下,则在这朝堂之上,还有谁能与老夫为敌?” 年关将近,洛阳城中,处处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不过刘赫此刻却没有这个心思,他看着一份份奏章,还有飞鹰卫传来的消息,眉头都拧到了一处。 “刘备好本事,居然把原本要来洛阳报效朝廷的诸葛一族,硬生生给挖走了。” 刘赫用系统查过,诸葛氏一族,可谓是人才辈出。 诸葛玄拥有80的武力,89的智力,87的政治,能文能武,担任一州之首,也足以胜任。 而诸葛瑾如今虽然年轻,属性未达到巅峰状态,却也有了82的智力,和71的政治,绝对是一支潜力股。 连那还是小孩子的诸葛诞,虽然智力政治都很一般,可也拥有了47点武力,如果在自己手下的话,保证可以让他在二十岁时,达到90以上的武力,只可惜现在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当然,这些人里面,刘赫最在意的,自然就是那位在原有历史上,被尊为华夏五千年智慧与忠臣代名词之一的卧龙先生——诸葛亮了。 诸葛亮的原有历史巅峰属性,达到了惊人了统帅92,武力34,智力100,政治103,简直是一个出将入相的典型代表。 现在还是少年的他,也已经拥有了统帅39,武力31,智力91,政治67。 即便是刘赫现在帐下人才极多,也对这样属性的诸葛亮,满怀期待。 “日后总得想个办法,把诸葛亮收到麾下才是。” 他心心念念想着这件事,对于刘备的手段,却一时间忘了去计较。 “陛下……”荀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截至昨日,所有大臣、家族,为太学所献之书,经过整理筛选之后,共计九万六千四百七十七册。” “另外,安汉商行来报,市面上的书册,不知何故,在之前短短时日内,就被神秘买家,一扫而空。除了一些常见书籍,如《三字经》等外,其余各家典籍,几乎都已难以买到。” “还有,诸多大族,近日来频频出售田地,不少家族甚至已将族中土地售卖了超过七成,使得其所应缴纳之田赋标准,也大为降低,且如此趋势,至今没有减缓之迹象。” 听着荀彧的奏报,刘赫却意外的没有表现出惊讶,更没有愤怒。 他只是怔怔的看着窗外,轻声说道:“终于……终于迎来了这一天啊……朕与世家,正式开战的这一天……世家……朕从来不想诛灭你们,只不过要为朝廷,为江山社稷,求一个平衡罢了,为何你们就从大局考虑,为朕想一想呢,唉……走到这一步,实在非朕所愿啊……” 荀彧和钱理听不清他的话,不过两人很有默契得没有上前询问。 刘赫感慨了一阵,便回过神来,对钱理问道:“今年各地收成如何?还有,整顿军备一事,进行得如何?” 钱理走出来说道:“回禀陛下,今年朝廷治下各地,除却幽州有三郡,不久前遭遇暴雪,压垮一万余间民房外,其余各地,皆太平无事,风调雨顺,收成也是极好。虽说赋税改制,今年只进行了半年,各大家族,多有抵触,成效不显,却依旧多收了一成半的赋税,明年若能严加执行下去,当可增收三成赋税。” “今年整顿军备,耗资靡费,新增汉武卒五千人,金刀营五千人,紫金龙骑三千人,飞羽骑三千人,神机营五千人,另外招募新兵八万六千余人。” “嗯,办得好。”刘赫精神为之大振。 “过了这一年的安生日子,只怕将士们的兵器都要生锈了。待得开春,太学一事办成之后,朕便要发兵南下,一举剿灭曹贼,定鼎天下。” 刘赫握了握拳头,沉声说道。 第九百十八章 太学开学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洛阳城内外,再次重现了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象。 连续十多日来,各处城门,都是人头涌动,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往城中赶去,洛阳城中的各处酒店、客栈,房价连续上涨,却依然是供不应求。 而在太学的门口,正围聚着不知多少人在此,甚至于连太学的四周围墙之外,也有许多人,伸长了脖子,试图查看里面的情况。 之所以有这般热闹,原因很简单,那便是这座筹办了大半年,闹得大汉天下的士族与百姓,都纷纷扰扰的太学,终于要在今日开学了! 说是开学,其实也并不完全准确,只是自今年正月初一开始,太学便正式对外接受入学报名,距今也有两个月了。 在数日之前,太学便对所有报名之人,进行了一番简单的考核。而今日,便是依照考核成绩,对这些人进行年级分配,并就此昭告天下。 之所以要分出年级,这也是刘赫的提议。 他根据历史上,王安石变法中的“太学三舍法”,稍加修改,将这大汉的太学,定为五舍。 年龄小于十岁,而学识极低,甚至目不识丁者,便在一舍。 年满十岁,而小于十三,初通学文者,便在二舍。 年满十三,小于十六,稍识经史者,便在三舍。 年满十六,小于二十,多有见地者,便在四舍。 年满二十,小于二十五,学识不凡者,便在五舍。 每一舍学子,半年便要考校一次,凡连续三次考校不合格者,便逐出太学,考校优异者,无论年龄,皆可升入下一舍。 而年龄达到本舍上限,却不足以升舍者,同样也要逐出太学。 到五舍之后,每次考校所得成绩,都会交由朝廷审查,随后从中选拔人才,派往各地任职。 不但如此,这太学之中,也并非如往常一样,只教授经学,而是设置了四大分院。 这四大分院,分别是经、工、医、兵。 经院,教授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儒道墨法,还有算学等。 工院,则是包含了盐、矿、铸造、建筑、农学等诸多类别。 医院,顾名思义,便是传授医学之分院。 兵院,自然就是教导武艺、兵法、韬略。 太学的最高首脑,乃是院长,总揽太学所有事务,享受上卿俸禄。 在院长之下,还有典学仆射两名,司学五名,监学十名,分别负责辅助院长,管理院务与学子成绩,以及监督院内秩序,执行院规。 四大分院,也各有司院、监事等职。 如此一座太学设置,简直是令人闻所未闻,再加上其不论士农工商,凡大汉子民,皆可入学,因此吸引了四方士子与百姓,前来一探究竟。 在太学的大门外两侧,分别树立着两块一丈多高的告示牌,这四块告示牌上,分别张贴着四大分院此次招收学子,经过考核之后的录用及分配名单。 “我中了……我中了,我进了经院三舍甲二班……” “我也上了,我是医院四舍乙三班……” “哈哈,没想到我也能进,我自幼跟着父亲学习木匠,不想竟然此生还能有机会进太学,父亲,您可以瞑目了……” “兵院,我进兵院啦……父亲您快看,孩儿进兵院了,二舍丁六班,您快看呐……” “看见了看见了。我儿出息了,出息了。进去之后,定要好好求学,多多上进,以求日后为国效命,若敢懈怠,便不是我钱家的子弟……”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一个世代农户之家,如今也能出一个读书人了,好……我高兴,我高兴啊……儿啊,你可要多多努力啊……” “嗯,孩儿……孩儿知道了……” “畅儿,你也被录取了,好,好啊!走,咱们回家,把那头羊羔宰了,今晚让你好好饱食一顿,明日开始,便当发愤图强了。” 在这四份榜单之前,有无数人,或激动难当,或喜极而泣,或暗暗自勉,或受长辈谆谆嘱咐,当然,也有因考核不过,年龄又过大,以至于落榜不得入学者,躲在一旁,暗自伤神,懊悔不已。 而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或成群,或十人成堆,一片片聚集起来,交头接耳,面露不爽。 “哼,什么太学,除却经学之外,另设兵院,还则罢了,竟然还有什么工院,医院,简直有辱斯文。” “和一群农民,工匠,商贾之子,同窗求学,哼哼,此等太学,不去也罢。” “就是,诸位且看,那些得知能够入学的贱民们,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一个个手舞足蹈,或哭或笑,成何体统?这是太学,还是集市?” “有这诸多圣人之言,还不够学的么?竟还要传授这些旁门左道,那农学,还需要教么?不就是种地,谁不会?不过就是泥腿子罢了,也要与我等士族平起平坐,置圣人于何地?” “不过听说这太学总院长,乃是卢植卢公,他可是我大汉首屈一指的经学大家,更是文武双全,又兼德高望重。他卸任了左车骑将军一职,接掌太学,便将《论语》,《诗经》,《三字经》等十余册典籍,列为各院必修,还有钟元常,蔡伯喈等当世名家,每半月向全院教习书法,想来四院之中,还是以经院为首的。” “嘁……那有何用?单单是要我与这些满身土腥与铜臭之人同窗,我便避之犹恐不及,还学什么?” 在周围扎堆看热闹的众多士子,多半早就因众多传闻,而都对太学多有成见,如今看到此情此景,更加坐实了他们心中所想,也就对太学愈发嫌弃起来。 在太学之中,一座四层的高楼之上,刘赫稳坐泰山,透过窗户,俯瞰四方。 “陛下……” 卢植双手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快步走来。 “此乃本届太学,四院之中所招学子名录,还请陛下御览。” “不必了。”刘赫挥了挥手:“卢公乃朝中老臣,文武兼备,处事干练,办事稳妥,朕自无不放心之处。说说,此名录之中,有多少世家子弟?” 卢植虽然年迈,不过多年来有华佗为其调理,这几年又勤练五禽戏,原本历史上在几年前就该去世的他,如今却还十分健朗,听到刘赫的问话后,当即不假思索回答。 “回陛下,此次共有两万四千三百七十九人前来报名,录用入学者,共计一万六千五百三十八人,其中经院学子占据三成有七,兵远两成有八,医院其次,工院最末。” “在这一万多人中,世家子弟,占据不到三成,而当初陛下在云海郡所敕封之诸多商贾、工匠,陛下曾给他们等同士族出身,此次他们中多半都有家族子弟前来应考,且多数都得录用,共有四千六百余人。剩余者便是寻常百姓出身。” 听完卢植的汇报,刘赫微微颔首:“嗯,倒是和朕先前预料,相差不多。” “陛下圣明。”卢植躬身说道。 钱理凑上前来说道:“陛下,开办太学,除却是要为朝廷培养人才之外,还要收尽天下士子之心,然如今太学学子,如此出身,只怕这士子人心,依旧与朝廷相背离。” “司隶校尉所言不差。”京兆尹蔡邕也附和道:“老臣斗胆进言,是否可为士族子弟,提供些许便利。如不经招考,便可直接入学。或五舍之考核,可适当给与加分,使其能为朝廷所用,不至离弃。” 蔡邕此言一出,在场的不少大臣,都纷纷表示赞同,连带孟建、石韬、赵瑾、霍清等跟随刘赫多年的亲信,也都是如此。 在所有大臣眼里,士族向为万民之首,如今陛下能够将这太学向所有百姓开放,已是仁慈至极,给与士族些许特权,也在情理之中,百姓们也断然无话可说。 刘赫看了看钱理,发现连他这个真正穷苦百姓出身的人,也对此提议露出了赞同之色,只是没有出言表态而已。 刘赫却是嘴角一扬:“数日之前,皇叔刘虞,曾带着几位皇亲前来见朕。” 大臣们不知道他忽然提起这事,是有何深意,只能低着头听下去。 “皇叔向朕提了一个请求,他说如今我汉室皇族之中,年轻子弟极多,然其中多有不肖之子,平日里不学无术,还望朕能通融一二,放他们入学,严加管教,以求日后能为国效力,封妻荫子。连太后也在用膳之时,侧面提点了朕几句。” 刘赫说完,扫视了众人一圈:“你们猜猜,朕是怎么回复他的?” 大臣们面面相觑,随后一名大臣首先说道:“刘虞不但是朝廷宗正,更是陛下皇叔,中正仁和,处事稳妥,当年出使荆州,震慑刘表,多有功勋,何况如此请求,既合乎情理,又是为皇室以及朝廷着想,还有太后的面子,陛下想来应当答允了。” 荀彧眼珠转动了下,说道:“陛下应该回绝了宗正。” 刘赫笑道:“哈哈哈……果然,唯有文若,最知朕心。不错,朕当场便回绝了皇叔。” 看着大臣们一脸惊愕和茫然,刘赫说道:“朕对皇叔说,家世出身,不过是父母所赐,不值得炫耀。即便是皇族子弟,又能如何?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指望着依靠父母所赐皮囊的身份,谋求什么特权,混混度日,终究是害人害己,更害了朝廷。他们若是不能浪子回头,纵然入了太学,也只是败坏太学风纪。如若能幡然悔悟,发奋读书,凭借自身考入太学,甚至直接出仕为官,建功立业,岂不反而能留下一段佳话?” “这……”经他这么一解释,众人自然也明白了刘赫说这段话的用意了。 连刘氏皇亲,尚且不能有什么特权,更何况士族了? 只是明白归明白,多数士族出身的大臣,还是心有不忿,只是不敢表露了而已。 钱理问道:“那不知陛下意欲用何手段,解如今局势,收士子之心?” 刘赫看向了窗外,淡然说道:“士族终究对我大汉,多有功勋,这特权么……朕可以给,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听他这么说,许多大臣顿时眼睛一亮。 只见刘赫对卢植说道:“卢爱卿,你即刻发榜通告四方,就说此次太学招考,有诸多士族子弟,因种种原因,未及赶到,以至于错过招考。念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特此于于三日之后,再次考核,所有士族子弟,若能通过第二次考核,同样可以入学。另外,届时朕会公布当日曾说过的太学之中那件绝世宝物。” 卢植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领旨退了下去。 “陛下……”钱理有些不解道:“士子们对太学多有成见,本就不愿前来应考,并非未及赶到,陛下何必……” 荀彧却打断了他的话:“道准不必多问了,陛下此举之意,三日之后,我等便可尽知矣。” 钱理不再说话,刘赫也继续扭过头,看向了太学内外那人头攒动,诸多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脸上都透露着疑惑之色。 卢植很快便将二次招考的榜文张贴了出去,这一消息,一时间又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是何意?莫不是对我士族子弟之特殊优待?” “不像啊……若真要优待,何必还要考核,直接入学不就是了?” “不过你们说,陛下为太学准备的那件绝世宝物会是何物?我倒当真有几分好奇了。” “嗨,我看呐,不过就是哄骗人心罢了,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士子们正在议论纷纷时,有几个人挤入了这一堆堆、一群群的士子之中。 “各位且放宽心就是,以在下之见,这太学根本是徒有虚名,什么招考,什么宝物,不过都是幌子,诸位切莫上当。” 周围的士子们,绝大多数对太学都多有怨愤之意,一听此论,自是正中下怀,纷纷扭头朝说话之人看去。 “哦?何以见得?还请兄台明示。” “嘿嘿,你们就没发现么?此次太学入学名单上,多数都是商贾,小民之子,而我士族子弟,占比极少啊。” 听了这话,众多士子朝那榜单上了看了一眼:“确实如此啊。不过这又能如何?” 后挤进来的那些人说道:“这说明天下士人,心不在朝廷啊。然而当今天子,虽然对我士族历来多有打压,却也深知士族不可或缺,极为重要,因此仍旧想要对我等加以拉拢。我看陛下定是见此次入学之中,我士族子弟极少,因此有些急切,这才匆匆命卢公准备第二次招考,否则如此大事,何以之前毫无消息?” 众人一听,大觉有理:“对啊,兄台所言甚是。那以足下之见,这招考,我等当应否?” 那人摇了摇头:“自是不当应考。陛下如若真是有心待我士族,理当免试入学,我士族子弟,自幼便饱读诗书,岂能与那些寻常小民相比?至于那绝世宝物嘛,嘿嘿,时至今日也不曾透露半分,定是想借此引人注目罢了,不值一哂。” “不错不错,兄台所言,正合我意。办学便是办学,还要是宝物,我等又不是商人,前来求学,要宝物作甚?” “经兄台一言,我等茅塞顿开啊。” “看来果然还是豫州的那位,更有招贤之诚意,我意已决,过几日便去豫州投奔……” 众多士子,纷纷下定了决心。 而就在他们说得热闹时,那些挑拨是非之人,又悄然离去。有的直奔洛阳城外,有的则往城北的某几处府邸跑了过去…… 第九百十九章 再见皇甫 第二天,卢植就奏报,昨日发出重考通告后,却也只有不足两千人前来报名应考,相对于太学如此庞大的学子规模而言,实在是渺小至极。 “这些士子,着实不知进退。陛下已经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竟然还故作姿态,不肯前来应考。” 孟建在诸多文臣之中,也算有些脾气的,听到卢植奏报的数字之后,即便在刘赫面前,对自己的不满情绪,也没有丝毫遮掩。 钱理也是愁眉不展:“陛下,士子们如此阳奉阴违,实在有违圣恩。” “道准说的在理。”不久前,因为父亲赵煜忽患重病,而匆匆赶回洛阳的泰山太守赵瑾,也站了出来。 “我等虽也是士子,然学习圣人教会,乃是为了安邦定国,而非欺上瞒下,为一己私利,置家国天下于不顾。微臣有幸,早年便得追随陛下左右,凡十有二年,深知陛下能有今日基业,全赖仁心爱民,故得万民拥戴,人人用命。微臣以为,既然士子难以领会陛下厚意,不如就此弃之。凭借如此庄严浩大之太学,不出五年,便可为朝廷培养出数千名良才,诸多士子既然不愿与朝廷共进退,朝廷也大可不必惋惜。” “子瑜之言,亦是臣等心声,还请陛下不必如此委曲求全。” 孟建、石韬等人,纷纷劝谏起来。 刘赫看了看他们的神情,不觉哑然失笑。 “你们啊……朕何曾做过那无把握之事?” 众人一愣,问道:“莫非陛下早有安排,果真能借此机会,一举收服天下士子之心?” 刘赫捻了捻自己的短须:“不说天下士子尽数网罗,可收得其中七八成人心,却也是十拿九稳了。两日之后,众卿就看好。” 两天时间,转眼便过。 这日一大早,太学门口,再次围聚了一大群人。 早已须发皆白的卢植,龙行虎步地走了出来,见到他出现了,原本还在嘈杂议论的众人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卢植不怒自威,虎目微张,扫视了一圈,随后说道:“考核开始,士子入门。” 说完,他便转身,准备回到太学之中。 “院长,且慢。” 一个声音从后面响起,卢植本能地回过身看去,却是一名约莫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士子,而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身后这许多士子,竟然没有一人跟着自己走进来,让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这位学子,如今即将开始考核,你等为何不进入太学之中,莫非还有何疑问?” 那年轻学子对着卢植作揖下拜,而且一鞠到底,看起来十分有礼。 “晚生有些许不明之处,斗胆想请教院长,若心中疑惑尽解,便马上入内考核,不知院长肯赐教否?” 卢植眉头一拧,他看了看其他的众多学子,见他们也都齐刷刷看向自己,便猜到此事定然是这些士子们早就暗中串联好的,那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了,这让他心中升起了几分警觉。 不过警觉归警觉,已年近六十的卢植,早就见惯了诸多大风大浪,又岂会被这等小小突变所慑? 他重新站定身子,拱手还礼后,说道:“老夫受陛下洪恩,叨居此位,便是要为大汉百姓和学子,传道受业而已,这位学子既然有所疑惑,老夫但有所知,定然回答。” “好,卢公坦荡,晚生佩服。” 年轻学子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晚生以为,无论经学,工学,兵学,抑或医学,若要学有所成,教有所法,则书册典籍,必不可少。儒道经典,医学名作,兵家圣论,工农古训,自当是太学中教导学子之基本。” 卢植对此也没有反驳:“不错,理当如此。” 年轻学子盎然道:“卢公乃我大汉经学宗师,海内名望,鲜有人及,晚生自然是极为钦佩的,既然卢公也赞同晚生之语,那晚生便要请教一句,不知……”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绕过了卢植,看向了太学之内,说道:“这太学之中,藏书几何?” 卢植瞳孔一缩,显得有些意外。 而他这一愣神之间,让外面那些本就对太学抱有成见的学子,自然生出了许多误会。 “卢公,莫非太学内藏书极少?” “如此还办什么太学,岂不是误人子弟么?” “是啊,我家族在士族之中,虽然居于末流,却也有近两万册藏书,太学既为大汉最高学府,至少也要有二三十万册才是,否则如何能担起这等重任?” 卢植听着他们的抱怨和嘲讽之声,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解释起来。 “诸位莫急,且听老夫道来。陛下筹谋太学之事,已有一年,为筹建这等学府,陛下与太后、皇后娘娘,节衣缩食,省出开支,便是为了将太学修建一新,将书籍准备充盈,太学内足有各家典籍,不下四十万册。” “哇,四十万……天呐……” “若真有四十万册书籍,那……那可是一座巨大的宝藏啊,能进入其中求学,真乃我辈福分啊……” 众多士子,都被卢植说出的这个数字惊得不轻。 之前那位年轻学子挑了挑眉毛:“哦?果真如此么?不过……晚生怎听说,太学之内,并无什么极为广大之建筑。卢公定然知晓,单单一部《论语》,便要二十余册竹简,足可将一只木箱摆满。要想放下数十万册书籍,那需要何等宏伟之建筑,方能办到,不知太学中之藏书阁,是哪座建筑?莫非此建筑有巧夺天工之妙,化腐为神之功,可将书册缩小存放?” 他这言语之中,讥讽之意,已经溢于言表,惹得周围士子们,哄然大笑起来。 太学占地广阔,长宽各近千丈,期间亭台楼阁,高塔广厦,不知繁几,却并没有一座建筑,足以容纳数十万册书籍,这些学子们虽然本身并不在太学之中,但是要打听出其中布局,却不是难事。 不等他回答,那些士子们就再次起哄:“是啊,那得多大的一座藏书阁啊?” “我可是听说,弘农杨氏有三座藏书阁,每座都占地近百丈,方能存入十万册典籍,太学若有四十万册书,那只怕要将这太学至少三成建筑都用作藏书,方能办到?” “是啊,我可是断然不信的。” “想不到连卢公这等当世大家,竟也做此欺瞒世人的勾当,着实令人失望……” 士子们一番冷嘲热讽,让那年轻士子,更加得意起来。 “怎么样,卢公?在下可有说错?” 卢植被他这一问,却是不惊不忙,他反问了一句:“怎么?老夫观诸位之意,莫不是觉得老夫在欺骗诸位,实则太学并无许多藏书,因此诸位才迟迟不肯应考入学?” “不错,晚生等正是此意。” 不知为何,卢植听了这话,却没有愤怒,也没有难堪,反而低头叹息了一声,似乎……似乎有些失望与黯然。 “唉……想不到果真被陛下料中……” 随后,他再次抬起头来,看着众人,语气也变得坚定了起来:“既然诸位心存疑虑,老夫身为太学院长,理当释此疑虑。” 士子们一听,双眼都是大亮。 “怎么,莫非卢公愿请晚生等人,一观那四十万册典籍?” “果能如此,我等不但马上应考,而且即便今日落榜,日后也定要重新备考,再来一战,无论如何,也要考入太学。” “不错,还请卢公一解我等疑惑之心。” 那年轻士子说道:“卢公如此肚量,真令晚生佩服,既如此,还请卢公带路,领我等前往藏书阁一观。” 士子们纷纷情愿,然而卢植的眼神中,已经布上了几分冷意。 “不,老夫不能带你们去藏书阁。” “什么?卢公这是何意?”年轻士子诧异道。 “是啊,卢公此言,莫非是消遣我等?” 一时间,士子们有些群情激奋了起来。 卢植摆了摆手:“非也。只是陛下有旨,太学亦有严规,藏书阁乃太学第一重地,即便是老夫,也仅有随时进入阅览之权,而不能随意带人进入,更遑论诸位如此人多。” “那依卢公之意,该当如何?我等今日不见藏书阁,誓不罢休。”年轻学子语气变得有几分咄咄逼人起来,而在这众多士子中,也不断有人帮忙起哄,搅得士子们也有些心焦起来。 “是啊,决不罢休!” “陛下若是如此肆意侮辱士人,我等虽然人微言轻,也绝不能任人欺凌!” 不少士子情绪激动,喊得声嘶力竭,以至于声音都有些沙哑起来。 眼看着现场渐渐有些失控,卢植伸手虚按一把,鼓足丹田之气,大声高喊道:“诸位莫急,且听老夫说明。” 众人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然而看向卢植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不善。 卢植说道:“我太学之藏书阁,自有专人管理。老夫负责太学一切教务、考核,以及为朝廷选拔人才,却唯独这藏书阁,非老夫所能过问。诸位若要进入一观,必须征得此人同意,抑或求得陛下圣旨,否则即便是太尉杨公来此,也一样要被拒之门外。” “嚯,此人好大的架子。”有些士子不满道。 “诶,话也不能这么说。若是此人当真肩负守护四十万册典籍之重担,谨慎一些,原也没错。” “那他也该亲自出来,无论准与不准,都应向我等解释一番才是,他不过一个藏书阁看守而已,有何名声地位,在我等面前摆谱?” “说得就是,陛下向来不喜士人,只怕派了一个武夫看守藏书阁,也未可知……” “真若如此,可玷污了这许多典籍啊……” 就在这时,太学大门之中,传出了一个有些清冷和孤傲的声音。 “何人在此乱嚼舌根,中伤于我?” 众人一惊,急忙扭头看了过去,却见到一个三十来岁,清瘦白净的男子,裹着一身毛皮大氅,从太学之中,款款走来,最后站到了卢植的左后方一步的位置。 此人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更兼他头昂得极高,仿佛在用鼻孔看人一般,尤其那眼神,似闭非闭,似睁非睁,仿佛并没有将门外这成千上万名士子放在眼中。 “这厮谁啊,单看这神色,便知不是什么好人……” 有些士子当即不爽了起来,然而,更多的士子,却好像一副见了鬼一般的脸色,死死盯着来人。 其余士子见状,十分奇怪,他们推搡了下自己身边的人,问道:“怎么了,你们认识此人?” 一些士子吞了吞口水,手指颤颤巍巍地指了指那人,说道:“皇……皇甫……皇甫寒……” 这三个字,好似一块石头,砸入了平静了湖面一般,瞬间引起了巨大的波澜。 “什么?他就是皇甫寒?” “传说中皇甫家的那位书痴?” “早就听闻骠骑将军有一侄子,自幼嗜书如命,早晚书不离身,年方二十,便号称博览群书,凡当今世间有流传之书,便已尽数看过,此人学识渊博,博闻强记,只是平日里都深居府邸,极少外出,否则在士林之中,只怕早就能够自成一派,广收门徒了。” “可不是么,早就听闻此人大名,他二十岁冠礼之时,受几位儒学大家之邀,在长安、洛阳,先后有两次辩学,彼时虽然年少,却能以一己之力,辩服二十余位成名已久的大家,一时间声名鹊起,风头无两啊。” “没错没错,当年长安城中的那一场,我亲身经历,记忆犹新,那时皇甫寒便成了我心中偶像,读书人能有如此学识,虽死无恨矣!” “只是当今陛下,早年剿灭张角,被派往雁门时,皇甫老将军,便将此人送去,交托给陛下照看,从此之后,这皇甫寒便销声匿迹,再也不曾现身过,也不知在何处苦读,不想今日竟然出现在此地。” “难道……莫非……” 众人心中起了几分猜测,纷纷向皇甫寒看了过去。 皇甫寒冷冷地看向他们,双唇微微一动:“不错,太学藏书阁看守,正是在下。” “哗……”众人又惊又喜。 第九百二十章 惊呆士人 “这皇甫清冷,往日是何等清高,不可一世,如今销声匿迹数年之后,竟会甘于做一个区区藏书阁看守?当今天子当真有这般魅力?” “那也难说,若是藏书阁中真有四十万册典籍,以他那书痴的名声,甘愿留守其中,也并非奇事。” 众人猜测纷纷之时,那年轻士子冲着皇甫寒拱手道:“多年不见皇甫兄金面,今日一见,风采依旧。” 皇甫寒瞥了他一眼:“你是何人,不认识,不必套近乎。” “你……”年轻士子一阵尴尬,脸上有些微愠。 他强行忍下了心中不快,直接质问道:“敢问皇甫公子,足下既然是藏书阁看守,那想必对其中书册典籍,了然于心,不知方才卢公所说,内藏四十万余册各家书籍,是否属实?” 他如此公然质疑卢植的话,纵然卢植极有教养,也难免面色一沉。 皇甫寒这时倒是正面朝此人看了过去,不过眼神之中,却充满了嘲讽之意。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质疑卢公?” “你……你怎敢如此无礼?”年轻士子眼睛瞪得老大,十分恼怒。 “哼哼……对付无礼之人,何须谈什么礼节?”皇甫寒对他嗤之以鼻,毫不在意。 年轻士子被他气得满面通红,让卢植心中大感痛快:“这清冷贤侄,几年不见,气度愈发不凡了。” 这时,另一个士子站了出来:“皇甫寒,我等敬你是士人同道,更是我辈翘楚,方才给你几分薄面,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就是,这太学之中,分明藏书极少,你与卢公,助纣为虐,欺骗天下士子百姓,就不怕遭天谴么?” “不错,我等誓死不入太学!” “非但我等不入,还要将尔等这欺世盗名之举,传扬四海,让世人都看清你等丑恶嘴脸,让你等遗臭万年,受后人唾骂。” 皇甫寒神色不变,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开口道:“怎么,诸位真以为这堂堂大汉最高学府,连四十万册书籍也没有么?” 几名士子嗤笑了起来:“若是真有这许多书籍,你们何必如此拖延,迟迟不肯让我等一观?” “就是,定是假的。” 皇甫寒将双手背负身后,冷然说道:“你等当真想进藏书阁,亲自看上一眼,方肯相信么?” “那是自然。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非亲眼看到,我等绝不相信太学之中,竟有四十万册书籍。” “不错,绝对不信,今日我等数千名士子,若不能看到藏书阁,断然不肯离去。” 所有士子齐声高呼着,群情激奋,声音几乎传遍了半个洛阳城。 皇甫寒打了个哈欠:“藏书阁乃是太学第一重地,尔等并非太学中人,原本不可入内。不过念在汝等求知心切,本看守倒不是不可以破例一次。不过么……既然要破例,那自然是要以其他条件来交换,方才公平。” 士子们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一时间起了疑惑:“条件?你要什么条件?” 皇甫寒背负双手,向前走了两步:“某家料定,待看过藏书阁后,汝等定会争先恐后,要入太学。只是陛下有旨,此次重考,乃是今岁最后一次入学时机,你等既然错过,原本不可入学,但那时群情汹汹,又恐陛下和院长,不好推辞,可如若答允,又要寒了三日前已入学士子之心。” “嘁……足下未免太过托大了?藏书阁里纵然真有四十万册书籍,我等也未必定要前来求学。” “就是,我家中三万余藏书,已够我研读半生,今日我等来此,非为入学,实是为了澄清真相,给我大汉士子一个交代。” 这些人说得言之凿凿,义正辞严,让皇甫寒暗暗道了一声:“道貌岸然,装得倒像。” 他随即说道:“在下既然如此说了,自有我的道理。到那时,你等数千人,真要入太学之中,院长实在难挡。” 说完后,他看向了卢植,躬身道:“院长,您以为如何?” 卢植点了点头:“贤侄说的不错。太学乃是最高学府,意在传播学问,这许多士子,真要一齐入学,老夫实在不好推却,贤侄若有应对之法,还请速速教我。” “不敢,院长有令,在下自无不从。” 皇甫寒再次站直身子,看向众多士子:“有鉴于此,在下提出一个条件,汝等要入太学者,现在便参加应考,通过考核者,自然便是太学学子。可若不肯应考,定要先看过藏书阁,到那时,要进太学,也并非不可以,却不能再做学子。” 众人讶异道:“入太学,却不做学子,那还能做什么?” 皇甫寒说道:“自然是做杂役了。打水、劈柴、扫地、浣洗等一应事务,都要你等来做,而且必须亲力亲为,不可找人代劳,否则即刻赶出太学,永世不得再入此门。” 他此言一出,数千名士子,顿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听听他说的这疯话……当我等是傻子不成?” “皇甫清冷,你也未免太过自信了?” “莫说是为了四十万册书籍,便是有八十万册,我等也不可能为此受辱,折腰去做杂役。” “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皇甫寒,你打错算盘了。” 听着众人的笑声,皇甫寒也不以为意:“怎么样,这个条件,诸位答应与否?若是答应,在下这就带诸位去藏书阁,若不答应,这便请回。不是我皇甫寒夸口,这藏书阁,除却陛下亲来之外,其他人来,没有在下答允,任你是皇亲国戚,也休想踏入一步。” 看着他这信誓旦旦的模样,不少士子心中有些打鼓起来。 “我看他如此气定神闲,莫非……” “莫非什么?我就不信藏书阁里真能有这许多藏书,一直以来,朝廷既没有大肆采购书籍,也没有命人紧急抄录各家典籍,而朝廷诸多大臣所献之书,最多不过十余万册而已。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今天子又不是神仙,岂能凭空变出这些书来?” “兄台说的在理,我看这皇甫寒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我等就跟他玩到底。” “对,玩到底。再说了,就算真有四十万册,那又如何?我等就是不入太学,也就无需做那杂役了,无论如何我等也不亏。” 士子们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皇甫寒,我等都同意了,就这么办。” “都同意了?就没有一人例外?没有一人现在便想应考入学的?” 皇甫寒又问了一遍。 士子们齐声回道:“没有,我等皆想一睹藏书阁之风采。” 皇甫寒闻言,冷笑了一声:“既如此,那便随我来。” 他又扭头对卢植说道:“还请院长一同前往。” 卢植笑道:“呵呵,这藏书阁,老夫至今也仅去过一次,自那以后,便可谓流连忘返,寝食难安了,此次倒是借了他们的光了。” 二人在前面带路,这数千名士子,鱼贯而入,进入了太学之中。 这太学占地极广,其中曲院回廊又是极多,众人一路行走,半晌之后,也没有到达藏书阁,让士子们心中更是坚信对方是戏耍自己。 不少士子暗中偷偷串联了起来,都在商议着,稍后要如何发难,给皇甫寒和卢植一个下马威了。 在前面带路的皇甫寒和卢植,忽然停下了脚步:“诸位,到了,此地便是藏书阁。” 众人回过神来,朝四周看去,只见两侧茂林修竹,亭台楼阁,假山鱼池,十分精美。 而在他们面前,耸立着四座四层小楼,这四座小楼,每一层之间,都有回廊连接,建筑外观,飞檐峭壁,雕梁画栋,极为壮观。 “诸位,这四座小楼,便是藏书阁,分别对应四院。不过诸如《论语》、《三字经》、《九章算术》、《史记》等数十册四院通学典籍,则在四座藏书阁中,都有珍藏。” 士子们见到皇甫寒当真带着他们来到了藏书阁,心中再次疑惑起来。 “难道卢公所说是真的?” “都到了如此地步,还管他真假,难道还能退缩不成?” 之前一直在说话的那名年轻士子再次站了出来:“既如此,还请足下带我等,入内仔细鉴赏一番,也好让我等年轻识浅之辈,见识见识我大汉太学之风采。” 皇甫寒有些玩味地看了他一眼:“放心,既然都到了此处,自然是要带你等进去,不过到时尔等的承诺,可别忘了才好。” 他走到了其中一座写着“藏书阁·经”字样的馆阁门口,对着守门的四个护卫,说了几句,那四人便将四扇看起来十分厚重的大门,缓缓推开。 他站在门口,对着数千名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士子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几分犹疑之色,不过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到了此时此刻,也容不得他们犹豫了。 “进就进,正好借机戳穿他们。” 那年轻士子第一个便走了过去,其余士子们也纷纷跟上。 “一会儿进了大门之后,咱们马上四处散开,去查看各处的书籍。我看其中定会掺杂着无字之书,多有谬误之书,抑或同一册书抄录多份,分别摆放各处,滥竽充数,我等只要找出这等问题所在,便可发难。” “不错,今日定要让这龙蛇混杂的太学,臭名远扬。” 所有士子都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就等着走进这四扇大门了。 这四扇大门十分宽大,足以同时容纳百十人并肩而入,而就在这第一批士子刚刚走到门口时,不知为何,便忽然齐刷刷驻足站定,不再往前走了,让后面的士子们十分诧异起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为何忽然站住了?” 后面的人不断催促着最前方的那一批士子,而回应他们的,却是这批士子忽然爆发出来的惊呼声。 “天……天呐……这……这怎么可能……” 而卢植和皇甫寒,则站在门内两侧,一脸嘲讽地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听着这些惊叹声,后面的人愈发着急起来,正想挤上前去,却被那看门的四名护卫厉声呵斥道:“大胆,藏书阁重地,不得推搡插队,否则当众鞭打十五。” 看着这长得凶神恶煞的护卫,尤其是看到他们手中正在把玩的一条长鞭,士子们咽了咽口水,赶忙打消了挤过去的念头。 而这时,皇甫寒提醒了一句:“诸位在门外的士子,你们莫非就没闻到什么气息么?” 被他这么一提醒,门外的士子们赶忙使劲吸了吸鼻子。 紧跟着,靠近大门的一批士子忽然也喊了起来:“啊……这……这是……是油墨的香气……” “还有,还有一种味道……这是……这味道有些熟悉,不过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啊,我想起来了!三年前,我在青州孔北海家中,曾经闻过这种气味,那是一本由左伯纸所誊写的《吕氏春秋》上的气味,这是纸的气味,而且是很多,很多很多纸!”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这几千名士子如堕疯狂。 “对,没错!就是纸张的气味!” “纸张,油墨……难道……难道藏书阁里……” 这个念头一闪现出来,门口的士子们再也顾不得许多,对那四个护卫手中的长鞭,直接便无视了,一个个好似饿了三天的流民看见食物一般,疯也似的往前冲去,挤去。 好在藏书阁的大门内侧,还有一片不小的明堂,勉强也可以容纳下这数千人,他们很快便全部挤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气息,所有人都顿时疯狂了起来。 “真的是纸质书!这么多……而且这纸张……嗯……清香扑鼻,洁白无瑕,手感细腻,比起左伯纸和蔡侯纸,都还要强出百倍,天呐……” “不止如此,你们看,这书中的字体,极为方正,且没有一处错漏和涂改,每个字大小也完全相同,看起来绝非誊抄而来,像是刊印所得,宝物……绝世的宝物啊……” 数千名士子,疯狂得扑向了那一个个书架,迫不及待地翻看起了上面摆放着的纸质书籍。 “这是《论语》……还有《孟子》,《大学》,《中庸》……” “啊,我找到《周易》了,还有这本,《连山》,《归藏》,不得了,上古三易这等近乎绝迹的古书,竟然也全部都有纸质版本在此,宝藏啊,这是一座何等巨大的宝藏啊……” 几千人,遍布在了这藏书阁中,双眼之中,充满了惊喜之色,不断翻看着眼前的书籍,在藏书阁的四周,布置着四架楼梯,不少士子从这些楼梯,一步步拾级而上,二楼,三楼,四楼,都有士子的身影,以及不断传出的惊呼声。 “咳咳……”一道咳嗽声,打断了他们。 这些书架围成了圆圈,这个圆圈,从一楼,直通到了四楼,皇甫寒便走到了圆圈的中心。 “诸位,这些书籍,都是最新刊印成册的,还请诸位手下留情,不要损毁才好,否则,呵呵,不是在下看不起诸位的家世,只怕这一本书,就可以让在座一些人所在的小家族,赔得倾家荡产。” 听了他的话,士子们瞬间从那疯狂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看了看手中的纸质书籍,赶忙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 皇甫寒见状,微微一笑:“各位请看仔细了,这一座藏书阁,共分四层,每层有书架一百座,藏书箱一百口。每个书架和每口箱子,都存放了二百余本书籍,一层便是四万余册,一座藏书阁便是十二万册。” 随后,他抬头看了看那些全神贯注听自己说话的士子们,继续说道:“四座藏书阁,每座藏书,有多有少,总计藏书四十二万六千三百五十七册,如何,诸位可要将四座藏书阁一一检查,甚至一本本数过去?” 卢植也走过来说道:“诸位尽管检验,老夫与皇甫贤侄,有得是耐心。” 第九百二十一章 士子倒戈 皇甫寒和卢植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看着眼前这些墨香扑鼻的书籍,那些士子们再也没有半点怀疑他们的理由了。 绝大多数士子的注意力,都全部集中到了那些纸质的书籍上,哪儿还有什么精力去清点这些书到底有几册? 不过他们不这个想法,不代表所有人都如此,便有数十人一齐站了出来。 “数,自然是要数的。若是少了一本,哼哼……” 这几十个士子一脸挑衅地看着皇甫寒和卢植,却发现两人也用一个颇值得玩味的笑容看向了他们。 几千名士子,看了看他们这几十个人,又看了看眼前这些书,一时间陷入了犹豫之中,虽说之前皇甫寒和卢植有言在先,他们对二人也丝毫不惧,可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想留在太学之中,对那赌约自然也就满不在乎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这么多纸质的新书在眼前,其中不乏市面上极难见到的绝版古书,这座藏书阁在众多士子心目中的地位,瞬间就提升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地步。 此刻,这些士子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一定要留在太学之中!别说了留下来当杂役了,就算让他们打扫茅厕,他们也绝对不肯出太学的大门了。 那几十人原本信心满满,想要号召众人清点藏书阁,可是这时发现他们一个个都没有动静,站在原地,既不说话,也不动手,顿时有些急了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动手?” “呵呵……”卢植和苍老而又有力的声音,忽然响起。 “诸位……”他也走到了那些书架的中心,说道:“诸位要想检验藏书阁,现在便只管动手,老夫和皇甫贤侄绝不阻拦。不过,这些书你等可以看,却不可损毁,更不能带出藏书阁,否则,阁中守卫,可不会顾念你们是谁家的子侄。” 他话音刚落,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守卫,从每一层的角落之中闪现而出,将几座楼梯全部封锁了起来,他们一双双眼睛,闪烁着寒光,死死盯着众多士子,让士子们有些不寒而栗。 “啊,对了。”卢植似乎想起了什么:“陛下吩咐,今日乃是太学重新招考之日,现在距离考核结束,还有半个时辰,诸位若是想应考入学,现在前往应考之处,兴许还来得及……” 他这句话一出,让几千名士子,顿时两眼冒出了精光。 就在不少士子跃跃欲试,准备下楼去应试时,那几十人个呼吁众人检验藏书阁的士子,急忙挺身而出,拦住了他们。 “你们要去何处?” “要好好将藏书阁检查一遍,以免他们有欺骗学子之行为,这不是我等事前便说好的么?你们怎可中他们挑拨离间之计,就此放弃?” 听了他们的话,那数千名士子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 “你们……你们莫要诬赖好人,我们何时说过这等话?” “休要胡言,我等都是久慕太学之名,怎会和你等暗中串联?” “就是,卢公乃我大汉名士,他说有四十余万册书,那必然不会有错,何必检验?” “陛下为了太学,殚精竭虑,不知耗费了多少时日,多少精力,多少钱粮,筹谋准备,方有这四十余万本纸质书籍,这等绝大手笔,足见陛下重士之心,有如此圣君在上,夫复何求?” “你们几人,竟敢在太学中捣乱,质疑陛下,质疑卢公,当真是罪大恶极。卢公,晚生可不认识他们啊,您可千万别将晚生和他们一起赶出去。” “不错不错,我们都不认识他们这几十个人。” 这几千人翻脸之快,无论是那几十人也好,还是皇甫寒与卢植也罢,都看得是瞠目结舌。 “乖乖,现在的年轻人,脸皮可比我这个老家伙厚多了。” 卢植讶异道,皇甫寒也不由得嘴角微扬。 那几十人被这些回复,气得彻底语塞:“你们……你们怎能……” “好了好了。”皇甫寒喝止了他们:“此乃太学藏书阁,何等重地,岂是你等争吵叫嚷之所?要应考者,现在便出了此地,去参与考核。考核通过,便可入学。考核不过者,在下与卢公先前承诺亦是作数,只要诸位愿意屈尊做杂役,一样可以留在太学之中。若还有人要清点藏书数目者,也请自便就是。” 几千名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他又看看你,在经历了短暂的安静之后,这数千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部飞奔了起来。 “快冲啊……若是赶不上考核,可就只能做杂役了……” “就算是做杂役,这太学我也留定了,谁来也劝不走我……” “都让一让,我乃是廷尉钟元常的侄子,让我先过……” “廷尉又怎了?我还是司空崔公的表外甥呢,我先过才是……” “我可与荀文若是同乡挚友……” 几千个士子,此刻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颜面,就如同是乡野小民赶集一样,你挤我,我挤你,把那四扇藏书阁的大门,挤得摇摇晃晃。 卢植忙喊道:“各位可要小心了,太学有明文规定,学子但凡破坏太学物件,便要扣去学分,学分扣满十二分后,学子自动开除出院,且两年内不得再入学。” “哗……” 他这一句话,便让几千人纷纷远离大门,甚至往外跑的时候,都将脚抬高了一些,生怕踢坏了门槛。 不过这四扇大门终究足够宽敞,即便是这样小心谨慎地往外走,这几千人还是在很短时间内,便全部跑了出去,只留下那带头起哄的几十个人。 “你们……没骨气,当真没骨气!” 卢植和皇甫寒看了看他们,一脸的不怀好意,看得他们遍体生寒。 “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都是守法的大汉子民,你们不可胡来。” 卢植笑了笑:“放心,此乃太学,并非廷尉,诸位是否守法,老夫无权,也无兴趣过问。只是不知几位是否还要检验这藏书阁?” 他顶着这一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老脸,可是这些士子们,却没有一个人敢真的把他当成一个和蔼慈祥的老头,毕竟这位左车骑将军的威名,可是实打实靠战绩打出来的,苍老的双手之下,不知写下多少俊秀美文,更不知沾染多少人的鲜血。 “不……不必了,太学之中,藏书丰厚,底蕴惊人,晚生……晚生就不检验了……” “是……是啊,晚生等就此告辞……” 卢植故作惊讶:“呀,几位不参加入学考核了么?” “这就不必了?我等才疏学浅,只怕误了太学的名声,这就……就告辞了。” 说完,那几十个人一边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些好似雕像般一动不动的守卫,一边贴着墙沿快速跑下了楼,到一楼以后,朝着卢植和皇甫寒匆匆行礼后,便极速跑了出去。 看着他们跑远之后,皇甫寒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嫌弃之意。 “哼,几个跳梁小丑,脏了我的藏书阁,这下又要好一番打扫。” 卢植看了看他:“贤侄,这些是书,总是要给学子们翻看的,迟早要弄脏,你难不成此次都要打扫么?” 皇甫寒冷冷地说了三个字:“我乐意。” 卢植一撇嘴:“也是,老夫可记得,当日你匆忙进宫面圣,要求着做这藏书阁看守时的情景,啧啧啧……外人谁能想到,你这个面如冰霜的皇甫寒,竟然也会有那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嚎不已的一面……” 皇甫寒脸色一冷,几乎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地说道:“晚生要清扫藏书阁了,卢公慢走,恕不远送。” 说罢,他直接转身离去,卢植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义真啊义真,你这个侄子,可真是有趣得紧。陛下能同意派他来守着藏书阁,可真是有用人之明啊。” 而就在太学的门口,那几十个士子跑出大门之后,便朝着不同的方向,分别离去。 就在他们走远之后,太学边上街道的一个角落中,满宠缓缓走了出来,他的一双眼睛,如同是老鹰盯住了猎物一般,盯着那几十人。 “你们跟着这些人,看看他们去了哪里,再回来禀报。” “喏。”数十名身穿便服的差役,身子一晃,便没入了街道之中。 满宠面露寒光:“胆敢破坏陛下的大计,扰乱我大汉的法制,不管你们背后是谁,我满宠也定要将你们揪出来,绳之以法。” 皇宫的后宫之中,刘赫在皇后的长秋宫内,一边吃着张妤削好的水果,一边指点者刘正的武艺,一边逗着刘芊玩闹。 “小囡囡……来,走到父皇这边来……” 他蹲在地上,朝着十几步外的刘芊招着手,刘芊迈着那肉嘟嘟的双腿,欢笑着小跑了过去。 “父皇……囡囡要吃……要吃这个……” 她指了指桌案上的一个桃子,刘赫将她抱在怀中,亲手为她削去了桃子的皮,一口一口喂着她吃。 张妤笑道:“陛下未免偏心了些,平日里你自己吃水果,都要臣妾削皮,难得你自己动手一次,却只给女儿。” “哈哈,好好好,朕给你,还有给正儿,都削一个。” 说完,他便真的动手削起了第二个桃子。 张妤坐到了他身边:“陛下今日心情倒是好得很。” 刘赫说道:“那是自然了。重办太学,大获成功,如今太学已成了洛阳城中士子们争先恐后要入学之所。城内聚集了不下十万名士子,绝大多数都不曾入学,那纸质书一出,原本对太学十分不屑,甚至多有仇视的士子们,现在都在绞尽脑汁,使尽手段,想要前往求学。简简单单几张纸,几本书,便将天下士族之心,一朝掌握在手,朕如何能不高兴?” “陛下光顾着高兴了,却忘了要给有功之人赏赐了么?” 张妤的话,让刘赫有些纳闷起来:“有功之士?卢子干,皇甫清冷,还有负责印书的甄氏一族,人人有赏啊,何曾漏掉了谁?” 张妤顿时面色有些哀怨起来:“陛下莫非忘了?为了赶制这四十余万册纸质书籍,您可是将臣妾几年来辛辛苦苦积攒的内府钱财,悉数掏空,连一文钱都没给臣妾留啊。” “啊……这……”刘赫也一时无法反驳。 当日张妤呈送给自己的那份甄逸送来的寿礼,便是十本纸质的书籍。 这些书籍,都是用刘赫赐给甄逸的那本《神工物志》中所记载的改良版造纸术、印刷术制造出来的。甄逸雇佣了几千名能工巧匠,将这本书潜心研究了几年,直到一年前,才将其中记载的所有几秒技术,全部运用熟练,这才刊印出了那十本书。 也正是因为这十本书,刘赫才当即下定决心,要重办太学。 然而,造纸也好,印刷也罢,都需大量人手,耗费无数钱粮,如今国库经过整顿军备之后,实在拿不出太多钱粮来筹办此事,刘赫百般无奈之下,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张妤的内府之上。 经过张妤几年的勤俭持家,再加上宫中织就的丝绸,绣出的纹样,都日渐精美,在市场上的售价也是节节攀高,因此几年下来,内府已经积攒了约十亿钱的巨额财富。 刘赫用这十亿钱,再由甄氏、苏氏、张氏三大商户,分别再出资五亿,凑齐了二十五亿钱,才终于赶制出了这四十二万余册纸质书籍。 如今见张妤翻起了旧账,刘赫一时之间也难免有些尴尬起来。 “这个嘛……嘿嘿,妤儿,你我夫妻多年,何必这般斤斤计较?” “那可不行。”张妤撇了撇嘴:“俗话说,亲兄弟也当明算账,何况这可是足足十亿钱,陛下可得还给臣妾才好。” “好好。”刘赫苦笑一声:“不过妤儿放心,这笔钱,朕可不会白白花出去。用不了多久,朕就会数倍,甚至数十倍得收回来。尤其是那些在太学,还有此次赋税改制上,与朕作对,与朝廷阳奉阴违的,朕可要让他们大大出一次血,把日后对豫州用兵的粮饷,也一并都赚回来……” 刘赫信心满满,张妤看着他的神情,也是莞尔一笑。 fp 第九百二十二章 争夺书籍 太学之中,有多达四十余万册纸质,且是印刷版的书籍一事,很快便传了出去,在洛阳城中,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城中的各处茶楼酒肆,街头巷尾之中,人人都在谈论此事。 “听说那些书所用的纸张,质地柔软,光洁无比,乃是绝好的珍品啊。” “可不是么,我表姨的二舅的堂弟,就在太学里做杂役,曾有幸见过院长卢公在藏书阁外的一个亭子里看书,啧啧啧,那书,那纸……只怕这一本书,便价值数万,乃至数十万钱呢。” “为了这太学,陛下可真是豁得出去啊。我做杂工的那几个大户人家,常听他们埋怨朝廷轻贤慢士,以后啊,再让我听到他们这么说,我就直接拿除草用的锄头砸烂他们的狗头。” “陛下不但对咱们老百姓好,还为人开明,鼓励通商,对工匠,商人一视同仁,更让所有人都有读书机会,真乃天神下凡,大汉列祖列宗庇佑啊。” “我等能生在这等明君之下,真是祖坟冒青烟啦。要不我家那个成天就知道活泥巴玩的小狗子能有机会读书识字么?嘿,昨日他拿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说是我们一家四口的名字,还说老师教导,做人先学忠孝,在家要对爹妈好,嘿……那场景……” “哈哈,老张头,你咋还哭上了?” “什么哭了?我是……我是沙子迷眼了。” “不过你们别说,我家那小子,都十一岁了,除了自己名字以外,再也不认识第三个字了,入学才几天,就能把《三字经》都背出一大段来,连老师都夸他聪明,说他以后定会有出息哩。指不定以后能当个县令,我老牛家可是光宗耀祖了,想想就提气啊。” “哈哈哈,你这头牛也是个没出息的种,才想当个县令?我可指望着我家那小子从兵院学有所成,以后能当个将军嘞。” “我可跟你们不一样,当初我家婆娘难产,多亏华佗神医出手相救,母子平安啊,我就要我孩子好好学医,日后但凡能有神医一成本事,治病救人,顺便养家糊口,也能告慰祖宗啦。” “会的会的,陛下对百姓学业如此重视,花了这等前所未见的大手笔,咱们再不让家里的娃儿们拼命学习,报效朝廷,那还是人么?” “可惜啊,我家那两个孩子不争气,这次一个超龄没考上,一个更怂,应考之前居然被吓得拉肚子,错过了考核,嘿,他娘的,真把老子气死了。” “哈哈哈……你这两个娃儿跟你一个德行……” 和百姓们的交口称赞不同的是,在各大士族府邸之中,多数家主、大臣,都是面露苦色。 不少大臣,再次聚到了王允的府上。 “王司徒,原本齐聚洛阳,准备向太学发难的数万名士子,如今一个个不是入了太学,便是正在想方设法要进太学,我家族中的不少子侄,为了让老夫去找卢公求个情,都快把我府中门槛踏破了。” “是啊,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会有这许多纸质书籍,之前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这下大汉士子之心,至少也要被朝廷收去七八成,我等只怕再没有与朝廷抗衡之力了。” “您可得拿个主意啊,否则等三年五载之后,我等世家,日后将无容身之地矣。” 听着他们这七嘴八舌的,王允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都别吵了,吵得老夫烦死了。” 众人被他这一吼,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允沉沉地叹息了一声,众人见他一直没有说话,却也不敢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说了一句:“看来陛下早就对我等有所防备了。” 他这么一说,大臣中有几个人顿时明白了过来。 “是了,连皇甫寒那一个晚辈,都能早早得知这纸质印刷书籍一事,卢植,皇甫嵩,崔烈他们,岂会不知?却唯独瞒着我等,这其中深意,实在不得不令人玩味啊。” “司徒的意思是……是陛下已经不再信任我等?”有些臣子面露惊恐之色。 王允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这几人:“你们怕什么?即便陛下一时对我等起了疑心,那又如何?名望,地位,权力,皆需靠自己争夺而来。” 大臣们纷纷点头,不过随即又有人问到:“可如今陛下尽得人心,纵然是我等家族之中,也多有子弟、门客,对陛下和这太学,日夜称颂,满心向往,何况外面百姓?” “是啊,在如今朝堂之中,陛下将大权尽皆握于自己一人之手,同时倚重荀彧、钱理等人治理国事,在各州郡之中,凡是重镇,也都是陛下亲信担任地方长官,我等还拿什么与陛下争?” 王允捋了捋胡须,双目看向了远方,缓缓说道:“这纸质的书籍,可是个好东西啊。若是能掌握在我等手中……” 大臣们眼睛一亮:“对啊,那众多士子一夜之间,态度大转,变得尊崇和亲近朝廷,无非就是为了这纸质的书籍罢了。只要我等将书籍掌握在手,自然可以重新夺回士人之心。”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事说起来容易,办起来却是难如登天。 一名大臣说道:“这纸张乃是世间罕有的绝品,陛下却能够这般大量制作,更兼这印刷之术,精妙非常,两者堪称镇国之术,陛下岂肯轻易交托与人?” 王允却是微微一笑:“你们也知道这等制作之术,精妙无比,要制作出这四十余万册书籍,其耗费之巨,自然不必老夫多说。陛下整兵修武,招募新兵,又拨出巨资,修建城防关隘,国库早已是空空如也。” “此次为重开太学,单单这偌大的建筑群,就耗费了朝廷近十亿钱,百余万石粮食,又印制这许多书籍,陛下只怕将皇后娘娘的那个内府,都全数掏空了。之后凉州、豫州,还有幽州都要用兵,听说那童健今年还要再兴建三座水坝,朝廷何以维系?” 大臣们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纷纷凑上前来:“司徒的意思,莫非是要趁陛下囊中羞涩之际,用钱粮买来这书籍刊印之术?” 王允笑了笑,随后又摇了摇头:“若能得到刊印之术,甚至是独家造纸、刊印之权,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然而当今天子是何许人也?老夫料其定然不会答允。只要能从陛下手中购得大批纸张,甚至是已然刊印成册的书籍,我等大开书局,不但可以再次争取士人归心,更可借机赚得盆满钵满,岂不两全其美?” “可是,如此宝物在手,陛下会不会自己亲自开书局出售?毕竟那安汉商行,陛下可是幕后最大老板。” 一名臣子这般疑问,引得众人也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王允却波澜不惊,说道:“断然不会。这纸质书籍,固然极为抢手,可要想凭此售得数亿,乃至数十亿钱,最快也当有数月之功。老夫听闻这一年多以来,不但朝廷在秣兵厉马,那益州刘焉,豫州曹操,还有辽东高句丽,也不曾懈怠,只怕近期便要起战事。朝廷用钱在即,陛下根本别无选择。” 话音一落,他和众多大臣,面面相觑,随后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第九百二十三章 王允得逞 时光飞逝,转眼又到了大朝会的日子。 文武百官,趋步入殿,站列于崇德殿两侧,行叩拜大礼之后,便分别落座。 “诸位爱卿,今日有何事启奏?” 刘赫满面红光,似是心情大好。 “老臣有本启奏。”卢植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如今是太学的总院长,论官职,与九卿平级,而俸禄却还比九卿稍高半筹,因此站位也在文官一列的第四位,仅次于三公,而车骑将军位次于九卿,所以卢植此次也是名副其实的升官了。 刘赫说道:“卢爱卿有何事?” “启奏陛下,自十余日前,太学藏书阁一事传扬开去之后,至今已有不下两万余人,请求再次重开入学考核,且尚有愈演愈烈之势,乃至惊动老臣诸多门生故吏、挚友亲朋,前来说情,老臣不堪其扰,若尽皆拒之门外,又恐令朝廷错失贤才,故此特请陛下圣裁。” 刘赫微微颔首,这个结果,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士人,无非就是读书人罢了,无论他们出身的家庭如何,其中绝大多数,都以自己是读书人为傲,并以出仕为官作为自己的追求。太学之中的书籍,堪称如今整个大汉,哦不,应该说是整个地球最为精美和齐全的,普天之下,只此一家。 在这里,能够读到他们想读的几乎所有的书,而且这些书远比那些竹简更为轻便,文字刊印也十分优美整洁,读书本身就成了一大享受,何况院内每年还会选拔人才入朝为官。 最重要的是,这些书,已经足以将那些刘赫轻贤慢士,只重商贾的流言,一举粉碎,这样的大手笔,为了天下士子,不知耗费了多少财力和人力,这都不算重视士人,试问天下还有谁敢说自己重视士人? 刘赫对卢植说道:“洛阳城中之太学,今岁入学考核,业已停止,岂可为个人破了规矩?往后,每年六月初,为招考之时,一年以后,即来年五月,进行学年考核,此为定例,非国遇大事特开恩科之外,寻常时日,便照此办理。” “老臣遵旨,下朝之后,即张贴榜文,昭告天下。”卢植说完,便退了下去。 王允耳朵一动,似乎听出了刘赫这话中隐藏的一个信息。 “老臣有事启奏。”他随即也站了出来。 “陛下方才提及,洛阳城中之太学今岁停止招考,莫非陛下还有意在其他城池之中,开办第二处太学?” 他这么一说,众多大臣们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纷纷眼冒精光起来。 “呵呵,国丈果然心思细腻,朕不过一时嘴快,便被你发现了这一秘密。” 刘赫此话,便等于承认了这一点,大臣们顿时一片哗然。 王允心中愈发暗喜,不过表面上却强作镇定:“陛下体恤百姓,照拂士子,真乃万民之福也。不过,老臣斗胆乞问,不知陛下还想在何处再办太学?” 此问一出,几乎所有大臣的目光,都全部集中到了刘赫身上。原本在在朝会时,大臣直视天子,本犯了失仪之罪,可这件事委实让众人太过好奇,以至于一时间竟然忘了这一点,甚至于连负责朝堂礼节的执金吾也是如此。 刘赫淡然一笑:“看来诸位爱卿,对此都极为关切啊?” 大臣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仪了,急忙低下了头:“臣等万死!” “诶,臣可不是那残暴之主,岂会为这小事而加罪于忠臣?既然诸位爱卿都关心此事,那朕也不妨就此说个明白。”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朕有意,于今年内,在长安、晋阳两处,分别开设官学,明年,再将官学设到幽州涿县,冀州邺县,兖州陈留,凉州姑臧,青州临淄五处。往后,朝廷每收复一州,便在其首府治所,开办官学。” “官学一切教学事务,与洛阳太学无二,唯独有一点不同,便是官学考核之后,优异学子,当送来洛阳,经由太学再次考核,方可入朝为官。” “不但如此,朕还有意,日后官学逐年增加,十年或二十年后,我大汉的每一郡,都当有官学开办,使百姓人人都可读书,朝廷年年有贤士,如此,大汉何愁不兴盛?” 大臣们闻言,神情不一,尤其王允,他的脸色经过一阵变幻莫名之后,很快又恢复如常。 “启奏陛下,老臣以为,兴办官学,实乃开天辟地之壮举,仅凭此一条,陛下当可名垂史册,彪炳千秋,更可使天下臣民,万众一心,保大汉江山,万年长青。” 紧跟着,他话音一转:“然以老臣愚见,方今国土之内,尚有诸侯叛乱,边疆之外,犹有胡虏环伺,朝廷四面用兵,更要兴修水利,治理黄河,国库已是捉襟见肘,若眼下再大肆刊印书籍,修建官学,只怕国家用度难以支撑,伏望陛下三思。” “哈哈哈……”刘赫忽然大笑起来,惹得大臣们疑惑非常。 “国丈所言,诚然是颇有见地,然此事朕早有所料,自然会有应对之策。” 他从龙袍的袖口之中,取出了一本纸质的《论语》,交给了龚三儿。 龚三儿双手捧着这本书,走下了玉阶,来到百官面前,一个个给他们翻阅过去。 “诸位爱卿以为此书如何?”刘赫问道。 大臣们众口一词:“此书所用纸张,世间罕见,印刷之术也前所未有,字迹清晰,墨迹丝毫没有散乱,行文整洁,字体大小完全相同,堪为世间奇珍。” 刘赫莞尔一笑:“那不知爱卿们愿意出价多少,购买此书?” 他这一问,让大臣们都愣住了。 王允却是心头一喜,暗暗说道:“不枉我耗费足足百金,找那红公公打探消息,原来陛下真有此意。” 他赶忙站出来说道:“老臣以为,寻常竹简所刻《论语》,已价值万钱。用蔡侯纸所誊写之《论语》,虽十万钱,亦是难求。陛下此书无论用纸,用墨,行文,字体,样样都胜出蔡侯纸十倍。故此老臣以为,此书若要出售,便是百万钱,亦不为过。” 他的话引起了几乎所有大臣的赞同。 “司徒言之有理。” “这等书籍,莫说百万钱,便是千金,万金,也难以体现其价值于万一。” 刘赫笑道:“哈哈,国丈和众卿家倒真是舍得,不过国丈此言,深合朕心,这本《论语》便赠予国丈了,你若真能将此书卖出百万钱,可要记得请朕喝酒。” 王允大喜,接过那本书,翻看几页,便小心翼翼揣在怀中。 “老臣叩谢天恩,此书如此珍贵,老臣定当在书房之中,找一最显眼处,将其供奉其间,绝不敢擅自售卖。” 刘赫挥了挥手:“国丈要如何处置便随你了,朕就不过问了。不过既然众卿都认定此书价值百万,那朕的主意,当可成矣。” 他拍了拍手,随后便有一群御林军,抬着一口口箱子,来到了大殿之中。 箱子一打开,顿时一股清淡的纸香和墨香,逸散了出来,让百官都为之一振。 “这是……” “不错,这里共有五万册各类典籍。朕意欲在商行之中,将这五万册书籍挂出售卖,一本书便价值百万,五万本,岂不是可换取五百亿巨资?比朝廷岁入尚且高出不少,军费粮饷,修建官学,都可依仗此物。” 刘赫要制造这样一本书,成本也不过几千钱罢了,而且随着工匠日益熟练,造纸坊和印刷坊规模日益扩大,这成本还会越来越低。 但是这样的纸张,这样的印刷术,放眼四海,只有自己手中才有。作坊中的所有工匠,也都是被严密看守,每个工匠只负责其中一个环节,除却六名总负责的工匠外,便没有人精通全套技术,而这六人,也是甄逸和刘赫自己,千挑万选,人品绝对可靠,家世也绝对清白。 因此,至少在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内,这造纸术和印刷术流传出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刘赫岂能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赚上一笔? 虽然每本书的受欢迎程度不同,价格也不可能每本都是一百万钱,但几十万钱还是有的。几千的成本,换取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利润,这样的生意,只怕也是独一无二了。 “陛下圣明。”百官齐声赞和。 王允眼珠一转,说道:“陛下,老臣以为不可。” 他这话,在百官之中,显得尤为格格不入,一时间引得百官都朝他看了过去。 刘赫皱眉道:“哦?司徒有何见教?” “老臣不敢。”王允说道:“只是老臣以为,这些书籍,虽然极为珍贵,想要将其揽入手中者,势必不在少数。然如此价格,有财力购得一两本者,实乃凤毛麟角,这五万册书,莫说售卖一空,便是要卖出一万本,只怕也非一两月间所能办到。而两处官学修建,迫在眉睫,刘焉、曹操、高句丽等贼,亦是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发动战事,依靠售卖书籍补充国库,虽是天子圣明之举,只恐为时已晚。” “陛下,臣也赞同司徒之意。”不少大臣纷纷站了出来,支持王允。 卢植看了看他们,随后也说道:“陛下,司徒所言,确实有理。老臣虽蒙陛下圣恩眷顾,薄有家产,然一时之间,却也只买得起十余本这纸质书籍,寻常家族、商贾,甚至百姓,更不必多说。” “不错,所谓远水难解近渴,边疆战事甚急,陛下不可不谨慎思之。” 骠骑将军皇甫嵩也附和了起来。 刘赫面露不悦:“朕早就得到消息,刘焉重病在床,已是油尽灯枯,行将就木,益州根本无力发兵。高句丽与夫余,虽有些斤两,然以子龙将军之能,更有田豫、田畴二将辅佐,守住城池,坐待援军,再行出击,也非难事。至于豫州那曹阿瞒,朕可命刘备、孙坚,同时出兵骚扰其城池,使其一时之间,无暇北顾,如此,朕自可争取数月时间,办妥卖书一事。” 他双眼扫视了百官一圈,这些大臣之中,除了钱理、孟建、石韬、霍清等人以外,其余绝大多数,都是家财万贯,富得流油。自己今日在朝堂上故意将五万本书摆上台面说了一通,到时候书局一开,这些大臣谁敢不去光顾? 更何况他们都是当世大儒,个顶个不说嗜书如命,也绝对是爱书之人,见到这等宝物,岂有不出手之理? 尤其是那些最近几个月,为了躲避田赋,而大量出售田产的,更是在手中积聚了不少现钱,刘赫就是要借这个机会,狠狠从他们口袋里捞上一笔。 就在刘赫满心得意之时,王允却再次说道:“恕老臣斗胆,老臣以为陛下此举,颇有兵行险招之风。刘焉虽是将死之人,然其子尚在,川中诸多大将,因当年雷铜之死,早有向朝廷举兵复仇之心。” “高句丽与夫余,兵势极大,我军在幽州,兵少将寡,赵子龙将军虽然勇冠三军,然未必能保住幽州万无一失,倘若稍有差池,幽州不保,则北方屏障就此尽失。” “至于刘备与孙坚二人,无论兵力、统帅,都远逊于曹操,二人即便联手,要牵制曹军,也绝非易事。曹操可派两员上将,各领兵五万,便足以迎敌。而如今曹军已有三四十万大军,挡住孙刘联军后,仍旧可起兵来攻,陛下不可不防。” 说到这里,一直没有开口的荀彧,也站了出来:“陛下,司徒所言,确非空穴来风。豫州来报,开春之后,曹军在前线,多多增兵,如今已屯兵不下于二十万,其来犯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刘赫眉头微蹙:“那司徒有何良策?” 王允当即回道:“臣有一计,即可使堂堂天子之尊,免于陷入商贾弄奸耍猾之旁门左道,又可令朝廷在一月之间,集齐大批钱粮。” “哦?还有这等好事?”刘赫双眼盯着王允。 王允说道:“陛下可将这五万册书籍,分成数份,售价稍作折扣,分别卖给几位巨商富贾,以及当今几个大族,令他们一次性将书籍买走,随后自行再做出售。如此,朝廷之危立解,更可令臣民们为陛下,为江山社稷,略尽绵力,以示忠心。” “司徒打得好算盘啊。”孟建不无讽刺地说道:“这五万本书籍,纵然是个十多岁的孩童,也知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司徒莫不是想将这买卖,从陛下手中,抢到自己掌内?即博了忠名,又发了横财,真可谓一箭双雕啊。” “放肆。”王允喝斥道:“光禄勋,老臣一片丹心,可昭日月,你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何道理?” “一片丹心?我看不尽然?”孟建反唇相讥。 “你……” “好了,朝堂之上,成何体统?”刘赫有些不耐烦道,两人赶忙请罪。 他在心中盘算了一阵,随后说道:“司徒所言并非无理,朕既然要商贾和众卿为国解难,自然也该有所赏赐,依仗皇权,对臣民们肆意压榨,予取予求,绝非明君所为。” “陛下……”孟建脸色一变,还想再说,却被刘赫挥手阻拦。 “这样,朕就将这五万本书籍,分成一百份,不同的书,标价从二十万钱,到如《论语》、《周易》等六十万钱不等。每份书籍,有多有少,少则一份不过数千万钱,多则一份贵达数亿,随后于商行之中分别出售,剩下的,便是各凭本事争夺了。” “陛下圣明,此举真乃天下大幸。”王允和诸多大臣,纷纷恭维赞颂。 不过,王允却没打算就此罢手,他继续说道:“回禀陛下,老臣还有一个请求。” 刘赫皱了皱眉头:“爱卿还有何事?” “老臣以为,陛下大可每隔一段时日,便刊印一批书籍,也无需交给商行,而是直接卖给第一批出资之人。只要他们不曾有作奸犯科之事,如此买卖,便可长久形成惯例。陛下可于宫中坐收钱粮财帛,又可使商贸愈加兴旺,同时与臣民共享其利,令天下万民,愈发感佩陛下恩德,如此,四海归心,诚可谓万世之圣举也。” “这一点么……”刘赫稍作犹豫。 钱理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是否可为定例,如今尚且言之过早。第一批交易事成之后,再对诸多出资之人,听其言,观其行,随后再做定论不迟。” 他这话,大合刘赫脾胃:“就,就依道准之言,众卿这就去办。” “遵旨。” 宫门之外,不少大臣,纷纷朝着王允围了过来。 “司徒,这一百分书籍,我等如何去分啊?” “是啊,朝中对此虎视眈眈的大臣,着实不在少数,这根本是狼多肉少啊。” 王允十分自信地笑了笑:“放心。老夫早已买通了宫中的洪公公,还有几位御林军,连城中安汉商行的掌柜,也与老夫多有往来。只要这五万本书出了宫门,老夫便会得知消息。诸位臣工同僚,便在老夫府中等候,一旦来了消息,我等即刻前往商行,让那掌柜为我等多多备下几份,又有何难?” “原来司徒早有准备,如此,我等尽可放心了。” 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 王允脸色忽然有些严肃起来:“不过,老夫可有言在先,此次乃是第一次售卖,诸位切莫急功近利,作出什么有辱斯文之事。一切事宜,都听老夫安排,若是有谁贪图些许蝇头小利,坏了我等大计,哼哼,可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司徒放心,我等省得。为了夺取日后长久售卖此书之垄断经营权,我等定然唯司徒马首是瞻,绝不敢擅自行动。” “如此便好。”王允心中得意非常。 第九百二十四章 大肆压价 就在这次大朝会之后,短短数日之内,各地的商行之中,忽然出现了大批良田,挂牌出售,少则数百亩,多则更达万亩之多,且多是肥沃水田,惹得商户们惊讶不已。 “陛下……”钱理捧着一份文书走了进来。 “安汉商行最新奏报,近五日来,各处商行,新增田产出售,八十三万六千四百亩,其中只有不足十七万亩是旱田,其余皆为水田。受此影响,水田每亩价格,已降了近一成五,旱田降了约一成。不过尽管如此,前来挂牌出售土地之数量,依然与日俱增。” 钱理名为司隶校尉,实则掌管了大汉的钱粮诸事,安汉商行如今是半官半民之身,所有交易信息,也都会汇总到他手中,奏报于刘赫。 刘赫放下手中的毛笔,颇有些玩味地看着这份商行送来的文书。 “有意思,王司徒他们,为了筹钱买下这五万本书籍,也当真是豁得出去。” “呵呵,卖了土地,用这笔钱买下书籍,即可规避高额田赋,又可借卖书一事,大赚一笔,王司徒何等精明老练,这笔账焉能算不清楚?” 荀彧笑道。 刘赫身子向后靠了靠,脸上一副轻松之色:“一边想逃避朝廷赋税,一边又想借朝廷机遇赚钱,世上岂有这等美事?道准。” “臣在。” “你将凉州、司隶、并州、冀州四州之朝廷所属屯田中,各挑选出水田、旱田若干,每州少则十余万亩,多则四五十万亩,也去商行挂牌出售。” 如今朝廷下属官田、屯田,不下七八百万亩之多,这批田地,都由詹廉以及他多年来一手调教出来的数千名精通农事之人,带着百姓们精耕细作,产出远胜于寻常百姓家,一年便能收割数千万石粮食,乃是如今军队粮草所需的主要来源。 钱理先是一愣,不过他到底是掌管朝廷财政之人,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陛下高见,臣这就去办。” 转眼之间,又过了五天。 “司徒,不妙,大大不妙啊……” 几名大臣匆匆忙忙跑到了王允府中,还没进他书房,便已在门外高声叫嚷起来,惹得王允十分不快。 “汝等俱为朝廷重臣,当时名儒,何至于此?慌慌张张,有辱斯文。” 大臣们却根本顾不上这些了:“司徒,出大事了。近几日内,商行之中,忽然又多出了近百万亩田地挂牌出售,今日商行最新价格,水田与旱田,又降了约一成五。” 王允原本有些不以为意的脸色,瞬间绷紧。 “何人竟敢在暗中与我等做对?” 一名大臣指了指皇宫所在方向,压低了声音道:“莫不是……” 王允摇了摇头:“绝无可能。三日之前,张勇将军和高顺将军同时来报,曹操已命夏侯惇,从荆州调兵六万,入驻豫州,又向曹仁、于禁增兵,令他二人分别驻守彭城、下邳,成掎角之势,以防刘备来攻。这分明是战事将至,越是如此,陛下只会越急着要将书籍售出,岂会暗中刁难?” “这……司徒说的在理,只是除此之外,还有谁会在这等紧要关头,刻意与我等为敌?” 几位大臣都眉头紧锁,一时想不出个头绪来。 王允忽然说道:“朝中的几位大臣,老夫都已说好,除却司空崔烈,太学卢植,骠骑将军皇甫嵩,还有太尉杨彪等少数人外,其余多数大臣,都会出资参与此次贩书,那几位既然已经拒绝,当也不至为此而行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事,刻意与老夫结怨。思来想去……” 他忽然双手一拍:“也只有甄逸、张定、苏双那几个家伙,会有这般胆大包天。” “对啊,我等怎没有想到他们几人。” “这三人乃是陛下,还有关、程二位将军姻亲,虽是商贾之流,却地位超然。这等天下罕有的好买卖,他们三人岂会不知?” “是了是了,他们个个家产不菲,定是要借此机会,将这贩书的买卖,一举收入自己囊中。” 王允双眼之中,寒光闪烁:“哼,张、苏二人倒也罢了,唯独那甄逸……断不可叫他得逞。” 这些大臣个个都是人精,听了这话,岂能不明白其中深意? “司徒是怕甄氏坐大之后,会成为大皇子的……” “诶,此事不可多言。”王允看了那人一眼,那大臣当即闭嘴。 “那敢问司徒,我等眼下当如何行事?陛下只给了十五日期限,便要钱货两讫,如今已过十日,我等要将那五万本全数吃下,至少还缺八十亿钱……” 王允当机立断道:“不必犹豫,继续售卖田产。” “可是,如今行市……” “愚蠢!”王允怒斥道:“纵然田产有所降价,却也不过亏去数十亿钱罢了。然这贩书一事,只要掌握在手,区区数十亿,转眼便可数倍乃至数十倍取回,这都算不明白么?卖,反正我等家中,早已囤积了至少一年的口粮,此番哪怕将族中田产,卖出七八成,也定要夺取这五万册书。” 他语气斩钉截铁,神情坚定无比,那些大臣见状,也再无二话,即刻退下去,照此办理。 皇宫书房之中,钱理再次拿着商行文书走了过来。 “陛下神机妙算,王允等人,果然不顾田产降价,仍旧继续抛售土地,单只昨日,便又抛出了逾三十万亩水田。如今水田价格又降了大约半成,不知陛下……” 不等他说完,刘赫便紧跟着说道:“卖,只要他们卖,那朝廷也跟着卖,不必吝啬。” 钱理有些犹豫,说道:“陛下,朝廷官田与屯田,乃是国库岁入之重,若就此出售过多,只怕会影响今年收成。” 刘赫看了看他,忽然笑了起来:“呵呵,道准,你算账理财,当真是一把好手,只是这等谋略之术,却远不如文若矣。文若,你且与他说说。” 钱理闻言,也恭恭敬敬转向了荀彧,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荀彧也站起身来,对他作揖行礼,随后说道:“道准有所不知,陛下此次卖出多少田地,不出半月,便可成倍收回。非但如此,这一买一卖之间,田产翻倍不说,还能另有钱财收入。” 钱理诧异非常:“这……这怎么可能?莫非朝廷官田还会自己下崽不成?” “哈哈哈……”刘赫被他这句话逗得开怀大笑:“不错不错,道准这个比喻,倒也贴切,没错,朕的官田,就是会下崽,哈哈哈……” 第九百二十五章 榨干世家 刘赫所给的十五日期限,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清晨时分,王允就领着诸多大臣,急急忙忙赶入了宫中,面见天子。 “哦?诸位爱卿这是凑齐了钱款?”刘赫语气之中,颇有些惊喜。 王允上前道:“启禀陛下,臣等夙夜辛劳,竭尽全力,终于不负圣望,凑齐了总计二百八十七亿钱,今日特来向陛下交旨。” “好,爱卿果然是大汉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有了如此巨资,什么曹操、刘焉、高句丽,朕再无所虑也。” 刘赫欣喜非常,一把扔下了手中正在看的书。 王允也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之情:“陛下,不知那五万册书,可还有旁人要来取?” 刘赫摆了摆手:“诶,天下复有何人,能有国丈这等耿耿忠心?前几日,甄逸倒是去找过皇后,想以更低价格,买去这一百份书籍中的五份,还有张、苏两家,也都亲自来了洛阳,想分一杯羹,只是他们过于吝啬,朕所出售价,本已足够低廉,却还不知足,妄图再讨得几分折扣,朕心中不悦,便呵斥了他们一顿。” 王允心中大喜,他也通过洪公公打听到了那三家的家主先后进宫,随后又似乎败兴而归的消息,如今听刘赫自己也这么说,自然是可以认定事情确凿无疑了。 他佯装恼怒道:“此三人久沐皇恩,如今朝廷危难之际,却不思报国,反有趁火打劫之嫌,实在令人不齿。” 刘赫重重叹息一声:“唉,好在有国丈为朕分忧。传旨,晋司徒王允为廉县侯,以资嘉奖。” 王允大喜过望:“老臣叩谢陛下隆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爱卿快快请起。”刘赫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来人,将那书籍抬过来。” 很快的,一批御林军,再次将一口口木箱子抬了过来,王允等大臣们,也再次闻道了其中逸散而出的淡淡墨香,在此时此刻,他们的心目之中,这便是天下最为动人的香味了。 “五万册书籍,尽在此地,不知那钱……” 刘赫说到这里,两眼冒光,哪里还有什么天子风范,反而像是一个正在讨价还价的商人。 王允忙侧过身去:“二百八十七亿钱,其中八十七亿为五铢钱,二百亿折算为二百万金,现俱在宫门之外。” “好好好,即可带朕前去。” 刘赫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急忙跑了出去。 皇宫之外,果然一排排车队,列队整齐,每辆车上,都摆放着两到三口木箱子,刘赫随手翻开了其中几口,不是沉甸甸的五铢钱,便是黄橙橙的金锭子,纵然刘赫天子之尊,也是第一次同时见到这么多钱。 倒是钱理的反应比他淡然了几分,毕竟每年国库岁入,他都要清点一番,对这以百亿计的钱财,也早已司空见惯。 “好啊,想必众卿为了筹措这许多金钱,也费了不少功夫啊。众卿家解了朝廷燃眉之急,朕铭记于心。” “陛下如此谬赞,臣等诚惶诚恐。”大臣们齐声回道。 王允眼珠一转,上前问道:“陛下,常言道:打铁需趁热。老臣以为,这五万册书一旦问世,流入商行,必将引起极大轰动。虽说全部售卖一空,需耗时数月,然一两月之后,便已可回收大量钱财。而朝廷今年用钱之处甚多,以老臣之见,这贩书利益丰厚,倘若能够连续不断,毫无间隔,则单此一项之收益,便可令国库岁入翻一倍有余。” 刘赫看了看他:“爱卿之意,莫非是想叫朕这便着手印制第二批书籍?” “不错,老臣正是此意。老臣虽对陛下之造纸、印刷之术,不甚清楚,然臣观此书,便知要造出如此书籍,绝非易事,只怕耗时极多。” “嗯,爱卿猜得不错。”刘赫肯定道:“单说这五万册书,便是耗费月余时光,且是连夜赶工,这才刊印完毕。朕方才正在思索,准备多加人手,多多刊印。” “这便是了。”王允说道:“陛下此刻刊印第二批书籍,待月余之后,刊印完成,臣等也将这五万册书售出部分,手中又得了不少金钱,那时再来向陛下取书,则如此生意,连绵不绝,而陛下也当再无需为钱粮开支而忧虑。” “妙极,妙极啊。” 刘赫拍手叫好:“爱卿时时刻刻,为朝廷着想,有爱卿这等祖父谆谆教诲,想来泰儿日后定能成为国家栋梁,朕对此可是拭目以待。” 只这一句话,让王允顿时有些心跳加速起来。 “老臣定不敢有负圣恩!” “好,好啊,今日是朕登基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众卿这便回去,筹备售书一事,朕也要好生安排豫州战事,卿等就此跪安。” “臣等告退。” 王允怀揣着激动无比的心情,亲自护送在押运这些书籍的车队两侧,一路回到了司徒府中。 看着他离去之后,刘赫一直眉开眼笑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 “老东西,还想就此将售书的声音,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跟朕抢这垄断之权,当真是做得好大梦。” 他对钱理挥了挥手,钱理忙凑上前来。 “道准,你即刻带着这笔钱,随时盯着商行动向,只要有人出售田产,当即出售买下。” 钱理有些纳闷道:“陛下,如今司徒他们已凑齐了这买书之资,只怕短时间内不会再出售田产了?” 刘赫却笑道:“放心。朕方才故意将刊印书籍的时间,说成一个月,便是笃定了他们一月之内,绝对卖不出第二笔二百八十七亿钱。而且朕特意加了一句,说要增加工匠,印制更多书籍,那一个月后,只怕便会有八万册,甚至十万册书,他们一心想要垄断售书这笔生意,岂会坐视这些书被旁人夺去?” 钱理这下也听明白了:“原来如此。王司徒他们,要想继续将第二批书籍全部夺在自己手中,势必还要继续贩卖田产等物。” “呵呵,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有多少田产可卖。朕就是要将这些胆敢和朝廷暗中作对,事事只看私利,而无公心的世家大族,一一榨干,而且还是要他们心甘情愿,主动凑上来,求着朕去榨他们……” 刘赫胸有成竹地说道。 第九百二十六章 高丽发难 短短半个月之间,洛阳城中的安汉商行,交易量节节攀升,足以与往年数月之交易总额相比。 这日,钱理满脸喜气,顾不得什么宫中礼节,一路小跑,来到了书房之中。 “陛下……大喜啊……” 刘赫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呵呵,道准可是难得有这般模样,是何喜事,竟至于此?” 钱理满是兴奋之色,进门之时,险些被门槛扳倒,可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陛下料事如神,无有不中。臣这半月来,命人蹲守各处商行之中,凡有出售田产者,则悉数买入,与此同时,继续将官田与屯田挂牌出售,压低田产行市。” “如此大量出售田产,寻常百姓根本无力购买,而大户望族,此时卖之犹恐不及,自然不会再买入。因此,市面上要购买田地者,不过是些中小富户,以及朝廷封赏的些许有功将士之家,面对如此抛售,如今田地价格,已是一月之前的不到四成了,且这不过是挂牌价,只因王允等人急于出手,因此实际商谈时还可压低几分。” “正因如此,臣以相当于一月前四到五成之间的价格,陆续购得了超过三百万亩水田,一百六十余万亩旱田,而朝廷挂出的那数百万亩田产,绝大多数都无人问津,并未售出,仅售的那七八十万亩,也都在一月前价格的七到八成间成交。此番朝廷净得约四百万亩田地,陛下交予臣的二百多亿钱,实际不过花了一个零头而已。” 看着他这欢喜无比的模样,刘赫不禁哑然失笑。 “道准啊,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你便已经如此激动难耐了,等一切大局彻底铺开后,岂不是要兴奋得昏过去?” 钱理一愣:“怎么,陛下还有后招?” 刘赫笑道:“这是自然。朕说过,此次过后,朝廷官田至少要翻倍,而朝廷却只赚钱,而不花钱,这可不是在与你说笑。” 钱理忙正了正神色:“敢问陛下,臣下一步该如何行止?” 刘赫说道:“很简单,之后,你主动出击。” “嗯?”钱理一时有些没听明白。 “先前朕命你收购了挂出来的田产,那不过是被动等候而已。朕料定,以如今田产行市,王允等人势必会有所犹豫,准备着手尝试用其他方法筹措购书所需钱款。” 刘赫的话,让钱理也频频点头:“陛下说得不错,定会如此。臣思来想去,他们定会加紧售书,同时变卖一些其余财产,如宅院房屋,珠宝玉器,古董字画等。” “这就是了。”刘赫说道:“这里有一份手谕,你带去商行之中,亲手交给商行总掌柜李昂,命他将近期商行中出现的纸质书籍,还有大批珠宝、金银玉器、字画等物挂牌变卖之事,都稍稍押后。本可今日挂出的,便推迟到明日,本当挂于甲子号柜台的,便移去乙字柜台,诸如此类,让他自行处置,总之,朕只要一个结果,那便是不能让他们筹钱太过顺利,明白么?” 刘赫是安汉商行的幕后大老板,又是当今天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李昂都必须照办。 钱理眼前一亮,快步上前接过了手谕:“臣明白了,这便去办。” “慢着,着什么急。”刘赫喊回了他。 “与此同时,你命人主动在商行之中,发布求购田产之消息,价格么……就在当前这行市之上,算八到九成不等,且数量要大,少则数千,多则数万,甚至十万亩,也无不可。” “啊,臣明白了,陛下是要逼迫他们,不得不出卖田产。” 钱理这声惊呼之中,多有欣喜之意。 “不错。”刘赫深知,东汉乃是一个皇权与世家共天下的朝代。 各大家族,在地方上独霸一方,堪比土皇帝一般,由此使得土地兼并日益严重,百姓交不起诸多赋税,只能卖了田产,给这些大户打短工,或租田为生。 尤其到了东汉末年,土地兼并已经使得社会矛盾激化到了无法缓和的地步,这才会出现汉末大乱,起义军遍地,诸侯军并起的局面。 一些顶级大家族,族中拥有上百万亩田产,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寻常的大族,也当有数万,到数十万亩不等。像蔡邕所在的家族,因为他醉心于学问和书法,没有刻意扩张家产,因此只有两万亩所有的田产,已经算是极少的了,连司空崔烈所在家族,田产也超过了二十余万亩,何况王允等人?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一颁布赋税改制后,那些大户们就迫不及待要将田产暂时出售的缘故。 如今在自己实际控制的州郡内,虽然去年至今,有不少家族都逃去了曹操等诸侯所辖的城池,却依然还有上千个大小家族,他们绝大多数都有族人在朝为官,因此不便离开,而其中不乏对朝廷政令阳奉阴违者。 刘赫借此机会,正好打击下他们的嚣张气焰,同时将他们手中掌握的庞大田产,尽可能多的收回到朝廷之中,随后再以官田和屯田的名义,或长租,或零卖,交给需要的百姓耕种。 如此一来,人人耕有其田,社会也将愈发稳定,朝廷的赋税,也会水涨船高,对大汉社稷,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钱理刚一出门,正与龚三儿撞了个满怀,龚三儿手中的奏章,也被撞飞了出去。 荀彧急忙上前,拾起了奏章,龚三儿和钱理却吓得下跪请罪。 “小事一桩,你们各忙各的,不必在意。”刘赫摆了摆手,二人这才告退。 “是何处来的奏报?”刘赫问着荀彧。 荀彧展开奏章,看了一眼,随后眉头微微一皱:“回陛下,高句丽大将李芒,率军十二万,夫余大将洛夫劲,率军八万,总共二十万大军,五日前忽然从辽东郡东北部的密林之中杀出。赵云等诸位将军,事前不曾料到敌军会有如此浩大声势,防备不及,被敌军攻占了四座城池。如今双方在辽东郡襄平城对峙。” “哦?”刘赫有些意外:“想不到高句丽居然比曹操先一步动手了?难道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第九百二十七章 进退两难 幽州,辽东郡,襄平城。 这辽东郡,原本虽然归属大汉治下,但是常年遭受胡虏侵略,整个辽东郡,曾经有大半地区,都被高句丽所占。 公孙度任辽东太守之后,打击豪强,巩固权力,整顿兵备,出征高句丽,几年时间,夺回了全郡领地,之后诸侯并起,天下大乱,他便以襄平城为治所,自封辽东侯,成为了幽州东北部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正因如此,襄平城被他数次修缮,变成了一座坚实的大城。两年前田豫任辽东太守后,极为重视防备外敌,他亲自去信,向熟悉幽州情况的刘虞请教,之后一边在辽东发展胡市,一边对夫余的中小部落,还有一些散落的鲜卑部落,进行招抚,一边大力修建防御工事,操练军队,两年来,也算多有成效。 整个幽州,也只有两座城池拥有瓮城,一处是幽州首府涿县,另一处便是这襄平县城。 正是依仗着如此坚实的基础,赵云和田豫、田畴二人,才能在此城中,抵抗突如其来的二十万敌军。 在瓮城的外侧城楼上,三位大将,正在神色紧张地看着前方激烈的战局。 二十万大军,将整座城池,围得水泄不通,而在众人眼前的这处南门,便是敌军主攻之处,足足聚集了七万大军,而且由高句丽的那位统帅李芒亲自坐镇指挥。 田畴不无忧虑道:“此番我等失察,连丢几座城池,如今襄平被围,城中粮草,仅够十日之用,襄平若失,辽东一郡,就此沦丧与胡酋之手,百姓受难,朝廷蒙羞,我等有何颜面去见陛下啊?” 田豫也跟着说道:“我观高句丽的这位大将,也是个深明兵法韬略之人,自他们夺取几县,兵临襄平至今,已有七日,敌军白天攻势严密,夜晚营寨防守有序,我等便是想夜袭,也不得时机,实在是令人头疼不已。”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都对当前的战事,十分不乐观,唯独赵云,虽然神色凝重,却一直死死盯着敌军,一言不发。 田畴和田豫见状,问道:“赵将军沉思良久,莫非已有破敌之策?” 赵云摇了摇头:“云不过一武夫,谈何计谋?不过我等三人向朝廷发出求援急报,想来五日前便该到达陛下手中,想来援军也将不日抵达,云只是在想,我等是否应当做些什么,好与援军里应外合。” “子龙将军所虑,确实在理。”田豫点头道:“在下这几日,也一直在思索对策。只是敌军势大,兵力倍数于我,更有善战之大将,要寻求生机,实在不易。” 三人都想不出什么良策,一时之间,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嗨,当真憋屈得紧。”良久之后,赵云忍不住一拳打在了城墙上。 “与其困死在城中,不如放手一搏,或可置之死地而后生。” 赵云一提龙胆亮银枪,转身便要下楼。 田畴忙拦住他:“赵将军,切莫鲁莽行事。我军城中,只有八万将士,且要防备四门,能出城冲杀者,最多不过二三万而已,敌军之中,亦多有猛将,如此冒然出城,实非良策。” 赵云想了想,也觉有理,可心中郁气难消,亮银枪直接一枪刺穿了旁边的一根柱子。 就在此时,城楼下忽然传来了一声叫嚷。 “城楼上的汉将听着……” 这声音引得三人同时望了过去,只见有一名高句丽的大将,策马上前,来到了距离城门大约二百步的地方,用一柄大斧指向了赵云等人。 “我家将军感念三位智勇兼备,武略不凡,特此回奏天子,今日愿给三位一条生路。只要你们开城投降,从此归顺我高句丽,我家陛下不但赦免三位之罪,还仍旧将辽东之地,封与三位,命你们为我国镇守边疆,世袭罔替。” “我呸!”田豫一口唾沫飞了出去。 “你高句丽,不过蛮夷而已,我大汉堂堂中原上邦,岂容尔等所欺?你等魍魉小人,一时奸计得逞,也休要狂妄,待我朝廷大军发兵而至,便是你这樶儿小国覆灭之时。” “说得好!”田畴喝道:“你等若是识相,现在器械投降,尚可保全性命,如若不然,天兵一到,定教尔等小贼,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那高句丽大将被他们这样一番辱骂,顿时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汉将大胆,死到临头,还敢逞嘴。再不投降,城破之日,满城屠杀,一个不留!” “你敢!” 赵云被这一句话,气得怒目而视,整个人瞬间杀气直冲云霄。 “尔等如有这般底气,尽管来攻城,我赵云大好男儿,纵然玉碎,绝不瓦全,岂能贪生怕死,屈膝侍贼?” “啪啪啪啪……” 一道拍手的声音,忽然隐隐约约从那高句丽大将身后传来。这声音并不算很响亮,相隔如此之远,常人根本听不到,不过赵云三人都是武艺精湛之辈,耳力也非常人可比,这才能够听得见。 只见一个身材颇为高大,全身穿着甲胄的男子,从后面策马上前。 “李芒!” 三人都在第一时间认出了此人,这便是此次高句丽出征的统兵大将,此人戟法纯熟,胸怀兵略,连赵云这三人都败给了他,足见其才。 见到他走了出来,三人也不由得将心中提防之意提到了最高。 李芒抬头看着三人,喊道:“三位果然忠义无双,你们大汉天子,能有这等将士,实在令人羡慕。” 赵云冷声道:“战则战矣,在此卖嘴,是何居心?我大汉人人都是英雄豪杰,若想凭借一副三寸不烂之舌,劝降我等,不过是白费心机。” “诶,赵将军误会了。” 李芒笑得十分爽朗,不知道的人,单看他这面向,以及笑容,只怕会以为他是一个豪爽耿直的汉子。 他说道:“在下不过是心中有些疑惑,想请三位将军为我开解一二。” 赵云皱了皱眉头:“你有何疑惑?” 李芒遥遥抱拳,尽了礼数,说道:“在下自幼饱读贵国诗书,知道贵国有一位亚圣,孟老夫子,曾经说过一句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 田豫讥笑道:“圣人之语,从你这蛮夷口中说出,当真是沐猴而冠。” 李芒对他的讥讽也不以为意,自顾自说下去:“在下十分好奇,三位都是大汉的将领,贵国天子,自然是不允许你等投降的。只是如若贵国的百姓子民,要求你等开城归降,不知你们是听命于天子,还是听命于百姓呢?” 三人闻言,都为之一愣。 “你这话是何用意?” 李芒微微一笑,双手连拍三下,紧跟着,一队高句丽士兵,便押解着一群手脚都被绑缚着,手无寸铁,衣衫褴褛的百姓,从后方的大军之中,走到了两军阵前。 “别打了……别打了啊……” “将军救命啊……” “快来救救我们啊……” “我爹娘都被这些天杀的狗贼打死了啊,将军可要为他们报仇啊……” “呜呜呜……娘亲……娘亲……” 这些百姓一个个或惨叫连连,或痛哭流涕,或哀嚎不断,其状凄惨莫名,看得赵云等人心头一紧,一股十分不妙的预感,从他们心中升起。 那李芒再次喊道:“这里共有三千人,都是几日前被我大军攻占的贵国城池中的俘虏。这些俘虏,有些已经死了,有些充作劳役,还有些不堪其辱自尽了,只有这三千人,尽是些老弱病残妇孺,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留之也是无用。” “不过,我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就将他们押解到此处,只要你等开城投降,这三千人便可保全性命,若是执意不降,哼哼,看见没?每隔一炷香时间,本将军便会杀死其中五百人,一直到全部杀完为止。” “畜生,你敢!”三人同时怒喝道。 李芒摊了摊双手:“在下到底敢是不敢,等一炷香过后,三位便会知晓,好了,点香。” 几名士兵抬着一张桌案,放到了李昂的面前,在上面摆上了一只香炉,并将那支香点燃了起来。 而三千名高句丽士兵,将一柄柄闪烁着寒光的宝刀,架到了那三千百姓的脖子上,赵云等人丝毫不怀疑,只要时间一到,其中五百颗人头,便会同时落地。 “这……胡贼,竟敢……竟敢如此!” 田畴气得满脸通红,双拳紧紧握住,却又无可奈何。 城楼下,那三千百姓,不断发出痛哭和呼救声,不但是赵云三人如鲠在喉,城中的守军,也受到影响,军心大乱。 赵云眉目之间,闪过一道厉色:“好个李芒,此乃攻心之计,我军若出城去救,必中埋伏。若不救,不但坏了朝廷和陛下的名声,而且必然士气大损,城池也将不保。” 田豫和田畴也明白这一点,只是眼前这等局势,他们已是进退两难,救也是死,不救还是死。 而李芒本人,却退回到了自己的华罗伞盖之下,下了马背,坐到了一驾温软马车之上,优哉游哉地吃起了水果。 “可恶!”赵云眼睁睁看着那柱香越烧越短,心中焦急万分。 眼看着那柱香烧了大约三分之二了,忽然,一个果核扔了过来,不偏不倚,正砸中了这支香,将其当场砸断。 “哎呀,真是不巧得很,李某随手扔个果核,不想就偏偏将那柱香给砸没了,如此可真是天意啊,这是上天要让这柱香快些烧完呐。” “你……你无耻!”赵云三人大骂道。 李芒双手往软垫上一放,神色忽然变得凶狠起来。 “三位既然不肯投降,那就休怪李某了。那些大汉的百姓们听着,今日害死你们的,还是你们大汉自己的将军,死后可莫要来找本将军报仇。” 随后,他以手代刀,做了一个砍的手势。 “贼子!尔敢……” 赵云的话还没喊完,五百把大刀,同时落下,紧跟着便是五百颗头颅,滚滚而下。 “啊……救命啊……” “将军,你们怎能见死不救啊!” “投降,投降将军……” “我们要活着,我们想活着啊,将军快投降……” “你们害死了我们,你们不配做大汉的将领,你们不配!” 剩下的两千五百人,一个个声嘶力竭,冲着城楼上高喊起来。 “将军,让末将出城去救他们回来!” “将军,末将也愿往!” “末将同去!” 城楼上不少将领,纷纷请愿。 而此时的赵云,嘴唇都已被自己咬破,双目之中,几乎能喷出火来,死死盯着李芒。 田豫看他脸色,似乎猜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他:“子龙,休要鲁莽,此事,且待好好商议一番。” “不必商议了。” 赵云一把甩开了他:“田畴,田豫听令!” 两人一愣,随后马上抱拳道:“末将在。” “命你二人坚守城门,断不可给敌军以可趁之机。本将军自领本部骑兵,出城去营救百姓。” “什么?此事万万不可!”两人当即回绝。 “本将军没有在与你二人商量,这是军令!” 赵云神色极为坚定。三人之中,以赵云的官职最高,他如此一说,田豫和田畴,纵然腹中还有多少话语,也统统被他这一句话给噎住了。 “这……纵然要出城营救百姓,也不该将军去。就给末将一支兵马,让我田豫代将军前往。” 赵云摆手道:“不可。你与子泰虽然枪法尚算精湛,可要是万军之中厮杀,终究还是力有不逮,此战非本将军亲往不可,不必再争。”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知道自己根本劝不动他了。 “唉……末将领命。” “子龙……”一名将领跑了过来:“子龙要出城厮杀,岂能不带上我?” 赵云看了看来人,面露难色:“子阳,你夫人即将临盆,此战兵凶战危,你还是……” 不等他说完,邓远便当即翻脸:“你这话是何意?你出城便能救回百姓,我出城便是自寻死路,我这枪法便如此不堪么?再说,你也是初为人父不久,还来说我?你我二人自当初在上党结识以来,每逢战事,都是二人同行,并肩作战,今番你岂能将我丢下?你若准许我出战则罢,若不准许,我便从这城楼上跳下去。” 说完,他作势就真的要往下跳,赵云急忙将他拦住。 “好了好了,也罢,既然如此,你随我一同出城。不过切记,凡事小心,务必要保全自己。” “哈哈,这才是我邓远的好兄弟!”邓远一巴掌拍在了赵云的肩膀上:“放心,这些胡狗个个都不济事,想取我的头颅,他们还没这本事。我可还要回洛阳,给我那第二个孩子亲自取名字嘞。” 第九百二十八章 重重布局 第二柱香,刚刚点燃不久,才被烧去了一小截。 那两千五百名俘虏,之前还在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现在大概是实在没力气了,绝大多数人都倒在地上颤抖着,听天由命。 李芒不紧不慢,坐在自己的温香软座上,慢条斯理地吃着水果,显得极为惬意,仿佛这里不是战场,而是他自己的家中一般。 “这三个汉将当真有些魄力,居然还能忍得下来,和传闻中那诸多顾忌,优柔寡断之人,截然不同,倒是让本将军有些刮目相看了。” 李芒心中有些诧异道。 就在这时,只见城门缓缓打开,一个白色的人影,从城门之中出现。 李芒双眼一亮:“出来了?终于还是熬不住了么?” 果不其然,这身影出现在了阳光下之后,赫然便是赵云,然而李芒还来不及高兴,脸色却忽然大变。 那赵云一路狂奔疾驰而来,同时手中强弓,拉得如同满月一般,正是对准了自己,这让李芒如何还能看不明白? “不好!” 他匆忙之间,赶紧向一旁翻身过去,紧接着,一支利箭,几乎是贴着他的耳边飞过,纵然没有射中他,却也撩得他耳朵火辣辣生疼,而且他这一翻身,直接从自己的温香软座上跌了下去,摔了一个狗啃泥。 “呸呸呸……” 他吐出了口中的泥土,恼羞成怒,大声嘶喊道:“马上动手,将这些俘虏统统砍了!” 那些刽子手早就等不及了,一把把大刀,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落下,而那两千五百名俘虏,此刻颤抖得愈发厉害了。 忽听得一声“放”,几乎就在一瞬之间,两千五百支利箭,同时激射而出,那一批刽子手,全部被利箭射穿,向后倒了过去。 这些飞羽骑士兵,绝大多数都是神机营出身,又跟着赵云厮杀多年,射术早已十分精湛,虽然比不得叶祥的百步穿杨,可要做到百步穿人,却是小菜一碟。 “唰!” 李芒豁然起身,他看着那杀气腾腾冲过来的赵云和飞羽骑,一双虎目之中,充满了愤怒和仇视。 “可恨,竟敢如此狂妄,区区两万轻骑兵,敢冲入我军阵营之中,简直自寻死路。” 他跨上马背,一提手中那杆长戟,向前一指。 “大军合围,先将这不自量力的赵云,尽数歼灭,再去攻城。” 一直在城外严阵以待的高句丽大军,在休息了这片刻之后,吃了干粮,喝了水,已经养出了七八分精神,一听到军令,个个嗷嗷叫地包围了过来。 “子阳,你去救下那些百姓,我冲入敌军主营,先取那李芒首级。” 赵云冲着邓远喊了一句,邓远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也好,擒贼先擒王,你自己小心,这些百姓便交给我了,若少了一人,拿我脑袋去抵。” 说罢,他一挥长枪,带着一万人,朝那两千五百名俘虏冲了过去。 原本在那些刽子手被杀之后,很快便又有一批高句丽士兵提刀而来,可谓是前仆后继,一心要将这些俘虏置于死地。 不过飞羽骑乃是轻骑,行动迅捷如电,区区百余步距离,转眼即到,不等那些刽子手将大刀举起,邓远已然杀到了面前。 “狗一样的东西,也想杀我大汉子民,受死。” 邓远手中九钩垂云枪抖出一个枪花,转眼便刺穿了一名敌军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端的是怵目惊心。 “系统提示:邓远进行战斗,邓远基础武力95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7点。” 他对着身后飞羽骑喝道:“弟兄们,兵分两路,五千人随我冲杀,五千人先带这些百姓回城,以弓弩扰敌。” “遵命。” 一万飞羽骑,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迅速分成了两路人马,一路用长枪,一路持强弩。 两千五百名百姓,很快就被全部救了下来,那五千飞羽骑,护送着他们,快速朝城内跑去。 “嘿嘿,百姓们安全了,咱们也可放开手脚厮杀了,弟兄们,杀光这些胡狗!” 邓远精神大振,长枪好似蛟龙一般,频频刺出,每次都能击杀一名敌军。 高句丽七万大军,看似雄壮威武,却只有约五万人身着铠甲,论战斗力,自然是不如幽州的大汉守军的,只是一来对方攻了一个措手不及,二来毕竟人数众多,三来这李芒也实在是个厉害角色,在他的统帅下,高句丽大军,士气如虹,战意高昂,而且调遣有序,这才杀得赵云等人连连败阵。 不过如今却是不同,飞羽骑和高句丽士兵正面交上了手,而李芒一时还没能顾及到邓远这半边的战场,失去了这位高明统帅的指挥,邓远面临的敌军难免有些慌乱,如此一来,双方的战力差距,很快便显现了出来。 区区五千飞羽骑,杀入了数万高句丽大军之中,几乎如入无人之境,在长枪之下,一个个高句丽士兵,转眼都成了尸体,纷纷倒下。 而赵云这边,也不甘示弱,他对周围的敌军士兵,毫不在意,双眼紧紧盯着敌军统帅李芒,一路拼杀,径直朝他冲去。 “系统提示:赵云进行战斗,赵云基础武力99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枪王’,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8点。” 在他这杆亮银枪下,那些寻常士兵,纵然人数再多,也不过是多几个送死的罢了,他依仗白龙驹的脚力,夺路飞奔,面对敌军士兵,只需长枪轻轻一点,对方便当即授首。 而他统帅的一万飞羽骑,也是英勇无比,他们或五人成队,或十人结阵,并肩作战,威力大涨,一时之间,竟与数万高句丽大军,杀得难分难解,不相上下。 “干得好,子龙将军果然神勇!” 田畴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幕,激动得忍不住重重往城墙上拍了一掌。 这时,一名士兵跑了过来:“将军,两千五百名百姓,已全部送回城中,敢问如何处置?” 田豫和田畴大喜:“好,百姓们无恙,我等也可放心了。将他们安置到县府之中,马上煮好米粥送去,再请几位军医,为他们诊治。” “遵命。”士兵得令,便迅速退下了城楼。 两人大松一口气:“百姓们被救了回来,你我也可全力一战了。” 田豫点头道:“正是。如今子龙将军战局极佳,那李芒被子龙将军追杀,只要他一逃走,失去了统帅坐镇指挥,用不了多久,敌军自乱,到时你我即刻率军出城,大举反攻,定可破敌。” “好,就这么办。” 而赵云的表现,也着实没有让二人失望。 他在万军之中冲杀良久,不但身上没有丝毫受伤,甚至于连前进的脚步,也并没有被敌军阻拦太多。 尽管面对许多敌军士兵的阻拦,可赵云还是很快便冲到了李芒面前区区十余步的地方。 李芒彻底慌了神,猛拽缰绳,便要逃跑,赵云如何肯放? “哪里走……” 他一枪挑飞了几个胆敢上来阻拦的敌军士兵,随后一拍白龙驹,纵身一跃,便见赵云连人带马,从一排高句丽士兵的头顶飞跃而过。 “呼……此莫非天人乎?” 高句丽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要去保护自己将军。 李芒愈发惊慌失措,手中马鞭不断挥舞,赵云也在后面紧追不舍。 两人你追我赶,很快便远离了战场,来到了城外的一片树林之中。 眼看着赵云就要追上对方时,李芒不知何故,却忽然自己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赵云,赵云顿时神经紧绷,充满戒备地看了看四周。 “呵呵,常山赵子龙,不愧是汉帝国的顶级大将,果然心思缜密。” 李芒夸奖了他一句。 赵云盯着他,说道:“狗贼,你侵我大汉国土,杀我大汉子民,罪恶滔天,今日我便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报血仇。” “哦?是么?”李芒神情淡然,甚至隐隐带着几分嘲讽之色。 “你虽然武勇不凡,不过,我高句丽中,也并非没有勇将啊。你当本将军就没料到,你们会出城来救人么?” 听了他这句话,赵云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李芒见他脸色一变,不禁笑了起来:“哈哈哈……愚蠢至极。你们汉人有一部兵法,叫《三十六计》,里面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本将军这仓皇出逃是虚,设计诱你等出城,才是实。” 话音刚落,只见他拍了拍双手,两侧的山林之中,顿时鼓声大作。 “咚咚咚……” “杀啊……” 一面面旌旗升起,一队队士兵冲杀出来。 “不好,中计了,我军危矣。” 赵云二话不说,扭头就要往回冲去,可李芒岂会让他如愿? “拦住他,谁能斩杀赵云,赏千金,封辽东侯。” 数千名高句丽士兵,瞬间从两侧树林中窜了出来,将赵云团团围住。 赵云看了一眼这些士兵,见他们个个体态魁梧,身上的盔甲,也明显比在之前所见的要坚实许多,而且每个人的眼神之中,都透着一股杀气,足见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 “看来此人早就在谋划今日,不想小小的弹丸之国,竟有这等名将。” 赵云心中都不由得有些惊骇起来。 不过,他到底也是大汉一等一的名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他扫视了周围一圈,冷笑道:“就凭这些人,也想取我赵云首级?哼哼,痴人说梦,看枪。” 他主动出击,龙胆亮银枪化作一道银光,直接刺向敌军。 这些高句丽士兵,虽然战力明显要比之前见到的那些强出许多,但是在赵云的面前,依然不是一合之敌。 一个个士兵围杀上来,最后却都沦为赵云的枪下之魂。 不过李芒对此,却也没有半点惊慌,他就远远地看着这场厮杀,对于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这几千名精锐一个个死去,似乎也是无动于衷。 赵云余光瞥见他这神情,不知为何,心中便是无名火起。 “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这般处变不惊,今日若不杀你,我赵云誓不为人。” 他身子向后一仰,将亮银枪顺势在周身横扫一圈,转眼便击杀了多名敌军。 而趁着这个空档之间,他再次紧勒缰绳,白龙驹与他心意相通,当即四蹄再次发力,高高跃起,向前跳了过去。 在半空中之时,他长枪向着前方,左右两侧分别极速点了一下,前面两名敌军的额头上,便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血洞,紧跟着那两人便倒地身亡。 他身子紧紧贴着白龙驹的马背,整个人都仿佛化作了白光一般,直接冲向了李芒。 “好,不愧是汉国大将,勇不可当,不枉我朝天子如此费尽心机,想要劝降于你。” 李芒面对赵云攻势,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在原地拍手称赞了起来。 而在他身边,却是空无一人,那几千名士兵,都已被赵云甩在身后,赵云见他连自己的兵器都没有提起来,丝毫不像是要迎战的样子,心中顿时又升起一丝不妙之感。 果不其然,就在他的枪头,刺倒了李芒面前近数寸之时,一股劲风忽然从侧面扑了过来,赵云暗自惊呼一声,急忙将头一偏,同时使出全力将亮银枪收回,向那劲风来的方向一枪横扫出去。 “嘭……”一道金属撞击的声音之后,赵云只觉得自己右手虎口生疼,心中十分震惊。 “我自追随陛下以来,未尝遇到如此强敌。” 正在他诧异之时,一个高大的黑影已经进逼到了面前,一杆黑色的长枪,正以枪为棍,朝着他头顶劈来。 赵云忙将长枪一横,向上一挡,那黑枪狠狠劈中了枪杆,赵云只觉双臂一震,连坐下的白龙驹,也发出了一声嘶鸣,显然这来自自己背部的巨大打击,让它也觉得有些吃力了。 “喝!”赵云运起全身的力气,将对方的黑枪荡了开去,同时一勒缰绳,迅速向后退了几步。 而那黑影也退到了李芒的身边。 直到此时,赵云才得以看清对方的样貌。 来人高近九尺,腰大十围,头大如牛,眼似铜铃,容貌十分凶悍,手中的长枪,那枪杆比赵云的亮银枪,明显要粗了一圈。 李芒大笑道:“赵云将军,这位乃是我高句丽一等一的大将,柳昌将军,同时也是我国第一枪术高手,他听闻赵将军枪法在汉国堪称冠绝天下,因此特来请教一番,还望将军多多赐教才是。” 那柳昌高昂着头,用鼻孔看着赵云,显得极为高傲,他用长枪指了指赵云:“你就是汉国第一枪术高手?嘁,这般白净,我却不信你有这等武艺,来来,与我厮杀一番。” 他说完之后,也不等赵云是何态度,一拍战马,就直接杀了过来。 第九百二十九章 双枪合璧 赵云自是不怵,亮银枪一抖,拍马便迎了上去。 “系统提示:赵云对战柳昌。柳昌基础武力97点,兵器提升1点,综合武力98点。” “赵云基础武力99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枪王’,因对方也使长枪,因此自身提升3点武力,压制对方2点武力。” “受特技影响,赵云当前综合武力为107点。柳昌综合武力为96点。” 赵云虽然力量略逊于那柳昌半分,可是论及枪法,却是高出何止一筹? 他眼见对方的长枪粗大沉重,攻击之时,挥、砸、劈等招式多于刺、撩、挑、困等手法,因此便扬长避短,攻其弱点。 自己的七探蛇盘枪法,首重灵活多变,直攻要害,看似威力不如对方,却是制胜之道。 两人交手不过十合,赵云便一枪挑中了柳昌的右腿,纵然他是皮糙肉厚,又有甲胄护体,也不免被划出了一道伤口,鲜血也随之流了出来。 可这柳昌见到自己受伤,非但没有惊恐,反而神色变得有些疯狂起来。 他舔了舔嘴唇,双眼如同是豺狼见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紧紧盯着赵云,让赵云觉得十分不适。 “桀桀……妙极,当真妙极。我纵横高句丽十余载,从未在枪法上输给别人一招半式,不想今日只十合便被你刺伤,好,好得很啊。” 赵云看着这个如同疯癫一般的敌人,不免心中十分怪异。 “速战速决,先斩了此人,再擒杀那李芒,则大局可定。” 他已看出这柳昌武艺不如自己,也顾不得对方何以会有如此反应了,双手之上更添了三分力道,频频朝着对方的要害之处发起了进攻。 不过有鉴于之前李芒表现出的诸般诡计,赵云还是不自觉地时不时往他那边留意一二,只见李芒依旧神色淡然,嘴角隐隐上扬,看起来胸有成竹,这让赵云心中再生疑惑。 “这李芒莫非还有什么计谋要来害我?” 他正思忖着,忽觉自己手上传递过来的力量,陡然一空,这让赵云一惊,本能地身子一闪,同时将亮银枪往前一扫。 那柳昌的枪法路数不知何故,忽然从大开大合,变得精巧非常,赵云这一枪扫出,他用枪杆一荡,震开了这一击,枪头便紧跟而来,直刺赵云小腹。 “好刁钻的一击。”赵云暗自心惊,急忙用亮银枪格挡住了对方的枪头。 “系统提示:柳昌触发特技‘反制’——当自身武力被敌方特技削弱时,非但可以抵消特技影响,还可提升相当于被削弱值两倍的属性,上限6点,并同时反制对方1点武力。” “柳昌被削弱2点武力,受特技影响,提升4点武力,同时2点削弱武力无效,综合武力变为102点。赵云综合武力变为106点。”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赵云一时之间也有些措不及防,柳昌便趁此机会,连连发起攻势,竟然逼得赵云不断后退。 李芒喃喃自语道:“柳昌身为我高句丽第一枪术高手,岂会只有这点本事?哼哼,赵云啊赵云,今番看你还如何能够逃脱。” 赵云被逼退数步,之前一直围在四周观战的那几千名高句丽士兵,也同时逼近而来。 一柄柄锋锐的兵器,从背后刺向赵云。 柳昌嘴角也浮现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他那杆沉重的黑色长枪,连连刺向赵云的面门、胸膛和小腹三处,赵云四面环敌,根本是分身乏术。 他翻手挑飞了几名高句丽士兵,而自己的肩头也被柳昌一枪砸中,虽然有金丝甲护体,没有刺穿,可那无比沉重的力道,还是让他的肩胛骨都险些断裂。 “嘶……”赵云疼得猛吸了一口凉气,可敌军却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柳昌与那些士兵很快便再次攻了过来。 这些士兵虽然原本不足为虑,可是他们与柳昌之间的配合,出奇的默契,俨然是训练许久,且长期一同作战厮杀,才能有这般的心意相通。 柳昌看着已经只剩下还手之力的赵云,冷笑一声:“哼哼,不妨告诉你,这几千人,乃是某家操练多年的亲兵,他们随我南征北战。某家征战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需要和亲兵联手,只为对付一个人,你也该当感到荣幸了。” 说罢,他手中的攻势愈发凌厉起来,而周围的亲兵也紧随其后加紧了攻势。 赵云匆忙应对,很快便有些捉襟见肘起来,同时体力也在迅速消耗,他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今日我赵云当葬身此地矣。” “大功告成。”不远处的李芒一拍双手,如释重负。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横空射来,正射向柳昌的面门。 柳昌急忙放弃了刺向赵云的一枪,朝那利箭拍去。 “铛……”一声轻响之后,利箭掉落在地,柳昌也被震得身形一滞。 而就是趁着这一个极短的空档,赵云长枪一扫,使劲勒了缰绳,白龙驹直接再次从一群士兵头顶越过,而赵云以亮银枪开道,转眼之间便杀出重围。 “何方鼠辈,如此偷偷摸摸,有胆的出来与某家大战三百回合。” 眼看着自己就要击杀赵云,却被这人坏了好事,柳昌自然是怒火中烧。 “呸,你们这些胡狗,施诡计暗算子龙,也配说别人是鼠辈?来来来,尝尝邓某的枪法。”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百步之外,赵云大喜:“子阳……” 邓远策马狂奔而来:“子龙休慌,百姓们皆已安全撤回城中,如今你我联手,杀尽这些胡狗。” 赵云也是精神一振:“好,你我兄弟,互相切磋枪法多年,却一直不得机会并肩对敌,今日正好印证一二。” 两杆长枪,一前一后,杀入了那几千高句丽大军之中。 “哼,我当是谁,原来只是那邓远,他武艺枪法都远不如赵云,根本不足为虑。” 李芒松了一口气,对柳昌喊道:“柳将军,此人枪法虽然精湛,却远逊于赵云,将军不必忧虑,尽管放手一战,务必要取他二人首级而回,陛下定有重赏。” 柳昌乃是第一次来幽州战场,之前一直听闻幽州大军之中,有一个赵云勇不可当,对这邓远却是极少听闻,知之甚少,方才见他射术了得,震得自己双手生疼,不觉心生警戒之心,如今听李芒如此一说,他顿时心头一松。 “嘿,原来不过是个脓包而已,也好,某家先杀了你,再杀赵云,用你二人头颅,成就某家无上功名。” 说罢,他长枪一挥,再次攻了过去。 “区区蛮夷,竟敢如此狂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子龙,你攻左,我攻右,今日不杀了此燎,我怕是连饭也吃不下了。” 邓远气得不轻,对赵云喊了一声后,自己便着九钩垂云枪首先迎战上去。 赵云见状,连忙跟上:“子阳小心,此人枪法不俗,力气极强,不可轻敌。” 两杆长枪,上下翻飞,将那几千亲兵,杀得是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二人一阵冲杀下来,便已有百余名士兵,死在他们枪下,这杀人之快,让柳昌都暗暗有些咋舌。 “好家伙,这两人配合之默契,还在我与自家亲兵之上啊。” 连他尚且如此,那几千亲兵,自然不免有些胆战心惊,虽然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不至于如此便生出了退却之意,可手中的攻势也难免减缓了下来。 而如此一来,赵云和邓远更加大发神威,很快便杀到了柳昌的面前。 “受死!” “胡狗纳命来。” 两杆长枪左右夹攻,分别刺向了柳昌的两肋。 柳昌尽管早有准备,原本自以为纵然不敌,也足以应对一时,等亲兵从四面重新合围过来,自然便胜券在握。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人联手之下,威力竟然陡增数倍,他只坚持了三合,便被赵云一枪划伤了左肩,紧跟着两合之后,又被邓远的枪头,刺入右腿,好在他及时反攻一击,逼退了对方,才使得这一枪没有刺入太深。 短短五个回合之后,他便受伤两处,柳昌又气又恨,满怀怨愤地回头瞪了李芒一眼。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芒也大为惊讶。 根据他打探的消息,以及之前几次战斗的亲眼见闻,那邓远的枪法比起赵云,差了一大截,就算二人联手,也不该是这等局面,按理说柳昌至少也能支撑十几二十合,如此也足够那几千亲兵围杀过来了。 可眼前的局势,分明又让他不得不相信。 “系统提示:赵云和邓远,激活临时组合特技‘龙虎双枪’,二人携手对敌时,武力各提升1点。” “受此影响,赵云综合武力变为107点。邓远综合武力98点。” 得到这个提示音的刘赫,也都有些惊讶起来。 “龙虎双枪?他们俩什么时候多出这样一个组合特技的?倒是稀奇了。” 不过惊讶归惊讶,刘赫仔细一想,也觉得这合情合理。 自从当年在壶关之外的山道上,追击吕布之时,赵云和邓远结识,之后二人便一直在同一军中为将,平日里一同切磋武艺,交流心得,出战时往往也是并肩携手,久而久之,悟出这样一个组合特技,也在情理之中。 “有了这组合特技,他们两人联手之下,要杀死那柳昌和李芒,想来也非难事,看来幽州战局不日可解,朕该谋划出兵夫余和高句丽一事了。这两国不除,北方边境不稳,朕也难以集中精力南征。” 刘赫深知这两国突然在此时来犯,定是出自曹操的手笔。曹操自知实力比起刘赫,依然逊色一筹,所以势必要多多牵制他的兵力,才能让他在豫州战场上多几分胜算,而刘赫所需要的,自然是北方平定,各族安分守己,好让自己大举出征,一统天下。 这李芒和柳昌的能力,虽然有些出乎刘赫的意料,但是他们远没有达到可以改变幽州局势的地步,因此刘赫在短暂的讶异之后,也便没有再将他们放在心上。 赵云和邓远齐头并进,双枪狂舞,杀得柳昌节节败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周围那些亲兵,纵然有杀过来,想替自家将军解围的,却连兵器都还没来得及刺出去,就已经被一道闪过的寒光取了性命。 如此反复几次下来之后,那些亲兵尽管是高句丽军中精锐,也不免开始出现一些胆小之徒,不敢再前进了。 “将军小心……” 一名看起来像是副将的人,从一旁飞扑出来,一把大斧劈向了邓远的脑门,妄图救下眼看要被杀的柳昌。 邓远嗤笑一声:“嘁,找死。” 他一枪飞刺,与那大斧撞击一处,直接将跳跃在半空中的那员副将给拍了出去。 “死来。”一招刚过,第二招便紧随而来,将那副将一枪刺喉。 “小狗子……” 那人的鲜血溅到了柳昌的脸上,让他登时怒气冲天。 “我要杀了你们!” 柳昌这次彻底陷入了癫狂之中,黑色长枪只攻不守,一副要和二人同归于尽之意。 赵云面色凝重道:“子阳小心了,这胡将发疯了。” “放心,他莫说是发疯了,就是要成魔了,今日也必要死在你我兄弟枪下。” 邓远咬着牙说道,他想起之前城门外那满地滚动的五百颗头颅,便不由得心头无名火起,恨不得将这些胡人全部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之恨。 这柳昌一时发狂,虽然得以暂时提升几分威力,可是枪法很快也因此而乱,赵云一边应战,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攻势。 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快就被他找到了破绽所在,赵云忽然低喝一声:“咄!” 亮银枪极速刺出,正贴着柳昌已经攻向邓远的长枪的枪杆,蹭出点点火星。 “你……” 柳昌根本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那亮银枪的枪头,就已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小腹之中。 不过赵云的七探蛇盘枪,号称大汉军中最顶尖枪法之一,一招得逞,自然不可能仅仅局限于此。 他双手握住枪杆,使劲一转,枪头在对方小腹之中直接搅动起来,转眼之间,就搅得肝肠破裂,血流如注。 “哇……”柳昌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可手中的长枪却依然不曾掉落,反而顺势一个横扫,逼退了赵云和邓远。 他咬紧牙关,迅速调头撤离,邓远高呼道:“胡狗休走,再吃我一枪……” 邓远一拍战马,穷追不舍,赵云忙喊道:“子阳小心,那李芒诡计多……” 然而,邓远恨意滔天,没等他把话说完时,就已经策马追出了数十步外,赵云见状,不得已,也只得赶紧跟了上去。 第九百三十章 举国之力 “将军……”柳昌捂着肚子,一脸痛苦模样,跑到了李芒面前。 李芒没好气得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回去找军医包扎。” 柳昌满脸羞愧和懊悔之色,恨恨地回头看了看邓远和赵云,便迅速从李芒身后跑了过去。 “呔,先宰了你这厮,也是一样。” 邓远高声怒喝,长枪一挺,直刺李芒面门。 “子阳小心……” 赵云刚要出言提醒,便见到李芒不紧不慢,伸出右手挥了一挥。 前方的土地之中,忽然一更绳索绷了起来。 “糟糕,是绊马索!” 赵云这个念头刚一出现,还不及出言提醒,邓远却已冲得太快,难以停下,直接被绊倒,整个人都从马背上被摔了出去。 “哇呀……狗贼……” 邓远重重摔在地上,不过所幸没有受什么伤,他一个鹞子翻身便重新站了起来,仇视地看着李芒。 “我今日不宰了你,名字便倒过来写,看枪。” 邓远挺枪便刺,李芒依旧原地站定,丝毫不为所动,他再次挥了挥手,顷刻之间,一个个绳套,从两侧的树林之中飞了出来。 “滚开!”邓远十分不耐,长枪在空中快速飞舞,锋利无比的枪头,将那些绳套一个个劈断。 然而,绳套数量实在太多,他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将其全部斩断,很快,三个绳套就将他牢牢套住。 随后,这三个绳套瞬间收紧,邓远整个人都被捆得结结实实,双手也被束缚住。 “狗贼……净会使这些阴招,我呸……” 他对着李芒狠狠唾弃道,李芒耸了耸肩道:“你们汉人常说一句话,叫兵不厌诈。如今乃是在战场之上,只要能赢,便是胜者,何必在乎手段呢?想骂就多骂几句,本将军可不会与死人计较。” “想杀子阳,问过我的长枪了么?” 一道白光疏忽而至,只见赵云已然冲到了距离邓远只有数十步的地方,他单手持弓,搭上一支利箭,对准李芒,一箭射了出去。 “又来?”李芒似乎早有准备,身子微微一侧,便躲过了这一箭。 “哼哼,赵云,你射术虽精,可要想杀我,却也不易。来人,先杀了这邓远。”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十名高句丽士兵涌了出来,他们手中都拿着一把长柄的镰刀,凶神恶煞砍向邓远。 “啊呀……无耻小人……” 邓远惊呼一声,情急之下,使出了十二分力气,硬生生拽着三个绳套另一端的敌军,快速闪躲起来,让那些镰刀统统劈了个空。 “嗖……”又是一道利箭破空之声,不过这支利箭,既没有射向李芒,也没有射向那些镰刀兵,而是射向了其中一个绳套所牵引着的麻绳。 这一箭之下,邓远顿觉套住自己的力道少了一股,整个人瞬间轻松了不少。 “嘿嘿,子龙干得好,继续,继续啊……” 不过在他说话间,赵云已然策马来到了他的不远处。 他将长弓一收,再次挥舞亮银枪,几枪之后,便有几名镰刀兵丧命于枪下,而赵云也顺利杀到邓远身边。 紧跟着,伴随着几道银光闪烁,剩下的两个绳套也被挑断,邓远随即重获自由。 “哈哈,老子回来了,姓李的狗贼,这回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邓远嗷嗷叫地,挺枪扑了上去。 赵云这回也抛弃了一切顾忌,眼看着李芒已经近在咫尺,相距不过百余步,自己哪怕是拼出性命,也要将这个幽州的心腹大患留在此地,否则自己也无颜再见天子。 想通了这一点,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强盛无比,连人带马,化作一道白光,左突右刺,杀向李芒。 两人的“龙虎双枪”组合特技再次触发,简直是神威无比,无人可挡,追赶上来的那几千名高句丽士兵,只要进入二人周身一丈之内,便都做了枪下亡魂。 到了这等境地,李芒终于神情有些严肃起来。 他再次挥了挥手,两侧树林中,传来了“莎莎”之声,然而不等里面的伏兵有所回应,便见赵云抬手连射,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便射出了十多只利箭,树林之中,惨叫声此起彼伏,随后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贼人,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赵云怒斥一声,其音洪亮,响彻云天,让李芒的脸色都不由得为之一变。 他神色紧张,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可是又恐自己一退,会使得军心大乱,于是咬了咬牙,又重新站定。 而这一细微之处,也没能逃出赵云的双眼。 “看来此燎已是强弩之末,子阳,随我冲杀过去。” 邓远本就已经急切难耐,有了他这句话,更是如同脱缰的野马,尽管自己失去了坐骑,可他那双腿狂奔冲刺起来,也只比赵云的白龙驹落后半分而已。 “哈,狗贼,看你还不死?” 邓远一枪挑飞了一名挡在面前的敌军,同时挑起了对方的兵器,在枪头上一转,用力掷了出去。 李芒匆忙躲避,刚刚躲过这一击,赵云的利箭便紧随而来,李芒身子往下趴去,这才发现那利箭本就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射向他的坐骑。 这支箭射入了李芒战马的脖子之中,没入大半,战马哀鸣一声,随即倒地不起,李芒也被它狠狠摔在了地上。 邓远大喜:“好,让你这狗贼也尝尝刚才本将军吃土的味道。” 两人很快就将那几千名高句丽士兵甩在身后,尤其赵云更是冲锋在前,很快便杀到了李芒近前。 赵云双眼之中,杀气纵横,龙胆枪都似乎发出阵阵龙鸣之声。 “受死。”赵云一声低喝,还在二十步外,便挺起长枪刺了过去。 无论是赵云,还是邓远,都觉得这下李芒必死无疑,幽州与高句丽和扶余的大战,也即将告一段落。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趴在地上的李芒,再次嘴角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让赵云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休伤我家将军。” “汉将看箭。” 两个人影突然杀出,与此同时,一支利箭径直射向了赵云的面门。 赵云心头一震,身体本能地向旁边侧过去,而如此一来,枪头自然也就失了准头,李芒身子一翻,重新站起,同时一脚踢出,将亮银枪的枪头朝一边踢去,好在赵云紧紧握住枪杆,才不至于让长枪脱手。 等他再次缓过神来时,却见到又出现了两名敌将,带着数千名士兵,护卫在了李芒的周围,一人用大刀,一人持弓箭。 李芒得意地笑着:“哼哼,你们大汉名将众多,莫非我高句丽便只有一个柳昌么?” 那使大刀的武将打量了赵云和邓远一番:“便是这两人将柳昌打伤?我看也是平平无奇。” “不可小觑了他们二人。”李芒训斥道:“你二人武艺,都与柳昌在伯仲之间,柳昌一人不敌,你二人联手当可一战。他们既不肯归降,依照陛下旨意,便应在此将他们当场格杀。” 持长弓的武将盯着赵云,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有趣……此人射术也是十分了得,我便与他较量一番。老虎,你去对付那个小个子。” “嗯,知道了。老鹰,你一向就喜欢跟精通射术之人较量,我自不会与你争抢。不过若是可以的话,尽量将此人活捉,我看他武艺极高,定要与他较量一番。” 那被称为老虎的大刀武将,声音十分低沉,让赵云和邓远都觉得有些难受得紧。 老鹰咧嘴一笑:“放心,知道你就喜欢跟武艺高强的敌将交手,对方越强,你越兴奋,我到时候只射他双腿,让他难以行动,等带回国去养好了伤,再陪你练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已经将赵云二人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一般,尤其是邓远,他见到那老鹰说到“小个子”时,分明是看向了自己,当即大怒。 “说谁小个子呢?你们两个也不见得比我高多少,敢小视于我,我倒要试试你们有多少斤两。” 他枪头一晃,快步上前,发起了攻势,那个“老虎”也随之一刀辟出,迎向了邓远。 赵云一看此人刀势,威猛之余,更显得沉稳非常,便知对方是个高手,急忙出声提醒:“子阳,此人刀法不俗,万不可轻敌……” 话没说完,便听得那“老鹰”喝道:“还有心思提醒别人?看箭。” 赵云耳朵一动,即便没有看到对方射箭,却也听出了利箭所在的方位,他不紧不慢,用亮银枪轻轻一拍,便将那支利箭拍飞出去。 老鹰的一对鹰眼顿时绽放出了光芒:“果然不凡,你成功挑起了我的战意。” 他一边快速游走,一边连连弯弓射箭,赵云连续躲过几支利箭,在这过程中,他也迅速取过了自己的长弓,身子趴在马背上,从战马的侧面,一箭还击回去。 “叮……”两支利箭当空对撞一处,同时崩断。 赵云暗暗惊叹:“好个蛮将,竟有如此射术和强弓,即便在我大汉军中,怕也只有征西将军叶元庆,能稳稳压他一头,纵然是我,还有张合,曲航等人,也不过与他相若而已。这高句丽虽是偏远的弹丸小国,却也实在有不少能人,想来此番入侵我幽州,定然已是倾巢而出,堵上了全国之力。” 想到这里,赵云更是不敢松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起来。敌人对幽州一战越是重视,就意味着自己越不能战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系统提示:邓远对战高句丽大将胡猛,邓远综合武力98点,胡猛基础武力96,兵器提升1点,触发特技‘强斗’——斗将时,敌方武将基础武力达到80时,自身提升1点武力,对方基础武力每高5点,则自身再提升1点武力,可叠加无上限’。” “受特技影响,邓远基础武力为95点,胡猛因此提升4点,综合武力达到101点。” “系统提示:赵云与高句丽大将应准比拼射术,赵云射术97,破云弓提升2点,当前综合射术99点。” “应准射术97点,手中强弓提升1点,当前综合射术98点。” “怎么回事?”刘赫听着这接连不断的提示音,心中不禁有些恼火起来。 “高句丽莫非把全国的名将都派了过来不成?” 他心中快速思量起来,想起之前高句丽联合扶余,入侵幽州时,一直在示弱,每每与汉军交战,便迅速败退,遁入山林,如今却忽然显现出了如此强大的实力,让赵云这等心思缜密之人都被打了一个措不及防,连丢数座城池,这其中让刘赫隐隐嗅出了几分阴谋的味道。 “高句丽虽是小国,却不容小觑,之前是朕小看了他们。但愿援军能及时赶到,否则幽州危在旦夕,朕悔之晚矣……” 李芒看着正在激烈厮杀的四人,嘴角稍稍一松。 “呼……这赵云和邓远的实力,更甚我之前预料,原以为柳昌已经足以对付,这老虎和老鹰,可以留作后手,应对汉军后续援兵,不想区区这两员将领,就逼得我动用了几乎全部底牌。此战几乎动用了举国之力,我必须要胜……” 赵云和老鹰的射术对战,双方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你一箭,我一箭,有来有往,互不相让,赵云虽然渐渐占据上风,却也奈何不得对方分毫,而且那老鹰身手极为矫健灵活,赵云几次想要贴身近战,都被对方远远避开。 “此人不敢与我近战,且看他随身只有腰间一把佩剑,并无其他兵器,想必是武艺稀松,我须从这一方面着手,方可胜他……” 就在他这边苦思应敌之策时,邓远却已经是险象环生。 他一上手,就被那老虎死死压制,二人战到如今,邓远已是只剩下了招架之功。 “可恶的胡狗……还真有几分蛮力……” 他一边唾弃着对方,一边苦苦支撑,试图寻找对方的破绽。 老虎看着他,却是面露轻视之色:“切,你的武艺实在稀松平常,若不是有那赵云在,根本都不值得我出手。” 邓远平日里最重面子,即便是赵云本人说自己武艺胜过他,他都要拉着赵云战上三百回合,如今战场之上,被敌军将领如此蔑视,他如何能忍? “好你个狗贼,我邓远真正的实力,尚未使出,你……你休要张狂……” 老虎轻蔑说道:“就凭你?哼哼……” 这一声冷哼,让邓远几乎一口气喘不上来:“你……可恨,可恨!我生气了!” “生气便生气,你反正也是个将死之人,我还在乎你生不生气么?早点收拾了你,我也好去会一会那个赵云。” 老虎屡屡出言挑衅,让邓远胸中好似憋了一口郁气,随时都似要喷涌而出。 fp 第九百三十一章 终极谋略 “系统提示:邓远激活特技‘好胜’——不愿认输,尤其在当自己的武艺受到贬低,颜面受损时,激发好胜之心,武力提升4点,并有机会发出至强一击,武力再瞬间提升2点。” “受特技影响,邓远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2点。” 邓远双眼发红,咬牙切齿,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出于对这些凶残的敌军的仇视,那现在他对这个胡猛本人,又平添了三分恨意。 公仇与私恨交加,让他的攻势瞬间增强了一大截,那胡猛原本对他十分轻视,根本没有将邓远放在眼中,可是转眼之间,对方武力忽然大涨,他顿时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这小子的枪法为何变得如此威猛绝伦,难道一个人真要豁出去拼命,武艺便可提升这么多?” 胡猛大为诧异,面对邓远源源不断的攻势,他很快便落了下风。 邓远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半分喘息的机会:“让你小视于我,刺死你,刺死你……” 李芒看着战局渐渐转向对自己不利的境地,终于开始真的慌了起来。 “这老虎是怎么回事,居然会输给邓远那厮?” 他有些不满地看着老虎,随后又看向了赵云与老鹰的交战。 两人的射术比拼,之前赵云一直占得上风,只是优势并不明显,因此双方互射了数十箭,也始终没能伤到对方的一分一毫。 不过不知何故,赵云射箭的速度,似乎渐渐慢了下来。 老鹰大喜:“哈哈,看来你虽有百步穿杨之术,但平日里多是使枪,射箭要想持续久战,还多有门道,如今你与柳昌血战百合在前,频频挽弓与我对射在后,已让你臂力难支了。你射术虽略胜我半筹,然而只有笑到最后的,才笑得最好。” 老鹰信心倍增,士气大涨,对着赵云便是一通连射,让赵云一时之间,竟也只能躲避,而无法还射。 “好!”李芒喜上眉梢:“终归还是老鹰技高一筹。只要杀了赵云,汉军中其余等人,再也不足为虑。”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呲啦”一声,赵云的右腿甲胄,被老鹰的一支利箭划出了一道破口。 如此情景,更是大大助涨了高句丽诸多将士的威风。 “将军威武!” “应将军神勇无敌!” 老鹰听着周围士兵们的喝彩,心中十分受用。 不料,正在他准备最后一鼓作气,射杀赵云之时,却见到赵云忽然精神大振,对着他便是三箭齐发。 “怎么……” 老鹰惊诧万分,大为意外,一时之间无力反击,只能匆忙躲避。 “怎么回事?”刚刚还对老鹰满怀期待的李芒,见到这等局势,顿时十分不悦。 “都是废物,我高句丽三员大将,都拿不下这一个赵云和邓远,要你等何用?待此战结束之后,看本将军如何……” 李芒正思量着要如何惩处这些人时,忽听得赵云忽然一声暴喝:“贼子,看箭!” 李芒一惊,本能循声望去,这一看,让他吓了一跳,只见赵云先是连续朝着老鹰射了三箭,趁着老鹰闪躲的空档,对着自己再次一箭射来。 “该死……”李芒急忙闪身躲避,可是一箭躲过以后,第二箭便紧随而来。 “什么?”他大惊失色。 李芒的武艺远逊于在场的四名武将,之前他能轻松躲过赵云的弓箭,是因为早有准备,如今他正沉浸在思考之中,陡然被赵云瞄准,能躲过一箭已是极限,如何还能躲得过第二箭? “大胆!” 老鹰怒喝一声,大概是对于赵云在和自己比试时,居然还敢偷闲去对付别人,而感到了十分不快,他面露怒色,一箭射出。 这支利箭没有朝赵云飞去,而是射向了赵云的那支箭。由于老鹰距离李芒更近,因此他的箭矢后发先至,将赵云射出的一箭当空击飞。 “呼……”李芒大难不死,长长呼出一口气。 然而,赵云却是神色不变,就在老鹰的那一箭刚刚射出去时,他便将自己手中的利箭,对准了老鹰。 “嘣……” 老鹰还没来得及伸手去取下一支箭,赵云的箭就已经飞到了他的面前。 “调虎离山……” 老鹰根本没有时间做出什么反应,只是身子刚刚移动了一分,那支利箭就已经刺入了他的右胸之中,赵云所用的乃是五石强弓——破云弓,这一箭力道何止千斤? 箭头直接从老鹰的右侧后背穿刺而出,而且这箭身裹挟的巨大力量,还带着老鹰向后连退了三步,这才堪堪止步。 “咳咳……”老鹰忍受着胸口传来的剧痛,虽然因为他刚才将身子移动了几寸,使得这一箭只射中右胸,而没有射中左胸的心脏之中,可即便如此,他也是受伤不轻了。 “好个赵云……咳咳……先假装体力不支,使我轻敌,再以连射牵制于我,去射杀李将军……” 赵云听着他的话,也大方承认:“不错,你若不救,我射杀了李芒,此战便可取胜。你若来救,死的便是你。” 一边说话之时,赵云一边朝着老鹰和李芒连着两箭射了出去。 李芒一个翻身避开,老鹰虽然身受重伤,可也就地一滚,拼着伤口再次撕裂的剧痛,勉强躲开这一箭。 然而赵云却不紧不慢,趁着他们两人还没站起身来时,再次一箭搭上弓弦。 “嘣……”一声脆响,这支利箭朝着老虎所在的方向激射而出。 “老虎小心……”老鹰见状惊呼了起来。 老虎脸色一变,急忙想要躲闪,可邓远与赵云心意相通,配合默契,如今这等大好良机摆在眼前,他岂会让对方轻易躲过这一箭? “嘿,留下。” 邓远使出了“缠”字诀,枪头将对方的兵器扣住,用尽全身力量往下一压。 “嗯?”老虎脱身之计受挫,正准备使劲抽回兵器时,那利箭已经射到了眼前。 “噗……” 箭头从他的左臂直接穿了过去,只留下了最后的一段尾羽没能穿透,而这一箭带来的力量,也将他的左臂直接从自己兵器上震得脱离开去。 “哇呀……” 老虎直接痛呼出声。 “嘿嘿,看我的了。” 邓远抓住时机,抽回枪头,先一枪划伤了老虎的大腿,随后刺入对方小腹之中。 “再来!”邓远杀得兴起,一把从老虎小腹中抽出枪头,以枪做棍,狠狠砸在了老虎的脖子上,登时便砸出了一个深深的红印子。 “噗……” 老虎直接喷出一口鲜血,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趁他病,要他命,子龙,咱们并肩子上啊。” 邓远兴奋地呼喝一声,提枪便要追杀过去。 “呜……呜呜呜……” 襄平城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惹得赵云和邓远赶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头看了过去。 而李芒则是惊喜交加:“总算成功了。” 这时,一个汉军士兵匆匆跑来:“二位将军,大事不好。之前救回城中的两千五百人中,有一千人竟是高句丽奸细,他们杀死了县府守卫,逃了出来,城门处的守军不明情况,一时为其所骗,被他们打开了城门,如今二位田将军正在死战,只是敌军人多势众,战局十分不利啊。” “什么?”两人大惊。 赵云回头看了李芒一眼,见他神色傲然,颇为得意,当即便猜到这也是他计谋中的一环了。 “好个李芒,手段如此不凡。” 他随即对邓远说道:“城池所失,此战便已失败,其余都是无用。你我当速速撤回城中,协助守城。” 邓远却不答应:“不行,好不容易将这些胡狗都打成重伤,就剩下一个李芒,成不了什么气候,子龙自去救城,待我杀了这三人,敌军自退,攻城之危自解也。” 赵云原本有些不放心,可是看了看都已经重伤几乎失去战斗力的老虎和老鹰,再想想那李芒的武艺也远不如邓远,也只得答应。 “也好。敌军势大,城池断不能失,否则就算杀了李芒,也无济于事。我先行回城,你杀死这三人之后,速速带着他们人头前来接应。只是此地还有数千胡狗士兵,你万万小心。” 邓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哎呀,好了好了,我也不是第一天上战场了,你自去便是,待得胜之后,记得请我喝酒。” 赵云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便一拍战马,从这几千名高句丽士兵之中,一路又杀出重围,冲向城池。 重新回到城池之下,赵云便见到此地早已陷入了一片混战之中。 城门大开,双方的士兵,围绕着城门和城墙,厮杀在了一处,地面之上,已然是血流成河,事故成堆。 而他的那两万飞羽骑,此刻除却其中有一部分已经战死外,绝大多数都以数百人到千人为一小队,在城外杀敌。 城楼上正在奋力杀敌的田豫和田畴,也看到了赵云狂奔而来的身影,自是备受鼓舞。 “子龙将军回来了……” “大家振作起来,定要将胡狗赶出幽州。” 二人的武艺虽然远不如赵云和邓远,可寻常士兵,也断然难近他们的身,再加上城中守军也都是精锐非常,因此纵然城门被破,敌军一时之间,也难以彻底攻下襄平城。 赵云看了看围聚在城外的数万高句丽大军,毫无惧色,提枪便杀了出去。 “是那姓赵的汉将回来了……” “将军说了,只要杀了此人,便有重赏,大家一起上啊……” 周围至少有数千名高句丽士兵,如同疯癫一般涌了过来。 “找死。”赵云冷哼一声,手中龙胆亮银枪没有丝毫停歇,不断向前刺出。 一个个敌军士兵被刺穿了喉咙或心脏,倒地身亡,可即便如此,周围的高句丽士兵还是在源源不断赶了过来。 “大家别怕,他中了将军的埋伏,即便他如此神勇能逃得出来,也肯定体力消耗了大半,咱们人多,耗也要耗死他。” “不错,咱们一起上,领了赏赐大家平分。” 所有士兵都认定了赵云已是强弩之末,再加上那重赏的诱惑,因此即便看见自己的同袍战友不断死在他枪下,也依然有其他士兵前仆后继而来。 “嗖……” 赵云枪弓之间不断变换使用,时而用长枪击杀眼前的敌军,时而用弓箭解决了不远处在发号施令的敌军将领。 每有一名将领被射杀,敌军之中,便会有一小波士兵陷入混乱之中。 如此一来,赵云被围杀的压力也随之大减。 “敌将休要张狂,吃我一刀……” 一名高句丽将军挥刀砍来,赵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翻手一枪,正中对方胸膛。 “啊……林将军……敌将,我要为我兄弟报仇……” 又一名敌将扑了过来,却很快又变成了赵云枪下的亡魂。 他就这样一路冲杀,从城外数百步远的地方,很快就杀到了距离城门不足百步之地,这一过程中,不知有几百名敌军士兵,以及几十个敌军将领,死在了他的枪下。 如此勇猛的表现,也让城中的汉军士兵大受鼓舞,而让高句丽士兵极受打击。 “赵将军真神人也!” “有赵将军在此,我等复有何忧?” “弟兄们,让这些胡狗都看看,咱们大汉的男儿,个个都是英雄豪杰,不容外人欺凌。” 城中守军们都好似打了鸡血一般,慷慨激昂,亢奋无比,原本处于下风的战局,一时间也被稍稍挽回了几分颓势。 在城门之中,一名高句丽大将模样穿着的人,看着冲杀过来,无人可挡的赵云,不禁恼怒非常。 “都是废物,这许多人都挡不住一个赵云,要你等何用?” 他当即抓过了传令兵:“马上传令下去,命王、张二位将军,各率本部五千兵马,合围赵云,要么带他首级来见我,要么带他们两个自己的脑袋回来。” “是。”传令兵领命,马上跑了出去。 城池内外,都战得如火如荼,而邓远那边,倒是惬意得多了。 那几千名士兵,将他团团围住,可是这些士兵,都被之前他和赵云二人一番勇冠三军的武艺给震慑得无以复加,连自家军中三位顶级大将,都全部受了重伤,而对方两人却都几乎完好无损,在那些寻常士兵眼里,岂能不惧? 此刻虽然只剩下的邓远一人,可是几千名士兵,除却几十个人壮着胆子冲杀上来,随后被邓远轻松击杀后,便再也没有人敢来厮杀,都围在四面,紧紧盯着邓远。 老鹰和老虎两人,撑着重伤的身体,来到了李芒的身边,一脸懊悔和无奈。 邓远充满挑衅地看着他们三人:“刚才你们一个个不是都英勇嚣张得很嘛,怎么,现在都成缩头乌龟了?” 他提着九钩垂云枪,倒也不着急,而是如同散步一样,一步一步,逼近了过去。 fp 第九百三十二章 临死反扑 眼看着邓远就要走到面前了,李芒高声呼救:“来人呐……快……快杀死他……取此人首级着,赏千金……” 大概是被这千金重赏给刺激到了,果然又有一批高句丽士兵,挥舞着兵器杀了过来。 “哼。”邓远冷哼一声,九钩垂云枪发出阵阵寒光,这些士兵过来一个,便北杀死一个,转眼之间,邓远的周围又多出了数十具尸体。 “拼了!” 趁着邓远还在与那些士兵厮杀的时机,那老虎咬紧牙关,愤然跃起,使出最后的力气,将手中大刀狠狠劈向了邓远的头顶。 “早防着你了。” 邓远不紧不慢,将头一歪,躲过这一击,同时顺势身子一转,抬起一脚踢中了老虎的胸口,直接将他这庞大的身躯踢飞出去。 “嘿,你急着找死,本将军就先送你上路。” 邓远一枪刺死了最后一名冲过来的敌军士兵,用对方的衣襟,擦了擦自己的枪头。 “看你好歹也是个高手,我便不让旁人的血迹沾染你的尸身,怎样?我可算是仁至义尽了。” 邓远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朝刚刚被踢飞的老虎走去。 “咳咳……想不到,我胡猛到大汉的第一战,便……咳咳……便要死在你这个无名小卒的手上……” “嗯?无名小卒?”邓远眉间怒火再现。 “看来你是真的迫不及待想死了,我就成全你。” 他将长枪高高举起,怒喝一声,便以万钧之力刺了过去。 “唰……” 一道寒光忽然从侧面扑了过来,邓远心头一紧,急忙改变了长枪的方向,往侧面挡了过去。 “叮……” 邓远只觉得一股力道,将他硬生生逼退了三步,待抬头看去之时,对方已经再次杀了过来。 只见一杆长戟,化作一个巨大的黑影,映入了他的瞳孔之中。 “李芒,你怎么……” 邓远只来得及喊出半句话,对方的攻势已然到了面前,他只得再次提枪抵挡。 “系统提示:李芒触发特技‘示弱’——故意示弱,令敌人轻视时,可降低敌将2点武力,提升自身4点武力。” “同时,邓远改变交战对象,因其‘好胜’特技是针对胡猛,此时与李芒交战,此特技效果消失,武力降低4点。” “受特技影响,邓远综合武力降为96点。” “李芒基础武力91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特技提升4点,综合武力97点。” 武力骤降之下,又遭逢巨变,还没等邓远完全反应过来,右手的手背上,就被李芒划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手背上骨节处,甚至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哇……” 邓远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你……” 他指着李芒,李芒也是满脸奸笑地回应着他:“哼哼,李某身为我高句丽第一统帅,武艺岂会只有那区区水平?之前几次交手,故意示弱,便是为了今日。” 说完,他还面露一分惋惜之色:“可惜了,这原本是用来收拾赵云的,如今却浪费在了你的身上。” “系统提示:邓远手背受伤,使用兵器不便,武力再降低2点,当前综合武力94点。” 邓远艰难地招架着李芒的进攻,边战边退,很快的,左腿上又被一戟刺中,登时鲜血喷涌了出来。 他强忍着伤口的痛楚,硬撑着没有跪下去,却再次见到一个黑影扑面而来。 “噗……” 一支利箭直接贯穿了他的右肩。 “啊……”邓远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拄着枪杆,屹立不倒,一双仇视的目光,看着李芒,还有他身后两个拼着重伤也要继续战斗的老虎与老鹰。 李芒冷笑一声:“哼哼,以你如今伤势,我三人要取你性命,简直易如反掌。不过你虽然武艺只算二流,但总归是个人才,若肯归降我高句丽,本将军可以饶你不死,兵器带你回去面见陛下,委以重任。” 邓远闻言,却丝毫没有欣喜,反而勃然大怒:“二流武将……你还敢小视于我……我邓远与你们,誓不罢休!” 李芒一愣:“你这厮疯了不成?以你武艺,确实比之那赵云相去甚远,连实话也听不得么?些许颜面,难道比性命还要重要不成?” “我呸!”邓远一口唾沫飞了出去:“你们这等蛮夷胡狗,怎会知道大丈夫之尊严为何物?莫说你等小觑于我,便是今日你们那个什么狗屁天子,跪在我面前,求我投降,我堂堂七尺男儿,又岂能屈膝侍贼?” 老鹰喝道:“好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李将军,何必与他废话?让末将……咳咳……咳咳咳……让末将一箭结果了他便是。” 邓远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哼,手下败将,也敢言勇。” “你说什么?我让你尝尝我宝雕弓的厉害。”老鹰作势便要射箭。 老虎有些不满,张了张嘴巴,最后也没有说什么,李芒见状,说道:“老虎不必心急。这邓远的人头虽然归了老鹰,城中还有赵云、田豫、田畴三个人头,自有你立功的时候。” 听了他的话,老虎的脸色这才恢复过来。 老鹰就站在十几步外,将箭头对准了邓远的左侧胸口,狞笑着说道:“嘿嘿……你这厮马上便要死了,真让我兴奋不已啊。” 大概是情绪过于激动了,使得他重伤的身体,一口气没喘上来,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李芒皱眉道:“不必废话了,速战速决。何必与这区区一个邓远,浪费这许多时间。” “遵命。”老鹰不再多说什么,瞄准好之后,便要放开弓弦。 谁知,就在这时,方才还连站着都有些困难的邓远,忽然暴起,纵身一跃,扑向了老鹰。 “啊……你……”老鹰大惊之下,那利箭自然也射偏了,直接射入了不远处的泥土之中。 “系统提示:邓远触发特技‘好胜’,武力提升4点,同时触发此特技中的至强一击,武力再提升2点,因伤势降低武力5点,当前综合武力98点。” “应准基础武力88点,手中没有近战兵器,没有特技加成,综合武力88点。” “受死!”邓远面容狰狞无比,好似一尊索命的恶魔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尤其是老鹰,更是不知所措。 “噗呲……” 邓远手中的长枪,毫无意外,直接对老鹰穿胸而过,最后又刺入了他身后的土地之中,将这位高句丽大将,活生生钉死在了地上。 “你……咳咳……你你……” 老鹰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死死盯着邓远,最后也没说出几个字来,便头一歪,当场气绝。 fp 第九百三十三章 赵云暴怒 “贼子安敢……” 李芒这时回过神来,发现老鹰已经死在了自己面前,登时怒不可遏。 他手中长戟当即刺了出去,正中邓远的胸膛,而胡猛也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一刀砍在了邓远的肩膀上。 “嘿嘿……嘿嘿嘿……早就看出这家伙……咳咳……这家伙不擅近战了。你们……你们别急,这一下场,迟早也会……咳咳……也会落到你们头上……” 邓远满嘴鲜血,冲着他们两人狞笑着,看得二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大汉平南……平南将军……邓远,不负皇恩矣……只是可惜,还没……还没来得及给我的孩子起名……” “去死!”李芒怒喝着,将戟刃在他胸膛之中使劲一搅,随后拔了出来,对准他的脖子,狠狠砍了下去…… 李芒将邓远的头颅提在手中,怒视着前方的城池:“传令下去,攻破襄平城后,烧杀抢掠三天三夜,我要此城之中,鸡犬不留!” 赵云从城外,一路冲进了城中,可谓是大杀四方,毫无敌手,没过多久,在留下了上百具敌军尸体之后,赵云便已成功杀回到了城楼上。 “二位将军,战局如何?” 田豫和田畴砍翻了几名敌军士兵后,便急忙迎了过来。 “子龙将军,我二人惭愧万分,中了那李芒的诡计。城中四门,都被奸细打开,如今高句丽、夫余的二十万联军,全部涌入城中,我军已是节节败退,只怕是守不住了啊。” “是啊,守军损伤已过三成,敌军战死者,目前粗略看来,虽在我军之上,然他们终究人多势众,这般耗下去,我军必败。以末将愚见,不如收拾残部,突围而出。” 田畴刚刚说完,便被赵云喝断:“胡说!陛下将如此千钧重担交予我三人,我等连丢了几座城池,已是罪孽深重,无法向朝廷交代,如今襄平城若失,整个辽东郡,便会落入贼寇手中,百姓遭辱,朝廷蒙羞,我等将士有何面目,存活于世?” 他这一番义正严词,铿锵有力的话语,让田畴不禁有些羞愧。 “子龙将军教训得是。那眼下之计……” 赵云手中龙胆亮银枪一抖,面露坚定之色:“哼,今日之事,纵然战死在此,也绝不可再后退半步。” 田豫和田畴面面相觑,也都一脸决绝:“好,大不了我等便血染城关,也要让这些胆敢入侵我大汉的胡寇知道厉害。” 三人正说着,一名士兵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赵将军……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赵云看着他的模样,忙问道:“又出了何事?” 那士兵带着几分哭腔说道:“邓将军他……他……” 赵云心头一凛,一步跨上前去:“子阳怎么了?” 那士兵指了指城外:“他中了敌军诡计,已经……已经战死了……那李芒狗贼,砍下了他的头颅,正往这边示威而来……” “什么!”赵云震惊非常,身子一晃,险些摔倒,田豫和田畴,也是满脸难以置信之色。 “这……这怎么可能……邓远将军他……” 三人齐刷刷往城外的荒野上看去,果不其然,李芒安然无恙地,骑着马往这边走来,而在他手中那杆长戟的戟尖上,赫然挑着一颗人头。 赵云双目圆睁,即便是田豫和田畴,也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滔天怒火。 “子阳……子阳贤弟……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我不该单独把你留下,我明明知道这李芒诡计多端……我害了你啊……” 赵云满是痛苦之色,猛然拍打着城墙,以至于手掌都被粗糙的城墙磨破了皮。 “子龙将军,切莫自责,这都是这些胡狗,太过狡诈啊……” “是啊,为今之计,我等当不惜一切代价,为邓将军报仇雪恨!” 两人的话语,将赵云心中的懊悔之情,全部转化成了愤怒和仇恨。 他一双虎目,仇视地盯着城外的李芒,睚眦欲裂。 “李芒……我赵云今日不杀你,誓不为人!” 这时,那李芒已经来到了城外不足两百步的地方,他将邓远的首级,高高挑起。 “城内的汉军听着……这是你们大将邓远的首级,他已被本将军所杀,尔等若是及时醒悟,趁早归降,尚可保全性命,否则,待城破之日,无论男女老幼,悉数屠尽,一个不留!” 此言一出,纷纷被高句丽士兵传扬开去,城中无论的汉军士兵,还是已经慌成一团的寻常百姓,全都震惊不已。 “什么?邓将军死了?” “断不可能,邓将军之勇,在我飞羽骑中仅次于赵将军,那些胡狗怎可能杀得了他?” “可是……那人手中的首级,似乎……似乎真的是……” “胡说!我不信,弟兄们,随我杀出去,看个究竟。” “好,我也去。” “我也一起!” “邓将军若真是中了他们的阴谋被杀,咱们无论如何也要为他报仇,取回他的尸身。” “不错,大家一起出城杀贼!” “邓将军自入城之后,对咱们百姓秋毫无犯,还时常给咱们帮忙,这样的好人,怎么就……” “诸位将士,你等尽管去为邓将军报仇,我等虽是小民百姓,也有一腔热血,今日若是城破,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罢了,也绝不能死在这些胡狗的刀下。” 李芒一番话,非但没有让城中军民胆寒,反而激起了他们汹汹怒意。 “都给我站住!” 赵云从城楼上跑了下来,直接喝阻了这些要冲杀出去的士兵。 “赵将军,他们……” “我知道了。”赵云在士兵面前,强忍着怒气,以及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城中巷战如此激烈,敌军势大,容不得你等再分神。” 士兵们一听,顿时急了:“可是,邓将军他……” “那不需要你们操心!”赵云十分不耐烦,直接大声呵斥了起来,他平日里对待士卒,都十分亲近,此刻这般声色俱厉,让士兵们都有些发愣。” 赵云满是怒火的眼神,穿过了层层人群,看向了城外。 “子阳的仇,我来替他报!” fp 第九百三十四章 龙胆赵云 城外的高句丽大军,还在源源不断往城内涌去,战场正在逐渐转变为城中巷战。 正挑着邓远首级的李芒,看着这样的势头,心中十分满意。 “虽说此战让老鹰意外战死,陛下定会发怒,可是只要能攻克襄平城,那整个辽东郡便掌握在我高句丽手中。区区一个夫余,根本不值一提,到时候趁势挥军西进,夺取幽州,随后借盟友之便,调转枪头,奇袭夫余,哼哼……到那时,我李芒便是高句丽流芳千古的名将。” 他这边正幻想着高句丽的陛下,为自己加封赐爵,全民,一同为自己庆贺的美好未来,可城门处却忽然传来一阵躁动。 “嗯?怎么回事?” 他抬眼望去,只见正要往城内杀去的一批士兵,忽然好似逃命一般,重新向城外跑了回来。 而紧随其后,一个白色的身影,迅速也跟着杀了出来。 “赵云!”李芒万分惊讶,他绝没有想到,赵云好不容易回到城中,与自己的大军汇合一处,竟然还会单枪匹马重新杀出来。 就在他这短暂的一阵诧异之中,赵云已然彻底从城门中冲到了城外,所过之处,至少留下了不下十具尸体。 而赵云的双眼,一直死死盯住李芒,纵然隔着二百步远,也让李芒好似被一头凶恶的猛兽盯上的感觉,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不好,这厮要与我拼命。” 李芒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看了看自己的周围,还有上万名高句丽士兵,没有入城,另外,自己还有之前在那树林中的数千名亲兵随侍在侧,这让他稍稍心安了几分。 “这赵云虽然勇猛,不过要在这万军之中取我首级,也是断然不可能,我便将计就计,取了他的性命。之前让他逃走了,这邓远做了替死鬼,此刻他既来送死,我正好成全了他。” 想到这里,李芒双眼之中,闪过一道寒光,心中那刚刚出现的几分恐惧之情,也随之烟消云散。 赵云认准了李芒,见到他将周围的士兵和亲兵,全部聚拢到了自己的身边,看着那一万多人,挡在自己面前,赵云非但没有胆怯,反而心中更平添了三分豪气。 “狗贼,今日便是你十万,百万人挡我,我也定要斩你!” 他一拍白龙驹,这战马嘶鸣一声,加快了步伐,仿佛一颗流星,眨眼之间,就蹿到了敌军阵营之前。 “纳命来……” 手中龙胆亮银枪直挺挺向前一刺,一名倒霉的高句丽士兵,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招架,就已经被扎了个通透。 “去……”赵云怒喝一声,将他的尸体使劲往前抛去,当即又砸到了几名敌军。 “系统提示:赵云冲杀敌阵。赵云基础武力为99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枪王’,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8点。” 那杆亮银枪,上下翻飞,只见一道道银光,在高句丽大军之中来回穿梭,每次这道银光出现,便必定有一人丧命。 李芒微微色变:“快,上盾牌兵,拦住他。” 两千名手持盾牌的士兵,很快就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转眼之间,就将赵云困在了中间。 “给我合围,困死他!”李芒大喝道。 盾兵结成一个个小队,迅速朝着中间合拢过来。 赵云目光一凛,毫无惧色,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起!”他将枪头刺入了其中一面盾牌的底部,随后大喝一声,竟硬生生将那盾牌挑了起来,随后抛飞出去。 “啊,我的盾……” 在军中,丢失了兵器的士兵,只要自己还没战死,就必须去将兵器夺回来,否则便要面临军法从事。因此,那士兵本能地抬头想看自己的盾飞去何处,好跑过去捡回来,而就是这一阵失神的功夫,他的喉咙便被赵云一枪刺透。 就在他枪头抽回来的同时,那面盾牌从空中重重摔落下来,直接将另一名盾兵砸得脑浆崩裂。 “天呐……这家伙……这家伙太厉害了……” 四周的盾兵被吓得心惊胆战,手上的动作也迟疑了下来。 赵云眼疾手快,趁着这短短的一瞬,长枪猛得一扫,将两名头露在盾牌外面的士兵脖子划断。 那飙射而出的鲜血,将他们二人身边的几名士兵,都染得通红,也同时将不少士兵,吓得再也提不起半点胆气,连连后退起来。 “好,子龙将军真神人也,区区几招,便破了李芒的阵势。” 在城楼上血战的田豫,瞄到了这一幕,忍不住拍手叫好。 李芒急忙喊道:“上弓箭,给我射死他!” 盾兵极速后撤,在李芒面前,组成了三排防护带,赵云拍马便要冲过去,却见李芒身后,出现了一队队弓弩手。 “嗖嗖嗖嗖……” 上千只利箭,同时离弦飞来。 李芒看着这些箭矢,心中大呼痛快,以至于面容都有些扭曲起来。 “好,好!射死他,把这家伙射成刺猬,看他们汉将还有谁敢如此狂妄。” 就在他满心以为赵云必死无疑之时,却见赵云用长枪,将之前被杀死的那几名敌军士兵掉落的盾牌,一一挑飞起来。 他挑起这些盾牌,所用的力道之精准,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只见那十几面盾牌,一一飞向他前方的半空中,随后被上百只利箭射中,发出了“笃笃笃”的撞击之声。 在这些撞击声之后,箭矢和盾牌,同时摔落在地。 其余的数百只利箭,全部射到了赵云两侧以及身后的地面上,偶尔有几支落网之鱼,透过那些盾牌的缝隙穿过来,也被赵云随手一拍,便击打在地。 这短短时间内,赵云就冲到了距离李芒不足五十步的地方,李芒彻底慌了。 他一拨战马,就准备往回逃去。 “你等拦住他,切莫让他追过来。” 留下这样一个命令,李芒便极速向后跑去。 赵云大喝道:“狗贼,哪里逃,留下命来。” 他一拍白龙驹,就要追赶过去,可是这时候,身后的城内,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熟悉的惨叫声。 “这是……” 赵云急忙回头看去,见到自己飞羽骑中的几名低级将官,堵住了城门,试图用自己的肉身,将城内外的高句丽士兵,隔绝开来。 然而,他们虽然也是一步步从普通士兵历练上来,武艺自是不俗,可是终究距离赵云这等猛将相去甚远,如何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对抗如此凶残的大军? 抵抗了一阵之后,他们便终于难以支撑,一个个死在了敌军的手上。 “唏律律……” 伴随着一阵阵战马的哀鸣声,那批飞羽骑武将,连人带马,纷纷摔倒。 “杀啊……” “杀光汉军,抢走汉人女子……” 高句丽大军再次涌向了城中,使得城中的战局,顿时更加惊险。 “弟兄们……”赵云愤恨难当,双目猩红,当即放弃了追杀李芒,扭头冲回了城门。 “杀我兄弟者,必死!” 赵云心中怒气攀升到了极致,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一头钻入了城门处的敌军之中。 “呲啦……” “唰……” 亮银枪或劈,或刺,或撩,杀起敌军来,好比砍瓜切菜一般。 “将军!”那些飞羽骑将士见到他杀了回来,一个个激动不已。 赵云伸出手,一把扶起了一名摔倒在地的飞羽骑:“你等乃是骑兵,当发挥所长,以游击袭扰之术,与敌军交战,切不可在城中街巷之内,与人困守厮杀。” 他抛下这句话后,便一枪结果了一名敌军,又迅速跑了开去。 可也就是他说话的这个功夫,一名敌军中的武将,看准了时机,手中的狼牙棒,呼呼作响,朝着他的头顶砸了过来。 “将军小心!”周围的几名飞羽骑士兵惊呼起来。 “嘭……”赵云本能地闪过身子,同时用长枪去抵挡,可那狼牙棒本就是势大力沉的重兵器,对方乃是以全身力气砸来,赵云匆忙之际,勉强应对,自然难以抵挡,被那狼牙棒狠狠击中了背部。 “咳咳……”即便赵云及时将亮银枪向后拍去,挡去了狼牙棒大半的力道,可这一棒下来,还是砸得他后背生疼,连带胸中一口气差点也喘不上来。 “哈哈哈……我打伤赵云了,我打伤赵云了……” 那高句丽武将欢喜异常,手舞足蹈。 “找死。”赵云低喝一声,亮银枪一闪,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滚开。”他十分嫌弃地将对方的尸体抛在了一边,顾不得周围士兵关切的询问,便拍了拍战马,迅速离去。 “李芒,哪里走……” 他眼看着李芒已经逃回了之前那片树林之中,顿时心中着急万分,赶紧再次追杀出城。 “嗖嗖嗖……” 一轮轮箭雨,不断射来,试图阻挠他前进的脚步。 然而,此刻的赵云,将骑术发挥到了极致,一人一马,似乎合而为一,在这箭雨之中迅速穿梭闪躲,一番冲刺下来,那数千支利箭,竟然没能射中他一次。 “唰唰……”一杆杆长枪,从盾兵身后刺了出来,那闪烁着寒光的枪头,吞吐着令人生畏的锋芒,随时都准备吞噬别人的性命。 “雕虫小技,比之高伯平差远了,也敢在此班门弄斧。” 赵云嗤笑一声,抽出腰间刘赫赐予的宝剑,奋然向前一劈。 “咔嚓……咔嚓……” 清脆的响声,接二连三响起,赵云面前的几杆长枪,应声而断。 “啊……这……”敌军士兵脸色苍白,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宝剑,这样的勇将? 赵云手中宝剑,虽然比不得沧溟剑那样的兵王,可以削铁如泥,可是要砍断这些木制的枪杆,简直比切菜难不到哪儿去。 没有了枪头的威胁,赵云纵马上前,将手中宝剑使劲掷出,刺死了一名长枪兵,随后左手一勒缰绳,右手将亮银枪往地上一戳。 白龙驹故技重施,再次腾空而起,直接从那三排盾兵头顶飞跃过去。 “看枪。”赵云在半空中,一个回马枪,又杀死了两名盾兵。 在盾兵之后,便是敌军的枪兵阵营,这些枪兵见到赵云杀到了面前,赶忙调转枪头,齐刷刷刺了过来。 赵云从一名敌军的尸体上,抽回了自己的宝剑,一剑挥出,再次劈断了几杆长枪,随后宝剑回鞘,双手握枪,向前一扫。 “噗哧……”几道血光喷洒而出,几个士兵随即倒地。 几杆长枪,再次刺来,赵云身子往马背上一趴,躲过一击,同时亮银枪如同雀鸟啄食一般,极速点刺,一个呼吸之间,便将眼前的四名敌军刺死。 好不容易将周围的长枪兵清了一片,赵云一拍战马,摆脱了枪兵的围困,继续向前狂奔过去。 “杀啊……”这时,身后再次传来一阵喊杀声。 赵云扭头一看,却是城墙的两侧,忽然出现了一批新的敌军,他们人数虽然不少,看起来总共不下一万五六千人,可是其中身着甲胄者,却不足半数,这些人挥舞着兵器,朝城门杀来。 “夫余人?”赵云很快就认出了这些敌军。 自己汉军的军队,人人穿甲,而高句丽军队,着甲率大概也就七成左右,至于夫余国则更是穷困,着甲率不足五成,人数也少,故而此次入侵幽州,也就理所当然以高句丽为主。 “夫余大军怎会得空来攻此门,莫非……莫非另外两处城门已被他们控制?” 赵云想到了这一点,顿时着急起来,再次抛下李芒,饶过了周围的长枪兵和盾牌兵,往北门的方向跑去。 可他刚刚摆脱了高句丽亲兵的围困,才跑出没多远,忽然几支利箭从后面射来,赵云听声辨位,匆匆躲闪,避开了大多数利箭,却还是被其中一支箭,贴着自己的脖子,擦了过去。 脖子上的皮肤,顿时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赵云却丝毫不管不顾,身子趴下,紧紧贴着马背,极速飞驰着。 “诶……那汉将,你便是赵云,吃我一锤……” 一名夫余大将见到了他,当即将他认出,二话不说,举着一柄大锤便砸了过来。 “铛……”赵云抬枪挡了过去,他武艺虽然在对方之上,可是毕竟苦战良久,体力消耗极多,何况对方所用的本就是重武器,这一挡之下,震得他双臂有些生疼。 “哈,你这厮偌大名头,看来也不过如此,你的人头,我要定了。” 那夫余大将狂笑着,再次砸了过来。 赵云却没有再和他硬碰硬,亮银枪向前一刺,贴着对方大锤的边缘刺过,随后在电光火石之际,赵云使出浑身力气,迅速一扣,从侧面,将对方的大锤硬生生压了下来。 “什么?”不等那蛮将反应过来,赵云的枪头便极速刺出,随后,那蛮将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个血洞。 “嘎呼迷被杀了,那汉将实在可恨,大家一起上,为他报仇啊……” 另一名夫余大将,领着一队大军便围了过来。 赵云面色发红,胸口开始剧烈起伏着,显然已经十分疲惫。 “我不能倒……我不能倒下……襄平城不能丢,子阳的仇必须报……我要振作精神,振作精神……” 他使劲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行打起了精神,双手抖了抖,稍稍活动一番。 那名夫余大将很快就冲到了面前,一杆大斧,虎虎生风,直劈面门而来。 赵云双眼之中,陡然射出一道精芒:“我要振作!敌将,休要小觑于我,我乃大汉征西将军,常山赵子龙也!” 这一声暴喝,响彻云霄,那夫余大将,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声呼喊,吓得一时有些发愣。 “就是现在!” 赵云眼疾手快,枪头使劲向前一刺。 “系统提示:赵云悟出新特技‘龙胆’——战场情况不利于己方,同时单枪匹马冲阵时,增加2点武力,同时累积胆量,每提升1点胆量,便可再提升1点武力,最高提升4点胆量。” “受特技影响,赵云当前综合武力提升为110。” fp 第九百三十五章 七进七出 赵云的亮银枪,直接顶开了对方的大斧,之后力道不减,一枪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噗……”那夫余大将喷出一口鲜血,倒地身亡。 “挡我者死。”赵云整个人,化作了一头凶猛的嗜血狂兽,击杀了这名夫余大将之后,一路疾驰,沿途两侧,留下不知多少敌军尸首。 夫余比之大汉和高句丽,更显落后野蛮得多,他们那些将领,见到赵云如此勇猛,一个个都燃起了战意。 “好个汉将,我来会你。” 七八名夫余大小武将,一齐攻了过来。 赵云双眼一眯,胆气更甚三分。 “系统提示:赵云提升1点胆量,武力再提升1点,当前综合武力111点。” 只见他手中的亮银枪,似乎化作了一条蛟龙,左右翻腾,上下飞跃,那七八名夫余将领,只十合之后,便被他杀死了三人。 如此一来,纵然这些夫余人有些野蛮,却也终于起了几分惊恐之意。 “这汉将实在太厉害了。” “打不过,打不过,快跑……” 夫余大军,不但人数更少,而且缺少诸如李芒这样有能力的大将练兵、带兵,因此在被赵云连杀几名将领所震慑之后,其他的武将,急忙带着一批夫余士兵,四散而逃。 “乌合之众。” 赵云嗤之以鼻,继续策马狂奔。 少了夫余大将的阻拦,赵云接下来的路途,也轻松了许多,虽然还是偶尔会遇到一些夫余武将和小队敌军士兵的阻挠,却都没有一人能在他的枪下,撑过一个回合。 没过多久,他便杀到了襄平城的北门。果不其然,此处的城楼之上,已然竖起了高句丽和夫余的两面军旗,而自己军中的“赵”字旗,和两面“田”字旗,都被丢弃在了城墙之下。 数千名夫余和高句丽联军,刚刚在此地打扫完战场,正准备关上城门时,赵云远远赶了过来。 “胡贼受死!” 那些联军士兵,见到这样一员虎背熊腰,威猛异常的敌将忽然出现在此地,当即惊慌失措起来。 “这汉将是从东边来的,那边不是主战场么?” “天呐……难道他是从万军之中,一路杀来此地的么?” “这人我见过,他便是大汉猛将赵云,听说不久前连我们高句丽的柳昌大将,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我的天山大神啊……肉身之躯,怎会如此勇猛?这……这咱们可如何是好?” 他们还在焦灼议论之时,赵云已经冲杀到了城门前。 “嗖……嗖嗖……” 他连射几箭,将正在关城门的几名士兵,一一射杀,而其他士兵见状,哪里还敢在这里待下去,也顾不得什么城门不城门了,一个个撒腿便跑。 赵云从那两扇城门之间,如风一般疾驰而入,紧跟着,便是一片大开杀戒。 “汉将不得猖狂,我乃高句丽大将……” 一名武将嘶喊着冲过来,可他都没将自己的名字报出来,就被赵云一枪刺喉。 “啰嗦。”赵云对他的尸体连低头看都懒得看一眼,便从他脖子里抽回亮银枪,扭头朝着另一名武将模样的敌人杀去。 一名夫余将领,躲在城楼上,偷偷注视着赵云,他从背上取下自己的弓箭,暗中瞄准。 “嘣……” 这弓弦崩开的声音,当即便进入了赵云的耳中。 “暗箭伤人?”他第一时间便分辨出了弓箭射来的方位,反手一枪,便将那支箭拍落在地。 “什么?这……” 夫余将领大惊失色:“世间还有这等神人么?” 赵云也没有刻意去寻找这名敌将在何方,将那支箭拍落之后,马上便取下自己的破云弓,一箭射出。 利箭不偏不倚,从那城墙的女墙之间,一箭射穿了对方的小腹。 “哇……” 一声惨叫传来,赵云却没有心思理会,一拍战马,继续往前冲杀过去。 此地负责守门的几员敌将,一个不差,全部被他击杀,那区区几千名士兵,本就是两国联军,并不齐心,此刻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敢上前妄图擒杀赵云? 转眼之间,刚刚被敌军占领的北门,就被赵云以一己之力夺了回来。 他跑出不远,便遇到了一队正在以弓箭射杀敌军的飞羽骑,急忙喊住了他们。 “赵将军,您怎会在此?”那些士兵惊喜不已。 赵云说道:“说来话长,我已夺回北门,你等马上去叫来一千守军,务必要守住此门,不可让任何一名敌军进出。” 这些士兵当场震惊起来:“赵将军,您……您一个人就夺回了北门?” 不等赵云回答,另外一名飞羽骑便拍打了下质疑的这人:“胡说什么,咱们赵将军是何等人,他夺回北门,有甚奇怪?还不快去执行军令。” “对对对,我们马上就去。” 这队飞羽骑快速跑开,很快就叫来了一千名士兵,重新将大汉的军旗,插上了北门的城楼。 而此时的赵云,已经杀出了北门一带,再次往西门赶过去。 西门虽然不曾失守,可是南北二门失守后,不少敌军便从两侧涌向此处,内外夹击,使得西门也是岌岌可危。 “将士们,顶住……” 西门的守门将领,一边浴血奋战,一边不断为士兵们呼喝鼓气。 然而,西门总共不过一万五千守军,此刻面对近四万敌军,而且是城门内外两面夹攻,使得守军早已是损失惨重,战至如今,只剩下不足八千人。 这八千人,据守城门,以及门内两侧登上城楼的石阶,拼死抵抗,没有一人退缩。 一名高句丽大将神情激动而凶恶:“将士们,敌军便要撑不住了,再加把劲!” 他也算是勇猛,身先士卒,一路朝那石阶上杀去,只说话的功夫,就已经砍杀了两名汉军士兵。 不过汉军前仆后继,这边刚刚战死,后面的士兵,马上便往前一步跨出,顶住了攻势,让那高句丽大将并未能前进半寸。 “可恨!”这样的结果,让这名大将十分恼怒,他尝试了几次,奈何对方守军士兵,相互配合十分默契,导致他屡屡失败。 恼羞成怒之下,他直接放弃了此地,扭头下了石阶,转而攻打城门。 上百名汉军士兵,结阵,守在城门内侧,他们占据着有利地形,使得高句丽和夫余士兵,一时之间也难以攻下。 那高句丽大将,呼喝几声,叫来了己方还有夫余一方的几名将领。 “这般分散进攻,也不是办法,我等不如联手,集中攻势,先夺取城门,放城外的大军杀进来,那时区区一个城楼,不在话下。” 他的建议,当即得到了其余几位将领的赞同,于是乎,这几位武将便一齐冲向了城门。 那些守门的士兵,虽然是大汉精锐,远非高句丽和夫余的寻常兵士可比,但是面对这些武艺不俗的敌军大将,还是有些难以支撑。 这几名大将,各自领着数十名亲兵,联手发起进攻,城门内侧的汉军,很快便支撑不住,迅速败下阵来。 可即便守军只剩下最后十几人,他们也死死顶住城门,没有一人后退或投降。 那高句丽大将喝道:“你等现在归降,还不算晚。” “正是,看你们也都是勇士,我夫余欢迎勇士,只要你们肯归降,我保证你们在我夫余能够……” 他话没说完,其中一名守军便一口唾沫飞了过来。 “我呸,痴心妄想!” “吐得好。”其他守军士兵齐声喝彩。 “胡狗听真切了,我大汉只有战死之士,没有投降之贼,我等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投降。” “对,我们即便是死,也要多拉你们几个垫背的,胡狗,不必废话,来!” 这十几人面带仇恨和决绝之色,狠狠盯着眼前的敌军,之前那名被口水吐中的夫余大将,最是恼怒。 “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先宰了你。” 他一把大刀,裹挟着千钧之力,朝着冲自己吐口水的那名士兵头顶劈去。 “牛七,小心呐……”他身边的士兵纷纷出手,试图救下他。 “铛……”巨响传来,三把兵器同时被磕飞出去,不过也总算勉强挡住了对方的攻势,救下了那名士兵。 不料夫余大将并未就此罢休,他将大刀一收,再次横劈过来。 这时,他们几人已经失了兵器,如何还能有抵抗之力?至于其余几名士兵,虽然有心相助,可是其他几名敌军将领,都一起压了过来,让他们应接不暇,自保尚且不能,谈何救人? 眼看那大刀就要劈中那名士兵,夫余大将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之色。 只听得“嗖”一声轻响,一支箭头,直接从这夫余大将的胸口穿了出来。 “额……”他全身忽然失去了力量,缓缓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势,一脸不可置信,然而纵然他如何不信,也还是无法摆脱死亡的召唤,庞大的身躯,就这样倒了下去。 “嗯?谁?谁躲在暗处放冷箭?”其余几名大将纷纷全神戒备起来。 而那十几名守军,却在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之后,都露出了狂喜之色。 “是赵将军,赵将军来了……” “赵将军单枪匹马,杀回城中,真乃天人也!” “原以为我军之中,只有关将军和朱将军能有这等神威,如今亲眼所见,方知赵将军之勇,不下于这两位啊。” “真是天佑我大汉呐……” 不但是他们,城楼上,石阶上的守军,也发现了冲过来的赵云,顿时是惊喜交加,士气大振。 “赵将军不畏生死,杀回城中来救我等,我等岂能让他失望?弟兄们,反攻回去,杀退这些胡狗!” 在那名守门将领的振臂高呼之下,剩下的八千士兵,一个个杀气腾腾,从城楼上攻了下去。 赵云亮看着眼前满地的昔日同袍战友的尸体,心中不由更添三分怒火。 “贼子,安敢如此!” 亮银枪在半空中一抖,一枪结果了一名高句丽将领的性命。 “系统提示:赵云胆量再提升1点,当前综合武力112点。” 有了他的加入,战局很快便得以逆转,赵云连杀了四名敌将,使得群龙无首,敌军自乱。 城楼上的守军,趁此机会,全部冲杀下来,在城内的敌军,被杀得死的死,逃的逃,被俘的被俘。 随后,城门大开,赵云直接一箭,便射死了正准备往里冲的一名敌将,紧跟着他身先士卒,带着八千守军,反客为主,杀出了城门。 “什么?城内的军队呢?” “难道……难道都被他们杀光了?” “这……这还是人么?” 看着眼前这些勇猛无敌的汉军,还有那个猛得不像人的赵云,再加上大将已被射杀,城外的敌军,也是士气大降。 东门之外,李芒看着这激烈的战局,眉头微皱。 “怎么还没攻下来,看到自家大将战死,这些汉军士兵怎么士气不降反增,一个个如狼似虎,高喊着要报仇,汉军莫非个个都是疯子不成?” 他哪里知道,汉军之中,向来要求将领和士兵同吃同住,即便是刘赫以天子之尊,到了军中,也不得例外,再加上平日里都是一同训练,互帮互助,因此,绝大多数将领和士兵之间,都是亲如手足。 而邓远平日里在军中更是十分活跃,虽然赵云的威望在他之上,可是士兵们却对邓远更为亲近,此刻见到邓远如此惨死,他们岂能不义愤填膺? 就在李芒诧异非常的时候,一名士兵匆匆跑了过来。 “将军,大事不妙了……那赵云,他……” 听到赵云两个字,李芒整个人都直接弹了起来:“赵云还没死么?” 那士兵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般:“不但没死,他一路冲杀,先夺回了北门,又助汉军杀退了我军在西门的攻势,此刻正往南门赶去。这一路上,我军和夫余盟军,已有十一员战将,死在他的手上啊。” 李芒闻言,双眼瞪得老大,久久没有说话。 “一人之力,何至于此?” 远在洛阳皇宫之中的刘赫,再次听到了脑海中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赵云触发原有演义剧情——七进七出,且战绩卓着,击杀敌军基础武力达到90点的武将7人,达到85点的武将4人,亲手击杀敌军士兵五百六十九人,夺回了襄平城三处城门,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因此得到系统额外奖励基础统帅和武力各1点。” “赵云当前基础统帅变为79点,基础武力变为100点。” “受此影响,赵云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13点。” “嚯……”刘赫微微惊讶:“这襄平一战,倒是成了赵云的成神之战了。此战无论胜败,有此收获,一切都值了。” 第九百三十六章 龙骑双枪 李芒已经彻底急了,他看着手中那邓远的首级,却是已然没有半点用处,毫不犹豫地将其扔到了一边。 “传令下去,全军放弃其余三门,全力攻打东门一处。敌军只剩下四五万人,而且人困马乏,今日,我军便是耗,也要耗死他们。” 他心中非常清楚,大将老鹰战死,如果再拿不下襄平城,那自己会面临的结果,必然是被罢官问罪。 李芒此刻盯着前方的城池,暗恨不已:“赵云……赵云……他日你落到我的手中,我必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城外剩余的大约十五万大军,分成了三波,每约五万人一波,轮流开始猛攻东门。 东门的城门,依旧还处于打开的状态,五万敌军之中,一部分从城门冲入厮杀,另一部分,趁着守军无暇他顾之时,纷纷架起云梯,登上城楼。 如此多管齐下,虽然高句丽和夫余联军,死伤速度明显快了几分,可攻城的效率也有所提升,城内的守军,要分出几千兵马,守住其余三门,生怕他们一撤离,敌军又卷土重来,因此能在东门战斗的兵马,不过尚不足四万之数。 这三万七八千人,已经苦战了几个时辰,滴水未进,更没有休息,纵然平日训练极严,体能强健,却也经不住这样的消耗,此刻的他们,个个面露疲惫之色,其中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在继续战斗。 而敌军之中,五万人冲杀一阵,遇到阻碍之后,便由第二波军士,缓缓轮流上前替换,如此一来,联军士兵都能得到休整,而城中的汉军,却是又饿又累,连兵器都快提不起来了。 即便是勇猛如斯的赵云,此刻再次从南门一路冲杀回到东门,又战斗了一阵之后,也终于是精疲力竭,握着亮银枪的双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系统提示:赵云力气用尽,胆气衰竭,龙胆特技失效,综合武力降为109点。” 几名敌将看出了赵云的情况,顿时兴奋不已,一齐攻了过来。 “哈,这厮不行了。” “他便是天神下凡,体力也该耗尽了,合该咱们立此大功。” 四名敌将,从四个方向,一同攻杀而来。 赵云临危不乱,挥动亮银枪,与四人混战一处。 这四人也算是高句丽和夫余之中的猛将,赵云若是巅峰之时,面对四人围攻,也最多三四十合,当可将他们一一击杀,可是如今双方交战了超过五十合,他也没有击杀任何一人,这更加助涨了对方的气焰。 “哈哈,他果然不中用了,大家加把劲,只要杀了此人,幽州尽在掌握。” 在一名高句丽大将的呼喝下,四人的攻势愈发强盛了几分,让赵云一时间有些难以招架起来。 “可恨,若不是我连战许久,岂会怕这四个小贼……” 赵云只觉得自己的体力正在迅速流失,双臂之中的力气,也是越来越小,肌肉的酸麻之感,也渐渐袭来。 “系统提示:赵云体力严重透支,同时身上几处伤口崩裂,使得武力再降低4点,当前综合武力105点。” 赵云双眼有些开始泛花,就在这时,敌将一矛刺来,他发现得太晚,匆忙闪躲下,还是被对方一矛刺中了左胸。 好在金丝甲虽然历经久战,开始有些破损,但依然不是这样程度的进攻能够完全破开,那矛头只刺入了赵云胸口皮肤一寸,便被金丝甲卡主。 “去……”赵云被那疼痛一激,也清醒了过来,亮银枪一挑,格飞了对方的兵器,随后一枪划过,在那敌将胸膛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不过,与此同时,另一员敌将,也用手中的狼牙棒,狠狠砸中了他的右肩。 “嘶……”这一砸之下,赵云的肩胛骨,险些当场被砸断。 “子龙将军……” 田豫和田畴一直守在城楼上,依仗地利之便,作战自是比赵云轻松了许多,他们二人见到赵云如此模样,不由得心急难耐。 “将军快快上来,我二人代将军下去厮杀。” 说话间,两人便要跑下城楼来。 赵云当即喝阻:“不可,临战之时,岂能随意换将?速速退回。”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都很清楚,赵云这么说,不过是给他们留点颜面而已,其实他们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以他们的武艺,一旦进入那万军之中厮杀,根本撑不过多久。 只是即便如此,看着赵云渐渐有些难以支撑,他们还是心急如焚。首发 而在城外的李芒,也通过下属的禀报,得知了这个情况,这让他欢欣鼓舞,喜不自胜。 “好,赵云终于要撑不住了,快,传令下去,命联军双方目前所有大将,全部前往城内围杀赵云,只要能杀死此人,所有人都记下一大功,亲手取下他首级者,封侯赐爵。” 军令一下,联军中剩余的十多名大小将领,全部都跃跃欲试,之前的赵云,他们不敢招惹,可是现在的赵云,便如同生病了的猛虎,他们人多势众,又有何惧? 面对十多名武将的联手进攻,赵云即便是在全盛状态下,也要捉襟见肘,何况现在? 短短二十余合之间,他虽然击杀了两名其中武艺不济的人,可自己也被击中了三次,尽管没有伤到要害,却让他身上的疲惫和伤痛之感,愈发强烈起来。 “子阳……愚兄我对不住你了,不能给你报仇了,做兄长的,只能亲自去下面,找你赔罪啦……唉,陛下,末将无能啊……” 赵云心中感慨万千,悲壮莫名。 第三波敌军,替换了上来,这时日头已经西斜,落在了远处的一座山头之上,那好似血染一般的云霞,与城池内外这一片血流成河的景象,交相辉映。 李芒心情大好,眼看着赵云就要撑不住了,而且城墙上,自己一方的士兵也越来越多,汉军则是节节败退,这让他心头的一块大石,也落下了大半。 “大局已定,大局已定啊。今日能攻下此城最好,即便暂时攻不下,也可以将军士们依照现在这般,分批进攻,日夜骚扰,再加上他们粮食即将耗尽,哼哼,我看他们能撑得了几日。” 田豫和田畴二人,此刻已是万念俱灰,城中守军,死伤近半,剩下的不是带伤,也是疲乏无力,之前好不容易被赵云杀退的敌军,此刻再次蜂拥入城,城中的敌军人数,已经超过了守军,自家兵士再如何骁勇善战,在这等筋疲力尽的情况下,又如何能够与敌军作战? 两人面面相觑,随即眼神之中,都露出了一股决绝之色。 “今日,你我二人,当与此城共存亡。” 李芒观战一阵,忽然大喝:“传令,全军一齐进攻,在夜幕降临之前,发起一次总攻。” 伴随着他的军令下达,正在休息的两波兵马,也全部黑压压地朝城墙和城门杀奔而去。 李芒身边的一名武将,忽然眉头一皱:“将军,您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从那边传来……” 李芒一愣,正在全神贯注查看城中战况的他,这样被打断了思绪,不禁有些恼怒。 “胡说什么,哪儿来的声音?再说了,即便有声音又如何,这也值得小题大做么?” 那武将却是坚持说道:“将军,不是,您仔细听,这声音似乎……似乎是有大队骑兵在赶路。” 一听这话,李芒也顿时重视起来,他侧耳倾听过去,果不其然,在北方的那一片连绵的小山坡之后,确实有成群战马踏地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他心头惊疑不定起来,同时也升起了戒备之心。 很快的,那山坡之上出现的场景,便对他这个疑惑,给出了答案。 一面面军旗飘扬着,出现在了山头,紧跟着,一队队黑色的骑兵,现身了在他的视线之中。 一名白甲武将,冲锋在前,直接朝着襄平城的位置狂奔而来。 “糟糕,是汉军的援兵到了!” 即便还相隔数里之远,李芒也第一时间想到了对方的身份。 原因很简单,骑兵,连人带马,都是黑色的,必然是具装重骑,放眼当今天下,能够有这般实力,组建具装重骑的,只有洛阳的大汉朝廷,还有在豫州的那位另立小朝廷的曹操。 曹操乃是自家的盟友,自然不会赶来救援,即便他来,也应该是从南面来,而这支队伍出现在北边,毫无疑问,定是洛阳朝廷的那支紫金龙骑! 一想到这点,李芒的脸色“唰”得变白。 这紫金龙骑的威名,他可是早就如雷贯耳了。传闻中,自那大汉天子刘赫,还在雁门之时,就组建了这支重骑兵,从那时起,这支骑兵在刘赫二弟关羽的率领下,纵横天下,所向披靡,可谓未尝一败。 而关羽与其五弟朱烨一起,号称大汉两大顶级猛将,无论是单挑斗将,还是领兵作战,都是常胜将军。 “紫金龙骑来了,关羽定然也来了,这下糟糕。” 李芒大惊失色,急忙喊道:“快……鸣金收兵,鸣金收兵……” 他深知紫金龙骑的凶猛,一旦被对方冲杀过来,与城内汉军遥相呼应,不但自己的攻城大计当场就要落空,只怕连自己的性命,也很有可能要交待在这里。 撤兵命令一发,城中的联军顿时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何撤兵?” “是啊,两刻钟之前不是才下令全军进攻么?这么快就要撤兵,李芒将军这是在闹着玩不成?” “你们高句丽的将军是怎么带兵的,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仗分明就要胜了,此时要撤兵,莫不是怕我们夫余多占功劳,想把我们调走,你们自己再悄悄来夺取城池?” 不知城外情况的联军,很快就发生了争吵,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大军,转眼之间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城楼之上,一名眼尖的士兵,忽然兴奋地高呼起来:“紫金龙骑……快看呐,是紫金龙骑来了……” 他这一喊,好比一块石头,落入了宁静的湖面之中,触动了所有汉军将士的心弦。 城楼上的所有人,包括田豫和田畴在内,都瞬间扭头望去,所有人看见那一片黑云般的骑兵,都惊喜万分。 “是紫金龙骑,没错,就是紫金龙骑!” “襄平城有救了,幽州有救了!” 赵云虽然在城下,看不到城外的情况,可是听着这呼喊声,再加上敌军忽然号令退兵,他如何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么? “莫不是云长来了?太好了,有云长来此,区区胡寇,弹指可灭。” 不管是他,还是城中的其他汉军将士,一听到“紫金龙骑”四个字,都当即精神大振,仿佛这四个字,是什么灵丹妙药,将他们身上的饥饿和疲惫,统统驱散。 赵云只觉得身上再次涌现出了无尽的力量,一枪便直接打断了围攻自己的一名敌将的枪杆,随后轻易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系统提示:赵云受到援军赶到的鼓舞,武力暂时恢复,同时再次触发龙胆特技,胆气提升1点,当前综合武力113点。” 重回巅峰的赵云,刚刚杀死一名敌将之后,又只用了三合,便又刺死了另一名夫余大将。 这下,那些围攻的敌将震怖不已。 “糟糕,这家伙之前是故意示弱,诱骗我等前来,好一网打尽。” “都怪你们高句丽的那个什么李芒,被这汉将所骗,胡乱下令,夫余的勇士们,快撤啊……” “你们……你们怎能把责任都推到我高句丽头上?” “哎呀,别扯这些了,快跑,李将军定是发现了敌军有什么埋伏和诡计,才会鸣金收兵,跑慢了说不定就要成了他们刀下之鬼。” 两方兵马,争先恐后地朝城门跑去。 然而,城门总共不过两丈大小,城中不下七八万大军,怎可能一时间都撤得出去? 高句丽和夫余,本就不是铁了心要结盟,之前有闹了矛盾,这时面对生死关头,又岂会有半点盟友情谊在? 双方你争我抢,谁都不肯让对方先出城,以至于有些将士之间,都动起手来。 李芒得知这一情况,当即懊恼不已:“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搞内斗,简直可恨!”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响起:“大汉平西将军马超在此,贼酋还不束手就擒?” 李芒扭头看去,却没看见人影,只见到一杆乌黑的标枪,从天而降,直挺挺朝着自己飞来。 “啊……”李芒惊慌失措,匆忙躲避,一时不慎,再次从马背上摔了下去,那标枪将他的战马,插了一个对穿,枪头穿过了战马的身体,插入了他身边仅三寸外的泥土之中。 “系统提示:马超加入战斗。马超基础武力99点,兵王、铠甲、坐骑共提升4点,触发特技骑神,当前统帅骑兵作战,因此统帅、武力各提升3点,麾下骑兵的机动力、攻击力提升,麾下骑兵武将提升1点武力。” “马超当前综合武力106点。” 田豫在城楼上看到了马超,当即认出了他:“是马超将军,还有马岱,马铁,马休,庞德几位将军,他们都来了!” 马超如今还年轻,他在军中的威名,虽然还远不能与关羽相提并论,可是他胜在人多。马氏一族,包括庞德在内,都是军中名将,幽州军中将士,对他们都是久仰大名,一听关羽虽然没来,可是他们这些人全部到齐了,将士们一样是战意高昂。 田畴兴奋大喊:“好啊,久闻赵子龙,马孟起二位将军,都是朝廷军中的用枪名将,今日二人合力,堪称龙骑双枪,破敌就在此时。” 他振臂一呼:“将士们,敌军已乱,趁此时机,我等冲杀出去!” 城中的几万士兵,也顾不得什么劳累,受伤了,一个个和打鸡血一般,嗷嗷叫着,冲向了城门。 第九百三十七章 双枪追击 赵云、田豫、田畴三位大将,联手冲向了城门。 原本就吵吵嚷嚷,乱成一团的敌军,被他们这样一冲杀,更是丧失了最后的一点战意。 而那些冲到城外的敌军,还没来得及庆幸,迎接他们的,却是紫金龙骑那寒光闪闪的弯刀。 面对这样两面夹击的必死之境,这些联军将士,再无半分士气可言。 赵云振臂高呼:“降者不杀!” 紧跟着,田豫、田畴,还有众多士兵,也齐声呼喝起来:“降者不杀!” 汉军对待降卒,多年来一直十分宽仁。受降之后,会先关押,审讯,查明罪责,除了有奸淫掳掠等大罪者外,其余都会杖责或鞭刑之后,或发放钱粮送还家乡,或依照其本人意愿,收入行伍之中,这一点乃是刘赫定下的军规,向来执行严密,从无例外。 因此,面对此刻这样毫无生机的战局,在听到赵云等人这样的呼喝后,不少夫余和高句丽将士,一个个丢掉兵器,跪地投降。 “我等愿降啊……” “我也愿降,还望饶命啊……” “我投降,我投降啊……” 大多数敌军士兵,都选择了投降,只有少数将领和兵士,誓死不从。 “你等怎敢背弃陛下?” “背节投敌,毫无廉耻,我宰了你们!” 几个将领大怒之下,提起兵器,就要对身边的昔日同袍杀去。 “嗖嗖嗖……” 赵云连射几箭,便将这几个冒头的敌将射杀。 “我军军规,只要投降,便当保其性命,任何人不得肆意杀害。” 听了他这句话,再加上那几个将领的尸体真真切切摆在眼前,那些投降的将士,更加庆幸自己的选择,而原本还在摇摆的一些人,也终于选择放下了兵器。 赵云对田豫和田畴说道:“劳烦二位收拾好这些降卒,好生安顿,待某家出城,与孟起将军合兵一处,诛杀逆贼。” 二人也知道自己武艺不济,纵然跟着去了,也不过是添乱而已,因此当下答允。 “子龙将军放心去便是,城中一切事务,交给我二人。” “还有……”赵云目光一沉,看了看城外:“烦请二位,将子阳的尸首,一并带回来。” 两人的心情,也瞬间有些低落下来:“邓将军以身殉国,我二人定然亲自出城,寻回他的尸身和首级。” “如此,多谢二位了。” 赵云抱拳致意,一提亮银枪,杀出了城去。 李芒的周围,除了那几千名亲兵外,还聚拢了大约八九万联军,这些联军士兵,虽然此时都心有余悸,可毕竟还是人数众多,这也让正在撤兵的李芒,心中稍安。 “这马超和赵云虽然勇猛,可我有大军在侧,总能够安然撤退。只是此次大败而回,陛下定要重罚,看来我还需向朝中几位重臣送去一些金银,让他们力保我这大将军之位才行。” 他心中已经在盘算着回朝以后的事,可是身后的马超、赵云等人,岂会就这样轻易放他们离去? 二人各领八千飞羽骑,八千紫金龙骑,在后面穷追不舍。 庞德追上了他们,提醒道:“孟起,赵将军,末将虽然第一次接触这李芒,可是陛下的旨意中曾经提及,此人乃是高句丽名将,富有韬略,诡诈奸险,我等就这样追上去,万一中了他的埋伏……” 马超不屑道:“哼,些许残兵败将,纵有埋伏,我马超何惧之有?” “大哥豪气!”马岱等人夸赞道。 赵云也点头赞同:“嗯,庞将军虽然思虑周密,不过以在下之见,此行必然没有伏兵。” 庞德疑惑道:“何以见得?” 赵云说道:“高句丽和夫余此次出战,已是出动了几乎举国之力,之前我与邓子阳追杀此人,便屡次中其伏兵,之后李芒指挥大军,一直占据上风,若非孟起和诸位将军赶到,城池必然陷落,我和二位田将军,此时只怕也已殉国。因此,我料定李芒对此战战果,早有必胜之决心,又怎会为战败逃跑而预先设下伏兵?” “原来如此。”庞德恍然大悟,其他几位将军,也是微微颔首,似乎明白了什么。 马超有些刮目相看地看着赵云:“都说子龙将军勇冠三军,几可与关将军相比,不想还是这般心细如尘,马超佩服。”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诶?对了,邓子阳将军呢?” 经他一问,庞德等人也才发现,追杀的大部队中,居然没有邓远的身影。 “不对啊,邓将军向来最爱这痛打落水狗的战斗,那李芒如此可恶,如今战败逃离,他怎会放弃这等追杀之良机?” 他们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赵云的脸色当即黑沉了下来。 庞德见状,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难道……邓将军他……” 赵云点了点头:“我誓要将那李芒,碎尸万段,方泄我恨!” 听他这样一说,马超等人自然明白,邓远是已经战死了。 赵云和邓远,当初领兵在凉州,和关羽一同攻打汉中,与西羌交战,那时,马超等人与这邓远十分投缘,平日里没少一起切磋枪法箭术,说不上情同手足,却也是互相钦佩,情谊非常。 面对邓远之死,他们也一个个义愤填膺。 马超一挥龙骑尖:“弟兄们,邓远将军,忠义两全,为人豪爽,却被这些胡贼所害,今日我等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也定要取胡贼首级,回来祭奠邓将军!” 飞羽骑士兵早已知道邓远的死讯,但刚刚赶来的紫金龙骑士兵并不知晓,如今听到了这个消息,全部都是愤怒不已。 “杀死胡狗,为邓将军报仇!” 八千紫金龙骑,纵然连人带马都穿着重甲,可这时也忽然加速,拼了命地追赶上去。 那些飞羽骑本就常年和邓远朝夕相处,他们原本就对李芒恨意滔天,此刻作为轻骑兵的他们,竟然被重骑兵的紫金龙骑甩在后面,如何能够甘愿?自然也是快马加鞭追赶上去。 很快,两队骑兵,便追上了敌军的后部。 这后部,乃是夫余和高句丽大军中的步卒,他们如何能够跑得过大汉骑兵之精锐? 赵云双眼一眯,高呼道:“前方敌军听着,尔等侵入我大汉疆土,屠戮我大汉子民,原本罪不容诛,如今被我军追上,理当处斩。然我大汉乃仁义之邦,尔等若肯投降,可免死罪。” 那些敌军步卒,已经跑得是筋疲力尽,听着这劝降的话,不少士兵都有了几分动心。 不过李芒是何等人,即便逃跑,他也并非毫无准备。 几名夫余和高句丽大将,马上跑了过来,挥起兵器,斩杀了几个转过身,妄图投降的士兵。 “敢临阵投降者,如此下场。” 有了这样的震慑,其余士兵,自然也马上断了投降的念头。 “好贼子!”赵云怒喝一声,抬起破云弓,一箭射杀了其中一名高句丽将军。 “不好。”其他几名大将见状,当即策马向前跑去,摆脱了赵云弓箭的射程。 马超怒道:“既然不肯投降,那就休怪我等了,将士们!” “在!”所有骑兵将士,齐声高呼,那腾腾的杀气,直冲云霄,吓得联军士兵,胆战心惊。 马超将龙骑尖向前一指,喝道:“杀!” 赵云也同时下令:“杀过去!” 几位大将,领着总共一万六千骑兵,好比两把利刃,直接刺入了敌军之中。 飞羽骑的长枪,紫金龙骑的弯刀,全部变成了勾魂夺魄的魔器。尤其两队骑兵之间,相互配合,飞羽骑时而用弓弩袭扰,时而用长枪配合,紫金龙骑时而冲锋在前,时而分散开与飞羽骑结队。 这几种相互配合的阵法,乃是崔钧到了凉州以后,为两种骑兵专门训练的,威力自是惊人。 夫余和高句丽的那些步卒,在这样的攻势面前,一队队士兵,比那木桩强不到哪儿去,片刻功夫,就留下了一地尸首。 “将军……将军不好了……” 一名高句丽武将跑到李芒身边,急急忙忙说道:“赵云和马超联手追赶上来,我联军后部,一万五六千人,已被他们追上,此刻正在厮杀……哦不……不是厮杀,而是……是屠杀,对,是一边倒的屠杀啊……” 另一名武将也说道:“李将军,这样下去,且不说我军其余士兵,要被吓得军心尽丧,即便是那夫余军,十之七八,也要和我等分道扬镳,那时,我等的性命,只怕就要留在这辽东郡境内了。” “赵云……马超……” 李芒虽然心中慌乱,可作为三军统帅的他,并没有表现出半分惊慌之色。 他悄悄看了看不远处,同样正在窃窃私语的几个夫余将领,随后眼珠一转。 “常蒙将军。” “末将在。”一个高瘦武将回应道。 “你去拜见夫余大将,告诉他,汉军在后面紧追不舍,我高句丽死伤惨重,难以自保,还请他领夫余勇士,去后面与汉军交战。” “什么?”那常蒙惊讶不已。 “将军,此战之后,夫余和我军,本就已经离心离德,只怕这盟约还能否继续存在下去,都是未知之数,此时要他们去殿后,只怕他们非但不会同意,还会当场离去啊。” “是啊,李将军,您三思啊。” 众将一起劝道。 李芒却是嘴角一笑:“前方大概四五里出,道路便会有左右两个分叉口。左侧道路,通往大汉的玄菟郡,右侧道路,通往西安平县城。夫余和我军分开,会往哪个方向去?” 常蒙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往左。过了玄菟郡,便是他们夫余国的地盘了,他们岂会舍近求远?” “啊,我明白了。”另一个武将说道:“玄菟郡如今还在大汉掌控之下,而且兵力不多,而西安平县城,十多日前就已被我军攻下。如果夫余往那边逃去,汉军即便对我军有如何滔滔恨意,也不得不去追击夫余兵马。往右追来,未必能夺回西安平,而往左追杀,则必然可以阻止玄菟郡被敌军肆虐,汉军别无选择。”··柒捌zo 李芒微微一笑:“不错,正是如此。” 常蒙这下明白了,他咧嘴一笑:“末将这就去办。”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夫余的几位大将,同时发出了怒喝。 “李芒算什么东西,居然叫我们去为他殿后,阻挡汉军?” “如今双方结盟,我夫余为了统一号令,暂时尊他做统帅,他如此蹬鼻子上脸,我等也没必要跟他客气了。” “就是,将军,咱们自己走,回到了国内,向大王说明一切,大王自有明断。” 那夫余的统帅也是十分恼怒:“好,传令下去,在前方岔路口,与高句丽分兵,我等自向北去。” 短短四五里路程,大军如此行进之下,很快便赶到了。 斥候快马跑来:“报……二位将军,敌方夫余和高句丽联军,已然在岔路口出,分兵逃窜。夫余国军队往北去,高句丽国军队,往东南方去。” 马超一愣:“分兵前进?难道是诱敌之计?” 赵云摇了摇头:“我看不像。他们两方兵马,任何一方都弱于我军,合兵一处,拼死抵抗,还有生机,分兵逃命,一旦被我军追上,则必死无疑,李芒绝不会如此愚蠢。” 他问那斥候:“这岔路口的两条路,分别通向何处?” “回赵将军,往北去,通向玄菟郡的候城县。往东南方去,通向西安平县。” “好个李芒!”赵云一拍大腿,恨恨说道。 马超疑惑道:“子龙何事如此生气?” 赵云说道:“他是故意引夫余大军,向北行进。玄菟郡的守军,绝大多数都被调来辽东参战,根本不可能面对夫余这几万大军。那李芒就是想让我放弃他,而去追杀夫余,他便可安然逃回西安平,得以喘息。” “这厮如此奸诈,居然连盟友也利用。”马铁有些不可思议道。 庞德叹道:“如今这等乱世之下,什么盟友不盟友,无非互相利用罢了。夫余国力弱小,这场盟约,从一开始,便注定是高句丽占便宜。玄菟郡不可放弃,那李芒便是笃定了这一点,才敢用这等计谋。” “这厮当真可恼。”马超怒道。 赵云看了看高句丽大军,沉吟半晌,忽然说道:“孟起将军,你带所有兵马,去追夫余,我一个人去追高句丽。” “什么?这万万不可。”马超当即驳斥:“高句丽虽败,还有几万兵马,你一人追杀,与送死何异?” “不必多言,子阳的血仇,我非报不可。”赵云语气,极为坚定,丝毫没有要商量的意思。 马超见他心意已决,自己的神色,也忽然变得十分果决:“既然赵将军有如此气魄,我马某大好男儿,岂能没有几分胆气?” 赵云诧异道:“孟起这是……” 马超抱拳说道:“我愿与赵将军,同往追杀李芒,不取此贼首级,誓不回还。” “我等也愿同去!”庞德等人也喊道。 “不可。”马超喝阻了他们:“你们必须统领这一万六千骑兵,追杀夫余,护卫玄菟郡,此行,我与子龙二人,足矣。” 赵云也觉胸中豪情万丈:“好,我与孟起,双枪大闹高句丽,当可在史册之上,留下几行墨迹。” 龙胆亮银枪,和龙骑尖,龙骑双枪,在二人头顶一撞,碰出了点点火星。 第九百三十八章 李芒授首 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高句丽大军,举着火把,星夜疾驰,往东南方赶去。 “禀报将军,一万六千汉军骑兵,全部朝北追击夫余而去。” 斥候这一番禀报,让众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将军神机妙算,果然一举甩开了汉军。”众将齐声夸赞。 李芒对那斥候追问:“确定没有人追过来?” “回将军,虽然天色昏暗,不过属下确实没看到有什么兵马追来,在后方数里之内,都没有火把。” 李芒闻言,这才放心:“如此便好。传令下去,加紧赶路,天亮之前赶到西安平县城,再做休整。” “领命。” 大军快速前进,两侧的树林,在这夜色之中,树影斑驳,随风摇摆,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林内时不时传出各种野兽的叫声。 没过多久,李芒等人,便行进到了一处山坳之内。 “将军,穿过这片山坳之后,就是一片坦途,末将看将士们都疲乏不堪,是否可以稍作歇息?” 一名将领请示道。 李芒看了看身后的大军,果然人人都面容憔悴,不少人的步伐都已显得有些踉跄。 “也罢,反正汉军没有追来,就权且休息半个时辰。” 几名将领神色一喜,当即下去传命。 这山坳并不算很长,李芒等人,很快便已看到了谷口。 这谷口十分狭窄,大约不过五六丈宽罢了,将士们知道出了这个谷口,便能休息片刻,双腿上不由得都提起了几分力气,加快了脚步赶路。 然而,就在李芒快要到达谷口之时,陡然之间,两个人影,从谷口之外的两侧闪现了过来。 “什么人?”李芒当即大喝道。 然而,那两人也不答话,不由分说,提枪便刺了过来,这黑暗之中,仅有一轮弯月的月光,二人又没有火把,因此李芒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将军小心……” 几名将领飞扑过来,试图挡住对方的两杆长枪。 “铛……铛……” 两声响动之后,两名高句丽将领的兵器,同时被磕飞出去。 对方的长枪来势不减,直接刺伤了这两名大将。 “好厉害,你等究竟是谁,怎敢在此与我大军为敌?” 李芒厉声呵斥道。 一个声音从对方口中传来:“狗贼,赵云在此等候多时了,受死。” “我二人专程从林中绕道而来,就为在此诛杀于你,认命。” 李芒脸色大惊:“赵云,马超!” 说话间,两人便已再次攻了上来。 “系统提示:赵云基础武力100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枪王’,武力提升4点。触发特技‘龙胆’,武力提升2点,当前综合武力111点。” “马超基础武力99点,兵王、铠甲、坐骑共提升4点,触发特技‘骑神’,当前为骑马战斗,并非统领骑兵作战,因此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7点。” “系统提示:赵云和马超,激活临时组合特技‘龙骑双枪’,二人并肩作战,且都用长枪作为兵器时,武力各提升1点。” “受此特技影响,赵云综合武力达到112点,马超综合武力达到108点。” 高句丽军中的几位武力高超的大将,不是战死,就是受伤,眼前的这些武将,面对这二人的联手,根本无力反抗。 眨眼之间,便有五名敌将,被赵云和马超挑翻在地。 李芒看得心惊胆战,连连后退:“快,拦住他们……” 军中所有的将领,几乎都被他喝令前去与二人交战,他自己则匆匆躲入了身后的数万大军之中。 他不断呼喝着,让大军一起上前,围杀二人,奈何这山坳之中,地势狭窄,只能容得下每次十几人,到数十人一同上前。 这样的战斗,可谓添油战术,上去一批,便倒下一批,根本不能对二人起到半分威胁。 赵云看着李芒逃远了,当即大喝道:“贼子休走……” 他盛怒之下,接连两枪,刺死了两名敌将,周围的敌军将士,一时间被他震慑,都不敢再上前来。 马超一枪架住了攻过来的一名敌军,喊道:“子龙自去追杀那厮,我来为你掩护。” 赵云二话不说,纵马追了过去。 “系统提示:赵云提升1点胆气,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13点。” 他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无论是敌军士兵,还是武将,没有一人能在他手中撑过一个回合,但凡有人上来阻挡,只一个照面,便死在了他的亮银枪之下。 李芒见状,逃得愈发快了:“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连一个赵云都拦不住,等回去以后,本将军定要将这些废物重重严办……” 他心中十分懊恼,可双手却还在不停拍打着战马。 “跑快些啊……连这马也是废物,个个都与本将军作对,回去之后,我先宰了你吃肉……” 如今的李芒,哪里还有半点之前攻城时,那威风八面,志得意满的样子,仓皇逃命,狼狈至极。 赵云在后面紧追不舍,他看着前方几万敌军,人头攒动,虽然有不少人都止住脚步,不敢上前来阻挡自己,可依旧有人提着兵器,跃跃欲试。 他灵机一动,高呼道:“我大汉铁骑,之前故意往北而去,实则是兵分两路,还有八千骑兵,正往此地赶来。尔等只要拦住李芒,过往一切罪责,概不追究,还另有封赏!” 一言既出,惹得这些高句丽士兵,顿时骚动了起来。 “汉军要追来了?这山坳之中,要是被他们两头堵住,我等焉有活路?” “会不会是他在骗咱们啊?斥候不是说根本没有汉军追来么?” “斥候还说后面一个追兵都没有,可这赵云和马超不是来了么?” “没错没错,他二人是汉军两队骑兵的统帅,统帅在此,大军岂会不在?” “就是,要真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怎敢来追杀咱们几万大军?我看汉军定在后面。” 兵士们交头接耳,很快,绝大多数人,都对赵云的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李芒这下慌了起来:“不要听信他胡言乱语,他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不可听信,谁敢背叛本将军,便是背叛陛下,背叛高句丽,当诛其九族!” 被他这样一吓,那些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士兵,也都按捺下了心中的意动。 可尽管没有人敢真的动手擒拿李芒,但那些有意来阻拦赵云的士兵,也多数都被赵云那一番话给吓着了。 他们不敢叛国,但是如果汉军真的追杀过来,自己如果挡住了赵云,到时候只会罪加一等,更何况要想挡住赵云,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赵云看着刚才提着兵器,死死盯着自己的那些士兵,这时候都低下了头,便知自己计策成功了。 他一夹白龙驹,加快了追击的速度,没有了敌军的干扰和阻挡,他很快就拉近了与李芒之间的距离。 李芒回头一看,吓得差点直接从马背上摔下去。 “你们……你们都拦住他,谁敢……谁敢不从,本将军就杀了谁……快拦住他……” 可是他的军令,再也没有了威严,他嘶喊半天,也只有寥寥百人,听命跑了出来,可也很快都成了赵云的枪下亡魂。 有鉴于此,其余士兵自然更不敢出头了。他们都很清楚,这时候冲上前去,肯定会被赵云所杀,可是如果不上前去,等大将军一死,汉军一到,他们最多做个俘虏,以汉军对待俘虏的方式,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总能留一条性命。 李芒很快就冲出了山坳,回到了之前的那片树林之中,而赵云却已追到了他身后不足二百步的地方。 赵云取下破云弓,对准李芒,只听得“嘣”一声响,一支利箭,满怀着赵云的愤怒之情,直接射向李芒的后背。 “啊……” 李芒肩头中箭,这巨大的力道,还有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直接飞下了马背。 “啊呀……” 李芒吃痛不已,可是听着身后极速追来的马蹄声,他连头也不敢回,捂着肩头的伤口,直接几步跑入了山林之中。 “想跑?”赵云纵身跳下了白龙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他举起破云弓,想要射杀李芒,奈何天色太暗,再加上树林之中,草木茂盛,使得视线不清,根本难以瞄准,他只得放弃,提起亮银枪追了上去。 李芒受了伤,自然不可能跑得快,很快就被赵云追了上来。 “贼子受死!” 赵云大喝一声,举枪便刺。 不料,李芒一直在逃跑的身体,忽然停下脚步,他猛然向后一转,手中长戟刺向了赵云的小腹。 “回马枪?哼……” 赵云深知这李芒诡计多端,对他早有防备,这一戟刺来时,他脚步一动,身子便侧了过去。 眼看自己精心谋划的反戈一击,就这样被轻松化解,李芒不由心头大骇。 “将军饶命啊……我愿意归降,愿意……” 他正要跪地求饶,赵云却根本不予理会,亮银枪闪烁着银白色的寒光,直接刺入了他的胸膛之中。 “呜……” 李芒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穿透了自己胸膛的长枪,脸上显出痛苦之色。 “你……你为何不愿受降……为何……为何非要杀我……” 赵云冷声道:“你这等无耻小人,我大汉要你何用?这一枪,便是为被你所杀的辽东子民,讨个公道。” 说完,他直接抽回长枪,李芒胸口鲜血喷出,身体也无力地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赵云再次出枪,亮银枪横着一扫,不偏不倚,正好划过了李芒的喉咙。 “这一枪,是为邓远将军报仇。” “呜呜……” 李芒捂着喉咙上的伤口,可是鲜血还是止不住地喷射出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在临死之前,李芒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赵云将长枪插在地上,随后抽出了佩剑,缓缓朝他走来…… 山坳之中,马超依旧在与十多名高句丽大将,厮杀一处。 他的龙骑尖枪下已经杀死了九名敌将,至于寻常士卒,更是不知繁几,直杀得对方肝胆俱裂。 看着自己军中大多数士兵,都不听号令,不敢上前助战,这些高句丽将领心急如焚,愤怒不已,他们屡屡训斥,可那些士兵都无动于衷,偶尔上来几个,也都很快就死在了马超枪下。 “可恶啊……难道我几万兵马,今日竟然要被区区两个人击败么?” 这些将领心中懊恼非常。 这时,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李芒已然被我所杀,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这个声音,惹得所有人都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赵云骑着白马,手中的亮银枪枪头之上,挑着一个好似人头模样的东西。 如此情景,让高句丽将士们大惊失色。 赵云追杀李芒而去,如今李芒没回来,赵云回来了,手中还多了一颗头颅,这追杀的结果如何,还用多问么? “大将军真的死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这两名汉将实在太厉害了……” “投降,咱们都投降……” “我投降,我不想死啊,我投降了……” 几万士兵,纷纷丢掉兵器,跪倒在地。 马超万分惊喜:“子龙真勇将也!” 那十几名围杀马超的高句丽将领,此刻也面如死灰,他们知道,这下他们是彻底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统帅已死,军心丧尽,仅凭他们十几人,如果还敢反抗,只怕用不了十个回合,就要被赵云和马超杀死了。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都长叹一声,将手中兵器扔了出去。 两天之后,洛阳皇宫。 “好,好,好,实在太好了!” 刘赫看着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连着说了三个“好”字。 荀彧和钱理问道:“陛下如此欢喜,想必是辽东打了胜仗?” “不错。”刘赫直接站了起来。 “马超率军及时赶到,与赵云里应外合,杀退了敌军。之后庞德领兵追杀夫余,斩首万级,杀死了夫余统帅,夫余几名将领,带着残兵败将,仓皇北逃。” 荀彧一听,笑道:“既然是庞德率军追杀夫余,那想必子龙和孟起二位将军,是亲自去追高句丽败军了?” “文若果然聪明,一猜就中。”刘赫喜上眉梢。 “子龙和孟起两人,不带一兵一卒,追杀高句丽大军,子龙击杀李芒,砍下了他的首级,吓得高句丽大军,悉数投降。” 荀彧和钱理二人,都大为震惊。 “赵将军和马将军,竟有如此胆魄和武勇,凭此一战,二人当可名震天下矣。” “传旨……”刘赫对荀彧说道,荀彧即刻提笔,准备拟旨。 “从并州调牛羊各五千头,往襄平城犒赏三军。另外,敕封赵云为扶柳县侯,赏金一千,绸缎五百匹。” “封马超为镇北将军,赏金五百,绸缎二百匹。” “还有,田豫、田畴、庞德等众将,都多有功勋,一并封赏。” 第九百三十九章 曹氏五虎 而就在辽东捷报传回洛阳后的同一天,豫州的曹操,在屯兵前线数月之后,也终于动手,向张勇发起了突袭。 不过,张勇坐镇颍川两年,早将几座城池,重新修缮加固,尤其是许昌城,被加上了瓮城,护城河,吊桥,铁闸门,城墙也加高了一丈,简直是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嗖嗖嗖……” 城墙上的二百架惊神连弩,不间断地冲着城下的曹军发射出强劲有力的弩箭,收割着一波又一波人头。 “哈哈,射啊,射死他们……哈哈……” 朱烨在城楼上,看着惊神连弩大发神威,杀得曹军死伤惨重,不由兴奋地连蹦带跳。 他拉着身边的张勇说道:“四哥啊,曹军也是越来越不济事了,连续攻城两日,咱们都没出手呢,靠着巨石、滚木、滚油,还有这惊神连弩,就让他们连连战败,嘿,这仗可真是打得容易呀。一会儿曹军败退之后,你可不能跟我抢,必须让我出城追杀一阵,打了两天了,我一个敌军都没碰到过,实在憋得慌。” 张勇却一点没有他这样的欣喜模样,反而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不对劲啊……曹操此人,用兵之能,还在我与伯平之上,他厉兵秣马,精心备战了一年有余,战力怎会反不如以前?” 朱烨听了他的疑虑,却是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四哥啊,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呐。” 张勇问道:“五弟这话何解?” “你想啊,咱们自己每次新招募的兵马,苦练一年以后,战力也远不能和那些老兵相提并论。曹军算是什么货色,他们的军粮也好,训练也罢,包括军械装备在内,样样不如我军,那曹操越是多多招兵买马,兵力虽然愈发雄壮,可战力自然是要有所下降的。” “再说了,这许昌城被四哥你经营得如铁桶一般,莫说是曹操了,就算是孙武重生,韩信再世,也断然攻不下。” 张勇微微颔首:“嗯……五弟所说,也有些道理……只是……” “哎呀,四哥怎么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只是什么只是,说定了啊,一会儿曹军撤退时,你可要让我出城厮杀一阵,不然我可不认你这个四哥了。” 张勇看了看朱烨,随后无奈一笑:“也罢,你小子,自己小心一些,切莫恋战。若是那曹操真有什么埋伏,你可……”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嘿嘿,还是四哥对我最好,打完之后,小弟请你喝酒。” 朱烨嚷嚷着,便冲下城楼去准备了。 张勇看着他的背影,自嘲道:“唉,看来公达先生说的不错,所谓关心则乱,我为了自己这个外甥的太子之位,乱了心神,身为一方统帅,心不静了,自然也就看不清局势,倒是五弟,一直是这副赤子之心,实在难得啊……” 他正感慨着,却见北方的荒野之上,忽然扬起了尘土。 张勇远远望去,神色一喜:“是伯平来了!” 果不其然,在数里之外,高顺正亲自统领十万大军,朝这边杀奔而来。 城外的足足二十万曹军,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将军快看,曹军退了。” “末将观其退兵之势,士卒阵型混乱,丢盔弃甲,显然不像是诈败逃遁,定是因高将军杀到,曹军自知不敌,因此败退。” 几名将领都露出了激动之色。 张勇也是跃跃欲试:“好,有高将军援军在此,曹操不足虑也。传令下去,命朱烨率领雷神骑,还有五千骑兵,三万步卒,出城追杀。” 他虽然相信曹军是真的败退了,不过张勇生性沉稳,为了防备曹操另有安排,还是选择将大半兵马留守城中。 “有我亲自领兵坐镇城内,纵然曹操有什么调虎离山之计,诈败诱骗之策,也当可保无虞。” 他心中安定了下来。 “吼吼,姓曹的,你家爷爷来啦……” 朱烨嘶吼一声,挥舞双锤,冲出了城门。 高顺当即分兵,一半兵马由副将带入许昌城内,自己亲领五万大军,追杀曹军。 曹军逃命的速度,虽然不慢,但朱烨统帅的五百雷神骑和五千骑兵,更是如闪电般,风驰电掣。 曹军刚刚撤退了不到十里路,朱烨就带着这五千五百骑兵,率先追赶了上来。 “哈……曹贼,吃小爷一锤。” 朱烨将混元霹雳锤抡圆了,左右齐攻,对着曹军后部的士兵砸了过去。 “噗……噗……”两声闷响之后,两名曹军士兵的头颅便当场炸裂。 曹军一路撤退,朱烨一路追杀,在他的缠斗之下,曹军行进的速度,也顿时慢了下来,使得朱烨后方的三万步兵,还有高顺率领的五万人马,也渐渐逼近上来。 “诶嘿……老高,你也来啦,我老朱对你的本事,向来是佩服的,来来来,我让几分功劳与你。” 朱烨用大锤指了指左前方的一批曹军:“喏,那些敌军是你的。这边的是我的。咱俩谁也不准抢对方的。” 高顺却是无动于衷,只是对他抱拳致意,便指挥着大军开始结阵厮杀。 重盾兵以二三十人一队,将那些落后的曹军,一批批切割开来,随后再由刘赫扩军后编入他麾下的三千金刀营,以及汉武卒中的长矛兵,分别加以击杀。 这样杀敌的速度,比起朱烨,竟然还隐隐快上几分,这让朱烨顿时急了。 “哎呀,老高,你慢点,慢点啊……” 眼看着高顺没有理他,朱烨顿时没好气地对身边的骑兵喝道:“都给我加把劲了,今天追杀曹兵,咱们要是输给了老高,哼哼,回去以后,每个人加负重绕许昌城墙一圈。” 将士们一听,个个眼睛都红了,朱烨这家伙,别看平时大大咧咧,和和气气的,但是一旦他训练起士兵来,那绝对是所有士兵的噩梦。 负重绕城一圈,已经是极重的训练了,这家伙还经常会中途出难题,比如看到有一片树林,就要求士兵绕着树林再加跑一段路,看到一条河,就要从河上游再绕一段,每次训练完了以后,别说是寻常士兵了,就是军中的那些中层武将,也没有一个还能站得起来的。 “杀呀……” “绝对不能让将军加训,大家都使出看家本事……” 五千五百名骑兵,一个个都恨不得多生出几只手来,尤其是那五百雷神骑,他们跟随朱烨时间最久,对他的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也最是清楚,此刻发起狠来,杀敌的速度几乎不逊色于许多寻常的武将。 城楼上的张勇,此时还能远远看到大军厮杀的动向,他见到曹军果然是一路败退,面对朱烨和高顺的追杀,毫无还手之力,心中的大石,这才彻底落下。 “看来五弟说的不错,曹军新募之兵,有欠训练,战力与士气,皆是不高。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那曹操虽然擅于兵事,却也并非神仙之辈,倒是我过于谨小慎微了。” 张勇自嘲一笑,摇了摇头,转身下了城楼,去迎接刚刚入城的陈留援军。 大军这样追杀了良久,渐渐的,就已离开许昌城二十余里之外,原本举目四望,尽是荒草乱石的野地,一条河流横穿而过,在河流两岸,也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曹军被杀得连军旗都抛弃了数十面,狼狈不堪,再也顾不得旁的了,大军一头就钻入了树林,从一条羊肠小道上,迅速逃离。 “哈,今日,这片树林,就是那曹阿瞒的葬身之地。” 朱烨兴奋无比,也毫不犹豫就要冲杀进去。 高顺忽然喊道:“且慢。” “唏律律……”朱烨本能地一把勒停了胯下的银甲兽,十分不满地看向他。 “老高,这好好的你忽然叫住我作甚?莫不是见我杀的敌军比你多了,怕我抢了你的功劳?嘿嘿,看来你这老高也不是无欲无求的嘛。” 高顺面色不改,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树林,只说了几个字:“气氛不对,恐怕有诈。” 朱烨也朝树林看了一眼,努嘴道:“哪里不对?我怎么看不出来?你要觉得不对啊,你自己在这里待着,小爷可不等啦。” 他一拍战马,招呼上自己带来的三万五千多士兵,继续开始追杀。 高顺皱了皱眉头,对副将说道:“树林之中,重盾兵行动不便,你与他们,在此留守。” 说完,也不等副将有所反应,就直接带着其余士兵,跟着朱烨一同跑进了树林。 在树林之中,又是一阵厮杀,留下了两三千具曹军的尸体,将诸多树木花草,都染成了猩红色。 朱烨和高顺,很快就追到了河边,可是眼前的情形,让他二人都心头一震,当即叫住了大军前进的脚步。 只见之前还在仓皇逃命的曹操等人,这时却是在河对岸的一片空地之上,严阵以待,曹操和诸多武将,精神焕发,身后的大军,也是列队整齐严整,哪里有什么败兵的样子? “糟了,老高,被你说中了,这老贼果然有埋伏。” 朱烨的脸色微微一变。 高顺神色凝重,对着大军挥了挥手,身后的兵马,当即摆出了防守的阵势,严阵以待。 “以上万军士性命为饵,无耻。” 高顺有些恼怒地看着曹操。 曹操也看向了他:“高顺,高伯平,果然厉害,这么快就猜到了我的计策。为成就大业,莫说是一万多人,便是十万,百万,千万人,也可牺牲。天下一日不定,百姓一日不得安宁,那才是真正的祸端。” “无耻老贼,我大哥治下各地,都是井然有序,农商兴旺,要不是你们这些野心勃勃之辈肆意作乱,哪里还有这烽烟四起?还敢在此卖嘴,简直无耻至极。” 朱烨十分不屑道。 “随你怎么说,曹某不屑与你斗嘴。” 曹操耸了耸肩,继续说道:“曹某千算万算,终于让我算到了今日这番局势。好不容易等到荀攸夫人产子,他前日刚刚回到颍阴老家,我就知道,取胜的机会来了。没有了那荀公达,单凭你们几个,哼哼,虽然有些本事,却不是曹某的对手。” “我呸!”朱烨一口唾沫飞了过去:“你这老家伙,忒的狂妄,设点埋伏又如何?小爷我专破埋伏。” 说罢,他招呼了身后的这批骑兵,径直冲杀了过去。 那条小河的河水,最深处也不过就没过半截小腿,他们骑乘的战马,都是千挑万选,精心培育的良驹,十分轻易便渡过了河水。 “嘿,想玩半渡击之?这么浅的河水,顶个屁用,看来你也是徒有虚名,吃小爷一锤。” 朱烨挥舞大锤,冲向曹操。 曹操嘴角一扬:“放心,今日没有什么谋略和诡计,我军便要以真正的实力,彻底击败你这个刘赫麾下的第一猛将。” 他对身边的夏侯惇等人使了个眼色,只见夏侯惇、夏侯渊、典韦、许褚、黄忠五人,同时策马出列。 许褚和典韦,直接攻向了朱烨,其余三人,则带领骑兵,渡过河水,朝高顺杀去。 朱烨见是这两人来迎战,当即不屑道:“哼,手下败将而已,也敢来送死,小爷今日便结果了你们。” 两柄大锤一前一后挥出,分别砸向了二人。 许褚与典韦,面对这曾经以一人之力,将他们二人打得重伤吐血,卧床养伤数月的人,却没有半点惊慌失色,二人将手中兵器一抬,往前一推。 “铛……铛……” 两道巨响,震耳欲聋,二人同时向后退了三步,可朱烨竟然也被震得心神一乱,双手发麻,胯下的银甲兽,也被传来的巨大力道,逼得向后退了一步。 朱烨心中万分震惊,他睁大了眼睛,看向这两人:“怎么可能……区区不到两年光景,你们武艺怎会提升如此迅速?” 典韦和许褚,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迈开步子,再次攻了过来。 “系统提示:朱烨对战典韦和许褚,朱烨基础武力99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勇力’,武力提升8点。” “触发特技‘雷霆’,武力提升3点。” “触发特技‘金锤’,武力提升2点,同时雷神骑所有将士武力集体提升2点。” “朱烨当前综合武力117点。” “典韦当前基础武力100点,达成了其对宿主仇视的临时任务,得到1点武力加成,基础武力提升为101点,同时特技‘悍勇’得到加强。” “‘悍勇’特技,原先战斗处于下风之时,自身武力提升3点,陷入绝境时,视危险程度再额外提升1-3点武力。现在在任何情况下战斗,都儿科提升武力,且提升值由3点,变为4点,绝境之后的武力提升不变,不过若进入濒死之地,可额外随机爆发出2点武力的拼死一击。” “典韦基础武力101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触发特技‘悍勇’,武力提升4点,触发特技‘步战’,武力提升5点,当前综合武力112点。” “许褚基础武力100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此地环境为山坡树林,因此得以触发特技‘平山’,武力提升2点,降低朱烨武力1点,但朱烨‘雷霆’特技无视一切降低武力的负面效果,因此‘平山’特技的降低1点武力无效。” “许褚当前综合武力104点。” “系统提示:夏侯惇、夏侯渊、黄忠、许褚、典韦五人,两年来一同习武、切磋,情谊深厚,又被曹操夸赞为军中五虎勇将,因此激活临时组合特技‘五虎临阵’。此五人有三人在同一战场上处于战斗状态时,武力各提升1点,四人同时作战,提升2点,五人同时作战,提升3点。” “当前五人同时作战,各提升3点武力。典韦综合武力变为115点,许褚综合武力变为107点。” 听到这一个提示音,刚刚还在与荀彧探讨豫州局势时,显得胸有成竹,大有准备一举夺回豫州的刘赫,顿时愣住了。 “什么情况?典韦和许褚,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武力怎么提升了一大截?还有,这个临时组合特技未免也太强了,系统,出来,我要跟你理论理论,你是不是看本宿主打天下太容易,自作主张,偷偷给曹操开挂了?” 刘赫现在已经极少和系统打交道了,平时也就是偶尔听听系统的提示音而已,可这回这突如其来的莫名状况,让他再也忍不住了。 系统那久违的,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出现。 “回复宿主,系统并未给曹操有任何好处,他们五人相互之间的武艺水平,战斗配合的默契程度,还有彼此之间的情谊,外加曹操给与他们的称号,都符合系统中判定激活组合特技的条件。至于典韦和许褚的武力提升过快,是另有原因。” “少来,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原因?我就不信了,这两个家伙难道吃大力丸了不成?今天你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了,本宿主跟你没完。” 第九百四十章 艰苦一战 系统解释道:“经过系统核实,曹军诸多将领,尤其以这五虎大将为主,都受到了一个人的特训。此人拥有‘武师’特技,拥有该特技之人,擅长培养武将人才,可极快提升所授弟子的统帅和武力,且有机会触发弟子的突发顿悟,统帅与武力随机提升1-3点不等,对武力突破100极限的同样有效。” “在此特技的影响下,两年之内,夏侯惇提升3点统帅,2点武力,夏侯惇提升2点统帅,2点武力。典韦提升1点统帅,2点武力。许褚提升1点统帅,3点武力。黄忠提升1点统帅,1点武力。” “再加上其中部分武将的统帅和武力,原本就会在两年间有正常的提升,因此导致五人如今的属性变化如下:” “夏侯惇统帅85,武力97,智力66,政治47,特技‘狂暴’——随技能拥有者的暴躁与愤怒程度增加2-5点不等的武力,同时降低双倍的智力。” “夏侯渊统帅83,武力96,智力76,政治58,特殊属性:射术99,特技‘疾行’——率军赶路时,自身统帅提升4点,全军行军速度大幅提升;率领轻骑兵作战时,自身统帅、武力各提升2点,麾下所有骑兵将士武力集体提升1点。” “黄忠统帅77,武力102,智力71,政治47,特殊属性:射术100,特技1‘弓王’——射箭时射术提升3点,与人对射时,令对方射术相关特技增益效果减半。特技2‘老成’——该武将年龄在四十岁到五十九岁之间时,年龄超过四十岁部分,每3岁化为1点武力进行战斗加成,同时对年龄小于自己的敌将,对方每小3岁,则降低1点武力,上限4点。” “典韦统帅50,武力101,智力48,政治21,特技1‘悍勇’——打仗悍不畏死,战斗时,自身武力提升4点,陷入绝境时,视危险程度再额外提升1-3点武力,若进入濒死之地,可额外随机爆发出2点武力的拼死一击。特技2‘步战’——于步战中更能发挥实力,统领步兵作战时,统帅与武力各提升3点,单独进行步战时武力提升5点。” “许褚统帅21,武力100,智力44,政治16,特技1‘平山’——在山地环境作战时,武力提升2点,视敌军情况降低对方武将武力1-3点。特技2‘裸衣’——赤膊战斗时,武力提升4点,并有机会发出致命一击,在攻击的瞬间降低对方2点武力。” 听完了系统的这一番回答,刘赫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个武师特技也未免太凶残了,不到两年的时间,竟然硬生生把一群九十好几武力的人,一口气提升了这么多武力,而且对武力已经突破了100极限值的人都有效,这家伙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曹营之中还有这样一位高人?” 刘赫心惊不已地问道,谁料一向无所不能的系统,给出的答案,却让他大跌眼镜。 “抱歉,系统只能根据人来查询其属性与特技,并不能根据特技来查询对应的人物,请宿主自行查探。” “噗……”刘赫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连这点基本的功能都不具备,你还有啥用?” “宿主若是不满意,可以选择放弃系统,本系统在倒数五个数后,会进入休眠状态,十年之内无法唤醒。” ……” “4……” “3……” 刘赫这下急了:“停停停,我错了,系统老大,我错了还不行么?” 系统的倒计时,这才停了下来,让刘赫松了一口气。 不过,转念之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啊,我好像几乎都快忘了,这个系统可是功能不少啊,任务,积分,还有那个升级以后的武魂塔,每一样功能都是酷炫无比啊,我怎么能被一个曹操给难倒了呢?不怕不怕,什么曹氏五虎将,等着,用不了多久,我就培养出十龙,甚至二十龙上将来,到时候看你怎么哭。” 刘赫自从势力坐大以后,几乎都快将系统给遗忘了,如今回想起来,简直是后悔不迭。 就在他准备进入久违的系统界面,好好浏览一番时,那冷冰冰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系统提示:夏侯惇进入战斗,夏侯惇基础武力97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发动特技‘狂暴’,当前狂暴等级,仅提升2点武力,夏侯惇综合武力102点。” “夏侯渊进入战斗,夏侯渊基础武力96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因其当前率领轻骑兵作战,因此触发特技‘疾行’,统帅、武力各提升2点,麾下所有骑兵将士武力集体提升1点,夏侯渊当前综合统帅85,综合武力101点。” “黄忠进入战斗,黄忠基础武力102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由于其在大军士兵中厮杀,未曾斗将,也没有使用弓箭,因此‘老成’特技和‘弓王’特技,都暂未触发,当前综合武力104点。” “系统提示:受到‘五虎临阵’组合特技影响,三人武力临时提升3点,夏侯惇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5点,夏侯渊综合武力变为104点,黄忠综合武力变为107点。” 这三人虽然都没有如典韦、许褚那般神勇,但是高顺军中,兵士战斗力虽高,可终究没有什么顶级猛将助阵,汉武卒也好,金刀营也罢,虽然是当世绝顶的精锐,可面对这三人率领骑兵发起的攻势,还是不免战斗得十分辛苦。 “这曹阿瞒到底暗藏了什么手段,到底是哪个高人,竟然在短时间内,将曹军诸将的武力,硬生生拔高了一截……” 刘赫百思不得其解。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暗中武师高人的存在,今日一战,单凭朱烨的武勇,高顺的统帅,足以击溃曹军,然后在张勇的配合之下,大军迅速席卷豫州,到了那时,曹操便败局已定,再无半分转圜的余地。 可是,就是因为这个武师的存在,此战莫说要取胜了,即便是朱烨的性命,都有些危急起来,这让刘赫如何能不急? “大麻烦……真是大麻烦……事到如今,就是飞鹰传书也都来不及了,这可如何是好啊,五弟,伯平,你们可千万不能有事……” 朱烨面对典韦和许褚的围攻,在二十回合后,便渐渐落入了下风。 二人之中,典韦的武力,就已经和他相差无几,仅弱于他2点,即便是二人单挑,朱烨也至少需要一百五十合以后,才能有机会取胜,再加上一个107武力的许褚在一旁牵制他的攻势,使得朱烨也是焦头烂额。 “可恶,这两个家伙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小爷我自打跟随大哥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劲的对手。” 他心中稍一分神,险些被典韦的短戟刺中手背,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只是被戟尖划破了一点皮毛。 “呼……好险……”朱烨心有余悸。 他刚刚有些庆幸时,许褚的大砍刀又紧随其后,对准他的双腿横着砍了过来,而典韦一击不成,将双铁神月戟在半空中一转,再次劈向朱烨脑门。 两人上下齐攻,两股锋锐的劲力,直扑面门,逼得朱烨迅速向后跳出一步,侥幸避过这一击。 “想躲,看你能躲几次。” 典韦轻喝一声,矫健有力的双腿,在地上一蹬,便和许褚一道紧紧逼了上去。 而朱烨带来的五千五百骑兵,看着自家将军陷入危机,虽然急切万分,可奈何他们被曹操亲自指挥的一批大军拦住,自身尚且难保,如何能够救援朱烨?好不容易有几个零零星星能杀出重围的,也很快就被典韦和许褚砍杀,根本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朱烨这边苦苦支撑,高顺指挥的战斗,一样是极为艰难。 朱烨带来的三万步卒,虽然暂时加入了他的麾下接受指挥,可是这条小河,对岸曹操等人所站立的地方,是一片平地,而他所在的这一边,却是茂密的树林,他此刻统领着足足六万五千大军,在这草木之间,根本难以施展。 而夏侯惇三人,每个人分别统领四千轻骑兵,游击袭扰,将那几万步卒,克制得死死的,而金刀营虽然正好克制骑兵,但奈何兵力太少,根本难以力挽狂澜。 “将军,还是速速将驻扎在外接应的一万五千汉武卒调进来,否则实在难以应对啊。” 一名将领对高顺建议道,其他将领,也都是一脸急色。 高顺摆手道:“汉武卒,笨重,在此地正被轻骑所克,必死。” “这……”诸位将领,都被眼前战局之不利而左右的情绪,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就在这时,只听得“嗖嗖”两声响,两支利箭同时激射过来。 “系统提示:夏侯渊发起射箭,他基础射术99点,三石弓提升1点射术,当前综合射术100点。” “黄忠发起射箭,他基础射术100点,五石弓提升2点射术,触发特技‘弓王’,射术提升3点,当前综合射术105点。” “不好!当初夏侯渊夺走了张颌的破云弓,定是被曹操送给了黄忠,这下高顺惨了,这可怎么办。” 刘赫急得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抓耳挠腮。 “陛下?”荀彧和钱理,看着他这幅模样,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刘赫又不可能将这脑海中的系统提示内容告诉他们,不然怎么解释得清楚?更何况即便告诉他们了,又能有什么办法,无非多两个人着急而已。 说话间,两支利箭已经射到了高顺的面前。 “将军小心……” 他身边的几名武将,几乎是下意识地,同时出手抵挡。 然而以夏侯渊和黄忠如今的射术,他们如何能够挡得住?绝大多数人的兵器,都根本没有触碰到那两支利箭的机会,仅有距离高顺最近的两名武将,才堪堪挡住了飞来的箭矢。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得“叮叮”两声,他们手中的兵器直接被磕飞,尤其是阻挡黄忠所射利箭的那人,手掌虎口都在一瞬间被撕裂开了一个血口。 “呲呲……” 伴随着两道铠甲被刺穿的声音,两支利箭直接刺入了高顺的左右两侧胸口。 “噗……” 高顺被这巨大的力道,直接从马背上掀飞出去,摔在了数步之外的地面上。 “好,妙才,汉升,功不可没!” 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曹操,简直兴奋到了极点,双手在不自觉间,紧紧握成拳头。 “将军……” “高将军……” “老高……” 所有汉军将士,包括朱烨在内,见到此情此景,都睚眦俱裂,痛恨不已。 “恭喜主公。”程昱等人,齐声向曹操贺喜。 “高顺一死,不但令敌军群龙无首,转眼可败,更是断了刘赫一臂。此战之后,张勇孤立无援,我军足可一战攻取许昌,再擒张勇,到那时,刘赫麾下两员统兵大将,还有朱烨这位第一猛将,尽皆战死,势必使其锐气尽丧。” “届时,我军士气正盛,敌军胆气已失,此消彼长,胜负之数,就此定论矣。” 听着谋士们的分析,曹操轻捋虎须,心中得意无比。 几名武将,急忙上前扶起了高顺,见到箭头已刺入铠甲之中,而高顺嘴角挂着血迹,已然昏死过去。 一名武将急忙伸手去探鼻息,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将军未死,速速传军医来。” “唉,哪儿还有军医啊,后勤队都留在了树林之外,与副将和汉武卒在一处。可眼下这局势……咱们如何能冲的出去啊?” “管不了那许多了,你们五人,和我一起,带上将军,其他人负责掩护,无论如何也要冲杀出去,否则,咱们就以死谢罪。” 高顺军中一名军司马急红了眼,直接喝斥道。 其他将领也没有二话,当即同意。 “主公,他们想要带高顺突围,看来高顺并未马上被射杀,而是一息尚存。” 郭嘉说道。 曹操看了背着高顺的那些武将一眼:“嗯,传令,曹仁、曹洪、曹昂,各领一万五千兵马,务必要拦住高顺。” “遵命!”三人领命之后,当即点齐兵马,冲了出去。 “老高啊……可恶,你们简直该死!” 朱烨怒发冲冠双锤朝着典韦和许褚一推,暂时逼退了二人,随后一个箭步冲向高顺所在的方向,同时砸死了几名沿途遇到的曹军士兵,顺手用大锤挑起他们的兵器,一个个对着曹仁等人投掷出去。 伴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曹仁三人自是无碍,不过他们附近的不少士兵就倒霉了,纷纷被那些兵器砸中,当场头破血流。 朱烨眼见自己投掷失了准头,正要继续攻击,身后却有两道劲风逼近而来。 他情急之下,只能放弃救援高顺,身子就地向前一滚,避过身后的攻势,同时双锤将两块石头拍飞出去。 “好家伙……”典韦一声感慨,忙用兵器抵挡,许褚也横过了自己的大砍刀。 “砰砰……” 两人被这石块砸得向后退了一步,而就是这一瞬间,朱烨化作一道寒光,直接扑杀过来。 fp 第九百四十一章 将计就计 朱烨依旧跟典韦、许褚二人陷入混战,三人已经战了过百回合,只是朱烨无论的力量、技巧还是耐力,乃至战斗经验,都比二人强出不少,此刻虽然一直处于下风,却也仅仅受了些皮毛小伤,二人一时之间,也根本难以真正拿下他。 倒是高顺那边,陷入重伤昏迷的他,被几个手下背着,夺路狂奔,试图逃出重围,与树林外的汉武卒汇合,毕竟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深入林中,与林外的士兵相隔三四里远,再加上重林阻隔,这里纵然厮杀声响彻云天,只怕汉武卒他们也听不见什么动静。 可是夏侯惇、夏侯渊与黄忠,三人率领轻骑兵,四下出击,也不与他们恋战,每次都是攻上来,厮杀一阵,阻挠他们前行脚步,便迅速退开,等他们背着高顺,正要继续赶路时,马上又再次袭杀过来。 足足大半个时辰过去,几名将领只跑出了不到一里路程,而身边的士兵,却已死伤了数千之多,这让他们心中又急又怒,却根本无计可施。 曹操却还有些不放心道:“那高顺上次便诈死,将我骗得好惨,这次会不会……” “想来不会。”戏忠接过了他的话:“夏侯渊与黄忠二位将军的射术,即便对刘赫麾下那位神射手叶祥,也应当是不遑多让,二人同时开弓,任是何等样的大高手,也必死无疑。何况两支利箭射入其身体,高顺吐血,被掀飞出去,都是我等亲眼所见,绝对做不了假。” “志才言之有理,此刻高顺即便有那宝甲护体,暂时未死,也必定已是重伤,在死亡边缘,除非有那神医华佗,即刻医治,或有两三分生机,只是华佗远在洛阳,而且高顺根本冲不出这片树林,主公不必多虑。” 听着程昱也这么说,曹操神色,稍稍放松了几分。 “嗯,如此最好了。我等在这高顺手中,多有吃亏受挫,如今就这样将他诛杀,实在是让人感慨万千。” 他远远看着躺在人背上的高顺,长长叹息:“唉……这高顺也称得上是一代英杰,如今殒命于我手,真当令人扼腕叹息。待此战结束后,当收敛其尸首,以公侯之力,风光大葬。” “主公仁德,如此,当可收尽天下兵士之心矣。”众人高声赞颂。 曹操忽然扭头问着郭嘉:“奉孝,探查刘赫那纸质书籍一事,可有进展?” 郭嘉面带愧色道:“恕属下无能,那刘赫将此事保守得极为严密,那些纸质书籍,到底是在何处生产,随后运到洛阳,还有,这洁白无瑕,温润如玉的绝世好纸,究竟是如何制造而成,又是何人在负责经手此事,所有一切,属下都不曾查到分毫。” 曹操倒是没有意外:“嗯,这也在意料之中。如此宝物,谁能将其掌控,便等于掌控了天下士子之心,刘赫岂会不严加看守?只怕连关羽,荀彧等人,也都知之不详,要你在这短时间内查到消息,确实太过为难。” 程昱感叹道:“想不到刘赫竟有如此手段。如今大汉,即便是蔡侯纸,一张一尺见方的,便要卖到百钱,左伯纸则更贵上三成。可是这些纸张,与刘赫所造之纸张相比,简直有云泥之别。单单是他的纸张,一张卖出七八百钱,也绝对可以被哄抢到有价无市,更何况那印刷之术,也是世间仅见,绝妙非常,可谓天人手笔。” “仲德说得对啊。”曹操面色有些灰暗:“我等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将天下多数士人之心,争取到手中,可刘赫仅凭这几本书,就将他们再次争取了回去。当初蜂拥前来的那些世家大族,如今不少都再次起了离去之念,还有许多人,虽然依旧将家产安在豫州和荆州,但却将族中年轻子弟,统统送去洛阳,即便没能考入太学,也要继续留下,发奋努力,来年再考,我等往年种种努力,都因此付之一炬,我实在心有不甘。” 郭嘉忙道:“主公不必如此。刘赫行事,虽然机密,但终究纸包不住火,如此大规模造纸、印书,长久必然会露出蛛丝马迹。何况只要此战取胜,张勇高顺一死,金刀营与汉武卒覆灭,我军攻入洛阳,便指日可待。” 听郭嘉这样一分析,曹操这才再次恢复了神采:“不错不错,还是奉孝最知我心啊。” 而同一时间,远在洛阳的刘赫,正是焦头烂额,毫无头绪之时,忽然一只信鸽落到了院内。 刘赫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亲自跑了出去,取下了鸽子腿上的急件。 转瞬之间,刘赫原本满脸的愁容,就化作了兴奋和惊喜。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豫州一战,再无悬念矣。” 荀彧和钱理,看着刘赫这脸色的突变,不由得诧异非常。 “陛下,不知……” 荀彧试探性地问道。 刘赫将那急件递给了他:“文若和道准自己看便是。” 两人低头一看,也是十分欣喜,荀彧笑骂一声:“这家伙,此事竟然将陛下也蒙在鼓里,回头定要教训他一番。” 钱理笑道:“微臣提前恭贺陛下,收复豫州,之后一统天下,成就万世伟业。” 在那片树林之中,一人骑着快马,迅速往曹操这边奔来。 “报……主公,李典将军,魏延将军,还有曹舒、曹纯二位公子,率领六万兵马,已攻下了陈县、长平县两座城池,正在整顿军士,准备攻入陈留郡境内。” “好!”曹操大喜过望。 “恭喜主公啊。”程昱等人纷纷贺喜。 “如今那高顺后路已被切断,再也难以逃出生天。” 曹操捋着胡须,十分满意:“安民与子和,能有如此表现,实在难得。不过那个魏延,本是荆州降将,当初只因有黄汉升这位绝顶大将,使我一时将此人忽略了,如今看来,他倒也是个大将之才,日后当好好重用才是。” 郭嘉却是目光一闪,有些不同看法:“主公,属下观那魏延,天生反骨,且生性自负,平日里多好吹嘘,与军中不少将领,都有过口角,主公还当谨慎从事。” 曹操却不以为然,摆了摆手道:“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曹某人,若是连一个魏延也驾驭不了,如何还能击败刘赫,平定宇内?” 郭嘉欠身道:“主公言之有理,是属下短视了。” 就在曹操发起攻势的这一天晌午,也就是在此刻的大半日之前,距离此地战场,大约一百二三十里的长平县城之外,大队兵马,正在朝北方行进。 而这批兵马的统帅,正是曹操麾下的外姓大将之一李典,除此之外,又有曹舒为副将,魏延为先锋,而曹纯则统领三千具装重骑,随军策应。 魏延骑着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走在李典的身后,他虽是副将,此时却高高昂着头,也不避讳,直接不断打量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李典,以及两侧的曹氏兄弟二人,眼角时不时闪过不屑之色。 “哼,就凭这三个人,看他们身形如此消瘦,便是绑在一起,也不是某家对手,主公竟然要我做他们的先锋。所谓兵贵神速,这李典行军如此缓慢,那曹纯更是愚不可及,统领骑兵,却不知先行打探,而要随大队同行,还不听我良言相劝,要是这兵马由我统帅,此刻只怕已在陈留城下了……” 李典、曹舒和曹纯,在曹军之中,都不是什么顶级名将,魏延自忖自己才能都在他们之上,如今却屈居其下,自然心中忿忿不平。 李典似乎注意到了来自身后的这道窥伺的目光,他转过头看了看魏延,随后温和一笑。 “文长,我军连续两胜,你为何还如此闷闷不乐?” 魏延这才不得已将头微微低下几分,抱拳道:“末将并非闷闷不乐,只是在思索之后的战术。” “哦?”李典来了兴致:“那以你之见,我军当如何行军方是最好?” 这时,不远处的曹舒嗤笑一声:“切……一个无名小卒,荆州降将罢了,能有什么妙计?我等不过见你有些武勇,才准许你随军作战,如今我军士气正盛,敌军又没有防备,这仗无论怎么打,都是必胜,哪里还需要你来思考什么战术?哼,不自量力。” “你……”魏延被他这一番嘲讽,气得面色通红,可奈何对方是主公的亲侄子,他一个下属,也不敢反驳,只能将头别到一旁,不再说话。 “诶,军中当以和气为主,二位不可争吵,乱了军心啊。” 李典连忙劝解。他是曹军中有名的儒将,向来以秉性温和着称,曹舒也时常向他请教学问,对他还有些尊重,因此见他发话了,也便不再继续讥笑魏延了。 大军走了半日,一名斥候跑了回来:“禀报将军,前方十五里处,便是扶沟城了。城中虽然旌旗招展,守军巡逻不断,不过看起来兵士不过,最多不过五六千人而已。” 李典点了点头:“嗯,知道了,你且再探。” “太好了。”曹舒拍手道:“这扶沟城情况,与长平和陈县相差无几,而且他们对两县失守一事,毫无察觉,我军突然杀到,定可如之前一般,轻易攻取。” 曹纯也说道:“此城一下,再往前行进一日,明日一早,当可抵达陈留城下了。李将军,不如让末将领骑兵先行,末将定当夺取城池。” 李典摆手道:“将军立功心切,也情有可原。不过之前两战,将军也见到了,守军虽然兵少,可毕竟是那高顺麾下兵将,守城之法,实在不凡。我等以十倍兵力,且在凌晨时分,攻其不备,尚且耗费几个时辰才得以攻下。将军骑兵,不善攻城战,此去定有不便,还是和大军一道前往为好。” 曹纯微微皱眉,有些失望,不过曹操临行前特地交代,此战一切军务,都要听从李典吩咐,不可依仗自己身份,以下犯上,因此他也只能听命行事。 “切……纨绔子弟……”魏延心中不屑,转过头去,懒得看他们。 四人几万大军,加快行军,终于赶到了扶沟城的城门之前。 果不其然,守军见到突然有大批敌军杀到,全部惊慌无比,纷纷吹起号角,很快,在几名守将的指挥下,城楼上一队队士兵,开始跑动起来。 李典面露钦佩之色:“高顺真天下名将也。面对十倍于己之敌军突袭,能够做到临阵指挥,丝毫不乱,如此良将,在我军之中,也是不多,可在高顺治下,兖州各处城池守将,个个如此,实在难得。好在他来兖州时间尚短,若叫他坐镇此地五六年,当可将兖州经营得固若金汤,到时只怕主公亲至,也未必能轻易攻取了。” 魏延瞥了他一眼:“将军,我军该如何进攻啊?还请将军下令。” 李典对他这有些不敬的语气,倒也不以为怒:“传令下去,封锁全城,主攻东门,进攻。” “杀呀……”几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向了城门。 很快的,一架架云梯,就布到了城墙之上,攻城车也在猛烈撞击着城门。 没过多久,一队队曹军士兵,就登上了城楼,开始与守军激烈厮杀起来。 只是曹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论士兵本身战力,却不如汉军,双方在城楼上混战良久,曹军也没有占得半分便宜,而摔下城墙的尸首,却是曹军占了七成之多。 不过李典等人,对此似乎并不意外。 几万大军,很快就在城墙和城门处,彻底胶着了起来。 “看来此战也不容易啊,要想攻下此城,也当耗费几个时辰,只怕要在天黑时分,我等才能进城了。” 李典感慨一声,其余几人也并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杀呀……” “杀光曹军……” 李典等人大惊,急忙回头看去,眼前的景象,把他们吓得不轻。 只见不知有几万兵马,出现在了后方数里之处,一面面纛旗飘扬,喊杀声,马蹄声,齐齐入耳,让他们,还有曹军几万士兵,都为之一振。 “哪里来的汉军?陈留总共十三四万兵马,除了留守各处城池以外,高顺将十万大军都带走了,怎会……怎会还有如此大军?” 曹舒的这句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在那赶来的大军之中,赫然有一个身影——荀攸。 他看着前方的城池,还有城外的曹军兵马,微微一笑:“曹操啊曹操,这一招将计就计,不知你可能消受得起?” fp 第九百四十二章 战局突变 在荀攸身边,一员猛将手提五棠宣花斧,说道:“烦请先生在此稍后,待某杀退曹军,再请先生入城。” 荀攸勒停战马,拱手道:“公明将军自便就是。” 徐晃也抱拳回礼,随后大斧向前一指:“将士们,杀敌立功,就在此时,随我徐某人冲啊!” 李典听着这一声大吼,脸色顿时一变:“糟糕,是徐晃……” “怎么可能?”曹舒瞪大了眼睛:“徐晃不是在山阳郡么?距离此地五百余里,即便星夜兼程,也要三天三夜才能赶到,怎么会……” 魏延斜视了他一眼,从鼻孔中发出一声轻哼:“这都不明白,对方显然早有防备,故意引诱我军到此设伏击杀,还愣在这里作甚,等着被抓么?” 说完,他一提手中大刀,带着一批士兵,身先士卒迎战上去。 “你……你这降卒,安敢……”曹舒大怒不已,却被李典喝阻。 “好了,舒公子,这都什么时候了,快快突围。” 曹舒和曹纯二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领兵加入了战斗之中。 可是他们刚刚率领大军和徐晃交上手,背后的城门忽然打开。 一员年轻小将,率领着之前还在拼死抵抗,眼看就要坚持不住的那几千守军,全部从城内杀了出来。 “大汉山阳郡都尉,郝翼在此,弟兄们,随我杀……” 腹背受敌之下,曹军几万兵马,转眼之间,便被打得大败。 李典喝道:“曹纯,你率领具装重骑,在前开路,往南撤退。” “遵命。”曹纯领命,当即指挥骑兵,向南冲杀过去。 这具装重骑,在战场上冲杀之时,威力之强,自不必说,曹军中的具装重骑,虽然战马、装甲,以及士兵的体格、骑术,都比紫金龙骑要逊色半分,但对那些寻常步卒,却也是有着致命的克制作用。 再加上曹纯也是一员猛将,虽然年轻,却也有76的统帅,93的武力,在他的统领下,具装重骑,很快就杀出了一条血路。 李典、曹舒和魏延,紧随而上,极速向南突围撤退。 “哼哼,这兖州岂是你等乱臣贼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徐晃紧追不舍,他麾下的兵马,虽然比起高顺、张勇的大军而言,略有不如,但和李典的军士比起来,战力却要胜出半筹,何况此刻正是士气如虹,占了上风,兵士们眼见这许多功劳就在眼前,追杀起来,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 魏延满腹牢骚,颇有些怨气地盯着曹氏兄弟二人:“可恶,都是这两个纨绔子弟,不听我言,才会落得如此惨败,我一定要往上爬,想办法压过他们……” 他四下张望,很快就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紧追不舍的徐晃,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他朝李典主动请缨:“将军,敌军在后方追杀,我军难以匹敌,这样下去,定然全军覆没,末将请一支兵马,在此殿后,拖住徐晃,请将军速速撤回,找到主公,再来一战。” 李典神色一变,急忙摇头:“不可,这徐晃无论统兵,或是武艺,都是当今一流,在汉军之中,仅次于高顺,张勇,关羽等寥寥几人而已,你这与送死何异?” 一旁的曹舒却说道:“魏将军忠心可嘉,舍己为人,待见到叔父之后,本将军定会向他为你表功。” “舒公子,你怎可……” 李典有些不悦,正要叱责,魏延却再次说道:“李将军,战局紧迫,刻不容缓,不必再犹豫了,否则我等皆要葬身此地。” 李典闻言,看了看身后杀气冲天的敌军,随后长叹一声。 “唉……都是李某无能,害了将军。也罢,就请将军率领一万兵马殿后,如若将军侥幸得以逃脱,李某定会亲自登门谢罪。” “多谢将军成全。” 魏延抱拳致谢,随后点齐兵马,主动朝徐晃迎了上去。 “徐晃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徐晃抬眼一瞧,却是一个眼生的武将,心道:“长得倒也威猛,不知本事如何。” 他高呼回应:“汝乃何人,报上名来,某家这宣花斧,乃陛下御赐,不斩无名之将。” 魏延大刀一挥:“我乃义阳魏延,魏文长是也,看刀。” 徐晃对这个名字,却是从未听闻,可是当见到对方大刀砍来之势,凶猛异常,登时收起了小觑之心,提起大斧便上前迎战。 “系统提示:徐晃对战魏延。徐晃基础武力95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8点。” “魏延基础武力96点,无任何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6点。” 两把兵器初一交手,碰撞出了震天的响动,二人的兵器,几乎都差点甩飞出去,不由得对眼前敌将的武艺,大为惊骇。 “好个魏延,区区无名之辈,竟有如此身手,这曹操两年不见,从哪里网络来的强人?” “这徐晃的威名,果非大言唬人,无怪乎能闯出这偌大名头。” 魏延看着徐晃,是越看越不甘:“此人与我本事相若,却已经是一方统兵大将,哼哼,等着,用不了两年,我魏延在主公麾下的地位,定会超过于你。”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再次对徐晃攻了上去。 有了魏延和一万兵士的突然掉头杀回,追杀的大军,阵脚也一时间被打乱,而趁着这个时间,李典等人则迅速逃离。 渐渐的,夜幕降临,西侧的山头之上,只剩下了些许黯淡的日光余晖。 那片山坡上的树林之中,朱烨半跪在地上,身上多处伤口,外面的板甲已经彻底破裂,里面的贴身金丝甲,也有了几处破损。 两支利箭,分别刺入他的左腿和右肩之中,纵然伤口不深,却也大大影响了他的行动。 而背着高顺的那几名将领,此刻只剩下了一个人,却也受伤不轻,长枪也不知被谁打飞,手中只有一柄长剑,也依然守在高顺身边,死战不退。 高顺军中的三千金刀营,此刻几乎已经死伤殆尽,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其中还多数受伤,那五千骑兵,也只剩下了一千多人,几万寻常步卒,更是损失惨重,不知在这片树林中,留下了多少忠骨。 只有五百雷神骑,情况好一些,此刻还有三百多人,互相扶持,而且他们终于冲出重围,护在了朱烨的四周。 他们这边如此凄惨,曹军虽然占尽上风,却也并不太乐观。 除却不少将士战死外,夏侯渊的长弓,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几名高顺麾下的将士,联手偷袭而打断,夏侯惇之前的战马也被斩杀,现在和典韦许褚一样,成为了步战将领。 典韦虽然身上只有几处小伤,但许褚却断了一条左臂,小腹上也有几道血淋淋的伤口,怵目惊心,在曹操的几次喝令之下,才心有不甘地退出战场,去后方包扎。 曹操抬头看了看星空:“想不到没了高顺,这汉军还能坚持到如此地步,实在令人侧目。不过,现在也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他对着身后挥了挥手,身边仅剩的几员将领,带着他那五千亲卫兵,也加入了战斗。 “结束了……就要结束了……” 曹操看着已经几乎无力站起来的朱烨,面对这即将取胜的战局,心中一时间感慨万千。 第九百四十三章 三管齐下 “呸……”朱烨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勉力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来啊,姓典的,这回咱俩算是一对一了,再来斗是三百回合。” 典韦被他说得,也有些脸上无光,自己和许褚两个打他一个,而且是在自己一方设下埋伏突袭的情况下,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居然还让对方撑到现在,还击退了许褚,这场战斗,虽说打到现在,典韦可算得上是胜券在握了,但他实在还是有些脸上提不起光彩。 他对朱烨抱拳致敬:“朱烨将军,您的大名,在下当年还在张邈将军麾下时,就已经十分仰慕。您抗击胡虏,守卫边疆,为大汉开疆拓土,平定四方,今日见到您这般武勇壮烈,我典韦对您就一个字——服。我家主公礼贤下士,以将军的本事,若肯弃暗投明的话,定然……” “我呸……”不等他说完,朱烨便再次一口唾沫飞了过来。 “我大哥英明睿智,仁德爱民,乃是万古罕见的明君圣主,你就不看看,在我大哥治理下,北方各州郡之中,百业兴旺,人人安居,即便是昔年武昭宣等先帝在时,只怕也有所不及。曹操……” 他看了曹操一眼,嗤笑道:“他算是个什么东西?汉臣之后,却不思报国,图谋篡逆,罪恶深重,天理难容!我朱烨追随大哥起兵,一心只为安邦定国,何曾想过一己之荣辱?今日中你等奸计,死则死矣,要我投靠国贼,嘿嘿,却是痴心妄想。” 他这样一番痛骂之后,整个人似乎也提起了几分精神,重新站得笔直,周围的雷神骑将士,都被他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激动不已。 “将军说得好,今日咱们雷神骑,就再现一次当年在朔方大战匈奴鲜卑联军时的壮烈景象。” 戏忠叹息一声:“这朱烨真是世间少见的英豪啊,这刘赫究竟有何等魔力,竟然这等英雄,为他死心塌地得卖命。” 曹操双眼之中,寒芒闪过:“典韦,动手。” 典韦领命之后,长长呼出一口气,将双铁戟在手中一转,随后双腿一蹬,如箭般冲了出去。 “将军小心……” 雷神骑士兵作势就要上前相助,却被朱烨一把推开。 “都让开,小爷跟人打架,从来只有别人以多对我,我何曾以众欺人?” “铛……” 双锤对双戟,这一击下,将典韦的其中一只铁戟直接震飞出去,让典韦心中大为惊讶。 可是朱烨却因此直接一口鲜血喷出,双手的虎口,还有身上的几处伤口,都同时开始流血。 “原来你方才一击,就拼着伤口撕裂,使出了全部力道,这样一击,我看你能打出几次。” 典韦心中了然,正要上前去捡回自己被震飞的那一只铁戟时,朱烨却再次咬牙攻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夏侯惇三人,也再次向高顺发起了进攻。 “保护将军……” 一队队士兵,拼死抵抗。 那名将领,扶着高顺,不断去探着他的鼻息,好在这鼻息一直不曾中断,而且两处伤口也早已停止了流血,这才让他稍稍心安。 “咳咳……”很轻的几道咳嗽声,让他顿时心中一提。 紧跟着,这名武将,惊喜交加:“将军,您……您醒了?” 只见高顺十分虚弱地缓缓睁开双眼,尽管他的脸色还是十分苍白,握着这名武将的手,也极为无力,但确实是醒了过来。 这武将有些喜极而泣:“太好了,将军……您……您可吓死末将了……呜呜……” “别哭……咳咳……” 高顺虚弱地说道:“我见到这片树……树林时,便猜到曹贼会有诡计,故此在……在左胸加了一块护心镜……咳咳……再加上陛下御赐金丝甲护体,两支箭虽然……咳咳……虽然射中我,可射中左胸这支,并未伤到心脏……咳咳咳……我只是最初一阵昏迷,在你背着我突围时,便已经醒了,奈何浑身无力,睁不开眼,却能……能听到……” 说完,他伸手抚摸了下左胸的伤口,这支箭虽然被砍断了,但是箭头还留在里面。 “这老将黄忠,实在……咳咳……实在厉害,射术不亚于叶祥将军……” 那武将也说道:“是啊,好几名将军,都是死在他的弓箭之下,不过将军既然无恙,那不知眼下我等如何行事?” 高顺又咳嗽了几声,道:“天要黑了……我与林外驻扎的汉武卒,有过约定,太阳彻底下山时,若我等……咳咳……我等还未出去,他们便会攻杀进来……” 那将大喜:“太好了,将军真神算也。”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高呼:“快来,他们就在此处,曹军果有埋伏……” 扭头望去,只见大批身着黑甲的士兵,正迅速往这边杀来。 那名副将眼尖,很快就发现了瘫软在那名武将怀中的高顺,当即便飞奔过来。 夏侯惇冷哼一声:“援军来了?哼哼,正好一并灭了。” 他立刻率领自己身边的几千名轻骑兵围了过去。 高顺身边那将大声呼喊着:“兄弟们,这边……将军在这边……将军受了伤,军医呢?军医快来……” “什么?将军受伤了?” “可恶,那该死的曹贼,大家并肩子上啊,豁出性命,也要救出将军,宰了曹贼……”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一万五千汉武卒,一个个怒发冲冠,黑压压往这边扑了过来。 “杀……杀……” 汉武卒虽然笨重,之前几次战斗,都被夏侯渊的轻骑兵,以游击战术克制,然而,如今在这树林中,骑兵的奔跑也不似荒野上那般随意,汉武卒以十几人或几十人,围成一个方阵,在树林中缓缓前进,倒反过来克住了轻骑兵。 重盾兵和长矛兵这样的阵型,足以牵制住这些轻骑兵在树林中的机动性,而那长矛正可穿过这层层树木,刺穿曹军的身体。 曹操脸色一沉:“汉武卒杀进来了?” 程昱回道:“之前高顺故意将汉武卒留在树林外,想必那时与他们留下了什么暗号,这才让他们此刻突然杀了进来。而且看起来,那高顺不但没死,还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哼,不愧是高顺,果然不易对付。不过即便如此,今夜他们也难逃一死。” “主公……兖州急报……兖州急报啊……” 曹操一愣,回头看去,正看到一名士兵,慌忙跳下马背地跪倒在他的面前。 “哦?莫非曼成他们又打了胜仗?” 那士兵急匆匆说道:“不是,李将军他们在攻打扶沟县城时,徐晃忽然率军杀来,而城中守军,也在徐晃麾下的那名山阳都尉郝翼的统领下,一齐杀出,我军遭受两面夹击,大败而走。” “什么?怎会如此?我军伤亡如何,几位将军现在何处?”曹操大惊失色,急忙追问。 “报主公,我军死伤一万四千余人,魏延将军主动请缨,领兵殿后,这才使得李典将军和二位公子,得以率军逃脱。如今魏延将军生死未卜……” 郭嘉惊道:“徐晃驻军山阳,有五百余里路程,此刻忽然杀到,而且还早早安排他麾下大将驻守扶沟城,看来他们早有准备,分明是故意装作被我军突袭得逞,好引诱李典将军孤军深入。” 曹操喘着粗气,万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准备了两年的一场大战,竟然又要以这样的结果告终,他如何能够甘心? 他看向了朱烨和高顺,咬了咬牙:“不管怎样,这两员刘赫麾下大将,就在眼前,只要先擒下他们,我等便有了与刘赫谈判的筹……” “报……” 又一名斥候匆匆而来:“张勇率军从许昌杀出,距离此地已不足十里……” “报……牵招率军五万,从济阴南下,现已攻取谯县、武平二城……” 第九百四十四章 曹操火攻 “敌军竟然三路大军,同时发兵来攻,如今我军被三面合围,真真麻烦了。” 戏忠满脸急色。 程昱说道:“主公,如今我军之后极速后撤,趁着敌军还未完全压上来,赶紧撤到平舆县城之中。此城中,尚有两万守军,粮草也足够我军三月支用,城墙高耸坚固,如此方可自保啊。” 曹操目光一凛,却斩钉截铁道:“不,继续战斗,任何人胆敢后退,杀无赦。” 众人一愣:“主公,这……” “不必说了。”曹操眼神无比坚定:“对方能布下如此大局,瞒天过海,除却荀攸之外,绝无第二人。定是他故意假借夫人产子一事,明面上回乡照顾,使我掉以轻心,实则暗中早就联络了诸位将军,秘密设局。以此人智谋,岂会想不到这等局势下,我军会选择后撤到平舆?” 程昱等人恍然大悟:“主公的意思是……返回平舆的路上,定然也有埋伏?” 曹操点了点头,随后大手一挥:“全力进攻,务必要生擒朱烨和高顺,我军方有生路。” 他这一声令下,原本的长枪、大刀等兵士,纷纷退下,换成了绳套、大网,一队队上前。 夏侯惇、典韦等人,也暂时向后退去,得以休息一阵,恢复些体力。 经过几个时辰的厮杀下来,周围一带的草木,早已被踩踏在地,不少并不算很粗壮的树木,也经不住一次次的劈砍,轰然倒下,原本茂密的树林,此刻已经变得有些稀疏,这样一来,士兵们的行动,也更加方便。 “呼……” “唰……” 一张张大网,一个个绳套,纷纷朝着朱烨个高顺飞扑而来。 “什么劳什子东西……” 朱烨不耐烦地挥舞双锤,可是这大网和绳套,十分坚韧柔软,正是他这双锤的克星。 很快,他的双锤就被一张大网缠住,再也挥舞不动了。 这时,又一张网从天而降,朱烨“沧啷”一声,抽出佩剑,一剑劈开了大网,可是他本就重伤在身,这样连续几次剧烈的动作之后,他再也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而高顺那边,因为有刚刚杀进来的汉武卒抵挡,情况则要好了许多,这一万五千汉武卒,精神饱满,更兼怒气当头,不但将高顺保护得妥妥帖帖,更展开了反击,一步步将曹军的骑兵和步卒,逼得连连后退。 曹操起了几分怒意,喝道:“围起来,放箭!” 曹军毕竟兵力占优,此刻他们将方圆数里之内,团团围住,朱烨,高顺等人,一个不差,全部被围在了其中。 “挽弓……” 黄忠和夏侯渊分别站立两侧,齐声下令。 “快,汉武卒结阵……”高顺也同时下令。 汉武卒原本就是数十人一组,结成一个方阵,此刻他们迅速将两个方阵结合一处,其中一个方阵,将重盾抬过头顶,转眼之间,这些方阵就变成了一个个严丝合缝的四方铁桶。 “放……” 伴随着夏侯渊和黄忠军令下达,数万只利箭,同时飞上天空,随后迅速落了下来。 “叮叮叮……” “咚咚咚……” 箭雨砸到重盾之上,发出了各种声响,然而却始终不能穿透重盾,射伤藏在其中的汉军将士。 几轮箭雨下来,高顺等人,始终未伤分毫,这让曹操也有些急不可耐起来。 “主公……”郭嘉上前道:“此地草木茂盛,敌军那重盾虽然挡得住弓箭,却挡不住火攻……” 曹操闻言,登时双眼一亮:“说的不错。传令下去,将周围的干草枯枝,多多扔向敌阵,随后将火把抛出,我要活活烧死他们。” 这树林之中,什么都缺,就是不却枯枝败草。 曹军士兵,纷纷捡来了周围的树枝,残败的树叶和灌木,扔向了包围圈中间的那些“铁盒子方阵”。 没过多久,这包围圈中,就堆积了不知多少干枯枝叶。 “扔火把。” 曹操大喝一声,数千支火把,同时抛了出去。 “轰……” 这些枯枝败叶,见到火把之后,瞬间便燃起了熊熊大火,这冲天的火光,很快就将汉军裹挟其中。 “啊……着火啦……” “快救火啊……” 面对如此火攻,纵然是训练有素,军纪极为严明的汉军士兵,也再也不能忍受,纷纷撤去阵型,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火,一边四散奔逃,还有的直接在地上打滚。 曹操神色一松:“还是奉孝妙计破敌。传令下去,死死守住包围圈,每人用水将身上打湿,同时多备水桶,只要火势烧到包围圈附近,马上予以扑灭。敌军若是试图突围,当即斩杀。” “咳咳……该死的……这回小爷我……咳咳咳……小爷我要变成烤猪了……” 朱烨彻底没了力气,半跪在地上,不断吸入了烟尘,让他咳嗽不止,人也变得愈发虚脱。 不少汉军士兵,再也顾不得许多,纷纷试图冲出包围圈,想要跳入那条溪水之中,灭了身上的火势,可是全部都死在了曹军的手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冲杀出去。 “将军……末将……咳咳……末将拼死,也要护送你冲出去……” 几名武将,抬起高顺,就准备突围。 高顺无力地伸手拍了拍他们:“没用的……”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响彻天地:“曹贼,安敢伤我兄弟?” 随后,众人只觉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从自己眼前闪过,曹操双目圆睁,惊呼一声:“张勇这么快就赶到了,快,快去拦截他……” 程昱恨恨道:“这火势委实太大,虽然烧得敌军士气全无,可也遮挡了我等的视线,掩盖了我等的耳力,连那张勇大军杀到近前了,都不知道。” 夏侯惇反应最快,一提兵器,就准备率领骑兵前往阻截。 然而,他刚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跑出几步,就见到一片金光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不好……” 他暗暗呼喝一声,本能地抬起兵器向前一挥。 “叮叮叮……” 连续几声脆响之后,夏侯惇赫然发现自己手中的长枪枪尖上,都出现了几个浅浅的缺口。 “果然好刀。” 他正惊叹之时,几个人影再次朝他扑来。 第九百四十五章 调虎离山 “嗖……”一支利箭射来,将这几个人影中的其中一个,当场射杀。 夏侯惇对黄忠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长枪舞动,和对面几人战到一处。 “快,往这边突围……” 张勇高声呼喝着。 金刀营的突然杀到,很轻松便从背后,将那曹军的包围圈杀出了一个缺口,他大喝一声,引得包围圈内的汉军士兵当即注意到了这边,几万人马,顿时全部朝这边蜂拥而来。 “四将军,快……快救朱将军……” 一名雷神骑士兵冲着张勇呼救,张勇听到朱烨的名字,心头一惊,急忙循声望去,正看到了半跪在地上,浑身浴血的朱烨,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大汉第一猛将的风采,身上几处伤口都还在流血,周围一片火光,汹汹而动,仿佛随时都要将他吞没。 “五弟……” 张勇双目欲裂,一提劈天盖地斧,直接带人冲杀进了包围圈。 夏侯渊见势大喜:“快,重新合围,将张勇一并困在里面。” 刚刚被冲开的包围圈,再次缓缓合拢,张勇听到动静,回头一看,随后不慌不忙喊道:“雷神骑,给五将军开路,切不可让敌军完成合围。” “遵命!” 雷神骑士兵,个个都是朱烨千挑万选的忠勇之士,即便在如此大火之中,也没有一人只顾自己逃走,而是全部护在了朱烨的周围。 他们看到自家将军伤成这般模样,个个义愤填膺,胸中的怒火,仿佛比这外面的山火还要汹涌,此时得到了张勇的军令,马上便有两人,将朱烨重新扶上马背,随后一左一右,护送着他,跟随其余几百名雷神骑,朝那正在缩小的缺口杀去。 夏侯渊见状,急忙亲自提着长枪赶了过来。 “拦住他们……” 张勇怒喝道:“想杀我五弟,先过我这关。” 劈天盖地斧,向前一探,直接挑开来正刺向朱烨的长枪,夏侯渊只觉自己双手被震得生疼,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张勇第二斧便再次劈来,逼迫他只得放弃朱烨,迎战张勇。 “系统提示:张勇对战夏侯渊。张勇基础武力94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鬼斧’,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夏侯渊基础武力96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因其当前率领轻骑兵作战,因此触发特技‘疾行’,统帅、武力各提升2点,麾下所有骑兵将士武力集体提升1点,夏侯渊当前综合统帅85,综合武力101点。另外,受‘五虎临阵’临时特技影响,武力提升3点,当前综合武力104点。” 张勇武艺虽然略逊夏侯渊半筹,但差距极小,夏侯渊一时也根本奈何不得他,当即被张勇缠住,难以分神顾及到朱烨。 数百雷神骑,裹挟愤怒之威,一路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妄图合围过来的曹军,在他们的大锤之下,死伤惨重。 “金刀营……汉武卒,快……后撤,全部……咳咳……全部后撤……” 被属下将领扶到了一颗大树下休息的高顺,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就急忙指挥起了大军。 此时的汉军,有五队兵马,分别是雷神骑、金刀营、汉武卒,还有那残存的一千骑兵,和数万寻常步卒。 在高顺的指挥下,大军迅速后退百步,避开了火势所在的区域。 夏侯惇喝道:“想撤兵?追上去……” 曹操急忙高呼,想要喊住夏侯惇,奈何双方距离二三百步,期间杀声震天,加上风火之声,将他的呼喊全部搅乱,夏侯惇根本听不到他的半点声音。 “唉,元让也算身经百战,怎得连高顺这欲擒故纵之计也看不出来,快,派人去叫回他。” 程昱却向前指了指:“主公,怕是……怕是来不及了,夏侯将军已经追上去,和敌军交上手了……” 曹操顺势望去,果然,夏侯惇率领一批轻骑兵,还有上万名步卒,此刻已经追上了正在后撤的汉军。 “唉,元让鲁莽,快,将剩余士兵,全部派出,无论如何,也要在徐晃和牵招赶到之前,擒下高顺、朱烨和张勇,否则我等死期至矣。” 曹操的命令,无人不从,身边仅剩的几名将领,当即率领所有士兵,一拥而上,此时的曹操身边,就只剩下了程昱等几名谋士,和区区不足一千名亲卫。 没过多久,他派出的那员士兵就追上了夏侯惇:“夏侯将军,主公有命,不可追击高顺,否则只恐中他奸计。” “这……”夏侯惇也有些清醒了过来,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慌忙逃窜的汉军,还有那个已经半死不活的高顺,心中起了狐疑之心。 这时,高顺副将见他没有追来,便转身对着他破口大骂:“好个你不知死活的东西,凭你也敢来追杀我家将军,谅那曹贼麾下,也只有那黄忠,典韦,许褚还有几分本事,你和你那兄弟,虽是曹贼本家,却不过依仗宗亲之势罢了,劝你速速站住,再敢追来,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哇呀呀……好贼子……胆敢辱我!” 夏侯惇气得七窍生烟,牙齿几乎都要咬碎,曹操派来之人还想再劝,夏侯惇却一把推开了他,将长枪一挺:“将士们听好了,谁能取此恶贼首级,赏千金,谁能生擒高顺,赏万金,杀呀……” “系统提示:夏侯惇触发特技‘狂暴’,当前暴怒程度,令其提升4点武力,同时降低8点智力。夏侯惇当前综合武力107点,综合智力58点。” 他挥舞长枪,身先士卒,杀入汉军阵营之中,眼见周围的汉军,之前被那一场大火,烧得胆战心惊,此时撤退也是慌乱一团,毫无半点秩序可言,夏侯惇心中轻视至极,长枪连刺,轻松结果了几名士兵的性命。 “哈,高顺,看你还敢不敢小觑于我。看我擒你。” 他长枪一挑,将一名挡在自己面前的汉军武将当即拍得口喷鲜血,摔下马去,随后他自己一驾坐骑,呼喝着冲向高顺。 “拦住他……”多名武将,同时跑了过来,挡在了他和高顺中间。 “哼,跳梁小丑。”夏侯惇嗤之以鼻,长枪连刺,与几名武将战到了一处。 然而,他只顾着自己厮杀,却丝毫没发现,自己带过来追杀高顺的那些士兵,此刻却渐渐陷入了困境之中。 之前还惊慌失措,看起来毫无战意的汉军逃兵,不知为何,忽然调转方向,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完成了结阵。 “杀……” 骑兵、金刀营、汉武卒、普通步卒,数十人到数百人一没等曹军反应过来,便开始了反击。 只片刻之间,原本一片颓然退败之势的汉军,忽然士气大涨,反而杀得曹军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什么?” 夏侯惇这时才惊觉自己上当了,正要脱身离去,可那几名武将,虽然武艺都不如他,要击败他自不可能,可夏侯惇要想轻易从他们手上脱身,却也是不易。 几人当即将他团团围住,你一枪,我一戟,他一斧,一齐攻了过来,夏侯惇此刻只想逃脱,毫无战意,可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落了下风。 “系统提示:夏侯惇‘狂暴’特技失效,武力降低4点,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3点。” 黄忠眼见这边战局不妙,喝道:“元让,我来助你。” 他本能地伸手想去取箭,却发现箭斛之中的箭矢已全部射完,无奈之下,只能挥起凤嘴刀,上前助阵。 有了他的加入,二人联手,没出五合,便斩杀了一名汉将,夏侯惇当即精神大振。 “汉升来的正好,随我一起,擒下高顺。” 两人一枪一刀,齐头并进,那些汉将难以抵挡,被杀得大败。 “好凶……好凶悍的老将……咳咳……” 朱烨看着黄忠那舞得上下翻飞,密不透风的凤嘴刀,不由赞叹一句,随后再次提起了自己的双锤。 “待小爷我……我去战他……咳咳……” 他刚想要拍马上前,却忽然身子一软,双锤直接落到了地上,而他也咳嗽不止。 “将军……”几名雷神骑士兵急忙扶住了他。 “将军不必逞强了,还是先好好休息。” 朱烨咬了咬嘴唇:“可恨,不想我朱烨也有……咳咳咳……也有如此窝囊的一日……” 双方从下午,一直厮杀到了现在将近半夜时分,无论汉军还是曹军,都是死伤惨重,虽然双方死伤人数相差无几,然而曹军本就数量占优,纵然与汉军死了等同人数的士兵,如今也终究还是占据上风,尤其是汉军三大主将,如今只剩下一个张勇还能行动,高顺和朱烨,都已然只有半条命了。 典韦在一旁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吃饱喝足,养足精神,此刻见战局正是激烈,他再也坐不住了,抓着双铁戟便跑了出来。 “典韦来也,朱烨,再来与我一战。” 他在战场之中,一边狂奔寻找朱烨的踪迹,一边挑衅地高呼着,朱烨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大怒。 “可恶,真是虎落平阳被……咳咳咳……被犬欺,若不是他与那许褚设伏联手伤我,区区一个……咳咳咳……一个典韦,岂是我的对手?” “将军不必急于一时。此仇此恨,我等迟早必报,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军还要保重身体才是,陛下宏图伟业,还需将军辅助,断不可坏在贼人之手。” 听着身边雷神骑的劝阻,朱烨也觉得十分有理,心中仅有的一分要冲出去拼死一战的心思,也被强行摁下。 不料,他刚刚将心放下,典韦便一声暴喝:“哈,我发现你了。” 朱烨扭头看去,正见到典韦大踏步朝自己这边狂奔而来,几步便来到了朱烨的面前。 “看戟……” 典韦将双铁戟齐挥,对准朱烨脑门就劈了过去。 朱烨急忙一个翻身,朝一边滚去,勉强躲过一击。 “贼子,休伤我家将军。” 雷神骑不愧是有奔雷之势,迅速跑了过来,将典韦包围在中间。 “好贼子,想伤朱将军,先让你尝尝我雷神骑的威力。” 随后,数百名雷神骑,分成十多组,轮番上阵,一支支大锤,轮流砸向典韦。 典韦不慌不忙,从容应对,口中满是不屑:“哼哼,就凭你们?” 不远处观战的曹操等人,稍稍安心。 “主公放心,如今局势完全在我军这边,用不了片刻功夫,高顺等人定可生擒得手。” 程昱的话,曹操听了,那眉头却没有舒展半分。 “不到最后得手的一刻,始终不能掉以轻心啊,我总觉得……” 他话说一半,忽听得身后一阵异动,本能地转身看去。 他和程昱等人所在之处,乃是一处方圆约数百丈的河边草地,在这草地之外,又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在这黑夜之中,这些树林原本异常宁静,除却虫鸣鸟啼之外,再无任何动静。 然而此刻,却见树林之中,草木晃动,无数鸟类被惊得展翅高飞。 “嗯?” 曹操心中惊疑,不由得伸长了脖子,试图看个究竟。 紧跟着,忽见一面赤红色的旗帜,从那树林之中闪现出来。 随后,在短短一个瞬间之内,又有数面旗帜,先后从树林中出现,而在这些旗帜之后,一队队兵马,迅速冲了出来。 一员大将手持宣花大斧,威风凛凛,策马狂奔。 “大汉平北将军徐晃在此,曹贼还不束手。” 曹操脸色大变:“徐晃,他竟然来这么快。” 郭嘉忽然想起了什么:“主公,快撤,此刻主公身边,只有区区一千亲兵,待徐晃杀来之时,只怕不等我军擒拿高顺等人,主公便要先为徐晃所擒了。” 曹操被他这样一说,这才忽然想起,自己身边的所有兵士,在方才都被自己派了出去。 面对如此情形,纵然是他这样的绝世枭雄,此时也不免脸色有些慌张起来。 “快……鸣金收兵,快快撤退……” 徐晃身后,荀攸放声大笑:“哈哈哈……曹孟德,两个时辰之前,我便得到了此处战事之最新消息,我料定会有如此局势,便出了这调虎离山之计,今番看你还往哪里走。” 曹操一拨战马,匆忙朝南逃去,听着荀攸的话,心中愤恨不已。 “可恶……数年准备,不想功亏一篑。刘赫啊刘赫,你那情报队伍,曹某今日算是心服口服了……” 第九百四十六章 武将混战 夏侯渊横枪挡住了一批想要追击曹操的汉军士兵。 “元让,汉升,挡住敌军,切不可让他们追上主公。典韦,你和许褚速速护卫主公离去。” 看着徐晃大军汹汹而来,所有人都明白了眼下的局势,对夏侯渊的安排,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典韦带着一批亲卫兵,叫上了已经包扎好伤口的许褚,护卫在曹操和程昱等人的两侧,迅速撤离。 “曹贼休走……” 张勇挥舞大斧便要追杀,可夏侯渊如何肯放他离去? “你的对手是我,看枪。” 张勇的武艺,本就略逊于夏侯渊,如今他首先分心想去追击曹操,自然露出破绽,夏侯渊看准时机,一枪刺出,好在张勇及时闪躲,只是外层的铠甲,被挑破了一道口子。 “好险……”张勇暗暗感叹一声。 “想追我家主公,先问过我。”夏侯渊长枪如龙,再次进逼上来。 朱烨咬了咬牙:“扶我上马,小爷我……咳咳咳……咳咳……我要去追……咳咳咳……” 高顺在一旁忙劝阻道:“德辉莫要逞强,你我……咳咳……你我如今还是速速退出战斗,好生疗伤方是要紧,否则……咳咳……也只会添乱罢了。” 朱烨纵然万分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高顺这番话是对的,他愤恨地朝曹操逃离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奈地转过身,在一批雷神骑士兵的护送下,来到了不远处的一片开阔地带,几名军医迅速上前为他们包扎伤口。 夏侯渊高呼道:“元让,汉升,高顺和朱烨已不足为惧,速速助我拿下张勇,擒下此人,则此战尚有转机。” 夏侯惇和黄忠,当即甩开各自的对手,跑到了夏侯渊身边,与他联手大战张勇。 一个夏侯渊,张勇已经难以应付,再加上夏侯惇和黄忠,张勇很快便捉襟见肘,连连败退。 “吃黄某一刀。”黄忠横眉怒对,已经有些发白的长须,在半空中抖动,趁着张勇的大斧被夏侯兄弟架住之机,手中凤嘴刀直挺挺劈向他的天灵盖。 “逆贼,休伤张将军。” 徐晃大喝一声,策马上前,手中五棠宣花斧,从下往上一撩。 “铛……”斧刀相击,凤嘴刀直接被荡开,而徐晃也觉得虎口生疼。 “好个老将,如此年迈,竟还有这等武艺。” 徐晃心中暗暗诧异,对黄忠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将有些刮目相看。 而黄忠也大感惊讶,他打量了徐晃几眼,暗道:“这徐晃也是武艺不凡,刘赫麾下,强者众多,我黄忠在荆州之时,纵横四方,未逢敌手,如今正可一展抱负,与天下高手,一一较量。” 他虽年近五旬,可这时却觉得心潮澎湃,恍若重新回到了热血沸腾的年轻岁月。 “好敌将,再吃某一刀。” 凤嘴刀横劈而来,徐晃挥出一斧,挡住了黄忠这一击,同时对张勇喊道:“张将军,在下久慕足下盛名,今日得以与将军并肩作战,实乃三生有幸。” 张勇强作笑容道:“好,在下听大哥提及,军中只有你我二人,一同修习《天罡地煞斧》,大哥曾说此斧法需二人配合,方有最大威力,今日正好验证一番。” 随后,他一声暴喝,愤然挑开了夏侯兄弟的两杆长枪,而徐晃也同时荡开黄忠的凤嘴刀,两把大斧,一左一右,一齐展开了反击。 “系统提示:张勇与徐晃联手,对战夏侯惇、夏侯渊、黄忠。” “张勇基础武力94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鬼斧’,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徐晃基础武力95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徐晃悟得新特技——长驱:率领军队长驱直入,发起突袭时,军队机动性提升,自身统帅提升4点,在进入战斗阶段后,麾下将士士气提升,自身武力提升4点。徐晃当前综合武力102点。” “张勇和徐晃,共同修习《天罡地煞斧》,都已达到了极为纯熟的境界,二人并肩作战,触发临时组合特技‘乾坤斧’,二人武力提升3点。” “受此临时组合特技影响,张勇综合武力提升为106点,徐晃综合武力提升为105点。” “夏侯渊基础武力96点,因铠甲被破坏,无铠甲加成,兵器、坐骑共提升2点,因其当前已和之前所率领的轻骑兵分离,各自厮杀,因此特技‘疾行’失效,夏侯渊当前综合武力98点。” “夏侯惇基础武力97点,铠甲同样已被损坏,兵器、坐骑共提升2点,触发特技‘狂暴’,当前狂暴等级提升其3点武力,夏侯惇当前综合武力102点。” “黄忠基础武力102点,兵器提升1点,触发特技‘老成’,因其主要交手对象为徐晃,黄忠当前年龄46岁,超过40岁共6年,因此提升2点武力。而黄忠年龄大过徐晃13岁,因此降低徐晃4点武力。” “黄忠当前综合武力105点,徐晃综合武力降低为101点。” “另外,受‘五虎临阵’临时特技影响,典韦和许褚离开,夏侯惇等三人一同战斗,武力提升1点,夏侯惇综合武力变为103点,夏侯渊综合武力变为99点,黄忠综合武力变为106点。” 三对二,夏侯惇等人,很快便再次占据了上风。 荀攸守在高顺和朱烨的身边,看着这战局变化,眉头锁得越来越紧。 “这夏侯惇等几人,短短时间内,武艺竟然提升如此迅速,奇怪……实在奇怪……” “是啊,咳咳……”朱烨喝了一大口水,稍稍恢复了几分力气,一脸怨气地说道:“上次大战时,小爷我一人,就打伤了夏侯渊、典韦和许褚,这次只面对典韦许褚二人,就伤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匪夷所思。若不是他们这几人武艺忽然变得如此强悍,此战岂容曹操如此狂妄?” 他心中恼怒,忍不住一拳砸向旁边的大树,却也因此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撕裂,疼得他直吸凉气。 “朱将军不可妄动,且先服下这华佗先生特制的丹药,对将军疗伤和恢复体力,极有裨益。” 一名军医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颗淡黄色的丹药,递给了朱烨。这丹药朱烨自然熟悉,没有犹豫,当即接过来一口吞了下去,只盼着能多恢复几分力气,好上前相助。 转眼之间,那五人已斗上了数十个回合,五人之战,虽是曹军三人占了上风,然而周围的大军,却是截然相反,渐渐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有了徐晃大军的加入,汉军军心大振,而曹军本就士气遭受打击,如今曹操撤退,更使得大军战意愈发低迷,如此军队,怎能敌得过汉军? 夏侯渊见状顿时急了起来:“元让,汉升,看来我军败局已定,主公想来已经走远,我等也当速速撤离。” 黄忠不屑道:“黄某绝不屑于做那败军之将,二位将军要走便走,黄某今日不斩杀或擒下一名敌将,决不罢休。” 说完,他凤嘴刀的攻势,愈发凌厉了几分,压得徐晃很快便有些难以招架。 “哈……”黄忠低喝一声,凤嘴刀狠狠劈下,徐晃忙用斧柄挡住,可黄忠这一击使出了浑身解数,大刀直接压着斧柄,死死摁在了徐晃的肩头。 “呲啦……”刀刃摩擦着斧柄的声音,令人不由心颤。 凤嘴刀划过徐晃的斧柄,擦除点点火星,徐晃还来不及反击时,黄忠便将凤嘴刀在周身一转,裹挟着巨大的力道,对准徐晃腰间再次劈来。 “公明小心……”张勇惊呼着,急忙出手替徐晃挡住这一刀。 “你先顾好你自己。”夏侯惇双眉倒立,一枪刺出,张勇急忙腾出左手,抽出佩剑,一剑将那枪头劈开。 “我也来。”夏侯渊紧随而上,长枪如闪电一般刺到了张勇面前。 “呼……”张勇不得已,只能身子向后倒去,虽然躲过了这一击,可也让黄忠得以轻松摆脱了他的纠缠,再次攻向徐晃。 眼看二人已是勉力支撑,就要抵挡不住时,朱烨再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了,刚刚恢复了几分气力的他,一提双锤,也没有骑马,直接用两条腿便冲了出去。 “哇呀呀……吃小爷一锤……” “系统提示:朱烨加入战斗。朱烨基础武力99点,因受伤不轻,武力降低12点,金丝甲有些破损,对武力加成变为1点,兵王加成2点,触发特技‘勇力’,武力提升8点。” “触发特技‘金锤’,武力提升2点。” “触发特技‘雷霆’,武力提升3点,且无视一切削弱自己特技效果的敌方特技。” “综上所述,朱烨当前综合武力102点。” “另外,朱烨与张勇触发‘金兰’临时组合特技,两人武力各提升1点。朱烨综合武力变为103点,张勇综合武力变为107点。” 黄忠一刀正要劈向徐晃,忽觉背后一股杀气直逼而来,让他心中大惊,急忙回身抵挡。 凤嘴刀被那双锤连续击中,震得黄忠险些将这兵器脱手:“好个朱烨,纵然受了如此重伤,竟还有如此武勇。” 他还在惊叹之中时,朱烨第二锤便已再次袭来,黄忠不敢大意,全力抵挡,而被打得几无还手之力的徐晃,也因此得以喘息。 他看了看张勇和朱烨,见朱烨虽然明显因伤势而导致不敌黄忠,却也完全可以坚持一时,可张勇却已是险象环生,他急忙挥舞大斧施以援手。 双方三对三,六个都是当世一等一的的高手,很快便战过了六七十合,却也难分胜负。 而这时,郝翼和常晟、易洛等几人,带兵击杀了大批曹军之后,他看到了张勇等人的鏖战,同时也看到了不远处躺在树下,浑身鲜血,几乎已经动弹不得的高顺,不由心中怒火冲天,同时又热血沸腾。 高顺是他亲生父亲,虽然自幼对他极为严厉,可郝翼却很清楚,这是爱之深责之切,尤其这几年他在军中历练之后,更是明白了父亲的用心良苦,如果不是他从小对自己如此严厉,让自己多学了几分本事的话,自己只怕早就战死沙场了。 可另一方面,他作为一个热血青年,见到如此难得一见的旷世大战,身为武将的他,又岂能不心驰神往,心绪动容? “敢伤我父亲……竟敢伤我父亲……我要杀了你们……” 郝翼高呼着,一挺长枪,直接刺向了夏侯渊。 “嗯,什么?”夏侯渊原想着对方军中已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大将,自然不会刻意提防其他人,如今这突如其来的一枪,让他防不胜防。 匆忙之下,他抽回了长枪,试图挡住郝翼这一击,可张勇眼疾手快,当即看准了他敞开的胸膛,一斧劈出。 “妙才小心……”夏侯惇忙刺出长枪,可他这匆匆一击,岂能挡住张勇使出全力的攻势? 夏侯惇的长枪直接被磕飞出去,而张勇那劈天盖地斧的余势,也全部击打在了夏侯渊的身上。 “噗……”夏侯渊身受重创,当即从马背上飞了下去,胸膛上的伤口流血不止,夏侯渊也当即昏迷过去。 “贼子,我杀了你。”郝翼冲到他的面前,提枪便刺。 “不……不可……”高顺见到这一幕,急忙呼喊出声,却已经来不及了。 “小贼,不知死活!”夏侯惇见自己兄弟如此重伤,还要被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趁虚而入,自是勃然大怒,一枪便挑飞了郝翼的兵器,随后策马上前,抬起一脚,直接将郝翼踹飞了出去。 “哇呀……”郝翼口喷鲜血,摔落在地,也昏了过去。 “夏侯将军……”黄忠大惊,虚晃一刀,逼退了朱烨和徐晃二人,随后一把提起了夏侯渊,扔到自己身后的马背上。 “夏侯将军快撤……” 黄忠与夏侯惇,当即率领残余兵马,极速后撤。 朱烨杀得正尽兴,刚要追杀时,可是几处伤口,再次崩裂,疼得他呲牙咧嘴,手中双锤也握不住,直接掉落在地。 “五弟……”张勇急忙扶住他:“五弟不必着急。曹操经此大败,已是元气大伤,我等便回城休整,再图谋进取不迟。” 这时,高顺在几名士兵的搀扶下,跌跌撞撞来到了郝翼的身边,将他抱在自己怀中。 徐晃十分惊讶道:“高将军,此人乃是在下军中一名小将,不知将军何以对他如此厚爱?” “徐将军有所不知啊。”张勇走到他身边,说道:“实不相瞒,郝翼实为高翼,乃是伯平独子。” “啊?”徐晃惊讶得下巴几乎都要掉到了地上。 fp 第九百四十七章 孙刘异心 大军休整了几日,而刘赫也从洛阳发来了援军,将此次大战的损失加以补充,随后便出发攻入豫州。 张勇统兵十万,高顺统兵十万,徐晃和牵招各自统兵七万,外加朱烨统帅雷神骑五百,长枪骑兵五千,叶祥统领两万神机营和三万步卒,共计近四十万大军,兵分三路,向豫州进发。 牵招攻占谯县,一路南下,进逼淮南,徐晃也取道汝南与陈郡交界之地,前往与其汇合。 张勇从许昌发兵,向南攻入汝南郡。 高顺虽也从许昌出发,却是走东南方进入汝南。 “报……主公,牵招与徐晃联军,已攻下洨县、虹县、龙亢三城……” “报……张勇大军已夺取西平、定颍、上蔡、吴房、灈阳五城,正朝平舆城杀来……” “主公……高顺业已攻占我军召陵、西华、汝阳、南顿四城,现已全军调转方向,南下杀奔而来……” 听着斥候一个接一个地汇报着,平舆城县府大堂之中,包括曹操在内的所有人,都是眉头紧锁,偌大的厅堂内,落针可闻。 许久之后,曹操抬眼看了看众人:“如今情势危急,诸位有何见解,尽可说来。” “嗨,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打伤了妙才,让他至今还卧床不起,又占了我军这许多城池,如此深仇大恨,唯有一战,用他们的鲜血方能消除我心中恨意。” 夏侯惇重重地拍打了面前的桌案,滔天的仇恨之意,让他的脸颊都有些颤抖起来。 戏忠看着大堂正中摆放着的沙盘,说道:“如今张勇和高顺两路大军,分别从西、北两面,同时夹击我平舆城,最多一日之后,便会兵临城下。而牵招与徐晃,明日便会攻入淮南郡,淮南郡总共只有不到三万守军,根本难以抵挡,届时他二人再从淮南挥军北上,包抄我军后路,则我等尽成瓮中之鳖矣。” 曹操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以志才之意,该当如何?” 志才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曹操说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但说无妨。” 戏忠这才说道:“以属下之见,我军动员了至少七成兵力,进行此次许昌之战,如今兵败,不但损失惨重,而且士气丧尽。而刘赫实力雄厚,虽然此战也损失不小,却可以瞬间补充。平舆城虽然城高壕深,可以敌我双方如今实力之差距,一旦开战,我军几乎必败,故此……” 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说道:“故此,属下以为,方今之计,唯有放弃豫州,撤回荆州,凭借长江天险,与刘赫抗衡……” “什么?你简直胡说八道!” 夏侯惇当即拍案而起,吓得戏忠马上闭口不言。 “元让,坐下!”曹操怒喝一声,夏侯惇这才不甘地重新坐了回去。 曹操脸色虽然也极为阴沉,却明显能感受得出,他在强忍着心中的苦楚。 “仲德,奉孝,文和,你们也是此意么?” 程昱起身道:“回主公,属下无能,并无其他良策。” 郭嘉也摇了摇头:“属下也无有计谋能反败为胜,请主公恕罪。” 曹操见他们都是如此,不由得微微叹息一声。 不过,他随即便看到了正在那边捻着胡须,低头不语的贾诩,当即眼睛一亮。 “莫非文和另有谋划?” 贾诩回道:“主公,若诩所料不差,此刻刘赫定然派出三路信使,去向三个人传旨。” 曹操微微一愣,随后很快明白了过来:“刘备,刘繇,孙坚?” “主公明鉴。”贾诩点头道:“此三人,明面上向来尊奉刘赫的洛阳朝廷,刘赫自会传旨,命他们同时发兵,征讨我军。我料定,他会命刘备攻彭城下邳,刘繇与徐晃牵招联手攻庐江,孙坚发水师沿江而上,进逼江夏。” 听完他这一番分析,饶是以曹操这等心智,也不禁有些面色发白。 “莫非……莫非此次真是天要亡我?” “奶奶的……”夏侯惇怒喝道:“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大丈夫纵然是死,也当多杀敌军,方不负男儿豪情。” 曹仁等人纷纷起身呼喝起来。 贾诩却是微微一笑:“非也,刘备等三人,非但不是我军敌人,反而可以成为我军生机所在。” “嗯?” 曹操顿时脸上多了几分神采,不由得身子向前探了过去。 “先生此言何意?” “是啊,那刘备和刘繇,都是当今皇族宗亲,尤其是刘备,与我军多番交手,着实是个劲敌。那孙坚之前也退却了主公发去的封赏旨意,几次都听从刘赫命令,与我军为敌,怎可能反叛刘赫,做我军盟友?” 众将都十分疑惑不解。 而程昱等几人,却是神色一松:“原来如此,还是文和思虑周密。” 曹操见他们如此,心中更是好奇,忙追问道:“要如何拉拢这三人?” 贾诩十分自信地笑了笑:“刘繇年过四旬,胸无大志,且不修兵事,想来对刘赫当是忠心耿耿,不会与我军结盟,不过刘备和孙坚二人么……” “他二人怎样?”曹操问道。 贾诩站起身来,走到沙盘面前,分别指了指徐州和扬州。 “此二人都是胸怀天下,颇有野望,绝非甘为人臣之辈。刘备与青州众多士族暗中交好,收买人心,又使各种手段,阻拦徐州才俊前往洛阳效力,将这些人杰,都留在自己麾下,且往日对朝廷诸多政令,也多有阳奉阴违之事。” “至于孙坚,比之刘备,则更为明显。当年刘焉称帝时,派出使者敕封他与刘备,刘备将使者赶出徐州,而孙坚却只是推辞了刘焉封赏,对那使者却是以礼相待,款待数日后,回赠厚礼,遣送其回益州。这些年,他明面上受刘繇辖制,可刘繇几次传召于他,他都推托不去,一边招兵买马,一边恩威并施,招抚山越人,其志不在小。” 听到这里,曹操自然也已明白了过来。 “不错不错,确实如此。此二人之志向,必不甘愿坐视刘赫一统天下。” “正是如此。”贾诩说道:“所谓唇亡齿寒,如今除却刘赫之外,天下诸侯,便以主公最强,主公一旦战败,刘赫夺取豫、荆二州,随后便可轻取青、徐之地,再从荆州分别沿江攻取杨、益,最后以士燮之能,面对如此局势,必然投降,则刘赫不费吹灰之力,三年之内,可使天下归于一统。” “到了那时,刘备与孙坚二人,最多不过得封一方县侯,在洛阳归养,处处谨慎,岂有如今身为一方诸侯这等气势?因此,属下料此二人,如今只怕比主公,更加忧心。主公可一边撤退,争取时日,一边派舌辩之士,分别徐、扬说之。待刘、孙二人响应刘赫之命,起兵与张勇等人会师一处时,便突然发难,我军再向北杀回,如此,敌军必败。” “嗯,好!文和一言,令我茅塞顿开矣。” 曹操胸怀大畅:“传命下去,全军南撤,暂避锋芒……” 柴桑城将军府中,孙策、周瑜,还有程普、黄盖等将领,齐聚一堂。 “主公忽然紧急召见属下,不知有何要事?”程普问道。 孙坚面露难色,从桌案上,拿起了一封拜帖,递了出去。 程普接了过来,正要展开一看,周瑜却说到:“可是曹操送来的拜帖?” 孙坚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点头道:“公瑾贤侄果然聪慧,不错,正是曹操派来了使者,意欲和我军结盟。” “结盟?”孙策和诸多老将,都是诧异非常,只有周瑜,还有他身边的一名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国字脸青年,却是笑而不语。 孙坚看着他二人,问道:“莫非公瑾和子敬早已猜到?” 周瑜身边这人,姓鲁名肃,字子敬,乃是周瑜多年至交,之前刘赫招贤纳士时,孙坚、刘备等人,都以遵照朝廷政令为名,也先后张榜招贤,周瑜第一时间,便向孙坚举荐了鲁肃、张昭、张纮等几位名士。 张昭与张纮,精熟政务,孙坚便派他们四处巡视,安抚民心,整顿地方,而鲁肃几次对天下大势的分析,则让孙坚刮目相看,从此将他留在身边,委以重任。 见孙坚发问,周瑜笑而不语,倒是暗中推了鲁肃一把,鲁肃有些不明所以,见周瑜朝自己使着眼色,这才明白过来,当即一步跨出,朝孙坚行礼。 “回主公,属下与公瑾曾经就日前许昌一战而定下赌约。” 孙坚饶有兴致地问道:“哦?结果如何?” 鲁肃憨憨一笑:“不怕主公见笑,属下断定,曹军准备充分,而朝廷大军被攻其不备,必然会落败。结果么……呵呵,主公也看到了。” 孙坚颔首道:“嗯,许昌一战,确实大出我之所料,那荀攸谋略之深远,用心之周密,实在令人生畏。” 鲁肃继续说道:“在曹操败报传来之时,属下就与公瑾谈及此事,我二人此次意见倒没有相左,而是一致认定,曹操必会想方设法,前来说服我军,与其结盟,原因很简单,若非如此,曹军不但要失去豫州,且连荆州和徐州,也断然难保,因此他只有此一法,或可自我保全。” 孙坚一拍大腿:“二位贤侄,果然聪敏过人。那不知以二位之见,我军该如何应对?” 公瑾上前一步,反问孙坚:“属下斗胆问一句,不知主公之意如何?” “这……”孙坚瞄了在场众人一眼,并没有说下去。 这时,孙策倒是嚷嚷开了:“嗨,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曹操一败,朝廷很快便会来接管扬州各地,到时父亲最多被封侯赐爵,就此养老,如何还能面南称孤,成就大业?要我看呐,如今他们三个皇帝,三汉鼎立,咱们从中渔利,是最好不过。” “逆子,不可胡言乱语。”孙坚佯作发怒,叱责孙策,孙策却不以为然。 程普上前说道:“主公,少主之言,虽是莽撞,却也并非无理。自古以来,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之事,不在少数。当今天子,何等英武之人,朝中诸多大臣,稍有不顺其意,便遭灭门之祸,他岂能坐视主公这等英豪继续做这一方诸侯?” 韩当也说道:“德谋所言不差。主公如今兵力雄厚,更有新练成的三万水师,雄踞江东,正是建功立业之时,若就此彻底归顺朝廷,岂不可惜?” 孙策见众人都是如此看法,心中的胆气也更甚了三分:“父亲,不必犹豫了,依孩儿看,这个盟约,可以结。” 孙坚手指敲打着桌面,一时陷入了沉思。 周瑜再次说道:“主公,以属下愚见,要与曹操结盟,并非不可,却需曹操先允一诺。” 孙坚马上追问:“何诺?” 周瑜朝着东北方向指了指:“朝廷封主公为荆州刺史,那曹操既要拉拢主公,自当有些诚意,除却荆州之外,还有这扬州刺史之位……” 孙坚双眼一亮:“对啊……” 同一时间,徐州,东海郡,也迎来了同样的一个使者。 不过和孙坚不同的是,刘备并没有先将他安置在驿馆之中,自己私下与众将和谋士商议,而是直接将使者带到了自己的徐州刺史府大堂之中。 除却镇守广陵郡的太史慈以外,徐州众将和文臣,全部齐聚于此。姜桓、张飞、田丰、审配、简雍、孙乾、糜芳、诸葛玄和诸葛瑾叔侄,还有陈珪与陈登父子等等,全部到场。 刘备端坐正中主位,神色有些冷漠地看着下面站着的豫州来使。 “曹操,我汉室国贼也,反叛朝廷,更屡次图谋我徐州城池,此番有何颜面,竟敢派使者前来见我?” “就是,上次那曹贼截断我大哥在沛县的后路,险些害的我大哥战死,如此深仇大恨,俺老张还没找他去算呢,他还敢派人过来。来来来,兀那家伙,让俺老张先捅上几矛,若然不死,再听你说。” 说罢,他提起丈八蛇矛,就要刺了上去,那使者却是面不改色,只是瞥了张飞一眼,嗤笑一声:“哼哼,原以为刘使君贵为汉室宗亲,该当有礼有节,不想也是如此粗鄙,如此,陈某束手待死,请张将军刺来便是。” 刘备神色微微一变,急忙喝阻张飞:“三弟,退下。” 张飞努了努嘴,将蛇矛一收,退了回去。 第九百四十八章 青州之乱 刘备看着使者,开口道:“足下便是陈元方先生之子,陈群?” 使者不卑不亢,回道:“不错,在下陈群,先父确为陈纪。” “这倒奇了。”一旁的审配插嘴道:“当年陈氏全族被捕入狱,何以足下能够幸免?” 陈群冷然道:“群彼时在外游学,不在家中,因此得免于难。” “哼哼,竟还有个漏网之鱼,可惜了。”审配神色之中,充满了鄙夷,他随即起身,对刘备提议:“主公,陈纪犯上作乱,罪恶弥天,这陈群既然当时侥幸逃脱,本该隐姓埋名,苟且度日,如今却敢助曹为虐,前来此地,为逆贼张目,主公当速速将他擒拿,押解洛阳,送天子发落。” “正南言之有理,该当如此,请主公速下决断。”田丰也站出来表态。 一听他二人都这么说,刚刚退下去的张飞,马上又作出一副气势汹汹之像,似乎随时都准备出手捉拿陈群。 刘备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盯着陈群,而陈群忽然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备问道:“先生何故发笑?” 陈群指了指田丰与审配,嗤笑道:“我笑二公,既食使君之禄,却不思报效主公,反出此误主之言。” “嘿,你一个谋逆钦犯之子,竟敢辱及我家二位军师,来来,吃俺老张一矛……” 张飞暴跳如雷,挺矛便刺,姜桓急忙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 “诶,三弟,不可鲁莽,且待大哥决断再说。” 刘备眉头一拧:“足下说这话,莫非是要离间备与二位军师?若然如此,还是省些功夫。” “呵呵。”陈群淡然一笑:“在下所言,句句属实。二公为使君幕僚,理当为使君前途所虑,可如今天下局势,正是关乎到使君生死存亡之际,他二人不但不为使君谋划,反而出此恶言,岂非要陷使君于悲惨之境?” 田丰神色有些不悦:“在下与正南,虽不敢说是正人君子,可也秉持忠义之心,从来不敢有违,足下如此污蔑我二人,今日定要向你讨个说法。” 审配也是怒目而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向陈群投去了不善的眼神。 陈群丝毫不以为意,坦然说道:“在下敢问一句,如今使君官居何职?” 刘备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回答了他:“备得蒙圣上荣宠,拜左中郎将,领徐州刺史。” 陈群说道:“使君好大的官衔。不过以在下看来,这官职高低,对如今的使君而言,并不重要。使君坐拥大半个徐州,还有青州十几座城池,之下人口数百万,出入十乘,钟鸣鼎食,俨然诸侯风范,此非是天子所封官职使然,实则因实力所致。” 刘备有些不耐烦:“你说这话,是何用意?” “自然是为使君前途所计。”陈群笔直站立,昂首挺胸。 “洛阳的那位天子,是何等威严强势,在他治下各处州郡,无论是各级官员,抑或豪门望族,都被其层层削弱,各方制衡,绝不容许有任何可能威胁到皇权之人出现。” “使君能有如今这般威风,全因徐州尚不在洛阳朝廷辖制之中。如若天下归一,使君试想,您还能像现在这般,称孤道寡,独领一州军政么?” “胡言乱语。” 诸葛玄出声叱责道:“当今圣上,英明神武,乃千古明君。自陛下登基以来,胡虏授首,百姓安宁,创大汉未有之盛世。我主乃汉室贵胄,刘氏子孙,自黄巾起兵以来,忠心为国,多建功勋,纵是陛下,也要尊称一声皇兄。你本是奸佞小人之后,如今更是侍奉国贼,大逆不道,厚颜无耻,怎敢来此,离间我主与陛下之情谊?” “君墨兄所言甚是。”陈登也说道:“我主一心只为大汉社稷着想,你如此撺掇主公,意欲使其因私废公,反叛朝廷,简直其心可诛。” “主公,还请速速擒下此人,送给陛下发落。” 众人齐声提议,陈群却没有理会他们,一双眼睛,只盯着刘备。 刘备双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随后才开口:“诸位所说不差。备本织席贩履之辈,得蒙圣上荣宠,过分拔擢,方有今日,自当竭心尽力,以报圣恩。陛下有仁义之举之心,备身为臣子,当多多辅佐。纵然陛下有所差错之处,我等也当尽心规劝,岂能为一己之私,而废大义?” 他话音刚落,陈群马上问了一句:“然而,洛阳的那位,荼毒忠良,陷害士族,如今大汉江山,看似繁荣昌盛,实则暗藏隐患,使君贵为皇亲,岂可坐视不理?” “长文不必多言。” 刘备抬手打断了他:“陛下诸多政令,是对是错,备不敢妄言。备只有一句话,陛下并无大错,朝中也多忠君爱国之士,正是中兴大汉之时,备理当鼎力相助,绝无悖逆之理。” “可是……”陈群还想再说,刘备却已经不打算继续听下去了。 “好了。备少年时,四处游学,也曾得令尊指点,念在昔日情谊上,备今日不会将你绑缚洛阳。先生可在我徐州游玩数日,若肯弃暗投明,留在此地任事,备定然重用。若执意要回到那逆贼曹操身边,备也可放你回去,绝不为难。” “主公,这怕是不妥……”田丰等人有些急了起来。 “好了,诸位不必再劝,备心意已决,来人,送陈群先生回驿馆歇息。” 几名士兵快步跑了进来,便带着陈群离开了。 驿馆之中,陈群在房内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陛下并无大错……陛下并无大错……这刘备特意强调这一句,莫非另有深意?” 反复念叨了几遍之后,陈群忽然双手一拍:“是了,我明白了……” 豫州,平舆城中,张勇和高顺,会师此地。 “那曹操总算有些自知之明,率领残兵败将,向南撤退,想来应当是准备渡过长江,回到荆州与朝廷对抗。” “此人倒也有些壮士断腕的魄力,不过纵然他还有荆州之地,又如何能与朝廷抗衡?看来天下一统,指日可待了,想想便觉兴奋难当。” 两军之中的诸多将领,此刻聚集一处,商讨着军务,每个人都显得十分激动和欢喜。 “只可惜,高将军伤势太重,这几日硬撑着身子,攻下了这平舆城,已是十分勉强,如今伤势复发,一时之间怕是不能再继续行军了。” 一名高顺麾下的武将叹息道。 “不必着急。曹操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让他多活几日,又能怎样?” “就是,高将军可是朝廷大将,与咱们张将军齐名,断不能有失啊。” “嘿嘿,你们说,等到天下战事平定以后,朝廷会给咱们什么封赏啊?” “那还用说?良田宅院,封侯赐爵,自然都是少不了的。而且四海一统之后,边疆也好,叛乱也罢,总还少不了会有些战事,咱们还不至于都要解甲归田。我让家中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统统去考了了太学中的兵院,指望着他们日后能继承我的衣钵,最好啊,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博一个封妻荫子,那才好哩。” “哈哈哈……你这厮野心倒是不小……” 众人正说笑着,张勇便走了过来,诸多将领,急忙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我不过随便转转罢了。” 张勇随和地说了一句。 “张将军,咱们何时再发兵去攻打曹贼啊?”几名武将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张勇莞尔一笑:“呵呵,放心,这仗会有你们打的,军功也会有你们拿的。不过高将军伤势不轻,军医说了,少则也要休养十天半个月,才能再次统兵。而且我五弟也还在许昌养伤,曹操麾下那几员大将,武艺精湛,总需五弟伤愈之后,一同出兵,方可保完全。” 这些将领,都是见识过夏侯惇等人武艺的,对张勇这话,自然也都十分认同。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张勇回头看去,只见一名士兵,急急忙忙跑来。 “何事惊慌?” 那士兵回道:“回将军,青州急报,正要送往洛阳。” 张勇眉头一皱:“青州?发生什么事了?” “青州忽有海盗犯境,其势不小,有数万之众。刺史焦和,领兵平叛,中贼埋伏,伤重不治而亡。” “嗯?”张勇大为震惊:“焦刺史殉国了?” 这焦和自黄巾之前,就是青州刺史,在青州任上已经十五六年之久,虽然不通武艺,不熟兵事,可也是为官清正,对朝廷更是忠心耿耿,称得上是最早效忠刘赫的地方封疆大吏之一。 这突如其来的死讯,让张勇在哀悼的同时,心中也起了几分警觉。 “哪里来的海盗,竟敢犯我疆界?” 那士兵说道:“此事尚不知晓。这些海盗在杀害焦刺史后,愈发猖狂,频频滋扰沿海各县,甚至偶有登案劫掠之举,肆虐一方,百姓受苦。青州别驾,还有几位太守,联名上书朝廷,请求朝廷发兵平乱。” 张勇沉着脸,点了点头:“既如此,你速速将此急报,送往洛阳,不可延误。” “遵命。” 皇宫之中,刚刚收到这份急报的刘赫,急忙找来荀彧商议。 荀彧看着急报,说道:“陛下,朝廷如今,虽然兵强马壮,军威强盛,然不善水战,甚至尚未组建水师。这些海盗,常年行于波涛之上,以朝廷如今情况而论,只怕不易对付。” 刘赫微微颔首:“朕也是为此而苦恼。奏报中说了,贼兵不下两三万人,且熟知水战,对青州地形,也是了如指掌。他们神出鬼没,官兵每次出动之时,他们便迅速驾船离去,实在难以对付。” 荀彧想了想,说道:“臣倒是有一个人选,或可平定此乱。” 刘赫看向了他,说道:“文若的意思,莫非是……” “看来陛下也想到了。”荀彧躬身道。 “嗯,思来想去,也只有皇兄刘备,能担此重任了。他在东莱郡时,便曾训练水师,且多次平定海贼之乱,他兄弟三人,对这海战都算熟悉。如今曹操败退,皇兄在徐州之战局,也当大为缓解,正可集中兵力,平定此乱。只是……” 刘赫心中暗暗打鼓:“只是这刘备,似乎其心不在小,朕担心……” 话说一半,他又摇起了头:“唉,罢了罢了。如今也不是考虑此事的时候。” 荀彧说道:“陛下,还有一事。三将军这几日曾几次上表,请求前往豫州战场,不知陛下之意……” 刘赫想了想,说道:“也难为他了,我们五兄弟之中,就属他最是好战,当日他孤身犯险,被朕救回来之后,打了一百军棍,又关了他半年多的禁闭,以他的性子来说,怕是比杀头还要难受。也罢,反正五弟受伤,四弟和伯平,也需要大将支援。” 说完,他正了正神色:“传旨,命程良率军三万,驰援豫州。另,加封刘备为镇东将军,临水乡侯,命其速速前往青州平乱,不得有误。” “臣这就拟旨。” 荀彧刚要提笔,刘赫忽然又说道:“对了,让大猛跟着三弟一同去。这典韦今非昔比,五弟又受了伤,单凭三弟一人,绝非敌手。这大猛正是典韦的克星,或可收奇效。” “陛下英明。” 荀彧赞颂一句,提笔便拟好了圣旨。 两天之后,洛阳城外,程良与大猛,统领大军,缓缓响动行进。 “哦吼……又有架打咯……” 一直养在家中,几年没有再上战场的大猛,此刻显得无比兴奋,骑在马背上,也是手舞足蹈。 程良看着兴高采烈的大猛,也受他的影响,心情大好。 “嘿嘿,大猛啊,这次跟着我去打那个曹操,咱们兄弟可得加把劲啊,不能让风头都被四弟五弟他们抢了去。” “加把劲……加把劲……大猛要亲手砍下那个什么草的人头,送给刘家大哥。” “这就对了。”程良很是欢喜:“这些狗娘养的杂碎,把程爷我害的不轻,我几次被打军棍,都是因为他们,上次还差点连累了大哥送命,简直是可恶之极。这次出征,我非得让那些曹军,都好好见识下,我程良的手段,看他们还敢不敢与朝廷作对。” 说到这句话时,程良的双眼之中,闪过一道凶光。 第九百四十九章 大军围城 “主公……”曹仁快步走入大堂,面色有些沉重地说道:“张勇和高顺,再次举兵,距离此地,已不足二十里了。还有徐晃牵招联军,也已攻入庐江郡。” 曹操听了这番汇报之后,只是眉头略微一皱,并没有太大反应,似乎这都在他预料之中。 夏侯惇有些急躁起来:“孟德,咱们退守这安城,已经是豫州最后的地盘了,此城若失,刘赫大军,便可长驱直入荆州,到那时咱们可就全完了。” 曹操抬了抬眉眼,看了众将一眼,嘴角却是露出了几分笑意,这让众人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曹操开口道:“扬州和徐州,有何动静?” 戏忠上前一步道:“回主公,孙坚已答应与我军结盟,不过他提出了两个条件。” “我就知道这家伙定会趁火打劫,说说看。” “第一,他要求将荆州割让与他。而且,在正式结盟之前,必须先将江夏郡出让。” 曹操淡淡一笑:“这孙坚,倒是很会挑时候开口,江夏正与庐江接壤,让给他也好,这一条,我同意了。第二呢?” “第二条,朝廷须将荆州、扬州、交州三州之地,分封于孙氏一族,世袭罔替,三州一切军政要务,皆由孙氏自行决断,每年只向朝廷贡俸称臣,朝廷不得干涉三州事务。” 戏忠话音刚落,夏侯惇就差点跳了起来:“好个贼子,欺人太甚!” “坐下。”曹操冲他喝斥一句,夏侯惇虽是满脸怒容,也只得坐了回去。 曹操把玩着桌案上的一只青铜酒樽,缓缓开口:“孙坚分明是要裂土封王啊,诸位以为该不该答允?” 郭嘉上前答道:“属下以为,应该答允。” “哦?说说理由。” “若是我军不能战胜刘赫,则顷刻之间,便要灰飞烟灭,这承诺自然也是无效。若我军得以取胜,问鼎中原,到那时,这三州之地,孙坚能不能拿得走,岂还能由他说了算么?” 郭嘉寥寥数语,让曹操顿时眉开眼笑:“不错不错,奉孝言之有理。好,这两条,我都答应了。” “遵命,属下这就去回复孙坚。”戏忠正要转身离去,曹操追问了一句。 “刘备那边情况又如何?” 戏忠忙应道:“回主公,据长文先生回报,那刘备断然回绝了我军结盟之意,不过倒也没有为难长文,而是说当年四处游学时,曾受其父陈纪指点之恩,故此留他在东海郡逗留几日,想劝他留在徐州效力。” “哦?这倒是有趣了。作出一副对刘赫忠心耿耿的姿态,却又对我这个所谓的逆子派出的使者,礼遇有加……”曹操双眼之中,精芒闪烁。 程昱说道:“那刘备早年师从卢植,未曾听闻和陈纪有过什么来往,纵然是有,想来也不过一面之缘,谈不上什么恩义,刘备此举,倒是有些反常了。” 曹操微微颔首,对这个说法,也深表赞同。 “刘备回绝的理由是怎么说的?” “回主公,他说,当今天子英明仁厚,并未犯下什么大错,他身为臣子,又是天子皇兄,岂能行悖逆之事?” 曹操眉头一拧,陷入沉思之中,不过很快就舒展了开来。 “哈哈哈……刘备啊刘备……世人都言我曹操是个奸雄,如今看来,这刘备之奸猾,绝不在我之下啊……” 说完,他正了正神色:“既然刘赫没有大错,那咱们就给他造一个出来,又有何难?” 正说话间,一名士兵匆匆来到大堂之中。 “报……敌军大将程良,忽然率领两万兵马,出现在了慎阳城外……” “唰……”曹操脸色大变:“程良?他怎会突然杀到此地?” 夏侯渊忙道:“孟德,慎阳城乃我军从这安城通往荆州的必经之地,如若被程良所占,我军定然军心不稳,尤其是军中那些荆州士卒,再无半分战意,末将请命,即刻领兵前往抵御程良。” 曹操虽然惊骇,却也并没有因此惊慌,他当即否决了夏侯渊的提议。 “妙才伤势初愈,那程良虽不如关羽等人,却也是刘赫麾下名将,其统领之神虎骑,威猛异常,又正是骑兵克星。” 接着,不等夏侯渊说话,曹操便看向了典韦:“典韦,你即刻领兵两万,再加上五千藤牌兵,前往迎战。” 典韦转身离去,夏侯惇有些不解:“孟德,典韦与程良的那个呆傻副将,私交甚厚,纵然妙才有伤在身,可军中还有不少将领,为何独独派他前往?” 曹操摇了摇头:“程良和那个叫大猛的,二人都是当世猛将,军中能胜过他二人的,只有你兄弟二人,还有典韦,许褚,黄忠而已。妙才和许褚,都是重伤初愈,不宜远征。而你在军中威望最高,如今即将面对张勇和高顺来犯,你也不便离开。至于汉升,他箭术超凡,更在妙才之上,如今妙才既然受伤,那这弓弩队统帅之责,自然落在汉升头上,守城之时,弓弩队尤为重要,不可懈怠,故此,除却典韦,再无第二人选。” 夏侯惇闻言,一时之间,确实也想不出第二个适合出战之人,便也不再说话。 曹操看他的神色,知道他还是有些忧虑,便说道:“典韦虽与那个呆傻的大猛,自幼相熟,然其为人忠厚,绝不会为私情而废公事,我信得过他。好了,敌军即将来临,我等商议下这守城一事。区区一座安城,要想撑到孙刘两家反戈一击之时,非要有诸多安排不可。” 众人当即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各种建议,脱口而出。 一直商议到了晌午时分,曹操刚刚命下人送来了一些酒肉,准备饱餐一顿时,忽听得城外传来一阵喊杀声。 曹操猛然抬头:“到了……” 张勇和高顺,总共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从不同方向杀奔而来,足足二十万人的齐声高呼,那震天的呼声,几乎要将城楼上的瓦片都掀飞出去,四周树林中的飞鸟,也被惊得四散而逃。 不多时,大军便已将安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勇和高顺,分别来到城池东、北二门之外,没有丝毫拖沓,即刻下令攻城。 “呼呼……” “哗啦啦……” 云梯、井阑车、火兽、破石重弩、霹雳车,诸多攻城利器,纷纷上阵。 一时间,弩箭、火石,纷纷朝城墙飞去,而火兽也喷射出巨大的火焰,炙烤着四方城门,同时不断对城门发起一次次撞击。 “快……上巨石……” 曹操一声令下,士兵们抬起早就准备好的一块块巨石,很快便将城门堵得严严实实。 这城门本就是经过曹操重新改制,乃是以纯铁打造,十分坚硬,且不惧火烤,再加上这诸多巨石封堵,那火兽虽然凶狠,一时之间,也根本奈何不得。 而城墙之上,一张张巨大的牛皮同时张开,这些牛皮,每一张都由多层皮毛折叠缝合而成,表面打磨光滑,涂抹上防火漆,任凭那些弩箭如何射来,霹雳车的火石何等力盖千钧,也统统被挡了下来。 而每一波弩箭和火石攻击之后,这些牛皮便会瞬间收起,藏在后面的曹军士兵,早已将弓箭搭上了弓弦,待牛皮收起之后,万箭齐发。 “哇呀……” 一声声惨叫,不断从城墙下方传来,攻城的汉军士兵,一个个中箭之后,从云梯上摔了下去。 张勇眉头微皱:“这曹操果然早有准备。不过我军此次前来,也是志在必得。传令,上盾兵。” 而高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下达了相同的命令。 四面城门之处,出现了一队队手持盾牌的士兵,这些盾牌不比汉武卒的重盾,乃是用硬木制成,立在地上,也不过到人腰间而已,比那重盾要轻便得多。 一队队盾兵,一只手将盾牌顶在头上,另一只手,迅速抓住云梯,尽管只是单手,可他们攀爬云梯的速度,却是丝毫不慢,足见是训练有素。 曹操毫不惊慌,只见他冷哼一声,对着身后挥了挥手:“上滚油。” 一批批士兵,很快在城墙边,架起了一口口巨大的铁锅,油锅之下,火势正猛,很快便将铁锅中的油烧得沸腾起来。 “倒……” 曹操军令一下,所有油锅,都被士兵抬了起来,随后所有滚油,对着城墙之外,倾泻而下。 “呲啦……” 伴随着一阵阵烤肉的香味飘散开来,被滚油淋到的汉军士兵,当即惨叫连连。 那盾牌虽然能挡得住箭矢攻击,可是每架云梯上,都同时有几名士兵在攀爬,而城墙之下的地面上,还不知有几万兵马,随时待命,这滚油泼来之后,沿着盾牌四面散开,难免淋到了下面或旁边云梯上的士兵,而绝大多数滚油,则浇到了城下的汉军身上。 “再是原木,滚石。” 曹操镇定自若,指挥有方,经过箭雨和滚油两波反击之后,云梯上的盾牌兵,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而城下的汉军士兵,也是心惊胆战。 这个时候,一块块滚石,一根根原木,从城墙上纷纷被砸了下来。 滚石和原木,本就沉重,再加上从高处落下,裹挟千钧之力,岂是那区区盾牌所能抵挡? 几番攻势之后,云梯上的盾牌兵,或死或伤,剩下的也都被张勇和高顺下令撤了回去。 “好个曹操,竟将这城池,守得如同铁桶一般,果然厉害。不过你手段众多,我和伯平为此战准备良久,手段又岂会少了?放信鸽……” “扑棱棱……”数十只信鸽,同时腾空而起。 曹操脸色一变:“这是……” 他正疑惑之时,自己身后的城池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杀啊……” “擒拿曹贼……” 曹操急忙转身来到城墙内侧,朝城中望去。 只见城中忽然出现了数十处火光,甚至包括自己暂时居住的县府,都被熊熊大火多吞没。 形形色色装扮的人,忽然从城中的各个角落冲了出来,他们有的是乞丐,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农夫,有的甚至是城中各个府邸的仆役,乃至县府之中的下人。 不过,不管他们之前在城中是何身份,在见到那些信鸽之后,所有人都变成了汉军的士卒,他们足有千人之多,个个手持兵刃,朝着一个方向齐心杀去。 “好个刘赫,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城中,安插了这许多细作……” 曹操只觉得头痛不已。 曹仁忽然指向了一个方向,惊呼出声:“糟糕,主公,他们是要烧了咱们的粮库!” 曹操一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这千余人所奔去的方向,正是自己在城中囤积军粮的所在。 “快,拦住他们……” 几名武将,急忙率领兵士,从城门处,朝粮库赶去。 然而,他们本就慢了一步,所谓无心算有心,那些细作处心积虑,早已将城中地形摸得一清二楚,曹军从城门这边追赶,如何能追得上? 很快的,这些细作便来到了一处巨大的粮库面前。 在粮库周围,也有不少建筑起火,守库士兵,难免分去了不少人前往扑灭火势,如此一来,门口仅剩的一些守卫,又岂是这些飞鹰卫的对手? “噗呲……” 这批飞鹰卫细作的头领,正是当初刘赫派去,向董卓献上自己兵符,以取信于他的那两个飞鹰卫之一——方沐,方公泽。 他使一柄和游氏兄弟一样的追魂夺命刀,每次尖刀劈出,便有一名曹军士兵死在刀下。 不多时,这些千余飞鹰卫,便攻入了粮库之中。 “太好了,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咱们快快烧了粮草,看那曹贼如何能够饿着肚子打仗。” 方沐惊喜交加,举着火把,便冲入了粮库之中,而其余飞鹰卫,也毫不客气,每个人提着一把火把,在粮库之中四散开去。 很快,粮库中便是火光冲天。 “大功告成,弟兄们,一同杀去东门,打开城门,迎接将军入城……” 方沐呼喝一声,也放飞了一只信鸽,随后便带着千余名飞鹰卫,一同朝东门杀奔过去。 张勇和高顺,见到城中飞腾而起的信鸽,都是神色一喜。 “好,事成矣,将士们,全力攻城……” fp 第九百五十章 瓮中捉鳖 飞鹰卫无孔不入,在这几年之间,早就渗透到了豫州的各个角落之中。此刻,这些飞鹰卫暴起发难,自是让守城曹军,手足无措。 “快,拦住他们,切不可叫他们打开城门……” 夏侯惇提着长枪,亲自冲下了城楼,率军抵挡。 “好贼子,纳命来。” 他看准了冲在最前面的方沐,举枪便刺。 方沐卧底豫州多时,自然认得他,可哪怕面对这位曹军大将,他也丝毫不惧,手中追魂夺命刀一提,刀刃朝上,对着夏侯惇便是一记撩劈。 “嗯?倒有几分武艺。”夏侯惇见对方这一击,选的角度十分精准,心中也暗暗称奇,随后他将长枪向下一拍,正拍中了对方攻来的长刀。 “啪……”一声响,方沐只觉手中长刀几乎便要脱手而去。 “好个夏侯惇,人的影,树的皮,果然不虚。” 他正思忖着,夏侯惇第二枪便已刺到了面前,方沐一惊,急忙向后一个空翻,避了开去。 就在他双脚再次落地的同时,方沐一摁刀柄上的一个按钮,随后,那追魂夺命刀的刀刃,忽然脱离刀柄,直楞楞朝夏侯惇飞去。 “什么?这是何物?”夏侯惇大惊,急忙将长枪竖在身前,同时身子向一旁侧了过去。 “呲啦……”刀刃贴着枪杆飞过,碰撞出了点点火星。 “好奇异的刀。”夏侯惇暗暗惊叹一声,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长枪向前一拍,正好将那扯住刀刃的锁链给缠绕在枪杆之上。 “过来。”他怒喝一声,双臂陡然发力,便将这追魂夺命刀从方沐手中夺了过来。 “我的刀……”方沐大惊,可夏侯惇紧跟着,便举枪朝他刺来,让他不得不放弃夺回兵器,几个闪身跳跃到了一旁。 他随手从一名曹军士兵手中夺过了一把大刀,汇合其余千名飞鹰卫,直接绕过了夏侯惇,杀向城门。 “休想打开城门。” 夏侯惇紧追不舍。 一队队士兵,从城楼上跑了下来,拦在了飞鹰卫的面前。 方沐嗤笑道:“哼,就凭这些烂货?弟兄们,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飞鹰卫的本事。” “是!” 一千多名飞鹰卫,齐声呼喝起来,随后,一千把长刀,齐刷刷向前劈砍过去。 “铛……铛……” 一阵阵脆响过后,城门处的那些曹军士兵,手中兵器纷纷断裂,后来追来的夏侯惇再次被震惊到了。 “这些人的兵器,竟然都如此锋利?” 他哪里知道,飞鹰卫作为刘赫直属的秘密部队,每个人的情报查探能力、伪装能力、武艺,都是一流,放在军中,不说做将军,至少也可以当个校尉。而且对于这支部队,刘赫也丝毫不吝啬,兵器、铠甲、战马,还有信鸽、飞鹰,样样都需花费巨资。 飞鹰卫每个人的兵器,都是能够提升1点武力的利器,而游氏兄弟二人,更是有兵王和甲王傍身,两只凶猛异常的金雕,也和黑王一样,是兽王级别的猛兽凶禽。 这些长刀,要砍断夏侯惇手中的兵器,自然办不到,可曹军寻常士兵的兵刃,却比汉军士兵要逊色一筹,岂能经得住这些利器的劈砍? 仅一个照面之下,数百名曹军士兵的兵器,便被砍成了两截。 “滚开……”方沐丢了兵器,用这寻常兵刃,自然难以砍断对方的兵器,不过他武艺也是不俗,反手将一名曹军的头颅砍了下来,随后箭步冲出,直奔城门而去。 连在城楼上的曹操,也是面色一变:“刘赫竟然打造出了这许多神兵利器,这些人手中长刀,足以和金刀营的金刀相媲美,这情报部队居然也有这般武力?” 他原以为这支刘赫麾下的秘密部队,只是擅长打探消息罢了,如今一幕,却是让他彻底改变了这种看法。 连他都如此震惊,那些曹军士兵,更不用说,自是人人都被震慑得不轻,而趁着这一个空档之间,方沐便已率领一千多飞鹰卫,连连劈砍,杀死了守在城门前的一批曹军,直接冲到了堵住城门的那些巨石面前。 “搬!” 方沐毫不犹豫地喊了一声,一千多名飞鹰卫,留下数百人,摆出防守阵势,堵住城门口,剩下一批人,则和方沐一起,迅速搬起了巨石。 “冲过去,断不能叫他们打开城门……” 夏侯惇大声呼喝着,率军猛扑过来,数千名曹军,当即和数百名飞鹰卫厮杀起来。 好在城门口地势狭小,曹军虽是人多势众,却无法形成合围之势,反而被飞鹰卫占据地利之便,再加上战阵之威,将曹军杀得死伤惨重。 飞鹰卫士兵行动迅捷,很快便将巨石清理一空。 夏侯惇惊慌不已:“糟糕。” 万分焦急之下,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挥舞长枪,直接突入了飞鹰卫的阵型之中。 他施展枪法,上下翻飞,那些飞鹰卫纵然战力超群,可区区数百人,也根本难以抵挡住他的脚步。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终究是慢了一步,方沐一刀劈开了本就被火兽撞击得有些裂痕的门栓,随后和另一名飞鹰卫一起,将两扇铁门,缓缓打开。 城门大开,见到了外面的汉军之后,方沐等人喜极而泣。 “张将军,快……快进城……” 方沐挥舞双手,冲着张勇大声呼喊着。 张勇见势大喜:“好,飞鹰卫成功了,将士们,杀进城去!” 数万大军,除却一部分继续攀爬城墙,缠住守军之外,其余兵马,全部呼啸着冲向城门。 张勇一拍胯下赤兔马,迫不及待地冲了进过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进入城门之内时,他忽然瞥见,之前火急火燎的夏侯惇,此刻却忽然向后退了过去,不但是他,城门内的那些曹军,也全部后撤。 “嗯?奇怪……按理说,他们本该死守城门,阻止我军进城才是……” 张勇心中,本能地升起了一股警觉之意。 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将士,一批又一批地杀进城中,而夏侯惇不但没有前来阻挡,反而越撤越远,城楼上的曹操等人,也毫不动容,这让张勇顿时闪过一个让他震怖不已念头。 “糟糕,中计了!” 他随即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传令兵高呼道:“快……鸣金收兵……” 然而,还没等传令兵明白过来,只见一批批曹军,忽然从城内四面八方的街巷、房屋之中冲杀出来。 “杀呀……” 汉军士兵,还有金刀营,顿时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刚刚抢占了城门口,也再次被曹军围了起来。 方沐这下也明白了过来,他急忙招呼飞鹰卫:“敌军早有准备,务必守住城门,否则……啊……” 他话没说完,一支利箭横空出现,直接射穿了他的胸膛。 “噗……”方沐口喷鲜血,当场倒地,气绝身亡。 张勇隔着城门,见到一人出现在了城内不远处。 “黄忠!” 黄忠和夏侯惇,并排站立,一脸嘲讽地看着他。 方沐一死,飞鹰卫群龙无首,城门一处,很快失守。 “吱呀……” 曹军士兵涌了过来,推着城门,再次缓缓关闭,张勇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的不少士兵,还有那些飞鹰卫,被困在了城内。 不过到底是汉军大将,张勇很快就从震怖之中惊醒过来,他看着即将关闭的城门,高声呼喝。 “来人,快……撞开城门……” 火兽再次进逼过来,在城门只差一点点就要再次关上的时候,直接喷出了一道巨大的火焰。 火焰从城门的缝隙之中,点燃了两边的曹军士兵的铠甲,二人出自本能,当即放开城门,就地翻滚想要灭火。 可是每一扇城门,都只有三个人在努力推进,如今忽然少了一个人的力道,那火兽当即发起了猛烈的撞击,直接将剩下的两人也给震飞了出去。 然而,张勇还没来得及高兴,连续几支利箭,从城内射了出来,火兽两侧负责推进的汉军士兵,直接被穿喉而过,火兽的迅猛攻势,也自然为之停滞。 “我来!” 夏侯惇奋勇上前,趁着火兽停止攻击的功夫,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城门之后,双手推着城门,口中大喝一声,悍然将沉重的铁门,缓缓关闭。 “贼子,看枪!” 张勇亲自提枪上前,直刺夏侯惇胸口,试图阻止他关上城门。 然而,夏侯惇还没什么反应,黄忠便抬手又是一箭射来,张勇无奈,只能闪身躲避。 然而,黄忠射术何等精湛,他刚刚躲过一箭,第二箭便紧随其后,几乎是贴着城门的边缘,射了出来。张勇急忙向后一翻,这才堪堪避开。 可就在他重新站定身形之后,却发现,城门已经再次关闭。 “啊……” “张将军……” 城门内侧,很快传来了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和呼救声,张勇听着这些声音,双目欲裂。 “给我撞!撞开它! 里面的惨叫声还在不断响起,可是任凭火兽如何撞击,这城门也是纹丝不动。 张勇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时候,他愤然用长枪拍打着城门,却又怎能撼动其分毫? 城楼上的曹操,此时神色轻松,满是喜色:“仲德这请君入瓮之计,当真绝妙。如今张勇麾下士兵,至少有两万余人,已成瓮中之鳖,将这两万人斩杀之后,不但可以大损敌军实力,更能击垮敌军士气,实乃上上之策。” 程昱躬身道:“多谢主公赞赏,属下不胜荣幸。” 郭嘉说道:“主公,眼下当乘胜而进,趁张勇这边士气大损之时,主动出城厮杀,如此,敌军必退。张勇一退,高顺也必然后撤,则城池可保无虞。” 曹操点了点头:“好,传令,夏侯惇、黄忠二人,出此东门。夏侯渊、曹洪,出南门。其余将士,继续镇守城门,不得有误。” 坐镇北门之外,指挥攻城的高顺,忽然接到了东门传来的战报,脸色微微一变。 在他身边的荀攸,也看了一眼战报,惊呼出声:“好一招请君入瓮,东门大军,被曹操分截两段,此刻再有夏侯惇和黄忠出城冲杀,岂有不败之理?我军当速速驰援东门,以免张将军有所不测。” 高顺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喊来几员将领,命他们率领两万兵马,向东门杀去。 不过他这边的一举一动,又怎能瞒得过曹操的耳目? “呵呵,果然不出所料,高顺派人驰援而来。” 曹操满脸欣喜,似乎对高顺这个反应,感到十分满意。 郭嘉说道:“如此,当可进行下一步谋划。” “嗯,说的不错。”曹操将战报一收,当即下令。 “高顺分兵来救,北门空虚,曹仁何在?” “末将在。” “你负责镇守城内,我要亲自领兵,出城会一会高顺。” 说完,曹操也不顾众人是何反应,“沧啷”一声,抽出倚天剑,直奔北门而去,几名大将不敢有违,急忙跟上。 “吱呀……” 就在高顺还在继续猛攻城墙之时,却见城门忽然打开,他定睛一看,心头一惊。 “曹操……” 只见曹操亲自统领一队骑兵和一批步卒,杀出城来,而且直奔他这个主帅所在的华罗伞盖而来。 “好个曹操,他亲自出城厮杀,敌军将士,焉能不效死力?” 荀攸赞叹一声。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不论是跟随曹操杀出城的将士,还是在城墙上继续守城的曹军,此刻都是激动万分,一个个振臂高呼,士气高昂。 曹操远远冲着高顺喊道:“高顺,当初陈留一战,曹某惨败于你,今日,正当一雪前耻,来!” 他挥舞倚天剑,连连劈砍,将在城外正在攻城的汉军士兵,直接砍杀了十多名,而他身后带来的大军,更是冲到了那些井阑车、火兽、破石重弩和霹雳车的面前。 这些攻城器具,虽然威力惊人,却也是行动不便,多有笨重之困,面对曹军这番突袭,尤其是面对那些骑兵的袭扰,转眼就成了活靶子一般,纷纷被曹军拆卸成了一堆堆木头。 高顺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曹操,右手紧紧握了握傲雪梅花枪,却迟迟没有出手,荀攸似乎也明白他的心意,站在一旁,没有说一个字,问一句话。 第九百五十一章 二猛相斗 慎阳城数里之外,程良和大猛,率领两万大军,正兴冲冲赶路。 程良望着远处那座城池,心中激动难耐。 “这么多年了,大哥从来只让我统领神虎骑,给他做护卫,连战场先锋也很少派我担任,这是我第一次统领大军攻城,嘿,我便要叫大哥知道,我的本事,虽然未必比得过二哥四弟五弟他们,可要收拾这些贼寇,却是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他愈发兴奋,一拍战马,加速行军。 “程家大哥,等等我……前面就要有架打了,你可不能丢下大猛,自己一个人去打完了啊……” 大猛嚷嚷着也追了上来。 大军很快便抵达了慎阳城下,程良抬头看去,只见城墙上孤零零飘着几面破败的旗帜,至于守军,却是一个人影也见不着。 “呸,我还当那曹操是个人物,不想也是个无能之辈,连我都知道这慎阳城,乃是安城联通荆州的要道,他居然不派一兵一卒守卫,合该成就本将军今日功勋。” 说罢,他扭头对大猛喊了一句:“大猛,今天怕是咱们没架打了,走,先进城好好吃上一顿,明日一早,再去安城打那曹操。” 听到没有架可打,大猛顿时脸色有些不爽起来:“不高兴,大猛不高兴……” “放心放心,明天,就明天,保管让你打个痛快,走,进城去,哥哥我请你吃肉。” 程良拍了拍大猛的肩膀,一听有肉吃,大猛这才重新换上了笑脸。 而就在城门之后,此刻几只眼睛,正死死看向程良等人。 “将军,他们就要进城了,等到他们走入城门之后,咱们就动手?” 一名武将对着身边的典韦轻声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典韦一眼就发现了大猛的身影,心中顿时着急万分,当即否决了副将的提议。 副将却是大为不解。 “这是为何?主公不是说了,那程良是个有勇无谋之辈,只要咱们城门大开,摆出一座空城的模样,他定然不会起疑,等到他们进城之后,马上在城楼上用弓弩,滚木伏击,咱们再从两侧一拥而上,一战可定啊。” “闭嘴,我说不行就不行!” 典韦抬头看了看躲在城墙上的那些士兵,他们手中的弓箭、石块、滚木,早已蓄势待发,如果真的发动奇袭,大猛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他之所以放弃了大猛、华佗、赵云的屡屡招揽,转而投奔曹操这个明显弱小得多的势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自己这个被刘赫欺骗的兄弟出一口气,如今要他为了主公,杀死大猛,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哪怕曹操几年来对他极为重用,让他发誓要以生命对他效忠。 “传令下去,取消伏兵,叫弟兄们随我杀出城去,和他们正面一战。” 典韦的这个军令,让副将直接呆立当场。 “将军,这……这只怕不合适?伏兵一旦发动,敌军必败无疑,您何必要舍近求远呢?何况,这是主公的……” “废什么话!”典韦怒喝道:“我是主将,我叫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主公若要怪罪,我一力承担,快去!” 他看着城外正在快速赶来的程良,冷笑一声:“哼,纵然是朱烨、关羽,哪怕刘赫亲至,我也不怕,何况区区一个程良?即便正面决战,我也能将你打败。” 程良眼看着距离城门只有二三百步的距离,只见那城门不过是虚掩着,根本连关都没关上,他也没有丝毫怀疑,反而大喜过望。 “哈哈,那曹操当真是个蠢货,如此重要的城池,就这样成了一座空城,岂不正好便宜了我?弟兄们,快快进城,把咱们的牛肉干,咸菜,统统拿出来,今晚咱们吃顿好的,攒足了力气,明天好去帮着张将军和高将军,一起打曹贼啦!” 刘赫军中的牛肉干,那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的。在程良麾下这两万多人里,只有神虎骑的一百人,才能在出征在外时,保证每天都能吃牛肉干,其他士兵,都只有真正战时,才能一天吃一点,如今还未进入战斗时期,程良却直接下令可以食用,那两万人自然是欢呼雀跃。 可就在他们欢喜不已,准备进城后好好美餐一顿时,那虚掩着的城门,忽然大开。 “杀呀……” 响彻云霄的喊杀声,瞬间传遍四方,典韦率领兵马,直接从城内冲杀出来。 程良脸色一变:“不好,有埋伏,快,全军备战!” 大猛却是忽然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哈哈,是大壮,大壮,是我呀……” 他挥舞着大砍刀,朝着典韦打起了招呼,丝毫没有意识到眼前这气氛有些不对劲。 典韦眼光一沉,对身边将领吩咐道:“对此人不可下死手,找机会将他生擒,我要带他回去见主公。至于其他人么……” 他扫视了程良和他身后的大军一圈:“要杀要剐,随你们。” “遵命。”那些将士又紧张,又兴奋,若是能够击杀闻名天下的刘赫三弟,那他们便可从此扬名立万了。都说刘赫五兄弟中,就属这个程良本事最差,对关羽他们,这些曹军将领不敢奢望,可是面对程良,他们却是有几分底气的。 “杀程良,杀程良!” 这些将领,各自领着一队兵马,直接就冲程良攻了过去。 大猛一愣:“大壮,是我呀,你怎么带人来打我?你不认识我了?” 眼见典韦没有答话,反而挥舞双铁戟,直接加入了战斗,大猛更加诧异非常。 “大猛!”程良急得怒喝道:“你还没看出来么?这家伙已经不是你兄弟了,他现在是那曹贼的大将,这次定是来此伏杀你我,你再不还手,只怕那用来喝酒吃肉的家伙,就要被砍下来了!” 典韦自是不愿和大猛交手,不过得了他吩咐之后,几员曹军将领,却是一边厮杀,一边渐渐来到了大猛的身边。 趁着大猛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这几员大将忽然发难,直接朝他身上抛出了绳索,当即将他套住。 “大猛……” 程良惊呼一声,天罡追魂戟一个横扫,逼退了杀到近前的两名曹军武将,随后策马上前几步,一戟便割断了绳索。 “去你的……”程良一声怒喝,长戟顺势便刺入了其中一名敌将的胸膛。 直到现在,大猛依旧一脸难以置信地远远看着典韦:“大壮,你……你真要杀我?” 典韦心中纠结万分,他非常想上前,和大猛说个清楚,可是当着着大军和诸位将领的面,他也不便和大猛多说,以免影响军心。 “敌将休要多言,速速下马受降,我可保你不死。” 典韦一心想着劝大猛投降,随后自己带着他去见主公,以自己往日的功劳,加上曹操一直思想若渴,他有十分的把握,可以保下大猛的性命。 然而,他终究也是个粗人,说话并未经过深思熟虑,他这一番话,虽是好意,可在大猛的耳中,却是坐实了程良的说法。 大猛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大壮……你……为何要杀我……为何要杀我……” 程良护卫在大猛身边,喊道:“大猛,快快还手啊,你的这个大壮,早就成了曹贼的手下,定是受了曹贼的命令,来此劫杀你我,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大猛闻言,双目之中,忽然绽放出了凶狠之色:“曹操……曹操……我要杀了你!” 他愤然提起手中的玄天银光斩,高高举起,用尽全力劈了下来,一名曹军武将,连一声呼喊都来不及发出,就当场被大猛从头到脚,直接劈成了两半。 可即便如此,他似乎还不解气,红着双眼,再次朝着另外一名敌将杀去。 “我杀……我砍……你们都该死,统统都该死……” 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这样一路杀过去,一直杀到那个该死的曹操的面前,将他也这般活活劈开,好将大壮救出火坑。 在这样的极端愤怒之下,他出手自然是凶狠非常,每次都直接把敌将劈开,那红白之物,四处飞溅,端的是惊骇非常。 “大猛,你……”典韦见到大猛如此突变,也是心头一惊。 程良却是喜上眉梢:“哈哈,好,大猛,就这么杀,咱俩许久没有上战场了,今日再次并肩作战,就将这些贼兵,杀他个精光。” “大猛将军威武!”一百神虎骑士兵,本就极为尊崇大猛,此刻见他神威大发,也是齐声高呼,喊得汉军全都士气高涨。 而大猛的这种残忍的杀人手段,却是将曹军将士,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这……这家伙还是人么?” “天呐……我可不要跟他交手……” “虽说上战场难免会死,可……可这也太可怕了……” 大猛一番砍杀下来,让曹军却是士气大损,此消彼长之下,原本是曹军伏击,占据优势,这时却被汉军渐渐反转了战局。 “系统提示:王悍悟出新特技——杀神:自身杀气分为1-4个等级,分别提升1-4点武力,每杀死一名敌将,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上限4点。杀气爆发之时,附带威慑效果,降低敌军士气。” “王悍基础武力96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当前杀气3级,提升3点武力,击杀两名敌将,武力再提升2点,综合武力106点。” 看着他大展神威,程良也受到鼓舞:“哈哈,大猛,你出够了风头,也该看我的了。” “系统提示:程良基础统帅80点,基础武力97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愈勇’,当前战局暂时有利于己方,因此提升4点统帅,暂时不提升武力。当前程良综合武力102点,综合统帅84点。” 眼见两位大将如此神勇,神虎骑,还有那两万步卒,也是战意高昂,嗷嗷叫着,与曹军厮杀了起来。 曹军副将,一脸焦急地跑到典韦的身边,不无怨气地说道:“将军,原本可轻易取胜的战斗,这下可如何是好?若是有负主公重托,你我如何交代?” 典韦面色阴沉,他既不想杀大猛,却也不愿意辜负了曹操对自己的信任,这让他陷入了两难之中。 “大猛啊大猛……” 他看着大猛在大军之中,肆意杀戮,如入无人之境,而自家的这些士兵,都被他那残忍无比的杀敌手段,吓得无人敢上前与他争斗,典韦虽然不如夏侯渊、曹仁那般精通兵法,却也看得出来,长此以往,自己必败。 “主公……” 典韦想到了曹操对自己的信任和厚恩,片刻之后,将心一横。 “罢了,今日纵然舍弃了和大猛的情谊,我也当亲自出手,将他擒下。” 他当即舍弃了身边的汉军,大踏步冲向了大猛。 大猛虽然呆傻,可武艺却是不俗,纵然没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典韦那沉重的脚步声,还有这紧逼而来的一股锐气,还是让他本能得警觉起来。 扭头看去,正是典韦提着双铁戟,直接朝他攻来。 大猛更是悲恸、失望、愤怒,诸多情绪,交杂一处:“大壮,你果然要杀我,你果然要杀我……” 很快的,他的眼神就变得凶狠而决绝:“好,你要杀我,那大猛就先杀了你!” 说罢,玄天银光斩一横,直接从腰间将一名曹军将领劈开,而且去势不减,继续劈向已经冲到近前的典韦。 典韦察觉到这一刀来势凶猛,可谓是雷霆万钧,也是脸色微微一变,挥出双铁戟,直接架住了大砍刀。 “铛……” 一击之下,典韦身形一顿,而大猛和他胯下的猛虎坐骑,都同时被震退了一步。 “大猛,对不住了……” 典韦大喊了一声,进逼而上,高高跃起,双铁戟劈向了大猛的头顶。 “系统提示:典韦对战王悍。典韦基础统帅50点,基础武力101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触发特技‘悍勇’,武力提升4点。触发特技‘步战’,当前统帅步兵作战,因此统帅和武力各提升3点。典韦综合统帅53点,综合武力110点。” “王悍再次击杀一名敌将,武力再提升1点,另外,因为典韦主动上前与他厮杀,王悍感觉被故友出卖,心中怒火达到巅峰,杀气等级达到最高的4级,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8点。” 两个同样高大壮硕的身躯,当即厮杀到了一处。 fp 第九百五十二章 以一敌二 二人大战十余合,典韦到底技高一筹,很快便压制住了大猛。 “大猛,你听我说,那个什么刘赫,他是故意欺骗你的,你快跟我走,我家主公肯定能治好你的病啊。” 典韦言辞诚恳,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然而大猛却是一根筋,他既然认定了眼前这个少时玩伴已经背叛了自己,现在气急败坏之下,如何还能听的进去他的话? 一听他现在还敢骂刘赫,大猛更是怒气冲天:“你敢骂刘家大哥……我要打死你!” 他的刀势之中,蕴含无边的怒气,一刀撩开了典韦的双铁戟,朝着他的腰间砍去。 典韦双戟交叉,一把架住了砍过来的大砍刀:“大猛……你……你怎么就不听劝呢?我不会害你的,快跟我走,别再跟着那个刘赫了,他会害死你的!” 大猛愈发愤怒,双手一抖,震开了他的双戟:“我砍,我再砍……” 典韦见他攻势愈发猛烈,甚至于整个人都有些癫狂之态,而自己又不可能真的杀了他,这让典韦顿时陷入两难之中,手上也只能一直招架,而不敢反击。 程良远远看着这一幕,高呼道:“大猛,干得好!” 典韦自然是心中憋屈得很,可他周围的曹军将士,却并不知道内情,还以为他当真打不过敌军中的这个疯子。 典韦与大猛之间的内情,知道的也是寥寥无几,曹军众多将士,只是听说过刘赫手下有一个呆傻猛将,力大无比,威猛非常,只是这两年不曾出现在战场上,如今他忽然出现在此,还将典韦都压着打,曹军将士个个惊诧万分。 “好个大傻个,竟然如此凶猛。” “典将军可是咱们军中第一猛将啊,居然打不过他,难道这个傻子的武勇竟然能和那个朱烨相比?” 朱烨的武勇,他们中不少人都是亲眼所见,即便是典韦和许褚联手,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将他打成重伤,原以为这样的猛将,刘赫麾下能有一个,已是十分可怕,如今却又出现了一个大猛。 典韦虽然不久前才下了决心,哪怕舍弃了二人之间的这份情谊,也绝对不能坏了主公的大计,更不能放任大猛再次回到刘赫麾下,可是想归想,刚才他试图擒拿大猛的盘算,尽皆落空,大猛武艺虽然不如他,打是打不过,可要生擒,却也是几无可能。 想到此处,典韦的心中越来越恼怒:“哎呀,那个该死的刘赫,不知给我大猛兄弟施了什么妖术了,可烦死我了。” 他一边抵挡着大猛疯狂的进攻,一边暗自焦急:“我也不能就这样只守不攻啊,这仗要打输了,回去可怎么见主公啊?” 典韦看了看正在对自己狂攻的大猛,咬了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不打死你,哪怕拼着把你打伤打晕,也得让你脱离刘赫那个贼子的魔掌。” 说罢,他双铁戟一挥,使出全力,当即开始了反击。 大猛武艺毕竟比他逊色一截,典韦的双戟一施展开来,很快就将他打得节节败退。 没过多久,他便抓住了机会,一戟荡开大猛的砍刀,另一戟直接对准他的右手臂刺了过去。 “只要刺伤你的手臂,让你没有战斗能力,我便能将你擒下,带回去见主公了。” 典韦考虑得似乎十分周全,然而,他的那支铁戟刺到大猛右臂之后,却只是刺破了表面的铠甲,便再也不能刺入半分了。 大猛右臂一抖,只听得“呲啦……”一声响,那戟尖似乎划着什么金属表面,直接脱离了他的手臂。 “嘿,大猛有刘家大哥送的宝甲,你伤不了我。” 大猛初时还很是得意,不过转眼又变得愤怒无比:“大壮变坏了,坏大壮,大猛讨厌你,我砍!” “这刘赫居然舍得把这等宝甲送给他。” 典韦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又想明白了:“哼哼,他要欺骗和利用大猛,自然要用些收买人心的手段,当真无耻。” 如此一来,他的怒气也登时暴涨了几分,双铁戟猛然向前一拍,便与那大砍刀撞到了一处。 “铛……” 两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典韦双腿矫健有力,在后退的同时,双腿使劲一蹬,便如箭般冲了出去。 “大黄,快上!” 大猛夹了夹胯下的猛虎,那猛虎低吼一声,似乎觉得自己要是输给了眼前这个人类,那实在是给虎界丢脸了,于是乎他四蹄发劲,顿时载着大猛,腾空而起。 “哦吼,我砍……” 大猛的大砍刀,高高举起,从天而降,重重落下,这一刀,裹挟着千钧之力,典韦脸色一变,不敢硬接,急忙就地一滚,闪到一边。 “嘭……”大砍刀落下,直接将原本典韦所站之处,地面上的一块大石给劈开,石块纷飞,激射而出,两名倒霉的曹军士兵,直接被石块击中,当场便吐血而死。 典韦滚到一边之后,迅速半蹲起身子,同时借助向后转动的力道,双铁戟同时挥劈出去,正劈中了那把大砍刀。 大猛此时的力量,全部用于从上而下砍去,并没有防备侧面的攻击,因此,典韦这一击之下,使得大砍刀顿时脱手飞出。 “啊,我的刀。” 大猛一拍猛虎,当即便要追上去,可典韦岂会让他如愿?他双足发力,从后面攻向了大猛。 “大猛,对不住了……” 典韦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在双铁戟之上,狠狠刺向了大猛的后心,他自信,这一击之下,有宝甲护身的大猛,绝对不会被自己刺死,可如此巨大的力道,也足以将他从虎背上击飞出去,到那时,大猛纵然没有晕过去,自己也可以马上顺势将他擒下。 可偏在他就要得手之时,一声暴喝从耳边传来:“兀那狗贼,休伤我兄弟。” 一杆长戟紧随而来,从侧面刺向典韦,典韦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立,急忙一个闪身,避开这一击,同时双铁戟朝侧面挥去,撞上了对方的长戟。 程良将长戟一收,随后再次刺出,直攻典韦的胸口:“你这厮简直无情无义,卖友求荣。大猛和你如此交情,你居然出手这般狠辣,嘿,曹贼的手下,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净是不忠不义的贼人。” 典韦闻言大怒:“呸,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骂我家主公?那朱烨都被我打伤,凭你?受死。” “什么?五弟原来是伤在你手上?好哇,我今天就要给五弟报仇。” 他丝毫不觉得对方能打伤朱烨,自己会不会是他的对手,此刻的程良心中只有愤怒,他抓住天罡追魂戟戟杆的末端,狠狠将长戟挥了出去。 典韦听得这虎虎生风的一击,出于本能之下,也不敢大意,朝一旁一个空翻,在长戟从自己面前挥过的一瞬间,他将双铁戟中的一支,从下往上刺去。 “叮……” 他那铁戟的戟尖,正好从下面刺中了程良的长戟,使得这长戟顿时失去了重心,险些也从他手中脱飞出去。 “我先宰了你,再去找那刘赫算账。” 典韦大喝着,身形瞬间逼近到了程良的面前。 “不准打我程家哥哥!” 已经捡回了大砍刀的大猛,迅速骑着老虎,从典韦背后夹击过来。 “好快。”典韦惊叹一声,一手继续攻向程良,另一支铁戟,则调转方向,迎战大猛。 典韦虽然武艺胜过这两人,可是要他一人独战程良和大猛,还是有些吃力,再加上他不可能对大猛下死手,每每出击,总是留有余地,因此三人战了二十余合下来,典韦反而渐渐落了下风。 第九百五十二章 无名小将 曹军的众位武将,看着典韦落了下风,自是急切不已。 “连典将军都打不过他们,这下可如何是好啊?” “此战若败,我等纵然不死于敌军之手,也要被主公军法从事,看来是死定了啊。” 不少将领面色土灰,冷汗涔涔。奈何他们自知武艺低微,根本无法参与这等大战。 典韦苦苦支撑了数十回合之后,忽然灵光一闪,心生一计。 “我可真笨,这大猛我不能杀,难道程良我还不能杀么?待我专攻一个,先把这个程良给宰了,那时再抓住大猛,岂不容易得多?” 他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是聪明绝顶,随即双铁戟一晃,先逼退了二人,而自己身形一闪,朝着程良逼了上去。 “不准打我程家哥哥,我砍了你。” 大猛一拍猛虎坐骑,再次杀来,典韦却早有准备,时不时腾出一只手来应对他的攻势,对他只是防守招架,而将所有的攻击之力,全部压向了程良。 程良毕竟比他低了7点武力,如何能够抵挡?短短十几个回合之间,他就几次险些被击中要害,所幸有大猛牵制,才不至于迅速落败。 “啊呀……我打……我再打……” 大猛心性不全,初时还念着几分和大壮的情谊,可是战斗到了这般境地,他越是打下去,心中的凶戾之气便愈发强盛,尤其是这两三年没有战斗过,憋了许久的戾气,此刻一股脑全部爆发了出来,手上的力道,是一次强过一次。 “这也不是个事,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拿下程良,我可拖不起啊……” 典韦暗暗焦急,这时,大猛的砍刀,再次袭来,典韦本能地探出短戟,不偏不倚之下,短戟的小枝,正好勾住了大砍刀。 “嗯?”典韦虽然不聪明,可作为一个绝顶猛将,战斗时的随机应变,却是丝毫不弱,他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顺势将短戟一勾,随后往下一压。 大砍刀直接被他压在了地面上,大猛一咬牙,使出巨大的力气,便要摆脱他的压制,而就在他力道提升到一定程度时,典韦忽然将手放开,那被压制的大砍刀,也自然瞬间脱离。 巨大的惯势,让大猛不由得向后连连跌去,险些一屁股摔倒在地。 “好机会。”典韦暂时摆脱了大猛的纠缠,双铁戟同时攻向了程良。 “大猛……”程良看着大猛跌跌撞撞出去,难免有些担忧,然而典韦的双铁戟转眼就攻到了眼前,迫使他不得不全力应对。 “该死的,你这家伙的武艺,怎会……” 这种几乎一边倒的压制的感觉,程良已经许久不曾从单个武将身上感受到,不久之前,刘赫来找被关禁闭的他,切磋武艺,打发时间,他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该死,我就不信邪了,今天非得刺上你几个窟窿不可……” 程良一时心急,追魂戟径直刺出,不料却正中典韦下怀。 “嘿,就等你这招。” 典韦眼光一亮,一戟刺出,戟尖对戟尖,戟刃对戟刃,当场纠缠在了一起。 而同一时间,他用另一只短戟,狠狠拍了出去,程良躲闪不及,直接被拍中了左肩。 “啪……咔……” 伴随着一声脆响,程良左肩被拍骨折,同时他那高大的身躯,也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哇呀……”巨大的痛楚,让程良这等硬汉,也忍不住痛呼出声。 “程家大哥……” 大猛双目猩红,愤怒至极,当场砍杀了身边几名曹军士兵,随后怒吼着攻向了典韦。 “呼……”典韦轻轻呼出一口气,面露轻松之色。 “结束了,就要结束了。” 双铁戟向前一探,再次和大猛厮杀起来,同时,典韦对着周围的几员曹军将领喊道:“快将这厮绑起来。” 那几名将领,这才从惊喜之中缓过神来,当即拿起绳子,欢欣鼓舞地朝程良跑去。 “你们……想抓大爷我,做梦……” 程良站定身形,单手持戟,与那几名将领对峙起来。 “弟兄们,不要怕他,他已是强弩之末,大家并肩自上,这等泼天大功,合该咱们受用。” 一名敌将兴奋地呼喊着,第一个朝程良扑了过来,其余几人看着程良,也都像是在看一座金山银山一般,简直是垂涎三尺,急忙跟着一齐杀来。 程良废了一条手臂,行动都有些不自如起来,这几员曹军将领,武艺虽是稀松,可也让他捉襟见肘,十分难堪。 数里之外,一座山坡的山顶,一个人影扒开灌木丛,露出了身形。 这人身形挺拔,高逾八尺,面容俊朗,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模样。 他身着一套修身的劲服,看得出来,用料颇为考究,腰间一条玉带,脚上一双金丝步云履,一看就知不是凡品,不过最精美的,要属他手中的一杆长枪。 这长枪连枪头带枪杆,都是混铁打造,通体白璧无瑕,头与杆交界之处,似乎都是一体成型,而不像后天焊接的,足见手艺之精妙。 这少年探出头来,朝远处的战场眺望过去,眉目之间,露出几分激动之色。 “嘿,总算给我遇见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一朝成名天下知,嘿嘿,就看今日啦。” 他作势就要朝那战场冲去,却忽然又停下了脚步,伸出一只手,在怀中摸索起来。 “险些忘了这东西。” 他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什,却是一副鬼脸面具,做得有些粗糙,显然是在哪个城中的大街上随意买的。 将面具戴上之后,他还不忘拍打下身上的尘土,做完这一切,这少年牵过了绑在身后树上的一匹乌黑色的高头大马。 “驾……冲啊……” 战场之中,程良已是节节败退,让他懊恼非常。 “可恶……想我程良何等英雄,居然被几个无名小卒,逼迫至此……曹贼,典韦狗贼,此仇此恨,我程良早晚必报……” 他心中滔天怒火,奈何身上伤势逐渐加剧,让他只能仰天空叹。 这时,一名曹军将领,忽然身子下蹲,伸出一条腿横扫过来,程良一时不慎,直接被他扫倒在地,本就左肩剧痛的他,经这一摔,更是眼冒金星,疼得他呲牙咧嘴。 “啊……痛煞我也……” “哈,这功劳到手了。” 几名曹军将领,一拥而上,纷纷举起绳索,准备将程良一举拿下。 “住手!” 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这几名将领微微一愣,诧异之下,左顾右盼,试图找到这呼喊的人。 “谁?哪个家伙,如此胆大包天?” 他们原以为是那神虎骑中的某个人,毕竟程良统领神虎骑十多年,威望之高,自不必说。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那一百神虎骑,全部距离自己数百步之外,绝大多数都没能发现程良的情况,即便有几个发现了的,也根本难以脱身来救。 就在他们疑惑不解时,那声音再次响起:“狗贼,纳命来……” 这个声音比方才要清晰了许多,他们马上分辨出了传来的方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紫色劲服,头戴鬼脸面具的家伙,正骑着一匹黑马,朝他们疾驰而来。 “这是谁?敌军之中还有这等武将么?” “没见过啊,而且他戴着面具作甚?” “嗨,何必管他?既然是个无名之辈,想来也没什么本事,你们两个去收拾了他,我们马上绑了程良,早些结束了战斗,也好早些去向主公领赏啊。” 众将一听,也觉得十分有理,其中两人,当即一拍兵器,迎向了那少年。 “兀那敌将,自来寻死,看矛……” “看斧……” 两员将领,一左一右,同时攻向少年。 那少年戴着面具,旁人也看不到他的面容,只看到他手中长枪,紧紧握住,丝毫没有要出击的样子。 “嘿,还当是个有种的,原来也是个怂包,这就被咱们吓得枪都提不起来了。” “可不是么,这等废物,迟早也是要死在战场上的,咱们兄弟今日便成全了他,也好过他日后多受折磨呀。” 两名武将一边调笑着,一边各自发起了攻击,枪刺面门,斧砍腰间。 “那位……那位朋友,你自己快走啊……” 程良尽管被几名曹军将领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可看到这个陌生人冒死前来搭救,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 然而,就在两把兵器就要攻到那少年时,少年忽然动了。 “唰……” 他身子向一旁稍稍侧过,同时手中那杆白玉一般的长枪,如闪电一般迅速刺出。 “叮……”枪头击打了那把砍过来的大斧,那名曹军将领,只觉自己的斧头好似砍中了城墙一般,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他登时虎口撕裂,大斧也随即飞了出去。 “啊……你……” 他只来得及发出这一阵惊呼,那枪头已经紧随而至,一枪刺穿了他的喉咙。 “哼……不堪一击。”少年冷哼一声。 而与此同时,曹军将领刺来的那一枪,也因为他侧过身子,而导致刺了一个空。 “你……你敢杀汪将军……我杀了你……” 那将勃然大怒,再次挥枪,以枪做棍,对准少年头顶砸来。 少年不慌不忙,双腿猛地一夹战马,战马瞬间向前跃出一步,转眼便和那名敌将并排而立,只见那少年身子向后仰倒,长枪向右上方一刺。 “噗……”枪头直接刺入那敌将的下腋,一股鲜血溅射而出。 “哇呀……”右臂下腋遭受如此重创,那敌将如何还能握得住兵器?手中长枪掉落在地,他也急忙捂住了伤口。 少年将枪头迅速抽出,轻喝一声:“死。” 一道白光闪过,随即那敌将的脖子上,慢慢显现出了一道血痕,随后整个人便轰然摔下马背。 还在拼命挣扎的程良,看到这一幕,当场惊呆,片刻之后,他欣喜狂笑。 “好!哈哈,好一员猛将啊,那位朋友,在下大汉镇南将军程良,阁下相救之恩,待此战结束之后,程某定然亲自拜谢。” 那少年冲着他点了点头:“程将军威名,在下如雷贯耳,今日得以与将军携手作战,真乃小生之幸也。” 说完,他一拍战马,那黑马嘶鸣一声,纵身一跃,发足狂奔,转眼就来到了程良面前。 正抓住程良的那几名曹军将领,眼见此人如此厉害,不敢大意,只留下两人继续绑缚程良,还有三人,一提兵器,朝少年杀来。 “不自量力,本公子枪法大成,正愁没有与人好好生死搏杀一番,今日便拿你们祭枪。” 白光闪现,少年与那三名敌将厮杀一处。 不远处正和大猛缠斗,已经明显占据上风的典韦,见到如此突变,也是十分恼火。 “哪儿来的不知死活的家伙,连我典韦的大军也敢来闯?待我擒下大猛,便亲自去对付你。” 他一眼就看出来者枪法不俗,这身手武艺,虽然不如自己,可军中那几名将领,却也绝非他的对手,因此急忙高喊道:“三位将军,速速退去,你们不是此人敌手。” 那三名敌将闻言一愣,刹那之间,也不知要不要听命。 “还敢分心?找死。” 少年趁着这一个刹那的功夫,长枪猛然一刺,当即将三名敌将中的一人,刺了一个透心凉。 “你……你……” 另外两人这才知道,自家典将军果然没有骗他们,吓得脸色发白,一拍战马,就要调头逃命。 “想走?就凭你们这烂坐骑……” 少年十分不屑,拍马便追。他胯下那匹乌黑宝马,脚力不凡,几步之后便追上了其中一人。 少年从那人背后,一枪刺出,枪头从后背刺入,从前胸刺出,不过奇怪的是,那人的鲜血,在枪头上迅速流逝,转眼之间,枪头再次恢复了洁白如玉,没有留下丝毫血迹。 “噗……”少年拔出枪头,再次朝另一人追去。 典韦又惊又怒,自己手下就这几员将领,若是都战死此地,如何向主公交待? 他虚晃一戟,逼退大猛,双腿狂奔而来。 “贼子休狂,吃我一戟。” 他跑出十多步后,右臂抡圆使劲,将手中的一支短戟,狠狠抛掷出去。 “嗖……”那短戟发出一阵破空之声,裹挟着巨大的力量,飞向那名少年。 第九百五十四章 大猛犯傻 “嚯,好家伙……” 少年惊叹一声,长枪向前一探,正戳中了那支短戟的小枝之内。 “给我去……”他大喝着,双臂用劲,便试图将那短戟重新抛回去。 然而,他很快发现,对方力量极大,远胜于他,纵然他此刻双臂中运起了十成的力量,却也只能稍稍减缓那短戟飞来的速度,更别提要将其改变方向,朝典韦扔回去。 “吱……” 枪头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轻响,紧跟着,那如白玉一般的枪杆,瞬间被短戟飞来的巨大力道,直接带弯。 少年死死握住长枪不放,使得这枪杆转眼就被短戟拉扯得变成了一个圆弧,枪头往回弯了过来,几乎就要来到了少年的面前。 “呵……”少年脸颊憋得通红,咬紧牙关,强忍着双手虎口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也不肯放开。 好在那短戟虽然裹挟巨力,可毕竟是飞在半空中,上面所带的力量,很快就消耗殆尽。 “给我回去!” 伴随着一声略带沙哑的嘶吼,只见少年手中的枪杆,忽然发出了“蹬”一声响,少年的力量,加上这枪杆的弹力,二者结合,当即将那短戟往回抛掷过去。 “好枪。”典韦和程良同时发出一阵惊叹。 面对这呼啸而来的短戟,典韦不慌不忙,身子向后两步,那短戟正好飞到了面前,他伸手一抓,从侧面便抓住了短戟的戟柄,随后身体转动一圈,便轻易化去了短戟飞来的力道。 “好家伙,你武艺平平,兵器倒是不错,比元让和妙才的长枪都好,我就替他们取你回去。” 典韦放弃大猛,挥舞双铁戟,攻向少年。 “呼……呼……”少年气喘如牛,方才那一击,已经让他耗费不少力气。 “好个典韦,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勇猛,倒是我轻敌了。” 他心中正思忖着,典韦的身形,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噔……”典韦一戟劈砍到了少年的枪杆上,少年也被这一击直接震得向后连退了七步。 典韦欺身而上,双戟先后劈出,锁定了少年面门。 少年顿觉被一股强大的气势所包裹,这股气势,虽是无形,可却让他浑身汗毛直立,恍若是面对一头洪荒巨兽一般。 “这……这就是百战猛将的杀气么?” 少年全身微微颤抖,竟至于一时间无法提起反抗的念头。 “那位兄弟……”刚刚被三名曹军将领绑缚起来的程良,看到这一幕,急得直跳脚。 就在典韦即将冲到少年面前时,大猛却在这时追了过来。 “大壮,别跑,再跟我打……” 典韦无奈,只能回身迎战,那少年本欲上前相助,不过扭头却看到了正被三名曹军将领推搡着往城内走去的程良,当即拍马追去。 “受死!” 他一枪刺出,穿透其中一名敌将的喉咙,鲜血狂洒,溅到了程良和其他两人的身上。 “啊,他追来了……” 另外两人惊惧交加,急忙抬手反抗。可程良虽然双手被缚,双腿却依然活动自如,他抬起一脚,便将一人踹翻在地。 “老蒙……”仅剩的一人,本能地要上前扶住那人,可仅仅这一瞬间,少年的长枪便如影随形,刺穿了他的胸膛。 “唔……”伴随着这人的身躯轰然倒地,少年长枪一挑,便割断了程良身上的绳索。 刚刚被程良踹翻的那名敌将,这下彻底慌了神,连滚带爬地往城内逃去。 “狗贼,想跑?”程良愤恨无比,他随手捡起地上一杆长枪,用力一掷,那长枪呼啸一声,正中那敌将后背,将此人牢牢钉在了地面上。 “呸……什么东西,也敢来帮我。” 程良虽只剩下一只手还能活动,却也丝毫不慌,他捡起了自己的追魂戟,他用一只手,作出了一副抱拳的模样,对着少年行礼。 “这位兄弟仗义出手,在下程良谢过了。待我杀退敌军之后,再请阁下喝酒。” 少年似乎也很是欢喜,哪怕他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可说话的语气之中,也多有欣喜之意:“程将军客气了,家父自幼教导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在下虽然不是行伍之身,可对付国贼,在下岂敢落于人后?” “说得好,哈哈。”程良赞叹一声,不过很快他脸色一变:“诶?阁下的声音有些耳熟啊,咱俩以前是不是见过?” 少年急忙摆手:“不不不,在下虽然久慕将军威名,可是……可是从未有幸得见,世间相貌也多有相似者,何况声音?” 程良听他这句话,明显是刻意将声音装作有几分沙哑,心下愈发诧异,可便是这时,传来了大猛的一声呼喊声,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只见大猛的玄天银光斩已经掉落在了地上,而他那庞大的身躯,被典韦先是一肘击中胸膛,随后一腿踢飞出去。 程良顿时急了,顾不得自己只有一条手臂,提起追魂戟便冲了过去。 “将军等等,我也一同去……”少年紧紧跟上。 不远处,典韦的副将看着试图去救援大猛的二人,眼珠一转,嘴唇一咬:“胜利在望,切不可叫他们坏了大事。咱们一拥而上,好歹替典将军先拿下了那个大猛,随后再合力取程良和那少年的性命,我等便可胜券在握了。” “啊?要对付那个大猛?这……” 众将看了看周围不少被砍成两段的尸体,又看了看大猛的那把大砍刀,不由地吞了吞口水,心生胆怯。 副将怒道:“眼下这等局势,你等还要贪生怕死不成?” 说完,他自己一挥兵器,就朝着大猛攻了过去。其余将领,面面相觑,随后叹息一声,强行鼓起几分勇气,各自领着一队兵马,也都一齐杀向了大猛。 典韦忙喊道:“不许伤他性命,必须活捉生擒,否则军法从事!” 而这一段时间里,程良和那少年,已然追了过来,一枪一戟,攻向典韦。 “来得好,我一起杀了你们两个再说。” 典韦被迫和自己的挚友战斗,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火气,这时正好统统发泄到他二人身上。 他虽是以一敌二,可是程良折了一条手臂,武艺自是大大不如之前,那少年枪法固然精湛,但力量比起典韦,又相差太多。 因此,纵然是两人联手,却也根本奈何不得典韦,反而很快就被典韦占了上风,将他二人打得险象环生。 “可恶……我难得单独统领大军一次,难道就要以大败收场么?我不甘心……我一定要赢啊……” 程良几乎将嘴唇都咬出血来,双眼之中,也布满了血丝,手上的招式,也变得只攻不守。最奇特的是,也不知是他已经习惯了单手战斗,还是一时激愤之下,忘却了左臂的疼痛,此时程良步伐灵活,招式毫无乱象,根本不像一个被废了一条手臂的人。 “系统提示:程良受伤,触发‘血煞’特技,因受伤而降低的武力暂时恢复,同时当前受伤程度,使其提升3点武力,并且降低典韦1点武力。程良综合武力提升为105点,典韦综合武力变为108点。” 典韦只觉得这程良忽然之间,变得凶狠非常,与之前那病怏怏,因为重心不稳而导致走路都有些不稳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这家伙怎么回事?怎得比没受伤之时还要勇猛?” 他这一时分心之下,被少年抓住了机会,一枪拍开了他的其中一支短戟,枪头向上一挑。 典韦瞬间反应过来,赶忙将头往一旁侧过去,可即便如此,下巴上还是被枪头划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 “好刁钻的枪法……”典韦心中暗暗惊讶。 不过他很快已经醒过神来,将短戟一提,轻松便架住了少年准备再次攻来的长枪,用力向一旁撇开。 “去……” 少年的力量,毕竟与典韦相差悬殊,被他这样一拽,长枪直接脱离了自己的手心,被远远地甩飞出去。 典韦正要趁胜追击时,程良的追魂戟却已刺到了面前,逼得他急忙收回双铁戟前往抵挡。 而趁着这个空档,少年策马狂奔,穿梭于万军之中,想要去取回自己的长枪。 两名曹军武将看到他丢了兵器,心头大为惊喜,忙不迭地朝他这边杀来。 “兀那贼厮,速速受死。” 两把兵器,一左一右,同时攻了过来,少年身形一顿,双手一扯缰绳,将那乌黑战马,高高勒起。 “唏律律……”战马嘶鸣着,前蹄高抬,纵身向前跃出数步之远,不但躲过了两人的攻击,还顺势跳到了长枪所在的地方。 战马落下之后,少年身子下俯,取回兵器,紧跟着一招回马枪,便结果了其中一名敌将。 另一人见状,自知不敌,慌忙逃窜,可少年岂会让他如愿? 黑马撒开四蹄,很快便追上了他,少年一抬手,便让他步了自己刚刚那名同袍的后尘。 “几个跳梁小丑,也想来争功,不自量力。” 少年嗤笑一声,拍马再次上前迎战典韦。 “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不但是你,你们这几万人马,统统要死!” 程良面容狰狞无比,声音也变得令人十分不适。 典韦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模样,心中大感不快:“娘的,我堂堂丈夫,岂能被你这等家伙欺凌?拼了。” 他见到程良的追魂戟从天而降,狠狠劈来,当即身子一闪,待那追魂戟落到自己面前时,双戟同时探出,一把将追魂戟拍了下去。 巨大的反震力量,让程良浑身都为之一颤,而就是这短短的时间里,早有准备的典韦,飞起一脚,将他踢得向后仰倒。 “休伤程将军……”少年已然再次杀来,长枪一抖,从背后直刺典韦后心。 典韦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单手持戟,反手向后一拍,便化解了他这一击,而与此同时,他的另一支短戟,也已刺到了程良的面前。 可偏在这时,一柄长刀,忽然从一侧直挺挺朝他飞来,典韦急忙一个空翻,堪堪避开。 抬眼望去,赫然便是大猛。只见他的身后,躺着刚刚前去围攻他的那三名曹军武将,以及他们率领的数十名士兵的尸首。 “你敢伤程家大哥,我要打你,狠狠打你,给他出气。” 大猛一边嘶吼着,一边连人带虎,好似流星一般迅速冲了过来。 典韦用手中短戟,随手挑起了地上的一件兵器,朝大猛掷去,不过大猛只是用大砍刀随意一拍,便将那兵器拍飞出去。 就在典韦还想故技重施的时候,程良已经翻身站起,而那少年也再次攻杀过来。 “系统提示:王悍当前斩杀一百六十三人,因此特技‘恫吓’提升的武力值变为3点,降低典韦的武力值,也变为3点。大猛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4点,典韦综合武力变为106点。” 少年的长枪最先杀到,典韦一戟将他荡开,程良的追魂戟又紧随而来,劈向他的腰间,典韦双戟同出,格挡住了这一击,随后刚刚运起力道,将追魂戟撇开,大猛的那把大砍刀,又已经悬到了头顶之上。 典韦大惊失色,急忙身子一蹲,就地一滚,那大砍刀正落到了他身边的一块石头上,那石头当即炸裂开来。 “去你的。”程良眼疾手快,以戟做棍,狠狠砸中了典韦的小腹之上。 “咔……”一声脆响,典韦只觉胸口之中,顿时剧痛不已,显然是断了几根肋骨。 “看枪。”少年的长枪直刺胸膛,典韦直接扔掉一支短戟,伸出大手,抓住了枪杆,用力一扯,那少年便直接从马背上被他拽了下来。 “嗨……”典韦忍住胸口剧痛,一拳将少年打飞了出去。 可这个时候,大猛的大砍刀又再次落下,典韦匆匆抬腿一踢,从侧面踢开了大砍刀,让那砍刀正好与程良刺过来的追魂戟撞击一处,紧跟着,他一个翻身重新站起,可这一瞬间,胸膛内传来一股剧痛,让他差点疼得当场晕厥过去。 “不能晕……我不能晕……” 典韦一咬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可还没等他完全定下神来,一只枪头,便从他的左大腿中直接刺穿出来。 “哇呀……我的腿……”典韦当即单膝跪倒在地,疼得大声呼喊。 “干得好!”程良对着那少年赞扬一句,追魂戟闪烁着寒光,对准典韦的脖子横劈过去。 典韦急忙想要躲避,可是胸口肋骨断裂,大腿又被刺穿,他已是浑身受制,根本动弹不得。 眼看他的首级,就要被程良一戟砍下,大猛陡然暴喝一声:“不能杀他……不能杀大壮……” 玄天银光斩一刀劈来,将追魂戟撞飞出去,程良不由大怒:“大猛,你做什么?” 大猛护在典韦面前:“大壮……大壮是大猛的好朋友,他……他做错了事,可以打他,可以不给他饭吃,但是……但是就不能杀他。” 程良怒喝道:“你在胡说什么?他是曹贼的手下,是我大哥的死敌,你怎能袒护他?这是犯了军纪,要斩首的,还不让开!” 大猛却使劲摇着头:“不行,你说的那些,大猛听不懂,可是大猛知道,大猛的朋友,不管怎么惩罚都行,就是不能杀。大壮要杀你,我就打他,你如果要杀大壮,那大猛就要打你啦。” “你……”程良怒不可遏,可他却自知本就武艺不如大猛,何况自己现在伤势如此严重? “可恨,你……你这脑子当真糊涂到家,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唉……” 这时,典韦忽然奋力将左腿从那枪头之中抽了出来,他忍着剧痛,向前一扑,直接扑倒了程良。 “程将军……”少年大步上前,想要救下程良,可刚刚跑到了程良面前时,典韦忽然反手将另一支短戟也扔了过来。 少年没有防备,被那短戟击中了右肩,整个人倒飞出去。 “大壮,你……你怎么能……”大猛又起了几分怒意,刚要骂典韦几句,却见典韦几下翻滚,滚入了自家正在战斗的大军之中。 “快……撤兵……哇……” 他这一声高喊,显然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很快的,几万曹军,便迅速逼退自己眼前的汉军,准备撤出战斗。 程良双眼猩红,恨意滔天,高举追魂戟,生意十分嘶哑地喊道:“拦住他们!逃走一名贼兵,全军今晚都不准用饭!” 汉军士兵,纷纷改换战阵,二三十人一组,将一队队曹兵分割开来,分别围在了中间。 fp 第九百五十五章 少年身份 曹军战力本就不如汉军,方才一阵厮杀之下,曹军伤亡更为惨重,更兼战败逃往,军心大损,战斗力自然愈发低下,因此很快就被汉军结阵围住。 “将军救命……” “典将军……将军莫要抛下我等啊……” 那一万多名曹军士兵,声嘶力竭,痛呼不已。 听到这些呼救声后,典韦毫不犹豫,转身跑了回来,副将急忙拦住了他。 “将军意欲何往?” 典韦一把甩开了他:“明知故问,我岂能抛下自家兄弟,独自逃命?” “可是,将军……”副将还想阻拦,典韦却已经听不进去,强忍痛楚,一瘸一拐跑到了距离最近的一处汉军包围圈旁。 “给我死来。”他双目猩红,手持双铁戟,频频挥动,组成包围圈的那数十名汉军士兵,一个个倒下。纵然他如今伤势不轻,可盛怒之下,已然不是这些寻常士兵所能敌对。 程良见状,勃然大怒:“好哇,我正怕被这家伙逃走了,他既然回来,正好一并砍了。” 他刚要冲杀过去,忽然又停了下来,对一名士兵喝道:“你们几个,看住大猛,绝不能叫他坏事。这典韦今天我是杀定了。” 几名士兵围在大猛身边,一脸歉意道:“那个……大猛将军,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将军不要与我等为难啊。” “是啊,那典韦这般可恶,此战杀了咱们数百名弟兄,还屡屡对你出手,你何必还要维护他呢?” 说话间,几人还指了指周围躺在地上的一堆自家士兵的尸首,大猛顺势望去,见到这些往日熟悉的面容,此刻都已气息全无,不少人的尸体甚至于已分成了几截,然后再扭头看了看勉力战斗的典韦,忽然抱头痛呼起来。 “大猛头疼……头好疼啊……” 几个士兵赶忙将他扶住:“大猛将军……” 而典韦的副将,看到冲杀过来的程良和那名少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不顾一切来到了典韦的身边,拉起他就要走。 “将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是焦急万分,可典韦却杀到了兴头上,再次甩开了他:“主公将如此重任交托于我,我有负于主公,本就该以死相报,你速速带着弟兄们撤离,我为你们殿后,快去啊!” 说完,他举起双铁戟,本欲继续冲杀,可胸口和大腿上的剧痛,让他全身脱力,莫说要冲出去了,便是继续站立都有些困难了。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退缩,低吼一声,就往前扑去,直接将一名汉军士兵扑倒在地,短戟对着他脖子便砍了下去。 程良气冲冲地跑来:“哇呀呀,我不杀你,誓不为人,看戟!” 追魂戟转眼便刺到了近前,典韦正要闪身躲避,可胸口肋骨断裂处,一阵剧痛传来,让他顿时全身一麻。 “将军小心……”那名副将惊呼一声,向前纵身一扑。 “噗……”追魂戟轻易便刺穿了这副将的胸膛。 “呸,坏我好事。”程良一口啐在了他的身上,便要抽回追魂戟,可那副将却用双手死死抓住戟杆,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困住程良。 “马二……”典韦见到此情此景,悲痛欲绝。 马二口中吐出鲜血,伸出一只手,狠狠推了他一把:“将军……快走……快走哇……” 几名曹军武将,纷纷跑过来,架起典韦便走。 “该死的……”程良怒不可遏,单手使劲,将追魂戟再次往这马二的体内刺得更深。 马二再次喷出一口鲜血,随后头一歪,气绝身亡,可即便如此,他临死之前,依旧保持着双手抓住追魂戟的姿势,没有半分松懈。 “程将军,我来助你。”那少年策马而来,抽出腰间佩剑,挥剑砍断了那人的两只手。 程良将追魂戟使劲一抖,这才将那两只手掌抖了下去,可这时候,典韦已经被手下几名将领,扶上了马背,跑出了数百步远。 程良二话不说,拍马便追了上去,少年也在后面紧紧跟随。 只是二人的坐骑虽然是宝马良驹,但是相隔数百步之远,本就不易追上,更何况典韦麾下的几名武将,还不断命身边的一千名贴身护卫,放箭袭扰,使得二人追击半天,反倒距离典韦越来越远。 “可恨!”程良气得直接一把将追魂戟戳入了地面之中。 少年也是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惋惜。 “将军……”一名武将跑到程良身边:“大猛将军方才忽然头疼难当,陷入晕厥。” 程良一听,面露紧张之色,却很快又变得有些冷漠起来:“哼,若非是他包庇敌将,那典韦如何能有机会逃脱?该让他受此责罚。” 那名将领神色微微有些惊讶,不过面对如此盛怒的程良,也不敢多问。少年头轻微一晃,似乎也想问些什么,最后也是欲言又止。 程良问道:“那些曹军士兵如何了?” 那将领回道:“回将军,曹军士兵,或降或擒,除跟随典韦离去的那些人以外,再无一人逃脱,此刻其他几位将军正在清点人数。” “嗯,如此便好。”程良点了点头,看向了少年。 “呵呵,这位兄台此次出手相助,程良感激不尽,如今战事已毕,程某还不止尊驾如何称呼?还有,这面具……” 少年本能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说道:“在下……在下相貌丑陋,自幼便戴着面具,早已习惯,还请将军勿怪。” “嗨,男子汉大丈夫,坦坦荡荡,何必在乎什么容貌,我程良这等五大三粗之辈,生得莫非就好看了不成?来来,摘了面具,随我一同进城,痛饮一番。”あヤ~8~1~7,8zwo < 说罢,他伸出手来,想要亲自摘掉少年的面具。 然而,少年却双脚一动,以一种特殊的步法,看起来身形稳如泰山,上半身纹丝不动,可双脚挪动之下,整个人已经迅速向后退了三步。 程良眼见此等步法,两眼睁得老大,脸色也拉了下来:“这是华佗神医所授之‘五禽戏’里的仙猿步法,你从何处习得?” 华佗在洛阳多年,除了传授医术外,还自己研习出了一套名为“五禽戏”的武艺,专门用以锻炼手、足、颈、头、腰、背等身体各部的力量,以及协调性,长久练习下来,足以强身健体,对于这些习武的将领而言,也多有裨益,因此刘赫便让军中一定级别以上的将领都每日练习。 这“五禽戏”,乃是模仿虎、鹿、熊、猿、鸟的诸多动作,进而演化出来,方才这少年那三步,程良一眼便看出是“五禽戏”中的模仿猿猴变化出来的一种步法,而“五禽戏”除却华佗和他寥寥几位亲传弟子外,便只有军中将领才能习得,因此他心中自然起疑。 少年眼见被识破,不免惊慌起来,说话也变得有些磕巴:“这……这不是什么‘五禽戏’,这不过是……是……” “怎么?编不出来了?”程良目露凶光,一步跨出,伸手抓住了少年,死死盯着他。 “话说,从最初之时,我便觉得你的声音有些耳熟,你又戴着面具,故弄玄虚,说,是不是曹贼的奸细?” “啊……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曹操的人……”少年连连摇头否认。 可就在他摇头的时候,程良那一只手,忽然放开了他,随后一把抓住了他面具的一角,使劲一扯。 “啊……”面具被摘掉,少年忙用一只手遮挡住自己的脸颊。 他越是如此,程良疑心便是越重,他对着几名将领挥了挥手,喝道:“拉住他!” 两名武将毫不犹豫地大踏步走来,一左一右,抓住了少年的双臂。 可就当他们使劲拉开了少年挡在脸上的手臂之后,程良忽然脸色一变。 “正儿?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大哥他知道么?” 此人不是别人,乃是刘赫和张妤所生的长子,刘正。 那两名武将一听程良喊出了他的身份,立时吓得脸色惨白,急忙跪地求饶。 刘正甩了甩手:“哎呀,免礼免礼,你们下去忙,我和三叔说会儿话。” 两名武将逃命似的跑开了。 他们走了以后,刘正一脸不爽地瞪着程良:“三叔,你干吗非要戳穿了侄儿。” 程良使劲晃了晃脑袋,再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再次确认了他的身份,不由得愈发惊讶。 “你这小子,大哥不是说让你今年入太学读书习武去么?怎会改变主意,放你来了豫州战场?” 刘正刚要开口,忽然眼珠一转,咧嘴笑道:“嘿嘿,那三叔你就别管啦,反正是我向皇祖母还有母后求情的,父皇这才答应让我来。” 程良虽然不聪明,可是看着他说话时闪烁的眼神,也多少猜出了几分:“大嫂我就不敢说了,可是太后干娘,她能舍得放你来战场,还替你去向大哥求情?拉倒,打死我也不信,你小子莫要欺负三叔愚笨。说,是不是你自己偷偷逃出来的?” 眼看这点小把戏也被看穿了,刘正吐了吐舌头:“哎呀,三叔就别计较这些啦,反正我都来了嘛,咱们叔侄二人联手,一同灭了那个曹贼,到时候,父皇奖赏咱们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计较我这点小错?再说了,我自幼受卢、崔等诸多大儒教导,经史子集也好,刀枪剑戟也罢,都已烂熟于胸,还去什么太学嘛,眼看天下便要一统,我再不出来历练一番,可就没仗打了。” 他见程良神情没有半点动容,急忙撒起骄来:“三叔……大不了,晚上小侄请你喝酒。你可千万,千万,千千万,别把我送回洛阳啊,最好连我在这里的消息也不能告诉父皇。” 程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叹息一声:“好了好了,三叔怕了你了。不过,我可以不把你送回洛阳,但是要我替你瞒着大哥,那是万万不能的。” “三叔……” “得了,别说了,你也知道那飞鹰卫的本事,就算我能替你遮掩,只怕用不了两天,你父皇就该知道这里的情况了,与其等他亲自派人来拿你,不如跟他说个清楚,三叔替你求求情,或许大哥还能通融一二,否则的话,你这屁股怕是非要被大哥打烂了不可。” 听他这么一说,刘正立马想起了宫中那根专门用来惩罚自己的戒律棍,从小到大,自己可没少挨这跟木棍的打,想想就不寒而栗。 “行行行,只要三叔能帮我求情,小侄什么都听你的。走,咱们进城。” 刘正亲自搀扶着程良,往城池走去,程良无奈地摇了摇头,边走边说道:“说起来,三叔被你父皇连续关了两次紧闭,这两年之内,也只有过年大聚时,才见过你一次,你小子是长大了,人也高了,壮实了,声音也变了一些,怪不得刚开始三叔都没认出来。” “嘿嘿,那小侄现在的武艺如何?” “武艺?嗯……还差得远呢……” “咦……三叔口不对心,故意寒碜小侄,等三叔伤好了以后,定要和你切磋一番……” “哟呵,你小子长志气了,敢跟三叔动手了。好啊,你等着,三叔这条手臂接上以后,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我以后就管你叫三叔。对了,你好端端的,怎么偏偏这时候偷跑出来?” “嗨,还不是高翼那家伙,他前不久在兖州,跟徐晃将军一起,设下埋伏,大破曹军,受了父皇的奖赏。之后他专门写了一封信送来给我,看得小侄眼馋得紧,这才假装生病,然后半夜之时,偷偷从寝宫里逃走了。” “你小子,自小就是如此,平日里斯斯文文的,肚子里憋一肚子坏水,跟你父皇可着实不大像。大哥他可是正气凛然,哪儿有你这般调皮。” 两人很快来到了城门口,一名将领迎了过来:“禀报将军,此战我军战死三千六百七十二人,伤六千四百五十一人,敌军战死五千两百二十四人,连带敌军伤员和俘虏,全部已绑缚起来,关押在城中牢狱。” “嗯,做得好。”程良听着他的汇报,方才还和刘正有说有笑的脸色,转眼之间便再次阴沉下来。 刘正说道:“三叔,此战您老可是功劳不小啊,断了曹贼的后路,如今这贼子再难逃出生天了。咱们是否明天便出发北上,和四叔,还有高将军他们合围曹军主力?” 程良嘴角忽然闪过一丝狞笑:“不急,待我先妥善安置了这些曹军俘虏,再动身不迟……” “安置俘虏?”刘正一时有些不解起来:“军中对待俘虏,不是向来有成制么?交给手下去办就是,还要三叔亲自动手?” 第九百五十六章 震动朝纲 “哦哟……父皇的乖宝宝,来……来父皇这边……” 洛阳皇宫,太后寝宫之内,刘赫正与刘芊、刘德、刘泰、刘淑四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不远处一颗高大的银杏树下,太后徐氏坐在躺椅上,正一脸怨愤地看着刘赫。 张妤和貂蝉侍候的两侧,一个小水果,一个剥干果,可是每每喂到徐氏嘴边,徐氏都将头一歪,一口也不肯动。 “妤儿,你去,把赫儿叫过来。” 张妤听出徐氏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便温柔一笑:“母后可是为了正儿出走一事生气?” “你还知道啊?”徐氏瞪了她一眼:“正儿才十五岁,这般冒然出宫,也不知去了哪里,这个当爹的,没心没肺,连问也不问一句,我让他派人出去查一查,他却不当回事,简直要气死我。你快去把这小子给我叫过来,今天我非得好好问问他不可,我那宝贝孙子到底哪里碍着他眼了?” 说着说着,徐氏情绪也是越来越激动,狠狠拍打了躺椅的扶手一把,见她动了正怒,貂蝉吓得娇躯一颤,手中的干果都险些掉了下来。 张妤看了看貂蝉,接过了她手中的干果,轻柔地放到一旁,同时向她投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母后不必如此大动肝火,正儿这些年来,不知向陛下提过几次要出门历练,不久前接到高伯平的那位长子再次立功的消息,他便早已按捺不住。所谓‘知子莫若父’,陛下早知他会出逃,更猜到了他会去哪里,暗中都派了人手一路跟随,不会有事的。” 徐氏看了她一眼,将信将疑:“真的?” “自然是真的,皇宫御林军,还有皇城禁军,都是跟随陛下多年的老兵,守备森严,若没有陛下的暗中安排,正儿怎么可能悄无声息逃出城去,还能带上陛下最新打造的流光寒玉枪,以及赵名良先生刚刚进贡上来的宝马乌云踏雪?” 徐氏脸色稍稍缓和:“说得……倒也有理……不过,让正儿亲涉疆场,实在还是太危险了些。” 张妤抓着她的双手,柔声道:“母后,正儿也长大了,如今他的武艺,学识,都已颇有成就,出去历练一番,也不是坏事。” 徐氏微微颔首:“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这个老婆子还能怎么样呢?唉,正儿是嫡长子,迟早要担起这份千钧重担的,总归不可能一辈子都是那个围着我转的小孙儿啊……” 这番话一出,旁边的貂蝉,脸色一变。 这时,龚三儿快步走来,到了刘赫身边,耳语几句,刘赫挥了挥手,便见龚三儿退了出去,很快便领着荀彧走了过来。 “陛下,豫州来报……” 刘赫一脸轻松:“怎样,正儿是不是跟我三弟在一起?” “陛下料事如神,大皇子确实身在慎阳城,而且也参与了昨日的一场激战,多有功勋。如今城池已被攻下,只是……多了另一个麻烦……” 听着荀彧的话,刘赫将怀中的小女儿刘淑,和荀彧走出了这间院落。 “出了什么事?” 荀彧将手中一份急报递给了刘赫,刘赫接过来一看,脸上顿时浮现怒容。 “蠢货!三弟啊三弟,怎么就不长教训呢,当真愚不可及!杀降不吉,杀降不吉,这话我说过多少次,处置降卒和俘虏,自有一套军规法纪,他怎敢擅自将一万多名曹军俘虏尽数坑杀,这……如此一来,敌军哪个还敢投降?天下人又要怎么看朕?” 刘赫气急败坏,一把将急报甩在地上:“马上传令,让公毅即刻回洛阳,着廷尉审讯定罪,这次朕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宽纵他。” 荀彧却说道:“陛下,三将军坑杀曹军降卒一事,固然对军纪,对朝廷名声,都多有损毁,可如今战局紧张,临阵换将,多有不便。何况,微臣以为,其中最大的麻烦,却不在此处。” 刘赫一愣,看着荀彧:“文若这是何意?” 文若的眼神往貂蝉那边瞄了一眼:“陛下,恕微臣斗胆直言……” 司徒府中,王允端坐书房,手中捧着一本纸质书籍,看得专心致志,却有几个人影,匆匆跑了进来。 王允十分不悦:“老夫不是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擅闯书房么?” 他抬头看去,怒容稍减,却是朝中的一批与他交好的大臣和几个家族的族长。 “诸位何以忽然造访?” 这些人个个面露喜色,好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喜事一般,让王允更为诧异。 王谦走上前来,眉飞色舞地说道:“族长,大好事,天大的好事啊。咱们太原王氏一族,还有在场的诸多家族,日后荣华富贵,全系于此事之上。” 王允疑惑道:“说得这般严重,到底是何事?” 王谦趋步走到桌案前,一脸谄笑:“宫中传来的最新消息,程良将军刚刚拿下了慎阳城,而三天前偷跑出宫的大皇子,也参与了此战。” 王允眉头一皱,十分不悦地瞪着他:“你莫不是脑子烧糊涂了?这算什么好消息?大皇子出宫后,便立下如此战功,于我王氏何喜之有?” “家主,你听我说完啊,关键不在这儿。” 王谦继续说道:“关键在于,大战取胜之后,俘虏了一万几千名曹军士卒,家主可知大皇子和程将军,是如何处置他们的?” 王允不假思索道:“还能怎么处置?对待俘虏,朝廷向有明文,查出其中有擅杀百姓等大罪者,就地处死,其余稍加责罚,或充做劳役,或编入我军之中,程良跟随陛下十余年,自然是清楚的。” 王谦却摇了摇头:“若是如此的话,自然称不上是什么大事了。” 王允有些不耐烦:“你直接明言就是,何必跟老夫打哑谜?” “是是是。”王谦急忙说道:“大皇子和程良,在慎阳城外,挖了一个深坑,将那一万多名降卒,赶到了深坑旁,紧跟着便是一通连弩乱射。这些降卒全部被埋入深坑之中,不论死活,尽皆坑杀,没有一人逃脱。” “啪……”王允一把将手中的书拍在了桌案上,双眼紧紧盯着王谦。 “此话当真?” 另一名大臣也走上前来:“太常所言,句句属实,我等得知消息后,便急忙来向司徒禀报。” 王允脸上浮现出狂喜之色:“好,好啊,哈哈,简直是天助我也。” 他霍然起身:“这太学办得颇有声色,令天下名流齐聚,四海士子归心,老夫本已心灰意冷,往日雄心壮志,再不复有半分。不想如今天赐良机,我太原王氏,当就此大放异彩!” 他身躯一转,目光炯炯有神,扫视了王谦等人一圈:“即刻传话,命其余与我王氏交好的朝臣、家族,今夜全部过府一叙,老夫要大宴宾朋,好好地向众人说一说,咱们这位大皇子的仁德与圣明。” “遵命。”王谦笑吟吟地退了出去。 第九百五十七章 孙策突袭 豫州安城之外,张勇和高顺围城已有三日,双方也足足激战了三日,却始终不能攻克城池。 然而,现在却是不同,张勇、高顺二人,都是信心满满,看着眼前的城池,成竹在胸。 “曹贼,慎阳城已被攻下,尔等退路已失,粮草运送之路,也就此断绝,早晚必败,何不早降?” 张勇高声呼喊着,曹操却不为所动。 “张勇,休逞口舌之利,你若有本事,尽管来攻城,要曹某投降,却是万万不能,谁知道投降之后,会不会落得一个被坑杀活埋的下场?” 张勇脸色微变,他已经几次命人劝降曹军士卒,即便不能真的招降一批敌军,至少也能扰乱军心,只是一天下来,非但没有什么效果,反而令敌军士气愈发强盛起来,让张勇心中有些泛苦。 “唉,三哥这一仗打得虽是漂亮,可为何偏偏要坑杀降卒啊……” 不过尽管如此,曹军退路被断绝,安城已成了孤城一座,既无援军,也无粮草,即便强攻不成,困上他们几日,自可不战而胜,因此张勇也没有太当回事。 大军强攻一日,还是没有什么成果,曹军守城愈发严密,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勇和高顺,只得暂时退兵,回营休整。 夜晚时分,两位大将,齐聚在一座帅帐之中,商讨军机。 “伯平,以我之见,曹军如今士气如虹,更因三哥坑杀降卒一事,使得敌军之中原本有归降之意的部分将士,如今也铁了心要守住城池,我等要强攻下此城,怕是难如登天。不如就此将城池团团围住,没有了粮草后援的曹军,便会被生生困死的城中,到那时也容不得他们不降。” 高顺点头道:“有理。等徐晃、牵招齐至,曹军当败。” “嗯,既然你也赞同,那我等便围而不攻。徐晃和牵招大军,已经拿下了淮南,兵锋直指庐江。陛下已有旨意,命他们从庐江分兵,一路北上和我等回师,一路南下荆州,先取南阳郡。有了如此周密安排,曹贼此次,定是插翅难逃了。” 张勇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徐晃、牵招二人,率领大军,来到了一座城池之前。 “公明,此处便是庐江郡六安县城。我早已派人打探过,城中的曹操守将,两日前便已弃城而逃,如今这六安乃是一座空城。我军今夜便在此休息,明日一早,再一路往西北方前行,大约日落时分,便可汝南郡富波城,后日晌午时分,便可赶到安城,与张、高二位将军会师。” 徐晃捋着胡须,看着城池:“嗯,陛下有旨,命你我分兵行动。明日一早,你我二人便分道扬镳,你领兵去取南阳,我去攻安城。” “好,就这么定了。传令下去,大军进城,切忌,不可扰民。” 牵招下令之后,十多万大军,缓缓进入了城中。 然而,就在大军刚刚入城大约一半人马时,城外不远处的一片山坡之中,忽然亮起了许多火把,紧跟着,喊杀声响彻云霄。 “杀啊……” 徐晃和牵招二人大惊,急忙登上城楼,放眼远望。 “如此规模,至少也有五六万兵马,斥候打探得清楚,曹军分明已经退了,这些人是从何而来?” 牵招大为疑惑。 “这还用说?看他们藏身与山林之中,想必是白天假意逃走,待夜深人静之时,偷偷回来,驻扎于此,专等我军前来。这敌将看来也不是泛泛之辈,偏等我军进城之时,半渡而击。” 说罢,徐晃一提五棠宣花斧:“既然来了,正好会会他们。区区五六万人马,便想埋伏我等,简直不自量力。子经,为防不测,你在此留守,我领兵去退敌。” “也好,敌军定是来者不善,我看他们都身着曹军甲胄,听安城来报,即便是曹操亲率的那十多万兵马,也并非人人都有甲胄在身,足见城外这几万人,定是曹军精锐,公明万事小心。” 徐晃骑上了战马,对着将士们高呼道:“弟兄们,敌军以区区五六万兵马,便敢来对付我军,简直是不将我等放在眼里。向来只有我军以少胜多,何曾有别人以寡击我,如此奇耻大辱,岂能忍受?” 汉军将士,向来高傲非常,从不将任何敌军放在眼里,如今看对方这点人数,也敢主动来袭,也是一个个气愤不已。 “杀光这些胆大包天的狗贼!” “愿随将军冲杀,扬我大汉军威!” “好,将士们,杀出去!”徐晃大喝一声,一拍战马,杀出了城外。 不过,他是方便了,可是这十多万兵马,要想从这区区数丈宽的城门中,再掉头出城,那委实是一件费力的事。 好在城外本来就还有六七万人,尚未进得城门,徐晃当即号令他们,跟随自己前往迎敌。 “大汉平北将军徐晃在此,敌将何在,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徐晃一骑当先,冲入了敌军之中,好一番横冲直撞,转眼便有数十名敌军,死在他的大斧之下。 他正杀得兴起,忽觉一股劲风从侧面袭来,徐晃警觉之下,本能地用大斧拍了过去。 “叮……”一声脆响,震得徐晃虎口有些轻微疼痛,心下收起了对来人的小觑之意。 “敌将何人,通报姓名,我徐晃斧下,不斩无名之将。” 来人却对他这番话,不理不睬,一挺手中长枪,再次攻来。 徐晃眼见对方虽然生得虎背熊腰,却依稀是个青年模样,最多不过二十出头,不由纳闷起来。 “你到底是谁?我与曹贼交战多次,从未见过曹贼麾下,有你这般年轻的猛将。” 徐晃应对那人的攻势,只觉此人枪法不凡,力量也绝不弱于自己,不免心中惊骇。 然而,不管他如何追问,那人依旧没有作答,只顾着不断朝他身上要害之处刺来。 徐晃眼见对方不肯作答,也不再多问,全神贯注与他厮杀起来。 “系统提示:徐晃对战孙策。徐晃基础武力95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因当前并非率军长途奔袭,而是处于被敌军突袭时的反击,因此无法触发特技‘长驱’。徐晃当前综合武力98点。” “孙策基础武力96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触发特技‘神勇’——斗将初始增加2点武力,每过二十回合,多增加1点武力,最高可多增加武力4点。于乱军中厮杀,武力提升5点。当前孙策综合武力100点。” 第九百五十八章 周瑜出动 二人交手二三十合后,孙策已是占尽上风,这让他忍不住心中得意非常。 “什么徐晃,什么大汉名将,也不过如此。” 徐晃本就十分着急,被他这一番嘲讽,更是血气上涌:“你这厮到底是谁?曹贼祸国殃民,篡逆无道,我观你也是大好男儿,为何助纣为虐,做那曹贼麾下?” 孙策十分不屑:“曹操?凭他也配做我主公?” 徐晃惊问道:“你不是曹操手下?那你是谁?” “不好,说漏嘴了。”孙策惊觉自己失言,脸上再次堆起了怒容:“想知道?等你死了以后,我一定告诉你。” 他那霸王枪又加紧了三分力道,徐晃仓皇招架,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好在城外的几万汉军,此刻都已加入了战斗,他们的战力,明显要强过敌军,虽然经过一天奔波赶路,多有疲惫,可是此刻遇到厮杀时,个个都振奋起了精神,将几万敌军挡在了城外三百步距离之内,寸步难进。 孙策麾下诸多将领,都是孙氏这些年招募的年轻武将,诸如程普、韩当等老将并未出现,而这些年轻将领,武艺稀松,既不能与孙策相比,也斗不过徐晃军中那些千锤百炼,从基层士卒中一步步提拔上来的百战老将。 双方大军厮杀良久,不少孙氏军中将领,便死在了汉军武将的手中,惹得孙策几次都想出手相救,而也正因如此,才给了徐晃喘息之机,使得二人相斗百余合后,他虽落下风,却还不至落败。 城楼上一直观战的牵招,稍稍放下心来:“还好,那敌将虽然武艺不凡,可统兵之法,远不如我和公明。可也着实奇怪,这批敌军装备如此精良,可似乎士兵体能,彼此配合,反不如之前所见曹军,甚至身形体格,也略显瘦小,单凭这些人,便想伏击我军,简直是天方夜谭。曹贼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孙策看着城门中,汉军源源不断涌现出来,双眼不自觉地时不时朝着东北一方瞄去。 “公瑾啊公瑾,你可得快一些啊。这徐晃武艺不如我,但他所统领的兵马,战力委实强悍,你再不成功,我可撑不到天亮啊……” 在六安城东北方百余里处,屹立着一座高大的城池,便是合肥城。 合肥城南,平静的施水从此流淌而过,三十余里后,便汇入了巢湖之中。而巢湖又有多条河流,连通湍急长江。 在孙策与徐晃交手的几个时辰之前,此地正是晴空万里,日头高挂。 合肥城外,一批粮车队,刚刚渡过了施水,几个老兵模样的人,正在重新清点粮草。 片刻之后,几人来到领头的护粮队队长面前:“队长,六十五万石粮草,并未缺失分毫,所有护卫、民夫,也一个不差。” 那队长捋着胡须,点头道:“嗯,徐、牵二位将军,想必此刻已到六安城内,明日便要发兵进入荆州和汝南,我等务必加紧赶路,天明之前,定要将这些粮草送到六安城。告诉将士和民夫,此事若能完成,每人额外赏赐五百钱。” “遵命。” “好,出发。” 队长跨上战马,领着长龙一般的粮车队,向前行进起来。 行进不久,前方官道,一分为二,一条依旧是宽阔的大道,另一条,则是窄小的泥泞小路。 队长呼喝一声:“军中向导何在?” 一名中年男子,急忙跑了过来:“回将军,此处往前,有几处连绵的山坡,虽不甚高耸,却也难行。这小路便是从群山之中穿行而过。而大道则绕过山坡,更为安全便捷。” 队长皱了皱眉头:“哪条路近?” “回将军,走小路,大约九十里便到六安。走大路,约一百四十里。然而……” “不用然而了,传令下去,走小路。” “队长,这……”几名护卫似乎心存疑虑。 队长面色坚毅道:“放心,曹军主力都在汝南,此处已被徐、牵二位将军率领大军,走过一遍,莫说是曹军,怕是连一些宵小土匪,也是见不到一个了。若走大路,天明之前决计无法赶到,只有走小路,方可成功,不必忧虑。” 众人听他一番分析,也觉有理,便安下心来。 军令很快传达下去,粮车队的民夫们,一挥马鞭,驱赶着驾车的驴和马走上了小路。 这小路越走越破,马车和驴车,也是越来越颠簸,好在这些车驾足够结实,倒也不至于被颠散架了。只是车队很快便进入了山区之中,两侧树木高大,将阳光都遮蔽了大半,将那晴空变得好似阴天一般。 渐渐的,日头西斜,天色也变得有些昏暗起来,一直到太阳完全下山之后,粮车队还不曾出了山路。 那队长下令点起火把,连夜赶路,护卫和民夫们,早有准备,当即将火把点亮,火光映照在两侧的灌木丛中,影影绰绰,颇有些诡异之色。 “队长……”一名护卫走到了队长身边,不断地向两边看去,显得有些害怕。 “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些什么山精鬼怪,毒蛇猛兽啊……” 队长看了看此人,却是几个月前刚刚应招入伍的新兵:“呵呵,你想什么呢。我从军六年了,什么阵仗没见过,却唯独没见过你说的山精鬼怪。莫说是这树林了,便是乱坟岗中,我也在半夜之时走过,没什么可怕的。至于毒蛇猛兽嘛,嘿嘿,咱们这么多人,又有火把,只有他们怕咱们,哪儿有咱们怕他们的道理?” 那新兵探了探头,似乎稍稍壮胆,然而,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忽然一阵晃动,引得“莎莎”作响。 “啊……有怪物……”他吓得六神无主,把那队长看得摇起了头。 只见队长从身上取下一张弓箭,对准那晃动的灌木丛,“噔”,一箭射出。 “咹……”一声野兽的惨叫声传来,灌木丛也剧烈晃动了一阵,紧跟着便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一名士兵快步跑了过去,随后手中提着一个东西,兴高采烈地跑回来:“队长好箭法,是一头小鹿。” 队长神色有些得意:“今夜运气不错,传令下去,再往前走十里路,便就地休息,大家吃些干粮,顺便将这小鹿烤了,虽没有几斤肉,供不得咱们这许多人享受,不过每人一口,聊作解馋也好。” “嘿嘿,队长英明。鹿肉可是难得一尝的好东西啊,大补,大补啊。” 那士兵将小鹿甩到了一架马车上,便继续前行。 护卫士兵和民夫们,都兴奋不已:“将军威武!” “今晚咱们这些大老粗,可是有口福啦。” “将军真乃神射手也……” 队长听着众人的诸多溢美之词,脸上也不免现出几分神采。 “我就是因为射术不够精湛,才从神机营中淘汰出来,否则何至于来此地护送粮车队?好在这几个月我苦练射箭,多有精进,等此战结束之后,我定要再去参与神机营考核,重归叶祥将军麾下。” 他信心满满,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当初在神机营中操练和厮杀的诸多场景。 “嗖……” 利箭破空的声音响起,让这队长不由心驰神往:“嗯……我脑海中仿佛出现了当初在军中一同练习射箭的景象,这利箭穿梭飞行的声音,当真美妙无比……” 他正幻想着,身边士兵却一把将他推醒:“将军,不好了,咱们遇到埋伏了……啊……” 这士兵话说一半,一支利箭便从他喉咙之中穿了过来,鲜血溅得队长满脸都是,让队长当即愣在了原地。 “嗖嗖嗖……” “救命啊……” “敌袭……有敌袭……” “呼……呼呼……” 飞箭的声音,呼喊的声音,风吹火焰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快就将队长的思绪,完全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敌袭?有埋伏?快……快准备迎战!” 他高呼一声,然而,不等他取出自己的兵器,两侧的树林之中,便涌出了一队队敌军。 “杀呀……” 一个身形魁梧的年轻武将,策马冲了过来:“九江周泰在此,敌将看刀!” 周泰手持一柄朴刀,径直朝着那队长砍来。 不远处的山坡之上,周瑜和鲁肃,正遥遥观望着这一片火光之中的厮杀。 鲁肃颇有些惊讶和敬佩地看着周瑜:“公瑾啊,你怎会笃定,这粮车队就会走这小路呢?按理说,小路难行,大道宽敞,他们走那大道的可能性,才更高啊。” 周瑜身着铠甲,英姿飒爽,他看了鲁肃一眼,淡然一笑:“呵呵,子敬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寻常时候,粮车队面临这等抉择,自是都会选择走大道,既安全,又便利,且不易生出意外事端。可是,眼下情况却是不同。” “哦?如何不同?”鲁肃追问着。 “很简单,你想想那徐晃和牵招,一路攻城夺地,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眼看就要北上包抄曹操大军,就此大获全胜,一统天下也是指日可待,如此大胜之势下,汉军已成骄兵。且不论徐晃牵招刚刚从此地经过,粮车队认定此地绝无危险,纵然是有些风险,只怕这些护卫士兵,也不会放在眼里。这是其一。” “其二么,徐晃、牵招二人,如今已到六安城,随后必不会在城中久留,我料定他们明日一早,便要分兵两处,一路包抄曹军,一路作为先锋,攻入荆州。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战在即,这粮车队必定要在天明之前赶到六安。而大道比小路多了四十里,任谁在这等情势下,也会选择走小路。” 鲁肃听完,对周瑜竖起了大拇指:“公瑾足智多谋,肃佩服之至啊。” “哈哈哈……子敬啊,待天明之后,你我当可与伯符,在这合肥城中对饮庆功了。” “罢了罢了,肃本不擅饮酒,此次就舍命陪君子了。” 六安城外,徐晃早已摆脱了孙策,二人不再单打独斗,而是冲入了大军之中厮杀起来。 孙策虽然知道此战关键,在于周瑜,自己这边,不过是辅助而已。可是他心高气傲,尤其在见到大名鼎鼎的徐晃之后,更是一心想要将其擒杀,强势击败汉军。 可是自己久战不利,拿不下徐晃不说,自家大军,反而落入颓势,被打得节节败退,他不得不抽身出去,加入了大军厮杀,以免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和提拔起来的几位年轻将领,在此战中死伤殆尽。 徐晃此刻早已看得分明,这批敌军,战力虽然不弱,可是比起自己率领的汉军,差距却是不小,何况自己兵力占优,更是不足为虑。 他挥舞着五棠宣花斧,在敌军之中来回冲杀,斧下不知斩杀多少人命。 “兀那敌将,你非某家对手,看你身手不凡,既然如今还不是曹贼手下,何不弃暗投明,归降朝廷,谋取一个功名,正可光宗耀祖,否则继续厮杀下去,只怕你性命不保。” 孙策听他这猖狂的语气,顿时恼怒非常,正要反唇相讥,却想起自己之前一时不慎,说漏了嘴,生怕现在情急之下,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到了嘴边的话,又赶忙咽了回去。 徐晃见他不说话,倒也在意料之中,虽然心中对这支敌军的出现,十分讶异,总觉得如此实力悬殊的战斗,绝不像的曹操的手笔,但一时半会儿也思量不出什么头绪,想来只能先退了敌军再说。 城楼上的牵招,此刻已是成竹在胸,一心等待着敌军战败而逃。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顿时引起了他的警觉,循声望去,却是东北方,跑来了一人。 “牵将军……徐将军……” 牵招很快便听出了来人的声音,乃是此次护粮队中的一名将领,不禁脸色一变。 “不好,出事了……” 千里之外,徐州,琅琊郡,诸葛氏祖宅。 自诸葛玄和诸葛瑾投效刘备,他们便迁去了东海郡,连带诸葛诞、诸葛均等几个孩童,也一起带了过去。不过唯独诸葛亮,却是推辞自己喜欢清静,只想留在祖宅之中,安心学问,没有去东海郡。诸葛玄想来东海和琅琊,也是近在咫尺,再加上自己这个侄儿向来聪慧懂事,便也由他了。 此时,诸葛亮披着一件外衣,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拿着一本书,来到了后院之中。 “公子,天还没亮,您怎么就起了?” 一个下人走过来问道。 诸葛亮挥了挥手,笑着说道:“白天看书时,有几个疑难之处,不曾想明白,此时夜深人静,正好思索推敲一番,你不必理会,自去休息便是。” 下人倒也没有觉得奇怪,自家这位公子,自幼便是如此好学,读书时,但凡遇到有不明白的地方,不钻研个透彻,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因此也没有当回事,当即退了下去。 “咻……”夜空之中,一颗流星闪过,吸引了诸葛亮的注意。 他抬头看了看星空:“嗯?这紫微星……前几日还不是这般……” 他低下了头,一脸疑惑之色:“奇怪……当真奇怪。我看那刘备和孙坚,分明有不臣之心。而曹操势力日渐壮大,洛阳兵马,久战久胜,早成骄兵,此番定中曹操之计,非败不可。按理说天子今要历经一场大劫,何以这紫微星反而比之前愈发明亮,稀奇……实在稀奇……” 第九百五十九章 曹操密探 “大哥……” 姜桓蹑手蹑脚地来到刘备屋外,左右张望了一阵,这才推门而入。 刘备似乎早已在此等候他了,见他到来,忙站起身迎了过来:“如何?” 姜桓喘着粗气:“呼……打探到了,曹……曹操那边……” “等等。”刘备挥手示意他停止了汇报,走到窗边,对窗外探头看去,随后关上了窗户,又走到自己桌案上,倒了一杯茶水。 “来,先喝杯水。” “多谢大哥。”姜桓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深吸一口气,很快便平复了气息。 “大哥神机妙算,无有不中,豫州战局,果如大哥所料。” 姜桓一脸钦佩,刘备用手指敲打了他的手背,笑骂道:“二弟何必取笑于我?愚兄是如何能够预知此事的,你心中再清楚不过了。说说详情。” 姜桓笑了笑,继续说道:“张勇与高顺大军,在安城和曹操相持数日,战到难分难解,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取胜之机。” “嗯,这是自然。那曹操虽为汉贼,统兵之术,确实为世间罕见,这两年蛰伏豫、荆之地,发展壮大,且创出了诸多专门针对金刀营、汉武卒的兵种与战术,更兼他将安城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张勇高顺二将,纵是当世一等一名将,要想攻克此城,也绝非易事。” “大哥说得不错,正是如此。”姜桓夸赞了一句。 “张、高二将,攻势极为猛烈,而且进退有序,再加上有那霹雳车、火兽等器物相助,原本第二天,城门和城墙,便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不过,曹操看那朱烨尚在养伤,二位将军麾下,没有顶级猛将助阵,因此屡屡派夏侯惇,许褚等猛将出城冲杀一阵,扰乱朝廷兵马的阵脚和士气,几次占得上风之后,都被曹军打乱。” 刘备走回自己座位上,坐了下去,并伸手示意姜桓坐到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大军厮杀,兵法固然重要,然而猛将冲锋,也是制胜之关键啊。若是朱烨安然无恙,此刻曹操只怕已是性命不保了。这个贼子虽然可恨,眼光却也毒辣。” “谁说不是呢。不过胜负关键,还不在于此。” 姜桓语气有些神秘,让刘备更提起了几分兴致:“哦?我只知道曹操会在徐晃、牵招二人的大军上动手脚,却猜不出究竟他是用何等手段,能够击败这两位拥兵十六万的名将。” 姜桓手指指向了南方:“曹贼既然敢来劝说大哥与他结盟,那么江东的那一位,他又怎会放弃?” 刘备脸色微变:“孙坚?他怎敢这般明目张胆与朝廷为敌?” 姜桓摇了摇头:“明目张胆,他自然不敢,不过暗中搅局,却是这厮的拿手好戏。他派出自己的长子孙策,假扮成曹军模样,突袭来到六安县城的徐、牵二将,吸引其注意,同时让其后方粮车队相信,有大军行过之处,必然十分稳妥,使得粮车队选择了抄近道,走山间小路。” 刘备恍然大悟:“想必孙坚定是派兵在山路上设下埋伏,劫了粮草,使朝廷兵马军心自乱。” “大哥高明,确实如此。”姜桓说道:“程良带兵攻取慎阳城,中途得到大皇子刘正相助,得以击败典韦,切断了曹军退路,以及从荆州运粮的粮道。原本朝廷兵马正是志得意满,认定此战必胜之时,突然之际,遭逢此变,局势反转,不免士气丧尽。曹操趁此良机,全军出城,杀得张、高、徐、牵四位将军大败。” “好。”刘备一拳打在了桌案上,表情极为兴奋。 “一切事态发展,都如预料中一般。孙坚既然已经行动,那我军也当可实战计划了。” 姜桓也是十分欣喜,不过紧跟着,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是,大哥身为汉室宗亲,总不好公然反叛朝廷,要与曹贼合作,总该找个理由才是。” “合作?哼哼……”刘备面露不屑:“曹操,国贼也,怎配与我合作?早晚必要除之。” 说完之后,他又沉吟道:“不过二弟所言,也是有理。这个理由么……一时之间,倒也不好琢磨,不过也不必担心,如今朝廷内外,矛盾冲突不断,早晚会给咱们送来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先将那陈群带来见我。” “小弟遵命。”姜桓领命,随即退了出去。 刘备重新推开了窗户,此刻天空之中,已然下起了小雨。他屋外的院落之中,一颗看似早已破败的松树,竟然又长出了几根鲜嫩的枝丫。 “陛下啊陛下,你我同为刘氏后裔,眼见你无力收拾这等局势,不如就让皇兄我,再替你推波助澜一把……” 刘备抬头看向天空,目光之中,精芒闪烁…… “陛下……”荀彧捧着一份奏报,走到了刘赫面前。 “我军安城一战大败。张勇、高顺二将,损失兵马约三万余。徐晃、牵招大军,损失兵马约两万四千。如今张将军屯兵汝南郡上蔡县城,高顺将军屯兵平舆城。徐晃将军驻扎阳泉,牵招将军驻扎合肥,暂时休整。” “意料之中。” 刘赫两日前接到飞鹰传书,知道孙坚暗中调动了数万兵马,同时原本分别驻军柴桑和彭泽的孙策、周瑜二人,忽然不见了踪影,扬州刺史刘繇,三日前忽然在家中被刺客所杀,那时他就猜到了曹孙两家已然暗中联合。 只是孙坚向来对朝廷称臣,为免世人悠悠众口,因此才不得不假扮成曹军行事,他自己也不敢公然露面,只能派出从来不曾和朝廷兵马接触过的孙策、周瑜二人出马,以免被徐晃等人认出。 “陛下,此战堪称陛下登基一来,朝廷最大的一次败仗,虽说朝廷实力雄厚,损失五六万兵马,也不至于伤筋动骨,然而将士们向来习惯了打胜仗,即便战败,也从未有过如此巨大损失,如今乍逢此大败,只怕会影响军心。” 荀彧不无忧虑地说道。 刘赫摆了摆手:“这倒不必担心。军中上至将领,下至小卒,这些年渐渐傲慢成风,颇有藐视天下群雄之意,经历此败,让他们长长教训,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只是,此战可以看出,曹操与孙坚,已然暗中结盟。刘繇之死,定是孙坚所为,如今他已吞并了刺史府约三万五千人,掌控了整个扬州,再加上这些年招兵买马,如今兵力恐不下于二十万,他二人联手,倒是不好对付了。” 荀彧走到挂在墙上的那副巨大地图前,指了指徐州:“却不知徐州的刘备,如今究竟是何打算。不久之前,青州海盗之患,陛下委任他率军进入青州,平定叛乱,若此人也和曹贼勾连,一夜之间,便也席卷青州到那时,曹、孙、刘三家联手,即便益州刘焉重病在床,没有威胁,天下局势,也对朝廷大为不利。” “言之有理。”刘赫抬头看了看青州和徐州的地图:“传旨,迁泰山太守赵瑾为青州刺史,军师将军徐庶调任北海太守,陈留太守陈宫迁为安乐太守。另外,迁魏郡太守崔均为冀州刺史,命其从冀州征集军粮一百万石,秘密囤积在济南,随时备用。责令赵云将幽州军务交付田豫、田畴二人,即刻统领飞羽骑南下,驻扎魏郡。原北海太守孔融,年纪老迈,即刻返回洛阳,继任太仆之职。” “微臣遵旨。” 荀彧正打算退下拟旨,刘赫又补充了一句:“记住,这一切事务,务必机密进行,所有官员没有实际到任之前,消息不得泄露出去,以免曹操、刘备等人,暗中破坏,徒生事端。” “遵旨。” 然而,他们没注意到的是,书房一侧的一扇窗户下,赫然站着一个小太监,他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声音,显得全神贯注。 就在这时,龚三儿刚刚拐到了这边,当即便发现了他。 “大胆!” 那小太监一见自己被发现了,吓得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龚……龚常侍……奴婢……奴婢我……” 龚三儿走上前去,直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不知死活的杂碎,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来的么?你是哪个混账的手下?” “奴婢是……奴婢是新入宫的……是……” 这小太监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脸色也瞬间就变得惨白无比,额头上冷汗直冒,说话时嘴唇都在打颤。 “找死的东西,来人……” 龚三儿一声呼喝,这小太监只觉得眼前一晕,身子直接瘫软了下去。 “龚三儿,何事在外面吵嚷?”刘赫亲自走了出来,龚三儿急忙下跪。 “回陛下,是一个新入宫的小太监,不懂规矩,竟然跑到了这里。奴婢正要命人将他拖下去处置了,不想惊动万岁,实在罪该万死。” 刘赫闻言,朝那小太监看了一眼:“看他这模样,也非是有心。既然是新来的,调教一番也就是了,这样,罚他两个月的月钱,再由你派人好好教导,不要随随便便就闹出人命来。” 龚三儿自然不敢不遵:“陛下仁心,令天地动容,奴婢代这个小奴才,叩谢陛下圣恩了。” 说完,他扭头狠狠瞪了那小太监一眼:“还不谢恩?” 小太监如蒙大赦,连连磕头。刘赫甩了甩手,龚三儿便叫来两个御林军,架着小太监迅速退去。 然而,入夜时分,皇宫东北角的北屯门,原本此时此刻,当是宫门紧闭的,却有一个黑影,趁着巡逻的御林军刚刚从这边走过去时,蹑手蹑脚,沿着宫墙摸到了门边。 “吱呀……”一声轻响,宫门被打开了一道小缝。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只手伸了进来,那黑影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布条,递给了那只手,对方即刻便退了回去。 黑影小心翼翼将宫门再次关上,插上门栓,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安城之中,刚刚巡视完城防的曹操,回到了府中,下人急忙过来,为他解下了甲胄。 “主公。”程昱等几人,起身迎了过来。 “都坐。”曹操挥手示意,随后问道:“典韦将军如何了?” “主公放心,典将军虽然伤重,外加气急攻心,但经过军医调理,已无大碍。” 程昱的话,让曹操松了一口气。 “主公……”一个下人匆匆跑来:“典将军醒了,非要来给主公请罪,小人好歹才劝住了他,特来请示主……” 他话没说完,曹操便直接冲了出去。 房间内,典韦挣扎着想要从床榻上起来,身边几个下人,不断劝阻着他。 曹操推门而入,典韦见到他,一个翻身,便滚下了床榻。 “主公,末将……末将有罪……咳咳……” “仲卫……”曹操快步上前,亲自扶着典韦,重新回到了床榻上,同时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统统出去。 典韦满脸悔恨:“主公,末将罪该万死啊……丢了慎阳城不说,还……还害得两万将士,全军覆没,被那程良坑杀活埋,这……这都是末将的罪过,是末将的罪过啊……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情绪激动无比,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曹操拍打着他的背部:“仲卫,你不必自责。洛阳兵马,战力胜过我军,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是我失策了,派给你和敌军一样多的军队前往阻击。” “不……是末将违背了主公的命令,擅自取消了伏击,否则……否则断不会是这样的结局……请主公以军法处置末将……咳咳……” “诶,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与大猛,自幼相识,情同手足,自然不能坐视他死在伏击陷阱之下,是我思虑不周,这不怪你。” 曹操的话,让典韦更加无地自容:“主公哇……末将……” “好了,不必多说了,你要好好休息养伤才是。此战虽然我军侥幸得胜,但实力终究比起刘赫,还是差了不少,我还需要一个勇猛无敌的典韦将军,为我冲锋陷阵,平定天下,还大汉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呢,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还有,我承诺,无论那大猛会不会归降于我,有朝一日若是擒获了他,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好好照顾他。” “主公……”典韦这个威猛壮汉,此刻却也万分动容,泣不成声。 “主公大恩大德,末将……末将虽肝脑涂地,难报万一也……” 程昱走入了房间,躬身道:“主公,洛阳那边来消息了。” 曹操闻言,又安抚了典韦几句,随后喊来下人,给典韦的伤口换药,这才退出了房间。 “如何?刘赫有何打算?” “刘赫已猜到了偷袭徐晃牵招者,乃是江东孙坚兵马。更料到刘备可能要与我军结盟,并借以日前平定海盗之乱夺取青州。因此,他秘密派遣陈宫、徐庶、赵瑾三人,镇守青州,同时令冀州征调粮草,以赵云为将,从幽州南下,抵御刘备。他故意将此事秘而不宣,属下以为,他是想故意等到坐实了刘备反叛之后,再突起发难,一举将其歼灭。” 曹操颔首道:“不愧是刘赫,反应如此迅速。果若让他得逞,届时我三方联军,不但要损失了一方,而且徐州顷刻之间便落入刘赫之手,他冀州兵马长驱直入,我军首尾不能相顾,战败之在旦夕之间了。” 程昱笑道:“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身边便暗藏了多个我军的密探,他这圣旨,只怕徐庶等人还没接到,倒是主公先知晓了。” 曹操也不无得意地说道:“刘赫向来对自己那情报部队,极为自负,又岂会料到我这一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主公英明。但不知眼下,我等该如何应对?” 曹操思索片刻,走到了院落之中,随手折下了一根树枝:“看来,我军要先帮助那刘备一次,先发制人,夺了青州……” 第九百六十章 访诸葛亮 慎阳城的城楼上,程良缓步拾阶而上,双手背负身后,头颅高昂,意气风发。 他来到城墙之上,踱步巡视,忽然见到刘正站在不远处,忙上前打起了招呼。 “正儿,你在此作甚?” 刘正回过头,看见程良,忙躬身行礼:“侄儿见过三叔。” “诶,得了得了,你是皇子,我是臣子,你给我行礼算怎么回事,起来。” 程良嘴上这么说,却也没有要反过来向刘正行礼的意思,反而顺着他刚才驻足观望的方向看去。 “你在看什么呢?” 刘正眉头紧锁,面露愁容:“三叔,侄儿在想,那一万多曹军降卒,他们也是父母所生,既然已经归降,却还被生生坑杀,这是否……” 程良闻言,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怎么?你是要教训三叔了?” “啊……不是不是,侄儿不敢。”刘正见他有些微怒,连忙解释起来:“只是,父皇一直提倡仁义治国,对待降卒,自有成法,除却其中罪大恶极者,往往都不加杀害,一来有鼓励敌军不战而降之意,二来也可补充我军兵力……” “好了好了,别说了。”程良直接打断了他。 “这些曹军,个个罪恶弥天,不知杀害了我军多少弟兄。而且他们多是豫州本地人士,我等身在豫州境内,若是留下了他们性命,他们暗中反叛,来一个里应外合,我军如何应对?哼……大哥说仁义,自然不错,可也不是你这般妇人之仁。” “这……三叔教训的是。”刘正虽然这么说,但是神色之中,还是有些难掩忧愁和悲哀。 程良看着他的神色,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道:“放心,大哥虽有训斥于我,可也只是言辞凶狠了些,既没有对我施以惩戒,罢我兵权,也没有一起训斥你,反而让好好照顾你,让你多多历练。由此可见,大哥对此事,也当是默许的,只是碍于朝中众臣和天下臣民的悠悠众口,所以不得不骂我两句而已。” 听了他这一番话,刘正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程良见自己劝说有效,也是咧嘴一笑。 “嘿嘿,你小子,你父皇还有我们几个叔父,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最后还不是要交到你手上么?作为日后大汉江山的继承人,你可不能这样跟个娘们似的,那可不行。” 刘正神色顿时有些紧张:“三叔,你胡说什么呢?父皇如日中天,春秋鼎盛,我可从未想过什么继位不继位的。” “嘿,你想不想的是一回事,事实就是如此嘛。你啊,就踏踏实实跟着三叔,此次虽然我军败给了曹军,但论实力,终究还是咱们胜出一筹,等粮草重新筹措完毕,免不了还要有一场大战,你小子,这些年武艺练得不错,到时候跟着三叔,建功立业,也好创下一番威名嘛。想要继承大统,在军中没有威信可是不行。” 他说得倒是高兴了,刘正却再次将目光看向了远方。 “可是……侄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我时常在想,朝廷实力明明胜过曹贼多矣,可屡次征缴,却总是收效甚微,几年下来,耗费多少钱粮,死伤多少将士,也只是收回了半个豫州而已,这其中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侄儿百思不得其解。” 程良双手一摊:“这种事,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也不是我该操心的事,这种要动脑筋的,自有大哥,还有几位军师去琢磨,咱们听命行事就是了,何必费这个脑子。走,三叔刚从那县府后院,搜出了几坛子美酒,跟三叔去痛饮一番。” 他伸手拉扯过了刘正,便要朝城楼下走去,刘正却是摇了摇头,拉开了他的手。 “侄儿没有心情,还是改日再喝。侄儿听闻豫、兖、徐等地,乃中原富庶之所,人才辈出,侄儿想四处走走,一来见识见识大汉的风土人情,二来,也顺便看看能不能求访到什么高人,为我解开心中疑团。” “啥?你要出门?”程良马上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大哥要知道我把你放跑了,非得赏我一百军棍不可。你小子,哪儿都别想去,就在这里好好待着。” 说完,生拉硬拽,带着刘正便下了城楼。 傍晚时分,刘正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从县府中大堂中走了出来,他四下张望,看没有什么人,这才重新站直了身子,大摇大摆往外走去。 “见过大皇子。”府外站岗的守卫连忙行礼,刘正一脸笑容向他们回敬,随后跨上了自己的乌云踏雪,朝县府中回望了一眼。 “嘿,三叔啊三叔,小侄连皇宫都能溜出来,何况你这区区一座慎阳城,谁让三叔你贪杯呢?看见美酒就走不动道,都不用小侄我劝酒,你自己就喝醉了。” 紧跟着,他神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抬头仰望天空:“这份疑惑,不追根究底,探寻个明白,我可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一拍战马,跑向了城门。他是大皇子,再加上几天前那场战斗,他勇猛非凡,让军中将士也十分敬佩,因此多他都十分尊崇。刘正只说自己有紧急军务,要去找四叔张勇商议,守城士兵没有丝毫怀疑,便打开城门,放他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县府之中,传来了程良的怒吼声。 “废物……统统是废物!快,出去找,无论如何,也要把大皇子找回来,不然你们就等着军法处置!快滚出去……” 洛阳皇宫,看着刚刚送到的飞鸽传书,刘赫苦笑一声。 “这个臭小子,真不是个安份的主。” 钱理试探性问道:“是不是大皇子他……” “还能有谁?可把三弟折腾够呛。” “大皇子只身一人,在外游历,如今天下尚未统一,曹贼虎视眈眈,孙、刘两家,也有反叛之心,陛下何不命人将他带回,以免遭遇不测之危。” 钱理的建议,虽是中肯,刘赫却没有听进去。 “堂堂大好男儿,龟缩在皇宫之中,还能有什么出息?他自小就是这个性子,随他去。涨了见识是他的收获,吃了大亏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见他这个亲爹都这么说,钱理努了努嘴,也便不再开口了。 这时,荀彧从门外走了进来:“陛下,青州又出事了……” 刘正骑乘的乌云踏雪,乃是赵魁和莫达二人,亲自在朔方牧场,调教出的良驹,这匹宝马的母亲,是一匹凉州的高头大马,而它的父亲,便是刘赫的坐骑——白玉千里追。 此马脚力极好,四蹄有劲,奔跑之时,比起白玉千里追,赤烟绝影,赤兔等良驹,都还要略胜半筹,只是耐力稍有不如。不过这乌云踏雪最特殊之处,便是它的四蹄之上,各有一小撮白毛,看起来好似踩在云端之上飞驰,故而得名。 或许是真的受这一小撮白毛的神助,乌云踏雪,不但在平地上疾驰如飞,哪怕在山地、沼泽等地形之下,也如履平地,丝毫不受影响。 有了这样的神驹相助,刘正专挑一些偏僻的山道、水泽而行,避开了朝廷和曹操双方兵马的视线。 几天之后,他便来到了一处乡野之地,举目眺望,只见远处炊烟袅袅,田地之间,依稀可见农夫们正在劳作。 “呜……肚子有些饿了,正好去前方村落之中,讨些饭吃。” 刘正出生在狼调县,孩童时期,正是刘赫防守雁门之时,也算过了不少苦日子,因此他丝毫没觉得自己堂堂皇子,去乡野村夫家中讨饭吃,有什么丢人的。 他正走在阡陌之间,耳边飘来了一阵歌声。 “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天下众纷争,英雄只一处。待得海晏清,方还百姓足……” 这歌声远称不上美妙,可是这几句词,却是吸引了刘正的注意力。 “这词曲颇有意境,写词之人,心怀天下,又念及寻常百姓,实在不凡,莫非这乡野之中,竟然有高士隐居?我可得好好打探一番,或可解我疑难。” 刘正心中隐隐有些激动起来。他循声找去,很快便找到了一个正挑着两旦柴火,行走在田埂上的农夫。 “这位大叔……”刘正追了上去,拦住那农夫,拱手作揖。 这农夫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这位公子,何故拦住小人?” 刘正见他有些紧张,急忙解释道:“大叔莫怕,在下自洛阳而来,想要云游天下,拜访名师求学。适才听您所吟歌曲,词意高雅,他来求问,不知是何人所作?” 大叔一听,这才放下了戒备:“哦,原来是为了此事。说起此事,那可是咱们阳都人的福气啊。” 这农夫脸上浮现出了奕奕神采。不过他的话,还是让刘正有些吃惊。 “阳都?此地已到了徐州境内了么?”他自言自语道。 那农夫没有听到他这句话,而是自顾自说了起来:“咱们阳都出了一个千古奇才啊,此人年少聪颖,博古通今,我这歌啊,就是他教给咱们大伙的。说起这个奇才啊,乖乖滴,那可是不得了,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咱们乡亲,都说他是姜太公转世哩……” 刘正一听是个少年,心中的兴致,瞬间消减了大半:“一个弱冠之人,再有学问,又能有多少见识,看来我又白高兴一场了。” 他虽然这么想,却并没有说出口,那农夫还在唾沫星子横飞,夸赞起了那个少年奇才。 “最重要的是啊,这人出生名门望族,可从来不将咱们寻常百姓,低看一等。他时常亲自来到各处乡间,一边教导我们乡里的那些娃儿,读书识字,一边和咱们这些大老粗,探讨耕种、天气、水文,啧啧啧,这几年下来,咱们这些种一辈子地的人,对这黄土地,都还没有他懂得多了。” “哦?真有这等奇才?”刘正的兴趣再次被提了起来。 “那我还能诓你不成?”农夫以为刘正在质疑他,当即有些不悦。 “我可不是跟你吹嘘,几年前,他带着自己画的一份什么节气图,几次到乡间,请教那些老农,把这天上的,地下的,水里的,山间的事,那是问得清清楚楚,学得明明白白。如今,咱们这片天的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刮风,什么时候起雾,哪里的鱼儿跳水了,哪里是鸟儿低飞了,哪里的虫子出门了,哪颗星星不亮了,哪朵云彩不飘了,他看上一眼,便能知道往后几天的天气,嘿,这可不是神了么?” 农夫说得是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言语之间,几乎将那人夸成了神仙临凡了,刘正也不由得好奇万分。 “敢问那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在下想去登门拜访。” 农夫一脸得意:“嘿嘿,看你这般穿着,也是京城里的富家子弟啊,也要到咱们这小地方来拜访求学,你可真是来对地方了。” 他这眉飞色舞的样子,好像那个少年奇才,是他自己的儿子一般,满脸骄傲之色。 农夫指了指东方:“喏,往东走十多里路程,便是咱们阳都县城了。城东有一座宅院,叫诸葛府。那少年是诸葛家的公子,名唤诸葛亮,他的名头,咱们阳都县,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你到了城中,随便找人打听,便能问的到。” “诸葛氏?好像听父皇提起过……” 刘正隐隐约约记得这个家族,随后,他对着农夫恭敬再拜:“多谢指点。” 说完之后,跨上马背,绝尘而去。 区区十几里路程,对于乌云踏雪而言,转眼便到。 琅琊郡,本为琅琊国,乃是光武帝第十一子,刘京的封地,一直传袭到了光和五年,也就是十六年前,才被废除,改为琅琊郡。 而阳都县,只是郡中一座寻常小县罢了,城池不大,街道上的繁华,也远不能与沛县相比。 刘正直接来到了城池东门,到了城门口,下了马背,牵马入城。 经过几番问路之后,很快便让他找到了“诸葛府”的所在。 “嚯,倒是一座不小的府邸,看来这个诸葛氏,在本地也算是大族了,绝非泛泛。” 他走上前去,府外的守卫,连忙喊住了他:“来者何人?” 刘正抱拳道:“在下刘……刘止,乃是游学士子,路过贵地,听闻贵府公子诸葛亮的才名,特此前来拜访。” 第九百六十一章 取乱侮亡 “又是来见公子的啊。” 那下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撇了撇嘴:“我家公子喜欢清静,平日里除了与几个好友探讨学问,和自己主动出门以外,概不见客。这两年,上门求见公子的游学士子,实在太多了,你还是请回。” 这下人神色,不耐烦之中,带着几分傲然,显是觉得自家公子如此大名鼎鼎,他这个下人也是与有荣焉了。不过尽管如此,他的语气倒也没有过于苛刻,看起来也是一副尽力忍耐着心中不爽情绪的样子。 他越是如此,刘正就越是好奇:“都说诸葛玄,诸葛瑾,都已在刘备账下听用,在这座府邸中,眼下应该就是这个诸葛亮暂时当家了。能够把下人调教成这样,也属不易了,我今日非得见识见识这个传闻中的天才不可。”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再次对那下人作揖道:“在下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当初只因常听老师点评天下名士,其中便对贵府的这位公子,十分赞许,说方今天下青年才俊,罕有出诸葛亮之右者,在下钦慕非常,故此特来拜访,还请念在鄙人一片志诚,还有家师的面上,让我与贵府公子一叙。” 那下人面露讶异:“哦?你们京城里的大儒,也有知道我家公子才名的?不知公子的老师是谁啊?” 刘正温和一笑:“家师尊讳上卢下植,字子干。” 下人震惊无比:“莫非就是……就是那位洛阳太学总院长,当今经学大宗师的卢公?” 看着这下人的反应,刘正也是在意料之中。卢植本就是天下闻名的儒学大家,再加上如今太学轰动八方,他这个太学总院长的名声地位,自然愈发水涨船高了。就连原本隐隐能够与他齐名的崔烈、崔琰、钟繇、蔡邕等名家,现在也明显被他甩在身后了。 刘正笑道:“不错,正是卢公。我这儿还有家师亲手所书隶书一副,正想与贵府公子品鉴一番。” 下人一听,脸色转眼就变得殷勤无比:“公子请先到小人的门房里稍后,待小人钱通秉我家公子,您稍后……” 他将刘正带到了府门之后的一间小屋里,自己便一溜烟跑没影了。 刘正看着他的背影,“噗呲”乐出了声,嫣然还是一副少年心性。 没过一会儿,那下人便带着一个青年儒生走了过来。 刘正定睛看去,那人虽是儒生,却是身形挺拔,健步如飞,长得也是高鼻大眼,剑眉星目,极为俊朗。 刘正自然猜到了此人身份,当即主动迎了上去。 二人相距还有十余步,诸葛亮便满脸笑容,拱手相迎:“贵客临门,亮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刘正回礼道:“在下冒昧登门,还请足下莫怪才是。” 诸葛亮快速打量了刘正一番,目光尤在刘正的腰带和靴子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侧过身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鄙府后院,青莲初开,贵客若不嫌弃,还请往后院用茶。” “哦?有如此美景,求之不得,请。” 二人一路来到后院之中,果不其然,此地有一片荷塘,在荷塘上方,一座廊桥横空而过,婉转曲折。廊桥最中间处,立着一座亭子,十分雅致。 “请。”诸葛亮指了指一个坐垫,刘正也没有客气,屈腿坐下。 “听说刘兄手中,有卢公亲笔的隶书贴一份,可否让在下一饱眼福?” 诸葛亮开门见山道。 刘正也没有犹豫,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份折叠好了的,巴掌大的纸质文帖,双手递了过去。 诸葛亮接过文帖,还没看,便出言赞叹:“好纸张,比亮见过的几本纸质书籍所用纸张,还要柔韧洁白,此贴单凭此材质,价值便不下十万钱。”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文帖,阅览起了其中的文字,越看下去,双眼中的光芒便越是闪烁不断。 “好字,好文。卢公此文,气象万千,格局非凡,字也是强劲有力,透纸三分,不愧当世大家。” 他由衷地赞叹几句,随后将文帖重新折叠好,双手递回给了刘正:“多谢刘兄慷慨借阅,亮心满意足矣。” 刘正笑道:“宝剑赠英雄,这好文帖,自然也该有天下奇才方能识得其中精妙之处。” 诸葛亮道:“刘兄入得鄙府,便有此厚礼,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里有一本《三略》,亮便回赠刘兄。” 他伸手从两人中间的一张桌案上,取下了三本纸质书的最下面一本。 刘正看去,正是《三略》:“《三略》?据我所知,此书纸质版总共刊印了十二册,不想诸葛兄手中便有一册。” 诸葛亮饶有深意地看向了他:“哦?想不到刘兄也深谙此道啊,那便是最好不过了。此书是徐州糜氏家主糜竺,前往洛阳经商时,以三千金的高价购得,献给刺史刘备,又得刘使君赠予家叔。只是家叔和家兄,对这兵法一道,并无大好,因此派人送回阳都,我才得以一观。还有下面这部《六韬》也是一般。” 他说着,随手翻起了《三略》,下面的那本书露了出来,果然是《六韬》。至于最上面的,乃是一本《墨子》。 刘正接过书籍,也没有翻看,便直接说道:“《三略》一书,所述者,乃设礼赏、别奸雄、着成败三事。在下自幼熟读,不说深明精义,也算多有心得。不过么……” 他看了看诸葛亮,反问了一句:“在下对书中一言,却是不敢苟同,今日得见高贤,想请赐教一二。” “哦?亮才疏学浅,未必能解刘兄之惑,不过也请足下说来一听。” 诸葛亮羽扇轻挥,示意刘正说下去。 刘正说道:“书中有言: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香饵之下,必有悬鱼;重赏之下,必有死夫。” 他话音一转:“然而,在下却认为,单为钱财赏赐而投军者,非真英雄也,亦非真死士也。军中赏罚分明,固然重要,可真要做到战必胜,攻必取,又非钱财所能为也。” 诸葛亮露出了有兴趣的表情:“不错,刘兄对此书已有极深见解,还请继续。” 刘正站起身来,看向一池荷花:“衣食住行,虽是人生存于世之根本,人食五谷,不比神仙之流,故此人力自有穷尽之时。然欲将有穷尽之人力,发掘至极限之处,又非金银财帛等俗物所能办到。人非草木,更非行尸走肉,有所思,有所求,有所梦。在下以为,为此所思、所求、所梦之事,人所能穷极之力,则更为强大。” “故此,凡善战之人,知兵之将,功过赏罚,不过基础而已。唯有将大军之中,人人之所思、所求、所梦,拧成一处,善加导引,方可成就无敌铁军,可破一切虚妄。” 他说得有些慷慨激昂,心绪难耐,可一旁的诸葛亮,却以羽扇掩口,作抿笑之状。 “怎么?诸葛兄对此,莫非不以为然?”刘正有些不悦起来。 “非也非也,刘兄误会了。”诸葛亮忙解释道:“亮只是心中欢喜,一时难以自制罢了。” 刘正一愣:“欢喜?诸葛兄何至于此?” 诸葛亮也同样站起身来,来到刘正面前,面色恭敬:“亮是在为大汉社稷,为天下苍生而喜。” 这一句话,说得刘正更是莫名其妙:“这话又从何说起?” 诸葛亮退后一步,对着他便是一揖到底,刘正脸色一变,急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诸葛兄,你这是何为?” “大皇子如此人杰,实乃汉室之幸,苍生之幸也。亮谨为天下百姓,叩拜大皇子。” “哄……”刘正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一阵剧烈波动,十分震惊地看着诸葛亮。 “你……你如何得知?” 诸葛亮恭敬说道:“大皇子虽然微服打扮,可那腰带却是不凡。此带由大商贾甄氏经营的栖霞阁中的上等绸缎所制成,中间的玉扣,更是上好的翡翠镶嵌纯银所制,单此腰带便价值何止千金,岂是常人所能拥有?” 刘正低头看了一眼,拍了拍脑门:“哎呀,失策失策……不过,此物虽然贵重,也非是皇家御用,何以就此断定我的身份?” 诸葛亮笑了笑,指向了刘正的双脚:“烦请殿下看看您的这双靴子。” 刘正仔细看了几眼,顿时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里露出了破绽。” “呵呵。您殿下所穿的这双金丝步云履,鞋面上的团云纹饰,足有八朵。朝廷规制,九朵乃天子御用,八朵则为皇亲所配,绝非市面上所能买到。再加上您随手便可拿出卢公亲笔手书,综合以上种种,自然只能是皇族中人了。在下虽然辟处小县,也知当今大皇子已驾临豫州,并且听城中来往商旅提及,慎阳城一片大乱,上至程良将军,下至守城士卒,人人似乎都在寻找什么。” “还有,殿下之前自称刘止,止与正,只差一横,综合这种种迹象,亮才敢冒昧断定大皇子身份,还请殿下勿怪。” 刘正先是惊讶,转眼又是满脸钦佩之色,一把扶住了诸葛亮:“哎呀呀,诸葛兄果然大才,心思如此缜密,且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实在是名不虚传。” “殿下过誉了。殿下年纪轻轻,如此文武双全,只身闯荡天下,又在慎阳立下大功,这才是世间罕见。” 两人客套了一番,便再次落座。 诸葛亮眉眼一挑,目光一闪,似乎便看出了刘正的心事:“殿下此番忽然离开慎阳城,四处游历,可是心中有何疑惑?” 刘正点头道:“不错。我有一件心事,一直不得开解,不知诸葛兄能否为我解惑?” 诸葛亮忙道:“殿下有如此大才与抱负,但有所问,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唉……”刘正长长叹息了一声。 “先生以为,方今天下局势,我洛阳朝廷,比之于各方诸侯,实力强弱如何?” “自然是朝廷遥遥领先。论及财力、兵力,只怕其余各处诸侯合力,怕也不及朝廷。否则,曹操何须耗费心力,献上厚礼,先后说动羌人、乌桓、高句丽出兵袭扰中原?” “这就是了。”刘正拍了自己大腿一把,脸上颇有些愤恨之色:“既然如此,何至于朝廷与那曹贼屡次交手,都不能将其剿灭?那曹贼虽然有些本事,却也不见得有化腐朽为神奇之能,这其中关键,究竟在何处?” 诸葛亮原本轻摇的羽扇,忽然停了下来,他看了刘正一眼,问了一句:“殿下可曾看过《尚书》?” 刘正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回答道:“自然看过。” 诸葛亮将羽扇放下,说道:“《尚书·仲虺之诰》中有一言:‘佑贤辅德,显忠遂良,兼弱攻昧,取乱侮亡。’这尚书虽非兵书,可其中‘兼弱攻昧,取乱侮亡’,实乃兵家之至理名言。” 刘正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 “如今天下局势,虽是朝廷一家独大,然其余诸侯也好,两处伪朝廷也罢,或占据天险,易守难攻。或实力雄厚,且能够专心对付朝廷,而无他忧。纵然实力不如朝廷,然其政局并不混乱,首领并不昏庸,其势力内部,极为稳固,并无败亡之势,甚至有欣欣向荣之像。曹操、刘备、孙坚、刘焉等辈,更是一世枭雄,又有诸多人才尽心辅佐,朝廷要想加以剿灭,进而一统天下,已非战事所能尽收其效。” 刘正听得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啊,我自慎阳一战后,便一直有这般想法,只是郁结心中,难以表述,更思而不得,不想诸葛兄一语道破。” 刘正如遇知己,说话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那不知如此局势,要如何破解?”他身子向前倾去,上半身几乎已经在压在了二人中间的桌案上。 诸葛亮倒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所谓‘取乱侮亡’,自然是要让他们自己乱,自己亡,待时机成熟,朝廷再出兵征讨,莫说数十万大军,只怕几万兵马,便足以平定天下了。亮常与乡野百姓交流,乡间樵夫,有一名言:劈柴不照纹,累死劈柴人,也是此理。凡事能够顺应大势而为,则事倍功半。” 刘正努了努嘴,沉思片刻,又问道:“父皇常教导我,所谓大势所趋,其实便是民心向背。诸葛兄此意,莫非是这些诸侯所占之地,民心尚未归于朝廷,故此大势不在我手?” 诸葛亮先是点头,紧跟着又摇头:“是,可又不是。准确说,应当是民心尚未完全归于朝廷。朝廷在治下各郡县,严明法纪,打击豪强,兴修水利,减免赋税,鼓励农桑,兴旺商旅,发展官学,这些地方,无论士、农、工、商,都大获其利,岂有不归心之理?” “然而,益、荆、豫、扬、交、徐等地,却是不同。这几州百姓,对朝廷政令,多只是风闻其事而已,单单为了些许传言,又有几人愿意舍弃家业,来到朝廷所治之地,重新打拼?” 刘正再次露出不解之色:“可是,朝廷对待百姓,确实比曹贼等人,要善待许多,莫说洛阳了,纵然是边关的云海、朔方等地,其百姓安居,商旅繁荣,也不下于豫、徐等中原富庶之地,哪怕只是听了些许传闻,百姓难道就不会因此而对朝廷心生向往,对曹贼等叛逆诸侯,心怀厌恶么?” 诸葛亮闻言,只是苦笑了一声:“殿下这些年久居深宫,会有如此想法,倒也并不稀奇。只是寻常百姓所思,与你我却是不同。” “哦?如何不同?”刘正追问着。 “曹、孙、刘等人,治理地方,颇有章法,秩序安定,风调雨顺,虽比不得朝廷治下那般繁荣,赋税也比朝廷治下较高,可无论如何,也远胜于当年桓灵二先帝在时。昔日百姓以树皮度日,甚至充做流民,朝不保夕。如今总算得以安居,纵然并不富足,可对百姓而言,已是难得的清平盛世了。故此,曹操等人,在你眼中,或许是国之逆贼,在百姓眼中,却未必如此,其中对他们感恩戴德者,也不乏其人。” “而昔年国事衰微,宇内动荡,百姓蒙难,苍生受苦,先有黄巾之乱,后有诸侯纷争,虽有陛下出面,力挽狂澜,可百姓对这汉室江山,总归有些离心。凡此两点,便形成了如今这等大势。” “这……足下所言,实在是前所未闻,倒也新奇得很,只是……” 刘正有些纠结,诸葛亮见状,只是报之一笑。 “如此言论,在任何典籍之中,也无有记载。在下几年前,也和殿下一般想法,只是几年来,出入乡野,深入百姓,才知道我等平日所说的那些‘为民请命’之煌煌高论,却未必真是百姓所想。” “陛下乃万古明君,但能遵循此理,治理天下,则不出数年,定可使天下民心尽归朝廷,那时,曹操等辈,自然就会落得一个‘乱’与‘亡’了,何愁不能灭之?” 刘正站起身来,肃然道:“诸葛兄高论,刘正受教了。” “不敢不敢。在下一介草民,狂悖之言,还请殿下莫怪。这个“兄”字,亮实不敢当。” 诸葛亮忙起身回敬。 刘正忽然眼珠一转,随后嘴角咧开一笑,让诸葛亮不由一愣。 只见刘正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诸葛亮的手:“诸葛兄虽然年纪轻轻,却身怀经天纬地之才,有包藏宇宙之志。若蒙不弃,刘正愿与足下义结金兰,以兄弟相称。” “啊?”诸葛亮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跳了起来。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怎么?诸葛兄是看不起在下,觉得在下学识,不配与足下相交么?” 刘正的脸色,马上变得满是委屈,这变脸之快,让诸葛亮暗暗咋舌。 “不是不是,亮绝无此意……” 刚才还高谈阔论,俨然将天下尽握掌中的奇才,这时被刘正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没有此意就好,嘿嘿,来来来,咱们就在这里跪下,祭告天地,从今日起,你我便是手足兄弟。” 刘正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抓着他的手,生拉硬拽地跪了下来,然后自己就首先拿着脑袋,往地上磕了下去。 诸葛亮苦笑着,无奈之下,也只能一同磕去。 “哈哈,太好了。”刘正欢喜异常:“父皇有二叔他们四个结义兄弟,如今我也有了你这个兄长,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诶,不可不可。殿下身为皇子,亮岂敢居先?亮虽虚长两岁,也当尊殿下为兄。” “这怎么行……” 刘正刚要反驳,诸葛亮马上说道:“据我所知,陛下与其他四位将军,义结金兰,陛下年岁也是最小,然其他四位将军,钦佩陛下为人,依然尊他为兄,如今你我既要遵循此例,对此事,自然也当一并效仿,否则这个金兰,亮万死不敢领受。” 刘正看他态度坚决,也只能答允:“也好,既然兄长……哦不,既然贤弟这么说,那愚兄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诸葛亮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这大皇子之前看起来文质彬彬,不想耍起赖皮来,却也是一把好手。不过扪心自问,自己对这位大皇子,也算是投缘了,抛开他身份不说,能够与这样的人结为兄弟,也确实算是一桩美事。 “咕咕咕……”一个古怪的声音忽然传来,诸葛亮忙四下张望,奇怪道:“诶?这时节,莫非还有蟾蜍出没?” 刘正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嘿嘿……是……是愚兄的肚子在叫……” “额……”诸葛亮一时语塞,随后仰头大笑。 “哈哈哈……倒是小弟的不是了。来人,快准备宴席……” 第九百六十二章 刘备动手 “扑棱棱……”一只信鸽落到了宫中御书房的门前。 “陛下,是暗中跟随大皇子身边的飞鹰卫所传的消息。” 荀彧取下信鸽腿上的信件,恭恭敬敬递给了刘赫。 刘赫接过一看,刚刚还因为诸多军政事务,心烦意乱,而导致的满面愁容,转眼间便眉目舒展起来。 “哈哈哈……这个臭小子,竟然还有这份本事。” 荀彧和钱理十分纳闷,问道:“大皇子有何作为,让陛下如此欣喜?” 刘赫挥了挥手中的信件:“这家伙,效仿我和二弟他们当年松林结义,竟也千里迢迢,去徐州琅琊郡,找了一个人义结金兰,收了一个二弟。” “哦?”钱理讶异道:“大皇子向来眼高于顶,极少服人,是什么人物,能够让他看上,还屈尊与他结拜?” 刘赫莞尔一笑:“此人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字孔明,尚未及冠,年仅十七,乃是琅琊诸葛氏子弟。” “琅琊诸葛氏?”荀彧应了一句。 “怎么?文若有所耳闻么?” “回陛下,微臣略有所知。这琅琊诸葛氏,乃琅琊郡名门之一,其先祖诸葛丰,在前朝孝元帝时,曾任司隶校尉,其后二百余年间,太守、校尉、县令、郡丞等官职,也曾出过不少。那诸葛亮,在多年前便已有才名,号称青徐第一少年神童,过目不忘,一应典籍,他但凡看过一遍,便能倒背如流,且深明其意。” “世上还有这等奇才?只怕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钱理有些不相信。 荀彧笑道:“我与此人未曾谋面,因此也未曾考证。不过这诸葛氏,在其父诸葛珪多年前病逝之后,便有所衰微,诸葛亮兄弟几人,全仗叔父抚养至今。” 钱理一副了然之色:“怪不得他才十七岁便取了字,想必是其父临死之前,提前为他取的。” “嗯,此事朕亦知晓。去年,诸葛亮叔父,诸葛玄,有意举家前来洛阳,为朝廷效力,只是中途遭遇劫匪,为刘备所救,故此便听命与徐州帐下,只是诸葛亮尚未成年,因此才留在阳都。倒是没想到和正儿有了这样的缘分。” “那诸葛玄并不算什么大才之人,故此当时消息传来,臣等也没有太过留意,如今看来,只怕彼时刘备便已心存异志了。” 钱理有些忿忿不平起来。 刘赫倒是一副大度模样,甩了甩手:“无妨,刘备之事,不必忧虑。只要元直等人能掌控住青州,以徐州的实力,稍有异动,翻手可灭。” 荀彧说道:“陛下言之有理。不过在那之前,理当速速将大皇子,还有那诸葛亮,接回洛阳。否则真若时局有变,大皇子身陷险境,实在不妙。” “嗯,理当如此。给飞鹰卫回复,带上朕的亲笔信,命正儿带着诸葛亮,尽快赶回洛阳。还有,给三弟传讯,告知正儿消息,免得他在慎阳城着急上火。” “臣遵旨。不过……”荀彧欲言又止。 刘赫问道:“怎么了?还有何事?” 荀彧躬身道:“两日前,司徒王允等数十位朝臣,联名叱责慎阳城坑杀降卒一事,虽然并未提及大皇子,然而言语之间,分明是冲大皇子而去。那次虽被陛下暂时压下,然臣以为,王司徒等人,绝不会就此甘休。” 钱理也附和道:“此事看似是为坑杀降卒一事,实则是为争太子名位。大皇子乃是皇长子,品行端正,若不是犯了什么大错,这太子之位,自然是轮不到王司徒的那位外孙头上。” 如今太子之位未定,若是换做其他大臣,敢在刘赫面前议论此事,就算不被责罚,也难免一通训斥,这也是王允等人只能假借杀降一事,暗中较劲的缘故。 不过荀彧和钱理都是刘赫的贴身近臣,自然是与旁人不同。 荀彧紧接着道:“如今大皇子在朝中,并无羽翼,一旦此事被王允等人炒得沸反盈天,那时只怕朝中能为大皇子说话者,实在屈指可数。恕微臣冒昧,假若陛下真有立大皇子之心,还需早做准备。” “嗯,文若之言,朕记下了。” 刘赫话音刚落,龚三儿走了进来:“陛下,太后有请。” “哦?母后忽然找我,所为何事?” 龚三儿回道:“回禀陛下,是慎云乡侯携其夫人进宫了,现在太后宫中。” 慎云乡侯便是甄逸,也就是甄宓的父亲。去年他献上纸质书籍,大功一件,由此被封了此爵位。 “陛下,侯爷此来,微臣度之,当是为大皇子婚事而来。”荀彧道。 “嗯,来得倒也巧,朕正想找他呢。” 刘赫站起身来,便带着龚三儿,直往太后寝宫赶去。 青州,济南郡的某条官道上,数十个人影,正快马疾驰,居中那人,赫然便是徐庶,他身后数十人,手持长枪,腰佩长剑,身着甲胄,自然便是他的随身护卫了。 一行人很快便行进到了一座城池之前,徐庶看了一眼城门,心中疑窦丛生。 “这大白天,何以城门紧闭?” 这时,城楼上探出了一个人头,高喊道:“来者何人?” 徐庶抬头看去,抱拳道:“在下徐庶,朝廷军师将军,奉旨前往北海公干,还请开城放行。” 不料,城楼上那人却摇了摇头:“不行,两日前,青州各地,忽现大批盗贼,烧杀抢掠,十分猖獗,北海太守、济南太守,已联名向徐州求救。眼下青州各地,俱已戒严,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徐庶闻言,心头一沉,暗道不妙。 身边一名护卫道:“将军何不将圣旨取出,示与对方一观?有陛下旨意在此,谅他们不敢阻拦。” 徐庶却是摇头道:“唉,没用了。如今,纵然我等能够前往北海赴任,却也于事无补了。” 他抬头看了看城楼,叹息道:“两日之前的事,他身在徐州,却能这么快便派兵掌控青州各城,只怕是蓄意图谋了。看来,终究还是小觑了刘备啊……” 北海郡太守府,孔融正在亲自设宴,款待刘备。 “我青州与北海,屡屡蒙难,俱是使君出手相助,大恩大德,莫敢忘怀,老夫在此,敬使君一樽。” 孔融满怀欣喜,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刘备也是一脸笑意:“孔北海太客气了,你我皆是汉臣,青州出自盗匪之乱,备岂有坐视之理?如今朝廷在豫州新败,正是要秣兵历马,与曹贼再决高下之时,这些区区匪患,我等臣子,理当为陛下分忧。” 他这番话,说得义正严词,孔融一听,放下酒樽,连连赞许。 “使君不愧宗亲之后,一片公心为国,实在令人钦佩。如今,青州刺史焦和,病逝于任上,朝廷尚未委派新任刺史前来。老夫与州内诸位太守商议过,待此匪患平定之后,我等联名上表,表奏令弟姜桓将军,为青州刺史,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刘备闻言,惶恐非常:“诶,这如何使得?舍弟何德何能,敢当一州之重担?何况备叨居徐州刺史,却连本州之事,也未曾荡平,彭城、下邳,尚在曹贼手中,待匪患平定,备自当即刻领兵退去,不敢对青州有半点非分之想。” 姜桓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哥所得不错。桓一介武夫,只合为朝廷征战四方,如此重任,万不敢当。” “诶,使君与将军,不必推辞。” 孔融说道:“如今朝廷一心要对付曹贼,并无余力顾及青州之事,否则也不至于数月来,都不曾派来新任刺史。而老夫与其他诸位太守,都是文士,不善兵戈。请姜桓将军出任刺史,一是为了青州黎民之安定,二也是为了让朝廷免去后顾之忧。三么,使君忠心为国,若能据有青、徐之地,则正可相助朝廷,夹击曹贼。如此一举三得之美事,使君万勿退却。” 他虽是如此劝说,刘备却还是连连摆手:“不可不可,备绝无此心,此事断然不可。” 这下,孔融忽然将脸板了起来:“使君身为宗亲贵胄,怎可因一己虚名,而废国家大事?令弟出任青州刺史,于国于民,百利而无一害,使君何故屡屡辞谢,莫非是不愿为朝廷缴贼出力不成?” “这……” 刘备还是一脸犹豫,田丰忙接过了话题:“孔北海所言,入情入理,主公,青州之地,眼下朝廷既然尚无力接掌,不如主公暂且驻守,待天下安定,群贼诛灭之后,再由朝廷安排,如此,既不会有损主公仁德之名,也可使主公为大汉江山,再建功勋。” “既如此……”刘备看了看众人,随后叹息一声:“唉……但愿陛下莫要为此加罪于备啊……” 青州,安乐郡,临济县城外,张飞率领数千步骑,气势汹汹赶来。 “燕人张飞在此,快快打开城门……” 他用丈八蛇矛指着城楼,高声呼喝着。 一人探出头来,喊道:“张将军威名,下官早有耳闻。只是将军为剿匪而来,我临济城中,并无匪患,此乃青州地界,并不属将军所辖,将军若要进城,需有朝廷旨意,否则,下官万万不敢放行。” 张飞一听,登时勃然大怒:“哇呀呀呀……气煞我也,你这鸟官,竟敢阻拦张爷爷我?你此处虽无盗匪,然再往北去,那千乘县中,便有盗贼肆虐,你不开门,要本将军如何前往救援?” “这……”城楼上的那名县令,一时有些为难起来。 他是多年前,刘赫登基时,在孔融、焦和入京朝贺后,为了便于朝廷掌控青州一地,特意安排在青州的几名官员之一,乃是军中老卒,别的本事没有,可对刘赫却是忠心耿耿,那刘备虽是皇兄,可在他眼里,没有刘赫的命令,谁来了也不管用。 只是千乘县如果真有匪患,自己不放张飞过去,却也怕要误了大事,这让他陷入了两难之地。 张飞见他似乎正在犹豫,眼珠一转,喝道:“你若不放心时,且下得城来,某家有一物,可证明方才所言,绝对非虚。” “哦?既然如此,果是千乘县有难,下官自当放行,还请将军稍后。” 县令当即命人打开城门,自己亲自骑马出城,来到张飞面前。 “张将军,有何证物,还请……” 他正伸手想要看张飞所说的证物,却不料,张飞忽然暴起发难。 “哇呀呀,贼子受死!” 丈八蛇矛闪烁着寒光,直刺县令面门。 “啊……你……” “噗……”县令直接被张飞捅了一个对穿,狠狠抛飞了出去。 “啊……张飞杀死了县令……” “县令被杀啦,快……快去禀报太守……” 守城士兵,慌乱一团。 “统统站住!”张飞一声如雷的暴喝声,吓得众人都纷纷停住。 张飞十分得意,先是咧嘴一笑,随后用丈八蛇矛指了指地上那县令的尸体:“本将军早就得到消息,此燎身为朝廷命官,却暗中勾结盗匪,图谋不轨,我大哥与诸位太守商议过后,担心他与盗贼里应外合,谋害百姓,因此派我前来,取他性命,尔等之中,可有从犯?” 他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做如此发问,那些士兵哪个敢说有? “没有没有……小人等绝对不敢啊……” “是啊……小人都是安分守己,绝无异心啊……” 看着他们惊恐的模样,张飞点了点头:“谅你们也没有这个胆量。快,打开城门,让本将军入城,再作计议。” 汝南郡,安城之中,曹操看着一封书信,开怀大笑。 “哈哈哈……不想青州之地,如此轻松被那刘备夺到手中了,真乃天助我也。” “太好了,有那刘备相助,我等联军,实力更甚往昔,何惧那刘赫小儿?” 夏侯惇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马上再来厮杀一场。 曹仁微微皱眉:“刘备如此行事,定会被刘赫察觉,若是他以刘备擅杀大臣为由,抢先发难,可如何是好?” 曹操笑着摇了摇头:“断然不会。刘备率军入青州,乃是应青州各太守之邀。至于他所杀的几名将领、县令,虽然都是刘赫的心腹,但刘备手上,握有他们勾结盗匪的证据,这些证据,都是被俘的盗匪,亲口招供,证据确凿,即便刘赫有所怀疑,也绝无理由为此事而发难。” 程昱也说道:“不错,直到如今,刘备表面上,依旧是一个忠心不二,为国为民的大忠臣,刘赫若是要惩处他,岂不是自打了皇家的脸面?” 曹仁听得两眼发光:“妙计,真是妙计啊!” 第九百六十三章 台问对 洛阳城中,刘正和诸葛亮二人,在一队禁卫的护送下,正朝宫门而去。 刘正看了看紧握羽扇扇柄,一路上一直没有说话的诸葛亮,调笑道:“嘿嘿,二弟,平日里看你都是云淡风轻模样,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有半分惊慌,怎得现在有些紧张起来了?” 诸葛亮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本凡夫尔,今得面见天子圣颜,岂有不紧张之理?何况陛下命人召你回宫时,还特别嘱咐还亮一同前来,彼时你我结拜,不过才两天而已,可见陛下一直暗中看着你我,也不知他召见我,有何要事。” “嗨,父皇麾下的飞鹰卫,神出鬼没,天底下就没有他们查不到的事,没什么稀奇的。至于什么面圣不面圣的,父皇那张老脸,有什么好看的,不用紧张。你我是结义兄弟,我父亲,就如同你父亲是一样的嘛。” 刘正这话,把诸葛亮呛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一旁护送的禁卫军,也是一个个满脸尴尬,刘正看了看他们的脸色,假意训斥道:“这句话你们都不准传出去,否则……哼哼,我若被父皇责罚,回头定要十倍百倍找你们讨要回来。” “是是是,小人绝不透露半句。”这些禁卫军久在洛阳城中守卫,对这位大皇子的脾气,自然也是多有耳闻了。 一行人走不多时,便来到了皇宫南门之一的南屯门外。 龚三儿早在此地恭候多时,急急忙忙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大皇子,您可算是回来了,陛下,皇后娘娘,尤其是太后他老人家,可是急坏了。” 刘正咧开嘴笑道:“嘿嘿,我这不是好端端回来了嘛。父皇呢?” 龚三儿说道:“陛下说了,他在章台门内等候大皇子,还有这位诸葛先生,他让二位先去见过他,然后再去向太后请安。” “母后呢?” 龚三儿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自然是在太后宫中,娘娘上个月着手绣的一幅群艳争芳图,近日便要完工了,商行中早已做好了要将此作品进行拍卖的准备,据说有些达官贵人已是跃跃欲试,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此物拍下。商行的人来过消息,说这件绣品,至少可拍出八千金呢。” 他一边低着头,在前面领路,一边语气之中不无欣喜地向刘正汇报着。 刘正很是得意:“母后的手艺当真是愈发精湛了,比起那个光有一副好皮囊的淑贵妃可是强多了。” 提起貂蝉,刘正便露出了几分不屑之色,龚三儿脸色一变:“哎呦,小祖宗诶,谨言慎行啊。” 他看了诸葛亮一眼,随后来到刘正侧边,压低了声音:“几天前,王司徒率领群臣,弹劾了三将军坑杀降卒一事,朝堂上群情汹汹,说要将此事牵涉之人,尽皆严办。虽然不曾提及大皇子您,可这是冲谁来的,明眼人都看得出。荀尚书说了,此事还没过去,群臣定然还有后招,在这风口浪尖上,您的这张金口,可得把着点门呐。” 刘正努了努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却也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一旁的诸葛亮,为他捏了一把汗,心中直犯嘀咕,跟这样一个家伙结拜,自己是不是有点盲目了? 三个人在宫道上走了半晌,便见到了又一扇大门出现在了眼前,门顶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章台门。 “殿下,皇上就在里面,奴婢就先告退了。” 龚三儿对着二人分别行礼后,便躬身退走。 “走,这里面我熟,我带你去。”刘正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带着他径直踏入了章台门中。 章台门后,先是一片明堂,数十步开外,一条如玉带般的水流横在二人面前,通过河面上的石桥后,再有数十步,便是皇宫的南宫部分中,最大一座宫殿——崇德殿。 不过刘正并没有带诸葛亮进崇德殿,而是在过桥后,直接朝右边走去。那条水流向右流动后,最终汇聚成了一片水池,水池上,一座廊桥直通池心,连接着一片露天的石台。 “喏,那便是章台了。”刘正朝着前方指了指。 诸葛亮顺势望去,只见章台之上,果然站立着一名男子,他正背对着这边,看不清在做些什么。 “嘿嘿,走……” 刘正一把拉起诸葛亮就跑了过去。 “孩儿拜见父皇。”刘正拱手作揖,诸葛亮也连忙准备下跪,却被刘赫的声音打断了。 “都不必多礼了,你既是正儿的结义兄弟,便如我儿一般,你也不是朝中大臣,不必行叩拜之礼,坐。” 刘赫说完这话,便转过身来,看着二人。 诸葛亮这才看清,他手中捧着的,竟然是一盒鱼食,原来这位堂堂大汉天子,刚才却是只身在这里喂鱼。 不过如此一来,诸葛亮心中那一丝丝紧张之情,这时果然也都烟消云散。 “不愧是圣明天子,旁的手段不论,单是气势,令人瞬间得以镇定安神,便已十分了得。” 三人分别落座,刘赫将手中的鱼食盒子放到一边,一脸亲切地看着诸葛亮。 谁也不知道,他表面如此从容,内心早就已经欢呼雀跃,激动得不行了。 “这就是历史上的那位智慧的化身,武侯诸葛孔明么?嗯……果然和史书中说得一样,这身形、外貌、气质,当是人中龙凤之姿啊。” 他正沉浸在欢喜之中,刘正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不知父皇急召孩儿回宫,有何吩咐?” 他这句话,说得中正平和,字正腔圆,和方才那嬉笑玩闹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刘赫瞪了他一眼,抄起桌案上的一只橘子就扔了过去:“小东西,长大了,翅膀硬了,都敢偷跑出宫了?我看你是欠揍……” 刘正不闪不避,就任由那橘子砸中了他,还故作委屈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只是孩儿确实是心忧社稷,担心前方战局,这才出宫相助的。父皇若要责罚孩儿,孩儿也绝无怨言。” 诸葛亮看得是目瞪口呆,刘正那变脸的速度,他这几日是见多了,倒不觉得奇怪,只是堂堂大汉天子,和自家皇子,竟然是这样一幅模样,简直是闻所未闻了。 刘赫笑骂一句:“得了得了,在父皇面前还装模作样。今日有你结义兄弟在此,父皇给你留点脸面,对了,你岳丈大人带着你的那个未婚妻入宫了,稍后谈完了正事,你去太后宫中见一见。说起来你也十五岁了,是该完婚的年纪了。” “啊?这……”刘正的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 “这什么这?再敢多嘴一句试试?”刘赫作势抄起了手边刚刚放下的那个鱼食木盒子,刘正见状,立马闭嘴不言,看起来乖巧得很。 刘赫这才重拾心情,面容再次恢复成了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看向了诸葛亮。 “我这皇儿,顽劣得很,倒是让你见笑了。” 诸葛亮摇摆着羽扇,忙道:“不敢不敢,大皇子天性率直,聪颖非常,乃世之人杰也。” 刘赫瞄了刘正一眼:“这小子有多少斤两,朕还能不知道么?和足下相比,他实在差得太远了。日前,飞鹰卫向他传讯时,他委托飞鹰卫带回来的信件中,曾提及你对他说过的一番平定天下之策论,朕与文若商议良久,颇觉新颖,故而在此专候,想与你当面探讨一番。” 诸葛亮万分动容:“亮何德何能,劳陛下亲候于此,万分惶恐之至。” “朕说了,都是自家人,这等虚礼就免了。”刘赫摆了摆手:“你说,方今天下局势,任何一方,要想单以武力取胜,从而剿灭其他势力,都已是难如登天。要取天下,势必要从人心着手,否则,纵然能以兵锋取胜,也将损失惨重,影响国势,不知朕有无理解错?” 诸葛亮说道:“陛下所言,确为草民之意。” “嗯,没错就好。”刘赫看着他道:“你且先说说,为何以兵锋强攻,会影响国势?” 诸葛亮道:“陛下当知,如今内外局势,朝廷虽是一家独大,鹤立鸡群,以朝廷实力,要单独剿灭任何一方诸侯,都是易如反掌。然而,刘焉、曹操谋逆,刘备、孙坚、士燮也是别有所图,朝廷越是强大,他们便越容易沆瀣一气,联手对抗。如此一来,日后再有战事,便绝不会仅仅是朝廷与其中一方之战,势必会将多方诸侯,都牵涉其中。” “如此大战,双方用兵,只怕不下百万,旷日持久,血流成河,各方精锐之士,海内忠勇之徒,便将损折大半,并使国库空虚,非十数年之休养,不可恢复元气。” 刘赫轻捋虎须,频频颔首,而刘正则是满眼得意之色,仿佛说出这番话的是他自己一般。 诸葛亮用羽扇在面前的桌案上画了一圈:“除此之外,大汉之地,强敌环伺。南匈奴为陛下早年所灭,鲜卑业已臣服,其中诸多部落,都迁入汉境,学习汉话和耕种、纺织之道。西羌各部,由胡市之商贸往来,再加上关羽、马超等大将,频频征讨尚未臣服之部落,自行扶持听命于朝廷之首领,再施以天恩,赠送宅邸、田地,减免赋税,如此恩威并施,西羌也无大患。然他们终究不曾完全归化大汉,中原稍有变动,这些人只怕未必可靠。” “即便他们忠心一片,可幽州之北,尚有乌桓、高句丽为祸一方,且陛下重新掌控凉州,如敦煌、酒泉之地,渐渐安定,商贸频繁,与我中原大地断绝数十年之久的西域各国,也渐有重建往来之势,其中又有多少良善之辈,多少贪恶之徒,犹未可知,此亦为隐患。” “假使朝廷与各方诸侯联军,连月,甚至连年血战,最终纵然一统天下,却也要元气大伤,届时各方胡虏贼寇,趁势而起,原本臣服的鲜卑、西羌,也或有复叛之心。国内逆贼余势,死灰复燃,起兵呼应,立时便是祸起萧墙。” 刘赫听得是两眼放光,心中激动非常:“好,说得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朕今日受教了。” “草民不敢。”诸葛亮欠了欠身道。 刘赫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一步:“那从人心着手,又是何解?” 诸葛亮也站了起来,说道:“大汉天下,近百年来,久历沧桑。党锢之祸,胡虏入侵,宦官当权,董贼乱政,及至诸侯并起,四方扰攘。天灾肆虐,战火遍地,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民心渐失,方有黄巾之祸。” “诸侯之中,袁术,袁绍,公孙瓒,韩遂等辈,不知天时,不晓地利,不通人和,盘剥百姓,索取无度,使得民心远离,实乃昏悖之主,自寻死路,焉有不败之理?” “然现今所剩诸侯,曹操、刘备、孙权,俱是一时豪杰,治理地方,井井有条,开荒、减税、明法,使百姓得享安宁,自然多有拥护之。故此,其在治下郡县之中,凡有征召,必一呼而百应。百姓既有余粮,又归心于彼,则军粮、兵源一应而足,文武人才,纷纷投效,军心士气,亦非袁绍等辈可比。所谓大势,无非如此而已。” 刘赫越听越是惊喜,心中直呼:“好个诸葛亮,不愧是能作出隆中对的人,如今即便只有十七岁,这眼界、格局,也是高人一筹啊。” 他急忙追问起来:“那以你之见,朝廷如何行事,才能将这民心,这大势,争取到手,又当以何等手段,来应对这内外局势?” 诸葛亮低头沉吟,摇着羽扇,在桌案之后来回踱步。 刘赫还没着急,刘正先急了起来,他扯了扯诸葛亮的衣襟,嘟囔道:“贤弟,你倒是快些说啊……” 刘赫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刘正十分扫兴地坐了回去,可眼光依然时不时朝诸葛亮瞄去。 这时,诸葛亮停下脚步,抬起头来,说道:“草民以为,朝廷当坚持剿抚并用,有些人当抚,有些人当剿。这抚与剿,也当有所次序。” 刘赫大喜:“何人当抚,何人当剿?又是谁先谁后?” fp 第九百六十四章 三抚二剿 听得入迷的刘正,也出言催促起来:“是啊,贤弟快说快说。” “遵命。”诸葛亮此刻早已没有了初进宫时的那份紧张,他云淡风轻,从容不迫,毫不避讳地走到了刘赫的面前。 “这招抚其一者,在于抚民。既是要争取民心,使万民重新归于朝廷,不再安心做那些诸侯的子民,如此,则朝廷之威日盛,诸侯之势日衰。且不说钱粮、兵源、军心、士气了,倘使能令诸侯治下,各地烽烟四起,再由朝廷出兵征缴,如此里应外合之下,曹操等人,弹指可灭。” 刘赫微微颔首:“说得有理,其二呢?” “这其二么,便是抚其兵。刘焉、曹操、孙坚、刘备四人,皆有一流上将,招兵买马,训练士卒。为将者忠心不二,为卒者奋勇向前,自然无往而不利,朝廷行强攻之策,自然艰难万分。假使其将士懈怠,不再用命,则陛下与诸位将军,复有何虑?” 刘正插嘴道:“父皇,我二弟说得极是。孙坚,刘备,刘焉三方兵马如何,孩儿虽然不知,可那曹操的兵马,委实雄壮,比起四叔和高将军的精锐,也仅逊色半筹而已,军中更是猛将辈出,尤其那典韦,就算孩儿和三叔联手斗他,也是勉强,而且他们厮杀作战,勇不可当,强悍无比。” “还用你说?”刘赫瞪了他一眼,对诸葛亮说道:“其三?” “其三,在于抚当地士族。众多诸侯与朝廷不同,朝廷之中,经由陛下屡次改制,提拔贤才,如今已非士族豪门掌控朝局,武有关云长、高伯平、赵子龙等大将,文有钱道准、石广元、孟公威等重臣,俱非豪门子弟,身家荣辱,只系于陛下一人而已。然曹、孙等辈,麾下文臣武将,多系大族出身。” “陛下兴办太学、官学,以纸质书籍,引得天下士子纷至沓来,然太学之中,士农工商混杂,平起平坐,引得士人不满。还有陛下对赋税改制,依然令不少士族对朝廷心存芥蒂。诸侯麾下士族,其中便不乏因此缘故而对其主死心塌地效忠者。他们出钱粮,出谋划,甚至率领部曲军队前来相助,如曹操起兵之初,不过两万兵马,其中夏侯惇、夏侯惇、曹仁、曹洪等辈所领部曲,便有一万人,还有孙坚麾下、刘备、刘焉、士燮,亦是如此。” “陛下将士族之心,收为己用,定可令诸侯之势大为衰减。如此三抚,可令文臣不出谋,武将不出力,百姓不应召,豪门不相助,诸侯之势,便似空中楼阁,无从谈起。” 刘赫听得是欢心不已,抚掌称赞。 “好好好,正儿信中,不吝各种溢美之词,夸你博古通今,说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包藏天地之志,如今看来,果然不虚。但此三抚之策,朕登基多年,朝中能人众多,却无一人能够看到。” “嘿,那还用说?孩儿看中的人,岂能错得了?”刘正甚为得意。 诸葛亮躬身道:“草民微末之才,怎敢劳陛下金口赞誉。” 刘赫挥了挥手,说道:“继续说下去。这需剿除者,又是何人?” 诸葛亮此刻一副意气风发模样,羽扇向前虚指,声音也高了不少:“无论哪方诸侯,明面上,仍旧尊奉大汉国号,只是另立朝廷,以图对抗。这当剿其一者,便是剿其名。”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刘焉自立也罢,曹操拥立献帝也罢,都不过是强词夺理而已,只可蒙骗一时。二人并非匡扶社稷之功臣,实乃谋权篡逆之奸贼,一旦大义被除,自然人心尽失。” “其二,亮在阳都时,数日前,家叔送来之书信中,提及刘使君忽然受邀前往青州平叛,且是连夜赶路,十分匆忙。因此,在下敢断定,此刻青州各郡县,已落入刘备掌中,不复为朝廷号令。还有,扬州刺史刘繇无故被刺,这幕后元凶,也非孙坚莫属。二人如此默契,同时暗中行事,扩充势力,隐隐有与曹操呼应之势,故此,草民断定,他们三方必已结成盟约。这二当剿,便是剿其势。” “三方联盟之势若成,定然声威大震,士气大涨,于朝廷大为不利。反之,联盟之势若败,自使敌军人心慌乱,战意全无。” “有此三抚二剿,一旦成功,朝廷可不费吹灰之力,顷刻之间,收复各地,一统八荒。草民粗陋之言,还请陛下察之。” 说完之后,诸葛亮躬身下拜。 刘赫如同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地看着他,连连抚掌。 “妙极,当真妙极啊。且不提这五条皆成,哪怕只办成其中一两条,朕也有十足把握,在三年之内,平定诸侯之乱,席卷四海,再创我大汉盛世。” 说话之时,他在心中想着:“这诸葛亮当真逆天,这才十七岁啊,竟然便有如此战略格局,实在是不同凡响。” 他刚刚用系统查过,如今的诸葛亮,拥有92的智力,原本算不得出类拔萃,不过这战略眼光,确实令人赞叹,不愧是在隆中躬耕时,便能作出《隆中对》这等传世战略名作的人。 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忽然响起:“系统提示:诸葛亮与宿主问对,进行战略规划,间接触发了其原有历史上《隆中对》事件,得以激活其历史原有特技之一——战略:进行全局性战略谋划时,自身智力提升5点,被辅佐者智力提升2点,在被辅佐者当前基础智力低于至少自己5点时,战略被采纳后永久提升其1点智力。” “哦吼?意外惊喜啊。”刘赫内心,简直是欢呼雀跃。 他连忙说道:“朕听了你这一番言论,茅塞顿开。安城战败之后,朕原本还在苦思对策,究竟要如何对敌,如今却有了头绪。你尚未成年,朕不便将你加官进爵,留在朝中听用……” 刘赫话没说完,刘正就急了:“父皇,我二弟他……” 诸葛亮倒是一脸淡然,坐回了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刘赫见状,再次给自己那儿子投了一个白眼过去。 “你啊,同样都是这么大的脑袋,怎么就比你二弟愚笨这许多,父皇话都没说完呢,你急什么?你看看人家……” 他看向诸葛亮,继续说道:“不过,你聪慧异常,眼界独特,朕有意重用,特此留你在宫中,与正儿做伴读,不知你可愿意?” 诸葛亮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站起身来,躬身拜谢:“草民叩谢陛下圣恩。不过……草民尚有一个不情之请,斗胆提出,恳请陛下允准。” “什么请求,你尽管说来。你此番为朕解惑,也是大功一件,但有所求,朕无有不允。” “草民想请陛下允准,让草民可以随时入太学藏书阁,观看所有典籍。” 听着他这样的要求,刘赫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不错不错,你小小年纪,能有这般学识,自是个博学勤思之人,这一点,朕答应了。不过,看守藏书阁的皇甫清冷,那家伙可是个臭脾气,在这纸质书现世之前,他可是对朕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如今这藏书阁,只有朕和他两个人,能够随时随地出入,现在又多了一个你,呵呵,只怕他会对你有些刁难,这一点,便要你自己去解决了。” 诸葛亮哪里能听不出这其中的考校之意,当即领命:“草民叩谢陛下。” 说完后,他瞄了刘正一眼,颇含深意地一笑,便对刘赫说道:“若是陛下无事吩咐,草民这便准备先去太学藏书阁了。” 刘赫大手一挥:“嗯,朕叫一个小黄门带你去。正儿,你也该去太后宫中请安了。” 刘正脸色,分明透着几分不情愿,可是在刘赫面前,却也不敢发作。 “是,孩儿遵命。” 他朝着诸葛亮挤眉弄眼了几下,可是诸葛亮却只作没看见,很快,一个小黄门走过来,诸葛亮行礼拜别后,便跟着他退了出去。 刘赫盯着刘正:“还不走?” 刘正无奈,只能转过身走去,心中却将诸葛亮骂了一万遍:“不仗义……不够兄弟……见死不救……” 待两人全都走了以后,刘赫双目再次看向了面前的水池。 “三抚二剿……有点意思……不过这事说起来容易,真要具体实施,却是千头万绪了,我可得好好盘算盘算才行……” 刘赫随手从桌案上的果盘中,抄起一颗核桃,拇指和食指一捏,只听得“咔嚓”一声,核桃裂成两瓣。 他这边神游太虚,荀彧的一声呼喊,将他拉回了现实。 “文若啊,朕想事情太过出神,却没有注意到你。” 荀彧微微一笑:“看来陛下与那诸葛亮相谈许久,颇有所得。” “这是自然。此人年纪轻轻,论及军略,不如公达。行军布阵,不如徐元直。处理政务,更不如你和道准。然而战略眼光之精准,高屋建瓴,世间罕见,堪称天下数百年不遇之奇才。” 听着刘赫如此赞誉,荀彧也有些惊讶:“这是微臣第一次听陛下如此夸赞一个人,看来这次大殿下私逃出宫,误打误撞之下,倒也是收获不小。如此奇才落到敌军之手,当是朝廷大患。” “这是自然,正因如此,朕才没有追究正儿私逃之罪,否则非得要他好看。对了,你来找朕,有何要事?” 荀彧说道:“非是臣下有事,是道准派人来禀报,说陛下日前命人修建的五层高塔,已然完工,不知陛下是否要马上驾临检验一番?” 刘赫双眼一亮:“哦?造好了?好,太好了。传旨,各处暂时罢兵,吩咐将士们,勤加操练,同时命道准,继续招募新兵,多多准备军械。朕要入塔闭关一些时日,在此期间,朝中一切政务,由你和道准处置,非是紧急要务,不必来打扰朕。” 荀彧有些不解:“陛下,刘备已占青州,将秘密前往赴任的徐庶等人,尽皆拦在青州之外,眼看三方联盟将成,您这是……” 刘赫摆了摆手:“不必多问,朕可以告诉你的是,待朕出关之日,便是出手灭贼之时。” 他眼神异常坚定,甚至还透着一丝兴奋,荀彧见状,虽然心中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再问。 刘赫快步来到太后宫中,徐氏正是欢喜不已,见到刘赫来到,忙招呼他上前,便要与他商议刘正和甄宓的婚事。 不等刘赫说话,张妤便出面开解,说眼下战事正急,朝廷正是要扩军之际,皇长子大婚,乃是国家大事,势必耗资靡费,而且如关羽等众多大将,即是朝中重臣,又是刘正叔伯,必要抛下军务,来洛阳贺喜,只怕不妥,因此建议先将婚事定下,之后视战局变幻,再另择吉日。 甄逸对此,自然是没有丝毫异议,原本心心念念,觉得自己就要当曾祖母的徐氏,虽然有些扫兴,但她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因此也没有说什么。 倒是刘正,一脸看救星一样的目光看向张妤。 刘赫走过去,搂过张妤,咬着她的耳朵道:“还是妤儿,最是善解人意。” 张妤莞尔一笑:“自陛下造那高塔时,臣妾便知道陛下用意了。虽然臣妾不明白这高塔中有何奥妙,不过陛下要做的事,臣妾都会竭尽全力支持。” 刘赫宠溺一笑,伸手摸了摸她已经明显隆起的肚子:“等朕出来时,再和妤儿,一同给咱们即将到来的新孩子取名。” 洛阳皇宫,分为南北二宫,南宫多是建筑宫殿,而北宫则有诸多皇家园林,其中有一座西园,在灵帝时,乃是专门卖官鬻爵之地。 比如曹操的父亲曹嵩,就曾经花了十亿钱,在西园买了太尉的官职,从此位列三公。 不过,此时的西园中,原本专门用来卖官的宫殿,已经被彻底铲平,拔地而起的,是一座崭新的五层高塔,雕梁画栋,宏伟无比。 高塔之外,一队队御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来回巡逻,见到刘赫到来后,为首的队长,急忙跑过来行礼。 “不必多礼了,你且在此守卫,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交代完之后,刘赫便径直走入了高塔之中,一路来到了第五层。 “系统老大,在不在?” 紧跟着,系统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宿主,有何需求,请自行在系统界面中查看,不要问在不在。” “嘿,你……”刘赫刚要发作,却想起对方只是一个系统而已,自己说啥也没用,万一惹出事来,这系统直接罢工,那自己就完蛋了。 “行,好人不跟系统斗,自己看就自己看。” 刘赫在脑海中,直接点开了“物品兑换”界面。 “来,把这个‘武魂塔’兑换出来。” “叮……宿主消耗1000积分,兑换‘武魂塔’成功,请宿主自行选择投放到某座五层高塔中。” 刘赫二话不说,从系统仓库里,提取出了一个光点,大手一挥,便将其投到了眼前的这座高塔中。 他强行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等待着变化的发生。 “武魂塔啊武魂塔,当初那座静思塔,便已是功效卓着,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正想着,系统提示音再次传来:“叮……武魂塔投放成功,宿主可在武魂塔界面,查看相关信息与选项。” 刘赫兴奋地一拍双手,马上在脑海中点开了最新出现的“武魂塔”界面。 fp 第九百六十五章 酷吏手段 武魂塔,顾名思义,乃是收集了古代诸多名臣、名将的武魂,但凡是进入塔中参悟之人,刘赫便可以选择其中一个武魂,投放到参与者脑海中,从而令他朝着这武魂的能力方向发展。 参悟者的能力与武魂的能力越是接近,同时参悟者本人悟性越高,则参悟效果越好,既可以学到武魂的特技、特殊属性,也可能将其特技与自身已有特技相融合,变成新的特技。 而属性亦然,参悟者可以突破对应武魂的属性。 一个武魂只能被一个人所参悟,而一个人也只能参悟一个武魂,二者只能一一对应,纵然参悟效果不好,也难以再更换其他人重新参悟。 看到这里以后,刘赫已是迫不及待,急忙点开了武魂的名录。 “来来,让我看看究竟有哪些先贤的武魂。” 很快,一长串闪闪发光的名单,就出现在了刘赫的脑海中。 “姜尚,字子牙,道号飞熊,周朝开国元勋,号称兵家鼻祖,百家宗师。统帅105,武力37,智力108,政治99,特殊属性:无,特技一:百祖——百家之祖,领兵时统帅提升5点,麾下将领武力集体提升1点,为政时政治提升5点,麾下文臣智力提升1点。” “特技二:封神——出现在战场上时,随机对我军三人进行“封神”加持,使特技效果提升一半,若我方武将无特技加成,则提升2点武力。同时随机对三名敌军进行“打神”削弱,封印每人各一个特技,若敌将无特技加成,则降低2点武力。” “特技三:国师——文武双全,让跟随自己的属下或自己教导的弟子,全属性都有机会提升2-5点,并有几率领悟或强化特技,可突破属性极限。” “孔丘,字仲尼,教育家,思想家,儒学创始人,被后世尊称为文圣孔夫子。统帅67,武力72,智力105,政治82,特殊属性:无,特技:教授——经学宗师,擅长培养文史人才,可极快提升所授弟子的智力和政治,且有机会触发弟子的突发顿悟,使其智力和政治瞬间提升1-3点不等,可突破属性极限。” 一连串的名字,看得刘赫是眼花缭乱,同时也是心花怒放。 这些武魂之中,既有古代顶级名将,大军事家,也有文人中的祖师爷级人物,古往今来的顶级谋士、大臣、武将,还有不少其余领域的出类拔萃者,统统包含其中。 刘赫越看越兴奋,越看越是难以自制,几乎就要在这高塔之中跳起舞来。 激动了半天之后,他才渐渐平复下了心情,深呼吸几次,让自己恢复了平静。 “好好好,现在,先让我挑选下,到底我该用哪个武魂来学习呢……” 他正满心欢喜地在众多武魂名录中挑选着,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 “回复宿主,宿主本人不可以使用武魂参悟功能。” 刘赫一听,彻底傻了:“什么?凭啥啊,我是宿主啊,没点特权就算了,居然还要被剥夺应有的功能,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又气又急又怒,可系统根本不管,依旧是冷冰冰毫无语气地说道:“宿主拥有了如此强大的本系统,理应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宿主要做的是千古明主,怎么可以去学习和效仿别人?” 刘赫直接被他这个奇妙的理由,说得是哭笑不得。 就在他准备反驳的时候,系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情大转。 “不过宿主作为本系统的主人,虽然不能使用武魂参悟功能,但却可以得到其他补偿。” 刘赫马上来了兴趣:“哦?什么补偿?” “宿主在‘武魂塔’中参悟的效率,是其他人的两倍,另外,旁人只能进‘武魂塔’参悟一次,宿主可以进入三次。” 刘赫这才稍稍满意了些:“嗯……虽然感觉还是比不上那些强大的武魂,不过么……总比没有强。” 他撇了撇嘴,尽管心中还是有些不满,但是也没有办法,虽然明面上他是这个系统的主人,可是自己根本对系统一点办法也没有。 “请问宿主,是否现在进入参悟状态?”系统主动发问。 刘赫说道:“是,马上开始参悟。” “系统提示:宿主消耗1000点积分,进入‘武魂塔’参悟状态。” 洛阳令府衙,满宠一边口中嚼着饭食,一边快步从后堂往前殿走去,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文书。 满宠囫囵吞枣地眼下了口中的东西,急急忙忙问着文书:“消息可确实?” 那文书斩钉截铁道:“绝对属实。七百多户农夫,联名前来告发,属下派人四处查访过,他们所说之事,目前多数皆有证可查。京畿之地,便有超过三十户大族,自去年起,大肆卖地,不少农户几乎是砸锅卖铁,从他们手中购得几亩薄田。然而,今年年初开始,这些大族忽然翻脸,派人去这些农户家中,强抢地契,硬说是他们偷盗,农户反抗,便被他们拳打脚踢,甚至火烧房屋。单单是被打死,被烧死的,目前所知,便已有三百多人。” 满宠听得是脸色铁青,双目几欲喷出火来。 “这些贼子,天子脚下,安敢如此?当地县令就不管么?” 文书苦笑道:“这些大族都是当地豪门,不少家族都有人在朝中任职,那些县令如何能惹得起他们?倒是有几个县令为农户出头,可是状子还没判下来,就被这些大户联合起来,或威逼,或利诱,总之是让他们不敢说话。其中有两个县令,倒是硬茬子,软硬不吃,可也被这些家族中那些为官之人,联手运作之下,摘了他们的乌纱。” “简直可恨!”满宠已经来到了大堂之上,他看着跪在府衙外面的众多农户,眼见他们一个个都面黄肌瘦,身如干柴,心中顿时火冒三丈。 “啪……” 他一拍惊堂木,喝道:“来人,速速派遣差役,连同城中卫队,将那些无视法纪,禽兽不如的东西,给本令抓来!” 文书面露难色:“这……恕属下多言,那些大户虽然可恨,然而您只是洛阳令,而这些大户多数都不在洛阳,并不在您的职权范围之内。而且……而且他们权势滔天,您在朝中……似乎……似乎……” 满宠冷冷地看着他:“你是想说,本令在朝中,既无党羽,也无背景,根本得罪不起他们,是么?” “不敢不敢,属下只是为您前程考虑。” “不必了。”满宠喝道:“我满宠身受皇恩,岂能畏惧权势,而不顾朝廷法度?至于职权,陛下早就说过,京畿重地,非比他地,安危与秩序,皆是重于泰山,故而赐我临机专断之权,遇到重大案情,又非洛阳属地所发,而案发属地之官员,无力或无能审理,本令可暂代审案。” “这……”文书还是有些犹豫,让满宠愈发愤怒。 “你再敢拖延,本令先砸了你这文书的饭碗,还不快去!他们不是有人在朝中做官么?就近缉拿,不得有误,快去!” “是是是,属下这便去。”文书吓得一个激灵,急忙跑出去传令。 洛阳北城的某座府邸,一队差役,直接踹开大门,冲了进去。 “你们做什么?知道这是何人府邸么,竟敢在这里放肆,不想活了?” 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出来大声训斥着,然而那些差役根本不予理会,其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一把将他推开,径直朝后院跑去。 “大胆!”一个约莫四十多岁,身着长衫的男子,从后院走了出来。 “你们是何人手下,竟敢擅闯本官府邸?” 那队长上前抱拳行礼,可声音却丝毫不客气:“在下奉洛阳令之命,特来缉拿案犯,回府衙受审。” “案犯?谁是案犯?本官乃是朝廷太中大夫,府中人人守法,何来案犯之说?” 那中年男子显得十分恼怒。 这队长却不吃他这套,他是当初并州安民军的老卒了,虽然只是洛阳城中巡逻卫队的十多名队长之一,看似人微言轻,可享受的却是寻常县令的俸禄,而且身负爵位,在他眼里,这些豪门望族根本不值一提。 他脸色板了起来:“大夫若想知道各种详情,还请随在下回府衙,如若不然……” 他扫视了周围跑过来的那些府中护卫一圈,冷笑道:“若是有人胆敢暴力抗法,哼哼,罪上加罪,依照律例,形同谋逆,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中年男子闻言,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队长见状,直接挥了挥手:“带走。” 几名士兵跑上前来,二话不说,架起了这中年男子便走。 “你们……你们怎敢……满宠……本大夫迟早要奏你一本……你给我走着瞧……” 而相同的情形,此刻还发生在了城中数十座大臣的府邸中。眼看着这些朝廷命官,大族家主,忽然被城中的卫队直接闯入府中带走,无论是城中的百姓,还是那些家族中人,都是彻底懵了。 不过,这些家族中也还是有些机敏之人,急忙跑去了司徒府求救。 洛阳令府衙之中,满宠高坐堂上,看着下面站着了数十人,而那数十人也同样十分不满地看着他。 “满宠,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等俱是朝廷命官,你怎敢擅闯我等府中抓人,是何道理?” “不错,今日不说个明白,我等绝不罢休,定要在陛下面前,弹劾于你。” “一个区区洛阳令,竟敢如此放肆,简直是无法无天。” 大臣们怨气沸腾,满宠听着他们的话,脸色越来越黑,却始终没有反驳一句话。 半晌之后,许是喊得累了,这些人才停了下来,不过还是怒气冲冲地瞪着满宠。 满宠看了看他们,说道:“骂完了?本令方才任由你等谩骂,不过是看在同僚的份上,只因本令马上便要正式审讯诸位,待审讯完毕之后,只怕你们就没有机会骂了,故此先让你等骂个痛快,免得日后说我满某人不通情理。” 他这番话,几乎是咬着牙根说的,听得这数十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姓满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满宠瞥了那人一眼:“什么意思?哼哼,你们马上就会知道了。来人,传原告。” 一队差役,带着那数百名农户,鱼贯而入,众多大臣见到这些农夫之后,很快便认出了他们,当即脸色一变,也猜到了满宠所说的“案犯”到底是何意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依旧没有把这当回事。这些人中,多数的官职,都不在洛阳令之下,有几人职衔比洛阳令更高,还有不少人,虽然职衔俸禄与满宠相同,却是朝中三公九卿的近臣,地位和朝堂影响力,自然也不是满宠可比的。 有鉴于此,这些人依旧满脸轻松,其中不乏还在窃窃私语者。 “哎呀,这些家伙是谁啊,又脏又臭,真是令人作呕,姓满的,你将我等数十位朝廷重臣,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跟这些臭要饭的一起上公堂么?简直是莫名其妙。” 一人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语调说着,满宠看去,却是朝廷的车府令。 “啪……”只听得满宠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大胆嫌犯,你等乃是被告,在这公堂之上,还敢如此嬉笑,简直是藐视公堂,来人呐……” “在!”一队差役站了出来。 “将此人当堂杖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满宠一声令下,差役二话不说,直接将那车府令抓了过来。 这下大臣们都慌了起来。 “满宠,你要做什么?公然殴打朝廷命官,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责么?” “你简直是在自寻死路,还不速速将我等放了,否则明日朝会,定要你好看!” 满宠不屑一顾:“明日?哼哼,只怕你们都看不到明日了,来人,给我重重地打,还有,方才胆敢在公堂上威胁本令者,罪责更甚,拖到门口,鞭打三十。” “什么?你敢……” 那些差役多是军中老卒,一个个都是粗人,向来只知道军令如山,改做了洛阳令麾下差役之后,也是秉性不改,他们哪里会管对面这些要挨打的是什么人,总之洛阳令说要打,那便打就是了。 一队差役直接架起了方才说话的两人,拖到了府衙门口,当众扒去了上衣,抄起麻绳做的鞭子,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抽了过去。 “啊……我的天呐……” “疼啊疼啊……救命啊……” 转眼之间,这两人的后背,就多出了几道怵目惊心的血痕,而那名被杖责的车府令,也已被打得屁股开花,血肉模糊了。 “这……这这这……” 其余大臣,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看着这满宠果然真的敢对他们动手,一个个都闭上嘴巴,谁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fp 第九百六十六章 王允密谋 偌大的公堂之中,战列着一队队手持兵器的甲士,目光锐利地盯着这数十位大臣,杀气腾腾,让这些大臣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整个公堂上,只听见那三个挨打之人的惨叫声。 这一顿刑罚,其实很快便执行完毕了,可是在这些大臣心中,仿佛已经过了许久一般,尤其在差役将已经疼晕过去的三人重新扶起来的时候,看着他们那身上的伤痕,所有大臣都浑身微微颤抖起来。 和他们相反的是,跪在公堂上的这些前来告状的农户,一个个都是欣喜异常,只觉得自己终于看到了伸冤的希望。 大臣们用充满愤怒和惊恐的眼神,看着满宠,满宠却视而不见,他看着下面跪着的农户们,开口问了起来。 “你等有何冤情,直管诉来。” 不等农户们说话,其中一个大臣,壮起了胆子,站出来道:“洛阳令,我等同朝为臣,虽不知今日你因何事,要将我等传唤至此,可纵然你要审案,也该给我等看坐才是。” 有了这人出头,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 “不错不错,理当看座。” “这是朝廷法度,洛阳令,你可不能轻废。” 满宠斜眼看了看他们,冷笑一声:“你等乃是被告,依照朝廷律例,公堂之上,原告,被告,无论何等身份,都只有跪着,纵然有功名在身,也最多可以免跪,即便是皇亲国戚亲临,在此地也只有我满某人的位置,没有你等的坐席。” “你……”那人正要辩驳,却被身边的其他人拉了回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满宠仗着陛下的信任,胡作非为,我等不必与他强斗,且看如何审案,事后再与他算账不迟。” 这些人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见到这个“大官”,气势如此强悍,这些农户们个个都来了精神,你一言我一语,便将事情的原委,统统说了出来。 皇宫的宫道之上,廷尉钟繇,神色紧张地小跑着,烈日当头,他很快便是满头大汗,可钟繇仿佛丝毫不觉。 他一路来到了御书房门口,龚三儿正要阻拦,却正遇到荀彧走出门来。 荀彧见到了钟繇行色匆匆的模样,不由诧异:“元常,何事如此惊慌。” 钟繇顾不得去擦自己额头的汗水,一脸焦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啪……” 曹操一掌拍在了桌案上,面带惊喜之色。 “好啊,好个满宠,正给了我等一个绝妙的良机啊。” 一旁的程昱略有微怒:“这满宠当真是胆大包天,区区一个洛阳令,只因几个刁民之控诉,便敢抓捕洛阳朝中数十名官员,还在公堂之上,对他们直接用刑,这些人俱是我士族中颇有头面之人,他如此暴虐行事,岂不要惹得天怒人怨?” 郭嘉笑道:“刘赫麾下,有这等酷吏,岂非正合我军之意?” “奉孝说得好。”曹操喜道:“据回报,满宠已将这数十人悉数定罪,说他们欺压百姓,杀害人命,偷税抗法,罪当抄家,他已先斩后奏,将这些人全部下狱,同时上奏洛阳朝廷,准备将他们问斩。” 戏忠皱眉道:“只恐刘赫未必会批准。” 曹操摇了摇头:“志才啊,你是太不了解那刘赫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大堂中央:“这刘赫向来与士族不和,尤其他此次赋税改制,可谓将豪门大族,得罪了个干干净净,若不是他创办太学,出了那雕版印刻的纸质书籍,惹得天下士子纷纷前往相求,只怕他治下各地的士族豪门,都要逃至我等势力范围之中。” “此次,这数十家族,对赋税改制一事,阳奉阴违,我料定,此事绝不在少数,只是这数十家被抓住罢了。以刘赫性格,定会对他们严加惩治,以达到杀鸡给猴看之目的。满宠此举,虽是严酷,有失仁义,且有越权之嫌,可刘赫非但不会责罚,只怕还会大为赞赏。” 他话音刚落,一个士兵从外面跑了进来。 “报……主公,洛阳暗探传回消息,尚书令荀彧,廷尉钟繇,将满宠一事,匆忙禀报给了对外宣称在闭关祷告天地,祈求风调雨顺的刘赫,随后,涉案之人,共计官员三十一人,其余大族家主十七人,全部问斩,四十八家族,一律抄家发配,满宠因此功勋,被迁为廷尉正,协助钟繇处理廷尉府衙公务,还得到丝绸五百匹的赏赐。” “哈哈哈,果然不出所料,这刘赫当真是自寻死路。如此一来,他还能不人心尽失?” 曹操大喜过望。 郭嘉上前一步,说道:“主公,此事对于我等而言,其利并不只在于此。” “哦?奉孝有何高见?” 郭嘉笑道:“孙坚,刘备二人,对于和我军结盟一事,虽然暗中应允,可他们并不愿意公然与刘赫做对,这本是存了墙头草的心思,一来为万一联军战败做好后路,二来,则是因为他们向来臣服洛阳,如今公然反叛,并无正当理由。” 曹操眼睛一亮:“奉孝的意思是……此事,便是他们反对刘赫的旗帜?” “不错。主公岂不知,有一个词,名曰‘清君侧’?” 洛阳,刚刚进宫探望过貂蝉的王允,一路走出宫外,正要踏上马车回府,这听得身后有人唤他,便回头看去。 “哦?杨太尉,您可是少见啊,今日怎得有空入宫?” 来者正是太尉杨彪,他这些年在朝中已是半隐退状态,每每上朝,也极少奏本,而且时不时便告病请假,不过他所在的弘农杨氏,却没有丝毫衰弱,族中子弟,还有不少门生故吏,都被陆续举荐入朝为官,其中不少人都已身居要职。 纵然外面很多人,都觉得弘农杨氏势力大减,太原王氏风头正劲,可王允却很清楚,自己这些年运作之下,虽然令家族声望大涨,然而弘农杨氏,当年和汝南袁氏,领袖士族数十年,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杨彪越是这般低调行事,王允越是不敢大意。 杨彪走下马车,主动对他拱手作揖,脸上堆满了和煦的笑容。 “呵呵,王司徒向来少见,只怪老夫这身子骨太弱,若非陛下圣恩照拂,命华佗神医,还有新来洛阳的那位张机神医,为老夫调养,只怕老夫现在早已油尽灯枯啊。不像王司徒,年过六旬,却是身康体健,实在令老夫羡慕得很呐。” 他一上来就是一番恭维的话,王允听了,心中直泛冷笑,不过对方如此有礼,他也自然要以礼相待才是。 “杨太尉过谦了,老夫看你气定神闲,面色红润,乃是长命百岁之像啊。” “承蒙司徒吉言了,老夫在此谢过。” 杨彪道谢一声,随后看了看宫门,说道:“司徒可是入宫去探望淑贵妃?” “不错,老夫的外孙和外孙女,生辰将近,故此入宫,与娘娘商议一番,今年该准备何等礼物。” “哦?是么?”杨彪颇有深意地一笑。 王允不等他发问,便反问了一句:“太尉近年来极少出府走动,如今陛下在塔内祝祷天地,不在宫内,不知忽然入宫,所为何事?” 杨彪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捋着胡须,说道:“啊,倒也无甚要紧事。只是陛下在入塔之前,曾经和老臣提起过这太学之事。他说虽然今年又在长安、晋阳、邺城、涿县兴办四所官学,然所能容纳之学子,总共不过六七万之数,便已是极限。眼下朝廷治理各地,有人口两千五六百万,适龄学子不下数百万之多,太学和官学,终究还是杯水车薪。” 王允一听,心中一动,忙问道:“那陛下圣意如何?” “陛下有意将官学开办到各郡,乃至各县之中,只是此事若要办成,须耗费钱财不知几千万万之巨,还要良师不下万人,数年之间,几无可能办成。老夫思来想去,稍有所得,特地入宫,想与尚书令和司隶校尉,商议一二。” “哦?”王允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着杨彪身边靠近了几分。 “不知太尉有何良策,以助陛下成就如此丰功伟业?” 杨彪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扬:“你我身为士族豪门一员,自然也当为士族所计。太学官学兴办,虽然对我族子弟求学、出仕,多有便利,那纸质书籍之精美,更是令人难以拒绝,然如此一来,寻常百姓,乃至贩夫走卒之子,便可与我士族子弟,同窗就学,同朝为官,实在有些不成体统。只是此乃陛下大力推行,大势所趋,我等臣子,只能顺势而为。不过么……” 他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王允有些着急起来:“不过什么?杨太尉莫要卖关子了,快快说来。” 杨彪这才继续说下去:“不过么,朝廷既然无力招收天下学子,那也就意味着,普天之下,超过九成的适龄学子,依然要另寻求学之处。虽说许多小民百姓,尚未意识到要让子女求学,可这终究是早晚之事,何况即便眼下,太学和四处官学,前来应召却落榜,无缘就读者,便已超十万之数,这些人学业何处成就,又如何能走上仕途,王司徒是聪明人,还需要老夫多言么?” 王允听了,双眼直放光芒:“太尉的意思是,将这些人都招揽到麾下,悉心培养,日后便可成为我等家族的门生,从而巩固家族在朝中的地位?” “呵呵,司徒大人心中既然清楚,又何必多问呢?我等家族,在大汉朝堂上,屹立百年不倒,所依仗的,无非两者罢了。一是在士林、文坛中之声望,二便是族内门生繁多,遍布朝野内外,一呼百应。眼下这大好机会,即可帮朝廷解决难题,更有利于家族,何乐而不为?” 王允连连拍手:“妙,真是妙极,太尉不愧是士族领袖,名不虚传,老夫佩服,佩服啊。” “好了,老夫还要入宫去见尚书令和司隶校尉,就不多打扰了,司徒自便。” 杨彪说完,拱手拜别,转身走入了宫门。 王允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精芒闪烁:“老东西,在我面前炫耀这天大的功劳。哼哼,这功劳我虽然沾不上了,不过么,论及兴办学院,抢夺天下士子之心,我太原王氏,却未必会落后于你弘农杨氏……” 当天夜里,王允书房之中,群臣齐聚,不少人都是义愤填膺。 “司徒,那满宠着实可恨,微末小吏,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您无论如何,也要为那些冤屈的臣工们,出一口恶气啊。” “是啊,纵然那些人稍有过错,却也罪不至死啊。那满宠一心要将他们定下死罪,故意趁陛下入塔祝祷时,混淆视听,夸大其词,害了这四十余家族,上下几千口人的性命,我大汉向以忠孝仁义治天下,岂容这等恶吏横行无忌?” “我等愿联名上书,弹劾满宠,还请司徒做主。” “请司徒做主。” 王允看着这些人,却是嗤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等想要步他们后尘,便只管上奏去,可别拉老夫下水。” “这……”大臣们面面相觑,一脸莫名:“司徒,这是何意?” 王允不无讥讽地说道:“你们也都是饱学之士,莫非就没看出,那满宠此番作为,分明是得了陛下授意,陛下事后对他如此嘉许,足以表明天子之态度。这田赋改制一事,也是板上钉钉——明摆着了,偏偏有人要自己往枪口上撞,还做得如此明目张胆,毫不避讳,简直愚蠢到家,便是死了也是活该。” 他这一番话,颇有些怨恨他们不争气的意味,众臣听了,都面露羞愧之色。 “司徒教训的是,是下官等失察了。” “话虽如此说,只是……只是那满宠如此猖狂,而陛下又分明又提拔他继任廷尉之意,一旦此人上任,如何还能有我等的活路?总该想个对策才是。” “对策?你们要什么对策?陛下宠信此人,我等难道要与陛下为敌么?” 王允扫视了他们一眼。 一些大臣却是不以为然:“与陛下为敌自然不敢,只是陛下也未必事事都是对的,我等……” “住口!”王允厉声呵斥,打断了他的话。 “身为臣子,岂能说出如此无父无君之言?” “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了……”那名大臣急忙赔罪。 王允脸色稍稍缓和:“非是老夫不肯为那四十多家族做主,他们中不少人,与我太原王氏,也曾有过姻亲关系,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往我等可以联手,忤逆陛下圣意,可如今却是不行。” 大臣们疑惑道:“为何不行?” 王允瞪了他们一眼:“蠢!你们莫非不想做那纸质书的生意了?” 众人顿时醒悟过来:“不错不错,险些将此事忘了。” “上次弹劾程良将军坑杀降卒一事,陛下已经有些不悦,好在司徒给我等使眼色,命我等及时止口,才没有招来陛下怒火,此番若为这些家族,触怒陛下,只怕这书,我等也是拿不到了。” 这一年多以来,他们一直垄断了纸质书籍的生意,市面上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第二家商户能够做这等买卖,他们如何能够舍得让这一本万利之事被刘赫收回? 王允说道:“那些人自己办事不力,被人抓住了把柄,死不足惜。我等要做之事,比这可重要百倍。” 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趣,伸长了脖子问道:“究竟何事,竟让司徒都如此重视?” 王允却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反问了他们一句:“自太学创办以后,诸位自己也好,家族也罢,声望地位,可有变化?” 被他一问,众人都露出了几分惭愧的神色。 “这个么……” 王允一看他们的神态,便知道了答案,他冷笑一声:“如今便有一个大好良机,能将我等家族,重振声威,再次恢复往昔那门生故吏遍天下之局面,你们说,是不是比那四十几个家族之事,重要百倍?” “什么?此话当真?”众人连忙追问。 “哼哼,老夫岂会诓骗你等?”王允瞥了他们一眼。 fp 第九百六十七章 再战慎阳 众人好奇不已,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王允的妙计。 王允坐直了身子,轻抚长须,从容说道:“陛下有意将求学之道,播于四海,令大汉青年,皆成饱学之士,诸位可知?”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都有些暗淡下来。 “司徒所言,下官等人如何不知?此事本是各有利弊,利者,便于我等后辈子侄求学,出仕,且在太学之中,多结交些同窗好友,对日后仕途,自然也多有裨益。只是如此一来,我等士族地位,只怕会日渐衰退,寻常农夫、走卒之子,也可同堂求学,同朝为官。” “是啊,只是那时,陛下的纸质书籍一出,天下震惊,我等一时也不曾考虑到这些细枝末节,如今想来,只怕陛下也是筹谋已久了。” “司徒,您不是说有重振声威的妙策么?何以提起此事?” 众臣纳闷道。 王允笑道:“这奥妙之处,便在太学之中。” 众人愈发疑惑:“此言何解?” 王允说道:“大汉天下,符合太学招收年龄者,数百万之多,可太学能容纳多少学子?太学也好,四处新办官学也罢,每次招考之时,门庭若市,人群熙熙攘攘,比肩接踵,挥汗如雨。多少人想要求学,而不可得,而朝廷本就是百废待兴之际,更兼如今又是开疆拓土,鲜卑、羌人、南匈奴诸部,多有臣服,数年之后,只怕还要多出不知几个云海郡。治理地方,垦荒兴农,兴修水利,筹办医馆,开设药局,所需人才,不知繁几。” “陛下早有愁容,太学和官学,每年所能培育贤才,少则万余,多也不过两万而已,怎能满足国家所需?” 众人之中,稍显聪慧者,已经听出了眉目。 “司徒的意思是……我等创办私学,招揽士子,与太学分庭抗礼?” 王允脸色顿时板了起来:“愚蠢,什么分庭抗礼?是为朝廷分忧。” “啊……对对对,下官该死,是为朝廷分忧,哈哈哈。” 其中一人,却是面露忧虑:“只是……真要招收那些草莽百姓之子入学么?这……是否有辱斯文?” 王允斜视了他一眼:“短视之辈。此事已是板上钉钉,陛下一心想要成此大事,天下万民,也是翘首以盼,已非你我之力,所能逆转。既如此,何不顺势而为,将贤才收为己用?朝廷创办与支撑官学,耗费极大,能办出多少?我等齐心合力,不出几年,定可使朝廷贤才,多出于我等门下,那时,你我等辈,岂不高枕无忧矣?” 众人听得,抚掌称快:“妙极,司徒真乃无双国士也。” “陛下那边……不知是否会应允此事?”有人提出了疑问。 “放心,我等此举,乃是顺应圣心而为,陛下只有欢喜,怎会违逆?兴办私学,与官学一般,可每年定期考察,选拔贤才,此事绝对可成,诸位回去,好好准备,待陛下出塔后,请了旨意,即刻动手。” “如此,我等这便回去筹谋。” 众人欣喜非常,当即起身告辞。 王允将他们送到门外,随后脸上洋溢起了得意的笑容。 “杨彪啊杨彪,你想这主意虽好,可动作却不及我快了。待得私学遍布天下之时,我太原王氏这士人领袖之地位,再无人能够撼动矣……” “八百里急报……孙坚要求朝廷严惩坑杀降卒的镇南将军程良,以及滥用刑罚,屈打成招,虐杀忠臣的洛阳令满宠,并罢免趁天子闭关之机肆意妄为,祸乱朝纲的尚书令荀彧、司隶校尉钱理。孙坚以‘清君侧’之名,集结步兵十五万于庐江,水师两万于巢湖……” “八百里急报……徐州刘备,呈送万民书,上奏朝廷,严惩程良、满宠、荀彧、钱理等人,同时命其二弟姜桓,携大将太史慈,领兵十万出东海,进逼兖州。其本人与三弟张飞,领兵十万出济南,进逼冀州……” “八百里急报……曹操称奉诏讨贼,发讨贼檄文于四海,起兵三十万,驻扎汝南……” “八百里急报……高句丽为报前次战败之仇,其主故国川王,统兵十五万,御驾亲征,攻入辽东……” 一份份急报,接连不断地送入到了御书房之中,饶是以荀彧和钱理这等处变不惊的性格,此时也不由得冷汗直流。 “曹贼不但准备了三方联军,还让高句丽出兵响应,委实难办了。” 钱理眉头紧锁。 荀彧看着这四份急报,说道:“此事原也在意料之中。” 钱理有些紧张道:“如此大事,是否要报之陛下知晓?” 荀彧稍作沉思,随后摇头道:“暂且不必。这四路大军,除却曹军以外,其余一时之间,皆暂可不必忧虑。” “为何?”钱理不解。 “高句丽当初一战,已近乎倾尽全国之力,为赵云将军所败,如今元气大伤,这十五万大军,想来多半是临时征召,毫无战力可言,田豫、田畴二将,也是善战之人,且自那一战后,连日加固城防,纵然赵将军不在,以如今幽州之力,也足可抵挡。” “嗯……你说的也有理。不过孙坚和刘备两路大军,却是气势汹汹,手下谋士、猛将,不在少数,如何应对?” 荀彧说道:“这两人,虽然与曹操结盟,却是各怀鬼胎,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轻易发兵,直接与朝廷为敌,那样便等于撕破脸面,再无转圜之地。然曹贼与朝廷胜负如何,他们尚不敢断定,在此之前,也不足虑。” 钱理听得连连点头:“文若所言,句句在理。不过,益州此次不曾出兵呼应,倒是奇特。” “并不奇怪,刘焉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时,随时皆有可能死于塌上,再加上关将军,还有马超将军,坐镇凉州,张任几次从汉中出兵偷袭,都不曾得手,如今益州自顾不暇,岂有余力再与曹贼等人联手?何况刘焉自立为帝,与曹操也是不死不休之大敌。” 钱理闻言,微微颔首:“这倒也是。那以你之见,眼下对这些乌合之众,便该当置之不理,一切等陛下出关之后,再做计议?” “不,有一处地方,须得马上飞鸽传书,前往提醒多做提防。” 荀彧的话,让钱理再次陷入了疑惑之中:“何处如此要紧?” 荀彧用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座小城:“慎阳城。” 此刻的慎阳城外,大军围困,水泄不通。 “娘的,这曹贼搅扰了本将军的酒兴,实在该杀。” 程良气急败坏,一戟劈开了城墙上的一角。 这时,城外大军之中,一人策马而出,来到了距离城门约二百步远的地方,站定身形。 “程良将军何在?在下夏侯渊,有几句话想说与足下。” “说你祖宗!”程良随手抄起刚刚被自己砍下来的一块破碎青砖,奋力扔了过去,只是相隔太远,自然是不可能打得到夏侯渊了。 “要打便打,要你在这里多嘴多舌。” 夏侯渊对他这幅态度,也不以为怒:“程将军乃当世英豪,勇冠三军,忠义千秋,我家主公,钦慕久矣。如今我六万大军,将此县城围困,将军已是插翅难飞,若能早降,尚可封侯赐爵,荣华富贵,将军何不……” “我呸!”程良怒不可遏:“本将军追随大哥,征战十多年,何曾怕过谁来?曹贼区区宦官阉贼之后,也敢欺辱于我,简直是不知死活,要我程良投降,他也配?” 夏侯渊喊道:“将军纵然不为自己,也该为城中这些将士们考虑一二才是啊……” “考虑你姥姥,来人,给我放箭!” 程良直接喝令着,一波箭雨腾空而起,夏侯渊不闪不避,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利箭飞来,随后落到了自己面前数十步远的地面上。 “唉,我家主公一片好意,乃是诚心招纳将军,将军何必如此固执呢?” 程良直接啐了他一口:“呸,不知羞耻的东西,废话少说,想要慎阳城,便从我程良身上踏过去!” 夏侯渊无奈地耸了耸肩,叹息道:“既然如此,便休怪在下无情了。动手!” 几支响箭,忽然放上了天空,程良一脸纳闷:“这夏侯渊是什么意思?放了响箭,又不来攻城,他意欲何为?” 他正愁眉不展时,忽听得身后的城中,传来一阵阵呼喊。 “救火啊……快救火……” “着火啦……快来人呐……” 程良一惊,急忙跑向了城墙的后面,放眼望去,只见城中心的一座高大雄伟的建筑,此刻已是一片火海。 “糟糕,是县府着火了!” 他急忙呼喝起来:“快,派一千兵士,速速前去救火,快啊……” 一名将领却拉住了他:“将军不可啊,区区县府,无甚紧要,烧便烧了,断不可为此乱了军心呐,否则,敌军趁此来攻,我军定然难以抵挡啊……” 程良一把甩开了他:“放屁!火势如此凶猛,若不扑灭,势必迅速蔓延,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将军此言差矣啊,县府四周街道,都极为宽阔,只需让城中百姓,再加上数十名士兵,稍加防范,便可让火势不至蔓延到周围房屋,断不可为此大动干戈啊……” “滚开!”程良一把推开了这人:“本将军行事,还要你来教么?马上派一千人去救火……” 夏侯渊远远地看着城楼上的动静,满脸嘲讽:“这程良当真是个莽夫,唉,常与那张勇和高顺交手,如今忽然面对这等废物,此战实在是有些索然无味啊。” 于禁走上来,笑道:“呵呵,将军何必如此?慎阳城关乎到我军能否与荆州兵马,合兵一处,一旦攻破此城,不但粮草运输之路就此完全畅通,还能齐聚三十万大军,届时一齐北上,再破张勇与高顺,那时自然有将军伸展之机。” “哈哈哈……文则说的在理啊……” 城中火势,越来越旺,看得程良直跳脚。 他见夏侯渊依然没有开始攻城,便再次呼喊道:“再派一千人……哦不,两千人去,务必要在敌军开始攻城之前,扑灭火势!” 总共三千名士兵,再加上不少百姓相助,一桶桶清水,泼到县府的火海之中,这才堪堪将火势控制住。 程良长长呼出一口气:“呼……总算是……” “将军,大事不好啦……”一个士兵的呼喊声,打断了程良已到了嘴边的话。 “什么事,让你这般慌慌张张,简直不像话。” 程良本就十分心烦,被他这样一喊,更是恼怒起来。 “将军……粮仓……咱们的粮仓啊……” 程良一听这两个字,整个人都绷紧起来:“粮仓怎么了?” 那士兵指向了一个方向:“粮仓着火……着火了……” “什么?怎会如此?这……”程良顺着方向看去果然,粮仓所在的方位,此刻也冒出了火光,虽然远不如县府那般凶猛,却也已不弱。 方才说话那将领,再次说道:“将军,这分明是夏侯渊的调虎离山之计啊。” “什么计?”程良急急忙忙问道。 将领解释起来:“城中粮仓,一直有重兵把守,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可偏偏粮仓距离县府不甚远,他们故意派暗探,在县府点火,则粮仓守卫在情急之下,又有将军军令,定会分兵去救火,如此粮仓才会被他们趁虚而入啊……” 程良闻言,恨得咬牙切齿:“狗贼……安敢如此害我!” 就在这时,城外忽然响起了悠长而嘹亮的号角声,紧跟着,数万曹军,气势汹汹杀奔城墙而来。 “可恶……可恶啊……夏侯老贼,欺我太甚!待我出城宰了这厮,困城之危自解。” 程良一提天罡追魂戟,便要跑下城楼去,却再次被那武将拦住。 “将军万万不可。敌军势大,夏侯渊更是世之勇将,将军虽然悍勇,可双拳难敌四手,为今之计,唯有坚守城墙,依靠城墙和惊神连弩,上下一心,或是守得此城。否则,将军和末将等人,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程良原本对这个屡屡阻挠自己的属下,十分恼怒,可是一听他提起了刘赫,也很快冷静了下来。 “可恶……夏侯渊……我早晚必杀你……传令下去,县府火势不必理会,三千士兵速速前往粮仓救火,其余人等,随本将军死守城门,谁敢擅离职守,军法从事!” 第九百六十八章 驰援慎阳 慎阳城西北方,一百余里处,此地一片旷野,举目四望,除却偶尔有几个土坡山丘之外,再无任何奇特之处。 不过就是这样一片再寻常不过的荒野之地,此刻却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张勇率领四万大军,正极尽全力,往前赶去。 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往日那从容的气度,眉眼之间,尽是急迫和紧张之色。 “三哥啊三哥……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 大军行进半日,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条河流,拦住去路。 张勇看了看这条河流,宽有十数丈,河水虽不算很深,却也绝非淌水所能渡过,当即勒停战马,喝道:“军中向导何在?” 一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小人在此,将军有何吩咐?” 张勇以马鞭指了指前方的河流:“此溪何名,可有能渡之处?” 向导忙说道:“此河名为桃河,向东北方而去,汇入汝水之中。河心深处,约有七八尺,不可横渡。不过此河总共不过二百余里长,大军只需往上游再行十余里,彼处河道,不过六七丈宽,河水深不过四尺,当可过得。” 张勇当机立断:“区区十余里,比起在此地临时架桥,倒是快上许多,传令下去,全军沿此河往上游而行。” 四万兵马,即刻调转方向,朝西南方跑去。 副将陈烈,看着张勇如此忧虑,出言宽慰道:“将军不必忧心。三将军虽然兵少,却是当世一等一的猛将,如今曹军攻城也不过一日,三将军定可坚守至我军赶到之时,那时前后夹击,破曹军只在旦夕之间。” 张勇却摇头道:“你不知我三哥性情,他秉性粗野,而夏侯渊却是曹军大将,多有智谋,更兼兵力三倍有余,只恐三哥中敌诡计,如此,则顷刻之间,性命皆休。” 他自己也被自己一番话,说得愈发焦急起来,猛地一抽马鞭,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十多里路程,对于这训练有素的精锐大军来说,也不过是咫尺之间罢了,四万兵马,很快就赶到了河流上游。 “将军你看,此地河面果然窄小许多,河水也仅过膝盖。” 陈烈亲自淌水下河测了一番,张勇松了一口气。 “好,全军过……” “河”字还没喊出口,张勇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陈烈不解道:“将军,怎么了?” 张勇眉头紧锁,用马鞭指了指河对岸不远处:“那是何处?” 陈烈放眼望去,只见河对岸数百步外,一块块巨石立在地上,粗略数去,不下数百块,这些巨石,小则一人高,大则丈余,在这些巨石之间,多有杂草灌木。 他喊来了向导,询问起来,向导说道:“回将军,那处怪石林,自古有之,有数百步见方,也无有名号,虽有些稀奇,却也并非怪异之事。” 陈烈点了点头,对张勇说道:“将军,将军,此地虽怪,想来也无甚要紧,还是抓紧赶路。” 张勇却不为所动:“此地如此险要,你看,两侧树木茂密,中间怪石嶙峋,恐有不详。” “只是我军已然行至此处,再另寻他路绕行,又要耽搁许多时辰了。” 陈烈面带犹疑道。 张勇也是陷入了犹豫之中,就在他两难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呼喊。 “张将军……张将军……” 张勇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人正策马狂奔,从大军后方追赶过来。 陈烈看了看来人的甲胄,还有手中举着的一面小旗,当即认了出来:“是我方军中斥候。” 张勇神色一紧:“定是三哥所派,快,快带过来。” 陈烈亲自将那斥候带到了张勇面前,不等斥候开口,张勇便主动问了起来。 “慎阳城如何?” 斥候灰头土脸,身上多有泥泞,看起来十分狼狈,可即便如此,又有清澈的河水在侧,他却也顾不得去清洗一番,而是用着几乎是哭喊的声音说道:“张将军……不好了,今日一早,城中几户大族趁我军疲惫之时,忽起发难,率领部曲妄图打开城门……” 张勇闻言,顿时焦急万分:“什么?城池如今安在?我三哥如今安在?” 斥候说道:“程将军亲自领兵抵挡,终于平定内乱,可曹军趁此时机,全力猛攻,如今城门已是残破不堪,岌岌可危,随时……随时都可能被攻破啊……” “三哥……” 张勇仰天痛呼,随后神色变得异常坚决:“全军听令,即刻渡河,穿过怪石林,尽快赶到慎阳城!” “喏!” 陈烈当即便去传令。 四万大军,浩浩荡荡,淌着河水,很快便来到了对岸。 “冲啊……”张勇一马当先,扑入了那片怪石林中,陈烈领着几名大将也急忙跟上,没过多久,四万大军,就全部进入了怪石林之内。 “嗯?不对啊……”陈烈最先发现了问题。 “怎么了?”身边其他武将问道。 陈烈左右张望了着:“方才那斥候哪里去了?依照我军军纪,这斥候不是应当和我军一起前往慎阳城么?” 其他将领一听,也都四处张望起来,可是并没有发现那名斥候的身影。 “方才我等情急之下,倒是没有注意此人,这倒是奇了,他能去哪儿呢?” 众人正在纳闷之时,四周忽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杀呀……” 张勇急忙紧勒缰绳,戒备地看向四周。 “将军,不好,我军中埋伏了……”陈烈跑到了张勇身边,提着他那柄破军巨剑,紧紧盯着从两侧树林之中涌现出来的伏兵。 一名武将跟随这些伏兵跑了出来,他冲着张勇笑了笑:“张勇将军,别来无恙啊。” 张勇看到此人,不由心头一震:“夏侯惇……” “不错,正是某家,我已在此,恭候多时矣。” 夏侯惇仰天大笑,得意非常。 “好啊,好啊,想不到我千算万算,还是没能逃过曹贼的奸计。想必那斥候,也是你等派人假扮的了?” 夏侯惇也没有否认:“不错。我家主公神机妙算,早知你顾念兄弟之情,定会来援,而路经此地后,定会从此处过河,我只需派人假冒斥候,诓骗于你,你便会前来自投罗网,哼哼,如今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还不束手,更待何时?” “呸!”张勇此刻,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提起劈天盖地斧,指向夏侯惇:“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张勇今日虽中你等之计,也定要血战到底。全军听命,为今之计,只有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方有生机,给我杀!” 他一声令下,陈烈等众将,分别率领一批士兵,迎向了曹军。 “哼,不知死活……”夏侯惇轻哼一声,一拍战马,直接杀向了张勇。 张勇翻手砍杀了三名冲过来的曹军士兵,却见夏侯惇的长枪,已然刺到了面前,当即用大斧的斧面向前一挡。 “叮……”一声轻响,两人已然厮杀到了一处。 “系统提示:张勇对战夏侯惇。张勇基础武力94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鬼斧’,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夏侯惇基础武力98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特技‘狂暴’暂未触发,当前综合武力101点。” 这边张勇带来的四万兵马,纵然是汉军精锐,骤然中伏,虽能做到不至于丢盔弃甲,奔逃亡命,可终究还是难免士气大跌。 曹军只三万伏兵,却从两侧夹击而来,很快便压得汉军有些无力招架。 “可恨,曹贼故意将伏击地点挑选此处,分明是看中了此地不利于我军金刀营施展。” 陈烈恨恨说道。 金刀营所用金刀,十分细长,每每大力劈砍出去,难免需要周身有较宽阔之地,若是寻常草木阻挡,金刀之下,可轻易砍断,倒也无妨,可是面对这怪石林立,金刀根本连伸展开都难。 而曹军却多是长剑、大刀为武器,正合此地使用,如此一来,曹军更是士气大振,而汉军却是节节败退而来。 “啊……”一声惨叫传来,陈烈本能看去,却见一名刚才还与自己说话的军中将领,被曹军士兵一枪穿透了胸膛。 他口喷鲜血,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手中长矛,奋起前刺,把敌军士兵也扎了个透。 可周围都是曹军士兵,很快,又有一刀砍在了他的后背,紧跟着,刀诸多刀剑,加在他的身上,陈烈眼睁睁看着这位多年的同袍战友,缓缓倒下。 “老黄……” 陈烈怒火滔天,一拍战马,纵身向前跃去,手中破军巨剑,直接劈砍出去。 那几名曹军士兵,他们的兵器还刺在那黄姓汉将的体内,还没来得及重新拔出来时,破军巨剑已经杀到面前。 “噗噗……” “啊……饶……” 盛怒之中的陈烈,转眼便收割了这几人的首级。 他这巨剑,在这石林之中,正便于厮杀,陈烈便游走在战场各处,援助着其余将领,屡屡救得他们性命。 “干得好!”张勇见状,喜不自胜,他看向夏侯惇,冷笑不已:“贼子,你以为凭借这区区伏击,便能对付得了我张勇么?你根本没明白,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与我朝廷的堂堂正义之师,究竟差距是如何巨大。凭你也想取我首级,当真痴心妄想。” 说话间,他大斧一扣,便将夏侯惇的长枪按倒下来,随后在电光火石之间,左手抽出腰间佩剑,猛然向前一挥。 夏侯惇双目圆睁,急忙身子向后一仰,堪堪避过这一剑。 “哈哈哈……人言夏侯惇乃常败将军,不过是凭借宗亲血脉,才平步青云,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听着张勇这一番嘲讽之语,在看着自己带来的几名武将,竟然被一个手持巨剑的无名小将,杀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位曹营毫无疑问的首席大将,登时勃然大怒。 “哇呀呀……气煞我也!你们这些废物,都给老子使出看家本领来,谁若是今日战败,即便逃得性命,回去之后,老子也要亲手宰了你们!还有,谁能杀了那使巨剑之人,重重有赏!” 他这番话,看似盛怒之言,却是恩威并行,果不其然,曹军中的几名将领和士兵,仿佛都变得愈发勇猛起来,不少人更是直接从四面八方,逼向了陈烈。 “嘿嘿……”夏侯惇狰狞一笑:“你就等着看你这位爱将,是如何被剁成肉酱的。” “系统提示:夏侯惇触发特技‘狂暴’,当前狂暴程度,为其提升2点武力,并降低4点智力。夏侯惇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3点,综合智力变为65点。” “呼……”夏侯惇手中长枪,舞得虎虎生风,一枪便逼退了刚要进逼上前的张勇,随后右手掌在长枪末端,使劲一推,枪头极速刺出。 张勇匆忙之间,只得用大斧的斧柄抵挡,枪头“叮”一声,刺在斧柄之上,震得他双手生疼。 “好家伙,倒有些本事。” 他用斧柄一敲枪头,将长枪就此敲开,斧刃高高举起,顺势便重重落下,几欲将夏侯惇的头颅从中劈开两半。 “来得好。”夏侯惇不急不忙,抬手便用长枪抵挡过去。 洛阳城皇宫之中,刘正背着一个布包,贼头贼脑,从宫殿之中探出头来,看没有人影,便蹑手蹑脚跑了出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刚刚出了自己宫室的院门,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声音。 “正儿,你要去哪儿?” 刘正身形一滞,回身看去,却是皇后张妤。 “母后……孩儿……孩儿想去太学找我那结拜兄弟诸葛亮……对,就是去找他……” 张妤微微一笑:“你是母后生的,你这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岂能瞒得过我?你刚才定是去御书房偷听前线战报了?” 见自己谎言被揭穿,刘正有些无奈,也只得承认。 “这=……不敢欺瞒母后,孩儿正是要去豫州。曹贼可恶,使奸计烧了三叔粮仓,慎阳城岌岌可危,孩儿要去救出三叔。” 张妤莞尔一笑:“你倒是有志气,这点和你父皇当年,可是一模一样。不过……凭你这点本事,未免有些不自量了些。” 第九百六十九章 各方博弈 刘正有些不服气:“孩儿的本事怎么了,三叔也夸孩儿年少有为呢,还说他和父皇,还有二叔他们在我这般年级时,都还没有我这等武艺。” 张妤笑道:“你三叔说得不错,他们在你这般年级时,武艺、见识,都不如你。不过你怎的不想想,那时,你父皇他们所面对的是何人?不过是些山贼草寇罢了,而你如今要面对的又是何人?乃是众多从诸侯并立之中脱颖而出的绝代枭雄。以你这般武艺,要收拾当年那些贼寇,可谓易如反掌,要对付曹贼,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刘正一听,也随之为难起来:“可是……可是三叔有难,我总不能不帮?曹贼攻城,三叔不知还能撑得多久,父皇又还在高塔之中,不曾出来,这……” 张妤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你这脑子,自小读了那许多书,也不知读到哪里去了。这事可不是单凭你一股热血,和一身武艺便能解决得了的。” 刘正挠了挠头,看着张妤的眼睛,忽然放光:“对了,母后向来才学出众,父皇都常常向你请教,不如母后指点孩儿几句。” 张妤摇了摇头:“此乃国家军机,母后妇道人家,不便干涉。” “那……那可怎么办呀……”刘正彻底急了。 “你啊你,让母后说你什么好,你父皇一片苦心安排,你怎的就领略不到半分。” 张妤这句话,让刘正先是有些纳闷,随后却是欣喜无比:“父皇的安排?什么安排?母后快快告诉我。” 张妤说道:“你这孩子是什么脾气,你父皇还能不知道么?总是要给你找一个能够取长补短之人,方能成事。” “取长补短之人?”刘正微微沉吟,随后忽然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把他忘了,多谢母后!” 他给张妤道谢一声,随后一溜烟便跑了。 青州济南郡,刘备军中。 张飞一脸不耐烦地在刘备面前,来回踱步:“哎呀……唉……哎呀呀……” 刘备招了招手:“翼德,别转了,快坐下,愚兄被你转得眼睛都晕了。” “哎呀,大哥,咱们既然旗号都打出去了,为何只在此处盘桓,却不动手啊?听说那曹贼两日之前,已经开始攻打慎阳城了。” 张飞搓着双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刘备却是不紧不慢,他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呼……好茶,好茶啊。” “哎呀,大哥……”张飞跨步上前,一把夺过了茶杯。 “嗯?”刘备看了他一眼,无奈一笑。 “三弟,之前说要起兵清君侧时,你可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你我结义十余载,那次可是你第一次反对愚兄,如今怎得有这般迫不及待想要出战了?” “嗨,大哥何必明知故问?此事关乎大哥身家荣辱,两位兄长既然都亲身参与,小弟怎好落后?大哥向来忠义仁德,此番起兵,虽说与曹操那狗贼有呼应之势,大似叛逆之举,却也总归是朝中有奸佞之辈作祟,大哥身为皇室宗亲,这清君侧,也是情理之中。何况大哥先有奏章劝谏在前,只是陛下入塔祝祷,被奸臣扣下,此等恶贼,不杀何用?”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之中,凶光毕露,仿佛恨不得马上就将满宠,荀彧等人大卸八块,方才泄恨。 不过,须臾之间,张飞的脸色又变得坚定无比:“小弟不像大哥读过那许多圣贤书,懂得许多道理。小弟只知道一件事,既然认了兄长,那兄长的话,便是小弟的话。兄长说要清君侧,小弟绝无二话。只是这冲锋陷阵太过危险,有小弟在,怎好劳动大哥亲往?朝廷兵马,委实精悍,一旦开战,凶险莫测,俺老张可以死,大哥却绝对不能死。” 张飞一番话,说得十分恳切,让刘备也不禁微微动容,他轻叹一声,伸手要去端茶杯,张飞见状,急忙抢先端了起来。 “嘿嘿……大哥,喝茶,喝茶……” 他将茶杯双手奉送到刘备面前,刘备看了他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唉,贤弟心思,愚兄岂能不知?” 他接过茶杯,捧在手中,却没有再喝:“翼德且放宽心,这到了该出兵之时,愚兄自然是用你打头阵,只是如今尚未得时机罢了。” 张飞不明所以:“时机?什么时机?” 刘备耐心解释道:“曹操数日前再次出兵攻打朝廷兵马,豫州再次陷入战火之中。唯有曹操兵败,我军方可出动,倘若是朝廷兵败,我军断不可动,只能安守青州,不可越界一步。” 张飞一听,愈发糊涂了:“这是何故?小弟虽少看兵书,也知这趁虚而入之计。朝廷败下阵来,岂不正是我军进兵之时?” 刘备面露恼怒之色:“胡说。曹操,何许人也?大汉国贼也。挟持天子,残暴生灵,我与他势不两立。只是他今与朝廷对抗,我军既要清君侧,又不便相助朝廷,剿灭叛逆,否则只会便宜了那些奸臣,被他们贪天之功前去邀宠,更要坏了大汉的江山社稷。” “可是,如果张勇、程良、高顺等几位将军,能够击败曹贼,甚至趁此良机,夺取豫州,乃至荆州之地,则曹贼之势从此土崩瓦解,不复为朝廷之患,那时我与东吴孙文台联手,再行兵谏,一者不会误了朝廷大事,二者,豫州数十万兵马,侵入荆州,面对我军突袭,一时也难以分身阻挡,则是两全其美之计。” “反之,曹贼取胜,朝廷败退,那时曹贼之势便会迅速壮大,威胁宗庙,稍有不慎,只怕这大汉江山,就此断送,我刘备身为刘氏后裔,若此刻起兵,岂不等同于做了曹贼附逆,成了刘氏的叛贼?” 刘备一席话,听得张飞连连点头:“大哥说得在理啊。如此行事,有礼有节,一片公心,大哥忠义千秋,当可昭日月。” “呵呵,这回三弟可不急了?” “不急,不急了,哈哈,来,小弟陪大哥喝茶……” 安城之中,曹操正在府中后院,与程昱等几位谋士赏花。 “哈哈,来,看看这朵……”曹操指向了水池中心一朵孑然而立的荷花,说道:“此花与众不同,高耸挺立,花开硕大,真乃荷中王者也。” 程昱却指向了另一朵:“主公,属下倒是觉得,这朵青莲更好。此花虽然不如主公看中那朵绽放盛大,却是清新高洁,可谓荷中名士。” “呵呵,主公和仲德,各有道理。”戏忠笑呵呵地做起了老好人。 曹操看向了郭嘉:“奉孝也来点评一二。” 郭嘉拱手领命,往水池中扫视了一圈,随后说道:“主公和仲德所选,纵然也堪称上品,不过在下倒是以为,那边那朵,才更适合主公。” 曹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朵荷花,生得并不挺直,反而有些倾斜,也是因为倾斜,所以在一种荷叶与荷花之中,并不突出,甚至每每有风吹来时,还常被旁边的荷叶遮盖住。 可同时也正是因为它这一倾斜,不偏不倚之下,将另外一朵荷花,压在了下面,使其动弹不得。那朵被压住的荷花,花骨朵明显比上面这朵要大上一圈,可花茎被压弯,使得养分不济,这偌大的花骨朵,此刻反倒成了累赘,缺少养分的它,已渐渐有了枯败之像。 曹操眼睛一亮:“妙……果然妙得很,奉孝眼光,当真独到,哈哈……” “主公。”曹仁走了过来,抱拳行礼。 “哦?子孝来了,走,去那边坐下说话。”曹操带着众人,来到了旁边的一座亭子里,分别落座。 曹仁开口道:“不出主公所料,张勇按照主公预先料定之路线,出兵驰援慎阳,已中我军埋伏。不过张勇指挥若定,敌军士气虽有受损,却并未溃逃,此刻想来双方还在血战之中。” “嗯,这倒无妨。”曹操不慌不忙道:“我本也没有指望就此能擒杀张勇,只要阻其增援,令我先夺取慎阳便可。至于张勇的首级,我自有其他计谋去取。那高顺,还有徐、牵二人,是何动静?” “这两处军马,也和主公所料丝毫不差。徐晃、牵招,起兵讨伐要清君侧的孙坚,原本占了上风,却在关键时刻,被孙坚麾下一个名为周瑜的将领,率领水军从巢湖登岸,击其后方,徐、牵领兵暂退,回到合肥固守。” “至于高顺,今日凌晨时分,他亲自统帅约五万兵马,往新邙谷去了。” “好!”曹操大喜,霍然起身:“那刘赫向来自命情报不凡,此番我故意暗中往新邙谷运粮,假意将这些时日在豫州各地收集的粮草,囤积于此处,便是要吸引高顺前往,他果然中计。” “恭喜主公,此战之后,不但可与荆州兵马合兵一处,更能令张、高二将,元气大伤,随后我军趁胜追击,一举夺回豫州失地,也非难事。主公神机妙算,天下无敌。” 程昱和众人,都是喜形于色。 曹操仰天大笑,却又连连摆手:“哈哈哈……诸位休要谬赞。我军粮草不足,如此险招,也是不得已而用之啊。倘若被高顺和荀攸识破,放弃新邙谷,直奔我安城而来,城中如今只有三万兵马,根本难以抵挡。何况此计也多亏诸位多多提点,否则操如何能够思虑如此周全?” “驾……” 高顺挥舞马鞭,行色匆匆。 在他身后,八千骑兵,四万步兵,步伐整齐,全速行进着。 而协助高顺,统领这几万兵马的,便是他麾下的几员大将,其中便有他自己的独子高翼在内。 高翼自上次一场血战之后,受伤不轻,纵然是年轻力壮,身体强健,也调养了一个多月才恢复。 高顺虽然表面上漠不关心,还总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受伤流血,如何能有出息”之类的话,可刘赫却是知道,这个跟随了自己十四年的大将,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因此,在高翼身体康复之后,刘赫便下旨,将其从山阳郡都尉,改任陈留郡都尉,也便是让他调回到了自己父亲所在的军中效力。 高翼这身份,掩藏了多年,就连军中几名跟随高顺多年的老将,也只知道高翼化名郝翼,在徐晃军中听用一事,如今事情真相大白,众人对自家高将军的铁面无私,大为钦服,而对高翼这位少年英才,也是十分敬佩。 行军之时,不少将领,都跟随在高翼的身边,不断向他打听着这些年来的一些趣闻趣事,聊以排解行军途中的无聊与寂寞。 高翼虽然不像他父亲那样,惜字如金,却也不免被他们问得烦了:“诸位将军,如今军情紧急,还是待战后再叙不迟。” 众人这才想起,自己太过激动,才会聊得忘乎所以了,便一个个都散了开去。 高翼稍稍松了口气,远远看着前方高顺的背影,正出神时,身边传来一个声音。 “小高将军,在想些什么呢?” 高翼回过神来,扭头看去,竟是荀攸,急忙行礼:“末将见过荀刺史。” 荀攸不久前刚刚从颍川太守任上,接过了张勇的豫州刺史大印,负责统辖豫州各处城池,安定民心,协调粮草等事。 荀攸用一副看着晚辈的眼神地看着他:“不必多礼。我观你似乎有些心事,令尊生性不善言辞,你有不便与他说的,不妨说来给我听听。” 高翼咬了咬嘴唇,壮起了胆子:“末将有些不明,这新邙谷距离安城并不近,足有七八十里路程,曹军运粮队,不似我军,能有诸多牛车驴车,甚至马车押运,他们多少以人力推车而行,如此距离,只怕要两日方能运到。曹军粮草所剩不多,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囤在城中,岂不方便?” 荀攸闻言,露出了欣慰之色:“你能够作如此想,足见已有几分将才了。不过此事乃是陛下通过飞鹰卫传讯而来,断不会有错。曹贼行事,向来诡谲多变,所谓最危险之地,便是最安全之地。将粮食囤于城内,此乃常人所想,自然会将目光集中于城内,而正因如此,他反其道而行之,却最是安全。此谷位于安城以东,过了此谷再行二十里,便是新蔡县城,如今也在曹军掌控之中,往返运粮,自是十分安全。” 高翼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原来如此,多谢刺史指点。” 荀攸笑得十分儒雅,又对他说了一句:“此战其中之奥妙极多,远非我此刻三言两句所能道明,你且好生观察,细心揣摩,对你多有裨益。” 第九百七十章 谁中计了 新邙谷,此地位于安城和新蔡县城之间的一片群山之中,说是群山,其实也只有三座山峰稍显高耸,其余大多是低矮山丘,不过无论山峰或是山丘之上,都是树木茂密,尤其在这盛夏之时,更是一派郁郁葱葱之像。 这三座山峰,成“品”字形排列,围得严丝合缝,只是朝向西南一侧,留了一个数十丈宽的入口,虽称不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却也极为险峻。 此时此刻,在这山谷的周围山林之中,隐约可见一个个人头,在那灌木丛中闪动着。 魏延的双眼,死死盯着山下的那个谷口,几乎连眨眼的功夫都不舍得放过。 他的副将缓缓移动了过来,问道:“将军,你说那高顺当真会来么?” “自然是会来。”魏延不假思索道:“主公料事如神,故意用这粮仓诱敌,高顺何等人,既然探得消息,更兼慎阳城战事正急,只要夺了我军粮草,不但可解慎阳之危,更能将我军赶出豫州,此等良机,他岂会坐视不理?” 副将闻言,也有些兴奋起来:“如此,主公岂不是将这白捡的大功,凭白送给我等?若是能生擒或击杀了高顺,嘿嘿……将军您可就是我军无可置疑的第一勇将了啊。” 魏延也有些得意起来:“这是自然。主公身边的那些宗亲,平日里从不拿正眼看待我等外姓将领,尤其对我荆州降将,更是百般欺凌,可一遇战事,便个个都成了草包。上次一场大战,曹舒、曹纯二人,还不是要靠本将军殿后,为他们拖延时间,他们才得以逃脱?” “是啊,在荆州时,将军威名,何人不知?除却那黄老将军之外,便属您为荆州第一了,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不过仗着是主公的子侄罢了,论才干,如何能及得上将军您。不过上次您何苦要亲身涉险,为他们殿后呢?任由他们被敌军所杀,岂不最好?” 魏延捻着短须,说道:“你懂什么?他们终究是主公的子侄,在我手中被敌军杀死,主公岂能不加怪罪?彼时我虽救得他们,可也让主公对我另眼相看,否则此番何至于将这等泼天大功送与我来?” 副将点了点头:“也是,若非如此,主公也不会命你独自领兵了。” “放心,你等皆是我在荆州时的旧部,凡有好事,我自会带着你等。此次大功到手之后,少不得一番封赏,尔等可要拼命厮杀,不可给我荆州将士丢脸。” “将军放心就是!”副将拍着胸脯说道。 “将军,来了……”不远处一人忽然低喝了一声,魏延浑身一震,目光瞬间集中到了谷口。 只见一人骑着白马,手中提着一杆银白色的长枪,出现在了谷口之外。 “高顺!”纵然隔着这数百步远,魏延也凭借这马匹和长枪,第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好,他果然来了,天助我也,传令下去,全军随时待命,不到本将军军令下达时,任何人不得行动。” 魏延难难以抑制心头的欣喜,语气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他眼看着高顺率领大军,一步步进入山谷之中,那一座座“粮仓”,呈现在了他们面前,顿时引起了一阵欢呼。 “真的是曹军的粮仓啊……” “太好了,烧了他们,看曹贼焉能不败?” 随即,高顺下令,命麾下各将,分头领兵,前去点火,粮仓周围正在巡逻的“守卫”,一个个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很快,熊熊火势,冲天而起,伴随着山风吹过,呼呼作响。 “好,动手!” 魏延一声令下,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曹军士兵,纷纷用手中的弓弩、滚木、石块,朝着山下发起了突袭。 “唏律律……” “啊……救命啊……” “有埋伏……咱们中计了啊……” “快撤……”高顺一勒战马,急忙掉头朝山谷冲去。 魏延大手一挥:“弟兄们,冲下去,拦住谷口!” 他一把跨上战马,二话不说,径直从半山腰上冲杀了下去。 “高顺贼子休走,吃我一刀!” 他所在的位置,为了便于观察,本就距离谷口不远,此刻又是居高临下冲杀,因此很快便冲到了山下,直接出现在了谷口,与此同时,他所率领的三万曹军伏兵,也纷纷冲下山来。 “高顺看刀!” 魏延刚刚下山,还来不及稍做喘息,立马一挥手中大刀便劈砍了过去。 可是原本应该是惊慌失措,毫无准备的高顺,却是不慌不忙,抬手便是一枪,轻易挡住了他这一击。 “什么?”魏延十分诧异,本能地抬头看了过去,这一看之下,让他惊得几乎眼珠几乎都要跳了出来。 “你……你是何人?高顺在哪儿?” 对面这名武将,看起来十分年轻,也不过二十来岁,虽然模样和高顺有几分相似,却根本不可能是高顺本人。 那人冷笑一声:“哼哼,你已中我家军师之计也,回头看看。” 魏延一听,急忙扭头往后去,只见又一个同样白马,白甲的人,正率领兵马,从自己背后杀来。 “这……这……” 他正惊讶万分之时,山谷之内,忽然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啊……魏将军……” “救命啊……” 只见曹军杀气腾腾地冲下了山坡,刚要杀到汉军面前时,之前还慌乱成一团的汉军,忽然全军整肃,汉武卒的重盾兵,几乎就在十几个呼吸之间,就在大军外围结成战阵,随后一杆杆长矛,从后面刺了出来。 曹军见状,纷纷想要停下脚步,可是他们都是从山坡上全力往下冲来,力道之大,又岂是说停就能停的? “噗噗噗……”一个个曹军士兵,被长矛刺穿了身体,鲜血将那黑色的重盾,都染成了猩红之色。 “好贼子,怎敢如此?” 魏延见到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士兵,如此惨死在自己面前,如何能忍?他大刀挥舞,趁着高顺还没杀到之前,便欲从这假冒高顺的年轻武将下手,杀出一条血路。 “想从我这里突围?痴人说梦。” 那年轻武将不是别人,正是高翼,他冷哼一声,手中长枪舞动,迎向了魏延。 “系统提示:高翼对战魏延。高翼基础武力90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3点。” “魏延基础武力96点,无装备加成,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6点。” 一刀一枪,缠斗一处,魏延越斗越觉得心惊:“此人到底是谁,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武艺?” 不过容不得他仔细思量,两人刚刚斗了不到二十合,高顺已然率领大军杀到。 魏延暗恨不已:“可恶……不想主公计谋,竟被识破,偌大功劳,就此东流,实在可恨……” 他心中十分懊恼,总想着此次败逃回去之后,又不知要受那些曹氏和夏侯氏亲族多少白眼。 可纵然如此,他也已无其他路可选择。 “快,让弟兄们向南撤退……快啊……” 他虚晃一刀,逼退了高翼,随后一拨战马,朝南方突围而去,他之前带来谷口堵截的一批曹军,也急忙跟上。 “将谷口封死。”高顺并没有理会魏延,而是对着高翼下了命令。 “遵命。”高翼领命,当即率领大军,死死拦在了谷口,让山谷内的曹军,彻底陷入了绝境。 高顺策马缓缓来到谷口,看着那些手足无措的曹军,喊出了四个字:“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几万汉军,同声高呼,震耳欲聋。 一批曹军士兵正要放下兵器时,其中有人喊道:“说的好听,之前慎阳城的降卒,是何等下场,以为我等不知么?” “不错,我等宁可战死,也绝不愿被你等坑杀活埋,受那奇耻大辱。” 此话一出,原本已经有投降之意的士兵,也再次将兵器握紧,满脸戒备地看向了高顺。 “大胆,我家将军是何等人,岂会做那出尔反尔之事?”一名武将怒声喝斥着,可那些曹军,却丝毫不予理睬。 “弟兄们,投降也是一死,不如拼上一把,或可冲出重围,大家一起杀呀……” 两万多曹军,再次嘶喊着,朝谷口冲了过来。 高顺有些无奈地看向了荀攸,荀攸也是苦笑一声:“我也无有良策了。” 高顺闻言,面露不忍,不过很快又变得坚定无比。 “杀。” 只这一个字喊出,汉武卒、金刀营、神机营,全部行动了起来。 汉武卒重盾兵,先将曹军全部围困在谷内,随后神机营在外,几波连射,只听得里面惨叫声连绵不绝。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呀……” 剩下的曹军士兵,已经急红了眼,全部瞄准了一个方位,一起冲了过去。 而此时,汉武卒忽然变阵,原本那个巨大的包围圈,瞬间收缩,将这些曹军士兵,分割成了一个个小队。 随后,金刀营十几人结成一阵,杀入方阵之中。 伴随着惨叫声越来越弱,不知过了多久,山谷之中,再也见不到一个曹军人影,只剩下了满地的尸首,断肢残骸,以及流淌的鲜血。 “唉……”高顺低眉叹息了一声。 “父亲不必自责,战场之上,难免死伤,他们既不肯投降,便唯有一死了。” 高翼劝慰道。 高顺看向了他,说道:“记住,兵者,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我等虽为将领,行此杀戮之事,也当慎重。” 高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魏延……” 荀攸走了过来:“放心,曹贼区区计谋,岂能瞒得过我?我早有安排,此番定纵然不能将曹贼一网打尽,也可令其元气大伤。” 魏延只带着几千残兵,夺路狂奔,一直逃出了二十余里,眼看着后面确实没有追兵,这才来到一条河边,下马休息。 “呼……呼……累死我了……” 他踉踉跄跄来到河边,捧起了河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其余将士,也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扑到了河中。 一脸血污和尘土的副将,走到魏延身边:“将军,此番我等如此大败,不知……不知要如何向主公交待啊……” 魏延双目之中,精芒闪烁:“高顺和荀攸,果然厉害……” 他定下心来,沉思片刻:“就这般回到安城,难免要被主公责罚,更免不了遭曹氏亲族将领嘲讽,不过安城虽不能回,新蔡县城,却尚有守军两万有余,我等可前往新蔡歇脚,待收拾了兵马之后,再伺机向汉军报仇。” 他说得是信誓旦旦,可副将却面露犹疑:“这……那高顺乃是洛阳朝廷首屈一指之大将,兵力更在我等之上,要向他寻仇雪耻,只怕……” 魏延怒喝道:“胡说什么,怎敢乱我军心?” 副将急忙赔罪:“末将知罪,请将军责罚……” “罢了罢了,念在你跟随我多年,不予追究,之后休要再出此言。”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魏延说道:“我料定高顺此番取胜之后,定会直接前往安城。须知,如今主公麾下,总共不过三万兵马驻守城池,一旦城破,主公定为敌军所擒,高顺岂会放弃此等大功不要,而来追击我等?” “呜……将军言之有理……”副将微微点头。 “这就是了。只要他前往攻城之时,我等率领新蔡兵马,从后方扑杀,届时,高顺纵是天兵下凡,也是必败无疑,如此,我等非但可抵去罪责,更能立下大功。” 魏延一番话,说得副将双眼放光起来。 “将军果然妙计啊,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快前往新蔡。” 与此同时,新蔡城外。 “哒哒哒……” 一匹战马,正全速朝着城门狂奔过来。 “将军快看,马背上有人……”一名守兵指向了这匹战马,对身边的将领说道。 那守将以手搭在眉间,仔细望去,果然见到马背上有一人,浑身血污,也不知是死是活。 “看此人甲胄,乃是我军士卒,快,你带几人出城查看一番,再做计议。” “遵命。” 那士兵带着几个人,下了城楼,打开城门,迎向了那匹战马。 第九百七十一章 诸葛首谋 “喂……你怎么样?” 这名士兵扶起了马背上那人,关切问道。 那人看起来十分虚弱,浑身上下,满是血污,尤其脸上,更是被血渍弄得面目全非。 他勉力抬头,微微睁开眼看了看,有气无力地说道:“快……快去新……新邙谷……” “新邙谷怎么了?你说说清楚啊。” “高顺……高顺率军……他……额……”这人话没说完,头一歪,便再次昏了过去。 守将在城楼上高喊着:“出什么事了?” 那士兵回头喊道:“此人好像是新邙谷,魏延将军麾下,谷中战事,似乎有些意外,只是他不曾说清楚,便昏过去了。” “新邙谷?”守将心头一惊。对于此次伏击之事,他虽因职级不够,所知不多,却也听闻了主公要在此地进行一场极为重要的战斗,故此一听到这个地名后,这名将领马上急了起来。 “快,把他带进城来,传军医前来救治。” 旁边的副将说道:“将军,还是小心为上啊,此人身份不明,还是……” “诶,他只有区区一人,纵是奸细,又有何能为?主公在新邙谷有重大部部署,如今看来只怕是出事了,这正是你我立功之时,怎可谨小慎微,误了大事?快,把人带进来。” 城外的几名曹军士兵,当即牵着那匹马,走入了城中,随后,城门这才缓缓关闭。 不等军医到来,那守将便快步跑下城楼。 “将军,他已然晕厥,一时只怕难以醒转。” 守将拍了拍那名晕倒的士兵,见他果然没有反应,急忙呼喝着:“快,军医在哪儿?马上传过来,快,把他扶到屋里歇息。” 他指挥两个士兵,将那人从马背上扶了下来,其中一名士兵喊了一句:“呵,这家伙挺沉啊,看不出来,倒是个大块头呢。” “想必是那魏延将军的亲随?” 两人将他扶下来以后,发现这人虽然因陷入晕厥,而导致头歪向一边,可即便如此,还是比他们两人都高出半个头,身材也十分魁梧,不禁心中有些羡慕。 守将的副将,忽然指了指那匹战马的马背:“这马背上怎得还有这两个偌大的布包,你们两个,将其取下来,看看里面是何物。” “遵命。”两个士兵,走上前去,伸手便要去拿两个布包。 可是两人刚一上手,解开了将两个布包悬挂在马背两侧的绳子,那布包非但没有被提起来,反而猛地往下沉去。 “咚……” 布包狠狠砸在了地面上,发出了两道沉闷的声音。 “好沉的东西啊。”士兵有些惊讶地说道。 副将心中顿生疑窦:“什么东西,待我看看。” 他亲自上前,弯下腰,用刀直接划破了布包,紧跟着,两个圆滚滚的东西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这是……”副将瞪大了双眼。 那守将走上前来,仔细看了看:“这不是一对大锤么?上面竟还长着尖刺,好生奇怪。” 他伸手握住锤柄,使劲提了提:“嚯,好重的大锤,何人能用得了?” 副将看着一对大锤,若有所思,不过,他的脸色很快就变得惊恐无比。 “这是……这是朱烨的混元霹雳锤!” “什么?”守将大惊失色,吓得直接将大锤扔了出去,好像在手中的不是什么大锤,而是一块烧红了的铁块。 “敌军大将的兵器,怎会在此处?” 众人震怖不已,忽听得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自然是小爷我自己带来的了。” “谁?”守将惊得直接跳了起来,四下环顾,却见到刚刚被扶下去的那个晕厥的士兵,此刻竟然好端端地站在他们面前。 “你……你你你……你是何人?”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冷笑了一声,迈开步子,向他这边走来。 “你……你到底是谁?”守将心中胆怯,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那人还是没有回答他半个字,而是走到了自己战马的旁边,弯下腰,双手一探,便将两柄大锤抄在了手中。 “呼呼……” 他将双锤在半空中耍了一番,这才满意道:“嗯,不错,没有摔坏。” 看着这沉重的双锤,在他手中好似没有重量一般,那守将如何还能认不出来? “你……你是朱……朱……朱朱朱……” “呸,你才是猪呢。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烨,朱德辉是也,嘿嘿,没想到?” 听到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守将两眼一翻,险些当场吓晕过去。 “将军……将军莫慌,这朱烨纵然神勇,他只有一人,我军几万兵马,还怕他不成?只要大家一拥而上,擒下了他,便是大功一件,将军封侯赐爵,不在话下啊。” 副将此刻,倒显得比那守将冷静一些。 被他这样一说,守将也反应了过来:“对,对对对,快,大家一起上,谁能拿下朱烨,生擒也好,斩首也罢,都可得赏金一千。” 听到千金的重赏,周围那些刚刚被吓得不轻的曹军士兵中,不少人都红起了双眼,嗷嗷叫着冲朱烨杀了过来。 朱烨眉毛一挑,扫视了周围一圈:“嘿,谁说小爷是一个人?” “你……你这话是何意?”守将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不过,没等朱烨回答他,城外忽然喊杀声震天。 “杀呀……” “冲进城去……” 城楼上,一名曹军士兵,跌跌撞撞跑了下来:“将军,不好了……城外有数万敌军杀了过来……” “什么?这……”守将惊慌无比。 朱烨轻蔑一笑,随后庞大的身躯,忽然化为了一道黑影,迅速蹿了出去。 “砰……砰砰……” 眨眼功夫,便有几名曹军士兵,被他锤得头脑迸裂,而他也正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那名曹军守将。 守将大惊失色:“快拦住他……拦住他……” “想挡住我,就凭你们几头烂蒜?”朱烨对眼前的敌军,嗤之以鼻,双锤上下翻飞,将一名名敌军,锤杀与眼前。 汝南郡的某处荒野之中,四人四骑,正在飞速奔驰着。 狂奔良久,大概是觉得有些累了,四人停下脚步,下了马背,来到一旁的大树底下,稍作歇息。 “孔明,你此计……当真可行么?”刘正仰头,喝了几口水后,有些忧虑地问道。 诸葛亮面带微小,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兄长放心。此计不成,兄长尽可取我首级,去赔给三将军就是。” “诶,这却不可,你这脑袋,如此聪慧,日后可要好好为国效力,我可不敢收了它”刘正连连摆手。 “只是……你怎的就能断定,慎阳城至今还不曾丢失?即便昨日的军报中提及夏侯渊还在攻城,尚未得手,可今日已是攻城第三日了,只怕是……” “是啊,大哥说得不错,咱们可别扑了个空呢。” 一人从不远处的小溪里,打满了水囊,一边走回来,一边插话道。这人身高七尺有余,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模样,生得一对凤目,面色微微泛红,便是关羽长子,关平了。 “二哥啊,你别得算仔细了,莫要让我等弟兄白白送死,我哥几个倒是无妨,这要是把大哥连累进去,啧啧啧……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就算咱们逃得性命了,我和三哥的屁股,也非得给打烂了不可。” 又一人凑了过来,此人说话之时,不自觉地伸手去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脑海中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此人便是程良的长子,程央。他和关平同年同月同日所生,只是晚了几个时辰。 他们两人,外加张勇的长子张承,朱烨长子朱峥,自小便以兄弟相称,只是原本关平排行老二,如今中间多出了一个诸葛亮,而诸葛亮的年级又最长,因此他们的“兄弟座次”,自然也要向后挪一位了。 诸葛亮用羽扇遮在头顶,看了看天色:“我非但知道夏侯渊此刻没有得逞,还知道,即便是再过一日,乃至两日,他也不会得逞。” “哦?”三人都兴致高昂,全部坐到了他的旁边:“为何?” “呵呵,其中奥妙,自然便在这天象之中。”诸葛亮指了指天空。 “天象?”刘正似乎有所领悟,关平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程央歪着脑袋,盯着天空看了半天,嘟囔道:“这天象有什么好看的?除了一个大太阳,晒得人难受以外,还能看出什么?” 诸葛亮微微一笑:“此事容我稍后再说。我且先说,为何夏侯渊今日必定没有攻下慎阳。” 见他就要详述,刘正三人都坐直了身子。 诸葛亮说道:“曹操此次进犯,以我所料,其目的,并不在于慎阳城。亦或者说,并非只在慎阳城。” 刘正想了片刻,说道:“你的意思是,他别有所图?” “大哥果然聪颖,一点即通。”诸葛亮夸赞了一句,随后继续说下去。 “如今,朝廷在豫州,部署了程将军、张将军、高将军、徐将军、牵将军,共计超过四十多万大军,无论数量也好,精锐程度也罢,都在曹军之上。如若坐等我军准备充足之后,发起攻势,则曹军焉有不败之理?故此,他拉拢孙坚的江东兵马,以为助力,两方联手,突袭我军,其意图,便在于削弱我军实力,甚至要歼灭我军主力,最好是能击杀我军这五大统帅中的一两人,至于慎阳城,不过是顺手取之罢了。” 刘正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故意以粮草短缺为由,攻打慎阳城,名为打通与荆州之粮道,其实目的有二,一是要歼灭城中兵马,甚至擒杀三叔。二来,便是想借此吸引四叔,还有高将军他们前往驰援,曹贼便在途中设下埋伏。” “呵呵,小弟只起了个头,大哥便能推断出其中要点,不愧是陛下器重的长子。” 诸葛亮满脸欣慰。 “那还用说?到底是我等的大哥。”关平带着几分崇敬地看向刘正。 他们是有说有笑,程央可是着急万分:“你们还笑,我父亲可是命在旦夕啊,二哥,你快点,继续说,继续说。” “好好好,四弟莫急。”诸葛亮安抚了他一句。 “既然曹贼要吸引张、高等将军驰援,若是速战速决,拿下了慎阳城,甚至杀死了三将军,则其余大将,自然不会驰援,反而会变得同仇敌忾,全军上下,一心一意,只要为三将军报仇。如此局面,自然不是曹贼想要面对。因此,在伏杀了张、高等几位将军的兵马之前,慎阳城这个诱饵,曹贼绝不会轻易将其吃下。之前的火烧城中粮仓也好,夏侯渊围城也罢,都不过是为了让城中局势看起来更加紧迫,促使几位将军尽快出兵罢了。” “明白了,二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关平看向诸葛亮的眼神之中,也带上了几分钦佩之意。 “哎呀,糟了,昨日我在书房外偷听,得知四叔还有高将军,都已出兵救援,岂不是正中曹贼埋伏?” 刘正脸色有些慌了起来。 “哈哈哈……”诸葛亮忽然发笑,让其余三人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兄长也未免太轻视了那位荀公达先生了。他能被陛下赞为军中谋主,这等区区计谋,岂能瞒得过他?亮敢打赌,二位将军此次出兵,非但没有被曹军伏击,反而定可痛击曹军。” 三人闻言,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 刘正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朝着前方的道路看了看。 “不对啊,这条路,似乎……似乎也不是去慎阳城的啊。” 他不久前刚刚去过慎阳,也是从洛阳出发的,自然是认得路的,之前他心中焦急,只顾埋头赶路,每每到了岔路口,都是诸葛亮指点,他也并未在意,这时仔细一看,才发现这路根本不是去慎阳城的路。 诸葛亮神秘一笑:“不错,我等确实不是去慎阳。” “啊?不去慎阳,那去哪里?二哥啊,你可别耍我们啊。” 程央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质疑之色。 刘正也疑惑道:“既然四叔和高将军那边,都已无碍,那我等此次出来,不去救援三叔,还要去何处?” 诸葛亮以羽扇作手,指了指前方:“自然是去一个能够对付曹贼之地了。” 刘正、关平和程央三人,面面相觑,脸上挂满了疑色。 第九百七十二章 互为敌后 安城县府后院,曹操正与在练剑,他的剑术虽算不得上乘,却也是攻防兼备,一把青釭剑,舞动起来,密不透风。 戏忠走了进来,看了一阵,待曹操舞罢之后,便抚掌喝彩。 “好!主公剑术,日益精进了。” 曹操将青釭剑收入剑鞘,看了他一眼:“志才就不必嘲讽于我了,我自己的武艺,自己心中有数。” “呵呵,主公过谦了。主公武艺,虽不如夏侯,典,许,黄等几位大将,可我军之中,有这等武艺者,也不过寥寥数人,算起来,主公武艺在军中也当可排入前十了,这已属难得。” “哈哈哈……”曹操对这话,听得有些受用:“你啊你,也只有你会说这等话来哄我。说,有何事禀报?” 他来到一座凉亭之内,示意戏忠也坐下说话。 “多谢主公。” 戏忠坐得笔直,随后说道:“昨日夏侯渊将军,伏击张勇,不想敌军似乎早有提防,虽受伏击,却临阵而不乱。夏侯将军与其厮杀至深夜时分,难以取胜,双方各自退去,在河流两岸,分别扎营。” 曹操听了这份战报,倒是脸色丝毫没有变化。 “这也在意料之中。张勇和高顺,都以军纪严明,练兵有方着称,自然不至于轻易被一场伏击所击败,我原也没指望能借此将他消灭。对付他们,我自有其他办法。” “主公英明。” 戏忠虽然不知道曹操说的其他办法是什么,却也没有多问,而是取出了第二份战报。 “魏延将军在新邙谷设伏,以我军粮草为饵,吸引高顺前来劫粮。高顺果然亲领大军前来。” “哦?高顺中计了?”曹操面露喜色。 戏忠却是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高顺非但没有中计,反而将计就计,令一名小将扮成他的模样,引出伏兵,随后他再亲自领兵从后方掩杀,魏延将军大败,仅率数千兵马仓皇逃走。” “啪……”曹操刚刚举起的水壶,还没倒出一滴水来,便一个失手,摔到了地上。 “高顺竟能识破我这诱敌深入之策?” 戏忠说道:“根据回报,荀攸在高顺军中,随行听用,主公计谋,只怕是为此人所破。” “哼……”曹操轻哼一声:“看来我仍旧是小看了这位荀公达啊。军中以粮草为重,我故意借刘赫那情报密探之口,将新邙谷一事,传给刘赫,原本是万无一失,思来想去,便是易地而处,我也定会欣喜若狂,急忙出兵。当日荀攸假借回家看望新生幼子一事,引我出兵,将我军大败,那是他以有心算无心,此番是我有心算他无心,却也被其看破,日后当愈发谨慎才是。” 说完之后,他又问道:“魏延呢?他现在身在何处,可有回到安城?” “没有。”戏忠说道:“据其派回的斥候所奏,魏延将军所日战败之后,领残兵投新蔡城去了。” 曹操先是有些惊讶,随后面带笑意:“这魏延果然有些将才,如此一来,即便高顺和荀攸,领兵来攻打安城,有此掎角之势,也可保无虞矣。给新蔡城守将送去急报,告诉他,城中一切军务,暂由魏延接掌。” “这……”戏忠有些犹豫起来:“魏延新败之将,其本身又是荆州降将,大败之后,反而如此提拔,只怕……只怕军中兖、豫将士,会有所不服。” 曹操不以为意:“我如此破格提拔,一是看中魏延之才,二,也正是要安定荆州人心。我军面对刘赫,败多胜少,荆州将士,又少有出战立功机会,长此下去,难免人心离散。其余将领若有所异议,叫他们直管来找我。” “喏。” “蔡瑁大军,现在何处?”曹操问道。 “回主公,蔡瑁、文聘二将,统帅大军,已驻扎于南阳郡,只待慎阳城下,便可随时挥军进入汝南,与我军汇合。” 曹操听完之后,大手一挥:“传令给蔡瑁,命他不必等候消息了,直接从南阳取道舞阴县城,绕至张勇后方,直扑其大本营。先灭张勇,再取慎阳,最后双管齐下,攻打高顺。” 戏忠眼睛一亮:“主公此计绝妙啊。张勇最精锐之主力,已被他带来驰援程良,如今被夏侯渊将军困住,蔡瑁将军十五万大军,突袭其后方,定可一战得胜。” 可是,话音刚落,戏忠的眉头忽然又皱了起来:“只是……蔡瑁其人,向来名头不小,却不知本事如何。上次与孙坚手下一个周瑜小儿水上一战,竟至于落败,此后被几位跟随主公多年的大将嘲讽了几句,说他号称荆州第一水战大将,却斗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不如回家种地等云云,这蔡瑁心怀不忿,暗中曾多有抱怨,此次主公让他独领大军,而没有派麾下将领前往节制,本意是向荆州诸将示以重用之心,虽是用心良苦,却只怕……” 曹操知道他要说什么,摆了摆手道:“此事我自有分寸,蔡瑁此人,在荆州树大根深,乃各豪门之领袖,我等要坐镇荆州,少不得此人辅佐。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可不是刘表,谅那蔡瑁没有胆量反我。” 戏忠见曹操已下了决心,便也不再多说,站起身来,躬身退了出去。 一天之后,新蔡城中,朱烨接到了曹操送来给此地曹军守将的军令,不由得爽朗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曹操当真蠢笨如猪啊。我夺了此城,派人伪装为城中信使与他送信,他却也没有疑虑,至今都以为新蔡城还在其掌控之下呢。” 一名佩剑儒生走了过来,却是徐庶。 “呵呵,五将军胆识过人,只身入城,斩杀敌将,骗开城门,使我军不费吹灰之力,不耗一兵一卒,片刻功夫,便占了这新蔡城,城中一应将士,无一人逃脱,曹操自然无从得知了。” “爽,当真是爽不可言啊。这种背地里作弄人的感觉……嘿,比起战场上厮杀,还要更爽。”朱烨显得有些激动。 徐庶笑道:“陛下常说将军是一员福将,果然屡屡应验啊。此番豫州争夺,有朱将军此功,我等得以深入敌后,便已胜券在握。” “嘿嘿,元直过奖啦。” 朱烨十分欢喜:“诶,对了,那魏延可还在牢中关着?” “这是自然,昨夜他来投奔,入城之后,即被擒拿,如今便在大牢之中,将军何以问起此人?” 朱烨咧嘴一笑:“没什么,只是听说此人在荆州多有勇名,小爷正愁没人练手,嘿嘿,我去牢里走走……” 说罢,朱烨站起身来,如一阵风一般跑了出去,留下了一脸无奈的徐庶。 第九百七十三章 再战安城 安城城楼上,曹操驻足远望。 远处的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了一个黑点。 随后,这个黑点迅速变大,没过多久,已然成为了一个硕大的黑色方块。 紧跟着,这个黑色方块,传来了一阵阵呼喝声,还有脚踏黄土地的声音,整齐、嘹亮,令人生畏。 “哈……哈……哈……” “杀……杀……杀……” 来到城外大约五里处,高顺身边的传令兵,将一面旗帜高举在半空中,挥舞了三下。 原本正在跑动的大军,由大踏步跑,改为了小跑,随后又变成了走路前行。 “原地休整。”高顺说了一句。 令旗挥动,数万大军,当即停了下来,站立原地,纹丝不动。 可即便如此,这支经过高顺强力训练,又得到数十次,乃至上百次血战洗礼的大军,还是散发出了令人惊惧不已的杀气。 每个士兵,此刻都站得十分挺拔,人人神情肃穆,双目圆睁,那眼神之中,精芒四射,在他们眼里,面前这座坚城,好像不仅仅是一座城池,而是一份巨大的军功,是他们这些穷苦百姓出身的士卒,赖以翻身,成就功勋的一条康庄大道。 高顺治军极严,更甚张勇,临战之时,不要说是畏战不前的了,哪怕是号令下达以后,动作最慢的一批士兵,战后幸存下来,回到军营内,都要受重罚。而相反的,动作最迅捷,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哪怕战斗时并未斩杀一名敌军,战后无论生死,其本人或家人,也将得到一份额外的赏赐。 这几万人中,有多少人,因此而饱受高顺那军棍的苦楚,又有多少人因此而建功立业,飞黄腾达,如今军中的这上千名大小军官,哪个不是靠着实打实的战功打拼上来的?又有哪个军官,在被提拔的同时,不是绫罗绸缎,良田美宅地受赏?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军纪军规军风,才一步步造就了如今的这样一支几乎战无不胜的铁军,才能在哪怕静止不动时,也能有这样冲天的煞气。 “终于来了……”曹操看着高顺大军,喃喃自语。 一旁的郭嘉也忍不住赞叹道:“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这高顺练兵之术,更甚往昔了。” “精进了更好,我当再次与其一较高下。几年来,我与高顺几次交手,败多胜少,纵然取胜,也不过小胜而已,既未能攻占城池,也不曾损其元气,此番再次交手,定要一决生死。” 曹操双拳紧握,面庞之上,紧张之中,夹杂着一丝丝兴奋之色。 不过,和他不同的是,城中的那约三万守军将士,一个个都是额头冷汗直冒,手心也全部湿透。要不是曹操命军中队率及以上军官,全部盯紧手下士卒,稍有妄动者,即刻斩首的话,只怕不少士兵此刻都要吓得瘫软在地了。 高顺、高翼父子二人,在五千骑兵的护卫下,策马来到城门之外,约二百步的地方。 曹操主动喊道:“高将军,别来无恙啊。” 高顺略一抱拳,便算行礼了,随后喊了几个字:“投降,免死。” “哈哈哈……”曹操大笑不已:“伯平如此英明之人,怎也说出这等蠢话?我等拥立大汉天子,自然与那伪帝刘赫,势不两立。此燎祸乱天下,短短几年,不知多少士族名流,命丧其手,累累白骨,森森罪行,已是罄竹难书。我曹某世受国恩,纵然不敌,也当为国尽忠,岂能屈膝降贼?” “无耻。”高翼有些听不下去了,直接骂了一声。 “嗯?”曹操看向了这名年轻将领:“此人与那高顺面相有些相似,莫非前日在新邙谷假扮高顺,行诱敌之计的便是此人?嗯……看来他与高顺关系匪浅,日后我当好好留意。” 高顺神情坚定:“既如此,战。” “沧啷……” 曹操抽出青釭剑,向前一指:“将士们,报效朝廷的时机到了,死守城池,绝不让敌军踏入半步!” 高顺等人,退回后方,军令一下,数万大军,呼啸着扑向城门。 火兽、井阑车、破石重弩、霹雳车,对着城墙和城门,施加着巨大的攻势。 曹操却也是早有准备,城池防守得固若金汤,一时之间,高顺根本无处突破。 双方厮杀了半日光景,高顺依然没有攻破城门。 “主公,敌军那霹雳车实在厉害,巨石表面包裹布匹,浸泡火油,我军虽早有防备,却也难敌如此强攻。如今城墙已有多处破损,若不打断敌军攻势,最多两日,这城墙便要损坏。” 程昱匆匆从楼下跑了上来,对曹操禀报着。 曹操却不急不忙,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典韦何在?” “末将在。”典韦一步跨出,站在曹操身侧。 “你率领五千虎卫军,出城破坏火兽。” “遵命。” “许褚何在?” “末将在。”许褚也站了出来。 “你率领五千虎卫军,出城袭扰敌军霹雳车。” “遵命。” 曹军之中,两员虎将,一齐下了城楼。 这时,黄忠有些按捺不住了:“主公,他二人皆有军令,何以将末将闲置?莫不是主公嫌我老迈,不肯用我?” 曹操闻言,当即笑道:“哈哈……汉升何出此言?老将军武勇不减当年,虽古之廉颇、马援,未必能及。只是此战凶险,高顺更是当世名将,非一时所能破敌,将军且稍待,久后我自有重任交付。” 黄忠一听,这才转忧为喜:“如此,末将随时听候主公差遣。” “吱呀……”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那火兽正准备发起下一次撞击时,典韦和许褚,忽然杀出城来。 “你这铁皮憨货,吃某一戟。” 典韦看着这火兽,便心生厌恶,趁其笨重,一时不能反应过来,挥舞双铁戟,对准火兽喷火的那张嘴便砍了过去。 “典韦兄弟,我来助你。” 许褚大步上前,举起大砍刀劈了过去。 然而,这火兽是刘赫精心打造的攻城利器,浑身上下包裹着铁皮,十分厚重,岂是他们轻易所能破坏? 两人一击不成,正要再次攻击,却忽然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不好……快闪开……” 典韦呼喝一声,一把推开许褚,自己的身子也迅速向一旁躲了开去。 “呼……” 一道猛烈的火焰,从兽口之中喷射而出。 典韦和许褚虽然无碍,可是他们带来的那些士兵,却没有这等身手了,跑在面前的数十人,直接被火焰点燃。 “啊呀……” “疼死我啦……” “救命啊……快救救我……” 火焰很快便将这数十人包裹其中,其余曹军士兵,纵然有心相救,也是无能为力。 十几个呼吸之后,那数十人便停止了挣扎。 “好可怖的怪物。” 许褚暗暗咋舌,可是脸上随即露出了愈发坚定和凶狠的表情。 “此物必须摧毁,否则不知要害了我军多少将士的性命。” 火兽喷火完毕之后,便准备向后退回去,二人岂能放过,赶紧追了上去。 “敌军休走,再吃我一戟……” 两人率领大军,直接追出了城外。 火兽虽然威力无比,可是行动十分缓慢,很快就被二人和一万虎卫军追上,团团围住。 “给我砍。” 典韦一声令下,一柄柄武器,纷纷落在了火兽的身上。 然而,这些攻势,除了发出一阵阵“叮当乒乓”的乱响之外,再也没有半点作用。 “好硬的壳子啊……”许褚忍不住感慨一声。 “嘎吱嘎吱……” 火兽丝毫没有因为这等攻势而停下脚步,当其退出城外一段距离之后,便再次卯足了劲,朝着城门撞了过去。 “快,拦住这家伙……” 典韦呼喊一声,一队队士兵,纷纷上手,试图拖拽住火兽。 然而,就在此时,火兽的四周,忽然打开了一个个四方的小口,随后,一杆杆长矛,突如其来地从其中刺出。 “噗噗噗……” 那些围着火兽四周,妄图阻拦其脚步的虎卫军士兵,转眼就做了矛下亡魂。 “这……此物也未免太难对付了?”许褚觉得有些难办起来。 不过典韦却是丝毫不惧,他对许褚喊道:“你且自去对付霹雳车,这火兽便交给我了。” “如此……也好,你且保重。” 曹操的军令,本就是让他去对付霹雳车,许褚虽然担心典韦,却也不好违抗军令,立刻呼唤那五千虎卫军,直奔最近的一架霹雳车而去。 “不好。”高翼喝道:“那许褚要来破坏霹雳车。” 高顺扭头看了一眼,随后说道:“你,五千骑兵,对付许褚。” 荀攸一听,急忙阻拦:“不可,许褚乃曹军猛将,武艺不凡,小高将军虽是少年英才,又怎能与许褚对敌?” 高顺并不理会,只是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我的儿子,有勇无谋,死也活该。” 高翼听了这话,也没有半点怒意,而是恭恭敬敬对高顺和荀攸行礼:“末将遵命。” 随后便带领五千骑兵,杀向了许褚。 “伯平啊伯平……我真不知是该说你大公无私,还是太过无情了……” 荀攸无奈说道,只是高顺一心扑在战局之上,对此并没有半个字的回应。 “兀那许褚贼子,休要猖狂,高翼在此,吃某一枪。” 高翼远远地大喝一声,仗着战马的冲势,抬枪直刺许褚面门。 许褚只觉一股劲力扑面而来,本能地一个闪躲,避到一旁,这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好啊,有些本事,不过却不是某家对手,看刀。” 许褚胸中燃起了几分战意,挥舞着山君兽王斩,迎战高翼。 “系统提示:高翼对战许褚。高翼基础武力90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3点。” “许褚基础武力101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因当前作战环境为平地,并非山地,因此暂未触发‘平山’特技,综合武力为103点。” 两人厮杀一处,短短几回合之后,高翼便已落了下风。 “哈,你也不过如此,待我先斩杀了你,再去取高顺首级,成就我的大功。” 许褚得意无比。 高翼闻言,急得双目猩红:“狗贼,再吃我一枪。” 他一枪刺向许褚的小腹,许褚随手用大刀的刀面一挡,便挡下了这一击。 “给我去。”许褚大力一甩,几乎将高翼的长枪甩飞出去。 高翼脸色大变,虚晃一枪,扭头便跑:“敌将休要来追。” 许褚得意大笑:“哈哈哈……不追?你不让我追,我就偏要追,看你奈我何。” 他迈动双腿,如风一般,追了上去。 两人你追我赶,很快便跑出了百余步,眼看着许褚便要渐渐追上高翼。 城楼上的曹操脸色一暗,重重砸了一下城墙:“可恶,这小贼欺许褚是个憨厚之辈,竟敢诓骗于他。” “主公此言何解?”身边的于禁纳闷道。 曹操指了指高翼和许褚:“高翼那坐骑,之前来与许褚交战时,奔跑如飞,一看便知不是寻常战马,许褚两条肉腿,此刻竟能追得上他,岂非咄咄怪事?” “啊……是了,这……这可麻烦了。”于禁这时也反应了过来。 然而,他们相隔数百步,纵然有心提醒,却也根本难以办到。 许褚一路狂追,眼看着距离高翼越来越近了,忽见高翼使劲一勒缰绳,战马嘶鸣一声,连人带马,瞬间向后反转回来。 “看枪……” 许褚一惊:“好个回马枪……” 他此刻正是全力向前冲刺着,如此仓卒之际,要想侧身躲闪,根本毫无可能,匆忙之间,许褚只得用大刀一横,将刀身侧立在胸前。 “叮……”高翼的枪头,重重点在了许褚的刀身之上,他这借助了战马之力的全力一击,震得许褚都不禁向后连退三步。 “好家伙,武艺当真不错,留你再活几年,只怕我也不是对手,今日定要为主公,先除去你这一后患。” 许褚心中闪过一阵后怕,对眼前这个青年,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忌惮之心,不过越是如此,他要击杀高翼的心思,也就愈发坚定,否则任由此人成长下去,迟早会成为曹军的大敌。 “敌将休走,吃我一刀。” 他双手紧握刀柄,一步跨出,刀锋裹挟着风声,直劈高翼脑门。 高翼硬拼着,接了他这一刀,只听得“铛……”一声巨响,许褚的大刀,狠狠砍中了高翼的枪杆。 这巨大的力道,直接将枪杆都压成了一个圆弧,刀锋贴着高翼的肩膀,已然削破了穿在外面的一层皮甲。 第九百七十四章 刘赫出关 高翼奋力一顶,荡开了许褚的大刀,喝道:“好贼子,某非你敌手,休要追来。” 说完,一拍战马,快速逃离。这次他逃跑的速度,明显比刚才诈败时要快了许多,许褚见状,自然愈发不肯放过。 “无胆匪类,休走。” 许褚拔腿便追,只是这次高翼明显是真的有心逃跑,以许褚这一双腿,怎么可能跑得过高翼胯下那匹良驹? 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看着就越来越远,这让许褚心急如焚,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速度。 就这样,你追我赶,跑了百余步之后,许褚也不知是跑的,还是因为心急,此刻已是面色通红,五官几乎都拧到了一处,他双腿之上,几乎已经灌注了全身的所有力气,同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到了高翼一人的身上。 便是在此时,在他面前几步之外,原本的平地之上,忽见一根麻绳,紧紧绷了起来。 “这是……” 许褚一眼便发现了这等异变,只是发现归发现,他这等全力狂奔的状态下,要想在这区区两三步内停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甚至于连反应的时间都还没有,他迈出去的一只脚,便直接绊到了绳索之上。 “哇呀……” 许褚那魁梧的身躯,直接被绊倒,向前飞扑出一段距离后,重重摔倒在地,手中的大砍刀,也掉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许褚迅速翻过身来,正要重新站起,却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他如同鱼虾一般,牢牢绑住。 “好,少将军不愧将门虎子啊。”荀攸赞叹了一句。 高顺虽然没有说话,甚至于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可嘴角露出来的那份欣慰的笑容,却都落在了荀攸的眼中。 “呵呵,伯平,你啊,就是太要面子了。” 高翼策马而回,提着长枪,绕着已经被大网网住的许褚,走了一圈。 “恶贼,你也有今日?” “呸!”许褚恶狠狠啐了他一口:“无耻小贼,用这等卑鄙伎俩暗算于我,有本事便和我真刀真枪,大战三百回合,才算是英雄好汉。” 高翼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古语有云:兵不厌诈。这等诡诈手段,你家主公也不曾少用了,何必在此惺惺作态,装什么英雄好汉,岂不贻笑大方?” “你……”许褚愤怒不已,可是仔细一想,他说的似乎也十分有理,许褚的头脑,本就不甚灵活,此时也被高翼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带下去,严加看管。” 高翼挥了挥手,几名士兵便押着许褚,往后方走去。 “可恶!”曹操猛地拍打了一下城墙:“此小贼到底是谁,竟敢屡屡坏我好事。” “主公,当务之急,还是先救回许褚将军要紧啊。许将军乃我军顶尖猛将,如此被敌军一名年轻小将俘虏,势必影响军心。” 郭嘉一番话,让曹操顿时从愤怒之中醒悟过来。 “奉孝言之有理。黄忠何在?” “末将在。”早就跃跃欲试的黄忠,马上站了出来。 “着你率领五千人马,即刻出城,营救许褚。” “末将遵命。”黄忠领命之后,飞也似的朝城楼下跑去。 高顺眼见黄忠领兵杀出城来,不急不忙,挥了挥手:“重盾兵。” 上千名汉武卒重盾兵,在短短几十个呼吸之间,便在高顺的面前,结成了两道各有数百步长的重盾城墙。 黄忠很快便率军杀到阵前,本欲一路朝着押解许褚的汉军士兵追去,却被中途忽然出现的这道城墙拦住去路,令他不由得大怒不已。 “老夫正要建功之时,岂容尔等阻拦?给我滚开。” 他隔着数十步远时,取过长弓,抬手便是连续三箭射出。 “叮叮叮……”三声闷响之后,三箭分别射中三面重盾,那重盾微微一震,却并未被射倒,利箭也只在盾牌表面,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 黄忠惊讶非常:“汉武卒此盾,不想坚硬如此,纵是以当年从张颌手中夺来的这张五石强弓,竟也射之不动。” 不过他并未灰心,放下破云弓后,再次抄起凤嘴刀,直接杀了上去。 很快,他和那五千兵马,已全部杀到了重盾兵的面前,双方刚一接触,黄忠正要大展身手,破开这支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汉武卒时,忽见左右两侧,又围上来一队重盾兵。 “可恶,想要围困于我,休想。” 黄忠冷哼一声,左手将灰白的长须一撩,随后双手舞刀,狠狠向前劈砍过去。 另一边,典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破坏了一头火兽,他眼见许褚被捉,黄忠被围,也不敢有片刻休息,双腿如飞,便前来救援。 他直接绕开了黄忠等人正在厮杀的那片区域,冲向了汉军后方。 几名士兵虽然押解着许褚,可徐庶即便被大网所缚,也没有丝毫安份,不断挣扎着身体,试图挣脱而出,他力气极大,那些寻常士兵,又岂能轻易将他制服? 如此一来,这短短数百步的押解之路,却是十分难行。 便在这等时机之中,典韦已然追了上来。 高顺远远瞄到了这边,却根本没有正眼看来,只是命传令兵挥动令旗,当即便有三千名金刀营气势汹汹,朝着典韦杀来。 “金刀营?哼,某家岂会惧你?为报主公大恩,今日拼死也要多多斩杀尔等贼子。” 典韦大喝一声,纵身向前一跃,双铁戟狠狠砸了下去,一出手便斩杀了两名金刀营士兵。 “杀呀……” 他亲自冲入金刀营阵中,也让身后跟来的曹军士兵,士气大振,双方就此厮杀到了一处,一时间竟似有些难分胜负。 然而,典韦固然勇猛无比,直追朱烨,可以他一人之力,又岂能弥补了曹军寻常士兵和金刀营这等精锐之间的差距? 厮杀良久之后,金刀营的威力渐渐施展开来,曹军士兵手中的兵器,根本难以经受住和金刀的屡次撞击,不少士兵的兵器,纷纷断裂开来。 在这战场之上,兵器被斩断,便和丢了性命没有什么区别了。曹军很快便兵败如山倒,纵是典韦,哪怕他手中的双铁戟锋利而坚硬,不惧怕金刀的劈砍,可要他同时面对一波又一波金刀营的攻势,也难免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呲……”一时不慎之下,典韦的手臂上,被一名金刀营士兵划伤,鲜血迅速流了下来。 “典大哥……”许褚和典韦,在军营之中向来情同手足,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眼看着典韦因为救自己而受伤,更有不少将士战死当场,这让许褚顿时陷入了癫狂之中。 “给我!滚开啊……” 许褚嘶吼一声,奋力一撞,直接将押解自己四名士兵中的一人,撞地手臂骨折,倒飞出去。 “大胆!”另外三人,急忙各自抓紧一根绳索,三根绳索一勒,困住许褚的大网,也瞬间收紧起来。 “放开我兄弟。”典韦愤然一甩手,将一支短戟狠狠抛掷过来。 “噗……”三名士兵中的一人,直接被短戟击穿了胸膛,鲜血四溅。 “老耿……” 另外两人看着这怵目惊心的场景,立时变得怒气上涌。 可也就是这让他们失神的一刹那,许褚猛然发力,主动向后迅速退去,那两人一时不察,登时被他拉扯了过去。 “呔,给我过来。” 许褚伸手抓住那两根绳索,用力一拉,那两人本就重心不稳了,力气又逊色许褚不少,毫无意外地被他拉拽到了面前。 “去死。”许褚一把掐住二人的脖颈,使劲一拧,便将他们的脖子拧断。 “竟敢逃跑,依照军纪,可将此人当场格杀,弟兄们并肩自上啊。” 一名高顺麾下的武将见到这一幕,当即率领数千名士兵围杀过来。 许褚毫无惧色,一把夺过了其中一名汉军士兵的长刀,随后且战且退,退到了刚刚被抛掷出来的典韦那支短戟旁边,用脚一勾,便将短戟从那名汉军士兵的胸膛中拔了出来,接在了自己手中。 “典大哥,接着。” 许褚将短戟朝着典韦重新扔了回去,典韦飞奔上前,一戟砍杀了一名士兵后,踩着他的尸体,使劲一跳,在半空中便接住了短戟。 待他重新落地之后,他身子向下一蹲,反身朝后方一劈,便将两名追杀过来的汉军士兵双腿砍断,鲜血溅了他一身。 而许褚也已经跑到了他的身边,二人背靠着背,并肩作战。 这时,一直在城楼上观战的程昱,忽然大叫一声“不好”。 “仲德,何事惊慌?”曹操看着许褚被救出,正是松一口气时,被程昱这一声呼喝,倒是惊了一跳。 程昱急切道:“主公,我等中高顺和荀攸之计也。这分明是故意要将我军一一分割开来,再逐一击破啊。敌军此举,意在扬长避短,高顺军中,并无猛将,而长于精兵。我军则恰恰相反,兵卒不如敌军,却有诸多猛将相助。如果典韦将军等人,被高顺围杀而死,则我军优势荡然无存,届时城池必破矣。” “啊呀,我一时大意,险些坏了三位将军性命。” 曹操一拍额头,急忙惊呼:“快……鸣金收兵……回城,统统回城,据城坚守……” “叮叮叮叮……” 高顺听着这鸣金的声音,依旧是面不改色,似乎都在预料之中。 “伯平,差不多了。”荀攸说了一句,高顺也点了点头。 随后,汉军之中,也传出了鸣金的声音。 双方大军,摆脱了厮杀,各自朝后方退去。 曹操一愣:“嗯?高顺分明占了上风,为何也要撤兵?” “或许……或许是其眼见诡计被识破,自知要攻下城池并非易事,而双方已战斗三个多时辰,士兵疲敝,想来是准备后退扎营,稍事休整。” 戏忠的话,虽然有道理,曹操听了,却是不住摇头。 “不像……不像啊……所谓趁胜而进,一鼓作气,乃是兵法取胜之道。他既得了上风,不进反退,实在有悖常理,高顺深通兵法,按理不该如此行事……” 众人也是愁眉不展时,郭嘉忽然说道:“或许……或许他在等什么人。” 曹操双眼一亮:“奉孝言之有理!” 那片石林之外,桃河岸边,此刻也有两方人马,陷入了血战之中。 双方战斗两日,死伤众多,此刻已是杀红了眼,两名主帅,都亲自下场,加入了战斗之中。 夏侯渊远远看见了正在杀敌的张勇,二话不说,提起长枪,穿过重重人群,朝着张勇杀奔而去。 “张勇,让我领教领教你的武艺。” 夏侯渊这两年枪法大有长进,根本没将张勇放在眼里,他长枪一挺,便刺向了张勇的面门。 “呼……”张勇急忙向旁边一跃,翻身下了马背,不过双手依然紧紧抓住缰绳。他避开这一击后,待夏侯渊枪势准备收回之时,张勇双手猛然使劲一拽,整个人腾空而起,再次落到马背上,同时一夹战马,赤兔神驹嘶鸣一声,四蹄发力,向前扑了过去。 夏侯渊对张勇的骑术感到暗暗惊讶,他手中长枪刺出,缠住了张勇劈过来的大斧,使劲往下一拍,张勇的斧刃,顿时被拍到了地面上。 “系统提示:张勇对战夏侯渊。张勇基础武力94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鬼斧’,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夏侯渊基础武力97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特技‘疾行’尚不满足触发条件,当前综合武力100点。” 洛阳皇宫,北宫某处皇家园林之中,矗立着一座五层高塔。 此时,高塔塔门,骤然从里面打开,一个高大男子,缓缓从中踱步而出。 正在塔外守卫的御林军,见到此人后,急忙行礼。 “拜见陛下。” 刘赫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他双眼目视前方,神色之中,露出了一份从容的笑意。 “曹操啊曹操,此次我看你如何能够抵挡。” 就在此时,荀彧远远走了过来,见到刘赫已然出塔,不由得欣喜万分。 “陛下,您出关了?” 刘赫微微一笑:“不错。前线战报如何?” 荀彧急忙取出了几份战报,恭恭敬敬递了过去:“这些都是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还有飞鹰传书,请陛下御览。” 刘赫接过战报,匆匆浏览了一遍:“好,速速回御书房,朕此番,定要将天下所有对朝廷怀有异心之辈,统统揪出来……” 第九百七十五章 特殊诱惑 “将军……” 入夜时分,夏侯渊帅帐的帘子,被一人掀开,乃是军中斥候。 “怎么,张勇军中有何异动?”夏侯渊迫不及待问了起来。 斥候下跪回话:“回禀将军,敌军士兵,一个个行色匆匆,看起来似乎……似乎……” “似乎怎样,你倒是快说啊。”夏侯渊有些着急起来。 “似乎正在收拾行囊……” 斥候这话,让夏侯渊和其他众位将领,都为之一愣。 “收拾行囊,怎么,难道张勇要连夜撤兵?”一名武将疑惑道。 另一人点头道:“也有可能。张勇虽然统兵有方,被我军伏击也没有落败,可他毕竟是打算去驰援慎阳县城,他和我军在此缠斗两日,眼见数日之内,都要难分胜负,以张勇与那程良结义之情,自然是心急如焚,此刻退兵,绕道而行,也是情理之中。” “不错不错,末将也赞同此意。” 不少武将都纷纷附和起来。 “这……”夏侯渊眉头紧锁,也陷入沉思之中。 “将军,敌军既要偷偷撤退,我军理当全力追杀才是。” 一名武将提议道。 夏侯渊却还在犹豫之中:“我只恐是张勇诱敌之计啊。” “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张勇是何等人物,此次若不抓住机会,将其擒拿,日后悔之晚矣。” “是啊,如今荆州军中,蔡瑁、张允、黄忠、魏延等辈,颇受主公重用,末将等人久不曾受封赏了,平日里没少受荆州将领嘲讽,这如何能忍?” “将军,末将等人的前程荣辱,全凭将军决断了。” 众将齐刷刷请命道。 夏侯渊见状,眼神也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好,既然诸位众志成城,本将军岂能独自退缩?传令下去,全军备战,却不可惊动敌军。待张勇拔营而起,派人紧随其后,若其撤退十五里后,依旧在全速行军,而无任何中途停下伏击之像,便即刻发兵追击。” “末将等谨遵将令!” 三个多时辰转眼即过。 此刻,已到了后半夜,这桃河与石林的四周夜空之中,只剩下了虫鸣之声,繁星闪烁的深夜之中,显得寂静异常。 夏侯渊在帅帐之中,来回踱步,满脸急色,其他将领,也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账外,翘首以盼。 “踏踏踏……”一阵急促的跑步声音传来,惹得众人齐刷刷朝外面看了过去。 “将军……”斥候刚一进来,夏侯渊便主动迎了上去。 “如何?” 斥候一脸喜色道:“不出将军所料,敌军拔营之后,马不停蹄撤退而去。他们走得十分匆忙,以至于营地之中,不少帐篷,辎重等物,都不曾带走。如今他们沿着桃河,一直向上游而行,不久前在一处浅水滩处渡过河水,直往东南方前行。” “好,果然如此。”夏侯渊大喜过望,众将也十分欢喜。 “将军,张勇果然是想要偷偷撤兵,绕道前往慎阳城,此等良机,断不可错过啊。” “不错,将军,下令!” 众人的呼声,也让夏侯渊的心情为之变得激动不已。 他快步走到兵器架面前,取过了自己的长枪,走出帅帐,对着前方一指。 “传我将令,全军出发,追击张勇!” 曹军上至将领,下到士卒,全部都是欣喜若狂,连营地都懒得收拾,直接提起兵器,带上些许干粮和水,便急急忙忙追了过去。 区区十五里路程,并不算远,夏侯渊向来以疾行军着称,此刻更兼全军上下,人人心急,恨不得肋下生出双翅来,因此都发足狂奔,没过多久,便远远看到了前方正在行进的张勇大军身影。 一名武将喜道:“将军快看,那便是敌军了。” 夏侯渊点头道:“嗯,好,很好。此地一片旷野,根本没有可以设伏之地,看来张勇果然想要逃遁,速速追击上去,不可使其逃脱一人。” 夏侯渊说完,使劲用马鞭抽打了自己的坐骑。 “杀呀……” 曹军士兵,呼啸着从后方杀了过去。 “不好,曹军追上来了,快快迎敌……” 张勇惊慌不已,大声呼喝着。 然而,之前在石林遇到伏击时,那是张勇在面对此等地形时,本能有了警觉,早早就传下了戒备的军令,因此自然可以迅速作出反应。 可现在却是不同,他们一路行进十五里,并无任何异常,即便张勇还有些戒心,士兵们也早已怠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厮杀,自然很快便陷入了混乱之中。 因此,双方刚一交手,曹军便迅速占得了上风,转眼之间,便将汉军逼迫得连连败退。 此情此景,更是让那些本就兴奋难耐的曹军将士,如同在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双眼猩红,喉咙中发出阵阵嘶吼,双手不知疲倦地战斗着。 张勇见战事不利,急忙高呼:“快撤退……丢弃辎重,铠甲,轻装疾行……” 汉军士兵所用的兵器,铠甲,还有身上携带的干粮等,都比曹军要更为优越,可这装备优越精良的同时,重量自然也随之增加,别的不说,单单是汉军士兵所用兵器,连枪杆也是金属打造,就比曹军的木头枪杆重了不知多少,铠甲也是相同。 有了张勇的军令,汉军士兵,急忙脱下身上的铠甲,扔掉了腰间裹着的干粮包,甚至丢掉了不少军旗,在这片荒野之上,顿时遍布了成片了汉军装备与军械。 丢弃了一身束缚之后,汉军士兵只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逃跑的速度,也明显加快了不少,很快便摆脱了战斗。 “哈哈,逃了,他们逃了……” “快看,这可是敌军用的长枪啊,啧啧啧,这枪头,这枪杆,比起夏侯将军的长枪,也是相差不远啊。” “不错,虽说咱们早就见识过敌军兵器之精良,可是如今实打实能够缴获,握在手中,那感觉,着实与往常不同啊。” 众多将领,各自捡起了一些被汉军丢弃的兵器,在手中把玩起来,神色之中,多有艳羡之色。 连他们尚且如此,那些没什么见识的寻常士卒,在见到这些物资和军械之后,更是两眼放光了起来。 “啊……这……这是肉啊,汉军士兵竟然随身携带着牛肉干,天呐,这……这也太奢侈了?” 一个士兵捡起了一个干粮包,一股肉香味立时飘了出来,让他急不可耐地一口就咬了下去。 “爽,好爽啊,我都多久没吃到过肉了,何况还是牛肉,香,真他姥姥的香!” “还有这个,这好像是咸菜啊,还有这东西,看起来像馍馍,却比馍馍白,捏起来也是松软无比,来,待我尝尝……嗯,好吃,真他娘的好吃,尤其是就着这个咸菜,简直了,我家平日里若是有这等美味,便大可过个好年了啊。” 虽说面粉早就有了,可是能够磨到如此精细的面粉,又能作出这等精良的白面馒头,却是拥有《庖厨典录》的宁濂、王珊夫妇二人的杰作了。 曹军士兵,平日里都是以稀粥,配粗粮饼为主,在这乱世之中,能够吃饱已是万幸,何来美味享受可言? 如今,白面、咸菜、猪肉脯、牛肉干,诸多美味就在眼前,对于这些寻常士卒而言,可比那些兵器铠甲,更为吸引人了。 眼看着一场大战已然取胜,刚才还紧张无比的曹军士兵,此刻精神瞬间放松,面对这些美味诱惑,直接便开始了哄抢。 “这是我的……” “把我的牛肉干还我……” “娘的,你不过是个小兵,敢和本伍长抢肉吃,找打……” 而相较于他们的粗暴与混乱而言,那些将领虽然稍显文明一些,却也同样在你争我夺。 “这把长刀不错,归我了。” “胡说,你分明是使戟的,要刀作甚?我看还是让给我。” “那大刀你们争去,这把匕首,嘿嘿,方才我用自己的佩刀去试,竟然一刀就被这匕首砍断,好东西,好东西啊,是我的了。” “这幅铠甲可比我穿的好多了,来,我且试试……” 夏侯渊见状大怒,上前一把夺过了一名将领手中的铠甲:“尔等在做什么?” “啊……险些忘了将军,来来,有了战利品,理应先让将军挑选才是。” 几名武将纷纷捧着自己收获的东西,跑到夏侯渊面前献媚起来。 哪料夏侯渊直接将这些东西全部打落在地,怒骂道:“本将军的军令是追杀敌军,不可令一人逃脱,尔等见了这些物资军械,竟然不顾军令,停下追击,自顾自捡起了东西,简直将我军颜面丢尽了。” 被他这一骂,那些将领这才有些回过神来,不由得面露羞愧之色。 “将军莫要发怒,是末将等人糊涂了。” “末将知错,这便去整顿兵马,再次追杀。” 众将纷纷丢下了战利品,重新跨上战马,各自去招拢自己负责的军士起来。 可偏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跑步声音,夏侯渊心中一惊,循声望去,却见到在星光的照耀之下,隐隐可见一大队兵马,正在朝这边杀来。 虽然他们没有点火把,没有举纛旗,可是夏侯渊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们,只因他们来的方向,正是刚刚张勇率军逃跑的方向。 “糟糕,还是中计了!”夏侯渊这时瞬间都明白了过来。 “快撤兵……传令下去,速速撤兵……” 纵然他声音喊得声嘶力竭,可那些士兵却沉浸在了美味之中,一时之间,多数士兵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杀呀……” 汉军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转眼便冲到了曹军的面前。 “啊……敌军杀回来啦……” “我的兵器呢?我的盾牌呢?” 曹军士兵,纷纷四下寻找着自己的兵器,可即便到了这等境地,他们也还是不舍得丢掉手中好不容易抢来的些许物资。这些物资,也许只是几个白面馒头,或者几块牛肉干,半条猪肉脯,看起来并不足道,可在这乱世之中,在曹军士兵眼中,却是无价之宝了,比什么兵器铠甲,都要宝贝得多。 转眼之间,汉军便冲入了混乱的曹军之中,张勇率领金刀营,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一番冲杀下来,便不知又多了多少曹军士兵的亡魂。 到了这等时候,夏侯渊再也顾不得什么兵马不兵马了,匆匆带着数千名亲兵和一小部分及时醒悟过来的士兵,仓皇向东逃离。 眼见主帅和众多将领都跑了,剩下那一万多名曹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只得扔掉兵器,下跪投降。 “哈哈哈哈……”张勇放声大笑着,他看着夏侯渊狼狈的背影,大声呼喊着:“夏侯渊,你一世都将是我张勇的手下败将,你永远都是一个无能鼠辈,哈哈哈……” 他一说完,手下的兵马将士,也齐声高呼了起来。 “无能鼠辈夏侯渊,无能鼠辈夏侯渊!” 夏侯渊听着身后传来的嘲讽之声,怒极攻心,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将军,将军您怎么样?” 夏侯渊捂着胸口,表情十分痛苦和愤怒:“张勇匹夫……我夏侯渊此生若不能杀你,誓不为人!” “将军莫要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怪只怪那张勇太过诡诈,竟以此等手段引诱我军至此。” “是啊,我等为将者,见到那些精良兵器甲胄,自然心生喜爱之意。而军中士卒,其中不少是我等家族部曲,也有主公招募的兵士,总之多是穷苦出身,何曾见过这等军粮,一时激动,难以自制,也是情理之中。” 众人正说着,忽见前方远处,有一人骑马朝这边疾驰而来。 夏侯渊正待询问时,对方却先开口了:“前方可是夏侯渊将军?” 夏侯渊身边副将说道:“正是,你是何人?” 那人快马来到夏侯渊面前,伸手递过来一面令牌,还有一封书信。 “是主公的令牌。”夏侯渊一眼便认了出来,急忙接过书信。 “火把过来。” 副将举起火把,凑到了他的面前,夏侯渊看着书信,愤怒无比的脸色,却是渐渐转怒为喜。 “哈哈……好,好啊,孟德果然足智多谋。” 他一把收起了书信,双目之中,杀气凌然:“张勇啊张勇,你断然想不到,现世报会来得如此之快?” 第九百七十六章 半渡而击 张勇指挥手下,很快便将一万多曹军俘虏,全部绑缚起来。 看着眼前如此巨大的战果,不少将士,都是十分激动和欣喜。毕竟朝廷对军中将士,向来不吝惜赏赐,凡有功过,必然赏罚分明。 凭借这样的战果,此次参战的几乎所有将士,都可以得到一份不错的封赏,钱粮、布匹、丝绸等等,十分丰厚。其中不少战功突出者,更是能够借此升官,乃至进爵,从此走上平步青云,光宗耀祖的康庄大道。 众多将领兴高采烈地走到了张勇身边,他们的脸上,全部都洋溢着好似农民秋日丰收一般的笑容。 “将军,此战全凭将军智计无双,方能有此大胜啊。” “是啊,听闻那高顺已然将曹操所在的安城团团围困,咱们豫州兵团,可不能输给他们兖州兵团,有了此次大胜,纵然不能领先他们一步,也足以保证不至落后了。” “夏侯渊已然大败,咱们一鼓作气,杀到安城之下,和高顺将军合兵一处,曹贼便是插翅也难飞了,曹贼一败,那刘焉、刘备、孙坚、士燮等辈,也当望风而降,那时咱们就是一统天下的功臣啊。” “嘿嘿,老黑头,你这么一说,咱还真的有些兴奋呐。咱十八代老农民,做梦都没想过能出我这样一个朝廷元勋呀。” “说不定咱也有机会,名垂青史呢。” 将领们喜形于色,可张勇虽然也有些欢喜,却远没有他们这般兴奋。 有几个将士眼尖,似乎看出了张勇还有心事。 “将军,您在想什么?” 张勇沉默一阵,没有说话,随后摇了摇头:“说不上来,我总觉得曹贼并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我军剿灭。” “将军为何发此感慨?如今战局,无论从何处看来,曹贼都已是必败之势啊。” “是啊,末将实在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转机。” 张勇却说道:“你们就不觉得有些蹊跷么?我三哥在慎阳城,面对数倍于他的曹军,居然抵抗如此多日,扪心自问,这等众寡悬殊,孤立无援,粮草又被烧毁大半,纵然是我,也绝对坚持不了这么久。” “这……”众将一听,也都有些明白了过来。 他们虽然对程良也十分尊敬,可是心中也都很清楚,论及统兵作战之能,程良和张勇实在差距不小,连张勇都守不住,程良又怎么可能办到呢? “难道……将军是说,这其中有曹贼的阴谋?” “不错。”张勇点了点头:“我也是刚刚才明白过来。之前一世情急,只顾着三哥有危险,却忽略了这一点,如今想来,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将军……张将军……” 一个呼声从远处传来,张勇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骑马,正从西北方疾驰而来。 副将陈烈看了一眼那人背后插着的旗帜,脸色一变:“是上蔡县城的守军。” 张勇一听,手上不由得一阵紧张,将刚刚拿过来喝水的水囊,都捏得瞬间变形。 待那士兵跑到眼前时,陈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上蔡县城出了何事?” 那士兵气喘如牛:“曹……曹军攻来了……今日晌……晌午时分,不下十……十多万大军,忽然出现在……在城外……” “十多万曹军?不可能!”陈烈直接否认了这一说法。 “就是,豫州的曹兵,总共只有十几万人而已,其中半数去围困了慎阳城,剩下的分成两拨,一波留守城中,此刻正与高将军交战,另一波刚刚被我等击败,怎么可能有十多万曹军从天而降,出现在我军后方大本营处?” “小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啊……” “胡说八道,你竟敢扰乱军心,来人呐,将这厮拖下去,军法从事。” “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那士兵脸色瞬间苍白无比,散播谣言,扰乱军心,依照军规,这可是要斩立决的。 “慢。”张勇忽然出声制止。 “将军,这厮……”一名武将正要解释,张勇却说道:“他说得应该没错。” “怎么可能,曹军何来十多万兵马?”众将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张勇看向了西北方:“蔡瑁的十五万荆州兵马,驻扎南阳有不少时日了?” 他这么一说,众将都是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可是……可是这怎么会……” “十五万大军啊,这……上蔡如何能受得住?” 将士们都开始有些惊慌起来。 不过,张勇的目光,此刻却变得愈发凌厉起来:“曹操,这就是你真正的手段了么?也好,大哥常常说你用兵如神,好似孙武再世,屡次提醒我等不可轻敌,此次既然到了这等地步,就让你我放手一战。” 随后,他高举劈天盖地斧:“传命下去,全军回撤,连夜赶回上蔡县城。” “遵命!” 众将纷纷退去,准备后撤事宜,张勇却将上蔡城来的那名士兵叫了过来,对着他问了几句话之后,脸上便露出了了然之色。 凌晨时分,天色刚刚拂晓,上蔡城内外,都是一片紧张的气氛。 昨日一战,蔡瑁虽未得逞,却也让上蔡城的几万守军,伤亡不小,加上这座城池不过上一座寻常小县城罢了,城墙并不够高,一场激战之后,城墙和城门,已有了多处破损。 城外二十里处,一座巨大的军营,坐落在两排连绵的山丘之间,正好挡住了两山之间的道路,同时,在两侧的山丘顶部,设有多处岗哨,了望远方。 单凭这一座军营布置,便可看出,此地统帅,不说是一世名将,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军营帅帐之中,蔡瑁刚刚起床,他揉了揉双眼,伸了个懒腰,门口便有士兵,端来了清水。 他正洗漱着,一个身材高大,却长着一对老鼠眼,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的大将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蔡将军,末将给你请安了。” 那人一进来,首先便对着蔡瑁行了一个大礼。 蔡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他挥了挥手:“好了好了,胡车儿,本将军知道你的忠心,这些虚礼就不必了。说说城墙上的情况。” “是。”胡车儿点头哈腰地说道:“城墙上,敌军守卫,定时更换,看起来秩序井然,丝毫没有混乱之像。而且昨夜之时,城门也得到了加固和修缮,今日若要继续强攻,只怕不易得手啊。” 蔡瑁眯着双眼:“不愧上张勇训练出来的兵马,即便张勇不在,竟然也能有如此战力,当真不可小觑啊。” “嘿嘿,那又如何?即便上张勇本人在此,又怎能敌得过蔡将军您的虎威?” 胡车儿一脸谄笑。 “诶,我等俱是主公麾下,仰仗主公虎威而已。” 蔡瑁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却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张勇啊张勇,都说你上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名将,我蔡瑁却偏偏不信。主公此番这般重用于我,我定要将你击败,以证明我蔡瑁之能,绝不在那夏侯兄弟和曹仁之下。” 从桃河一带,要撤回上蔡城,便只需沿着汝水,一路往上游行进便可。 张勇率军,连夜赶路,直到晌午时分,便到达了上蔡城外不足四十里处。 “将军,过了这片浅滩,再去前方渡口,渡过汝水,前行二十余里,便到上蔡城了。” 陈烈指了指前方的道路,向张勇解释着。 “嗯,传命下去,分批渡河,不可慌张。汝水可不比那桃河,此地水深而急,一旦落水,便无法可救。” 虽然众人对此地也算熟悉了,不过张勇还是出言提醒了一句。 大军很快便押解着那一万多曹军降卒,踏水过了眼前的一片浅滩,行进不久,便来到了一座渡口。 在那渡口前的江面之上,停着数十艘大小船只,还有一些竹筏。 众多将领,纷纷指挥着各自麾下的士兵,先后上了船只竹筏,陆续飘到了江中心。 “将军,您请。”陈烈跳上一艘稍稍大一些的船只后,亲自接过了摇橹,请张勇上船。 “嗯。”张勇似乎不经意地朝四周看了一眼,随后便跳上了船。 第一批士兵,很快便运送到了江对岸,张勇和不少将士一起,乃上第二批渡河的,他们的船只,刚刚来到江面中心时,汝水两岸,忽然锣鼓喧天,旌旗招展。 “杀呀……” “活捉张勇啦……” 两面同时冲出了一支兵马,看起来都不下万余人之多。 “又有埋伏?”汉军将士有些吃惊,不过他们见识过的埋伏实在已上不少,因此也没有陷入慌乱。 为首的一名敌将,策马而出,长枪指向江面上的张勇,喊道:“张勇,我乃南阳文聘是也,奉命在此伏击,念你多有威名,某家不忍相害,若肯归降,文某绝不伤你分毫。” 然而,张勇站在船上,却是丝毫不惊,他看着文聘,回道:“你便是文聘,文仲业?” 文聘一愣:“你怎会知我姓名?文某自问在荆州时,虽然稍有几分名声,却也绝不至于向足下这般威名远播。” 张勇笑了笑:“很简单,我非但知晓你的姓名,更知道,此次你等前来偷袭我上蔡城之统帅,乃上蔡瑁,你是其副将,还有,江对面另外那支伏兵的统帅之人,姓苏名飞,字季云,乃江夏人士。你二人都是蔡瑁麾下将领,且你等少年时,与锦帆贼甘宁相交,曾屡次向蔡瑁等人举荐甘宁,奈何他们自恃名门,看不起水贼出身的甘宁,不予接纳,上次黄祖受甘宁偷袭,之后败于周瑜之后,你二人受此牵连,无端被贬,直到此番大军出动时,才再次能够随军出征。” “你……你你……你怎得了解如此详尽……” 文聘和苏飞,一脸震惊,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来伏击的。 张勇背负身后的手心之中,一份卷成纸筒的信件,悄然滑落,掉到了江水之中。 他没有回答二人的疑惑,而是看了看他们的大军,笑道:“半渡而击,嗯,那蔡瑁倒也有几分本事。” 文聘和苏飞,这时才醒悟过来,自己是伏兵啊,对方都不慌,怎么自己先慌了? 文聘强作镇定:“不错,如今尔等大军,已被这江水分成了三段,军中还有诸多我军降卒,哼哼,你纵有天大的本事,此次也是难逃一败。” “哦?是么?”张勇眉毛一挑,让文聘和苏飞,只觉得心中十分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他们的胸口,让他们不得喘息一般。 “真以为我张勇的偌大威名,是天上掉下来的么?区区一个蔡瑁,也敢来挑衅于我,当真不知死活。你等莫非不知那夏侯渊昨夜是如何战败的么?此次便让尔等见识见识,何谓‘盛名之下无虚士。’” 文聘听着他这坚定而自信的语气,不由得心中一紧。 “夏侯渊将军?啊……是了,原本听说上夏侯将军在石林伏击张勇,如今张勇出现在此,还有许多我军俘虏,那夏侯将军自然是伏击失败了,这……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聘虽然早早就看到了对方大军中的那些俘虏,可是刚才伏击正待发动之时,他并未想太多,再加上夏侯渊战败,只是四五个时辰以前的事,连蔡瑁也是清晨时分刚刚接到的消息,事情匆忙,他也没有对文聘等人交代得太清楚。 这样一来,文聘和苏飞,便越是诧异和纳闷起来,心中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不过文聘也是身经百战了,很快他便镇定了下来。 “大家休要慌张,对方不过是在故作姿态,拖延时间,将士们,随我杀过去!” 文聘一声令下,自己将长枪一挥,朝着汉军便开始了冲杀。 然而,江岸两边的那些汉军,就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半点要列阵对敌的迹象。 可他们越是如此,文聘心中却越是不安:“这张勇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他真还有什么制胜法宝,秘密武器?” 他心中正疑惑着,忽听得一声高亢嘹亮的号角声,响彻云天。 “呜呼……呜呼呼……” 文聘本能得心中一阵警觉,急忙勒停了战马:“停,统统停下!” 他这军令一下,两岸正在冲锋的大军,急急忙忙停下了脚步。 所有曹军士兵,都一脸茫然得四处环顾,不管是文聘,苏飞,还是其余将士,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到底在哪里?到底他有什么手段?”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张望着四周,生怕从自己哪个没注意到的角落里,突然杀出了一支敌军,让他们伏击不成,反被伏击。 第九百七十七章 胜而不杀 而就是文聘等人这一阵惊疑不定时,被张勇等人绑缚押解着的那些曹军俘虏,顿时不悦起来。 “你们在等什么?还不快来救我们?” “真是一群废物,那张勇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啊,你们这么容易就被吓住了,无能,真是无能啊!” “荆楚蛮夷,果然不中用,尽不可靠。” “还在那边干站着作甚,快些冲杀过来,解救我等,尚可将功赎罪。” “不错,如若不然,早晚有一天,我等回到主公麾下,定将尔等今日丑态,公诸于众。” 这些曹军将士,多是兖州和豫州的兵马,算得上是曹军中的精锐,方能留在夏侯渊帐下听用。 被他们这样一阵冷嘲热讽,文聘和众多将士,都是又气又急又愧。 “这些人着实可恨,都做了俘虏了,还敢如此轻视我等。” “他们也不想想,自己算什么东西,如今要靠咱们解救,还敢这般张狂。” “我呸,真不是东西。” “将军,反正那张勇或有埋伏,我看咱们干脆不去救了,省得救回来以后还让咱们天天受气。” 诸多将领纷纷面露不忿,向文聘谏言。 文聘虽然也是十分恼怒,却对这个建议摇头否认。 “这些人虽然可恼,可军令难违,不得不救。” “可是……” 众多将士,一个个义愤填膺,显得极不情愿。 文聘自然也是感受到了众人的怒火,可是他身为大将,当然清楚违抗军令是什么下场。 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汉军援兵出现:“看来张勇果然是虚张声势。” 便在这时,那些曹军俘虏,再次嚷嚷起来。 “荆蛮子们,还在那边发愣做什么?” “快点杀过来啊!” “无胆匪类,等回到营中,定要你等好看。” 这帮人屡屡出言不逊,让那些荆州将士本就已经十分愤怒的情绪,再次变得盛怒不已。 “你们这些贼子,都做了别人阶下囚,还敢如此嚣张跋扈?” “不救,我们就是不去救你们,看你们能奈我何。” “可是……违抗军令,下场只怕是……” “那也不去,蔡瑁将军是咱们荆州人,难道胳膊肘还能往外拐不成?不救不救。” 转眼之间,这些荆州兵马的火气,就全部从汉军,转移到了那些曹军俘虏的身上,甚至于不少人,看着那些汉军将士,都倍觉亲切,想着最好他们能把这些俘虏使劲虐待一番,那才解气。 文聘眼见军中起了如此巨大的矛盾,急忙喝止了众人的议论。 “谁再敢胡言乱语,军法从事!统统给我冲上去,斩杀……” 他这军令还没说完,忽听得对面再次一阵号角声传来。 “又来?”文聘本能以为对方又是虚张声势,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数千名已经上岸的汉军士兵,忽然径直朝他们杀了过来。 “什么?”这些荆襄兵马,还沉浸在对那些曹军俘虏的愤怒之中,刚刚对汉军起了几分共鸣之意,却忽然遭到了这样的突袭,让他们一时之间都有些发懵。 两岸冲锋在最前面的,各是一队骑兵,他们行动迅猛无比,不等曹军作出什么反应,便已然杀到了面前。 “杀呀……” 几千骑兵如同一支利箭,直接穿入了敌军的阵营之中。 如此一来,曹军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啊……救命……” “噗……我……我……” “快逃……” 曹军正要四散而逃时,却又见到一队金刀营,好似一阵疾风般,从侧面攻杀了过来。 转眼之间,只听得“咔嚓……咔嚓……”的声音,响彻四方,令人浑身骨头发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在这个声音之下,曹军士兵,似乎和鸡鸭,瓜果,并无区别,那金光闪过之处,尸首分离,手足俱断。 “不可慌乱……不可慌乱啊……” 文聘和苏飞,焦急万分,不断呼喝着,试图挽回颓废的士气,却也是无济于事。 张勇看着江岸两边的厮杀,挥了挥手,示意船队继续前行。 数十艘船只和竹筏很快便靠了岸,张勇不紧不慢地跨上了战马,对着那忙得焦头烂额的文聘喊道:“文聘将军,此番我不杀你,且放你回去,告诉那蔡瑁,用这等拙劣的计谋来对付我,实在也太小看我张勇了。” 说完,他身边的传令兵,再次吹响了另一支号角,两岸的汉军,瞬间向后退了回来,列队整齐,而这短短的时间里,地面上已经多出了上千具曹军的尸体。 文聘看着这一切,心中愤恨而又羞愧,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你如何得知我军有埋伏?” 张勇闻言一笑:“这有何难?你等既然发兵要攻打上蔡县城,又怎会在这渡口留下这许多船只竹筏?” 文聘一愣,恍然大悟:“不愧是张勇,果然名不虚传,文某输得心服口服。可叹文某自恃身经百战,却连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等简单的道理都忘却了,中途喝止了军令,实乃兵家大忌。不过下次再战之时,文某定会讨回今日的耻辱。” “哈哈哈……”张勇笑道:“莫说是你,便是那曹操亲至,我又有何惧?将军便回去,好生吸取今日教训,张某期待与将军下次交手。” 文聘一听这话,面色之中,再次露出一股羞愤之色。 “走!”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个字,随后一拍坐骑,调头离去。 陈烈策马上前,疑惑道:“将军,为何要放他们走?” 张勇抬起头来,只见天空的云层之中,隐隐约约有一个黑影掠过。 “放他走么……自然是有其他用途了……” “那……我军是否继续前往上蔡城?”陈烈问道。 “不必了,蔡瑁既有十五万大军,我军连日苦战,疲惫不堪,纵然能与城中守军两面夹击,只怕也要损失巨大,方可取胜。传命下去,就在这河岸边安营驻扎。还有,方才假扮曹军俘虏喊话之人,办得不错,今晚给这些人每人加一块肉脯,以为奖赏。” “遵命。” 待陈烈等将领都走开去准备扎营之事时,张勇站在岸边,看着滔滔江水,却是沉思了起来。 “大哥以飞鹰传讯给我,先是提醒了我蔡瑁,文聘与苏飞的情况,随后又让我只需速胜,不可杀尽敌军,到底是何用意,想不明白……实在想不明白……” 第九百七十八章 奇特访客 “嗯?你说蔡瑁命文聘,苏飞,在江岸边对张勇回军半渡而击,却被张勇识破,打得大败而回?” 曹操面色有些惊疑起来,对着那斥候追问着。 “不错,而且敌军取胜之后,并未追击,反而主动放两位将军带败兵离开。” 曹操脸色一沉,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那斥候出去。 “主公……”程昱走上前来:“蔡瑁此计,委实低劣。故意在渡口留下船只,供张勇渡河,其中意图,一眼便明,岂能瞒得过张勇?至于那文聘与苏飞,也是无能之辈,叫张勇三言两句唬住,断了士气,又被几个不知真假的所谓我军俘虏嘲讽几句,便使得军心大乱,如此一来,岂有不败之理?” “只是张勇为何只是冲杀了一阵,便主动停止了进攻,还放任他们离去,这其中实在有些蹊跷。” 曹仁的话,让在场众人也都觉得十分诧异。 曹操眼神不断变幻,却又很快恢复如初:“诶,这不过是张勇故技重施,想借此扰乱蔡瑁大军军心罢了。” “原来如此,主公明鉴。”众人对此都深信不疑。 上蔡城外,蔡瑁军营之中。 “废物,简直是废物!” 蔡瑁的怒吼声,从帅帐之中传了出来。 在他面前,文聘和苏飞,跪在地上,满脸羞愧,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几万兵马,以逸待劳,伏击对方疲惫之师,竟然败得如此干脆彻底,你们如何还能有脸回来?何不直接跳了汝水,以免丢尽了我荆州军士的颜面。” 蔡瑁越说越气,直接上去一人一脚,将两人踹翻在地。 “将军,这也实在是那张勇太过狡猾了,末将也是……” 苏飞正要辩解几句,蔡瑁却直接将一卷竹简砸了过来:“还敢胡说八道,无能就是无能,回去自领六十军棍,再来见我。” 两人一听这话,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一脸轻松,虽然六十军棍难捱,却也比在这里挨训强,自他们回营之后,蔡瑁已经骂了他们半个时辰了,他们也不敢反驳,只能跪在地上,那滋味当真是难受得紧。 蔡瑁满脸怒色,一把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张勇……张勇!有本事你便来,我这十五万大军,早就准备好跟你交一交手了。黄忠那老家伙位列五虎,连魏延也屡屡被提拔重用,偏偏是我,自入主公麾下之后,并无大功,此番定要拿你开刀,以正我蔡瑁威名。” “来人……”他对着账外喊了一声,便有一人跑了进来。 “将军有何吩咐?” “传我将令,全军戒备,不得有半点松懈,否则力斩不赦。” “杀呀……” “嗖嗖嗖……” 蔡瑁再次对上蔡城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张勇,我就不信你能忍住不回来,只要你敢回来,哼哼,我的这份大礼,你必须吃下……” 他自信满满,又是满脸狰狞,一心只想着要报仇雪耻。 城楼之上,负责镇守上蔡城的守将,焦急得来回转圈。 “还不回来……还不回来……算算日子,张将军应该回来了啊……” 一名武将也急忙道:“此城城门和城墙过于破旧了,眼看咱们便要支撑不住了啊,张将军此刻回来,咱们内外夹攻,定可一战获胜,可是他为何还没回来,再这样下去,这城只怕要破了啊。” 守将越说越着急,直接喝道:“马上派人再出去打探,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张将……” “将军小心……”守将话说一半,身子忽然被身边一名武将推了开去。 他正要发怒时,只见一支利箭从眼前飞过,插入了身后的一根柱子之中。 “糟糕,敌军攻上来了!” 守将看到这支箭,马上惊呼起来。 果不其然,一队队曹军士兵,终于顺着云梯爬上了城楼。 “弟兄们,跟本将军杀啊……” 守将挥舞兵器,冲入了那些曹军士兵之中。 “将军……”汝水河畔的张勇军营之内,众多将领,都神色紧张,甚至有些急不可耐。 “上蔡城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啊,您为何还不发兵啊?” 刚刚上蔡城的斥候,来到了此处,汇报了今日的战况,请求张勇极速发兵前往救援,可是张勇却回绝了,这让陈烈等人疑惑不已。 张勇却没有抬头看他们,只是自顾自看着兵书。 “不急,再等等。” “还要等什么?再等下去,上蔡城一破,咱们可就愈发被动了啊。” 张勇却还是那句话:“再等等,没有我的将令,谁也不许妄动。” “将军,这……” “好了,都出去,依照军令行事便可,不要多问。” 张勇说出了这话,陈烈等将领,即便有再多话要说,也只能叹息一声,退出了帅帐。 入夜时分,曹军撤去了攻势,退回了军营之中。 蔡瑁此刻满面红光,显得是春风得意:“好啊,今日一战,我军几乎便要攻入城内,虽被敌军杀退回来,却也是胜利在望了。” 文聘扶着腰说道:“那张勇为何还不出现,只怕其中有诈啊,将军还当谨慎从之。” 蔡瑁闻言,脸色一冷:“本将军自有安排,无需你多言。” 一番好心,却碰了这一个钉子,让文聘自觉无趣,直接以杖责后的伤势过重,需要休养为由,甩手走出了帅帐。 蔡瑁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也没有出言挽留。 “张勇定是畏惧将军您的威名,还有我军的威势,一时不敢前来才是。” “不错不错,那张勇也是徒有虚名,昨日撞破我军伏兵,只怕是凑巧罢了,否则何至于见城池将要被攻破,也迟迟不敢出现?” 几名武将说着一堆奉承的话,让蔡瑁的脸色很快便得意了起来。 这时,一名士卒走了进来:“将军,军营之外,有几人前来求见将军您。” 蔡瑁有些好奇道:“哦?有人要见我,这倒是奇了,我等正在行军打仗,谁人会来见我?” 那士兵说道:“对方几人有老有少,不过其中一名老者,自称姓庞,名德,字伯良。” “庞德公来了?”蔡瑁豁然站起,一脸欣喜。 “庞德公乃我荆州一等一的名士,这等深夜之时,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一名武将有些不解。 蔡瑁却是难掩兴奋之色:“定是庞德公考虑清楚,准备听从我的良言,归顺主公了,哈哈,不枉我屡次上门拜访,为主公求贤啊。” 他这么一说,众将也都明白了过来:“原来将军想让他庞家归顺主公啊,说起来也是,如今荆襄诸多名士豪门,多半都已在主公帐下听用,唯独只剩几家,至今孑然在外,不肯出仕,这庞家便是其中之一了。” “如今庞德公亲至军营之中,足见其诚意啊,庞家乃是荆州顶级豪门,不逊色与将军您的蔡家,能说服此人归顺,真是大功一件啊,末将等先为将军贺喜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蔡瑁显得十分欢喜。 他整肃了下自己的甲胄衣冠,正色道:“走,随本将军亲自出迎。” 第九百七十九章 一场夜宴 “哈哈哈……庞德公,久仰大名啊……” 蔡瑁隔着老远,便拱手作揖,礼数十分周全。 他对着身边副将交待着:“速速去摆下一桌酒席,贵客光临,本将军今夜要痛饮一番。” “喏。”副将领命退下。 庞德公看起来年近五十,身形虽然消瘦,却是精神矍铄,纵然两鬓斑白,却也没有半分暮气。 他也朝着蔡瑁迎了上去:“德珪多日不见,此次领兵出征,独掌大权,可谓风光无限了。” 他这短短一句话,让蔡瑁大为受用。 要知道,庞德公是荆州顶尖名士,与司马德操、黄承彦齐名,不但才学之名远播四方,其家族在荆襄之地,也是树大根深,而且这三人都是出了名的清高孤傲,虽然自己的门下弟子,族中后辈,多有在外出仕任职的,可他们却偏偏不喜欢和官场中人往来,平日里都在山间小院之中,抚琴、读书、养鹤,曹操屡次派蔡瑁等人前去相请,这三人却没有一人给过这份面子,那司马徽更是将蔡瑁拒之门外,见都不见,让蔡瑁十分难堪。 如今庞德公不但亲自上门来见自己,而且看起来对自己十分欣赏,这在蔡瑁眼中,简直比久旱逢甘霖更值得欣喜了。 “伯良公过誉了,快快请进,到账内说话。” 蔡瑁亲自领着庞德公,朝自己的帅帐走去。 很快,美酒佳肴,便被端了上来。 蔡瑁正要敬酒之时,才发现庞德公的身边,还依次坐着几个人。 “哎呀,方才在下得知庞德公驾临,欣喜若狂,竟不曾注意到这几位青年才俊,莫非他们都是公之子侄?” 庞德公捋了捋胡须,指向了距离最近的一人:“老夫险些忘了介绍。来,你们几个晚辈,今日能够得见名震荆襄的蔡瑁将军,实在是莫大荣幸,还不见礼?” 几个年轻人一起站了起来:“见过蔡将军。” “好好好,不必多礼。”蔡瑁心情大好,他想着,庞德公不但自己亲自来军营中拜访,还带来了自己的门生子侄,那定是想将这几人引荐到军中效力了。 如此一来,自己可是在主公面前立了大功了。 想到这一点,他看向那几个年轻人的表情,也都变得十分和善。 这时,庞德公说道:“蔡将军,老夫来为你引荐。这四人俱是老夫新收弟子,这位是琅琊诸葛氏的二公子,诸葛亮。” “哦?琅琊诸葛氏?”蔡瑁有些惊讶:“诸葛亮……这名字蔡某多有耳闻,听闻足下是徐州少有的少年英才,如今令叔辅佐刘备,与我军乃是盟友,何况公子能不远千里,来找庞德公求学,今日得见,实在是缘分啊。” 诸葛亮儒雅一笑:“承蒙将军谬赞,亮年少识浅,日后在荆州,还要将军多多指点才是。” 一听到“日后在荆州”这几个字,蔡瑁更是认定了心中的想法,脸上也因此堆满了笑容:“哈哈,好说好说,蔡某生平,最好提携晚辈。” 待诸葛亮回座之后,庞德公又指向了另一人:“这位姓柳,名政,并州人士,其父与老夫早年相识,虽生命不限,却是才学超凡文武兼备,此子颇有乃父之风,文韬武略,无一不精。” “见过蔡将军。”柳政抱拳行礼。 蔡瑁打量了此人一眼,顿生喜爱之情:“哎呀呀,这位少年,长得如此英武,若能投身行伍,定可成就一番功名啊。” “如此,晚辈先行谢过将军知遇之恩了。” “还有这位……”庞德公继续介绍道:“此人名为管凭,以刀法见长,且自幼喜爱《春秋》、《左传》等典籍,老夫亦是甚为喜爱。” “拜见蔡将军。”管凭也恭恭敬敬行礼。 “好好,快快请坐。”蔡瑁看着这些少年英才,越看心里越欢喜。 “至于这位,最是年幼,姓陈,名扬,一手戟法,虽不说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可在少年人中,也属罕见了。” “拜见蔡将军。” “哈哈,好好,快坐。”蔡瑁此时已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他当即端起了酒樽:“来,今日庞德公与几位,大驾光临,蔡某无以为敬,便先干为敬了。” 他一仰头,将酒樽中的美酒,一口喝尽。 庞德公和诸葛亮等人对了一眼,随后几人也一并举起酒樽回敬。 一樽饮罢,蔡瑁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和急切,便开门见山起来。 “庞德公麾下门徒众多,个个都是当世贤才,我家主公礼贤下士,重用贤能,早有请公出山之意,如今公深夜携门生到此,莫非也是为了此事?” 庞德公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呵呵呵,蔡将军,这才一樽酒下肚,我等尚未尽兴,就此谈起了公事,未免太过扫兴了?” 蔡瑁一听,脸上一愣,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嘿,这老家伙,又想举荐门生子弟出仕,又不想丢了面子,被人家说他前后反复,在我这里还装什么清高,你们这帮名士,别人不知,我蔡瑁还不知么?” 不过,心中想归想,蔡瑁的神色还是十分恭敬。 “不错不错,蔡某一时说错了话,自罚一樽,今夜我等不谈公事,不谈公事,哈哈。” 他再次将一樽酒喝了下去。 “来,晚生也敬将军一樽。”诸葛亮首先站了起来,端起酒樽,敬向了蔡瑁。 “好,观你一介儒生,也有这般豪气,正合本将军胃口,来,喝。” 蔡瑁心中欢喜,再次将酒一饮而尽。 紧跟着,其余三人,也先后起身向他敬酒,蔡瑁来者不拒,来一个,喝一个。 这样喝下去,没过多久,蔡瑁的脸色,便有些微微泛红了。 “来……来,继续喝……” 庞德公和四人对视一眼,几人都是莞尔一笑。 这时,诸葛亮发问:“蔡将军,晚辈才疏学浅,有一处疑问,不知将军可否解惑?” “诶,问,但问无妨,本将军……嗝……本将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蔡瑁带着三分醉醺醺的模样说着。 诸葛亮问道:“在下听闻,将军乃荆州第一名将,水战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却不知当初攻打柴桑时,何以败给了一个无名小卒,在下好奇,那周瑜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还请将军明示。” 方才还喝得好好的,忽然诸葛亮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让蔡瑁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随后便迅速变成了不悦。 他本就有些微醉,如今听诸葛亮旧事重提,揭开了他平生引以为耻的那次大败,怎能让他心中不恼? 蔡瑁正要发作时,庞德公首先喝斥了起来。 “胡闹!此等大事,岂容你来多嘴,还不退下?” 诸葛亮歉然一笑,再次回座:“是晚生莽撞了,还请将军勿怪。” 两人一唱一和,让蔡瑁的不悦情绪,也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强装笑容道:“唉,没什么要紧,输了便是输了,蔡某其实那等输不起之人?” “将军豪情万丈,我等佩服之至。”柳政竖起了大拇指,出言赞叹,这句话,让蔡瑁更将仅存的几分怒气也统统压了下去。 “诶,将军大人大量,那是将军的德行,老夫既收他们做弟子,自然该是我来解惑了。” “哦?公愿赐教,蔡某也是洗耳恭听。” 蔡瑁这话倒不是虚情假意,平日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想听庞德公讲一次经学,如今能够这般近距离听讲,那也是难得的机遇。 庞德公轻咳两声,说道:“当时柴桑一败,细论起来,其实根本原因,不在蔡将军身上。” 蔡瑁两眼一亮,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恨不得扑上去对着庞德公好好感谢一番。 “还请老师明示。”诸葛亮等人问道。 庞德公说道:“荆襄水师,在蔡将军统领多年之下,早已是训练的当,进退有度,堪称天下第一水师,又岂会面临那区区小事,便慌乱一团,败给一个无名小卒?” 蔡瑁只觉得极有共鸣,不自觉地将身体都往前倾了倾。 庞德公继续道:“若是以这等精锐水师,正面一战,孙坚兵马,定是一战击溃,根本没有半分胜算。” 柳政追问道:“那到底原因何在呢?” 庞德公微微一笑:“原因很简单,便在于士气。” “士气?”众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不错,正是士气。”庞德公肯定道:“自曹将军入主荆州以来,因念及麾下多是北方人士,不善水战,特此将军中不少将领、士卒,都编入了蔡将军麾下听用,指望他们能好好磨练。可谁知……” 蔡瑁亲自接过了话题,她此刻满脸愤恨和恼怒:“谁知那些人入了我荆州军中,非但不服我号令,还屡屡出言挑衅,本将军念及主公大局,一直忍气吞声,不想他们竟得寸进尺,在操练之时,对本将军军令阳奉阴违。” “嗯,将士不服将军,此事自古都是兵家大忌,极为打击士气,也更容易引起士卒误解,从而心生不快。” 诸葛亮的话,让蔡瑁大感赞同:“不错不错,便是此理。” “这还不算。”庞德公说道:“这些人,自己不好好操练,熟识水性也就罢了,还在其他人操练之时,冷嘲热讽,干扰训练。将军要对其治罪,却被夏侯惇将军所阻,还将你痛骂了一顿,说你小题大做,仗着自己是本地豪门,故意坑害兖州和豫州来的将士。” “而偏偏夏侯惇又是曹将军手下最信任的大将,蔡将军可谓是有冤无处申,众多荆州将士,也是义愤难平,如此一来,影响了军心,此乃原因其一。” “哦?还有其二?”蔡瑁问道。 “那是自然。”庞德公得意道:“将军那次出征柴桑时,便有不少豫州、兖州将士,加入麾下。将军可曾想到,这些人不但上船之后,便上吐下泻,没有半点功劳,还在战后,将一切罪责,添油加醋,去夏侯惇面前告状。” “不错,是有此事。”蔡瑁此刻再次想起来,还是恨得牙根痒痒:“那夏侯惇自恃主公亲信,对本将军不屑一顾。因此本将军暗暗发誓,定要打败一个他们都无法大败的英雄,以此证明蔡某比起那夏侯兄弟,还要更甚一筹。” “将军好志向,老夫敬将军一樽,祝将军梦想成真。” “好好,喝,喝……” 蔡瑁再次将一樽酒下肚,随后长叹一声:“唉,好在主公英明睿智,之后及时将那些兖州和豫州的将士,从某家水师之中调离,将水师一切事务,都全权交托给蔡某负责,这莫大的信任与恩德,蔡某当永世不忘。” “好,将军忠勇双全,实乃无双国士也。”庞德公赞叹道。 “不错,将军真无双国士也。”诸葛亮等人纷纷附和。 “过奖,过奖啦,蔡某如何担当得起啊,呵呵。” 他话是这么说,可脸上还是一扫阴霾,洋溢起了笑容。 “好了,今夜都说了,不谈公事,往日的愁事,便让其随大江东去。蔡某今后,自当竭尽全力,报效主公。” 说完,他看了看诸葛亮等人,笑道:“诸位若要投军,能来蔡某军中时,蔡某也定当全力栽培。” “这是理当。”庞德公接过了他的话:“我等荆州人士,自当为荆州长长脸面,怎能任由那些外来之人,对我荆襄名士肆意凌辱?日后有机会时,还望将军对这四人多多指点一番,便让他们受用不尽了。” “好说好说,来,再喝……” 众人饮宴完毕之后,早已过了子时,蔡瑁实在太过高兴和激动,喝得也是最多,此刻早已是醉得不省人事了。 “来人呐,快扶将军歇息。” 庞德公从账外喊来了两名士兵,进了帅帐。 这时,他不知为何,故意拉高了嗓门道:“哎呀呀,蔡将军对我荆州之地,荆州之人,能有如此抱负与志向,实在令老夫佩服万分呐。” “是啊,我等虽然年轻识浅,也当紧随将军左右,护卫荆州,将那些不知羞耻之人,强客压主之辈,一一赶出荆州。” 诸葛亮等人也高声呼喊着,只是蔡瑁此刻早已喝醉,自然是听不到他们说的话了。 不过,在帅帐不远处的一座帐篷之中,一双眼睛偷偷朝这边望了过来,随后他回到账内,写了几个字,叫来一名士兵,交给了他,那士兵便迅速跑出了军营,向东而去。 fp 第九百八十章 奇怪命令 第二天临近正午时分,蔡瑁还在酒醉昏睡之中,忽然一阵嘈杂的厮杀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他十分不耐地睁开眼睛,揉了揉依旧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来人呐……” 两名小兵迅速跑了进来:“将军,您醒了?” 蔡瑁呵道:“外面发生何事,为何这般吵嚷,搅了本将军清梦。” “回将军,是城中的敌军,见我军一个上午不曾出战,便出动出城试图前来劫营。” “什么?劫营?”蔡瑁瞬间全部清醒了过来,整个人从床榻上弹起。 “如此大事,何不早报?快,取我甲胄兵器来。” 士兵却说道:“将军不必焦急,对方只出动了大约万余人,文聘将军说这不过是前来试探,他已率军前往抵御。” 蔡瑁一听,这才再次放松了下来:“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忽然之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再次绷紧:“你方才说什么?一整个上午?现在上什么时辰了?” “回将军,现在上午时一刻。” “午时一刻?”蔡瑁浑身一个激灵:“庞德公几人现在何处?” “庞德公与他四位弟子,今早便已起来,见将军还在昏睡,便说将军军务繁忙,他们不便过多打扰,说待将军凯旋取胜,与大将军一道回襄阳时,他再来拜访。” 一听这话,蔡瑁脸上,再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好,看来庞德公果然已经归心于我军,妙极,妙极啊。待我攻下此城,便有了两份功劳,到那时,当可与夏侯惇与夏侯渊,平起平坐了。我荆州兵马之势,也当不弱于他们兖、豫二州之人。” 说话间,外面的厮杀声渐渐止歇,不多时,文聘风尘仆仆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末将拜见将军。” 蔡瑁忙招呼他落座,文聘谢过之后,坐到了一旁。 “文将军伤势如何?” 文聘一愣,不过很快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回将军,不过几十军棍而已,家常便饭,算不得什么,多谢将军挂怀。” “嗯,如此便好啊。文将军乃我荆州军中的顶梁柱,可不能有事啊。” 蔡瑁这一番吹捧,让文聘十分不适应,他急忙转移了话题。 “将军,方才敌军前来探营,末将一番厮杀,已将他们杀退,特来报知将军。” 蔡瑁高兴得双眼眯成一条缝:“好好好,文将军出马,蔡某自然是放心的。稍后我自会命人为将军记上一功。” “多谢将军。”文聘虽然对蔡瑁这态度的突然转变有些好奇,不过他自然不会拒绝功劳。 “末将敢问将军,不知今日我军可要继续攻城?” 蔡瑁听他一问,也稍稍思量了一番,随后问道:“张勇那边,可有动静?” 文聘摇了摇头:“张勇依旧领兵驻扎在汝水河畔,每日只是照常操练而已,没有任何要前来与我军厮杀的迹象。” “呜……这倒是奇了,这张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蔡瑁十分不解:“他若上不来,本将军精心筹划的诸多手段,岂不是都要落空?” “会不会……”文聘尝试着猜测道:“会不会张勇已经看出将军您会有所准备,所以他才原地驻扎,按兵不动,以免中了陷阱?” 蔡瑁微微颔首:“嗯,是有这个可能。” “末将以为,既然张勇不来,那我军索性全力攻城,将上蔡县城拿下,再转头对付张勇,以我军兵力,仍有极大胜算。” 蔡瑁想了想,随即点头道:“文将军言之有理,传命下去,全军集合,半个时辰之后,再次攻城。” “遵命,末将这便去准备。” 文聘转身正要离去,却被蔡瑁叫住。 只见蔡瑁一脸和善地看着他,让文聘不由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仲业啊,细细盘算来,你我相识,也有十余载了。” 文聘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不过还是回答道:“不错,末将十二年前,受时任荆州刺史拔擢,往襄阳任职,彼时蔡将军已是一方校尉了。后来刘表来到荆州后不久,便将我调到了将军您的麾下。” “嗯,本将军这些年,待你如何?” 文聘心中有些不解,总觉得蔡瑁今日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说道:“末将能有今日,多亏将军提拔,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大恩大德就说不上了,只是你我都是荆州人士,即是同袍,又是同乡,理当互相提携才是。放心,待本将军高升之后,定会多多提拔你等荆州旧部,绝不会忘本。” 蔡瑁说得信誓旦旦,文聘纵然再傻,也该听明白了这话中的深意了。 虽然他对蔡瑁向来不是很看得上,不过对方终究是自己的上官,文聘也不是那等不识时务的人,还是对他抱拳回礼。 “既如此,末将先行谢过将军了。” “好好好,你且先下去备战。”蔡瑁挥了挥手,文聘便躬身退了出去。 蔡瑁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文聘此人,脾气虽然不讨人喜欢,不过本事也是不凡,我可得好好拉拢,还有军中不少将士,我也当彻底拉到自己麾下,否则势单力薄,如何与那夏侯家,曹家诸将抗衡?嗯,此事应当谨慎谋划……” 十多万荆州大军,猛攻上蔡县城四门。 如此小城,面对这般猛烈的攻势,昨日时便已有些摇摇欲坠了,如今更是难以支撑。 一队队荆州兵马,攀上了城墙,开始了守军激烈厮杀起来。 城中守将,虽然也是在军中历练多年,一步步从小卒走到如今地位的将领,可又如何能经受得住这般大战场面? 蔡瑁的统兵之能,固然比不上夏侯惇,夏侯渊,曹仁等辈,可也绝非泛泛之辈。 在他的亲自指挥之下,十几万大军,分成了三批,以车轮战,先后猛攻城墙和城门。 “顶住……顶住啊……” “快,弓弩手去南边支援,快去啊……” “滚石呢?还有滚木,大不了把县府拆了,先顶住这一波攻势再说……” 守将急得直跳脚,累得也是满头大汗,可即便如此,还是眼见爬上城墙的敌军人数,越来越多。 蔡瑁却是不慌不忙,他有着巨大的兵力优势,纵然是干耗也能耗死城中的守军。 “嗯……差不多了,让第二队替换上去,第一队下来歇息半个时辰。” 随着他一声令下,在后方休息的一队兵马,迅速冲向了城墙,而正在攀登城墙,撞击城门的士兵,则很快被他们换了下来,纷纷跑回了后方,吃着干粮,喝着水,好不惬意。 大战从午后时分,一直打到了夜幕临近,太阳西斜。 此时的上蔡县城,城墙残破不堪,墙下布满了双方兵士的尸首,可谓是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城墙上的几万守军,此刻已是筋疲力尽,尽管他们的体能也好,战意也罢,都比敌军强出不少,可面对这连续几个时辰的猛攻,即便是强如朱烨等猛将,也未必能支撑得下来。 “呼呼……呼呼……” “咳咳咳……” 士兵们一个个气喘如牛,可敌军的攻势,却丝毫没有减弱。 就在守将焦急万分的时候,南边一名士兵灰头土脸,着急慌忙地跑了过来。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守将一听,登时脸色一变:“南门出什么事了?” 那士兵“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满面泪光,痛哭流涕:“将军,南门……南门失守了啊……” “什么?”守将大惊失色,趔趔趄趄,几欲摔倒。 “将军……小心啊。”旁边的士兵急忙扶住了他。 这守将面色惨白,双眼看向天空,已是欲哭无泪。 “张将军……陛下,末将……末将对不起你们啊……” 说完之后,他赫然站起身,一把抹去脸上的血迹,将手中的一杆长矛,往地上一杵。 “弟兄们,今日一战,此城断难坚守。我等都是由陛下和张将军,一手提拔,方有今日,否则只怕早不知死在何处荒野之中,怎来现今的荣耀?如今,大战既败,城池不存,我等唯有以死报国。” “追随将军,以死报国!” “追随将军,以死报国!” 众多将士,齐声高呼起来,这赫赫威势,一时间倒也震得那些刚要爬上城墙的曹兵,有些胆怯起来。 一名武将对蔡瑁谄笑道:“将军,南门已被攻破,夺取上蔡城,只在弹指之间了,将军真乃威武无双。” “哈哈,全赖将士们用命而已,瑁怎敢贪功?”蔡瑁嘴上这么说,可神情却是得意无比,笑得双眼几乎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哒哒哒……” 一声急促的马蹄声,骤然传入耳中,蔡瑁虽然觉得有些诧异,毕竟自己这大军之中,只有几千骑兵,都是自己的贴身护卫,就在周围站着,哪儿来的这马蹄声? 不过他此刻心情大好,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不过很快,他身边刚刚向他献媚的那名武将,拉扯了一把他铠甲的衣襟:“蔡将军,您看,那人是……” 蔡瑁有些不耐烦:“谁啊?有什么好看的,没见本将军指挥大战正忙么?” 那名武将有些急了起来:“不是啊,您看,那人……那人所骑乘的战马,穿着的铠甲,好像是……是主公麾下的亲卫骑兵啊。” 蔡瑁一听,惊得差点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主公亲卫?在哪儿,在哪儿?” 那名武将急忙扶住了他,向某个方向指了过去,蔡瑁顺势望去,果然见到一人一骑,身着特殊的甲胄,背后还插着一面“曹”字旗。 “果然是主公亲卫骑兵,他怎会到了此处?” 蔡瑁疑惑万分,不过也容不得他想太多,战场之上,曹操忽然派来了自己的亲卫骑兵,那绝对是有重要命令前来传达,他岂敢怠慢? 蔡瑁赶紧策马上前,主动迎了上去。 他对着那亲卫骑兵抱拳致意,正待开口打招呼时,对方却直接冷声喝道:“谁是蔡瑁?” 蔡瑁顿时有些不悦,自己好歹也是一方统兵大将,对方虽然是曹操亲卫,可也不过只是一个士兵罢了,居然敢直呼自己的姓名。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蔡瑁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依旧堆满了笑容,对那人说道:“在下便是蔡瑁,敢问足下此来,可是主公要重要军令?” “这是自然。” 那亲卫兵冷着脸,取过了背后的令旗,端端正正摆在了自己的胸前:“蔡瑁听令。” 蔡瑁急忙正色道:“末将蔡瑁听命。” “如今高顺率军围困安城,安城战事紧急,着令蔡瑁在接令之后,即亲领兵五万,前来安城助阵,待击退高顺之后,再行论赏。” “啊?”蔡瑁瞬间呆住了。 “可是……可是这上蔡县城眼看就要攻下来了,这……这时候要我带兵离去,岂不是要前功尽弃么?” 他总共十五万大军,被张勇反杀了一批,这两日攻城又战死了不少,如今连死带伤的,总共有三万多人不能作战了,如今眼看胜利在望,骤然停下战事,他再一次性带走五万人,剩下的大约七万兵马,根本不可能再重新攻入城中了。 “这位将军,能否容蔡某夺取上蔡县城之后,明日一早,再出发去安城?” “不行。”那人一口回绝:“是主公的性命重要,还是你的战功重要,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如何为将?” “你……”蔡瑁被他一句话,气得差点冒烟:“你不过只是……” 他本想驳斥几句,可是对方将手中的令旗摇动了三下,蔡瑁顿时没了脾气,只能将满腔的怒火都压了回去。 “主公英明神武,高顺区区三四万兵马,怎可能这么快就攻破安城?好不容易攻破上蔡县城的城门,就这样放弃,岂不是……” 他还想争取一下,可是那骑兵却没打算继续听下去:“好了,你即刻去点齐兵马,将此地兵权,交由文聘执掌,一刻钟之后,随我奔赴安城,不得迟误,否则视同叛逆。” “你……”蔡瑁再次大怒,却被身边那名武将拦了下来。 “蔡将军息怒啊,主公既要我等前去相助,定然是战事果真十分危急了,能够救下主公,解了安城之危,也是大功一件,您可不能为此而顶撞了这名亲卫,否则他回去说您几句坏话,您可就……” 听了这武将的一番提醒,蔡瑁这才稍稍醒悟了过来。 他强行挤出了几分笑容:“既是主公有命,蔡某绝不敢推辞,这就去点兵,这就去……” 说完,他转过身去,拉着那武将走开了几步:“你留在军中,替我监视文聘一举一动。” “将军的意思是……” “哼哼,主公此次忽然下这等命令,要我将兵权交给文聘,只怕其中有人捣鬼,这文聘貌似忠厚,或许便是大奸似忠之辈,你给我看看盯着他,稍有异动,即刻报我。” “遵命,将军放心。” 蔡瑁双眼之中,精芒闪烁:“文聘……哼哼,若果真是你在搞鬼,那就休怪本将军不念旧情了……” fp 第九百八十一章 不同心思 汝水河畔,张勇大营。 一众将领,围在张勇的帅帐之中,神色一个比一个焦急。 “将军,再不发兵,可来不及了啊。” “探马来报,说今日午后,蔡瑁率军猛攻城池,只怕已是朝不保夕。” “城池守军本就不如敌军人多势众,何况城池又是低矮残破,再不发兵,上蔡城今日必破啊将军。” “是啊,将军快发兵……” 所有武将,苦苦哀求,他们都很不理解,自家张将军,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不过,张勇也一样不好受,他如坐针毡,不断叹息。 “到底是为何……到底是为何呢……大哥为何要飞鹰传讯,命我不得出击,到底是为何……” “报……” 一个声音传来,惹得众人的眼光,瞬间全部集中了过去。 只见一名斥候,飞速从外面跑了进来:“报将军,上蔡城南门,已被蔡瑁军攻破。” “唰……”这下,众将再也按捺不住了。 “将军,城池已破,莫非要眼睁睁看着将士们全军覆没不成?” 陈烈已然急红了眼。 张勇来回踱步,心中举棋不定。以他看来,从此地前往上蔡城,必然有诸多陷阱和埋伏,可是如今事态如今紧急,且不说他已然预料到了陷阱,可以提前防备,纵然是没有防备,面对城池失守,他也必须出兵救援了。 只是他自幼跟随刘赫,至今近二十年,早已习惯了对刘赫的完全信任,刘赫既然飞鹰传书,要求他在“蔡瑁军中发生异变”之前,不得出兵。 张勇虽然完全猜不到蔡瑁军中,到底会有什么异变,可是大哥既然说有,那便一定是会有的,张勇对此,深信不疑。 只是如今眼看着上蔡城就要被攻破,城中的几万兵马,就此将要沦丧,张勇也是心如刀绞。 “将军,您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啊?”这些将领一个个都是铁打的汉子一般,此刻却有不少人直接急哭了。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张勇红着双眼,犹豫再三,最后几乎是咬紧牙关说出了几个字:“任何人,不得出动一兵一卒,违令者,斩!” “将军!”众将惊诧万分。 “不要再说了,统统出去!”张勇一甩手,直接背过身去。 陈烈等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身便要离去,却没有人注意到,张勇紧闭的眼角,几滴泪水轻轻滑过。 众将退出账外,不少士兵全部都围了过来,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一脸渴求地看向了那些将领。 “将军,怎么样?咱们什么时候出兵?” “我的宝剑和长枪,都磨过两次啦,足可杀敌。” 所有将领,都看向了陈烈:“子甫兄,你是副将,还是……还是你来说。” 陈烈苦笑一声,上前一步:“将士们,这出兵之事……” 只说了这一半,他神情就变得十分纠结,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陈将军,您说啊,咱们什么时候出兵?” 士兵们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这让陈烈更是难以启齿。 “出兵么……这个……” 他越是这样,士兵们就越是着急:“将军,您倒是说啊。” 被大家这样一催促逼迫,陈烈自知难以躲过这一关,只得叹息一声,咬了咬嘴唇,便打算将张勇的军令下达下去。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子甫,快看,又是派去上蔡城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来了。” 一名武将指向了来者,直接呼喊了出来。 “难道……难道是城池失守了?”另一名武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一想到这里,陈烈等将领,再也按捺不住,全部主动朝那名斥候跑了过去。 “怎么样?上蔡县城怎么样了?” 见那斥候气喘吁吁,一直不说话,众人愈发急切:“哎呀,急死我了,你倒是说话啊。” “哎呀,都别吵了。”陈烈喝斥了一句,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陈烈取过一只水囊,递给那斥候,斥候几乎是一把抢夺了过去,“咕咚咕咚”,连着喝了十几口。 “哈……”喝完之后,他发出了一阵十分满足的呼声。 “好了,都喝饱了,你快说,上蔡县城到底怎样了?” 斥候一抹嘴巴,脸上几乎洋溢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欣喜:“蔡瑁……蔡瑁撤兵了……” “啊?”所有人都懵了。 半晌之后,才有人问道:“曹军都已经攻入了城门,为何忽然撤兵?” “是啊是啊,莫非他们还有什么阴谋?” 斥候一个劲摇头:“不是不是,是那曹贼忽然派人来传令,说,说是安城危急,高顺将军攻势甚为猛烈,命蔡瑁即刻领兵去救。” “啊,是了。”陈烈双手一拍,大为欢喜:“高将军向来与咱们张将军齐名,他破了曹贼的诱敌之计,和伏兵之计,顺势围困了安城,曹贼本就粮草不足,怎能抵抗高将军攻势?既然蔡瑁分兵去救,那上蔡守军,自可有喘息之机啊。” “好啊,高将军围困得好。” 一名武将大手一挥:“走,咱们去将这好消息,禀告张将军。” 众将再次一拥而入,来到了帅帐之中。 “怎么了?本将军不是说过了么,没有我的军令,任何人不准出兵,更不准再来催促,你们还来做什么?” 张勇怒喝道。 “将军,大喜啊!”陈烈上前贺道。 “大喜?”张勇纳闷道:“何喜之有,莫非你小子又要当爹了?如今战事紧急,莫说是当爹,便是你要当爷爷,也算不上什么大喜了。” “嗨,末将都大半年不曾回家见夫人了,何来的这等喜事?真要有这等事,那只怕也是祸事才对。末将所说的喜事,是上蔡县城啊。” 陈烈的话,让张勇瞬间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上蔡县城怎么了?” “曹贼安城被高顺将军猛攻,已是难以支撑,曹贼急令蔡瑁引军五万,前往驰援,上蔡县城之危,如今已然得解啊。” 张勇先是有些发懵,随后忽然变得狂喜。 “好,哈哈,好啊,大哥诚然不曾欺我。” 众将不解:“此事与陛下何干?” “哈哈,你等不必多问了,总之,如今,便是我军取胜时机所在了。” 将领们激动道:“将军是说……咱们可以出兵了?” “不错!”张勇取过桌案上的虎符:“传我将令,寅时初刻,生火造饭,寅时末刻,出兵上蔡城,剿灭剩余曹军。” “遵命!”所有将士,欣喜若狂。 所有将士,听着上蔡县城一份份紧急战报送来,这心都早已提到了嗓子眼了,奈何张勇一直按兵不动,让这几万兵马,都已是急不可耐,一肚子火气和战意,不知何处发泄,险些有人憋不住,想去劳营中拿那一万多俘虏练手了。 如今出兵的军令一出,整座军营,瞬间如同炸锅了一般,军士们欢呼雀跃,纷纷前去做起了准备。 牢营中的一万多曹军俘虏,看着外面的热闹,听着外面的欢呼,一时之间,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或是其他什么情绪,总之,百感交集。 安城之中,曹操正黑着脸,坐在自己的主位上。 “主公,蔡瑁已经领兵来到城外,只是高顺命人率军阻挡,他一时难以入城。不过也正因此,使得高顺今日尚未前来攻城,不知我军是否要出城迎接?” 戏忠汇报着。 曹操原本闭着的双眼,微微睁开几分:“以你等之见,那蔡瑁是否果有反心?” 戏忠想了想,说道:“我军之中,兖州和豫州向为一体,然荆州本是楚蛮之地,非为中原之所,历来为兖、豫将士所鄙夷。何况蔡瑁背主投降,本就是令人不齿之事,主公这些年来,提拔黄忠、魏延等人,无非为安抚荆州人心而已,可若此心难以安抚,那……那主公却当三思了。” 曹操只是“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程昱见状,便站了出来:“以属下愚见,那蔡瑁和荆州诸将,未必就有反心。只是我军之中,兖、豫二州的文臣武将,占据多数,而如今兖州已失,豫州也丢了大半,此二州之人,暂时栖身荆州,在荆州将士看来,难免有鸠占鹊巢之意,他们心中略有不满,那是理当的,却不见得有心,或有胆量反抗主公。” 他这番话,让曹操的双眼,再次睁大了几分:“嗯……仲德,所言,多有几分道理。奉孝呢?你有何看法。” 郭嘉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说道:“其实,主公心中早有答案了,不是么?否则,主公大可直接招蔡瑁一人前来,或派人去将其拿下问罪,何至于要借援兵之由,调他来此?” 曹操双眼骤然睁开,盯着郭嘉,随后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唯奉孝最知我心。” 笑了几声后,曹操的脸色再次平静下来:“我对荆州将士之心,早已洞若观火。蔡瑁等豪门,因担忧荆州若为刘赫所占,他们也将落得身败名裂之下场,而益州刘焉已是油尽灯枯,故此,除我之外,他们别无他选,自然不会有所不忠。而诸如庞德公、司马徽、黄承彦等人,历来以名士自居,整日念叨什么忠君爱民,对那刘赫可谓是英雄相惜,我多次派人上门拜访,他们都不为所动。” “故此,我要占据荆州,必须利用豪门,这一点,蔡瑁他们,心中也是十分了然,当年刘表也是凭此占了荆州。只可惜,有一点他们想错了。” “哪一点?”众人好奇道。 曹操冷然一笑:“我曹操可不是刘表,不会对这些地方豪门大族,听之任之,任由他们坐大,以至于以仆胁主。” 程昱似乎听明白了:“所以,主公其实很清楚,蔡瑁等人,并无反意,只是贪功心切,一心想让荆州兵马,成为我军之中最强盛的一支势力,从而使主公对他们又敬又畏,以此长久保全他们家族之荣华富贵?” “正是如此。”曹操说道:“此次庞德公深夜去见蔡瑁,虽然我派去蔡瑁身边的暗探,难以靠近帅帐,不曾听清他们交谈之内容,不过这其中,便有蔡氏等豪门,与黄、司马、庞等名士大家,互相串通之意。我曾亲自登门拜访庞德公,也仅受了他一盏茶,便不再与我详谈,何以他会主动前来会见蔡瑁,而且偏偏选在深夜之时?若说其中没有蹊跷,哼哼,曹某绝然不信。” “原来如此。倘若他们联手,则在荆州之势也将愈发壮大稳固,我等本就是外来之客,这对我军,对主公,都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故此主公明知蔡瑁并无反心,也特意用此理由,将他调来此地,并将兵权交托给文聘,借此将其一一分化。” 戏忠和程昱,此刻都已经全然想通了。 曹操长长吐出一口气,随后忽然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地看向门外。 “走,点齐一万兵马,我亲自带兵,出城厮杀一番,将蔡瑁接入城中。” 众人眼前一亮,这几人都是一等一的谋士,当即便明白了曹操的用意。 “恩威并用,主公当真好手段。” 高顺大营之中,高顺此刻,正与荀攸品茶,与这战场之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高顺虽然稳坐茶桌前,可眉头紧锁,时不时朝外面探头,惹得荀攸不由发笑。 “伯平,品茶讲究的是心静,你这心思如此躁动,简直浪费了这甄氏茶行中最新出的绝品好茶了。” 高顺神色不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无趣,不好喝。” “你啊你,说你什么好。”荀攸一脸无奈。 “行了,别看了,蔡瑁此刻,只怕已经被曹操亲自带兵出城给迎了回去,你我就不必瞎操心了。” 高顺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怎知曹操会亲自前来相迎?” 荀攸神秘一笑:“这个嘛,你先陪我把茶品完了,若是在下高兴,或许会告诉你,也未可知。” 高顺神情一滞,随后也难得地无奈一笑:“好,喝。” fp 第九百八十二章 谁的援军 昨日经过一番厮杀,好不容易即将成功时,主帅蔡瑁忽然被调走,还带走了五万大军,使得曹军的攻势,不得不中止。 而经过一夜的休整,城中的守军已然获得了喘息,文聘几次尝试攻城,却都无功而返。 “哎,当真令人恼火。昨日原本眼看着……罢了罢了,说这也是无济于事。” 几名将领忿忿不平地说着。 文聘呵斥道:“都住口,安城之战,干系到主公的安危,你等少了此次功劳,日后有的是弥补,怎敢在此牢骚?” “是是是,末将一时胡言,将军莫怪。” 文聘这才脸色缓解:“我军如今仅存的兵力,已然不足以攻下上蔡城,诸位有何良策?” 众将思索一阵,说道:“将军,末将看来,为今之计,唯有围而不攻,待主公在安城得胜之后,再领军前来攻城。” “不错不错,如今情势,贸然攻城,只会加剧损伤,还是稳妥求安为上。” 见大家众口一词,文聘自己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良策,只得点头赞同。 “嗯……如此也好。高顺总共不过三四万兵马,虽然是极为强悍的精锐,可要面对主公亲自统帅的近八万大军,依旧没有胜算。待主公退了高顺之后,再来汇合我等,击破张勇,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他瞥了众将一眼:“到那时,自然再有尔等建功之时。” 众将一听,喜上眉梢:“末将等单凭将军吩咐。” 骤然之际,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文聘掀开了帘子,对外面的士兵喝问道。 很快,便有一名士兵惊慌失措跑了过来:“将军,敌军……敌军发动突袭了……” “突袭?怎么可能,城中守军怎有这般胆量?” 文聘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虽然他们难以攻城,可兵力终究还在对方之上,对方怎么可能放弃守城优势,转而出城来寻死? 不料,那士兵却说道:“不是城中的守军,而是……而是张勇亲自率军前来啊……” “什么?”文聘顿时如堕冰窟。 “杀呀……” 消失了几日的张勇,此刻忽然率领大军,仿佛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了上蔡县城之外,扑向了曹军。 曹军刚刚经历了调换主将,攻城失败,本就士气有些低迷,突然遭受如此袭击,转眼之间,军营之中已是混乱不堪。 而与之相反的,城中的守军,却是个个兴奋不已。 “是张将军,张将军来了!” “我就知道,张将军绝对不会放弃咱们的!” “没错,那蔡瑁忽然率兵撤离,肯定是张将军暗中使了手段,哈哈,将军真乃神人也。” “弟兄们,咱们这些时日受够了那些反贼鸟人们的气,今日便该一雪前耻,随我冲杀出去!” 城中的几万兵马,在守将的率领下,一个个好似出笼的猛虎一般,嘶吼着杀向曹军。 安城之中,曹操看着最新送到的军报,面色却是古井不波。 蔡瑁看众人都不说话,似乎有些急了起来:“主公,那张勇躲藏在汝水河畔多日,末将准备了诸多陷阱专为对付他,可他却一直不曾发动一兵一卒,如今末将前脚刚走,他便发起突袭,重创我荆州兵马,这……” 不等他说完,曹操便瞥了他一眼:“怎么,你是在怪我不该将你调来?” “啊……不敢,属下绝无此意。”蔡瑁这一眼盯得冷汗直流。 曹仁跨步而出:“此战我军虽然惨败,不过文聘将军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亲自领兵冲杀,阻挡敌军攻势,挽回我军士气,从而得以安全撤退,纵然伤亡了近万兵马,却也总算没有造成太大损失,末将以为,该当对文将军论功行赏。” 曹操点了点头:“嗯,子孝言之有理。即日表奏天子升文聘为江夏太守,领荡寇将军,另赏金五百,绸三百匹。” “遵命。” 蔡瑁闻言,脸色突变,几乎都能听到他那咬牙的声音:“文聘……果然是你……” “报……”一名士兵跑了过来:“报主公,敌军再次发起了攻势,正在猛攻城池东门。” 曹操似乎对此毫不意外,反而脸色有些欣喜:“好,来得好,众将听令,随我前往杀敌。” 他带着曹仁,蔡瑁,还有程昱等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城楼上。 只见城下,三百余步之外,高顺和荀攸,策马站立,指挥若定。 几万汉军,阵容严谨,喊杀震天,直扑城墙而来。 “主公,此番敌军攻势,更甚前几日,看来高顺是决定就此一搏,不拿下城池,誓不罢休了。” 程昱说道。 曹操不紧不慢地说道:“誓不罢休最好,我等的便是这一天。” 戏忠看着战局,微微皱眉:“主公,敌军专攻一门,便是要令我军人数优势,难以发挥。而敌方这般攻势之下,我军只怕难以久持。” 他说话之时,第一队汉军士兵,已然攀登上了城墙,他们纵身一跃,落到了城楼上,随后人结阵,与曹军展开了厮杀。 “好家伙,看我的。”典韦大喝一声,挥舞双铁戟迎战上去。 可是没等他带人将这些登上城楼的汉军杀光时,第二队,第三队,第四队汉军士兵,便接二连三也爬了上来。 他们以盾兵,刀兵,枪兵相结合,结阵作战,曹军守城士兵,根本不是对手,往往有两三倍的人数上前,还依然死在了汉军的手中。 典韦、许褚等猛将,纷纷冲杀在前,有了他们的相助,这才渐渐止住了汉军试图占领城楼的趋势。 “孟德,再这样下去,只怕城池未必能坚持太久啊。” 曹仁面露忧虑之色。 “是啊父亲,敌军这人结成的战阵,威力实在不俗,这样耗下去,即便今日我军受得住此城,损失之大也必然要数倍于敌军,长此以往,今日不破城,只怕明日或后日,也迟早要破城。” 曹昂也是一脸忧心忡忡。 曹操看了看他们,却是忽然发笑:“尔等以为,我是那等会坐以待毙之人么?” 曹仁等人急忙摇头:“那自然不是。” “那便是了。”曹操自信地笑着:“放心,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援军前来,到那时,高顺必败无疑。” “援军?蔡瑁将军都已然入城了,哪里还会有什么援军?” 曹操这句话,让曹仁、曹昂等愈发疑惑了。 这时,郭嘉开口道:“你等何以不想想,将蔡瑁将军留在城外,本可与我军内外呼应,夹击高顺,主公何以要亲自出城,将他接入城中,这岂非画蛇添足?” “啊……是啊,那……到底是为何呢?”曹昂急不可耐地问道。 郭嘉笑了笑:“若非如此行事,又怎能引得高顺发动全力,前来攻城呢?” 曹仁首先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若是放任蔡瑁将军领兵在城外策应,高顺势必会分兵前往牵制,从而无法全力攻城,甚至可能会暂停攻城。” 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疑惑之色:“可是,吸引他全力攻城,又有何好处?” “呵呵,曹仁将军智勇双全,怎会连这一节也想不到呢?高顺若不是压上了全部兵马,在这攻城战中胶着,那待我军援兵到时,又如何能够做到攻其不备?” 78z “这……”曹仁等人,这时才纷纷明白了过来。 “只是……那援军……” 曹操挥了挥手:“放心,我说有援军,就一定会有。” 攻城一战的双方,很快就厮杀到了午后时分。 曹操目不转睛地盯着攻城的汉军,没过多久,他忽然双眼一亮。 “到时机了。” 曹仁等人完全不明白他说的“时机”是什么意思,却见程昱等人也看了汉军一眼。 “嗯,敌军攻势渐渐衰弱,显然已是体力不支。而我军人多,交替守城,却比他们更为便利了。如今敌势已弱,正可一击即溃。” 程昱欣然说道。 “好,即刻快马出城,执行计划。” 曹操语气有些激动得喊着,程昱当即领命,没过多久,便见数十人,各自骑乘快马,从城池的其他三门,飞奔而出。 虽然汉军只攻东门,可在其余三门,也分别布置有一批探哨,只是这数十骑出现得太过突然,毕竟战事发生在东门,没有人会想到其余三门还会有人出来,再加上那数十骑出城后,便分散疾行,因此埋伏在城外的探哨,也根本难以追上他们。 而待他们离去之后,曹操便一直用满脸期待的眼神,朝着东北方张望过去。 高顺大军,攻城的势头,越来越弱,能够登上城楼的士兵,也是越来越少。 高顺脸上出现了犹豫之色:“公达,攻城,难,是否撤兵?” 荀攸想了想,正要回答时,却听得前面有人高呼:“城门松动了,城门松动了……” 两人急忙上前百步,隔着大老远,却也能看见,那城门在火兽的屡次撞击下,果然有了几分摇摇欲坠之像。 高顺随即说道:“看来我多此一问。” 城楼上,曹操对程昱大加赞赏:“仲德此计神妙。让敌军自以为城门被攻破在即,那即便如今陷入胶着,难以成功之时,也不会撤兵,反而会鼓起最后一点力气,继续冲杀。” “呵呵,主公谬赞了。”程昱语气十分谦逊。 果不其然,刚刚弱下去了攻势,此刻瞬间又增强了回来,一队队汉军士兵,不顾身上的汗流浃背,也似乎忘却了身体各处的酸痛,人人都嘶吼着扑上了城墙。 曹操十分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好,好啊,高顺今日,当受此败。” 这场厮杀,转眼又从晌午十分,战斗到了申时。 这几个时辰过去,汉军士兵人人疲惫不堪,不少人几乎已然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攀爬云梯时,不少士兵手脚颤抖,自己便从云梯上滑落了下去。 而面对此情此景,曹操和程昱等几人,眼神却是越来越兴奋,看得曹仁等人,一脸莫名。 然而,不久之后,东北方向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了一批兵马。 “那是……”曹仁惊呼出声。 曹操一见,如释重负:“来了,高顺死期至矣。” 只见那批军队,打着的乃是“魏”字军旗,士兵所穿的,也都是曹军的甲胄。 “难道……啊,我想起来了,是不久前败给高顺后,逃去了新蔡县城的魏延,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实在该死。” 曹仁一拍大腿,兴奋难耐。 “杀呀……杀光敌军……建功立业……” 魏延所率的三万曹军,喊杀声响彻云霄,可谓士气如虹。 守城守得十分艰辛的城内曹军士兵,一看援军到了,也顿时士气大振。 而与此同时,高顺大军,却是出现了几分混乱之像,高顺本人,亲自往东北方跑去了一段路,观察了一阵,看起来十分惊慌。 “好!”曹操抽出了倚天剑:“典韦,许褚,曹仁,曹昂,曹舒,黄忠,蔡瑁何在!” “末将在!” 曹操将倚天剑向前一指:“随我杀出城去,与魏延将军,夹击高顺,一举将敌军歼灭,有擒拿高顺与荀攸任何一人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杀呀……” 曹操和众多将领,率领着城中的几万大军,浩浩荡荡,冲出了城门。 “有埋伏,快撤……” 高顺急忙鸣金收兵,领着大军,向南疾行撤退。 这时,跟在曹操身边的贾诩,忽然出言提醒:“主公,高顺退兵时,井然有序,丝毫不乱,当心有诈。” 曹操不以为意:“不然,此人用兵如神,更兼性情沉稳,心思细腻,他退败之时,若是军阵混乱不堪,我反而要疑他有诈,如今这般阵脚,正是高顺作风,何来异样之处?” 贾诩闻言,便也低头沉默,不再说话。 高顺向南一撤,曹操领兵从城中杀出,而北方的魏延兵马,也很快追了上来,紧紧跟随在了曹操的身后。 曹操满心欢喜,只要在此击败,甚至活捉了高顺,那再挥师西进,同时命令文聘收拾败兵,两面夹击张勇,则可接连击败这两名刘赫麾下一等一的大将。 如此一来,不但自己的声威大涨,实力大振,更可借此威慑孙坚,刘备,士燮等人,令他们坚定信心与自己结盟,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虽然出兵相助,却一直没有什么实际行动,摆出了一副骑墙观望之态。 一想到这里,纵是以曹操的心性,也不由得有些飘飘然起来。 “以弱胜强,力挽狂澜,中兴社稷,名垂青史,我曹操便要在今日,成就那万世不拔之基。” 他正沉浸在那美妙的幻想之中,忽听得身边的程昱喊了一声:“不对啊。” 曹操看着他,问道:“如何不对?” 程昱指了指身后两三里外的“魏延大军”,说道:“主公您看,为首的那员武将,似乎……似乎是持双手兵器。” 曹操心头一惊,仔细看去,果然,虽然相隔较远,曹操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也看不出他究竟用的什么兵器,却依稀可以见到他马背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巨大的黑点,原本也并不起眼,只是经程昱这么一说,曹操便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两把兵器,而且显然不是枪、戟一类的兵器。 他当机立断,喝道:“曹昂何在?” “末将在。” “你去传我军令,命魏延领兵从左侧绕行,堵截敌军。” “遵命。” 曹昂领命之后,使劲拍了拍战马,迅速朝“魏延”狂奔过去。 他刚刚跑到了魏延大军数百步外,便挥舞着马鞭,高声呼喝起来:“我乃曹昂是也,魏延将军何在?” 对方一人回应道:“魏某在此。” 曹昂四下张望,试图找到这个声音的来源,只是一时之间,不得其踪。 不过在此过程中,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前行,双方相对而行,转眼之间,距离自然迅速缩短。 “哈哈哈……你是在找小爷我么?” 一个狂放无比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听起来,和方才那个声音,似乎是同一个人。 而这个时候,曹昂也终于看到了这个“魏延”,这让他瞬间吓得差点魂飞天外。 “朱……朱……朱烨……” “正是小爷我,你是曹操那厮的儿子?嘿嘿,正好,借你首级领功。” 朱烨一夹胯下银甲兽,冲着曹昂,飞驰而来。 第九百八十三章 再战恶虎 曹昂脸色惨白,急忙用力拉扯缰绳,想要调头逃离。 可他这惊慌之下,手上用力过重,让那战马直接失去了重心,只听得一声战马的嘶鸣传来。 “啊呀……” 曹昂被摔了下去,重重砸到了地面上,门牙也被一颗石头给撞断了。 远处的曹操,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变,在他的双眼之中,只看到那“魏延”,此刻挥舞着两把巨大的战锤,扑向了已经摔倒在地的曹昂。 “子修……” 曹操惊呼出声。 然而,纵然他如何心急如焚,却是远水难解近渴。 眨眼之间,朱烨的双锤已然到了曹昂的面前。 曹昂双目圆睁,他的这双眼睛,看到的最后的一幕,便是那两只硕大无比,同时带有诸多尖刺的大锤。 “噗……” 朱烨一锤将曹昂的头颅拍得崩裂开来,另一锤却正中他的胸口,将他的身躯砸得高高飞起,随后再次落了下来。 “嘭……”一声响之后,曹昂的红白之物,溅射得满地都是。 “哈哈哈……”朱烨笑得十分畅快,他冲着曹操所在的方向,高举双锤,不断挥舞。 “曹贼,你这儿子委实没用,早晚会拖累你了,不如早早宰了省事,小爷今日便给你代劳啦,不必客气。” “昂儿……我的孩儿啊……” 曹操痛不欲生。听着这样嚣张的话语,他也终于明白过来,这哪里是自家的援军,对方哪里是魏延?分明是朱烨这个大煞星。 “朱烨……你杀我儿,我与你不共戴天!全军听令……” “主公不可。”程昱急忙拦住了他:“那朱烨不知用了何等计谋,竟能悄无声息占了新蔡城,我军如今腹背受敌,败局已定,唯有速速突围,方有生机啊。” “胡扯!丧子之仇,岂能不报?给我让开!” 曹操红着双眼,几乎是用嘶吼的语气冲着程昱喊道。 “请主公三思。”程昱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 “主公,长公子骤然惨死,诚然令人悲恸,可朱烨此举,便是要激怒主公,使我军放弃突围,转而与其纠缠,那时高顺再领兵压上,我等再无生路矣。”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主公何必急于一时?” 几位谋士,纷纷劝解了起来。 这时,曹仁、曹纯、曹洪等人也都跑了过来,他们也和曹操一样,怒火冲天。 “孟德,子修被杀,你何故还在此沉默不语?还不速速发兵,斩杀朱烨,为子修报仇?” “我等今日便是拼得一死,也定要杀了朱烨那贼厮。” 说罢,曹仁等人,不等曹操下令,便自行冲杀了出去。 “主公……”程昱、郭嘉等人,一脸焦急,苦苦劝谏。 曹操这时也有些冷静了下来,他那暴怒的神情,逐渐缓和,眼神之中,也恢复了几分清明。 “子孝,你们回来。” 曹仁他们闻言,刚刚冲出去没多远的脚步,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孟德,你……” 曹操面色凝重,从鼻孔中长长呼出一口气:“传令,突围,撤……撤兵……” “孟德,不行啊。”曹仁等曹氏将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曹操大声喝阻。 “好了,不必多言,撤!” 几人面面相觑,一脸愤恨和无奈。 便在此时,朱烨那令人恨得牙根痒痒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哈哈哈,小爷来也,尔等贼子可曾洗干净头颅?” “朱烨小贼,狂妄至此!” 曹洪一抓兵器,就要上前迎战。 “站住,你要抗命不成?”曹操的语气之中,又急又怒,让曹洪的气势顿时一弱。 “这……末将不敢。” “不敢就快点走,你和子孝二人收拢大军,速速向南撤退。”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 曹仁问道:“我和子廉带兵撤退,那主公您呢?” 曹操双眼一眯,陡然间似有一股杀气闪烁,只见他一提手中倚天剑:“黄忠,典韦,许褚听令。” “末将在。” 你等三人,率领五千虎豹骑,五千虎贲营,随我殿后,掩护大军撤离。” “这……这万万不可。” 众人都是惊得不轻。 “休得多言,朱烨即将杀到,高顺大军,也已掉头杀回,再不走,便统统走不了。这是军令!” 曹操十分严肃得喝道,众人知道无法劝服他,只得领命。 曹仁看了曹操一眼,目光异常坚定:“孟德,兄长,我曹仁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不过你今日若不能回来,小弟绝不独生,哪怕单枪匹马,也要找那朱烨报仇,大不了就是一死。” 曹操大为动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贤弟放心,我等兄弟,勠力同心,日后自还有建功之际,我岂会独自先行?” 说完,不等曹仁回话,他便一把甩开了曹仁的双手:“好了,快走。” 随后,倚天剑一挥,对着朱烨一指:“汉升领虎豹骑,袭扰高顺,务必使其难以追击我军,恶来,虎痴,你二人随我迎战朱烨,杀!” 朱烨看着朝自己杀奔过来的曹操、典韦和许褚,登时双眼一亮:“哈哈,曹贼有胆,送上门来了。好,今日我先杀典韦和许褚,以雪当日之耻,再生擒你这老贼,嘿嘿。” 朱烨率领的,其实只是五百雷神骑,外加一万多步卒,根本没有三万人,只是之前他们杀来时,搅得烟尘漫天,再加上曹操等人以为是魏延援军,兴奋之下没有留心,这才以为是新蔡城中的三万兵马都来了。 典韦那健壮的双腿,迈步如飞,冲在了最前面,双戟对双锤,悍然撞击到了一处。 “看戟。” “吃我一锤。” 两人同时暴喝一声,冲着对方劈砸而去。 “系统提示:朱烨对战典韦。朱烨基础武力99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勇力’,提升8点武力。” “触发特技‘雷霆’,提升3点武力。” “触发特技‘金锤’,提升2点武力,并使雷神骑将士所有军士武力全体提升2点。” “朱烨当前综合武力117点。” “典韦基础武力102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触发特技‘悍勇’,提升4点武力。另外当前曹军陷入危机之中,以当前危机程度而论,典韦额外再提升1点武力。” “触发特技‘步战’,当前典韦为单独斗将,因此提升武力5点。” “典韦基础武力114点。” 两人武艺,本就相差无几,何况上次一场激烈无比的血战之后,双方对对方的武艺都有了几分了解,此刻交手之下,谁都没能奈何得了谁。 “嘿嘿,你小子武艺平平嘛,那曹阿瞒竟敢将你比作古之恶来,当真是毫无见识,蠢不可及。” 朱烨调笑了几句,却惹得典韦大怒:“不准辱骂我家主公,看戟!” 第九百八十四章 典韦爆发 朱烨和典韦,战不到十合,朱烨便一锤震得典韦连退三步,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力道比之前愈发强大了。”典韦心中有些惊骇起来,不过转瞬间,这份惊骇就变成了无比的兴奋。 “哈,再来!”他手中双铁戟一转,一劈一刺,攻向朱烨。 “典大哥,我来也。”许褚纵身一跃,山君兽王斩从天而降,直劈朱烨头顶。 “来了正好,今日将你们两个小毛贼一并铲除。” 朱烨毫不示弱,身子向后凌空一翻,避开许褚一刀,同时趁着许褚刚落地,立足未稳,便是一个扫堂腿踢了过去。 “嘭……”朱烨那粗壮有力的一腿,直接扫中了许褚,将他踢飞出去。 “虎痴……”典韦大踏步上前,伸手扶住了许褚,让他避免摔倒。 许褚向他点头致谢后,两人齐头并进,攻向朱烨。 “系统提示:许褚加入战斗。许褚基础武力101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因当前作战环境并非山地,因此特技‘平山’暂未触发,许褚综合武力103点。” 朱烨不慌不忙,应对着两人的攻势,可谓是游刃有余,这让他不由得再次对两人嗤之以鼻起来。 “嘿嘿,两个打小爷一个,小爷一样打得你们哭爹喊娘。废物就是废物,来再多,也一样是废物。” 典韦和许褚都是一世猛将,面对如此羞辱,岂能不怒? “狗贼,今日定与你分个死活!” 朱烨连续两锤,生生击退了二人,同时自己策马向前一扑,双锤紧逼而上。 “看,说你俩是废物,还不服么?曹老狗手下,能有什么英雄。” “大胆,竟敢如此侮辱我家主公,找死。” “吃某一刀。” 两人怒发冲冠,一左一右,夹攻朱烨,恨不得马上将他碎尸万段。 “我就骂了,能奈我何?曹老狗,曹老猪,曹老熊,哈哈哈……爽快,痛快,畅快啊……” 眼看着两人二对一,一时之间也难以占得上风,曹操便挥舞倚天剑,亲自冲杀了过来。 “朱烨小贼,还我昂儿命来。” 朱烨见到他一来,顿时大喜过望:“哈哈,你这老狗,自来送死,最好不过。” 他作势就要向曹操迎去,典韦和许褚却哪里肯放,急忙缠住了他。 朱烨气急之下,怒吼一声:“给小爷起开。” 他利用双锤上的诸多尖刺,正好勾住了二人攻过来的兵刃,随后气沉丹田,奋力向前一推,一股巨大到难以抵抗的力量,直接将典韦和许褚推得连连后退,险些一时重心不稳而摔倒。 等到他们二人重新站定身形时,朱烨已然驾着银甲兽,一路奔到了曹操的面前。 “哇咔咔,这头功是我的啦。” 朱烨兴奋地高呼着,双锤一拍,便拍到了曹操的头顶。 曹操急忙用倚天剑挡了过去。倚天剑剑身宽大,本身也十分沉重,乃是一柄攻守兼备的神兵利器。 然而,这样的神剑,在混元霹雳锤面前,却与寻常凡兵,并无二致。 朱烨的双锤,先后砸来,第一锤便将倚天剑给砸歪了,待第二锤到时,曹操再也难以抵挡朱烨强大的力量,连人带剑,直接从马背上砸飞了出去。 “噗……” 曹操喷出一口鲜血,重重摔在不远处的地上。 “哈哈哈……果然,一群废物的主公,自然也就是个废物头子罢了,看小爷好心结果了你的痛苦。” 朱烨纵马上前,身子趴在马背上,用大锤向前一撩。 曹操那肉体凡胎,一旦被朱烨这一锤正面击中,那是断然没有生路的了。 便在此时,朱烨忽觉两道劲风从侧面袭来。 “休伤我家主公……” 一只短戟,从天而降,裹挟着风声,从左侧飞刺而来,与此同时,典韦和许褚二人,也好似两支利箭一般,已然冲到了朱烨不远处。 “系统提示:典韦激活新特技——亲卫:执行对某人进行保护类的战斗时,武力提升3点,主公遇到致命危机时,自身武力再提升2点。” “受到特技影响,典韦武力提升3点,另外,曹操生命被朱烨威胁,典韦武力再次提升2点,当前典韦综合武力119点。” “烦人的小虫……”朱烨不悦地嘀咕了一句,只得放弃曹操,抬手一锤拍了出去。 “叮……”典韦抛掷出来的那支短戟,被朱烨一锤拍飞出去。 典韦忽然高高跃起,从半空中,直接接住了那支短戟,随后整个人朝朱烨头顶劈去。 与此同时,许褚则挥舞山君兽王斩,直取朱烨的小腹。 两人上下夹攻,可谓的滴水不漏。 “来得好。”朱烨根本不将两人放在眼中,他先是一锤拍便轻易荡开了许褚的大刀,随后双锤向上顶了过去。 “铛……”一声巨响之后,朱烨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道,从手上传遍了自己全身,震得他胸口一闷,气息都有些不畅起来。 “去你的。”他低喝一声,拼尽全力击退了典韦,心中有些骇然。 “这家伙的武艺怎会突然提升这么多?” 典韦身形刚刚落地,便再次红着双眼,和许褚夹攻过来。 朱烨急忙收起了小觑之心,全神贯注和两人交战起来。 而曹操那边,也马上有几名将领和士兵,过来将他扶起。他看着三人异常激烈的战斗,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好啊,他们二人果然没有辜负我的一番苦心,尤其是典韦,武艺似乎都能隐隐压过朱烨一头了,当真是难能可贵啊。” 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起来:“那人当年这般叱咤风云,如今能够静下心来教习武艺,当真是收效非比寻常。看来我要想胜过刘赫,此人的教习之能,还当好生挖掘才是,否则断然敌不过刘赫麾下诸多猛将。” 在同一时间,某处荒野之上,刘正、诸葛亮、关平、程央四人,正在策马疾驰。 程央一脸茫然,不住朝刘正发问:“大哥啊,你说咱们为什么要去慎阳城啊?” “大哥,不是说我爹那边没什么危险么,咱们去做什么啊?” “大哥,我觉得还是安城那边有架打,咱们为什么不去安城啊?” “大哥……” “停!”刘正被他问得是心烦意乱,甚至有些头晕眼花起来,急忙喊住了他。 “得了得了,我算怕了你了,孔明,你给他解释解释。” 诸葛亮笑了笑:“小弟领命。” 他看向程央,说道:“四弟,你啊你,怎么就不知道动动脑子呢。” 程央倒也毫不为耻:“我父亲说了,俺们老程家的人,天生就不是读书动脑子的料,这想主意的事,自然有聪明人去干,咱就负责老老实实听话,往前冲就行。” 诸葛亮闻言,也是无奈了:“程将军倒还真是……真是会教育孩子……也罢,我就与你解释解释。” 程央马上竖起了耳朵,生怕错漏了一个字,连带关平也露出了倾听的模样。~ “我之前说慎阳城没有危险,那是在荆州军战败之前,如今却是今非昔比了。以我所料,我军在安城,必然是势如破竹,而越是如此,慎阳城也就越是危险。” “为何?”程央追问着。 诸葛亮说道:“很简单,曹操在安城战败之后,其在豫州再无坚固大城,可供驻扎与防守,因此必须快速拿下慎阳城,随后经过此城,撤回荆州,积蓄实力,以待再战。他之前是要以慎阳城引出我军各方兵马,加以伏击,如今几处伏击皆已失败,这诱敌之计,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他又何必在城外徒然耗费兵士?” 程央努了努嘴,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倒是关平问了一句:“这一点,小弟倒是明白,不过,二哥怎会知道我军在安城定可取胜?须知,如今曹军得了蔡瑁援军后,兵力已然超过了高顺将军啊。” 诸葛亮勒停了战马,其他三人,也急忙停了下来。 只见他羽扇轻摇,微微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这也不难猜到。张将军和高将军,早已布下了一处足以将曹贼一击致命的伏兵。我料定这支伏兵,便要在此次安城的最终决战中,忽然杀出,如此一来,曹军必败无疑。” “伏兵?咱们哪儿来的伏兵啊?曹贼可是在守城啊,咱们纵然有伏兵,难道还能到他们城里伏击?”程央满脸疑惑不解。 “哈哈哈……我军虽然进不去,可却能让曹贼出来啊。” 诸葛亮的这句话,让程央和关平愈发纳闷了。 诸葛亮看着他们的神色,也就没有卖关子了:“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战局进行到了如今地步,朝廷布置在豫州的诸位将军,全部都已出现,却唯独少了一个人。” 听了他这话,二人略作沉思之后,忽然喊了出来:“啊,我知道了,是五叔,五叔还没出现过。” “不错,正是朱烨将军。”诸葛亮说道:“朱烨将军,号称朝廷军中第一猛将,他既然在豫州,何以连续多日的血战之中,从未见他出战一次,这岂非有违常理?故此,我便推断,他定是与张、高二位将军有所谋划。” “什么谋划?”两人好奇地追问下去。 “朱烨将军率领的五百雷神骑,来去如风,行动极为迅捷,而且人数虽然不多,战斗力却堪称军中第一,纵是关将军的紫金龙骑,若是同等兵力下,也绝非雷神骑对手。如此兵马,用作奇兵突袭,最是合适不过了。” 关平问道:“那二哥觉得,五叔带兵突袭了何处?” 诸葛亮想了想,翻身下马,从路边的大树上,折下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几个圆圈。 “这里是安城……这里是慎阳城,这里是上蔡城,这里是高将军破了敌军伏兵的新邙谷……” “魏延此人,生性孤傲,又好大喜功,他在新邙谷战败后,必然不会直接回去见曹操,而是会逃去一座就近的拥有足够兵马的城中,重整旗鼓,妄图与曹操夹击前来攻城的高顺将军,如此,不但可以免去新邙谷一败之辱,更能立下大功,扬名立万。” 诸葛亮的话,听得几人连连点头,有些如痴如醉。 “而在豫州,曹操如今尚能掌控的几座城池之中,便唯有此处,最是符合魏延要求。” 他用树枝,在安城东侧画了一个圈。 刘正很快说道:“是新蔡县城。” “不错,正是此地。”诸葛亮将树枝一丢,再次摇起了羽扇。 “不过,我敢肯定,如今新蔡县城,必然是落入了朱烨将军之手,只怕那魏延已然成了朱将军的阶下囚了。” “妙啊。”关平抚掌称赞:“朱将军擒下魏延,假借他的兵符印信,与曹贼往来,让曹贼以为魏延会率领城中守军,驰援安城,谁知道来的是朱将军,待曹贼出城,试图夹击高将军时,五叔反戈一击,曹贼自然要落得大败。”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程央也是恍然大悟。 诸葛亮继续说道:“曹贼也正是因为笃定了安城自己必胜,才敢因为我等和庞德公深夜拜访蔡瑁,而轻易将其从前线调走。否则,以曹贼心性,纵然心中有所怀疑,也绝不会行此临阵换主帅之事。” “二哥真神人也,将曹贼的心思,把握得如此透彻,小弟算是彻底服了。” “怪不得二哥要千里迢迢去拜访那个什么鸟庞德公,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啊。” “呵呵,家父早年与庞德公相识,故此我才冒险一试罢了,不值一提。” 诸葛亮虽然这么说,可关平和程央,依然是满脸崇拜地看着他。 “那咱们区区四人,去慎阳城,又能有什么用?”程央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回,诸葛亮却没有明说,而是神秘一笑:“这个嘛……呵呵,到时候你们自然知晓了。” 程央还想再问,刘正却直接一掌拍到了他的脑门上:“问问问,就知道问,赶紧赶路了,否则可要耽误了大事了。” 程央吐了吐舌头,果然便不再多问了。 第九百八十五章 许褚爆发 安城之外,战局渐渐有了转变。 高顺领兵试图追杀曹仁等率领的大军,却被黄忠率领骑兵,横插进来,直接截断了他的大军。 “都言高顺好大名头,黄某便取了你的首级,以证黄忠不老。” 黄忠将凤嘴刀一拍,径直杀向了高顺。 “将军小心……” 一名汉军武将当初也曾见识过这位老将的武勇,出于本能地挡在了高顺前面,朝黄忠迎战上去。 “不自量力。”黄忠冷哼一声,凤嘴刀劈砍过去,这一刀迅猛如同雷电,力大似有千钧,那武将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便已是身首异处。 “高顺,有胆的便与黄某决一死战。”黄忠大声呼喝挑衅着,然而高顺却根本没有正眼看他。 只见高顺挥了挥手,一队重盾兵便围在了高顺的周围,在重盾之后,百余名士兵手持神机弩,黄忠正在冲杀上去时,那些神机弩便同时发射。 “簌簌簌簌……” 不下百支弩箭同时朝他激射而来,让黄忠心中一惊,急忙身子向后仰倒。 他只觉得那些弩箭从自己的面前极速略过,尽管并没有碰到他分毫,可随之撩起的空气波动,还是让黄忠的面门有几分生疼。 “好强弩!” 黄忠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不过即便面对这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守护,他也没有因此胆怯,反而愈发兴奋起来。 “来,看看是尔等的盾坚硬,还是黄某的大刀锋利。” 他一夹战马,豁然冲出,凤嘴刀由下而上,撩劈了过去。 “咚……” 凤嘴刀砍在重盾之上,却只是让那重盾稍稍抬起半寸,便再次落下,而那锋利的刀刃,也仅在盾面留下了一道划痕而已。 “嘶……这重盾竟然如此沉重坚硬,无怪乎汉武卒所向披靡。” 就在黄忠感慨之时,重盾身后的神机弩,再次将弩箭装填完毕,只听得几声轻响,一批弩箭又射了过来,黄忠急忙闪躲开去。 他连续冲锋几次,都是无可奈何,眼见自己根本无法杀到高顺面前,黄忠虽然愤恨恼怒,也只得放弃,转而与自己的骑兵汇合,在高顺大军之中冲杀起来。 高顺瞥了黄忠一眼,对身边的传令兵招了招手,传令兵当即挥舞起了令旗。 紧跟着,高顺的几万兵马,骤然之间,分成了两队。 一队轻装步兵,疾行追击曹仁而去,另一队重装步兵,则围上了黄忠与他的骑兵。 高顺这边虽然很快便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然而朱烨那边,却是险象环生。 典韦武力的骤然爆发,让朱烨也是措手不及,再加上许褚的从旁助攻,朱烨很快便节节败退。 “典韦,干得好,若能斩杀此燎,便如断刘赫一臂也。” 曹操在不远处鼓动着,让典韦的攻势也随之愈发猛烈起来。 “可恶啊……”朱烨心头愤恨难当:“这家伙何以武艺忽然之间,暴涨了这许多,太不寻常了。” 他正想着事,典韦用双戟勾住了他的双锤,同时一脚踹出,正踢中了朱烨的小腹,朱烨一阵吃痛,登时被踹得后退了几步。 不等他稳定了身形时,许褚的大砍刀已然砍到了耳边。 “呵……”朱烨低喝一声,急忙抬起一只大锤挥了过去。 “铛……”许褚力道逊色朱烨不少,这一击之下,许褚反被震得虎口剧痛不已,差点直接迸裂开来。 然而,朱烨还来不及高兴,典韦的双戟便刺到了面前。 不远处的曹操,看得心潮澎湃,血气涌动。 “好啊,想不到典韦的武艺,已然精进至此,竟能力压朱烨一头。此战我军虽然惨败,可若能杀得了朱烨,便反而是占得了便宜,这朱烨一人,可抵得上千军万马,刘赫失了此人,比我损失了上万兵马,只怕更要心痛百倍。” 曹操对如此战局,在意外的同时,心中也是惊喜非常。 朱烨在典韦和许褚的夹攻之下,很快便是捉襟见肘,勉力支撑,这让他越来越焦急。 “该死的……看来典韦这厮,小爷今日是斗不过了……” 不过,他转而将目光看向了许褚:“小爷我打不过典韦,还打不过你么?嘿,纵然今日要死,也得拉上你这家伙做个垫背。” 想到此处,朱烨直接放弃了对典韦的战斗,一边躲闪典韦攻势,一边全力进攻起了许褚。 许褚的武艺,与他相差甚远,之前是有典韦牵制住了朱烨大部分精力,这才能够战斗至今,如今面对朱烨这般猛攻,很快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仲康小心……”典韦大喊一声,便要去救许褚。 哪料,朱烨忽然拍了拍胯下银甲兽的脖子,银甲兽与主人心意相通,原本发足狂奔的他,忽然停下脚步,紧跟着,两只后蹄忽然抬起,狠狠朝着从后面攻杀过来的典韦踢了过去。 典韦大惊,忙以双戟抵挡,可他没想到,这银甲兽奔跑的速度,虽然不如赤兔、赤烟绝影等神驹,可其天生骨骼奇特,四蹄也极其有力,这一踢之下,即便被典韦双戟一挡,削弱了几成力道,可还是踢中典韦的胸口。 “咳……典韦连人带戟,直接向后倒飞出去。 “典韦……” 许褚惊呼出声,却见朱烨的双锤已经杀了过来。 “还有空担心别人,先顾好自己。” 朱烨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灌注在这双锤之上。 许褚惊慌之际,自知力气比不过对方,即便是抵挡,也是突然,便双腿发力,迅速向后一跃,试图避开这一击。 “哼,我这双锤,岂是那么容易躲得过的?” 朱烨双脚使劲一踩马镫,整个人从马背上向前飞跃而出。 “受死。” 那双锤裹挟的巨力,何止千斤之重? 许褚将手中的山君兽王斩,直接用力向朱烨抛掷过去,却被朱烨随手一锤给拍飞。不过这短暂的一瞬,也给了许褚躲避的时间。 他就地一滚,待朱烨双锤落下之时,堪堪砸到了距离他只有不过三四寸的地上。 “呼……好险。” 许褚正待庆幸时,却见一只大脚踢了过来。 “嘭……”许褚整个人都被朱烨踢飞了出去。 他刚要站起身来,朱烨却已经再次杀到了面前,一只大锤虎虎生风,挥到了他的胸前。 许褚本能地身子向后一缩,可即便如此,那大锤上布满的尖刺,还是将他体表的铠甲划破。 “呲啦……”那铠甲之上,转眼便多出了三道破裂的口子。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许褚眼见自己被朱烨压着打,而毫无还手之力,这种万分憋屈的感觉,让他登时情绪爆炸开来。 “大不了就是一死,今日也要与你斗个死活。” 许褚怒喝着,直接一把扯下了已经破损的铠甲,甚至连同里面贴身的衣物,一并撕扯掉,露出了一身健硕的横肉。 他一捶胸口,随后将脚下不远处的山君兽王斩,直接拿脚一勾,便再次捡起。 “哇呀呀,来呀!” 他整个人忽然爆发出了强大的气势,一改刚刚只能躲避的狼狈之态,而是主动攻向了朱烨。 “好哇,自己要来送死,最好不过,看锤。” 朱烨大喝一声,迎了上去 典韦却是急切万分:“许褚兄弟,小心呐……” 他迈开步伐,飞速朝着二人奔去。 “系统提示:许褚激活新特技——裸衣:赤膊战斗时,武力提升4点,并有机会在攻击的瞬间降低对方2点武力。” “受此特技影响,许褚当前综合武力提升为107点。” 他一刀挥劈而来,朱烨用单锤荡开,然而许褚借助朱烨的力道,顺势将大砍刀在自己周身一转,随后裹挟着更大的力道,从另一个方向劈砍过来。 “好家伙,有些长进。” 朱烨不慌不忙,以左手的大锤,直接将大砍刀给摁住,随后右手手中的大锤一提,砸向许褚脑门。 “呵!”许褚低喝一声,竟然生生挣脱了朱烨的压制,让朱烨有些吃惊。 “怎么回事,这家伙怎得也在临阵之时,武艺大有突破?” 不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到自己后面一股劲风袭来,朱烨出自本能,身子朝旁边跳去,躲过典韦从背后袭来的一击,同时双锤拍出,同时攻向二人。 然而,方才许褚武力爆发之前,面对两人的夹攻,朱烨已经是十分勉强,此刻更是难以支撑。 二人一左一右,将朱烨困得死死地,每每他要躲闪其中一人进攻之时,另一人便总是能封住他的退路,这让朱烨只能硬撑着顶住对方一击。 如此一来,不过二三十合后,朱烨便已累得满头大汗,双手也已经屡屡发力与二人对撞,而导致手臂有些泛酸起来。 “糟糕,再这样下去,小爷今日怕是有些不妙啊。” 他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左手的那支大锤,便一时不慎,被典韦的短戟给挑飞脱手。 “啊……我的锤子……” 朱烨正待冲出去捡回大锤,典韦的另一支短戟却再次攻了过来。 “嚯……”朱烨无奈之下,只能翻身下马,双足狂奔向那支大锤掉落之地,可刚刚跑出去三步远,许褚的大砍刀,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朱烨急忙将身子向后仰倒,双膝跪在地上,借着之前冲出去的力道,整个人在地上滑行出去,头顶正好贴着许褚的大砍刀而过。 “呼……”避过这一击后,他急忙向前一扑,便来到了那被挑飞的大锤旁边,他伸手正要去捡,可典韦和许褚,又岂会让他如愿? “休想。”典韦箭步上前,奋力一掷,一支短戟直楞楞飞向朱烨的后背,而朱烨却是一心只在那已经快要抓住的大锤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危机。 就在此时,横空而来一支利箭。 “嗖……” 那利箭化作一道流光,正好射中了还在半空中飞行的短戟上,竟然生生将那短戟给一并带飞出去。 “谁?”典韦大骇,他非常清楚,自己这一掷是何等的力道,即便是黄忠的射术,虽然能射开自己的短戟,却也绝对不可能将短戟带飞如此之远。 这陡然之间的巨变,让朱烨、曹操、典韦、许褚,还有在场的众多将士,纷纷朝着那支箭射来的方向看去。 随即,朱烨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大哥!” 二百步外的一座小山坡顶上,赫然站立着几个人影,居中之人,骑乘一匹如玉般的白马,正是刘赫,而在他左右两侧站立着的,分别是叶祥与张颌。 方才那一箭,自然是出自叶祥的手笔了。 曹操脸色一变:“刘赫居然来了……可恨,明明差一点就能杀了朱烨……” 刘赫喊道:“孟德啊,多年不见,你却在此欺辱我五弟,可曾问过朕了么?” 曹操脸色迅速变幻着,他心中虽然万分遗憾,可头脑并未因此失去理智。 自己本就是暂时殿后而已,此战败局已定,根本不可能力挽狂澜,方才凭借典韦和许褚的武勇,侥幸获得了击杀朱烨的机会。如今这机会依然稍纵即逝,刘赫又率军赶到,再不撤兵,只怕自己就真的要留在此地了。 “全军撤退,不可恋战,速速撤退。” 曹操当机立断,下达了撤兵的命令。 “主公,再给我们些许时间,定可斩杀朱烨啊。” 典韦和许褚一脸不甘,可曹操却拉下了脸喝斥道:“军令不可违,速速撤退!” 二人只得不甘愿地看了朱烨一眼,随后迅速护卫着曹操撤退。 “哇呀呀,想走,没这么容易,我大哥来了,岂能放走你们?”あヤ~8~1~7,8zwo < 朱烨一把捡起了地上的大锤,重新跨上银甲兽,对着周围的雷神骑呼喝道:“弟兄们,陛下来了,咱们可要给雷神骑好好长一把脸,随我冲啊……” “杀啊……”雷神骑士兵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飞奔出去。 叶祥有些迫不及待地问着刘赫:“陛下,咱们……” 刘赫看了看他,提起了自己的阳冥破逆斩:“既然赶上了,岂有不战之理?随朕追杀曹贼!” 叶祥与张颌二人,脸色一喜,二话不说,分别率领各自的兵马,跟着刘赫追了上去。 第九百八十六章 刘赫神技 典韦看着身后气势汹汹追来的大军,不由得焦急起来。 “许褚,你带主公先行一步,我去挡住追兵。” “典韦,不可……” 曹操急忙想要喊住他,可是典韦的双腿上何等强劲有力,他那句话只说到一半时,整个人就已经蹿了出去,待曹操想要叫住他时,典韦已经冲出了二三十步远。 “朱烨,手下败将,快来受死。” 典韦直奔朱烨而去,口中一边还在嘶吼挑衅着。 朱烨自随刘赫出兵以来,向来都是他欺负别人,谁料今日先被典韦许褚压着打,现在又被这般挑衅,他如何能忍?当即挥舞双锤应战上去。 “好个贼厮,口出狂言,砍我锤烂了你。” 朱烨怒喝着,双锤与双戟便战到了一处。 “系统提示:典韦基础武力102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触发特技‘悍勇’,提升4点武力。另外当前曹军陷入危机之中,当前危机程度再提升典韦2点武力。” “触发特技‘步战’,当前典韦为单独斗将,因此提升武力5点。” “典韦当前乃为保护曹操而战,因此触发‘亲卫’特技,武力提升3点,另外,不过曹操生命暂时未受威胁,因此额外2点武力并未触发。” “当前典韦综合武力118点。” 朱烨正要与他全力一战时,却被刘赫挡在了面前。 “五弟,雷神骑来去如电,追击曹贼最是合适,却是少不了你的统领,这典韦便交给大哥了。” 朱烨当即明白了过来,神色大喜:“看来大哥进塔多日,武艺又有精进,好,大哥说能对付他,那定然是错不了的,小弟去也。” 虽然升级以后的武魂塔他没有体验过,但是当年在狼调县时,县府后院中的静思塔,他可是受益匪浅,刘赫说大汉先祖会在塔内赐福,朱烨对此深信不疑,之前刘赫宣布要入塔祝祷祈福时,他就猜到了刘赫的用意。 因此,刘赫如今这样一说后,朱烨没有半点犹豫,对着五百雷神骑呼喝一声,绕过典韦,直奔曹操而去。 可典韦哪里肯放过他?自己留下来殿后,就是为了拦住朱烨这名敌军之中的第一猛将,若让他追上曹操,单凭许褚上绝对无法对付他的。 “朱烨小儿,要做逃兵不成?” 他右手紧握短戟,便要朝朱烨抛掷过去,却被横空而来的一击给打断。 “典韦,你的对手是我。” 典韦扭头看去,这一看之下,让他惊、喜、怒交加。 “刘!赫!” 刘赫看着他那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的表情,忍不住叹息一声:“哎,朕自问对你并没有半点亏欠,尊夫人到洛阳时,也是朕暗中嘱咐华佗神医,以宫中御用的药物为她疗养,你非但不知感恩,反而因为些许误会和那曹贼的几句谗言,便屡屡与朕为难,简直是非不分。” 典韦却哪里听得进他这些话,双铁戟一挥,直接攻向了刘赫的胸口要害之处。 “哼,不知好歹,那朕便让你见识见识,何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刘赫把马一拍,挥动阳冥破逆斩,与那双铁戟厮杀起来。 “系统提示:宿主对战典韦。宿主基础武力101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诡兵’,武力提升5点。” “宿主悟得新特技——神力:天生神力且能恰当运用,细微把握,战斗时武力提升4点,压制力量不如自己的交手武将2点武力。” “宿主悟得新特技——天命:宿主专属特技,战场上己方武将武力集体提升1点,主角自身全属性提升2点,得到主角点名鼓舞的将领,武力再次提升1点,同时最多鼓舞3人。” “受特技影响,宿主综合武力为117点,典韦力量不如宿主,武力降低2点,因此综合武力变为116点。” 刘赫信心满满,他这次进入武魂塔这么久,不但属性得到了全面提升,而且悟出这两个新特技,简直是如虎添翼了,尤其上这个“天命”特技,更是堪称神技。 这时,叶祥与张合二人,纵身上前,欲要相助。 “陛下万金之躯,还是让臣等擒下这等逆贼。” 刘赫却喝道:“住手,对付典韦,朕一人足矣,你等速速与五弟一同追杀曹贼。” “这……”两人还有些犹豫,万一刘赫伤到了皮毛,他们二人可是万死莫赎了。 刘赫把脸一拉:“怎么,你们想抗旨不成?” “臣等不敢,如此……臣遵旨。” 两人只得放弃典韦,各自统领兵马,追随朱烨而去。 如此一来,典韦自是大喜,他狞笑着看向刘赫:“哼哼,你自来找死,正合我心。只要杀了你,我家主公便可一统天下,成就大业。为此,我典韦不惜一切代价,你受死。” 刘赫无奈地摇了摇头:“哎,迷途难返啊,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了你。” 阳冥破逆斩奋力一拍,典韦抬起双戟抵挡过去,却被震得浑身都有些阵痛。 “好个狗皇帝,武艺似乎还在那朱烨之上?” 不过刘赫没给他思考的时间,第二击转眼便已攻了过来。 典韦赶忙抛下一切杂念,专心一志,与刘赫斗了起来。 两人都是当今天下最顶尖的武者,力大无穷,武艺超凡,双方你来我往,斗得天昏地暗,足足七八十合下来,刘赫虽占了上风,却也奈何不得典韦。 这时,忽听得远处传来了朱烨那招牌式的狂笑:“哈哈哈……曹贼,看你往哪儿跑。” 典韦心头一紧,本能地扭头看了过去,只见在叶祥与张合的策应之下,朱烨率领雷神骑追上了曹军,一路横冲直撞,已经距离曹操不远了。 “休伤我家主公……” 典韦急切不已,转身就要追上去。 刘赫眉毛一挑:“想走?没这么容易。” 阳冥破逆斩横劈过去,拦住了典韦的去路。 典韦怒喝道:“滚开!” 双铁戟狠狠劈中阳冥破逆斩,可他的力气之大,虽然也算世间罕有,但比起天生神力的刘赫,却实在是差距不小,这一击之下,阳冥破逆斩几乎是纹丝不动,反而被刘赫顺势一勾,挑中了他那双铁戟的戟刃。 “给我起。” 刘赫大力一挥,双铁戟登时脱离了典韦的双手,远远地被刘赫抛飞出去。 “啊,我的兵器……” 典韦迈开双腿,便要追过去。 刘赫舞动阳冥破逆斩,用力一拍。 “系统提示:宿主触发‘诡兵’特技中的临时武力爆发,武力再提升3点,当前综合武力120点。” 阳冥破逆斩狠狠拍中了典韦的后背,将他那庞大的身躯,直接拍得向前飞去,最后正面朝下,扑倒在地。 “绑起来。”刘赫大手一挥,便有十几名士兵扑了过去,典韦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子,就被三个绳套给套住,转眼之间,就被捆得结结实实。 “狗皇帝……昏君……我要……呜呜呜……” 一名士兵撕下了衣角,塞住了他的嘴巴。 刘赫瞥了典韦一眼:“将他押下去,嗯……就暂且关到那魏延的隔壁牢房。” 安城西南方,大约百里之外,便是慎阳城的所在。 身为曹营地位最高的武将,夏侯惇受命统帅大军,围困此地,已有近十日。 此刻,他的大军,对着这座小城,依旧是围而不攻,这几日来,程良屡次率军出城冲杀也好,夜袭也罢,都被夏侯惇轻易击退。 “将军。”李典走到了夏侯惇身边:“我等围困程良这么久,不知主公那边有何进展。虽说城内粮草所剩无几了,可我军的粮草,也并不充裕,再这样拖下去,只怕我等也要撑不住了。” 他说的情况,夏侯惇也十分清楚。之前一战中,曹军的粮草被毁,而慎阳城又被占,断了向荆州运粮的道路,虽然曹操早有准备,在几座城中分别储备了部分粮食,可也支撑不了太久。 不过身为主帅,夏侯惇还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安慰起了李典:“放心,主公早有谋划,此战定可灭了张勇和高顺二人,届时我军便可发起真正的攻势,一日之间,夺取此城,打通了与荆州之间的通道,自然便无需再为粮草之事烦忧。” 李典却是愁容不改:“只是……荆州兵马在上蔡城大败,不知……” “好了。”夏侯惇直接打断了他,语气也随之变得有些严厉起来。 “这些扰乱军心之语,就不必多说了,你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了,怎得这点分寸也不知?” 李典脸上露出了歉意:“是是,末将一时心急,还请将军莫怪。” 不过,夏侯惇随即也开口道:“荆州军会战败,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是南蛮之地,这等军队,岂能与我中原兵士相比?哼哼,尤其那蔡瑁,往日里鼻孔朝天,一个降将罢了,却敢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这回看他荆州的兵马部曲损失惨重,日后看他如何还能嚣张得起来。” 李典笑道:“如今我等毕竟是在荆州的地盘上,蔡氏是荆州大族,又是迎主公入主荆襄之地的第一功臣,难免有些恃功自傲了,不过我军弱于洛阳伪朝廷,还是应当团结为上。” 夏侯惇瞥了他一眼:“本将军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否则如何能对那蔡瑁忍到现在?要不是为了孟德的大业,这等毫无气节的背主求荣之徒,我早就将他斩成两截了。他当日能反叛刘表,焉知日后不会背叛主公?” “是是是,夏侯将军顾全大局,自然是不会错的。”李典向来性格温厚,此刻也只得出言安抚了起来。 说完之后,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将军,太阳便要下山了,我等回营。” 夏侯惇朝城墙看了一眼,说道:“嗯,反正程良那厮也冲不出来,正好本将军肚子也饿了,回去,生火造饭。” 两人转身离去,谁料他们刚刚回到军营之中,忽见一人满身血污,有气无力地趴在马背上,疾驰而来。 “夏侯……夏侯将军……” 夏侯惇一听,急忙跑了过去,待他将来人扶下马背,看清了对方的长相时,顿时大惊失色。 “吕虔?你不是跟随在主公身边么,怎会到此?” 李典一看吕虔这幅模样,急忙问道:“莫非安城出事了?” 吕虔咳嗽几声,说道:“安城……安城失守了……” “什么?”二人脸色瞬间惨白。 “怎么可能,不是说有魏延率军从后方夹击,定可挫败高顺么?怎反而是我军败了,而且败得如此之快,那高顺又非天神下凡。” “咳咳……魏延……魏延他……” 吕虔话说一半,让夏侯惇愈发着急起来:“魏延怎么了?是不是那小子反叛了?我早就知道,这帮楚蛮子净不可靠!” 李典忙劝道:“夏侯将军不要着急,且听他把话说完。” 吕虔喘着粗气道:“魏延他……他……朱烨……朱烨……刘赫……” 只说出了这几个字以后,他便晕倒了过去,李芒急忙扶住了他,探了探鼻息。 “吕将军受伤极重,看来安城战事十分惨烈。” 说完,他挥手招来了几名士兵,抬着吕虔去找军医了。 “可恨!”夏侯惇愤然站起:“那魏延竟敢背叛孟德!” “夏侯将军,吕将军话没说完,不可妄下定论啊。” “还要怎么说?定是那魏延当日伏击高顺兵败之后,暗中勾结了朱烨,投靠了刘赫小儿,说是偷袭高顺后方,其实是在战事激烈时,反戈一击,孟德如何能防?若非如此,你说,安城怎会如此迅速便落得惨败?” “这……”李典虽然不赞同夏侯惇的说法,可是他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只有这个解释最能说通当前的一切。 夏侯惇看他也没话说了,便愈发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可恶至极,这些荆州兵,没有一个靠得住。传我将令……” 李典一听,急忙拦住了他:“将军意欲何为?” 夏侯惇一把甩开了他:“主公有难,自然应当发兵去救,还能如何?待救下主公之后,再将这些荆州将领,一个个全部斩杀,以泄我心头之恨。” “不可啊将军。我军围困慎阳多日,此刻如果贸然离开,程良定会率军从后方压上,那时纵然与主公败军汇合,也不过上落得一个前有追兵,后无退路的境地,岂非陷主公与死地?” 李典一番话,让夏侯惇稍稍清醒了过来:“那……以曼成之见,该当如何?” “末将愚见,无论安城因何缘故战败,毕竟是已经败了。主公如今定然率领残部南撤,我军必须尽快攻下慎阳城,打通前往荆州的路途,否则主公一旦抵达,却前无去路,岂不插翅难飞?” “好!”夏侯惇没有片刻犹豫:“传令下去,连夜攻城,今日若不能攻下慎阳城,本将军把你们统统军法从事!” 第九百八十七章 暗中高手 “杀呀……”夏侯惇亲自指挥着几万大军,忽然在深夜时分,对城墙发起了突袭。 “怎么回事?夏侯惇搞什么鬼?”程良急急忙忙穿上铠甲,一路跑到了城楼上。 “这家伙围困城池这几日,都不曾攻打,怎得今夜忽然前来突袭,打的什么主意?” 程良这几日来,早已渐渐放松了戒备,此刻入夜时分,他睡的正香时,却被攻城的动静吵醒,不免有些愤恨难当。 只见城外的曹军,此刻悍然开始了攻城,城门处的撞击声,接连不断,而城墙之下,不断有曹军士兵,奋不顾身攀登上来。 城中守军,不断用弓弩、石块、滚木反击曹军,一声声惨叫之后,一具具尸体摔落下去,很快的,城墙下便堆积了几千具曹军士兵的尸首,惨不可言。 而面对这一切,夏侯惇却仿佛视若无睹,他不断呼喝着让大军继续扑上去,俨然一副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要攻下城池的样子。 而这样的局势,让程良不由得有些心惊起来。 “都给我顶住……快,烧滚油,快烧啊,泼死他们……” 程良在城墙上四处奔走,可是他的统帅能力终究不高,面对这样艰苦的血战,他很快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一个多时辰过去后,城中的守备,便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 城门虽然没有失守,可登上城墙的曹军士兵,却是越来越多。 “他娘的,可恶的曹贼,老子砍了你们。” 程良骂骂咧咧地,提起天罡追魂戟,在登上城楼的曹军之中,一路冲杀,转眼之间,便将数十名曹军砍翻在地,或直接挑飞下了城墙。 然而,他这杀得兴起时,却没有注意到,一名曹军将领,正偷偷摸摸地来到了他的背后。 “嘿嘿,这份大功是我的了。” 这名曹军武将,将手中大刀高高举起,朝着程良的头顶便劈了过去。 “噗……” 鲜血四溅,一个人影高飞出去,在城墙之下,摔得血肉模糊。 “大猛?”程良看着自己身后的大猛,这才知道自己刚才是何等危险。 “哈,程家大哥,你打架退步了哦,刚才差点让别人砍啦。” 大猛一边笑嘻嘻地对程良说着,一边反手便砍翻了一名曹军士兵。 有了大猛的并肩作战,程良顿时底气十足:“哈哈,是大猛的武艺长进了才对。来,咱哥俩今日好好杀他们一阵,看见没?如果能把那家伙给杀了,那你能得到的赏赐,足够你吃上一年的牛肉了。” “真的?”大猛一听,两只眼睛亮得好似灯笼一样。 他顺着程良长戟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城外百余步处,一名敌军武将,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发号施令。 这夏侯惇在别人眼里,那是曹军数一数二的大将,可在大猛眼里,却不过就是一个能够给自己换肉吃的家伙罢了。 “大猛要吃肉,大猛这就去打他。” 大猛一边呼喝着,一边作势就要下了城楼,程良见状急忙拉住了他。 “大猛不着急,那人一时半会儿跑不了,你看,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可以打,把他们统统打完了,再去杀那家伙不迟。这些人可也能换不少肉呢。” 程良一番话,说得大猛嘴角都流出了口水。 “好,打,打打打,大猛来啦……” 他那玄天银光斩上下翻飞,所有曹军士兵,都没能在他手下撑过一个回合的,统统都被他砍成了两段,惨不忍睹。 他那砍人的效率,在军中简直是无人可比,即便是武艺高过他不少的朱烨、关羽,也只是斗将时更胜一筹,可要论起在战场上杀起人来,也逊色大猛半分。 程良和大猛一同在城墙上斩杀敌军,他刚刚砍杀了二十多人时,大猛却已经杀死了超过五十人。 “系统提示:王悍触发特技‘恫吓’,当前砍杀敌军超过五十人,自身武力提升1点,当前战场上所有敌军武将,武力集体降低1点,同时敌军士气、战意整体下降。” 受到大猛这“恫吓”的影响,曹军武将也好,士兵也罢,那原本冲天的士气,此刻都渐渐弱了下去,守城士兵的压力,也随之大减。 程良大喜过望:“哈哈哈,大猛可真是个宝贝啊,就这么杀,吓也吓死他们。” 他就跟在大猛的身边,两人从东门,一路杀到了南门,此刻又开始朝西门杀去。 二人所到之处,好不容易登上城墙的曹军士兵,便要被斩杀过半,如此一来,眼看着就要被攻破的城池,再次被稳定了下来。 夏侯惇初时看着战局越来越朝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此刻突遭变故,让他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程良小贼,安敢欺我?传令下去,所有军队,统统投入战斗,包括我的亲卫营在内。本将军就不信,还攻不下这区区一座慎阳城?” 李典却是急了:“将军不可啊,我军已占得上风,只需稳扎稳打,迟早可以攻下城池,将军何必将所有军士全部派出去?如此将军自己,岂非被置于险境?” 夏侯惇不以为然:“险境?还有谁能威胁到本将军?只要攻下此城,则万事皆定,孟德他们不知何时便会来到此处,此事万万拖延不得,快去传令!” 李典闻言,也是无奈,只得吩咐传令兵,将他的这一军令传达到了全军之中。 很快的,包括夏侯惇的五千亲卫士兵在内,后营之中的所有士兵,也全部朝着城池四门涌去。 如此一来,刚刚得以缓解的守城局势,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咚……吱呀……” 东门的城门,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猛攻,其中一扇门,被撞得有些倾斜起来,只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城门就要被撞开了。 门后的守城士兵,一个个死死顶住城门,人人都是面红耳赤,青筋暴起,却也只能稍稍拖延而已。 “成了,我看那程良还能顶多久。天亮之前,定可攻下这座破城,到时候……哼哼,本将军非要把程良大卸八块不可。” 夏侯惇看着这场明显即将取胜的大战,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时,只听得“嗖”一声响,夏侯惇本能地警觉起来,头朝一边偏了过去。 黑暗之中,凭借那微弱的月光,夏侯惇勉强能看见一支利箭,从自己的侧面飞了过去。 “将军小心。”李典发现得比夏侯惇要晚,可还是出言提醒了起来。 “哪个混账东西,竟敢偷袭本将军?”夏侯惇大怒不已。 李典劝道:“将军,我等距离城墙太近了些,这一百五十步的距离,若是城中有神射手,则将军危矣。” 夏侯惇有些不屑:“神射手?哼哼,城中只有程良和那个傻子而已,他们的射术,简直不入流。” “可方才那一箭,分明不是泛泛之辈所能射出啊。” 李典的话,让夏侯惇也反应了过来,刚才那一箭,听其射过时产生的风声,力道应该不如夏侯渊和黄忠的射术,可也确实能够威胁到自己和李典了。 “嗯,也罢,眼看胜利在望,总不能阴沟里翻船,你我撤到后面那座山坡上,也便于观战。” 说完之后,夏侯惇便带着李典,再次向后撤了越二百步,来到了一座小土坡的顶部。 “哼哼,到了此地,我看城中那无名射手,还如何能够射得到本将军。” 夏侯惇有些不屑,又有些得意地说着。 可就在此时,又听见“嗖”一声传来,让夏侯惇与李典,都同时脸色一白。 “快闪开!”夏侯惇直接推了李典一把,两人同时向一旁跃开,虽然躲过了这一箭,可二人心中依旧惊惧不已。 “怎么可能?再高明的射手,又怎可能将箭射出三百五十步远?” “是啊,纵然是养由基再世,也绝对办不到啊,这……这……难道对方也在城外?” 李典的这个推测,让两人都有些恐惧起来。 这黑暗之中,如果真的有一个神射手躲藏在暗中,对他们施以暗算,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将军,还是速速召回您的亲卫士兵,以防不测啊。” 李典的建议,让夏侯惇有些犹豫起来。 “这……” “哎呀,夏侯将军,此事可马虎不得啊。您若是受伤,群龙无首,我军必败。” 他这句话,总算说动了夏侯惇。只见他点了点头道:“也罢,只将五千亲卫召回,其余士兵,继续攻城。” 李典闻言,即刻跑了出去,便要准备传令。 可是他刚刚跑下了山坡,忽然从一旁的几棵大树之后,窜出了一个人影。 “贼子受死!” “啊……你……” 李典反应不及,直接被对方一枪刺中了胸口,登时血流如注。 “我……将……将军……” 李典看向夏侯惇,似乎想提醒他什么,然而那黑影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长枪在他胸口一阵搅动,随后迅速拔了出来。 “噗……”李典喷出一口鲜血,便倒地身亡。 “曼成……” 夏侯惇见此巨变,登时怒火冲天,一提自己的长枪,便朝那黑影冲了过去。 谁料黑影却冲着他勾了勾手,虽然看不起对方的长相,更看不到他的神情,可夏侯惇单凭这个手势,脑海中便仿佛已经浮现出了对方那一脸挑衅和鄙夷的目光,这更是让他怒气更盛。 “贼子休走,吃我一枪!” 夏侯惇狠狠抽打着战马向前跑去,可那人却身形一闪,再次没入了树林之中。 夏侯惇哪里肯就这样放过他?赶紧拍马追了上去。 那人之前虽然没有骑马,不过显然他是将战马留在了树林中,此刻他骑上自己的战马之后,速度竟然不亚于夏侯惇的爪黄飞电,这让夏侯惇微微有些惊讶。 可惜夏侯惇此刻正在盛怒之中,这种惊讶的情绪,转瞬即逝。 “贼子,不要跑……” 他狠狠拍打着战马,速度再次加快了几分,终于,在追赶了两三里路之后,让他追上了那名敌将。 “看枪!” 他对着那人的背影便是一枪刺出。 然而,那人却显然是早有准备,只见那黑影忽然身形一转,一枪回刺。 “回马枪?”夏侯惇再次有些惊讶起来,不过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枪法,虽然精湛,却还算不得炉火纯青。 只见夏侯惇双手用劲,将长枪改变了方向,直接向下一拍,便将对方的枪头给拍打到了一边,破了这一击。 “哼哼,这等拙劣的武艺,也敢来与本将军为敌,不知死活。” 他话音刚落,却听得对方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夏侯惇眉头一皱:“死到临头,你还敢笑?” 对方说道:“确实是死到临头,不过很可惜,不是我,而是你,夏侯惇!” “哦?是么?那本将军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了,来。” 夏侯惇再次攻了上去。 这时,他只觉得两侧忽然传来一阵异动,警觉的他,急忙停止攻势,一勒战马,向后退了过去。 几乎就在一瞬间,一刀、一戟,同时攻击到了自己方才所在的位置。 待夏侯惇定睛看去,却是又出现的两个人,站在了之前那人的两侧。 “哦?居然还是三个人,哼,你们千方百计想引本将军来此,无非是要来一个擒贼先擒王,只可惜啊,跳梁小丑终究成不了什么气候,纵是来再多人,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说罢,夏侯惇拍马杀了上去。 “系统提示:夏侯惇对战刘正、关平、程央。夏侯惇基础武力98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触发特技‘狂暴’,当前狂怒程度,使夏侯惇提升4点武力,同时降低8点智力。” “夏侯惇当前综合武力109点,综合智力39点。” “刘正基础武力91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6点。” “关平基础武力90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2点。” “程央基础武力88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0点。” “系统提示:刘正、关平、程央,触发临时特技‘金兰’,三人并肩作战,武力各提升2点。受此影响,三人综合武力分别提升为98点,94点,92点。” 第九百八十八章 再施离间 夏侯惇的武艺虽然高过三人不少,然而他毕竟是以一敌三,而刘正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一同习武,彼此之间,自然是配合默契,因此夏侯惇足足斗了数十合之后,虽然占得上风,却也奈何不得对方。 这让夏侯惇越打越是心惊:“这三个娃娃,如此年轻,怎会有这般武艺?尤其使长枪那人,枪法十分精湛,比起我和渊弟来,也相差无几,而且他那长枪,似乎也非凡品,到底是何处来的三个怪异少年?” 他这心中好奇之下,想得越来越多,精神一分散,难免手上的攻势也弱了下来。 “好机会。”刘正双眼一亮,流光寒玉枪绽放出一道银光,刺向了夏侯惇的喉咙正心。 “好快的枪法。”夏侯惇暗暗赞叹一声,同时将手中枪杆一竖,正顶住了刘正那一枪。 “还有我们呢。”关平和程央同时呼喝一声,一刀一戟,左右夹攻而来。 夏侯惇急忙用力将刘正的枪头荡开,随后身子往马背上一趴,长枪猛然往前一刺,正刺向刘正的大腿。 他这一枪,几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刘正刚刚反应过来,根本来不及有所抵御时,夏侯惇的枪头,便已刺到了他的大腿之上。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是大大出乎了夏侯惇的意料。 只见那枪头,只刺入了半寸深,便登时停了下来,任凭自己如何用力,也再难刺入分毫。 “这……这是……” 他正惊讶万分之时,关平和程央的攻势已经再次袭来,夏侯惇只得急忙抽回长枪,抵挡着两人的进攻。 程央显得极为兴奋,一边打斗,一边高呼着:“哈哈,大哥,三哥,这个什么夏侯惇,吹得偌大的名头,嘿,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那是自然,曹军的这些猛将,都不过是吹嘘出来的罢了,怎能与咱们的父亲和叔伯们相比?” 提到这一点,关平显得尤为自豪。 “得了得了,都知道二叔武勇不凡,你也不用天天挂在嘴边上?” 刘正打趣道。 夏侯惇看这三个娃娃,在和自己交手时,竟然还这般说笑,登时怒气上涌。 “好哇,你们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如此嚣张,真当我夏侯惇好欺负不成?本将军这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何谓百战名将,何谓铁血手段。” 言罢,夏侯惇长枪一刺,刘正急忙躲向一侧,而关平和程央的攻势,也攻到了夏侯惇的面前。 夏侯惇不急不忙,腾出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叮当”两声轻响后,关、程二人的兵器,都被拍到了一边。 “好家伙,力气真不小,险些把我和四弟的兵器都打飞了。” 关平惊呼着。 夏侯惇却没有理会他,长剑荡开二人攻势后,迅速朝刘正刺去。 “大哥小心……” 这一枪一剑,左右夹攻,刘正已是避无可避。 就在关平和程央吓得面无血色时,刘正却是微微一笑,只见他将流光寒玉枪的枪尾,猛地往地上一戳,双手的手背上,登时青筋暴起。 他双手同时用劲,竟然硬生生接着枪杆,将自己从马背上顶了起。 “什么?”夏侯惇微微吃惊,不过他到底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岂会被这等区区伎俩就吓唬住? “看你还能不能躲得开这一击。” 他将一枪一剑,同时上扬,再次刺向了刘正。 刘正却是不躲不闪,双手紧紧抓住枪杆,整个人在上面一转,双腿又快又狠,好似两条钢鞭一般朝夏侯惇胸口踢去。 “想鱼死网破么?好,我成全你,看看是你的腿有力,还是我的兵器锋利。” 夏侯惇咬紧牙关,不去躲避刘正的双腿,而是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了一枪一剑中,狠狠刺了上去。 “大哥……”关平和程央惊呼出声。 “呲啦……” “砰砰……” 夏侯惇的两把兵刃,直接刺中了刘正,巨大的力道,将他直接顶飞出去。 而刘正的双腿,也同样踢中了夏侯惇,夏侯惇也被踢得身子向后翻到,几欲从马背上摔下去。 “嘿,还好本将军……” 夏侯惇勉强稳住身形,正待庆幸之时,却同时被两把兵器刺中的左右两肩。 “啊……”巨大的疼痛,让夏侯惇痛呼起来。 他强忍痛楚,长枪长剑,同时击出,逼退了关平和程央,而自己则一夹战马,迅速退到了一旁。 “好狠的小贼……嘶……” 两处伤口都被拉扯着,让夏侯惇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而关平和程央此刻已经顾不上他了,两人迅速跑到了刘正的身边,一脸惊慌。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 “老大,你可不能有事啊,不然……不然我爹非得活活把我打死不可,大哥……” 夏侯惇看着两人的神情,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自傲:“哼哼,终究是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即便自幼习武,可战斗经验还是浅了一些,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哦?是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让夏侯惇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应该已经气绝身亡的刘正,此刻扶着枪杆,缓缓站了起来。 “大哥,你没事?” “太好了,俺的命保住了,嘿嘿。” 夏侯惇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刘正,只见他虽然胸口有两个血洞,而且至今还在流血,可这个少年,却是真真切切站了起来。 “你……你怎么可能……” 刘赫嘴角一扬:“跳梁小丑,坐井观天,岂会知道我家宝物的奥妙之处?不过你也该自傲了,我这身宝甲可是刀枪不入,能够刺破它的人,当世之间,也是屈指可数了。不过很可惜,你的力气若有我父亲那般大的话,或许方才那一击足以取我性命,只是你终究还是太差了些。” 夏侯惇被惊得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你……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刘正笑道:“我是谁?凭你还没资格知道。不过么……嘿嘿,你有机会见到蔡瑁将军,问问他,也许他会告诉你也说不定。” “对啊,大哥,蔡瑁那家伙说得还真是不错。这个夏侯惇,本事平平,要不是靠着自己姓夏侯,曹军第一将的位置,哪里轮得到他坐?” 程央的大嗓门也开口嘲讽了两句。 “蔡瑁?”夏侯惇心中一惊:“难道这三个娃儿,和蔡瑁有什么关联?三个少年……三个少年……难道……” 他忽然想起,不久之前,蔡瑁在帅帐之中,夜会庞德公与三个少年的消息,他仔细打量着这三人,越来越觉得这三人和那消息中所描述的三个少年十分相似。 “你们莫非就是前几日深夜十分,与庞德公一同去蔡瑁帅帐之人?说,你们和蔡瑁有什么密谋?” 夏侯惇喝问道。 “嘿嘿,你想知道啊?我告诉你,蔡瑁那家伙,他想……” 程央正想说出来时,却被刘正厉声呵斥:“四弟,不可胡言,泄漏了机密。所谓痛打落水狗,这夏侯惇如今已然受伤,咱们并肩子上,取了他的狗命。” 刘正提了一口气上来,飞身上马,再次攻向夏侯惇,关平和程央也紧随而来。 夏侯惇正要应战时,肩头的剧痛,让他双臂几乎提不起几分力气来。 “该死的……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位上。” 他虽然心中愤恨无比,可是也并非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等三人冲到面前,他一拽缰绳,一拍战马,调头迅速往回跑去。 “老贼休走,速速下马受死……” 刘正三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此地树林茂密,如今又是深夜时分,本将军就在树林中穿梭绕行,看你们如何追击。” 夏侯惇自负身经百战,见识广博,足以在这等树林中辨识方向,因此不断变换方向。 如此方法,果然奏效,没过多久,身后那三人的追杀声便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完全消失时,夏侯惇也终于跑出了树林。 “呼……”他惊魂未定地往后面看了一眼:“这三个小子,实在有些可怖,假以时日,定是我军大患,只可惜,今日不能杀了他们……哎呦……” 一番剧烈的奔跑下来,再次扯动了伤口,让夏侯惇疼得呲牙咧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让夏侯惇顿时警觉起来:“莫非他们追来了?” 他循声望去,发现只有一个人,而且似乎穿的是自家军士的铠甲,这才松了一口气,主动迎了上去。 那人见到夏侯惇后,大喜不已:“将军,您这是去哪儿了啊?” “本将军被几个小贼偷袭,故此跑远了,怎么,战事有何变化么?” 来人一脸急切道:“您这忽然消失,都一个多时辰了,军中无帅,岂能不乱?那程良打开城门,主动领兵杀了出来,我军缺乏号令,被……被程良突围了……” “什么?没用的废物!”夏侯惇直接一枪,将那人拍下了马。 “将军……”那人似乎有些委屈,却又不敢反驳。 夏侯惇看着他的脸色,随后又叹息道:“唉,也罢,此事怨不得你们,都怪本将军杀敌心切,跑得太远了,否则也不至于此。好在程良虽然逃了,但城池总算拿下了,好了,速速回城,待主公大军退到此地时,也好有个接应。” “遵命。” 两人当即骑着马,快速朝城门跑去。 树林之中,刘正、诸葛亮四人,透过层层树木,看着夏侯惇离去的背影。 “大哥,方才小弟正要添油加醋地把蔡瑁和咱们的关系说上一番,好让夏侯惇愈发怀疑和憎恨蔡瑁,你怎得拦住了我?” 程央满脸疑惑。 关平也有些不解道:“是啊,离间他们荆州和豫州兵马的关系,这不是大哥与二哥之前商议好的么?” 刘正说道:“离间自然是要离间的。不过嘛,有时候话说一半,却比说全了,效果更好。” “诶?什么意思?”程良愈发糊涂了。 “哈哈……”诸葛亮却忽然大笑起来:“大哥聪慧异常,这一点,倒是小弟也忽略了。妙极,当真妙极啊。” “呵呵,都是二弟出的主意,愚兄不过是多添了一笔,锦上添花而已,算不得什么。” 城外二十余里处,程良和大猛,率领大军,停在了一条小河边。 此刻,包括他二人在内的所有将士,几乎人人都是浑身浴血,受伤者也是不计其数,仅有的十几名军医,正在给他们挨个包扎,上药。 “呸……程爷我纵横天下十余载,从未像今日这般窝囊过,娘的,夏侯惇,曹贼,此仇不报,我程良誓不为人。” 程良看着自己率领的大军,此刻如此凄惨,不由得怒从心中起。 大猛倒是无忧无虑,他掏出一块牛肉干,就着清水,大口大口吃着,身上的几道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他也丝毫没有当回事。 程良这时忽然想到了什么:“诶,说来也奇怪,那夏侯惇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呢?” 他当时在城楼上,距离夏侯惇还有一百余步,这黑暗之中,自然是看不见夏侯惇被几支利箭引走的事,只能看到他忽然莫名其妙就骑着马跑开了,一直也没有回来。 “是啊将军,若不是那夏侯惇离开,使得敌军失去号令指挥,我等也断然没有突围的机会。” 众多武将,也都是一脸不解。 “哈哈哈,当然是我们把他引走的呀。”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程良忙扭头看去,却见到四个人骑马在黑暗中,沿着河流朝自己走来。 “谁?”程良瞬间将兵器提在手上,戒备地看着四人。 “三叔,怎得连我们也不认识了?” 刘正带着三人,很快便走到了程良的面前。 程良又惊又喜:“正儿,平儿,央儿?你们……你们怎会在此?还有这位是……” 他一直在慎阳城,只听说过刘正与琅琊诸葛氏的一个少年结拜的事,还认了那人当二弟,排在自家的程央之前,为此,程良还郁闷了很久,不过却一直没有见过诸葛亮本人,因此不识。 刘正说道:“三叔莫急,此间之事,待小侄慢慢说与你听……” 第九百八十九章 徐晃孙策 合肥城下,清晨时分,孙坚亲自统帅十余万大军,将整座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孙坚策马走上前去:“徐公明,牵子经二位将军何在?” 徐晃和牵招,来到城头:“徐某牵某在此。” 牵招紧跟着说道:“孙将军,你世代汉臣,久受国恩,当今陛下对将军更是多有提拔,屡屡加封,将军何故犯上作乱?” 孙坚喊道:“非是我等为臣者不忠,正因陛下厚恩礼遇,微臣更应尽忠竭力,以报陛下于万一。如今,朝堂之中,有奸佞小人,蒙蔽圣听,严刑酷法,专断擅权,谋害有功忠良,荼毒无辜百姓,罪恶弥天,不可不除。孙某举兵,非为其他,只为清君侧。只要斩杀了荀彧、钱理、满宠等奸臣,孙某愿听凭陛下处置,哪怕刀斧加身,诛灭九族,也绝不皱眉。” 他这话,说得言之凿凿,义正严词,若非事前早已知晓他的图谋,只怕徐晃和牵招都要难免为其所动。 徐晃厉声呵斥道:“胡说!什么奸臣小人,什么谋害忠良,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所说这几人,于国于民,皆有大功,何来的罪恶弥天之说?尔等妄图反叛篡逆,以为凭借几句虚妄之言,便可以颠倒黑白,将无耻叛贼说成煌煌正义之师么?” “任你怎么说,今日这合肥城我等是志在必得,劝你二人速速开城投降,尚可保全性命与富贵,否则,待我杀进城去,把你们挨个斩杀。” 孙策年轻气盛,提着长枪冲着城楼上嚷嚷起来。 “诶,策儿不得无礼。”孙坚佯怒道。 “无知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便是你父也不敢对我和公明如此说话,你算得什么东西,也敢在此放嘴?” 牵招带着几分不屑地回敬道。 “哇呀呀,气煞我也,父帅,孩儿请求出战,定要将这两个贼子生擒,献于父亲!” 孙策怒气冲天,战意盎然,孙坚看得也是十分欣慰和欢喜。 “好,我儿勇不可当,正可做此先锋,若能拿下城池,记你首功。” “多谢父亲。”孙策喜形于色,点齐兵马,便发起了攻势。 “冲啊……” 五万江兵马马,呜呜嚷嚷攻向了合肥城。 面对如此猛攻,徐晃和牵招,在城楼上,指挥若定。 孙策亲自统领五万大军,猛攻半个多时辰,却是丝毫没有成果,城门处的那道厚重无比的铁质闸门,纹丝不动,仅有的几个攀登上城墙的士兵,也都在第一时间被守军砍杀了下来。 “可恼。本将军第一次领兵攻城,若是就这样毫无战果,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我无能?” 孙策忿忿不平,恼怒异常,他看着城门处正在撞门的一队士兵,看他们那有气无力的模样,连续撞击之下,闸门连动都没动过,登时愈发生气起来。 “统统给老子闪开,看我的。” 孙策一把推开了扶着攻城车的一名士兵,将长枪往地上一戳,双手紧紧抓住攻城车。 “来,跟着我一起发力。一……二……三……撞……”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铁闸门被撞得一阵抖动,落下了无数灰尘。 见此情形,江东军队顿时士气大振。 “少将军威武!” “少将军真神力也。” 孙策只觉得胸中一股热血,喷涌而出,他振臂高呼道:“将士们,继续随我撞开城门!” 说罢,他再次发号施令,很快,闸门迎来的第二次重重的撞击,这次,这闸门抖动得愈发厉害了。而这一情况,在东江东军队眼里,便好似什么强化药物一般,让他们一个个都双眼充血,鼻孔中喘着粗气,仿佛这城门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恨不得马上将闸门踏平。 程普对孙坚夸赞道:“少将军神勇无敌,真乃主公和江东将士之福也。” 孙坚也是满面红光,不断捋着胡须:“德谋不必过分夸奖他,伯符本就自傲,若再被你等屡屡夸耀,只怕眼睛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他话虽然这也说,可一对眼睛,却是高兴得快睁不开了。 一名士兵跑上了城楼:“二位将军,对方攻势猛烈,铁闸门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哦?”徐晃和牵招都微微有些惊讶。 牵招说道:“自打陛下发明了这铁闸门以来,还从未被敌军从正面强攻攻破,那孙策久负江东霸王之名,看来果非虚言。” “哼,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 徐晃面露不屑,一提自己的五棠宣花斧:“子经莫急,看徐某出城迎战,生擒了这厮。” 牵招急忙拦住了他:“公明何必与一小儿置气?你我合兵一处后,城中足有十多万大军,且数月经营之下,除却铁闸门外,还有霹雳车、惊神连弩等守城利器,也全部准备齐全,孙坚兵力与我等相若,可论及精锐,却远不及我等,我等只要瑾守城门,定可保无虞,何必出城冒险?” 徐晃却说道:“子经所说,固然有理,可若叫那孙策攻破了城门,即便城内守军足以抵挡,却总归影响士气,正所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于战不利。我去擒下此燎,却正可使其自乱阵脚,岂非美事一桩?” “可是……”牵招还有疑虑,徐晃却打断了他的话,自顾自继续说下去。 “放心,即便我一时不慎,难以取胜,可他要留住我,却也绝无可能。我看战事不利,便退回城内,谅他们奈何我不得。” 听了徐晃这样说,牵招一时也犹豫起来。 “这……”他略微沉吟片刻,随后道:“嗯,公明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你我虽官职平级,不过你有假节之权,陛下说过,遇大事时,以你为主,既然你执意如此,那牵某也不再多说了。只是那孙策颇有勇名,还请公明小心为上,万万不可轻敌。” “子经放心就是。” 徐晃点上一队兵马,便下了城楼。 孙策正待再次发令,继续撞门时,忽听得“咯吱咯吱”一阵异响。 “少将军快看,城门开了。” 孙策闻言望去,果然见到闸门正在缓缓升起。 “快退……”孙策本能地呼喊一声,自己的身形也迅速向后退去。 “什么?城门开了,不是正好冲杀进去么?” “是啊,有少将军统领,正好可以……啊……” 不少士兵还在跃跃欲试,准备杀进城去时,徐晃却率领大军,疏忽而至,转眼就将这几名江东士兵斩杀于马下。 眼看着刚才还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就这样死在面前,孙策登时勃然大怒。 “哇呀呀,好贼将,还我江东将士命来。” 他一把拔出了戳在地面里的霸王枪,翻身跨上战马,主动朝徐晃杀了过去。 徐晃看着他,冷哼一声:“哼,无知小儿,胆敢冒犯天威,合该有此下场,就让本将军送你去地下见他们。” 说罢,他挥舞着五棠宣花斧,直劈孙策头顶。 “系统提示:徐晃对战孙策。徐晃基础统帅89点,基础武力96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因当前率军突袭,杀入敌阵,因此得以触发特技‘长驱’,统帅提升4点,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统帅93点,综合武力105点。” “孙策基础武力98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触发特技‘神勇’,初始提升2点武力,当前综合武力102点。” 第九百九十章 孙坚登城 两人苦战了二十回合后,徐晃渐渐占得了上风,压制得孙策几无还手之力,这让一直心高气傲的孙策十分恼火。 “人的影,树的皮,这徐晃果然名不虚传啊。” 心有不甘的孙策,咬紧牙关,将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一分。 “系统提示:孙策与徐晃战过二十回合,因‘神勇’特技加持,孙策再提升1点武力,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3点。” 这下,轮到徐晃暗自心惊了。 “这孙策小儿,年纪轻轻,有这等武艺,实在不俗。若叫他继续成长下去,迟早是陛下的心头之患,今日定要将他除去。” 想到这里,徐晃奋力将大斧从下方撩起,直劈孙策的坐骑,试图斩杀他的战马,从而将他掀翻在地。 孙策心下一急,一边勒住缰绳,一边用霸王枪探出,想要挡住这一击。 “当啷……” 一股巨力之下,徐晃的大斧几乎将孙策的霸王枪挑飞出去,孙策虽然勉强握住了兵器,可右手虎口,也被震得差点裂开。 “嘶……”孙策疼地倒吸凉气。 “你这厮果然厉害,本少将军今日恕不奉陪了。” 说罢,他拍马便走,可徐晃眼见胜利在望,如何肯放? “小贼休走,留下首级。” 徐晃一夹坐骑,赶忙追了上去。 城楼上的牵招顿时急了起来:“公明,穷寇莫追啊……公明……” 他高声呼喊着,可是攻城之战,各种声音嘈杂无比,徐晃早已跑出城门外百余步远,又岂能听得见他这区区一个人的声音? 眼看着徐晃追着孙策,越追越远,牵招急忙喊过一员武将:“快,你带领三千骑兵,出城迎回徐将军。” “末将遵命。”那武将正待跑下城楼时,忽听得城外又传来一阵喊杀声。 牵招本能得心头一紧,循声望去之后,更是脸色一变。 “周瑜……” 只见城外两侧,分别由周瑜、韩当二人,各领一支兵马,从城池的左右两侧杀来。 这两人显然是蓄谋已久,早有准备,此刻骤然杀出,行动极为迅猛,不等牵招作出什么反应时,大军已然冲到了城门之前。 “哈哈哈……牵招,你已中我计矣,还不速速开城投降?” 孙坚狂声大笑起来。 牵招双拳紧握,恨得咬牙切齿:“孙坚……不想这厮竟然以亲生儿子为诱饵,引公明出城,再让周瑜和韩当率军阻截,挡住公明回城之路,可恨……实在可恨!” 他眺望远方,眼见一直逃跑的孙策,忽然杀了一个回马枪,在城外约两里处的地方,两人再次战斗了起来。 徐晃架住了孙策的回马枪,冷笑道:“哼哼,倒是有些诡计,只是你们以为这就能拦住某家了么?凭你这点微末伎俩,且待我先斩了你,看那孙坚还能如此镇定否?” 孙策毫无惧色:“好,之前你我战得不痛快,如今正好让我亲手拿下了你这位当今名将,当可让我孙策之名,从此传遍四海。” 一枪一斧,缠斗一处,很快又是二十合,两人依旧不分胜负。 “系统提示:孙策与徐晃再次战过二十回合,因‘神勇’特技加持,孙策再提升1点武力,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4点。” 徐晃暗暗焦急:“这孙策小儿怎得愈战愈勇了?再这样下去,几十合后,莫非我还要被他反败为胜不成?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中着急,可孙策却是得意非凡,徐晃这些年闯出了好大的名头,在洛阳朝廷的军中,地位几乎仅次于关羽等四个天子的结义兄弟,自己今天一旦将他擒拿或者斩杀,则从此扬名天下,再无人敢小觑自己“孙策”二字。 想到这里,年轻气盛的孙策,更是心潮澎湃。 而城墙之下,孙坚、周瑜、韩当三处大军,合并到了一起,正式对城池发起了最终的攻势。 “传我将令,第一个攻破城门,或从城墙杀入城内,打开城门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孙坚振臂一呼,惹得十几万大军,兴致冲冲,士气高昂。随后,孙坚身先士卒,挥舞古锭刀,亲自攀上了云梯。 “主公,您不必亲身犯险,还是让末将等人代劳。” 程普,黄盖等人急忙劝阻。 孙坚却一把撇开了他们,毅然道:“大丈夫征战沙场,岂可畏避刀斧,如此何以服众?德谋,你负责指挥大军,看某亲自登上城楼,取那牵招首级。” 说完,不等程普等人再说什么,孙坚便大跨步攀爬了上去。 “咚……” “轰隆……” 城墙之上,不断有各种滚木、巨石砸下,孙坚以一柄古锭刀,或频频躲闪,或以刀招架,竟是毫发无伤,很快便爬到了城墙上。 谁料,他双脚刚刚踏上城墙的地面,一杆长枪便横空刺来。 “逆贼受死。” 孙坚一听这声音,便知是牵招,他一个闪身,向后跃出一丈远,避过这一枪。 牵招却紧跟而上,长枪一抖,再次刺向孙坚面门。 “哼,你虽然名头不小,可武艺却是稀松平常,孙某有何惧哉?” 孙坚用古锭刀一挑,荡开了牵招这一击,同时身形向前一步,主动进逼上去,展开了反击。 只因孙坚身手敏捷,他和牵招战斗之时,那些攻城的士兵,绝大多数并没能登上城墙,因此,孙坚几乎等于是在孤军奋战,城墙上仅有的几千名江东士兵,面对数万守城军,根本是自身难保,更遑论前来相助了。 面对如此情形,城楼下的程普等人,如何能不急? 黄盖一把提起长戟便要冲上去,却被周瑜拦了下来。 “老将军不必着急,主公无忧矣。” 黄盖哪里听的进去:“胡说。主公如此危急,我怎能不急?” 周瑜却满是自信的笑道:“放心,主公武艺在那牵招之上,你们看,主公占据城墙一角,来回游走,使得敌军难以从四面围攻,如此一来,以主公武勇,足可自保。而主公身先士卒,正可令我军士气大振,用不了多久,城池必破。” fp 第九百九十一章 城破在即 “系统提示:孙坚对战牵招。孙坚基础武力92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4点。” “牵招基础武力90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2点。” 牵招和徐晃,虽然官职等同,不过统帅、武力,都是徐晃略胜一筹,牵招则在智力、政治方面强过徐晃,每逢战事,总是牵招在后方指挥调度,徐晃在前线冲杀。 因此,刘赫只赐给了徐晃兵王和甲王,给与牵招的只是寻常的神兵神甲,不想如今却让牵招落得下风。 牵招被孙坚牵制住后,城楼上的守城军队,自然便陷入了指挥缺失的境地,而城外的江东兵马,也趁此良机,疯狂地朝城楼上攀爬而来。 没过多久,原本只有两三千江东士兵的城楼,转眼间便多出了不下万余江东兵卒,而且这个对方还在源源不断涌上来,使得守城压力顿时倍增。 城外的徐晃,也已发现了这一不利局势,奈何他纵然如何心急如焚,却根本难以摆脱孙策的纠缠。 “系统提示:孙策与徐晃再次战过二十回合,因‘神勇’特技加持,孙策再提升1点武力,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5点。” 孙策的武力,已然与徐晃持平,而徐晃更兼分心去查看城楼上的战事,因此反而隐隐有了落入下风之像。 而这一转变,让孙策自是欣喜不已,他一边在脑海中幻想着自己即将成就偌大威名,风光无限的场景,一边双手又加大了几分力道。一杆霸王枪,舞得是杀气腾腾,威风八面,让徐晃一时之间只剩下了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可恶……这孙策当真……当真可恶至极……” 徐晃心中恨意滔天,几次想要反击,却始终难以得手。 “系统提示:孙策交战又过二十汇合,再次提升1点武力,孙策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6点。” 两人已经战到了八十合,孙策的“神勇”特技,对武力的加成也触发到了极限,二人之间的战局,也从最初的落后于徐晃,到如今的稳稳压制了徐晃一头。 战到如此地步,徐晃心中的愤怒,渐渐转化为了懊恼和悔恨。 “都怨我,若非我一时气愤,贪功冒进,又岂会中了他们诱敌之计?哎,如今我被围城外,子经也是坐困愁城,此战只怕再无转机了。为今之计,我只有以身报国,以血赎罪。” 念及至此,徐晃浑身气势,陡然一转,再无之前那些愤恨、颓然之像,整个人精神大振,好似抛却了一切顾虑,抱着必死之决心,要与孙策一战。无论周围发生任何状况,他都不再有丝毫理会,甚至连眼光也没有斜视半分,全部精力,只在孙策一人身上。 “系统提示:徐晃临阵顿悟,基础统帅和基础武力,分别永久提升1点。当前徐晃基础统帅达到90点,基础武力达到96点。受此影响,徐晃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6点。” 感受到了徐晃这气势的突然转变,孙策微微一惊:“好个徐晃,临危不乱,不愧是一代名将。不过,你越是强大,却越能激发起我的斗志,若你只是个无能之辈,我孙策杀你也是徒劳。” 徐晃很快便再次挽回颓势,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又陷入了难分难解的局面。 战局虽然对江东兵马极为有利,可程普却是累得够呛。 他一边要指挥大军,一边要紧紧盯着孙坚、孙策二人的战斗,一个是主公,一个是少主,任谁也不能有半点损伤,否则自己可是万死难赎了。 一段时间下来,程普已是心力交瘁,尤其这头不断扭动,使得脖子都有些发酸起来。 “得了懒得……公瑾啊……” “小侄在,不知老将军有何吩咐?”周瑜策马来到程普身边。 程普捂着脖子,脸色有几分痛楚:“来,你且暂代老夫,行临阵指挥之权,老夫这脖子有些吃不住了。” 周瑜谦逊道:“在下微末小将,怎敢担此大任?” “诶,你不必过谦。此番攻城,事前全赖你一力谋划,方有如今胜机所在,主公对你向来十分信赖,让你暂掌大军一阵,比起我这老朽来,乃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周瑜有些迟疑起来。 程普急了:“哎呀,你总不忍心看着我这把老骨头就在这战场上散了架?放心放心,主公知道了,定然不会怪罪,即便怪罪,也有老夫一力承担。” 见他都说出这样的话了,周瑜也不好再推辞:“既然如此,那小侄便僭越了。” 他这一答应,程普才松了一口气,黄盖急忙扶起了他:“程老哥,你这身子骨行不行啊?” 程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怎么就不行了?我这不是因为要兼顾三头,脖子来回转,这才崴着了嘛?你要不服,等此战胜后,咱俩练练,让你知道我到底行不行。” “哈哈哈……老哥还是这般火爆脾气,得,小弟知错啦。” 黄盖打趣一句,便扶着程普走到一旁,为他捏了捏肩膀,程普却是不耐烦地甩开了他。 “得了得了,我还没老呢,哪里需要你来伺候?你快去帮助主公厮杀,早些结束了战斗才好。” 程普在军中年纪最长,如今已年近五旬,比起黄盖,韩当,丁奉等人都要大几岁,故此众人向来以他为兄长。再加上孙坚委任他暂代主帅之权,因此他一发话,黄盖也不敢不听。 “行,小弟听你的,我这便去啦。” 说罢,黄盖提起兵器,跨上战马,朝城门冲杀过去。 周瑜接过了令旗,在手中把玩了一阵,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他朝孙策那边看了一眼,随后便将目光集中到了城楼上。 “哗……” 令旗一挥,正在攻城的其中一批将士,很快便撤了下来,而另一批正在待命的士兵则跑步上前,换下了他们。 之后,他又挥舞起了另一面旗帜,在他身边的几名传令兵,得到命令后,即刻朝着城门跑去。这几人与负责统兵攻打城门的几员将领说了几句后,那几名武将,当即分开列阵,一批人继续撞击城门,另一批人,则纷纷取出了怀中的一把小铲子,竟然在那闸门左右两侧的前方,开始挖地。 上千名江东士兵,分成几批,轮番用铲子挖起了地上的泥土,每一批人都是全力挥舞铁铲,双臂酸痛之后,即刻又另一批人换下,如此一来,这挖地掘土的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咂舌。 不多时,闸门的左右两侧前方,都被挖出了一个两丈左右长,三四尺深的坑洞,而且这个坑洞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深。 正陷入在于孙坚的苦战中的牵招,得到士兵禀报了这一情况后,自是脸色大变。 孙坚仰头大笑:“哈哈哈……好啊,公瑾智谋超群,真乃无双国士也。牵招,我念你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之才,只要你肯投降,随我一同进兵洛阳,清君侧,保社稷,我可饶你不死。” “呸!”牵招唾弃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以忠义为本,你等纵然一时得胜,却也终究难逃叛逆贼臣之恶名。” 孙坚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哼,不识好歹,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孙某无情了。我看你这合肥城,还能坚持得了多久。” 第九百九十二章 一时瑜亮 在一众士兵的齐心合力下,拿到铁闸门下方,很快便多出了一个五尺深的空洞,足够士兵弯腰从下面钻过去。 周瑜再次挥舞令旗,大军立刻停止了撞门,所有士兵,十人一队,开始从这处坑洞穿过闸门。 “好,好啊,公瑾真乃奇才。这城池有两道门,一道是闸门,一道是寻常木门,木门容易破开,唯独这铁闸门最是坚固,如今只要绕过了闸门,里应外合之下,先将闸门破去,随后再要攻破城门,便是轻而易举了。” 程普高兴地抚掌大笑起来。 然而,当第一队士兵刚刚弯着腰,穿过了闸门后,只见闸门后的那道木头城门,忽然打开。 “哗……” 一锅滚烫的热油,从天而降,直接泼到了这些江东士兵的身上。 “啊……” “娘啊……好疼啊……” 一时之间,一股奇特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骤然出现的惨状,把闸门外正准备爬进去的其他士兵,都吓得不轻,众人都出自本能地迅速向后退去。 “不准后退,他们短时间内必然无法准备足够滚油,即刻将受伤之人抬出,其余士兵继续往里爬过去,违令者斩。” 几名将领纷纷高呼着,同时他们手中高举长剑,随时准备将胆敢继续后退的士兵斩杀。 有了他们的严令与威吓,那些士兵急忙停下脚步,依照军令行事。 果不其然,在经过三次滚油攻势后,第四队士兵胆战心惊地钻过闸门时,便当真没有了滚油的袭击。 他们心头大喜,纵身一跃跳出坑洞,而与此同时,城内的一队守军也迎了过来,双方当即厮杀到了一处。 不过城中守军暂时被牵制住后,城外的江东士兵,也就可以毫无阻碍地钻过了闸门。 “快,抢占城门,不可让他们将城门关闭。” 一名刚刚钻过来的江东将领,一边高声呼和,一边亲自向前扑过去。 而城中的将领又岂会让他轻易如愿?只见他一声令下,一队士兵列队整齐,取出了神机弩,同时扣下了机关。 “嗖嗖嗖……” “啊……” “哇呀……” 数百支弩箭,转眼就将冲在最前面的江东士兵射得如同刺猬一般。 “关城门。”那员武将大喝一声,便有几名士兵,同时推着城门,缓缓合上。 江东将士见状,急忙扑了上来。 “快,挡住他们……” 一时间,双方围绕着这两扇城门,再次展开了一番血腥的厮杀。 到了此刻,周瑜已是成竹在胸,胜券在握。他一脸傲然与自信地看着眼前的战局,将手中的令旗,暂时收了起来。 随后,他走到程普面前,躬身下拜:“在下幸不辱命,暂时压制住了敌军,想来不出两个时辰,我军便可攻下合肥城了。” 程普看着周瑜,就好像是看着自家一个成才了的子侄晚辈一样,一脸欢喜和慈爱。 “好啊,主公和少主,能有公瑾这样的奇才辅佐,成就霸业,指日可待矣。” “老将军过誉了。” 周瑜回了一句,便看向了孙策。 “看来那徐晃当真本事不凡,伯符在江东时,从未遇到过敌手,今日却与徐晃战了百余合,也未分胜负。要想制住他,只怕还要有人相助才行。” 程普闻言,却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伯符那性子,岂能允许自己战斗时有旁人相助?” “呵呵,程将军过虑了。”周瑜笑道:“伯符虽然自傲,却也绝非不识大体之人。派人前去相助于他,早些拿下徐晃,对战事极为有利,伯符固然会对此心有不甘,却也绝不会为此而起责难之意。” 周瑜的话,让程普也点头称是:“嗯,公瑾说的不错,那你自去安排便是。” “小侄领命。”周瑜恭敬说道,随后大喝道:“周泰何在?” 一员虎背熊腰的大将豁然站了出来:“末将在。” “命你速去支援少将军,尽快拿下徐晃,此事成后,记你一功。” “末将领命。”周泰一提手中一把大刀,双足狂奔,几个纵跃,便来到了孙策和徐晃的身边。 “受死。”大刀裹挟千钧之力,重重劈下,让徐晃心中一惊,急忙虚晃一斧,逼退孙策,同时自己迅速后退,避开这一击。 “幼平,你来作甚?莫非以为我拿不下这厮?” 孙策果然有些不悦。 周泰却不为所动,他面色不改,目不斜视,挥舞大刀再次攻向徐晃,同时说道:“周泰只知奉命行事,不知其他,少将军若要责怪,待此战胜后,末将任凭处置。” “系统提示:周泰对战徐晃。周泰基础武力97点,兵器提升1点,特技‘护卫’暂未触发,当前综合武力98点。” 孙策皱了皱眉头,又看了周瑜一眼,叹息一声:“唉,公瑾也真是的……回头定要让他请我喝酒赔罪。” 他很快便摒弃一切杂念,和周泰围攻起了徐晃。 徐晃应对孙策一人,已是捉襟见肘,此刻又来了一个周泰,这让他立刻陷入了困局之中,在两人联手进攻之下,徐晃连连败退,根本没有了还手的机会。 “呼……大局已定,敌军再无生机。”周瑜松了一口气,程普也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就在他们都以为自己取胜在即时,异变陡生。 “嗖……”一支利箭骤然出现,穿过一片树林,直刺周泰后心。 “幼平小心……”孙策惊呼一声,大步上前,一把推开周泰,那支利箭几乎是贴着二人身子,擦肩而过,将二人肩膀上的铠甲当场划破。 “何人鬼鬼祟祟,胆敢暗施偷袭,不想活了么?” 孙策怒喝着。 随即,便有三个人影从树林中闪现而出,其中一人仰天大笑:“哈哈,简直笑话,只准你们耍阴谋诡计,不准别人偷袭,岂不可笑么?” 孙策看着这三人,却都是少年模样,看起来比自己都还是年轻几岁,可是方才那一箭,无论的准头还是力道,都堪称一流,让他不敢小觑。 “你等到底是谁,为何与我江东为敌?” 这时,徐晃定睛看了过来,他虽然常年在外带兵,可对刘正等几人,却是多有见面,可以说是自小看着他们长大的,如何能不认识? “大皇……” 他刚刚脱口而出两个字,就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误了,当着敌军的面,如若暴露了刘正的身份,敌军势必要不惜代价生擒了他,到时候自己岂不是罪过更大了? “黄公子,你怎会到此?快快离去,兵凶战危,非是你等玩闹之所。” 孙策恍然大悟:“啊……原来是来了帮手了,哼,纵有千万人,我孙策又有何惧?” 说罢,他撇下了徐晃,一挺霸王枪,直取刘正。 刘正将长弓往身后一背,抖了抖流光寒玉枪,上前迎战,关平和程央,也紧随其后,三人便与孙策战成了一团。 不远处的周瑜,发现了这边的变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哪里来的三个少年,竟然有这般武艺?” 程普也疑惑道:“看他们战马、铠甲,绝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莫非是洛阳那边派来的援军?只是这年纪也小了些……” 周瑜摇了摇头:“绝不是援军。若有援军,何必只让这三个少年出马?如今守城局势如此紧张,援军若到,理当全力攻打我军后方,何必多此一举?我看,当是附近郡县中的豪门子弟,或与徐晃、牵招二人相识已久,特来相助一臂之力。” “嗯,公瑾说得有理。那刘赫虽然残暴不仁,却也实在是有不少人拥护于他,这徐、牵二人治理地方也颇有政绩,有人愿意前来相助,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他们既然前来送死,也不必与他们客气。蒋钦、徐盛何在?” 程普一问,两名武将当即站出来:“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领兵一千,将徐晃和那三位少年,团团围住,随后协助少主和周泰,将他们全部生擒。有必要时,除徐晃之外,其余人等尽可就地格杀。” “末将遵命。”两人迅速点齐兵马杀了过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远处的某座山头之上,诸葛亮轻摇羽扇,正一脸云淡风轻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孙坚倒有些谋略,只可惜啊,遇到了我,呵呵。” 第九百九十三章 谁埋伏谁 孙策以一敌三,很快就落了下风,这让周瑜和程普有些急切起来。 “少主可万万不能有事啊,来,扶我起来,老夫去助少主一臂之力。” 程普扶着一旁的树干,就要站起身来。 周瑜却道:“老将军且在此稍坐,此事不必劳烦您的大驾,在下自有办法。” 说罢,他挥了挥令旗,便将身边亲兵,调出了一个小队,周瑜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便让他们前往救援孙策。 那区区百人,很快跑到了孙策等人的身边。 有了这些士兵的帮助,胜利的天平,当即向孙策那边倾斜。 刘正三人,和孙策一战,本就是伯仲之间,纵然占了些许上风,也绝非短时间内能够取胜,而那百余名亲兵的到来,当即让三人有些手忙脚乱,难以招架了。 如此一来,便轮到徐晃急了起来,他试图甩开周泰的纠缠,上前相助刘正,可周泰却死死缠住了他,不让他离去,这让徐晃又急又怒。 “可恶的贼子,你找死。” 徐晃怒喝一声,双手用劲,将大斧狠狠劈了过去。 周泰急忙用大刀抵挡,然而他的武艺与徐晃终究还是差距不小,能够拖住徐晃这二三十合,已是难得,又岂能再接得住他这愤怒一击? 两把兵器碰撞之下,周泰的大刀直接被磕飞出去,徐晃趁胜而进,抬起一脚,便将周泰踢飞出去。 “黄公子,我来助你。” 徐晃飞扑上前,大斧舞动,直接将一名江东士兵拦腰砍断。 “徐晃,你……” 孙策正待说些什么,就见到徐晃的大斧,疏忽而至,已经劈到了自己面前,让孙策大惊失色。 他匆忙之下,身体迅速向后仰倒,那大斧的斧面,贴着他的鼻尖,极速划过,让他的鼻尖都觉得有些火辣辣生疼。 不过,他这一仰倒,他身边的其他士兵就倒霉了,一名亲兵当场被徐晃砍下了头颅,一道血光冲天而起,最后落得孙策浑身猩红。 而孙策正要重新直起身子时,刘正的长枪又紧随而来,刺向了他的小腹,让孙策无奈之下,只能向后一个后空翻,再次避开一击。 “贼子休走。” 刘正长枪一挺,挑翻了几名江东士兵,径直刺了过来。 孙策虚晃一枪,转身便跑:“好家伙,战不过你,休要来追。” 他翻身上马,向后绝尘而去。刘正如何肯放?当即拍马追了上去。 “徐将军,此地有我兄弟二人应付,您快去相助我家大哥。” 关平说了一句,徐晃看了看被自己踢得肋骨断裂,一时间难以站起身的周泰,便点了点头,提起大斧也一起追了过去。 两人对那孙策紧追不舍,那孙策更是只能夺路狂奔,一旦被他们追上,只怕用不了十合,孙策就得死在他们手上。 三人你追我赶,不多时,便扑入了一片树林之中。 “孙策休走,吃我一枪。” 刘正的马稍稍快了几分,此刻终于追赶上来,一枪刺向孙策后背。 而便在此时,孙策陡然一勒缰绳,转过身来,回马便刺。 “哼,回马枪?我早就防着你这招了。” 刘正一枪荡开了孙策这一击,而徐晃这时也追过来,大斧直劈孙策脑门。 “铛……”孙策将枪杆向上一抬,那大斧便劈到了枪杆之上。 “嘿,有破绽。”刘正欣喜地呼喝一声,一手继续用长枪缠住孙策的枪头,另一只手却从腰间抽出了佩剑,直接刺了过去。 孙策脸色一白,本能地放开双手,整个人从马背上翻了下去,霸王枪也因此掉落在地。 他正要上前捡回霸王枪,刘正和徐晃的攻势,却再次袭来,让孙策根本无暇去捡自己的兵器。 “哈哈,你死期至矣。”刘正欢欣鼓舞,挺枪便刺。 “贼子休伤我家少主。” 一声怒喝从两侧的树林中传来,与此同时,一杆长枪横空而来,正是飞向刘正。 “公子小心……”徐晃大惊失色,纵身一扑,大斧向前一挥,那长枪堪堪撞到了大斧的侧面,激起了一阵火星。 徐晃一把拉住了刘正:“公子,情况不对。” 刘正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充满戒备地四下张望起来。 紧跟着,两侧的树林之中,涌现出了一队队江东士兵,而孙策的脸色,也从之前的惊慌失措,变得得意无比。 “匹夫,你等中我公瑾贤弟之计也。” “周瑜?”徐晃一愣,随后猛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都怪我,几乎都忘了那周瑜是个奸诈狡猾之辈,这下麻烦了。” 他看了看刘正,咬牙道:“公子速速离去,此地有末将为您殿后。” 徐晃将大斧在胸前一横,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不料刘正却没有听从他的话,反而一拍战马,首先冲杀了出去。 “公子……”徐晃惊呼一声,急忙跟上。 孙策脸色一黑:“自寻死路,那我就成全了你们。” 他挥了挥手,两员将领,带着一千名士兵,当即迎战上来,而孙策自己,则挑中了刘正,两人再次厮杀起来。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虽然徐晃和刘正勇武不凡,可对方终究人多势众,没过多久,两人便战得捉襟见肘,勉强支撑。 眼看着他们便要撑不住了,忽听得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哨响。 “嘘律律律律……” 这哨声短促有力,声音清脆,刘正听到哨声后,忽然大喝一声,同时长枪使劲在周身一扫,逼退了孙策等人,自己使劲一拽缰绳,冲徐晃喊道:“徐将军,快撤……” 徐晃也当即明白过来,他也一拍战马,跟着刘正向后撤去。 以他们的武艺,要突破这区区千余人的包围圈,并非难事,两人很快便冲了出来,一路往回逃去。 好不容易有这等良机能够擒杀徐晃,孙策自然不会甘愿放过。 “无胆匪类,有种不要跑。” 他一边呼喊着,一边率军拼命追去。 这短短几刻钟的功夫,这追逃的角色便已互换了过来。 不过,刘正和徐晃逃跑的方向,不断变化,没过多久,就已偏离了他们之前所在位置的方向。不过孙策一心想要追上二人,却也对此并没有太过在意。 双方很快来到了一座小山坡的背面,刘正和徐晃,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孙策和他带来的兵马。 孙策轻蔑道:“怎么不逃了?” 刘正神秘一笑:“我何必要逃?只怕一会儿倒是你,想逃也来不及了。” 孙策一愣,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这可真是我听过最可笑的话语了。凭你们两个人,想和我上千精锐为敌么?还是乖乖束手就……” “哇呀呀,哪里有坏人,谁要杀我刘家大哥的儿子?大猛砍死他。” 一声暴喝响彻在这密林之中,孙策脸色一变,正要四下张望,看到底是何方高人时,就见到一个大块头从一旁的山坡上冲了下来。 “嗷唔……”伴随着一阵虎啸之声,那大块头骑着一头斑斓猛虎,出现在了孙策的面前,而在他身后,还有数百名同样以猛虎为坐骑的士兵。 孙策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吃惊道:“神……神虎骑……” 刘正抹了抹鼻子:“嘿嘿,怎么样?到底是你家的伏兵强,还是我家的伏兵厉害,且来较量一番,大猛,上,抓住了这个家伙,我送你十条羊腿。” 大猛一听,差点就当场流下口水来,他一双眼睛,就好像是饿了三天的人,见到了一桌美食一般,紧紧盯着孙策。 “好,交给大猛啦,来。” 玄天银光斩刀如其名,化作一道银光,劈向了孙策。 第九百九十四章 瑜亮之争 “系统提示:王悍对战孙策。王悍基础武力96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当前击杀敌军人数为0,因此暂未触发特技‘恫吓’,综合武力为101点。” “孙策基础武力98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因交战对手变更,因此特技‘神勇’所计算的回合数也重新开始,当前特技只提升初始2点武力,无回合加成,孙策综合武力102点。” 孙策战得十分痛快,可谓是酣畅淋漓:“好,好啊,先是徐晃,如今又是你这个号称痴傻神将的大猛,今日合该我孙策扬名四海了。” 他兴奋之下,霸王枪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一人一枪,似乎愈发强横起来。 刘正一看大猛有些不妙,当即拍马上前助战:“大猛,我来助你。” “系统提示:刘正加入战斗。刘正基础武力91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6点。” 关平和程央见状也要上前助拳,却被刘正扭头喝退:“你二人莫非忘了来时是如何商议的么?速速依照计划行事。” 两人方才因担忧刘正,一时忘了大事,如今被他一提醒,这才想起来。 关平一拍脑门:“哎呀,险些误事,大哥莫急,我和四弟这便去。” 说罢,他领着程央便跑开了去。 周瑜那边,虽然看不到远处那片树林中孙策的战况,可见到他进入树林后久久没有出现,便心中升起一股不妙之意。 “伯符将那几人引入埋伏之中,按理说也该结束战斗了,何以至今都没有出来?莫非……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程普也眉头紧锁:“是有些蹊跷啊,要不要派个人过去查探查探?” “嗯,也好……”两人正说着,忽听得一阵猛兽虎啸之声传来,惹得二人心头一动。 “什么动静?” 程普指了指那片树林:“似乎……似乎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周瑜脸色一黑:“那边不就是我军给徐晃他们设下埋伏的地方么?看来果真出事了。” 程普一听,立刻站了起来,一步跨上战马:“且让老夫去看个究竟。” “诶,老将军不可轻动,主公不在,您就是三军统帅,若轻易离开,势必影响军心。还是让我去走一趟为好。” “这……”程普思来想去,觉得周瑜这话也十分有理,也就不再执拗。 “也好,公瑾万事小心啊。” 周瑜一拍战马,跑向树林。 然而,他刚刚跑出去没几步,那兽吼之声再次响起,而且听起来,明显比之前更近了,这让周瑜的脸色都为之一变,本能地勒住了缰绳。 “这声音是……是虎啸,此地怎会突然多出这许多猛虎?” “嗷唔……嗷吼……吼……” 虎啸声时远时近,抑扬顿挫,吓得周瑜胯下的战马开始有些躁动不安起来。 “唏律律……忑忑……” 战马上下跳跃,左右腾挪,周瑜死死抓住缰绳,才避免了被它摔下背去。 就在这时,前方的树林之中,忽然窜出了几个黑影。 “嗷吼……” 周瑜一边试图强行压制住战马的不安,一边往那几个黑影瞄去,这一看之下,让他也不免有些惊骇起来。 “这是……程良的神虎骑?” 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骑乘着斑斓猛虎,从树林中冲了出来,紧跟着,一队又一队猛虎骑兵纷纷杀出树林,转眼之间,数百神虎骑,就全部出现在了周瑜的面前。 “杀啊……” 其中一名神虎骑士兵振臂高呼,喊得声嘶力竭,他这一喊,所有士兵,所有猛虎,似乎都得到了号令一般,齐声呼喝或吼叫起来。 “杀,杀,杀!” “嗷唔……嗷吼……” 虽然只有区区数百骑,可这气势之雄壮,却似有几万大军一般,震慑人心。 周瑜这才反应了过来,惊呼一声:“不好,中计了!” 他顾不得许多,急忙用力一扯,调转方向,驾驭着战马往回狂奔而去。 程普这时也发现了突如其来的神虎骑:“神虎骑?他们怎会出现在此地?” 周瑜一路疾驰,呼喊道:“程将军,快……快命士兵点起火把……” 程普愣了一阵,随后很快反应了过来:“哦……对对,用火,野兽都怕火。” 他急急忙忙喊来身边仅剩的几千名亲兵,这些亲兵也是第一次见到数百头猛虎齐出,再加上它们背上的那些士兵个个看起来都是虎背熊腰,而且杀气腾腾,使得这些江东士兵都不免有些惊恐起来,拿火把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神虎骑行动迅猛,区区两三里的距离,转瞬即到,这几百名士兵和几百头猛虎,一个个嗷嗷叫着,眼看着就要杀入了江东军阵之中。 “举火把!”周瑜大喝一声,几千名江东亲兵,几乎同时将火把高高举起,并且不断晃动起来。 几千只火把,在这荒野上的凉风吹拂之下,火光摇曳,发出了“呼呼”的响动。 “吼……吼吼吼……” 几百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猛虎,瞬间停了下来,冲着那些火把呲牙咧嘴,低沉嘶吼,任凭那些骑兵如何驱使,也不再前进一步。 负责统帅神虎骑的关平和程央二人,也急忙勒停了自己的战马。 “好个周瑜,竟然用火来对付神虎骑。” “三哥,别说是那些畜生了,就是咱们的这两匹良驹,也是一副慌乱之像了。” 程央俯下身子,轻抚战马脖子上的鬃毛,试图安抚起被火焰惊到的战马。 不远处的山坡之上,诸葛亮遥望这一幕,眼神暗暗有些诧异:“那人是谁,竟能临危不乱,应对有方,着实是个将才,只怕是孙坚本人,也未必能够办到。” 不过对方越是有能耐,诸葛亮的斗志反而也越是旺盛:“好,且看看你有多少能为。” 他对着身边一名传令兵说了几句,那传令兵当即吹响号角,随后又挥舞起了旗帜。 “嗯?敌军的统帅在那边?”周瑜顺着号角声看去,便见到了一面旗帜在远处半山腰上的树林中探了出来,不断舞动。 紧跟着,数百名神虎骑,忽然一分为二,其中一批继续在江东兵马面前来回游曳,虽然一时之间难以上前攻杀,却也不曾后退半步。 而另外一批神虎骑,则在关平和程央的率领下,迅速掉头离去,也不知去了何方。 程普一脸焦急,回头看了看攻城的战局,依旧激烈异常,虽然自己这方优势明显,可牵招率军死战之下,也绝非短时间内所能拿下。 “绝对不能让这神虎骑越过咱们,否则,一旦让他们杀到城门前,以他们那强横无匹的杀伤力与威慑力,必定会使我军腹背受敌,甚至有可能让此战功亏一篑。” 程普的话,也得到了周瑜的赞同:“这是自然,这火把也难以久持,与其在此与他们虚耗下去,不如主动出击。” 此言一出,让程普一双老眼瞬间放光:“公瑾的意思是?” 周瑜微微一笑:“神虎骑的战斗力,绝非泛泛,我等身边所有将领以及大军,已陆续派出,如今仅剩这区区三四千人马,多是步卒,虽然人多势众,却也绝非神虎骑敌手,为今之计,只有借助火势,将他们加以禁锢,乱其军心,方有机会一举歼灭。” 程普连连点头:“不错,此计甚妙,老夫就将这几千兵马指挥之权交付与你,你且放手一搏。” 他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双手捧在胸前,郑重其事地交给了周瑜。 周瑜十分庄重地接了过来:“在下定不辱使命。” 说完,他将长剑向前一指:“所有将士听命,左右分开列队,将敌军团团围住,不可逗留,只围绕他们不断奔跑。另外分出三百人,搜集干草、枯枝,抛到敌军周围,随后将火把抛出,速战速决!” 这几千亲兵得令后,没有丝毫迟疑,便迅速狂奔出去。 “吼……”面对着几千只火把同时袭来,那些猛虎坐骑本能地向后退去。 这些亲兵,绕着神虎骑外围,转起了圈子,那些火把仿佛形成了一个火之牢狱,将神虎骑暂时困在了中间。 偶尔有一些士兵能够驾驭着猛虎,克服恐惧,试图向外冲去,却也是孤掌难鸣,很快就被早有准备的江东兵马给逼退回来。 “可恶,这些家伙妄称万兽之王了,居然被区区几只火把就吓成这幅德行,真没用。” “诶,也怨不得他们。野兽向来畏惧明火,除非专门对此进行长久训练,否则这一深入骨髓的弱点,是绝对难以克服的。大家稍安勿躁,殿下的那位结义二弟之前传了新的军令来,且让敌军得意一阵,我等稍待片刻,便可破敌。” 然而,不等这反击的时机到来,江东兵已经带着一堆堆干草枯枝跑了过来。 他们将这些易燃之物堆在了神虎骑的周围,随后周瑜一声令下:“点火。” 所有江东士兵,迅速向后退去,紧跟着,几千只火把,同时抛向天空,最后落到了那些干草堆上。 “轰……” 所谓干柴遇烈火,一道道火光,很快就冲天而起。 “吼……吼……” 几百头猛虎这下彻底慌乱起来,横冲直撞,想要冲出火势包围,却又不敢陷入火光之中,只能四处腾挪,来回奔走,这可把他们背上的那些士兵折腾得够呛。 程普见状大喜:“哈哈,好啊,公瑾真妙计也,这神虎骑纵横天下十数载,不想今日栽到我江东手中,正可大涨我军士气和威名啊。” 周瑜傲然一笑:“呵呵,什么程良,神虎骑,在某眼中,不值一提,老将军安坐,且看我如何让他们灰飞烟灭。” 他大手一挥,一队士兵举着弓箭来到阵前,列队整齐。 “弓箭上弦。” 周瑜军令一出,这些士兵纷纷取出箭矢,搭上了弓弦,瞄准了火圈之中的神虎骑。 就在他刚要下令放箭时,之前离去的那批神虎骑,忽然跑了回来。 “嗯?公瑾快看,他们手中拿的是什么?”程普指了指那些神虎骑士兵手里捧着的一个个白色的物什,一脸不解。 周瑜看了半天,也是茫然无措。 那些神虎骑来去如风,很快就冲到了火圈的面前,他们将自己手中,还有虎背上的那些“白色”的东西,纷纷扔到了火光之中。 这些东西纷纷炸裂开来,每炸裂开一只,便会有一堆清水从中泼了出来。 每个神虎骑士兵都扔出了十几二十只这种东西,虽然每一只中的水量不多,可是几千只集合到了一处,而且全部扔到了火圈的其中一段上,当即便让这一处的火势弱了下去。 “不好!”周瑜脸色一变:“是猪牛等牲畜的膀胱。” 程普闻言也惊呼出声:“怪不得。这些牲畜膀胱,向来都是储水之后,用以灭火,听闻洛阳朝廷军中,伙食极佳,出征之时,每日都有肉食,不知要宰杀多少牛羊豚鸡,自然是少不了这些腌臜之物。” 周瑜急喝道:“快放箭,立刻放箭!” 几百名弓兵,瞬间放开了弓箭,一支支利箭陡然激射而出。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神虎骑一旦脱困,便似龙入大海,又岂能这般轻易就被他们射中? 他们驾驭着猛虎,几个纵跃,便跳出了数十步远,那些弓箭只落到了他们面前的草地上根本难以伤到神虎骑分毫。 “弟兄们,杀过去,一雪前耻!” 关平暴喝一声,大刀一挥,率领数百神虎骑,呼啸着杀向周瑜等人。 “砰砰……”几道响动传来,随后一个人影从树林中飞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伯符兄!” “少将军……” 周瑜和程普一见此人,便大惊不已,两人不约而同策马跑了过去,根本顾不得那几千名亲兵是如何被神虎骑绞杀的了。 两人扶起了孙策,只见他身上已有了多处伤口,嘴角也有血迹,面色有些苍白,显然受伤不轻。 “吼……嗷唔……” “孙策小贼休走,再吃我一枪!” “嘎嘎,大猛的俘虏不要跑,让大猛再砍上两刀……” 大猛和刘正追了上来,周瑜急忙将孙策扶上马背,慌慌张张逃了开去。 神虎骑战斗力本就远远强过那些江东的步卒,何况这几千亲兵没有了周瑜和程普的统领,被神虎骑一阵冲杀下来,就已乱成一团,再无战意可言。 山腰上的诸葛亮,面色从容,笑容之中,充满了胸有成竹之感。 “火攻……呵呵,这人果然不凡,日后再有机会,我倒想与他好好较量一番。” “系统提示:诸葛亮与周瑜触发临时任务——瑜亮之争:两人日后分别以军队统帅,或者军中谋主的身份进行军事较量,当其中一方能够彻底击败另一方时,获胜方即可全属性提升1点,且必定悟得一个新特技。” 刘赫有些诧异起来:“哦?这个临时任务倒是有意思了。诸葛亮对周瑜……嘿嘿,有趣,朕还真是有些期待了。” 第九百九十五章 智退刘备 历城,这是一座位于青州、兖州和冀州三州交界处的城池,归属青州济南郡所辖,往北可如冀州,往南便是兖州,乃是十分重要的一处战略要道。 不过,也只有当初袁绍曾经派兵入侵青州之时,这历城曾为冀州和青州双方争夺激战,自袁绍为当今天子刘赫所败后,青州一直十分安稳,历城这个战略要塞,自然也就派不上用场,而是渐渐成为了一个商旅来往,出入冀、兖二州,或前往洛阳、长安的一处中转枢纽,这些年来也变得十分繁荣起来。 不过,这一座繁华的城池,近几月来,却忽然入驻了一支大军,大军一进来,便封闭四门,断绝了所有人的出入,使得商队们只得绕道而行。 城中最大的一座建筑中,刘备正与田丰、审配商议军务,却见姜桓匆匆走了进来。 “大哥,三弟,二位军师。” 刘备见到他,忙招呼他坐了下来:“怎么样,可曾探听到什么消息?” 姜桓喝了一口水,说道:“不出军师所料,曹操、孙坚两方兵马,尽皆战败。安城一战,曹操损兵折将,麾下大将典韦被天子亲手击败俘获,多亏夏侯惇及时夺取慎阳城,曹孟德逃往慎阳,与夏侯惇数万大军合兵一处,重振军威,暂时得以自保。” “至于合肥一战,则更为惨烈,孙策中了埋伏,受伤不轻,险些丧命。徐盛、全琮战死,孙坚已然攻入城门,却被神虎骑突袭后方,使得军心大乱,被牵招、徐晃立地反击。江东兵马丢盔弃甲,损失两万余人。” “好,好啊。”刘备喜形于色。 一旁的张飞有些诧异道:“大哥,虽说小弟向来不喜那曹贼和孙坚小儿,可他们如今终究是咱们盟友,大哥何故对他们战败的消息,如此欢喜?” “额……哈哈哈……”刘备、姜桓等人,哄然大笑起来。 “三弟啊三弟,你莫非忘了,我等虽暂与此二人结盟,可他们终究是朝廷反贼,汉室逆臣,他们战败,自然是朝廷取胜,我等清君侧,乃是为了匡扶朝纲,并非造逆,对贼臣战败,如何能够不欢喜?” 张飞一听,也明白了过来:“啊,是了是了,小弟糊涂了,原该如此,值得高兴,值得高兴啊,嘿嘿。” 姜桓问道:“既然他们两方都败了,那接下来,也该轮到我军出击了。” “那是自然。” 刘备应了一声,便看向了田丰和审配:“不知二位军师以为,我军眼下该当先攻入何处?” 田丰不假思索道:“我军所图者,并非颠覆朝廷,而在于激起天子重视,如今天子在豫州,御驾亲征,我等自然也该当向南征战,方能尽快面见圣驾,献上忠言。” 刘备闻言,频频颔首:“嗯……元皓言之有理。如今兖州兵马,多数都抽调去与曹操作战,我军此时南下,定可势如破竹,震惊朝野,如此,天子定会亲自前来问罪,那时再好好向陛下谏言,当可奏效。” 他这番话,言之凿凿,情真意切,一派为了汉室江山,舍生忘死的模样,俨然是个绝世无匹的忠臣。 姜桓听得十分动容:“大哥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当今天子乃是千古罕见之明君,只是一时为奸臣蒙蔽,行事又操之过急,大哥以皇兄之尊,亲往劝谏,定可令陛下弃恶从善,则社稷幸甚,苍生幸甚。” “报……” 泰山郡太守府中,一名士兵仓皇跑了过来。 泰山太守,正是上党赵氏的长子赵瑾,也就是前不久刚刚战死的邓远的夫人赵瑛的长兄。 赵瑾如今已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蓄起了二尺胡须,儒雅之中多了几分干练,他此刻正与另一名中年男子下棋,此人便是陈宫。 刘赫当时得知刘备即将与曹操联手后,便将陈宫调任青州乐安郡太守,只是他和徐庶一样,还没来得及上任,刘备就已率军驻扎青州,夺取了青州的掌控权,因此陈宫只得暂时退往临近的泰山郡。 赵瑾抬眼看了看来人,不紧不慢地再落一子:“何事如此惊慌?” 这小卒脸色苍白,显得十分惊慌:“报……报太守……刘备率军十……十……十五万,已然开到了城外不足三……三十里处……” “嗯?”赵瑾正准备再次落下的棋子,就此悬在了半空中。 “刘备攻入了我泰山郡?” 对面的陈宫说道:“这刘备以‘清君侧’之名起兵之后,一直屯兵历城,曹操、孙坚二人,与朝廷兵马斗得难分难解,他也不曾动过分毫,原以为他是要坐山观虎斗,此时忽然来攻,而且不去冀州,却来我兖州,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不错,赵某原以为那刘备心怀叵测,即便进兵,也是要远离朝廷的豫州大军,只会前往冀州攻城掠地,扩充势力。为此,我还专门在给陛下的奏章之外,又给现任冀州刺史的崔军师的兄长,崔符平修书一封,提醒他多加防备,却不想刘备还是冲我泰山郡来了。” 赵瑾也显得有些意外,不过却并没有太过惊慌。 陈宫捋了捋胡须,双眼盯着棋盘,目不斜视:“来就来,既来之,则安之,他兵马虽众,难道还能吃了你我么?” 赵瑾看着他,有些无奈道:“公台啊,你到底有没有退敌之策啊?我一介文官,既不懂军略,又不会武艺,城中守军不过万余,半个月前还被你借去三千人马,说要给你搬家之用,你可无论如何也要想出一条妙计来才行。” “哈哈,你啊你,堂堂一郡太守,还算这三千人马的小账。放心,我盘算过了,那三千人,今日也该有消息了。” 陈宫却不答话,而是取过一枚棋子,思虑再三,落到了一角。 “哈哈哈……你这一局又输了。” 赵瑾看了看棋局:“得,论棋艺,我可不如你,输便输了。公台,看你神色,似乎已是成竹在胸,有何良策,可否说与我听听,也好让我安心嘛。” 陈宫从容不迫地看着他,笑道:“子瑜放心,我自有退兵之法,保你这泰山郡无恙就是。” “哦,果真?” “呵呵,我何必诓骗于你?走,一同上城楼去。” 两人当即出了府衙,跨上战马,朝着城门疾驰而去。 没过多久,刘备大军,便已来到城外。 “赵太守何在?”刘备抱拳高呼。 赵瑾上前一步,回敬道:“赵某在此。刘使君,你我多年不见,忆往昔上党之时,共同抗敌,为国效命,我赵氏一族,多蒙使君照拂教诲,不想如今使君却成了朝廷叛逆,当真世事难料。” 刘备却道:“太守此言差矣。备此番兴兵,非为个人荣辱,只因荀彧、钱理等人,趁陛下闭关之际,专权谋政,指使酷吏满宠,残害士族,以严刑峻法,荼毒百姓,短短数月之间,竟然将二百余户士族大家,满门诛杀,前不久,满宠假借陛下命其巡视地方,整顿治安之际,又将冀、并之地合计八十余户大族,悉数抄家,且将他们首级,悬挂与各地城门之外,尸体曝于荒野,纵是老幼妇孺,也要流放他乡,如此暴虐之举,既有违圣人之道,更与我大汉以仁义治国之理念大相径庭。” “这般行径,必然要惹得天怒人怨,百姓离心,陛下多年来一直对世家大族,多有成见,如今为贼臣所欺,犯下大错,备身为汉室宗亲,多承陛下提携,方有今日,怎敢不殚精竭虑,匡扶社稷?陛下既然有错,我等臣子,理当善为劝谏,方是尽忠之道。”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身后的诸多将领,包括田丰、审配、陈登,也都频频颔首,而赵瑾等人虽然并不赞同,却也一时没有反驳,只是低头不语。 刘备叹息一声,面露痛苦纠结之色。 “今日备不得已而行兵谏之法,实乃无奈之举,只要陛下能够罢黜奸臣,下罪己诏书,备即刻退兵,并亲往洛阳,负荆请罪,哪怕要凌迟处死,粉身碎骨,只要对汉室江山有益,备也绝不退缩。” 赵瑾闻言,微微皱眉,他轻声对身边陈宫说道:“这刘备言辞恳切,声情并茂,实在不像是虚情假意之徒。再加上他不去偷袭冀州,而要来我泰山郡,莫诶果然如他所说,只是为了见陛下一面,加以劝谏?” 陈宫却冷笑道:“子瑜怎得如此轻信他人?这刘备相貌忠厚,内心狡诈,自古大奸似忠之辈,无有出其右者,否则何至于连陛下也被其诓骗多年?” “那……眼下该当如何应对?” 陈宫摆了摆手:“不必忧虑,这刘备虽然兵势强盛,却有一致命弱点。” 赵瑾一听,顿时来来兴趣:“什么弱点,且说与我听听。”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子瑜且看好便是。” 陈宫留下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下了城楼,随后又打开城门,他只身一人走了出去。 “诶……公台……”赵瑾情急之下,见呼喊陈宫而不得,便自己也跑了下去。 两人并肩而立,与刘备相隔仅三四十步。 “备见过二位先生。”刘备再次拱手,赵瑾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使君不必多礼了,我二人奉命镇守泰山郡,使君所言虽然有些道理,然我二人身负使命,绝不能放你入城。” 这时张飞嚷嚷开了:“谁要你们放了?待俺老张率军杀进城去,哪里还要这许多唇舌。” “翼德住口,再敢胡言,你便自己先回徐州去。” 刘备厉声呵斥了一句,张飞急忙闭口不言。 “我这三弟性情鲁莽,还请二位莫怪。”刘备再次行礼。 “这些虚礼就免了。我二人不避斧钺,匹马出城来见使君,便是念及使君宗亲血脉,欲给使君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使君即刻退兵,我二人定向天子奏明,绝不追究使君之罪,如何?” 刘备闻言,看着陈宫,说道:“公台一片好意,备铭感五内。不过为我大汉社稷与天下万民计,备此次势在必行。如今曹、孙两家已为陛下所败,备此刻进兵,断不会伤及朝廷大军之根本,只求能与陛下一见,二位何必阻拦?” “哼,说得好听。”赵瑾冷哼道:“曹操、孙坚二贼虽败,却未伤元气,你大军南下,此二人必然卷土重来,届时三面夹击,陛下恐要遭你等毒手。而诸位皇子皆年幼,那时你这位当朝皇兄,携大胜之威,兵临洛阳,哼哼,朝廷还不成了你掌中之物?” “大胆,我大哥一片丹心,你等怎敢如此污蔑于他?” 姜桓和张飞同时出言怒斥,赵瑾却只是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并未将二人放在眼中,张飞登时勃然大怒,正欲发作,却被刘备再次强行摁下。 刘备紧紧盯着赵瑾和陈宫,脸色之中依旧充满了恳求和悲切:“二位当真不肯放我过去?二位先生都是当世大才,朝廷肱骨,既然朝中出了奸佞之辈,备不求二位与备一道面见天子谏言,只求将我大军放行,日后有任何罪责,备一力承担,如何?” “足下说得倒是容易。”陈宫面露不屑,不过随即又语气一转。 “要我二人让路,却也并非无有办法。除非使君解去甲胄,遣散大军,只身入城,再由我等将你押解去见陛下,陛下宽仁爱民,或可赎去你的罪责,日后我等再同心协力,为朝廷效命,岂不美哉?” 刘备脸色微微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不再继续回答二人的话,而是直接说道:“如此说来,二位是铁了心要与备一战了?” 赵瑾上前一步道:“赵某无心与刘刺史做对,倒是刘刺史喜欢处处与我等作对,如若使君当真非要强攻城池,赵某虽然不才,却也当与泰山郡共存亡。” 他这话说得铿锵有力,随即拔出佩剑,对刘备怒目而视。 刘备见状,十分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唉,看来我等终究还是要刀兵相见啊。传我将令……” “末将听令。”姜桓、张飞、太史慈、陈到齐声呼应。 “全军攻城,二弟攻东门,三弟攻南门,子义攻西门,叔至攻北门。” 刘备军令一下,四位将领当即领命,这便要率军分别行动。 赵瑾脸色一变,拉扯了陈宫一把:“公台,你的妙计呢?” 陈宫没有回答他,而是拉着赵瑾快速退回城中后,便在城楼上一直朝着东南方向举目眺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眼看着大军已然杀到城墙之下,刘备的眼神和脸色也为之一变,再也没有了之前那副仁善之像,反而多了几分冰冷。 便在此时,身后一名士兵匆匆跑来。 “主公,徐州……徐州出事了。” 刘备和田丰、审配等人,都为之一振,尤其是陈登,更是脸色立马变得急切起来。 “徐州怎样?”刘备追问道。 “四日之前的深夜,忽有一支兵马,从南方而来,偷袭东海郡戚县城池。” “什么?”刘备一惊。 陈登忙问道:“对方有多少兵马,领兵大将是何人,打的什么旗号?” 那小卒摇了摇头:“敌军不曾点火把,而且稍遇抵抗便迅速后撤,过了几个时辰,又再来袭扰,连续两夜都是如此,陈式将军担心这是诱敌之计,不敢出城追击,只听得对方鼓声大作,却不知有多少人马。不过对方的甲胄,似乎……似乎是朝廷的兵马。” 审配当即惊呼道:“难道朝廷派了大军,去偷袭徐州?” 众人惊疑不定时,田丰却说道:“以我之见,却未必是朝廷兵马。” “哦?这是何意?”刘备不解。 田丰解释道:“主公细想,朝廷在豫州有三四十万大军,果真要偷袭徐州,只需派一员上将,统兵三万,不敢说攻占徐州全境,也足可拿下几座城池,扰乱我军军心,又怎会连续两夜只来偷袭,却无半点进展?如此行事,除了打草惊蛇,令我军多加戒备之外,还有何用处?” “这……”众人仔细一想,也都觉得十分有理。 陈登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方鼓声大而攻势小,看来人数并不多。莫非……莫非是有人假借朝廷兵马,以此来混淆视听?” “何人会如此行事?”刘备问道。 陈登想了想:“与我徐州接壤者,只有朝廷、曹操、孙坚三方兵马。而如此行事,看似偷袭我军后方,可对方必然也知道,以主公和几位军师之能,定能看破其中诡异之处,区区些许异动,不至于使大军退兵去救。如此一来……” 他这么一说,众人似乎都有些明白了过来。 “如此一来,一旦坐实了我军确实没有回军,又探明了东海郡守军虚实,则他们便可大举进兵,攻入东海。即便我等没有看破对方诡计,相信是朝廷兵马来袭,从此地去东海郡,最近的距离,也当是走兖州南下,而非从青州绕行。” “因此,对方是要逼迫我军从速攻入兖州,与朝廷大军决战,如此即可尽快援助东海守军,更可围魏救赵,逼迫那所谓的朝廷兵马放弃攻城。” 田丰一番解释之下,刘备心中豁然开朗。 “曹操……老贼可恶,定是他见我多日不曾进兵,以如此低劣手段前来逼迫。待我军与朝廷胶着厮杀时,他从慎阳城卷土重来,不但有机会报得安城大败之仇,更可从彭城进兵,拿下东海郡,当真其心可诛。” 第九百九十六章 真正盟约 审配当即建议:“主公,为今之计,当暂时撤兵。我军本就并非要反叛朝廷,多日以来,也没有在朝廷大军与曹、孙交战时,趁虚而入,如今主公与陛下之间,还未到不死不休之境。我军眼下撤兵,朝廷兵马必不至来追,待安定了徐州城防之后,再做计议不迟。” “这……”刘备面有不甘之色,他看了看众人,随后向田丰发问:“元皓可有良策?” 田丰低头想了想,说道:“以属下愚见,主公当将计就计。” “哦?如何将计就计?”刘备问道。 “其一,暂时退兵,却不回徐州,而是继续驻扎历城,威慑兖州与冀州。主公此刻若因徐州局势而退兵,则难免落人口实,说主公不过一心只为自己的基业,如此一来,则主公‘清君侧’之名也将荡然无存。” 刘备频频颔首:“不错,正合我意,那其二呢?” “其二,即刻派出使者去见曹操,不过并非是为偷袭东海郡一事而去问责。” 刘备诧异道:“不去问责,那还能为何?” 田丰摇了摇头:“对于此事,我军并无真凭实据,如今双方既然联盟,我军若妄加揣测,则难免有破坏同盟之意,因此,这偷袭一事,只能装糊涂,曹操不说,我军也不提,此去只说徐州不稳,屡有盗贼犯境,滋扰城池,使得我大军在外,不得安定,影响军心。再以此为借口,向曹操暂借彭城和下邳,以作安定徐州之用,待大事成后,再行奉还。” 刘备听得双眼大亮:“此计甚妙,甚妙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踌躇起来:“只是……只是那曹孟德岂能拱手将彭城、下邳二郡让出?须知此二郡是徐州最富庶之地,占了全州近四成的人口和赋税啊。曹操如今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失去豫州之地,他怎能舍得放弃二郡?” 田丰对此却是十分自信:“主公放心,曹操一定会答允。” 刘备思索片刻,当即大喝:“传令全军,鸣金收兵!” 赵瑾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大军,惊喜交加,抓着陈宫的手,激动难耐。 “公台啊公台,这回我赵某人算是彻底拜服了。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那刘备主动撤兵,快,给我开解开解,也好让我长长见识啊。” 陈宫大笑道:“无他,只不过是用了三千小卒而已。” 说完,他一边笑着,一边径直走下了城楼,留下一脸懵懂的赵瑾。 “三千小卒?什么意思啊……难道是……啊,我明白了,公台,等等我……” 慎阳城,自十日之前,夏侯惇攻下此城后,第二日,曹操败军就逃到此处,双方兵马汇合之后,曹操命夏侯惇、夏侯惇、曹仁分别领兵三万,驻扎城外三个方向,与城中守军,互为依托,攻守兼备。 刘赫亲自率军攻打两次,见一时难以攻破,便撤军休整,双方得以暂时罢兵。 连日来,四面城墙与城门,都有诸多工匠在不断进行着修缮和加固,一派热火朝天景象。 而此刻,一队人马,刚刚走进城门,一路朝着曹操所在的府邸前进。 为首的两人中,其中一人正是曹操账下谋士,程昱,程仲德,而在他旁边的一名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便是跟随刘备十余年的谋士——孙乾,孙公佑。 孙乾自进城以后,就时不时朝城墙还有两侧的街道房屋瞄去,程昱见状笑问道:“先生初来此地,我军日夜巩固城防,不敢有丝毫懈怠,专为等候刘使君佳音,便一同进兵夹击刘赫,如今先生驾临,不知何以教我?” 孙乾看了他一眼,轻捋长须:“曹公账下,军威固然强盛,这城池也修缮得坚固非常,不过么……” “哦?不过如何?” 孙乾轻叹一声:“不过比之朝廷大军与城池,总是逊色多矣,只恐难以匹敌。不知朝廷大军到时,曹公有何抵御之法?” “这……”程昱脸色微变,孙乾这话虽然不中听,却也是实话。 虽然数日来,曹操亲自指挥之下,在城中击退了刘赫几次攻势,但那不过上刘赫试探而已,每次进攻都是浅尝辄止,稍有不顺便即刻退去,程昱扪心自问,以豫州如今双方军力差距而论,若刘赫下定决心全力一战,这慎阳小城,是断然守不住了。 只是如今曹军占据的豫州城池,只有慎阳、朗陵和安阳三城,而郎陵和安阳又都在荆州边界附近,城小而地平,既无法屯兵也无险可守,向来只是作为荆、豫两地之间的粮草中转接应之用。 因此,一旦慎阳城失守,则整个豫州也将彻底不复为曹军所有,故此曹操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坚守慎阳这座小小县城。 “这孙乾果然有几分辩才。他明知单凭我军一方,难以应对刘赫,故此才要借助刘备和孙坚两方兵力牵制,还故意如此回话,分明是来者不善,看来那刘备也实在不是易于之辈。” 程昱心中犯起嘀咕,不过脸上却依旧堆满了笑容:“呵呵,只要使君与我家主公勠力同心,区区刘赫,自不在话下。” “是么?”孙乾笑了笑:“果能如此,则最好不过。” 两人在一队士兵护卫下,很快便来到了县府门前。 “我家主公已等候多时了,先生请。” 程昱领着孙乾,一路走了进去。 许久之后,大堂之中。 曹操一脸笑意道:“孙先生远来劳苦,还请先去馆驿歇息,此事待曹某与众人商议之后,明日再告知先生。” 孙乾当即起身,拱手下拜:“既如此,孙某先行告退了。我家主公拳拳盛意,还望曹公谨慎思之,告辞。” 说罢,他转身离去。 他前脚刚走,夏侯惇便拍案而起:“狗娘养的,刘备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织席贩履的匹夫,孟德看重他,才与他结盟,他竟敢得寸进尺,来讨要彭城和下邳,简直该死。” “主公,勿要与他多言,我军在彭城和下邳,尚有五万兵马,便是不让,他有本事,自来攻取便是。” 夏侯渊也是义愤填膺。 “不错,让他自己来打。” “看看那刘备有多少本事,敢这样与主公叫嚣。” 众多武将,个个气愤不已。 然而曹操本人,却一直阴沉着脸,只字不语。 郭嘉看了看他的脸色,随即站了出来:“主公莫非有此意?” 曹操看向他,反问道:“奉孝之意如何?” 郭嘉回道:“属下以为可行。” “什么?郭嘉,你可莫要胡言乱语。此二郡乃我等千辛万苦打下,岂能凭刘备一句话便夺走,让我等将士如何心服?” 众多武将纷纷出言反对,曹操却置若罔闻,只是追问下去:“且说说你的理由。” “喏。”郭嘉转过身,看向了夏侯惇等将领。 “在下理由有四。其一,自庐江、淮南为孙坚所占后,徐州二郡与我军,实已无接壤之处,难以掌控。虽有人口百余万,且物阜民丰,足可供养数万大军,奈何夹于孙、刘两家之间,既难以调动兵马来参与豫州战局,更不便征调粮草前来支援,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话音刚落,曹洪便喝道:“那又如何?待攻下洛阳之后,刘备、孙坚也是我军掌中之物,那时这徐州兵马,正好从后方接应,则徐、青、杨三州,唾手可得,岂能说无用?” “在下这第二条理由便正与曹洪将军所言有关,还请将军稍安勿躁。” 郭嘉这样一说,曹洪和众多将领,这才暂时按捺住不忿之情,继续听他说下去。 “这其二,我等三方联盟,不过因刘赫势大,暂时不得已而为之,其实三方各怀心思,曹洪将军方才所言,攻下洛阳之后,我军要剪除另外两家,诚然不错,可孙刘二人,又岂会没有如此打算?留下彭城、下邳,一旦盟军翻脸,这五万兵马不但不能助力我军缴贼,还会在顷刻之间,沦为孙刘口中之食,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与其将大军、粮草、兵械被他们白白夺走,不如此刻撤回,让出城池,也好彰显我军结盟之诚意。而且若是利用得当,这五万兵马,或可有奇兵之效,假使能借机收复豫州,岂不比那徐州二郡,价值高出十倍?” 听了他的这条理由,众将面面相觑,一时都无法反驳。 郭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其三,此番刘备借口有未知兵马屡屡进犯东海郡,那孙乾言辞之间,虽未明言,却分明是怀疑我军派人前往袭扰,多有指责我军破坏同盟之潜在语意。只是他们并未挑明,我等也不好辩驳。此事无论是刘备故意挑衅也好,有人从中作梗也罢,总之若不得解决,则刘备与我方之同盟,也必将荡然无存。数日之前,其攻打泰山郡忽然中途撤兵,便是为此。” “而将二郡让与刘备,不但可以将此嫌疑彻底洗清,更使刘备再无后顾之忧,得以一心攻入兖州。有他十余万大军在兖州纵横,不敢说使刘赫首尾不能相顾,也定能牵制其不少兵力,如此一来,我军反击之时,胜算自然大增。” “其四,主公奉天子以讨不臣,视刘赫为篡逆贼臣,我军自命正义之师。此番让出城池,乃是尊大义而舍小利之举,上合天意,下顺人心,当可令天下士子归心,百姓钦仰,刘备虽一时得利,却失了人心,日后联盟破裂之时,主公正可借题发挥,说他在结盟之时,阴为绊阻,以奸计陷害盟友,图谋城池,是我军顾全大局,才不予他计较。到那时,我军挥师东进,攻打刘备,便是堂堂正义之师,自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不但如此,此二郡之地,位于孙、刘两家接壤之处,日后有需之时,主公可再将二郡之地,封与孙坚,从而挑起他们两家争斗,我军正可隔岸观火,从中渔利。” “属下浅见,还请主公明鉴。” 说完之后,郭嘉便躬身一拜,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好,说得好。”曹操一拍桌案:“奉孝之言,正合我心。” “主公,这……”夏侯惇等人似乎还有些不甘。 “元让不必再言。”曹操脸色一沉,似乎想起了什么:“曹昂之仇,豫州之恨,不可不报。单以我军之力,绝对难以战胜刘赫,为此大业,区区二郡,弃之何惜?程昱何在?” “属下在。” “你且去通知孙乾,明日我在府中摆下午宴,为他接风洗尘,届时商议割让城池事宜。” “属下遵命。” 安城县府后院,刘赫端坐在一处亭子里,刘正、关平、程央、诸葛亮四人,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 “此次你等四人,虽然偷跑出洛阳,擅自来到豫州,本应治罪,不过念在你等忠勇可嘉,多有奇功,便不予追究了。” “多谢陛下。”诸葛亮三人,下拜叩谢,刘正却是努起了嘴,一脸不情愿。 “怎么只是不追究啊,我们兄弟四人,此次怎么也算有不小的功劳,父皇向来治军赏罚分明,也该有些赏赐才对。” 刘赫看着他那表情,笑骂道:“你这厮,自幼就被你母后和祖母宠坏了,都敢和父皇顶嘴了。好好,就算你说得有理,那你想要什么赏赐?” 刘正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孩儿想要……” 他话刚说一半,张勇、高顺和荀攸三人,匆匆走了过来。 刘赫一看他们神色,个个都有几分凝重,便挥手示意刘正先停下,随后招三人上前。 “臣等叩见陛下。” “平身,有何事禀报?” 荀攸上前一步:“刚刚接到奏报,曹操将徐州二郡,让与刘备,其驻扎在徐州的五万兵马,已于昨日拔营撤退,只是这支大军,分散成了许多小股部队,进入山野之中潜行,因此一时难以探查到他们究竟去了何方。” 刘赫微微有些诧异,随后却是发笑起来:“想不到陈宫这一条计策,虽然解了兖州之危,却也让曹操和刘备之间的盟约,变得愈发牢固起来,不愧是两个当世枭雄啊,随局势而应变,哼哼,果然不好对付。” 张勇说道:“微臣以为,应当趁他们双方立足未稳之际,先攻曹操,再去刘备,最后南北夹击,歼灭孙坚。曹操虽在慎阳修建防御工事,又在城外搭建营寨,互为犄角,却终究兵微将寡,城池残破,以我军之力,全力一击,三日足可破城。” 说完,他又看了看刘正,紧跟着补充一句:“微臣愿为陛下代劳,取曹贼首级献上。只是微臣军中缺少冲锋陷阵之猛将,除却五弟之外,还请陛下将大皇子,还有平儿、央儿调至臣军中听用。” 刘正等三人脸色一喜:“孩儿/侄儿愿意效力。” 刘赫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们,摇头道:“不必了。四弟之见,十分有理,不过正因此战极为关键,故而,朕还是御驾亲征,以策万全。” 张勇闻言,虽然有几分失望,不过也并没有多说什么:“陛下英明,微臣遵旨。” 荀攸站出来道:“陛下,刘备数日之前攻打泰山郡,因徐州有变,故此撤兵。如今他已得到彭城、下邳二郡,定会再次攻入兖州,不可不防。臣以为,当速速派遣大将,增兵泰山郡,以防不测。” 刘赫却是神秘一笑:“放心,自然会有人去迎战刘备。” fp 第九百九十七章 声东击西 “过来些人,把这处城墙也加固下……” “还有此处护城河明显比别处窄了足有五六尺,速速派人拓宽……” “还有这吊桥的绳索,早就说过要换成铁索,为何至今不曾更换,今日务必办好,否则军法从事。” 辽东太守田豫,正在襄平城外,亲自督促着防御工事的修建。 “哒哒哒……”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惹得田豫回头看去,见到来人后,急忙上前迎接。 “下官见过镇北将军,还有诸位将军。” 来人正上镇北将军马超,还有马岱、庞德等马家的几位将领。自从当初马超、赵云在辽东抵御乌桓、高句丽联军后,赵云没过多久就被刘赫调走,不过马超却是留了下来,他身为镇北将军,官职在太守之上,因此城中日常军务,自然上由他主事。 马超翻身下马,抱拳回礼:“田太守不必多礼,这城池加固得如何了?” 田豫忙回道:“陛下命人送来的惊神连弩、破石重弩都已装上了城墙,铁闸门也已装好,只是这新挖的护城河,以及刚刚加高了一丈的城墙,如今还有几处不曾完备,料想也不过是这日之间了,还请马将军放心。” “呵呵,田太守行事稳妥周密,超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大哥,要小弟说,何必如此费事?那高句丽号称国王御驾亲征,统兵数十万众,几乎是倾国之兵,可这一年来,也不曾见他真有什么举动,想来不过是虚张声势。与其坐等他来攻城,不如我军主动出击,探明他驻军所在,让小弟率领骑兵前往夜袭,定能将那鸟王生擒回来,献给天子。” 马铁信誓旦旦地拍打着胸脯。 如今他和马岱、马休等人,也早已不是当初刚刚在西凉遇难时的少年了,经过多年沙场征战,几人看起来都沧桑了许多,也老练了许多,只是他们终究年轻气盛,之前在此大败高句丽和乌桓联军后,难免有些心高气傲,不将那些他们口中“荒蛮未开的胡兵”放在眼里了。 马超一听,开怀大笑:“哈哈哈……那些胡狗,自是不值一哂。不过陛下既然将幽州这重担交予我等,那也当以稳妥为上才好。” “孟起说的在理。”庞德接过话茬:“以攻为守固然是上上之策,不过敌军势大,况且如今曹操、孙坚、刘备三方联手起兵作乱,高句丽与乌桓经上次战败,必会趁此机会前来滋事,我等总要先做好防御,再伺机出击,以策万全,方可不负陛下重托。” “呵呵,几位将军思虑周密,这行军打仗之事,诸位将军就比田某强得多了。好了,几位外出巡视也十分辛苦,还是先回城中歇息,此地有田某看着便好。” 马超也不客气:“如此,便辛苦国让了。走,我等回城。” 几人拜别田豫后,便策马朝城内走去。 然而,刚刚走出几步,马超忽然停了下来,只见他面露凝重之色,紧紧看向了城外的某个方向。 “兄长,怎么了?”马岱问道。 马超目不斜视地盯着那个方向,沉声道:“有敌袭。” 一听敌袭,庞德等人瞬间警觉起来:“敌袭?莫非又是乌桓和高句丽联军杀来?” 田豫也变得有些紧张,他顺着马超看的方向,张望半天,却不见任何异样。 “没有人啊,马将军是不是听错了?” 不等马超说话,马岱便抢话道:“绝对不会。我兄长这些年征战沙场,练就了非凡的听力,他说远处有大军袭来,决计错不了。” 马超喝道:“传令下去,所有工匠、百姓,即刻退回城中,号令城中所有将士,整军待命。” 没过一会儿,在田豫的亲自指挥下,正在城外干活的工匠,劳作的百姓,全部都在士兵的护卫下,纷纷回到城中,而马超等人,则登上了城楼,眺望远方。 襄平城外,只有六七百步距离内,是一片旷野平地,再往远处去,便是层峦叠嶂,遍布山丘,密林荒野,兽吼声声。 “没看见有敌军的踪迹啊。”田豫疑惑道。 便在此时,城外两三里处,距离城池最近的两座山丘之间,骤然有一群飞鸟腾空而起。 “就是那里!”马超用龙骑尖朝着那个方向一指。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把目光集中到了他所指的地方。 马超对着设在城墙拐角处的高耸岗哨呼喊道:“有何发现,速速报来。” “回将军,前方大约三里之处的丛林之内,有旌旗时隐时现。” “哼哼,果然不出所料,必是胡狗进犯了。” 马超扭头对马岱等人说道:“即刻点兵,国让率领大军守城,宗岳、令明等人,随我率骑兵出击。” 马岱一愣:“兄长方才不是还说要先做好城中防御,才能出击么?” 马超瞪了他一眼:“笨,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敌军已然杀到了跟前,岂能与方才相提并论?敌军还未来到城门面前,我正可从侧面绕道偷袭,纵然不能退敌,也足可乱其军心。” 马岱大喜:“好嘞,小弟这就去点兵。” 田豫却微微皱了皱眉头:“马将军,此时尚未见到敌军,贸然出城,是否……” 不等他说完,马超便傲然道:“国让放心便是,区区胡狗,又何足惧?若待敌军杀到城门之前,这偷袭之计还如何能够使得上?何况我这一万骑兵,来去如风,稍有异状,便可迅速返回。” 田豫想了想,似乎也无法反驳:“既如此,还请将军小心为上。” “兄长,一万骑兵,已在城门前待命。” 马岱跑上来回禀道。 “好,出发,且让那些胡狗再见识一番咱们大汉铁骑的威力。” 马超呼喝一声,带着马岱等人,率领一万骑兵冲出了城门。 “哒哒哒……” 足足一万骑兵,狂奔在这旷野和丛林之中,真可谓地动山摇,震天彻地。 马超刚刚跑出了数百步远,便见到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一大队兵马,正在朝这边行进。 “孟起,对方人数不少,不过着甲率并不高,看来果然是胡狗无疑了。” 纵是如庞德这般性子,此时也有些激动起来,毕竟他们驻扎幽州一年有余,都不曾像模像样战斗过一次,眼看着豫州、凉州军团都捷报频传,他们怎能不立功心切? 马超呼喝道:“弟兄们,该是咱们建功的时候了,杀呀……” 一万骑兵,沿着仅有的十余丈宽的官道以及两侧野路,奋勇冲杀向前。 对方那些胡兵,倒也不惧,足有几万人的大军,也浩浩荡荡从官道和山林之中,一齐围杀上来。 “杀了这些汉人……” “哼,跳梁小丑,不自量力。”马超十分不屑,手中龙骑尖一抖,一马当先,只一合,便将一名敌将刺穿了胸膛,高高挑起,随后抛飞出去。 “系统提示:马超率领骑兵冲杀,触发特技‘骑神’,统帅、武力各提升3点,麾下骑兵的机动力、攻击力提升,麾下骑兵武将提升1点武力。” “马超基础武力99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基础统帅83点,当前综合统帅85点,综合武力107点。” “受马超特技影响,马岱、庞德等人综合武力变为……” 马超带着马岱、庞德等人,左右突击,可谓所向披靡,有了他们的冲锋之下,身后的一万骑兵,更是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在敌军之中,来去自如,一番厮杀下来,转眼便不知有几千胡人士兵,死在了他们的长枪之下。 田豫在城楼上看着马超等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心头也为之一松。 “马超将军真乃天人也,不愧与赵云将军合称为军中龙虎双枪,由他率领的骑兵,真是如臂使指,战力非凡,看来我这守城的活,倒是轻松了。” 不过,他看了半天之后,脸上却渐渐露出了疑惑之色:“不对啊,据情报中提及,高句丽的那个国王,亲率二十余万大军,又联合了乌桓的五万兵马进犯幽州,眼前这批敌军,看起来最多不过七八万众而已,只来了不足三成,这是为何?” 思索片刻,田豫的脸色忽然震惊不已。 “莫非……不好,子泰危矣!” 此时此刻,右北平郡,俊靡城,这座右北平最北部的县城,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田畴在城楼上来回奔走呼号,指挥着战斗,凭借着惊神连弩和破石重弩的强大威力,虽然暂时得以保全城池不失,可双方兵力差距太过悬殊,要以几万兵马,挡住对方近二十万大军连绵不断的攻势,几乎办不到。 田畴的一对眉毛,几乎已经拧到了一处。 “完了……这可如何是好啊。高句丽和乌桓联军,忽然从天而降,出现在我右北平,只怕国让和马超将军那边,也定是被牵制住了兵力,指望他们增援,却是不可能了,只是……只是一时之间,又没有其他兵马可以求援啊,这……这可怎么办呢。” 田畴一边指挥守城,一边心中已是焦头烂额,只是他毕竟是主将,这份情绪却又不能表露出来,以免影响军心,可越是这样,这种心情憋在胸中,只会让他愈发苦闷和烦恼。 一场大战,很快便过去了半日,城墙下方,不知已经堆积了双方士兵的多少具尸体,城墙都几乎被鲜血染红,俊靡城的城墙和城门,也已是残破不堪。 “呼……呼……” 田畴大口喘着粗气,用长枪做拐杖,勉强支撑着身体不至于倒下。 这时,不知为何,敌军的攻势,忽然暂停了下来,随后,城外有一人,策马靠近了城墙。 “田畴将军何在?” 田畴听到此人呼唤,走到城墙边,看了过去。只见此人衣着华丽,又无甲胄在身,一看就不像是武将,反倒像是什么王公贵族之流。 “田某在此,足下何人?” 那人朝着田畴拱手行礼:“孤乃高句丽之主是也,久慕将军威名,今不忍将军葬身此地,故此前来说降。” “他就是高句丽的国王?”田畴心中暗暗一惊。 对方见他没有答话,还以为田畴有些心动,正在犹豫,急忙说出了自己的筹码。 “将军想必也看到了,如今我有近二十万大军围困此城,将军已是插翅难飞。不怕告知将军知晓,襄平城中的田豫、马超等几位将军,已中了我声东击西之计,他们正与孤王麾下一员大将率领的七万大军,陷入胶着之中,数日之内决计无法分身来援。” 田畴一听,果然不出所料,他虽然早就猜到了,可城中的士兵却没有这等远见,听到对方这番话后,不少士兵都有些惊慌起来。 “马超将军被他们困住了?这……这可怎么办?” “咱们已是孤城一座,这下死定了,死定了啊……” “完了完了,我可还没娶媳妇呐……爹啊,娘啊,孩儿不孝啊……” 看着士气瞬间涣散下来,军中的诸多大小将领,纷纷出言喝斥。 “住口,谁再敢胡言乱语,扰乱军心,定斩不赦。” “马超将军神威无敌,区区七万胡狗,怎能挡得住他?大家不必忧心,以马将军之神勇,定可轻易破敌,随后骑兵星夜赶来,不出三日,定可赶到此地,大家务必坚持。” 听着这一番安抚之后,不少士兵或是出于对马超的信任,或是出于对军法的恐惧,一时之间,再也没有人说那打击士气的话语了。 城外的那位国王继续说道:“城中的将士,俱是一世豪杰,身经百战,如今尔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何不归降我高句丽?诸位若肯弃暗投明,孤王可以保证,人人皆有封赏,个个官升三级。” 他说得是慷慨激昂,自信满满,满心以为,在如此局势之下,对方再无其他选择,自己能够接纳他们的归降,已是一片仁慈,对方自会感恩戴德,因此,在说完话之后,这位国王便期待着田畴等人,开城投降,对着自己三呼万岁了。 然而,接下来对方的反应,却是让他瞬间怒火冲天。 “呸,不知羞耻的胡狗。”田畴远远朝着他唾弃了一口:“尔等本位化外蛮夷,久受我华夏之教化,方有今日举国之文明。如今趁我大汉内乱之际,勾结叛贼,侵入我邦,实乃无上之奸贼,厚颜之匹夫。何况我等堂堂大汉将士,顶天立地,焉能叛国投敌?” “将军说得好!我大汉只有战死的将士,没有投降的懦夫,有胆的便来攻城,尔等虽然人多势众,可要拿下城池,哼哼,却也非要在城下堆上几万人不可。” 一时间,城中守军,刚刚还有些颓丧的士气,此刻被激得再次昂扬起来,这让那国王又惊又气。 “你们……你们简直……简直不知好歹,该死,统统都该死!” 国王神色变得十分狰狞,扭头看着身边一名武将:“轲比能那厮到何处了?” “回禀大王,轲比能率领三万骑兵,两万步卒,已然杀至此地以北不到三十里处。” “好。”国王又看了城楼一眼:“孤王不但要声东击西,还要声南击北。传令下去,待城破之后,屠城,筑京观,无论军民,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双眼之中,已是凶光毕现,看得身边那名将领,都觉得浑身一阵寒意。 第九百九十八章 全面决战 张勇一脸焦急地朝刘赫所在的小院走去,到了门口,没有片刻犹豫,便直接推门而入。 “哦?四弟来了,快,坐下。”刘赫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个座位。 “大哥,小弟是真的想不明白。” 张勇坐到了位置上以后,就开始带着几分埋怨的语气说了起来。 刘赫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后便低头继续看那些刚刚送过来的奏折:“不明白什么?” 张勇直言不讳:“如今曹军只有慎阳一座小城,而且城池残破,他们粮草又尚未运到,此刻出击,定可大获全胜,为何大哥迟迟不肯发兵呢?” “还有,孙坚、刘备二人,也正在整顿军备,积蓄力量,不出几日,便会再次发动攻势,与其坐等他们来攻,何不主动出击?小弟还是那个建议,先灭曹贼,再讨刘备,最后南北夹击,歼灭孙坚。” 他说得语速越来越快,看起来十分激动,刘赫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急。 “呼……”刘赫吹了吹刚刚批阅好的奏折上的字,随后卷起来收到一边。 “大哥,你怎么……” “好了,四弟啊,你向来性格沉稳,怎得变得这般急躁了?这可不是好事,如此行军打仗,只恐要吃亏啊。” 刘赫打断了他的话。 张勇却说道:“大哥,非是小弟急躁,只是这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若是就此错失,再要对付这三人,不知要多耗费多少钱粮,多牺牲多少将士啊。” 刘赫看了看他,随即笑道:“这事,四弟就不必太过劳心了,对付这三人,朕早有谋划,四弟放心就是。” “可是……” 张勇还想说些什么,刘赫直接抢话道:“好了,你我兄弟,就不谈这些军务国事了,且有一件私事,要与你商议商议。” “私事?”张勇有些不解:“什么私事能让大哥如此看重?莫不是正儿的婚事?可是这事小弟能帮上什么忙?” “不是此事。正儿这小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朕给他找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他倒还天天想着法子逃婚,如今他在豫州多立战功,又将平儿、央儿,还有那诸葛亮一起拖下了水,朕一时也不好催逼于他,这婚事只能暂时拖着了。” 说到这里,刘赫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十分无奈。 “大哥,这事也不能怪正儿。这孩子的脾气,与大哥您太像了,我记得大哥十二岁时,咱们还在黄水乡,当时你爹娘不也给你找人给你做过媒么?是隔壁乡一户陈姓家中的女儿,你也是这样,连人家的面也没见,直接把媒婆就给赶出去了,说什么自己的媳妇要自己找。” “停停停,这陈年旧事,你还拿出来说它作甚,哎呀呀,回头让旁人听了去。” 刘赫脸上一阵尴尬,急忙叫停了张勇。 “哈哈哈……好好好,不说了。” 张勇笑了笑,正色道:“这婚姻大事,虽说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既然孩子自己有主意,那也不必着急,反正正儿才十五岁,倒也不急。好歹等到此间战事结束了再说。” “嗯,朕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今日朕要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与小的无关,却和老的有关。” 刘赫的话,让张勇有些摸不着头脑:“老的?谁啊?” 这话刚刚问出口,张勇猛地一拍额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啊,我怎得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该死该死。还有七日,便是干娘五十寿诞啊。” 他所说的干娘,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后,刘赫的生母,关羽等几人与刘赫是结义兄弟,那徐氏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们的干娘了。 刘赫笑道:“不错。朕数日前先命三弟赶回了洛阳,之后又传信给远在西凉的二弟,让他尽快赶回。待安顿好此间军务之后,朕便与四弟你,还有五弟,以及高伯平,荀公达等人,一同返回洛阳。先为太后祝寿,再来与曹贼一战。” 张勇面带犹豫,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他看着刘赫,心中万分疑惑。 “大哥向来不是那以私废公之人,太后大寿,虽然重要,可也用不着将前线大将全部召回?这其中到底有何秘密,难道大哥真的已有了十足的把握?” 益州,成都城内。 在伪帝刘焉的皇宫之中,某处寝宫内,刘焉半卧在床榻之上,周围则站着益州的众多文武。 刘焉环视周围,缓缓说道:“朕这病体,日渐沉疴,已是许久不曾朝会了,平日国事,都有璋儿,还有黄权、张松、吴懿等人辅佐,一直以来,益州之地都十分安定,国库也日渐丰足,可谓劳苦功高了。” “此乃陛下洪福也,臣等不敢居功。”几人出列,谦逊说道。 刘璋也站了出来,他神色有几分紧张地看着刘焉:“父皇此次召集儿臣和诸位臣工,可是有要事吩咐?” “不错,确实是一件极为紧要之事。” 刘焉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张任:“张将军,你将事情与他们说个明白。” “臣遵旨。”张任走出来,看着众人,开口道:“根据最新探得的情报,伪帝刘赫,即将为其太后,举办五十寿诞,他已传命关羽等各方将领,火速赶回洛阳,为太后祝寿。如今,凉州大军,由张辽、钱宁等人暂为接掌。” “还有这等事?”众人都有些惊讶。 张任坚定说道:“此事已由末将反复确认,绝对不会有误。” 这下,众多大臣都有些惊喜交加起来。 “如此良机,乃上天赐我,关羽一走,敌军群龙无首,正是我军出击之时。” “不错。有张将军之勇,对付张辽等人,实在绰绰有余。” 大臣们几乎众口一词,纷纷上奏,要求出兵。 “那刘赫怎会为举办寿诞,而荒废了军务,将统兵大将调走?莫非其中有诈?” 刘璋眉头紧锁,说出了一句与众人不同的话。 刘焉也说道:“此次朕叫诸位爱卿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这两年来,关羽在凉州平定羌人之乱,几乎已将羌人诸多部落,悉数收服,我益州若再无行动,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要遭受其大军猛攻。朕有意趁此良机,举兵北伐,却又忧心是刘赫奸计,故此犹豫不决。” “陛下所虑,十分在理。”张松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刘璋的猜疑。 “刘赫,何许人也?虽是伪帝,却颇有谋略,且治国、治军极严,绝不会以私废公。如今居然借太后寿诞之名,调走各方主帅,实在蹊跷得很,微臣以为,还是谨慎为好。” “张松此言不确。”黄权驳斥道:“我等困守益州之地,要想出川,可谓千难万险,更遑论辅佐陛下,一统四海?如今既然有大好时机摆在眼前,岂有坐视之理? “不错不错,公衡言之有理。”众臣都随声附和起来。 刘焉见他们争执不下,扫视一圈后,将目光放在了老将严颜的身上。 “严老将军见识广博,不知有何见解?” 严颜趋步出列:“老臣以为,此事虽有几分蹊跷,却也并非无迹可寻。” 刘焉老眼放光:“哦?何解?” 严颜说道:“其一,那关羽乃刘赫结义兄弟,刘赫之母,也便如同是关羽之母。母亲过寿,身为人子,岂有不去之理?其二,关羽此人,历来自视甚高,小觑天下英雄,尤其在平定羌人叛乱时,百战皆胜,未尝一败,更使其人眼高于顶,目空一切。其三,我军已有两年多不曾出川,刘赫与关羽,定然以为我军斗志已失,对我少有防备,这才会安心让主将离去。” “有此三点,微臣以为,他会抛下大军,安心回洛阳过寿,也在情理之中。” “言下之意,老将军也支持出兵了?”刘焉问道。 严颜犹豫稍许,点了点头:“陛下若要出兵,老臣愿为先锋。” “好,有老将军一言,朕心大定。”刘焉看起来十分高兴。 “传旨,命张任为帅,严颜、孟达、庞羲、吴兰、泠苞、吴懿为将,统兵十万,出汉中,讨伐凉州。” 而与此同时,豫州,慎阳城中。 “哈哈哈……好,好啊……刘赫小儿,狂妄自大,不将我军放在眼中,此真乃天赐良机也。” 曹操大喜过望,抚掌大笑。 程昱说道:“主公,荆州粮草业已运抵,我军休整完毕,随时可以出击。” “好,传命三军,明日卯时,全军进发,夺回安城。”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孙坚和刘备的军中。 此刻,刘焉、曹操、孙坚、刘备,四方兵马,磨刀霍霍,同时瞄准了刚刚被调走主将的刘赫大军。 而刘赫本人,此时已然和张勇、朱烨、高顺、徐晃等人一道,出现在前往洛阳的官道之上。 刘赫策马狂奔之际,时不时回头朝后方看去,双目之中,精芒闪烁。 “天下能否一统,就看此计成功与否了。曹操……朕的这份大礼,不知你能不能承受得起。” 第九百九十九章 鲜卑援军 “将士们,敌军已无主帅,正是我等建功的大好时机,冲上去……” 夏侯渊身先士卒,朝安城的城墙冲杀过去。 身后十几万曹军,个个急红了眼,喉咙之中,发出阵阵嘶吼,好似野兽一般攻向眼前这座他们刚刚离开不久的城池。 “是曹军……曹军来偷袭了,快顶住……” 城中守军,仅剩下了几名校尉、军司马指挥,根本难以应对曹操的亲自征伐。 曹操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边倒的战局,双目如电,杀气四溢。 “我儿曹昂,就是死在这城外……” 曹仁回道:“不错,曹昂公子,便是在此地,被朱烨锤杀。” “主公,这凶手虽是朱烨,不过城中这许多敌军士兵,乃至那些寻常百姓,都有罪愆,理当为子修之死负责。以末将看来,待攻下城池之后,不如屠城。一来可为子修报仇雪恨,二来,也可向天下,尤其是向豫州各城百姓昭示,但凡敢有追随刘赫,与我军为敌者,便是这般下场。” 曹纯的建议,让曹操神色一动,戏忠见状,急忙上前劝阻。 “万万不可。士兵还倒罢了,这百姓万不可屠。豫州各城陷落于敌手,乃我等作战不利所致,非百姓之罪也。若因此迁怒于民,非但不能让百姓归心于我,反而只会将民心推向刘赫,请主公三思。” “你懂什么?子修是我曹氏一族最优秀之子弟,难道就这样白白枉死了么?” 曹纯、曹舒、曹洪等人,都对戏忠怒目而视。 程昱、郭嘉、贾诩也站了出来:“主公三思,屠城之举,断不可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曹操身上,只见曹操神情虽然看似平静,可那脖子上暴起的青筋,以及猩红的双眼,还是透露出了他强忍住的愤怒和仇视之情。 “主公……”程昱正待再劝,曹操却挥手打断了他。 “诸位放心,操虽然心中恨意滔天,却也不至于被仇恨所蒙蔽,传令下去,攻城之后,对百姓秋毫无犯,更不准虐杀俘虏,有胆敢借机生事者——斩!” 众人正说话间,忽听得前方一人高呼:“攻下了,哈哈……攻下城池了。” 曹操抬眼望去,便见到夏侯渊兴冲冲地跑了回来。 “主公,末将幸不辱命,已攻下城池。” “哦?如此迅速,妙才真不愧我军勇将也。” 曹操有些惊喜交加,当即率领众人,径直入城。 “嗯?”他在城中看了一圈后,忽然有些疑惑:“敌军俘虏何在?我不是下过命令,攻城之后,不准杀害俘虏降卒么?你等莫非敢违我军令?” 夏侯渊忙下跪道:“末将不敢违抗军令,只是……只是此战既无俘虏,更无降卒。敌军见战事不利后,便迅速从西门撤退离去了,末将只恐有埋伏,因此未敢追击。” “逃了?”曹操一时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贾诩四处张望了下周围的建筑和街道,喃喃自语了一句:“如此大战之后,城中街道整洁,秩序肃然,倒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 曹操闻言一惊:“文和的意思是……敌军早就有意要撤离?” 贾诩摇了摇头:“属下不敢断定,不过有几分疑惑罢了。” “嗯……”曹操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说道:“此战确实有些太过顺利。妙才没有追击,乃是上上之选,敌军在撤兵路途上必有伏兵。为策万全之计,我军先在城中休整,随后派出几路斥候,沿途打探。另外,再派人去联络孙坚与刘备,看看他们两路大军如今已攻略到了何处。” “末将遵命。”夏侯渊领命离去。 幽州,右北平郡,俊靡城外二十里的一座大帐之中。 “来,孤王敬首领一杯。” 高句丽的故国川王,端起酒杯,朝着坐在旁边首位的轲比能敬了过去。 轲比能一对鹰眼,炯炯有神,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王,明日你我联手之后,这右北平翻手可下。之后再挥师东进,夹击马超等人,可将他们一举歼灭,那时整个幽州,便是大王囊中之物了,还望大王到时莫要忘了对我鲜卑一族的承诺。” 故国川王抹去胡须上的酒滴,微醺着笑道:“哈哈哈……首领放心。我等拿下幽州之后,还要面对那大汉朝廷的反击,我高句丽尚需要首领您这样强大的盟友,孤王岂会食言而肥?” 轲比能对这个回答,倒也十分满意:“好,那就预祝我等旗开得胜,来,满饮此杯。” “好,干!” 两人一番饮宴之后,转眼便已到了深夜时分,轲比能这才起身。 “夜已深了,本首领还要回去准备明日攻城事宜,这便告辞了。” 故国川王也没有挽留,亲自送他出了军营:“首领一路小心。” “呵呵,大王不必担心。那些汉军都已被大王困在城中,何况本首领随身护卫的这五千精骑,个个都能以一当十,足可保证本首领安全,好了,大王不必相送了。” 轲比能转身上马,对着故国川王抱拳之后,便在五千骑兵护送下,迅速朝北急驰而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从高句丽大军军营,一路到轲比能部所在营地,中间有大约三十余里的路程。 轲比能有几分微醺之下,策马驰骋,被这夜风一吹,不由得头便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停……停一会儿,本首领要方便……方便下……” 轲比能翻身下马,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一旁的树丛边。 “嘘……” 片刻之后,轲比能浑身一抖,只觉得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他正要转身回去的时候,忽然在隐隐约约之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异动。 “嗯?什么声音?” 轲比能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又对随行的护卫问道:“你们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有几人仔细听了听:“好像……好像是有什么声音,像是……” “啊,像是大队骑兵在赶路时的动静。” 被这人一提醒,轲比能也恍然大悟:“没错没错,确实是骑兵行军的声音。只是此地怎会有骑兵部队赶路?” 这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近,轲比能使劲晃了晃脑袋,这才发现,远处一点点火光,时隐时现,正是朝着自己这边而来的。 轲比能脸色大惊:“快……全军戒备……” 五千骑兵,赶紧提起了各自的兵器,护卫在了轲比能的周围。 然而,伴随着那队骑兵迅速靠近,轲比能的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怎……怎会如此……” 只见那队骑兵,论数量,远远超过了轲比能的这五千人马,动静之大,兵马之众,绝不下于三万之多。 尤其是当他看清对方领头之人的模样时,更是酒意瞬间全消。 “步……步度根!” 来者正是步度根,只见他策马来到轲比能的前方,脸上充满了不屑。 “轲比能,多年不见了,别来无恙啊。在下奉大汉天子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你……你你……你身为鲜卑部族首领之一,竟然投靠了汉人,简直是我鲜卑人的耻辱。” 轲比能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步度根耸了耸肩膀:“是不是部落耻辱,你说了可不算。我只知道,这些年来,在大汉天子的优待之下,我鲜卑一族,上至贵族,下到百姓,日子过得比以往都要好上百倍。就连你麾下的许多小部落,也没少来投靠我,从而归顺朝廷。” 轲比能脸色一黑,步度根这话说得一点没错。自从骞曼和魁头死后,步度根统领的鲜卑部落,占据了整个鲜卑族群的十之六七,而这些人,绝大多数都已在汉人的城池之中安居下来,学习他们的汉话,耕种,纺织,铸造等技术,从此告别了那逐水草而居,风餐露宿的日子。 轲比能自己麾下的许多部落,眼红这等安定的生活,都纷纷前往投靠。 步度根看着他的脸色,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想当年,自己在鲜卑部族中,只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小首领罢了,如今能够享有这样的地位和荣光,简直让他爽快到了极点。 “好了,不与你废话了。陛下有旨,取你首级回去复命,我便可受封县侯爵位,珠宝玉器,丝绸古玩,良田美宅,更是赏赐众多,不但是我,我麾下的这些将领,也个个都是摩拳擦掌了,轲比能,今番只好对不住你啦。” 说完,他作势就要下令进攻。 “慢。”轲比能急忙喊停:“步度根,你休要猖狂,我还有几万大军,驻扎在此地不远之处,我这五千骑兵俱是精锐,你要灭我,也绝非一时半刻所能办到,待我大军赶来,哼哼,便是你的死期。” “哦哟,我好害怕哦。”步度根一副紧张的模样,可转眼就和周围的几名鲜卑将领,一起哄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的大军?来呀,把咱们的礼物,拿给轲比能首领看看。” 步度根话音刚落,身边几名武将,分别从马背两侧,取下了一个个布包,丢到了轲比能的面前。 “来,轲比能,看看某家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 轲比能心头一惊,给身边的一名武将使了个眼色,那武将吞了吞口水,壮起胆子走上前去,随手捡起其中一个布包,拆开一看。 “首领,是……是罗得力将军。啊……还有这个,这是勉槐流将军……这是……” 轲比能一听这些名字,脸上彻底绝望了。这些武将不是旁人,正是他留守大本营的大将,如今他们的首级都出现在这里,那自己几万兵马的下场,也就不用多说了。 此刻的轲比能,再也没有了半点草原雄主的风采,浑身几乎瘫软在了马背上,提不起半点战意了。 “哼哼……”步度根冷笑几声,对着身后的大军挥了挥手。 第二日清晨时分,高句丽大军,休整一夜之后,再次开始了猛烈的攻城。 故国川王站在城外不远处,时不时朝北方看去。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得轲比能首领还没来?” 身边一名武将说道:“大王不必焦急,鲜卑大军距离此地毕竟还有不少路程,总要一些时间方能赶到。何况眼前这座小城,城破在即,纵是没有轲比能,我军一样能够攻下。” 不料,故国川王听了以后,却是怒斥道:“愚蠢。你以为本王要与乌桓和鲜卑联手,是只为了这区区的右北平郡么?本王要的是幽州,甚至还有并州,冀州之地。大汉朝廷何等强盛,不多找几个盟友,单凭我高句丽,如何能够抵挡他们之后即将到来的反击?” 那武将急忙跪下请罪:“是,是末将无能,请大王治罪。” “好了,起来。”故国川王挥了挥手,那武将这才有些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 便在此时,有一人高呼道:“大王快看,鲜卑骑兵来了。” 故国川王闻言大喜,急忙远望过去,果不其然,一支看起来数量足有数万的骑兵,正朝这边疾驰而来,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好,有了轲比能的加入,这幽州已是唾手可得矣。” “臣等提前祝贺大王,开疆拓土,成就万世基业。” 众多武将的一番恭维,让故国川王十分受用:“好,待大事成功之后,尔等皆是有功之臣,人人有赏。现在,先随本王去迎接轲比能首领。” 故国川王亲自带着随行的几名武将,径直朝北方迎了过去。 可是,双方还不曾碰面,故国川王就停下了脚步:“不对啊,来人不是轲比能啊。” 身边的武将急忙喝阻了鲜卑兵马:“来者何人?何以不见轲比能首领?” 步度根回话道:“我等乃是轲比能首领帐下将领,昨夜首领酒醉,回大营途中不慎摔倒,今日不便前来。” “轲比能摔伤了?”故国川王有些将信将疑。 不过步度根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件东西:“我家首领担心大王见疑,特让小人带来了首领的兵符,还请大王过目。” 故国川王眼睛一亮,忙命人上前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轲比能的兵符。 “好,首领果然是授信之人啊,如此,还请将军与我等一同攻城,待城破之后,本王亲自去接首领入城。” “小人敢不遵命?还请大王先行一步,小人整顿了兵马,便去攻打城池北门。” “好,既如此,便辛苦将军了。”故国川王再无疑虑,转身便要回到自己的军中。 然而,他刚刚走出不远,步度根忽然大喝一声:“将士们,随我杀过去,取了老贼首级!” 故国川王一听,大惊失色:“你……你们……” 第一千章 西域列国 与幽州、豫州的紧张局势不同,此刻的洛阳城中,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氛围。 依照朝廷规制,皇太后寿诞,每十年一大庆,每年一小庆,只是无论徐氏也好,刘赫自己也罢,历来习惯了相对简朴的生活,不喜欢那太过铺张的庆典,往年的寿宴,都是叫上自家人,聚集在后宫饮宴一番。 因此刘赫登基十多年来,这是第一次为徐氏举办寿诞庆典。 刘赫仿佛要将过去十多年所欠下的庆典,一次性都弥补上一般,耗费巨资,将洛阳城,还有皇宫,装扮得十分华贵,街道也比往日更加整洁。 现在的洛阳城,本就已经是今非昔比了,这些年来,每年都会由以贺昌为首的朝廷工匠队伍,对城墙、城门、城中街道等进行修缮乃至重建,几年下来,总共耗费了不知几百亿钱,可谓成果显着。 城中共有三条大道,分别是南北纵向的兴汉大道,以及分别位于南北城的东西向街道:安民大道和永宁大道。 这三条大道,都宽有十二丈,道路中间还有一条绿荫带,将道路分为左右两侧,大道侧边,还另有小道,乃路人与马车分道而行。 大道之上,平日里便是川流不息,人头攒动,这几日更是繁荣无比,每日都堪比过节赶庙会一般,比肩接踵,而各种商户、摊贩不断叫卖着,热闹非凡。 刘赫早已颁旨下去,太后寿诞所在的当月,洛阳城中所有商户、摊贩,一切赋税减半,同时朝廷治下各州郡,也免去半年田赋,以示举国同庆之意。 也正因如此,惹得周围各城中的不少商户,都纷纷涌入了洛阳,城内不便摆摊了,便在城外官道两侧,摆开了数里长的临时街市,可谓繁荣无比。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百姓商旅,谈论的都是太后的这次万寿盛典,朝廷治下各州郡,承平已久,百姓生活安定,本就有些百无聊赖之际,有这样一件大喜事,自然是人人都盼望着来凑凑热闹。 而皇宫之中,更是喜气洋洋,上至太后、天子,下到宫女、太监,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一者是因为徐氏和张妤执掌后宫,向来仁慈,多施恩泽,二来此次庆典之际,徐氏做主从内府中拿出一些钱财赠予他们,以为同庆,他们自然是欢喜不已了。 皇宫,北宫,芳林园。 “陛下,庆典与寿宴各项事宜,皆已准备妥当。各州刺史,还有诸多领兵大将,也已全部赶回洛阳。此次庆典,共耗费钱五亿七千六百万,粮十七万四千余石,丝绸两万余匹,另宰杀牛羊猪驴鸡鸭等牲畜五万余,瓜果蔬菜不计其数。” 钱理总揽此次庆典事务,此刻他正在向刘赫汇报着庆典举办的耗费。 刘赫微微颔首:“嗯,办得不错。朝中大臣们的礼单都呈上来了么?” 钱理回道:“都呈上来了。此次贺礼,以当今的几大家族为最重,每一家送来的贺礼,都是世间奇珍,价值不下数千万。而其余大小家族,无论是否有人在朝中出仕,或单独呈送,或由某位大臣转送,都献上不菲之厚礼。另外,朝中文武大臣,另有孝敬。所有贺礼,这算钱币,总计约一百三十亿上下。” “嚯,当真是不少,这收贺礼可比办寿宴的花费多得多了,朕倒是赚大发了。” 刘赫调侃了一句。 “呵呵,臣子向太后贺寿,本是分内之事,不过此番贺礼之所以如此厚重,其中却也有那满宠的几分功劳就是了。” 荀彧的话,倒是提醒了刘赫。 “不错,文若说的在理。伯宁这几个月来,巡视各地,将那些暗中有倒卖田产借机偷税者,横行乡里欺压百姓者,都一一惩戒,悉数抄家,那些家族和大臣,自然是胆战心惊,想借助此次贺寿,以求得平安罢了。” 刘赫笑着说道,紧跟着又话音一转,向钱理问去:“对了,王司徒他们这贩书一事,如今是何光景?” 钱理再次禀报:“王司徒向陛下采购书籍,共计十六批,得利约三千四百亿。而王司徒等人,借此也是赚得盆满钵满,获利也当在两千亿上下。” 刘赫点了点头,这纸质印刷书籍,在这个年代,实在是一件稀世珍宝,称得上是抢手货,利益自然是极为丰厚的。 “可曾查到他都卖给了谁?” 钱理回道:“司徒将这笔买卖,分给三十余个大小家族操持,他们在各州的州府所在地,开设书馆,其在太学和官学门口的书馆,生意尤为兴隆。另外,王司徒和诸多大臣、家主,与天下诸多家族都暗中有所联络,他们每次都会大批向其订购书籍,据臣所知,单单是曹操帐下谋士程昱所在的颍川程氏,就前后三次采购了不下七八千本书籍。这其中有以钱币支付,也有以丝绸、宅院、良田作为交换。” “还有,这几个月来,王司徒联合诸多家族,在各地开设私学,至今已不下六七百所私学,其中学子稍有家业者,也会购买几册或几十册。不但如此,他们所办私学,收取学费,亦是不小之数目,少则两三斗米,多则一两千钱币,也是收入不菲。” 刘赫闻言,眉毛一挑:“他们倒是敛财有方,如此算来,只怕他们如今的收入,比起当初翻倍都是不止了。” “陛下所言不差,正是如此。如今这些家族,已不似以往,依靠族中田产所获以为生计,他们所剩田产,多已十不存一,如今他们买书所得,再去买粮买肉,过得倒比以前更好。” “呵呵,他们只怕到现在也还不知,他们那些田产,其实都已经到了朕的手中。” 刘赫不无嘲讽地说着。 荀彧笑道:“陛下最初那半年,每出一批书籍,都比上一批数量更多,价值更高,总是让他们买书所得不足以采购新书,故此只能不断变卖田产宅院,直到他们将田产卖得差不多了,陛下这才将每一批书籍的数量稳定下来,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太过贪婪罢了。” 随后,他又对刘赫请示道:“不知陛下打算何时对他们收网?” 刘赫摆了摆手:“不急,眼下他们还算规矩,并未有什么过分的图谋,朕也不可负了他们。朕这一手,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有朝一日他们胆敢图谋不轨,朕再用此手段收拾他们不迟。至于眼下么……让他们为朕,为朝廷拼命赚钱,这有什么不好?更何况这些钱里面,还有不少是敌对阵营送来的,用别人的钱,养自家的兵,这等好事,朕又何必去破坏?” 荀彧和钱理听了,都是笑意盎然:“陛下英明,臣等不及也。” “啊,对了。”钱理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外表有些华贵的清单。 “昨日,凉州刺史崔钧还朝时,还带来的一份特殊的礼物,只是他入宫之时,陛下正在太后宫中请安,因此崔刺史将贺礼交给了微臣,请微臣转交。” 说完,钱理将那份清单,郑重得递给了刘赫。 “哦?州平的贺礼?如此郑重其事,朕倒是有些好奇了。” 刘赫接过清单,展开来看了几眼,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这……这是……西域各国的礼单?” “不错。”钱理说道。 “陛下早年灭了南匈奴主力,又令鲜卑归顺,如今关将军将羌人各部,都予以收服,大汉西垂从此安定。凉州刺史崔钧,敦煌太守卢雍,酒泉太守皇甫昌等人,治理地方,修建驰道,严明法纪,使得我大汉的威名,得以传之八荒。” “昔日,西域数十国,受匈奴、鲜卑、羌人等族胁迫,再加上我大汉内乱,朝政荒废,以至丝绸之路渐渐断绝,原本臣服于大汉的西域各国,也就此改换门庭。如今眼见我天朝重振声威,再加上崔刺史等人在凉州处事公正,商旅兴旺,各国这一两年来,已多有商队来凉州贸易,在得知太后寿诞之后,不少国家便派出特使,送上礼单,以示臣服之意。” 这份礼单,对刘赫而言,简直是意外之喜。 西域数十国,在汉武帝时,卫青、霍去病击退匈奴之后,便长期臣服与大汉,大汉设立西域都护府加以管辖,直到陈汤、班固等人在时,西域是大汉的附属国。 可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双方逐渐失去了联系,大汉西去之路,被羌人、鲜卑,还有南匈奴各部阻断,这传承数百年的丝绸之路,也因此断绝。 如今这份礼单的出现,其价值,远不止上面写着的诸多礼物,其中蕴含的意义,可远非这些金钱所能衡量了。 刘赫迫不及待问道:“这些使节现在何处?” “西域共有二十一国派来使节,其中包括龟兹、精绝、车师、危须、且末、乌孙、大宛、蒲类等国,这些使节已随崔刺史一同入朝,如今居住在城中馆驿。” “好。”刘赫额手相庆:“传命下去,这些人乃是邦国特使,交代馆驿不可怠慢。两日后的庆典上,为他们安排一席。” “陛下放心,臣以加入了外邦特使进献贺礼这一环节。” 钱理的话,引得刘赫十分满意。 “道准办事,无有不精。” “陛下,臣倒是还有一个主意。”荀彧说道。 “哦?文若又想出了何等妙计?” 荀彧微微一笑:“西域各国,此次前来朝拜,以微臣之见,其中多有深意。他们既为寻求大汉庇护,与大汉通商往来,同时也未必就没有试探我朝虚实之意。若大汉确实强盛而富饶,他们自然心甘情愿臣服投靠,反之,则势必离心而去,甚至与朝廷大敌联手,也并非没有可能。” 刘赫闻言,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时代的世界格局,他还是清楚的。与大汉并列的,还有三大帝国,号称这个时代世界上的四大强国,分别是贵霜帝国、安息帝国、罗马帝国。 这三大帝国之中,贵霜帝国与大汉之间,就相隔了一个西域。 西域这些小国,实力弱小,必须寻求一棵大树作为依靠,如果让他们倒向了贵霜帝国,那贵霜势必实力大增,难保以后不会有觊觎中原的野心,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嗯……文若所说,倒确实是朕没有想到的。那你有何良策?” 荀彧说道:“此事原也简单,陛下不妨如此如此……” 两天时间,眨眼即过,这日,便正式迎来了太后的寿宴。 傍晚时分,北宫的永乐宫中,鼓瑟吹笙,锦缎飘扬,一排排座位,井然有序,一队队侍者,来往匆匆。 “太后、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龚三儿那尖锐的嗓音响起,所有大臣,都精神为之一振。 “臣等叩请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圣安。” “免礼免礼,都起来,大家都落座,今日不过是为我这老太婆过个生日罢了,不是在朝堂之上,不必太过拘礼。” 徐氏高兴得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谢太后。”众臣直起身子,随后陆续来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 “献贺寿表文。” 龚三儿呼喝一声,紧跟着便有一名中年儒士模样的人站了出来,他手持一卷锦帛,便开始诵读起了贺寿表文,里面无非是一些歌功颂德之词,说徐氏如何有德,如何含辛茹苦抚养刘赫,又如何安定后宫云云。 只不过这篇表文稍稍白话了一些,没有那么多华美的文辞罢了,但徐氏听了,却十分欢喜。 “呵呵,这人嘴可怪甜的,比起那些天天说话文绉绉,让我都听不懂的人而言,他可是强多了,来人,有赏。” “多谢太后赏赐。”那人领过一盘金锭,欢喜地退了下去。 紧跟着,先是诸多皇子、公主向皇祖母祝寿,然后是关羽等几位太后义子的贺寿,再就轮到了三公代表群臣贺寿,一番流程下来,把徐氏哄得已是合不拢嘴了。 这时,刘赫朝龚三儿看了一眼,龚三儿当即会意,扯着嗓子高呼道:“传龟兹、精绝等西域二十一国使臣觐见……” 第一千零一章 慑服西域 一队身着奇装异服的使节,鱼贯而入。 “参见大汉国太后、皇帝陛下。祝愿太后福寿双全,皇帝陛下威震八方。” “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快快平身。” 刘赫客套一句,便让众多使节站了起来。 徐氏忍不住身子向后避了避:“咦……这些人长相着实怪异,跟我中原人士,实在不同,莫不是哪里来的鬼怪变的?” 这些西域各国的人,长相多是中东人种模样,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刘赫,对此自然毫不陌生,不过徐氏却是从未见过,甚至都没想到过原来人还可以长成这样。 一旁的张妤柔声道:“母后勿惊,这些人来自西域番邦,长相自然与我等有些区别,却不是什么鬼怪。” 徐氏揉了揉胸口,这才定下了心。 这二十多人中,走出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他将手放在胸口,对着刘赫再次行礼。 “我是乌孙国使节难铎赫,谨代表我等二十一国,向大汉皇太后,致以最诚挚的祝福,并献上贺礼。” 刘赫看了那些使节一眼,见他们对这人出头,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心中也就了然了。 “果然,这些家伙来我大汉之前,就已经暗中串通过了。西域各国里,这乌孙国实力稍稍强大一些,让他做代表,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心里知道归知道,刘赫也没打算就这样戳穿他们。 “呵呵,贵使不必多礼。贵国曾在数百年前,我国孝武帝之时,与我大汉联手夹击匈奴,孝宣帝时,曾派兵十五万,援助贵国抵御匈奴,彼时挫败匈奴之后,方使得西域各国,彻底摆脱匈奴之掌控,故此,诸国与大汉之睦邻友好关系,可谓源远流长了。” 刘赫故意把汉宣帝救援乌孙国一战,说得尤为重音:“如今匈奴、羌人之乱,业已平定,大汉连接西域之路,再次畅通无阻。诸国数十年来,饱受肆虐凌辱,如今再次回归我大汉羽翼之下,从此当可高枕无忧了。” 这话一出,众多使节,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难铎赫也面露犹疑之色。 “这……能做大汉属国,乃是我等之荣幸。不过么……” 他回头向后面看了看,只见那群使节之中,有一人对他点了点头,难铎赫当即会意。 刘赫也注意到了这一细节:“嗯?那人是谁,难铎赫似乎在向他做眼神请示?” 不过刘赫也没有来得及细想,难铎赫便再次说道:“不过,我等听闻,贵国如今正处于内乱之时,还有不少叛乱份子,占据了贵国领土的一半。而且大汉以东,还有高句丽、乌桓,以及部分鲜卑部落,依旧对贵国边境产生威胁,我等皆是小国,如若成为贵国藩属,不知陛下是否有信心保障诸国安危?” “狂妄!” 关羽一声怒喝,冲着难铎赫怒目而视:“朝廷百万大军,所到之处,群贼束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你一个小小的乌孙国,竟敢藐视于我,莫不知汉文的‘死’字怎么写么?” 关羽相貌威武,再加上多年征战,使得整个人充满血煞之气,此时丹凤眼一瞪,难铎赫便觉自己如堕冰窟,一股寒意从内心深处冒了出来,吓得他连连后退。 诸多使节,见到关羽如此神威的模样,都不由得眼前一亮,似乎因此而对大汉的实力,多了三分信心。 “咳咳……”一声轻咳传来,难铎赫听到这声音后,顿时从惊讶中清醒了过来。 他正了正神色,看向关羽:“这位红脸长髯大将,莫非就是威震凉州的关羽将军?” 关羽见自己的威名,竟然传到了几千里外的西域,脸上的愤怒之中,多出了几分傲然。 “正是关某。” 难铎赫当即露出了敬仰之色:“我等众人虽然远在西域,可对关将军威名,也是多有耳闻,用你们汉人的一句话说,便是如雷贯耳了。想那羌人各部,足有数十万勇士,拦在了大汉和我西域各国之间,我等久受其滋扰,不堪其辱,不想却被将军用短短两年光景,便全部收服,将军实在是天神赐给我们西域的神将啊。” 关某傲然道:“区区几个羌人贼子罢了,岂能与我大汉天威相抗衡?此非关某之功,乃是朝廷威名远播,天子洪福齐天所致,换做我大汉任何一个将领,都足以剿灭羌人之乱。” 他这样一说,难铎赫的神色马上变得有些将信将疑起来:“果真如此么?那为何贵国至今没有平定高句丽、乌桓之乱,还有贵国的几个大臣的叛乱,也没能将他们歼灭?我想,定是其他将领本事平平无奇所致。” 他这话,让在座的其余将领,都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嘿,你这番奴……” 程良正待发作之时,却被张勇摁了下来:“三哥莫要冲动,你看大哥一脸从容淡然,想必是早有应对之法,咱们可别坏了大哥的计策。” 程良一听,朝刘赫看去,果然见到刘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也罢,那就看大哥如何处置,这帮番奴……我呸……” 关羽也是脸色十分不悦:“你这厮休要胡言。我大汉猛将如云,何止关某一人而已?” 难铎赫摊了摊手:“论起实力来,贵国那些叛乱的大臣,我并不熟悉,不过那高句丽,乌桓联军,比起羌人各部,也并不见得强出多少。将军您能踏平羌人各部,可贵国其他将军却对付不了高句丽和乌桓联军,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他话音刚落,其他几个使节也附和起来:“不错,我等各国,实力弱小,要做他国附属,无非求个平安而已,大汉若没有这样的本事,那往后还是平等通商为好。” “贵霜帝国有十万铁骑,数十万步兵,几年来对战花拉子模和北匈奴王庭,连战连捷,去年又一口气夺了身毒国二十余座城,我看还是贵霜强一些。” 这些使节一个个面露不屑之色,这些话语之中,也多少带有些许嘲讽之意,这让在场的所有文武大臣,都忿忿不平起来。 “狗日的,你们说什么呢?” “贵霜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大汉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迟早把那狗屁贵霜一并打服了。” “你们这些樶儿小国,弹丸之地,咱们随便派出一支兵马,就可以把你们统统踏平,也敢在我们陛下和太后面前,如此猖狂,真是不知死活。” “陛下,这些人名为使节,实是毫无礼仪,不通教化,胆敢在太后寿宴上,出言不逊,冒犯天颜,臣请将他们格杀当场,以全我大汉之威。” 一听要杀他们,这些使节顿时慌乱起来。 这时,一个有些清脆的声音,从使团中传了出来,也不知是哪国使节说的话。 “汉人有句话,叫两国往来,不斩来使,我等各国是前来贺寿的,又不是来打架的,你们大汉自称礼仪之邦,莫非就是这样待客的么?” “何人如此放肆?真当我大汉无人么?”太尉杨彪板起了脸,扫视了使团一眼,冷声喝斥道。 眼看着双方有些剑拔弩张之时,刘赫挥了挥手:“统统退下,此乃寿宴,尔等莫非想让太后五十大寿见血不成?” 众人一听,这才回过神来,这可是寿宴,怎能当着太后的面喊着打打杀杀的? “臣等失仪,臣等万死。” “好了,都退下。”刘赫的话,自然无人敢不从,所有大臣,尽管心中还是十分恼怒,也都乖乖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刘赫看着使团,在其中扫视了几眼,想找出方才说话之人,不过对方明显是有意躲避,让他根本找不出头绪,无奈也只能作罢。 “呵呵,区区高句丽、乌桓等辈,乌合之众,不值一提。我二弟关云长,乃当世一流猛将,对付这等宵小之辈,何须他亲往?我国良将极多,何止千人?任何一人为将,都足以破敌。” 难铎赫笑了笑:“陛下天威,外臣等也多有听闻,非是外臣不信,只是空话大话,说起来容易,真要办到,只怕是……” “怎么?你怀疑朕在以大言欺人?” “外臣不敢,只是……”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呼喝:“捷报……八百里捷报……” 刘赫一听这个声音,嘴角顿时微微上扬:“有前线捷报传回,速速请来。” 很快的,在御林军的护卫下,一名士兵双手将一卷布帛,举过头顶,快步跑了过来,跪倒在刘赫面前。 “启禀陛下、太后,幽州大捷。马超将军知道今日是太后寿诞,他未能及时赶回,向太后祝寿,特以此捷报为贺礼,祝愿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徐氏喜笑颜开:“马将军真忠勇之士,他能为国尽忠,为朝廷出力,便是最好的贺礼了。” 而众多西域使节,这时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也知道幽州是在大汉的哪个地方,也清楚幽州的战事,是大汉与何人交手,一听到如今是幽州传来捷报,这不得不让他们浮想联翩了。 刘赫一副欢喜模样:“好,孟起果然不负朕望,快将捷报念来,好让太后,与众位臣工知晓。” “小人遵命。”那士兵当即展开捷报,念了起来。 “臣镇北将军马超,遥拜陛下于辽东:臣与诸将,携辽东、北平太守,并鲜卑单于,先破叛贼轲比能于草原,后败高句丽、乌桓联军于北平,敌军人人丧胆,个个气寒,我军趁胜而进,席卷辽东,杀贼寇、斩敌酋,三日之内,连追七百余里,终取高句丽国主首级,与其国王印玺,献于陛下玉阶之前。” 这捷报一念,四座皆惊。 “高句丽败了?” “听这意思……轲比能,还有高句丽的那位国王,都……都被斩了?” “祖宗庇佑,祖宗庇佑啊,有此一战,大汉北境,从此彻底安定。” 众臣个个欢心不已,激动难耐。 而那些西域使节,则愈发诧异起来,这刚刚说到幽州战局一事,捷报就忽然传来了,这让他们有些心中起疑。 “哈哈哈……兀那番奴,你还有何话可讲?”程良只觉得自己万分痛快。 难铎赫嘴角抽了抽,说道:“并非外臣胆敢怀疑陛下,只是……只是这捷报是真是假,外臣实在难以辨别。” “你这杂碎……”程良勃然大怒,挥舞铁拳,就想要冲上去揍他一顿。 刘赫当即喝止:“三弟,退下。” 随后,他对难铎赫说道:“诸位想来也并不认识高句丽国王长相如何,要你等辨别,确实不易。不过,这高句丽国王金印,几位想必是认得出来?” 难铎赫当即点起了头:“我等各国虽与高句丽向无往来,不过这国王印绶,自然分辨得出。而且高句丽国王印玺,也曾有人留下画像,在书中也有对其描述之处,外臣若是见到,可以认出。” “如此便好。”刘赫转头看向那士兵:“你且将俘获的高句丽国王金印,交给这位使节过目。” 那士兵不敢怠慢,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恭恭敬敬走到难铎赫面前,双手递给了他。 难铎赫将信将疑地接了过来,打开布包,又打开了里面的一个锦盒,果然有一颗拳头大小的金印。 “这……这是……” 难铎赫有些激动,双手也有些颤抖地捧起了金印,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反复查看起来。 看了许久之后,难铎赫的双眼渐渐瞪得老大,嘴唇也跟着一起微微颤抖起来。 后面的其他使节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难铎赫,到底看出真假没有?” 难铎赫使劲点了点头:“错不了,绝对错不了,这金印,与我曾经看过的记载,还有图画,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区别,肯定就是高句丽国王的金印无疑。” “哗……”众多使节瞬间惊呆。 “这……这也可能是贵国自己刻的,大汉的书法、雕刻等技艺,天下无双,雕刻一颗金印,不在话下。” 其中一名使节还在嘴硬强辩。 荀彧站出来说道:“你身为一国使节,岂能如此无的放矢,胡乱猜测?诸位使节驾临我国,我等事前怎会得知诸位会挑起今日这些事端,来对幽州诸将之用,妄加质疑,从而提前造好这假印玺来蒙骗你等?” “这……”那使节对此也无法反驳,只得悻悻退下。 “错不了,错不了的。”难铎赫一个劲说道:“据书中记载,高句丽国王的这枚金印,一看就不是新造就的,我难铎赫在乌孙国,也算是对这些金银玉器多有造诣,此物是真是假,我绝然不会看错。” 说完之后,他忽然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将金印举过头顶。 “外臣一时狂悖,冒犯大汉皇帝陛下,实在是罪该万死,陛下若要治罪,请治外臣一人之罪,放过其余使节,放过我乌孙国。” 刘赫见状,眉毛一挑,他知道西域并不流行这跪拜之礼,难铎赫能够对自己下跪认罪,便代表他是真的臣服了,所以才用大汉礼节来赔罪。 他面色不改,右手向前虚扶一把:“贵使多虑了。诸位不远千里来此,所为何事,朕自知之。西域各国,国力弱小,四周强敌环伺,频频滋扰,诸国自然一心要求得一方庇佑,既然要求庇佑,难免要对该国实力,加以印证,何况朕看你一片忠义之心,殊为可嘉,朕岂有怪罪之礼?” “多谢皇帝陛下,陛下神威,可比昆仑天山一般高远深厚,外臣对大汉国之强盛实力,再无半分疑虑,从今往后,我乌孙国,愿唯大汉马首是瞻,年年进贡,岁岁入朝,如若违背,请叫昆仑大神将我乌孙国压在雪山之底,哪怕千年万年,也不得脱困。” “我等也愿臣服,从此为大汉藩属,绝不叛离。” 所有使节,纷纷下跪,齐声呼喊。 刘赫微微一笑,心中暗道一句:“成了。” 不过兴奋归兴奋,他还是将这股激动之情暂时压制,说道:“诸位既然有此诚意,我大汉也绝无将往日故友,拒之门外之理。诸位且在洛阳宽住几日,朕会命专人,带各位在城中各处游玩,随后,由尚书令荀彧,起草国书,与诸位签订。一月之后,朕派出国使,携带商队还有朕的礼物,与诸位一同回往西域,面见各国国主。” 使节们大喜过望,他们这次来到大汉,目的无非是两个。一是为了探明大汉实力,如果确实值得托付,便寻求大汉的庇护。第二,自然就是要与大汉通商往来,毕竟那条维持了上百年的丝绸之路,连接了大汉和罗马,西域各国位居其中,实在是获利太丰。 如今两个目的全部达到,这些使节都可以预想到,自己回国以后,会得到怎样的赞誉和赏赐了。 “多谢大汉皇帝陛下,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一千零二章 大胃公主 洛阳城,北城某处,一队队士兵,正在从馆驿中搬运着许多木箱子,不久之后,数十驾马车,从馆驿离开,来到了相隔几条街之外的一座巨大府邸之中。 荀彧从府中走了出来,对着随行而来的那些西域各国时节拱手行礼。 “诸位,我国陛下有命,各国与我大汉既已是友邦,而馆驿简陋,不便待客,因此陛下特命人将这座府邸打扫干净,暂代馆驿之用。” 这座府邸在北城的诸多达官贵人宅院中,虽然算不上一等一,却也是极为华贵美丽,这些西域小国的时节,对这样的大宅,莫说是住了,纵是见也未必见过。 此刻,诸多时节看着这座宅院,个个目瞪口呆,欣喜若狂。 “好大的房子啊,比我们且弥国的宫殿还大。” “这位荀彧先生,您的意思是,我们接下来一个月,都可以住在这里面么?” 荀彧对他们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笑答:“这是自然。陛下有旨,诸位居住在此宅院之中,一应生活用具,皆有我大汉提供。府中还有护卫、婢女、侍者,随时待命。诸位也可外出游逛,体验下我大汉国都的繁荣与风采。待国书拟订,国礼备好之后,自会有我大汉使节,随同诸位一道回程。” “太好了,请阁下为我等向皇帝陛下,转达万分的谢意。” 荀彧看着他们一个个那欢欣鼓舞,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可笑。 “诸位还请自便,荀某尚有公务在身,恕不奉陪了。” 待荀彧离去之后,所有使节,立马蜂拥入府。 不过,乌孙国的难铎赫,却并没有和他们一样急着进去,只是吩咐随从将行李搬进去,自己随即便向身后一名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随从看去。 不过奇怪的是,他对这名随从,看起来十分恭敬,低眉顺眼,语气也是十分恭敬。 “殿下,是否先进去休息?” 那人四处张望一阵,随后摇头道:“不必了,我等来洛阳几日,还不曾在城中游玩过,今日不妨出去走走。” 这声音十分轻柔婉转,其中还带着几分俏皮,甚是动听。 难铎赫也说道:“这洛阳城比那传闻中的,还要繁华,真不愧是堂堂大汉帝国的国都,殿下既然想去游玩一番,那小人这就去叫上一队护卫随行。” “不必了。”那殿下回绝道:“人跟多了,反而无趣得很,就你我两人便可。嘿嘿,早就听说大汉不但国力强盛,而是烹饪之法,也是冠绝当世,这次好不容易才跟父王哀求到来大汉的机会,我可不能错过了。” “这……小人遵命。”难铎赫犹豫片刻,也只得答允。 没过一会儿,刘赫正在批阅奏章时,龚三儿推门而入。 “陛下,各国使节都已入住新馆驿中,唯独乌孙国使节难铎赫,带着一名随从,去了街市之上。” 刘赫手中的御笔一停:“果然有问题。” 荀彧站出来说道:“那难铎赫身边诸多随从,唯有一人,包住了头部,看不清面容,而且微臣观难铎赫言行之中,对此人似乎颇为尊敬,想来此人身份不同寻常。” “盯紧他们,朕倒要看看,这乌孙国到底耍什么把戏。” 南城,老饕巷。这条街道虽然并不算宽大,可在整个洛阳城中,却是出了名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巷中有着超过二百家各色小吃馆,但凡是如今时代大汉有的各地风味小吃,罕有在此地找不到的,因此被城中百姓取了这个名字。 这条街巷虽然在南城,原本也是脏乱不已,不过一年多以前经过翻新和整顿后,现在也是焕然一新,整洁非常,再加上洛阳令专门在此安排了一队差役巡逻护卫,使得原本有几分混乱的秩序也因此整肃,故而,即便是居住在北城的达官显贵,也常来此一饱口福。 不过,此时此刻,原本热闹非凡的老饕巷,却是门庭冷落,唯独在其中一家面馆前,里三层外三层得围聚着一大批人。 这些人围在面馆门口,却又不是来吃面的,而是无一例外,都伸长了脖子,朝着面馆里一个角落处看去。 那角落中的一张桌案边,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一看那容貌和服饰,便知道不是大汉人士。 这些围观的百姓,全部都是男子,一个个红着眼,不少人嘴角还挂着哈喇子,死死盯着那名西域女子,一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模样。 “这番邦女子好生动人啊,若是我媳妇该多好。” “你可做美梦去,听说这次西域有不少国家派了使节来向皇太后贺寿,我看这两人定是哪个西域小国的使臣了,人家在自己国家,肯定也是非富即贵啊。” “就是,现在咱们能看的时候,就多看两眼。” “哎呀,这番邦女子实在是太漂亮了,比洛水边天云楼的花魁还要漂亮百倍啊。” “嘘,小声些,你这等放浪的话,让人听见了,岂不丢了咱们大汉的名头?” “切,你倒是谦谦君子,怎么还流一地口水?” 在这面馆之内的两人,不是旁人,正是乌孙国使节,难铎赫,还有他的那位“殿下”。 这殿下此刻换了一身衣物,不再似之前那般遮遮掩掩,而是将身形和面庞都显露了出来。 这位殿下,将西域女子的诸多美貌精华,似乎都集于一身了,身形高挑,肤如凝脂,高鼻凤目,绝对配得上“国色天香”四个字。 只是唯一有些令人咋舌的是,这样一位绝世美女,此刻面对眼前桌案上摆着的诸多美食,却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斯文,反而是直接上手去抓,虽然称不上是胡吃海塞,可那吃相也绝对谈不上雅观。 只是即便是她如此不雅的举动,在那些围观者眼中,也正如西施病痛捂胸口一般,不管做什么动作,都是如此美丽动人。 两人看着门外那许多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这殿下倒是视若无睹,两只眼睛里,仿佛只看得见这些美食,而难铎赫却是一脸尴尬。 “殿下,此地人多眼杂,咱们还是先走?这些东西虽然美味,可那位荀彧先生说了,馆驿中请了专门的大厨,想必在馆驿中一样能品尝到大汉的美食,您是何等身份,何必在这种地方,被那些小民百姓品头论足?” 这殿下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抓起了一块糕点,直接就塞入了口中。 “呜……没事,他们喜欢看,说明本公主天资绝色,他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叫……哦对了,叫秀色可餐,本公主和这许多美味在一起,岂不是正好般配么?不走不走,等本公主吃饱了再回去。” 说话间,她又将一份用小碗装着的牛肉面端到了自己的面前,鼻子凑上去使劲一闻,当即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真香啊……这大汉的牛肉,可比咱们乌孙的香多了,我先喝口汤。” 说完,她也丝毫不顾什么仪态,端起了小碗,“咕咚咕咚”就是一通喝。 柜台之后,店小二和掌柜的,看得也是一愣一愣的。 “乖乖,那番邦的日子是有多艰苦啊,看把这个大姑娘给饿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吃下的东西,都可以跟一个大老爷们比了。” 店小二惊得嘴巴张老大,都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掌柜没好气地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笨,你也不看看人家什么个头?这大姑娘长的,比你都还高一截呢,个大自然食量大。” 店小二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却又不敢反驳。 掌柜又看了看那两人,喃喃自语:“不过蛮夷就是蛮夷啊,这么漂亮的姑娘,这吃相也实在是……” 没过多久,殿下便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吃光,她这才站起身来。 难铎赫一见,急忙说道:“殿下可是要回馆驿歇息?” 哪料她却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不回不回,这里这么多吃的,我才吃到第一家呢,后面还有那么多家。” “啊?”难铎赫一时间有些呆傻在了原地。 “唉,二殿下自小就是爱玩又贪吃,之后这一个月的日子,看来我是不好过了……只是殿下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只怕这身份迟早也要瞒不住,万一大汉的皇帝问罪起来……麻烦,当真麻烦事……” 难铎赫只觉得心中一团乱麻,眉头也拧成了一团,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美食不美食。 而这老饕巷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刘赫的耳中。 “哦?乌孙国使节身边的那人,居然是个绝色的女子?还是个胃口奇大的女子?” 刘赫对这一消息,也觉得有些吃惊了。他原以为乌孙国是有什么阴谋,才刻意在使团中隐藏了一人的身份,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陛下,乌孙国派使团来我大汉,表达称臣纳贡之诚意,却暗中隐藏了不明身份之人,如此行止,有背外交风范,微臣以为,理当即刻向乌孙国问罪。” 荀彧的建议,原本也是合乎法度,可刘赫听了,却是摆手回绝。 “不必了,我看此人颇为有趣,想来未必是存了什么恶意,是否要问罪他们,还是等查明了他们用意之后,再做定论,以免坏了收服西域之大计。” 荀彧也没有再反驳:“陛下言之有理,那是否要命馆驿中的人,暗中查探一番?” 刘赫想了片刻,随后摇头道:“不必,如此有趣的人,朕倒是想亲自见一见了。龚三儿……” “奴婢在。”龚三儿应声而入。 “去,准备一身百姓的服饰,朕要出宫。哦对了,还有,准备点假胡子……” 洛阳这边,因为太后大寿一事,办得喜庆而又热闹,不过在豫州,曹操连战连捷,豫州的朝廷兵马,每每遇到曹军攻城,都是稍加抵抗,便迅速撤退。 如此一来,短短几天时间,曹军便已攻占了几乎整个豫州,最后来到了许昌城中。 “蹊跷,实在是太过蹊跷……”曹操眉头紧锁,一脸愁容。 程昱也是满脸疑惑:“那刘赫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我军连日来遇到的敌军,几乎没有多少抵抗,便会主动撤退,让出城池,初时还以为是他们缺了主帅所致,可如今看来,分明有故意败退之像。可是……这也说不通啊,我军并没有十足的胜算,他们为何要撤?” 曹操看了看几位谋士:“几位有何高见,那刘赫到底有何阴谋?”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无奈。 贾诩说道:“主公本想趁与敌军胶着之际,让从徐州撤退回来的兵马,隐匿于山野之中,最后突袭而出,从而一举破敌。如今敌军这一撤,却是让我军计划落空,只是,若单单只是为此,他们也大可不必撤退如此之远。我军如今已然攻占了颍川郡,再往前便是洛阳地界了,属下一时之间,也实在难以想通。” “是啊,听闻此次刘赫为太后祝寿,有西域各国前来庆贺,刘赫定然想要借此机会,收服西域,可是他这连连丢城失地,如何能让西域各国臣服?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郭嘉咬着嘴唇,脑海中也是毫无头绪。 眼见众人一时之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曹操便摆了摆手:“罢了,既然想不通,那也不能就此让大军耽搁在此。如今刘备、孙坚两方大军,明日便将赶到许昌,与我军汇合,到那时,我军共计五十五万大军,兵临虎牢关,只要能够拿下洛阳,那无论刘赫有何图谋,我等便也不惧了。” 程昱又说道:“根据刚刚查探得的消息,刘焉命张任为帅,领兵出汉中,直逼武都杀去,想来这日内,便可与凉州大军,展开一场血战。只是可惜,轲比能,乌桓,高句丽联军,被步度根和马超所破,乌桓主帅,轲比能,高句丽国王,皆死于乱军之中,否则,若是有这三路齐下,当可一战而定鼎中原。” 曹操却道:“哼,早知那些胡寇净是无能之辈,此事原也在我意料之中,以他们那些乌合之众,岂是刘赫的对手?只是即便是我,也不曾料到他们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算了,幽州距离此地,千里之遥,马超和步度根,纵然有心,一时也无法赶来救援,待我等攻下洛阳之后,再行招降抑或征缴,也为时未晚。” “主公英明。” “传令下去,待明日孙、刘两家兵马到后,大军休整一日,后日兵发虎牢,一战而决天下。” 第一千零三章 骚扰公主 “滴沥嗒嗒……” 喜庆的奏乐之声,回荡在洛阳北城的几条街道之上,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查看。 那新的馆驿,距离此地也是不远,这声音,自然也引起了各国使节纷纷走出大门,前去一探究竟。 “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大响动?”精绝国使节朝前方张望着。 所有人都看向了车师国的使节,车师国距离大汉国土很近,许多风土人情,也自然而然受到了大汉的影响,因此他们对大汉的习俗,自然比其余国家要清楚一些。 车师国使节是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他捻着胡须说道:“汉人向来重视礼仪,无论喜事还是丧事,都有一套典礼制度,我看这喜庆的动静,不是有人成亲,就是有人乔迁新居。” “喜事?那过寿也算喜事啊?”皮山国使节一脸疑惑。 车师国使节摇了摇头:“不会,如今还在当朝皇太后的寿诞当月,据我所知,依照大汉律例,皇太后、皇帝,还有皇后三人寿诞的当月,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是不可以大张旗鼓过寿,必须有所避讳。” “嗨,你们在这里瞎猜,又有何用?找个人问问不就清楚了。” 乌孙国公主嚷嚷了起来。不过她现在又恢复了那全身包裹住的装扮,因此其他使节只当她是个随从。 这公主倒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这边话音刚落,她就已经跑了出去,难铎赫想要阻止时,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也赶紧跟了上去。 她动作倒是迅速,很快就问清楚,跑了回来,只是她先将情况告诉了难铎赫。 难铎赫随即对众人说道:“是那位鲜卑单于,步度根统领来到了洛阳。他诛杀了鲜卑叛贼轲比能,又协助大汉斩杀了高句丽的国主,被大汉皇帝陛下,赐予刘姓,取名刘步,受封定阳县侯,这是大汉朝廷给他配了车马仪仗,让他游街示威。皇帝陛下还赐给他一座新的宅邸,听说比咱们这馆驿还要大,还要华美,还有许多其他赏赐。” 一听有赏赐,这些使节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比咱们那宅院还要大?不得了,那得是多大的院子啊,里面得有多少仆从,才能伺候得过来?” “这日子,怕是连咱们各国的国王陛下,也难以企及了,当真令人羡慕。” “这鲜卑一族如今算是彻底成为大汉的附庸了,连他们的首领也在大汉朝廷中封侯做官,这一族迟早要融入大汉之中了。” “大汉国实力太强,而且他们的物资如此富饶,这几日我在街市上,看到那些丝绸,瓷器,漆器,啧啧啧,这要是运去贵霜、安息等国,定能翻上百倍,甚至几百倍的价格。我看呐,能生活在大汉,可实在是一件美事。” 大家都沉浸在与大汉通商往来后,能赚取巨大利益的美梦之中,却有一人打破了这份美好。 “可是,我听说,大汉的那几个叛臣,如今已经攻下了数十座城池,眼看就要集合大军,攻到洛阳城之前了,你们说皇帝陛下能守得住么?” 众人扭头看去,却是大宛国的使节。大宛国与贵霜帝国还有北匈奴王庭同时接壤,这些年可没少受这两方的压迫,这次他们来大汉,未必就没有想寻求靠山甚至援兵的想法,因此眼下关注这些事,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他的话确实也引起了诸位使节的疑虑。 “你不说我也险些忘了,听说那什么曹操,跟其他两个叛臣联手,聚集了百万大军啊,当真骇人,这要兵临城下,万一皇帝陛下失守了……” “呸呸呸,你说点好听的,我等好不容易攀上了这颗大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倒下了,否则谁知道那些叛臣得胜后会怎么对待西域各国?” “话是这么说了,不过叛军如此势大,那可是百万大军啊,就算要把咱们这些国家全部横扫一遍,也是绰绰有余了,对付一个洛阳城……” 这人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众人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馆驿之中,乌孙国所在的院落,那位公主殿下,在自己房内,自然换上了女装,不过即便是在这里,房中的桌案上,也依然摆满了各种美味的糕点。 “殿下,难铎赫求见。” “进来。”公主随手抓起一块糕点就塞进了嘴里,脸上当即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难铎赫推门而入,看见公主这般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公主殿下,小臣和不少使节商议过了,如今大汉叛军攻城在即,我们以为,这洛阳城未必能守得住,因此,我们决定,明日去向大汉皇帝陛下,请求提前回国。等大汉皇帝平定叛乱以后,我等再来继续朝拜。” 他满心以为这个主意最是稳妥,毕竟这是大汉的内政,他们身为外国使节,不便干预,也是无力干预,不如及早脱身为好。 谁料公主却一个劲摇头:“为何要走?我看那位皇帝陛下气质不凡,肯定本事不小,不用担心。” “这……”难铎赫犹豫道:“叛军实力实在不小,绝不是那高句丽,乌桓之流能比,且不说我等留在城中,万一城破之后,会有性命之忧,即便保住了性命,叛军取胜,掌握汉国大权,到时候如果认定我等各国是来助拳的,发兵征讨,到时候我西域各国,可就要迎来灭顶之灾啊。” 可尽管他说得苦口婆心,公主还是态度坚决:“不走,我相信皇帝陛下,一定有办法击退叛军的。这时候我们如果走了,岂不是让他觉得我西域各国都是……都是……汉人那句话怎么说的……” 难铎赫提醒道:“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对对对,就是这句。你想啊,如果我们在这个危难关头留下来,到时候皇帝会怎么看我们?那对咱们以后和大汉之间的往来,可是有极大好处的。” 看着公主言之凿凿的样子,难铎赫也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启禀乌孙国使节,外面来了几个人,点名要见您随行的一位女子。” 难铎赫一听,这是负责自己乌孙国在大汉起居的一位仆从的声音。 “有人要见我的随从?对方是什么人?” “小人不知,不过……看起来,都是一些城内的纨绔子弟,只怕不是什么善类。对方来的人不少,不过馆驿有禁军守卫,他们也进不来,就是不知您是否与他们相识,若是不相识,小人这就让护卫去赶走他们。” 难铎赫不假思索道:“我们在大汉没有什么朋友,马上赶……” 他话没说完,公主却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直接站了起来:“有人来找我,这多好啊,咱们在大汉没有朋友,如果对方有趣的话,正好可以认识下嘛。” “公主,对方身份不明,只怕……” “哎呀,没什么好担心的,你没听见么,这里有他们大汉的禁军,咱们不会有危险的,走,跟我出去看看。” 说完之后,公主自顾自便朝外面走去,难铎赫无奈,也只能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出了馆驿,来到了大门口,外面果然有几个身着锦衣的青年,这几人看到公主出来以后,个个双眼放光,急忙围了过来。 “哎呦,出来了,出来了。” 一群公子哥,很快把难铎赫跟乌孙国公主给围起来,个个都用轻佻放浪的眼神盯着公主不放。 公主倒是丝毫不害怕,她看着这些人,好奇问道:“听说你们想找我玩?” “没错没错,在下是太原王氏子弟,当今司徒,是在下表舅公,在下没有恶意,就是想请姑娘一同去……去……去赏花,对赏花。” “在下是博陵崔氏子弟,当朝司空是我的堂叔公,在下也是一样,想请姑娘去赏花……” “还有我,我是……” 众多公子哥,一个个都开始了自我介绍,听得难铎赫眉头紧锁,这些人都是大汉的达官显贵,他既得罪不起,又不敢让公主陷入险境,实在让他左右为难起来。 不过这位年轻识浅的小公主,显然就没有他这个担忧,面对这些摆明了不怀好意的公子哥,她却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好啊,我第一次来洛阳呢,都不知道哪里好玩,你们知道么?可不可以带我去玩啊。” 一个少女,尤其是绝色的少女,说出这样一句话,哪怕并没有什么撒娇之心,却也实实在在地是一次让几乎所有男子都无法拒绝的撒娇。 众多公子哥当即点头如捣蒜:“没问题,姑娘想玩什么,本公子都愿意奉陪。” “跟我去,我带你坐船游遍洛水。” “洛水有什么好玩的,还是跟我走为好……” 几人原本结伴而来,是担心对方身为外邦使节,仅凭一人的身份,难以威慑到对方,想以人多取胜,凭借他们这么多人的背景,足以让这些小国的使节不敢拒绝。 不过如今眼见这女子如此爽快就答应了,那这些公子哥,自然就想着自己单独和这位绝色美女相处了,又怎会愿意与他人共享? 因此,这十几人很快就为了谁先带她走,而吵得不可开交起来。 公主看着他们如此争吵,只觉得耳边如同苍蝇一般,“嗡嗡”吵个不停,想出去玩的兴致,也瞬间被败了个精光。 “你们好吵啊,一点也不好玩,我不跟你们去了。” 她一甩衣袖,转身就要回去馆驿,难铎赫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那些公子哥,眼看着刚要到嘴边的鸭子,怎能让其这么轻易就离开? 几人连忙跑上前来,拦在了二人的面前。 “不行,你方才已经答应了会跟我们走,怎能随意反悔?” 难铎赫急忙护在公主身前:“各位都是大汉的显贵子弟,难道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抢女子么?” 其中一人冷笑道:“哼,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不就是你们使团中的一个侍女么?本公子大不了出钱买下,一千金,怎么样?对你们这些外邦的乡巴佬而言,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钱了?拿着钱,快滚,这女子归我了。” 他伸手就要去抓那公主,难铎赫大惊,本能之下便一掌将他的手给拍开。 “哎呀……”那公子哥手背上被重重拍了一下,不禁有些生疼,当即恼羞成怒。 “你这厮好大的胆子,竟敢动手打我?” 难铎赫眼见对方发怒,虽然有些害怕,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懊悔了。 “在下并非有意的,只是足下如此无礼,在下也是万般无奈,这才……” “什么万般无奈,我看你就是找打,来人呐……” 那公子哥一声令下,便有十余名随从护卫跑了过来。 “快,把这个家伙给我揍一顿,然后把那女子带回府去。” 他暴怒之下,直接下令,可身边一名要好的公子急忙劝阻了他:“万万不可。那区区一个侍女,你抢回去也就罢了,这人可是堂堂正正的外国使节,你把他打了,可是不好交代啊。” 那人一想,也觉得有理,便说道:“那就饶了他,快点将那女子带回去。” 这边动静闹大了以后,难免惊动了馆驿的护卫,一队禁军直接跑了过来,其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对着他们喝斥道:“朝廷馆驿重地,岂容尔等在此喧哗?” 难铎赫如见救星一般,急忙高声呼救:“救命啊……他们……他们要强抢我乌孙国的公……的侍女……” 那队长一听,立刻脸上显出了怒容,这事要是让他们成功了,他们这些负责守护馆驿的禁军,前途也就彻底走到头了。 “尔等何人,如此大胆,还不快些将人放了,速速退去?” 那些公子哥却丝毫不惧,反而一脸挑衅地看着他:“怎么?我们就是不放人,你敢把我们怎样?嘿,不怕告诉你,我们这些人都是当朝显贵之后,凭你一个小小的禁军什长,我呸,连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就是,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也敢阻拦我们?还不快滚开。” 禁军队长也看出了这些人的来头,可脸上却没有退却之意:“几位既然都是名门之后,更应该懂得朝廷的体面。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抢夺外邦使节的侍女,成何体统?传了出去,岂不毁了诸位家族的名声?我禁军奉命守护馆驿,莫说是你等,便是你们身后的长辈亲至,也休想从此地带走一个人。” “哟呵,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几个公子哥大怒不已,当即呼喝来了自家的众多护卫。 “要是你们禁军统领,或者副统领在,嘿嘿,哥几个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不过就凭你一个小小的什长,也敢阻挡我们?小的们,给我硬抢!” 这十几个公子哥,总共带来了不下二百名护卫,他们一听命令,也不管对方是什么禁军不禁军,便全部一窝蜂地涌了过来,试图将那乌孙国公主给强行带走。 这公主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当时就被吓得花容失色,而难铎赫更是惊慌失措。 那禁军什长一把抽出了佩剑,高呼一声:“将士们,拦住他们!” 第一千零四章 英雄救美 不远处的街角,几个人刚好往这边走来。 这几人手中都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两本纸质的书籍,奉若珍宝,再加上他们穿着太学学子和教习的服饰,显然是刚刚从太学而来。 “德祖,可喜可贺啊,你刚从外地县令任上,回到洛阳,便被陛下任命为太学经院的监事,这可是千石俸禄的职位,比得上一州别驾之位了。” “是啊,这足见陛下,还有卢院长对你才学的信任与器重。” “那是自然,杨兄可是我等士族领袖之一——弘农杨氏的嫡长子,雅量高致,才思敏捷,岂是凡俗可比?” 几位学子模样的人,对着那唯一一个身穿教习服饰的青年,连番吹捧。 那青年正是当今太尉杨彪的长子,杨修。他半个多月之前,被太学总院长卢植,还有经院的司院崔琰,联名举荐,让他担任经院监事,被刘赫批准后,就从外地县令任上,调回了洛阳。 太学虽然只是教学之所,可其中的教职人员,都是享用国家俸禄,且按照官场俸禄同等类比,再加上如今太学影响深远,几乎成了大汉百姓以文取仕的唯一途径,因此其中负责教学、考核的这些教职人员,地位也自然是水涨船高。 因此,杨修能够从一个六百石县令任上,调到太学担任一院监事,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 “呵呵,诸位过誉了。我等自幼相熟,修不过稍长两岁罢了,几位贤弟毕业在即,日后飞黄腾达,也是不在话下了。” 杨修说话虽然谦逊,可那表情却是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走,今日左右无事,修请诸位去濂珊酒楼痛饮一番。” “那可太好了,我等正好借此机会,向德祖讨教些学问上的事,也好应对几个月后的年终毕业考校。” 几人正说着,忽听得一阵吵闹声传来,循声望去,这便见到了馆驿门口的这一幕。 “那不是王司徒的表外孙么?还有那个,是朱车骑将军家的侄孙,他们怎么都跑到馆驿来闹事了?” “陛下对此次收服西域各国,可是十分欢喜,这几个家伙不要命了么,敢来这里惹是生非?” “嗨,这些家伙向来胆大包天,往日里没少干那欺男霸女之事,只是这两年陛下对整肃法纪一事看得极重,王晨做洛阳令时,就已是十分严厉,后来那满宠来了,就更不必多说了,他们有族中长辈教训后,算是收敛了不少了。只是今日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了。” 其中几人想要上去一探究竟,却被杨修拦了下来:“不必着急,事情尚未弄明白,此刻上前,徒惹是非而已。先看看再说。” 几人看了一会儿,便大概看出了端倪。 “似乎……似乎是和那乌孙国的使节有关?” “不会,他们真的有这么大胆子,敢与这些番邦使节为难?这要让陛下知道了,只怕就是王司徒本人,也保不住他们啊。” 杨修眯着双眼,盯着看了半晌,忽然莞尔一笑:“原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看,那乌孙国使节身边的那名侍女,生得如此艳丽,定是他们几个看中了此女,想来讨要,对方不肯,这才起了冲突。”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也都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不过就是一个侍女而已,那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过他们终究与禁军打斗,这可不是小事啊。” “嗨,那算得了什么。城中的巡逻卫队,虽然比不上禁军,却也同样不容侵犯,可是这些年各大家族的子弟,与他们斗殴,甚至抗拒执法等事,还出得少了么?依照大汉律例,抗拒官府执法,那是可以就地处决的,可何时见过有哪家子弟被当街打死的?只要不是犯下什么重罪,那些差役和官员,总归还是会给他们身后家族几分薄面的。最后无非是把这些子弟打上一顿,然后把动手的那些家奴送交法办,家族再赔些钱粮,上可以对朝廷交差,下足以平息民怨。” “嗯,你说得也在理。”众人连连点头。 他们又朝那名外邦女子看了一眼,一个个也是露出了眼馋的神色。 “如此世间绝色,艳美之中又有几分清丽,高傲之中还带着一丝柔弱,啧啧啧,惹人怜爱啊,能得到如此美女,哪怕被杖责一顿,也是值了。” 其中一人想了想,又道:“不过他们与馆驿周围的这些护卫起冲突,总归是惹祸了,咱们也算相熟,要不要上去劝一劝?” 杨修眉目一挑“嗯,理当如此。大家同为士族子弟,自应相互提携,走,上去将他们拉开。” 有了他的发话,其他几位学子也当即朝馆驿门口快步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杨修的余光,忽然瞄到了一个人。 那人坐在馆驿门口马路对面的酒肆二楼,顶上戴着斗笠,还刻意将头压得很低,不过还是能依稀看出脸上的络腮胡子。 而在他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一人身形魁梧,一人则很是瘦小,二人也是一样的装扮,看不清面容。 “这人的侧脸,怎得如此熟悉?”杨修心中犯起了嘀咕。 他正琢磨着,那人将头转了过来,也朝着馆驿门口看了一眼,而就是这一眼,让杨修得以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这是……”杨修大为震惊,不过转念一想,他很快又发笑起来。 “呵呵,明白了,都明白了。” 身边的几个学子好奇道:“德祖,你说什么?” 杨修瞥了他们一眼:“好了,不必去了,我们走。” “啊?这是为何?难道就坐视他们闯下祸事而不闻不问么?” 杨修看着馆驿门口那些人,鄙夷一笑:“为何要管?他们自寻死路,咱们又何必受此牵连?” 几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杨兄此话何解?” 杨修高昂着头,双目朝天:“不必多问,还想自求前程,乃至保住身家性命的,最好就跟我走,对馆驿门口之事,莫说是去过问了,连看也不能看,目不斜视,径直离去。” 说完,他也不管几人作何反应,自顾自昂首挺胸,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开去。 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都跟着他离开了。 不过就在他们走远之后,杨修却忽然从某个角落中再次闪现出来,他朝着那座酒楼瞄了一眼,眼珠一转,便迈开脚步,从一边绕了过去。 却说那数百名随从,和这一队禁军打了起来,虽然护卫馆驿的禁军有上千人,可是他们分散在馆驿内外四周,而此刻在这门口的,也只有几十人。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十余倍甚至二十倍的敌人,禁军纵然精锐无比,一时间也难以将这些公子哥赶走。 其中一名公子似乎也有些武艺,在混战的人群中一番游走,很快便来到了那位乌孙国公主的身后。 “给本公子过来。” 他一把抓住了公主,直接就拉到了自己怀里。 公主好不容易被难铎赫暂时护在身后,陡然之间遭此巨变,自然吓得不轻。 “啊……救命……” 她使劲挣扎,用力拍打着那名公子哥,可是她虽然长得高大,力气却实在与寻常女子毫无不同,这一下下拍打在对方身上,在那名公子哥的眼中,简直与撒娇无异。 “放开她,我等乃是外邦使节,你怎敢如此无礼?” 难铎赫怒喝道。 “哈哈哈……莫要小气嘛,区区一个侍女,本公子出钱买就是了,你要多少金银,多少丝绸,尽管开口,本公子绝不还价。” 难铎赫显然是被逼急了,直接开口喝道:“她不是我的侍女,她是我乌孙国的公主,我王最宠爱的三公主,伊莉娅公主,你们快放开她。” 这一声大吼之下,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毕竟如果这名女子果真是乌孙国公主的话,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当街抢夺身为使臣的外邦公主,这一项罪名,足以让在场的所有公子哥统统人头落地,无论他们的家世如何显赫。 可是,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哄然大笑。 “哈哈哈……这家伙为了保住一个侍女,连这等弥天大谎也说的出口。” “就是就是,如果真是他们的公主,为何不公开身份,来向太后祝寿,反而遮遮掩掩,藏在这馆驿里?” “我看呐,这女子定与那番邦使节好上了,那使节不舍得?” “那是自然,这等绝色美女,换做我也不舍得送给别人啊。” 这些公子哥一边嬉笑,一边嘲讽和调戏着二人,让难铎赫与乌孙公主又气又羞。 “你们……你们……我说的是真的啊,她果真是我国的公主……” 难铎赫急的团团转,此刻他心中也万分懊悔,为何要答应公主,让她乔装成侍女的模样混入使团,否则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了。 酒楼之上的那名络腮胡男子,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乌孙国公主?有趣,有趣得很。这乌孙国千里迢迢派了一个公主过来,却不表明身份,呵呵,看来这位公主有些顽皮啊。” 他身后那魁梧男子说道:“这几名世家公子,未免太过放肆,是否要出手教训他们一番?” 络腮胡男子摇了摇头:“不必着急,先下去看看再说。” 说罢,他离开座位,转身下楼,那一壮一瘦二人也急忙跟上。 然而,三人刚刚走到楼下,也就和馆驿大门口,相隔一条大道,那名公子哥已然强行拉扯着乌孙公主,从人群中撤了出来。 “啊呀……你这个坏人,放开我……” 乌孙公主拼命挣扎,奈何她一个女子,又怎能抵得过对方的力气? 那公子兴奋地双目都有些泛红:“哈哈哈,本公子拔得头筹了,诸位可莫要羡慕才好。” 其他公子一看他抢到了那名侍女,个个都露出了羡慕之色。 那人正要拽着乌孙公主离去时,忽然肩膀上被人用力一抓,顿时让他疼得呲牙咧嘴。 “哇呀呀……疼……哪个不长眼的小贼……” 他反手一拳砸了过去,可转眼之间,他的拳头就被对方死死抓住,对方力气显然极大,这一抓,抓得他的拳头几乎要裂开一般。 “哼,光天化日,强抢他人之女,还胆大包天与禁军动手,我看你等是不想活了。” “啊呀呀呀……疼……疼啊……” 公子哥只觉得手上剧痛难忍,不觉便浑身一松,那乌孙公主趁势,直接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哇……”公子哥吃痛之下,本能地一把将乌孙公主狠狠推了出去。 “啊……”乌孙公主措不及防,整个人被推出了几步远,重心不稳,眼看便要摔倒在地。 “殿下……”难铎赫急切难耐,一个箭步冲过去,试图救下公主,奈何他和公主距离太远,实在是远水难解近渴了。 乌孙公主只觉得自己眼前天旋地转,就在自己快要摔倒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臂膀,直接将她抱住。 她虽然没看到这条臂膀的主人,可是就这一瞬间,巨大的安全感,袭上了她的心头。 难铎赫见到公主无恙,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看了那出手相助之人一眼:“这人怎得有些面熟……” 而那公子哥眼看自己已经抢到手的美女,莫名其妙被人夺走了,自是大为光火。 “你是哪里来的小贼,怎敢坏本公子的好事?” 络腮胡男子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只对乌孙公主柔声道:“姑娘可有受伤么?” 乌孙公主看着眼前这名男子,高大威猛,器宇轩昂,顿觉心中小鹿乱撞,脸颊也有些发烫。 男子见她没有回话,又问了一遍:“姑娘,你可是伤到哪里了?” 乌孙公主这才缓过神来,忙道:“啊……没有,没有,我……我很好。” 难铎赫快步走来,对着男子拱手致谢:“多谢壮士相助,在下乌孙国使节,壮士大恩,定有厚报。” “呵呵,使节先生客……” 男子刚要客套一番时,那公子却是勃然大怒。 “统统给我上,把这个臭小子,给我抓回去,本公子要好好折磨他一番,以些心头之恨。” 他这一声令下,正与禁军纠缠的那些随从护卫,便迅速朝着男子围了过来。 之前一直跟着男子的那名魁梧大汉,急忙想要上前相助,却忽然被一人从身后拉住。 他回头一看,却是一惊:“这不是太尉家的杨修公子么,你为何拦我?” 杨修笑道:“张颌将军,这等情况下,将军还是不出手为好啊。” 这名壮汉正是张颌,而他身边的那名瘦弱男子,便是龚三儿,至于那络腮胡男子,不必多问,自然就是天子刘赫了。 张颌见杨修拦住了自己,万分疑惑:“杨公子既然认出了我等,那也该知道那人正是陛下,陛下有难,我等臣子岂能不去救驾?” 杨修却自顾自摇起了头:“非也,英雄救美女,这等出风头之事,若是被将军你抢了去,陛下能高兴得了么?” 张颌闻言一愣,又朝刘赫那边看了一眼,见刘赫果然沉着镇定。 “嗯……杨公子说得对,张某险些坏了陛下的大事,哈哈。” 第一千零五章 疯狂公主 难铎赫眼看那许多人一股脑冲过来,忙对刘赫说道:“这位壮士,请先随在下回馆驿暂避一时,他们纵有天大胆子,也绝不敢冲入馆驿抢人。” 乌孙公主也是连连点头,一对秀目,不离刘赫半寸。 “是啊,馆驿里安全,你跟我一起进去。” 说完,她也没有丝毫避讳,直接伸手就要去拉起刘赫。 刘赫却正好抬起双手,对二人抱拳致意:“二位且放宽心,这些败家子,早该教训教训,公主千金贵体,还是先退回馆驿,免得伤到了你。” 他留下这一句话,整个人骤然之间,好似流星一般蹿了出去。 乌孙公主满眼崇拜之色:“好威武的男子啊……” 难铎赫对她说道:“公主,此地不安全,还是先回馆驿。” 然而,公主却似乎充耳不闻,盯着刘赫的背影看了一阵后,忽然转过头,一副十分认真的样子看着难铎赫。 “难铎赫,本公主要招驸马。” “啊?”难铎赫被她这毫无来由的一句话,说得愣在当场。 “都给我上,让这小子知道本公子的厉害,快上啊。” 那公子跳着脚,不断呼喝着。 而他手下的数十名护卫,连同与他尤为要好的另外几名公子手下的随从,都摆脱了与禁军的战斗,全部杀奔刘赫而来。 刘赫嘴角微微一扬,双臂向后伸展,又将脖子扭了扭:“好久没打架了,这把老骨头可得活动活动。” 说完,他双手叉腰,朝着前方弯了下去。 那公子嗤笑起来:“啧啧啧,现在才知道弯腰求饶,却也来不及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时,刘赫几乎在一瞬间直起了身体,原本叉着腰的双手,化作两柄钢锤,猛然扇了出去。 “嘭……” 一对肉掌直接与两名打手的兵器撞到了一起,刘赫身子向前一倾,同时化拳为掌,瞬间握住了对方的刀柄。 “去。” 一声轻喝之后,两把长刀就全部脱手,被刘赫夺了过来,紧跟着,他将长刀顺势一劈,只听得“当啷”两道脆响之后,又两名对方护卫的兵器,被他当场砍断。 “哇……好厉害,好勇猛。”乌孙公主看得目不转睛,连连赞叹。 难铎赫却是一脸焦急:“公主,还是先退回馆驿为好。” 乌孙公主却是很不情愿:“我不怕,有这名勇士在,我很安全。” 街对面的杨修,一副“天下尽在掌握”的神色,看着眼前的一切。 “张将军,多亏我提醒了你?你且看看那女子的目光,一副非陛下不嫁的模样,啧啧啧,你想想,这等好事若是被你搅和了,陛下还不要将你剁了?” 张颌也是暗暗庆幸:“杨公子提点之恩,某家铭记,日后定当报答。” 一旁的龚三儿瞄了他们二人一眼,却也没有说话。 而刘赫这边,大展神威,百余名打手,转眼之间,就被他打翻了近一半,诸多兵器,虽然铺天盖地攻来,却都不能近得他身。 刘赫在人群之中,游刃有余,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唉,无趣啊,当真无趣。如今洛阳城中的这些大族子弟,随身带的护卫只有这点能耐么?与军中最寻常的士兵相比,都相差不止一筹啊,如此本事,怎能护住你们的主子周全?” 他这番嘲讽之下,让诸多公子都怒火中烧起来。 “你们全部都上,不要和禁军打了,先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们宰了。” 十多名公子同时喝令,数百名打手,全部都朝刘赫涌了过来。 便在此时,一声暴喝传了过来。 “统统住手!” 这声音端的是洪亮无比,中气十足,引得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只见一名身着将领铠甲的男子,带着另外一队禁军,快步走了过来。 难铎赫一见此人出现,立时松了一口气:“好了,马校尉来了,我们安全了。” 那马校尉浑身煞气,面色凶狠,一看便知是个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将了,他来到众人面前,扫视了一眼。 “尔等竟敢骚扰外邦使节驻扎的馆驿,更与朝廷禁军擅自械斗,简直目无法纪,来人,给本将军统统抓起来。” “慢着。”几名公子站了出来。 “你知道我们是何人么,就敢抓我们?” 马校尉瞥了他们一眼,随即冷笑道:“知道,不过是城中某些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罢了,莫说是你们,即便是你等背后的家长来了,也不敢冲撞馆驿,更不敢挑衅禁军。” “你……” “住嘴。你们这等行为,往小了说,是扰乱京师安定,往大了说,便是目无纲纪,不将陛下放在眼中,事到如今,还不知自省,尚敢这般嚣张,马某人向来只认陛下,只认军纪,陛下有旨,谁敢擅闯馆驿,可无论是谁,皆可当场击毙,你们可要一试?” 此话一出,那些公子哥仿佛觉得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了一步。 张颌看着这个马校尉,满脸赞许;“这个马校尉行事刚直,不畏权贵,倒是个人才,不知是哪位将军调教出来的?” 龚三儿接话道:“据奴婢所知,这位马校尉是前将军麾下,三年前调回洛阳禁军之中,担任其中一军校尉,日前为陛下派来,全权负责馆驿守卫一事。” “啊,原来是云长军中的,怪不得了,以云长的秉性,他能调教出来的将士,自然也该有几分这样的傲气才是。” 张颌面露钦佩。 杨修却说道:“将军,现在轮到你现身了。” “嗯?啊?”张颌有些没反应过来。 杨修指了指刘赫那边:“陛下现在可是乔装打扮的模样,那马将军是个粗人,必定认不出来,难道你要看着陛下真的被抓入大牢不成?” “是了是了,险些忘了。”张颌使劲一拍脑门,随后大踏步跑了出去。 马校尉挥了挥手,喝道:“全部拿下,送入洛阳令大牢,等候审讯定罪。” “你……你敢。” “你一个区区校尉,怎敢……啊,你们要干什么?” 一队队禁军快步走来,二话不说,便将这些公子,还有他们手下的那些随从打手,全部抓了起来。 就在几名禁军要朝刘赫动手时,乌孙公主急忙喝阻。 “慢着,他……他是来救我的,你们不能抓他。” 马校尉毫不在意地看了看她:“冲撞馆驿,便要问罪,他虽是前来相助的,可究竟是否有罪,是否可赦免,那不是本校尉能说了算的。” “可是……” “没有可是。你等是外邦使节也好,公主也好,侍女也好,与马某无关,马某只知道依照朝廷律令和陛下旨意办事。” 马校尉打断了乌孙公主的话。 乌孙公主还想再辩解几句,却被难铎赫拦了下来:“殿下,此乃大汉国政,我等不好插手。到时候,小臣去他们的府衙之中,为这位壮士作证,证明他确实是来相助护卫馆驿,而非是来闹事的,想来当可保他无恙。” 可是即便他这么说,乌孙公主的一双眼睛,还是充满担忧地看着刘赫。 不过那马校尉却是顾不上这些,他怒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抓起来?” 刘赫双手背负身后,根本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任由两名禁军,拿着绳索,往他身上套了过来。 “大胆,还不助手?” 张颌来到刘赫面前,一把将那两名禁军给推开。 “张将军?您怎会在此?”马校尉有些不明所以。 张颌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捡起刘赫身上的绳索甩到一边,随后跪了下来。 “臣张颌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呆立当场。 那些公子哥张大了嘴巴看着刘赫:“他……他……他他他……他是……” 马校尉很快回过神来,连连摇头:“不对不对,我在军中多次见过陛下,他根本不是,张将军,你糊涂了不成?” 张颌扭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来请罪?” “罢了,不知者不罪嘛。” 刘赫有些懒散地说了一句,伸手扯去了脸上粘着的络腮胡。 “朕这幅打扮,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他认不出来,才是情理之中的事,都起来。” 马校尉一看,神色一阵慌乱,屈膝便要跪下去。 “诶,朕刚刚说过,不知者不罪,你要抗旨不成?” 刘赫的声音,不怒自威,让马校尉刚刚下跪了一半的膝盖,又停了下来,随后硬生生重新站直。 “多……多谢陛下。” “谢就不必了,朕只是不追究你要抓捕朕一事,其余罪责,还是要追究的。” 刘赫的话,让马校尉“噗通”一声,还是跪倒下来。 刘赫看了他一眼:“你肩负馆驿安危,却不能善加查察,谨慎安排,以至于让宵小之徒,冲撞使节,乱我法纪,徒然令我大汉蒙羞,本应处斩。不过念在你尚能及时补救,且不畏强权,着免去死罪,降三级,贬为军侯,即日去虎牢关守关。” “微臣叩谢陛下不杀之恩。” 马校尉对着刘赫连着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径直朝城门走去。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公子哥才彻底反应过来,急忙跪地求饶。 “陛下饶命,陛下恕罪啊……” “我等实在不知陛下驾临,陛下恕罪啊……” 刘赫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挥手道:“拖下去,打入大牢候审。” 在他们的一片呼嚎和求饶声中,刘赫缓步走到了乌孙公主的面前。 “朕一时不察,令二位受惊了。” 难铎赫受宠若惊,忙道:“不敢不敢,今日方知陛下天威,无怪乎大汉能有如此强盛,外臣回去之后,定要向我国国主和臣民,宣扬陛下的神威与恩德。” “呵呵,如此最好不过。” 刘赫冲着馆驿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位,还请回馆驿歇……” 他话没说完,乌孙公主忽然暴喝出声:“皇帝陛下,我喜欢你,你娶我。” “嗯?什么?”刘赫当场愣住。 难铎赫被惊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把那老脸憋得通红:“公主殿……殿下,不可胡言……” 公主却是满不在乎,目不转睛地看着刘赫,十分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叫伊莉娅,是乌孙国的三公主,今年十七,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做我的驸马。” “殿下,快快住口啊。”难铎赫顾不得什么君臣礼仪了,直接用手捂住了伊莉娅的嘴。 “这是大汉帝国的皇帝陛下啊,怎么可能做我们乌孙国的驸马?” “呜……”伊莉娅使劲挣脱了他,说道:“那我不管,反正我喜欢他,我才不管他是皇帝还是流浪汉,我就是要嫁给他。” 刘赫听得眼皮直跳:“呵呵……呵呵,西域女子,果然……果然直爽得很。” 乌孙公主却是不依不饶:“你说,你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娶我?” “大胆!”不等刘赫回答,龚三儿便怒斥了一句:“我大汉天子,早有皇后,岂能再娶其他女子?你乌孙国若要将公主派来和亲,也最多只能被陛下纳为妃子,怎敢有嫁娶之贪念?” “多嘴。”刘赫喝斥一句,龚三儿连忙告罪退下。 刘赫和颜悦色地对公主说道:“公主国色天香,性情也是十分讨喜,朕岂有不喜之理?不过……” “那你就是喜欢我了?太好啦,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我看,要不就今天?我好高兴啊,难铎赫,快,给我准备礼服……” 刘赫看着这个公主,在那边自说自话,连蹦带跳,不由得眼角有些抽搐:“挺好个姑娘,怎得就被养出了这样的性格……有点……有点神经质啊……” 以乌孙公主的姿色,身为正常男人的刘赫,要说他不动心,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不过如今的刘赫,登基为帝也已多年,自然不会是那等急色之徒,考虑得也更多了。 难铎赫请罪道:“鄙国带公主入使团,却不曾通秉,实在罪该万死,如今公主殿下又冲撞了陛下,还请……还请陛下宽容。外臣回国之后,定会让国主多多送上贡品,以示赎罪之诚意。” 他额头上满是汗珠,显得紧张不已。 刘赫笑道:“呵呵,贵国公主孩童心性,朕自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这联姻之事,非同小可,还是等通了国书之后,若是贵国国主有闲暇之时,亲至洛阳,那时再正式商议。” 他这话,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毕竟两国之间,大汉是宗主国,乌孙只是藩属国,要将公主嫁入大汉皇室,也该是乌孙国主动来提,刘赫堂堂大汉天子,岂能为一女子去向他国求亲? 不过这话落在乌孙公主耳中,却是觉得刘赫已经答应了婚事,否则何必要见她的父王呢?如此一来,她免不了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好了好了,出了今日这等事,朕为表歉意,会为贵国使团单独安排住所,稍后自会有人来带你等前去,朕国事繁忙,就先行回宫了。” “外臣恭送陛下。” 难铎赫送走了刘赫之后,看着身边还在欢欣鼓舞的公主,不由得长吁一口气。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啊……” 他揉了揉胸口,擦去了额头的冷汗,不过转念一想,他脸上忽然露出了喜色。 “诶……公主若是真能做了大汉天子是贵妃,那我们乌孙国岂不是成了大汉的亲家?到时候,整个偌大西域,哪个国家不要对我国礼让三分,与大汉之间的往来商贸,又怎能不多占几分利益?嗯,此事大大有利,待我回国后,定要想办法促成,那时我也将成为两国邦交中的第一功臣啊……” 在回皇宫的路上,刘赫忽然开口道:“杨修,之前是你拦住儁乂,不让他来救驾的?” 杨修也没有否认:“回陛下,确是小臣所为。” 刘赫没问原因,而是夸了一句:“你倒是聪明,猜到的事情不少。” 杨修低头一笑:“陛下,小臣猜到的事,还不止这一点。” “哦?还有什么?”刘赫被提起了几分兴趣。 杨修得意道:“小臣还知道,那些贵胄公子,会忽然出现在馆驿门口,为了强抢一名被认为是外邦使团侍女的人,而与禁军大打出手,此事也非偶然,乃是陛下有意安排。” 刘赫这下也有些意外了:“哦?何以见得?” “很简单。据小臣所知,这名乌孙公主,虽然入京多日,可是向来深居简出,而且从未露面,多日来,只在老饕巷里展露过一次她那绝世容颜。而以这些贵公子往日秉性,是不屑去那等所在吃食的,因此他们自然不曾亲眼见过公主的美貌。这几人虽然纨绔,可小臣深知他们为人,色厉胆薄,少有主见,绝不会单凭几句道听途说,便有胆来馆驿惹事,甚至动手抢人。” 刘赫眉毛一挑:“继续说下去。” 杨修似乎得到了鼓励一般,语速都加快了几分。 “唯一一个可能,便是有他们亲信之人,暗中百般怂恿挑唆,将那公主的容貌,添油加醋,甚至有可能将闹事之后果,都与他们一一分析过利弊,事后如何收场,也详加解说。还蓄意将这十多人联系到了一起,让他们互相壮胆,才敢作出这等放浪之事。” 杨修说这一番话时,虽然低着头,躬着身子,可那眉飞色舞,自鸣得意的心情,也是溢于言表了。 “啪啪啪……”刘赫抚掌几声:“不愧是太尉长子,果然聪慧。但愿日后你能将这份聪慧,在太学教习之中,发扬光大,多多为朝廷培养和选拔出一些人才来,否则……”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刘赫的语气忽然一转,连张颌和龚三儿都听出了三分杀气,可杨修此刻正是得意之时,对此浑然不觉,只听到了前面那些夸赞自己的话,这让他更是备受鼓舞。 “承蒙陛下谬赞,小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恩。” 第一千零六章 俘虏逃跑 回到皇宫中的御书房内后,刘赫第一时间便对荀彧说道:“文若,即刻派人去盯紧王允等人,尤其对他们开办的那些私学要特别留意。” 荀彧当即会意一笑:“看来陛下的计策业已成功?” 刘赫点了点头:“不错。这些纨绔子弟,志大才疏,毫无德行,经人那般教唆之下,岂有不中计之理?” 荀彧说道:“既然如此,那廷尉和洛阳令那边,是否也要去暗示一二?免得他们依照往日旧例,打上一顿板子,稍加责罚便放他们回去了。” “不必了。”刘赫摆手道:“这些人是朕亲自下令逮捕,若是钟元常连这点心思也琢磨不明白,那这廷尉一职他也不必当了。此事你就不必干涉了,做得越多,痕迹越重,反而不妙。” “臣明白了。” 荀彧躬身领命,转身又取过了一份奏折:“陛下,前线刚刚送来的军报。曹操、孙坚、刘备三方大军,都已进入司隶地界,在中牟县一带分别扎营。依照陛下旨意,前线各城军队,接已拔营后撤,准备退回虎牢关。” “嗯,传旨,明日犒赏三军,准备在虎牢关应敌,另外,派人去馆驿之中通知各国使节,告知他们,过几日大战来时,朕请他们登上城关,一睹我大汉国雄壮军容。” 荥阳县西北,二十里处,连绵数十里内,坐落着一座巨大的军营,此刻,正值深夜,营内一片漆黑,只有寥寥几处灯火,在黑暗之中扑哧闪烁,绽放着微弱的光芒。 “轰隆隆……” 天空中时不时传来电闪雷鸣,似乎预示着要有一场倾盆大雨,即将降临。 在军营最后面的某个角落,一队士兵,手持兵器,正绕着两架囚车,来回巡逻,看起来守卫得十分严密。 而这两架囚车之内,装载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朱烨俘虏的魏延,还有被刘赫亲手抓获的典韦。 魏延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天空,扭头对典韦说道:“典兄,看来大雨将至啊,你我可要成落汤鸡了。” 典韦盘坐在囚车中,正闭目养神,听到他的话,也没有睁眼去瞧。 “下便下,某家对不住主公的厚恩,莫说是淋雨了,即便被那闪电击死,也是活该。” 魏延努了努嘴,自觉无趣:“典将军这话就不对了,你我毕竟还没被斩杀,总是有机会,继续为国建功,扬名立万的,将军怎能这便灰心了?” 典韦这才睁开眼,朝他看了过来:“某家倒是也朝思暮想有这一天,只可惜……你看看这四周,几万大军押送着我们,而且眼看明日便要抵达虎牢关了,你我根本是插翅难飞。” 魏延还是一脸不甘心:“虽然我没有主公大军的消息,不过看敌军将我们一路带着,从豫州撤向洛阳,途中还不断有其他城池的敌军守军相遇,我料定是主公率军来夺回豫州了,而且战事应当还算顺利。” 一听他这么说,典韦的脸色中,顿时恢复了几分神采:“文长的意思是……” 魏延眼中冒着精光,再次将声音压得更低,整个人朝典韦那边凑去,头颅就差嵌入到囚车上两根栏杆的夹缝之中了。 “你我要是能够寻得机会,逃出去,回到主公身边,正可赶上此次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啊。否则,去了洛阳,我二人难免被那刘赫斩首祭旗,大好男儿落得这般下场,岂不冤枉?” 典韦被他说的也有些精神奕奕起来,可是转念一想,脸色又耷拉下来。 “可是……这囚车乃是精钢打造,我根本砸不断啊,这可怎么逃得出去?” 魏延神情也有些凝重,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士兵走了过来。 “你们在窃窃私语些什么?都给我安分些,否则小爷手中的鞭子,可是不长眼。” 典韦大怒:“你这区区小卒,要不是某家困在囚车中,随手一巴掌就能拍死你,也敢对我这般大呼小叫。” “嘿,做了阶下囚还敢如此嚣张,看我不抽死你。” 那士兵挥舞起了鞭子,就朝囚车抽过去。虽然多数鞭子都会被囚车挡下来,可还是有一些能够从囚车栏杆的空隙中,挥进里面,抽到了典韦的身上。 典韦如今全身只有一件囚服,毫无防护可言,而那鞭子乃是军中特制的,专门用来惩戒犯了军纪的士兵,还有一些冥顽不灵的俘虏,上面带着细微的倒刺,十分尖锐。 这要抽打起来,足以令最坚强的大汉都撕心裂肺,哭爹喊娘。 “啪……啪……啪……啪…… 一鞭子又一鞭子,抽打在典韦的身上,转眼之间,便让他多出了几道血淋淋的伤痕,连一旁看着的魏延,都不由得嘴角抽搐,心生不忍,可典韦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更没有求饶。 “哟呵,骨头还挺硬呐。怪不得,其他俘虏都投降了,就你们两个家伙还撑到现在不肯投降,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说罢,他对着另一名士兵喊了一句:“去,端一盆盐水来。我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魏延心中一惊,这样的鞭子,抽下去就会在人皮肤上,划出血痕,如果一旦上面沾染了盐水,这盐分渗入伤口之中,那滋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难以忍受。 他虽然和典韦等人向来很少亲近,可是这些时日一同被关押,难免生出一些情分来,此刻眼见他要受此折磨,也是心有戚戚之感。 典韦却嘶吼道:“来啊,某家堂堂大丈夫,顶天立地,岂会惧怕你们这些无耻之徒?无论有什么手段,尽管用来,某家皱下眉头,便不是好汉。” 那士兵怒极而笑:“嘿嘿,好,好啊,让你嘴硬,我看你一会儿还能不能喊得出来。” 很快的,一名士兵便端着盐水走了过来,那人将鞭子让盐水里浸泡了一阵,冲着典韦,咧嘴狞笑。 他将鞭子高高扬起,正要挥出去时,忽听得不远处有人呼喊起来:“着火啦……快来救火啊……” 紧跟着,一队队士兵,从四面八方的帐篷里跑了出来。 那士兵手中的鞭子,停在了半空中,他一把抓住了身边跑过去的一名战友:“兄弟,发生何事了?何处着火?” 那人回道:“听说是粮仓遭了雷击,故此失火,你也赶紧去救火,这些粮草可都是从豫州一路押运回来的,可万万不能被烧毁,否则咱们全军都等着砍头。” “哈哈哈……报应,报应呐……老天爷也看不下去,要对你们天打雷劈,哈哈哈……” 典韦放声狂笑,惹得那士兵更添三分怒气。 可其他士兵却催促他道:“哎呀,别管他们了,有这铁打的囚车,他们还能跑得脱么?快去救火要紧。” 这几人留下这一句话,便自己先行离去了,只留下那士兵看了看远处若隐若现的火光,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鞭子。 “你这厮给小爷我等着,待扑灭了火势,看我怎么收拾你。” 典韦只是仇恨地瞪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可是魏延却忽然喊了一声:“嘿,原来也是个怂包。” 这句话让那士兵自是气急败坏起来,用鞭子指着魏延,喝道:“你说什么?” 魏延耸了耸肩:“没什么,我原以为你是何等厉害的角色,如今看来……啧啧啧,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无耻小儿罢了。” “我看你是想找死!” 士兵本就怒极,此刻被他这样一番嘲讽,再也无法忍受,直接一鞭子挥出,而这一鞭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典韦的囚车中。 “好机会。”魏延眼睛一亮,骤然暴起,他身子朝旁边一闪,伸手一把抓住了鞭子。 “给我过来……” 魏延大喝一声,双手猛然用劲,那士兵措不及防之下,就被他拉扯到了囚车的面前,整个人紧紧贴着囚车的铁栏杆。 “你……” “你什么你?这回看看是谁要找死。” 魏延双目圆睁,怒喝一声,随后不等那士兵有何反应,他便将鞭子伸出囚车之外,将那士兵的脖子死死缠住。 “呜呜……呜呜呜……” 士兵双腿使劲蹬着泥土,双手抓住鞭子,试图将其甩开,可是他的力气,怎能比得上魏延? 就这样,没过多久,那士兵的身子就不再动弹了。 典韦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魏将军,你……你这是……好手段,可真是好手段啊。” “嘿嘿,典将军过奖了。”魏延回敬一句,双手便在士兵身上摸索起来。 “找到了!”魏延一喜,从那人腰间取下了一串钥匙。 他反复试了几次,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这囚车的钥匙,轻易便将锁打开了。 “来,典将军,我来救你。”魏延一脚踹开囚车的铁门,跳到了典韦囚车的面前。 “你们做什么?快来人呐,俘虏要逃跑啦……” 一个士兵发现了他们,急忙高声呼喊起来。 “糟了,被发现了,我们快逃。” 魏延打开了典韦的囚车后,将他一把拉扯出来,就要逃走。 典韦却是一副不解气的样子,随手从被魏延勒死的士兵身上,拔出了佩剑,用力一扔。 “噗……”那喊话的士兵,当场被一剑穿心。 “好了,将军莫要恋战,速速逃离要紧啊。” 魏延拉了典韦一把,典韦这才不甘心地跟着他快速跑开。 而很快的,一队队汉军士兵,纷纷朝这边跑来,眼看两人逃走,当即追了上去。 典韦看了看身后的追兵,咬了咬牙道:“魏延将军,你智勇双全,胆识过人,我典韦是个粗人,比不上你,你定能相助主公,成就大业。某家留下挡住他们,你快走。” 他果真便停下了脚步,一副真的不想走了的样子。 魏延却是不答应,一把抓住了他:“胡说什么?你我乃是同袍,连日来又共患难,我岂能让你为我殿后?” “可是……” “没有可是,前方有一片山林,如今伸手不见五指,你我只要遁入其中,便有一线生机。” 魏延朝着前方不远处指了指,典韦果然见到了一片茂密的山林。 “嗯,如此也好,快跑。” 典韦本就是以步战见长,此刻狂奔起来,比起魏延还要快上一截,可他却没有自己先逃跑,而是拉扯魏延一起,没有将他落下半步。 没过多久,两人便顺利逃到了山林之中,紧跟着,几名武将率领追兵,也追了过来,他们在树林面前,停下了脚步。 其中一名将军喝道:“全部随本将军进入山中,仔细搜寻,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抓回来。” 上千名士兵,当即全部涌了进去。 然而,许久之后,一队队士兵便再次从树林中出来,他们全部都是触头丧气的模样。 “怎么样?找到没有?”发号施令的那名将领挨个问过去,然而回答他的,都是一个个摇头和叹气。 这将领跌跌撞撞,险些摔倒在地,还是被几名士兵扶住,才能面前站稳。 “完了……死罪,死罪啊……” 而在山中某处,地表之下,一处坑洞内,魏延和典韦,灰头土脸,却是满脸庆幸。 “天无绝人之路啊,想不到此地有猎人布下的陷阱,你我落入此洞中,外面杂草丛生,遮盖住了洞口,再加上如今天色昏暗,倒助咱们二人逃过一劫。” 魏延满脸惊喜之色,典韦也是十分高兴。 “太好了,今夜又是雷击,又是这坑洞,分明是上天相助我等,让我等回到主公身边。” “嗯,典将军说的在理。”魏延斩钉截铁道:“待追兵走远之后,你我便爬出此洞,去找寻主公大军的下落。” 他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已经生出许多幻想,幻想着自己建立功勋,封侯拜爵,成就万世美名。 想到这些,魏延不由得嘴角上扬,哪怕累得浑身酸痛,也已是浑然不觉。 “轰隆……” “哗啦啦……” 很快的,瓢泼大雨便落了下来,两人见听不到追兵的动静了,这便用尽力气,爬出了这处坑洞,最后四处躲闪,找到了一处山洞避雨。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二人此刻,心中都生出了这同一个想法。 第一千零七章 再见虎牢 “报……” 曹军斥候,快马赶来。 “禀报主公,前方四十里,便是虎牢关。” 曹操手搭在额头上,眺望远方:“敌军守备如何?” “回主公,虎牢关上,旌旗招展,兵马甚重,且城关上布满强弩,城墙也明显被加高了至少一丈。此外,关外两侧,还分别建有十座高耸箭塔,以‘八’字形排列,每座箭塔上,布有四名弓弩手。” 程昱面色凝重:“看来刘赫果然早有准备。如今已可断定,他故意将豫州兵马撤走,便是想要将我等三方兵马,聚集于虎牢关下,一举歼灭,以达一劳永逸之效。” “还不止如此。”戏忠说道:“如今西域各国使节,尚在洛阳,刘赫此举,未尝没有向各国示威之意。” “只怕这位洛阳天子之雄心,已不限于大汉十三州了。”郭嘉的话,引得曹操频频颔首。 “奉孝所言不差。据探马回报,鲜卑单于步度根,剪除轲比能后,一统鲜卑各部,刘赫明面上对其大加封赏,赐刘姓,封侯,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可实际上却将他与诸位鲜卑部落首领及大将,以豪宅做牢狱,锦衣为锁链,困于洛阳城中,将鲜卑数万骑兵,数万步卒,撤入并、幽二州。” “高句丽国主在右北平郡伏诛后,马超数日之前,已率领三万铁骑,走辽东,出玄菟,进逼高句丽边境。而田豫、田畴,各领四万步卒,分别扫荡轲比能统辖之残部,以及乌桓部族。以如此强盛之兵锋,不出两三年,只怕刘赫又要仿效云海郡,在幽州东北部,再设几个新郡了。” 曹操脸色有些纠结起来,对于大汉扫平四夷,他自然是欢喜的,哪怕不久之前他与乌桓,轲比能还有高句丽还是盟友,可那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从内心深处,曹操也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即便自己能够成就大业,日后也迟早要去收拾他们。 可是如今这番伟业被刘赫成就,那便使得他的势力愈发强盛,曹操的忌惮之心也难免更甚三分。 “那刘赫麾下,雄兵百万,良将众多,他故意将我等引到虎牢关外,定有充分准备,此番究竟能否取胜,操一时之间,也难以辨明。万一……” 众人听他这话,分明有了退却之意,都是脸色一变。 “孟德,到了如今这等地步,那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了,你可不能犹豫不决啊,那要是坏了军心,咱们可就完了。” 夏侯惇直接把曹操那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话,给硬生生顶了回去。 “元让将军说得极为在理。值此非常时刻,主公无论有多少疑虑,也当一往无前,不可有半分犹疑,否则我军必败。” 程昱铿锵有力的话语,让曹操稍稍振奋了些许。 “嗯,诸君说得不错,是曹某多虑了。” 他随即看向贾诩:“文和以为,我军眼下,该当如何行动?” 贾诩眼珠转了转,说道:“如今三方大军齐头并进,豫州兵马撤回洛阳后,洛阳与虎牢关,共有兵马不下五十万,与我联军大抵相若。而敌军器械精良,更甚我军,更兼虎牢关天险,若要强攻,则绝无胜算,属下料定,刘赫必然也是笃定此一节,才敢行此险招,妄图一战而定天下。” “嗯……”曹操点了点头:“那文和可有良策破之?” 贾诩沉吟片刻:“刘赫曾在其母寿诞上下旨,命西域各国使节,留在城中一月,其目的,无非是要在一月之内,将我联军击溃,如此震慑番邦。如今已过半月有余,时日所剩无几。敌军在虎牢关翘首以盼,想要借助此战,建功封侯,我军此刻前往攻打,正值敌军士气最盛之时,非但不能攻克,恐反为所害。” 曹操连连赞许:“不错不错,正是此理。” 贾诩继续说道:“因此,我军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便在此处安营,无论是刘赫,抑或敌军将士,都急于求成,见我军多日不去攻城,定然出关来劫营,那时,便是我军取胜之良机。” “文和之言,正合我意。”曹操大喜过望。 “传令下去,全军停止前进,就地伐木,寻找水源,准备扎营。另外,将此事速速通报与后方的刘、孙二人,以免他们孤军前行,中了刘赫埋伏。” “喏。” 斥候正要离去,曹操忽然又叫住了他:“且慢,告诉二位将军,今夜,在曹某帅帐之中,摆下酒席,请二位赏脸光临。” 皇宫之中,刘赫饶有兴致地看着刚刚送来的奏报。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这曹操,刘备,孙坚三人,兵临虎牢关下,却没有来攻城,反而日夜饮宴欢歌,有趣的很。” 荀攸说道:“这不过是曹贼诱敌之计,他知道陛下想当着众多番邦使节的面,将他们击败,算算距离使团离京,只有十日了,因此想逼迫我军放弃险关,主动出战,他才有取胜机会。” 荀彧也随即附和:“我军从豫州一路撤退,固然是要将叛军全部引到此地,却也使得敌军士气大振,志得意满。我军唯有固守虎牢关,使敌军难以攻克,则士气必丧,那时再出关杀敌,方可一战而胜。” “哼,二位军师此言,乃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也。” 关羽轻哼一声,随后站起身来,对刘赫抱拳请命。 “大哥,我视叛军,如草芥尔。小弟久守西凉,只恐中原群雄,已不知小弟紫金龙骑之威,明日愿出关迎战,定将叛一扫而空,助兄长一统天下。” 赵云一看,也坐不住了:“云长,你的紫金龙骑乃国之重器,这首战便派你去,实在大材小用了,陛下,还是让末将的飞羽骑先冲杀一阵,以试探敌军虚实。” “嗨嗨嗨,你们都别争了,叛军可有五六十万大军,要去试探虚实,定然是要一支来去如风,快如闪电的骑兵,方能确保安然无恙,说到这一点,谁敢和小爷的雷神骑比?” 朱烨也嚷嚷了起来。 这三人一争起来,顿时惹得诸将全部都出来抢这先锋大将之位。 刘赫满脸欢喜:“哈哈哈……好,看看,叛军士气如虹,我军将士的士气,也绝不逊色啊。” 他也随即站了起来:“二弟,你大军尚在西凉,此番带回的一万紫金龙骑,朕另有大用,建功立业,机会良多,你且先耐心等上几天。” 关羽虽然有些不甘愿,可是刘赫发话,他也不敢不从,这便抱拳退了下去。 刘赫看着众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朕意已决,明日便由……” 所有武将听到这话,双眼都冒出了精光,只盼着刘赫能念出自己的名字来。 第一千零八章 虎牢观战 曹军大营。 “主公,敌军动了,敌军出关了,哈哈哈……主公,就派末将迎战!” 夏侯惇欣喜若狂。 程昱说道:“主公,我军扎营此地只不过第三日而已,刘赫便已按捺不住,足见其心急之态,更甚我等预料。此番他派人前来探营,想来是为查明虚实,以便之后全力一战。以属下之见,此战既不可胜,也不可败。” 曹操目光一凛:“哦?如何不可胜,又不可败?” “如果我军轻易击败来犯之敌,则刘赫定认为我军势大,那时他便不会再出关交战,而是据守虎牢,如此,我军胜算全无。” “反之,我军若败,则刘赫五十万大军,定会倾巢而出,敌军精锐,更兼关羽、张勇等人,如今皆在洛阳,一旦双方百万兵马交锋,我军胜算亦是不高。” “故此,此战虽要击败敌军,却必须做出一副艰难取胜之像,方可令刘赫有所大意,待其派一员大将,着一支劲旅来攻,那时再全力应对,将敌军一举歼灭,便可大挫刘赫元气与军心。” 曹操微微颔首,随即目光看向了身旁的刘备与孙坚:“二位意下如何?” 刘备笑道:“程昱先生见识不凡,谋略出奇,备万分钦服,对此计自无疑义。不过……此战,请恕备不便参与了。” “哦?这是为何?”曹操问道。 “备一心只想清君侧,护佑大汉社稷,并无半分谋逆之心,虽与曹公共同起兵,却还是分兵作战为好,以免落人口实。” 曹操闻言,心中冷笑不已:“大耳贼打得好盘算。” 田丰见他脸色有些不善,忙插话道:“曹公,孙将军,以在下愚见,我三方兵马,不宜集结一处交战,朝廷兵马异常精锐,非我等正面可敌。不若分兵击之,待曹公与其厮杀之时,我军与孙将军,从两翼突袭掩杀,定可成功。” 孙坚也连连点头:“嗯,此计甚好,孙某赞同。” 曹操看了看两人,脸色几番变幻,最后见郭嘉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这才点头应允。 “嗯,如此也好。就请二位将军率军暂移去别处驻扎,等待战机。” 刘备和孙坚,当即起身告辞。 曹操见他二人走后,便对郭嘉问道:“此二人分明有坐山观虎斗之心,想让我军牵制刘赫主力,他们坐收渔利,奉孝何以要我答允?” 郭嘉面含笑意:“此二人之心,属下自然知晓。不过一来,田丰之计,确实有理,即便程昱计策得以成功,剪除刘赫一员大将,之后双方再以全部兵马厮杀,我等也最多只有六七成胜算,且即便获胜,攻下洛阳,也是元气大伤,反倒让益州刘焉凭空得利。而田丰之计若能成功,则我军当有九成胜算,且损伤更小。此为其一。” “其二,刘备、孙坚二人,无论兵力、良将,皆不如我军。而我军正面攻杀刘赫,一旦得胜之后,普天之下的庶民百姓,都只会记住,是曹公击败了刘赫,那时,由主公坐镇洛阳,定鼎中原,便是顺理成章,合乎人心。他二人表面上忠于洛阳朝廷,可举兵反叛在先,已是失了民心,如今更将这推翻暴君之名,双手奉送与主公,则日后又有何脸面,再来反对主公奉迎献帝陛下还都?又有何理由不遵献帝陛下旨意?” 曹操双眼一亮:“若非奉孝,操如同眼盲矣。” “主公,末将请战。”一个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却是蔡瑁。 夏侯惇当即脸色拉了下来:“哼,凭你也配做这先锋大将?” 蔡瑁闻言,也是十分恼怒:“夏侯将军,此言何意?同是主公麾下大将,蔡某如何做不得先锋?” “你那通敌嫌疑尚未洗清,派你出战,哼哼……岂不是坏主公大计?” “就是,还是让我与兄长出战为好。”夏侯渊也帮着夏侯惇说道。 “你们……”蔡瑁纵然恼怒,可也知道自己无法和这兄弟二人争辩,这便转向了曹操。 “主公,末将忠心耿耿,绝无二志,此番出战,愿立军令状,若不能胜,甘愿献上首级。” 曹操打量了他一番,双眼微眯,思虑片刻,便豁然大笑:“哈哈哈……德珪严重了,无论兖州、豫州,抑或荆州将士,皆是大汉臣民,操与陛下,自无半点疑心。将军忠勇可嘉,那便派你做先锋,迎战敌军。我让黄老将军,一同助你。” “孟德,这……” 夏侯惇十分不满,还想再争一把,曹操却拦住了他:“不必多言,曹某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荆州诸将,皆有赤胆忠心,乃国之重臣,尔等再敢对其妄加猜疑,扰乱军心,当以军法处置。” 见曹操似乎发怒了,夏侯惇等人这才作罢。 蔡瑁感动非常:“主公如此信任,末将纵然肝脑涂地,也当报主公大恩!” 第二天,刘赫带着西域各国使节,一同来到了虎牢关。 诸位使节,心中忐忑不已,毕竟他们已经选择了臣服于刘赫这位大汉天子,如今又在叛军面前,公然与其站在一起,登城观战,在叛军的眼中,他们自然是选择了与自己为敌了。 因此,诸多使节心中都在担忧,万一刘赫战败了,到时候自己这些小国,该何去何从? 不过,也有一人例外,那便是乌孙国的那位公主了,她的目光,一直不曾从刘赫身上移开片刻,眼神中满是崇拜、欣喜之色,只怕已经没有功夫去考虑这些正事了,这让难铎赫觉得头疼不已。 “昆仑大神保佑啊,可千万得让天子取胜啊,否则只怕我乌孙国要大难临头了……如果天子能够平定叛乱,到时候公主成为大汉帝国的皇妃……这可就是美事一桩了啊……” 就在他幻想着美梦的时候,刘赫朗声道:“呵呵,诸位贵使,今日邀请各位,来此虎牢关,非为他事,只是备下些许武戏,聊作消遣,还请诸位同观。” 话音刚落,众人便远远望见,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正快速朝着这边赶来。 “那……那是何物?” “莫非……莫非便是大汉天子口中的那支叛军?” “我的天呐……这……这得多少兵马啊?” “这叛军的军势,竟然比想象中得更为雄壮,这下麻烦了……” 曹军二十余万大军,全部汉朝虎牢关紧逼而来,煌煌杀气,将这些小国使节,吓得面无血色,毕竟在这二十一国中,不少国家的总人口也不过才数万到数十万而已。 不过也有几个头脑清醒些的,劝着周围的人。 “不必忧心,我看陛下神采奕奕,显然是胜券在握了,叛军虽然强盛,可天子的大军,势必更加雄壮。” “不错不错,我等还是拭目以待。” 他们交头接耳,声音虽然刻意压低,然而刘赫自幼习武,在混战之中,对敌军的射箭之声,都能听得分明,对这些话,当然也是一字不差得都收入了耳中。 他嘴角一扬,高声呼喝道:“刘正何在?” “儿臣在!” 众多使节,便见到一位长得颇为英武的少年站了出来。 “刘正……这名字好生耳熟啊……” “他就是陛下的那位长子?难道陛下要让他出战么?” “听说他才十五六岁年纪啊,要这样一个少年,去迎战如此大军,这岂不是在开玩笑么?” 就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之中,刘赫取过了一枚令箭:“命你统帅两万御林飞骑,出战迎敌,不得有误。” 御林飞骑,顾名思义,便是御林军中的骑兵一部。御林军共有一万弓兵,三万步兵,三万骑兵组成,这些骑兵不同于飞羽骑和紫金龙骑,他们主要职责,是守卫洛阳城还有皇宫,因此装备自然是为守城,以及巷战所准备,着重甲不方便,用弓弩也是不宜,因此刘赫为他们配备了皮质轻甲,还有长矛和短剑。 “儿臣领命。” 刘正接过令箭,头也不回,便下了城关。 “咯吱咯吱……”虎牢关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闸门也一并升起。 “杀呀……” 刘正率领两万御林飞骑,杀气腾腾冲出了城关。 两万骑兵,齐步狂奔,直惹得大地颤动,连同虎牢关这座绝世险关,也微微抖动起来。 众多使节,看着那威武不凡的两万骑兵,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震动,不由得面色有些发白。 刘赫瞥了他们一眼:“朕的这支骑兵,可还能入得诸位贵使的法眼?” 使节们愣神道:“陛下……陛下神威,天兵横勇,实在……实在让外臣等佩服万分。” 乌孙公主惊喜道:“我乌孙国多次和那可恶的北匈奴交手,他们的骑兵数量虽多,可是要我看啊……哼,十个匈奴骑兵,也不是一个大汉骑兵的对手。陛下哥哥,你是天下无敌的!” “噗哧……”朱烨有些忍俊不禁,刘赫也被她这一声“陛下哥哥”叫得眼角直抽搐。 难铎赫连忙出来缓解尴尬:“大汉帝国的骑兵,连人带马,都有甲胄在身,实在是世所罕见,无论是贵霜,还是匈奴,都绝无如此规模的具甲骑兵。而且这支骑兵行动如风,快如闪电,实在是难能可贵,外臣在西域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骑兵。” “是啊是啊,听说关将军统领的重甲骑兵,威力天下无双,只可惜外臣等无缘得见了,但今日能够见到贵国皇子殿下,亲自统帅这御林飞骑一战,我等也可大饱眼福了。” 就在这时,张勇喊了一句:“陛下,敌军也出动了。” 众人连忙朝曹军方向看去,果不其然,一队兵马从那浩浩荡荡的大军之中,分离了出来,朝刘正奔来。 没过多久,一名探马快速跑上城楼:“报……陛下,曹操派蔡瑁,黄忠二将,统兵五万,前来迎战。” “居然让荆州兵马先打头阵,这曹操倒是会用人心啊。” 徐庶感慨了一句。 而在此时,双方大军,便已冲杀到了一处,立时爆发出了一场血战。 刘正一眼便认出了蔡瑁:“哈哈……蔡将军,可还认得我么?” 蔡瑁只觉得眼前这名敌将,十分眼熟,可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你是……” “嘿,蔡将军贵人多忘事啊,那日夜里,我与三位兄弟,在庞德公带领下,去拜访将军,这才过去多久,将军便忘了?” “啊……是你,你……你居然是刘赫的麾下?可恶,庞家老贼,竟敢串通刘赫暗害于我,待我回荆州之后,定要诛你满门。” 蔡瑁瞬间把那天夜里的事情,彻底想明白了,不由得恨意滔天。 “真是愚不可及,今日你难免一死,不妨让你死个明白,我乃当今大皇子,刘正是也,你这贼子,能死在我手上,也算荣耀了,看枪。” 刘正说罢,挺枪便刺。 蔡瑁抬起一枪,挡住了他这一击,脸上却是浮现起了狂喜之色。 “你便是刘正?哈哈,真乃上天助我立下大功,看我生擒了你这黄口小儿。” “系统提示:刘正对战蔡瑁。刘正基础武力93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8点。” “蔡瑁基础武力90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因当前为陆战,因此‘水战’特技难以触发,蔡瑁综合武力92点。” 两人初一交手,蔡瑁很快就被刘正压制,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这让他心中惊惧不已。 “不想这小贼竟有如此武艺。” 刘正洋洋得意:“你这老贼,还不受死?” 流光寒玉枪与蔡瑁的长枪一碰撞时,刘正暗劲一动,便将蔡瑁的枪头扣住,任凭他如何使劲,也难以将长枪抽回。 “你……小贼怎敢……” “呸,什么荆襄名将,简直不堪一击,纳命来。” 刘正极速抬起长枪,紧跟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拍下,将蔡瑁的长枪,拍打得震颤不已,险些脱离蔡瑁的双手飞出去。 “看枪。” 流光寒玉枪耍出一个枪花,浑身如同白玉的枪身,反射着阳光,让蔡瑁只觉得眼花缭乱。 “着……”枪头猛然刺出,直扑蔡瑁咽喉。 第一千零九章 惊掉下巴 不远处观战的曹操,看着蔡瑁连落下风,也是面色一紧:“此子何人,竟有如此武艺。” 夏侯惇眯着双眼看了半晌,忽然喝道:“我认得他,当初在慎阳城外,将我引去树林中施以伏击的,便是此人!” “哦?想不到他小小年纪,身手如此了得。”曹操暗暗感叹。 “此子麾下一员小将,当日差点说漏,似乎他们与蔡瑁这厮,暗中早有联络,如今他们战场相遇,万一……” 夏侯惇正要借机告上一状,却惹得曹操一阵白眼:“元让休要胡言,两军阵前,岂能相互猜疑?” “是,末将知罪,知罪了。”夏侯惇连忙住口。 而就在此时,许褚惊呼一声:“不好,蔡瑁危矣!” 众人急忙定神看回战场,正见到刘正一枪刺向蔡瑁喉咙的一幕。 此时此刻,便在这一瞬间,蔡瑁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完了……我今日便要死在此地矣……” 就在蔡瑁闭目等死的时候,却忽觉一道寒意从自己耳边划过。 “哎呀,刺歪了呢。”刘正撇了撇嘴,蔡瑁睁眼一看,那枪头却没有刺中自己,而仅仅切断了自己耳边的一缕鬓角。 “你……我……我没死?”蔡瑁惊疑不定,大口喘着粗气。 刘正喊道:“不错,你现在是没死,不过一会儿就难说了。” 他一挺长枪,再次攻了过来,蔡瑁匆忙之下,正欲抵挡,却听得“嗖”一声轻响,一支利箭横空射来,正中刘正的枪头。 “叮……” 这支箭力道之大,直接将枪头荡开。 刘正握了握有些发麻的双手,眼神中露出忌惮之色:“好个黄忠,父皇常说此人老当益壮,武艺超凡,不下于我几位叔父,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黄忠威风凛凛,将长弓一收,挥舞凤嘴刀,扑向刘正。 “小子休要猖狂,可识得南阳黄汉升否?” 话音刚落,人已到面前,刀光一闪,劈向刘正头顶。 刘正急忙抬手一挡,只觉双臂震颤,酥麻不已,心中不由骇然。可即便如此,他嘴上也要逞强几句。 “呔……你这老朽之辈,何不还乡休养,竟敢助曹为虐,小子我劝你还是速速退去,以免丢了性命,令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黄忠生平,最恨别人欺他年老,如今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如此放肆,登时勃然大怒。 “好贼子,黄口小儿,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看看今日谁留下性命在此。” “系统提示:黄忠对战刘正。黄忠基础武力102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触发特技‘老成’,黄忠今年四十六岁,超出四十岁部分共六年,提升2点武力。另外,他比刘正年长31岁,因此降低刘正4点武力。” “受特技影响,黄忠综合武力达到106点,刘正综合武力降为94点。” 黄忠一出手,刚刚还能压着蔡瑁打的刘正,转眼便落了下风,只两回合,就被黄忠一刀将手中的流光寒玉枪拍飞了出去。 “啊……我的枪……”刘正拍马便要去追,黄忠却岂能轻易放走他? “狂徒哪里走。” 蔡瑁在后面急得直跳脚:“黄将军,快些……再快些……务必将这小贼给我拿回来啊……” 然而,刘正胯下的乌云踏雪四蹄强劲,奔跑如飞,黄忠的战马,根本难以企及,非但没有追上,反而被甩得越来越远。 “该死,看我宝弓。” 黄忠随手取下自己的铁胎弓,挽弓搭箭,对准了刘正后心。 “咄……”黄忠低喝一声,利箭骤然飞出,毫无意外的,伴随着“噗”一道轻响,箭头没入了刘正体内。 “哇……”刘正被这利箭带来的巨大力道,直接从马背上掀得向前方狠狠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好,黄将军干得漂亮!”蔡瑁大喜过望。 而远处观战的曹操等人,也是欣喜地抚掌大笑。 “妙极,汉升射术,真乃天下无双矣。首战杀敌一将,正可大锉敌军锐气。” 曹操正兴奋之时,程昱及时提醒了一句:“主公,莫要忘了大计。” “啊……是了,若非仲德提醒,操倒真要忘却。不可太轻易取胜。” 曹操一拍脑门,急忙对着身边的传令兵交代了几句,传令兵迅速跑开。 刘正一败,蔡瑁与黄忠,当即率领五万大军,迅速压了上来,然而,紧跟着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只见原本应该已经死在黄忠箭下的刘正,这时竟然毫发无损地站了起来,并且顺手重新抄起了自己的兵器,一把跨上战马,整个人神采飞扬,莫说是濒死了,简直连半点受伤的虚弱模样也没有。 “哈哈,老贼,没想到?都说你老迈昏聩,不中用了,你却还不听,如今后悔却也晚了。” 刘正毫不留情地开口嘲讽起来,黄忠却是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绝不可能,绝不可能,你明明……明明中箭了,如此近距离射中,纵然是刘赫的那件金丝软甲,也要被射穿,你……你怎会安然无恙?” 黄忠如同见了什么怪物一般地盯着刘正,蔡瑁更是立时喝阻了大军,生怕敌军有什么埋伏。 而曹操更是在马背上瞬间绷直了身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刘正。 夏侯惇嚷嚷了起来:“看,看,那少年敌将之前分明能刺死蔡瑁,却偏偏留手了,而这黄忠射中了他,居然不曾将他射死射伤,若说这其中没有什么阴谋,谁人敢信?” 戏忠却道:“主公,其中只怕有刘赫诡计,临战之际,主公不可轻易猜忌大将,否则于战不利。” 曹操双目半闭,一言不发,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曹操已然动了杀机。 只是,片刻之后,他却忽然展颜一笑:“哼哼,刘赫小儿,计谋如此低劣,岂能瞒得过我?定是那少年早有防备,在铠甲之中,又加了特制护心镜,故此汉升一箭,并未射穿。刘赫想以此计离间我与荆州将士之心,实在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啊,哈哈哈……” 听他这样一说,身边的不少荆州将领,都心头一松。 “主公英明,蔡将军与黄老将军,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我等荆州将士,也俱是忠于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与此同时,趁着曹军惊愕之时,刘正振臂高呼:“将士们,随我冲杀过去!” 他身先士卒,一往无前,挥舞着流光寒玉枪,左突右刺,眨眼功夫,便击杀了十多名曹军士兵。 两万御林飞骑,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鸣声,冲入了曹军的阵营之中。 曹操不慌不忙,对着身边传令兵说道:“传令给蔡瑁,命他只需稍加抵抗,便作败退之像,随后待援军前往相助时,他再伺机反扑。” “喏。”传令兵领命之后,迅速策马跑向了蔡瑁。 第一千一十章 意外奇兵 一见蔡瑁领兵后撤,关平等人欢呼雀跃:“大哥,敌军不行了,哈哈,咱们快追上去,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没错没错,干脆一鼓作气,把曹操那老贼的头颅砍回来,嘿,那可真是过瘾了。” 程央脸色显得兴奋不已。 刘正却是努了努嘴:“我怎么觉得曹军这撤得有些古怪呢……两军尚未真正厮杀过,这不过才刚刚交手不久,他们人数还占优,这就突然撤退,只怕有诈。” “大哥,这能有什么诈啊,曹军士兵,个个怂包,不值一提,再不追可来不及了。” 程央有些焦急地催促起来。 “嗯……”刘正托着下巴,沉吟片刻。 “这个嘛……追自然是要追的,不过也不可轻易犯险。” 他随即喝道:“全军听令,减缓追击速度,切不可真正追上敌军,若敌军停止逃跑,则正面一战,若遇埋伏,则即刻撤兵。” 虎牢关上的众人,看着这两万骑兵,不紧不慢地跟在曹军那五万步卒身后,不由得诧异非常。 乌孙国公主歪着脑袋:“诶?陛下哥哥,你们明明是骑兵追步兵,怎么还追不上啊?” 难铎赫急忙说道:“此定是陛下有妙计对付叛军。” 刘赫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诸葛亮:“孔明,你以为正儿如此行止,可还得当否?” 诸葛亮拱手道:“殿下扬长避短,发挥己方骑兵灵活之优势,避免遭敌军大部队埋伏围困之风险,进退有度,攻守兼备,乃上上之策也。” “不错,殿下年纪轻轻,能有如此临机应变之能,实乃军中奇才也。” 身为刘赫军中谋主的荀攸,也不吝赞美之词。 刘赫心中有些得意,自从上次豫州一战之后,刘正的各项属性,都是突飞猛进,回到洛阳之后,刘赫,关羽,荀彧,崔钧,张勇等人,更是对他耳提面命,将他几番战斗的心得,经验,教训,一一总结。 这孩子悟性极强,短短时日,便将统帅提升到了72点,智力也达到了84点,也拥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这让刘赫万分欣慰。 他这边是高兴了,可曹操那边,却是眉头紧锁了起来。 “嗯?那小儿似乎并未中计?” 郭嘉看了看刘正的追兵,说道:“原以为少年心性,难免贪功冒进,不想此子看似粗犷,心思却细,倒是属下低估了他,无怪乎刘赫会派这样一名少年来做先锋,此人却有过人之处。” “眼下这般情形,原定计划已不可行,以属下之见,对方既然有如此见识谋略,则定然准备在确定没有埋伏之时,才发动全力一击。要想达到最初勉强惨胜之目的,当命蔡瑁与黄忠,就地结阵,与敌军厮杀,而援军则继续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 程昱的建议,当即得到了曹操的认同。 “好,就依仲德之计。” 刘正这边正率领骑兵,与蔡瑁大军,一直保持着百余步的间距,然而,前方的五万步卒,骤然之际便停下了脚步。 “停!”刘正即刻喝止全军。 只见蔡瑁和黄忠,同时调转方向杀了回来,而那五万大军,也一同扭头杀奔刘正等人而来。 刘正见状,兴奋地直接呼喊出声:“哈哈,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弟兄们,敌军并无埋伏,不过是想杀个回马枪罢了,快随我一同杀个痛快。” 说罢,他挥舞流光寒玉枪,一头钻进了曹军摆下的阵营之中。 这两万御林飞骑,气势汹汹杀出虎牢关,结果憋了半天,一直没怎么战斗过,净是在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实在把他们闷坏了,如今终于能够放手一战,这些士兵一个个都嗷嗷叫着,生怕动作慢了自己抢不到功劳一般。 黄忠盯着刘正,双目猩红,一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小贼,我看你能挡得住我几箭。” 他隔着百步之外,再次挽弓搭箭,瞄准了刘正。 就在他准备放箭之时,一名传令兵忽然跑了过来:“黄老将军,主公有命,此战不可尽全力,虽要取胜,却不可胜之太易,更不可击杀敌军主将。” 黄忠这才想起了战前曹操的嘱托,不由得愤恨不已,只得放下了长弓,去过凤嘴刀,杀入了敌军之中。 刘正等人,却对曹操的这一命令丝毫不觉,他们只看见曹军似乎士气平平,战意也并不高昂,五万大军的统帅,也是十分寻常,不过在刘正的眼中,这也是意料之中,毕竟蔡瑁实在也不是什么顶尖名将。 因此,他与关平等人,毫无顾虑,放肆厮杀,打得好不痛快。 “分!”刘正呼喝一声,两万骑兵,顿时左右分离,朝曹军两翼包抄过去。 “合!” 两支御林飞骑,化作了两支利箭一般,左右开弓,同时冲入了曹军阵营,转眼之间,便将曹军冲得七零八落。 “嘿,爽快,当真爽快得很。”刘正只觉得这一仗打得畅快淋漓。 虎牢关上的诸多西域使节,看得目瞪口呆。 “陛下的皇子,果然神勇无敌啊。” “陛下的骑兵,更是天下无双,外臣等实在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我等对大汉帝国之神威,再无疑虑。” 曹操观战半晌,随即沉吟道:“嗯……我观敌军已起了轻视之心,再有片刻,由夏侯惇、夏侯渊二人,各自领兵一万,去击退敌军,救下蔡瑁,黄忠二人,则我大计成矣。” “主公思虑周全。如此一来,刘赫定会小觑我军,只怕会派出关、程、张、高等众将中的一二人,率军出关决战,那时便是我军取胜之时。” 程昱的话,让众多将士都觉得信心倍增,一旦此计成功,那自己这些人入主洛阳,定鼎中原,便是指日可待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不远处一片荒野丛林之中,窜出了两个人影。 这两人看到前方这片战场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显得异常兴奋欢喜,确切地说,是看到了曹军。 “哈哈……文长老哥,咱们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主公……主公就在前方啊……” 典韦激动难耐,欢呼雀跃,而他身边的那人,便是魏延了。 魏延此刻双目之中,精芒闪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魏延从万军之中,救下典韦,逃脱至此,哼哼,主公岂能不加重用?” 他很快就注意到了眼前的战况,心中起了疑虑:“嗯?那似乎是我荆州的兵马,我军明明处于下风,后方压阵的主公大军,为何迟迟不动?” 他思虑片刻,忽然一拍大腿:“啊,我明白了。主公向来谨慎多疑,定是害怕刘赫布下了埋伏,故此不敢轻举妄动。嗯……他们绝然想不到我与典韦会逃到此处,我二人若是忽然杀出,说不定能立下盖世奇功,到那时……” 他越想越是激动,当即一拍典韦:“典将军,你看,前方似乎是我荆州的蔡瑁和黄忠二位将军,在与刘赫麾下骑兵作战。那骑兵个个着甲,显然是洛阳城中的精锐,我荆州步卒明显不敌啊。” 典韦看了一眼战局,也召集起来:“没错没错,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上去帮忙。” 两人二话不说,不顾长途跋涉的疲惫,迈开双腿就冲了过去。 第一千十一章 准备总攻 典韦擅长步战,自然双足更为强劲有力,此刻二人都没有坐骑,因此这一番狂奔之后,他很快就将魏延甩在身后,率先杀入了刘正的骑兵大军之中。 “何人胆敢擅闯军阵?” 一名御林飞骑,策马上前,正要质询时,典韦却陡然暴喝一声,随后纵身扑了上去。 “咤……” 他飞身一脚,将那名士兵踹下马背,自己却没有上马,而只是夺过了对方的佩刀,同时一扯缰绳,冲着身后的魏延喝道:“文长,你的马。” 魏延快步上前,一把跨上马背,接过了典韦递过来的长枪,甩了几下。 “嘿,久违的感觉了,痛快啊……只是这长枪不如长刀趁手啊。” “哈哈,某家也觉得这大刀不如双戟,不过眼下便将就用。” 两人正说着,一队骑兵冲杀了过来:“汝等何人,竟敢杀害我军将士,找死。” 魏延挑了挑眉毛:“典将军,咱们上?” 典韦兴奋地呼喝道:“还等什么?某家早盼着这一天了,杀啊……” 二人径直迎向了那队骑兵,十分干净利落地便解决了对方。 正杀敌杀得痛快的刘正,忽听得不远处一阵嘈杂,赶忙扭头望去,正发现了这两人。 “那不是魏延和典韦么?他们明明被父皇和五叔抓了,怎得出现在了此地,难道是逃出来了?” 思索片刻,刘正一咬嘴唇:“嗨,既然他们自投罗网,那正好今日再次捉回。” 说罢,他唤上关平与程央,带着一队骑兵,扭头朝典韦二人奔去。 魏延骑在马背上,比起步战的典韦,自是要高一些,很快便发现了刘正等人。他和典韦,在军中做俘虏时,曾经见过刘正一面,因此当下便认了出来。 “典韦快看,那不是刘赫的儿子么?” 典韦顺势望去,顿时大喜:“哈哈,果然是他,刘赫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儿子,定然也是个奸佞狡诈之辈,先将他杀死,再去找那刘赫。” 魏延心中也在盘算起来:“若能杀死或生擒这刘正,定是大功一件。” 两人这便齐头并进,联手冲向刘正。 双方很快便碰面了,立时混战到了一处。 “呔,好贼子,竟敢擅自逃狱,看我今日斩了你们。” 典韦轻蔑一笑:“哼,不自量力。” 他迈开双腿,先于魏延冲了上去,挥舞大刀,与刘正刺来的长枪碰撞到了一处。 “系统提示:典韦对战刘正。典韦基础武力102点,但因身上有轻伤,外加长途跋涉过度劳累,因此武力降低6点,无装备加成,触发特技‘步战’,武力提升5点。触发特技‘悍勇’,武力提升4点。因当前并非与主公曹操并肩作战,或为保护曹操而战斗,因此特技‘护卫’暂未触发。” “典韦当前综合武力105点。” “刘正脱离黄忠‘老成’特技影响,综合武力恢复为98点。” 只一个照面之下,刘正的兵器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得差点再次脱手而去。 “好个典韦,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有鬼神之勇。” “大哥,我来助你。” 关平和程央同时呼喝一声,挥舞各自兵器,从左右两侧攻来。 典韦丝毫不惧,他朝远处的曹操看了一眼,便顿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量一般。 “三个小贼,今日送你等上路。” 魏延见他独战三人,心头一急,当即拍马赶来,一同加入了战斗:“典将军,你我联手,速战速决。” “系统提示:魏延加入战斗。魏延基础武力96点,无装备加成,触发特技‘求成’——急于表现或立功时,战斗力大增,武力提升4点。魏延当前综合武力100点。” 这二人联手之下,当即打得刘正三人节节败退,若不是周围还是一队御林飞骑护卫在侧,时不时袭扰典韦和魏延,只怕不出十余合,刘正等便要伤在那二人手下了。 夏侯渊眼尖,最先发现了这一异状:“主公快看,有情况。” 曹操望了过去,顿生疑窦:“这二人身形,似乎……颇为熟悉,不知是何人突然杀出,竟敢坏我大计?” “这两人眼看就要将刘正击败,那时敌军迅速败退,刘赫定然以为是我军之计,则之前一切,尽皆白费,我军要攻克虎牢关,便是难上加难矣。” 程昱的话,更是让曹操怒从心中起。 “即刻派人去打探一番,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 没过一会儿,一名斥候便跑了回来:“回主公,是典韦和魏延二位将军,不知如何从敌军逃狱逃脱,忽然杀来,正与敌军交战。” “什么?典韦与魏延?”曹操顿时愣住了。 许褚直接欢呼道:“太好了,典韦将军乃我军第一猛将,他回来得正是时候啊。” “胡说,分明回来得正不是时候才对。”曹洪驳斥道:“主公的示弱之计,眼看便要成功时,他二人正巧此时杀出,哼哼,只怕其中有些蹊跷。” “叔父说的不错,尤其是那魏延,向来野心勃勃,心机深沉,说不定他已然投降了刘赫,故意前来捣乱。” 曹舒翻着白眼,一阵冷嘲热讽,立刻引来荆州诸将的不满。 “少将军此言何意?为何单单要怀疑魏延,莫不是冲着我荆州将士来的?” “我等荆襄诸将,对主公向来忠心一片,天地可鉴,少将军如此妄加猜疑,实在令人寒心。” “不错,魏将军还不容易逃脱魔掌,我等理应庆贺才是,岂能随意怀疑大将?” 张允,文聘等人纷纷驳斥起来。 “统统住口。”曹操怒喝一声,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他环顾四周,带着几分怒意地说道:“无论是蔡瑁,黄忠,魏延,或是典韦,都是我军大将,与你等乃是同袍,亦是兄弟,岂可无端猜测?他二人既然得以脱险,便是天大喜事,纵然坏了计策,却也是无心之失,何错之有?” 有他这一锤定音,众人无论心中还有多少不满,也都不敢再说什么。 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曹操再次看向魏延等人的时候,眼角划过的意思杀机。 “主公。”郭嘉说道:“如今示弱诱敌之计,既然已经失败,则唯有一鼓作气,迅速击败敌军这先锋部队,挫敌锐气,再即刻发动全军攻城,同时请孙、刘二军,作为策应。刘赫必没料到我军会这么快发起总攻,如此方有胜算。” 曹操闻言,微微颔首:“嗯,就照此计。我即刻手书一封,派人送去孙刘两家军中,邀他二人同时发兵。” 戏忠也提醒道:“敌军之中,骑兵数量极多,此番两万骑兵,怕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那赵云的飞羽骑,关羽的紫金龙骑,都不曾出动,倘若我军攻城时,对方派出骑兵实时出城袭扰,则我军防不胜防。” “戏军师说的不错。”夏侯渊一脸不甘心的模样:“如今北方各地马场,皆在刘赫掌控之中,他借助幽、并、凉几处肥沃草原,不知蓄养了多少战马,训练了多少骑兵,虎牢关外一片平坦旷野,正是敌军骑兵纵横之地,不可不防。眼前这一战,便已初见端倪了。” 曹操听后,双目微眯:“哼哼,这秘密手段,也不是只有刘赫才有。许褚。” “末将在。” “我之前命你与典韦一同训练的那支新军,如今可准备停当了?” 许褚铿锵有力地回答道:“主公放心,随时可以出击,如今典韦将军回归,正可全力一战。” “好。”曹操脸上多几分自信的笑容:“刘赫啊刘赫,你我之间种种恩怨纠葛,便在此战之中,一并解决了。” 第一千十二章 谋士比拼 “叮叮叮叮……” 虎牢关上,传来了鸣金之声。 “大哥,陛下鸣金收兵了,快快回撤。”关平勉力抵挡着典韦与魏延的进攻,一边提醒着刘正。 刘正咬了咬牙,面色十分不甘,可是自己终究不是这两名敌将的对手,再打下去,不出十多回合,自己兄弟三人定要折在对方手中。 “好,快快撤军,回到关内。” 三人同时虚晃一招,配合之默契,好似三人一体,令魏延和典韦也不敢大意,急忙后退。 这御林飞骑,本就介于重骑兵和轻骑兵之间,而且既然能够成为御林军,定是精锐中的精锐,所有士兵的骑术、配合、调度,都是各个军中最顶尖的,其大军人数虽众,可行动起来依旧极为迅捷,远非那些曹军步卒所能比拟。 因此,只在短短片刻之间,这些御林飞骑就迅速摆脱了战斗,回身朝城关撤去。 “呔,小贼休走……” 典韦正待追究,却被魏延一把拉住:“典将军,穷寇莫追,敌军势大,你我凭借出其不意,一时得逞,再追上去,只怕必死无疑。还是先回去与主公大军汇合,听凭主公军令行事,才是上策。” 典韦方才战得兴起,一时冲动之下,这才想要追上去,被魏延一说,也冷静了下来。 “没错没错,看我一时兴奋过了头,理当先去拜见主公才是。” 两人快速吊装方向,跑向了曹军。 曹操见状,也一抽马鞭,亲自迎了上来。 “主公……” 典韦有些气极而泣,不过不知为何,此刻魏延的战马,就跑得比典韦快多了,不像之前迎战刘正那般,四条腿还跑不过两条腿。 “主公……末将……末将来迟,请主公恕罪……” 魏延万分激动,还相隔十余步时,便纵身跳下了马背,顺势跪倒在了曹操的面前。 而典韦这时也跑了过来,一同跪下。 “主公,典韦……典韦回来了……” 曹操立刻下马,一把扶住二人,眼含热泪道:“好,好啊。万万想不到,二位将军竟能够脱离魔掌,更能千里迢迢,寻到此处,实在是忠心可嘉,曹某能得二位将军相助,上天待我不薄也。” “主公……主公知遇之恩,我等万死难报。” 两人满脸动容,重重地对着地上磕头下去。 “来来,快些请起。”曹操亲自将两人扶起。 典韦满脸动容,如此壮汉,此刻已是泣不成声:“主公……末将……末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许褚大步上前,激动地抓住典韦的双手:“典将军,你可算回来了。你这千里迢迢的,是怎么找到这虎牢关来的啊?你和魏延将军,也太厉害了。” “哦,这是……” 典韦正要解释,却被魏延抢话道:“那日夜里,风雷大作,押解我与典韦将军的敌军军营中,同时还有从豫州各城带走的数十万石粮草。其中几座粮仓,被雷电击中起火,敌军忙于救火,又见我二人被铁囚车关押,心中没有戒备,这才给了我们可趁之机。逃往路途之中,又得到一名樵夫指引,说日前见到大军往洛阳方向进发,我等便猜到是主公,找那樵夫问了一处山中捷径,这才得以赶到此处。”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军攻占了豫州城池中,都没有发现一粒粮草,那刘赫这坚壁清野,倒是掐准了我军的弱点,他这是要逼迫我军拉长粮草运输路线。” 程昱说道。 “嗨,怕什么?如今有典韦将军回来了,还怕他什么刘赫?”众人之中,许褚显得最是兴奋,浑然没有注意到,他此话一出,魏延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悦起来。 曹操看了他一眼,笑道:“方才突袭敌军,乱其阵脚,此等计策,想必是文长所谋?” 魏延低头回道:“区区伎俩,不敢入主公金口。” “大胆,你可知坏了主公大计?该当何罪!”夏侯惇怒斥一声,让魏延和典韦都有些莫名其妙。 “诶,元让。所谓不知者不罪,操之前就已言明,此乃天意使然,二位将军忠心耿耿,历经艰辛逃出生天,来到此地,只有功劳,绝无罪责,待此战之后,操即刻表奏天子,重重有赏。” 虽然魏延还是没明白夏侯惇说的“大计”是什么意思,可是听着曹操说要重赏他的功劳,魏延还是心花怒放。 “好,传命下去,让二位将军稍事歇息,大军即刻准备攻城。” 虎牢关上,刘正等人一脸羞愧地来到刘赫面前。 “父皇,孩儿……孩儿无能,请父皇责罚。” 刘赫看了他们一眼,冷冷说道:“下去,自领五十军棍。” “陛下……”崔钧第一个站了出来:“魏延与典韦忽然出现,此事谁也难以预料,非殿下之罪也。” “是啊,如今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还请陛下宽恕大皇子。”荀彧也开口求情。 乌孙公主也嚷嚷起来:“对啊对啊,之前你们的这位皇子殿下,那么神勇,你们的骑兵,那么强大,要是放到我们西域,可以把我们二十几个国家全部打败了,都是那两个家伙,卑鄙无耻,来偷袭你们的皇子,陛下哥哥,你可不能打你的儿子啊,不然我就不喜欢你……” “好了好了。”刘赫一脸无奈地拍打着额头,他对这个贪吃又多舌的乌孙公主,实在是有些没辙了。 “既然二位军师,还有乌孙国公主,都来求情,你且先记下这顿军棍,待战后视你等几人之功过,再一并计算。” “多谢父皇。” “多谢陛下。” 刘赫看了看曹军的动向:“曹军这是要退了?” 关羽说道:“哼,一群乌合之众,依仗偷袭,欺凌正儿年少,侥幸得手三分,终究不是我军敌手,那曹贼总算有些自知之明。大哥,还是让小弟出关,率骑兵追杀曹军,定可大获全胜。” “小弟也赞同二哥之意。敌军见我等退回关内,以虎牢关之险,他们自知难以攻克,定然暂时退去,再另寻攻城之法,如今突然杀出关去,以二哥之勇,紫金龙骑之威,虽不能得全胜之功,也定能令敌军胆寒。” 张勇也出列附议。 高顺微微点头:“赞同。” 周围众将,个个都是跃跃欲试,显然都盼着能和关羽一同出战。 然而,荀攸却阻止了众人:“万万不可出关。” 刘赫看向他:“公达有何高见?” “系统提示:荀攸在武魂塔内,参悟张良武魂,智力提升到102点,悟得新特技‘谋主’——谋士中的绝顶高手,免疫一切降低自己智力的特技,进行任何谋划时自身智力提升4点,周围谋划同一问题的其他谋士智力提升1点。” “另外,荀攸原有的‘运筹’特技得到加强,原有特技:进行军事类谋划时,自身智力提升4点,降低敌方阵营所有人在思考应对自己所布计谋时的智力1点。如今新特技中,额外提升辅佐之人1点智力,同时在面对关乎己方生死存亡之大决战时,自身智力再提升1点。” “当前大战,关乎宿主能否守住洛阳,也因此达成额外提升智力要求。” “受特技影响,荀攸当前综合智力111点,宿主综合智力95点。” 荀攸说道:“微臣料定,曹军此退,必定有诈。他首战得胜,又有魏延,典韦二位猛将意外回归,虽然如此战果,未必正如曹操先前所料,却也正令敌军士气大振,战意高昂,以曹贼此人秉性,惯会随机应变,绝不会墨守成规。因此,微臣笃定他撤兵是假,准备集结兵力,大举攻城,才是其真实意图。故而此刻若出城追击,必中其埋伏,唯有凭借虎牢关天险,据守抗敌,随后伺机而动,才是上策。” 听他一番分析,众人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刘赫双眼微眯,沉吟半晌,忽然说道:“公达言之有理,不过么……朕还是要派人出关追击。” “陛下,这……”荀攸有些意外,不过他看着刘赫的脸色,忽然有些明白了过来,随即莞尔一笑。 “陛下英明睿智,微臣不及也。” “哈哈哈……公达不必谦虚,此事你岂会没有想到?只不过故意给朕一个台阶罢了。” 说罢,刘赫大手一挥:“朱烨何在?” “哈哈,末将在。” “派你领五百雷神骑,并一万飞羽骑,出关追击曹军。” 朱烨兴奋不已:“大哥放心,小弟明白该怎么做。” 他将双锤砸得“砰砰”作响,几个纵步便跑下了城楼,留下在场众人,一脸疑惑。 第一千十三章 夏侯发威 “主公快看,刘赫果然派兵出关追杀。” 程昱提醒一句,曹操回头看去,脸色一喜。 “居然是朱烨?” 夏侯惇激动道:“孟德,看来刘赫果然中计,末将请命,围杀朱烨。” 曹操却忽然露出了疑惑之色:“只是……这万一是刘赫将计就计……” “属下以为元让将军之言可行。”戏忠说道:“朱烨乃刘赫结义兄弟,更是其麾下顶尖猛将,一旦被围,刘赫势必要再派兵出关营救,如此则正中我军下怀。” 见曹操还有些犹豫,夏侯惇急了起来:“末将愿令军令状,如不能胜,甘愿将项上人头取下,警示三军。” “嗯……既然元让有如此雄心,好!”曹操沉吟片刻,喝道:“夏侯惇听令,着你领兵三万,并一万具甲重骑,围困朱烨。” “末将领命。”夏侯惇兴冲冲地调集兵力,扭头杀了回去。 他前脚刚走,曹操就对典韦说道:“典将军,你且回后营包扎伤口,歇息一日,明日不辞劳苦,与许褚将军,率领你二人新练之军,奋力一搏。” 典韦抱拳道:“主公知遇之恩,末将尚未报答,何敢言苦?典韦虽是粗人,也知兵贵神速,岂可拖延?末将些许皮外伤,不足挂齿,只需用些饭食,即刻便可出发。” 曹操一把抓住了他的双手:“好,典将军如此忠勇,真国士无双也。” 朱烨一见夏侯惇杀回来,似乎有些失望。 “嘁,原以为会是许褚,或黄忠来与小爷一战,不想只是区区一个夏侯惇,无趣,当真无趣的很。” 夏侯惇闻言,勃然大怒:“朱烨小儿,休得猖狂,看枪。” 他长枪一抖,只听得“嗡嗡”一声轻响,朱烨便觉一股劲风袭来,心中不由诧异非常。 “好个夏侯惇,几月不见,武艺又有精进?” 他将双锤交叉,往前一架,挡住了这一枪。 “系统提示:夏侯惇对战朱烨。夏侯惇基础武力99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触发特技‘狂暴’,当前暴怒程度,使夏侯惇提升2点武力,并降低4点智力。” “夏侯惇悟出新特技——斗勇:对阵基础武力等于或高于自己的武将时,提升2点武力,另外敌将基础武力每高于自己3点,则自身额外提升1点武力,降低敌将1点武力,无上限。朱烨基础武力99点,与夏侯惇相同,因此夏侯惇提升2点武力。” “夏侯惇当前综合武力106点。” “朱烨基础武力99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勇力’,提升8点武力。触发特技‘雷霆’,提升3点武力,触发特技‘金锤’,提升2点武力,同时五百雷神骑将士集体提升2点武力。” “朱烨当前综合武力117点。” 两人交手过了五合,朱烨便已看明白了夏侯惇的枪法路数,不由得轻蔑一笑。 “嘿,原以为你有多少长进,原来也不过如此嘛,凭白来送了人头与我做军功,嘿嘿,可多谢啦。” 说罢,朱烨双锤狠狠砸出,夏侯惇奋力一挡,双手虎口险些被撕裂开来。 “哇呀呀,气煞我也,朱烨小贼,安敢小觑于我?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系统提示:夏侯惇狂暴程度提升,武力提升4点,当前夏侯惇综合武力变为108点。” 朱烨稍稍打起了几分精神:“唉哟,不错不错,又有几分增强,有点意思了。曹阿瞒那老匹夫,倒还是有些本事嘛,来,继续继续。” 他抱着戏耍的态度,与夏侯惇斗了二十余合。 曹舒看得有些焦急起来:“叔父,元让叔他并非朱烨敌手啊,再这般战斗下去,只怕要命丧朱烨双锤之下,小侄请命领兵去救。” 曹操却是面色从容:“呵呵,安民贤侄能有此心,足见孝心了,不过你放心就是,元让跟随那位武师日夜习武,又在豫州屡屡厮杀,身经百战,其武艺早已今非昔比,绝非你眼前所见的这些许能为,朱烨虽强,可要杀元让,哼哼,却也不易。” “不错。”夏侯渊也附和道:“安民,你就耐心看着,多多汲取其中精妙之处。” 曹舒看他们都是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也便将信将疑,继续观战下去,可是那颗心始终还是吊了起来,没能安然放下。 就在朱烨与夏侯惇斗得激烈之时,而那五百雷神骑和一万飞羽骑,也与敌军周旋厮杀成了一片。 曹军的具甲重骑,虽然不如紫金龙骑那般强大,却也是攻守兼备的,一番冲杀下来,让雷神骑都有些吃亏,不过好在雷神骑机动力极强,甚至超过轻骑兵的飞羽骑,因此很快便向四周避开。 “放箭。”飞羽骑的几名将领同时下令,一万支羽箭,转瞬而至。 伴随着一阵“丁零当啷”的声响,那些羽箭落在了曹军重骑兵的身上,全部被那重甲挡飞出去,没能起到半点作用。 夏侯惇借机荡开朱烨,高声呼喝道:“步兵四散为主敌军,重骑兵全力冲击敌军飞羽骑,务必要冲散敌军阵型。” 得了他的军令之后,三万曹军步卒,迅速向四周散开,很快便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将双方的骑兵,全部围在了其中。 飞羽骑正待上前射杀突围时,曹军重骑兵转眼便已冲到了面前。 “敌军这重骑兵居然也有如此神速?” 飞羽骑几员武将心中有些惊讶,急忙指挥着各自麾下骑兵朝不同方向避开,否则要是被重骑兵撞到,那绝对是非死即伤。 可是如此一来,虽然避开曹军一击,却也使得飞羽骑被分割成了几处小队。 曹操面带微笑:“元让操练这重骑兵,早已将各种运用之法,谙熟于心,若是那关羽出战,元让或有不敌,对这朱烨,却是易如反掌了。” “系统提示:夏侯惇激活第三特技——重骑:率领重骑兵作战时,统帅、武力各提升2点,当己方战斗占据上风时,武力再提升2点。受特技影响,夏侯惇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12点。” 朱烨只觉得眼前的长枪,刺过来的速度,明显提高了一截,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他都险些中招,不禁心头有几分骇然。 “好个夏侯惇,之前竟然藏拙?” 夏侯惇万分得意:“哼哼,你以为只有你们那边的武将才知道习武之妙法么?让你见识见识某家新习得的枪法,看招。” 长枪如龙,直刺朱烨面门而来,朱烨抬锤一挡,此刻的他,心中再无半分轻视之心,提起了十二分精神,与夏侯惇激战起来。 第一千十四章 融合特技 两人如今的武力差距,只剩下了区区的5点,原本一边倒的战斗,瞬间呈现出了难分难解之势。 而飞羽骑和雷神骑,则在曹军的围困之下,在那重骑兵的冲杀之下,开始有了败退之像。 “啊……”乌孙公主尖叫出声:“陛下哥哥,你们的军队好像要输了啊。” 她这一声喊,不少西域国使节,也都暗暗点头起来,在他们眼里,朝廷的兵马,败像已露,被如此团团围困,只怕是全军覆没,也并非没有可能了。 如此一来,不少使节心中又开始冒出了一些其他的盘算。 然而,刘赫却淡然道:“不急,朕信得过五弟。” 关羽丹凤眼微斜视了乌孙公主一眼,从鼻孔中发出了一阵轻哼。 “汝等番邦,岂知吾弟之能?休要胡言,乱我军心。” 他历经沙场近二十载,杀敌无数,那是何等的威严,这一番喝斥,虽然语气并不算很重,可还是让乌孙公主吓得不轻,不由得面露委屈之色。 刘赫见状,轻轻一叹:“我二弟向来如此,并非针对于你。大战之时,切忌乱言输赢之事。” 一见刘赫亲自开口安慰自己,乌孙公主瞬间破涕为笑。 “嘻嘻,陛下哥哥心里还是向着我的,我好高兴。” 关羽饱含深意地看了刘赫一眼,让刘赫无比尴尬,急忙转移话题。 “快看,五弟要准备反击了。” 众人扭头看去,果然见到朱烨似乎隐隐有了几分再次压倒夏侯惇的迹象。不过这一情况一闪而逝,双方很快又进入了拉锯战状态。 曹操看着战局,初时还十分满意,可渐渐的,脸色再次黑了下来。 “朱烨陷入危局,那刘赫何以无动于衷?”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也都反应了过来。 “确实不对劲啊,刘赫至今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前来救援,委实有些蹊跷了。” 贾诩冷不丁说了一句:“朱烨似有后手,主公当早作准备,否则我军今日必败,而且一败涂地,顷刻之间便被刘赫席卷而下。” 曹操问道:“文和何出此言?” “系统提示:贾诩发动特技‘谋己’,智力提升6点,当前综合智力103点。”贾诩说道:“属下虽不通武艺,却也能看出,朱烨明明几次有击败夏侯将军之良机,却故意放过了,分明是要令我军轻敌,好让他趁虚而入,一旦他发起反击之时,便是夏侯将军战败之日,那时刘赫必然倾巢而出,我等皆要死无葬身之地矣。” 就在这时,忽听得夏侯渊喊了一声:“糟糕,兄长危矣!” 曹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整个人顿时急了起来。 只见朱烨与夏侯惇的兵器再次交接到了一处,而朱烨却忽然用其中一只大锤,将长枪摁住,随后挥舞另外一只大锤,狠狠砸了过来,却不是要砸夏侯惇,而是砸向了夏侯惇的枪杆。 若是砸人,夏侯惇尚可向后闪避,可是长枪被朱烨摁住,他想要抽回,力气却是逊色一筹,根本避无可避。 “啪……”这一锤之下,手中长枪震得颤动不已,直接脱离了其中一只手的手掌,要不是另一只手及时握紧,只怕这一击之下,长枪便要脱手飞出去。 夏侯惇惊道:“这厮的力道为何忽然又增强了几分,出锤的速度和进攻的角度,也明显有所提升,难道……难道他和我一样,之前都有所保留?” 朱烨忽然咧嘴一笑:“嘿嘿……陪你玩够了,速战速决。” “系统提示:朱烨于武魂塔中参悟项羽武魂,项羽属性为:统帅94,武力110,智力69,政治13,特殊属性:无,特技一:霸王——作战时武力提升5点,同时将己方其他将领提升武力的特技效果额外提升1点,另外当敌方武将的特技提升武力每达到3点,则自身再提升1点武力,上限3点。” “特技二:强势——率领不多于两万人的军队战斗时,提升自身统帅、武力各3点,降低战场上所有敌方武将1点武力,己方士兵每战死两千人,则统帅、武力再额外各提升1点,上限3点。” “特技三:当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独自一人奋战时,武力提升5点,交手的敌将每多一人,或敌军每多五千兵马(二者只取其中多者),则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上限4点。” “朱烨参悟之后,基础武力从99点提升至102点,另外,朱烨现有三大特技,与项羽特技进行融合,特技变化如下。” “朱烨特技‘勇力’与项羽特技‘当关’融合为新特技——强横:使用超过80斤的武器时,武力额外提升3点,武器每多20斤,武力再提升1点,最高6点,擅长以寡敌众,敌将人数比己方每多一人,或敌军数量比己方每多五千(二者只取其中多者),则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上限3点。” “朱烨特技‘雷霆’与项羽特技‘霸王’融合为新特技——神威:作战时武力提升4点,将敌方一切削弱武力的特技效果减半,当敌方武将的特技提升武力每达到3点,则自身再提升1点武力,上限3点。” “朱烨特技‘金锤’与项羽特技‘强势’融合为新特技——锤霸:使用锤为武器时,自身武力提升2点,所统帅的部队中所有用锤的军士武力全体提升2点,另外麾下使用锤的军队人数不超过两千人时,自身统帅、武力各提升3点,降低战场上所有敌方武将1点武力,己方用锤士兵每战死二百人,则统帅、武力再额外各提升1点,上限3点。” “当前朱烨对战夏侯惇,将领人数对等,朱烨率军一万零五百,夏侯惇率军四万,敌军多出两万九千五百人,因此朱烨额外提升5点武力,受‘强横’特技上限影响,只提升3点,特技总共提升武力9点。” “朱烨基础武力高出夏侯惇3点,因此夏侯惇提升1点武力,降低朱烨1点武力,但受朱烨‘神威’特技影响,效果减半,夏侯惇降低朱烨05点武力,因降低数值未满1点,因此不予计算。夏侯惇特技共提升11点武力,因此朱烨同时提升3点武力。‘神威’特技总共提升武力7点。” “朱烨率领军队中,使用锤为武器的总共五百人,满足‘锤霸’条件,提升5点,统帅提升2点,并降低夏侯惇1点武力。” “综上所述,朱烨综合武力变为128点,夏侯惇武力先提升1点,再被降低1点,因此综合武力依旧为112点。” 第一千十五章 射术对决 夏侯惇只见到两个锤子,化作了两道光影,自己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时,这两个光影便已经挥到了眼前。 “好快!” 夏侯惇心中惊呼一声,急忙用长枪向前挡了过去。 朱烨咧嘴一笑:“嘿,挡得住吗?去死。” “不好……”夏侯惇只来得及在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紧跟着,他的人,与长枪,便先后从马背上飞了出去。 “噗……”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之后,夏侯惇的身形,重重摔倒在了地面上。 “元让……”曹操被陡然出现的剧变,惊得双目欲裂。 朱烨却是兴奋不已:“哈哈,凭你也配和小爷交手?若不是大哥交代,让我藏拙几手,你此刻早就成了一具尸体啦,废物,哈哈,纳命来。” 他快马追了上去,大锤朝着夏侯惇的头顶砸了过去,而夏侯惇此刻早已昏死过去,自然是无法抵抗了。 就在那只大锤即将砸中夏侯惇时,忽听得一声“嗖”,朱烨本能地警觉起来,将那挥出去的大锤,用力改变了方向,朝着那声音传来的位置挥去。 “叮……”一声轻响之后,一支利箭被朱烨击飞出去。 “嘿,夏侯渊,就知道你会放冷箭,小爷我早就防着你了。” 夏侯渊无所畏惧,手持长弓,在朱烨百步之外,策马游走,连连放箭。 “系统提示:夏侯渊施展射术,其基础射术100点,破云弓提升2点射术,触发特技——狂弓:射箭如狂,在面对自己憎恨的敌人时,根据恨意程度,提升2-5点射术。朱烨重伤夏侯惇,使夏侯渊对他愤恨无比,提升5点射术,当前夏侯渊综合射术107点。” 刘赫微微有几分诧异,虽然当初张颌手中的破云弓被曹军夺走,不过却是被曹操赐给了射术最精的黄忠,如今夏侯渊手上也多处了一把破云弓,自然让刘赫有些惊奇。 不过这件事也不难想明白,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看来当日从张颌手中夺取了那把破云弓之后,曹阿瞒着实费了不少功夫,找工匠仿造,无怪乎最近几次交手,曹军中的弓弩兵所用兵器,似乎比往日都增强了些许。” 刘赫对此也没有太过在意,无论是那重骑兵也好,重盾步兵也罢,还是如今的弓弩,曹操一直在模仿自己,可注定不可能超越。 “叮叮叮……” 朱烨连连抵挡,那巨大的双锤,舞得密不透风,纵然夏侯渊射术了得,可一时间依旧难以伤到朱烨分毫。 然而,就是趁着他全身心抵挡夏侯渊的射术攻势之时,曹军几名士兵,早已扶着昏死的夏侯惇,迅速后撤了回去。 “哇呀,我的军功哇,不要走……” 朱烨哇哇大叫,一心想要追赶,可夏侯渊如何肯放?他那射箭的速度极快,几个一个呼吸之间,便能射出两支利箭,朱烨虽然可以一一抵挡,却也根本没有余力去做其余的事情了。 “可恶,可恶之极,夏侯渊匹夫,还我的功劳来。” 朱烨怒极之下,用一只大锤撩起地上的一把大刀,径直甩向了夏侯渊。 夏侯渊为躲闪大刀,射箭攻势,难免有了一个空档,朱烨当即一拍银甲兽,迅速狂奔而来。 银甲兽是何等的脚力?只须臾之间,便已冲到夏侯渊面前。 “匹夫受死。”朱烨张牙舞爪,双锤舞动,砸向夏侯渊面门。 然而,夏侯渊似乎毫无所惧,眼看着朱烨攻势到了眼前,却也没有半点惊慌。 朱烨心头一紧:“还有?” 果不其然,耳边传来了一声“嗖……” 他忙将身子一低,只觉一股劲力擦着自己的头发飞过,扭头看去,却是一名老将一边策马赶来,一边对准自己挽弓搭弦。 “黄忠老儿,兀来寻死,小爷便是以一敌二,又有何惧?” 黄忠冷哼道:“哼,黄口竖子,不知天高地厚,看箭。” “系统提示:黄忠基础射术102点,破云弓提升2点,触发特技——弓王:射箭时射术提升4点,与人对射时,吸收对方射术相关特技增益效果的一半。朱烨并未使用弓箭,因此特技提升4点射术,黄忠综合射术108点。” 这下刘赫有了些许紧张起来,既为了朱烨的安危,更是出于夏侯渊和黄忠这两人射术的突飞猛进,短短几个月时间,两人不但射术大有长进,而且还都领悟了与射术相关的特技。 “黄忠的这一特技,居然敢称弓王,莫非又是出自那位神秘的武师之手?此人究竟是谁,竟然有如此武艺与见识,不但对刀枪剑戟等兵器了如指掌,更是箭术超群,否则何至于指点得了这许多名将?此人不除,早晚是我心腹大患。” 就在刘赫思索此事时,黄忠和夏侯渊两人,已然分别出现在了朱烨的两侧,左右开弓,双箭齐发。 这两人都是当世一等一的射术强者,挽弓频率之快,令人咋舌,即便是城关上这许多名将,也都暗暗称奇,何况那些西域使节?这二十多人,早已看得呆若木鸡。 “陛下……”叶祥有些按捺不住了,当即出列请战。 刘赫却挥了挥手:“不急,还不至于轮到你出场。” “可是……”叶祥看了一眼有些仓皇应对,捉襟见肘的朱烨,心中不免焦急。 刘赫打断了他,说道:“张颌,曲航,你二人下去,与夏侯渊和黄忠以弓马较量一番。” “遵命。”两人转身下了城楼,紧跟着,两匹红棕色的骏马,从城门中疾驰而出。 朱烨正疲于应对之时,夏侯渊连射两箭,顿时牵制住了朱烨的双锤,而黄忠紧跟着便发动全力,一箭射出。 只听得“竦”一声破风之声,羽箭伴随着一股巨大的劲风,直扑朱烨后心。 “糟糕,小爷我小命不保。”朱烨心中焦急万分。 曹操轻轻松了一口气,面露喜庆之色:“这厮终于要命丧此地,真乃可喜可……” 然而,他的这个“贺”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脸色便僵硬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他也见到了张颌与曲航,快马奔来,并且两人在黄忠挽弓之后,也跟着将羽箭搭上了弓弦。 “嘣……嘣……” “系统提示:曲航在武魂塔中,参悟养由基武魂,养由基属性:统帅36,武力92,智力67,政治19,特殊属性:射术105,特技:还射——可接住对方射来的羽箭,再进行还射,则射术提升2点,同时吸收对方射出这一箭时射术数值个位数的一半。” “曲航参悟后,属性并无变化,当前四维属性如下:统帅81,武力92,智力77,政治52,特殊属性:射术提升为99点,并继承‘还射’特技。” “曲航基础射术99点,破云弓提升2点,特技并未触发,当前综合射术101点。” “张颌参悟飞卫武魂,飞卫属性:统帅27,武力93,智力74,政治22,特殊属性:射术107,特技:非射——不射之射,射箭并不仅仅局限于弓箭本身,而是充分利用周围环境,随手施为便是绝顶,射术提升5点,同时当自己射出的攻击击中对方射来的羽箭时,每击中一次,降低对方1点射术。” “张颌当前属性变为:统帅89,武力96,智力83,政治66,特殊属性:射术100,并继承‘非射’特技。” “张颌基础射术100点,破云弓提升2点,触发特技‘非射’,射术提升5点,综合射术107点。” 第一千十六章 武师是他 两人的两支箭,后发先至,分别将夏侯渊的其中一支利箭,和黄忠的那支利箭,硬生生从侧面撞飞了出去,而朱烨则轻易便将夏侯渊射出的第一箭给拍飞。 眼见好不容易将朱烨逼上绝境,却被突然杀出的两人化解,夏侯渊与黄忠自是勃然大怒。 “哪里来的小贼,竟敢挡我?” 夏侯渊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箭。 曲航不急不忙,也是一箭回射。 “系统提示:夏侯渊与曲航对射,夏侯渊对曲航恨意较低,因此‘狂弓’特技提升的射术,由5点降为3点,当前夏侯渊综合射术105点。” 曲航眼疾手快,闪身避开这一箭的同时,用破云弓向前一拍,便将夏侯渊的羽箭向上拍了出去,随后大手一探,抓过羽箭,搭上弓弦。 “系统提示;曲航触发‘还射’特技,射术提升2点,夏侯渊当前射术105点,个位数为5,曲航吸收其一半数值,舍弃小数点后,提升2点,曲航综合射术变为105点。” “好手段,竟能凭空接住我的箭矢。” 夏侯渊暗暗称奇,手上却没有停下,再次射出一箭。 两人有来有往,一支支箭矢在混战的大军之中来回穿梭,激烈非常,而张颌也与黄忠战到了一处。 “系统提示:黄忠触发‘弓王’特技,吸收张颌射术相关特技增益效果的一半,张颌‘非射’特技提升5点射术,黄忠吸收2点,当前综合射术提升为110点。” “张颌射术被吸收2点后,综合射术降为105点。” 张颌与曲航,对决夏侯渊和黄忠,显然还是处于下风,只是他们二人射术亦是十分精妙,再加上他们胯下的战马更为优良,在战场上灵活的奔跑腾挪,因此对方想要射中他们,一时之间也难以得逞。 曹操眉头紧锁:“妙才与汉升,虽然射术更为精妙,却也难以擒杀敌将,如此下去,待朱烨在乱军之中杀出来,以他如今这般恐怖的武艺,让他碰上妙才、汉升任何一人,只怕二将都难逃一死。” 曹仁闻言,当即说道:“主公,末将请战。” “末将也愿出战。” “小侄也愿往。” 曹纯、曹舒纷纷出列,看着曹氏武将如此,李典、乐进、于禁,还有荆州的魏延、文聘等人,也都不甘落后。 “不可。”程昱说道:“那朱烨如今武艺超群,早已今非昔比,我军之中,怕只有夏侯惇、夏侯渊、黄忠、典韦、许褚这五位将军中的至少三位联手,方能有些胜算,如今典韦和许褚二位将军另有军令在身,夏侯渊将军被那曲航缠住,夏侯惇将军又身负重伤,单凭几位将军,纵然也是武勇不凡,可要胜那朱烨,定然要损失惨重。” 他这话虽然说得客气,可也分明有轻视之意,哪怕这是事实,却也让曹仁等人立时神色有些不悦起来。 不过曹操却点头道:“仲德所言不差,尔等都是我军中爱将,我岂能明知是死路,还让尔等出战?” 曹洪先急了起来:“可是我军这许多大将,莫非就被一个区区的朱烨就吓退了不成?” 曹操有些愁眉苦脸起来:“这……” 他抬头看了看在大军中横冲直撞,一路向着夏侯渊的方向杀去的朱烨,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起来。真让他追上夏侯渊的话,只怕夏侯渊就没有夏侯惇的那般运气了。 这时,郭嘉忽然说道:“主公,既然要比射术,我军之中,还有一人,若派他出战,定可胜过对方,甚至射杀朱烨,张颌与曲航三人,也并非没有可能。” 曹操神色一凛:“奉孝说的是……那个人?” 郭嘉重重点头:“不错。我军之中,唯有此人,方能胜过对方。此人虽然武艺已失,然见识尚在,射术更是超过往昔,在我军中担任武师以来,对诸将多有裨益。要他正面与朱烨交战,他自非一合之敌,可要以弓箭射杀朱烨,想来还是有几成把握。纵然不成,也足可扰乱朱烨形迹,如此即可保住夏侯渊将军安危,更可稳定我军军心。” 曹操一听,便当即喝道:“好,立刻去请他来。” 朱烨一番大展神威,让汉军将士,个个斗志昂扬,他本就在军中威望颇高,如今见他如此神勇,更甚以往,几万将士,尤其是他麾下的五百雷神骑,全都奋勇无比,一边嘶吼,一边杀敌。 再加上张颌与曲航,缠住了对方两员大将,使得双方原本相持的战局,渐渐开始朝着汉军一方倾斜,雷神骑与飞羽骑,四下纵横,不但突破了之前曹军的围堵封锁,还反过来以游击之术,打得曹军几无还手之力,转眼之间,便又有上千名曹军,横尸在这荒野之上。 “大汉武将,果然强横无比,勇不可当,外臣等今日大开眼界。” “不错不错,大开眼界,我等佩服万分。” 众多使节,个个交口称赞。 关羽面色之中,得意与欣慰并存,他轻抚美髯:“五弟闭关半月,委实长进不少。曹军之中,已无人是他敌手矣。” 这时,张勇忽然指了指远处:“陛下快看,敌军又有一人出阵了。” 众人顺势往去,果然见到有一人身着甲胄,手提长弓,策马来到了曹操身边,他对着曹操躬身抱拳,片刻之后,便奔入了战场之中。 “嗯?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人的身形,似乎有些眼熟?” 关羽丹凤眼微睁,紧紧盯住了那名敌将。 那人距离城楼,尚有约三百步的距离,常人根本不可能看清他的容貌究竟如何,然而刘赫等人自幼习武,又常以药膳、药浴调理,眼力之强,自是不同寻常。 几人仔细看去,果然越看越觉得熟悉。 忽然,张勇狠狠砸了城墙一拳:“是他!” 他虽然没有说出名字来,可是刘赫等几人却都同时明白了过来,一个个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那敌将。 “怎……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么?” 刘赫也凝重道:“当年云海郡来报,说关押流放奴隶的牢狱,忽起大火,烧死一百余名奴隶和十多名狱吏,其中便有他,如今几年过去,他怎会忽然死而复生,还出现在了曹军之中?” 几位文官没有那样的眼神,更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可荀彧眼珠一转,似乎也想起了一件事。 “陛下说的人……莫非是……” 刘赫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不错,定然是他,吕布,吕奉先!” “什么?这……怎么可能?” 除却关羽等几人之外,其他在场的文臣武将,全都震惊非常,只有诸多西域使节,一脸莫名。 第一千十七章 复仇之火 刘赫急忙在脑海中唤出了系统。 “系统,快查查,吕布现在的属性。”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 “叮……吕布当前属性:统帅85,武力87,智力78,政治37,特殊属性:射术104,特技一:武师——军队武师,擅长培养武将人才,可极快提升所授弟子的统帅和武力,且有机会触发弟子的突发顿悟,使其统帅与武力瞬间提升1-3点不等,可突破属性极限。” “特技二:万箭——万箭之首,领袖群伦。射箭时射术提升4点,己方所有在场射手射术集体提升1点,并且令己方射手提升射术相关特技额外增加1点射术。” “果然。”刘赫这下彻底明白了,那位曹军之中神通广大,让夏侯惇等人的武艺突飞猛进的神秘武师,居然是一直被自己以为已经死在云海郡的吕布。 吕布当初被他流放到正在筹建中的云海郡,做苦力,饱受折磨,日渐消瘦,后来在献帝被曹操偷偷接走的几乎同一时间,关押他和诸多被流放的罪犯的那座牢狱,突发大火,烧死许多犯人和狱吏。 当时刘赫并没有在意,这吕布死便死了,他也没有当回事,可是如今细细想来,一切也就都明白了。 曹操那次偷偷接走的,并不仅仅是献帝一人,还有吕布。 他故意放火,然后用其他人假冒吕布的尸体,蒙混过关,反正大火之后,所有尸体都成了焦炭,检查的人只会根据尸体数量来判断,而根本不可能去一一查验这些尸体是否就是本人,更何况就算他们有心查验,在这个年代也没有这样的手段。 “想不到啊想不到,曹孟德,你居然还藏了这样的一手,倒真是让朕吃惊。这吕布经过当初那样的折磨,身体留下诸多隐患,因此要继续挥舞方天画戟杀敌,却是几乎不可能了,可是他终究曾经是天下第一神将,对武艺,对战斗,对厮杀的见识与理解,依旧远胜夏侯惇等人,他凭借着对朕的无上恨意,痛定思痛之下,才得以悟出了这个‘武师’特技,又因为不能再用戟,这才专心修习射术,使得射术更上一层楼,还得到了这个‘万箭’新特技,也算是脱胎换骨了。” 只一瞬间,刘赫就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统统想了个透彻。 “陛下快看,吕布出手了!”张勇急呵一声,刘赫连忙定神望去,只见吕布一路冲杀,没有片刻停留,哪怕路过了汉军其他将士的身边,也根本没有停下半步,而是一路朝朱烨冲去。 就在距离朱烨二百步左右的距离时,他左手举起了破云弓,右手从箭囊中取出了一支羽箭,瞄准了朱烨。 “系统提示:吕布触发特技‘万箭’,射术提升4点,并提升夏侯渊和黄忠1点射术,另外,这二人当前都有触发射术增益特技,因此特技效果再提升1点。” “吕布综合射术提升为110点。” “夏侯渊综合射术提升为107点。” “黄忠综合射术提升为112点。” “不好,要出事!”刘赫惊呼一声。 “叶祥,赵云何在?” “末将在!”两人早已等候多时,此刻听到刘赫传唤,立刻便站了出来。 “命你二人速速出战,务必要让朱烨等将领安然回城。”刘赫几乎是用嘶吼着的语气喊出了这句话。 “遵命!”两人飞奔下了城楼。 而就在同一时刻,吕布这时隔多年后,首次出战时,酝酿了许久的第一箭,终于离弦而去。 正杀敌杀得痛快的朱烨,忽然心中升起一股警觉之意,出于十余年战斗本能的他,立刻翻手便是一锤挥了出去。 “铛……” 一声巨响之后,朱烨顿觉那只手从手掌到手臂,全部阵痛不已,这让他心头十分惊骇。 “哪里来的强手,这一箭的力道,比那姓夏侯的要强出不少,曹军之中何时出现这许多射术绝顶高手?” 他这心中惊疑不定之下,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个令人十分不适,却同时又有些熟悉的声音。 “朱烨,多年不见,你可还记得我么?” 朱烨循声望去,见到了来人,顿时浑身一震。 “你……你是……你是吕布?” 此时的吕布,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虎背熊腰,雄壮无比的猛将了,经过长久的苦役生活,在刘赫的刻意“关照”下,他原本强壮的身体,积劳成疾,早已变得瘦弱不堪。 再加上他毕竟已然年过四旬,算是人到中年,辉煌不再,因此,即便后来在曹军之中,好生调养,也终于没能恢复到当年的力量,此刻的他,身形已经与汉军中的那些寻常士兵,相差无几了。 可是这样的吕布,却拥有了一双充满了仇恨,几乎让人望而生畏的眼神,他那有些凹陷的双瞳之中,杀机凛然,血气荡漾,纵是以朱烨这样的性子,也不由得身躯一颤。 “你……你居然没死?” 吕布看着他,兀自狞笑:“桀桀……桀桀桀……你自然是希望我死了,可惜啊,天意在我,不在你,更不在那刘赫小儿的身上,上天要我忍辱负重,苟活到今日,就是为了向你们这些狗贼复仇雪耻,我今日就先杀了你,再去取关羽,刘赫几人的狗命,看箭!” 说罢,他在眨眼之间,便再次一箭射了出来。 朱烨双目瞪得老大,不敢托大,双锤齐挥,一同抵挡了上去。 这一箭的力道,比起刚才那一箭,似乎更要强出三分,朱烨刚刚将其挡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第三箭便再次袭来。 “桀桀……杀死你,杀死你……快死啊,你快死啊……” 吕布几近疯狂,双臂好似不知疲倦一般,射箭的速度,甚至让远处的夏侯渊等人,都十分惊异。 “想不到这家伙往日做武师教习时,竟然还有所隐藏,今日才算见识到了他的真正实力,这吕布以前不过是个莽夫,如今却是这般心机深沉,嗯……此战之后,我得提醒孟德,对这厮多多提防才是。” 夏侯渊心中暗暗记下了吕布此时的面目。 “系统提示:吕布触发临时任务——复仇之火:吕布向包括宿主在内的兄弟五人,发起复仇,一旦宿主等五人的任何一人,被他击败,则他的五围属性,以及射术,会全部提升1点,击败两人,则提升2点,以此类推。若被他击杀一人,则提升属性翻倍。” “相反,若是宿主兄弟五人中的任意一人,能够将他成功击杀,则此人基础武力提升2点,另外,不管是何人击杀,宿主的统帅和武力各提升1点。” 第一千十八章 弓神之射 “好家伙。”刘赫暗自惊奇:“这若是教吕布得逞了,只怕到时候又是一个绝顶猛将,纵然武艺不如以前,可配合这顶级的射术,足以威胁到我军中诸多大将,今日定要将他除去。” 这边黄忠得到吕布“万箭”特技相助,射术陡然提升了2点,瞬间将张颌死死压制。 “嗖嗖嗖……” 羽箭离弦之声频频传出,将张颌逼得连连躲闪,还击的力道明显弱了一截,到最后,几乎黄忠射两箭,他才能够得空还出一箭。 张颌急几乎将牙齿都要咬碎:“老匹夫,欺我至此……” 黄忠万分得意:“张颌小儿,学艺不精,也敢上战场寻死么?还是速速回娘胎里去。” “老贼休要猖狂,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看我这一箭。”张颌盛怒之下,全力发出一箭。 黄忠微微有些泛白的眉角,向上挑了挑,满脸不屑:“哼,雕虫小技,也敢卖弄,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何谓神射之术。” 他老眼微眯,盯着那射来的羽箭只一眼,便在瞬间完成了挽弓搭箭,随后一支羽箭激射而出。 两支利箭,都带着千斤之力,纵然是一块巨石,只怕也要被射穿。 黄忠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自己这一箭极为自信。 转瞬之后,只听得“叮”一声响,两支利箭,竟然在半空中对撞到了一处,铁打的箭头,撞出的一片火星。 随后,张颌的那支箭,被直接从中射穿,而黄忠的箭虽然穿了过去,却也是强弩之末,飞出一段距离后,便掉落在了地上。 “哼哼,张颌小儿,今日可知射术之精否?” 黄忠忍不住嘲讽了一句,却没看见,张颌的双目之中,绽放出了异常的神采。 “老匹夫,我且再还你一箭。” “系统提示:张颌触发特技‘非射’中,击中对方射来的羽箭的条件,降低黄忠射术1点。黄忠当前综合射术降为111点。” 黄忠看着他的战意非但没有受挫,反而愈加高昂,不禁有几分诧异。 “好个张颌,不愧是刘赫贴身近卫统领,既然如此,老夫也便不客气了。” 两人交手激烈异常,箭矢频频对撞,那箭矢对撞的声音,让黄忠有些心烦意乱起来:“这声音属实令人烦躁,这厮射术分明不如我,何以这数十合下来仍旧不能伤他?可恶,可恼!” 转眼之间,张颌便将黄忠的射术,降到了109点。 而夏侯渊也是一样,久久不能拿下曲航,让他愈发恼怒。 “可恨,这曲航不过是那叶祥的一个副将,我连副将也收拾不了,日后有何颜面立足于世?” “系统提示:夏侯渊‘狂弓’特技触发,对曲航憎恨程度提升,射术因此再提升1点,夏侯渊综合射术变为108点。” 他连射三箭,曲航翻身下马,抓住缰绳,整个人挂在了战马的左侧,待前两支羽箭飞过之后,他迅速重新翻上马背,一探大手,便将第三支羽箭抓到了手中。 “还给你。”曲航轻喝一声,将这支羽箭射了回去。 “系统提示:曲航触发特技‘还射’,射术提升2点,夏侯渊当前射术108点,个位数为8,曲航提升其一半数值,舍弃小数点后,提升4点,曲航综合射术变为107点。” 四人在大军之中来回游走,不断放箭,他们虽是暂时无恙,却不知有多少双方的士兵,受了这池鱼之祸,死在了他们的箭下。 朱烨眼看着曲航和张颌处于弱势,虽然他们暂时没有受伤,可死在夏侯渊与黄忠弓下的汉军士兵,远远多于被张颌、曲航射杀的曹军士兵,甚至十多名雷神骑,也命丧当场,这让朱烨又气又急。 “哇呀呀,贼子,休伤我兄弟。” 他挥舞双锤,便要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黄忠冲过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吕布怒喝一声,随手抽出腰间佩剑,狠狠掷向朱烨。 “呸,这等伎俩也想伤我?” 朱烨唾弃一口,随手一拍,便将那佩剑给击飞出去。 然而,就在几乎同一时间,一支利箭转瞬即至,已然射到了面前。 朱烨大惊,急忙向后仰倒,只听得“噗”一声响,他身后一名士兵被射穿了身体,并且整个人都被利箭带来的巨大力道,给掀飞了出去。 “再来,看你能躲过几箭。” 吕布笑得几乎面容扭曲起来,不等朱烨重新立直身体,便又是一箭射来。 “不好。”朱烨虽然没有看见这一箭,可仅凭那听声辨位之能,便听出了这一箭,居然是冲着自己的坐骑银甲兽而来,这让他简直避无可避。 便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半个死人而已,也敢逞凶?” 随着这句话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支特制的羽箭,这羽箭横空而来,正好射中了吕布的那支箭,将吕布的箭拦腰射断。 “祥子,你小子终于出马了。” 朱烨不用去看来人的容貌,听这声音,看那特制的箭矢,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全军之中,只有叶祥才能使用这种特制的羽箭,箭头内侧,带着细密的倒刺,一旦刺入人的体内,杀伤力更甚一筹。 吕布勃然大怒:“叶祥?哼,多年不见,你射术精进不少,既然你来找死,那我便先宰了你,再杀朱烨不迟,看箭。” 他一边怒骂着,一边连射三箭,分别攻向了叶祥的上、中、下路。 叶祥不慌不忙,几乎是面无表情地抬起弓箭,只不过,他搭上弓弦的,居然不是一支箭,而是足足三支。 “什么?”吕布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中震惊不已。 “三箭齐发?不可能的……这等传说中的射术,不可能有人学会的!” 这个念头刚刚从他脑海中闪过,却见叶祥已然松开了弓弦。 “系统提示:叶祥在武魂塔中参悟‘后羿’武魂,后羿基础属性:统帅54,武力97,智力81,政治23,特殊属性:射术110,特技——弓神:弓箭之神,群箭辟易。射箭瞬间射术提升5点,压制敌军所有弓手的射术2点,同时自身有几率爆发绝命一箭,射箭瞬间射术再额外提升2点。” “叶祥当前属性:统帅89,武力98,智力88,政治71,特殊属性:射术105,继承特技‘弓神’,并领悟新特技‘借力’:如果敌将的综合武力强于己方不超过10点,则可以吸取对方3点武力为己用,超过10点时,则吸取2点武力为己用,一人对阵多名敌将时,按多名敌将的平均值计算。” “叶祥基础射术105点,破云弓提升2点,‘弓神’特技提升5点,当前综合射术112点。” “受‘弓神’特技影响,吕布综合射术降低为108点。” “黄忠综合射术降低为107点。” “夏侯渊综合射术降低为106点。” 第一千十九章 再生变故 叶祥的加入,瞬间将处于弱势的战局逆转了过来。 吕布惊讶无比:“你这小贼,几年不见,何以射术精进至此?” 他仓皇抵御着叶祥的羽箭,从这些羽箭中,他察觉出,对方射箭的力道,未必比自己强出多少,可是挽弓的速度,射箭的角度,都胜出自己一筹,至于那多箭齐发的本事,更是自己望尘莫及。 吕布此刻胆战心惊,同时愤恨难当,他隐忍蛰伏多年,就是为了今日能够东山再起,一举雪耻报仇,可没想到自己几年来日夕苦练,自以为天下无双的射术,竟然轻易被眼前这样一个晚辈所压制,这让他如何能够服气? 叶祥一副古井不波的神色:“吕将军百步穿杨之威名,在下久仰,当年未能有所较量,引以为生平憾事,今日得以相逢,真乃大慰平生。” 吕布咬牙切齿道:“小辈猖狂,你以为今日便能吃定了我么?” 叶祥淡然一笑:“陛下要我胜,那我便一定要胜,绝不敢有第二种结果。还请吕将军安心上路。” 他飞速转身,几乎在一瞬之间,便连续朝着吕布、黄忠和夏侯渊,各射出一箭,有了他这时不时相助,张颌与曲航,压力大减,非但免去了岌岌可危的忧虑,反而隐隐占据了上风。 在后方观战的曹军众将,一个个都露出了愤恨和惋惜的神色。 “可恶,方才分明差点就能将朱烨,张颌与那曲航,一网打尽,如今却被叶祥搅了局面,大好的战机,就此失去,又要陷入相持苦战之中了。” 曹仁紧紧握住自己的大刀,似乎随时准备冲出去援手。 曹操紧绷着脸色,沉声道:“并非相持苦战,而是我军败迹已显。你们看那边……” 众人顺势望去,却是脸色一变。 “赵云!” 只见赵云率领一队骑兵,继叶祥之后,也冲出了城门,刚刚来到战场之上,就直奔夏侯渊而去。 “你们弓来箭往,好不热闹,也瞧瞧我常山赵子龙的手段。” 赵云憋足了一口气,此刻心中豪情万丈,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取出了弓箭。 “系统提示:赵云在武魂塔中参悟霍去病武魂,霍去病属性如下:统帅96,武力97,智力85,政治27,特殊属性:无,特技一:闪电——擅长快速袭扰的闪电战法,进行这样的作战时,统帅提升4点,自身武力提升2点,麾下所有将士武力提升1点,全军行军速度提升。” “特技二:迂回——擅长迂回包抄战术,统帅提升4点,包抄成功时,武力提升4点。” “参悟之后,赵云属性提升为:统帅89,武力102,智力85,政治62,特殊属性:射术102。” “赵云‘龙胆’特技,与霍去病‘迂回’特技融合成为特技‘无敌’:单枪匹马冲阵时,增加2点武力,同时累积胆量,每提升1点胆量,便可再提升1点武力,最高提升3点胆量。率领轻骑兵迂回作战时,统帅、武力各提升3点,同样开启胆量累计。” “赵云‘枪王’特技,与霍去病‘闪电’特技融合为‘枪骑’:自身使用长枪作战,压制敌军中所有枪类武将武力1点,率领以长枪为主要武器的骑兵进行闪电奔袭作战时,统帅、武力各提升3点,麾下长枪将士武力提升1点,全军行军速度提升。” “另外,赵云悟出新特技‘穿杨’:射箭距离在不超过一百步的情况下,射术提升4点。” “赵云基础射术102点,破云弓提升2点,当前与夏侯渊距离超过一百步,‘穿杨’特技暂未触发,综合射术104点。” 夏侯渊正全神贯注,应对着来自曲航和叶祥的攻势,这已经让他有些手忙脚乱了,赵云这一箭,更是突如其来,让他防不胜防。 “将军小心……”身边一名曹军将领惊呼一声,直接伸出自己的长刀,挡在了夏侯渊身前,试图替他挡住这一箭。 “叮……”一声脆响之后,那长刀直接被磕飞出去,在半空中转了几圈,这才落地。 夏侯渊死里逃生,惊魂未定之下,朝着那将领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那将领满是崇拜地看着他:“夏侯将军,末将对您万分崇敬,待此战之后,还望能得将军提点一二。” 夏侯渊一边对着曲航回射一箭,一边对他满口答允:“好,你对本将军有救命之恩,日后便是我夏侯渊的手足兄弟了。” 那将领顿时欣喜若狂:“太好了,末将……啊……” 只见一支羽箭,贯穿了这名将领的胸膛,立时将他从马背上带飞出去,倒地身亡,他临死之时,脸上依旧带着惊喜之色,双眼也依然看向夏侯渊,如此情景,让夏侯惇几近疯狂。 “啊……啊……赵云,纳命来!” 他策马奔向赵云,同时对着他连连射击。 赵云轻蔑一笑:“堂堂曹军顶尖大将,竟然如此莽撞,陛下真神人也,对这夏侯渊秉性,可谓了如指掌,今日此贼再无生路矣。” 眼见对方很快便跑入了自己百步范围之内,赵云双目一眯,抬弓上箭。 “系统提示:赵云与夏侯渊距离在百步以内,触发特技‘穿杨’,射术提升4点,当前综合射术108点。” 而曲航也看准了时机,和赵云一同发箭。 “不好,妙才危矣,速速鸣金收兵……”曹操整个人从马背上几乎要跳了起来,忙不迭地下令撤兵。 然而,不等鸣金之声响起,赵云和曲航的两支利箭,已经离线而出。 夏侯渊此刻全身心都集中在了赵云的身上,对曲航那一箭,根本没有觉察,他对着赵云连发两箭。 “叮……”其中一箭,与赵云射来的羽箭对撞一处,第二箭则径直朝着赵云面门射去。 赵云从容一笑,再次射出一箭,竟然是后发先至,直接将那一箭给撞开了去。 而与此同时,曲航的那一箭,也已来到了夏侯渊右侧仅仅十余步的距离,眼看着下一瞬便要将他的喉咙从侧面贯穿。 曹操等人远远看着这一幕,不由得脸色苍白起来。 “妙才……我的妙才啊……” 便是此时,却是再生异变! 一支羽箭从另一个方向激射而来,正将曲航的一箭给生生撞飞,救下了夏侯渊一命。 曹操见状,大大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去,不由得又惊又喜。 “刘备?” 来者正是刘备大军,而射出那一箭的,便是太史慈。 全身甲胄的刘备,并没有理会曹操,而是对着城楼上的刘赫,遥遥抱拳行礼,并高声呼喝起来。 “陛下,微臣此来,绝无反叛之心,只盼陛下能扫除奸佞之徒,以仁义之道,安邦定国,倘使陛下能够察纳忠言,则微臣立刻卸甲撤兵,跪地请罪,任杀任剐。” 他这番话,说得声泪俱下,说完之后,还自己用衣角抹了抹眼泪,言辞之诚恳,神色之恭谨,让城楼上不少文臣武将,都心中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大哥,这刘备似乎……” 程良刚要开口,就被刘赫打断了,他也冲着刘备喊道:“刘备匹夫,朕当年命张、苏二人提携于你,之后又屡屡重用,否则你一织席贩履之徒,岂能有今日?你不念皇恩,不思报国,反与国贼携手,还敢在此巧言令色,虚伪言辞,当真可恶之极!今日你我,就在此决一死战,朕定要取你头颅,告慰刘氏列祖列宗。张勇,高顺何在?” “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领兵五万,出城斩杀刘备来请功。” “遵命!” 第一千二十章 姜桓之能 看着张勇和高顺离去,关羽有些按捺不住了。 “似刘备此等不忠不义的无耻之徒,小弟愿亲自领兵前往,斩其首,献于陛下。” 刘赫却挥手阻止了他:“不必了,曹贼此来,多有后手,如今刘备虽然出现,可孙坚的江东兵马,仍旧藏于暗处,我等亦不可过早发动全力,否则于战不利。” “这……” 关羽还是有些急切,这时一旁的荀彧笑了笑:“二将军何必操之过急?好钢用在刀刃上,将军神勇,自当出现在最关键的时候,以一战而定全局。” 一听这话,关羽的神色顿时缓和了下来,轻捋长须,爽朗大笑:“哈哈哈……文若先生过誉了……” 城外,曹操等人见状,却是面露喜色。 “主公,刘备来的正好。不但救下了夏侯渊将军,而且吸引了刘赫的满腔怒火,如此一来,我军便有可趁之机了。” 程昱捻着短须,双眼冒着精光。 郭嘉也说道:“刘备此人,自诩汉室宗亲,却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同宗之人反叛,自然更惹人憎恨,刘赫如此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曹操面色,似笑非笑:“哼哼,此番倒是要多谢那刘玄德了。” 说完之后,他脸色瞬间肃然:“传令下去,全军待命,除却妙才等人继续厮杀外,其余军士不得妄动,待张勇、高顺与刘备大军混战之际,即刻全军进发,围杀朱烨,赵云等人。” “主公英明!” 张、高二人的十万大军,汹汹而来,直奔刘备。 刘赫特地将徐晃和牵招,也一并派入他们二人军中,这两人在豫州虽然也是一方领兵大将,不过职位毕竟还是比张勇、高顺低一级,此刻也仅仅只是军中将领而已。 “哇呀呀……想动我大哥,先问过俺老张。” 张飞一挺丈八蛇矛,率先冲杀了出来。 张勇一按劈天盖地斧,正要杀出去,却见一个人影抢先冲了过去。 “张将军乃是主将,不必犯险,且让徐某代劳。” 张勇一见是徐晃,心头便也稍稍放心下来:“嗯,公明武艺不弱,纵然不能胜过这个张屠夫,也足以抵御一时。” 他随即便开始排兵布阵。 张勇和高顺,一同镇守豫州和兖州多年,不知有过多少次联手对抗曹军,彼此之间,早已配合默契。 张勇这边一动,高顺便已知晓了他的意图,立即开始配合布阵。 “大哥……”姜桓对着刘备轻语一句,刘备面色深沉,冲他微微点头。 姜桓似乎得了什么命令一般,这便策马上前,立于华盖之下,身边传令兵,取出了令旗,开始依照他的命令挥舞起来。 “系统提示:姜桓触发特技一:‘沉稳’——统帅军队时,自身统帅智力分别提升2点,同时敌方对自己统帅与武力方面的负面特技效果减半,不足1点时不予计算。” “姜桓特技二暂不满足触发条件。” “姜桓基础统帅90点,基础智力86点,受特技影响,当前综合统帅92,综合智力88。” 刘赫眉眼微微抬起,朝着姜桓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个姜桓资质倒是不错……” 在姜桓的指挥下,刘备的徐青徐兵马,很快便分成了一批批小队,这些小队少则数千人,多则万余人,分别由长矛兵、大刀兵、盾牌兵、弓弩兵组成,好似一把把尖刀,刺入了汉军之中。 “击。”张勇呼喝一声,一把把金刀闪烁着寒光,劈向了青徐兵。 “唰唰唰……” 伴随着十分整齐划一的轻响,一面面盾牌从那些“尖刀”队伍中闪现而出,挡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紧跟着,便传出了一阵阵金属碰撞的清脆之声。 “嗯?”张勇有些诧异,金刀营纵横天下,能够挡住这金刀劈砍的敌军,以往只有曹军中的那个藤牌兵阵,如今却又多了一个,这让这位大汉顶尖大将,有些皱起了眉头。 就是他这一阵短暂的惊讶之时,对面那一股股队列之中,无数长矛一齐刺了出来。 “快闪!”张勇惊呼一声,冲在前面的金刀营士兵,急忙闪躲,或用金刀劈砍那长矛。 姜桓不紧不慢地下令:“刀兵出阵。” 这一声令下之后,那些队列中的大刀兵,分别从每一队的左右两侧闪现而出,一把把寒光逼人的大刀,趁着金刀营士兵正在躲避先前进攻,无法专心还击之际,纷纷朝他们砍去。 “好,二弟果然厉害。”刘备忍不住称赞了一声,不过随即他的脸色又有些忧虑起来。 “唉,但愿不要让朝廷这些忠勇之士,死伤太过惨重才好,否则备当真罪孽深重矣。” 身边的陈到说道:“主公忠义仁爱之心,天地可鉴,只盼陛下能早日醒悟,辨明忠奸才好。” 他这话音刚落,陡然间面露惊异之色,手指前方,呼喊道:“主公快看,高顺出手了。” 一听到“高顺”这个名字,刘备本能地在一瞬间便扭过了头去。 只见方才姜桓那大刀一击,虽然一时得逞,却也只是杀伤了百余名金刀营士兵而已,就在他准备发动第二次进攻时,高顺的汉武卒,却忽然压了过来。 “分。” 高顺轻喝一句,汉武卒也和青徐兵马一样,数千人一队,分别冲着那一列列青徐兵围了过去。 只在须臾之间,青徐兵十余支分队,便被汉武卒一一阻隔开来,使得他们彼此之间,再难互相配合。 姜桓眉头紧锁,正要再次下令之时,只听得张勇喊道:“神机弩。” 听到这三个字,姜桓立时心中一抖,当即高呼起来:“盾阵,上盾阵……”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嗖嗖嗖……”,万箭齐发。 连续三波弩箭射来之后,青徐兵马,不但损失惨重,而且阵型也难免出现了一些混乱。 “不准离队……速速回归阵型,违者斩立决……” 姜桓连连呼喝,还没来得及彻底收拢阵型之时,张勇的金刀营,便再次杀了过来。 虎牢关上的刘赫,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张飞却是勃然大怒:“好贼子,休伤我二哥,敢与我燕人张翼德决一死战否?” 丈八蛇矛好似蟒蛇吐信,直奔张勇而去。 “匹夫猖狂,可识得我徐公明么?” 徐晃的五棠宣花斧横空挑了过来,将那丈八蛇矛挑开了去。 第一千二十一章 张高之悟 “系统提示:徐晃对战张飞。” “张飞基础武力100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触发特技‘杀神’,当前杀气等级一级,提升1点武力。暂未触发特技‘咆哮’。当前综合武力104点。” “系统提示:徐晃参悟黄飞虎武魂,黄飞虎属性:统帅94,武力103,智力82,政治67,特殊属性:无。” “特技一:复仇——面对仇人或曾经击败、打伤自己的敌人,自身武力提升3点,若对敌人仇视程度极高,则有机会再临时爆发3点武力。” “特技二:叱咤——率军作战时,敌军达到万人,武力提升3点,敌军每再多万人,武力额外提升1点,额外提升上限3点。斗将时,敌将综合武力达到100点后,自身武力提升3点,敌将每多3点武力,武力额外提升1点,额外提升上限3点。与多名敌将斗将,只照其中综合武力最高者计算。” “徐晃参悟武魂后,属性变化如下:统帅93,武力99,智力83,政治57,特殊属性:无。” “原有特技:长驱——率领军队长驱直入,发起突袭时,军队机动性提升,自身统帅提升4点,在进入战斗阶段后,自身武力提升4点。” “另外继承黄飞虎‘复仇’和‘叱咤’特技。” “徐晃基础武力99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叱咤’,当前与张飞都将,张飞综合武力104点,因此徐晃提升4点武力。暂未触发‘长驱’特技,和‘复仇’特技,徐晃当前综合武力108点。” 两人刚一交上手,张飞的丈八蛇矛,很快就被徐晃的五棠宣花斧压制下来,短短十余合功夫,打得他无比憋屈。 “哼哼,名震青徐的燕人张翼德,看来也不过如此尔尔。” 徐晃自从进入了那个由陛下亲自祭天祷告,号称有大汉先祖英灵庇佑的神塔之后,便觉得自己的武艺突飞猛进,只是一直不得验证,如今得以在张飞手中好好考校了一番,这让徐晃心中大为欣喜。 然而,他是高兴了,可他这一番嘲讽之言,却是说得十分不合时宜,张飞听了这话,毫无意外得,转眼之间,便是怒气上涌。 “可恶的贼子,安敢小觑于我?看矛……” “系统提示:张飞触发特技‘咆哮’,武力提升3点,同时咆哮一次后,张飞武力再提升1点,根据徐晃胆气情况,当前降低徐晃1点武力。” “受此影响,张飞综合武力变为108点,徐晃综合武力便为107点。” 刚刚占了上风的徐晃,就在这须臾片刻之际,就被张飞逆转过来,一杆丈八蛇矛,舞得密不透风,之前还能几乎得手击中张飞,眼下却是寻不到半点破绽了。 徐晃心中万分不甘,尤其是在不远处的城关之上,天子必然在注视着自己,这让他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系统提示:徐晃再次发动‘叱咤’特技,因张飞综合武力变为108,因此徐晃再次额外提升1点武力,当前综合武力108点。” 刘备神情,惊讶之中,微微带着些许不喜。 “这徐晃向来不以武艺见长,不意竟能和翼德战成平手。” 说完之后,他扭头看向了朱烨,只见这位有汉军第一猛将之称的家伙,挥舞双锤,在曹军之中,来回厮杀,可谓是所向披靡。 吕布的弓箭虽然能够威胁到他,只可惜有了叶祥的加入后,曹军的几位神射手,都被牵制住了,自然不可能再有余力对付朱烨这样的顶尖神将,这才使得他纵横捭阖,大杀四方。 一旁的审配捻着胡须道:“看来咱们这位陛下手中,秘密手段实在是不少。如此也好,若是朝廷兵马太容易被击败的话,战后曹操那贼厮势必一家独大,我等也就背离了初衷,彻底与叛逆无二了。” 审配与田丰等人,对此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刘备眼神变幻多次,却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直护卫在刘备身侧的陈到,忽然喊了一句:“主公快看,二将军似乎要顶不住了。” 刘备心头一震,急忙望去,果不其然,姜桓在张勇和高顺两人合力进攻之下,青徐兵马,节节败退。 张、高二人,指挥着金刀营、汉武卒,还有部分神机营、飞羽骑,这些当今天下绝顶的精锐之兵,在他二人手中,可谓是得心应手,如臂使指。 汉武卒的防护,神机营的袭击,金刀营的进攻,飞羽骑的游击骚扰,配合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只这片刻功夫,青徐兵马就又多出了上千具尸首,横七竖八地躺在了虎牢关前的这片荒野之中。 “主公,不对劲啊,张勇和高顺的统兵之术,以及二人相互配合之默契,远远超过了以往我等了解到的情报。” 田丰这位冀、青、徐三地鼎鼎大名的智谋之士,这时候也忍不住露出了凝重之色。 远处的曹操,也在郭嘉的提醒下,朝这边看了过来。 “嗯?数月之前,在豫州一战时,这张勇与高顺大军,还没有这等威力,不论是不同兵种间的调度,或在他二人之间的配合,都远不能与今日相比。” “是啊,短短数月,朱烨、叶祥、赵云等人的武艺,还有张勇、高顺的统兵之能,都如此精进神速,实在是匪夷所思。我军有那吕布做武师,诸将武艺日有所进,已是难得,原以为此战当可一鸣惊人,那刘赫居然更胜一筹,他到底还有多少我等未知的手段?” 程昱这位老成周密的谋士,此刻也不得不对刘赫显露出几分惊叹之意。 虎牢关上,刘赫看着两边战局,都渐渐被自己掌握了主动权,也是自信一笑。 “系统提示:张勇和高顺激发武魂塔参悟效果。” “张勇参悟卫青武魂,卫青属性如下:统帅99,武力93,智力91,政治77,特殊属性:无。” “卫青特技一:孤军——孤军奋战时,统帅、武力、智力各提升2点,若深入敌军势力范围内,每遭遇一支敌军部队,自身统帅、武力再提升1点,上限各3点。” “卫青特技二:柱国——作为一军统帅时,全属性提升2点,进入战斗时,统帅和武力额外提升2点,手下武将武力集体提升1点,且有机会触发“国之重击”,让自己和麾下所有参战武将的武力瞬间再出现1点爆发。” “张勇参悟后,属性变化如下:统帅96,武力96,智力93,政治85,特殊属性:无。” “张勇原有特技:鬼斧——使斧时武力提升3点,压制敌方交手的斧类武将武力2点,对阵敌方非斧类武将时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 “张勇继承‘孤军’与‘柱国’特技。” “张勇基础统帅96点,当前与高顺携手作战,因此‘孤军’特技暂未触发,也并未亲自加入战斗,故此‘鬼斧’特技也未触发。只触发特技‘柱国’,全属性提升2点,当前为战斗状态,因此统帅、武力再各提升2点,张勇麾下武将集体提升1点武力。暂未触发‘国之重击’效果。” “受特技影响,张勇综合统帅为100点,徐晃隶属张勇麾下,因此武力提升1点,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9点。” 第一千二十二章 孙坚心思 刘赫随意地用手指敲打着城墙,心中想着:“四弟跟卫青,倒是匹配度极高,此次参悟后的最终效果,他算是最好的之一了。也是,类似的性格,类似的身份。只可惜了,他和卫青一样,政治属性有些高了,作为军人,政治上的事情想得太多,实在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啊……” 思忖之际,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系统提示:高顺参悟韩信武魂,韩信属性如下:统帅105,武力90,智力95,政治68,特殊属性:无。” “韩信特技一:军神——作为统军的主将时,统帅、智力提升3点,所统辖的军队每达到十万,自身统帅再增加1点,上不封顶。” “韩信特技二:兵仙——对方基础统帅低于自己时,自身统帅便提升相当于低出的数值,对方基础统帅高于自己时,便降低对方统帅相当于高出的数值。此两项增幅或减幅上限6点。同时特技触发后减免对方主将的统帅类特技效果的一半。” “高顺参悟武魂后,属性变化如下:统帅98,武力93,智力86,政治61,特殊属性:无。” “高顺继承‘兵仙’特技。 “高顺领悟‘军神’特技之后,在此基础上融合出自身专属特技——陷阵:统帅不少于五万人的精装军队时,统帅、智力各提升3点,军队人数每再多五万,统帅再增加1点,上不封顶。当这支部队进行冲阵类战斗时,统帅、武力再各提升2点,当我军冲入敌军阵势进行厮杀时,降低敌阵中所有敌将各1点武力。” “系统解释:专属特技,为此人专享,无法被其他任何人学习、继承,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通过任何方法再次领悟相同特技。” 一听这话,刘赫有些诧异起来,忍不住在心中问起了系统:“那这么说的话,其他那些非专属特技的,可以同时有多个人拥有了?” “理论上确实如此,不过每个人资质、悟性、天赋都不同,要学到相同的特技,概率本身也很低。” 系统那冷冰冰的声音,让刘赫也是明白了过来。 不过这种细节,对于他并不那么重要。这专属特技虽然有缺点,就是高顺一死,这特技也就等于彻底消失了,不过这个“陷阵”特技,倒确实是犀利得很,居然比韩信的“军神”特技,更强一筹,这实在是让刘赫十分惊喜。 “不错不错,此次大战之中,让众人的参悟效果,都一一激发了出来,可算让这些时日我在武魂塔中耗费的诸多积分,有些物超所值了。” 刘赫心满意足了起来。 “系统提示:高顺基础统帅98点,基础智力86,触发‘兵仙’特技,姜桓基础统帅90点,低于高顺8点,达到特技上限,因此高顺提升6点统帅。另外减免姜桓‘沉稳’特技效果,此特技提升姜桓2点统帅,受‘兵仙’削弱,特技效果降为1点。” “姜桓同时再次触发‘沉稳’特技,使得敌将对自己统帅与武力方面的负面特技效果减半,‘兵仙’削弱效果从1点变为05点,不满1点时忽略不计。因此姜桓综合统帅不变。” “高顺军队达到五万人,因此触发特技‘陷阵’,统帅、智力各提升3点,当前其所率军队正在冲击敌军阵势,因此高顺统帅、智力再次各提升2点,并降低敌军所有武将1点武力。” “其中姜桓‘沉稳’特技,将此武力削弱效果从1点变为05点,不满1点时忽略不计,因此姜桓综合武力依旧不变。” “综上所述,高顺综合统帅为109点,综合智力为91点,” 张勇和高顺,一个100统帅,一个109统帅,转瞬之间,便把姜桓死死压制。 不久之前还在惊讶于姜桓这位刘备二弟实力的曹操,此刻看得是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太可怕了……” 许久之后,曹操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程昱也是脸色有些发黑:“足足十万大军,在此二人手中,好似不过区区十颗棋子一般,用兵能做到如此举重若轻,挥洒自如,只怕是孙武再世,韩信重生,也不过如此了?” “几个月光景,这两人何以能够成长到这般地步,那刘赫手中到底有何等秘密手段,今日不过初战,想来之后的大战之中,刘赫定然还会有诸多让我等惊叹之事,还要多多防备才是。” 向来放荡不羁的郭嘉,此刻的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戏忠神色异常坚决地说道:“主公,看来典韦将军,今日怕是难以好生休息养伤了。” 听了这看起来似乎有些没来由的话,曹操却是沉吟片刻之后,便点了点头。 “嗯,此战关乎我等生死存亡,只能让典韦还有许褚辛苦一趟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太阳已渐渐开始西斜,最多不过一个时辰后,便要夜幕降临了。 “传命典韦许褚二将,好生准备,天黑之后,即刻行动,不得迟误。” “遵命。”戏忠领命之后,便迅速转身向后奔去。 这边张飞看着自己二哥节节败退,哪里能忍得住? 他一挺长矛,便欲前去相助姜桓,奈何徐晃的大斧死死缠住了他,根本没有给他半分脱身的机会,这让张飞怒气更盛了几分。 “贼厮,滚开!” “系统提示:张飞再次触发‘咆哮’特技,提升自身武力1点,因徐晃已然适应张飞的大嗓门,因此未曾被咆哮降低武力。” “张飞当前综合武力109点。” 刚刚徐晃被张勇的“柱国”特技提升了1点武力,达到109,好不容易占了些许优势,如今被张飞这一声大吼,两人很快便再次陷入了相持之态,你来我往,打得极为激烈。 而在十余里之外的一片山林之中,孙坚的十五万大军,此刻正悠闲地坐在林间,喝水,进食,养精蓄锐。 “报……” 一名斥候快马来报,将虎牢关的战事,详细汇报了上来。 “嗯,再探。”孙坚挥了挥手,那斥候便再次飞奔而去。 “父帅……”孙策有些按捺不住了,第一个站了出来。 “如今前方战事正酣,双方已打得难分难解,我军此刻杀出,正可渔翁得利,孩儿请一支兵马为先锋,杀刘赫一个措手不及,抢先攻入虎牢关,再拿下洛阳。” 孙坚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了身边的程普、周瑜、鲁肃等人。 “你等以为如何,眼下该出战否?” 程普资格最老,周瑜和鲁肃没有抢先回话,程普也没有客气,当即上前。 “主公,以探马回报而论,虎牢关外的战局,并非双方相持不下,难分胜负。恰恰相反,无论是刘备,还是曹操,或是洛阳朝廷的大军,都有所保留。比如朝廷大将中,关羽,程良等人,都尚未出战。青徐兵马十五六万,也只出动了十万,武将还有太史慈,陈到,傅肜,陈式等人不曾出战。曹军更是连一半实力也未曾动用。” “以末将之见,此战不过是他们三方相互试探对方虚实罢了,既然是试探虚实,我军纵然出兵,也无大用,非但不能左右战局,反而只会暴露自身实力,多此一举而已。” 孙坚闻言,微微颔首:“看来老将军是不赞同此刻出兵了。二位贤侄以为如何?” 周瑜手按宝剑,面色从容:“主公,属下之意,大抵与老将军相同。此时并非出战良机。不过属下以为,非但眼下不能出战虎牢关,明日,后日,也不能出战。” “哦?”孙坚有些疑惑不解起来。 孙策忍不住嚷嚷道:“连日都不出战,那我等此来,所为何事,莫非来观光不成?” “诶,伯符不可放肆,听公瑾说下去。” “多谢主公。”周瑜淡然一笑:“兄长所言不差,我等千里迢迢赶来此地,自然是要求一战。只是,属下说不在虎牢关出战,并未说,不去其他地方,寻求战机啊。” 孙坚闻言,顿时两眼放光。 第一千二十三章 刘赫找死 虎牢关前,三方大军,总计不下三十余万兵马,厮杀大半日,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再加上始终讨不到半分便宜,曹操和刘备,这才鸣金收兵。 而留下来的,只有满地的尸首,其中自然是以曹、刘双方士兵居多。 西域二十一国使节,此时已是彻底心服口服,单凭今日见到的这番战斗,三方兵马中的任何一方,都足以横扫他们这些小国了,而朝廷的大军明显是占了上风的,并且那位威震大汉西垂,让西域各国都如雷贯耳的关羽大将,都尚未出动。 因此,在各国使节的心目中,此次大战,胜负已分,而大汉一旦平定了国内的叛乱之后,其拥有的国力,实在是他们这些小国使节难以想象的,至少比他们曾经亲眼见到过的北匈奴,安息,贵霜等势力都要强出不少。 由此,众使节摒弃了最后的一点疑虑,转头便开始纷纷催促起了国书的进度,期盼着能够早日带着大汉的国书和使团回国。 虎牢关外三十里,曹军帅帐之中,摆下了极为丰盛的筵席。 当然,今日他们虽然不算战败,却终究是损失较刘赫为大,自然也不能称之为庆功宴,这筵席,乃是曹操专门为刘备摆下的。 曹操亲自站在帅帐之外,翘首以盼,似乎在等着什么。 半晌过去之后,一名曹军斥候快马赶回,曹操当即迎了上去。 “如何?玄德公可来了?” 那斥候摇头道:“刘刺史说,他出兵是为清君侧,而主公您尊奉强阴侯为帝,他与您道不同,不相与谋。他是堂堂大汉皇叔,朝廷忠臣,岂可……岂可……” 话说到这里,那斥候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岂可与曹某此等国贼为伍,是么?”曹操替他把话说完了。 “岂有此理!”曹洪大怒不已:“这刘备简直给脸不要脸。” 然而,没料到的是,曹操非但不怒,反而仰头大笑起来,而且笑得十分爽朗,没有半点怒极而笑之意,这让曹洪等人都十分纳闷。 “孟德,那刘备如此羞辱于你,你为何还要发笑?”夏侯渊不解道。 郭嘉眼珠一转,说道:“想来主公去相请于他,未必没有试探的意思。” 曹操点头道:“不错,知我者,奉孝也。”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帅帐之中,留下曹仁等众将,面面相觑。 郭嘉见状,便主动给他们解释了起来,这让他们求之不得。 “你们有没有想过,刘备表面上终究还是自诩为那刘赫的臣子,他若与我等另立朝廷的所谓叛臣整日同吃同住,共同进退,会有何影响?” 夏侯渊不假思索道:“此事我等自然知晓。战场上一同厮杀,那还可以说是碰巧撞到了一起,战后在同一个营地里吃喝庆功,自然会给人抓住把柄,说他其实居心叵测,如此对军心自是大大不利。可是这也不至于让孟德如此高兴?” 一名士兵端着一壶刚刚温好的美酒从帅帐之中走了出来,郭嘉二话不说,直接便截了下来,对着壶嘴便狠狠喝了一口。 “嗯……美酒,美酒啊……” 几口下肚之后,他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那刘备是何许人?能够以一副忠臣姿态,骗过刘赫这么多年,岂会是个蠢夫?此间利害,我知道,主公知道,难道他刘备就不知道?既然知道了利害,如果今夜他还前来赴宴了,那他这‘居心叵测’,到底是冲着刘赫的,还是冲着我军来的,可就难说了啊。” 说完,他提着酒壶便径直走开了,只留下了那一声声“好酒”,回荡在军营之中。 程昱走了过来,看着郭嘉的背影,面露嫌弃之色,毫不避讳地说了一句:“有辱斯文……” 夏侯渊,曹仁等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军中几位谋士中,程昱向来以所谓的士人风骨自傲,看不起行为有些“不检点”的郭嘉,好在两人都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人,因此也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后果,主公这才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偌大的曹军营寨之中,从曹操到普通士兵,都开始用起了晚餐。 曹军的随军伙食,自然是不能与汉军同日而语了,粘稠到足够立起筷子的稀粥一碗,粗粮饼一只,或者粗面馍馍两个,便是果腹之物了。 即便如此,这样的伙食,在这个年代的军队之中,也可算为上等了,当然,刘赫那个另类的家伙除外,再加上军中连同曹操本人在内,吃的都与他们一样,刚刚在帅帐内摆上的酒席,曹操也是分毫未动便撤了出去,因此曹军士兵们,一个个还是吃得十分愉快。 就在他们大快朵颐之时,忽听得营寨四周的哨塔中响起了锣声。 “锵锵锵……”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阵鼓声大作。 在军中,锣声代表有敌情,鼓声代表要准备出击或迎敌,鸣金自然便是收兵撤退。 所有将士瞬间跳了起来:“有敌袭!” “唰唰唰……” 一片火光,从天而降。 数千支火箭从营寨之外射了进来,还没等曹军将士有所反应时,第二波,第三波火箭,便接踵而至。 转眼间,靠近营寨百步之内的那些帐篷,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着火啦,快救火啊……” 曹军乱作一团,原本几乎无懈可击的营寨大门,自然也就变成了一堆可笑的木头。 “杀进去……” 赵云一马当先,连续两箭,射倒了寨门左右两侧箭塔上的曹兵之后,便提起长枪,冲入了曹营之内。 在他身后,一万飞羽骑,一边左右开弓,专门朝着曹军的帐篷射箭,一边紧跟着赵云,在曹营之中肆无忌惮地冲杀起来。 “赵云匹夫,休要猖狂!” 夏侯渊人未到,箭先至,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刺赵云面门。 “哼。”赵云毫不在意,随手一枪,便将那羽箭拍飞在地,随后径直杀向夏侯渊。 夏侯渊一挺长枪,与赵云交战几合,便自落了下风。 “不好,你这厮武艺居然精进至此,莫要来追,某家去也。” 他留下这一句话,随即拍马便逃。 赵云如何肯放,回头对飞羽骑交代一句:“尔等不可分散,务必集中一处,四下寻找,但能烧毁曹军粮仓,则万事大吉。” 随后他便朝夏侯渊追了过去。 帅帐门口,曹操,程昱,郭嘉,戏忠,贾诩,曹仁,曹洪,曹舒等一干人等,全部看着不远处的火光。 曹操面色有些疑惑:“这刘赫是何用意?今日方才战罢,以他和那荀彧,荀攸,崔钧等人智谋,岂会猜不到我军营寨必然多有戒备,专防他来夜袭,他怎会还派人前来劫营,莫非是要寻死不成?” 曹洪却是顾不得那许多,咋咋呼呼道:“何必管那许多?赵云是敌军大将,既然来了,自不能放他活着离去,末将这就去助妙才,擒杀此燎。” 他正欲转身离去,却被贾诩喊了回来:“将军如此,则中刘赫之计也。” 曹洪有些不服气:“刘赫能有何诡计?难道他还真能派赵云这等上将来送死不成?即便真有什么计谋,只要能杀了赵云,灭了这一万飞羽骑,也足以令敌军大伤元气。” 第一千二十四章 枪法大成 贾诩不急不缓地回了一句:“就怕你灭不了。” “你说什么?” 身为武将,被人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对武将能力最大的蔑视,曹洪如何能忍? “想做什么?”曹操一句语气再平常不过的话,却让曹洪瞬间偃旗息鼓,只是那看向贾诩的眼神依旧十分不善。 贾诩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刘赫明知赵云踏营,不会有任何实质收获,却还是派他来了,便只有一个解释。” 众人看他竖起了一根手指,迫不及待追问道:“如何解释?” 贾诩朝飞羽骑的方向看了一眼,用特别重的语气,一字一顿道:“诱——饵。” 曹操面色一肃:“先生之意是……” “属下笃定,赵云踏营,不过是个幌子。无论我军如何应对,无论赵云有何战果,待他退去之后,必然还会有第二波敌军前来踏营,而且兵力必然比此次要多上至少一倍。” “嘶……”众人都有些面色发白。 戏忠微微颔首:“文和言之有理。赵云乃是敌军一等一的大将,飞羽骑更是强悍无比,来去如风。他们前来踏营,在任何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别无第二人选。而正是这种理所当然,才会使人在击退赵云之后,不会再疑心还会有第二次踏营的出现,到那时,我军军心松懈,敌军突然来犯,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曹洪还是有些不明白:“就算如此,我等先杀了那赵云,又有何妨?” 曹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愚蠢,你这脑子都能想到,刘赫岂会想不到?他既然敢派赵云来此,必是有了足够的信心。今日一战,敌军诸将,个个武艺大进,而那赵云多以射术厮杀,枪法少有显露,想来是有了什么底气。更何况敌军无论战马脚力,或是士兵骑术,都在我军……” 刚说到这里,他忽然神色一变:“快,找到妙才,命他切不可与赵云恋战……” 而军营某处,赵云的白龙驹,终于追上了夏侯渊。 若不是这夜间过于昏暗,再加上营地里障碍物太多,只怕赵云早就用弓箭射杀了。 还在夏侯渊身后十余步时,赵云便将龙胆亮银枪抖出一个枪花,豁然刺向夏侯渊后心。 夏侯渊也不知是早有所料,还是察觉到了身后扑来的杀气,只见他勒马回身,猛然一枪。 两枪碰撞,蹭出点点火星。 “系统提示:赵云对战夏侯渊。” “夏侯渊基础武力98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当前其只身作战,并未统帅轻骑兵,因此暂未触发‘疾行’特技,综合武力101点。” “赵云基础武力102,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当前战斗敌众我寡,于己不利,同时眼下为单枪匹马追杀夏侯渊,因此触发特技‘龙胆’,武力提升2点。另外累积1点胆气,再提升1点武力,共计3点。” “触发特技‘枪王’,武力提升3点,压制敌方交手的枪类武将武力2点。” “受特技影响,赵云综合武力113点。” “夏侯渊综合武力被降为99点。” 两杆长枪这一撞击之下,夏侯渊的长枪险些被震得脱手飞去。 “这家伙武艺竟然长进了这么多?” 夏侯渊心中大怖,白天射术对决时,他与赵云相差无几,因此心中本能地以为枪法武艺,自己也不会逊色于他,这才故意将赵云引至此处,想要让他脱离飞羽骑,好将其一举击杀,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赵云轻蔑一笑:“如此低劣武艺,也敢来献丑?这便送你上路。” 就在这说话间,他已是连刺两枪。 夏侯渊堪堪躲过了第一枪,紧跟着第二枪便已刺到了面前,让他根本来不及有少许反应时间。 “呲啦……” 枪头划开了他肩头上的铠甲,登时留下了一道血痕。 “嘶……”夏侯渊倒吸一口凉气,这伤口虽然不深,可赵云这一枪的角度极为刁钻,肩膀上本就皮肉不多,那枪头几乎是贴着肩胛骨滑过去的,伤到皮肉倒还能忍,伤到了骨骼,那等剧痛,让夏侯渊这等早已浑身是伤痕的猛汉子,也差点忍不住呼喊出声。 “赵某这七探蛇盘枪,如今业已彻底大成,正好拿你试枪。” 这种枪法,追求的便是灵活,出击速度极快,令人防不胜防,而且每每出击,往往直攻要害,即便攻敌非要害之处,也是角度刁钻,造成的伤势以及疼痛感,也远远超出寻常人刺在同一部位所能刺出的伤口。 正如毒蛇一般,一旦发起进攻,纵然不致命,也要留下一份让你难以忘怀的伤痛。 两人交手仅仅三合,夏侯渊便已负伤,他心知绝非赵云敌手,再这样打下去,再过三合之后,自己只怕就性命不保。 当下他奋力挑起旁边一个照明用的火盆,掷向赵云,趁着赵云躲闪之时,便快速逃离。 “想走?” 赵云淡漠一笑,拍马便追。 然而,偏在此时,曹洪、曹仁、曹纯、曹舒四人一齐赶到,瞬间便将赵云团团围住。 “贼子休要猖狂,吃某一刀。” 曹洪最是性急,挥舞大刀直接砍了过去。 赵云微微抬了抬眉眼,冷声道:“螳臂当车。” 一枪拍出,枪头轻轻从侧面拍中了刀身,可曹洪却仿佛感觉到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从大刀上传到了手臂。 “嗡……” 大刀脱手,远远飞了出去。 “呲……”就在眨眼之间,那刚刚拍中了大刀的枪头,竟然已经出现在了曹洪的胸前,眼看便要将他的胸膛贯穿。 “休伤吾弟。”曹仁大喝一声,挥戟刺来。 “我也来。” “赵云受死。” 曹纯和曹舒,也都加入了战斗,趁着这个空档,曹洪快速跑了过去,重新捡起了自己的兵器。 四人联手,枪来刀往,纵然是赵云神勇无比,一时之间也难以脱身。 而夏侯渊逃脱之后,没有休息,只是简单包扎之后,便率领了自己军中的轻骑兵,赶去与飞羽骑厮杀。 同时,曹营中的其他武将,也纷纷领兵前来。 飞羽骑左突右闪,又以弓弩相辅,竟然以区区一万骑兵,在曹营中纵横冲杀,无人能挡。 眼见如此战局,哪怕早就有所预料的曹操,也不免脸色有些黑了下来。 第一千二十五章 再次增强 郭嘉一看他的脸色,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呵呵,主公不必忧虑。刘赫军中,锻造军械之技艺,天下无双,纵然是欧冶子复生,也未必能及,这飞羽骑号称轻骑兵,可身上所穿轻甲,却也绝非泛泛,那战马更是不凡,远非我军骑兵所能比拟。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只要此战能够取胜,夺了洛阳,刘赫所拥有的这一切种种,便都会落入主公手中,因此,其战马,军械,乃至士兵,越是精良,主公理当越是高兴才是。” 曹操一听,脸色瞬间忧转喜:“哈哈,说得不错,正该如此啊。” “系统提示:赵云以一敌四,因此‘龙胆’特技中,胆气累积到2点,当前综合武力因此提升为114点。” 听着连续不断的提示音,刘赫心头却是十分欢喜。 “打,狠狠打,这武魂塔参悟的效果,终究还是要靠无数的战斗来加以磨合,方可达到最巅峰的效果。” 无论赵云如何勇猛,枪法和射术何等神妙,飞羽骑怎样精锐,但终究还是众寡悬殊。 从晚饭时分,一直厮杀到了戌时末刻,飞羽骑终于被彻底压制住。 连带赵云在内,所有汉军将士,都被吕布、夏侯渊、曹仁、曹洪、曹纯、曹舒、于禁、乐进、李典等诸多曹军大将,各自统领兵马,团团围住。 吕布双目怒睁,须发皆张:“赵云匹夫,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赵云原本还在紧张对峙之中,听了他这句话,却忽然笑出声来。 “哈哈哈……想取某家首级,怕你们还没那本事。” 夏侯渊四处张望了一番,随后冷然道:“休要大言唬人,你根本没有援军出现,以你一人之力,纵然是天神之勇,今日也绝对逃不出去。” “是么?”赵云看起来极为自信。 “那便试试看。” 夏侯渊反复确认周围当真没有援军后,当即呼喝道:“大家一齐上,谁能取到赵云首级,便是首功。” 而几乎同一时间,正在曹军营寨以西十余里处的一片树林中,一名全身黑甲,骑乘黑马,几乎就要隐没在黑夜中的士兵,飞速窜入了这片树林。 “启禀陛下,赵将军已然快支撑不住了,准备撤退。” 此时浑身甲胄的刘赫,点了点头:“嗯,朕知道了,退下。” 随后,他迅速在脑海中唤出了系统。 “系统提示,宿主是否确认要将‘断后’特技分配给赵云?” 刘赫毫不犹豫:“确认。” “叮……分配成功,赵云获得特技‘断后’——进行断后战斗时,统帅、武力各提升2点,军队机动力提升,一人同时对战敌将达到2名时,武力再提升1点,之后每多一人,则武力再提升1点,上限3点。” 这个“断后”特技,是系统四级任务中的“拥有一名统帅或武力至少一项达到100极限的武将”而得到的奖励。 这个任务奖励是积分300点,可挑选任意五项特技抽取其一进行任意分配。刘赫便抽取到了这个特技。 这样的特技,也只有赵云是最适合的了,尤其是在今夜这样的战况下。 曹军之中,除却一个身有后遗症,暂时不便和强者再近战交手的吕布之外,其余武将,全部一拥而上,都想拿下赵云这份坡田大功。 “系统提示:夏侯渊综合武力99点。” “系统提示:曹仁综合武力94点。” “系统提示:曹洪……” “曹纯……” 总共八名曹军大将,各色不同的兵器,一起朝着赵云身上招呼了过去。 “系统提示:赵云触发特技‘断后’,统帅、武力各提升2点,飞羽骑机动力提升。当前对战8人,武力再提升3点。” “系统提示:赵云再次触发‘龙胆’特技,胆气累积到3点。” “赵云综合武力提升为120点,综合统帅为91点。” 他那对剑眉微蹙,瞬息之间便在八名敌将之中,找到了破绽。 “咄……” 一声低喝之后,龙胆亮银枪化作一道银光,只听得“噗……” 枪头几乎毫无阻碍地,便刺入了乐进的胸膛。 然而,这还不算完,没等夏侯渊等人反应过来,赵云奋力将乐进的尸体从那马背上高高举起,直接一个横扫,甩向了曹仁和曹洪。 “啊……”两人乍逢突变,出于往日同袍的本能,来不及思索之下,也不敢向乐进的尸体出手,等他们缓过神来时,已经被乐进将他们从马背上撞飞了出去。 “赵云,尔敢……” 夏侯渊怒不可遏,长枪一挺,却是刺向赵云大腿。 “哼。”赵云毫不在意,正要抵挡时,曹纯也抢在于禁等人之前杀到。 “哈,赵云人头是我的了。”曹纯眼见赵云被夏侯渊牵制住,心中满是得意。 然而,赵云却是嘴角微扬,他那右腿骤然从马镫中脱离出来,整个人向后仰倒,凭借着厚实的军靴,从侧面一脚踢向夏侯渊的枪头。 同时,他手上也没有空闲,亮银枪划出一个弧线之后,便和曹纯的兵器撞击到了一处。 眼睁睁看着手下得力干将乐进战死,曹操只是眼角有一股悲愤之意一闪而逝,随后便轻轻挥了挥手,有两名士兵上前抬走了乐进的尸体。 不远处,还有一群武将聚在一起,正是蔡瑁,张允等人为首的荆州派系,不过黄忠却不在其中,百日一场大战,黄忠肋下中了叶祥一箭,虽然算不得什么重伤,但他终究年迈气虚,因此正在后营养伤。 魏延看着这场激战,提起大刀便要冲上去,却被蔡瑁拦住了。 “蔡将军何故阻拦?”魏延十分不满,对这位荆州派系武将的首脑,似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蔡瑁见他如此,当即面露怒色,不过终究也是有些身份见识的,很快便将这股怒气压了下去。 “主公既没有传命于我等,更没有朝我等看过一眼,是何态度,还要某家多言么?你此刻上前,即便能杀了赵云,在主公眼里也不过是个碍事的家伙,何必自讨没趣?” 魏延一愣:“为何如此?” 旁边的张允冷笑一声:“这还不明显么?主公表面上对我等荆州诸将,十分信任,其实早了起了疑心。我等上前,若杀了赵云,便要再次与夏侯曹等诸将结怨,更让主公不悦,若杀不得赵云,他们定会群起攻之,说我等与刘赫暗中勾结,故意放走赵云,到时候我等百口莫辩,不死何为?” 魏延眉头紧锁,虽然他心中对那赵云的人头十分眼馋,可他也绝不是一个傻子,自然明白蔡瑁和张允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 人就是这样,想做一件事,一旦开始犹豫了,那机会便稍纵即逝。 就在魏延踌躇不定之时,只听得夏侯渊再次惊呼出声:“安民……” 这下,曹操也终于忍不住了:“侄儿……” 众人急忙扭头看去,便见到曹舒的头颅,高高飞起,而他那依旧在马背上挺立着的尸身,此时正有一道血柱,冲天而起。 “这下麻烦了……” 蔡瑁等人都心中“咯噔”一声。曹安民是曹操弟弟,曹德留下的唯一子嗣,极受曹操喜爱,几乎视若亲子,如今被赵云所杀,只怕曹营中所有人都要倒霉了。 第一千二十六章 汉家天子 “哈哈哈……曹军之中,尽是酒囊饭袋之徒,某家去也。” 曹舒之死,惹得众人一团慌乱,诸夏侯曹等将领,全部围了过去,这使得赵云和飞羽骑四面的包围圈,顿时出现了几处明显的破绽。 赵云当即号令一声,策马便退,没有了夏侯渊等人的指挥和亲身上阵,那些曹军士卒,自然不可能挡得住凶悍如猛虎的飞羽骑。 片刻之后,赵云便率领骑兵逃出了曹营,只留下这样一句无尽的嘲讽。 曹操抱着曹舒的尸身,双手颤抖着,将曹仁递过来的头颅,摆放回了脖子上,眼含热泪,痛不欲生。 “刘赫……我与你势不两立!” 贾诩却在这个有些不合时宜的时候,依旧站了出来提醒曹操。 “主公,如今赵云业已被我军击退,敌军第二波袭击,定然很快便会降临。如今我军当务之急,是要全军偃旗息鼓,作出疲乏劳累之态,方能诱敌深入。” 曹操目光极为阴沉:“此仇不报,曹某誓不为人。传令下去,营中一切如常,巡逻照旧,守卫不得松懈。其余将士,全部进入军帐,假装休息,另外,设下灵堂,我与诸将,一同为安民守灵。” 贾诩面露欣慰,拱手而拜:“主公英明。” 若是曹营之中,一片哀嚎之声,满目疲惫之态,未免太过做作,反而会引起刘赫的怀疑,曹操此举,看起来营中各处照旧,却在几处细节透露出了缺少提防的模样,再加上军中大将齐聚一堂,为曹舒首领,如此才能具有欺骗性。 曹操的命令一下,在他如今这样盛怒之中,所有将士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没过多久,一切便按照他的吩咐,全部准备妥当。 转眼之间,刚才还哄乱无比的曹营,便陷入了寂静之中。 灵堂所在的营帐之中,蔡瑁等人,不免有些心惊胆战。 曹舒被杀之后,曹操并没有对他们这些荆州派的武将,有过半分责骂和埋怨,诸如责骂他们为何没有一起出手之类,相反的,曹操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跟他们这些人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看过他们一眼。 而越是如此,蔡瑁等人心中便越是打寒颤,原因很简单,曹操将满腹的伤心欲绝,对着夏侯渊,曹仁等人,一通诉说,甚至在于禁,李典等人的面前,也毫不掩盖自己的痛楚。 可唯独在面对荆州诸将时,曹操会瞬间恢复了神色,重新变回那个一世枭雄的诸侯。 单凭此一点,亲疏关系,便已十分分明了,至少蔡瑁他们全部都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这时,鼓声再次响起。 “咚咚咚咚……” 短促而有力的鼓声,瞬间惊醒了已经开始有些昏昏欲睡的曹操,让他豁然站起,同时一把抓起了青釭剑。 “果然来了。” 曹操双目猩红地看着账外。 很快,一名斥候便跑了进来:“启禀主公,敌军夜……” “来将是谁?”曹操不等他说完,就直接问道。 “回主公,来将是……是刘赫。” “什么?”曹操经历短暂的大惊之后,骤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刘赫,果然胆识过人,曹某佩服万分。赵云为诱饵,随后自己亲自压阵,看来是欲将我曹某人在此一战中彻底诛杀了。” 众人听他说这话时,几乎能听到他那咬牙发出的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主公,此乃大好良机,刘赫亲至,我军埋伏一旦奏效,说不定便可将他斩杀,到时大局已定,主公便可在一日之内,攻占洛阳,从此定鼎天下。” 戏忠有些激动地说道。 贾诩微微皱眉,张了张嘴,可他看了看周围的所有人,包括曹操在内,一个个都是愤恨之中,带着几丝狂喜之色,最后也便欲言又止,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账外传来了一个声音:“某乃大汉天子是也,尔等身为汉民,还不早早归降,以免身首异处?” 只这一个声音,便将曹操等人无边的怒火,再次撩拨得好似能够烧上天际一般。 “杀出去,谁能斩杀刘赫,封万户侯!” 曹操提着青釭剑,亲自冲出灵堂。 冲出来之后,一见眼前的情景,饶是早有准备之下,也还是让曹操等人有些吃惊。 这灵堂设在曹操帅帐隔壁,自然是身处曹营正中心的位置。 换言之,他们此刻放眼望去的,便是整座偌大曹营中靠西面这一部分的情景。 此刻,这一片军营之中,入眼之处,多是汉军将士,明明是在曹军营寨,可能看见的曹军士兵,居然还不如敌军多。 “好,好,好啊!刘赫竟然率领如此大军亲至,看来是赌上了一切,既如此,你我之间的种种,便在今夜做个了断。” 曹操想起了之前被朱烨锤杀,连个完整的头颅也没剩下的曹昂,还有刚刚战死的曹舒,心中怒火滔天。 “众将听令,夏侯渊领骑兵冲杀,其余将领,各率兵马,与刘赫狗贼,决一死战。” “遵命!” 所有武将,纷纷出击,连还在养伤的黄忠,也从后方跑了出来。 “某家虽老,尚能杀敌,岂可甘老于病榻之上?取我宝刀和长弓来。” 黄忠怒喝一声,披上甲胄,骑上战马,直奔汉军而去。 这老将先前听着外面杀声阵阵之时,已让他坐立不安,焦躁难当,眼见敌军退去,自己都没有机会出战,这对他而言,简直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了。 不想如今敌军再次来袭,黄忠如何还能忍得住?他使劲抽打着胯下战马,狂奔不已,竟至于后来居上,赶超了夏侯渊。 “哈……贼子受死!” 凤嘴刀横劈而来,却听得“当啷”一声,被一柄大砍刀给挡住。 “呵呀,不准伤害刘家大哥。” 大猛那魁梧得形同野人的身躯,驾驭着一头斑斓猛虎,纵身跃来,猛虎嘶吼一声,让黄忠胯下的战马,开始有些躁动不安起来,即便这不是它第一次见到猛虎。 “希律律……” 战马左右腾挪,试图逃跑,黄忠大怒,狠狠抽了一鞭子:“再敢妄图逃跑,某家宰了你吃肉。” 也不知是被这一鞭子给抽傻了,还是听懂了黄忠的这番怒语,这战马果然安分了许多,可终究还是不如寻常时候那般灵活了。 “系统提示:黄忠对战王悍。黄忠基础武力102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坐骑原本可以提升1点,但被猛虎惊吓,脚力有所受损,因此失去坐骑加成。” “黄忠触发特技‘老成’,当前46岁,武力提升2点,降低王悍4点武力。” “黄忠当前综合武力106点。” “王悍基础武力97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当前尚未触发特技‘恫吓’,再被黄忠降低4点武力,王悍综合武力98点。” 刘赫原本已经想好了给大猛安排哪一位古代猛将的武魂进行参悟,然而这家伙的脾气性格,进到塔内,待不到半个时辰,就发狂一般得冲了出来,显然对那种幽闭寂静的环境,十分不喜。 无奈之下,刘赫只得放弃了这一打算,否则,大猛的武力,绝不止于如此。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担心过大猛与黄忠对战时的安危。 果不其然,两人交手只三合,黄忠的肋下,便有血迹溢出。 “系统提示:黄忠伤势复发,降低6点武力,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0点。” 第一千二十七章 刘赫败逃 大军之中,骤然窜出了一个人来。 “哈,曹贼,我瞧见你啦。” 曹操一见此人,方才满腔的怒火,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胆寒之意。 “朱……朱烨……” 朱烨挥舞双锤,纵马而来,那神色,就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人间绝色的美女,一脸的迫不及待。 “主公快退,我等前去战他。” 夏侯渊着曹仁,曹洪等多名大将,一起围了上去。 吕布也率领一批弓弩手,在一旁不断朝着朱烨射箭袭扰。 “痛快……痛快啊……” 朱烨高声呼喝,战意肆起,纵然被诸多敌将联手围攻,却是不忧反喜,一双大锤,攻守兼备,夏侯渊等人根本没有丝毫可趁之机,若不是有吕布在外时不时以弓箭牵制,只怕他们这些人反要被朱烨所杀。 “朱烨基础武力102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 “系统提示:朱烨触发特技‘强横’,因兵器重量提升6点武力,因同以一敌五,提升3点武力,共提升9点。” “系统提示:朱烨触发特技‘神威’……” “系统提示:朱烨触发特技‘锤霸’……” 超越120点的绝强武力,让朱烨纵然面对如此轮番的攻势,也是从容应对,游刃有余。 “徐晃在此,吃某一斧。” “关平,程央,助愚兄杀敌。” “某家的神虎骑许久不曾出动了,今日正好立功。” 朝廷军中,诸多大将,此刻一一出现在了曹营之内,双方大军,直杀得是昏天黑地,血流成河。 汉军攻势极为猛烈,没过多久,便已全部冲入了曹军营寨的范围之内,营中处处火光冲天,厮杀十分惨烈。 刘赫向曹操一指:“曹贼,今日你再无生路,若肯就此投降,朕尚可免去你家人之罪,否则,株连九族,鸡犬不留。” 曹操正因曹安民之死,而致满腹的怒火,听到刘赫此话,更是怒发冲冠。 “刘赫小儿,篡逆奸贼,祸乱天下,天理难容。曹某今日,誓要杀汝!” “哈哈哈……”刘赫狂笑不止:“凭你这老匹夫,岂是朕之敌手?” “哈……伪帝受死……” 一名曹军武将奋勇扑了过来,大刀砍向了刘赫头顶。 “哼。”刘赫只瞥了那人一眼,单手持阳冥破逆斩,向前一挥。 “当啷……” 那人大刀直接被砍断,而和大刀一起变成两截的,还有那人的脖颈。 “噗……”头颅掉落,鲜血狂飙。 刘赫随即一拍战马:“曹贼,看朕亲自取你狗头。” 然而,他刚刚跑出几步远,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惨叫声。 “啊……有陷……” “阱”字尚未说出口,紧跟着便是一声声哀嚎。 刘赫立即勒停战马,回首望去。 只见大军在不断向曹营深处推进之时,冲杀在最前面的一批士兵,忽然脚下一空,全部向下陷落,掉入了一个深坑之内。 “噗呲噗呲呲……” 深坑中,布满了尖刀、木刺,这上千名汉军士兵,只是来得及发出这样一声惨叫,便全部被贯穿了身体。 “这……”刘赫惊讶莫名,意外非常。 这下,便轮到曹操得意了起来。 “哼哼,刘赫小儿,你这区区伎俩,岂能瞒得过我?我早已算到,之前赵云劫营乃是虚招,唯有你亲自领兵前来,才是实攻。” 说完之后,他身边的一名传令兵,当即吹响了号角。 “呜……呜呜呜……” 伴随着号角声传遍四方,曹营之外,顿时杀声震天。 “杀啊……生擒刘赫……” “大哥,不好了……”程良纵虎来到刘赫身边,满脸焦急。 “外面忽然出现不知几万曹军,咱们已被包围了。” 刘赫勉强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死死盯着曹操。 “老贼……” 曹操也同样在看着他,咬牙切齿道:“刘赫,你杀我爱子在前,斩我侄儿在后,如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岂能饶你?” 说完,他几乎用嘶吼着的语气下令:“传我将令,擒拿刘赫,死活不论!” 这将令一出,原本被杀得节节败退的营中曹军,当即便开始了反击,而营外的曹军,也全部朝刘赫所在的位置杀奔而来。 程良与张颌,一左一右,护卫着刘赫。 “大哥快走,小弟为你殿后。” 刘赫满脸不甘,可眼见败局已定,只得恨恨说道:“传令……速速撤兵……” 曹操跨上战马,倚天剑向前一指:“追上去,为子修、安民,还有众多死难将士,报仇!” “杀呀……” 夏侯渊、黄忠、吕布等人,纷纷追了上去。 “主公,杀敌固然要紧,可这营寨也不可轻弃,还是应当留下兵马守卫才是。” 贾诩急忙拦住曹操进言道。 “嗯?”曹操看了他一眼,随后有些不耐烦道:“既如此,曹仁,你领兵五万,镇守大营,不得有误。” “这……诸将皆去立功,唯独留下末将一人……”曹仁满是不情愿。 “胡闹!”曹操喝斥道:“大营重地,尚有我军粮草在左,岂能不严加把守?那刘备,还有今日不曾现身的孙坚,必不甘于令我军独揽大功,到时趁虚而入,我等岂不要前功尽弃?何况元让还在营中养伤,你也当好生照看于他。” 曹仁终究也是上将之才,再加上夏侯惇伤得不轻,他这才赶忙领命。 “好,如今没有了后顾之忧,正当一往直前,杀敌建功。” 曹操呼喝一声,拍马追了上去。 “陛下休慌,赵云前来救驾……” 刚刚撤退的赵云,此刻再次率领飞羽骑,从远处的黑夜之中杀了回来。 有了他的一阵冲杀,再加上刘赫亲自代表突围,内外夹击,终于破了曹军的包围。 刘赫率领大军,迅速朝着虎牢关的方向仓皇逃窜。 “孟德快看,敌军慌乱无比,一路上将辎重尽数丢弃,可见绝非诈败。” 夏侯渊指了指沿途满地的辎重物资,显得十分兴奋。 曹操眼神凶狠,喝道:“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取沿途物资,务必要全力追杀敌军,有抗命不尊者,力斩不赦。” “遵命。” 第一千二十八章 火烧桃林 三四十里之外的刘备大营之中,听着刚刚报来的消息,不由得有些发愣。 “陛下中计了?” 刘备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张飞努了努嘴,脸上不无忧虑:“哎呀呀,头大。俺老张一直觉得天子人不错,普天之下,也只有大哥才配做他对手,曹操算什么东西,一个腌臜阉货的后代,真要让他入了洛阳,得了天下,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么?大哥,小弟请战,去救天子一救。” 田丰也捻着胡须道:“我等以清君侧之名进军此地,若被曹操一人独揽大功,则待其夺取虎牢关和洛阳城之后,下一步必定要剪除主公之根基,如此绝非我等所图。不如让三将军假扮盗匪,领兵从侧翼截杀曹军,方是良策。” 刘备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审配,审配见状,也当即开口。 “主公,我军实力远不如朝廷,若要求胜,唯有待朝廷大军与曹操两败俱伤之后,方有时机,坐收渔利。如今曹军只是稍遇挫折,元气未损,因此断不可坐视其取得大功,否则主公灭亡之日不远。属下之意,与元皓相同,既不可助曹操灭朝廷,也不可助朝廷灭曹操。白天曹操战而失利,我军自当出手为援,以免他被陛下所杀。如今朝廷露出败绩,自然也是同理。” “登也赞同二位先生所言。如今大战初起,尚未到可决胜负之时。” 陈登也附和了一句。 然而,纵使三位军师,都是异口同声,可刘备却依旧面不改色,丝毫没有下令出击的意思。 “大哥莫非还在疑虑些什么?” 刘备双目,看向前方,似乎要透过重重黑夜,看到远方一般。 “你们说,曹操今夜这番计谋与陷阱,可算高明么?”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齐声说道:“自然算不上。” 刘备又问:“那陛下可算是愚笨之人?” 几人摇了摇头:“当然不是。陛下天资聪慧,英明神武,麾下更有荀彧,荀攸,崔钧等诸多顶尖智谋之士辅佐。” “既然如此,陛下何以会中这等寻常陷阱?” 刘备这一问,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许是……许是一时心急,想要在西域使节面前尽快取得胜利,借此向外邦杨威?” 姜桓自己也有些不确定地说着。 刘备却立刻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否定了这一说法。 “绝对不会。距离西域使节带着国书返程之期,还有六七日,以陛下的心性,绝不至急于这一夜之间便要大获全胜。何况今日虎牢关前一战,陛下占尽上风,已经足以让这些番邦小国的使节,大开眼界,心悦诚服了,既然目的已然达成,那又何必冒如此风险?” 经他这么一说,姜桓等人,似乎也都明白了过来。 “大哥的意思是……” 刘备嘴角一哂:“我敢断言,曹操今夜必败。我军应当准备明日的一场血战才是。” 张飞顿时两眼冒光,一拍大腿:“哈哈,大哥说得,肯定不会差,小弟这就去准备。” 说完,他便龙精虎猛地跑出了帅帐。 且说曹操亲自率军,追杀刘赫,一路便追到了东方现出几许微弱霞光之时。 曹操凭借着月光,勉强张望了前方的地形。 “前方似乎在一片树林?” 夏侯渊回道:“不错,此地在虎牢关东南方约十余里处,前方树林,名为桃林,林中多桃树,每到春日之时,也是一处绝美的景致。” “桃林……”曹操面露思索之色。 就在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时,刘赫已然领着败兵,遁入了树林之中。 曹操一开始便下令一定要生擒或斩杀刘赫,这几万将士,自然不会就此停下脚步,全部毫无顾忌地一头钻了进去。 “主公,情况不对……”贾诩第一个警觉了起来。 曹操似乎也正有所察觉,听他这样一说,也当即说道:“操亦隐隐有些不妙之感,只是不知来自何处。” 贾诩指了指前方正在仓皇逃窜的汉军:“主公仔细回想,敌军将士,论及体能,战马,比我军如何?” 曹操似乎有些不太情愿面对这个问题,不过终究还是没有逃避。 “那刘赫麾下各军,募兵、练兵,都极为严格,堪称百里挑一。尤其军中伙食供给,皆是前无古人,他们每日都要负重跑出三十里,每日都有肉食供应,将士体能,自非我军可比,战马更是胜出我军不止一筹。” “这便是了。以如此而论,在他们舍弃了辎重之后,再有程良、张颌、朱烨、赵云四人殿后,牵制我军,按理说刘赫要甩开我军逃走,应非难事,何以被我军追了近两个时辰,尚不能摆脱?” “嘶……” 曹操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环顾四周,看着延绵十余里的桃林,值此秋日,所有树木,都已枝头萧索。 在见到这满地的枯枝败叶之后,曹操猛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莫非……莫非……不好,中计也!” 他急忙高声呼喝起来:“快,传令撤兵……速速撤兵……”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道火光,骤然出现在桃林的四面八方。 “哈哈哈……曹贼,朕的这份礼物,你可还钟意否?” 刘赫从“败军”之中,策马而出,远远地看着曹操。 曹操举目四望,只见由张勇亲自率领的一队队士兵,正举着火把,转眼之间,便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桃林乃是虎牢关外,难得的一处美景,送给孟德做葬身之地,想来也不算辱没了你?” 曹操听着这话,看着刘赫的神情,简直几乎将牙齿咬碎。 在这一瞬间,他便将所有事情都想明白了。 “好,好啊,好手段。表面上以赵云为饵,实际上居然用你自己亲自做饵,来引我出营寨,试问普天之下,谁会相信堂堂天子,居然会亲身犯险?若是曹某所料不差,如今尚未出现的关羽、高顺等将军,定然正在猛攻我军大营?” 刘赫笑吟吟道:“曹公神机妙算,无有不中,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对付一个区区曹仁,何须我二弟与伯平一同出马?正在攻打你营寨的,只有高顺一人而已。曹公还有何疑惑?对于将死之人,朕从来都是抱有宽仁之心的。” 曹操冷笑几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我那安民侄儿之死,想必也是你刻意嘱托过赵云的了?” 刘赫似乎有些意外:“想不到曹公连这也能猜得到?不错。以孟德你如此雄才伟略,单单是朕这一个钓饵,未必能让你中计,然而,加上曹昂和曹舒这两个人的性命,想来那份怒火,足以冲散你仅存的一点理智了?曹舒那等蠢货,不知天高地厚,眼见踏营者只有赵云一人,这份功劳,以他的秉性,怎会不想着去分一杯羹?只要杀了他,哼哼,朕就不怕你曹孟德不中计了。” 曹操闻言,脸色异常颓然。 “好,今日,曹某才算彻底服了你刘赫。” “呵呵,多谢孟德谬赞。既如此,那朕便在此,亲自送孟德上路了。” 说罢,他挥了挥手,四周那众多举着火把和各种辎重的士兵,纷纷将手中的诸如拒马、厢车等重物抛了出来,阻断道路,随后,一根根火把,冲天而起,落到了桃林之中。 第一千二十九章 困兽之斗 一时之间,火光冲天,热浪滚滚。 秋日的桃林之中,本就到处易燃之物,再加上刘赫早就特意准备的这些引火用具,之片刻功夫,就将这片桃林化作一片火海。 刘赫裹上了狐皮大氅,一脸惬意而悠闲地观赏着这场大火。 曹操等人,却是急成了一团。 “莫非今日便是曹某葬身之时么?”曹操这位绝世枭雄,此刻也难免有些绝望起来。 “孟德速走,有我来为你开路,纵然粉身碎骨,也要为你杀出一条血路。” 曹洪抄起大刀面对这漫天火势,丝毫不惧。 曹操却没有理会,而是十分黯然地看着东方的那一抹鱼肚白。 “天命亡我,不死何为,不死何为啊……” 郭嘉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主公,是在连续失去了长子,侄子,还有一次大败之后,生出了心灰意冷之意。 “主公,眼下我军虽败,可只要能冲出重围,终究还有大半兵马未失,何况豫州、荆州尚在我手,重整旗鼓,报仇雪恨,犹未可知,还请主公多多振作。” 一听到“报仇雪恨”这四个字,曹操那原本已经十分昏暗的眼神,瞬间再次绽放出了光彩。 “不错,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这一句话说完之后,已经浑身灰头土脸的曹操,仿佛忽然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杀伐果断的枭雄。 他双目在众多文臣武将身上扫视一圈,最后盯着贾诩,贾诩瞬间觉得自己好似被什么洪荒巨兽盯上了一半。 不等曹操发话,贾诩便主动开口了。 “主公,眼下困局,若想突围,只有以法。” 曹操微微一笑:“就知道先生定有良策。” 贾诩有些无奈:“事关主公与在下的身家性命,怎敢不尽全力?” “系统提示:危急关头,曹操悟出专属特技——魏武:进行谋划时,自身智力、政治属性各提升2点,手下众人智力集体提升1点。统帅大军时,统帅、武力各提升2点,麾下武将武力集体提升1点。” “系统提示:贾诩触发特技‘谋己’,智力提升6点,受曹操‘魏武’特技影响,提升1点智力,贾诩当前综合智力104点。” 贾诩说道:“如今天色依旧昏暗无比,更兼周围树影斑驳,火光肆起,还有双方众多兵马,来回奔跑,刘赫纵有千里眼,也绝对无法看清主公情形。眼下唯有找一位身形与主公相似之人,换上主公甲胄,率领敢死之士,假装垂死一搏,向刘赫所在阵营冲杀。” 话说到这里,曹操与诸位谋士,都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个个拍手称赞。 “妙极,我军垂死一击,刘赫必不敢小觑,届时一切精力集中于敢死队,则主公便有机会趁乱突围而出。我军大营有曹仁将军镇守,他最精于防守一道,高顺要想攻下,也非易事,只怕此刻尚在鏖战之中,那时主公率领残部赶回大营,高顺必定措不及防,则我军便有了生机。” 程昱的一番话,将贾诩这条计谋的后半部分,也解释得清清楚楚,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精神为之一振。 曹洪立马站了出来,面带决然之色。 “孟德,此事便交给小弟来办。” 曹操立时大惊:“这如何使得?子廉乃我族弟,更是军中大将,让你为我犯险,比之愚兄亲身涉嫌,更让我悲痛,此事万万不可。” 可听了他这番话,曹洪脸上的坚毅之色反而愈发浓重,他“噗通”便跪倒在地,冲着曹操连磕了三个头。 “子廉,你这是……” 曹洪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孟德,你我自幼一同长大,除却同样身形矮小外,旁的本事我不及你一分。天下可以没有我曹洪,却万万不可没有你曹操。小弟自幼处处都听你的,唯独今日,却要悖逆一次了。” 说完,他便和夏侯渊使了个眼色,两人不等曹操有所反应,便直接动手扒下了他的甲胄。 “子廉,妙才,你们怎敢……啊……我的缨盔……” 曹洪三下五除二便穿上了曹操的这一身盔甲,夺过了曹操的青釭剑,随后对夏侯渊急声催促道:“还愣着作甚?快带主公离去。” 说完,他领着大军,二话不说便朝刘赫所在的方位冲了过去。 “杀死刘赫,危难自解,随曹某冲啊……” 曹洪故意学着曹操的声音和腔调,虽然并不是很像,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再加上这声音夹杂在风声、火声、惨叫声之中后,也就没有人去追究到底是真是假了。 绝大多数曹军士兵,在听到这个声音,又看到了主公“曹操”亲自冲阵后,都将满腹的恐惧和惊慌,扫除了几分,换上了激昂的战意,跟着这个主公冲了出去。 “孟德快走,如今士兵们尚不知真相,切不可让他们发现了你。” “我不走,放开我,子廉啊……子廉若死,曹某独活于世,还有何用?子廉啊……” 曹操痛哭流涕,伤心欲绝,不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哭喊之声,并不是很大,所以并没有在这乱军之中引起什么波动。 夏侯渊眼见如此,干脆一把扛起了曹操,扔上了马背。 “保护主公,暂时隐没蛰伏,待见到敌军都向刘赫那边聚拢后,便急速朝东突围……” “报……”斥候匆匆跑到刘赫面前,下跪禀报。 “曹操亲自率军朝陛下这边杀来了……” 刘赫眉毛微微一挑:“哦?困兽犹斗么?倒是有点骨气,不过,这可不太像曹阿瞒的作风啊。” 自从刚刚听到贾诩触发特技的那个系统提示音后,刘赫便心中多了几分警觉。 崔钧追问道:“果然是曹操么?” 斥候不敢隐瞒:“那人身着曹操铠甲,使的也是青釭剑,且身边有曹贼亲兵护卫。” 崔钧若有所悟,对刘赫说道:“陛下,困兽之斗,不可力搏,还是以弓弩先挫敌锐气,并阻挠敌军冲出火场,待敌军死伤殆尽之后,再由大军收拾残局为好。” 刘赫颔首道:“嗯,州平言之有理,就这么办。” 第一千三十章 铁壁曹仁 几轮箭雨之后,那一片火海对面的众多黑影,虽然倒下了不少,可剩下的人,依旧顽强地试图冲杀出来。 “保护陛下!” 张颌高呼一声,便主动率领大戟士,护卫在了刘赫周围,而刘赫也依旧策马立于华盖之下,双目没有片刻离开眼前的火海。 所有人都对此没有丝毫意外,没有人认为刘赫应该暂避一时。 因为他们知道,陛下布置下如此陷阱,甚至不惜以自己的万金之躯作为诱饵,岂能在这最后关头离去,错过了欣赏最后胜利的美景呢? 而率军围住桃林的张勇,在得知了这一消息后,也立刻领着部分兵马杀了过来。 然而,就在他带走了这一批士兵之后,曹操等人便迅速开始了突围攻势。 “杀出重围,方有生机,成败在此一举,冲啊……” 这回曹操是真的亲自冲杀在前,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他的青釭剑已经被曹洪拿走,而倚天剑此次又不曾带来,只得取来一杆长矛,聊作兵刃。 他和夏侯渊等大将,率领三四万虽然残败却都红着双眼,嗷嗷乱叫的士兵,悍然发起了攻势。 外面负责包围的汉军,显然并没有料到敌军居然还有胆量突围,再加上他们被抽调走了一半的兵力,这措不及防之下,很快就被曹军杀到了面前。 这火海看起来十分骇人,可终究刚刚燃起不久,还没有形成燎原之势,只是阵势唬人罢了,这几万人真要铁了心冲出来,只要付出最多一两千人被烧死的代价之后,便可以做到。 “杀出去……” 曹操振臂高呼,亲自冲锋在最前方,挥手砍翻了一名汉军士兵。 主公如此,将士们自然个个奋勇,绝无一人怯战后退。 足足三四万兵马,骤然朝着这一角发起突袭,负责这一片包围圈的不过区区七八千人,尽管其中夹杂着大约一千金刀营,又如何能够抵挡? 不出片刻功夫,包围圈就被曹军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 不过如此巨大的动静和变故,又怎能瞒得过刘赫?曹操刚刚冲出不远,便有士兵慌慌张张跑来禀报了。 诸将一惊:“曹贼还在此地厮杀,是何人率领余部突围了?” 刘赫似乎并不惊讶:“突围的自然才是曹贼本人了,而这边这位嘛,想来应当是曹洪了。敌军之中,唯有此人身形与曹操相似,若是换上他的甲胄,在如此情势之下,我等绝对难以分辨得清。” “那还等什么?”程良最是着急:“绝不能让曹贼逃了,小弟去追。” 他呼喝一声,便要带着军队追杀过去。 “三弟不必追了。” 刘赫叫住了他。 “为何?好不容易将曹贼逼上绝路,就这样放过他?”程良一脸不甘愿的样子。 刘赫倒是有些无所谓:“曹贼何许人也?他手中尚有三四万兵马,既然能够突围而去,必定有所后手,你此刻追上去,定然中其埋伏。我军此次也算一场大胜,令曹贼大伤元气,又何必徒增烦恼?” “可是……”程良看着眼前的火势,有些忿忿不平。 张勇跪倒在刘赫面前:“都是末将无能,中曹贼奸计,调走了半数兵马,才使其得以逃脱,请陛下责罚。” 刘赫挥了挥手:“此事怪不得四弟,曹贼气数未尽罢了。不过纵然如此,他也是苟延残喘,用不了几日时光,朕便要在战场之上,堂堂正正将他击败,随后大军席卷而出,夺回豫、荆之地。” “陛下圣明!”众人跪倒拜服。 “陛下……”荀攸凑到了刘赫近前。 “曹操将曹仁留守大营,尚有五万精兵,还有荆州诸将协同镇守,高顺将军只怕一时难以攻下。如今曹贼率军突围,返回大营,若是两面夹击之下,只恐高将军有失,还是速速将他召回为好。” 刘赫将阳冥破逆斩交给身边的亲兵收起,随口说道:“准奏,派人极速传命高顺,撤回虎牢关。众爱卿一夜辛劳,也回关内歇息。” “遵旨。” 就在刘赫大军收拾眼前这片残局,将曹军斩杀的斩杀,俘虏的俘虏之时,曹军大营处,却是激战正酣。 曹仁站在营中一处高台之上,看似指挥若定,可额头上早已是大汗淋漓,嘴唇也因长久疲乏而开始有些苍白起来。 大营门口,还有好几处早已被攻破的营寨围栏处,荆州诸将,正在拼死抵抗着汉军的攻势。 不久前还固若金汤的曹营,此刻早已是破败不堪,营中火势处处,围栏也有了不下二三十处破损,大门处,更是涌入了不下万余汉军,虽然在曹仁的只会之下,一队队盾牌兵和弓弩兵配合,暂时挡住了汉军继续攻入营寨,可眼看着敌军攻势越来越猛烈,只怕也是撑不住太久了。 正在某处围栏破损之地厮杀的蔡瑁,一个不留神,右肩便被一名汉军士兵用长矛刺中。 “呵……” 他挥刀砍断了对方的长矛,整个人不住地向后退去。 “将军……”身为他副将的张允,急忙跑过来扶住了他。 “无妨……”蔡瑁一把将长矛的头拔了出来。 “刺得不深,死不了。” 张允有些忧心忡忡道:“主公才走不久,高顺便忽然杀到,看来刘赫前来突袭,也并非是最后一战,高顺这波才是。只怕主公此刻已经……” 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蔡瑁却已经听出了话中之意。 “你是说……” 张允点了点头:“咱们荆州一派,为主公猜忌已久,如今眼看着曹公大势已去,我等何不早早谋划,总好过一个诛灭九族的下场?” 蔡瑁闻言,一时间陷入了沉思,而就在这时,一波弩箭忽然从敌军后方高高飞起,蔡瑁大惊,顾不得再作什么思考,急忙拉着张允后退。 “噗噗噗……” 一轮弩箭下来,便有上百名曹军士兵命丧当场。 高顺站在寨门外大约三百步的地方,神色十分淡然,每每发出军令,也是极为从容,一副古井不波之像。 曹仁却早已是一副筋疲力尽之态,看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从高台上跌落下去。 “将军,此战怕是……怕是难以取胜了,眼下主公或许都已经遇难,将军何必在此苦苦支撑?不如率领大军,迅速撤回豫州,据险而守,或可东山再起啊。” 一名武将劝说了起来。 曹仁斜视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放弃营寨,放弃主公,自己逃命要紧?” 那武将被他这一眼,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急忙跪倒在地。 “末将……末将绝无此意,只是……只是……” 不等他说完,曹仁便冷声喝道:“来人,将这个扰乱军心的贼子,拖下去斩首示众。” “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曹仁双眼紧紧盯着高顺,心中纵然是怒火滔天,却被他强行摁下,以免让怒火冲走了自己的理智。 “孟德……我相信你绝不会如此轻易死去,这座营寨,只要我曹仁不死,就必定要坚守到你回来为止……” “系统提示:曹仁领悟新特技——铁壁:进行防守战斗时,统帅提升3点,武力、智力各提升2点。” “曹仁基础统帅88点,基础武力91点,基础智力88点,兵器、铠甲共提升武力2点,当前综合统帅91,综合武力95,综合智力90点。” 第一千三十一章 几经波折 曹仁一把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强迫自己打起了精神。 汉武卒在此战中,都丢掉了重盾,全部改用长矛、大刀,配合弓弩向营寨之内,步步推进。 如此攻势,虽然速度不快,却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极为有效。 汉武卒乃是重甲步兵,身上的甲胄,足以防备寻常刀剑和弓箭的几次攻击,不会轻易被击穿,因此在这种冲击营寨和敌阵之时,几乎可以做到只攻不守,横冲直撞,优势极大。 高顺的“陷阵”特技一发动,这股重甲步兵,几千人一队,黑压压地冲入曹军营寨,可谓所向披靡,曹军士兵,纵然是刀砍箭射,却是伤害十分有限,根本不足以抵挡汉军的攻势。 眼看着营寨被一处处攻破,曹仁焦急万分。 “不行……不能乱,绝对不能乱……此时我若心乱,则必败无疑,大营一失,孟德纵然回来,也是死路一条。” 他使劲咬破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双目在包括寨门在内的几处缺口,反复转过,脑海中苦思着对策。 当他的目光,从一大堆拒马上面掠过时,忽然停了下来。 “有了!”曹仁双眼一亮。 汉军正在进攻之时,忽然见到敌军后方出现了一阵骚动。 紧跟着,眼前还在拼死抵抗的曹军,忽然快速撤离,然而,还来不及等汉军趁势向前推进过去,就见到一排排曹军士兵,扛着一个个拒马,迅速冲了过来。 “什么东西?”汉军将士一时间有些发懵。 一名前线指挥的武将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这是敌军要负隅顽抗,速速以长矛将他们击杀。” 所有将士瞬间惊醒,长矛兵迅速来到了最前方。 一杆杆锋锐无比的长矛,极为整齐地同时刺了出去。 “噗噗噗……” 虽然传来了这样的声响,可是长矛却没有一根能够刺入曹军士兵的体内。 一名汉军武将定睛一看,脸色一变:“不好,他们居然将军中藤牌集中起来,全部绑在了这些士兵的胸前,再由他们顶着这拒马冲杀过来,我等的长矛,如何能够刺得穿?” 他这说话间,曹军的那拒马大阵,依然和汉武卒撞到了一处。 拒马两侧,都是一根根削得十分尖锐的木刺,不过冲着曹军的那一侧木刺,自然是已经被砍断了,而冲着汉军这一侧的木刺,却是变成了一个个最为锋利的兵器,再加上这木刺的高度,差不多正好在这些士兵胸口到脖子这一带。 因此这乍一交锋之下,就有不少汉武卒士兵,被那木刺刺穿了脖子,当场丧命。 被这拒马大阵一冲,汉武卒的攻击阵型,也不免有些被冲得散乱了起来,一直在向前推进的趋势,也瞬间被逆转。 而就是这个时候,只见曹仁身边的传令兵,将令旗一挥,曹军之中的各位军侯、屯长、队率、什长、伍长,纷纷下达了新的军令。 紧接着,在那拒马阵型之后,在每两名身负拒马的曹军士兵中间,一杆杆长矛也刺了出来。 这些长矛刺出之后,时而发出了刺入人身体的声音,时而却是撞击到汉武卒重甲的声音,不一而足,然而无论如何,便又有上百名汉武卒士兵,死在这长矛之下。 曹仁眼见自己新的战术奏效,不由得神色稍稍一松,随后他便不无挑衅地看向高顺,放声大喊。 “高将军,曹某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请指点一二。不知是贵军的长矛利,还是我军的长矛利?” 高顺听着这话,看着这战局的变化,神色却没有半点变换,连眉头也不曾皱过分毫。 “上破石重弩。” 这五个字一说完,传令兵当即便传达了出去。 随后,一架架十分厚重的破石重弩,从大军后方被推了出来。 这破石重弩,经过去年洛阳太学工院考核第一名的刘晔改良,为其加上了四个轮子,从原本的临战组装,变成了事前组装好,只是可以收缩,到了战场需要时,便用轮子推出来,再将其展开,只需在几个关键部位用特定的零件卡住,便可正常使用,极为方便。 这刘晔便是历史上在官渡之战时,给曹操献了抛石车图,解了曹军燃眉之急的那位大汉皇叔,也是如今洛阳太学中,工院的第一批学子之一,他因为年龄的原因,再加上原本就已学识极为渊博,因此入学后便直接进入了五舍。 去岁考核时,他是工院考核第一名,再加上有皇室宗亲的身份,以及从黄水乡开始就负责大军军械打造的三位铁匠师傅都已年迈,因此便和其他几名工院学子一起,被派去工造司就任。 这些学子,各有所长,有的擅长筑城修路,有的擅长冶金锻造,有的擅长探查矿物,有的擅长船只木作,而刘晔则是其中的佼佼者,在工院各门学科之中,他的成绩都是第一等的。 这破石重弩经过他的改造,使用更为方便,威力却是不减反增。 数十架破石重弩,全部瞄准了曹军的营寨,一支支弩箭,在几个呼吸间,便全部填装完毕。 “调整角度,第二档。” 破石重弩的弩箭,总共有上下五档角度,第一档便是平射,越往上的档,射得也就越高,这也是刘晔带着一批工匠最新改良而成的功能。 “放。” 一声令下之后,所有弩箭,全部冲天而起。 以第二档的角度发射出去的弩箭,全部从汉军的头顶,斜着向上飞去。 在飞出大约一百余步之后,这些弩箭画了半个抛物线,随后迅速开始下落,准备画出另外半个抛物线。 “不好,快撤……” 曹仁的这个“撤”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口,这些弩箭就已经同时落了下来。 说它们如雨点一般,既准确,也不准确。 准确是因为它们确实极为密集,不准确是因为,雨点的力道,根本无法与这些弩箭相提并论。 “噗噗噗……” 一名名曹军士兵,被弩箭射穿,甚至不少人直接被弩箭钉死在了地面上。 哪怕是那些胸前有藤牌大盾护体的曹兵,面对这重弩,也和寻常士兵别无二致。 强有力的重弩,直接击穿了藤牌大盾,将这些士兵的身体扎了一个透。 而由于每一架拒马,都是由五名曹军士兵一起负担,并且是用绳索绑在他们身上的,因此五人之中,只要有一人被弩箭射杀,那其余四人也便几乎无法行动了,因为不但少了一个人承担拒马的重量,这四人还要多承担一具尸体的重量。 转眼之间,这拒马大阵,就被一波又一波的破石重弩,给射得七零八落。 “停弩,冲。” 高顺军令一下,破石重弩停止放箭,早已再次整兵完毕的汉军,再次嗷嗷叫地冲杀了上去。 第一千三十二章 矛盾爆发 曹军士兵,还沉浸在方才那破石重弩可怖威力的恐惧之中,待他们在曹仁和几位将领的怒吼之中惊醒过来时,汉军的长矛已经刺到了眼前。 “噗呲……” 一批曹军士兵,毫无意外得就这样被刺死在两军阵前。 “蠢货,废物!”高台之上,曹仁气得满脸通红,身边的传令兵,几乎能听到那“咯吱咯吱”的磨牙声,不由得让他对那些同袍战友们在战后即将面临的处境而感到心悸不已。 曹仁恶狠狠地看向了不远处的荆州诸将,见他们并未加入战斗,更是怒上心头。 “尔等在做什么?大战正酣,你们不去战斗,还在这里窃窃私语,莫非想造反不成?” 蔡瑁等人骤然被这样一通怒喝,不禁有些发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曹仁,你这话是何意?分明是你自己下令,要我等在此等候将令,不准轻举妄动,现在又以此妄加斥责,你若是对我们荆州将士看不顺眼,大可直说,何必如此小人行径?” 蔡瑁直接顶了回去,曹仁正在气头上,被他这么一顶撞,哪里还顾得上谁有理谁没理? “大胆!主公走时,命我全权执掌大营事务,本将军命你们即刻率军,顶住营寨大门,如若战败,全部斩首。” “曹仁,你……”蔡瑁怒不可遏,正要上前理论,却被文聘给拉住了。 文聘轻声劝道:“蔡将军不可冲动,曹仁乃是主公族弟,向来极受信任,我等和他冲撞,绝无好处,还是依照军令,去守住大门。” 他本是一番好意,可是这话入了蔡瑁的耳,却变了一个意思。 蔡瑁冷冷瞥了他一眼:“哼哼,文聘,文大将军,蔡某倒是忘了,你早已是曹家的一条走狗了。” 文聘又惊又怒,指着蔡瑁喝道:“蔡瑁,你这话何意?文某向来不曾得罪于你,如今好心劝你,以免惹祸,竟然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是何道理?”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蔡瑁甩下这一句话,便不再搭理文聘,而是扭头叫上了张允、苏双、魏延等人。 “军令不可不遵,都随本将军去厮杀。” 说完,他斜了文聘一眼,便率军朝营寨大门跑去,文聘满脸疑惑,不知自己到底何处得罪了这位荆州将士的首脑领袖,不过眼下战局紧迫,也容不得他多做思量,只能提起兵器,一同跑了上去。 有了荆州将士的加入,战局很快便得到了控制,至少营寨大门这一片区域,汉军的推进速度,几乎停滞了下来,这样才让曹仁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他看了荆州诸将一眼,颇有些不屑地嘟囔了一句:“还算有些用处。” 此时,旭日东升,朝阳那和煦的日光,洒落大地,让曹仁的心情也为之好转。 他再次将目光转移到了蔡瑁等人的身上:“这些不忠不义之徒,总归不可靠。孟德不便将他们处置了,便由我慢慢将他们的兵力加以削弱,早晚让他们战死沙场,到那时,荆州才算真正为我军所掌控。” 曹仁似乎对自己这一番谋划,感到十分满意,以至于嘴角都不自觉地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扭头对传令兵说道:“去,告诉于禁将军,命他亲自带兵,在蔡瑁等人大军身后压阵,但凡发现荆州将士有些许畏战不前之意,即刻斩首。” 片刻之后,蔡瑁便听见了魏延与什么人争吵的声音。 “娘的,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斩老子的亲兵?” 于禁冷冷的回应了一句:“此人临阵不前,本将军依照军令,将他斩首示众,以定军心,魏将军若有不服,大可等主公归来之后,去告某家一状。” “放屁!”魏延勃然大怒:“老子的亲兵,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怎会畏战?分明是你麾下的那士兵,与我这亲兵有旧恨,借机报复,当我魏延是好欺负的不成?” 他提起大刀,冲到了于禁的面前,尤其他凶神恶煞地盯着方才下手的那名士兵,让那士兵吓得连连后退,却被于禁一把从后面顶住。 “怕什么?我等都是主公麾下将士,奉命行事,何惧之有?” 他随后看向魏延道:“于某说了,眼下正是激战之时,魏延将军若是不服,战后自可去向主公告状,如今关键时刻,将军若是还要继续胡闹下去,哼哼,请恕某家不能奉陪了。” “于禁狗贼,你……”魏延气得须发皆张,大有要冲上去跟于禁决一死战的架势。 “将军,算了算了。”他身边的亲兵和部曲将他拦了下来。 “是啊,胳膊拧不过大腿,弟兄们感念将军您的恩德,只是您若是因此受了军法处置,叫弟兄们如何能够心安?” “狗六子死便死了,咱们虽然难过,却也不能把将军您也搭进去啊。” 在这些士兵的好生劝慰之下,魏延只得恨恨地朝着于禁啐了一口,这才重新加入了战斗之中。 “嘁……”于禁丝毫不以为意。 曹仁一早就看到了这一幕,他也非常清楚,魏延说的确实是实情,然而这正是他所乐见的,只要这种“误会”和“摩擦”没有演变到一定程度,他也完全不打算出面阻拦。 “哒哒哒……” 一人策马狂奔而来,他背负令其,手中死死拽着一卷黑色镶赤金边的布帛,来到高顺大军之中,士兵一见他这番打扮,便迅速让开了道路,让他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高顺的身边。 “陛下有旨,曹贼率军突围,距离此地不过十余里,请将军即刻撤回虎牢关,以待来日再战。” 一听这旨意,高顺还没说话,身边的副将却不乐意了:“我军眼看胜利在望,这时候撤兵,岂不是功亏一篑?” 高顺微微摇头:“曹贼回营,我军难以取胜。” “可是,将军……” “鸣金收兵。” 高顺只冷冷地留下这四个字,随后便自己先一拉缰绳,调转方向,向后走去,俨然一副毫不留恋的模样。 “将军,敌军好像……好像撤兵了?” 曹仁身边的传令兵喊了一声,引得他急忙将目光从荆州诸将身上,转去看向高顺。 “嗯?果然撤兵了?不对劲啊,高顺分明占了上风,何故在这时候退兵?” 曹仁万分不解。 汉军如同潮水一般,在片刻之间,便迅速摆脱了战场,一直没有加入战斗的重盾兵,十分整齐得来到了撤退大军的最后方,掩护着大军西归。 有一批冲上来追击的曹军,他们的一切攻击,都被这重盾所化解,随后死在了重盾后面的劲弩之下。 “传令下去,不可追击。” 曹仁纵然心中还有万千疑惑,也在第一时间下了军令,收拢大军回营。 他盯着荆州诸将:“为何让他们一加入战斗,高顺就撤退了?” 第一千三十三章 平山飞军 虎牢关中,刘赫与众将,把酒庆贺。 “此番虽未能消灭曹贼,却也令其大伤元气,斩其将士一万八千余,俘获近万,另有不知重伤几何,更是重重打击敌军士气,待得休整一日之后,趁胜追击,当可破曹军于关外,擒老贼于荒野。” 崔钧显得十分快慰,平日极少饮酒的他,此时将一樽美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崔军师说得极是。要我说,如今老贼已是强弩之末,无需大哥二哥出马,小弟率两万军士,足可荡平曹营,活捉那阉宦之后。” 程良近年来立功极少,在刘赫麾下军中,向来以军功论英雄,他这个天子的结拜三弟,若是再不多立点大功,只怕在军中也要抬不起头了,因此他显得尤为急切。 刘赫不紧不慢道:“公达对此事怎么看?” 荀攸见天子发问,赶忙回道:“回禀陛下,微臣以为,曹军经此大败,虽不会就此败退,却也在短时间内,不会再次出击,而会选择后撤一段距离,重新安营扎寨,整顿萎靡之军心,再觅战机。曹军要守,我军自然不能让他们过得安稳,可派出诸位将军,每日轮番袭扰,曹军若前来交战,则可趁势歼灭。若闭门不出,则其军心士气,必然日渐衰败,不出十日,我军可不战而胜。” “嗯……”刘赫微微颔首:“公达此计甚妙。” 这时,高顺跪倒在地:“微臣不能及时攻克曹营,请陛下治罪。” 刘赫挥了挥手:“诶,此事不怪伯平。那曹仁极擅防守战法,一时之间要想攻取他所镇守的营寨,绝非易事。说起来,是朕失策,让曹贼逃脱,否则,没有了这腹背受敌之忧,伯平再激战几个时辰,当可击败曹仁。” “微臣惶恐。” 张勇笑道:“伯平,陛下说不怪罪你,那也是金口玉言,你快些起来。” “是啊是啊,嘿,你小子武艺平平,小爷我根本瞧不上,不过这带兵打仗的本事,我朱烨远远不如你。曹营之中,除了曹仁之外,还有典韦,许褚两员猛将,那可是万人敌啊,你能够占尽上风,实在是有些本事,来来,小爷敬你一樽。” 朱烨端起酒樽,便敬向了高顺。 不料高顺却一脸不解:“典韦,许褚?我与曹仁交战半日,未曾见到这二人啊?” 朱烨一愣,随后大笑起来:“别逗了,这两人乃是曹军之中顶尖猛将,我等随陛下伏击曹贼时,不曾见到他们,那必定是随曹仁留守大营,怎可能没有?” 刘赫也追问起来:“伯平,你说曹营之中,没有这两人?” 高顺语气极为坚定:“末将确实没有见到二人出战。” 此话一出,在场原本欢乐的气氛,瞬间凝固了起来。 “如此,便有些不对劲了……”徐庶凝重地说道。 张勇说道:“这两人武艺不同凡响,在我军之中,只怕也仅仅逊色于二哥和五弟而已,曹贼究竟将他们安排到了何处?” 荀攸眉头紧锁:“曹贼向来诡诈,这两员猛将,他既然在如此大战之中,弃之不用,那只有一个理由。” 众人纷纷看向了他:“什么理由?” 荀攸看了大家一眼,语气不无忧虑道:“那便是他们去了一个比眼前的战场,更为关键的地方,或者可以说,他们很可能会出现在我军最薄弱的某处。” “我军最薄弱的地方?哪里?”徐晃追问了一句。 荀攸摇了摇头:“某实在想不出来。” “最薄弱的地方……会是哪里呢?”刘赫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扑棱棱……”一只信鸽落到了门口,将众人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刘赫眼睛一亮:“飞鸽传书?不知又探查到了什么新消息,快快报来。” 高顺亲自走到门外,解下了信鸽腿上的信件,随后恭恭敬敬捧到了刘赫面前。 刘赫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却是顿时脸色煞白。 “陛下,发生何事了?”所有人见到他这神色变化之后,都是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刘赫恼怒地将信件捏成一团:“好啊,曹阿瞒,你居然还有这样一招,倒是朕失算了。” 朱烨有些着急了起来:“大哥,那老贼又有何动静?莫不是飞鹰卫查到了典韦和许褚的去向?他们去了哪里,待小弟去宰了他们。” 刘赫的脸色,阴沉地似乎能滴出水来,他咬牙切齿地说了两个字:“洛阳。” “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曹军要去洛阳城,必须先攻下虎牢关,那两人怎可能越过此地,直奔洛阳?” 刘正急得都坐不住了。 “莫非……”荀攸似乎想到了什么。 刘正一听他开口了,急忙问道:“莫非什么?” 荀攸说道:“回禀大殿下,您可还记得,此二将,尤其是那许褚,最擅长的是在何处战斗么?” 刘正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此二人似乎……似乎不擅马战,听三叔和五叔说,尤其那许褚,似乎在山野之中,也可以奔跑如飞,如履平地,他……” 只说到这里,刘正便露出了惊骇之色。 “他们……他们……” 身后传来了刘赫的声音:“没错,飞鹰卫探查到,此二人率领万余轻装步卒,出现在了洛阳以南的群山之中。” “祖母……母后……” 刘正只留下了这两句话,身形便以冲了出去。 “大哥,正儿定是要回去守卫洛阳,只是如今城中兵力几乎全部被抽调到了虎牢关,以正儿武艺,也绝非典、许之敌,还是让小弟随行。” 关羽高大的身躯站立起来,显得极为威武不凡。 “嗯,也好。”刘赫当即答允:“正儿终究年轻气盛,无论心智还是武艺,都尚需磨练,那二贼意欲率领军队偷袭洛阳,虽是高明之计,却始终受限于兵力不足,有二弟亲自回城抵御,朕亦可心安矣。” “大哥放心就是,区区两个贼徒,小弟根本不放在眼中,手起刀落,定可取其项上人头。” 说完,关羽便要转身离去。 “将军且慢。”荀彧叫住了他。 “文若先生有何见教?” 荀彧说道:“那典韦颇有神力,许褚更是深谙山中地形,只怕此刻他们距离洛阳,已然不远。将军务必快马加鞭,否则以这重骑兵的行军速度,只怕未必赶得上。” 关羽却是一脸不在乎的神色,不过碍于荀彧的颜面,却也没有反驳,只是说了一句:“先生放心,关某自有分寸。” 随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洛阳城南侧的大山之中,典韦、许褚二人,正带着一万多步卒,披荆斩棘,向前摸索着道路。 他们所有人,此刻身上几乎都只有一件贴身的软甲,背上背着一个包裹,腰间插着短刀,脚上的靴子一侧,也有一柄匕首。 “呼……呼呼……” 典韦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他抹了一把汗水:“老许,咱们在这群山之中,走了两天两夜了,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洛阳城。” 许褚拿过水囊,喝了一大口,这才回道:“嗨,甭急,某家找的路线,绝对不会错。我许褚在一片坦途之上,或许会迷路。可是在这深山之中,嘿嘿,我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方向。我找的是一条最近的路,总共不过七八十里,虽说咱们行进极慢,一日夜不过二三十里路程,不过算来,最多再有一天光景,便可抵达洛阳了。” 典韦双目之中,陡露凶光:“如此便好。主公命你我二人,费尽心机,调教出了这一万平山飞军,今日总算派上用场了。哼哼,待我等出其不意,攻取了洛阳城,到时候看那刘赫,焉能不败?” 第一千三十四章 守株待兔 驰骋在通往洛阳城的官道上,看着前方已经有些若隐若现的巨大城郭,刘正心中依旧是焦急万分,恨不得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到城中。 “大哥……”关平发问道:“咱们好像忘了一件事了。” 刘正看着他那纠结的面庞,一时有些不解:“何事?” 关平指了指身后的军队:“之前咱们为了尽快赶回洛阳,所以找陛下要的六千兵马,都是骑兵,可是骑兵不擅守城战斗啊,咱们就这样赶回去,面对典韦和许褚这样一等一的猛将,不知该如何防御啊?” 被他这样一说,旁边的程央也是一拍脑门:“哎呀,还真是诶。要不你们在此等候,小弟回到虎牢关,重新调步兵回来?” 关平一听,立马摇头:“不行不行,咱们已经跑了大半日的路程了,如今再回去,然后等你调兵回来,那何时才能到洛阳?陛下说了,许褚乃是山地作战高手,而且曹操既然有此一招,定然事前早就向附近的樵夫猎人,打探清楚了一些山中小路,因此他们说不定已经快要走出山林了。” 程央立马表情耷拉了下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可怎么办啊?” “可惜二哥不在,否则他定会有应对之法。”关平一脸遗憾。 刘正却是笑了笑,没有半点慌张的模样。 关平见状,好奇道:“大哥为何不急?莫非早有对策?” 刘正神秘一笑:“我之前只顾着母后和皇祖母的安危,一时情急,倒是失察了。好在临行前,崔军师提点了一句,我才猛然醒悟。” 程央和关平,都见到了在准备出发之时,崔钧忽然从城楼上跑下来,拉着刘正耳语了几句的情景,不由得心中安定了下来。 “崔军师有何良策?” 刘正说道:“而典韦和许褚的山地奇兵,必然轻装简从,身上钩镰、攀索等物不会少,可绝对不会随军携带攻城器械,因此他们的目的,绝对不是攻下洛阳城。而我们也是一样,我们的目的,不是守住洛阳城,而是要杀敌。” “诶?”关平和程央虽然不是很理解这话中的含义,却都不由自主地为之一振。 关平心中依旧十分好奇:“这茫茫山野,咱们该去何处找到敌军,从而发起进攻呢?” 刘正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还用问么?自然是敌军一定会出现的地方。” 这话把关平和程央,都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典韦和许褚,又在那条几乎不可见的山野小道之中穿行了一日,找了一处相对平整的地方,休息了一夜后,第二日清晨,便匆匆起来,继续赶路。 不久之后,两人便带着一万平山飞军,来到了一片悬崖面前。 许褚抬头看了看,用手做尺,大概丈量了一番,随后点了点头。 “上索勾,攀山锤,我与典韦将军,还有军中屯长及以上军官先行。” 在这片一年难得见到一次人迹的荒野山林,悬崖峭壁之中,此刻,一万余人,先后朝着悬崖顶部奋力攀登。 这条路径,显然是许褚花费了不少心思选的,这一带的山林中,多有悬崖,而这便是相对低矮和平缓,容易攀爬的一处。若是换做其他几处高崖绝壁,只怕就算是以登山见长的许多野兽,也未必能够成功。 在将数十人的性命留下之后,大军总算安然登上崖顶。 “嚯……” 典韦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那便是洛阳城了?”他站在山巅,指着远方一个不大不小的黑点。 许褚咧嘴一笑:“不错,那是洛阳,那边是虎牢关。咱们从此坡下去,有两条小道,一条通往洛阳,一条便是去虎牢关后方的一片杏林。” “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发。刘赫那厮,做梦也想不到,我等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后方,嘿嘿,某家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他震惊和恐惧的神情了。” 典韦有些急不可耐,大踏步就往前跑了过去。 一片树林之中,刘正等人,连人带马,全部躲藏期间,所有战马,都用布裹住了马嘴,避免他们发出嘶鸣声。 “大哥。”关平凑到了刘正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真会到此处来么?” 程央也问道:“是啊,万一他们不来,咱们岂不是空欢喜一场?万一他们真的去攻打洛阳城……万一……” “哎呀,闭嘴,哪儿来这么多万一。”刘正朝着程央头顶拍了一下。 “放心,就在此地守着,咱们今日来一个守株待兔,肯定能守到。” 看着刘正这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样,两人也就不再多说了。 日头渐渐攀升,很快便悬挂到了天空的正中。 就在众人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刘正忽然耳朵一动。 “听见没?有动静。” 关平和程央两人,正在喝水,一听刘正的话,急忙挪动到了他身边。 “那边,仔细听……” 刘正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两人竖起耳朵,听了半晌。 “嗯?好像真的有什么动静。”关平显得有些惊喜。 刘正忙道:“传令下去,所有将士务必隐匿好身形,谁若是打草惊蛇,军法从事。” 没过多久,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便从前方的密林中传了出来。 “呵……这林子也太密了些,要不是某家皮糙肉厚的,如何能经受得起这些灌木和荆棘?”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把钩镰刀,将一片藤蔓给切开,一个人影紧跟着走了出来。 “啪啪啪啪……” 他拍打着粘在身上的一些枯枝败叶,对脸上、脖子上、手背上等几处不知何处出现的伤痕,却是视若无睹,毫不在意。 “终于走出来了。”另一个壮汉也出现在他身边,看着前方的树林,小溪,两人顿觉心旷神怡。 藏在暗处的刘正,眼前一亮:“是典韦和许褚!” “大哥神机妙算啊,他们果然走了此地。”程央有些喜出望外。 “吩咐下去,等待军令,一齐杀出,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刘正再次下了一道严令。 在许褚和典韦之后,一队队身着轻甲的士兵,纷纷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许褚喝道:“清点人数,随后就地休整半个时辰,吃饱喝足之后,依计行事。” “遵命。”数十位军官,立刻按照这军令,开始安排起了自己麾下士兵。 第一千三十五章 将计就计 “大哥动手。”程央急切地想要冲出去。 刘正一把拽住了他:“不能急。咱们都是骑兵,此地树林茂密,骑兵如何施展?父皇曾经说过,人只有在认定自己即将胜利之时,戒备才是最轻的。就让他们好好休整一番,那时他们必然认定了自己计谋将要成功,一心只想着如何建功,绝不会有半点防备,待他们欢呼雀跃地出了这片树林之后,嘿嘿,那就是咱们兄弟伸展之地了。” 程央挠了挠头:“我也不明白这些东西,不过大哥说是这样,那肯定错不了,我老爹早就跟我说过,有事听陛下的,听大哥的,准没错。” 随着日头从正中的位置,渐渐向西偏移,半个时辰转眼便过。 许褚抬头看了看太阳,便喝道:“都起来了,准备出发。这杏林还有十余里,出了杏林之后,再向东行十余里,便是虎牢关了,我等今夜日落时分,必须赶到关后,发起突袭,届时,主公大军也会闻风而动,这便是我等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之时。” 这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却是说得在场的众人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他们历尽艰辛,冒着随时可能死在深山老林中的危险,好不容易来到了此地,图的不就是功业和荣华富贵么?眼看这一切就在面前,即将成为唾手可得之物,他们如何能不激动? 听得许褚这么说,所有士兵,哗啦啦全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昂首挺胸,神采飞扬,哪里像是刚刚在山林中赶了几天几夜的路的人? “好了,歇也歇够了,咱们出发。” 典韦有些迫不及待地迈开双腿便要前进。 “慢,险些忘了大事。”许褚看起来十分小心地,将腰间别着的一个布包取了下来。 “这是?”典韦有些不知所以。 “嘿嘿……”许褚咧嘴一笑,拉开了布包,从中取出了一个锦囊:“这是主公临行前交给我的,说是出了山林之后,便打开一看,之后我等如何行事,主公早有安排。” 典韦闻言大喜:“主公料事如神,如此最好不过,快些打开。” 看着这锦囊中的信件,两名魁梧大汉,都是惊喜莫名。 “哈哈,主公如此神算,此事岂有不成之理?某家可是有些等不及了。” 许褚看着正搓着双手的典韦,也是十分欢喜:“好,众将士听令,沿着杏林,向东进发,前往虎牢关。” 在数百步外的一片茂密灌木丛中,一直紧紧盯着他们动向的刘正等人,瞬间两眼放光。 “大哥,他们出发了!”程央激动地差点喊了出来。 “压低声音,嚷什么?”刘正瞪了他一眼,让程央有些悻悻。 刘正的目光,继续盯紧了典韦等人,没有丝毫移开。 “看他们的模样,如此轻松快意,正是父皇所说的‘骄兵之像’。” 关平问道:“那咱们何时动手?” 刘正想了想,又四处张望了一番,说道:“看他们行进的路线,再走大约十三四里路程,便会出了这片杏林,到时会暴露在了荒野平原之上。而那个时候,他们距离虎牢关只有大约二十里左右,定然是这些贼子最为欢欣鼓舞,激动难耐之际,我等再忽然杀出,定可破敌。” 关平和程央都是大喜:“大哥妙计,就这么办。” 平山飞军,本就是曹操精心挑选的一批壮士,他们的脚力堪称一流,徒步行军,足可日行百余里,再加上此时泼天大功就在眼前,荣华富贵转眼可得,更让这一万人不由自主地不断加快着脚。 十余里的林间小路,没多多久,就被他们走出了头。 没有了枝叶的遮挡,午后的阳光完全照射到了他们的身上,让这些几天几夜埋头在密林之中,少见天日的大汉们,都觉得无比舒畅。 “好,虎牢关就在前方了。”许褚指了指远处;“我等如此暴露在旷野之中,刘赫小儿定然很快便会发现咱们,因此务必要速战速决,尽快赶到关下发起突袭,众兄弟都打起精神,加快行军了。” 说完之后,他和典韦便率先小跑了起来。 这些人背后的行囊,看起来似乎重量不轻,伴随着他们一路小跑时的颠簸,那巨大的行囊居然并没有太大的上下抖动,显得颇为沉稳。 刘正握着长枪的手,已然满是汗水,他不自觉地将手往上挪了两寸。 就在所有平山飞军的士兵,全部出了杏林之后,刘正豁然起身。 “将士们,立功的时刻到了,全部上马,随我杀出去!” “嗷呜呜……” “杀敌建功……” 六千骑兵,在第一时间,全部上马,并摘下了马嘴上的布套,马鞭一抽,便疯狂地朝树林之外狂奔而去。 这巨大的动静,自然很快便惊动了典韦等人,两人急忙拨开身后的同袍,回头看去,便见到杏林之中,沙尘滚滚,一阵阵喊杀声,此起彼伏。 不出片刻功夫,几个人影便出现在了这漫天的尘土和繁茂的枝叶之中。 刘正挥舞长枪,身先士卒:“尔等小贼,今中计矣,还不早降?” 孰料,许褚和典韦,见到这敌军的埋伏,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了一脸得意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主公神算,无有不中,果然有埋伏在此。” 典韦提着双铁戟,跃跃欲试。 许褚也喝道:“将士们,上甲,备战!” 一万平山飞军,同时将身后的巨大行囊给甩到了地上,砸得地面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 “嗯?”还在数百步外,正朝这边赶来的刘正,见到这一幕,心中不免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莫非他们早有准备?这下可麻烦了。” 关平却说道:“大哥,事已至此,何惧之有?敌军一路行军,必然疲乏,又是在这平原地形,我等骑兵,纵然是正面交手,亦可一举歼敌。” 他的这番话,让刘正再次定下了心神:“说的不错,冲过去,将这些贼子,就地格杀,好叫天下人知晓,我大汉的威风,绝非几个跳梁小丑,无耻叛贼所能撼动。” 眼看着刘正率领六千骑兵,已然杀到了跟前,典韦等人,却从行囊中取出了一件件黄褐色的甲胄,纷纷穿在了身上。 这些甲胄,一看便知份量不轻,尤其是胸腹这等要害区域,显得极为厚重。 就在刘正杀到了不到五十步的距离内时,许褚陡然暴喝一声:“列阵!” 一万平山飞军,站成一排又一排,人人双手叉腰,而且相邻的士兵的手臂,互相扣住,而第二排的士兵,又整体稍稍前倾,顶住第一排,第三排也是同理,就这样,一万名士兵,便列成了一道道人墙。 刘正似乎觉得这阵型有些蹊跷,只是事到如今,想要停下脚步,已是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他和身后的所有骑兵一起,将长枪一挺,向平山飞军刺了过去。 第一千三十六章 生死未卜 就在这些长枪刺中最前面的一批平山飞军后,让刘正等人惊呆下巴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这些往日里无往而不利的长枪,却根本不能刺穿对方的甲胄,只是发出了一阵阵的“叮叮叮……” 纵然是刘正那杆兵王级别的流光寒玉枪,也仅是刚刚穿透了铠甲,正要刺入对方皮肤时,对方就一个侧身避开过去。 “这是……”刘正只觉得这甲胄如此坚不可摧,可自己刺中时那一瞬传来的触感,却并不是极为坚硬之物,心中不免惊骇。 许褚狂笑起来:“哇哈哈哈……此宝甲,乃是我家主公费尽心思,招揽了无数能工巧匠,研制近一年,方才得其法而制成,比起那厚重的铁甲要轻便得多,且十分坚韧,正是你等骑兵长枪的克星。” 说罢,许褚忽然抄起自己的山君兽王斩,豁然扑向了刘正。 “系统提示:许褚对战刘正。许褚基础武力101点,兵器、甲王共提升3点,由于当前处于山脚下,尚可视为山地环境,因此触发特技‘平山’,武力提升2点,根据刘正对当前地形的作战熟悉程度,降低刘正1点武力。” “许褚当前综合武力106点。” “刘正基础武力93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暂无特技加成,受许褚特技影响,当前综合武力为97点。” 巨大的武力差距,让刘正接了许褚的第一招之后,便被震得连人带马都一齐后退,甚至于右臂都险些被他砍了下来,好在关平和程央迅速前来援助,才让他躲过了致命一击。 “哼,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敢与我家主公作对,今日便先除掉你们。” 典韦怒斥一声,也加入了战斗。 而在这片杏林以北,也就是更为靠近洛阳城的地方,宽阔到足以容纳六马同行的官道上,关羽正在疾驰赶路。 “将军,有些不对啊。”钱宁来到关羽身边提醒了一句。 关羽神情肃穆道:“如何不对?” 钱宁说道:“将军你看,前方已是洛阳城,最多只剩下十多里的路程而已,刚刚探哨回报,城楼上依旧只有那几个守军,并无任何增援的情况,而负责镇守东门的城门校尉也说了,并未见到大殿下回城,那他到底去了哪里?总不能凭空消失了?” 关羽闻言,却是丝毫不惊:“这有何难?想来是他查到了贼寇所在之处,因此主动前往进攻,区区几个蟊贼罢了,何须等到他们来攻城,将其剪除于未发之计,岂不正可彰显天威?正儿出生与狼调县,自幼随大哥经历了雁门、朔方等苦寒之地,心性自是不凡,进攻方为最好的防守,此事关某深以为然。” 周远策马上前:“将军所言自然不差,只是曹贼蓄谋已久,那典韦和许褚又是当世猛将,大殿下何等身份,若是有所差池,末将等百死莫赎。是否多多派出斥候查探,好尽快前往援助?” 关羽却摇了摇头:“不必了。什么恶来,虎痴,哼,几个无能鼠辈相互吹捧,何足道哉?” “可是……” “好了。正儿还有平儿,央儿,这两年颇有长进,纵然不敌那两个贼子,也足以鏖战半日。少年心性,正是想要建功立业之时,我等去的太早,反而不美,回头兴许还要责怪我与晚辈争功劳。” 说完,他还看了钱宁、周远、秦楚和燕泉等将领一眼:“咱们都老了,从军十余载,该立的功劳,该得的富贵,也已到了极致,总该给后辈一些出路。” 周远等人听了他这话,虽然心中隐隐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可是想想,知子莫若父,关羽是刘正的二叔,关平的父亲,他既然这么说,那总是不会错的。再者自己这些人确实都不年轻了,最幼的钱宁都已年近四旬,孙子和孙女都抱了四个,再与后辈争夺战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反正已经有三路斥候出去探查消息了,总也不急于一时。 可现实总是不尽人意的,关羽对刘正等人信心满满,对典韦和许褚嗤之以鼻,然而如今这战局之中,刘正、关平、程央,连带军中另外两名将领,五人联手,也被典、许二将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给我滚开。”典韦怒喝一声,双铁戟猛然发力,劈向了那两名武将中的一人。 那人也是军中老卒,乃是当年刘赫入主洛阳之后招募而来的士兵,因他姓海,且晚上睡觉时的鼾声,有些与驴叫相似,因此被军中同袍戏称为海驴子。 这海驴子能够从一介小卒,依靠军功被拔擢为如今的军侯之位,十多年的征战厮杀,再加上军中那极为磨人却有效的训练之法,也将其锻炼出了一身的武艺。 他见到一杆铁戟扑来,眼疾手快之下,以手中长枪立在胸前,试图挡住典韦这一击。 然而,招式虽然能够挡住,可他的力量与典韦,相去实在太大,以至于在典韦的铁戟击中他枪杆的瞬间,他整个人就从马背上被击飞了出去。 “哇呀……” 这武将向后飞出数步,随后重重摔在了地上,让他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海驴子……” 刘正忙欲上前救助,却被许褚的大砍刀拦住了去路。 “先顾好自己。”许褚狞笑一声,快步逼近过来,那沉重的大砍刀,在他的手中,好似没有重量一般,可劈到刘正的长枪上时,却又仿佛力有千钧,不可阻挡。 “大哥,不行了啊,咱们六千骑兵,伤亡了一千有余了。咱们的长枪,根本刺不穿他们的铠甲,只能从肩膀,手臂等无甲或薄甲处攻击,那得刺中多少下才能破了他们的战力,这实在是太吃亏了。” 关平一脸焦急地说着。 程央咬着牙道:“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咱们两个烂命一条,好歹得掩护大哥逃走。” “胡说什么?不可扰乱军心。”刘正一边仓皇招架着对面的攻击,一边对着程央怒斥了一句。 “如今我等虽……” 不等他把话说完,程央忽然暴起一跳,从自己的马背上,朝着刘正的面前扑了过来。 “大哥小心……” 随后,刘正便听到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之声,紧跟着,程央的身躯便从自己的眼前飞了出去。 “四弟!” 刘正大急,虚晃一枪,暂时逼退典韦和许褚,带着关平急忙来到了程央的身边。 好在程央也有宝甲护体,虽说不是金丝甲这样的甲王,却也是并非轻易能够击破,因此在那一击之下,他只是受了些伤,纵然不轻,总算没有性命之虞。 “咳咳……大哥,小弟还能……还能战……哎呦,我的肋骨……” 程央话说一半,便捂着肋骨处疼得倒吸凉气,谁料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即便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典韦和许褚呼啸着追了过来,刘正见状,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抱起程央,便放回了马背上。 “三弟,你带着四弟先行离去。” “那大哥你呢?我们不能把你留下啊,那样我们回去以后,父亲,还有陛下,还不活剐了我们?” 关平第一时间便回绝了。 可这时候,典韦与许褚,已然杀到了近前,一批汉军骑兵将刘正等人围在中心,抵挡着二将的进攻,却被他们一番屠戮,转眼间便是血肉横飞。 刘正见状,更是急上心头,直接朝着程央坐骑的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掌。 “快走,这是命令!四弟要是有失,不用等父皇和二叔,我就先宰了你!” “这……”关平看着脸色苍白地昏倒在马背上的程央,最后咬了咬嘴唇。 “大哥,你一定要撑住,小弟将四弟送到安全之地便立刻回来。” 说完,他一夹战马,没有片刻停留,领着几百骑兵,护送着程央绝尘而去。 “该死的,逃走了两个。” 典韦有些怒不可遏,平山飞军虽然厉害,称得上是曹军中的秘密武器,可终究是步兵,面对汉军的精锐轻骑兵,自然是不可能追得上,轻易就被关平摆脱了围困,远远逃遁。 典韦红着双眼,盯着刘正,喝道:“把他们围起来,一个都不能逃走。” 刘正也下令道:“全军听令,向东进发,且战且退。” 他亲自带着剩余的骑兵,开始了突围。 典韦和许褚,岂能让他如愿?两人一左一右,分头夹击过来,欲要将刘正等人,格杀于此。 “你逃不掉了。”许褚狂奔十余步后,纵身一跃,直接向前跃出了近两丈远,便拦在了刘正的面前。 “呼……”那大砍刀呼呼作响,劈向了刘正面门。 “受死!”典韦的双铁戟,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刘正的后背。 “殿下……”几名离得近的士兵,几乎出于本能一般,同时飞身挡在了刘正的前后。 “噗噗……” 许褚和典韦的兵器,分别刺入了这两名汉军士兵的体内。 此情此景,让刘正渐渐有些癫狂起来。 “你们……你们该死啊……我跟你们拼了……” 刘正状若疯魔,长枪如龙,一时间,只攻不守,他越是如此,倒越让典、许二人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起来。 不过两人终究也不是等闲之辈,没过多久便反应了过来。 两人的武艺本就在刘正之上,如今更是以二敌一,刘正更是难以招架。 刘正依仗着胯下的乌云踏雪,撒蹄狂奔,躲避着两人的攻击,然而,两人岂能让他如愿? 还没跑出多远,就在那条发源自这片山林中,穿过桃林而出的河流旁边,典韦和许褚,便一前一后,将刘正夹在了中间。 “匹夫休逃。” 典韦暴起一跃,高高跳起,朝着刘正奋力一击。 刘正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只能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向上一挡。 “铛……” 这兵王级别的长枪,合金打造的枪杆几乎也被砸得有些弯曲。 不等刘正喘过气来,许褚的大砍刀也劈到了胸前。 刘正终于再也躲避不开,被一刀狠狠劈中。 “嘭……” 一声闷响之后,刘正身形从马背上飞起,最后“噗通”一声,落入了河水之中。 典韦和许褚急忙来到河边,朝河里张望过去,只见刘正在湍急的河水之中,没有半点挣扎,很快便彻底没入水中,不见了形迹。 “这家伙算是死了么?”许褚有些吃不定主意。 “嗨,自然是死定了。挨了你那一刀,便是我也受不了啊,这小子如何能够承受?” 典韦有些理所当然地说着。 “呜……”许褚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你看,这里并没有血迹啊,方才落水之后,水中也不见有鲜血将河水染红,这小子怕是也得了刘赫赐予宝甲护身。” 典韦却不以为然:“那又如何?即便他只是受伤晕厥,掉入这大河之中,也绝无生路了。走了走了,咱们可没有时间在此浪费,还要完成主公交待的军令呢。” 一提到军令,许褚这才猛醒:“对对对,正事要紧。速速收拾了此地的残局,赶往虎牢关。” 而同一时间,关平带着程央,夺路狂奔,很快便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大队骑兵正在行军,这让他惊喜交加,几乎有些喜极而泣起来。 “前面的军士,停下……停下……” 他几乎用出浑身所有的力气,驾驭着战马,全速追赶,同时高声呼喝着。 很快,前面的骑兵便听到了他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其中一人朝他迎了过来,当看清他的面容后,不由得惊讶道:“关平公子?” 关平这时也看清了对方:“你……你是胖瓜?” 这人能成为紫金龙骑的一员,身形自然不可能是个胖子,只是他姓庞,名卦,大家喊着喊着,就变成了胖瓜。 “是我啊,公子不是跟着大殿下去寻典韦,许褚了么?怎会出现在此地?诶……这是三将军家的公子?他受伤了?” 胖瓜很快就发现了昏迷在马背上了程央。 关平疾呼道:“四弟伤势不轻,快找军医救治,还有,我父亲呢?大哥有难,大哥有难了……” 这时,一个如同暴雷一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平儿,怎么回事?正儿出什么事了?” 关羽那好似天神一般,威武不凡的身形,骑着赤烟绝影,几乎如风一般,迅速奔到了关平的面前,神情之中,充满了急切、忧虑,还有几分责难之意。 关平一见,急忙跑上前去:“快……父亲,快……快去救大哥……” 第一千三十七章 关羽出击 听完关平气喘吁吁,着急慌忙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之后,关羽登时凤目直立。 “逆子!正儿若有半点差池,我先扒了你的皮,再带着自己的人头,向大哥谢罪。” 说罢,他双腿一夹赤烟绝影,飞驰而去,周远等人立刻率领紫金龙骑,紧紧跟上。 大军刚刚前行了十余里,便见到了一队仅有百余人,且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站住,尔等何人?”关羽上前喝阻了他们。 这些士兵显然认得关羽,见到他之后,全部都扑了过来,一个个壮汉,此刻都是嚎啕大哭。 “关将军……快去救……救殿下……” 关羽一听,浑身的须发几乎都直立了起来:“殿下如何?” 一个身着什长甲胄的骑兵说道:“大殿下他……他亲自率领我等突围,却被典韦和许褚围住,我等难以上前救援,只得拼死冲杀出来,寻求援兵啊,关将军……” “末将该死……末将该死啊……” 关羽浑身杀气凛然,怒喝道:“统统闭嘴,七尺男儿,净会哭泣,又有何用?随我杀回去,斩了典、许二贼,救出殿下。你们这几百骑,抛开主将逃离,要么此次能够一战成功,要么统统自己割下首级谢罪。” 又过了没多久,一名斥候匆匆赶来:“启禀关将军,前方三十里处,一片树林之侧,发现曹军形迹。” “可曾探查到大殿下的下落?”关羽忙不迭追问着。 “这……”斥候有些犹豫起来,这让关羽勃然大怒,直接一马鞭抽了过去,在那斥候的脸上,登时出现了一道血痕。 “快说,若是误了大事,关某砍了你。” 斥候不敢怠慢,急忙说道:“大殿下他……他似乎被典韦、许褚二将围攻之后,落入菡河之中,不知下落,生死未卜……” “什么?”关羽倒吸一口凉气,眉眼微微抖动了几分,怒火、悲伤、懊悔,诸多情绪,全部涌了上来。 他嘴角抽搐了几分,似乎想要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然而,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之后,他便终于克制不住了。 “啊……啊……啊啊……正儿,是二叔对不住你啊……二叔悔啊,啊……” “将军……”钱宁一脸悲愤道:“眼下大殿下生死未知,或许并未遇害,我等当速速找到殿下,同时击杀贼寇,报仇雪恨才是。” 关羽止住了痛呼,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斥候:“贼子何在?” 斥候忙道:“他们大军刚刚过了菡河,半隐半显地朝虎牢关进发。” “来得好。”关羽长髯抖动,怒目视着前方。 “关平!” “末将在!”关平立刻站了出来。他知道,自己父亲向来有一个习惯,如果喊他平儿,那语气还可以商量,若是直接呼喝全名,那说明父亲此刻情绪十分激烈。 关羽怒视着他:“予你五百人马,沿河寻找殿下行踪,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关平领命后,没有片刻迟疑,便带人极速抛开。 随后,关羽号令全军:“传我将令,全军加速前进,半个时辰之内,必须追上敌军,有谁落后的,便脱了这身铠甲,去军中喂马半年。” 一支军队的风气秉性,多半由其统帅决定。 关羽向来傲视群雄,自视甚高,他统领多年的紫金龙骑,自然也不是一支轻易会认输的部队。 半个时辰行进三十里,对骑兵而言,原本不是难事,尽管紫金龙骑是重甲骑兵,却也容易办到。 可这个三十里,已经是斥候最初探查到的距离,而他又自己跑了三十里前来通报,此刻典韦等人应该至少在四十里外了,而在紫金龙骑追赶的时候,他们还在继续前行,所以实际上需要在半个时辰内赶上的距离,应该超过了五十里。 这对于轻骑兵而言,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任务,更何况是重骑兵? 可越是如此,身后的这队紫金龙骑,却越是斗志昂扬。 好在紫金龙骑早已配备了一人三马,而且这些战马,无一例外,都是在北方草原上,由赵魁、莫达等人精心培育出来的良种,哪怕是身上披着不下五十斤的重甲,依然可以在短时间内奔跑如飞,待一匹马没了体力后,关羽便下令换马继续狂奔。 即便是关羽自己,如今除了赤烟绝影之外,还配了一匹名为燎原一点星的神驹,供他轮换骑乘。 在他们的一路快马加鞭,几乎是透支着战马的体力之后,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关羽能远远地看见了前方的一团黑影。 “好,总算追上你们了,某家的青龙偃月刀,在西垂之地荒废数年,不曾遇到敌手,今日……哼哼,正好拿你们两个所谓的曹营猛将来祭刀。” 关羽情急之下,直接用刀背拍了拍胯下的战马,燎原一点星低鸣一声,撒开四蹄,将速度加快到了极致。 典韦和许褚是何等耳力,不等斥候来报,便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又有骑兵追来了?”典韦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许褚不慌不忙,又看了那锦囊一眼,说道:“主公说了,我等所配甲胄,正是汉军骑兵的长枪与弯刀之克星,敌军来的骑兵越多,对我军越是有利。” 典韦摸了摸后脑勺,虽然以他的智力而言,要很快想明白这番话,还是有些困难,不过在他心目中,只要是主公说的话,自己只要遵从就是了,能不能想明白都不打紧。 “既然如此,那咱还等什么?准备迎敌。” “嘿,也好,刚刚废了一个刘赫的长子,不知道这回来的,会是敌军哪位大将,某家实在是有些手痒了啊。” 许褚搓着双手,咧嘴直笑。 两人正说着,一个杀气腾腾的声音,就先行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狗贼,关云长在此,留下狗头来。” 紧跟着,一个身着墨绿色铠甲,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威猛大将,便骑着高头大马,直奔二人而来。 两人都是一愣,随后喜出望外。 “哈哈,居然是关羽,好,只要宰了这厮,看那刘赫军心岂能不乱?” 典韦最是兴奋,将双铁戟交叉起来磨了两下,便主动迎了上去。 “典韦等等我。” 两人迈开强劲有力的双腿,左右夹击,同时攻向了关羽。 关羽卧蚕眉倒竖,丹凤眼陡然睁开,精芒四射,杀机毕现,拖在身后的青龙偃月刀,赫然暴起,对着冲在最前面的典韦,狠狠劈了下去。 “系统提示:关羽对战典韦、许褚。” “关羽在武魂塔中参悟白起武魂……” 第一千三十八章 武圣关羽 “关羽参悟武魂失败,未继承白起任何属性与特技。” “关羽悟出隐藏特技——武圣:关羽专属特技,免疫一切与己方武力有关的负面技能,若为一军统帅,则此免疫效果对己方全军有效。战斗提升自身4点武力,敌方武将基础武力每低于自己3点,则再降低对方1点武力,提升自己1点武力,不满3点的不计算,对战多人时按其中基础武力最低者算。战场上斗将陷入不利局面时有几率触发暴击,瞬间武力提升3点。此特技持有者,无法学习和继承他人的武力相关特技。” “关羽参悟后属性变化如下:统帅93,武力103,智力84,政治66,特殊属性:忠义。” “特技一:拖刀:用各种方法借助兵器和战马的力量,使得刀劈出去的威力大涨,在挥刀瞬间,武力提升6点。此特技经过武魂塔参悟后,得到加强,原本每次只能施展一招的拖刀效果,变为可以连续施展三招。” “特技二:刀皇:使刀时武力提升3点,压制敌方交手的刀类武将武力2点,对阵敌方非刀类武将时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此特技经过武魂塔参悟后得到加强,在对战多名敌将时,只要对方有一人使刀,便可同时压制所有敌将2点武力,只要有一人不使刀,便可替身自身1点武力。” “特技三:武圣。” “关羽基础武力103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当前触发特技‘拖刀’,武力提升6点。” “触发特技‘刀皇’,因许褚使刀为武器,因此关羽武力提升4点,压制典韦、许褚武力各2点。” “触发特技‘武圣’,武力提升4点,且自身及全军将士免疫一切武力相关的负面特技效果。典韦与许褚中,许褚基础武力较低,为101点,低于关羽2点,因此暂未触发‘武圣’特技中的第二效果。” “受特技影响,关羽当前综合武力122点。” “典韦基础武力102点,兵器、甲王共提升3点,触发特技‘悍勇’,武力提升4点。触发特技‘步战’,当前统帅步兵军队作战,因此统帅与武力各提升3点。特技‘亲卫’暂未触发。” “受‘刀皇’特技影响,典韦武力降低2点,当前综合武力110点。” “许褚综合武力101点,兵器、甲王共提升3点,触发特技‘平山’,武力提升2点,因当前地势已较为平坦,因此暂未能降低关羽武力。” “受‘刀皇’特技影响,许褚武力降低2点,当前综合武力104点。” 关羽的刀势,好似泰山压顶,又如洪水倾泻,一往无前,无可阻挡。 典韦也是身经百战的绝世猛将,那是何等的眼力?他一见青龙刀劈来的阵势,心中便暗道一声“不妙”,只是要他后退,却是绝无可能,何况眼前这情景,他也是退无可退。 情急之下,典韦将双铁戟交叉着往前一挡,试图挡住这一刀。 “铛……” 一声巨响之后,典韦双膝一软,“噗通”被压得跪倒在地。 “典韦,我来助你。”许褚大喝一声,山君兽王斩,赫然横劈过去,直取关羽腰间,妄图将他拦腰斩断。 “哼,雕虫小技。” 关羽冷哼一声,青龙刀划着典韦的双铁戟,迅速抽回,刀刃与戟刃擦出了点点火星,摄人心魄。 青龙偃月刀抽回之后,关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右腿忽然抬起,踢了刀背一把,将青龙刀踢得再次高高扬起,随后关羽双臂灌注了巨大的力道,对着山君兽王斩,直接硬劈过去。 “叮……”两把神兵,刀刃对撞,这巨大的反震之力,让关羽的身形,都不由得微微一震。 而再看许褚,那山君兽王斩几乎要被震得脱手而去,他整个人也向后连连跌撞过去,几欲跌倒。 好不容易站定身形之后,许褚再看自己的大刀,只见上面一个巨大的豁口,怵目惊心。 许褚却没有半分惊恐,反而有些激动道:“好一把青龙刀,好一个关羽,果然名不虚传,再来。” 他与典韦,再次朝关羽围攻过去。 钱宁、周远、秦楚、燕泉等紫金龙骑大将,十分默契地全部都没有上前相助,而是一个个分别统领一队骑兵,在平山飞军之中,来回冲杀。 在他的心目中,能在武力上击败自家关将军的人,只怕还没有出生,普天之下,除了陛下的英明神武,还有五将军朱烨的嗜武成狂之外,再也不可能有人是关将军的敌手,哪怕对方是两个人,结果也不会相差太多。 关羽一人独战曹营两大顶尖猛将,却是游刃有余,没有丝毫艰难之像,反倒是典韦和许褚,越战越是心惊。 “好个关羽,武艺竟然强横至此,某家往日坐井观天矣。” “如此强手,绝不能让他存活下去,否则必是主公心腹大患,今日纵然拼个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他安然离去。只要能杀了关羽,即便不能偷袭虎牢关,也当可算是完成了主公的大计。” 两人心中各有主意,手上的攻势,却是同时强化了三分,虽然这在关羽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他这边是战斗得几乎赢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可是周远等人的战局,却是一点也不乐观。 “麻烦……曹军哪里弄来的这批甲胄?简直不比汉武卒的铠甲要差了,咱们的弯刀,劈中他们三四次,也不能将其彻底击破,这仗可怎么打?” 钱宁有些懊恼道。 秦楚低眉顺眼,一刀劈开了一名曹军士兵的头颅,看着那四溅而出的红白之物,面无表情。 “总有弱点,没什么大不了。” 周远瞪了他一眼:“咱们几个自然不怕,可是麾下的士兵,岂有这等身手?这些翻山越岭的步兵,居然随身带着这样的铠甲,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麻烦,当真是麻烦事……” “哪儿来这么多废话?”燕泉有些不满道:“有这精力,还是多杀几个敌军,等到关将军对付完那两名敌将之后,若是我等尚未取胜,哼哼,就等着军法从事。” 一听这话,钱宁等人都觉得十分有理,便不再多嘴,纷纷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与曹军厮杀起来。 第一千三十九章 秘密武器 这些平山飞军,显然并不仅仅是体格强健,铠甲坚固这么简单。 一万名士兵,不但身形矫健灵活,近距离战斗时,比起骑兵都要更甚一筹,紫金龙骑的杀伤力虽大,却总是能被他们轻松躲过。而且,除此之外,这一万人之间的相互配合,以及对诸多不同战阵的运用,也已达到了不俗的境界。 “好家伙,想不到典韦和许褚这两个莽夫,也能带出这样的军队。” 钱宁暗暗咋舌。 周远撇了撇嘴,一脸警觉和慎重:“我看此事与他们二人无关,定是那曹贼这些年来,精心准备的秘密手段,专为对付咱们,还有赵将军的飞羽骑而来。” “嗯,我想也……呼……”秦楚正待附和一句时,一名平山飞军忽然攻了过来,让他急忙停止说话,疲于应对起来。 这些曹军士兵,哪怕没有了典韦和许褚这两位统帅,居然也能在那些军中中层将领的指挥下,战斗自如,配合有序。 没过多久,一队队平山飞军,便分头朝钱宁等人围了过来,很快便将他们一个个分割开来。 “糟糕,他们想将咱们各个击破,大家奋力厮杀,断不可被割裂开来。” 周远一眼便看破了对方的图谋,长枪一挑,直接刺穿了眼前一名敌军士兵的喉咙。 好在他们虽然不容易杀伤敌军,可凭借紫金龙骑这一身重甲,曹军的兵器要想伤到他们,却也是不易。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下来,谁也奈何不得谁,大战了半个时辰之后,也总共不过战死了数百人而已。 然而,这样的战斗,不比那寻常军队,此时双方军士,都身着重甲,平山飞军的甲胄,虽然只护住了胸腹等要害部位,对手臂,肩膀等地方并没有太多的保护,从而大大减轻了铠甲的重量,可即便如此,穿着这样的甲胄战斗,也实在是一件不轻松的事情,至于紫金龙骑就更不用说了。 这半个多时辰厮杀下来,双方的士兵也好,战马也罢,都是气喘如牛,大汗淋漓,挥舞兵器的双手,也开始有些酸麻无力起来。 纵然是威猛强横如关羽,在面对这两名猛将的联手进攻,而不得不一直保持全力以赴的战斗姿态后,到现在,也是感觉到了有几分疲惫乏力了。 他尚且,如此,典韦和许褚,状态自然更是不如了,两人的嘴唇,都已有些泛白起来。 “好好好。”关羽连说了三个“好”,只是那语气和眼神,却没有半分夸赞和欣赏的意思。 “你们两人能与关某战到如此地步,也算难得了。可越是如此,今日关某便越是不能放过你们。” 典韦暴喝道:“你也休想从此地活着离开。” “就凭你们?”关羽十分不屑,青龙刀再次横劈过去。 这“拖刀”技总不能一直使用,因此关羽的武力忽高忽低之下,才至于让两人能够战斗到如今,否则真让关羽一直保持全盛的武力,只怕最多百余合之后,两人便要授首了。 关羽盛怒之下,双臂上的酸麻之感,似乎在瞬间消退下去,他再次鼓足了全身的力气,灌注在青龙刀之上,便准备一刀狠狠劈砍出去,将眼前两个碍事的贼子,一刀两断。 可就是在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啊呀……” 关羽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却是钱宁被十多名平山飞军围攻之后,终于难以支撑,被两名敌军同时击中,虽然没有穿透铠甲,却也硬生生将他从马背上顶了下来。 “嘭……”钱宁连人带铠甲,沉重地摔在地上,直把他摔得眼冒金星,五脏仿佛都拧到了一处。 “子静……可恨!”关羽顾不得其他,一刀逼退了典、许二人,策马奔了回去。 那些平山飞军,见到钱宁倒地不起,正要一拥而上,将他彻底击杀,却见关羽从天而降。 “死来!” 这两个字,便成为了冲在最前面的三名曹军士兵听到了最后的话语,紧跟着,三颗人头几乎没有先后,同时飞了起来。 “将军。”周远等人也纷纷跑了过来,将钱宁扶起。 “咳咳……关将军,末将……”钱宁嘴角溢血,却还要逞强,他话还没说出来,关羽便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 “好了,关某岂是那等不顾自家兄弟的无耻小人?眼下战事不利,再这般厮杀下去,即便能够取胜,我等也要死伤不小,再加上正儿的事,唉……关某实在不知有何颜面再见大哥。” 这时,周远眼珠一转,凑到了关羽跟前:“将军,其实,咱们有办法破了曹军的铠甲的。” 一听这话,关羽精神为之一振:“宣威有何良策?” 周围一队队紫金龙骑,将他们几人,护卫得水泄不通,即便是典韦和许褚亲自带队冲杀,一时之间也根本难以动摇分毫。 周远指了指虎牢关的方向:“将军可还记得,当年还在雁门之时,陛下曾经让几位匠师,为军中骑兵打造了一种特殊的兵器?此兵器,每一支都要耗费四五年光阴,及至如今,也不过才锻造出了一万之数,其中五千留在了凉州,还有五千便在虎牢关内,若是我等手握此物,破贼只在弹指之间。” 关羽双眼一亮:“我怎把此物给忘了?” 他回过头,恶狠狠地看了典韦和许褚一眼,随后毅然决然下令:“传我将令,即刻兵退虎牢关。他们不也是想去虎牢关造出混乱,好与曹贼里应外合么?哼哼,关某这就成全了他们。” 紫金龙骑虽然是重甲骑兵,可一旦奔跑起来,也绝不是典韦等人那两条有力的腿脚所能追得上的。 只片刻功夫,关羽便带着紫金龙骑,迅速摆脱了战斗,朝着虎牢关急驰而去。 “典大哥,他们逃了,咱们快追。”许褚有些急切起来。 典韦更是双目猩红:“这还用说?他们去了虎牢关,正合咱们的意。紫金龙骑也不是咱们的对手,就算关羽回去,让刘赫有了防范,哼哼,也挡不住咱们在关后好好大闹一场。” 两人都显得信心十足,来不及多做休息,便率领平山飞军,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第一千四十章 真正龙骑 “报……” 斥候快马跑来,来到了虎牢关内的一座大殿之中。 刘赫正在此地,与荀攸、高顺等众多文武,商议之后的军务,见到这斥候到来,便停了下来。 “正儿与二弟他们战况如何?” 刘赫问了一句。 “启禀陛下,大殿下率军在杏林之中埋伏敌军,待敌军休整完毕,准备前来虎牢关时,骤起发难……” 听到这里,刘赫脸上露出了几分欣慰之色。 “嗯,这小子倒也有些长进了。那战果呢?” “这……”斥候面露犹豫之色,这让刘赫顿觉不妙,脸色也瞬间拉了下来。 “怎么?有所不利么?” 斥候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敌军似乎早已料到会有埋伏,因此非但没有中计,反而顺势将我军打得大败。大殿下为掩护关平、程央二位将军撤退,亲自率军阻拦敌军,被……被许褚一刀劈中胸口,落入菡河之中,至今不见踪迹……” “唰……” 原本还有些云淡风轻的刘赫,此刻豁然站了起来。 “你……你再说一遍?” 斥候感受到了来自这位大汉天子的煌煌天威,不由得额头上冷汗涔涔,却还是得硬着头皮回话。 “大殿下被许褚一刀劈中胸口,落入菡河之中,至今不见踪迹……” “可恨!”刘赫挥起一剑,将身后的桌案砍成两半。 “大哥,正儿可不能出事啊。小弟请命,立刻带兵去搜寻正儿下落。” 程良第一个站了出来,话刚说完,他就想起了什么,看向那斥候。 “我家那个逆子呢?这个废物,居然让正儿给他殿后,他怎么脸皮这么厚,我看他是皮痒了,在哪儿,我今天非给他腿打断不可。” “三哥别急。”张勇拉住了有些急红了眼的程良:“央儿和平儿向非此等样人,出了这等事,我料定是他二人至少有一人受伤,才会让正儿如此行事。” 斥候急忙说道:“不错,是程央小将军重伤昏迷,才会被大殿下勒令由关平小将军护送他离去。之后两位小将军遇到了关将军的骑兵,关将军得知消息后,即刻追上前去,与曹军厮杀起来,同时命关平小将军带兵沿河搜寻大殿下踪迹。” 刘赫此时,依旧是胸口剧烈起伏,心情难以平复。 “二弟战况又如何?”他强行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回禀陛下,二将军勇武不凡,力战典韦、许褚二将,不落下风。奈何敌军此次新配甲胄,十分坚固,无论是大殿下所领骑兵的长枪,还是紫金龙骑的弯刀,皆不能破之。二将军见不能速胜,已率军往虎牢关撤来。” 斥候这一句话,引起了千层巨浪。 “什么?连关将军也不能胜?” “那典韦和许褚,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曹贼暗地里准备了多少手段,这支部队乃是翻山越岭而来,居然会身上配有如此坚不可摧的重甲?” 对这件事,刘赫在之前收到系统提示音的时候,就已经心中有数了。典韦和许褚,忽然都穿上了甲王级别的铠甲,这事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只是他原以为这只不过是两件铠甲而已,万万没想到,他们统帅的这样一支翻山军队,居然也会配备这样的铠甲,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曹阿瞒啊曹阿瞒,不愧是魏武帝,一代绝世奸雄,想不到朕始终还是低估了你。” 这时,崔钧站了出来:“陛下,关将军回撤虎牢关,应当不是战败撤退,而是为了取走一样东西,好将敌军彻底歼灭。” “东西?”刘赫先是有些愣住,却又很快想明白了过来。 “啊……不错不错,有了那东西,定可将典、许二贼,留在此地。朕要将他们二人,悬挂于城关之上,三天三夜之后,再行处决,方可消朕心头之恨。” 说完,他又对着身后的一片空白之处喊了一声:“调集人手,尽快找到正儿下落。” 紧跟着,众人只见到了一块屏风微微一抖,随即便重新归于安静。 典韦和许褚,几乎是夺路狂奔,两条腿,从没有向今日这般拼命过。 即便如此,等他们来到虎牢关的关后时,已是傍晚时分。 眼看着耸立在前方的这座巨大关城,从关前和关后来看,视角虽然不同,可虎牢关毕竟还是虎牢关。 “到了,终于到了。吩咐下去,大军准备火把,咱们今夜便要来一场火烧虎牢关,主公看到这漫天了火焰,定然便会明白。” 典韦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一点。 “好,和某家想到一处去了。管他什么刘赫,关羽,眼下他们不在,没了敌人纠缠,正好放火。” 许褚显得特别兴奋,亲自取过了一根火把,点上了火,麾下的士兵,也纷纷有样学样。 所有人都没有对眼前的局势感到半分异样,毕竟关羽明明先一步抵达虎牢关,却居然没有人前来阻拦他们。 而就在他们终于将火把全部准备好,一个个嗷嗷叫着,冲向虎牢关时,关羽和紫金龙骑的身形,再次挡在了他们的眼前。 可即便如此,典韦和许褚,也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 “准备战斗!”许褚高声呼喊了一句。 平山飞军,迅速将兵器提在了手中。 而关羽也冷冷地看着他们,任由他们发足狂奔,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在他身后,紫金龙骑将士,不知为何,只剩下了五千之数,这五千人,此刻个个神情肃穆之中又带着几分愤怒,紧紧盯着典韦等人,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一般。 眼看着曹军已然冲到了大约五六百步之外,沉默了许久的关羽,忽然大喝了一声。 “冲阵!” 伴随着这一声令下,五千名紫金龙骑,同时一夹战马,所有战马一齐嘶鸣着,撒蹄冲了出去。 许褚有些不以为然:“哼,还来这招?我们又有何惧?将士们,扔出火把,随后结阵。” 一支支火把,高高飞起,向前方飞去,然而此地终究还是在荒野之上,他们这些人即便力量再大,也不可能将火把扔出数百步远,点燃城关。 这些火把纷纷落到了地面上之后,在这沙石地面上,并未引起太大的火势,不过还是稍稍阻挠了一番紫金龙骑的冲势,在短暂了停留之后,紫金龙骑便再次踏着火焰,杀奔到了许褚等人的面前。 典韦和许褚,与这平山飞军一起,再次结下了那人墙之阵,便要依仗此阵,抵挡住紫金龙骑的冲势。 关羽此刻虽然眯着双眼,可那杀气依然止不住得从眼角之中流露出来。 “今日,便让尔等见识见识,真正的紫金龙骑。” 随后,他手中忽然提起了兵器,仔细看去才发现,却不是青龙偃月刀,而是一杆长不下丈余,形似长矛,却又不是长矛的兵器,不仅是他,身后的五千紫金龙骑将士,个个手中都是以此物为兵器。 第一千四十一章 破甲第一 “马槊!” 许褚出身乡野,乍一看下不认得此物,可典韦在归顺曹操之前,却已在陈留太守张邈账下效力多年,第一时间便将这兵器认了出来。 此刻,包括关羽等将领在内的几千骑兵,无一例外,人人手持一杆乌黑的马槊,那足足两尺有余的槊锋,在地面上那些火把微弱光芒的照耀下,寒光闪烁,显得尤为骇人。 “久闻这马槊号称破甲第一,某家却是不信,今日便要破了你这传言。” 典韦毫无惧色,一提双铁戟,悍然上前迎战。 “弟兄们,上!”许褚也招呼了一声,率领平山飞军,再次结成了人墙战阵,只不过这次,战阵并非在原地防守,而是一步步缓慢而有力地向前冲杀过去,变成了一道移动的墙。 见到典韦等人,居然还敢主动冲上来,关羽万分不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他手中的马槊,加上槊锋之后,足有一丈八尺长,此刻他握住槊杆的中部,待冲到典韦面前不足二十步之处,关羽陡然将马槊向前一挺,同时松开了握住槊杆的手。 “倏……”槊杆推动着槊锋,迅速向前飞去,眼看着便要彻底脱离关羽掌控时,关羽大手再次紧紧一握,便抓住了槊杆的尾端。 紧跟着,关羽没有片刻放松,手上猛然用劲,马槊十分平直,没有半点弯曲地,对准典韦胸膛刺了过去。 “好快!”典韦只来得及在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便急忙用双戟挡在了胸前。 “叮……”槊锋擦过了双戟的边角,力道丝毫不减,最终抵到了典韦的铠甲之上。 “咳……”典韦被胸口上传来的巨力,压迫得一时喘不过气。 他奋力将双戟一格,卡住了槊锋和槊杆之间的那处关节,用劲全身力气,想要将马槊顶住。 关羽嗤笑一声:“纵你有九牛二虎之力,又如何能挡?” 他使劲一夹胯下战马,赤烟绝影越发使劲地向前狂奔,关羽加上赤烟绝影,一人一马全力施为,即便典韦是何等雄壮的猛将,也毫无意外地被顶得一路向后急退过去。 “哈……”典韦低喝一声,满面通红,青筋暴起,一脚向后,死死抵住地面。 然而,他一人之力,即便只对付关羽,尚且有所不如,何况再加上一头神骏非凡的赤烟绝影? 无论他如何焦急用力,始终也是徒劳无功。 “去。”关羽发出一声轻喝,槊杆上的力道再次加大。 双方的两股力量对撞之下,将这槊杆直接扭曲了起来,向上弯曲成了一个拱形。 而也就是在见到这一幕后,关羽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嘣……” 在一阵十分轻微的声响之后,槊杆陡然重新绷直,典韦那高大魁梧的身躯,当场被弹飞了出去,同时飞出来的,还有几块大小不一的铁片。 待典韦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上时,他胸口的甲胄,已然出现了几处破损。 而相同的情形,此时也出现在了许褚和那众多平山飞军的身上。 五千紫金龙骑的一阵冲杀下来,便硬生生将一万平山飞军,冲得七零八落,那无往而不利的人墙阵势,仿佛不堪一击,在这马槊攻势之下,摧枯拉朽一般得败下阵来。 “快,重新结阵……”许褚一个鹞子翻身站起身来,便急忙呼喝着下令。 然而,不等剩下的那些平山飞军再次聚齐,一直不曾停下脚步的紫金龙骑,已经再次扑了上来。 而包括典韦和许褚两人在内,所有曹军将士身上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铠甲,此刻几乎都有了破损。 “哈,这马槊上的八面破甲棱真真上个好东西,往日没少练习,今日却是第一次实战,痛快至极啊,再来。” 周远等人呼喝着扑了上去。 远处一座高台之上,刘赫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切。 “陛下当真高瞻远瞩,多年以前还在雁门之时,便能想到斥巨资锻造如此利器,今日正好派上用场。说实话,彼时微臣对此物,尚有几分犹疑,想来诸侯之中,应当无人能有如此财力与魄力,打造出这样一直强甲步兵,实在上微臣鄙薄了。” 崔钧的一番话,说得语气十分诚恳。 刘赫眼下却没有什么心思去思考这些,他摆了摆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荀彧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上前道:“陛下,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大皇子并非福薄短命之像,想来此番劫难之后,非但不会有事,或许还会有所收获。” “是啊,福祸相依,正儿乃有福之人,陛下不必忧心。”张勇也劝了一句。 “哎……但愿如此。记住,此消息绝对不可传回洛阳,母后近来身子多有些不适,万不可再让她忧虑了。” 面对这样激烈的战局,刘赫的心思,却全然飘到了别处。 荀彧、荀攸、崔钧、徐庶三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荀攸站了出来:“陛下,恕微臣放肆了,如今正是剿灭曹贼的大好良机,陛下不可因小事而毁军务。还请陛下振作精神,方可借机澄清域内,再造乾坤。” 刘赫闻言,眉目为之一张:“公达此言何意?” 不过,他这话刚刚说完,便做出一副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朕明白了。” 虎牢关外,一片树林之中,此刻正潜藏着一个人。 这人浑身黑袍包裹,即便是在白日,也很难看清他的面容,何况此刻已经夜幕降临。 这人蹲守在一片灌木丛中,双眼死死盯着二三里外那雄伟的虎牢关,任凭周围那成群结队的蚊虫如何肆虐,也不为所动。 虎牢关上,守关军士,来回巡逻,没有片刻放松,看起来守卫十分严密,根本没有疏漏。 然而,就在此时,关后忽然一阵火光炸起。 一队队士兵,迅速跑下城关,准备前往救火。 而那个黑袍人,原本因为盯得太久而变得有些浑浊的双眼,此刻爆发出了无边的光芒。 他在此地继续观望了一阵,随后便猫着腰,迅速从这片树林之中向后跑开,没过多久,便传来了一阵马蹄踏地的声音。 第一千四十二章 趁虚而入 黑袍人夺路狂奔,最后来到了一座巨大而崭新的营寨之中。 “站住,来者何人?”门口的守卫将他拦了下来。 黑袍人没有答话,高高举起一块令牌,守卫看了一眼,神色一凛,急忙放行,这人几乎没有停留,便直接策马奔入军营之中。 一路来到帅帐之外,他也没有任何忌讳,直接掀开了帘子,快步走入。 帅帐之内,赫然便是曹操、程昱、夏侯渊等人,包括伤势未愈的夏侯惇等将领,也依次在座。 见到此人进来跪倒在地之后,所有人都来了几分精神。 “可是恶来与虎痴有消息了?”曹操忙不迭问道。 黑袍人说道:“回主公,属下亲眼见到虎牢关内,骤然起火,火势极大,浓烟肆起,惹得许多守关士兵,纷纷前往救火。” “太好了。”夏侯渊抚掌大笑:“定是典韦和许褚成功偷袭了关后,如今城关空虚,正是我军再次进兵,报仇雪耻之时。” “末将请战!” “末将也请战!” 看着众多将领纷纷站出来,曹操也显得有几分激动,不过他终究是一世枭雄,并没有因此便失去理智。 曹操看向了诸位谋士:“几位如何看待此事?” 戏忠最先说道:“主公给了两位将军一个锦囊,算定飞鹰卫会探查到他们翻山而行,从而派人拦截,却不会知道主公组建的平山飞军乃是骑兵克星,而他要达到尽快拦截之目的,派出的必定便是骑兵,如此则定为我军所败,此乃顺理成章之事。如今不知是刘赫麾下哪位骑兵统帅战败身死,总之关内已然大乱,正是我军出兵的绝佳时机。只是这进兵之法,尚需斟酌。” “属下以为不然。”程昱站出来反对。 “哦?仲德有何高见?”曹操问道。 程昱拱手垂立:“刘赫绝非无能之辈,荀彧、荀攸、崔钧等人,更是当世良谋,虎牢关中,更有关羽、赵云、张勇、高顺等绝世名将,二位将军即便一时得以成功,也不过造成些许混乱,根本难以影响大局。” “而我军几日前遭逢大败,元气未复,军心未定,此刻纵然出兵夺关,只怕也是一番血战,难有成果。即便侥幸能够成功,也是损兵折将,最后白白便宜了渔翁。” “嗯……”曹操不断颔首:“那仲德之见,我军如今该当如何?” “很简单。主公命潜入关内的几名细作,传话给二位将军,叫他们率军只在关后袭扰,尽量避免正面交手。平山飞军只要脱去甲胄,便可在山林之中来去自如,刘赫即便有心追杀,也无法办到。待连日袭扰,敌军疲惫之时,我军再联络刘备,共同发兵,则可胜券在握。” 曹操若有所思,也不知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他随即看向郭嘉:“奉孝有何见解?” 郭嘉说道:“属下赞同程先生之说,眼下我军不便攻城。不过,属下也不认为几日之后便该联络刘备一同进攻,而是应该继续隔岸观火,静待消息。” “哦?静待消息?”曹操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消息?” 郭嘉笑了笑:“主公莫非忘了,此次前来攻打洛阳的,可不是只有我军和刘备联手而已。那孙坚自会盟以后,便消失不见,已有多日,主公就不想知道他去了何处么?” 曹操眼睛一亮:“不是奉孝提醒,曹某险些忘了。奉孝的意思是,这孙坚消失多日之后,即将出现?” 郭嘉说道:“不错。而且不但要出现,还是出现在了敌军最薄弱的一处,一个刘赫即便探查到了消息,也难以迅速驰援的地方。” 曹操思虑片刻,忽然说道:“函谷关!” “不错,主公英明,正是函谷关。”郭嘉郑重其事道:“刘赫此次将函谷关乃至长安城中的兵马,都调来守卫虎牢关,函谷关也好,还有那座几年前他刚刚兴建的潼关也罢,如今几乎是空关一座,守军不过几千人而已。孙坚大军隐匿消息,绝非临阵退缩,惧怕刘赫,而是想要趁虚而入,以最少之代价,最先占据洛阳,如此一来,他便成为了此战最大的受益方。” 夏侯渊一脸恼怒:“这孙坚如此可恶。真让他得逞,那时他占了洛阳,正是军心大振之际,要对付我等经过激战都有损伤,且疲惫不堪之军,岂非易如反掌?哼哼,说是结盟,却处处暗算我等,是可忍,孰不可忍。” 郭嘉笑了笑,劝说起了夏侯渊:“妙才将军不必动怒。孙坚越是有此心,反而越是中了我军下怀。” 曹操眯着双眼,若有所思。 “奉孝之意,是待孙坚攻打函谷关之后,才是我军进兵之时?” “正是如此。函谷关兵少将寡,根本不可能挡住孙坚十五万大军,而函谷关距离洛阳城不过四十余里,一旦函谷关失守,洛阳便在弹指之间,刘赫绝对不能坐视不理。那飞鹰卫连平山飞军的动向尚且能够查到,孙坚大军一旦露出形迹,岂能瞒得过刘赫?要对付孙坚的十五万兵马,刘赫至少也要从虎牢关抽调十万以上大军前往驰援,到那时,他们斗得你死我活,方是我军夺取虎牢关之时。” “妙极妙极,哈哈哈。”曹操畅快大笑。 即便是一直对郭嘉有些不喜的程昱,此刻也站出来道:“此乃堂堂正正之阳谋,即便刘赫看破我军意图,却也始终不可能对函谷关之战坐视不理。” 曹操当即下了决心:“好,就照此办理,我倒要看看,刘赫是不是能有三头六臂……” 曹操是心中快慰了,可是在虎牢关之后,典韦等人,却是陷入了苦战之中。关羽率领五千马槊骑兵,只来回冲杀了两趟,平山飞军,便已损失惨重,且几乎再也找不出一件完好的甲胄了。 “贼子!”关羽怒喝道:“你等杀害我大汉皇子,罪不可恕,这便纳命来偿还。” 他将马槊一扔,再次提起青龙偃月刀,杀奔典韦而去。 “扑棱棱……”就在双方再次展开了近身战斗时,一直信鸽落在了刘赫面前。 刘赫伸手抓古信鸽,取下腿上的信件,看了一眼,便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把信件收了起来。 “不出公达所料,孙坚那厮,果然去了函谷关。” 刘赫双目之中,恼怒和不屑两种情绪,此刻混合到了一处。 第一千四十三章 函谷开战 “噗通……”关羽摘下头盔,跪倒在刘赫面前,一只手还死死将关平摁在地上。 “臣教子无方,令这逆子居然扔下皇子,自顾自逃命,简直罪不可赦,无论正儿能否安然无恙,关平此罪,也断无宽恕之理。请陛下降罪,将关平斩首示众,将微臣罢黜官职,杖责一百,鞭打五十,发配边关,以正军纪国法。” 不等刘赫发话,程良倒先嚷嚷上了。 “唉,二哥何必如此。平儿和正儿,都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小子,才至于此,你若要请罪,得先斩了我家程央才是。” 关羽却是摇了摇头:“央儿力战不退,杀敌十余人,直至重伤昏迷,至今未醒,依照军法,乃是有功无罪,三弟不必规劝,请陛下降罪。” 刘赫叹息一声,站起来,走到了关羽身边。 “二弟,事到如今,就不要再给朕的伤口上撒盐了。” 他扶起了关羽,又发话让关平平身。 “大哥,小弟我……”关羽有些动容。 “唉……正儿是好样的,于国尽忠,于兄弟尽义,不愧是我刘氏的子孙,无论他此刻是生是死,我等长辈,都该为他欣慰才是。平儿是奉命掩护央儿撤离,何罪之有?” “可是,大哥……” 刘赫一把抓住了关羽:“二弟,倘若正儿当真有了闪失,你教我如何忍心,再杀死自己的侄儿,流放自己的兄弟?这岂不是要朕的性命么?” 关羽这等汉子,此刻也是眉目抖动,眼中含泪:“大哥,小弟我……我……” 程良、张勇和朱烨,都走了过来,兄弟五人,将手抓到一处。 “陛下……”荀彧走了过来:“飞鹰卫传讯,典韦和许褚,率领五千余残部,重新遁入山林之中。具体动向,飞鹰卫稍后会再次传讯回禀。” “不必了。”刘赫摆了摆手:“典韦和许褚受伤不轻,尤其是那许褚,被废了一只眼睛,那五千平山飞军,也几乎个个带伤,身上的甲胄也已破损不堪,以他们如今模样,要想再次横穿大山,几无可能。我军并无专门的山地作战部队,冒然进入山中追击,反容易中了埋伏。” “难道就任由他们逃走了么?小弟实在是不甘心。”关羽忿忿不平。 刘赫哂然一笑:“哼,那自然不可能。朕这虎牢关,岂能容得他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三弟。” “末将在。”程良豁然出列。 “你神虎骑半年多以前,刚刚捕获的一批猛虎,如今想来也快要成年了?” 程良说道:“不错,八个月前,神虎骑捕获猛虎六百七十三头,经过几个月培育,以及让它们相互厮杀,如今还剩下三百二十六头,个个凶狠无比,比起野外的那些虎王,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如此便好。”刘赫点了点头:“把它们都放了。” “哦,末将遵……嗯?啊?什么?”程良嘴巴张得老大。 函谷关外不远处的官道上,孙坚统领大军,正在快速行进。 “呼……在那山林里憋了这么久,总算是重见天日了。” 孙策伸了个懒腰,浑身骨骼“咔咔”作响,他还时不时伸手去捏一捏自己的肩膀还有膝盖等关节之处,也不知受了多少深山老林里的湿气。 鲁肃对孙坚说道:“主公,曹操曾经提到过,天子麾下,有一支特殊部队,专擅搜集情报,打探敌军下落,若是此支部队当真有曹操描述得那般神奇,只怕我军纵然藏于山林之中行军,形迹也已为天子所得。” 孙坚却是一脸不屑:“嘁……那不过是曹孟德怕我夺了头功,故意以大言唬我罢了。朝廷军中的那支特殊部队,某家也早有耳闻,不过他们终究也不过是凡人而已,诸多传闻将他们说得如何神奇,几乎无所不能,简直是夸大其词。” “无论如何,主公还是应当小心为上。函谷关毕竟是军事重镇,万一陛下早有提防,我等如若轻敌,怕是要一战受挫。” 鲁肃还是坚持劝谏。 孙坚努了努嘴,有些不置可否,却还是回了一句:“嗯,我自会小心就是。” 鲁肃摇了摇头,他如何能听不出主公这语气中的意思?他朝周瑜看了一眼,指望他能站出来帮着自己一起规劝,可周瑜却只是对他笑了笑,丝毫没有打算站出来的意思。 眼看着函谷关近在眼前了,放眼望去,城关之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守城士兵,无精打采地站着,以至于孙坚大军已经到了数百步外,他们都没有发现。 “果不其然,函谷关毫无防备,只有一些老弱病残留守。” 孙坚显得很是兴奋。 孙策喊道:“父帅,孩儿请战,定能一举拿下函谷关。” “呵呵,我儿勇气可嘉啊,好,那……” “主公且慢。”周瑜忽然出面劝阻,这让鲁肃心中有了几分欣喜和期待。 “怎么?公瑾也想跟策儿抢这个先锋么?”孙坚打趣着,孙策一听,却是急了。 “公瑾,这事你可不能跟我抢,不然我可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周瑜笑了笑:“伯符放心,小弟可没有你的武艺,怎敢和你争夺先锋?只是我担心关内有埋伏,想和兄长一同前往作战罢了。” “嗨,这能有什么埋伏?朝廷的大军,全都堆在了虎牢关,怎会注意到咱们?” 孙策有些满不在乎。 孙坚却说道:“公瑾向来行事周密,有你陪同,自然最好不过。我予你们三万兵马,务必要拿下函谷关。” “父帅放心,孩儿去也。” 孙策点齐兵马,一拍坐骑,便冲向了函谷关。 “杀呀……”震天的喊杀声冲天而起,这才惊醒了早已昏昏欲睡的守关将士。 看着黑压压的敌军“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关前,这些守关士兵,顿时脸色煞白。 “有敌袭……有敌袭……” “哪里是敌军啊,怎么会到函谷关来了啊,完蛋了,这下完蛋了……” 城关之上,一片慌乱,孙策看在眼里,美想心里。 “哈哈,公瑾,你看看,这函谷关咱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纳入囊中了,何来的什么陷阱埋伏啊?” 周瑜却是皱着眉头,看向城关:“朝廷的兵马,向来以军纪严明着称,何时变得如此松散无能了?” “这有什么,刘赫将精壮士卒都带去了虎牢关,留下来的,自然就是一些老病无能之辈了。” 孙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周瑜摇了摇头:“不对劲,你看这些士兵虽然慌乱,可看他们模样,分明都是青壮年纪,怎会……” “嗨,想那么多作甚?杀进关去,把他们抓起来一问便知。” 孙策说罢,使劲一夹战马,直接甩开周瑜,冲到了关前。 “伯符……哎呀,当真麻烦。”周瑜气得直接狠狠拍打了胯下战马,也赶忙跟了上去。 第一千四十四章 火神周瑜 “给我撞开!” 孙策向来不喜欢云梯之类的攻城方式,在他眼里,只有用蛮力撞开城门,随后与敌军厮杀一场,正面可敌,这才是真正属于大丈夫的战斗方式。 他亲自带着一队士兵,抓住撞城车,狠狠对着城门撞击过去。 “咚……咚……咚……” 城门上的灰尘,纷纷下落,不一会儿功夫,便已是摇摇欲坠。 “快顶住,绝不能让敌军攻进来。” 关内的一名将领,四处奔走,呼喝指挥着,好不容易将原本陷入混乱的军心,稍稍凝聚起来了几分。 “簌簌……”弩箭四射,尽管这些弩箭有些乱射之像,明显没有专门的将领指挥,而且力道也不算强,可总算还是挡住了敌军的些许冲势。 一名将领来到关上,挥舞宝剑,一剑砍翻了一名江东士兵。 “将士们,陛下对我等委以重任,这函谷关万不能失,否则我等有何颜面去见陛下和洛阳城中的父老?今日宁可玉碎,不可瓦全。” 在他的鼓舞之下,守关的士兵,纷纷重拾士气,各自拿起了弓弩、长剑、滚木、礌石,加入了守关的战斗之中。 箭矢纷纷射来,滚木礌石,也不断掉落在身边,还有许多江东士兵,从城关上被打了下来,其中一人险些砸到孙策,这让孙策大为懊恼。 “哎呀,可恶,区区一个无名鼠辈,也敢如此猖狂,待我攻下关卡之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身后不远处的周瑜,见到如此战局,心中却嘀咕了起来:“奇怪,看这阵势,似乎敌军当真是未曾料到我军的出现,如今仓皇之际,能够组织抵抗,至于如此程度,这守关将领,也算有些本事了,莫非当真是我多心了?” 而在最后压阵的孙坚,却是十分满意:“不错不错,守关的这名将领,虽是无名小卒,却忠勇可嘉,待破关之后,不要杀我,此人本领不弱且必然深谙洛阳各处兵力布置,说不定还与洛阳守城将领相熟,若能招为我所用,实乃一大助力。” “主公思虑周详。”老将程普说道:“朝廷军中,向来不问出身,只看军功。听闻那高顺的独子,也是以小卒身份进入徐晃和牵招军中历练,凭借功绩,才一步步走到如今地位。因此,但凡是军中将领,多是百战老卒升迁而来,自然有些本事。” “唉,说起来,某家对天子,真是又钦佩,又羡慕啊。” 孙坚感慨了一句,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可程普、丁奉等人,却都脸上露出了莫名之色,他们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军,这支大军之中,几乎有半数兵马,都是他们各家招募的部曲,他们一投靠孙氏,便已是军中大将,除却个人的本领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家族的这份声势,连带自己家中的子侄,也都能够直接出任军官或地方官。 “咯吱咯吱……”安置在城关上的惊神连弩,在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响动之后,终于被启用了起来。 一支支强劲无比的弩箭,瞬息而至,不等江东士兵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弩箭射了对穿,惨状莫名。 孙策大怒:“好贼将,我非扒了你的皮。”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大丈夫不大丈夫了,眼看着城门后面又被诸多辎重堵住,一时之间难以撞开,便直接放弃了攻城车,将霸王枪往腰间一绑,顶着一面盾牌,爬上了云梯。 城关上各种弩箭、巨石如雨点般落下,可孙策却岿然不动,硬生生用那盾牌,挡开了一切攻击,最后攀爬到了关头。 “嘿,敌将受死。” 他怒喝一声,纵身一跃,跳到了城关之上,腰间霸王枪随手抽出,向前一刺,便将一名汉军士兵刺倒在地。 守关将领毫不畏惧,挥舞长剑便冲了过来。 孙策眉目微微一凛:“有点胆识,不错。” 随后,他长枪一抖,直刺对方胸口,那武将身子一侧,躲过一击,同时右手持剑,趁着身子向右侧过去之时,长剑狠狠刺了过去。 “雕虫小技。”孙策不屑地嘲讽了一句,手上陡然用力,长枪作棍,枪杆直接扫中了对方。 “嘭……”守关武将被扫得整个人直接撞到了城关上的女墙,鲜血从嘴角溢出。 孙策枪头刺到了他的面前,俯视着他:“看你是条汉子,若肯归降,饶你不死,还可保你在我江东得到重用。” “呸!”守将一口唾沫喷了过来,孙策微微一闪,那唾沫落到了他方才站的位置,孙策看着这一滩液体,不由得怒从心中起。 “不识好歹。” 说罢,他挺枪便要刺,却在这时,一柄长剑挑了过来,将他的霸王枪挑开。 就在孙策勃然大怒,想要质问之时,抬头看去,却是孙坚,他急忙行礼。 “此人十分无礼,父帅何故要救他?” 孙坚瞪了他一眼:“只顾逞匹夫之勇,怎能成得了大事?” 说完,他弯下腰,亲自将那守将扶了起来,笑脸相迎。 “将军受惊了。” 守将不为所动,将头扭到一旁:“某乃天子之臣,绝不会归顺你这大汉的叛贼,休要多言,只求速死。” “你这……”孙策气急败坏,只想将此人杀之而后快,却被孙坚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孙坚依旧显得十分与那将领十分亲近:“不知将军官居何职?” 那将军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发问,出自本能地说道:“某家吴勤,官拜偏将军。” “哦?莫非是当年在雁门卤城击败冀州名将高览的吴勤将军?” 吴勤有些意外地看着孙坚:“不错,想不到将军居然知道区区在下。” “诶,将军过谦了。”孙坚喜形于色:“那高览当年不可一世,威名远播,居然败在当时不过是卤城县尉的足下手中,可见将军之英勇,今日虽败于函谷关,却也是一时大意,孙某对将军十分钦佩,还望日后能够多多得到将军提点才好。” 吴勤的脸色,很快便再次拉了下来:“休要巧言令色,吴某追随陛下十余年,从一介小民,至有今日,若投于二主,则与禽兽何异?” 孙坚笑道:“呵呵,将军不必心急。孙某一家几代,久沐皇恩,怎会叛离朝廷?此来洛阳,绝无他志,只为清君侧尔,只要办成此事,还朝纲以太平,孙某即刻退兵,将军如能助我进入洛阳,面见太后,请了懿旨,诛杀奸臣,则孙某立即前往虎牢关,助天子退敌,随后任由天子处置,也好免去攻打都城的一片伤亡啊。” 守将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哼哼,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如此花言巧语,岂能骗我?那位满宠我虽不识,可荀尚书,钱校尉等人,皆是当世英才,忠心耿耿,你说他们是奸臣,我看你才是奸臣。休要多言,吴某绝不屈膝投降。” “娘的,不知好歹。”孙策再也不能忍受,上前一脚将那人踹飞出去。 孙坚此刻,也没有阻拦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将此人关押起来,整顿军队,在关内歇息,明日一早,带上此人,一同发兵洛阳。” 孙策怒道:“父帅,何不杀了此人,以壮军威?如此顽固之人,留之何用?” “闭嘴。”孙坚喝斥了一句:“你懂什么?这吴勤乃是并州老将,从雁门之时追随天子,一直到如今,在军中威望绝非泛泛。我看他方才作战之时,左臂并不灵活,想来定是先前受伤留下隐患,难以经历大战,这才被放到函谷关来。若杀此人,关内这几千降卒,必然暴动,且明日攻打洛阳城时,也将使敌军同仇敌忾,岂不自寻烦恼?” “是啊伯符,主公说的不错。”周瑜走过来劝道:“何况此人留之依然有用。” 一听他这么说,孙坚也露出了几分期待之色:“公瑾贤侄倒是说说,此人还有何用?” 周瑜微微一笑:“此人不肯归降,气节可敬,不过,洛阳城中的守军,却是不知。到时攻城之际,主公将此人双手绑缚,放于马背之上,左右士兵看守,再喂以哑药,来到两军阵前,主公故意宣布吴将军已经归顺,随后对他大加封赏,他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再加上距离城墙二三百步,敌军难以看个明白,必然对此将信将疑。” “妙啊。”孙坚拍手称赞:“如此一来,敌军军心必乱。而且说不准便有人要前来效仿,主动开城投降,则我军可兵不血刃,拿下洛阳。” 这时,韩当忽然一把抓住了正被押下去的吴勤:“你方才跟那小卒使的什么眼神,说的什么暗语?” 孙坚有些不解,急忙走了过去:“义公,怎么了?” 韩当说道:“回主公,此人被押解下去时,末将看他一直在给几个降卒使眼色,还念念有词,只是他们声音极轻,末将听不真切,只恐他们有些阴谋,故此拷问。” “哦,还有此事?”孙坚面色有些不善起来。 “吴将军,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足下如今已是阶下之囚,何故还要顽抗?” 吴勤冷声道:“若是看不顺眼,大可就地杀了我,何必多言?” 孙坚冷笑了一声:“将军气节与决心,孙某自然是信得过的,也就不多问了。不过么……” 他转身看向了那名刚刚与吴勤对暗语的士兵:“给你个机会,说出方才你二人暗中交流之事,若是顺从,即刻放你离去,绝不为难。否则,让你见识见识我儿的手段。” 孙策闻言,两眼一亮,捏了捏拳头,便朝那士兵走去。 那士兵亲眼见到孙策之前攻城时的勇猛与狠辣,此刻顿时被吓得面无血色,浑身战栗。 “你……不要过来,你……我说,我说……” “贼子,大丈夫怎能贪生怕死?”吴勤大怒,作势就要上前去咬这士兵,却奈何被身边的江东军士死死拽住。 孙坚面露笑意:“好,你很好,说,孙某一言九鼎,绝不为难于你。” 那士兵嘴唇微微颤抖着:“数日之前,洛阳城中,运来一批粮草和军械,说是……说是要送往凉州军中的,只是后来虎牢关战事激烈,陛下下旨,这些物资暂时留在关中,以防前线之不测……” 孙坚惊喜非常:“粮草军械?有多少?” “粮草大……大约五十万石,军械足可装备三万兵马,其中……其中还有三千副紫金龙骑所用甲胄与弯刀……” “妙极,当真天助我也。”孙坚抚掌大笑:“想必你是那仓库今日的值守之人,因此那吴将军给你使眼色,要你严守秘密?” “将军明……明鉴,正是如此……”士兵说完了这一切,随后胆战心惊地瞄着孙坚,生怕他会反悔。 孙坚捋着胡须:“好,你带我去那军库之中,只要看到这些物资,确凿无误,孙某即刻放你离去,当然,你若愿意留在我军中效力,孙某自然欢迎,并立刻给你官升一级。” 小卒大喜:“小人……小人愿意归降,这便带主公去那军库。” “呜呜……呜呜呜……”吴勤气得青筋暴起,可他口中被塞了布条,根本喊不出半个字来。 孙坚对孙策和程普说道:“你二人在此整顿军士,收押降卒,不得有误。” “遵命。”程普当即领命,孙策原本就对这些辎重后勤之事,了无兴趣,自然也懒得去看那军库。 那小卒就这样,带着孙坚、韩当、周瑜、鲁肃等人,下了城关,随后一路向东行走,绕过了一大片房屋,最后来到了一片营寨面前。 说是营寨,其实不准确,应该说是院落更合适。因为这营寨之外,搭建的不是栅栏,而是一丈有余的高墙,院门也是十分厚重的两扇大门,绝非寻常寨门那般容易打破。 若不是在外面可以看到院内有许多高耸的仓库,孙坚只怕还要怀疑这小卒带错了路。 “主公,便是此地了。”小卒来到院门面前,恭声说道。 “嗯,打开。” “是。”小卒从怀中掏出了一串钥匙,院门之上,共有上中下三把锁,而他这一串钥匙中,却有足足九把钥匙。 将这三把锁打开,推开大门之后,却见到前面出现的,又是两扇相同的大门。 “原来如此,想必此门之后,还有两扇门?”鲁肃问道。 小卒点头道:“正是。原本三处院门的钥匙,分别由不同的人掌管,吴将军掌管三把,值守之人掌管三把,军司马掌管三把。只是日前军司马重病,而吴将军以为函谷关远离战场,无甚要紧,再加上他旧伤复发,每日多在休息,因此才暂时将所有钥匙都交托于小人。” “哦?如此巧合?”周瑜饶有深意地盯着那小卒。 孙坚却大笑道:“好啊,天意在我,复有何求?开门,孙某今日便要看看,令天下诸侯闻风丧胆的这些军械,到底是何等精良。” 那小卒一一将后面的两道门全部打开,领着众人走入了院中。 只见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十分宽阔的院落之中,矗立着大小不下三四十处仓库,其中有些上面写着“粮”,有些写着“械”,各有不同。 孙坚有些急不可耐,快步走到一座标记为“械”的仓库面前:“快打开。” 小卒领命,又掏出了一串不同的钥匙,依照仓库上所标的数字,找到的对应的钥匙,将门打开。 “吱呀……” 映入众人眼帘的,赫然是一件件崭新的铠甲,堆放在一个个木头架子上。 孙坚双眼睁得老大,捧起一件铠甲,放在胸前比划了下:“好铠甲,好铠甲啊。” 鲁肃也四处走动了一遍,喜上眉梢地来到周瑜身边:“公瑾,这些铠甲比起我军所用,精良了何止十倍啊,无怪乎朝廷大军所到之处,可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啊。” 周瑜却是眉头紧锁:“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此来偷袭洛阳,似乎一路上都太过顺利了些,那传闻中无所不能的飞鹰卫,也没有发现我等的行踪,函谷关轻易便得以攻克,还正好在关内存放着如此大量的物资,一切好事,都正好被我等赶上,未免太过巧合。” 鲁肃闻言,似乎也提起了三分警觉:“这……顺利原该是好事才对,不过经你这么一说,似乎确实有些不正常啊,毕竟我军对手,乃是天子,号称英明睿智,纵横大汉十余载未逢敌手的陛下啊。” 就在这时,周瑜似乎发现了什么,他鼻子使劲嗅了嗅:“嗯?什么味道?” 鲁肃也忙到处闻了闻:“好像是有些淡淡的怪味,不知何处传来。” 两人顺着怪味,一路寻找,很快就走到了仓库的墙壁处,这里的味道明显浓了许多。 周瑜使劲吸了一口,随后忽然脸色大变。 “不好,是火油,中计了!” 他急忙回头冲着孙坚高呼:“主公,快逃……” 然而,不等他把话喊完,之前还唯唯诺诺的那名小卒,一个闪身便从孙坚身边溜走,随后三步并作两步,便逃到了仓库大门之外。 “哈哈,一群蠢货,受死。” 他十分得意,反手就要将大门关上。 韩当最先反应过来,他提起手中长戟,奋力掷了出去,将那小卒扎了个通透。 可还来不及庆幸,外面便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 “快,弓弩手准备火箭,重盾兵和长矛兵,围住此地,决不可放他们逃脱。” 听了这声音,孙坚等人如何还不明白自己是落入陷阱了? 几人连忙冲了出去,便见到一队队汉军士兵,正朝这边跑来。 他们随行而来的,不过只有数百人的亲卫队而已,要想与早有准备的伏兵硬抗,根本是以卵击石。 看着眼前的局势,孙坚有些脸色发白。 可他也明白,眼下自己若是失去了信心,这一行人也就彻底没有逃生的希望了。 孙坚抽出了古锭刀,高呼道:“将士们,随我冲杀出去,只要杀出此地,伯符他们定会发现,率军前来接应!” 听了这话,随行的亲卫兵顿时士气大振,纷纷准备朝着大门口突围。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放箭。” 数以千计的火箭,瞬间升空,随后齐刷刷落下。 周围的诸多仓库上,都涂抹了火油,待火箭落下之后,瞬间便形成了一片火海。 只一波火箭下来,便有四五十名亲卫兵战死,再加上周围火势已成,要想冲杀出去,简直难如登天,这让众人不由得有些绝望起来。 周瑜隐约在汉军身后,见到了一个手持羽扇的白袍少年,只是眼前形势,容不得他仔细看清对方的面目。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受周围的厮杀声干扰。 “怎么办……莫非真的没有希望了么?不会的……” 他双眼四处张望,在大门上停留了片刻,此时的大门,早已被重新关上,紧跟着他又看向了其他方向,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一条明显是被人踩出来的道路上。 “有了!”周瑜几乎欢呼出声。 “系统提示:周瑜激活特技——火神:施展火攻时,自身统帅、智力提升2点,敌方武将武力降低1点。面对敌军火攻时,提升4点智力,己方所有武将提升1点武力,降低敌军主帅和所有谋士1点智力。” “周瑜当前面对敌军火攻之计,因此提升4点智力,提升孙策、韩当等江东武将各1点武力,降低我军主帅吴勤,我军谋士诸葛亮各1点智力。” “周瑜基础智力97点,诸葛亮基础智力96点,受特技影响,周瑜综合智力101点,诸葛亮综合智力95点。” 周瑜一把抓住孙坚:“主公,朝这边走。” “公瑾,你是……”孙坚有些不明所以,鲁肃劝道:“主公,公瑾必是有所发现,快走。” 孙坚咬了咬牙,没有再过多犹豫,急忙招呼一声,便跟着周瑜转身跑去。 由于院内的地面上,并未涂抹火油,因此虽然四面八方的诸多仓库都被点燃,而且仓库之间也相隔很近,可终究还是有一些狭小的距离,并未着火,只是仓库的火势,被风一吹,时常能够燎过,但即便如此,也好过直面这场大火。 周瑜就这样带着众人,沿着一条七拐八拐的“小路”,夺路狂奔。 诸葛亮眉头一皱:“嗯?有高人啊……” 他挥了挥手:“速速绕道去后门,以重物阻断去路,待敌军到时,以弓弩将其逼回火场之中,断不可令其逃脱。” “遵命。”一名武将领命,迅速带兵从另一个方向跑去。 第一千四十五章 再次交锋 穿行在诸多仓库之间的羊肠小道,周瑜等人虽然已经使劲了浑身的力气狂奔,可终究没有大火蔓延的速度要快,更何况一波波火箭,还在不断射向各处,点燃其余的仓库。 等到孙坚一行人好不容易逃出了一片仓库所在的范围后,随行者已经只剩下了不足百人,即便是孙坚等人,也个个都是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主公,有水!”韩当惊呼一声,孙坚也随即看到了一排水缸,沿着围墙摆放,里面的水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而在这面围墙上,赫然有着一扇刚刚一人高的小门。 孙坚忙喊道:“快淋上水,砸开门,冲出去。” 韩当等人连忙带着仅存的亲兵,跑到了水缸边。 孙坚直接扒下铠甲,往水里一摁,便迅速拿了出来,继续裹上,同时对周瑜问道:“公瑾莫非掐指会算不成?不然如何得知后门便在此处?” 即便面临如此局势,周瑜依旧从容而自信:“主公谬赞了,小侄不过是个凡人,焉有如此本领?只是方才看到,周围虽然多有仓库之间的路径,却唯有那一条小路上的足迹明显更新,且其中多有水渍残留,再加上敌军士兵身上个个湿透,因此便断定,敌军必然在此地存有水源。” “而仓库重地,必定散布诸多水缸,可偏偏我等进来之后,不曾见到一处,因此小侄这才认定,他们将所有水缸,集中到了一处,此地伏兵必然是从后门进来之后,便马上将浑身淋湿,再来放火伏击我军,由此推断出后门也在此地。” “好,好啊,公瑾贤侄真乃无双国士也,孙某能够……” “嗖……”一支利箭射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紧跟着,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也随之而来。 “逆贼就在此处,速速跟上,断不可令其逃脱。” 一名汉军将领,带着一队士兵迅速跑了过来,而在其他方向,也纷纷有汉军的身影出现。 “主公快走,末将等来挡住他们。”黄盖将孙坚护在了身后,双手握住一杆月牙戟,看着冲过来的汉军。 韩当、丁奉、祖茂等人,正要率军上前厮杀时,周瑜却忽然一拍双手:“有了!” 孙坚面露喜色:“公瑾可是有了主意?” 周瑜快速说道:“请主公速速命令所有将士,从小门退出,随后将此门从外面封死。” 虽然孙坚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听从了这一建议。 他冲着诸将招呼一声,随后带着周瑜和鲁肃,最先打开后门跑了出去,而韩当和黄盖,则在门边殿后,暂时抵挡汉军的攻势。 “放箭。”汉军一波波弩箭射来,诛杀着所剩无几的江东士卒。 不过江东兵马终究人少,哪怕这扇小门每次仅能容纳一人通过,可有了孙坚的号令和指挥之下,还是很快便全部都跑了出去,即便汉军将士想上前阻挠,却无一人上韩当与黄盖的敌手,纷纷被斩杀之后,用他们的尸体来抵挡汉军的弓弩。 “可恼,贼子安敢如此?” 一名汉军将领见到自己麾下的士兵,被自己的弓箭射得刺猬一般,登时气得睚眦欲裂。 “给我冲出去,生擒孙坚,其余贼将,乱刀砍死!” 他一边呼喝着,一边冲上前去,一脚狠狠踹到了那看似不堪一击的木门之上。 原本在他的预想之中,这样的小门,根本不可能经受住他盛怒下的一脚,自然便会轰然倒地。 然而事情就是这样,你越觉得他应该如此,他却往往要朝着你相反的方向去发展。 那木门只是发出了“咚”一声响,以及一阵颤动后,便再无任何反应。 “嗯?”这将领大怒之下,正要抬脚再次踹去,却忽听得身后另一名将领惊呼了一声:“不好!” 随后,他便觉得有一人从背后,将他狠狠推了开去,让他踉踉跄跄几步之后,便摔倒在地。 “哪个混……” 他这一声骂还没出口,就见到几十只火箭从围墙外面射了进来,其中两只,便正好落到了那将领先前站的地方。 “好家伙,那几名战死的同袍身上,正有火折子,必定是他们撕下衣角裹住箭头,来还击我等,大家速速退后,隔着这围墙,叛军的弓箭要先向上射过墙头,必定难以远射。” 一名武将带着数百名汉军,大步后撤,果不其然,第二波火箭射来时,近的只刚刚飞过围墙便落下来,远的也不过三四十步而已。 先前踹门的那将领气得直跳脚:“哇呀呀,气煞我也,分明是我军用火攻对付他们,如今却被他们火攻反击了咱们,这传出去,不把咱们的老脸丢尽了?不管了,今日某家拼得一死,也要冲出去跟他们同归于尽。” 他一提手中大刀便冲了过去,方才推他的那将领急忙拉住:“老牛,不要鲁莽,小心敌军埋伏。” “埋伏他祖宗!”那老牛一把甩开了他:“若不能拦住他们,抓住孙坚,咱们都得军法从事,左右都是以死,不如豁出去了。” 说罢,他大踏步跨出,直接跳上了水缸,很轻易便在那窄窄的水缸边缘上稳住身形,紧跟着双手举过头顶,抓住围墙,便轻松翻了上去。 “贼子受……哇呀,老贼休跑……” 老牛怒喝一声,迅速跳了下去,他这一声呼喊,惹得里面其余汉军将士心头一惊。 “孙坚跑了?该死,快追。” 那武将直接踹开小门冲出去,果然见到一个人影正好从右侧百余步外的一个拐角处消失,而老牛正在快步追赶。 “好家伙,来这招金蝉脱壳,这函谷关内的地形,哼哼,咱们弟兄闭着眼都能摸个门儿清,大家分头追。让他们逃走了,大家都知道自己会是何等下场。” 那武将一提起此事,所有汉军士兵都不由得浑身发颤。原本必胜之局,若让敌军主将带着许多大将一同逃脱,那没有别的,自己这一方,主将斩首,其余将士个个鞭笞四十到八十不等,军中那鞭子,根本不是人受的,莫说四十鞭子,即便是十鞭子,也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在被这种恐惧支配之下,这数百名将士,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分成了三支小队,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跑去,这三条路,无一例外,都是可以快速通往城关的。 那老牛一路追着几个他亲眼见到拐入街角的人影,想着自己几名手下之前的惨状,心中恨意滔天。 若是两军对垒时,本事不济被杀,老牛倒不至于如此愤怒,可是眼见大胜在即,这几人却死于敌人卑劣的阴谋,却让这位嫉恶如仇到有些蛮不讲理的将领,愈发得愤恨不平起来。 他很快也追到了那拐角之处,握着兵器的右手,不由得又抓紧了几分。 就在转身之际,他暴喝一声:“贼子,还我……” 这声音戛然而止,老牛那原本一往无前的身形,也骤然停下了脚步。 原因很简单,在他眼前只有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处,韩当弯弓搭箭,站定身形,分明是早已等候在此。 “你……”这便是老牛这辈子留下的最后一个字,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喉咙,身形轰然倒地。 而另一名武将,带着一队士兵,紧赶慢赶,绕过了几条街巷之后,便在一条大街上,见到了黄盖和十几个江东士兵的踪迹,这让他们大喜过望。 “贼军在此,大家上。” 汉军足有近二百人,甲胄兵器,样样都在江东之上,面对敌军这区区十余人,这带队的屯长自然是觉得稳操胜券。 黄盖回头看着那些气势汹汹杀奔而来的汉军,只是露出了几分不屑的笑容,便带着身边十几名士兵,一头钻进了一条小巷之中。 很快的,之前那位牛将军面临的状况,便再一次出现在了这位将领身上。 在另外一处街角之中,孙坚亲手将一名汉军将领的首级割了下来,随后挥舞古锭刀,带着二十余人,将失去指挥以及军心受挫的百名汉军砍杀近半后,捂着被一名汉军士兵刺伤的左臂,兴冲冲地走了回来,对那还在流血的伤口,浑然不觉。 “哈哈,痛快,痛快得很呐。朝廷的兵马,实在上不同凡响,遭遇了埋伏,又失去了统帅,居然还能有如此战斗力,若是他们再多出三四十人,咱们今日怕还要折在此地。” 脸上有着一条刀疤的周泰,用那双满是老茧的手,给孙坚包扎着伤口,随后便直接跪在了孙坚面前。 “末将无能,未能保护主公,请主公责罚。” 孙坚却大笑着将他扶了起来:“幼平说的哪里话,由我亲自带队埋伏厮杀,此乃军令,如何怪得了你?若不是你方才为我挡了一刀,我这伤势只怕比现在严重数倍,对了,你背上的伤口如何?” 周泰抱拳道:“承蒙主公挂怀,末将粗鄙之人,皮糙肉厚,些许皮外伤,不足挂齿。” 孙坚看向周瑜:“公瑾妙计,无有不中啊。原以为,我军本剩下些许残兵,再次分兵,实乃下策,如今看来,实在是绝妙无比。” 周瑜拱手道:“主公过誉了。朝廷军中将领,多是从小卒历练而来,能够统帅数百人的将领,往往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其武艺、学识或许比之诸位将军远远不如,可作战经验与见识,未见得稍有逊色,因此他们必然会仰仗自己对此地地形熟识,而轻视我军,从而分兵试图快速找到我军,进而四面夹击。这轻敌之心,巷战之便,正可为我军所用。” 孙坚闻言,十分欢喜:“我有公瑾,胜过他十万精兵。” “主公不可大意。”鲁肃忽然开口:“眼下我军虽是小胜,可若无意外的话,此次逃离火场的百余名亲兵,此刻伏击敌军之时,怕也是几乎死伤殆尽了。以属下之见,该当尽速赶回城关,与少将军和大军汇合,方可保无虞。” 孙坚也露出了凝重之色:“子敬言之有理,此事不可耽搁,理当速速重整大军,再次杀回,一来可破敌军,二来也能救得韩当、黄盖等诸位将军。” 就在这几人准备离去之时,街尾之处,却有一队汉军,忽然出现。 两个身影,骑着战马,缓缓来到两军阵前,周瑜看到其中一人之后,双目豁然睁得极大。 “是你?” 诸葛亮轻摇羽扇:“呵呵,这位想必就是周瑜,周公瑾了?久闻公之大名,今日在那危急之下,能够迅速找到生机,当机立断,见识之高,眼光之准,思维之捷,足见周郎名不虚传,亮佩服万分。” 周瑜有些惊讶:“你便是那位大皇子的结义兄弟,琅琊诸葛氏的诸葛孔明?” “不错,区区不才,居然能入公瑾之耳,亮倍感荣幸。” 诸葛亮抱拳回应。 周瑜脸色一黑:“足下好深的算计,当初合肥城外,险些害死伯符的,也是足下?” “正是在下,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公瑾兄若有兴趣,今晚亮略备薄酒,你我畅谈古今如何?” 周瑜脸色先是一沉,随后有些傲然道:“你便如此自信,能够将我等悉数生擒?” 诸葛亮大笑两声:“世间何来绝对之事?何况是对公瑾这等无双高士,亮尚自年幼,见识浅薄,幸能与高士一斗,已是大慰平生,成败与否,单凭天意而已。” 说完,他羽扇一挥,身边的领兵武将,便带着身后士兵,迅速扑了过来。 “快走……” 孙坚拉扯了周瑜和鲁肃一把,正要向后逃离,却见到这条街巷的另一头,也出现了一队汉军,正一个个手持大刀,一同夹击过来。 “走这边。”韩当护着主公,准备从街巷中间的一个岔路口跑去,可同样的情景,也再次出现。 总共三个出口,都有数百名汉军士兵,朝他们杀奔而来,如此局势,堪称无解,这下孙坚如此雄杰,也露出了绝望之色。 “天要亡我孙坚啊……” 周瑜却抓着孙坚和鲁肃的手,一脸坚决:“主公莫慌,伯符少卿必至,此地狭小,我等依仗地势,只要坚守片刻,便能等到援军。” 韩当十分不解:“少将军根本不知我等状况,如何会来解救?” 周瑜却十分肯定:“放心,他一定会来。” 第一千四十六章 江东二虎 韩当和周泰挺身而出,分别护住了孙坚的前后两侧:。 “我等护住主公,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少将军到来。” 不料,孙坚却推开二人,一步跨出,手握古锭刀,面朝着第三队汉军杀来的方向。 “今日若败,必为这诸葛小儿所辱,我孙坚堂堂丈夫,宁可战死当场,也绝不做他人立功之资,你等与我,名为主仆,实与兄弟何异?今日我等同生共死,血战到底!” 他这番话说得铁骨铮铮,让周围的人都不由得为之感到血气翻涌。 “好,我等为主公,虽死无憾。” 鲁肃说道:“敌军放弃了弓弩,选择正面厮杀,必是抱着要生擒主公之目的,也只有将主公活捉,才可威逼还在城关之中的我方大军,若是将主公击杀,则少将军必存死志以图报仇,反对敌军不利。那诸葛亮如此智者,这等道理岂会不明?因此主公守住一方,反而多有便利之处,一时间当可无忧。” “不错不错,子敬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我等复有何惧?杀起来……” 说话间,汉军便已杀到了跟前。 在这狭窄的街巷之中,汉军士兵,个个都以大刀和短剑为兵器,周泰手中所使的,也同样是一把银背大刀,他没有固守原地,而是主动向前踏出三步,大刀由下而上,奋力撩劈过去。 “乒……”这大刀与汉军士兵的一柄长剑碰撞一起,周泰双臂发出的巨大力道,将那长剑直接震飞出去,随后刀锋一变,横向一劈,便将那汉军士兵的首级割了下来。 “噗……”血柱冲天而起,让周泰变得愈发兴奋起来。 其余汉军将士见到自己同袍如此惨死,个个愤怒不已,很快就有三人分别在前左右三方,将周泰围了起来。 “幼平小心……”孙坚一刀砍翻一名汉军士兵,充满忧虑地对周泰喊了一声。 周泰却是咧嘴一笑,毫无惧色,反宽慰孙坚:“主公放心,但有周泰一口气在,绝不让主公伤半根毛发。” 说罢,他整个人的气势,似乎又增强了三分,大刀在他的手中,舞得虎虎生风,哪怕以寡敌众,也完全没有败像。 “系统提示:周泰触发特技‘护卫’——和主公一起作战时,自身武力提升4点,并提升主公1点武力,在主公受到致命攻击之时,如果能够及时救援,则救援时的武力再提升2点。” “周泰基础武力97,无装备加成,受特技影响,当前综合武力101点。” “孙坚触发特技‘虓虎’——江东猛虎孙坚的专属特技,作战极为勇猛,战斗时自身武力提升3点,麾下武将武力集体提升1点,有几率产生‘猛虎扑食’效果,武力瞬间爆发2点。另外该特技对孙策有额外效果,当孙坚遇到危难,孙策救援时,父子二人武力各提升1点,孙坚死后,孙策基础武力永久提升1点。” “孙坚基础武力91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自身特技提升3点,周泰特技提升1点,当前综合武力97点。” “受‘虓虎’特技影响,周泰、韩当、朱治等人武力集体提升1点。” 受限于这街道地势的缘故,汉军虽然人数众多,却难以形成合围之势,因此在孙坚等人的如此奋勇战斗之下,一时之间,汉军竟然难以将他们拿下。 周瑜和鲁肃虽是谋士,却也是自幼练习剑术,因此在这样的战斗之中,被护在中间的二人,也能时不时长剑出击,杀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诸葛亮微微露出了几分惊异之色:“想不到江东将领的武艺,还有那孙坚临危之际的应变之术,竟比我预想的还要强出不少。此番倒是有些失策了。” 不过这种惊异几乎只是一闪而逝,诸葛亮便再次恢复了镇定与从容。 这时,他身边闪现出了一个浑身黑甲,戴着鹰头面具的男子:“可要我出手?” 诸葛亮看向此人,显得十分尊敬,头微微低下几分,抱拳道:“敢问大人出手,有几成把握?” 这人盯着孙坚等人看了片刻,淡然道:“一招之内,杀韩当。” 诸葛亮再次有些惊讶起来:“以他们现下阵型而论,韩当若骤然被杀,我军便可迅速突破其守势,则擒下孙坚,不在话下。” 鹰面男子随即便握住了腰间的刀柄,整个人一动不动,甚至于诸葛亮都感觉不到此人的呼吸。 “陛下派给我的这名高手,简直是暗杀一道的绝世强者。” 他对此人刚刚的一番话,没有丝毫怀疑,甚至他认为,如果真要下死手的话,即便当场击杀孙坚,此人也并非办不到。 就这位鹰面男子身子缓缓向前躬起,手中那柄细长的刀,也从刀鞘中抽出了半寸,整个人好似是张开了利爪,准备俯冲下去捕食的雄鹰一般。 就在此时,一声怒喝从远处传来,打断了诸葛亮的思绪,让这男子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狗贼,休伤我父帅,孙策来也!” 与此同时,一阵利刃破空声出现在诸葛亮等人的耳中。 “唰……”鹰面男子几乎在瞬息之间,便已长刀出鞘,伴随着寒光一闪,诸葛亮还来不及看清是怎么回事,在清脆的响声之后,一杆长枪便掉落在了他的面前。 “孙策居然来得这么快?”诸葛亮惊叹道。 “嗒嗒……”孙策驾驭战马,狂奔而来,手中霸王枪一挺,直刺鹰面男子。 可鹰面男子却毫无所动,再次恢复了之前那微躬的身形,抓着刀柄的手,纹丝未动。 直到霸王枪已经刺到了他面前三尺远时,他忽然化作一道黑影,主动扑了上去。 “系统提示:游琅对战孙策。游琅在武魂塔中,参悟‘聂政’武魂。” “聂政属性如下:统帅36,武力99,智力62,政治17,特殊属性:暗行——尤为擅长进行诸如谍报、刺杀等工作。特技:必死——不出手则矣,出手则必要至敌人于死地而罢休,积蓄力量,一旦出击时,武力提升6点,直至杀死敌人或自己死亡。” “游琅参悟后,属性变化如下:统帅83,武力98,智力86,政治57,继承聂政‘暗行’特殊属性,继承聂政‘必死’特技。” “游琅当前为正面战斗,因此特技‘行刺’暂未触发。” “游琅触发特技‘必死’,武力提升6点。” “游琅基础武力98点,兵王、甲王共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8点。” “孙策基础武力98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触发特技‘神勇’,武力提升2点,当前战斗第一回合,因此没有额外武力加成。” “孙策激活新特技——强斗:斗将时,敌方武将基础武力达到80时,自身提升1点武力,对方基础武力每再高5点,则自身再提升1点武力,可叠加无上限。” “因游琅基础武力98点,因此孙策提升武力4点,因孙坚‘虓虎’特技影响,孙策武力提升1点,另外孙坚与孙策武力再额外提升1点。” “孙策当前综合武力109点。” “孙坚综合武力变为98点。” 游琅与孙策缠斗到了一处,也导致之前定下的计划,瞬间被孙策破坏。 诸葛亮退到一旁,眉头微皱,当他看到孙策身后,一面面江东兵马的旌旗摇动,一队队江东的军士呼啸而来时,随即忽然露出了笑意,他看了周瑜和孙坚等人一眼,便一勒缰绳,转身就走。 “咔……” 刚刚砍翻了一名汉军士兵的周瑜,十分欣喜地看着孙策,对孙坚说道:“主公,伯符既来,我等之危已解。” 孙坚不顾满脸的血渍,豪放大笑:“哈哈哈……公瑾真神算也,伯符果然及时赶到。” 他对着韩当等人呼喝道:“将士们,随我一同杀过去,与伯符和大军汇合,随后反扑敌军,彻底夺取函谷关。” 韩当等人精神大振,连连挥舞兵器,再加上江东兵马,从三路汉军的身后掩杀过来,使得孙坚一方,渐渐占得了上风。 眼见原本毫无生机的死局,骤然之间得到反转,孙坚等人一个个喜出望外,激动到难以自制。 所有江东将士,此刻都是士气高昂,将汉军兵马,杀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大概是这边的动静太大,很快,之前分头去伏击汉军追兵的黄盖等人,也纷纷赶了过来,几方再次聚拢一处,更让原本就高涨的士气,又平添了三分战意。 鲁肃捻了捻不过一尺的胡须,喜形于色:“主公与少将军父子,如此心意相通,又是武艺高强,真乃江东二猛虎也,如此,何愁大事不成?” 他扭头看向周瑜,想要就自己这一番话,征求下他的评价,却见到周瑜正在四下张望着。 “公瑾,眼下正是建功之时,你何故左顾右盼,心不在焉?” 周瑜却好像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继续在寻找着什么:“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了?” 鲁肃好奇道:“什么去哪儿了?你丢了何物?” 周瑜摇了摇头:“你就没发现,那诸葛亮已经不见了么?” 鲁肃闻言一愣,到处张望了一番,果然没有见到诸葛亮的身影:“诶?此人何时离去的?” “麻烦了……”周瑜眉间露出了凝重之色。 “嗨,兴许他自知大势已成,难以挽回,故此先行离去,否则留在此地,岂非要为我军所虏?只可惜,如此少年英才,如能收降为主公所用,则真为江东之福啊……” “莫要惋惜了,我等今日之生死,全系于此人之手,他这忽然离去,必定有所图谋,不可不防。” 鲁肃也并非愚笨之人,一听周瑜这番话,很快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他看着前方不远处,已经杀得有些兴起的孙坚、孙策以及军中诸将,再看看四周的环境,除却这一片厮杀之外,便是寂静无声,不由得让他觉得头皮发麻。 “杀机四伏,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你我还是速速去告知主公为好啊。” 周瑜却拉住了他:“莫要白费唇舌,主公如今厮杀正酣,近乎忘我,你我此刻去劝,他如何能听的进去?” “那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坐以待毙?”鲁肃有些着急起来。 周瑜眉头紧锁:“这孔明到底意欲何为……他究竟要针对我军的哪一处……我军有何薄弱点?” 他喃喃自语着,将“薄弱点”三个字,不断重复着。 忽然,他猛地一拍大腿:“糟糕,他要釜底抽薪!” 鲁肃疑惑道:“釜底抽薪?这薪在何处?” 周瑜又恨又急道:“函谷关!伯符带兵来救主公与我等,倘若诸葛亮趁虚而入,重新战略函谷关,我等尽成瓮中之鳖矣。” 他急急忙忙朝孙坚奔去,想要将此事告知于他,只是双方大军杀到正激烈之时,江东兵马虽然占得上风,可汉军军士,不断有援军从四面八方,以及周围的各个角落之中出现,原本就在这两三条街道上的战斗,此刻早已蔓延到了周围二十余条大小街巷之中。 周瑜方才光顾着思考诸葛亮的图谋了,等他此刻想要追赶时,孙坚早已带着大军,杀出了极远的距离,周瑜与他相隔着不知多少双方的兵马,在如此狭窄的街巷之中,无论他如何焦急地抽打着胯下的战马,也始终难以快速行进。 “可恶,可恨,可恼,诸葛亮,我周瑜绝不认输!” 周瑜忿忿不平,他眼见自己要追上主公,已是无望,即便让他赶上,只怕事情也已来不及了,一念及此,他咬了咬牙,直接拍马朝另一个战斗相较不激烈些的方向跑了过去。 “公瑾……”鲁肃急忙跟了上去。 而这边的孙策与游琅,很快便战斗过了二十多个回合,孙策虽然占据优势,却也奈何不得对方。 “这鹰面男子到底是谁,出手角度如此刁钻狠辣,我若稍有不慎之时,只怕便是必死之地,此人实在是个大敌。只是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朝廷军中有这样一位大将?” 孙策只觉得有些心惊不已,朝廷兵马之中,实在是能人辈出,可在心惊的同时,他也隐隐觉得有些兴奋。 “系统提示:孙策与游琅战斗过二十回合,孙策触发特技‘神勇’的额外加成,武力再提升1点,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10点。” 第一千四十七章 守株待兔 游琅终究是在刘赫麾下担任飞鹰卫大统领长达十三四年的人物,纵然武艺稍有不如,可临战的应变能力,却绝非孙策这个接触战场不过区区三四年的后起之秀可比。 眼见自己落了下风,游琅当机立断,拇指使劲一按刀柄上的一个按钮。 “嗖……” 细长的追魂夺命刀,迅速激射而出。 孙策对飞鹰卫之名,从来只有耳闻,从未见过,他不知眼前这名猛将便是飞鹰卫的统领,对这追魂夺命刀也是无从得知,这一击之下,他也是措不及防。 匆忙之际,孙策侧过身去,试图躲避,可那长刀十分迅猛,不等他躲开之时,已然刺到面前。 “呲啦……”孙策右肩的铠甲,直接被划开一道口子。 “嘶……好锋利的刀。” 待他回过神来,准备反击之时,却是不由得一愣。 “人呢?” 眼前哪里还有那敌将的影子?纵横的两条街巷之中,除了鳞次栉比的房屋之外,就只有两方的士兵正在激烈厮杀着,那敌将仿佛瞬间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找寻不到半点踪迹。 “哇呀呀,可恶,竟敢戏耍我。” 孙策气急败坏之下,只得拿附近那些汉军士兵出气了。 周瑜和鲁肃,带着少数一批亲兵,匆匆忙忙往函谷关赶去。 还隔着老远,周瑜便已见到城关之上,人影晃动,厮杀之声,接连不断,战斗之激烈,根本不比身后的那处巷战要轻。 “嘶……”鲁肃十分惊异:“这孔明好快的速度。” 周瑜却似乎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此人思虑周全而敏捷,行事雷厉风行,智谋更是当世罕有,更令人心惊者,此人如今不过才十七八岁年纪,若让他再到这战场上磨砺几年,必为我东吴心腹大患。” 鲁肃点头表示赞同:“公瑾说的不错。只是观眼前战局,敌军数量想必不在少数,以我等这区区数百亲兵,如何能够救得下函谷关?” 周瑜眉间,露出了淡淡的悬针纹,只见他眼珠轻轻转动,手中的马鞭,忽然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中拍打了一下。 “事到如今,唯有如此了。” “公瑾有何妙计?” “眼下,主公和伯符,正在恋战不舍,而我军在函谷关中,还有不下七八万守军,即便有人前去通报战事,他们也必然认定函谷关足以坚守一时,不至于轻易被朝廷兵马夺回。因此,要想让他们即刻率军回援,便只有一法。” 鲁肃看着周瑜带着几分坚决还有几分疯狂的神色,不由得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公瑾,你莫非……这万万不可!” 周瑜却一把抓住了他正在摇摆的双手,双眼紧紧盯着他,十分坚定地说道:“如今情势,复有何法?伯符与我情同手足,主公待我与子侄无异,只有我身陷险境,随时都有被敌军击杀的危险,他们才会立即放弃眼前那已然唾手可得的战果,前来驰援,如此方能保住函谷关。” “这……可是你也说了,关内我军尚有数万兵马,即便等主公他们巷战得胜归来,也为时未晚啊,公瑾何必冒此风险?这不妥,实在不妥……” “子敬!”周瑜似乎有些懊恼起来:“你也是当世智者,怎会如此糊涂?” 鲁肃有些懵了:“何出此言?” 周瑜有些怒其不争的样子:“诸葛亮何许人也?他若指挥大军从关后突袭,岂会没有准备?你别忘了,关内还羁押着吴勤等一众守关军士。” 这下,鲁肃也有些惊慌起来,双目圆睁:“这……若是让他们冲出来,里应外合……” “还不快去依计行事?” 周瑜怒喝一声,便再也顾不得鲁肃,直接一抽马鞭,迅速朝城关扑去。 鲁肃此刻再也不敢有片刻迟误,急急忙忙往回狂奔过去。 短短一刻钟左右的路程,却不知是不是奔跑太急的缘故,让他都有些大喘气起来。 好不容易见到了正在并肩作战的孙坚、孙策父子二人,鲁肃忙不迭地赶了过去。 “主公……少将军……大事不好了……” 孙坚闻言,循声往来:“子敬?你怎会在此地?战事正酣之际,你与公瑾还是暂且退避为好……诶?公瑾呢?” 孙策也四处张望了半天:“公瑾去何处了?你方才说大事不好,又是何故?” 鲁肃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启……启禀主公,公瑾见那孔……孔明骤然不见踪影,料到他要率军去夺……去夺函谷关,断我军后路,心急之下,来不及禀明,便即刻赶……赶去关前,奈何敌军早有准备,其势不小,公瑾只怕……” “什么?”孙策直接跳了起来:“公瑾实在太鲁莽了,他这一去,非但不能阻止敌军,反而要白白送了性命啊,何不早些来报?” 他喝斥了鲁肃一句,却不等鲁肃解释什么,便直接纵马离去,一路上,但凡有前来阻挡的汉军士兵,都被盛怒之下的孙策,直接一枪给挑飞了出去。 函谷关的城关之上,以及城门内外,失去了主要统帅的江东兵马,如同一盘散沙。 汉军将士,不但军纪严明,规定即便没有统帅,剩下的各级军官也要继续指挥战斗,违者斩立决,同时,医术的迅猛发展,后勤补给的强大,装备军械的强横,也直接造就了越来越多的老卒。 这些老卒无论是身手武艺,还是临战应变,军中配合,以及对天时地利的运用,对指挥者军令的执行效率,都远非那些新兵可比,而江东兵马之中,新兵却占据了三成以上,有两年以上从军战斗经验的老卒,却不足三分之一。 这样的巨大差距之下,才给了诸葛亮用区区两万人,就敢来攻打这七八万人驻守的函谷关的胆量与信心。 诸葛亮羽扇对着城关之下,城门之后的一座看起来有些阴森的建筑指了指,两千名汉军甲士,便毫不犹豫地朝那建筑冲了过去。 正在疾驰而来的周瑜,远远地看到这一幕。 “孔明果然要劫狱。” 在这座牢狱之中,关押着函谷关守将吴勤,以及将近一万名汉军士兵。由于之前战斗匆忙,再加上孙坚被蛊惑诱骗,急急忙忙去了那所谓的粮仓,因此这些俘虏,只来得及被缴械,却没有卸去他们身上的甲胄,便十几人一堆得关入了一间间牢房之中。 如今若是被诸葛亮将他们放出,他们几乎不需要太多准备,转眼之间,就可以重新恢复战斗力,到时候,有了吴勤这位统帅的坐镇指挥,再加上诸葛亮的智计辅佐,以及吴勤等人对函谷关一代的熟悉程度,江东兵马能不能坚持住半个时辰,怕都是未知之数了。 如此一来,周瑜怎能不急? 他二话不说,几乎连军令都没有下达,便率先一头扎进了战场之中。 身后跟着一起来的那几百名亲兵,这下可傻眼了。跟着冲进去,无异于找死,不进去,等这位周郎战死了,以他和少将军的关系,自己这些人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思来想去之后,他们还是觉得,跟少将军的怒火相比,这些汉军的刀剑,算是和蔼了许多,便终于鼓起勇气,一同杀了进去。 周瑜武艺也算不俗,他自幼习武,弓马娴熟,虽是智谋之士,可战时也常常有冲锋陷阵之举,尤其是在跟孙策一同出征时。 因此,他的武艺虽然不能和军中大将相比,可即便是汉军中那些身经百战的悍卒,也少有能在他手中挡住三合的。 察觉到战场中的异变后,诸葛亮扭头看了过来,随后付之一笑。 “以己身为饵,引那两个自大狂父子尽快赶来么?呵呵,这周公瑾之名,果然不虚。” 可即便猜到了周瑜的用意,诸葛亮也没有半分慌乱的迹象,看完这一眼之后,他便全神贯注,继续着自己的战斗指挥,似乎没有派人将周瑜围而擒之的打算。 “嗯?”周瑜厮杀半天,也不见诸葛亮对自己有何行动,心中却反而警觉了起来。 “以孔明智力,怎会猜不透我的用意?他理当派人一面擒下我,一面拦住主公他们来援之路,好给自己攻取函谷关争取时间才对啊。” 函谷关之后,除却一处数十丈见方的明堂之外,便是一排排房屋,一条条街道,和县城之中无异,只要用诸多重物扔到那些街道通往明堂上的出口处,再派几队士兵把守,区区千人,便足以挡住孙坚大军至少两炷香的时间。 可诸葛亮偏偏就没有这么做,周瑜不觉心中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此人打得什么主意……” 就在他踌躇之时,却不忘继续下令,命守关的江东兵马,多多前往支援那牢狱,只要守住这牢狱,没有吴勤等人的相助,单单凭借一个诸葛亮的两万兵马,绝对不可能攻下函谷关,等到主公大军赶回,便是大局已定。 城关之上厮杀的江东兵马,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摆脱战斗前来,于是乎,在那明堂上,还有城门之后战斗的军士,自然成了第一选择。 一队队江东士兵,在伍长、什长的带领下,且战且退,朝牢狱赶来,有了他们的加入,原本已经岌岌可危,大门几乎就要被攻破的牢狱,终于渐渐挽回了颓势。 可是如此一来,牢狱是守住了,城门一处,却是变得一边倒,仅剩的一些江东军士,根本挡不住如狼似虎的汉军。 只是周瑜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何况城门失守,在他眼里也是无关紧要,毕竟城门只是防止外敌攻入,能不能防得住里面的人打出去,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孙策的动作是最快的,孙坚率领大军还在赶来的路途之上,孙策便已经带着两千骑兵,率先杀了回来。 “公瑾……公瑾何在?” 周瑜大喜,急忙高声回应:“伯符,周瑜在此。” 孙策眼见周瑜无恙,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将霸王枪一提,恶狠狠道:“诸葛亮,好个奸猾的小人,今日我必杀你。” 他一挺长枪,便冲入了汉军之中。 诸葛亮见此情景,却是眼睛一亮,反而露出了欢欣鼓舞之色。 “终于等来了……” 第一千四十八章 诸葛观天 孙策此刻,神勇无比,霸王枪每每出击,必然击杀一名汉军士兵。 相隔数百步之间,不知阻隔了多少敌军,可在他的眼中,却恍若无物。 仅仅片刻之后,孙策与周瑜,便已成功汇合到了一处。 “公瑾无恙否?” “伯符来得好快,我并未受伤。” “如此便好,来,你我兄弟携手,先宰了那诸葛亮再说。” 孙策作势便要冲出去。 “兄长且慢。”周瑜将他拦了下来。 “如今孔明派兵强攻牢狱,若被他们得逞,放出了吴勤和那一万士兵,则函谷关危矣。” 孙策这才发现了不远处已经被团团围住了牢狱。 “哎呀,这厮好生阴险。一旦被他得手,咱们坐困愁城,四面楚歌,岂不是必死之境?快走,好歹也要解了此危再说,区区几千步卒,我孙策何惧?” “好,大丈夫当有此气魄,小弟虽武艺不济,今日也随同兄长闯上一闯。” 周瑜看着自己这个平日里总是一副莽夫模样的结义大哥,不知为何,他总是能让自己这个明明喜好文雅与冷静之人,屡屡生出无边的豪迈之感。 这兄弟二人,互相击掌,旁若无人,那副激昂模样,使在场的江东士兵,个个振奋不已。 两人一枪一剑,一同朝那牢狱门口的汉军冲杀了过去。 随同孙策一起赶回来的两千江东骑兵,也迅速跟了上去。 而就在此时,却见诸葛亮忽然将手中羽扇,对准那两千骑兵,摇动了三下。 只在须臾之间,那明堂之上正在厮杀的汉军将士,立刻调转枪头,全部围向了这两千骑兵。 而刚刚还在与他们交手的那些江东步卒,正准备追杀上去的时候,却听得四面八方,传来了一阵阵喊杀声。 “杀呀……” 周瑜脸色一变,回头看去,两千江东骑兵,已经被五六千汉军步卒围住,而在汉军包围圈之外,又有上万江东士兵,只是这上万兵马,此刻却是个个慌乱不堪,原因很简单,在他们的外围,在那些看似荒芜甚至有些破败的众多房屋之中,忽然杀出了一队队汉军。 当然,如果只是寻常汉军步卒,也不至于让这些江东士兵如此惊慌,以至于有不少人在看到他们冲出来的第一时间,居然就丢掉了兵器,似乎是出自本能一般。 可偏偏这些刚刚出现的汉军,绝不是寻常的士兵,他们个个身着红黑相间的铠甲,头戴铁盔,手中一把明晃晃的细长大刀。 “金刀营!” 饶是以周瑜的心智,此刻居然也有些震惊。 刘赫麾下的各支兵马,多有威名,汉武卒攻守兼备,稳如泰山。飞羽骑神出鬼没,防不胜防。神机营万箭齐发,神鬼难当。至于紫金龙骑,更是威名远播,令曾经让大汉帝国头疼了数百年的胡人骑兵,闻之即心惊,见之必胆寒。 可要提到凶名赫赫,令人震怖的,却没有一支军队,能够比得上金刀营。 张勇这位金刀营的开创者兼主要统帅,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在是一位智勇双全的儒将,可是偏偏他带出来的士兵,却是个个好似野兽,胜过恶魔。 金刀营号称金刀既出,人马俱碎,所到之处,绝无全尸,这一点绝非虚言,更有甚者,传闻汉军士兵,要想加入金刀营,便要献上五十名敌军的尸首,而且必须是分开两段的尸首,不能多,不能少,还必须要是一刀斩断的,多补一刀都不行,只有做到了这一点,才仅仅是有资格参与金刀营的征募与选拔。 虽说人死如灯灭,可无论是在这个年代,还是在千年之后,死无全尸,都是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 而如果说以上这些事情,对于这些江东士兵而言,仅仅只是传言而已,那么在看到眼前这批金刀营士兵出来之后,这种传言就瞬间在他们心中坐实了下来。 不为别的,单单是这几千名金刀营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但凡是任何一个亲历过生死大战之人都能看得出来,如此强大骇人之气势,几乎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杀机,其拥有之人,手中沾染的鲜血,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数的清的。 孙策眉头一皱,他随意扫视了一圈自家的士兵,看他们个个如临大敌,甚至多有胆战心惊,冷汗直流者,不由得怒火中烧起来。 不过就在即便是周瑜都觉得自己这位兄长要怒而发作之时,孙策却忽然嗤笑了一声,随后却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当是什么,区区几千伏兵,能奈我何?将士们,敌军故作姿态,莫要被他们吓着,金刀营如何?几千凡人,焉能挡我大军?难道要靠那些故意散播出去的恶名与谣言来杀人不成?” 他这声音好似有什么魔力一般,传遍了周围各个角落之后,让不少江东士兵,居然也都稍稍稳住了心神。 “是啊,就算金刀营有见神杀神,遇鬼杀鬼的名头,却终究也是肉体凡胎啊。” “咱们足有几万人,哪怕加上这金刀营,他们的人数也不过我军三成都不到,咱们怕什么?” “少将军说得对,天底下岂有无敌之兵马?定是他们故意散播传言,添油加醋,蛊惑人心。” 人就是这样,总是更喜欢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说法,既然已经找到了“真相”,这些刚才被吓得浑身战栗的江东士兵,似乎又重新找回了几分自信,将手中的兵器握得更紧了。 周瑜提醒道:“伯符小心,敌军是要将我军层层分割,随后逐个击破。朝廷兵马论及战斗力,终究在我军之上,不可大意。” 不料,孙策却压低了声音说道:“嘿,你当我就不怕么?我可是亲眼见过金刀营的恐怖之处的啊,啧啧啧,比起传闻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真要摆开阵势来斗,咱们七八万兵马,要胜过这区区五六千金刀营,只怕都得折损过半。只是眼前局势,岂能容我稍露胆怯之心?唯有死战而已。” 周瑜微微一愣,他仔细看了孙策一眼,见他的鬓角处,早已是冷汗涔涔,嘴唇都有几分发白。 “既如此,唯有趁着我军将士稍稍重振士气之际,先发制人,一鼓作气,先给与金刀营以重创。否则待金刀出动之时,伯符方才所言,尽付东流,说不得还要惹得众怒。” 周瑜的话,让孙策深以为然。 “哈!”他沉声怒喝,霸王枪高举,率先冲向了金刀营。 周瑜不失时机地喊道:“少将军身先士卒,我等岂惧一柄小刀?” 江东士兵的士气,再次被鼓舞到了极致,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浑然不顾什么安危与否,一股脑地冲了上去。 金刀营士兵,站立原地,所有金刀,都用一个几乎完全相同的角度,垂立于其主人的左前一侧数寸处。 每个金刀营士兵,彼此相距大约一丈有余,人人面无表情,肃穆到令人心颤。 孙策左突右杀,轻易便在围困两千骑兵的那些汉军步卒中,冲出了一个缺口,随后里应外合之下,很快便突围而出。 “杀过去……”他带着这两千骑兵,杀气腾腾,仿佛要将一切敌人,都踏为齑粉。 就在他们冲到金刀营面前五十步的时候,十名金刀营中的中层军官,几乎同一时间下令。 “握……” 五千金刀营士兵,从原先的左手单握,变成了左右手持握金刀。 眨眼功夫,孙策便已冲到了二十步外,那霸王枪凛然一挺,蓄势待发。 “侧……” 金刀营中的军令再次传来,金刀的刀锋,原本朝着其主人自身一侧,此时齐刷刷调转方向,斜着对准了敌人。 “受死……”孙策怒吼一声,鼓足全身的力气,一枪刺了出去。 “劈……” 第一排的一千柄金刀,几乎在同一时间,用同一个动作,以同一个幅度和速度,一齐撩劈了出去。 “唏律律……”孙策早有准备,一拽缰绳,胯下战马高高跃起,那金刀的刀尖,刚好从战马的脖颈之前略过,只差半寸便要将这粗糙的皮毛划开。 “死来……”霸王枪好似有雷霆万钧之力,却又似流星一击,不等眼前的这名金刀营士兵缓过神来,枪头便已穿透了他的胸膛。 孙策一来武艺精湛,御马之术也是炉火纯青,二来曾经亲眼见过金刀营的作战方式,因此才能如此一气呵成。 可他带来的那两千江东骑兵,却没有这样的本事了。 冲在最前面的几百名骑兵,在这一刀之下,便有过半被砍成了两半,连人带马,分成四段,散落了一地。 孙策勃然大怒,手上一抖,将那被刺穿的金刀营士兵的尸体,直接挑了起来,随后用力一掷,便远远抛了出去,直接将一片金刀营的阵型给砸乱了开去。 “滚开!” 孙策长枪开道,却并没有一路向前冲杀,战马方才被勒停之后,已然失去了冲势,再要往前冲杀,面对前面早已磨刀霍霍的第二排金刀营,孙策自知绝对是有去无回。 他便驾驭战马,挥舞霸王枪,左右腾挪,扰乱着金刀营的阵型,同时也得以让更多的江东骑兵,突击杀入。 “少将军威武!”江东几万步卒,个个振奋不已,扯着嗓子拼命高呼。 一队队江东士兵,在周瑜的指挥之下,分成了两股,一股阻击牢狱之外的汉军,一股便朝着金刀营掩杀过去,只要能够灭了或是重创金刀营,那便可以让自己一方的军心,空前高涨,而敌军的军心,则必然大乱。 诸葛亮微微侧目:“居然能以骑兵对抗有骑兵克星之称的金刀营?孙策无愧于江东小霸王之名。不过么……一人之力,终究有限,焉能逆天?” 就在孙策杀得兴起,而江东兵马的士气,也因此大大得到鼓舞,几乎就要扭转了战局之时,一个黑影,毫无征兆地从角落里出现,不等众人看清之时,那黑影便已来到了孙策的面前。 “又是你?” 孙策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话,那闪烁着寒光的细长大刀,再次脱离刀鞘,直扑自己面门而来。 “该死,只会这偷袭的鬼蜮伎俩,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游琅冷笑一声:“我何时说过自己是英雄好汉?” 孙策被这句话堵住了嘴巴,这让他更为恼火。 “今日我便解决了你这卑鄙小人。” 长枪飞舞,一次次对着游琅的各处要害刺去。 “我儿莫晃,为父来也。” 一个同样雄浑有力的声音传来,让包括孙策在内的所有江东将士,都为之一振。 “主公来了,如此,大局已定!”在远处躲避的鲁肃,此刻心中彻底安定了下来。 孙坚率领大军,终于赶了回来,战场上的局势,瞬间逆转。 孙坚振臂高呼:“江东必胜!” “江东必胜,江东必胜!”所有江东士兵,一边呼喝着,一边奋勇向前,拼死杀敌。 孙坚纵马飞跃,很快便来到了金刀营的面前,古锭刀一横,与金刀来了一个硬碰硬。 “系统提示:孙坚触发‘虓虎’特技中的‘猛虎扑食’效果,武力额外提升2点。” “孙坚基础武力91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虓虎’特技提升3点,当前综合武力为98点。” 金刀与古锭刀一撞之下,便被震得“嗡嗡”作响,而孙坚顺势将古锭刀向下一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刀尖从那金刀营士兵的脖子上划了过去。 “呲……”一道细长的红线喷射而出之后,那士兵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 诸葛亮羽扇轻摇,对这不利的局面,恍若不见,他的目光集中在了孙坚的身上,嘴角轻扬。 “不错不错,猎物总算如期进入陷阱之中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只见一个时辰之前还是晴空万里,眼下却是风起云涌,天空也隐隐有些暗沉下来的迹象。 “唔……差不多到时候了。” “系统提示:诸葛亮激活特技——观天:观看天象、星斗辅助决策时,智力提升5点,在该决策正式成功或失败以前,降低敌方所有文臣武将智力2点。” “诸葛亮基础智力96点,因火攻阶段已经结束,因此周瑜‘火神’特技失效,诸葛亮当前综合智力101点。” “周瑜综合智力95点。” “孙坚综合智力……” 顷刻之间,飞沙走石,迷得人睁不开眼。 “叮叮叮……”鸣金收兵的声音传来,所有汉军将士,在第一时间,便迅速各自退却,游琅也虚晃一刀之后,转眼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再也不见踪迹。 孙坚喝道:“见事不利就想走,岂有此等好事?留下几个人头来。” “父帅说得好,孩儿愿去取下诸葛小贼首级。” “好,不愧是我孙坚的儿子,去。” 这父子二人,此刻意气风发,仿佛都已经看到了自己入主洛阳城,睥睨天下的场景。 第一千四十九章 英雄之殇 眼见孙策气势汹汹杀奔而来,诸葛亮不慌不忙,挥舞了几下羽扇,便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中,转身朝城门跑去。 “葛贼休走……” 诸葛亮羽扇一挥,数百名体型雄壮的亲兵,纷纷跑到了城门之后。 这城门本就是江东兵马守备薄弱之处,原因无他,城门是防止敌军从外面攻进来,而不需要防备里面的人冲出去。 再加上周瑜和孙坚的几次军令,都将大军的重心放在了城关之上,以及那牢狱门口,使得城门几乎处于无防备状态。 这数百名亲兵一到,很轻松便杀死了城门后的一批江东士兵,随后打开城门。 诸葛亮一抽战马,便在这数百名亲兵护送下迅速冲了出去。 “哼,临阵脱逃,不过如此,看我今番擒你。”孙策穷追不舍。 孙坚见状,却有些恼火,他一刀劈翻了一名汉军士兵,看着孙策的背影道:“刚夸他一句,这尾巴便翘上天了,这诸葛亮岂是随随便便能追得的么?” 周瑜劝道:“伯符并非无智之人,他仅仅凭借主公与我等去那粮库许久未回,也无人回来回奏消息,便敢断定其中有诈,前来救援,足见其才。只是年轻气盛,一时有些得意忘形,主公不必气恼。” 老将程普也说道:“主公莫急,诸葛亮亦非神人,区区数百骑,能有何作为?我大军压上,料他能奈我何?” 孙坚点了点头:“嗯,老将军说得不错。不过此风不可长,此子如此心智,如何能担大任?请老将军与黄盖、韩当、丁奉、蒋钦等诸位将军在此继续厮杀,我与周瑜、周泰二人,领兵两万,亲自出城追杀诸葛小贼,一来见识见识那小贼还有何手段,二来也好借机教训伯符一番,让他长长记性。” “但凭主公吩咐。”众将齐声喝道。 随即,孙坚点齐了兵马,带着周瑜和周泰,狂奔出了函谷关。 此时,天空之中的云彩,已然渐渐染上了乌黑之色,天色也随之暗沉下来,原本已经有些凌冽的东风,此时又加大了几分力道。 之前在关内,有高大的城墙阻挡,倒还觉得并不明显,此刻出了函谷关,到了外面的旷野之上,孙坚等人只觉得那狂风骤然加强了数倍不止,莫说是睁不开眼了,纵是头上的缨盔,都险些被吹走。 “好大的风啊,看来一场磅礴大雨,便在眼前了,我等可要抓紧,否则淋了大雨,军士受了风寒,可是大大不妙。” 孙坚呼喝一声,不由得便加快了行进速度。 在这个年代,人要得病是再容易不过了,淋过一场雨,十之六七便要感染风寒,而风寒这种病,在军营这样的环境里,传播速度简直有些骇人。 刘赫从雁门开始,便由华佗主导,研习医术,教授医学,这十多年下来,朝廷的军队之中,军医无论是数量,还是医学水平,都早已今非昔比,远胜当初,再加上军士体格强壮,无论是衣物还是食物都补给充足,对小小风寒,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可孙坚的江东兵马,却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尽管朝廷培养的医者,也难免会有不少辗转来到不受朝廷控制的荆、扬等地,但其数量不多,根本不足以改变南方各州军中的状况,一旦军中染上了风寒,会病死一批士兵倒是其次,大批军士天天拉肚子拉到四肢无力,才是一支军队的噩梦,也正因如此,这才会让孙坚对即将到来的这次大雨心存忌惮。 周瑜和周泰,都是知兵之人,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两人没有多言,都跟着孙坚一同使劲抽打着战马。 追着追着,不知不觉间,大军循着孙策和那骑兵的足迹,便来到了一处峡谷之外。 孙坚迫不及待想要冲进去时,周瑜却道:“主公,此地狭窄,敌军埋伏定在此地,还需小心行事。” 孙坚点了点头:“放心,我观两侧山崖,少有草木,不但难以纵火,更是不便布置伏兵,便有埋伏,想来人数亦是不多,我大军一到,有何惧哉?” 周瑜一想,似乎也确实如此,便不再多言。 下一刻,峡谷之中传出了一阵金属交接的尖锐之声。 “动手,取孙策首级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孙坚第一时间便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诸葛亮,果然有埋伏。看来这厮早就料到我儿会前来追杀,快,杀进去!” 两万大军,没有片刻迟疑,迅速冲入这峡谷之中。 “呼呼……” 本就刮得让人脸颊都有些生疼的大风,入了这峡谷之中,顿时又加急了一倍不止,孙坚等人刚一进来,被这风吹得几乎有些难以前行。 “呼呼呼……”身后的“孙”字纛旗,此刻更是寸步难行。 听着峡谷深处不断传来的厮杀声,孙坚当机立断:“丢掉纛旗与辎重,全军轻装简从,加快行军。” 说罢,他将自己的缨盔也一并摘下丢弃,提着古锭刀,率先朝前方冲了过去。 这峡谷极深,孙坚顺着诸葛亮时不时响起的声音,一路向前,足足走了三四里地,才终于见到了人影。 兴奋之下,他都来不及去看这些人影到底穿的是哪边的甲胄,就快马杀奔而去。 “诸葛小贼,吃某一刀。” “主公小心……”周泰和周瑜,迅速跟了上来。 然而,他们刚刚冲出几步,却纷纷愣在了当场。 “策儿何在?”孙坚对着前面不远处,站在一块巨石上的诸葛亮,含怒问道。 诸葛亮从容一笑:“亮何曾说过孙少将军在此地?” 周泰上前一步喝道:“我等分明见到有大队骑兵战马留下的足迹,一路延伸到此,你到底将少将军如何了?若少将军有失,我周泰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呵呵。”诸葛亮只是微微一笑,却不作答,而是看向了周瑜。 周瑜目光,与他一对,便瞬间明白了过来,随即脸色有些惊恐起来。 “糟糕,他们定是在这山野之中,另外布下了疑兵,引走伯符,并以骑兵做下足迹,诱使我等至此。从一开始,敌军的目标就不在伯符身上,而是在主公您啊。” 说完之后,他不等孙坚有所回应,便冲着周泰嚷道:“周将军,快……快带主公离开……” 诸葛亮手中羽扇,高高举过头顶,大幅度一扬,便听得峡谷的前后两头,都传来了若隐若现的喊杀声。 孙坚脸色这才有些发白:“中计了,退路已断,如之奈何?” 可紧跟着,他又露出了坚决之色:“为今之计,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唯死战尔。” 他将古锭刀向前一指:“杀过去,但能诛杀孔明,则一切自解。” 周瑜却拦在了他的面前:“主公速速离去,诸葛亮此计,从我军尚未到达函谷关时,便已布下,其对主公,对少将军,乃至于对属下等人之性情,几乎了如指掌,此人用心之深,算计之高,实在令人心惊,如今只有率军速速突围,或有生机,否则必死无疑啊。” “你要我逃?我孙坚乃兵圣孙武后人,岂能临阵脱逃,这怎是大丈夫所为?” 孙坚一把推开周瑜,冷声道:“周泰听令,命你速速领三千兵马,带周瑜突出重围,如若不成,提头来见。” “主公,你……” 周瑜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被周泰拉住了。 周泰跪倒在地,对孙坚重重磕了一个头:“主公保重,末将送他突围后,定会再来救主公。” 随后,他直接拉着周瑜上了自己的战马,不管周瑜如何反抗,径直向后冲去。 “啊……当机立断,这孙坚果然是个人物,只可惜了,大军都在虎牢关外,此埋伏只有些许兵马虚张声势,却是拦不住那周泰了。” 诸葛亮喃喃自语了一句,便对着身边的传令兵点了点头。 传令兵领命之后,便迅速取出一面红色的令旗,连续挥舞了三下。 而孙坚还在嗷嗷叫着冲过来,一心想要诛杀诸葛亮而后快。 周瑜心急如焚,在疾驰的马背上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那红色令旗晃动后,心中便升起了不详的预兆。 他急忙朝着两侧那看似光滑如刀削斧凿般的山崖看去,这崖壁确实没有任何异常,可是崖顶之上,却冒出了一个个人头。 “又是火攻!” 周瑜瞳孔有些放大,使劲拍打着周泰:“快,快回去,主公危矣……” 然而,周泰却纹丝不动,自顾自抽打着战马,让其加快速度。 “主公有命,要我带你突围,泰不敢不从。” “你……迂腐,简直是迂腐!”周瑜大怒:“主公危急,这诸葛亮故意选在这狂风天气,又在此峡谷之中,一旦纵火,风助火势,顷刻之间,便能将这峡谷中的一切生灵,尽皆烧毁啊,你……” 周瑜明显能感觉到,周泰那魁梧的身躯,为之一颤,可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大雨将至,主公定可无恙。” 周瑜差点被他气得七窍生烟:“朝廷军中,火油早已十分常见,木柴一旦沾染火油,便是大水浇之,也难以灭火啊!” 他显得十分着急,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可即便如此,周泰也依旧没有停下来。 周瑜怒火滔天,直接抽出佩剑,比在了周泰的脖子上,周泰却目不斜视,视若无睹。 “末将只知遵守主公军令,公瑾若要杀我,末将绝无二话。可是主公军令,不可不从。” “你……”周瑜怒极,可很快又颓然下来。 “我明白了……主公他……” 他回头看了看孙坚的身影,眼眶之中,不由得泪光闪烁起来。 “主公已自知必死,这是故意要以亲身赴死,吸引敌军,来保住少将军,还有你我二人啊……主公……周瑜此生,定对江东孙氏,忠心无二,绝不敢有稍许懈怠,如违此誓,天人共戮!” 他指天为誓之后,便对着周泰喝道:“快,冲出去,否则大火一起,你我也随时可能葬身火海。” 他话音刚落,一根根散发着刺鼻异味的滚木,还有一堆堆干草,便从崖顶上丢了下来。 孙坚在距离诸葛亮仅仅四十余步之外的地方,被一堆滚木险些砸中头颅,逼迫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诸葛小贼,以如此伎俩取胜,非丈夫也!”孙坚用古锭刀指着诸葛亮,恶狠狠道。 诸葛亮此刻,却没有即将获胜的得意之色,而是露出了几分惋惜。 “哎,孙将军爱子心切,对属下也有如此仁义之心,亮今日屠戮将军,事非得已,将军死后,亮定会禀明陛下,对将军行厚葬之礼。” “呸,谁要你假惺惺?刘赫,他一个后辈小儿,算得什么东西?他刘氏坐得江山,我孙氏如何就不能?你们等着,终有一日,我儿杀回洛阳,为我报仇,哈哈哈……你们等着……” 就在孙坚这一声声狂笑之中,无数火箭从崖顶上落下,这些火箭,刚刚触碰到那些沾满了火油的干柴之后,只听得“砰”一声,几乎是如同炸裂的声音响起之后,冲天的大火,便骤然暴起。 诸葛亮站在那几乎一人高的巨石之上,他位在东,孙坚等人在西,这强劲的东风一吹,那大火一直朝西侧席卷而去,却偏偏烧不到诸葛亮半根毫毛。 “轰隆隆……” 一道雷声炸响,诸葛亮眉目微皱,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雷作鼓,为将军送行。” “叮……系统提示:孙坚战死,触发特技‘虓虎’,使孙策基础武力永久提升1点,孙策当前基础武力变为99点。” 正在书写一份书信的刘赫,笔锋为之一滞。 “孙坚……终于死了么?” 一旁的荀攸见状,问了一声:“陛下?” 刘赫摇了摇头:“不知函谷关外,一切可还顺利否……” 荀攸说道:“陛下放心,此计由陛下主持,更兼有微臣、州平还有那位诸葛氏的少年英杰之智,环环相扣,毫无破绽,即便能破开其中一环,还有诸多后手,皆是杀招,莫说一个周瑜,便是太公再世,留侯复生,也断无全身而退之理。” “嗯……朕也相信这一点……”刘赫不知何故,忽然轻叹一声,便不再多言,埋头继续书写起来。 第一千五十章 引蛇出洞 “不报此血海深仇,我孙策誓不为人!” 孙策奋起一枪,直接将身旁一颗碗口粗的树木给砸断了。 此刻的他,浑身都散发着暴虐的气息,让即便如丁奉等沙场老将,一时间都有些不敢上前。 周泰跪在孙策面前的一片乱石地上,以头触地,周围诸将,个个面露忧伤、愤怒、惋惜等诸多情绪,没有一人有上前扶起他的意思。 “传我将令……”孙策骤然呼喝一声,所有人瞬间都来了精神。 “末将等随时侯令!”程普等人一个个都红着眼,看着孙策。 “少将军且慢。”鲁肃快步走了过来,却惹得孙策扭过头来,对他怒目而视。 “子敬又要劝我息事宁人不成?” 鲁肃见他如此神情,自知劝谏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却依旧硬着头皮道:“少将军,如今我军新败,主公亦是阵亡,而敌军再次夺回函谷关,又有诸葛亮那等妖孽智者坐镇,为今之计,我军理当速速撤回江东,一来为主公操办后事,二来重新招兵买马,以图……” “放屁!”孙策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直接喝斥打断。 “今日莫说是一个诸葛亮,便是刘赫亲至,我也必报此仇,谁敢再劝,休怪我孙策剑下无情!” “少将军,你……” 鲁肃还想再劝,却被周瑜拉了回来。 周瑜冲着他摇了摇头,鲁肃神色一缓,心道:“莫非公瑾有何良策?嗯……论及军略,我远不如他,且听听他的谋划不迟。” 孙策见到周瑜走来,心中强忍怒气,双目盯着周瑜的眼睛,一脸吃人模样。 “公瑾也要阻我?” 周瑜却是一把握住了他那手持霸王枪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孙策。 “我与伯符,情同手足,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你之父母,便是我之父母,何况如今主公牺牲自我,使我等逃脱,我岂能不为之报仇?今日,你我兄弟,并肩携手,再攻函谷关,他日夺得洛阳,一雪前耻。” 孙策只听得两眼迅速变得异常有神,整个人振奋不已。 “好,不愧是我孙策的好兄弟!” 鲁肃却是慌了:“公瑾,你怎么……” 周瑜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之像。 “子敬莫要忧虑,我已料定,此去函谷关,我军必胜,且敌军再无埋伏。” 鲁肃满脸犹疑:“为何?” 周瑜指了指函谷关所在的方向:“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么?诸葛亮用计害死主公之后,若是易地而处,换做我等是他,诸位会如何行止?” 老将程普不假思索道:“那自然是趁胜追击了。取得如此大胜,正是军心高涨,彼消我涨之际,如此良机,岂可错过?” 他这话刚刚说完,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公瑾的意思是……敌军兵力不足,一直在虚张声势?” “老将军果然见识不凡,正是如此。” 周瑜十分肯定地说道:“诸葛亮和吴勤,并未追击,而是放任我等各处败兵收拢一处,逃遁到此,必是因为函谷关内兵力不足,因此他们只敢施诡计,布陷阱,而不敢正面交战。我军虽败,可损失者不过三万左右兵马,如今尚有十二万大军,他们五六万军力,冒然前来追击,纵然侥幸得胜,也难免损失惨重。” “何况如今虎牢关外,还有曹操、刘备的三四十万大军,虎视眈眈,甚至可能已然再次爆发大战。因此,我敢断定,此战之后,诸葛亮认定我军会逃回江东,不敢再犯,故而,他此刻怕是已经率领军士,回援虎牢了。” “说得好。”孙策精神大振,一提霸王枪,登上了旁边一块巨石,俯视着诸将和大军。 “古人云:主辱臣死。今大军统帅被敌人施奸计所杀,我等就此逃遁,岂非成了不忠不义,无能无耻的小人?不如趁敌军松懈疲敝,奋起杀回,上可无愧于天地,下能有建功之机,岂不两全其美?有愿随我冲杀者,站将出来!” “末将愿往!” 周瑜第一个站出来。 紧跟着,鲁肃,黄盖,程普,丁奉,周泰,蒋钦等众将,齐声呼喝道:“杀回函谷,为主公报仇!” 十几万大军将士,也受此感染,一个个义愤填膺起来。 鲁肃低头对周瑜说道:“少将军当真是天生将才啊,我等可无忧矣。” 周瑜对此,满是傲然之色:“那是自然,我周瑜岂会与凡夫俗子结拜?” “系统提示:本次瑜亮之争,虽然诸葛亮诛杀孙坚,但在诸葛亮回援虎牢关之后,周瑜设计,成功占领函谷关,诛杀守将吴勤,因此暂未判定输赢,瑜亮之争尚未结束。” 收到这一提示音的刘赫,心中并未起半分波澜,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孙策虽然骁勇,可即便他占了函谷关,也不值一提,只因自己还有更大的谋划。 “陛下……”荀攸从门外趋步而入。 寻常在朝中之时,政务是由荀彧和钱理二人负责,所有奏章都是由他们二人递交给刘赫。 如今是在军中,作为军中谋主的荀攸,自然是暂时接替了二人的这份工作。 刘赫头也没有抬,随口问了一句:“曹军动了么?” 荀攸说道:“曹军驻扎在虎牢关东南方四十里处,两日来不曾动过一兵一卒。” 刘赫正在书写的笔,忽然停了下来:“嗯?老贼在打什么主意?” 荀攸思索片刻道:“曹贼生性狡诈且谨慎,更兼多疑,想必是那天夜晚,我军故意纵火,假冒典韦、许褚偷袭之声势,并未骗过老贼。” 一旁的徐庶说道:“陛下,须逼迫曹军尽快来攻打城关,我军方能将其一网打尽。如若在野外厮杀,则难免要有极大伤亡,到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却是不妙。” 刘赫看向了他:“元直有何妙计?” 徐庶稍加思索,便说道:“曹军远道而来,粮草供应,路途漫长。若能断其粮道,则曹军定要尽快决战。” “微臣倒有一计。”崔钧站了出来。 刘赫笑道:“州平速速讲来。” 崔钧说道:“曹军所思者,不过是要坐山观虎斗而已。孙坚已然出手,虽是战败身死,可曹操却并未知情,且刘备大军,也不曾出动。若是让曹操得知,江东兵马大获全胜,夺取函谷关,兵锋直指洛阳,引得虎牢关大军连连出动回援,再加上刘备率先出兵,陛下觉得这老贼如何还能忍得住么?” “哈哈哈……妙计,果然是妙计。” 刘赫欣喜不已。 陈宫却皱着眉头道:“要假冒函谷关战报倒是不难,只是那刘备也是奸猾之辈,如何就能单独出兵来攻?” 不等崔钧回话,刘赫便亲自说了起来:“此事最是容易不过。” 他看向荀攸:“青徐兵马,可是分为三座军营,由刘备三兄弟分别镇守?” “回禀陛下,确实如此。据说此乃姜桓之意,张飞坐镇一营,面对虎牢关。姜桓坐镇一营,面对数十里外的曹军兵营。刘备亲自坐镇后方一营,随时接应二人。” 关羽嗤笑一声:“哼哼,那刘备与曹贼,虽是盟友,却也暗中防备,如此无耻小人,岂能成事?” 刘赫一拍大腿:“好,就拿张飞开刀。”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争吵声。 “怎么回事?”刘赫有些恼怒。 龚三儿低着头走了进来:“启禀陛下,是驯兽令赵昌,急急忙忙跑来,想要求见陛下。” “赵昌?”刘赫一听这个名字,立马便站了起来:“黑王出事了!” 第一千五十一章 兽王迟暮 刘赫急匆匆朝着马厩一路小跑过去,以至于差点被绊倒。 黑王自在狼调县时,就一直与战马圈养在一处,甚至于都没有使用笼子将其关押,而是直接散养在偌大的马场或马厩之中,任凭它在诸多战马之中肆意穿梭,哪怕时不时难免会有几匹倒霉的家伙被它咬死,刘赫也没有因此而改变这种饲养方法。 “吼……嗷呜……” “希律律……” 还没到马厩之时,刘赫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两种兽吼声。 “陛下,小臣该死,没能看顾好黑王与战马,以至于令其与一匹刚刚从凉州马场进贡来的战马发生冲突,小臣罪该万死……” 赵昌跟在刘赫身后,满脸惶恐之色。 张勇劝慰了他一句:“好了,兴明,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些过去,看看再说。” 终于来到了马厩中,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幕奇异景象。 黑王依旧是那般威风凛凛的模样,那庞大的身躯,肌肉线条十分明朗的四肢,依旧浑身散发出来的暴虐气息,无处不在向人彰显着自己万兽之王的地位与实力。 然而,与之不相匹配的是,在他身上,却有着几道血淋淋的咬痕,尽管并不严重,却也是极为罕见了,要知道,黑王做刘赫坐骑这么多年,身上受伤极少。 最奇异的是,在黑王面前,让他严阵以待的敌人,却是一匹马。 这匹马,通体乌黑,毛发十分光亮,单论体型,无论是个头还是浑身的肌肉,也都并不出众,只是一对眼皮的下方,各有一条淡淡的金色纹路,显得有些特别。 最关键的是,一匹马,对着黑王这样的稀世猛兽,非但没有胆怯,反而龇牙咧嘴,一副随时要跟黑王厮杀的模样,而且它的马嘴之上,还明显能见到几根黑色的毛发,以及一些血迹。 “什么情况?”朱烨有些发蒙:“黑王让一匹马给欺负了?我是不是眼睛出毛病了?” 赵昌也是一脸无奈:“回五将军,您没看错。黑王跟这匹马已经斗了快两刻钟了,往日黑王在马厩之中,一直都是唯我独尊,可偏偏今日……” 刘赫沉着脸问道:“将事情原委,仔细说来。” “是是是。”赵昌忙不迭回禀:“此马乃是半个月之前,从凉州的御马场送来的,据说是汉血马与乌孙马交杂的后代,其父母本就是难得的宝马,再由御马令等人精心培育,极为不凡……” “这些就不必多说了,就说他们为何会打起来。”刘赫有些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他。 赵昌额头冷汗直流,却顾不得去擦拭。 “回……回禀陛下,此马在三天前,从洛阳送到了虎牢关,便养在关内的马厩,今日,黑王用过午饭之后,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暴虐无比,在马厩中四处狂奔,不多时,就咬死了二十多匹战马。原本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待他来到眼前这片马厩时,这匹战马却是忽然挣脱了束缚,直接拦在了黑王的面前,大有要阻止其继续撕咬其余战马之意。” 关羽捋着长髯:“黑王堪称兽中王者,不论是在马厩,还是在野外狩猎,抑或战场厮杀,何曾有过敌手?被一匹马挡住去路,想必是恼怒非常,因此便扑上去想要将此马咬死。” “是是是,关将军料事如神,正是如此。” 赵昌吞了吞口水。 他是最清楚黑王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的,这头黑虎,跟随陛下将近二十年,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生死大战,黑王更是几度救过陛下的性命,天子从未将他看作是一头畜生,而是与兄弟无异。 如果黑王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虽然是天子的同乡发小,多年来养育黑王和战马,也是功劳不小,可只怕也依然难逃一死。 刘赫摇了摇头:“不对劲……黑王平日里虽然偶尔也会逞凶,可每次不过也只是咬死几匹马,借以在马厩之中立威而已,今日莫名发狠,一口气咬死二十几匹马,这么多年来,从未发生过这等怪事,到底原因何在?” 他并没有急着叫人上前分开黑王和那匹奇怪的战马,他了解黑王的性格,一旦黑王动了真格的,那必然要与敌人不死不休,绝不是轻易能够分得开的。 这时,黑王似乎也感应到了自己主人的到来,扭过头看了刘赫一眼,刘赫似乎能感觉到,黑王在看到自己时,仿佛带着几分惊喜。 随后,黑王再次转过头去,猛然咆哮一声,便朝着那匹马扑了上去。 “希律律……”那战马四蹄一跺,居然向后跳了回去,躲开黑王一扑,随后骤然起身,前蹄狠狠踢了过来。 “嗷呜……”黑王身手更是敏捷,轻松便避了开去,同时一只爪子向前一挥,便在那战马的左前蹄上,留下了三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嘿,黑王干得漂亮,咬死它……上啊,抓它……” 朱烨一个劲的替黑王加油,似乎对这场战斗,比黑王自己还要兴奋。 刘赫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问着张勇:“四弟,今日午饭之后,我军在校场之上操演,是几时几刻开始击鼓的?” 张勇想了想,回道:“是未时三刻击鼓,正式集合操演。” 刘赫又看向赵昌:“黑王发狂是在何时?” 赵昌立刻说道:“大约也是在未时三刻左右。” “大哥,怎么了?”关羽有些不明所以。 众人却见刘赫,忽然嘴唇抖动,眼眶也有些泛红起来。 “黑王……老了……” 关羽恍然大悟:“大哥的意思是……黑王自感年迈,命不久矣,所以故意发狠,想引起大哥注意?” “是啊……黑王已经有两年多不曾随朕征战沙场了,去年朕去豫州与曹贼厮杀时,也不曾带上他去。如今大战就在关外,黑王日日听到鼓声大作,他常在军中,早已摸清了这鼓声的意义,只盼着能够再次上了疆场,与朕并肩杀敌,可是朕却让他失望了……” 军中闻号而出,闻鼓而动,闻金而退,这是刘赫坚持了二十年不变的铁律。 刘赫说话时,几乎都能想象到,每次军中鼓声响起时,黑王便会撑着这已经相当于人类八十多岁高龄的身躯,豁然跃起,对着马厩的门口,翘首以盼,可始终没有等到有人来将他带走。 “明白了……黑王乃当世灵兽,颇通人性,想必是他以为大哥已经嫌弃他老迈,不肯再用他了,所以今日才会如此,想要向大哥证明,他依旧善战……” 朱烨这样的豪迈之人,话说到这里,也不由得有几分哽咽起来。 刘赫以手做哨,放在口中。 “啾……” 黑王与那匹马撕斗的身形,骤然一滞,随后他一把撒开了已经牢牢抓在手中的那战马的屁股,撒着欢朝刘赫跑了过来。 那战马却是意犹未尽,正打算追过来,赵昌却带着几个人,用绳索将它重新套住,可即便如此,七八个壮汉,也费了好的力气,才勉强制住了这匹烈马。 刘赫轻抚着黑王那光亮的毛发,而黑王也舔舐着他的另一只手,尽管舌头上那倒刺舔起人来,实在不是什么值得享受的事情,可刘赫却甘之如饴。 他冷冷看着荀攸:“传令三军,朕要亲自出战,会一会那燕人张翼德。” 大概是感受到了刘赫身上散发出的战意,黑王低吼了一声,显得尤为兴奋。 第一千五十二章 双刘之战 没过多久,马厩之中,来了一位传旨的宦官。 看着圣旨上写着,对自己赏赐金二百斤,绢帛五十匹,赵昌有些不明所以,刚巧见到张勇前来牵马,便急忙上前请教。 张勇看了圣旨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必慌张,这可不是什么断头饭。黑王虽老,可论及勇猛,纵是黑熊也难敌他这幅钢牙,和一对钢爪,偏偏被一匹马给难住了,此马之烈,之勇,还需要我来多说么?放心,不单是你,连同莫达、赵魁等一众御马监的人,个个都有赏赐。” 得了他这句话,赵昌如释重负,郑重其事道:“我这就去,亲自给那匹马上药治伤,保证在三天之后,还陛下一匹生龙活虎,能斗猛兽的战马。” “呵呵,那就好,你小子的本事,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来,把我的赤兔牵来……” 虎牢关东北侧,大约三十里处。 这一带地势平坦,一望无际,张飞统帅五万兵马,在此地安营扎寨。 而他的营寨再向北行进仅仅十里,便是汹涌的黄河了,若是继续朝东北方望去,相隔不远,还有一座军营,便是刘备亲自坐镇的大营。 同样的,张飞军营向东南方再行大约二十里,便是姜桓的军营了。 “三座军营,互为犄角,彼此间距,都不过是步卒两个时辰的行程,何况这一片坦途之上,其余军营稍有动静,但要燃起狼烟,即刻便可望见,彼此驰援,十分迅捷。且刘备可以防备朝廷从并州调集援军渡河而来,姜桓也可防备兖州兵马,以及戒备曹操大军忽然翻脸,可谓面面俱到。” 张勇指着前方的军营,直接点评了起来。 刘赫微微点头:“嗯,这姜桓颇能用兵,虽未必及得上四弟与伯平,却也是当世罕有的将才,此战务必谨慎,不可大意。” 关羽丹凤眼半闭:“小弟观之,不过三座土寨,围着几万蝼蚁,何足道哉?” 他本想请命,自己率军突杀进去,凭借自己紫金龙骑的神勇,再加上三千马槊军,关羽有十成把握,挑了张飞的这座营寨。 只是他看着跃跃欲试的黑王,便将到了嘴边的这句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这份功劳,换做谁来,关羽都敢跟他抢,唯独是黑王,他却是张不开这个嘴了。 大军缓缓前行,还没等开到军营门口时,便见一人,浑身黑盔黑甲,胯下黑马,手持一杆乌黑的丈八蛇矛,从军营之中策马而出。 张飞先是在马背上,对着刘赫恭恭敬敬稽首行礼,随后便大喝出声。 “呔……天子来我营中,莫非想要与俺老张厮杀不成?” 张飞那标志性的大嗓门,让人即便不用看清他的脸,就能马上辨识出他的身份。 刘赫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翼德既还认朕是当今天子,为何还要手持兵器,前来阻拦?难道要做不忠之臣?” 张飞抓着头,显得十分烦躁:“哎呀,当真麻烦。说实话,你这皇帝当得不错,俺老张本是不愿与你做对的,只是大哥说你听信奸臣谗言,妄杀忠良,俺信大哥的。可是俺老张也不愿意做不忠之人,陛下若是退去,俺老张绝不追击。” 刘赫有些玩味道:“那……朕若不退呢?” 此言一出,张飞原本纠结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陛下若是执意要来厮杀,俺老张受大哥嘱托,镇守此地,也绝不能拱手认输。大哥说了,我等今日起兵,非是造反,实是要进忠言而已,大不了事成之后,俺老张立时自裁,以洗清这不忠之名。” 说罢,他将丈八蛇矛向前一挑,陡然大喝道:“来,燕人张飞在此,谁来与我决一死战?” 刘赫身后的一应武将,无人应战,所有人都十分自觉。 在张飞有些错愕的眼神之中,刘赫一拍黑王,缓缓上前。 “咕噜……”张飞吞了吞口水:“陛下要亲自出战?” 刘赫将阳冥破逆斩对着张飞一阵虚斩:“翼德怕了?” “嘿嘿……”张飞咧嘴大笑,兴奋之情,远远大过担忧和紧张。 “久闻天子乃善战之士,武艺之高,几不下于关、朱二猛将,俺老张总想着,你是皇帝,总不会有机会与你一战,不想今日却有这等良机,岂能错过?” 说罢,他一挥丈八蛇矛:“陛下小心了,俺老张是个粗人,可不会让你。” “正合朕心。”刘赫笑了一声,挺身冲了出去。 “哒……看矛……” 张飞怒喝一声,丈八蛇矛急刺而来,刘赫一拍阳冥破逆斩,将其荡了开去。 “系统提示:张飞触发特技‘咆哮’,武力提升3点,同时,第一次咆哮,再次提升1点武力,因宿主早有防备,因此不受此特技影响。” “张飞基础武力100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当前‘杀神’特技未触发,张飞综合武力107点。” “宿主基础武力100点,兵王、甲王、兽王共提升6点。” “宿主触发特技‘诡兵’,武力提升5点。” “宿主触发特技‘神力’,武力提升5点,因张飞力量不如宿主,因此被降低2点武力。” “宿主触发特技‘天命’,全属性提升2点。” “受特技影响,宿主基础武力达到118点,张飞综合武力降为105点。” 被荡开的丈八蛇矛,裹挟着一股巨大的力道,几乎要从张飞手中脱离出去,让张飞心中大骇。 “想不到陛下竟然身负如此神力,俺老张还以为只是以讹传讹。” 张飞带着一丝欣喜地说着。 刘赫一把将他的长矛扣住,死死压制,任其难以动弹:“呵呵,翼德在青徐之地,或可称得上没有敌手,可在朕的面前,你却还差得远了。” 张飞一副欢欣鼓舞的模样:“嘿嘿,好,这可太好了,俺老张今日终于遇到真正的强者了,来。” 他双手一搓,丈八蛇矛极速转动起来,伴随着这转动的节奏,长矛顺着阳冥破逆斩,迅速朝刘赫握手的位置滑了过去。 “嗯?”刘赫不慌不忙,双手脱开兵器,同时快速向前几寸,重新将其握住。 不等他再次发起攻势,张飞却抢先了一步,他一把抓住长矛,止住了它的转动,随后猛然向前刺出。 “好手段。”刘赫低喝一声,用兵器向下一拍,便将这长矛拍打开去。 “哦吼……” 此战之中,黑王显得最是兴奋,他不断挥舞前爪,去攻击张飞那匹王追战马,纵然此马也是世间良驹,身形矫健灵活,却也难免留下了两道抓痕。 就在这长矛被拍下来之时,黑王一声低吼,张嘴便咬住了丈八蛇矛的尾端。 “吼……”伴随着这低沉的兽吼声,张飞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在与自己争夺兵器,这让他有些狂怒起来。 “你这杂毛畜生,也敢逞凶,滚开!” 张飞抬起一脚,想要朝黑王踢去。 刘赫也同时一脚踢了过来,将张飞的脚给踹了回去:“黑王乃我手足,再敢胡言,定取你性命。” “系统提示:张飞再次触发‘咆哮’,武力提升1点,综合武力变为106点。” 即便他武力再次提升,也根本不在刘赫的眼中。 方才那一脚,踢得张飞小腿一阵剧痛,也正因如此,使他的攻势,也随之产生了片刻的停滞。 就是这须臾之间,刘赫一击拍了出去,直接用阳冥破逆斩的侧面,把张飞从马背上拍倒了下去。 “翼德,你败了。” 张飞满脸不甘:“唉,可恨,都怪这头畜……” “生”字还没说出口,他看到刘赫充满怒意的眼神,撇了撇嘴,便不再多说了。 “攻进去,踏平军营。”刘赫长臂一指,关羽、张勇、赵云等人,立刻呼啸而来。 “不行……俺老张还能战……” 张飞挣扎着还想站起来,却始终难以抵抗,被几名士兵将他捆了起来。 就在刘赫大军即将要把这座军营夷为平地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了接连不断的号角声。 刘赫扭头看去,嘴角微微上扬:“姜桓,刘备,终于来了……” 东南方和东北方,数里之外,都是尘土飞扬,一看便知有至少数万兵马,正在疾驰而来。 看到援军将至,营中的那些张飞麾下将士,也顿时重振士气,一队队士兵跑到寨门之处,拼死抵抗着关羽等人的进攻。 这营寨自然是出自姜桓的手笔,布置得攻防兼备,在士兵们的奋力抵抗下,关羽等人一时之间,却也难以顺利攻杀进去。 而远处的那两支援军,却是越来越近,没过多久,其姜桓和刘备的身形,就已出现在了刘赫的视线之中。 第一千五十三章 全面大战 正被几名汉军士兵押着,准备带走的张飞,忽听得一声利箭破空,身边的一名士兵,当即倒地身亡。 “哈哈,子义好箭法。”张飞不用回头去看,便知道是太史慈的手笔。 “嗖嗖……” 他这话音刚落,便又是两支箭矢飞来,两名汉军士兵,应声倒地。 张飞飞起一脚,将仅剩的一位押送自己的士兵给踹飞出去,随后将一名倒地的士兵腰间的佩剑给拔出几寸,背着身子,将捆住双手的绳索在剑刃上划了过去。 “哈,俺老张又回来啦。” 张飞兴奋莫名,快步跑上前,赤手空拳,将几名汉军士兵打倒在地,从他们手中夺回了自己的丈八蛇矛。 刘备、姜桓、太史慈、陈到,全部朝着张飞这边跑了过来。 “三弟,速速上马,一同厮杀。” 刘备的一声呼唤,对张飞而言,简直就是最佳的激励士气之法。 “系统提示:刘备、姜桓、张飞,并肩作战,触发临时特技‘金兰’……” “系统提示:刘备激活特技——义兄:与志趣相投的人结为兄弟,自己为兄长,之后和义弟并肩作战时,自身全属性提升2点,提升义弟武力2点。义弟如果被人所害,每死一人,自身智力永久降低10点。” “受特技影响,刘备综合武力……” 张勇麾下的一名将领,见到张飞挣脱束缚,立刻跑来,试图将其就地正法。 张飞刚刚被人当众击败,而且是不到五回合便败了,如此奇耻大辱,让他正是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见到这名敌将主动送上门来,自然是欢喜不已。 “哈,来得好,吃俺一矛。” 一道血光之后,那将被张飞高高挑起,远远抛出。 “系统提示:张飞触发特技‘杀神’……” “系统提示:太史慈触发特技‘连射’……” “系统提示:姜桓触发特技‘沉稳’……” 双方各有十五万兵马,此刻足足三十万大军,就在这距离滚滚黄河只有十余里远的旷野之上,爆发了激烈的血战。 “哈哈,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孟德,咱们快快发兵,攻克虎牢关,就在今日啊。” 夏侯惇狂喜无比,其余众将,也个个都十分兴奋。 曹操似乎在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欣喜之情,只是从那眉角之中,依旧能看出他那蠢蠢欲动的心情。 他的双眼将在场的文臣武将都扫视了一遍,说道:“刘赫骤然出兵,奇袭张飞大营,他亲自出手,擒下这位刘备的结义三弟,在即将攻克其营寨时,刘备与姜桓赶到,时这位洛阳天子的计划,就此落空。如今他们陷入胶着激战之中,诸位以为,此刻出兵,是否适宜?” 这话虽然是对所有人问的,可是看曹操的眼神就知道,这摆明了跟那些武将没关系,所以夏侯惇等人也都很自觉地没有接茬。 程昱第一个站出来:“刘赫所谋者,无非在于将我等三方联军,逐个击破。他见我军连日没有动静,急切难耐,故此主动出击,想要先剪除了刘备的青徐兵马,再回头对付我军,便是易如反掌了。由此可以推断,孙坚在函谷关,定然有所斩获,否则以刘赫心性,断不至于如此焦急。” 曹操微微颔首,对此深表赞同,然而他的眉宇之间,却是布起了一片阴霾。 “嗯,仲德所言,正是某心中所想。只是那刘赫向来诡计多端,我担心他在虎牢关中,又会布有什么手段,毕竟我军遭逢上次一败,元气大伤,若是再有一场大败,便只得退回豫州了。不,或许连豫州也守不住。” 上次中计之后,导致的一场大败,不但让曹军损失不小,关键对军心影响也是极大,这其中甚至包括了曹操本人。 郭嘉说道:“主公万不可气馁。刘赫占据天下六州,实力之强,比之我三方联军,也绝无逊色之处,我军一时之败,不足以论英雄。” 郭嘉说话,这声音相比程昱等人较为柔弱,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气,总能在关键时刻,让曹操心神一振,大感快慰。 “好,说得好啊。胜败兵家常事,何足道哉?我意已决,出兵虎牢,一决胜负。” 曹操一锤定音,让夏侯惇等人十分欣喜。 曹操接着说道:“诸位高士,且说说,如何出兵,最为妥当?” “属下以为,应当吸取上次战败之教训,既然决意攻取虎牢关,便应全军出动,不必再留守兵马于大本营。唯有如此,方能使将士们抛却一切后退之念,奋勇向前。” 戏志才的话,引得诸多将领纷纷附和起来。 贾诩动了动嘴唇,似乎欲言又止,片刻之后,还是站了出来,他这一出来,曹操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眼神之中,多有期盼之色。 贾诩拱手垂立:“属下以为,以刘赫,以及崔钧、荀攸等人之智,十五万大军出关与刘备厮杀,必定会有所准备,绝不会徒然将城关暴露在外。” 夏侯渊说道:“这是自然。据探马来报,刘赫命高顺、程良二人,留守关内,以策万全,我军要想攻克此关,依旧不易。” 贾诩却摇了摇头:“只怕还不止于此。” 曹操顿时露出好奇之色:“此言何解?” “自古以来,叛逆之人,比之旧敌,更令人憎恨,此乃常理,故此刘赫欲先灭刘备,再伐我军,也在情理之中。” 他这番话,让众人愈发不解。 “既然如此,先生方才又何出此言?” 贾诩不紧不慢道:“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旁人不至于生疑,认定他是一心一意要与刘备厮杀,只是奇袭失败,才会陷入胶着之中,而给我军以可趁之机。我军若果然相信此事,全力攻打虎牢关,属下相信,刘赫那十五万兵马之中,定会有一支军队,掉头杀回来,致使我军腹背受敌。” 曹操闻言,脸色一变:“真若如此,我等尽成阶下之囚,再无生路。” “主公明鉴。”贾诩继续说道:“刘赫此战,带去了关羽、张勇、朱烨、赵云、徐晃、牵招等诸多大将,其中便有一支兵马,向来以行动迅捷,神出鬼没,在战场之中,称得上来去自如。” 曹操思索片刻,说道:“赵云的飞羽骑!” “正是。”贾诩语气十分笃定:“赵云统帅两万飞羽骑,其战马也好,将士骑术也罢,都远胜我军和青徐军中骑兵,即便此刻他在血战之中,只要刘赫一声令下,不出片刻功夫,这两万骑兵便可从战局中解脱出来,扭头朝我军杀奔而来。” “不对啊,骤然少了这两万兵马,刘赫的兵力岂不是弱于刘备了?那……” 曹仁这话说到一半,自己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啊,是了,刘赫麾下兵马,其精锐善战,胜于我军,比起青徐兵马,更是强了不止一筹,即便没有赵云的两万飞羽骑,十三万对战十五万,也有至少八成胜算。” 曹操双目之中,凶光毕露。 “好一个刘赫,他这是虚实结合,十五万大军是实,赵云的飞羽骑也是实,我军不动,他便一举歼灭刘备。我军若动,便顺势包抄,改变目标,先灭了我等,再去对付青徐军,无论如何,他都是胜券在握了,果真是绝妙的计策。”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跑了进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回禀主公,孙坚率军攻打函谷关,中诸葛亮诱敌之计,被大火烧死于清琅谷。” “什么?孙坚死了?”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曹操却是面色不改:“孙坚既死,不知孙策又是如何?” “回主公,孙策在周瑜建议之下,料定吴勤于那诸葛亮,会在杀死孙坚后,必然会将函谷关兵力调回虎牢关,因此扭头杀回,已于两日前傍晚时分,攻下函谷关。” “好!”曹操一脸“不出所料”的样子。 “如今被他占了函谷关,若是他在此休养生息,坐观我等厮杀,反倒要被他占了渔翁之利,然而孙策小儿,性情狂躁暴虐,我料他必不会在此久侯,如今怕是已经在前往攻打洛阳城的路上了。” 众将也是个个欢喜:“太好了,有孙策这厮做了马前卒,我等此战必胜。” 曹操冷笑一声:“还不止。刘赫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被他杀得大败而逃的典韦和许褚二将,哼哼,他们可没有逃得太远啊。”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贾诩一看他眼神坚定,便知道主公已有了计议,也就躬身退了回去。 曹操抽出倚天剑:“传我军令……” 众将齐声回应:“末将听令!” “曹仁统领一万五千藤牌兵,于大军右翼护卫,若赵云杀来,立刻上前挡住。” “夏侯渊统领八千弓骑兵,随后接应,在藤牌兵泄去敌军第一波攻势之后,即刻万箭齐发,随后你二人一同出击,纵使不能将赵云歼灭,也要将他困住。” “末将领命!” “其余将士,随我全力攻杀,定要拿下虎牢关!” 函谷关以东,通往洛阳的一条宽阔大道上,孙策正在检阅自己的大军。 孙坚被一场大火,烧得尸骨无存,也就不存在什么入土为安之事了,孙策已经通告全军,拿下洛阳,为老主公报仇之后,就在洛阳城外,为孙坚修建衣冠冢,以祭奠其盖世英豪之气。 简单的几番话下来,让刚刚战死了主将的江东军,士气便重新凝聚了起来,一个个扯着嗓子,高呼“为主公报仇”。 周瑜满脸焦急,匆匆跑来:“伯符……伯符且慢……” 孙策一脸不耐地看着他:“公瑾还要拦我?” 周瑜咬了咬牙,还是说道:“伯符,眼下绝非我军出兵的绝佳时机。朝廷大军在虎牢关外,与曹、刘两家对峙,这几日来,双方罢兵休整,正是积蓄战力之时,我军此刻冒然攻打洛阳,必然时朝廷的实力都调转枪头来与我等厮杀,岂不是让曹、刘二人占了便宜?” 孙策与周瑜,义结金兰,情同手足,多年来一直是情谊深厚,可是如今,孙策却是冷眼相待。 “哼,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岂能用来作为谋算之资?凭我手中这杆霸王枪,便是刘赫亲至,我也能将其生擒,有何惧哉?” “可是,伯符……” “好了。”孙策直接打断了他:“公瑾如若惧怕,我与你一万兵马,你与子敬留守函谷关。” 周瑜脸色一变,鲁肃凑上前来,想为他说几句话,周瑜却挥手拦住了他。 “唉,伯符,你我相识十余载,我的秉性,你岂会不知,又何必说这等话来激我?也罢,让你独自攻打洛阳,我自是难以心安,就随你走一趟。” 孙策闻言,立刻放声大笑:“哈哈哈……好,不愧是我孙策的好兄弟,你我齐心合力,足可荡平天下。” 随后,他大喝一声:“全军进发!”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川蜀之地,两侧高耸的绝壁,如同两把利剑,直插云霄,便是有蜀地第一险关之称的剑门关。 此时的剑门关外,张任统领大军,正在全速前进,看这些士兵行进的速度,便能知道,这些人个个都是走山路的能手。 这支军队的后军,都已离开剑门关数里,而前军,更是在这狭窄的山路上,不知向前行进了多远,可即便是这十万大军,也没有让这片峡谷引起半点波澜,哪怕是一只飞鸟的踪迹,也难以见到。 老将严颜,白须飘动,却不影响他那威严的气势。 “将军以为,此战我军有几分胜算?”他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句。 张任不假思索道:“五成。” 严颜有些意外:“才五成?” 张任点头道:“若是陛下问起,自然是十成,可严老将军慧眼如炬,我若说十成,想必你会气得破口大骂,说张某欺你老迈,故意诓骗?” 严颜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知我者,张将军也。” 笑过之后,他正色道:“如今洛阳伪帝,如日中天,这凉州大军,平定了羌人之乱,将诸多羌人部落,一一分解,收入各地城中,加以管束和教化,其中不少勇猛之士,还被编入军中,他们对凉州和汉中一代山区地形,可谓了如指掌,便是我等也望尘莫及啊。原本我川蜀军中引以为傲的山地作战,如今也难以奏效了。” 张任对这番话,不置可否。 “倒也不必悲观。如今关羽、崔钧皆不在凉州,区区一个张辽,某家还是有信心的。” 严颜目视前方,喃喃自语:“但愿如此。” 后方,押运粮草的民夫队,紧紧跟着大军,寸步不离。 而这辎重队的负责之人,正是张松。 这张松,一对鼠目,四下张望,几乎是目不转睛,似乎想将这山道地形,全部记在脑海中一般,周围几个带队护卫的将领,虽然有些奇怪,只是一来张松官职极高,此次主动请缨来押运粮草,更是得了陛下的青睐与赏赐,即便是张任和严颜,也要让他三分。二来,此人性情怪癖,但有稍许不顺他意者,无论是谁,都要被他嘲讽或辱骂上几句,因此这些将领,自然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第一千五十四章 司马抉择 虎牢关外,厮杀正酣,而在数百里外的颍川,却是一片安宁。 虽然刚刚在刘赫跟曹操的手中反复了一圈,但颍川郡作为豫州大郡,又是豫州几大士族豪门共同的驻所,无论是谁掌管此地,都对百姓没有半点骚扰。 司马府,在河内司马氏从刘赫朝廷的治下逃离之后,暂时居住的地方。 当初司马防因刘赫大肆屠戮心怀异心的士族门阀,让其心惊胆战,再加上被抄家的诸多家族中,不乏与司马氏私交甚密,乃至有姻亲关系的,在起事之前,不少家族也曾经给司马防来信,邀请一同参与。 虽然都被司马防回绝了,可他总归心存忧虑,因此不敢辞去了官职,准备归隐,一路来到了颍川,虽说颍川郡长时间为张勇驻军之地,但是东可去徐州,南可下荆州,一片坦途,总算是有了退路,才让司马家安下心来。 在曹操重夺豫州之后,司马防称病不出,拒绝了曹操的征辟,包括已经成年的司马朗,即将成年的司马懿、司马孚等人,也都没有在刘协为帝的这个朝廷中担任职位,全族安安静静,在颍川过着耕读的生活。 可是,就是这样看起来让外人艳羡不已的家族,这几日来,家主司马防,却是坐立不安。 “父亲。” 司马朗带着一众弟弟们,从书房中一路来到大堂,齐声向司马防问安。 司马防抬眼看了看他们:“书都读完了?” 长兄司马朗上前一步,拱手回道:“回禀父亲,今日孩儿带弟弟们读《公羊春秋》,如今第三卷《庄公》业已读毕,请父亲考校。” 司马防扫视了这几个孩子一圈,摆了摆手,没有要出题考考他们的意思。 司马懿见到父亲眉眼之间,充满了愁绪,不由得上前道:“父亲所忧虑之事,孩儿以为大可不必。” “哦?”司马防带着几分惊奇地看着他:“你怎知为父所虑何事?” 司马懿恭谨道:“自曹操、刘备、孙坚联军,攻打虎牢关之日起,父亲便是闷闷不乐,寝食不安,孩儿冒昧猜度,父亲必是为此战胜负而惆怅。” 司马防顿时露出了几分欣慰,但转瞬间,又再次堆上了愁容。 “唉……”他轻轻叹息一声。 “既然你们问起,那为父也不妨与你等探讨一番。” 说完,他指了指身边两侧的座位,示意众人落座,在司马朗的带领下,总共八个兄弟,依照长有次序,分别坐下。 司马防随即开口:“为父辞去官职,离开洛阳,从河内举家迁移到此地,一来是要避开当今天子对我士族门阀之刀锋,二来也想借机观看天下局势走向。” “曹操也算一时雄主,如今与朝廷激战于虎牢关,胜负之数实在难料。我本有心投之,又恐其非陛下敌手,一旦战败身死,难免牵连全族。若要重归朝廷之中,却又担心陛下难以见容。” 司马朗首先说道:“父亲何不等战事分明之后,再做计议?” 司马孚抢先一步反驳了起来:“大哥此言差矣。曹操数月前刚刚征辟过父亲和大哥你,彼时既然回绝,若曹操得胜归来,手握乾坤,那时我司马一族前往投靠,岂不沦为笑柄?” 司马朗对此,倒也不以为忤,反而面带赞许之色:“嗯,三弟言之有理,愚兄受教了。” 司马防脸上凝重之色愈发深沉起来:“唉,为父担忧之处,也正在于此。我司马氏本就不是豫州和荆州士族,诸如阳翟郭氏,颍川程氏等诸多曹操麾下的大族而言,我等终究势弱,倘使能在危难之际,雪中送炭,尚能博得几分地位与名声,只是如此一来,便将全族绑在了曹操战车之上,稍有不慎,便是灭族之祸,实在难以取舍啊。” 司马懿挺直胸膛,说道:“孩儿以为,此事最容易办不过了。” “哦?仲达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参详一二。”司马防满脸期待。自己这八个儿子,个个都是聪慧无比,哪怕是尚且年幼的司马通、司马敏,也表现出了非凡的才智,可在这些人中,这个二儿子司马懿,又是最为出众的,自己对他一直抱有极高的期望。 司马懿说道:“孩儿如此说,是因为孩儿以为,父亲既无法回洛阳朝廷,也不能去投曹操。” 司马防却是诧异了:“这是为何?不回洛阳,倒是在情理之中,为何曹操也不能投效?” 司马懿面色恭谨:“曹操此人,礼贤下士,行事果决,又有霹雳手段,虽也不失为明主,但孩儿算定,此人绝非陛下敌手,即便虎牢关一战不至全军覆没,早晚也必为陛下所虏。” “嘶……二哥,你好大的口气啊。”三弟司马孚,一脸震惊:“当今陛下自狼调起兵以来,几乎未尝一败,只有在曹操手中,曾有过几次败绩,甚至于一度让陛下本人都险些遭难。你如何就敢断定他必败无疑?” “孚儿,且让你二哥说完。”司马防带着威严的话语,让司马孚立刻闭口不言。 “多谢父亲。”司马懿拱手谢过之后,便继续说了下去。 “三弟说得也并非有错,曹操此人,确为当世枭雄,若是在大乱之时,此人实在是陛下的大敌,彼此争锋,鹿死谁手,实未可知。然而如今天下局势,却是不同。” “如何不同?”司马防追问着。 “其一,曹操最初与陛下决裂之时,陛下已然掌控了并、冀、司、幽四州之地,如今更是将凉、兖二州掌控于手中,此六州之地,承平多年,农桑兴盛,百姓安居,其人口户数,占大汉十有其七,国力强盛,比之昔日桓灵二帝坐拥天下十三州之时,只怕都还有过之。曹操以区区一二州之力,便是张良复生,韩信再世,也难以力挽狂澜。” “其二,如今虽明面上,是曹操、刘备、孙坚三方联军,再加上一个益州刘焉,也是蠢蠢欲动,然而,无论是陛下也好,天下人也罢,都认定曹操才是陛下的头号心腹大患。在这三方联军之中,也隐隐有以曹操为首之势。” 司马朗点了点头:“二弟这一点说的不错。曹操无论实力、兵马,都在孙、刘之上,毕竟单凭豫州之富庶,就不下于青徐二州之总和了,何况还有一个人口四百余万的荆州,虽然曹操只占据荆南,可实力也绝对在其余诸侯之上。以他为首,也是理所当然。” “问题就在这里了。”司马懿说道:“所谓联军,不过是乌合之众。孙、刘二人,与曹操并非一心,岂会真正与他齐心合力,讨伐朝廷?虎牢关一战,必定是曹操出力最多,也就难免为陛下所针对。以陛下的神勇,朝廷大军之强横,三方勠力同心,尚且没有十成胜算,朝廷主攻曹操一方,曹操焉有不败之理?” “这……”司马防一时间陷入沉思。 司马懿继续说下去:“孙坚攻打函谷关,刘备坐山观虎斗,或许都会有所斩获,唯独曹操,强攻也好,偷袭也罢,绝不会有半点机会。朝廷大军,至少八成心力,都在防备他,有关、程、张、朱、高等将领之用,二荀、崔、徐等人之谋,可谓是无懈可击,如此情势之下,曹操战败,不过迟早而已。” “一旦虎牢败亡,便是兵败如山倒,数十万曹军,当弃甲卷旗而退,那时朝廷大军趁胜追击不说,孙、刘两家,也绝对会调转枪头,转而瓜分曹操所占之城池。不出几日,看似强横的曹操,便会消失殆尽。” 他这一番话,让司马防等人,都为之感到震惊不已。 司马防上下打量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番:“那依你之见,我司马一族,莫非要投益州?” 闻言,司马懿却是不顾父亲和长兄面前,便直接嗤笑了起来,满脸不屑之色。 “刘焉老贼,此刻都不知是否还有喘气之力,其子刘璋,连守家之犬,也未必称职,我司马氏何等英雄,岂能明珠暗投?” 司马防震惊之后,又十分欢喜起来:“说得好,说得好啊。那刘备、孙坚二人,你以为如何?” 司马懿不假思索道:“此二人都是当世英雄,在大乱之时,都有称雄于世之资本,如今虽然刘赫独霸一方,然也并非绝无机会。我司马氏若能辅佐其中一方成就不世之功,才是真正青史留名,家族万代的良机。” “嗯……”司马防微微颔首:“刘备向有仁义之名,田丰、审配、陈登等人,投其麾下之后,多得重用,且言听计从,短短几年,几乎兵不血刃,夺取青徐之地,实在是有旁人所不能及之智。” “至于江东孙氏,历来十分倚重地方豪族,我司马氏文武兼备,实力雄厚,若是前往投效,也必能在江东有一席之地。只是这二者之间,不知如何抉择?” 司马懿竖起了一根手指:“此事同样简单,一言以蔽之,但看我等有何进阶之资了。” “哦?我司马氏有何资本?” 司马懿指了指南方:“荆州一地,当初是如何落入曹操手中的?” 只这一句话,便让司马防似乎恍然大悟,拍着大腿,大笑不止。 第一千五十五章 洛阳之难 “呜呜……呜呜呜……” 洛阳城头之上,急促的号角声,传遍四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城中的百姓们,纷纷驻足观望,满脸疑惑。 虎牢关外虽然血战了将近一个月,可是对洛阳城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唯一的影响,就是诸多商旅,只能改走水陆,从孟津港登岸,往返洛阳了,以及每日城门开放的时间大大缩短,城门口盘查也愈发严厉了。 因此,尽管关外有总计百万大军厮杀惨烈,可是城中的二百余万百姓,却是生活依旧。 直到这号角声忽然响起,才让他们骤然明白,原来眼下正是战时。 正在后宫刺绣的皇后张妤,太后徐氏等人,一听到这急促嘹亮的号角声,不免都心头一紧。 “这是城外出现敌军的号角啊,怎么回事?” 徐氏有些慌乱起来。 连她尚且如此,诸如貂蝉,还有众多宫女,更是惊慌失措。 张妤很快面色恢复正常,她握住徐氏的双手,柔声道:“母后不必担忧,前不久那许褚和典韦曾经翻山越岭,准备偷袭虎牢关,却被陛下击退,伤亡惨重,如今许是他们在山中养伤了数日,想要孤注一掷,凭借几千残兵来滋扰洛阳城罢了。” 一听这话,徐氏也稍稍安定了下来:“嗯,儿媳说得在理。” 尽管徐氏再没有见识,也知道如今这座被刘赫屡次翻新,比起十多年前扩大了将近一倍的洛阳城,绝非区区几千人能够攻得下的,因此心中大定。 张妤给貂蝉一个眼神,貂蝉会意,当即欢欣鼓舞地儿子刘泰,女儿刘淑,坐到了太后的身旁,变着法哄太后开心。 “儿媳妇,你这是要去哪儿?”徐氏见张妤站起身来,连忙关切问道。 张妤笑道:“陛下和几位叔叔都不在,城外既然来了叛军,总该去查探一番才是,免得城中和宫内都人心惶惶。” 徐氏却道:“你这怀了龙子,身子不便,还是让旁人去。” “母后不必担心,臣妾虽然不像军中武将那般精通武艺,可这些年教导儿他们时,也是也日日练习剑术,只为强身健体,何况这月份还不大,料也无妨。” 见她这么说,徐氏也就不再劝了:“既如此,你速去速回,若是事有不妙,赶紧遣人去虎牢关禀报赫儿处置才好。这军国大事,总不是我等女流可以干预的。” 张妤微微欠身:“母后放心。” 说罢,她在一队御林军和几个宫女、宦官的护送下,便朝外面走去。 刚刚走出太后寝宫没多远,就见到一个身着铠甲之人,匆匆赶来,见到张妤之后,立刻上前下跪行礼。 张妤当即认出了他:“你是掖门司马韩将军?外面出了何事?” 韩将军回道:“启禀娘娘,孙策领兵十万,忽然从函谷关杀来,如今已距城门不足五里。守城的叶将军特命末将,率军来护卫皇宫。” 一听孙策带了足足十万大军,那些宫女和宦官,脸色都瞬间煞白,甚至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原因很简单,洛阳城中如今的守军,只有不足两万,加上皇宫中的一万羽林卫,也总共不到三万人,实在是寡众悬殊。 张妤在瞬息之间,面色几经变换,却很快镇定了下来。 “不必了,江东鼠辈,不足挂齿,如何能进得了洛阳城门?去,将此事告知卫尉,他自会定夺。” 卫尉是九卿之一,负责洛阳城安危,现任卫尉是卢植的侄子,同时也是杨彪的女婿,名为卢雍,子子和。 当年刘赫剿灭韩遂之后,曾经将此人任命为敦煌太守,因其在敦煌剿灭匪患,安定流民,整肃法纪,打击豪强,政绩斐然,故而一年前被调回洛阳接任卫尉大权。 在韩将军领命离去之后,张妤一甩衣袖:“回长秋宫,更衣。” 洛阳城,原本就是大汉最为宏伟、坚固的城池,在经过刘赫十多年苦心经营,屡次扩张和翻修之后,更是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四面城门,不但将瓮城扩大,城墙加高,而且城墙上每隔十五丈,便有一段马面墙凸出,一旦敌军攻城,云梯之上的敌人,便会同时遭受三面攻势。 再加上城墙上密布的惊神连弩,还有城门口那厚重无比的铁闸门,无一不在向人昭示着这座大汉国都的易守难攻。 凭借着这些种种,洛阳城硬是被打造成了一座堪比潼关的险要之处。 然而这一切,在已经被仇恨,以及三分欲望冲昏了头脑的孙策,彻底无视了。 他长枪一指,呼喝道:“杀过去,先登城楼者,重重有赏!” 这洛阳城的西门城楼上,守城的叶将军,乃是京兆人士,本是高顺麾下的士卒,一路立功,直到如今年过三十,才终于当上了堂堂京都首府的守将,在这洛阳城中,论及武将兵权,仅在卫尉一人之下。 也正是因为如此,叶将军才会无比珍视这一机会,如今的他,对于他那落魄士族的家族而言,称得上是光宗耀祖了,可是眼前这一战,危险万分,稍有不慎,性命不保不说,还可能连累家族,这让他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惊神连弩准备!” 叶将军一声令下,数百架惊神连弩,在一瞬间完成了弩箭的填充。 “杀呀……”孙策额头绑着白布,一马当先,率先冲了出去。 眼看敌军前部,连带孙策本人在内,都已经冲到了城门外不到二百步的范围内,叶将军当机立断。 “放!” 数千支足以破金碎石的强力弩箭,在半空中发出了好似狂风怒吼一般的巨响,齐刷刷对着江东兵马射了过去。 “散开!” 刚一见到对方准备放箭时,孙策便果断下了军令。 前部的四万兵马,迅速分散开来,每两名士兵之间,都保持了超过一丈的间距。 “簌簌……” 几千支弩箭,绝大多数都没入了泥土之中,只剩下一个尾羽还露出一小截。 数百名倒霉一些的江东士兵,直接被这弩箭带飞出去,没有来得及喊出声来,就已气绝。 叶将军身为百战老将,统帅之力虽然远不能与高顺等人相提并论,却也绝非泛泛。 他甚至这惊神连弩的作用,绝不能让敌人有喘息之机,因此故意将数百架连弩,分成两批,每隔一架放一波。 第一波刚刚落地,第二波已经接踵而至,而趁着这个时间,刚刚放完弩箭的那第一批连弩,又在专门负责填充弩箭的士兵手中,迅速将新的弩箭装了回去。 “铛铛铛……”孙策状似癫狂,一边挥舞霸王枪,拼命格挡弩箭,一边丝毫没有放慢脚步。 三四支弩箭被他荡开之后,饶是孙策的臂力和武艺,也觉得右手有些微微发麻。 可眼下的他,根本顾不得这些,很快便冲到了城墙之下。 “云梯呢?快点!” 他怒喝一声,几名刚刚跟上来的士兵,赶忙将云梯搭上了城墙。 叶将军眉头紧锁,面色凝重,没有片刻怠慢。 “弩箭不可放松,绝不能让敌军有机会蜂拥而来,我军兵少,难以正面抗衡,必须将敌军分批诛杀,方有胜算。” 他对着专门负责统领惊神连弩的一名武将吩咐过后,便迅速召集了其他士兵。 “弓弩手、投石手,还有滚木礌石,准备进攻!” 这边激战正酣,洛阳城南门之外,二十余里的荒山之中,一片灌木丛,还有藤蔓,忽然晃动起来,随后从中被扒开一道口子,几个人影从中走了出来。 “呸呸……”许褚嘴边沾染了一些碎叶子,随口给吐了出去。 “好在主公英明,找到几个老猎户,带着我等事前探查过地形,发现了这个山洞,在其中藏了不少干粮,清水,还有金疮药,否则此次我等可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典韦也走了出来,虽然肩膀上带着绷带,可面色却是十分红润,显然恢复得不错。 “好了,咱们伤也养了七八成了,也该再次出击了。” 说话间,一名平山飞军的士兵,从那密林之中穿梭而来。 “两位将军,属下登上旁边山巅查探许久,发现洛阳城西,有了动静。” 典韦和许褚闻言,神色大喜。 “机会来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发现了欣喜之色。 第一千五十六章 孙策登城 在张妤的明令禁止之下,城外大军猛攻的消息,暂时还没有在宫中传播。 后宫之中,依旧是一片祥和安宁,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守卫皇宫的御林军,除了被调走一部分协助城防,以及常规的看守宫门外,其他大部分兵力,都被卫尉卢雍调去保护后宫。 与此同时,洛阳令也将麾下的差役,全部派了出去,在城中四处巡逻,安抚躁动不安的民心,并且戒备城中可能埋伏着的细作。 城中百姓,绝大多数并不知道城外敌军的明细,在洛阳令和卫尉的几番安抚之下,加上长期以来对朝廷的信赖,也就没有产生太大的骚乱。 “钱校尉……” 卢雍叫住了刚刚匆忙出宫的钱理。 钱理一看是他,当即行礼,语气有些焦急地说道:“卫尉有何指教?” 卢雍也是行色匆匆,满头大汗:“如今本正是午饭时间,城楼上的守军,尚有大半还未进食,敌军就已兵临城下,卢某特来与钱校尉商议,能否打开几日之前刚刚准备好的一批牛肉干,送上城头,让将士们补充些体力?” 作战的时候,要想好好喝一碗粥,吃几个肉饼,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牛肉干不同,这东西完全可以抓在手里,甚至就别在铠甲的领子上,稍有得空时,啃上一口,再喝点水,对于寻常士兵而言,就已经是人言美味了,关键此物最是能补充热量,早已是朝廷军中必备之物。 钱理微微皱眉:“军库乃是国家重地,非陛下之命,不可擅开,这……” “就依照卫尉所言去办。”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立刻恭敬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张妤此时一身劲服,除了腹部明显有些隆起之外,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手中一柄长剑,不让须眉。 她来到钱理面前:“我军众寡悬殊,孙策又是勇武不凡,守城压力本就极大,若再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厮杀,岂非要误了大事?” 钱理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非是微臣胆敢悖逆,只是朝廷有明旨,后宫不得干政,此军政大事,恐非皇后所能干涉。” 卢雍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倒不是为了钱理说的话而惊讶,而是惊讶于他能如此毫不避讳地把这话说出来。 不过张妤听了这番话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欣慰。 “道准不愧国之重臣,陛下没有信错你,如此本宫也可放心了。” 卢雍忙道:“那微臣方才所言……” 不等他说完,钱理就说道:“兵凶战危,刻不容缓,钱某身为司隶校尉,负责整个司隶地区之安危,面对如此紧迫之事,当机立断,也是职责所在,即便违背朝廷规制,日后遭刀斧加身,也当甘之如饴。” 说完,他直立起身子,对卢雍说道:“还请卫尉随我立刻赶去太仓中的军库。” 卢雍大喜:“好,速去,速去。” 两人正要离去时,钱理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问张妤:“皇后娘娘如此打扮,不知是要……” 张妤莞尔一笑:“道准何必明知故问呢?” 钱理满眼钦佩:“有国母如此,真乃天下之幸也。” 说完,他再也没有些许停留,带着卢雍快步离去。 张妤看着他的背影:“这个钱道准啊,分明一早就叫人去传太仓令了,却还在卫尉面前装得挺像。” 在她身后,跟着一名约莫二十多岁的黑脸宦官,体形称不上高大,却十分魁梧,他背上背着一把更加黝黑的钢刀,双手套着钢爪,这便是掌管张妤宫中所有宦官和宫女的大长秋,名为金越。 金越用那明显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说道:“若是卫尉与司隶校尉一样,都是贫苦出身,想来方才钱校尉当会答允得十分爽快了,也不至于要贵人您出面调和。” 张妤闻言,平和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金越,你很聪明。听闻当年十常侍之首的赵忠,也很聪明,尤其眼力不凡,一个小小黄门,能够看清局势,为桓帝出谋划策,诛杀梁冀,当真是个人物。啊对了,好像他和你一样,也曾经担任大长秋呢。” 金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之重,让随行的宫女,都不由得觉得自己的膝盖也有些阵痛之意。 “奴婢多嘴,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只见他抡圆了右手,“啪”的一声,一个鲜红的掌印立刻出现在了他的脸颊上。 “战后再与你计较。” 张妤回过身去,来到宫女们备好的马车前,“沧啷”抽出佩剑,直接砍断了两匹白马身上的牵绳,挑了其中一匹,利索地翻上马背,不等那些宫女们反应过来,便已经绝尘而去。 金越见状,顾不得去擦额头上那些刚才因为太过惊惧而流出的冷汗,急忙跨上另一匹白马,迅速跟了上去。 大汉朝的文人也好,宦官也好,女人也好,都跟几百上千年以后大不相同。手无缚鸡之力这种事情,在这个历史时期,只能用来形容总角小儿。 西门一处,尽管惊神连弩反击之势十分凶猛,守城的将士们,也是配合有序,打退了江东兵马一次次进攻。 然而敌军终究势大,超过三倍的兵力差距,再加上几次扩建后的洛阳城,城墙上所需要镇守的士兵也是大大增加,因此一个半时辰的战斗下来,守城将士中不少人都开始有些疲累起来,可敌军却是源源不断,分批次继续进攻,攻势非但没有衰弱,反而愈发凶猛。 大军后方,鲁肃和周瑜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无奈。 “唉,今日即便能攻下洛阳城,我军损伤,只怕也不下四五万人,一旦朝廷兵马从虎牢关反扑,要想守住此城,实在是难如登天啊。” 鲁肃看起来十分忧虑。 周瑜却是盯着战局,没有说话,只是通过他那紧锁的眉头,能够看出他的想法,大抵和鲁肃相差不多。 负责保护他们二人的大将蒋钦,明显看法与他们不同。 “何必操那份心,早就听闻洛阳城中富庶无比,人口过二百万不说,而且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富户遍地都是,只要攻入城中,咱们便有的是钱粮和男丁,何愁不能拉起一支大军来?” 话音刚落,蒋钦忽然手指前方,欢喜高呼:“快看,少将军登上城楼了!” 鲁肃和周瑜赶忙远望过去,果然见到孙策纵身一跃,从云梯上跳到了城楼中,翻手一枪,便挑飞了一名汉军士兵。 “呼……”周瑜微微松了一口气。 “能早些攻下城池,总能减少些损失。” 他带着一丝自我安慰的语气说道。 叶将军见到孙策冲杀过来,急忙喝道:“上盾阵,围住他。” 十多名手持重盾的士兵,迅速将孙策包围起来,随后他们分成三批,四人一组,里里外外,将孙策团团围住,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弩箭来。”叶将军一伸手,便有一名士兵将填装好弩箭的神机弩,递到了他的手上。 叶将军看着拼命挣扎的孙策,冷笑不止。 “什么江东霸王,不过是个鲁莽无智的匹夫罢了,今日正可成全了某家的大功,受死。” 第一千五十七章 张妤之智 “休伤我家少将军!” 周泰在数十步外,也攀爬上了城楼,眼见于此,他顾不得自己的安危,用尽浑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大刀投掷了过来。 叶将军感受到了身后虎虎生风的攻势,急忙朝一旁闪身跳过一步,那大刀重重砸下,正落到他方才站立的地方。 “哈……”孙策暴喝一声,竟然硬生生从这样的围困之中挣脱了出来。 “系统提示:孙策基础武力99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 “触发特技‘神勇’,当前战斗为在大军之中厮杀,因此武力提升5点。” “暂未触发特技‘强斗’。” “孙策综合武力106点。” 他大步跨出,一把抄起了周泰扔过来的大刀:“幼平,接着……” 大刀高高飞起,正在空手搏杀的周泰,纵身一跃,在半空中接了过来,在落地的瞬间,大刀一挥,便将一名汉军士兵的首级斩了下来。 他刚一落地,双眼便死死盯着叶将军,几欲喷火。 “想杀少将军?某家先灭了你。” 叶将军瞳孔猛张,极速后撤,避免与周泰正面战斗。 可人生偏偏就是这样,所谓不如意事常八九,他越是不想与敌将争斗,这样的事情却越是要落到他的身上。 他这一后撤,周泰的攻势是被他化解了,孙策却是逼了上来。 一杆霸王枪,直刺向他的后心。 “嚯……”叶将军一个挺身,滚到一旁,堪堪避开。 “受死!”孙策再次挺枪刺出,眼看就要刺中对方时,忽见一个黑影扑了过来,让孙策本能地抬枪横拍过去。 “铛……”一声脆响之后,孙策被震得虎口阵痛,不由得心惊不已。 “洛阳城中怎得还有如此强者?” 他迅速后退两步,随后定睛看去,却是一个面黑无须,身形魁梧之人,看他身上的服饰,赫然是宫中大长秋的打扮。 “宦官?”孙策眉头一拧,不无嫌弃地问了一句。 金越对他这幅神情,早就在意料之中,也没有因此而发怒。 “嘿嘿,不错,皇后宫中大长秋,金越,还请孙将军赐教。” 说罢,他一挥那柄黑背大刀,如同一只黑色的猿猴一般,十分敏捷地扑向了孙策。 短短几个回合下来,孙策就再次心惊起来:“好刀法,你如此年纪的一个宦官,居然能有如此武艺,实在不凡。” “待咱家在你身上砍上几刀之后,你再来夸奖也不迟。” 金越从左上角斜着向下,一刀荡开孙策的枪头,随后刀锋一转,重新往上撩劈过来,却是直冲孙策下阴而去。 孙策面色一黑,急忙向后退出一步,刀锋堪堪从自己面前不到两寸的地方撩过去。 “如此阴险的刀法,似曾相识,你师父是何人?”孙策有些怒气上涌。 金越狞笑一声:“家师乃是宫中掌印宦官龚三儿。不过说到教授我武艺的那位,嘿嘿,几天前,孙将军在函谷关时,应该刚刚见过才是。” “是他?”孙策陡然想起了那个神出鬼没的鹰脸面具男子。 “好哇,就算是你师父,也不是我的对手,你居然敢来送死,正好用你的人头,来出了某家一股恶气。” 孙策盛怒之下,霸王枪频频出击,将金越杀得连连后退。 金越的武艺自然是不如游琅的,初时孙策不过是有几分见猎心喜,毕竟他从未见过有如此武艺的宦官,才有几分手下留情,如今全力施展之下,金越节节败退,几无还手之力。 而那位叶将军,自然也不是周泰的对手,不出二十合,他身上就多了三处刀伤,尽管暂时并不致命,可如此下去,迟早要成为周泰领功之资。 “叶将军闪开。”一个威严的女子声音传来,叶将军闻言一愣,不过他还是出于本能地向后跃了开去。 “嗖……” 一支弩箭从他面前飞过,周泰急忙用大刀横在胸前一挡,伴随着一阵电光火石,弩箭被格挡开去,可周泰也被弩箭带来的巨大力道,震得向后退了足足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不等他完全站定,又是一支弩箭出现在了面前,这次周泰避无可避,只来得及将身子稍稍一侧。 “噗……”弩箭从他左肩贯穿而过,最后钉在了身后的城墙之上,足足刺入城墙那块青砖三寸有余。 “嘶……”周泰迅速退开,并用手死死捂住左肩的伤口。 若是寻常的箭矢,射中人体之后,自然会留在体内,如此一来,伤口便被堵住,反而可以一定程度上止血。 可是这弩箭力道实在太大,以至于生生从他的身后飞射出去,这便使得周泰左肩一前一后两处伤口,登时血流如注,难以止住。 “你……”周泰看清对面放箭的人之后,更是又惊又怒,而叶将军却是相反,立刻跑上前去,直接跪倒下来。 “微臣参见皇后。” 张妤将强弩递给了身后的一名宦官,笑着对叶将军说道:“将军请起,此刻正逢战事,虚礼就免了。” 叶将军急忙起身,随后四下张望,一脸忧虑。 “贵人何必亲来城门处,此地十分危险,贵人身怀龙种,若有稍许闪失,微臣万死难赎。” 张妤轻轻摆手,笑容一现,让叶将军如沐春风。 “守护京都,人人有责,本宫此刻不是皇后,只不过是一名自愿来协助守城之人罢了,将军且自厮杀,不必顾虑于我这个妇人。” 张妤一边说话,一边接过了那宦官递过来的已经再次填充好弩箭的强弩。 “可是……”叶将军还想说什么,却见张妤骤然抬手,叶将军只觉得耳边一道劲风吹过,身后便传来一声惨叫。 他脸色一白,回头看去,是一名江东士兵倒在自己身后。 叶将军如获新生,而周围看到这一幕的那些汉军士兵,一个个都好似打了鸡血一般。 “是皇后,皇后娘娘居然亲自来助战了!” “娘娘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居然还亲自来守卫城门,我等堂堂七尺男儿,莫非没有血性和武勇不成?” “娘娘一出手,先伤敌将,再杀一名敌军,真不愧是咱们大汉的国母啊。” 所有士兵一个个激动地满面通红,纷纷嗷嗷叫着,朝敌军杀去,尤其是还在城外攀登云梯的那些江东士兵,全部都遭了秧,只因城楼上的反击攻势,骤然加强了一倍,让那些江东士兵措不及防之下,自是死伤惨重。 叶将军恭恭敬敬向张妤行礼:“微臣……微臣多谢贵人救命之恩。” “靠嘴可是不能打胜仗的,你自去战斗,本宫不善刀兵,就在此地用这弩箭助你一阵罢了。” 一听张妤这么说,叶将军这才安心下来。只要这位皇后娘娘不是真的要出去冲杀战斗,那危险程度并不高。 孙策却是惊喜不已:“你便是当今皇后?” 金越怒喝道:“放肆,怎敢如此无礼?” 孙策对他根本不予理会,满脸兴奋地望着张妤:“好好好,只要擒下了你,何愁洛阳城不能攻下?” “痴心妄想!”金越大刀一挥,劈向了孙策的脖颈。 “哼,就凭你也想拦住我?不自量力。”孙策长枪一挡,震开大刀,随后抬起一脚,便将金越给踹飞出去。 “哈,尊贵的皇后就要成为我孙策的阶下囚啦……” 孙策箭步上前,直扑张妤而去。 “保护皇后……” “哇呀呀,孙策小儿,你这畜生养的东西,不准伤害皇后……” “大家并肩自上,活劈了这小贼啊……” 叶将军,金越,还有不少汉军士兵,全部红着眼,一齐朝孙策扑过来,可常言道:远水难解近渴,孙策已经扑到了张妤的面前,他们根本来不及救援。 第一千五十八章 血泪教训 此时的大汉军队,是武勇的,更是骄傲的,他们不容许一个比他们弱小的人,表现出他们更强大的战斗力,这在他们眼里是莫大的羞辱,要洗刷这种屈辱,只有两种办法,一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二就是杀死这个人。 张妤是皇后不假,但论及战斗力,自然没人愿意相信她比这些百战老卒更强大,可也正因为她是皇后,所以这种羞辱感的报复对象,就很自然地从张妤身上,转移到了孙策身上,而对待张妤,所有汉军将士,都是钦佩莫名。 如今看到这个最让他们想要报复的对象,要去擒拿最让他们佩服的一个女子,这样的事情,更是让汉军将士们战意猛涨了数倍不止,一个个都奋不顾身,甚至不乏有直接丢掉兵器飞扑过去,打算挡在张妤面前的。 可是就在孙策探出去的手,即将抓到张妤时,却发现张妤非但不慌张,还不闪不避,甚至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这让孙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可是这时候警觉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来时,他的手已经抓到了张妤的肩膀之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孙策才明白,为何张妤会这般有恃无恐了。 钻心的剧痛,从手掌和手指尖上传了过来,都说十指连心,孙策算是彻底领略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啊……”他痛呼一声,整个人差点向后跌倒。 看着手心一个个猩红的血口子,孙策心惊不已。 “你……” 他正要开口怒骂几句,借以发泄胸中气愤之意,那些杀气腾腾的汉军将士,包括叶将军和金越在内,都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 孙策堪堪挡住了叶将军的攻击,却冷不防被金越一刀划开了胸前的甲胄,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可胸口的皮肤也随之划破。 可是汉军并没有给你痛呼出声的时间,其余一队队凶狠无比的士兵,也纷纷将手中兵器招呼了过来。 “滚开……” 被这些手下败将,乃至无名鼠辈伤到自己,这让向来桀骜不驯的孙策,不禁勃然大怒,他长枪一甩,逼退众人,自己一个纵步跳跃出了包围圈。 “少将军快走……” 周泰不顾肩膀的伤势,飞扑过来,挡在了孙策的面前。 “幼平,你也有伤,我怎能让你单独留下?一起走!” 说罢,也不管周泰如何挣扎,一把拽住他,就往城墙边撤去。 “追上去,无论如何也要留下孙策!”叶将军呼啸着,第一个追杀过去。 金越则是一脸后怕,跑到了张妤的身边。 “贵人可还无恙?奴婢保护不周,奴婢该死……” 张妤挥了挥手:“不干你事。这本就在本宫计划之内,否则焉能如此轻易伤得了这江东小霸王?” 金越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稍稍恢复了几分血色。 张妤看了看自己刚刚被孙策抓过的肩膀,孙策力气不小,那一抓下来,最外面的皮甲直接被撕裂,露出了里面一层软甲。 这软猬甲是在金丝凤羽甲的基础上,进一步改良而成的贴身软甲,除却原本的双层护甲外,表面还带有尖刺,打造十分不易,总共只有这一件,是刘赫在出征之前,送给张妤的。 金越眼睛一亮,他伺候张妤多年,却也不知道这件软甲的来历,不过这种事,任何人只要不傻,稍作思量便能想到了,这让他心中愈发欢喜,所谓仆凭主贵,陛下越是宠爱皇后,自己这个做奴才的,自然也是好处多多。 “既然贵人无碍,奴婢这便去杀了孙策。” 说罢,他那身形好似云中燕一般,十分矫健地向后一跃,便扑向了孙策。 孙策与周泰二人,并肩作战,且战且退,很快便退到城墙边,而城墙的另一侧,便是一张云梯。 “不可让他们逃了,上强弩。” 叶将军急忙下令,数十个士兵,带着神机弩,一起跑了过来。 “铛铛铛……”二人挥舞兵器,拼死抵挡着弩箭的攻势。 远处的鲁肃急切不已:“公瑾,快快命人上去救援少将军啊,如此下去,少将军和周将军,迟早要做了阶下囚不可。” 然而,周瑜虽然面色也十分忧虑和痛苦,却始终咬紧牙关,不肯下令让待命的一部分军队也冲上去攻城,从而吸引城楼上守军的攻势,来解救孙策。 鲁肃大为不解:“公瑾,你怎么……” 周瑜红着双眼,紧紧盯着正在奋力拼杀的孙策:“伯符如今被仇恨冲昏头脑,再加上洛阳城就在眼前,如此大好时机,早已让他失去理智,若不让他真正受到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即便此刻将他救了回来,休整一两日后,他也必定会再次前来攻城。” 鲁肃有些纠结道:“话虽如此,可少将军如此危急,我等身为属下,坐视不理,实在有些欠妥啊。” 周瑜摇了摇头:“你我不但要为少将军当下的安危负责,更要为以后长久而计,还要为整个江东负责,不将伯符这心性扭转过来,我大军迟早要在此全军覆没。” 鲁肃看了看周瑜的脸色,见他说话之时,目光从未离开过孙策,而且双手紧紧握拳,显然十分关切和紧张。 “唉,你说的不错。只是你与少将军情同手足,却是难为了你了……” “少将军,我来助你……”一声怒喝传来,却是另一名江东大将祖茂,祖大荣,也登上了城楼,正挥舞一柄短戟前来救援孙策。 “祖将军,快,先带周泰下去。”孙策一把将周泰推了过去。 “少将军不走,末将也不走。”周泰一刀砍翻了一名冲过来的汉军士兵,怒吼不已。 孙策喝斥道:“这是军令!你伤势不轻,再拖延下去,莫非要让我军中再办一次大丧不成?” “少将军,我……” “还不快滚?违我将令,我砍了你,快走……” 孙策抬腿踹了他一脚,周泰却宁可受他这一脚,也不肯退却半步。 “当日,末将就是因为遵照主公军令办事,才让主公中了诸葛小贼的奸计,今日哪怕少将军要斩我的头颅,周泰也绝对不能再抛下我主,自行逃命了。” 周泰说话间,纵身上前,一刀架住了正要朝孙策砍过来的金越的攻势。 “噗……”一支弩箭,穿透了他的右腿,骤然袭来的剧痛,让周泰直接单膝跪倒在地,脸上也因为这剧痛而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哈……”他忍着疼痛,一刀刺入了一名汉军士兵的小腹。 “系统提示:周泰触发特技‘护卫’,自身武力提升4点,为孙策提升武力1点。” “周泰基础武力97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叶将军久经沙场,虽然武艺不如周泰孙策,可是眼力却是胜过他们,他只看了几眼,便发现这祖茂的武艺,比那两人要低劣许多。 “柿子专挑软的捏,杀得一个是一个。” 叶将军思忖之后,当即提起兵器,朝祖茂杀去。 眼见如此情形,周瑜握成拳头的双手,骤然握得更紧了。 “大荣小心。”孙策知道祖茂武艺平平,根本不可能挡得住敌军如此攻势,因此主动朝他身边靠去,为他挡住几成攻势。 “多谢少将……” “军”字还没说出口,祖茂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眼睛,缓缓低下头,便见到胸口赫然插着一支弩箭,紧跟着,一股令人绝望的无力感,瞬间蔓延到了全身。 “祖将军……”孙策怒极瞠目,一把扶住祖茂,却只觉得对方的身体越来越沉。 而几乎与此同时,因失血过多而导致浑身乏力的周泰,也终于难以支撑,直接向一侧倾倒过去,勉强依靠着城墙才能保持没有摔倒。 叶将军大喜,一把甩开了手中的弩箭:“哈,敌将已是强弩之末,大伙快些抢功劳啦。” 周围数百名汉军将士,一拥而上,只有金越退回到了张妤的身边。 “你们……你们统统该死!”孙策暴怒无比,恍若一头洪荒巨兽一般,只是周围的汉军将士个个都已杀红了眼,更何况还有皇后在一旁观战,即便孙策真的是什么怪物,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奋不顾身地冲上去。 “叮叮叮叮……” 城外忽然传来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紧跟着,留守后方的两万兵马,齐刷刷冲向了城门,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好像要把城门直接踏平一般。 “嗯?围魏救赵?”叶将军一眼便猜透了周瑜的计谋,可随即他便啐了一口。 “娘的,明知是计,还非得往里跳,真他娘的窝囊!” 他立刻点上一批军士,前往堵住城门,以及加大了城门上方的城墙上,对外反击的攻势。 “少将军快走……” 趁着这个空档,程普、黄盖和韩当三人齐齐跳上城楼,硬拽着孙策,扶着周泰,背着祖茂,一同上了云梯。 “娘娘,可要奴婢去追?”金越看着他们离去后,一脸不甘。 张妤摇头道:“不必了,你追上也是无用,何况即便有用,如此大功,不是本宫能取的,更不应该属于你。本宫来此,目的已然达成,摆驾回宫。” 第一千五十九章 平山飞城 洛阳城的这一场血战,虽然激烈,但因为此城实在太大,再加上城高壕深,还有诸多守城利器配合,因此尽管孙策有十万兵马,也难以分头进攻各个城门,而是集中兵力,猛攻西门。 如此一来,其余三面城门处,便显得有些冷清了下来。 城池南门,此地的守城巡访兵力,绝大多数都被调去了南门,如今城楼之上,只有大约一千人,不过如今终究是战时状态,这一千人哪怕没有发现敌人,依旧是严阵以待,分班巡逻,没有丝毫懈怠。 在听到皇后娘娘亲自去了西门,还以强弩射杀一名敌军士兵,射伤大将周泰后,这些本来就对自己不能参战立功而有些不满的士兵,更是彻底疯狂了起来。 “哇呀,气煞我也,如此良机就这样错失了。” “本大爷我真想立马冲去西门,杀上几个敌军,好让贵人们见识见识咱们的武勇和风采啊。” 张妤的贤良之名,早已传遍了民间和军中,再加上她是张勇的妹妹,使得军中诸多将士,对她都十分钦佩,能够在她面前杀敌建功,那所得的荣耀,可比寻常的战功要强出十倍,百倍。 也正因如此,这一千人如今一听到这个消息,怎能不让他们捶胸顿足? 南门的城门校尉板着脸走了过来:“好了好了,在这里聚众嬉闹,成何体统?” 一名士兵满脸抱怨:“将军,您当时怎么不多争取争取,把咱们全部都调去西门参战多好,反正南门也是无事。” “是啊,眼看着别人立功,咱们吃冷灶,这窝囊气我们可受不了。” “我呸……”城门校尉本就脸色不悦,被他们这样一起哄,更是火冒三丈。 “你们还有气?老子我不也在这里干瞪眼么,我都没话说,你们嚷嚷啥?我看你们是皮痒了。” “嘿嘿,将军既然也想去杀敌,不如咱们只留下三百人,您带着我等七百弟兄,赶去西门,就说是去救援的,总好过在这里坐冷板凳?” “是啊是啊,此言大善。”众将士都是跃跃欲试。 校尉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滚滚滚,你们不要命了,老子我还没活够呢。违抗军令,擅自调动部队,那可是要斩首的,你们这些从犯,最多挨顿打,我可是要掉脑袋,别给老子这儿添堵,都给我滚……” 这时,不知是谁,忽然高声呼喊了一句:“看,有敌人!” 城门校尉勃然大怒:“哪个王八羔子,还敢戏耍老子?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另一名士兵也指了指前方,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将军,是真的,真的有敌军来了!” 校尉一愣,顺着他指的方向朝城外看去,随后也是惊喜交加,差点跳了起来。 “好哇,果然有敌人,哈哈,老天爷可待我不薄啊。” 南门外过十里左右,便是一片稀稀落落的树林,沿着树林再往里走,便会进入群山之中,而此刻,这片原本十分宁静的小树林中,忽然跑出了一队队士兵。 这些士兵没有铠甲,甚至于不少人直接光着上身,军中也没有竖起纛旗,只有冲锋在最前面的两个魁梧壮汉,让校尉觉得有些眼熟。 “是……是曹操的平山飞军!” 校尉很快便想起了他们。 他摩拳擦掌,激动不已:“好哇,来得好哇,还以为他们被关将军的马槊阵击垮后,早已逃回豫州,或者死在这群山之内,没想到居然又回来了,来得好,来得好。” 他一把提起自己的月牙戟:“将士们,立功的时候到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杀……杀……杀……杀……”一千人齐声呼喊,震天彻底。 这些人战意高涨,完全没有对城外人数明显比自己多出五六倍而感到害怕,别说他们是在这天下第一坚城之中,即便是野外相遇,这一千人也有足够的自信,把眼前那五六千没有甲胄护体的糙汉子给杀得片甲不留,哪怕对方有许褚和典韦。 “嘿,他们哪里是不穿甲胄,我看是甲胄都破损不堪,不能避体了?不过这些傻子,一个个连攻城器具都不带,就敢来攻打洛阳城,这许褚和典韦两人,莫不是日前被关将军的马槊给撞昏了头了?” 校尉自然知道,那日在虎牢关内,关羽和三千紫金龙骑,神威大展,把曹营中这两员猛将,打得落荒而逃,一万平山飞军,只逃走了一半,而且他们那些坚硬无比的重甲,都在马槊之下被击成了碎片。 也因为如此,他根本没有把这几千个比野人强不到哪儿去的所谓敌军放在眼里。 “将军,要不要用惊神连弩直接灭了他们?”一名什长问道。 校尉嗤笑一声:“嘁,你可真蠢。惊神连弩威力固然是强到他娘的离谱,可用来对付这些分散的小股敌军,却是十分不便,这弩箭制造不易,你小子可不能随便浪费,这可都是陛下的钱。” 说完,他一挥大手:“上弓箭!” 一千张足有一石五拉力的强弓,同时对准了许褚等人。 眼看着冲在最前面的平山飞军,已经来到了城门外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守城的校尉立刻喊了一声:“放!” 一千支箭矢,离弦而去,化作一片箭雨。 然而,却只见许褚等人,不紧不慢,有的从怀中,有的从背后的背包里,纷纷掏出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黑色物体。 他们将此物顶在了头顶前方,或大或小,替他们挡住了一部分身躯。 箭雨转瞬即到。 “叮叮叮……” “噗噗……啊……” 有的箭矢,撞到了那些黑色的物体上,竟然被挡了下来,还有的平山飞军士兵就倒霉一些,依旧被箭矢射中,当场倒地,生死未卜。 “嗯?他姥姥的,什么玩意儿?盾牌不像盾牌的,居然能挡住咱们的箭雨?” 校尉对这个结果感到十为光火,却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再放,给老子再放,就不信射不死他们,放啊。” 又一波箭雨激射而出,同样的,还是只射死了大约百十名敌军。 就在城楼上的一千汉军重新挽弓,准备进行第三次射箭时,许褚和典韦,带着数百名跑得最快的平山飞军,已经冲到了城墙之下。 “快,准备滚木礌……” 话刚刚说了一半,就在校尉和那一千名守城士兵的视线之中,忽然多出了一个个黑黝黝的钩索。 “这是……”不等校尉反应过来,这些钩索迅速下沉,随后便牢牢勾住了女墙。 “妈的,拿咱们城墙当山崖了么?弟兄们,给我砍。” 说着,他自己抽出了佩剑,一步上前,挥剑砍了过去。 然而,只听得“铛”一声响,动静挺大,可那钩索后面连着的“绳子”却是纹丝不动。 “娘的,今儿怎么怪事这么多?” 一名士兵惊呼道:“将军,这是混合了铁丝做成的。” 校尉闻言,低头仔细一看,果不其然,在这绳索之中,隐约可见有一根根极细的铁丝,混合其中。 “去他娘的铁丝,老子就不信砍不断。你们用滚木礌石继续招呼,老子接着砍。” 他再次挥起宝剑,作势就要砍下去,而周围的士兵们,也举起了一块块石头和滚木,准备朝下面砸去,就在这时,城墙下面传来一个声音。 “给我扔上去!” 随后,就见到一个个黑色的奇形怪状的物体,忽然腾空而起,随后重重地朝城楼上砸了下来。 “啊?”校尉彻底被这一波“反客为主”的攻势给弄懵了。 “砰砰砰……”那些黑色物体纷纷坠落,几个倒霉的汉军士兵,当场被砸中,不过看起来这东西并不是很沉,这些士兵只有几个晕了过去,其他都不过是受点轻伤而已。 “将军,这是破碎的铠甲啊。”一名士兵呼喊一声,校尉朝地上的那些黑色物体看了过去,果不其然,正是一块块破碎了的黑色甲胄碎片。 就在这时,“呼……”一个黑影从城墙外高高跃起。 “典韦来也!” 这黑影重重落到了校尉的面前,随后抬起头来,校尉顿时觉得好似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般。 第一千六十章 南门之失 “系统提示:典韦基础武力102点,伤势未愈,降低5点武力,兵器提升1点,触发特技‘悍勇’,提升4点武力。” “触发特技‘步战’,提升5点武力。” “典韦当前综合武力107点。” 典韦刚刚落地,右手便顺势挥舞短戟,朝校尉劈了过去。 “铛……”校尉急忙向前一挡,顿觉自己的双臂好似撞到了高墙一般,震得剧痛不已,整个人也被典韦这一击给击退数步。 “嘿……有些本事。”典韦站起身来,头颅微微扬起,尽管他这话像是赞扬,可那眼神中,却充满了鄙夷。 “只可惜某家伤势还没好利索,不然你怎有本事挡得住我一击?” 校尉从底层士兵,一步步拼搏到现在,一向不服输,面对敌将如此羞辱,他自然不可能忍得下去。 “我呸,你不过是关将军手下败将,也好意思说我?我看呐,要不是你跟那许褚两个人联手,不要脸地以二敌一,关将军定可一招就把你砍成两段。什么曹营顶尖大将,不嫌害臊。” 典韦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和许褚两个人,率领一万平山飞军,轻易就败给了关羽的三千马槊骑兵,这对向来自恃武勇的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原本他还带着几分玩味地对付眼前这名敌将,可就这短短两句话,让他顿时怒火中烧。 “我要撕烂你的嘴!” 与此同时,许褚也纵身一跃,来到了城楼之上,见到如此局势,二话不说,提起大刀便一起冲了上去。 “系统提示:许褚加入战斗。许褚基础武力101点,伤势未愈,降低4点武力,兵器提升1点。” “许褚触发特技‘裸衣’,武力提升4点。” “许褚综合武力102点。” 收到这一提示音的刘赫,却并未在意。 虽然这平山飞军遁入山林之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居然躲过了飞鹰卫的查探,不过他早就猜到,这一支奇兵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的。 “看来孙策已经动手了啊。”刘赫很自然地就推断出了这个结论。 他抬头看了看前方依旧激烈无比的战斗,双方的兵马,早已打出了火气,一时之间,也是相持不下。 半晌之后,身边的黑王吃完了东西,庞大的身躯站了起来,打了一个哈欠。 他似乎对主人的发呆模样有些不满,低吼一声,用虎头拱了刘赫一下。 “哎呀……”刘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黑王伸出舌头便要来舔他的面颊,刘赫看着他那布满倒刺的舌头,赶忙抓住黑王的脑袋,给他硬生生掰开。 “咦……” 黑王嘴边都是血迹,刘赫看得愈发嫌弃起来。 低头看了一眼,脚边一匹已经被咬得没几块好肉的战马,这战马是刘备麾下一名小将的坐骑,如今那将领做了刘赫刀下之鬼,坐骑也变成了黑王的晚餐。 眼见黑王胃口如此只好,刘赫却是面露哀伤。他知道,黑王已是油尽灯枯了,这一战透支了这头黑虎最后的一点肾上腺素,才让他能够表现出重返青春的勇猛。 刘赫抚摸着黑王的毛发:“好好,吃饱了,咱们接着打。” “嗷呜……”黑王嘶吼着,显得很是兴奋。 刘赫看了看已经有些西斜的太阳,跨上虎背,便准备再次朝战场冲了出去。 “陛下……”崔钧过来拦住了他。 “何事?” “曹操猛攻虎牢关已有半日,此战曹操战意坚决,只怕是不攻下城关决不罢休,是否……” 不等他说完,刘赫便挥手打断:“让高顺和三弟坚守就是,不要出战,其余事宜朕自有安排。” “遵旨。”崔钧没有片刻犹豫,而且看那神情,似乎对刘赫这个回复也是早在意料之中。 “还有,刚刚收到飞鸽传书,孙策战败撤兵,不过江东兵马损失不大,除却大将祖茂死在叶将军手上,另外战死大约一万士兵外,大体实力尚存。宫中一切如常,太后对城外血战并不知晓。” 刘赫明显对此也毫不意外:“呵呵,想必是皇后亲自出马了?” “陛下英明。皇后娘娘对宫中封锁了大战的消息,并且亲自带着大长秋金越上西门助战,孙策意欲抓捕皇后作为人质时,反为所伤。此战我军总共战死三千余人,受伤八千余。” “哈哈哈,好。”刘赫抚掌大笑:“此战也好叫孙策小儿知道,莫欺我大汉的女子。” 崔钧笑道:“陛下倒是舍得,就这一件软猬甲,就给了皇后。” “好了,不提此事了。典韦和许褚可有动静?” 崔钧微微有些惊讶:“陛下果真料事如神。孙策还在城头激战之时,典韦与许褚,率领五千残部攻打洛阳城南门。他们以攀爬山崖的钩索,迅速登上城楼,负责镇守南门的城门校尉云开将军,已然阵亡。如今西门守将叶将军率领三千士卒赶往南门支援。” “嗯,孙策败得不甘,西门处若抽调太多守军,此人必然会卷土重来。” “正是。只是典韦和许褚,已然占得先机,此二人勇不可当,城中此刻并无能够阻挡他们的勇将,单凭叶将军这三千人马,只怕有些勉为其难。是否将朱烨将军速速调回洛阳?” 刘赫马上摇头否认:“来不及了。且不说从此地赶回洛阳,至少也要几个时辰,那时南门恐怕已经失守。何况五弟在此地与张飞、太史慈等人厮杀半日,本就已经耗费不少力气,纵然能够回去,也不是典、许二人之敌。” “那……”崔钧有些欲言又止,不过还是说道:“是否可以让留守洛阳的飞鹰卫出手?” “也是无用。游氏兄弟都不在洛阳,如今城中只有不到十名飞鹰卫,武艺虽然不错,可要面对典、许这样的猛将,便是十人一起上,也撑不过三十合。” 刘赫再次否决了这一建议,这让崔钧眉头紧锁,彻底没了主意。 “如此,洛阳岂不危矣?” 刘赫却是毫无紧张之色:“放心,这一切早在朕意料之中,不必担忧,孙策十万大军尚且被击退了,何惧这区区五千平山飞军乎?” 说话间,黑王再次不耐烦起来,嘶吼不停。 “好了好了,走,咱们去杀敌了。”刘赫不再理会崔钧,一拍黑王的大脑袋,黑王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陛……”崔钧看着刘赫转眼便没入了混乱的战场之中,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陛下英明神武,既然早有准备,想来应当无碍……” 第一千六十一章 学生而已 在卫尉卢雍再次传来南门战事的消息时,金越显得有些雀跃,虽然他没有主动请战,可以从他的眼神中明显能看出,自从西门与孙策一战后,这个年轻的宦官似乎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不过张妤却是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我身为后宫妇人,干涉西门战事,已是越权,只是陛下当日去虎牢关之前,将此软猬甲赐予本宫,本宫投桃报李,理当有些回敬而已。至于这南门区区五千敌军,不足道也,本宫不可再干预。” 就这一句话,便把金越无限的战意,彻底给压制了下去。 洛阳北城的一条宽阔大道上,卫尉卢雍策马狂奔,追上了正骑着马往前走的司隶校尉钱理。 “钱校尉,且慢走……” 钱理勒停战马,回头看着他:“卫尉还有何事吩咐?” “呼呼……”卢雍大口喘着粗气,让钱理面露不悦。 “你身为卫尉,执掌京都守卫,怎可如此体弱?” 卢雍有些尴尬,虽然他家世显赫,而这个钱理不过是个亭长之子,根本难以相提并论,但是自己这个卫尉听起来权势滔天,实际上手中掌握的兵权,这些年大多已被陛下转移给了司隶校尉,也就是这位钱理大人,更不要说钱理还是天子的同乡发小,与荀彧共掌中枢多年,深得陛下信任。 不要说自己了,就算是自己范阳卢氏的现任族长,太学总院长卢植,见到钱理,也要敬让三分。 钱理一直以来对这些世家子弟,都不怎么看得上,除却荀彧、荀攸、崔钧等少数几人之外,其他世家子弟在他眼里,都不过是膏腴之辈,纨绔之徒,不值一哂。 这位卢雍虽然也有善政之名,被卢植称为卢氏一门未来的希望,卢植对这个侄子的期望,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嫡长子。 可钱理与他接触不多,再加上他那略显肥胖的身材,钱理也就很自然的把自己这个普遍的印象加到了他的头上。 卢雍却很快便再次堆满了笑脸,甚至于有些讨好之色:“卢某初回京城不久,诸多防务,还要司隶校尉多多指点才是。” “好了,客套话不必多说,你我都是陛下的臣子,但求一心尽忠而已,有时直言。” 钱理有些不耐烦。 卢雍拱手道:“如今西门敌军虽退,然南门的典韦、许褚二人,勇猛更甚孙策十倍,其他们以攀爬城墙见长,平山飞军士兵,也个个凶狠,悍不畏死,如今西门原本三万兵马,或死或伤,有半数难以继续战斗,余者还要防备孙策反扑,对南门一战,不知该如何应对?还请上官赐教。” 他话是说得一副很紧急的样子,可那脸色却是没有半点慌张之像。 钱理瞥了他一眼:“如此小事,你只怕早已心中有数了,何必再来问我?” 卢雍眯着眼睛道:“事关重大,下官不敢自专。” “哼哼,什么不敢自专,肯定是你那叔父跟你通过气了?”钱理有些鄙夷。 卢雍却对他的嘲讽恍若未闻,依旧是一副老好人的笑脸。 “好了好了,某正要去找卢院长,你随我一同前往。” 卢雍眉眼一挑:“下官遵命。” “住口。你乃是九卿之一,下官二字只能在三公面前提起,不要在本官面前耍弄这些心机,否则对你无益。” 钱理训斥了他一顿之后,便一挥马鞭,绝尘而去。 卢雍轻轻松了一口气,好似如释重负:“呼……叔父说得不错,这司隶校尉的秉性,倒还真是有几分乡野之人的率直,嗯,不错,是个容易相处之人。” 说完,他也使劲一夹战马,迅速跟了上去。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将洛阳这巨大的城墙,在东边的荒野上映射出了一个极长的影子。 典韦和许褚,各自统领两千多平山飞军,朝着城楼两侧的阶梯一路平推,守城的一千军士,加上叶将军从西门带来的三千人,尽管奋力抵挡,可终究挡不住有两员猛将开道的敌军。 不过这一番厮杀下来,等到曹军踏上下城楼的阶梯时,五千人马,也只剩下了三千不到,可那四千汉军,死伤也已近半。 在数万乃至数十万大军的激战中,猛将的作用,往往仅限于带头冲锋,鼓舞士气,毕竟一个人的武力再高,在一场战斗中能够杀死的敌军,也十分有限,少则百余,多则数百人而已,以至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在这只有几千人的战斗中,猛将的杀伤力就非常可观了。 叶将军对典、许二人的武艺,早有耳闻,因此他从西门赶来支援时,便带上了五名自己麾下的好手。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被打得节节败退,甚至是毫无还手之力,这让叶将军逐渐有些绝望起来。 典韦在战斗的间隙,远眺着眼前的景象,洛阳城中,街道宽阔整洁,房屋鳞次栉比,比起当年他带着夫人来此寻医时,更要繁华数倍。 这让他有些心潮澎湃起来:“主公……主公啊,典韦终于不负重托,为您夺下了洛阳了……” “我呸!”叶将军挡住典韦的一支短戟,狠狠唾弃了一口。 “曹操算什么东西,尔等叛逆之贼,早晚也要在史册上留下千载的骂名!” 典韦狠狠道:“刘赫那伪君子才该留下骂名,我主胸怀天下,英明仁义,他才应该是天下的明主。” “狗屁!”叶将军气得面色都迅速变得通红起来:“一个死太监的后代,也敢称雄,简直不知羞耻!” “你……你找死!”典韦的怒火,瞬间就被彻底点燃。 他一戟压住叶将军的兵器,另一只短戟,几乎就在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叶将军的面前。 “噗……”不等他反应过来,戟尖便已深深刺入了他的胸膛之中。 “死……”典韦恶狠狠地低吼着,将戟尖在叶将军胸中,使劲转动着,这撕心裂肺的剧痛,让这位久经沙场的将领,也几乎要晕厥过去。 “贼将休要猖狂!周仓来也。” “裴元绍在此,哪个来给某家送功劳?” 两个看起来颇为威武的武将,从不远处的街角之中狂奔而来,在他们身后,一个个穿着大汉军士甲胄,可却毫无汉军那威严军容的“士兵”,也紧跟着跑了出来。 典韦冷笑一声:“哼哼,又来几个送死的。” 叶将军骤然爆喝一声,拼尽全身最后的一点力量,双手死死抓住刺入自己胸膛的短戟。 “快……快杀……杀了他……” 周仓听到这声呼喊,见到了那石阶上的一幕,脸上立刻露出钦佩之色:“不愧是我大汉的勇将,某家来也。” “想杀典韦,问过我了么?” 许褚一刀劈翻了眼前的一名汉军将领,随后从那石阶上纵身一跃,便跳到了周仓等人的面前。 裴元绍面色一喜:“嘿,这许褚本就受伤,何况厮杀半日,正是某家立功的好机会,元福不准跟我抢。” 说罢,他一拍战马,挥舞大刀便冲了上去。 “诶,元绍……不可轻敌啊……” 许褚见到这敌将冲自己杀来,却是嘴角上扬:“还真有不怕死的。” 待裴元绍杀到了他面前时,那大刀刚刚挥出,许褚手中的山君兽王斩,便猛然出击,后发先至,重重地与裴元绍的大刀撞击到了一处。 “铛……”一声脆响之后,那大刀从裴元绍手中脱离,远远飞了出去。 “什么?”裴元绍大惊失色,急忙勒住战马,想要逃命。 “想走?”许褚一把拽住了他的马尾,猛地一扯。 “希律律……”裴元绍竟至于连人带马,都被许褚掀翻在地。 “元绍……”就在周仓的惊呼之中,许褚手起刀落,将裴元绍砍成了两段。 “贼子可恶!”周仓身后,一声怒喝传来,随后,便接连两道离弦之声。 “嗖……嗖……” 两支羽箭,分别朝着许褚和典韦激射而去。 “嗯?”许褚隐隐察觉到这羽箭似乎力道不小,不敢小觑,身形迅速后退两步,同时用大刀挡在了面前。 “叮……”羽箭射中刀面,将许褚再次震退一步。 而典韦想要躲闪之时,却被叶将军死死扣住,根本难以动弹分毫。 “噗……”羽箭贯穿了他的左肩。 “呵……”典韦咬紧牙关,强忍剧痛。 “去死!”叶将军赫然自己将典韦的戟尖拔了出来,一道血光从他胸膛中喷射而出,将典韦的脸染得猩红。 电光火石之间,典韦还没来得及擦拭挡住视线的那些鲜血,便觉得左肩的那支羽箭,被人再次狠狠一推,刺入得更深了。 这突如其来,毫无准备的剧痛,让典韦也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他一把抓住叶将军的脖子,愤怒之下,用力一拧,便将这位洛阳城西门守将的脖子,彻底掐断了。 “何方鼠辈,有本事出来与我典韦决一死战!” 典韦浑身浴血,看起来愈发狰狞和可怖了。 一员年轻将领从周仓身后策马而出,用长枪指着典韦,高昂着头。 “嘿,那贼将听真切了,你爷爷我姓秦名烈,字伯阳,记住爷爷的名字,免得你死了也不知找谁报仇。” 典韦皱了皱眉头:“秦烈?没听说过,哪儿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儿,敢在某家面前卖弄?” 秦烈咧嘴大笑:“哈哈,你爷爷我现在自然是个无名小卒,不过只是太学中兵院五舍的一个学生罢了,不过嘛,今日宰了你这叛贼之后,爷爷我的大名,便会传至四方了。” “太学的学子?”典韦勃然大怒:“几个未成人的小儿,也敢来挑衅某家,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呔,兀那典韦,你已是强弩之末,还敢逞凶,今日我等太学诸子,正好拿你们填了今年毕业的考卷。” 又一个学子冲了出来,直奔典韦而去。 “嗨,姓王的,不准抢我今年考核的第一名……” 秦烈大喝一声,急忙拍马冲了出去。 洛阳城中,太学之内,卢植正在自己总院长的一座专属小院之中,挥舞一把大戟,可谓是虎虎生风,老当益壮。 “哼哼,卢老倒是有心情。”一个十分清冷的声音传来,卢植急忙收起了兵器。 “呵呵,贤侄可是难得的人物,平时我这个院长,想请你都请不动,今日怎得不请自来了?” 卢植看着站在面前的皇甫寒,打了个招呼,便将大戟放回了兵器架上。 皇甫寒冷着个脸,直接问道:“是你下令,让兵院四、五二舍的学子们,前往南门应敌的?” 卢植非常干脆地点了点头:“不错,是老夫说的。不但如此,老夫还说了,此番作战表现,便是他们今年考核的结果,包括五舍学子今年的毕业考核,也是一样,院内不再另设考校了。” “哼哼,怪不得那些毛头小子会如此兴奋。卢老将军,你这是把军中骗人的手段,拿到太学里来了?” 皇甫寒语气有些不善。 卢植倒也不以为忤:“诶,怎能说是骗人?这是激励士气的方法而已。” “胡闹!”皇甫寒直接便呵斥了起来,一点不把这位太学总院长放在眼里。 “他们还都是学子,尚未毕业,如何能够面对典韦和许褚这般猛将,这岂不是让他们去送死?” “呵呵,贤侄稍安勿躁。” 卢植早已习惯了皇甫寒这样的说话方式,普天之下,好像没有人能够让他语气和善地进行沟通,哪怕是天子也一样。这位太学的藏书阁管理员,何止是眼高于顶,简直是眼高于天了,不管是皇亲贵胄,当世大儒,在他眼里好像都和粪土没什么两样,偏偏陛下就是这样信任他,谁也奈何不了他。 这皇甫寒虽然脾气臭,说话冲,可是在太学之中,无人不服,他的学识之渊博,简直是令院内众多博士、教习,都望尘莫及,而且此人看似冷漠,实则对太学诸多学子的学业,都极为关心,常常装作不经意得提点学子几句,便让他们受益匪浅。因此院内学子,对他推崇备至,景仰万分,甚至超过了对自己这位总院长。 卢植端过了茶杯,一饮而尽。 “呼……好茶……” 皇甫寒一把抓过了他的茶壶,毫不客气地直接摔了个稀碎。 “你若不把此事解释清楚,信不信我让你以后永远都没有茶喝。” 卢植看了他一眼,笑道:“信,老夫怎能不信?来来,贤侄稍坐,容老夫解释。” “没工夫坐,有话快说。” “好好好。”卢植也没有勉强。 “贤侄以为,兵院的学子,毕业以后,该当以何手段,报销朝廷?” “自然是从军入伍,以所学之武艺、兵法,杀敌建功。”皇甫寒不假思索道。 “这就是了。”卢植一拍大腿:“既然早晚都要上战场,眼下便有如此良机送上门来,为何不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二?” 皇甫寒眉头一皱:“可他们终究还是……” “还是学子,还是孩子,是?正因如此,老夫才没有让他们参与西门那场大战,四、五两舍的学子,也有四千多人,再加上原本的南门守军,要对付早已精疲力竭的典韦和许褚那两三千兵马,若是还要战败,或是损失惨重,你说,这些学子今明两年毕业之后,真要入了行伍之中,岂不是误国误民?” 卢植的话,让皇甫寒一时间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反驳之词。 “你啊,自己不肯成亲,没有子嗣,就把太学中的这些孩子,还有你那藏书阁里的浩瀚书海,视为自己的骨肉一般,单凭此一点,老夫便对你这后辈生出万分的敬意,这也是陛下能够对你如此信赖有加的原因。可是,也正因为你没有养过孩子,才不明白这溺爱之法,实在是流毒无穷。” “你看看军中那些士卒,年级与这些学子大体相若,还不是一样在前方拼杀,个个视死如归?这些学子拥有更好的习武、学习兵法的条件,若是遇到如此危难之际,反而还要国家保护他们,那朝廷耗费如此心力培养他们,岂不是本末倒置?” “那也……”皇甫寒还想挣扎几句,卢植却是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如今洛阳危急,孙策大军,居然要劳动皇后贵体亲往,才得以击退,皇后如今怀有龙子,尚且不避斧钺,亲身犯险,难道我太学的学子们,这几千堂堂男儿,还要女流来保护不成?” 卢植的语气,越来越威严,与方才那一副唯唯诺诺的老实人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皇甫寒陷入沉思,半晌没有回话。 卢植再次恢复了笑容,指了指地上的茶壶:“甄氏新出的紫砂壶,八百金一只,记得赔给老夫。” 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皇甫寒,那就是让兵院学子出战,这本就是陛下早就定好的,此事只有陛下,荀攸,还有他这位院长知晓。 不过这圣旨一说,对旁人有用,对皇甫寒却是排不上用场,如果不用道理把他说服了,只怕这家伙会马上跑到虎牢关去找陛下问个明白。 第一千六十二章 虎骑出动 天色已暗,虎牢关内外,都已点满了火把。 “呸……”程良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抄起水壶,十分痛快地喝了起来。 “爽!” 高顺看着早已浑身沾满了鲜血的程良,十分稀罕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咦?你这冷面猛虎居然会笑?”程良大感诧异。 高顺的笑容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了那冷冰冰的模样。 “你现在的样子,不错,变回了当年的程良。” 程良闻言一愣,随后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说得好,你这家伙平日里惜字如金,今日能够对我说出这番话来,我就记你这份情了。” 说完,他目光看向了远方,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是啊……当年的程良……” 他想想自己近几年来,越来越贪图享乐,豪宅美眷,索取无度,兄弟五人之中,其余四人都是长进极大,屡屡立功,只有自己,武艺渐渐疏懒,对打仗厮杀,也不那么上心了。 如今回想起来,程良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 高顺走到门口,看着外面依旧惨烈的战况,说道:“曹贼战意坚决。” 程良恨恨道:“坚决些才好,老子还没杀够本呢。这个没祖宗的家伙,害死了我的大侄子,这份血海深仇,今夜就跟他算个清楚。” 说罢,他再次提起天罡追魂戟,快步冲了出去。 高顺神色一暗,似乎也对刘正一事耿耿于怀,不过他的反应没有程良这么激烈,只是轻叹一声,便走了出去。 这座易守难攻的城关之下,单单这大半日的光景,便葬送了双方总共超过三万士兵的性命,伤者更多。 当然,这其中自然是以进攻方的曹军损伤最大,占据了这三万具尸体中的将近八成。 可越是如此,曹军的攻势反而愈发凶猛,没有丝毫要退却的迹象。 “这高顺不愧是世之名将,这虎牢天险在他手中,简直发挥到了极致。” 曹操看起来似乎是语气由衷而诚恳地称赞了一句。 程昱说道:“主公,如此激战下去,我军纵能攻下虎牢关,也必然伤亡惨重,是否……” 不等他说完,曹操便挥手打断:“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今番既然已走到如此境地,便已由不得我等说任何退却之语。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必须攻克此关,生死存亡,尽在此间。” 程昱见他语气坚定,也非常识相得没有再多说。 “主公,属下倒不忧虑此事,反而有另一件事,令属下一直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郭嘉的话,引来了曹操的疑惑:“何事让奉孝如此忧虑?” 郭嘉说道:“主公下定决心,要集合全部力量,攻下虎牢关,此乃上上之策。只是我军之中,军心尚未凝聚,实在于战不利。” 曹操一听,便顿时明悟:“奉孝言之有理。” 说完,他目视前方,正色道:“来人,传我军令,前军后退休整,命蔡瑁统帅荆州兵马,继续进攻。” “诺。”传令兵当即领命跑开了去。 “曹洪何在?” “末将在!” “命你统帅我本部五千亲卫,在荆州兵攻打城关时,于后方督战,但有心存懈怠,畏战不前者,立斩不赦。” “末将遵命!” 曹洪前脚刚走,程昱便皱着眉头说道:“主公,如此行事,虽可将荆州军士之战力,暂时逼迫出来,却只恐要加剧荆州将士和我豫、兖将士之不合。” 曹操甩了甩手:“只要能攻下洛阳,随后击败刘赫,则豫、兖将士,自然可以各回本籍,不必留在荆州做那鸠占鹊巢之事,届时再对荆州诸将多加封赏,表彰其功,只会令其感佩于心。倘若此战再败,我等皆要无立身之地,谈何军心合与不合?” 程昱想了想,似乎也觉得十分有理,便不再多说。 曹操的目光,全部凝聚在了眼前的这座险关之上,可在郭嘉的眼里,似乎看出自家主公的心思,大半已经穿透了虎牢关,飘到了洛阳城的城头。 “典韦和许褚二位将军定会大功告成。洛阳空虚,又遭孙策袭扰,纵然有办法击退江东兵马,也难免要损失惨重,根本无力再抵挡擅长攀爬的平山飞军,何况城中并无能够抵抗二位将军的猛将,主公不必忧心。” 郭嘉一番话,让曹操眉目有些舒展了几分。 “呵呵,奉孝这双慧眼,胜过百万雄师。” 曹洪是曹军诸将之中,手段最为狠辣的,不论是战场厮杀,还是军中行刑,因此他的凶名在军中颇有震慑士卒之功效。 有了他在后方督军,在杀死了数十名有后退之意的荆州士兵后,蔡瑁等人纵然心中有万千怨愤,此时也只能将这些怒火全部朝着虎牢关发泄。 蔡瑁也是知兵之人,在他全力调度指挥之下,几万荆州兵马,倒也实实在在给高顺和程良,造成了几分压力,毕竟守城的士兵也实在是有些疲乏了。 “娘的。”程良怒发冲冠。 “区区的蔡瑁、文聘等宵小之辈,也敢来放肆?气煞我也。待我出关,斩了这厮狗头。” 高顺正要开口,程良却抢先说道:“老高,知道你要劝我,可我老程脾气爆,你性格沉稳,这种事你能忍,我可不能忍。你官职比我高,不准你拿军令来命令我,这家伙的脑袋,我今天是非要不可。” 高顺叹了口气,转身去身后,倒了一杯酒,双手敬给程良。 程良眉开眼笑:“嘿,你这老小子,难得露出这样有情义的一面,某家承情了。” 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重重将其摔在了地上。 “神虎骑兄弟们何在?” “在!” 一百名士兵齐声回应。 程良呼喝道:“去,骑上咱们的生死兄弟,让关外的这些贼子们,见识见识我神虎骑的威力。” “杀敌!杀敌!杀敌!”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虎牢关的那道铁闸门,缓缓升起。 “嗷呜吼……吼吼吼……” 正在攻城的荆州士兵,瞬间觉得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第一千六十三章 程良魏延 这些猛虎本就被刻意训练得保持了野性,再加上它们长期随军厮杀,在战场上,总难免要啃食敌军战马,甚至敌军士兵的尸首,程良的秉性而论,对这种事只会大加赞赏,甚至鼓励,久而久之,便让这些猛虎凶性甚至超越了野外的猛虎。 一百零一头这样的恶虎,加上一百零一个沾染的鲜血比那些恶虎还要多出十倍百倍的将士,骤然杀出关来,单单这迎面而来的杀气,便让城门口附近的荆州士兵忍不住向后退却。 “都不准后退,对方不过一百人而已,怕什么?” 曹洪迅速狂奔而来,一刀砍杀了一名后退最快的士兵,这便瞬间止住了荆州兵的退却之心。 “曹洪匹夫,躲在后面算什么好汉,来与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程良左右扑杀,对着曹洪大声挑衅着。 曹洪一脸不屑:“哼哼,我受主公重托,岂能与你这莽夫纠缠?” 说罢,他一拨战马,便快速向后退去,把程良气得哇哇直叫。 这时,一个让他更加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嘁……还当是什么,原来不过是程良这厮带着百来个人出关送死来了。” 程良一听,立时火冒三丈,四下张望,便发现了不远处的一员荆州将领。 “黄祖小儿,看看你我谁要送死。” 他一拍胯下猛虎,这猛虎嘶吼一声,纵身向前一扑,便将一名荆州士兵扑倒在地,不用程良动手,这猛虎便一口咬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吼……”满脸鲜血的猛虎一阵怒吼,吓得周围的敌军士兵,纷纷避让。 “哈哈,一群怂货。”程良得意无比,驾驭猛虎,朝黄祖扑去。 这下黄祖脸色大变,他自己有几分武艺,自己最清楚不过,在军中虽然也算是个好手,可面对程良,还是远远不够看,哪怕传闻中程良的武艺在他们结义五兄弟中是最差的。 短距离的冲刺速度,战马必然是不如猛虎的,这是他们彼此食物链关系决定的,作为伏击之后骤然冲刺扑杀猎物的猛兽,这种运动本身就是它们的强项,所谓“猛虎扑食”便是这个道理。 更不用说这猛虎正是酒足饭饱,而那战马已经驮着黄祖这具略微有几分养尊处优而发胖的身躯,奔跑了不短的时间,力气消耗了不少。 在这样的差距之下,无论黄祖如何着急忙慌地逃跑,还是被猛虎几个纵扑,便追了上来。 “拿头来!”程良那恶狠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黄祖顿时浑身冷汗直冒。 不过他终究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知道背对敌将那是自寻死路,不但必死,而且死得极其窝囊,与其如此,倒不如正面一搏,反正这程良守城时,厮杀半日,身上也有了一些伤势,想必武艺也有所减弱。 抱着这样的侥幸念头,黄祖爆喝一声,算是给自己壮壮胆气,随后手中长枪紧紧一握,陡然向后刺去。 “哼,回马枪?使得如此破绽百出。” 程良轻蔑一笑,追魂戟不紧不慢地向前一探,非常轻松地便扣住了黄祖的枪头。 “呵……”任凭黄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根本难以将长枪动摇分毫,仿佛这枪头是刺入了大山之中一般。 眼见实力差距如此悬殊,黄祖心中那仅存的一点侥幸,也瞬间灰飞烟灭,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策略战术,将长枪一甩,拨马便逃。 “哈,想跑?”程良拍虎追上,甩开了被扣住的长枪,驾驭猛虎纵身一跃,还在凌空之时,追魂戟便悍然挥去。 “噗……”一道血柱冲天而起,黄祖的首级,落到地上,滚了一段路,撞到了一名荆州士兵的脚,这才停了下来。 “黄祖……”蔡瑁等荆州诸将,恨意滔天,睚眦欲裂。 程良扫视了他们一圈,大感畅快。 “还有谁?谁来与我决一死战?” 魏延看他这嚣张的气焰,不由勃然大怒:“好贼子,轻看我荆州将士,且吃某一刀。” 他一拍战马,挥舞大刀,朝程良杀奔而去。 程良大喜:“哈哈,来得好,今日某家就将你们这些跳梁小丑,砍个精光,看你们还敢挑衅朝廷的威严。” 远处的蔡瑁、张允等人,一脸不屑。 “这个魏延,向来这么爱出风头,程良这厮眼下气势正盛,理当以士卒人海战术,使其疲乏之后,再去斗他,魏延不知天高地厚,倘若再次战死,岂不是让我荆州将士丢尽颜面?” 一个虬髯莽汉远远朝魏延的背影啐了一口。 “诶,道容,都是荆州同袍手足,何必如此苛刻?文长也算是我荆州数一数二的猛将,那程良虽然不错,武艺却也并非顶尖,想来当可一战。” 蔡瑁做出一副和事老的样子,可看他那神色,分明对魏延也带着几分嘲讽和恼怒。 邢道荣闻言却是大怒:“魏延算得什么?我邢道荣才是荆州第一猛将,哼哼,若不是主公听信他人谗言,如今侍奉主公身侧的荆州武将代表,该当是我,而不是那个糟老头子。” 提起这事,邢道荣显得忿忿不平,蔡瑁斜视了他一眼,说道:“是是是,待那不知好歹的魏延战败之后,再由将军上前,斩了程良,岂不正好扬名立万?” 邢道荣脸色这才得意起来:“哼哼,但愿那程良别这么不经打才是。” 张允来到蔡瑁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这魏延野心不小,主公又早有分裂我荆州将士之心,倘若此战再让他立功,只怕又要脱离我荆州一派,成为黄忠第二了,将军不可不防。” 蔡瑁冷笑一声:“哼,黄忠年迈,膝下只有一子,又是个病秧子,本将军拉拢不得,虽然人在荆州,却称得上是个孤臣。魏延却是不同,他的家族之中,与我荆州各个家族,多有姻亲关系,虽说此人脾气不好,不讨人欢喜,因此在军中也有孤立之意,可主公绝不会如相信黄忠那般相信他的。” 张允微微点头:“这倒也是。上次他与曹昂等人一战,便欲借机扬名,从而脱离荆州一派,在主公面前献宝,可最后还不是险些身死,反倒为主公所不喜,嘿嘿……” 蔡瑁看了魏延一眼:“如今主公对我等多有提防之心,越是如此,我等越不可内讧,至少表面上总要维系这一团和气,不可给了夏侯惇、曹仁等辈可趁之机,将我等一一分化,否则到时候我等众人,在荆州也好,在主公麾下也罢,便要再无立足之地了。” “这是自然。”张允语气坚定:“诸夏侯曹等将领,个个都不把咱们外姓武将放在眼中,简直可恨。” 两人正说话时,魏延与程良,已然厮杀到了一处。 第一千六十四章 宿敌再见 “系统提示:程良对战魏延。” “程良,基础武力97点,兵王、甲王、兽王共提升6点,触发特技‘愈勇’,当前战斗不利于己方,因此武力提升4点。” “程良当前虽然战斗许久,但并未受伤,且此次出战前刚刚休息过,精神饱满,因此暂未触发特技‘血煞’。” “程良综合武力107点。” 程良如今的这头猛虎坐骑,乃是黑王六年前与一头东北虎的孩子,毛色却已经和寻常的猛虎几乎一模一样,看不出半点黑虎的色彩。 这些年黑王陆陆续续有过不少子嗣,大多编入神虎骑之中,可也只有这一头,继承了他的勇猛和体格,并且突破了猛兽的局限,被训练出了强大的战场搏杀能力以及与主人的配合能力,继而成为了仅有的两头兽王之一,也许,不久之后,便是唯一一头。 “唏律律……”魏延的战马显得有些惊恐。 “不知死的畜生,安份些。”他左手死死抓住缰绳,右手挥舞大刀,十分精准地在马屁股上划了过去,这粗糙的马皮,被划开一道细细的口子,渗出了几滴鲜红的血液。 这战马久被驯服,自然明白这是自己主人发怒了,如果自己再对眼前那头猛虎避让,那不等猛虎吃了自己,就会被主人先给砍了。当然,它也未必是真的“明白”了这个道理,可能只是出于多年来被驯化的一种条件反射罢了。 “魏延基础武力96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触发特技‘求成’,武力提升4点。魏延当前综合武力102点。” 曹操在后方看着两人斗得你来我往,魏延虽落下风,却也能坚持三十余合,不由得让他心情大好。 “这魏延多负武勇,且有些智谋,不似寻常莽夫,倒是值得重用。” 程昱显然不同意这一点:“哼,此人急功近利,目空一切,绝非良人。” 曹操却是满不在乎:“这岂不是正好?蔡瑁等人,便是固守着自己荆州的那些许蝇头小利,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念头,蝇营狗苟,不肯多多出力。这魏延既有野心,我便成全了他。” 郭嘉笑了笑:“主公也不必着急,纵然要提拔此人,也总要有命才行。他若被程良所斩,主公的想法,也就落空了。” 曹操大笑:“哈哈,奉孝说的不错,我险些忘了此事。” 他看了看自己身边仅有的几名武将,说道:“文长怕是难以久持,非那程良的敌手,有谁愿意上前助他一臂之力?” 正在啃食面饼的黄忠,正要起身,却被身旁的夏侯惇给拉住了。 “元让为何……” 黄忠正要发问时,另一个身影也站了起来,夏侯惇向黄忠朝那人努了努嘴,黄忠立时明白了过来,重新坐下,继续吃饭。 “主公,吕布愿为主公诛杀此燎。” 曹操作出一副十分欣喜的样子:“好好好,奉先原有天下第一之美名,只恨被刘赫小儿所害,今日正可借程良首级,恢复往日荣光。” 吕布一听到“天下第一”四个字时,双眼之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精光。 “主公放心,布定不辱使命。” 说罢,他将宝雕弓背在身上,抄起了新铸造的方天画戟,跨上战马,奔入了战场之中。 黄忠虽然坐了下来,不过还是有几分不解,扭头看向身边的夏侯惇。 “这吕布身患旧疾,武艺早已不如当年,如今纵与魏延联手,怕也难以杀得了程良,主公为何偏偏就让他去?” 他说这话,便代表他对夏侯惇拦住他的意思,没有半点质疑。 毕竟夏侯惇能够成为主公最信任和亲近的武将,绝不仅仅是因为他姓夏侯,要知道夏侯渊也姓夏侯,甚至于弓马娴熟,用兵智谋,都在夏侯惇之上,可在曹操面前,夏侯惇永远是武将第一位。 夏侯惇仰头喝了一口骨头汤,砸砸嘴,似乎还在回味。 “你想想,如果吕布成功杀死了程良,会如何?” 黄忠捋了捋有些发白的胡须,思索片刻,说道:“此人对刘赫、关羽、程良、张勇、朱烨五人,恨之入骨,若能杀死程良,必定会战意大涨,为主公更加卖力冲杀,且对主公能给他报仇的机会而感激不已。” “嗯……”夏侯惇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这个回答:“那如果战败了呢?” 黄忠这次却是不假思索:“战败逃走,吕布自当引以为耻,发奋习武,日后加倍奉还给敌军。若是反为程良所杀么……嗯……好像对我军也没什么损失。” 夏侯惇耸了耸肩:“那不就结了,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他不去谁去?” 黄忠想了想,说道:“可他终究是军中大将,军帐议事之时,座次仅在你,妙才,子孝和我之下,就此战死,难免影响军心。” 曹操军中的武将军职,以夏侯惇最高,其次夏侯惇,其次黄忠与曹仁并列,再便是吕布了,连曹洪、曹纯也比吕布低了半级。当然了,这只是军职,并不代表实权。 至于典韦和许褚,那是曹操的近卫,一直守护在他左右两侧。 夏侯惇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不屑:“嘁……一个三姓家奴,忠、孝、仁、义全无,赖以成名的武艺,如今也只剩下了这一手射术,再加上被刘赫囚禁多年后,变得这般阴冷孤僻,你以为军中有几个人喜欢他,有多少人还拿他当回事?军中大将,只有他战死,才会对军心几乎没有影响,而也只有他杀死程良,才能让程良的这颗头颅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为了此人多费唇舌何益?军中难得有肉汤,不可不尝。” “倒也有理……别说,这骨头汤确实不错……” 吕布尚在二百步外,一对鹰目,便闪烁着杀气,紧紧盯着程良。 他抬起长弓,将箭矢搭上弓弦,瞄准了程良的后心。 “嘣……” 利箭破空而去。 “系统提示:吕布基础射术104点,五石强弓提升2点射术,触发特技‘万箭’,射术提升4点。当前综合射术110点。” 第一千六十五章 巾帼英雄 程良听声辨位,那利箭刚刚射出,便已被他察觉。 “呼……”追魂戟荡开魏延之后,顺势向后一劈,只听得一声脆响,利箭被远远拍飞出去,可程良握住追魂戟的右手,也在剧烈颤抖着。 “吕布!”程良睚眦欲裂。 吕布笑得异常狰狞,放下长弓,挥舞着方天画戟,便上前来厮杀,而魏延也再次将手中大刀朝程良头顶劈来。 “系统提示:吕布加入战斗。吕布基础武力87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当前综合武力89点。” 程良毫无惧色,电光火石之间,侧身躲过魏延一击,同时追魂戟刺出,与方天画戟撞了个正着。 “唏律律……”战马被那猛虎一爪子抓伤,再加上程良这一击巨大的力道牵扯,让其嘶鸣一声,不住后退。 “嘿嘿……”程良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你这贼厮,武艺退步了许多啊,真真是个废物。” 吕布被他这话激得勃然大怒:“这都是拜你们几人所赐,今日我吕布定要讨还这笔血债。” 程良不屑道:“就凭你?程爷我只用两招,就能砍了你的狗头。” 他一挥追魂戟,正欲刺杀吕布,魏延却从后面攻了过来。 “让你在主公面前杀了他,岂不是说我魏延无能至极,两个对你一个尚且不敌,日后我如何在军中立足?受死……” 程良只得暂时放弃了吕布,扭头去迎击魏延。 吕布活动了下刚才那一击中,被震得发麻的双臂,恨恨地看着程良。 “今日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他自知武艺早已不如当年,绝非程良对手,于是便再次放下方天画戟,推开数十步,准备用弓箭为自己报仇。 洛阳南门之中,遍地尸骸,血流成河。 五千平山飞军,此刻已经只剩下不足三十人,即便是典韦和许褚二人,如今也已满身伤痕,摇摇欲坠,全凭手中兵器支撑,才能勉强战力。 而那四千太学兵院弟子,也战死了数百人,还有一千多人重伤被抬了下去,由华佗医馆和医学院的弟子紧急诊治和疗伤。 至于最初负责守城的一千军士以及叶将军从西门带来的守军,也是死伤大半,包括叶将军本人,如今也只剩下了一条右臂,却依旧和周仓,以及包括秦烈在内的几名战斗最为出彩的太学学子站在一起,并没有想要退下去包扎伤口的打算。 叶将军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对典、许二人喊话道:“贼子,这下见识到天威所在了?” 许褚的双眼,却唯独只盯着那个学子秦烈,满眼都是憎恨、仇视。 “竖子!卑鄙无耻,居然用我平山飞军兄弟的尸首做兵器,来偷袭于我,可恶,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咳咳……” 他情绪激动之下,身上几处伤口都被再次撕裂,好不容易止住的鲜血便又流了出来。 秦烈耸了耸肩:“兵法有云:兵不厌诈。你等攀附曹贼,背叛朝廷,本就是大逆不道,即便是五马分尸,也不足以彰显其罪。更何况,秦某可没有损坏他们的尸体,将他们砍成两段的,可是你自己。” “你……噗……”许褚怒极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之前这秦烈用平山飞军士兵的尸体,向许褚抛掷过来,许褚一时不察,出于战斗本能,挥刀劈砍出去,将那人尸体砍断之后,这才发现是自家的弟兄,不由得悲愤万分,而紧跟着,秦烈又将一具具尸体再次抛来,许褚连忙伸手去接住他们。 也就是在这纷乱之间,秦烈一枪穿透了刚刚被许褚接住的一具尸体,枪头从对方的体内刺出,狠狠扎入了许褚的胸膛。 若不是典韦及时赶来救下了他,那一枪便足以绞碎他的心脏。 看着这个面容俊朗的年轻武将,想到他那近乎狠辣冷血的手段,纵然是典韦和许褚这等见惯了厮杀,看透了生死的猛将,也不由得遍体生寒。 “这太学如此可怖……主公怕是……” 许褚的话只说了一半,可典韦也已经明白了,刘赫的这个朝廷,气候大成,人才辈出,自己两人率领五千平山飞军,居然会败在几千名太学学子手中,这个所谓的“伪帝”朝廷,实在是强大得令人绝望。 秦烈对着叶将军抱拳道:“将军受伤不轻,还请安坐,接下来,且看小子与众师兄弟,杀敌建功。” 叶将军面带欣慰之色,他是个乡野村夫,本就是一步步依靠杀敌走到今天的,无论是出于对战斗的一贯理解,还是出于对这些叛逆贼子的憎恨,都让他对秦烈的这种“卑鄙手段”,只有快感,而没有任何不适。 “后生可畏啊,交给你们了。” 秦烈面露喜色,对着身边的一批学子们招了招手,那些学子便跟着他,大踏步向前逼近。 在这场战斗中,秦烈无论是胆识,还是武艺,以及杀敌的数量,都是学子中最高的,因此众人毫无疑问地默认暂时以他为首,无人不服。 典韦深吸一口气,正要鼓起全身最后的一点力气,准备迎战,身后几名平山飞军士兵,却抢先冲了出去。 “将军快走……为我平山飞军,留下火种啊……” 这十多名士兵,联手朝秦烈等人杀去,而剩下的十几名士兵,则不等典、许二人反应过来,便架着他们快速往城门撤去。 “放开我……”二人拼命挣扎,却终究无可奈何,只能眼看着那十多名弟兄,一一死在秦烈等人的手中,心痛欲死。 “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紧跟着典韦只觉得抓住自己右臂的那股力量,骤然一松。 典韦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心头一紧,愤怒而急切地扭头看去,却是一名全身戎装,高鼻大目的胡人女子,正挽着宝雕弓,站在数十步外的一条街巷口上,对准了自己。 一个同样是胡人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一队护卫模样的人,急匆匆赶来。 “殿下……殿下……你怎么可以来这里涉险啊……” 乌孙国使节难铎赫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那位乌孙公主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典韦:“陛下的那位皇后,都能够上城楼杀敌,我要做陛下的女人,怎么可以输给皇后?” 难铎赫脸色大变:“殿下不可胡言。皇后乃后宫之主,殿下即便日后果然被册封,也不可心生与皇后较劲之念,否则……” “哎呀,真啰嗦,走开走开,别挡着我射杀这些敌人。” 她话音刚落,典韦便已怒吼着,手持仅剩的一支短戟,朝她猛然扑来。 难铎赫大惊失色:“快……保护公主……” 第一千六十六章 西部战启 西北,凉州,武都郡,下辨城。 这座看似不大的城池,是武都郡的郡府所在,同时也是横绝川蜀的秦岭山脉的北部分界线。在下辨城的东、南、西三侧,都是延绵不绝的崇山峻岭,只有县城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平原,再往北去,便是一马平川了。 这些年,在关羽和崔钧的主导之下,凉州的匪患几乎彻底平息,困扰大汉百余年的羌人之祸,也基本被平定,羌人超过四成的部落,都已接受刘赫的册封,并且迁移到了大汉的城池或者村镇之中,接受大汉的教化,剩下的也大多加入到了通商贸易之中。 在迁居进入汉地的部落中,其中那些较快学会汉话,还有耕作、纺织、制陶、锻造等技术的,或者虽然还不曾学会这些技能,却已经娶了男人女子,嫁给汉人男子的,便可以带着官府发放的户籍证明,到专门分配的各个州、郡之中,领取房屋、田产等,进行和汉人一样的生活。 当然,在这一切“美好生活”发生之前,也就是在“教化”的过程当中,所有羌人必须在凉州各地进行劳役,修筑城墙、官道,以及各种水利设施,以此换取日常生活所需,直到他们能够领到户籍,成为大汉的子民。 短短几年时间,便有超过五十万羌人,被分配到了冀、幽、并、司、凉等各地,从事着各种工作,当然也不乏有体格强健者,被征募入伍,进入各支军队之中。 而这些部落的首领,多数本就是关羽等人一手扶持起来的,这些首领接受刘赫册封为官员,信得过的,便协助崔钧治理地方,并不那么可靠的,自然会接到洛阳,赐予一个爵位,和鲜卑的步度根一样,在京都颐养天年,虽然权势不如以往,可这舒适到让以前的他们完全不敢想象的生活,还是让他们难以生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是贪图安逸的,如果他现在表现出一副不愿意安逸的样子,那只是他觉得自己还不具备安逸的条件罢了。 有了羌人,还有不少鲜卑、匈奴小部落的加入,再加上战事逐渐平息后,大量的荒地,大量的修筑类工作,吸引了不下百万大汉子民来此寻找安家落户的机会,也有许多原本进入山中做了野人,脱去户籍,试图逃避曾经朝廷的苛捐杂税的,也都纷纷下山。 因此,如今凉州的人口,比起马腾、韩遂时期,暴涨了将近两倍。 而对此,那些汉人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并没有觉得自己和胡人同城而居有什么不好。 毕竟他们的城池、房屋、道路,都有羌人在朝廷工匠的指挥下修建得十分精致而坚固,城外也已经被开垦出了不少农田,其中一半归开垦者,另一半则划归朝廷,由官府进行分配,汉人们在某些程度上,算得上是坐享其成了。 人口暴涨之后,紧跟着便是凉州驻军的人数也随之增加。 在刘赫的授意之下,关羽这几年在凉州从未间断过招募军士,凉州军团,已经发展到了二十五万人,其中带甲之士二十二万有余,只有大约三万一年内新招募的士兵,还不曾得到属于自己的铁甲。 其中十五万人,部署在了酒泉、敦煌、张掖、武威和北地一带,用以防备北方可能出现的新敌人,以及震慑西域诸国,毕竟南匈奴虽已被灭,但北匈奴却还在大汉西北方的草原上纵横,让西域小国们胆战心惊。 剩下的十万人,便都布置在武都郡,用以防备西川的刘焉。 自从关羽和崔钧回到洛阳之后,负责坐镇凉州的大将,便是平戎将军张辽。 这日,张辽照旧在校场之中练武,一把钩镰刀在他手中,如臂使指,灵活无比,与关羽那大开大合的春秋刀法,截然不同。 “好!”一名二十七八岁模样的武将,在一旁抚掌称赞。 “呼……”张辽站定身形,长长呼出一口气,将钩镰刀收到兵器架上。 “将军的刀法愈发炉火纯青了,我凉州军中,除却关将军外,当属张将军您武艺最高。” 那年轻武将一边说着,一边递过去一块温热的湿毛巾。 张辽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叹气道:“嗨,这刀法练得再好,又有何用?如今西垂之地如此安定,陛下御赐的这柄玄黄钩镰刀,怕是都要生锈了。” 年轻武将闻言,也有些不满:“听朝廷使者来报,曹操、刘备、孙坚大军,已在虎牢关外,与陛下和关将军他们,厮杀多日,如此难得的立功机会,关将军偏偏不带上咱们,只把周远他们带去了,实在是偏心。” 张辽脸色一沉:“住口,关将军乃当世神人也,岂容你胡言诋毁?刘焉老贼未死,我等留守此地,也是理所当然,本将军虽也想要去杀敌建功,可朝廷有命,你我身为军人,岂能心存怨愤,在背后扰乱军心?” 那武将连忙告罪:“末将一时口不择言,请将军恕罪。” 张辽这才作罢:“好了,晚饭之后,耍上一套刀法,浑身舒畅,去,准备热水,本将军要洗个澡。” 他正待转身离去时,一名士兵从外面匆匆跑来。 “张将军,斥候有紧急军情回报。” 张辽一听,急忙快步上前一把夺过了那人手中的急件。 看过几眼之后,他仰天大笑,显得十分畅快。 “将军,何事让你如此欣喜?”年轻武将有些不解。 张辽虎目圆睁,看着远方:“哼哼,老贼刘焉,果然出兵了。两日之前,汉中忽然出现一支大军,打的旗号,乃是‘张’字。” “川蜀第一名将张任?” “不错,定然是他。”张辽显得跃跃欲试:“当年这厮伏杀马超将军,险些让他得手,之后又和张勇将军战到近乎平手,此庶子借此成名,杨威八方,哼哼,今日却是要便宜了我张辽了。” “来人!” “末将在。” “传令,半个时辰之后,升帐议事,告诉将士们,咱们立功的时候到了。” 汉中,南郑城内,张任和严颜,正在城楼上,眺望远方。尽管此刻早已入夜,但在那点点星光的照耀下,远处群山的轮廓,还是依稀可见。 “张将军,我等到汉中也有两日了,为何迟迟不发兵攻打武都?” 严颜捋着白须,满是疑惑。 张任淡然一笑:“下辨城虽小,多年来,却被关羽和崔钧,经营得好似铁桶一般,何况去武都的路途上,山路艰险,易中埋伏。我军兵力并无优势,主动出击,绝无胜算。” 严颜也是戎马半生的老将了,立刻便听出了他这话外之音。 “你的意思是……要让敌军出击,来攻打汉中?可是如今关羽不在军中,只怕他们会以防御为主,不会轻易出击?” 张任摇了摇头:“若是半个月之前,自然是如此,现在,却是不同。” “哦?如何不同?” “刘赫麾下的军中,向来以军功为立身之本,没有军功者,即便是刘赫、高顺、关羽等人的子嗣,也难以身居高位,更不会得到军中将士之认同。而有军功者,即便是乡野粗陋之人,乃至流民、乞丐,也可平步青云,成就将名。” 严颜微微点头:“嗯,此事老夫也早有耳闻。敌军将士,个个悍勇,作战用命,其中不乏有此缘由。” “哼哼……”张任冷笑一声:“如此虽可大大提升军士战意,却也有弊端。” “哦?此言何解?”严颜追问道。 “很简单。军士战意高昂,全因立功心切尔。既然是立功心切,见到敌军在眼前,岂有不出击之理?张辽虽非莽夫,换做平时,当可冷静行事,可是如今洛阳战事正酣,眼见旁人个个捞得满身功勋,他们只能在此地枯坐,嘿嘿,纵然张辽忍得住,那十万凉州兵马,只怕也是忍不住了……” 第一千六十七章 泼天大功 崔钧追到了正在厮杀的刘赫身边,挥舞沧溟剑,砍杀了一名冲过来的敌军士兵。 “陛下……” 刘赫回头看着他:“州平不在后方安稳处待着,来此作甚?你不是武将,还是速速退下。” 崔钧却说道:“陛下,如今战事已异常激烈,曹操攻城之势甚猛,不知是否要动用当年定下的那番大计?” 刘赫闻言,眉头微皱,思索片刻,摇头道:“不可。如今曹军只让荆州兵上前厮杀,本部大军在后方歇息,并非用计之时,朕筹谋多年,定要在此战之中,将曹贼一举歼灭,决不能再给其逃脱,以至日后卷土重来之机会。” 说完,不等崔钧再说些什么,他便拍了拍已经有些不耐烦的黑王,一头钻入了战场之中。 “诶,陛下……三将军他……” 此时,天空之中,繁星点点,照耀着虎牢关前正在激斗的大军。 “呼……呼……” 程良喘着粗气,满头大汗之中,夹杂着诸多血色,只是不知是何人的鲜血所浸染。 他的右腿之上,隐约可见一支被截断了的羽箭,脸上、身上,也都多出了十余道伤痕。 此时,他正双手紧紧握住追魂戟,一脸仇视和决然地看着前方的魏延与吕布。 魏延胸中怒火滔天,他和吕布两人围攻程良,居然还让他趁隙击杀了三名荆州将领,他如今都不敢回头去看主公的脸色,生怕看到一双失望和愤怒的目光。 吕布低头看了看自己小腹处的一道伤口,这是之前程良骤然发难,凭借胯下猛虎强劲的扑跃,忽然来到自己面前,给自己留下的伤口,如果不是反应迅速的话,那一戟足以要了自己的性命。 “嘿……”吕布舔了舔嘴唇,盯着程良,显得很是兴奋。 一百神虎骑,在大军之中,冲杀了许久,不知几千敌军,丧命其手,而神虎骑本身,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损伤过半,神虎骑已经至少有十年,不曾发生过如此惨重的损失了。 高顺面露急色,挥手招来传令兵:“鸣金。” “叮叮叮叮……” 清脆而响亮的鸣金声音传来,惹得战场众人纷纷侧目。 “怎么,想跑了?”吕布很是不满。他知道,凭借程良的武艺,还有那猛虎的脚力,自己和魏延几乎没有可能留下他,好不容易遇到的报仇良机,眼看就要错过。 就在他再次取过一支羽箭,准备做最后一搏时,却见程良扭头对着身后的城楼大喝了一声。 “敲什么敲?老程今日不宰了这两个贼子……不对,还有那个蔡瑁,不宰了这三个贼子,绝不回关,不准鸣金!” 高顺脸色一变:“公毅,不准胡闹!” “谁他娘的有功夫跟你胡闹,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不准你多管闲事。” 说完,一挥天罡追魂戟,首先就朝着吕布杀去,留下在城楼上急得拿拳头直接砸城墙的高顺。 “嘿,老子让你射,先剁了你再说。” 吕布先是狂喜,随后大骇不已,急欲后退,可程良的追魂戟攻势猛烈,转眼之间,便已来到了眼前。 匆忙之下,吕布来不及换兵器,只得用手中长弓抵挡这一击。 “叮……”追魂戟击中了金属打造的长弓之上,发出了一阵脆响,紧跟着,这把弓便从吕布的手中被击飞出去。 “哼,给我死。” 程良怒喝着,戟尖向前一刺,眼看便要刺入吕布的胸膛时,一柄大刀横劈而来,从侧面顶开了追魂戟。 “魏延,你找死。” 程良大怒不已,追魂戟顺势从背后转了一圈,裹挟着千钧之力,砸向魏延。 “系统提示:程良当前受伤情况,触发特技‘血煞’,提升2点武力,暂不降低魏延和吕布武力,程良综合武力109点。” 受了伤的程良,变得愈发勇猛,原本吕布凭借高超的射术,加上魏延的大刀,足克稍占上风,可是眼下宝雕弓被打飞,吕布单凭方天画戟近战,根本不敢和程良正面交锋,生怕两三合之间,就要身首异处了。 如此一来,真正和程良交手的,也就剩下了魏延一人,吕布只能时不时上前相助一两招,便迅速退去,根本于事无补。 程昱见状,连忙对曹操进言:“主公,这程良愈战愈勇,倘若被他得手,真的击杀了吕、魏延二人,于军心却也不利。尤其是那魏延,也是荆州军中一员大将,此刻既然是荆州兵马正在攻打城关,还是应当尽量保全此人性命,否则接连被程良杀死了荆州两员将领,也实在不妙。” 曹操微微颔首:“嗯。” 这时,黄忠立刻站了起来:“主公,老夫请战,定要取程良首级,献于账下。” 曹操却挥了挥手:“汉升老当益壮,有你出马,自是万全,只是你方才厮杀了几个时辰,如今刚刚休憩片刻,今夜尚需久战,老将军还是暂且安坐,先让旁人去助阵。” 见他发话,黄忠虽然不甘,也只得悻悻回坐。 曹操目光一凛:“传命蔡瑁,让他自行在军中挑选一名将领,前往助战。” 从曹洪口中接到这一军令的蔡瑁,表面上恭敬从命,心中却是泛苦了。 “将军何故如此犹豫?这是好事啊,那程良已然受伤,又强要面子,不肯回关,正该全了我等的功劳。” 蔡瑁瞪了张允一眼:“你懂什么?” 张允面色有些尴尬:“还请将军赐教。” 蔡瑁看了程良一眼,说道:“主公这分明是要分化我荆州将士之心。程良何许人也,伪帝刘赫结义兄弟,如此身份,这颗人头价值几何,你岂会不明白?这份大功,即便是被三人分而用之,也足可使其平步青云,官升三级。魏延自不必说,若得重用之后,岂会将我等再放在眼中?而另一名参与围杀程良的武将,就算不如魏延那般狂傲,也必然会对主公多生出几分忠心。” “另外,主公特意让我来选定由何人上前助战,便是要我与其余诸将结怨,他们正如你这般,个个眼红这份泼天大功,我选了一人出战,那其余将士会如何看我?” “嘶……”张允倒吸一口冷气,面色有些发白:“这……此计不可谓不毒啊。那……那向众将说明其中原委,是否能……” 不等他把话说完,不远处的曹洪就催促了起来:“蔡将军,何故对主公军令,如此拖延怠慢?还不快快命人去助战?” 蔡瑁闻言,看了张允一眼,张允随即会意,只得叹了口气。 “是是是,末将这便依令行事。”蔡瑁瞬间堆满了笑容,对着曹洪连连抱拳示好。 周围的诸多荆州武将,纷纷转过头来,用无比殷切的眼神看着蔡瑁。 第一千六十八章 虎骑末日 蔡瑁想了想,张允却是自告奋勇:“将军,如今只有你我二人明白其中关键所在,将军千金贵体不便辛劳,不如让末将代为出手如何?” 蔡瑁看了他一眼,虽然他清楚张允心中的想法,却也没有怪罪他,毕竟这份大功劳,左右都要分出去,那不如分给自己的亲信,总好过让旁人夺走了。 何况以张允的身份,出面争功,其余荆州将领,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也有利于压制军中分化之心。 他点了点头,张允面露喜色,当即提起兵器,直奔程良而去。 其余武将见状,虽偶有不忿之色,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在荆州军中,蔡瑁地位最高,其次便是张允了。至于黄忠虽有勇武之名,但以往不过是长沙太守账下听用,再加上性格高傲,眼高于顶,诸将本就不曾真正拿他当成自己人。 “系统提示:张允加入战斗。张允基础武力91,兵器提升1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2点。” 刚刚一戟架住了魏延大刀,便见到张允哄着双眼,嘶吼着朝自己刺过来,程良怒喝一声:“匹夫找死!” 魏延冷声道:“休想脱身。” 他大刀一转,直接刺入了追魂戟的小枝之中,随后使出全身力气,死死摁住,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嗯?”程良使劲之下,却是一时之间难以抽回兵器,这让张允狂喜不已。 “哈哈哈,文长干得好,张某请你吃酒。” 张允手中长矛一挺,直接对准程良小腹刺来。 “好!文长能够顾全大局,不争一时之功,实在难得。”不远处的曹操欢欣鼓舞。 郭嘉却是眉头微蹙,沉默不语。 就在长矛即将刺中程良之时,程良骤然将右腿从马镫之中抽了出来,紧跟着强劲有力的一脚,好似螳螂出刀,如雷电一般踢了出去。 程良和刘赫一样,包括战靴在内,都是精心打造的,不惧刀枪,他直接用脚尖踢中了长矛,将那长矛踢得甩了开去,堪堪从魏延的鼻尖之前擦过。 “张允,你想做什么?想杀我不成?”魏延勃然大怒。 张允原本还有些歉意,可眼见魏延语气如此不善,长期在荆州养出的优越感,自是让他难以忍受。 “要不是你无能,何至于此?” “你说什么?” 就在两人争吵之际,程良抓住机会,双手握住戟杆,使劲一扭。 “嘣……” 扣住追魂戟的那一截刀尖,竟然就这样被生生掰断,魏延大惊失色之时,程良那一脚也一并踹了过来。 “砰……”魏延本能地闪躲之后,这一脚便狠狠地踢中了他的战马。 战马嘶鸣一声,而程良胯下的猛虎也紧随其上,一虎爪之下,便在战马的脖子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希律律……”战马吃痛之下,拼命跳动腾挪,魏延一时不察,直接被掀翻在地。 可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摔倒在地,显得狼狈不堪的魏延,嘴角却是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不过这个表情一闪而逝,他就地一滚,来到一旁,就在程良要追杀过来之时,他躺在地上,借势双腿一蹬,也狠狠地踢在了自己那可怜的战马身上。 战马一声哀鸣,身躯朝着程良那边倒了下去,程良见状,急忙驾驭猛虎向一旁跳开,避免被其压住。 曹操面色不悦:“这张允当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在文长颇有应变之能,否则反要为其所累。看来荆州军中,也只有黄、魏二人足堪大用,还有那蔡瑁训练水师,也有些本事。余者皆不足论。” 郭嘉说道:“主公莫急,赏罚之事,且待战后再论。” 这边程良躲避开之后,正逢张允手持长矛,再次攻来,他本就心头怒火正盛,见到张允,二话不说,挥戟便刺。 只两合之后,张允手中长矛便被拍飞出去。 “去死!”追魂戟狠狠刺出,张允惊慌之下,连连后退。 千钧一发,魏延一把抓过了从身边跑过的一匹其主人已然被杀死的战马,双腿使劲一夹,大刀悍然劈出。 “铛……” 程良的攻势再次被化解,让他只觉胸中一口郁结之气,总是难以发泄,简直是痛苦难当,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杀死眼前这些让他深恶痛绝,憎恨万分的敌人,再也没有精神去思索别的了。 “哇呀呀,气煞我也,今日某家定要……哇呀……” 程良捂着右肩,痛呼出声。 只见自己右肩之上,一支羽箭从后面穿透而出,箭头上还有鲜血,在缓缓滴落。 身后百余步之外,吕布得意非常,面容几近扭曲。 “桀桀……终于……你终于要落到我的手中了……哈哈哈……” “好,大功将要告成,属下向主公贺喜。”戏忠正了正衣冠,恭恭敬敬向曹操行礼,曹操也是满面春风,十分得意。 贾诩却有些阴不阴阳不阳地来了一句:“临死反扑,最为骇人,还是小心为上。” 就这一句话,惹得戏志才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只是在主公面前,他也不好发作,只能暗暗瞪了贾诩一眼。 城楼之上,一干将领急得直跳脚。 “高将军,快快派人出城接应啊,否则程将军危矣。” “是啊,神虎骑已然死伤大半,眼看就要全军覆没,这已是一大损失,如若程将军战死,这……这可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高顺面色苍白,嘴唇抖动,双手紧紧握拳,掌心隐隐可见有鲜血溢出。 “将军……” 众人不断催促,高顺却无动于衷,目光一直盯着城外那蠢蠢欲动的曹洪。 “此刻开城门,曹洪必定发难。” “可是,程将军还在外面啊。”众将士似乎对他这个回答有些难以置信。 高顺声音有些颤抖道:“因一人而废国事,不可取。” “什么?将军你……” 不等众将继续劝说,高顺便挥手打断了他们:“再敢言开城门者,军法从事。” 曹操有些惊讶:“这高顺居然舍得抛下程良不顾,也不肯打开城门来救?” 正说话间,前方再次传来一声惨叫,却是魏延捂着左手,一脸痛苦之色,而在他脚下,却掉落着两根血淋淋的手指。 魏延、张允、吕布三人,还有周围的荆州将士,一个个看向程良的眼神,都好似在看什么绝世凶兽一般,惊骇非常。 此刻的程良,右肩,左臂,小腹,还有两侧大腿上,总共露出十一处箭头,此外还有被刀、剑、矛等造成的伤势,不下二十处,纵然是那件金丝凤羽甲,也已经不堪劈砍,变得破破烂烂。 程良胯下的猛虎,此刻被刺瞎了一只眼,周围的神虎骑,只剩下了十三人,聚集一处,还在拼死战斗。 可众人却觉得这个按理说应该只剩下半口气的人,却比之前更加凶恶勇猛。 “系统提示:程良当前伤势,触发‘血煞’特技,提升武力值达到5点,同时降低魏延、张允、吕布各2点武力。” 第一千六十九章 虎牢绝响 听着这接连不断的提示音,刘赫心中也愈发着急起来。 “怎么还没好……三弟啊三弟,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曹操的脸色,由最初的轻松和喜悦,渐渐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星空:“几更了?” “回主公,五更天了。”戏忠回道。 曹操眉头一拧:“算算时间,典韦与许褚,该当成功了才是。” 郭嘉上前道:“主公不必忧心。您看那程良已然是强弩之末,取其首级,不过须臾之间,神虎骑也已全数战死。高顺虽然能够狠得下心,不出城营救,导致曹洪将军难以趁虚而入,可只要程良一死,便可大挫敌军锐气,那时无论典、许二位将军能够成功攻入洛阳城,这虎牢关,也必然要被我军所得。” 这时,程昱冷声道:“却是奇怪了,那刘赫居然没有派赵云来攻我后方,委实不像是此人作风啊。” “许是他当真要一心歼灭刘备,事前并未有算计我军之意,毕竟叛徒向来比敌人更令人生恨,这也是情理之中。” 夏侯渊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嗯……”程昱沉吟道:“我看未必。我等厮杀已将近一夜,刘赫即便事前没有准备,一旦得知消息之后,也该有所行动才是,怎会如此无动于衷?” “嗨,程先生多虑了。”黄忠捋着花白的胡须,一脸傲然:“老夫看那刘备也不是泛泛之辈,既然身陷胶着之中,岂是他刘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何况,哼哼……” 他挥了挥手中凤嘴刀:“凭借老夫的一刀,一弓,任他是刘赫,关羽,一千个来,一千个死,有何惧哉?” 曹操开怀大笑:“哈哈哈……老将军武勇不减当年,真乃廉颇再世,马援重生也。” 一番话说得黄忠无比得意。 城楼上的高顺,已经急得满脸通红,一向寡言少语的他,此时也罕见得扯着嗓子使劲喊。 “公毅,快回来……快回来……” 程良却连头也没回,看着一刀砍中了自己左肩,正在猖狂狞笑的魏延,他冷冷一笑,伸手拔出了大腿上的一支箭头。 “呵……” 箭头被扎入了魏延的右臂之上,同时在他的皮肉之中,使劲一转,这钻心的剧痛,让魏延不可抑制地流出眼泪来。 “啊……”魏延手臂脱力,大刀直接掉落在地。 “哈哈……看谁先死!” 程良狂笑不止,追魂戟骤然刺出,却被张允一矛打断。 张允武艺毕竟相差太大,战到如此地步,早已是双臂发软,可眼前的局势,根本容不得他退缩。 程良双目喷火:“我先宰了你。” 他抛下魏延,挥戟对着张允劈去。 “啊啊……救……救我,救我啊……” 张允哪里是程良的对手,交手只一合,长矛竟硬生生被砸弯曲,把张允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魏延忍着剧痛,强行握住大刀,紧追其上,而吕布也取出身上最后一支羽箭,搭上了弓弦。 蔡瑁见状不好,他深知张允的武艺,绝对不可能接得住程良的全力一击,心中焦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抄起兵器,也迅速赶过去救援。 张允连连挥鞭,可他战马逃跑的速度,怎能敌得过程良那凶恶的猛虎? 老虎几个纵扑,便追到了他的身后。 程良龇牙咧嘴,凶相毕露,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出声:“哈……死来……” 张允全然忘了几个时辰之前,那黄祖是怎么死的了,此刻便是一副要重蹈覆辙的模样,浑身颤抖,寸步难移。 “啊……” 伴随着他一声惨叫,一颗好大的头颅,高高飞起。 “季明……”蔡瑁大声惊呼。 魏延此时心中却没有半分惊慌和忧虑,反而满心欢喜。 “哈哈,好,杀得好啊。张允死了,我若能取了程良首级,岂不正看说明我在荆州诸将之中,乃是鹤立鸡群么?” 想到这里,魏延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大吼道:“程良可恶,我要为张将军报仇!” 大刀狠狠劈向程良的头颅。 程良浑身浴血,猛一回头,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让魏延也不禁为之一振,不过手上的攻势,却丝毫没有减缓。 “想杀我?嘿嘿……” 程良狞笑着,回身一戟刺出,魏延双目圆睁,心中惊道:“不好,这厮想一石二鸟。” 他匆忙之际,急忙止住刀势,却让自己一时失去平衡,险些从马背上摔倒下去。 可蔡瑁却顾不得这些,一来他和张允本就情谊非常,此刻万分悲痛。二来程良扭头看向魏延,自然是以背面朝着蔡瑁,因此蔡瑁反而觉得这是自己为张允报仇的好时机。 他双目通红,恨意滔天,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狗贼,还季明的命来。” 他将长枪一抖,直接刺向程良。 “呼……”程良并没有回头,却仿佛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一般,追魂戟猛然朝蔡瑁劈来。 而与此同时,吕布的羽箭,也终于离弦而去。 不远处的曹操,高呼一声“糟糕”。 只见蔡瑁的长枪,与程良的追魂戟,重重撞击到了一处,长枪登时就被击飞出去,震得蔡瑁虎口立时迸裂,鲜血直流。 “哈……蠢货,该死。” 程良仿佛入魔一般,待他回过头来时,追魂戟已经直愣愣刺到了蔡瑁的面前。 偏在此时,只听得“噗”一声响,羽箭从程良的左胸口贯穿了出来。 “咳咳……”程良吐出一口鲜血,追魂戟的去势,也因此停滞了下来。 也就在下一刻,两名一起赶来的荆州将领,在地上趁势一滚,将长枪齐刷刷刺入了程良胯下的猛虎体内。 “嗷呜……”猛虎惨叫一声,轰然向前倒去,却被两杆长枪架住,枪杆的末尾抵住了地面,仿佛将猛虎钉在了原地。 蔡瑁惊魂未定,看着眼前距离自己的胸口只有不足五尺,忍不住擦了擦冷汗。 “嘿嘿……嘿嘿嘿……你也有今天,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 蔡瑁状若疯癫,用手指着程良,大笑不止。 “呼……”曹操、魏延、吕布,都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程良的武艺,比刘赫,关羽,朱烨都要逊色不少,原以为容易对付,没想到居然也让我军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 曹操的语气,似乎还有几分后怕,只是不知道这后怕是因为黄祖和张允之死,还是因为对程良表现的出乎意料的勇猛。 这时,夏侯渊忽然喊了一声:“他还没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这一声喊,全部集中到了程良的身上。 就在下一瞬,方才被大家认定已经气绝,全身都不再动弹的程良,忽然嘴角一扬,就这一个小小的表情,顿时吓得蔡瑁魂飞天外。 “你……你你……” 追魂戟悍然刺出,刚才就已经只剩下五尺的距离,眼下如此剧变,根本防不胜防。 “呲……” 追魂戟的戟尖,很轻易地划破了蔡瑁的甲胄,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唔……”蔡瑁一脸难以置信,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无力地向前胡乱抓挠着。 “我……我是……我是荆州大……大……” 话没说完,他的身躯便从马背上跌倒下去。 “公毅……”高顺看着程良身后正在挥舞着方天画戟,狂奔而来的吕布,不由得怒急攻心。 “留他全尸……”曹操急忙高呼了一声。 吕布闻言,原本劈向他脖子的戟忍,骤然往下沉了几寸,戟尖从他背后刺入。 “哈……” 吕布运起全身力气,将程良从虎背上挑了下去,却发现程良的表情,以及手上的动作,都停留在方才刺死蔡瑁时的模样,脸上还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系统提示:吕布击杀程良,完成‘复仇’任务的一环,基础武力永久提升2点。另外,因为吕布在击杀程良过程中,射术发挥作用极大,因此额外提升1点射术。” “吕布当前基础武力变为89点,基础射术105点。” 第一千七十章 十年大计 “好!”曹操一拍大腿,兴奋异常。 “传令下去,全军出击,天亮之前,攻下虎牢关!” 城楼上的高顺,满目悲愤之色,看着程良的尸体,被吕布得意洋洋地挑上自己的马背,当作战利品,去向曹操请功,却是嘴唇颤抖,双手抓住城墙,掌心在粗糙的砖面上,几乎摩擦出血来,他却恍若未觉,久久说不出话来。 在他身后,无数铁铮铮的汉子,此刻抱头痛哭,一片哀嚎。 关外,曹军发起总攻的号角声,悠扬而洪亮,惹得这些汉军将士,一个个红着眼看了过去。 “直娘贼的,老子今天非要砍了曹贼的狗头,为程将军报仇雪恨!” 高顺振臂一呼:“将士们,杀敌!” “铛……”刘赫有些摇晃,将阳冥破逆斩重重地杵到了地面上,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三弟……我的三弟啊……” 一旁负责护卫的张颌,急忙上前扶住了他:“陛下可是疲乏了?不如先行退下歇息。” 刘赫身躯微微颤抖着,神情满是悲伤,让张颌不由得有些诧异,却也不敢多问。 “去,传崔钧来见朕。” 少顷,崔钧快马赶来。 “微臣参见陛下。” “计谋启动。”刘赫声音有些冰冷,甚至于崔钧从中听出了无边的杀气。 “陛下方才不是说,曹军尚未全面猛攻,眼下……” 刘赫锐利无比的眼光扫了过来,让崔钧不禁心头一颤,自己追随陛下近十五年了,还是第一次直面陛下如此眼神。 “朕说了,立刻启动,此番不杀曹贼,朕誓不为人!” 崔钧心中暗暗惊奇,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至于让一向沉稳的陛下,愤怒至此。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当即退了下去,着手准备。 天色渐渐拂晓,东方隐隐显出一片鱼肚白,距离太阳完全跳过远处的那片山头,大约也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了。 经过一夜的厮杀,虎牢关内的守军,早已是筋疲力尽,可是因为程良之死,还有神虎骑的全军覆没,所有守军将士,个个义愤填膺,全部化身为嗜血凶兽一般,使得曹军的攻势,一时间根本难以发挥太大的作用。 “主公……”程昱有些焦急:“敌军战意高昂,一心要为程良报仇,我军短时间内,难以占得便宜。” “是啊孟德……”夏侯惇从前方退了下来,一把脱去了最外面的甲胄,扔到了地上。 “敌军反击之力太强了,某家的甲胄都被打破了,实在是不好对付啊。” 说话间,两名士兵取来了一件新的甲胄,伺候他穿上。 曹操的脸色,却是十分从容,看不出半点焦急的样子。 “呵呵,放心,得胜之机,很快便要到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不少人,都面露疑惑。 “孟德可是算到了什么?” 曹操不置可否:“且看着便是。” 正在此时,一名斥候匆匆跑来:“报……” 曹操眼睛一亮:“刘赫有何动静?” “报主公,刘赫骤然回军,已朝这边杀来。刘备、姜桓、张飞,各领兵马,在后方穷追不舍。” “哈哈哈……终于等到了。”曹操开怀大笑。 这下,夏侯惇等人才明白过来,方才曹操为何这般胸有成竹了。 “孟德原来早就料到刘赫小儿会回军杀来?” 不等曹操回答,郭嘉便先行说道:“程良与刘赫乃是结义兄弟,自少年时相伴至今,情义非凡,功勋卓着,他惨死在虎牢关前,刘赫必定心性大乱。更何况军中还有关羽、张勇和朱烨,纵然刘赫自己能够忍得住,这三位也断然要杀回来,报此血仇。” “不错。”曹操十分激动:“只是连我也不曾想到,刘赫居然会全军都杀回来,我原以为他会分出部分兵马,由关羽统领,来夹击我军,不想他居然亲自回来了,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今日刘赫必死无疑。” 夏侯惇大喜:“如此,属下提前恭贺主公,定鼎中原,成就不世霸业。” 戏忠微微颔首:“刘赫如此莽撞行事,一旦杀回,与我军陷入胶着之时,后方刘备大军扑上来,纵是其有神人之勇,也只有败亡一途。不过我军还需提前准备,以免被其逃脱。” “这是自然。”曹操大手一挥:“命曹仁、夏侯渊,依照先前计划行事,我料定敌军必是赵云最先杀到,务必要拦住他,只要撑过了这第一阵,刘赫心急之下,定会全军一齐杀入战场,那时便是我军取胜之时。” “喏!” 城楼上的高顺,忽然看到了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大队兵马行进的迹象,那飞扬的尘土,以及隐约可闻的马蹄声,都表示这支军队不但人数不少,而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陛下为何突然回来了?难道是为了程将军?” 高顺一想到这点,顿时脸色有些苍白起来:“不好,陛下此刻回来,岂不要被曹、刘两方兵马前后夹击?” 他急忙呼唤传令兵:“快……快派人去通知陛下,让他务必冷静,不可鲁莽啊……” 传令兵难得见到高顺一口气说这么多字,自然有些发愣,不过高顺却连番催促着,传令兵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去叫来了三名斥候。 “扑棱棱……”一只信鸽忽然降落了下来。 “嗯?”高顺一见,快步上前,取下了信鸽腿上的书信。 上面只有寥寥八个字:“十年大计,今朝灭贼。” 高顺双目瞪得老大:“原来如此……” 传令兵问道:“将军,这斥候是否还要派出?” 高顺面色变得轻松了不少,摆了摆手:“不必了。” 曹操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果不其然,赵云做先头部队,已然杀到了近前。 “这天下的归属,便在今日,尘埃落定矣。” 函谷关以西的群山之中,江东兵马,全军戴孝,一片哀恸气氛。 孙策和周瑜、鲁肃,站立在一块巨石之上,面色有些纠结、犹疑。 “公瑾,当真别无他策了么?” 周瑜说道:“如今主公战死,于军心大为不利。何况攻打洛阳失败,此次前来会盟,便等同于无功而返,继续留在此地,也是徒劳无功。” 孙策有些不甘心:“可是曹操与刘赫决战在即,倘若他们两败俱伤,岂不正是我军渔翁得利之时?” 周瑜摇了摇头:“非也。小弟可以断言,此战曹操必败无疑,至于朝廷方面,即便有所损伤,可洛阳城的坚利,兄长也是亲眼所见。哪怕刘赫带着些许残兵回城,我军也绝对难以攻下。另外,还有一点,最为关键……” 说到这里,周瑜微微一笑,孙策知道自己这位贤弟,向来都是胸中有了什么绝妙的计策,才会露出这等表情,当下好奇追问。 “何事最为关键,贤弟快说。” 周瑜说道:“主公战死,江东士族,尤其是归心于朝廷,以及当年归附扬州刺史刘繇的那些旧部,定然会借机反扑。” 孙策有些不悦:“这算得什么好事?” “兄长莫急,小弟还没说完呢。” 周瑜继续解释道:“如今江东基业,尽系于兄长之手,兄长初掌大位,今番我江东又得罪了朝廷,要想继续在江东立足,必须经过一番血洗,方可震慑宵小。” 孙策立刻领悟:“公瑾之意,是要故意放纵他们闹事,反叛我孙氏,我军便可名正言顺,将他们一网打尽,从而彻底掌控江东之地?” 周瑜笑道:“兄长聪慧无比,一点就透,正是如此。另外,还不至于此。曹操倘若战败之后,那这荆州之地……” 孙策的双眼之中,闪烁起了非凡的光芒…… 第一千七十一章 八门金锁 “曹贼纳命来。” 赵云一声呼喝,响彻天地,亮银枪一出,当即取走一名曹军士兵的性命。 “放箭!” 无数羽箭,冲天而起,对着曹仁所部兵马,黑压压落了下去。 “起盾。”曹仁一声令下,所有士兵齐刷刷蹲下,紧跟着,一面面盾牌举过头顶,形成了一道朝天的黑墙。 “笃笃笃……”箭雨砸到盾牌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赵云瞳孔一缩:“看来曹军早有准备。” 正思忖着接下去的战术,赵云却忽然见到,对面居然先一步行动了起来。 曹仁亲自居中坐镇,指挥着一队队藤牌兵,少则十人结队,多则二十人成群,纷纷朝赵云周围涌来。 “想围住赵某?哼哼,痴心妄想。” 赵云心中冷哼一声,一勒缰绳,胯下白龙驹嘶鸣一声,向前跑了三步,随后高高跃起,从一排藤牌兵头顶飞跃而过。 “看枪。” 赵云在半空中,身形向后扭转,长枪如龙,闪电一般,刺入了一名曹军士兵的后背。 紧跟着,战马落地,白龙驹强有力的双蹄猛踢,将两名就在近前的藤牌兵,远远踢飞了出去。 “系统提示:赵云基础武力102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当前并非单枪匹马作战,因此暂未触发特技‘龙胆’。” “赵云触发特技‘枪王’,武力提升4点。” “赵云当前综合武力111点。” 有了赵云的冲锋,很快便在藤牌兵中撕开了一个口子,飞羽骑大军,紧随其后,当即杀入了曹军军阵之内。 曹仁不慌不忙,身边传令兵,令旗挥动,藤牌兵迅速变阵。 除却藤牌兵之外,还有弓弩手、长矛兵、轻骑兵等不同兵种,纷纷从四面八方加入进来,各自列阵,井然有序,无数面五颜六色的旗帜,肆意摆动挥舞,让赵云和飞羽骑将士,都有些眼花缭乱起来。 数里之外,刘赫带着崔钧、徐庶、荀攸三人,在张合与大戟士的护卫下,迅速赶来,而大军则还在后面十余里处。 在得到程良战死的消息后,崔钧等人终于明白,为何刘赫会突然变得如此焦急,虽然他们不知道陛下怎会如此迅速得知虎牢关前的战况。 “嗯?”徐庶看着前方远处的战斗变化,发出了一阵轻呼。 刘赫扭头看着他:“元直可是发现了什么?” 徐庶盯着前方看了片刻,摇了摇头:“敌军所用阵型,似乎颇有些门道,只是眼下难以看清,若能登上高台俯视,当可一览无余。” 刘赫一挥手,众人即刻停下脚步。 “将朕的帅台搭建起来,朕与元直要在此观阵。” 张颌带着一批大戟士士兵,很快便将刘赫御用的帅台搭建完毕,刘赫带着徐庶、崔钧和荀攸,一同走了上去。 “这是……”刘赫看清那阵型之后,顿时觉得有几分眼熟。 在曹仁的指挥下,军阵围成了一个硕大的圆圈,严格来说,是一个拥有八个进出口的圆圈。 在这个圆圈之内,不同类型的兵种,各自结阵,同时还依照不同的顺序和方向在缓慢移动着。 徐庶当即喊了一声:“八门金锁阵,确切说,应当是专门对付弓骑兵用的改良版八门金锁阵。看来曹贼早就料到了主公会派子龙将军回军攻打,故此战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正说话间,赵云已然率领飞羽骑,陷入了八门阵中。 一波波箭雨,从飞羽骑的弓弦上射出,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箭头撞击到藤牌上的声音。 “变阵。” 曹仁的军令一下,八门阵迅速变化,围在飞羽骑四周的士兵,虽然依旧是藤牌兵,可在藤牌之后,无数个人头,却在快速移动着。 赵云虽然不认识阵法,可终究是身经百战,见识不凡,他朝着四周望了一眼,便当机立断。 “传令下去,紧跟本将军脚步,先冲出敌阵再说,切不可恋战。” 他一夹战马,便沿着军阵中让出来的一条通道,快马行进。 曹仁微微一笑,令旗挥舞,很快便有一队藤牌兵,挡在了赵云的面前,而且就在赵云准备跃马而过时,才发现藤牌之后,又竖起了一排排尖锐的长矛。 “咴咴……”战马被紧紧勒住,不由得打了几个响嚏。 “哈……” 一排长矛齐刷刷从藤牌之后,向前刺了过来。 赵云情急之下,左手从腰间抽出佩剑,直接横劈过去。 “铛啷啷……” 数杆长矛,应声而断。 曹军的长矛,皆是寻常的木头制成的杆子,与刘赫麾下特制的木杆,甚至铁杆,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面对赵云手中这柄御赐的宝剑,根本与豆腐无异。 “去!”赵云低喝一声,右手持枪,一阵横扫,这千钧之力,竟然直接将前面这一拍藤牌兵给推倒在地。 “赵将军威武!弟兄们快些跟上。” 飞羽骑的几名将领立刻带着士兵,快马加鞭赶来。 然而,异变陡生。 两侧的藤牌之下,忽然有一柄柄弯刀探了出来。 这些弯刀闪烁着寒光,纷纷朝着马腿砍了过来。 “噗噗噗……” “唏律律……” 转瞬之间,上千名飞羽骑士兵的马腿,直接被砍断,连人带马,一同摔倒在地。 战马的哀鸣,士兵的痛呼,连绵不绝。 “不好。”赵云当即勒马回头,打算前往营救,却被突然窜出来的一队藤牌兵给拦了下来。 “滚开!” 亮银枪挥舞,硬生生挑飞了一个又一个藤牌兵,可他挑飞敌军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对方补充过来的速度。 没过多久,赵云就被藤牌兵彻底包围了起来。 “可恶……”赵云左手握剑,右手持枪,左劈右刺,虽然身陷重围,曹军却也奈何他不得。 “系统提示:赵云激活新特技——双绝:双手同时使用不同的兵器达到极高的境界,两把兵器为神兵时都可提升武力,同时战斗时武力再增加3点。” “当前赵云使用宝剑,提升1点武力,特技提升3点武力,赵云综合武力变为114点。” 宝剑一出,长矛纷纷断裂,长枪一扫,藤牌连连击飞。 曹仁有些恼怒:“哼,纵使你有天人之勇,今日也休想逃脱我这八门金锁大阵。为了对付你这飞羽骑,此阵操练了一年有余,今番定要留下你的性命。” 帅台之上,徐庶十分肯定地说道:“错不了,此阵分为九处阵壁,八处入口与通道,分别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崔钧说道:“后天八卦之道,某也略知一二。照此布阵的话,只需从生、景、开三门攻入,便可破阵。” 徐庶却是摇了摇头:“非也。曹贼惯能用兵,此阵专为对付我军骑兵所设,绝非轻易能破。你们看……” 他指了指前方的八门阵:“此阵厉害之处,便在于可以随心而变。所谓的八门,并非固定,方才子龙将军所入,原本便是开门,曹仁深知子龙将军智勇双全,只恐他万一识得此阵,不肯中计,故此以开门引他入阵,随后阵内变化,开门变为死门。” “系统提示:徐庶参悟孙武武魂。孙武属性如下:统帅99,武力88,智力102,政治74。特殊属性:无。” “孙武特技一:兵圣——作为主将时,自己及麾下所有武将、军队,免疫敌方一切降低己方所有人统帅与武力的负面特技效果,同时自身统帅、智力提升3点。作为谋士时,免疫效果只对自己和被辅佐者有效。” “孙武特技二:阵祖——面对敌军军阵时,提升自己3点智力,降低敌方主将2点统帅,降低敌方所有武将2点武力及所有谋士2点智力。” “徐庶参悟后,属性变化如下:统帅82,武力87,智力98,政治72。特殊属性:无。” “徐庶继承‘兵圣’特技,并将‘阵祖’与‘阵宗’特技融合,形成新特技‘伏阵’——面对敌军军阵时,提升自己3点智力,降低敌方主将2点统帅,己方所有武将武力提升1点。攻破敌方阵法之后,可令敌方所有武将武力降低1点。” “受特技影响,徐庶综合统帅85点,综合智力104点。” “曹仁综合统帅降为87点。” “赵云综合武力变为115点。” 第一千七十二章 全面进攻 刘赫问道:“以元直之见,此阵如何破之?” 徐庶指着曹仁所在的将台,也就是大阵的中心:“其一,派出三路兵马,同时攻打生、景、开三门,使其应接不暇,难以及时变化。其二,命赵将军领兵突入敌阵中心,直扑曹仁,乱其阵脚。之后里应外合,此阵必破。” “好。”刘赫立刻下令:“传令二弟,命他以紫金龙骑兵分三路,攻入敌阵。” 还在后方快马赶来的关羽,一接到这道军令,立刻便激起了满腔的战意。 “曹仁鼠辈,些许鬼蜮伎俩,也妄图逆天?将士们,随我破阵!” 关羽亲自领兵入生门,秦楚、燕泉领兵入景门,钱宁、周远领兵入开门,紫金龙骑虽是重骑兵,可发力冲刺起来,区区十里左右的路程,很快便赶了过来,一头扎入这八门金锁阵中。 程昱对曹操说道:“主公,刘赫麾下有谋士名徐庶,此人于阵法一道多负学识,八门金锁阵,只怕难以在关羽、赵云两员大将的合力进攻下,支撑太久。” 曹操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无妨,本也不指望八门阵能有太大作为,刘备的大军紧追其后,只要八门阵能拖上半个时辰,待青徐兵马从后方杀到,刘赫便是败局已定。” “主公明鉴。”程昱躬身一拜,不再多说。 众人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只有贾诩,眉头微皱,朝着刘赫,还有远处刘备大军扬起的滚滚烟尘方向看了一眼,眉间似乎凝聚了一团疑云,却始终还是未发一言。 随着紫金龙骑也杀入阵中,曹仁面色变得有些肃然,令旗连连挥舞,阵中的士兵,纷纷移动位置,却已经显得有几分手忙脚乱。 “系统提示:曹仁触发特技‘铁壁’,统帅提升3点,武力、智力各提升2点。” “子廉,我来助你。” 夏侯渊率领数千弓骑兵,从大阵的外围,以弓箭袭扰着关羽和赵云等人。 崔钧问道:“陛下何不将三将军的……将此事告知二将军?三将军多有威望,倘若二将军和诸位将士得知其为曹贼所害,定然三军用命,悍不畏死,为其报仇。” 刘赫此刻情绪已经比起最初之时,稍稍缓和了几分。 “不必了,这筹谋十余年的大计既然启动,曹贼伏诛,已是必然之结局,二弟、四弟、五弟,与三弟情谊非比寻常,一旦得知此事,难免不会冲动行事,尤其是二弟和五弟……” 他看向远方,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 “当年在狼调县时,许子将点评,说二弟刚而自恃,三弟勇而无谋,四弟谋而少断,五弟智而不用。这些年来,朕有心调教,却始终收效甚微。二弟多年来虽然也多有读书,如今也是个智勇兼备的名将,可越是如此,他那视天下英雄如草芥之心,却愈发强烈。” “三弟自不必说,此番他冒然出战……唉……” “四弟虽是有勇有谋,统兵之能,不在高顺之下,却常有临机少决,以至错失良机之事,如今更因暗中为正儿太子之位而劳心,使得连年征战,军功却常位于高顺之下。” “五弟自是个福将,可正因如此,他总自恃福运无双,满腹兵法才学,弃之不用,凭借一双大锤,和无边的运势,横冲直撞。” “朕若在此时,将三弟之死,告知于他们,至少二弟和五弟,必然会直扑曹贼而去,心中除却报仇之外,再无他念,如此,岂不误了大事?还是留待战后,再说不迟。” 崔钧见刘赫神情黯然,知道自己触痛了陛下的伤心处,连忙告罪,闭口不言。 正说着,荀攸忽然禀报:“陛下,大猛将军赶来了。他嚷嚷着要一同出战,不知陛下准否?” 刘赫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大猛对着他很是兴奋地不断挥手,手中那把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大砍刀,显得十分耀眼。 “不必了,稍后自有一场战斗,需要他去应付,拿些食物过去,让他歇息片刻,等待命令。” 曹操抽出宝剑,向前一指:“时机已到,众将士随我杀呀!” 包括戏忠和程昱两位谋士在内,几乎所有人,全部都跟着曹操冲了出去,只有贾诩和郭嘉,在数百名亲卫的护卫之下,留在了后方。 郭嘉瞥了贾诩一眼,问道:“文和先生何以面带愁容?眼下正是我军即将取胜之时,理当欢喜才是。” 贾诩捻了捻胡须,沉声道:“欢喜?呵呵,但能保住这条老命,老夫也就知足了。” 郭嘉脸色一变:“先生何出此言?莫非先生以为,刘赫还有什么后手?只是他敢回军来攻,不过是笃定了自己能迅速攻破虎牢关前的我军阵势,从而摆脱刘备大军的夹击,这八门金锁阵,是他断然没有预料到的,我实在想不到,刘赫还能有何等应对之法。” 贾诩先是点头,之后又很快摇头,让郭嘉有些疑惑:“这是何意?” 贾诩说道:“老夫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并未想明其中缘由,否则自当向主公进言。但老夫总觉得,刘赫虽然与程良情同手足,乍逢此变后,也不当愚蠢至此才是。” “即便只是有所疑虑,也该当告知主公才是。” “呵呵……”贾诩指了指曹操的背影:“主公与刘赫对抗多年,少有胜绩,从兖州到豫州,从豫州到荆州,可谓节节败退,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如此翻身之良机,你看主公那般神情,我以如此虚妄之言劝阻于他,主公焉能听的进去?万一是老夫猜错,难免要落得一个扰乱军心之罪。” 郭嘉对贾诩这幅明哲保身的态度,觉得有些不妥,张了张嘴,却始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曹操,心中暗暗祈祷。 “系统提示:曹操亲自统帅大军,触发特技‘奸雄’,自身统帅、智力各提升3点,麾下武将额外提升武力1点。” “曹操基础统帅101点,基础智力94点,受特技影响,当前综合统帅104点,综合智力97点。” 曹操的亲自参战,以及指挥,让十余万曹军,包括荆州兵在内,都是士气大振,虎牢关上的防守,明显变得有些吃力起来。 第一千七十三章 真正杀招 “许久不见,曹贼统兵之术,似乎更甚往昔。” 徐庶有些惊讶。 刘赫对曹操的各项数据变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在不久之前,曹操的统帅才达到了其原有巅峰值,也就是现在的101点,再加上这个“奸雄”特技,确实足以令他在统帅能力方面,完爆三国时期的其他人物。 不过在如今拥有了武魂塔的刘赫大军面前,却依然不够看。 刘赫回头看了一眼:“刘备该追上来了?” 荀攸说道:“回陛下,刘备大军,距离我军后部,也就是张勇将军所部,只有不足五里的路程了。眼前的八门金锁阵若再不能攻破,想来不出半个时辰,我军就会与刘备大军再次碰面。” 青徐大军最前方,刘备、姜桓、张飞三兄弟,还有田丰、审配两位谋士,齐头并进,只留下陈到、太史慈等诸将,在后面分别统领各部兵马。 刘备等人,都是一脸轻松欢快之色,只有张飞一人,面色凝重,看起来十分纠结。 半晌之后,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忽然策马向前,越过刘备等人,随后一勒缰绳,将手中丈八蛇矛,往前一横。 刘备等人急忙勒停战马。 “三弟,你这是作何?” 张飞怒目相视:“大哥,你今日,无论如何,也当老实回答我一句话。” 刘备有些莫名其妙:“什么话不能留待战后再说么?眼下战事正急,三弟不可误了正事。” “是啊三弟,快些让开。”姜桓也一同劝说。 “不行!”张飞直接吼了出来,让刘备与姜桓,都有些诧异,毕竟三人结义以来,张飞从未对两位兄长有过如此神色和语气。 刘备正色道:“三弟既然有要事想问个明白,那便问。你我兄弟当年结义之时,曾立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三弟既有疑惑,愚兄自当开解。” 他一说到“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时候,张飞明显有些动容,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休要巧言哄骗于我,俺老张今日只问大哥一句话,你此番起兵,到底是真的为了匡扶汉室,解救黎民,还是只为自己当皇帝?” 此言一出,众人都十分震惊,唯独刘备,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却很快露出了笑容。 “三弟何出此言?愚兄怎会有那等大逆不道之念,此番来虎牢关,自是为了扶振朝纲,剪除奸佞。” “胡说!”张飞几乎带着痛苦之气,大声喊了出来。 “三弟,你……”姜桓想说些什么,却直接被张飞吼了回去:“你不准插嘴!” 他满脸愤怒,失望,还有几分欲哭无泪的样子,紧紧盯着刘备。 “小弟且问大哥,大丈夫处世,当以何为本?” 刘备不假思索:“忠孝仁义,乃我辈立身之本。” “好,难得大哥还记得。” 张飞说道:“小弟虽然不才,却也并非蠢笨无知。大哥往日所为,说是要剪除朝中奸臣,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今日一战,此理万难说通。” “陛下身为天子,亲自领兵来犯,我等乃是下臣,与天子为敌,本已是大逆不道。只是大哥说陛下听信谗言,小弟不敢有疑。如今他要杀大哥,小弟纵然冒着不忠之名,也要保住两位兄长的性命,这才亲与陛下厮杀。” “可是陛下既然退兵,要去战那曹贼,我等为何还要苦苦追杀?曹贼乃大汉贼臣,人人得而诛之,大哥贵为汉室之胄,先前与此贼暗合,乃是不得已之举。今陛下危在旦夕,我军倘若追上,与曹贼两面夹击,陛下如何能有生路?” 田丰插嘴道:“三将军,其中原委,实有隐秘,如今不便与你细说,不过三将军理当相信主公绝非叛逆之臣。” “还想骗我?”张飞怒指田丰:“俺老张原以为你是个忠义,刚直之人,平日里对你好生敬佩,不想竟然暗中撺掇我大哥反叛朝廷,说,曹贼那厮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行此无耻勾当?” 田丰哭笑不得:“这……老夫怎会与曹贼相勾结,三将军冤屈老夫也。” “是啊,三将军不要着急,此事……” “你也闭嘴!你们两个冀州来的,都不是好人,我大哥一向忠厚,定是他耳根子软,受了你等蒙骗,才会作出这等不忠不义之事。” 他再次看向刘备,喝道:“今日大哥必须悬崖勒马,即便不去相助朝廷缴贼,也当退兵不动,待战后,再去向陛下请罪。小弟绝不能坐视大哥成了那遗臭万年的贼臣。” 姜桓说道:“三弟,你要以下犯上不成?大哥即是我等兄长,也是主公,你如此行事,又怎称得上忠义二字?” 张飞神色一黯,不过立刻便再次变得坚定无比起来。 “俺老张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大哥答应退兵,战后,俺老张代替大哥,去向陛下请罪,自刎于天子面前,请他饶恕大哥和二哥的罪责,也就是了。” 闻听此言之后,刘备、姜桓、田丰、审配四人,面面相觑,随后一齐笑了起来。 张飞却是被他们笑得有些发懵:“你们笑什么?不准笑!” 刘备止住笑声,满脸欣慰地看着张飞:“我刘备有贤弟如此,夫复何求啊?千百年以后,三弟义名,当可名垂史帛也。” 张飞却是不在乎:“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你且说,这兵退是不退?” 刘备正色道:“既然三弟非要问个明白,好,那愚兄就明确告诉你,此战,我非打不可,绝不退兵。” “你……”张飞怒容肆起,握住丈八蛇矛的手,都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怎么,三弟要杀了愚兄不成?” 刘备这一句话,让张飞彻底陷入了纠结和混乱之中,真要让他下手杀死刘备,他是万万没有这个胆量的。 就在张飞痛苦难当之时,田丰说道:“主公,不要再逗三将军了。” 说完,他又对张飞说道:“三将军,这些年来,你曾经不止一次问过我与正南兄,当年我二人对主公的拉拢收服,分明是言辞拒绝的,为何后来就忽然答应了,而且誓死追随,直到如今?” 张飞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件事:“不错,你和那审配从来都是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分。怎么,是不是被俺老张猜中了,你二人是暗中受了曹贼的指使,要害我家大哥?” 说到后半句时,张飞骤然变得杀气腾腾,仿佛只要一言不合,他便立刻会下手杀死田丰和审配二人。 田丰却是笑了笑,反对刘备说道:“主公,该拿出那件东西了。” 刘备也点了点头:“嗯,也是时候了,这些年一直就瞒着三弟一个人,让日夜担忧,胆战心惊,着实也是委屈他了。” 姜桓也说了一句:“还有当初,我等在上党郡时,身为大将军的当今陛下,忽然找到大哥,两人于密室中长谈许久,随后大哥便带着你我兄弟,离开上党,你也十分疑惑,今日也该一并告知于你了。” 张飞很是纳闷:“当年不是我等抵挡不住袁绍大军进攻,守不住上党,才不得不逃离么?” 刘备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件东西,递给了张飞。 “三弟看过此物,一切便可真相大白了。” 张飞满脸好奇地盯着刘备的那只手,不知里面握着的究竟是何物。 片刻之后,忽然传出一声惊呼:“啊……你……” 虎牢关前,曹军占尽优势,已有数千名士兵,登上了城关,开始了短兵相接。 “主公……”戏忠来到曹操身边:“曹仁将军快支撑不住了。八门金锁阵,眼看就要被攻破。” 曹操看了看曹仁的方向,果然,八门阵在赵云和关羽的合力进攻之下,已经是残破不堪,曹仁也依靠着身边亲兵的保护,且战且退,才不至于被赵云杀死。 “怎么回事?刘备大军还没追上刘赫么?”曹操有些不满。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远远跑了过来。 “主公……刘备……刘备他……” 曹操大喜:“刘备追上刘赫了?” 斥候十分惊慌道:“不……不是……刘备亲率大军,绕过了刘赫所在的帅台,却……却是……却是径直朝我军杀来……” “什么?” 第一千七十四章 双枪对决 “哈哈哈……痛快,痛快啊……” 张飞欢呼雀跃,挥舞着丈八蛇矛,冲锋在前,第一个杀入了曹军阵中。 “曹贼,今日让你见识见识,俺燕人张翼德的武勇,纳命来,哈哈哈……” 张飞显得空前兴奋,这一句话之中,狂笑和怒吼并存,再加上这原本的盟友,骤然反戈一击,让周围的曹军心惊不已。 “系统提示:张飞基础武力100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触发特技‘咆哮’,武力提升3点,同时咆哮一次,武力再提升1点。” “张飞触发特技‘杀神’,当前杀气等级3级,提升3点武力。” “张飞综合武力110点。” 曹操又惊又怒,高声呼喝:“刘备,何故反我?” 不远处,刘备策马,缓缓而来,带着几分调侃地回应道:“备乃汉室宗亲,匡扶社稷,理所当然,你曹阿瞒背祖忘德,反叛朝廷,挟持强阴侯,图谋不轨,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你……”曹操气急败坏:“如此说来,你此番前来会盟之前,便已投靠了刘赫,故意算计于我?” 刘备摆了摆手,一脸仁善谦厚的标志性笑容:“这一点,曹公却是猜错了。” “猜错了?莫非是之前你与刘赫厮杀之时,临时谈了什么条件?哼,刘赫小儿反复无常,当年拥立他入主洛阳的诸多大臣,还有家族,如今是何等下场?玄德为何还要重蹈覆辙?” 曹操似乎还想再争取下。 刘备摇了摇头:“非也,备说曹公猜错了,是因为你对我效忠陛下的时日,猜得太晚了一些。” 曹操闻言,心头不禁升起了一个令他无比恐惧的念头。 “你……你这话是何用意?” “曹公如此英明睿智,岂会不明其中之理?曹公莫非忘了,十多年前,我等勠力同心,共破董卓,当今天子彼时受封为大将军,备蒙恩典,出任上党太守。备一直都是大汉忠臣,对当今陛下,更是钦佩万分,从未有过不臣之念。” 曹操被惊得瞳孔放大,浑身颤抖。 “好……好哇,想不到刘赫心机,居然深沉至此,十多年前,就已为今日之事布局,好啊,我曹操输得不冤,哈哈……哈哈哈哈……” 身边的程昱等人,还有不远处留守后方的郭嘉、贾诩,都是瞠目结舌。 郭嘉缓缓扭过头,看着贾诩:“文和先生,之前可有猜到如此结局?” 贾诩摇头道:“当年董卓伏诛之后,虽说是群雄并起,诸侯割据,可论实力,已经奉天子以讨不臣的刘赫,堪称鹤立鸡群,谁能想到,他当时竟便能作出如此安排,更难以想到,这刘备果然对朝廷这般忠心,十多年了,竟能不改初衷,莫说区区贾诩,便是留侯复生,陈平再世,也万能料到。可怕,实在可怕……” 郭嘉有些绝望道:“莫非今日当真是主公的末日,再无生机了么……” 贾诩目光闪烁,良久之后,忽然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却也未必,或许还有一法,可保主公性命……” 郭嘉大喜:“文和先生有何妙计?但要郭某力所能及,便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辞。” 贾诩看向曹操背影,说道:“眼下且先让主公不可恋战,速速突围,其余留待日后再说,否则一旦让刘备兵马完全压上,我等便是雷声双翅,也难逃一死。” “不错不错,咳咳……咳咳咳……”郭嘉连连点头,情绪激动之下,让他咳嗽不停。 “主公向来最听奉孝劝谏,如今他本就杀红了眼,又被刘备如此刺激之下,旁人恐难以将他劝回,只有劳奉孝去一趟了。” “某自当尽力。”郭嘉拱手一拜,扭头便去。 刘备的反戈一击,让曹军军心大乱,曹仁虽是一代名将,也不由得惊诧万分,也就是这片刻之间的指挥失度,赵云和关羽,便将八门金锁阵,彻底攻破。 “杀进去,生擒曹贼!” 关羽一挥青龙刀,身先士卒,转眼便冲破了曹军的几道临时组成的防线,直扑曹操而去。 “孟德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曹洪使劲推了曹操一把,紧握大刀,挡在其身前。 曹操却是丝毫不退让:“今日一战,既是败局已定,曹某复有何颜面再回豫州?无他,但有死而已,众将士,随我拼杀!” 然而,下一刻,刘赫那不紧不慢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曹军将士之中,有卸甲归降者,不计前嫌,回乡也好,继续从军也罢,悉听尊便。有击杀曹军诸位大将者,每杀一人,赏千金。取曹贼首级者,赏万金,封亭侯。生擒曹贼者,赏金五万,封乡侯。” 这语气虽然十分平缓,可无论是刘赫的身份,还是这番话的内容,都足以在曹军这一潭湖水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许多曹军士兵,出击的势头,明显停了下来,还有更多的,则是不进不退,左右张望,似乎在查探旁人的选择,再做计议。 尤其是荆州军,本就因为兖、豫兵马,鸠占鹊巢,占据了荆州本就不富裕的良田美宅,而耿耿于怀,之后双方屡屡摩擦,此次曹操更是派曹洪督军,让他们前去虎牢关前送死,直接导致蔡瑁、张允、黄祖三位荆州领军大将身死。 如此一来,新仇旧恨一同爆发,再加上刘赫这一番挑拨,荆州剩余的将士,几乎绝大多数都选择了退避,观望,甚至已经有少部分性子急的,直接选择了调转枪头,朝着不久前还是同袍的其余曹军将士杀去。 “你们……你们想造反不成?”夏侯惇勃然大怒,一提长枪,作势便要冲上去,将那些反叛的将士斩杀,以此震慑军心。 然而,一支利箭横空飞来,打断了他的计划。 “哼,你的对手是我。” 赵云从百步之外,驾驭着白龙驹,飞奔而来,手中亮银枪,闪烁着寒芒,还在远处时,就仿佛能夺人心魄。 夏侯惇正是怒极之时,自己整顿军心之计,被赵云打断,更是怒火丛生,当即主动迎了上去。 “赵云小儿,看我杀你,以振我军士气。” “系统提示:赵云对战夏侯惇。” “赵云基础武力102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枪骑”,压制敌军中所有枪类武将武力1点,同时自身统帅、武力各提升3点,麾下长枪将士武力提升1点。” “赵云触发特技‘无敌’,当前为率领轻骑兵作战,因此统帅、武力各提升3点,同样开启胆量累计,当前胆气值0点,暂无提升效果。” “赵云当前为进攻姿态,并非撤退,因此暂未触发特技‘断后’。” “赵云综合统帅95点,综合武力113点。” “夏侯惇基础武力99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 “触发特技‘狂暴’,当前夏侯惇愤怒值达到最高的5点,提升5点武力,并因此降低10点智力。” “因赵云基础武力高于夏侯惇,因此夏侯惇触发特技‘斗勇’,提升武力2点,另外赵云基础武力高于夏侯惇3点,因此夏侯惇额外再提升1点武力,并降低赵云1点武力。” “夏侯惇触发特技‘重骑’,统帅、武力各提升2点,当前作战处于下风,因此暂未获得额外2点武力加成。” “受特技影响,赵云综合武力变为112点。夏侯惇综合武力为111点,综合智力61点。” “兄长干得好!”夏侯渊在不远处,为夏侯惇奋力呐喊。 “人言赵云枪法精妙,有天下第一枪之称,哼哼,今日纵使我军战败,若兄长能以枪法击败甚至击杀赵云,则也定能挫敌锐气。” “哼,痴心妄想。”一道冷哼传来,只听得这一个声音,便激得夏侯渊浑身一颤。 扭头看去,让夏侯渊顿时双目圆睁:“关……关羽……” 关羽凤目微闭,胯下赤烟绝影,已然冲到了面前,身后地上的青龙刀,骤然高高抬起,裹挟万钧之势,朝着夏侯渊头顶劈来。 第一千七十五章 武圣一怒 “系统提示:关羽基础武力103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武力。” “触发特技‘刀皇’,武力提升4点。” “触发特技‘拖刀’,武力提升6点。” “触发特技‘武圣’,因关羽当前统帅紫金龙骑,因此自身以及紫金龙骑全军,皆免疫一切与武力相关的负面特技效果,并提升自身4点武力。又因关羽基础武力高于夏侯渊5点,因此降低夏侯惇1点武力,提升自己1点武力。” “关羽当前综合武力123点。” “夏侯渊基础武力98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 “当前统帅曹军轻骑兵,因此触发特技‘疾行’,自身统帅、武力各提升2点,麾下所有骑兵将士武力集体提升1点。” “夏侯渊综合武力102点。”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太阳跃过山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从关羽的头顶穿过。 青龙刀锋利光滑的刀面,折射着金色的晨光,让关羽整个人,好似天神降临一般,纵是夏侯渊,都有些震骇,其余曹军将士见到这一幕,更是惊为天人,周围不少原本还在纠结犹豫之中,此刻却纷纷选择了投降,或是放下兵器逃亡汉军一方,或在反戈一击,朝着就近的曹军诸多大将杀去。 从惊慌之中迅速反应过来之后的夏侯渊,急忙抬起枪杆,向上一顶,妄图挡住这一刀。 “呛……” 十分清脆而短暂的一声脆响,铁质的枪杆应声而断。 夏侯渊心头大怖,身体本能地向后缩去,只见一道寒光,从自己面前滑落,随后便传来了战马哀鸣的声音。 夏侯渊被摔落下马,而那匹难得的良驹——爪黄飞电,硕大的头颅,竟在方才那一击中,直接被从中劈开两半。 “哼,无能鼠辈,看你能躲过几刀?” 关羽满脸不屑,青龙刀就地打横,直接冲着夏侯渊腰间横劈过去。 “将军小心啊……” 几名夏侯渊麾下的轻骑兵将领,一齐杀到,几杆长枪,同时刺向关羽。 关羽眼神却没有丝毫变化,青龙刀顺势一撩,只听得几声脆响,这些长枪齐齐被砍断。 “受死!”青龙刀一出,那几名将领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便已身首异处。 “关羽,你……”夏侯渊眼看着自己众多同袍下属,转眼就被砍杀,登时怒不可遏,然而他那愤怒的目光,刚一触碰到关羽的眼神,就本能地退缩了回来。 关羽傲然道:“曹营大将,不过如此,连与关某对视的勇气也没有,简直是酒囊饭袋,曹贼今日,果然气数已尽。” 似乎是被这一句话给彻底激怒了,夏侯渊重新站起身子,直视着关羽,愤怒地呼吼着:“红脸贼,休要得意,你在此这般猖狂,可你那三弟,却是比某家凄惨百倍。” “三弟?”关羽顿时整个身子,都在一瞬间绷直了,一对凤目,死死盯着夏侯渊,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你等将我三弟如何了?” 夏侯渊看他着急愤怒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只觉得无比痛快,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关羽,你也有今日,哈哈哈哈……” 关羽怒喝:“狗贼,将我三弟交出来,否则关某今日要杀尽曹军,一个不留!” 夏侯渊看那着急的模样,心中十分痛快,转念之间,眼珠一动,计上心来。 “嘿,你就没发现么?周围地上,可是有不少猛虎的尸体,不妨告诉你,之前程良那厮,带着神虎骑出战,可是这家伙着实不自量力,累得神虎骑全军覆没,他自己也被我军活捉了。” “胡说!”关羽一听他如此污蔑三弟,初时十分恼怒,不过很快便轻蔑一笑。 “哼哼,你想以此诓骗关某,用三弟性命相要挟?白日做梦。某不过解良一武夫,得蒙天子垂青,相扶于少年之时,至有今日。且莫说三弟不可能为汝等所擒,纵然如是,关某也绝不敢以私废公。” 夏侯渊见计谋不成,不由得有些恼火:“久闻关云长义薄云天,想不到居然对自己兄弟生死,置若罔闻。” 关羽俯视着他,满脸冷漠:“三弟倘真在尔等手中,关某无非舍去这一条性命,只身杀贼,救出义弟。谅尔等这般模样,败局已定,大势将去,土鸡瓦狗之辈,关某虽只一人,又有何惧哉?” “关将军真天人也!”周围不少心存投降之意的曹军士兵,彻底为关羽所折服。 “不以私情而使大军废国之大事,全其忠也。为救兄弟,只身杀贼,尽其义也。我荆楚之地自古多义勇豪杰,某若能为关将军麾下驱使,方不负丈夫之志。” 不远处的文聘,直接对着身后自家的部曲喊道:“将士们,朝廷恩泽,陛下神威,非我等所能相抗,曹贼对我等荆州士卒,向多排挤,此番蔡、黄、张等将军之死,便是此故,何必再为此等昏主尽忠?不若随我投靠朝廷,擒下曹贼,求个封妻荫子,忠义两全!” “擒杀曹贼,忠义两全!” 多年来受够欺压,早就义愤填膺的荆州将士,纷纷呼喊着,在一瞬间完成了战场倒戈。 有了文聘一部做表率,其余荆州士卒,尤其是失去了自家统帅的蔡瑁、张允、黄祖率领各部,也全部跟上,一同对着周围的兖、豫将士杀去,作战之奋勇,比起之前和汉军作战时,更加悍不畏死。 关羽听到这边的动静,扭头看去,不禁露出欣赏的目光。 “不错,这文聘果然尚存忠义之心,我当在大哥面前,保举其功。” 夏侯渊见状,气得浑身颤抖:“文聘,你竟敢背主投敌,不怕你在襄阳的全家老小,都因你而死么?” 关羽怒喝:“贼子,安敢陷害忠良?今日某先斩了你,看你如何去杀文将军家小。” 夏侯渊大惊失色,连连后退,急声吼道:“你不怕我当真杀了程良么?” 关羽顿时停下了攻势,虽然方才他故意做出不相信夏侯渊说法的样子,可是周围确实散落着不少神虎骑中猛虎的尸体,再加上自己杀回来以后,不管是关外,还是城关之上,都没见到程良的身影,这实在有些不正常。 “莫非三弟当真被擒了?真若如此,我当命人去禀报过兄长,再拿下这夏侯渊为人质,换回三弟,方可保万全。” 夏侯渊见他犹豫,自觉计谋起了效果,正要得意之际,文聘的声音再次传来。 “关将军莫要被夏侯渊所骗,程将军夜里出战,被吕布、魏延、蔡瑁、张允围攻,高将军屡次鸣金,程将军皆不肯退回关内,以至于中吕布暗箭射杀了,尸首已被曹贼取走。” “什么?”关羽震惊万分,绝难相信,目光先是瞪着文聘,随后杀气腾腾地盯着夏侯渊。 夏侯渊吞了吞口水,本能地避开了关羽的眼神,这让关羽心情顿时沉重了几分。 不少荆州将士也出面佐证:“文将军所言不错。程将军死战不退,先后斩杀了黄祖,蔡瑁,张允三将,久战力竭,才中了吕布那厮的冷箭啊。” “三弟……”关羽痛彻心扉:“三弟啊……我的三弟……啊……啊啊……” “曹贼,我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第一千七十六章 夏侯之死 “不好。”夏侯渊惊呼一声,转身便要逃跑。 关羽半睁半闭的凤目,此时陡然之间,完全睁开,充满杀机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夏侯渊。 “想跑?纳命来!” 远处正在拼死挣扎,试图收拢军心的曹操,忽然心头一跳,察觉到有些异样,举目四望,很快便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立时脸色大变。 “糟糕,妙才危险。” “主公莫急,我去助他。”曹纯一拍战马,率领百余骑兵,急驰而去。 程昱急声道:“关羽状似发狂,恐非夏侯渊,曹纯二位将军所能抵挡啊。” 曹操拍打额头:“不错不错,于禁,李典何在?” “末将在,你二人分别领兵一千,去救妙才。” “末将领命。” 二人随即带兵跑了过去。 而夏侯渊身为曹营一等一的大将,地位超然,又带兵多年,自然有许多自己的亲随将领,此刻见他有难,周围源源不断有武将赶来救援。 关羽不屑一顾,青龙刀上下翻飞,好似砍瓜切菜一般,将这些人,一一砍成两段,无一幸免。 “挡我者死。” 关羽横眉怒对,煞气冲天,青龙刀每每劈出,必要斩下一人首级。 两名曹军武将,把夏侯渊扶上马背:“将军快走……” 夏侯渊顾不得许多,一拍战马,便要跑开。 关羽一把抓住了刺过来的一杆长枪,眼光却盯住了夏侯渊:“想走?” 他左手奋力一拽,硬生生将长枪从敌将手中夺了过来,同时右手持刀一挥,便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随后,他灌注力道,对准夏侯渊的背影,狠狠将长枪投掷了出去。 “啊……”听着背后虎虎生风的动静,夏侯渊顿觉不妙,急忙向一旁侧过身子,试图躲避。 那长枪从他身旁掠过,最后插中了这匹倒霉的战马,战马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嘶鸣,便被钉在了地面之上。 “哇呀……”夏侯渊摔倒在地,痛呼出声。 他刚刚准备起身时,便觉得身后一股寒气,令人浑身汗毛战栗。 “妙才小心呐……”耳边传来了曹纯的呼喊声。 夏侯渊缓缓转过身去,只见关羽那高大威猛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横眉怒对。 “我……” “唰……” 夏侯渊只来得及喊出这一个字,青光闪过之后,他便忽然能够看到自己的身躯,以及那正在喷血的脖子,紧跟着便是两眼一黑。 “妙才……妙才啊……痛杀我也……”曹操悲痛欲绝,险些摔下马去。 正在和赵云苦战的夏侯惇,一听到这阵阵哀嚎,心中顿觉不妙,忍不住扭头看去,正看见夏侯渊的头颅,从高处摔落下来。 陡然之间,一股悲愤,痛苦的情绪,涌上心头,让这位曹营第一大将,只觉得心尖似有人在揉捏一般,抽搐不止。 “啊……渊弟……” “还敢分心?”赵云长枪一挺,贴着夏侯惇手中枪杆的边缘滑去。 待夏侯惇反应过来时,急忙躲闪,却还是慢了一步。 “噗……” 亮银枪的枪头,非常顺畅地刺入了他的左肋之中,疼得夏侯惇呲牙咧嘴。 “系统提示:赵云再累积1点胆气,武力随之提升1点,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13点。” 夏侯惇自知再纠缠下去,也是必死无疑,当下顾不得疼痛,咬紧牙关,将身体从那枪头下抽了出来,这连血带肉,让他险些疼得晕厥过去。 随后,猛挥马鞭,绝尘而去。 赵云脸上,升起了三分敬佩:“好个夏侯惇,有如此胆魄。不过既入了某家之手,如此大功,岂能让你逃脱?” 他眼看着关羽斩了夏侯渊,虽然自己军职比关羽低了两级,可也不甘落后,当即也没有追赶,只是从背后取过了破云弓。 挽弓搭箭,瞄准了夏侯惇的后背。 偏巧,夏侯惇一路狂奔之下,正来到了原本想赶去救夏侯渊的曹纯身边,曹纯见没救到夏侯渊,正是懊悔不已,抬眼便见到夏侯惇一脸惊慌,夺路而来。 刚要询问时,赫然看见他身后百步之外,赵云正好放开了弓弦。 “元让兄长小心啊……” 曹纯本能地向前扑去,一把推开了夏侯惇。 夏侯惇骤然被推倒在地,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便觉得脸上溅来一道温热的液体,似乎还带着血腥味。 紧跟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倒在了自己面前。 夏侯惇瞳孔渐渐放大,面容也随之扭曲起来。 “子和……” 赵云收起破云弓,提起亮银枪,自信一笑:“夏侯惇,你的首级,某也一并笑纳了。” 夏侯惇闻言,悲恸化为愤怒,整个人轻微颤抖着,牙关咬紧,发出“咯咯”的声响,双目之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赵!云!我誓与汝不死不休!” 赵云说道:“某自随陛下以来,大小数百战,所遇敌人,不知繁几,常有人说要与我不死不休,然终是他死方休,想来今日也不会例外。” 说罢,亮银枪在手中抖出一个枪花,拍马便冲了上去。 “啊……赵云,纳命来!” 夏侯惇双手握枪,再次跨上马背,直扑赵云而去。 就在两人即将相遇之时,一声狂笑忽然从一旁响起。 “哈哈……让大猛逮住一个大的,砍了你的头,刘家哥哥定能送我许多肥羊。” 伴随着这道声音传来,一个硕大的身影,带着一声虎啸,忽然冲开重重人群,出现在了两人的余光之中。 “系统提示:王悍基础武力97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恫吓’,当前王悍在此战场上,已杀死五十三人,因此提升1点武力,并降低所有曹军在场武将1点武力。” “王悍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夏侯惇综合武力111点,受伤后降低5点武力,被王悍降低1点,综合武力变为105点。” 夏侯惇的长枪已然朝着赵云刺出,对这突如其来的大猛,根本毫无防备。 赵云见状,无奈一笑,随后亮银枪陡然改变攻势,使出了“缠”字法,一把扣住了夏侯惇的长枪。 “嗯?你……” 夏侯惇大惊失色之际,大猛骑着猛虎,一个纵跃,便已扑到面前,玄天银光斩反射着清晨的霞光,高高斩落。 “元让啊……噗……”曹操痛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从马背上跌落。 大猛抓着夏侯惇的头颅,满脸欢喜:“哈哈,刘家哥哥还不让我出战,看,大猛一出手,就抓住一个大将。” 赵云看着大猛,笑着摇了摇头,换做别人来抢自己这已经唾手可得的功劳,即便是关羽、朱烨,他也要上去争一争,可是面对这位爷,赵云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转身离去,寻找新的目标。 “嘎吱……嘎吱……” 城关处的铁闸门,缓缓升起,高顺亲领军队,从中杀了出来。 “完了……”曹操面如死灰:“无力回天,无力回天了……” 曹洪一把扶住曹操:“孟德勿忧,只要突围而出,回到豫州之后,我等尚可重振旗鼓,再为元让他们,报仇雪恨。” 曹操无力地摇着头:“大军挫败至此,元让,妙才,子和,尽皆战死,荆州诸将,彻底离叛,复有何生机可言?” “孟德,你怎可……” 曹洪话没说完,便听得高顺大军所在的方向,骤然一声雷霆怒喝。 “刘赫!还我许褚兄弟命来!” 曹操一听这声音,整个人忽然来了精神,浑浊的双眼,重新绽放出了光芒。 “典韦将军,这是典韦将军的声音!” 第一千七十七章 壮猛之战 只见一个壮汉,手持双铁戟,状若疯巅,从城门后面狂奔而出,一路上,见到汉军士兵,不由分说,上前便砍。 曹操眼见典韦杀出来,立时重拾起几分斗志来。 “好,好哇,典韦将军能杀到此地,想必洛阳一事,已然功成!” 他此刻满心欢喜,丝毫没有注意到典韦那一声怒吼中,提到的许褚性命一事。 大猛看见典韦,却是十分惊喜。 “啊,大壮,你怎么也来这里了?快,快来看啊,大猛我刚刚杀死了一个敌军大将,你看,这颗人头,能换好多好多……嗯……反正是好多好多肥羊呢。” 大猛十分欢喜,提着夏侯惇的首级,朝着典韦使劲挥舞着,看得曹操怒目而视,怒火冲天。 典韦听到大猛的呼唤,也本能地扭头看过去,故友重逢,哪怕是在战场上敌我两别,却依旧让他在万分的愤怒中,找回了几丝喜悦。 然而这一点喜悦之情,在见到大猛手上挥舞的夏侯惇头颅后,便瞬间消失无踪了。 “你……你杀了夏侯惇将军?” 大猛一脸理所当然:“是啊是啊,刘家哥哥和程家哥哥教过我,打架的时候,只要见到穿这种衣服的,肯定都是大将,杀一个,抵得上平常士兵一百个呢,今天大猛运气好,遇到一个,嘿嘿,之后一年都不愁没肉吃啦。” 他一脸兴奋地把夏侯惇的头颅,装入了虎背上的一排布袋中的一只,还特意拍了拍,见有鲜血缓缓滴落,脸色十分欣慰和满足。 曹操再也忍不住了,指着大猛怒喝:“谁能斩杀此燎,重重有赏,无论提出何等要求,曹某无有不允!” 典韦一愣,神色明显有些犹豫,可是当他环顾四周,看了看战局的态势后,震惊非常,随后使劲一咬嘴唇。 “主公勿忧,待末将擒他。” 即便到如此生死存亡之际,典韦也不愿意杀大猛,只盼着生擒了他之后,能够劝他归降自家主公,从此兄弟二人并肩作战才好。想来如今自己一方损失惨重,以大猛的武勇,若肯归降,主公必定不会追究他杀死夏侯惇之罪。 大猛见大壮忽然朝自己奔来,初时还很是高兴,可是他虽然鲁钝,终究也是征战十多年的老将了,很快就发现了典韦来意不善。 “大壮,你要跟我打架吗?” 典韦心头一拧,痛苦万分,可还是强压着情绪,大步跨出,高举双铁戟,狠狠劈了过去。 可大猛根本没想到典韦会对自己发动突袭,自然也就没有应对,眼看着双铁戟已经劈到了眼前,不远处的关羽心中大呼“不好”。 他随手便用青龙刀,在地上挑起一杆长枪,对着典韦投掷了过去。 “呼……” 长枪呼啸而来,典韦不得不改变攻势,前往抵挡,如此一来,突袭大猛的计划,也随之落空。 “大壮,你……你……”大猛显得很是委屈,又难以置信地盯着典韦。 关羽大喝道:“大猛,不要发愣了,他们杀了我三弟,他不是你朋友了,他是你敌人,也是我的敌人,更是我大哥,我大汉国的敌人!” “嗡……” 大猛只觉脑海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痴呆一般地看着关羽。 “程……程家哥哥……死……死了?” “死”字一出口,大猛已是泪流满面,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 因为他也是神虎骑的一员,因此,在军中常年累月,接触最多的,自然便是程良。 除了刘赫以外,大猛就跟程良关系最为亲密,用程良自己的话说,论兄弟情谊,自然是与刘赫、关羽、张勇和朱烨最为深厚,可要论自己在军中诸将里,最偏爱谁,那绝对是大猛了。 十多年来,跟程良一同训练、杀敌、吃饭、睡觉、喝酒等等回忆,纷纷涌上心头,让大猛心如刀绞。 典韦见状,心中也十分不好受,可是看到虎背上还在滴血的那个布袋后,便不得不狠下了心肠。 “大猛,你快投降,我可以求主公饶你不……” 话说一半,典韦便说不下去了,因为大猛骤然间,将头回转过来,死死盯着他,那眼神只凶狠,戾气肆意,杀机沸腾,让典韦这位杀人无数的猛将,也不由得浑身发寒。 “是你……是你杀死程家哥哥,对不对?” “我……” 不等典韦回答,大猛便暴喝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我要把你们……” 大猛将手中大砍刀对准典韦一指:“统统杀光!” 典韦心头一震,本能地想分辨一二,可大猛提着大刀,已经扑了上来,典韦无奈,只得出手应对。 “系统提示:王悍对战典韦。” “王悍基础武力97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恫吓’,提升当前斩杀五十四人,因此提升1点武力,并降低所有曹军在场武将1点武力。” “王悍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典韦基础武力102点,兵器提升1点,受伤导致降低8点武力,触发特技‘悍勇’,武力提升4点。” “触发特技‘步战’,武力提升5点。” “特技‘亲卫’暂未触发。” “被王悍特技降低1点武力。” “典韦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正朝关羽身边赶来的钱宁与周远二人,听到这一消息,也如晴天霹雳一般。 “三将军战死了?” “怎么可能?” 两人万难相信,可是眼看着关羽那愤怒的脸色,也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二人愤慨无比,当即上前请命:“将军,我等即刻率领紫金龙骑冲杀过去,定要将曹贼性命留在此地!” 关羽却怒斥道:“胡言乱语,岂能因个人之仇,而废军中大事?” 两人十分意外:“可是,三将军的仇不能不报啊。” 关羽大刀一凛:“三弟之仇,关某自会报之。你等不可擅离职守,立刻领兵,依照陛下先前将令,扫荡战场,不得有误。” 钱、周二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深知自家将军的秉性,对他的话也不敢有违,这便速速离去。 第一千七十八章 郭嘉遗计 说完之后,关羽再次横眉怒对,青龙刀一横:“曹贼休走,关某来也。” 程昱再次劝谏:“主公还请速速撤退,否则关羽杀到之后,主公与诸将,皆要身首异处矣。” 曹操却是十分绝然:“不,典韦和许褚将军,定已成功夺取洛阳,擒下了刘赫的家眷,我等反败为胜,便在此时,岂能撤兵?” “哎呀主公糊涂啊。” 程昱十分焦急:“方才典韦将军分明喊了,要还许褚将军命来。许褚战死,看典韦将军也是甲胄破碎,浑身是伤,平山飞军,更是不见一人,何来成功之说?” 曹操却好似入魔了一般:“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们定是成功了,定是成功了……” 程昱等人眼见他如此神情,一时之间也不知到底该不该继续劝说。 这时,前方的城关上,忽然又出现了一队队人影。 原本高顺领兵出战后,关内已经基本没有留守的士兵了,可是眼下这些人,看起来甲胄、兵器齐备,显然就是军士。 众人正诧异之际,便见其中一人,跨步上前,来到了城墙旁边,抬手提起了一颗人头。 “某乃大汉洛阳太学五舍学子,秦烈是也。今奉天子敕令,与众师兄弟共同讨贼,诛杀叛逆,现将贼首许褚首级,悬于城关,以儆效尤!” 说完,他用一根铁钩索,勾住许褚的头颅,直接挂在了城墙上,那铁钩索不是旁人的,正是许褚的贴身之物,之前他与典韦还有平山飞军,便是依仗此物,才能快速攀上高耸的洛阳城墙。 典韦睚眦欲裂,恨不得立刻狂奔过去,解开自己这位同袍的首级,斩杀了那些令他深恶痛绝的敌人,奈何陷入癫狂之中的大猛,攻势之猛烈,让本就有伤在身的典韦,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曹操看见许褚人头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住了,片刻之后,骤然放声痛哭。 “啊……完了……一切皆休……皆休矣……” 关羽却是大喜:“哈哈,大哥妙计,无有不中,曹贼,你复有何言,还不快快受死?” 他手中青龙偃月刀上下翻飞,挡在面前的曹军将士,无一例外,都撑不过一合,就成了刀下亡魂。 眼看着关羽距离曹操越来越近,曹洪等人愈发着急起来,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劝,曹操似乎是死志已定,不打算逃跑了。 这时,郭嘉狂奔而来,一向体弱的他,策马疾驰了这短短两三里路程,也已经让他气喘如牛了。 “呼……主公……事情尚……呼呼……尚有转机啊……” 曹操一听到郭嘉的声音,浑浊暗淡的双目,立时重现了几分光彩。 “奉孝有力挽狂澜之计?” 曹操抓住郭嘉的肩膀,满脸渴求之色。 郭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脸色稍稍恢复几分,这才开口。 “主公莫急,文和说他已想到应对之法,可保主公和三军将士无恙。” “好,文和果然不负众望啊。” 曹操大喜之下,四下张望,问道:“文和怎的不曾与你一起来?” 郭嘉说道:“贾先生说了,他的计策,并不能将此战反败为胜,因此,必须要主公先行撤退突围,并且平复了心情之后,在回程路上,方可一一说明。” 曹操脸色沉了下来:“撤退?刘赫与刘备,让我等受此奇耻大辱,元让,妙才,子和,皆已战死,现在要我撤退?” 郭嘉早就料到曹操的反应,因此不紧不慢地说道:“主公不可乘匹夫之勇。刘赫能够在十多年前,就与刘备布下如此后手,又安排了田丰、审配,跟随刘备前往徐州辅佐,此人心计之深,筹谋之远,我军当有此败,便是孙武再世,怕也只能坐甘此败。” “你……”曹操有些恼羞成怒。 郭嘉却一反常态,不给曹操反驳的机会,直接打断了他:“然胜败乃兵家常事,主公身负鲲鹏之志,岂可因此一败,而从此沉沦,自甘堕落?” 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诸位将军战死,如此深仇大恨,主公莫非不想报了么?” 一提到仇恨,曹操脸上立刻恨意滔天:“此仇不共戴天,我岂能忘却?” “这便着了。”郭嘉语气有些拔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眼前我军局势,若继续厮杀下去,只怕不到日上三竿时分,包括主公在内的诸位将士,皆无一幸免,不是命丧虎牢关前,便是沦为刘赫阶下囚,谈何报仇雪恨,重振旗鼓?” 一番训斥之后,他见曹操神色有些冷静了下来,心中一喜,连忙趁热打铁。 “主公乃当世英雄,岂能因此挫败,一蹶不振?我军尚有资本,若能突围而去,日后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时。此战之后,虽然北方之地,尽为刘赫所有,然南方各州,仍可有所作为,我军撤回荆州之后,安抚士族,休养生息,凭借长江天堑,足可抵挡北军数年光景,期间招兵买马,远交近攻,未尝没有雪耻之日。” 曹操听了郭嘉这一番话,顿时精神抖擞,浑身充满了战意。 “好,奉孝一言,如醍醐灌顶也。子孝何在?” “末将在!”曹仁有些喜极而泣。 “命你速速收拢大军,即刻向南突围。” “末将领命!” 曹操大松了一口气,抓着郭嘉的手,赞许道:“我有奉孝,天下事可不愁矣。” 郭嘉谦逊道:“主公过誉了,嘉不过微末之士,待突围之后,还要仰仗贾诩先生之计,否则依旧是一切徒……” “劳”字还没说出口,郭嘉忽然脸色大变,盯着曹操背后,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怖之物。 曹操见他神色剧变,正待发问时,郭嘉却忽然双手抓住了他,狠狠朝着旁边一推。 “主公闪开……” 一向文弱的郭嘉,不知从哪里来的这巨大力道,竟然将常年戎马的曹操给推出老远去。 “奉孝,你……” 曹操刚刚喊出了他的名字,便听得一阵破空之声响起,立即脸色发白。 “嗖……” 一支利箭飞来,不偏不倚,正从郭嘉的当胸穿过,带得一道血光溅起。 曹操大脑一片空白,紧跟着骤然暴起,上前一把抱住了倒下的郭嘉,脸上老泪纵横。 曹洪急忙带着五千亲卫,将曹操等人的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百余步之外,叶祥歪了歪嘴,将手中长弓放下,满是不甘。 “可惜了,这夺得此战首功的机会,就这样错失,看来某家没有这般福分啊。” 他倒是也看得开,感慨一句之后,便抄起火龙枪,投入了战斗之中。 曹操这边痛哭流涕,悲痛万分。 “奉孝,我的奉孝啊……痛煞我也……” 叶祥的一箭,威力非同凡响,何况又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那羽箭直接穿透他的身躯,从后背激射而出,前后两处伤口里,血流不止,郭嘉的脸色,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下去。 “奉孝啊……你若离我而去,我曹操日后,再找何人出谋划策啊?” 郭嘉的脸色,最初十分痛苦,可很快,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清明,他使出最后的力气,紧紧握住曹操的双手。 “主公……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曹操有些不明所以:“奉孝休要多言,好生休养要紧。” 郭嘉摇了摇头:“不……叶祥箭神之名,绝非讹传,属下……咳咳……属下自知必死,方才回光返照,灵台明澈,正好想通了贾诩先生所言之计。” 曹操心头一凛:“何解?” 郭嘉迫不及待道:“如今天下局势,刘备的青徐二州也为刘赫所占,只剩下益州刘焉,江东孙氏,交州士燮,以及我军荆州,咳咳……” 他说话太快,以至于一口气喘不上来,曹操为他轻抚后背,捋顺气息。 “此次战败,我军损伤过半,大将也多数战死,且荆州将士离心,已是必死之局,要想单凭自己,改变如此局面,实无良策。文和先生之前与我谈及此事时,颇有犹豫之色,如今想来,他也必是没有良法,所谓妙计,却是忍辱负重之策罢了。” 曹操闻言,先是有些黯然,随后又变得坚决起来。 “但能报得今日之仇,不论何等屈辱,曹某皆甘之如饴。” 郭嘉一听,露出欣慰之色:“好……主公……主公能有此志,嘉虽死无痕。我算定,文和先生必是要将早已离心离德之荆州,做了顺水人情,送与孙策,以求得暂时栖身保命。 “江东孙坚新亡,孙策与刘赫,亦有不共戴天之仇,且他年少气盛,不费吹灰之力而得荆州之地,必然自满,不出两三年光景,便要挥军北伐。主公若能……咳咳……若能暂时栖身于其账下,博取其信任,日后统领一支兵马,再战刘赫,重建声威,随后伺机夺回大权,也……咳咳……也未可知……咳咳咳……” 这条计策,听起来简单,却是骇人听闻,在曹操等人心中,都掀起了惊天骇浪。 可曹操毕竟是一世枭雄,很快便定下心来。 “只恨孙策小儿刚愎自用,未必肯轻信于我,如之奈何?” 郭嘉惨笑一声:“益州刘焉,垂垂将死,此次他命张任率军北伐,已入汉中,如今益州空虚,主公退回荆州之后,孙策必然也很快会兵临城下,主公为其献上城池后,主动请缨,为孙氏征伐益州。孙策必会派遣大将统帅,由主公副之,统帅我军原有兵马,攻入西川。” 一旁的程昱点了点头:“嗯,如此一来,即可让他孙氏得到益州之地,又能试探主公诚意,还可以消耗主公麾下的兖、豫兵马,而贸然杀死主公,却只会落得不能容人的骂名,更难以收服我军数万旧部之心。有奉孝如此一举三得之法,孙策身边有程普等老将,还有周瑜、鲁肃为智囊,定会如此行事。” 郭嘉继续说道:“待攻占益州之后,主公立刻交出兵权,只身返回江东,如此,孙策即便不会完全信赖主公,也当信了七八成。主公筹谋天下多年,谋略见识,绝非孙策、周瑜等辈可以企及,但能蛰伏数年,见机行事,要重掌大权,也并非没有机会。” 曹操双眼绽放光彩:“好,好好啊,那时我手握益、荆、扬之地,再夺取交州,凭借四州之地,未必就没有再与刘赫争夺天下之资本。” 郭嘉见主公恢复了斗志,面色欣然,强撑着的一股气,瞬间泄去,抓着曹操的手,轰然垂落。 “奉孝哇……” “系统提示:郭嘉临死前,激活新特技‘遗计’——死前留下的计谋,施展后提升主公5点智力,降低敌方所有人智力2点。” “郭嘉触发特技‘遗计’,令曹操智力提升5点,并降低宿主及宿主麾下所有文臣武将2点智力。” “曹操基础武力94点,触发特技‘奸雄’,提升全属性2点,当前综合智力101点。” 曹仁指挥着曹军残余的四五万兵马,在汉军,以及临战反戈的荆州兵马的协力攻击下,且战且退,艰难突围。 方才叶祥射向曹操的一箭时,吸引了典韦的注意力,分心之际,正被大猛一刀砍中小腹。 紧跟着,刚刚也得知了程良死讯,狂怒不已的朱烨,策马而来,一锤将典韦的头颅,砸了个稀烂。 大猛看着已经死去多时的程良那头兽王坐骑,又看着自己儿时好友的尸体,头脑发胀,将大砍刀一扔,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崔钧有些于心不忍,想上前劝慰几句,刘赫却拦住了他。 “哎……”刘赫摇了摇头:“由得他去。大猛向来天真烂漫,今日遭逢剧变,若是不好好哭上一场,只怕日后真就要痴癫了。” 正说话间,刘赫的身子陡然跌倒,好在他武艺不凡,落地之前,一个跳跃,在两步之外,安然站立。 定睛看去,却是黑王,终于支撑不住,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刘赫眼眶之中的泪珠,含而不下:“三弟……黑王……你们都走了……都离我而去了……” 他呆呆地扭过头看了曹操一眼,喃喃自语:“孟德啊孟德,今日虽是我胜,你败,可此刻,朕却与你多有心心相惜之感啊……” 第一千七十九章 调虎离山 大战结束,曹操率领残部,耗费偌大精力,终于得以突围离去。 “传令下去,全军追杀,谁能取回曹贼首级,封万户侯!” 刘赫一声令下,早就杀红了眼的汉军将士,个个奋勇当先。 “大哥,黑王战死,你且在后方压阵,三哥血仇,当有小弟与五弟、二哥,一同去报。” 张勇面色悲愤地说道。 刘赫正待说话,一旁的荀攸也劝道:“陛下身系社稷之重,不可亲身犯险。曹贼已是败军,胆气全无,麾下大将,更是死伤大半,不劳陛下亲往。可留下高顺将军,协同姜桓将军,打扫战场,陛下与刘备、高顺等诸位将军,领兵在后方徐徐前行,由关、张、朱、赵四位将军,各自带兵为先锋,但能追上曹军,将其拖住,待陛下大军赶到,自可一举全歼。” 此言一出,关羽,张勇,朱烨,赵云四将,都一脸殷切地看着刘赫。 刘赫强忍心中哀痛,只得点头应允。 四人领命之后,没有片刻迟疑,当即率军,全力追赶。 前方数里之外,曹操等人,个个惊慌失措,夺路狂奔。 曹操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只见身后关羽等人,穷追不舍,根本没有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 “可恨,他们追击太过迅猛,便是想要布些埋伏,也毫无机会,莫非今日果真要命丧此地不成?” 曹操想到此地,又看了看一旁安置在板车上的郭嘉遗体,心中悲怆万分。 “看来奉孝临终遗计,我没有机会去完成了……” 身后远远传来朱烨的怒吼:“曹老狗不要跑,让我锤烂了你,不要走……” 黄忠气得须发虬张:“竖子大胆,看老夫去擒他。” 他一提凤嘴刀和自己的宝雕弓,便要回身去战朱烨,却被曹操喊住。 “汉升不要去了,你虽然武艺超凡,箭术精湛,却绝非那朱烨对手,何况还有关羽,张勇,赵云在侧。此战之中,元让,妙才,子和战死,还有于禁、乐进、李典、蔡瑁、张允、黄祖、毛阶、吕虔等大将,皆因我之无能而死,此曹孟德之罪也。” 他看了诸将一眼:“今日曹某注定难逃一死,何必连累诸位?尔等皆有安定天下之才,倘若归降刘赫,当可得重用,但以曹某一人之性命,求得诸位平安,曹某也当甘之如饴也。” 众人闻言,大为动容。 “主公何出此言?大丈夫岂有侍二主之理?今日我等死战一场,能突围自是最好,即便战死当场,也绝不屈膝投降。” 曹仁最先开口,其余众将也纷纷表态。 曹操却摆了摆手:“唉,何必要做无用之争?曹某已是必死,再连累诸位,实在是罪孽深重。” 这时,一员大将来到曹操跟前:“主公,今日一战,我荆州将士,非死即降,只剩下末将,魏延将军,黄老将军,还有这不足八千残兵,实在无颜面对主公。不过主公休要忧心,关羽,朱烨等辈,我视如草芥尔,但有我邢道荣手中这柄大刀在,定能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退了追兵。” 魏延嗤笑一声:“哼,好大的口气,你若有此本事,之前战场上怎得不见施展?” 邢道荣不以为意,理直气壮地说道:“那是他们总不来向我挑战,我这战马又是笨拙,如此乱军之中,难以追上他们,哼哼,定是关羽等人久仰我的大名,故此躲避尔。” 说罢,他对曹操抱歉道:“主公放心,待末将前去,取了关羽首级,再退了敌军,保得主公无恙,以彰显我荆州将士一片忠心。” 一番话说完,邢道荣一扭头,直奔朱烨而去。 “邢将军……”曹操呼喝一声,却是来不及阻止他。 邢道荣手舞大刀,冲着朱烨喝道:“朱烨小儿,识得荆州上将邢道荣否?” 朱烨愤怒的面容为之一愣:“邢道荣?哪儿来的宵小,敢来送死?” 邢道荣轻蔑一笑:“哼,无知小辈,今日教你知道我的厉害,莫说我欺负小辈,我先让你出锤,三锤之后,我再出刀。否则,若是我先出手,就怕你没有还手机会了。” 朱烨被他的这几句大话,唬得一愣一愣,回头看了看赶来的关羽等人。 “二哥,你可见过此人?” 关羽横眉怒对:“哼,何方的鼠辈,自来讨死,看我斩他。” 一提青龙偃月刀,作势就要上前,朱烨赶忙叫住。 “二哥且慢,你已斩了夏侯惇,小弟这一肚子怒火,正愁无处发泄,合该那此人发个利是,也好为三哥之死,讨得几分利息。” 他双锤一挥,直奔邢道荣而去。 邢道荣十分不屑,胸有成竹,抬起大刀,便要向前挡去。 锤刀碰撞的一瞬间,一片火星溅起,紧跟着那柄大刀瞬间弯曲。 “这……”邢道荣震惊万分,却只来得及喊出这一个字,朱烨的大锤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噗……” 一颗好大的头颅,直接被拍得炸裂开来。 朱烨有些意外:“嗯?这么弱?” 他甩了甩锤子上沾染的红白之物,一脸嫌弃。 “五弟不要玩闹,快追曹贼。今日不止要诛杀贼子,还要夺回三弟的遗体,万不可耽误。” 关羽喝斥一声,策马从朱烨身边跑了过去。 “二哥等我……” 曹操恨恨地一拍大腿:“唉……可恨的朱烨,又杀我一员大将。” 这时,曹洪目光坚定,说道:“主公,眼下情势危急,要想脱困,只有一法。” 曹操不明所以:“子廉也有计策?” 曹洪看着他,说了一声:“只是要委屈主公了。” 曹操一脸莫名,正要发问之时,却忽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紧跟着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子廉,你做什么?”曹仁怒喝道。 曹洪却直接上手为曹操卸甲:“前方十余里出,穿过一片峡谷之后,道路便会分叉两边。我与主公身材相似,只有我假扮主公,到时领一队兵马在后方干扰视线,你等带着主公走右侧小路先行,关羽等人追上之后,我再从左侧大道而去,关羽必不疑有他,全力来追,如此方可保住主公安全脱险。” 众人大惊:“这如何使得,此乃必死之计,子廉你怎可……” “不要再多说了!”曹洪直接厉声打断了曹仁:“如今尔等复有何计策以应对?” 众人一时语塞,曹洪说道:“这便是了,快些帮忙!” 第一千八十章 夜袭汉中 张任驻军汉中,已经第五日了。 这一夜正好是个阴天,月黑风高,虽然谈不上伸手不见五指,却也相差无几了。 汉中,南郑城,西北侧的一条山道之中,却是并不平静。 “踏踏踏……” 沉闷的马蹄声,在这异常宁静的夜色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关羽总共在凉州留下了五千紫金龙骑,此时全部被张辽带了出来。 如今的张辽,早已不是当年在雁门时的稚嫩少年了,十多年的军旅生涯,千锤百炼之下,将他打磨成了一代智勇兼备的名将。 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山道尽头处,时隐时现的几处火光。 “这张任不愧是能与张勇将军一搏的川蜀名将,能在城外驻扎一军,纵然遭遇奇袭,也至少能保住城池不失,且一旦战事开启,城内守军可从两侧城门杀出,左右夹击,配合汉中这般地形,可谓攻守兼备。” 只这一眼,他便将张任如此布阵的意图,猜了个大概。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依旧胸有成竹:“哼哼,陛下在虎牢关大捷,虽是让曹贼金蝉脱壳得以逃生,却也彻底歼灭其势力,夺回豫州。我这汉中一战,便要在今夜,打得这些西川鼠辈个个胆寒,好教他们不敢再来冒犯天威。” 这山道虽然也并不宽敞,可比起蜀中的那些山路,却是要好了许多,三千铁骑在其中策马狂奔,并不会显得十分拥挤,因此行军速度也是极快。 张任的军营,自然绝非泛泛,即便在此深夜之时,营中的守卫,也丝毫没有松懈,一队队士兵轮流巡逻,秩序井然。 五千紫金龙骑,还在五里地之外,守卫便已听到了山道上的异常响动,立刻吹响了号角。 只是区区五里的路程,对于紫金龙骑而言,不过是转瞬即至罢了,没等营中还在沉睡的敌军集结完毕,张辽就已然冲杀到了营寨面前。 “哈,雁门张文远在此,贼将速速受死?” 玄黄钩镰刀悍然出击,锋锐无比的刀刃,在张辽千钧之力的配合之下,只两刀,便将寨门砸开。 “弟兄们,冲杀进去!” 张辽身先士卒,带着五千紫金龙骑,如同一条黑夜中的黑色巨龙,转眼便将寨门附近一带,踏为平地。 “敌军夜袭……敌军夜……啊……” 守门的士兵只来得及喊出这两声,便被一箭射死,从哨塔上摔落下来。 “系统提示:张辽触发特技‘劫营’,提升统帅2点,武力3点。” “张辽基础统帅89,基础武力97,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武力,当前综合统帅91,综合武力103。” 紫金龙骑之威,天下闻名,论及杀伤力,堪称骑兵之最,五千紫金龙骑一齐出动,片刻功夫,就将这座军营,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不断响起。 “呔,兀那敌将,休要张狂,可识得你家泠苞爷爷么?” 一员武将从一旁策马奔出,手持宣花斧,直劈张辽头顶。 “嘁……”只看了对方进攻的起手式,张辽便知道此人的斧法,武艺,实在稀松平常,与张勇、徐晃二位使斧的高手相比,简直有云泥之别。 他抬手一刀,与泠苞的宣花斧碰撞到了一起,一道火星溅起之后,宣花斧便脱离了泠苞的双手,高高飞起。 “啊……”方才还有些目中无人的泠苞,立时变得脸色苍白,不敢恋战,一拨战马,扭头便逃。 “想走?没那么容易。”张辽拍马便追。 张辽一路追击泠苞,而紫金龙骑,也是所向披靡,在这座军营之中,杀得兴起,迅速朝着营寨深处杀去。 “贼将休走……”张辽气势汹汹,追着泠苞,从寨门附近,一直快要追到了营寨的另一边。 这时,泠苞骤然一勒战马,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张辽。 张辽见状,心中立刻升起警觉之意,也停了下来,戒备地看着对方。 “哼,小贼,怎得不逃了?” 泠苞一改之前慌张惊恐的神色,变得得意非常:“嘿嘿,你的死期将至,这便是你张辽的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两侧忽然响起了阵阵喊杀声,同时,一面面纛旗在黑夜中竖立起来。 “西川严颜在此,张辽纳命来!” 一员白须老将,策马而来,手中一柄大刀,直奔张辽面门。 张辽心中大呼“中计”,可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慌张之色,反而对着严颜冷笑起来。 “你这老匹夫,也来送死?看我斩你!” “系统提示:张辽对战严颜。” “严颜基础武力92,兵器提升1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3点。” “张辽‘劫营’特技失效,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0点。” 严颜面有怒色:“无知小儿,便让你知道小觑老夫的代价。” 手中大刀,连连出击,也是十分威武,却根本奈何不得张辽半分。 张辽心下担心还有其余敌将一齐攻来,因此留了三分力道,加以提防,待十合过后,见其余川蜀将领一直坐山观虎斗,不由得放下心来。 “久闻这严颜老将,乃川中名将,武勇仅次于张任,看来所言非虚,他们定是认定这老将能胜得过,故此不曾上前相助,这倒正好是个破绽。” 张辽打定了主意,立时开始了全力反击。 不论的武艺,还是力道,张辽都胜过严颜,更何况他正当盛年,而严颜已然年近四旬,更是不敌。 张辽一发力后,区区五合,便一刀划伤了严颜的右肩。 “好个张辽,果然勇猛不凡,老夫非你敌手,休要来追。” 见严颜拍马逃跑,张辽正要追击时,忽然想起了方才泠苞的教训,立刻勒紧缰绳,四下张望,准备寻找突围的机会。 就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了利箭破空之声。 “糟糕,张任!” “系统提示:张任触发特技‘伏射’,射术提升4点,并降低张辽武力2点。” “张任基础射术97,三石弓提升1点,当前综合射术102点。” “受此影响,张辽综合武力降为98点。” “嗖……” 听到这声音时,张辽几乎已经很感觉到,箭头裹挟着的劲力,逼近了自己的后脑勺。 他出于本能地将头一歪,同时将钩镰刀朝后面猛地一甩。 “呲……” 羽箭不偏不倚,擦着钩镰刀的刀背滑过,箭头摩擦刀背的瞬间,发出了令人牙颤的响声,让张辽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他努力摇了摇头,甩开这种难受的感觉,对着一旁的黑暗怒吼一声:“张任,枉你号称川中第一名将,就会藏头露尾,行此暗箭伤人之事不成?有本事便出来,与张某大战三百回合!” “哈哈哈哈……”一道狂放的笑声,回应了张辽的这番话。 紧跟着,一个武将,在几支忽然出现的火把的照耀下,从百余步外的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张任满脸嘲讽地盯着张辽:“你倒有脸说我?你号称紫金龙骑副帅,关羽不在,凉州兵马大权,便由你暂时执掌,原以为是个何等了得的英雄人物,不想也只是有勇无谋,徒俱虚名罢了。我早料到你定会趁今夜这般夜色,前来踏营,哼哼,今番看你能往哪里逃。” 他一挥手,身边传令兵,吹响了号角,顿时,四面八方,都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第一千八十一章 又见伏击 “中计了,快撤……” 张辽高声呼喊着,急忙调转方向,往回逃去。 张任志得意满,振臂一呼:“夺取凉州,就在今夜,将士们,冲啊……” 刚才显得溃不成军的川蜀兵马,忽然都变成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挥舞着兵器,龇牙咧嘴杀了回来,让紫金龙骑都有些措手不及。 “哈哈,张辽的人头是我的了……” 一名川蜀将领突然从旁边密密麻麻的帐篷里杀奔出来,一杆长矛,直挺挺刺向张辽的后背。 “我这攻其不备之下,任你武艺再高,也定然要……诶?” 这人本是胸有成竹,可眼看着长矛即将刺到张辽时,张辽忽然一拍战马,那穿着重甲的战马,强劲有力的吼蹄猛然向后一踢。 “哇呀……”长矛被远远踢飞,张辽顺势一个“回马刀”,钩镰刀向后一甩,堪堪划过他的脖子。 不过张辽并没有恋战,甚至于这敌将的首级,他都顾不上去捡回来记功,将钩镰刀挥出后,转了一圈,顺势从另一边收回,便继续策马狂奔。 张任大怒:“好个张辽,倒是我小瞧了你,看我这一箭。” 他再次将羽箭搭上弓弦,对准张辽后背,可就在他刚要射出这一箭时,张辽后脑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忽然向右一拐,躲入了那些帐篷之后。 “可恨,追!”张任放下长弓,拍马追了上去。 蜀中并不产出战马,阴平所产之马,十分矮小,只能作为劳力、拉车之用,而军中所需战马都必须从羌人部落换取。自从关羽荡平羌乱之后,羌人中大型部落,或是被灭,或是归降,迁入汉地,少数不愿归降的,也是远遁西方高原。 因此,蜀中几乎断绝了战马的来源,费尽心思之下,才从几个小部落手中,断断续续换得一批,即便如此,这些战马的脚力,也远不能与凉州军中骑兵所用战马相比。 紫金龙骑的坐骑,都是千挑万选的,无论是速度、耐力、驮力,都非张任等人的坐骑所能相提并论,更遑论他们麾下那些步卒了。 张辽左冲右突,凭借着胜出一筹的坐骑,以及更强的骑术,很快便冲出了张任、严颜等人的伏击圈,得以与紫金龙骑汇合一处。 “撤退,快撤退……” 一声大吼之下,紫金龙骑很快便陷入了慌乱,不过在张辽与诸多将领的整顿下,没多久便恢复了秩序,迅速朝着原来的那条山道席卷而退。 “嗯?”刚刚追出寨门口的张任,忽然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 泠苞急了:“老张,你还等什么?敌军的战马比咱们的强多了,再不追可追不上了。” 张任若有所思:“这紫金龙骑名不虚传,你们就没发现么?尽管遭遇我军伏击,可他们留下的尸体却是极少。” 严颜说道:“这是自然。紫金龙骑乃是重甲骑兵,连人带马,皆着铁甲,我军寻常士兵所用兵器,极难伤到他们。” “这就是了。”张任用马鞭指了指前方:“倘若我军追杀之时,张辽杀个回马枪,如何是好?” 严颜一听,脸色浮现出了惊恐之色:“哎呀,若是如此,他依仗此铁甲护体,又有良驹行动如飞,真要击穿我军,重回南郑,我军恐怕难以抵挡。那时城中无兵可守,定会被他攻克,我军再度回师,岂不是被他反客为主?” 张任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此事不可不防。孟达将军何在?” “末将在。”一个身形不算高大的武将出列。 “命你领兵两万,驻守南郑,敌军不曾携带攻城器具,如若真被他们杀回来,你只需坚守城池,定然可保无虞。如若城池失守,你自提头来见。” 孟达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将军,你等皆去杀敌立功,何以独独留下末将?实在不美,将军还是另选一人留守。” 张任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胡说,军令如山,岂容你讨价还价?” 孟达见状,撇了撇嘴,老大不情愿地接了军令。 “好,全军出发,势必要借此机会,一举夺下武都!” 张任亲自带兵,八万大军,浩浩荡荡冲出了军营。 汉中通往武都的山道,呈喇叭口状,越往武都方向走,便越是宽敞,直到七八十里之后,便会豁然开朗,进入一片坦途。而且山道两侧,也不像蜀中的险关那样是悬崖绝壁,寸草不生,这里的山上,郁郁葱葱,草木十分茂盛。 因此,这八万大军,行进在这条山道上,并不会显得特别拥挤,尤其是对于这些早已习惯了蜀中那等狭窄栈道的士兵而言,这种山道根本算不得什么,简直与平地无异,赶起路来,没有丝毫不便。 追了半天,从子时追到了丑时,天空中密布的阴云,忽然渐渐散去,露出了硕大而明亮的圆月。 月光洒落下来,将地面以及两侧的山林,都照耀得恍若披上一层银装,即便不用火把,也完全可以看清前方的道路。 “张将军且看,敌军逃跑速度极快,看来是果真要去逃命,并无要杀回马枪的打算。” 严颜不愧是老将,谋略虽然不如张任,可见识与眼光,却是不输于他。 张任也明显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我等正可一鼓作气,杀去武都。敌军此战虽然损失不大,可士气定然受挫,且武都郡的守军,分散各处,出了此山道,便是沮县,只要我军先攻下此城,便等于拿下了日后进军凉州之根基。” 严颜显得有些兴奋:“老夫年近五旬,想不到还能有机会建此奇功,大慰平生,大慰平生啊,哈哈……” 然而,就在他们自以为得计之时,他们不久前才跑过的那段山道,其两侧的山林之中,忽然传出了“莎莎”的声响。 紧跟着,群鸟齐飞,不知被什么东西惊醒。 半山腰上,密林之中,一块高高凸起的巨石上,站着一个儒士打扮的青年,羽扇纶巾,远远地望着前方的南郑城池。 他抬头看了看月色,微微颔首:“嗯,果然不出亮之所料,阴云散去,月明星稀,便是不配火把,也足可前行了。” 他扭头对一名武将说道:“传我军令,即刻下山,发兵南郑,切记,全军不可点火把,更不可高声放语,违者军法从事。” 第一千八十二章 孟达心思 南郑城墙上,孟达黑着个脸,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的山道。 “将军……”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惹得孟达扭头看去,不过在看到这人的瞬间,他那跟死了父母一样的臭脸,瞬间就堆上了笑容。 “原来是张管事,这个时辰,何事劳动您亲自上城楼来?莫不是张长史有何吩咐?” 那张管事一张如松树皮般的老脸,没有任何表情,好似机械一般地开口道:“我家主人说了,漫漫长夜,将军只身守城,实在辛苦,特备薄酒,请将军赏光一叙。” 孟达的双眼,顿时有些亮光闪烁起来。 “孟达粗鄙之人,竟然有张长史挂怀,实在感佩于心,末将这便去,还请管事先生带路。” 在那位张管事的带领下,孟达这位大将,十分恭敬地来到一座府邸门口,解下了佩剑之后,这才走了进去。 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殿中,坐着一个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赫然便是张松。 张松并未起身,而是端坐主位,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孟达将军深夜守城,松一介文士,百无一用,略备薄酒,聊为将军解乏,请坐。” 孟达有些受宠若惊,脱去靴子,走入大殿,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抱拳行礼后,这才落座。 “长史圣眷正隆,此次发兵来汉中路上,陛下下诏,以刘璋公子为太子,封先生为太子府长史。长史乃是府中属吏之首,足见陛下与太子殿下,对先生之重视。日后新皇登基,长史阁下必然是一朝宰相,位列三公,不在话下。即便如此,您还能舍弃成都之温软,亲至军前,实在令末将佩服不已。” 张松闻言,却是不悲不喜,反而挥了挥手,示意那张管事退下。 孟达有些诧异:“长史这是……” 张松看了他一眼,开门见山:“松观将军,颇有武勇兵略,如今位居偏将军一职,不知将军还知足否?” 孟达一听,立刻头上冷汗直流,一步跨出,“噗通”跪倒在地,捣头如蒜。 “末将本扶风人士,当年因董卓之祸,后又曹操、袁术、刘赫相争,为避战乱,才举家迁入蜀中,若非陛下提携,末将一家,早已饿死荒野,岂有今日?末将对陛下厚恩,没齿不忘,绝不敢有非分之想。” 张松就这样俯视着他,面无表情,缓缓端起一樽酒,抿了一口,随后枯树皮一般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哎呀呀,将军何必如此?快快请起。” 他话是这么说,可眼神之中,尽是不屑之色。 孟达抬头看了他一眼,张松立刻堆满了笑容,这才让孟达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试探性问道:“长史何故突然问及此事?莫不是太子殿下,对末将心怀猜忌之意?” “嗯?”张松倒是摆出了一副诧异的样子:“将军怎会想到此事?万万没有,松不过是见将军武艺,智谋皆是不凡,心生为国惜才之意,故此感慨,别无他意。” “别无……别无他意?”孟达似乎还有些不信。 张松正了正神色,十分坚定地说道:“别无他意。” “呼……”孟德彻底放下心来,这才重新落座。 “长史不愧是国之栋梁,若能在陛下,和太子面前,为末将多多美言几句,末将必不敢忘长史大恩大德。” 张松低头饮酒,余光瞥了孟达一眼,嘴角含笑。 “呵呵,将军言重了。如今天下纷争,群雄逐鹿,松近日新得消息,刘赫在虎牢关和函谷关外,分别大败曹操、孙坚联军。其中孙坚战死,只留下孙策率领残部逃走。而曹军更是损失惨重,荆州五万兵马,系数叛逃,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曹纯、于禁、乐进、李典等大将,尽皆战死,当初攻打虎牢关近二十万大军,如今已不足五万之数。” “嘶……”孟达惊诧莫名:“那刘赫竟有这般本事?数日前之战报,还说曹操占据了上风,何以战况如此剧变?” 张松笑道:“曹阿瞒何人?宦官之后,怎能与刘赫这等雄杰相提并论?刘赫早在十多年前,便已和时任上党太守的刘备,刘玄德,暗中谋划。刘备这些年故作虚伪之态,似有背离朝廷之意,引得曹操主动前往结盟。虎牢关一战,刘备骤然反戈一击,曹操岂有不败?” 孟达听得双目瞪得好似铜铃一般:“竟有此事?这刘赫心智如此深远,实在……实在是太可怕了……” 张松看了他一眼,问道:“将军以为,我军比之洛阳,强弱如何?” 孟达有些犹疑:“这……各有千秋,不好说……” 张松摇了摇头:“子敬口不对心啊。我已屏退左右,此地只有你我二人,莫非子敬信不过我?” “没有没有,末将对长史,向来钦佩,怎敢欺瞒?” “既然如此,将军为何不说实话?” 张松的双眼,死死盯着孟达,孟达有些心虚,避开了他的目光,故意低下头喝酒。 “这……既然长史发问,末将不敢有违。以末将看来,我川蜀之地,即便倾尽全国之力,莫说与洛阳刘赫相比,即便仅仅是凉州军团,也是极难抗衡。” “今夜一战,虽然我军设伏,暂时击退张辽,可敌军那武器紫金龙骑,损失极小,元气未伤,纵然张任将军此去,能够抢夺几座城池,却也难以撼动凉州敌军之根基。如今虎牢关战事已平,待关羽、崔钧二人,率领紫金龙骑主力回归,我军休说要攻取凉州全境,只怕这汉中……” 说到这里,孟达忽然停了下来,眼睛偷偷瞄着张松的反应,毕竟就他这几句话,如果真要有人追究起来,足可论他一个扰乱军心,心怀不轨之罪。 张松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哈哈哈哈……孟达将军见识不凡,不枉松如此看重于你啊。” 孟达被他一番话,说得有些莫名。 “长史,您这是……”他心中有些忐忑。 张松放下酒樽,说道:“将军方才所言,与松,还有法孝直所想,可谓英雄所见略同。” “法正别驾?”听到这个名字,他心中再次一凛。 法正这几年,在益州可谓风生水起,平步青云。五六年前,他还只是一个郫县县令,如今却已经是益州别驾,和张松一样,是太子刘璋面前的红人,深受宠信,都是他要仰望的存在。 张松点了点头:“不错。不瞒将军,我与孝直,早就暗中对将军多有观察,将军在军中,颇有威望,陛下和太子,也曾对将军有过赞许。” “哦?果真?”孟达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 “唉……只可惜……”张松忽然叹了口气,让孟达刚刚升起来的心,突然“咯噔”一声。 “只可惜如何?” 张松看了看他,一脸惋惜:“只可惜,将军并非益州人士,张任、严颜、泠苞等人,还有吴氏、黄氏等益州大族,都对如将军这般的外来将领,心存排挤之意,屡屡在陛下面前进谗言。陛下在益州,尚需仰仗他们的名望,因此即便是我与孝直常为将军进言,却也始终难以奏效。” 听到这话,孟达面露愤怒之色,一拳打在了桌案上。 “张任匹夫,某早就看他处处刁难于我,此人心胸狭窄,某早晚必杀之!” “哦?杀张任?”张松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呵呵,不是在下看不起将军,以将军的地位,想杀张任,只怕……” 孟达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却还是有些忿忿不平。 “唉……可恨,实在可恨……莫非我孟达此生,果真没有出头之日么?” 张松这时说了一句:“那倒也未必。眼前便有一个绝世难得的好机会,若能成功,区区张任,莫说要杀他一个,纵然要杀尽他全族,也单凭将军一句话而已。” 孟达两眼放光,再次跨步而出,跪倒在张松面前。 “长史若有良策,助我大展抱负,一雪前耻,孟达永世不忘!” “哈哈哈……”张松站起身来,走过去,亲自将他扶了起来,让孟达更是受宠若惊。 “眼前这个机会,说容易也容易,说难却也难,关键之处,便看将军有没有胆略了。” 孟达斩钉截铁道:“但能令末将就此翻身,一切听凭长史驱策!” “好!”张松一把抓住他的双手:“将军快人快语,松便与你直言了。这个机会便是……” 他指了指殿外:“献了汉中,送与洛阳天子!” 第一千八十三章 夺取汉中 大殿之中,孟达紧锁眉头,来回踱步,张松也不急不忙,坐在一边,自顾自饮酒。 半晌之后,孟达忽然转过身来,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了那意气风发的武将模样,反而变得十分憔悴,双目红肿,嘴唇有些发白,整个人都没有了精神。 “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先生可否赐教?” 张松似乎心情不错:“但说无妨。” 孟达吞了吞口水,开口道:“川蜀之地,虽是易守难攻,然如今刘赫一统北方,如日中天,吞并益、荆、扬、交四州,想来也是迟早之事,先生虽然在益州身居高位,但为家族长远计,弃暗投明,也是合情合理,只是……” 他抬头直视着张松:“只是,先生何以会料定,今夜留守城池之人,会是我孟达?须知,若是张任,严颜等益州将领,以他们秉性,是绝对不会投降的。然而观先生言行,分明是早有准备,此事在下万分疑惑,还请先生开解。” 张松一听这个问题,神色忽然变得十分得意,高昂着头,几乎用鼻孔对着孟达。 “此事有何难处?张任自以为伏击张辽大计告成,便可趁胜追击,夺取武都,如此立大功之时,他必要将亲信众将,随军带走,而军中只有孟将军你,与他们素来不合,他不留你守城,又能留谁?” 孟达一脸恍然大悟之色,随即又脸色变幻道:“先生就料定,在下一定会投降么?我若擒下你这叛臣,交给陛下发落,也定能得到重用,岂不更好?” 张松却对他这番威胁,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呵呵,将军若是以为如此行事后,自己还能有机会逃出汉中,那大可一试。” 他伸出手来,朝着门外,对孟达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孟达见状,心中疑窦顿生。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神色慌张,匆匆跑了过来。 “将军,大事不妙……城外……城外忽然有大队敌军出现……” 孟达瞳孔瞬间放大,快步走了过去:“张辽果然杀回来了?” 那士兵连连摇头:“不是张辽……是步兵,是步兵……他们带有数十架破石重弩,在城门外摆开阵势,却是没有攻城,而是……而是叫将军您出城相见……” 孟达的心,差点跳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张松,见他依旧自在地喝着酒,便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划之中了。 “好了,本将军知道,你且先去告诉他们,就说本将军即刻便到。” “喏。” 待士兵走后,孟达立刻回身跪倒在张松面前。 “末将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先生恕罪。” “哈哈哈哈……”张松十分得意,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 “诶,将军不必如此。日后你我便是大汉同僚,何必如此生分呢?走,随我出城,迎接大汉王师入城。” 城外,杜宪和诸葛亮,分别立于马上,站在大军的最前方。 不同于诸葛亮的云淡风轻,杜宪这位沙场老将,此刻就有些忐忑不安。 他焦急地望着城门处,随后扭头看向诸葛亮。 “孔明小娃娃,你当真确定敌将会主动出城投降?这汉中乃川蜀门户,南郑又是汉中首府,城高壕深,三面环山,易守难攻,此城若是由我把守,两万精兵,足可守得水泄不通,任他十万大军也奈何我不得。如此坚城,敌将真的会拱手相让?” “呵呵。”诸葛亮轻摇羽扇,从容自信。 “将军放心,这份入川的头功,亮定为你争到手就是。” 杜宪老脸一红:“嗨,什么头功不头功的,杜某追随陛下十余年,如今官职、爵位、家产、名望,也都有了,还有什么好争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敢不慎重。” 诸葛亮双眼之中,绽放着智慧的光芒,手指城门,说道:“晚辈与将军打个赌如何?稍后敌将出城后,断然不会有半句废话,便会跪地投降,将这大好城池,送与我军。赌注嘛……听闻将军家的长子,酷爱搜集古书孤本,若是晚辈赢了,便去令郎书房中,任意挑上三本古籍,如何?” 杜宪刚要拍腿答应,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嗯……不行不行,我是个大老粗,心眼没你们这些读书人多。尤其是你这小子,连荀攸军师都说你智计非凡,让他叹为观止,我老杜可不上这个当。你说的话,我信了就是。” “哈哈哈……人言杜宪将军粗中有细,果然不虚。” 两人正聊着,忽听得“吱呀”一声,城门缓缓开启。 “嘭……” 护城河上的吊桥放了下来,两个人策马跑来,正是张松和孟达。 诸葛亮遥遥拱手:“二位定是孟达将军,还有张松长史?在下后学诸葛亮,这位是我军主帅,杜宪将军,在此恭候多时了。” 张松迎了上来,笑道:“久闻杜将军和诸葛先生大名,如雷贯耳,松不过蜀地微末之士,敢劳二位亲迎,实在惶恐之至。” 诸葛亮说道:“长史过谦了。四年前,陛下第一次与足下暗中得到联络时,就曾对荀文若说过,张松才学非凡,雅量高致,有过目不忘之能,忠心扶汉之志,实为当世之高人。另有法孝直智谋超群,孟子敬勇略兼备,都是无双国士。朝廷能得几位扶助,胜过十座,百座城池。” 两人一听此言,都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当场下了马背,跪倒在地,面朝北方,再三叩拜。 “陛下如此恩重,张松岂敢不尽心竭力,已死相报?” “我孟达漂泊半生,今日终遇明主也!” 随后,孟达取出了一方印信:“我已诛杀汉中太守,此乃太守印信,就此献于陛下。” 杜宪上前,接过印信,顺口问了一句:“听闻汉中有一个五斗米教,教主名为张鲁,临行前,陛下特别关照此人,不知他现在何处?” 张松回道:“张鲁本为汉中太守,且五斗米教日益壮大,颇有要脱离益州掌控之势。奈何近年来,朝廷平定凉州,大有南征之意,那张鲁心怀恐惧,辞去官职,去了上庸发展教众,想来是准备见事不妙,便随时逃往荆州。” “哼哼,这老东西倒是机灵。” 杜宪十分不屑。 “既然如此,那我等先行入城,随后找到此人,予以诛杀,决不可放过。” “将军放心,松有一计,可除此人。这张鲁身边有一人,颇受宠信,名为杨松。此人生性贪财好色,我等可派人送些财帛于他,加以贿赂,让他去告知张鲁,就说陛下夺取汉中,有意探寻长生之道,想请他来汉中之后,由将军护送去洛阳。张鲁此人极具野心,对此事定然欢欣鼓舞,绝无疑心,待他到来之后,要杀要剐,还不是任由我等做主?” “长史果然妙计。”诸葛亮笑道:“既如此,此事还要劳烦长史谋划了。” “呵呵,将军与孔明先生不必担心,不出半月,松定教那张鲁,自来送死便是。好了,天色将明,几位连夜赶路,十分辛苦,还请入城歇息,今日晚间,松备下酒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有劳长史,请。” 刘赫身为后世之人,自然知道这个张鲁的秉性。他坐拥五斗米教数十万教众,久而久之,便有了政治野心,妄图雄霸一方,称孤道寡,甚至试图以教义干涉国政,这样的人,刘赫自然是不会容忍的,因此在这次杜宪和诸葛亮匆匆赶来洛阳之前,便给他们下达了这样一份旨意。 而此时此刻,对汉中一事还一无所知的张任,正率领大军,疾驰一夜,终于出了山道,与此同时,初晨的阳光,终于照耀了大地。 “吁……” 张辽一声呼喝,五千紫金龙骑,瞬间停止了逃跑,调转了方向,回头看着已经被甩开十余里,只能依稀可见一团黑影的张任大军。 “嘿嘿……”张辽嘴角上扬:“什么蜀中第一名将,也不过如此嘛,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第一千八十四章 奸雄之死 经过六天六夜的狂奔,再加上曹洪的主动牺牲,引开了汉军,眼下的曹操,终于踏上了汝南郡的地界。 由于颍川、陈留,都处于刘赫余威的威慑之中,因此即便到了这两地,曹操也不敢逗留,而是一直来到了汝南,才稍稍驻足,歇息片刻。 “主公,喝口水。” 曹仁拿着一个水囊,递给了曹操。 曹操眼下,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却是顾不得许多,接过水囊,一口气便喝干了。 “眼下是何所在?”曹操长长呼出一口气,左顾右盼了一阵。 程昱回道:“回主公,前方六十里处,便是阳安县城了。” “阳安?”曹操双目之中有了几分精神:“好啊,过了阳安,再行百余里,便到荆州了。再渡过长江,刘赫便奈何不得我了。” “正是如此。刘赫起兵多年来,从未有过水战,莫说将士都是旱鸭子,只怕是连船队也不曾准备,到时我军养精蓄锐几年,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程昱的话,让在场众人重新激起了几分士气。 曹仁说道:“我军在阳安城中,还存有十万石粮食,如今将士们腹中饥饿,军中昨日就已断粮,不如先去城中休整,吃饱喝足,再行上路。”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嗯。传令下去,集结豫州各处守城散兵,放弃豫州全境,全面退守荆州。” 众人对此决定,心情都有些沉重,毕竟在场的将士也好,谋士也罢,多数都是豫州人士,比如程昱是颍川陈氏的,夏侯曹两家,是豫州谯郡,好不容易从刘赫手中夺回了自己的家族所在地,如今又给主动放弃,实在是心中不忍。 可不忍归不忍,大家都明白,这是迫不得已的做法。刘赫大军迟早会追来,豫州是断然守不住的,只有退回荆州,依靠长江天堑,再加上投靠了江东孙策作为庇护,才能避过这场灭顶之灾。 “不知孙策大军,眼下身在何处?”有人忽然提了一句。 程昱想了想:“孙策比我军先一步撤军,不过他从函谷关出发回,路程更远,想来此刻应距离我军不远。” 曹操叹了口气,神色黯然:“想不到我曹某纵横半生,如今落魄到要依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才得以保住性命。” “主公不必如此。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主公年富力强,蛰伏十年,当可重振旗鼓,切不可如此颓废啊。” 曹仁的劝解,让曹操心情缓和了几分,他搓揉了下面庞,强作笑容。 “子孝说得不错。我等的性命,是子廉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自当发愤图强才是。” 这时,一路上不曾开口的贾诩,忽然发声了。 “我等此次回到荆州,只怕荆州士族豪门,皆欲将主公与我等置于死地,须提前做好应对之法,否则莫说以荆州换取孙策庇护,只怕一入荆州地界,便是我等丧命之时。” 众人的脸色,再次黑了下来。 “是啊,荆州各大家族,只怕如今也已知晓了虎牢关一战之结果,他们对我等必定恨之入骨,我军如今残兵败将,士气低迷,若是他们集结各家部曲,拦江而击,到时我军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可谓十死无生。” 众人个个惊恐不定时,曹操却是沉声道:“唯有一法,方可解此危难。” 程昱喜道:“主公神算,不知有何妙计?” 曹操握了握剑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众人一愣,曹操随即接着说道:“到达南阳郡后,先去宛城驻扎。宛城守将乃是心腹之人,城中尚有两万兵马,粮草当可支用半年。到时,便主动向蔡、张、黄等各族,发出公函,请他们过江一叙,就说要将蔡瑁等人的尸首,交还与他们。” 曹仁皱起眉头:“蔡瑁等人乃是各家家主,如今战死,他们族人自当要来取回尸首,好生安葬,这是不假。只是他们对我等心存戒备,只怕会携带不少部曲前来,甚至在交接遗体时,便有可能会直接掀起战端,纵然我军能够取胜,也会变成众矢之的,再难渡过长江,也便谈不上掌控荆州,岂不是失去了与孙策谈判之资?” 曹操看了他一眼,忽然冷笑起来:“谁说要向他们交还遗体了?” “主公方才不是说……啊……末将明白了。” 曹仁拍了拍脑门:“他们过江之时,我等突发偷袭,半渡击之,将各大家族掌事之人,尽数歼灭,随后趁胜渡江,夺回襄阳,席卷荆州。” “哼哼,不止如此。我要借此机会,彻底剿灭这些地方豪强,将荆州之地的民力,完全掌握在我一人手中,从此再也不需要看他们脸色。” 曹操的语气之中,杀机凛然。 “妙极妙极,主公此计,一箭双雕,即可解了我军眼前之危,又可将各大家族之根基收归己用,单单是其族中部曲、门客,便不下数万之多,稍加训练,便可弥补我军此战损失之大半。至于财力,粮草,更是不计其数,借此招兵买马,不出三年便可恢复元气。” 程昱欣喜无比,连连抚掌大笑。 这时,忽听得另一侧的大道上,传来了时隐时现的马蹄声,惹得曹操等人扭头望去。 “那是……” 待众人看清来人的旗帜后,都是脸色微微一变。 “那是孙策的大军?想不到居然在此地相遇了。” 曹操很快便恢复了脸色,站起身来,整理了下甲胄。 “既然遇上了,正好会一会这江东小霸王。反正迟早也要前往拜见,与其到时候主动去见他,不如在此地相谈一番。万一事情不成,我等也好早作他算。” 说罢,他便带着曹仁,程昱,贾诩三人,在几千亲卫的护送下,主动朝着孙策迎了过去。 孙策也远远看见了他,相隔数十步,便高呼道:“曹公,多日不见,你果然在此。” 正准备打招呼的曹操,一听这话,脸色突变:“伯符贤侄,你此言何意?莫非早就知晓我会出现在此地?” 孙策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在下听闻曹公在虎牢关大败,损兵折将,仅以身免,念及阁下数十年来,为这天下,殚精竭虑,费尽思量,如今年近半百,垂垂老矣,还要受如此奔波,赶回襄阳,实在是太过辛苦,当真心中不忍。” 一听这话,分明语气不善,曹仁立刻下令亲卫兵,全军戒备。 曹操沉着脸:“伯符要杀我不成?” 孙策咧嘴一笑:“不敢,只是想让曹公好好休养,免去这劳顿之苦。” “哼,狂妄。”曹操恼怒非常:“你虽然保留了多半兵马,却也终究是损失不小,且一路奔波至此,我军疲惫,难道你等便是精力充沛不成?真要厮杀起来,也不过是两败俱伤,待刘赫大军杀到,你我都将是其阶下囚,你可想好了。” 孙策闻言,仰天大笑:“哈哈哈……曹孟德啊曹孟德,枉你号称一世枭雄,不想也蠢笨至此。我孙策何等人物,大好前程,锦绣河山,还等着我去收入斛中,如何能舍得与你拼个同归于尽?” 说完,他伸长脖子,朝着曹军后方望去,轻蔑一笑:“观你等军士面容,怕是军中已然断粮了?嗯……待我想想,曹公定是准备去前方的安阳县城补给休养,可对?” 曹操大惊,可随即又有些质疑:“哼,是又如何?你虽比我早一天撤军,可你从函谷关赶来,我就不信,你还能提前先赶到阳安城,夺了我的粮草大营。” 这时,身后的贾诩,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一变,但很快又强作镇定。 他四下张望一番,随后看着前方的曹操,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似乎想要拍马上前,最后又终于是没有付诸行动,只是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 紧跟着,他趁着众人注意力都被孙策吸引之时,对身边亲卫说要去接手,便快步遁入了一旁的树林之中,不见了身影。 孙策满脸自信,说道:“曹公说得不错,我江东兵马骑兵极少,几万步卒,这几日能从函谷关赶到此地,已是日夜兼程了。此去阳安城还需一日路程,我自不可能提前赶到。不过么……我无法赶到,自然有人能赶到。” 曹操瞳孔瞬间放大:“你……你所说何人?” 不等孙策回答,忽听得身后有人疾驰而来。 “主公……主公……” 曹操等人急忙回头看去,看清来者面容后,都不由得大惊失色。 “子通,你不是应该在镇守阳安城么?为何如此狼狈逃到此地?” 来者乃是蒋济,乃是一个跟随曹操多年的老臣,足可信赖,见到他的出现,众人的心都跌落到了谷底。 “主公……荆州……荆州各大家族,昨日忽然来到城下,说是要迎接主公大军回归,特此准备了牛马美酒,要在阳安城,为主公和三军将士接风。末将不疑有他,谁料他们……他们……” 蒋济面色通红,满是羞愧和懊悔,再也说不下去了。 孙策却是主动接过了话茬:“呵呵,谁料他们一进城,立刻便翻了脸,夺了城池,摆出要反叛的模样。你在数百亲卫的拼死护卫下,才得以冲出重围,来到此处。” “你……你你……你如何知晓?”蒋济震惊万分。 孙策微微一笑:“这还用问么?所有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甚至于连放你突围,也是故意为之,否则何人能来向曹公通报这一消息呢?” “孙策,你……”曹操如堕冰窟,几万将士,也个个面如土灰。 孙策得意万分,对着身后挥了挥手:“将他们围起来,有肯归降者,可饶其不死。余者就地格杀。” 阳安城的城楼上,一个素衣老者,带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正在眺望远方,不是旁人,却是司马防和司马懿父子二人。 司马防看着自己这个次子,满眼欣慰之色。 “仲达此番功劳不小啊。你能够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在襄阳说动各大豪门,反叛曹操,迎接孙策入主,此番又算定曹操会来阳安城补给休养,从而提前联络孙策,以及各大家族,率先发难,夺下此城,断曹操后路。如此一来,待孙策掌控荆州之后,我司马氏便是第一功臣。” 司马懿语气谦逊道:“虎牢关一战后,曹操与荆州士族离心,已是定局,孩儿不过顺水推舟罢了。何况若非父亲答允荆州士族,我司马氏日后立功,所受封地,绝不在荆州地界,想来他们也绝不会如此轻易应允。” 司马防满意地捋着胡须:“好,不骄不躁,我儿真有国士风范啊。我司马氏有子如此,当可兴盛矣。” 在他开怀大笑之时,司马懿那看似谦逊的面容中,忽然闪过一丝无比得意以及狡黠的眼神。 “系统提示:司马懿凭计谋,辅助孙策,诛杀曹操,夺取荆州,基础智力永久提升1点,并激活新特技‘鹰视’——身为主将,自身智力提升3点,统帅提升2点,身为谋士辅佐,提高主将统帅2点,自身智力3点。思量权谋争斗时,自身智力提升6点。” “司马懿历史巅峰属性:统帅93,武力81,智力99,政治96。” “当前属性:统帅72,武力71,智力96,政治83,特殊属性:无。特技:鹰视。” 听到这个消息的刘赫,眼珠之中,闪过一阵短暂的光华之后,便再也没有其他反应。 关羽等人从曹洪手中夺回的程良遗体,还有黑王的遗体,此刻都躺在了他的面前,刘赫独坐一处宫殿之中,手捧酒樽,黯然神伤。 宫殿之外,荀彧,荀攸,崔钧,关羽等人,都是焦急万分。 “大哥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已有两日了,既不上朝,也不肯见我等,这可如何是好啊。” 张勇眉头紧锁,满脸忧愁。 关羽轻叹一声:“三弟战死,还有陪伴了大哥二十年的黑王,也一同殉国,正儿也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大哥向来重情重义,正儿又是长子,此番对大哥实在打击不小啊……” 一想起程良之死,关羽这位名震天下的猛将,也觉得心口一痛,眼圈中忍不住有些泛红起来,同时又对曹操的逃离,有些咬牙切齿。 朱烨在众人之中,体型最是魁梧,可眼下,他却是好似小孩一般,不住抽泣着,众人知晓他的脾气,也没有说什么。 “皇后娘娘驾到……” 金越那宦官的嗓音传来,众人急忙上前迎接。 “不必多礼了,陛下可还在里面?”张妤有些行色匆匆。 “回禀娘娘,陛下依然在殿内,下旨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搅。” 荀彧的话,显然没办法挡住张妤,她直接伸手拨开他们,径直走了过去。 “娘娘,陛下他……”崔钧正要劝阻,却被张勇拦住。 “哎,如今能劝得动大哥的,怕也只有我的这个妹子了,就让她去。” 第一千八十五章 失忆少年 洛阳城东北方二十余里,坐落着几个村庄。 这里原本是一片荒野,并无人烟,毕竟京畿重地,按朝廷以前的规制,南起群山,北至黄河,东起虎牢,西达函谷,这之间只能有一个洛阳城,而不得再有其他村落,城镇,以彰显大汉国都的威严所在。 不过刘赫登基以后,废除了这条规制,由于在他治下,司隶地区日趋安稳,往来商旅十分繁盛,再加上这一代河流溪水密集,田地肥沃,因此十余年间,便发展出了十多个大大小小的新村落。 在云海郡建成后,刘赫命贺昌为首的工程队,将洛阳城四周的村镇,进行重新规划,水系、建筑、农田、道路等等。 有了这些条件,许多小型商队,进入洛阳城交易完毕后,无法承担在城内居住的开支,便会在关闭城门之前,赶去各个村镇之中歇脚。再加上其农田产出,以及各种手工制品,使得这些村落很快便繁荣了起来。 这日,距离虎牢关大战,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包括豫州在内的北方州郡彻底完成一统,这件大事,对于刘赫治下的大汉百姓而言,自是令人欢喜的。 因此,大战结束之后,原本神经紧绷的洛阳一带,变得比以前更为繁荣。 不过此时,在其中一个名为三水村的村落中,三条小溪汇聚之处的岸边,有着一颗需两人合抱的巨大银杏树。 初秋时节,银杏树的树叶,开始渐渐有了泛黄的趋势,如此巨大的,如同华盖一般的树冠,一旦树叶全部变成金黄色,实在是一道美不胜收的景色。 可是,坐在树下的一个俊朗青年,却是皱着眉头,托着下巴,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似乎对这景色毫不在意。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呢……” 男子自言自语着的时候,不远处,一名少女小跑了过来。 “铁头……铁头……用饭啦……” 少女清脆如同百灵鸟般的声音,顿时将男子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扭头看过去,一见到少女,愁容立刻变成了笑脸。 “小鹃,你来啦。” 回应一声,男子便站起身来,径直迎了上去。 “嘻嘻,铁头哥又在这里找记忆啊?”少女天真烂漫,让男子心头一暖。 “是啊,每次只有坐在这棵银杏树下,我心才能平静下来,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明明找回失去的记忆。” 少女笑着说道:“其实铁头哥就算不记得以前的事,也没关系啊。在这里生活不好么?”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这里生活当然开心啊,只是我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自己的父母是谁,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少女努了努嘴:“这倒也是呢。小的时候,我爹进山打猎,好几天没回来,我和弟弟都急哭了,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你忘了自己的爹娘,这么久都没见到他们,他们也肯定很着急的。” 男子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不说这些了,这反正也不是说想就能想起来的,走,回家。”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没多久便来到了村中一处小院前面,刚刚推开院门走进去,便听到了一个有些尖酸的声音。 “哟,居然还记得吃饭时间啊。我还当你失忆以后,什么都忘了呢。” 男子对这个声音,似乎早已习惯,完全没有什么意外的样子,可是少女听到这番话后,却是撅起了嘴。 “娘,你怎么总是这样对待铁头哥啊。” 一个身形微微开始有几分发福的中年女子,斜了男子一眼,随后快步上前,一把拽过了少女。 “臭丫头,这才认识他几天,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老娘管他吃,管他住,对他哪里不好了?非亲非故的,赖在咱家这么多天,他一个人吃的饭,比你姐弟俩加起来都多,咱家也不是大富大贵,哪里养得起?” 她说这话,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半点要回避的样子,甚至有些故意说给男子听的意思。 “好了,少说几句。”屋内,一个中年男子敲了敲桌子喊:“铁头当时身着甲胄,在河里飘了不知多久,定是与曹贼血战,为国尽忠的朝廷军士,你怎能如此刻薄?” 妇女瞪了他一眼:“当兵又怎的?咱家去城里卖竹筐和鸭蛋时,也没少交入城税,他们拿的是咱们的钱粮,拼死打仗也是理当的,怎的受伤了还要我来养?” 那男子似乎有些惧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的那一句话,被这个女人顶回去以后,便悻悻地不再开口。 从屋内跑出来一个小男孩,他一把抓住铁头的手,却是一脸崇拜。 “铁头哥哥好厉害的,那么重的磨盘,爹爹都搬不动呢,他去能从院子的这头,搬到那一头去,我长大以后,也要像铁头哥哥这么厉害!” 话音刚落,那妇女便一把揪住了男孩的耳朵:“老娘还没死呢,你小子想去当兵?家里就你一个独苗,你想让咱叶家断了香火么?快回去吃饭。” 男孩一脸委屈,却是不敢违逆自己母亲的话,只能走回屋内,一边走,一边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铁头。 少女打抱不平:“娘,前两日铁头哥哥留下的甲胄,被一个商队看中,说是好铁打造的,不是卖了不少钱么?” 女子没好气道:“你这臭丫头,倒好意思提?总共卖了不到两千个钱,外加两匹麻布,你这妮子,统统拿去给他买药了,两匹布也拿了一匹给他做衣衫,都说女大不中留啊,今儿为娘的可算是见识到了,这才认识几天呐,心就跟着人家飞了?老娘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娘,你说什么呢,谁的心跟他飞了……”少女顿时有些羞涩起来。 铁头对妇人的诸多刻薄话语,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大约是这么多日子,早已习惯了。 他对着妇人拱手作揖,柔声道:“大娘不必懊恼,待我恢复了记忆,回到家中,定会好好补偿,绝不让大娘一家吃亏就是了。” 得到了这个承诺以后,妇人也不知是真的信了,还是只是说累了,便瞪了铁头一眼,转身回屋了,少女也赶紧拉着铁头一起进去用饭。 不多时,吃完了饭,那中年男子说道:“这些时日,我又编了一些竹筐,竹席,竹篮,也够装上满满一车了,我看家里的鸭蛋,也攒了五十几个,稍后我与铁头,还有两个孩子,一同去洛阳城里,将这些物什卖了,再买些肉食回来。” “好诶,又能进城啦。”小男孩显得最是兴奋,他跑过去抓着铁头的手,欣喜道:“铁头哥哥,你以前有没有去过洛阳城啊?城里可好玩了呢,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好吃的呢,这次我带你去,让爹爹给你买好吃的。” 少女刮了下他的鼻子,调笑道:“我看啊,你就是自己嘴馋,偏说是给铁头哥哥买。” 这时,妇人一脸埋怨道:“你们都去城里耍闹,偏偏将我一个留在家中?不行,我也要去。我还想给自己还有妮子,一起做件新衣裳呢。” “好好好,同去,同去。你去收拾下鸭蛋,我去套车。” 男子走开之后,没多久,便驾着一辆后面装满了各种篾匠制品的驴车,来到了前院门口。 他把女儿和儿子放到车上,让妇人上去驾车,自己却和铁头,一起跟着驴车走路前行。 第一千八十六章 擦肩而过 这一家人走后没多久,村东头,便忽然来了几个骑着马的青年,他们个个都穿着一身劲服,显得身形挺拔,再加上腰间的长剑,单看那剑鞘和剑柄便已非凡物,俨然是个大族子弟,惹得沿途的女子纷纷侧目。 “将军,咱们找了大殿下这么多天了,就差掘地三尺了,还是一直没有音讯,只怕是……” 一个青年刚刚话说一半,马上招来领头青年的怒目而视。 “住口,殿下当初乃是为救我等,才被典韦许褚围攻,莫说掘地三尺了,便是穷尽我关平一生,也要找到殿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我如何对得起陛下?” “话虽如此,只是半个多月过去,殿下如若无恙,也当自己回到洛阳了,如今还没有消息,怕是……唉,陛下这些时日,郁郁寡欢,太后更是大病一场,至今卧床,连华神医也束手无策。神医说,太后便是抱着对孙子的挂怀之念,强撑至今,我等倘若找到殿下尸身,带回去,岂不是……” 这十几人都是从军五年以上的老兵,对朝廷忠心耿耿,再加上读过一些书,因此见识与寻常小卒,自是不同。 关平闻言,仰头叹息。 “唉……此事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即便太后真的要油尽灯枯了,与其让她苦等多日,最后抱憾而终,倒不如告知她真相。我等身为臣子,自当为主分忧,旁的细枝末节,也容不得我等代主而决。” 他这番话,也让众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手搭额头,看了看前方。 “好了,不必在此耽搁了。前面应该便是三水村了。父亲告诉我,飞鹰卫曾在一条溪流中,找到了已经残破的护心镜,正是殿下所穿甲胄上所配,那条溪流沿途共有五个村落,这三水村便是其中之一。我等入村查探一番,或许便会有所收获。” 一行人一路向前,便来到了村中。 一路行走,很快便来到了村中一家小客栈中。因为往来商旅太多,不少小商队会居住在城外,因此这些村落中,都发展出了客栈,供商队休息。而这些客栈,便是打探消息最好的去处。 “哟,客官,快请进,来这边坐。” 店小二十分热情地引着关平等人来到一处靠窗的座位上。他在此做店小二也有不少年头了,来来往往的人见过不少,似关平这等气势的,却是少见,一看便知道绝不是泛泛之辈,自然是要小心侍候。 “客官想吃点什么?本店的大厨,那是赫赫有名的濂珊酒楼学徒出身,几个招牌菜,让过路的客商,都是交口称赞的,您要不要各来一份?” 小二热情的推荐着,奈何关平本就不是冲着吃食来的,自是没有这份心情。 “你看着上便是。” “好嘞,客官稍坐,马上便来。” 店小二正要离去,关平却叫住了他。 “且慢走,我有话问你。” 关平从怀中掏出了几枚钱币,丢给了小二,小二一见,脸上立马变得愈发欢喜和恭敬起来。 “客官您但有何话要问,小的若是知晓,绝不有半句欺瞒。” 关平微微点头:“你可是本村人士?” 小二一愣,对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显然是在他意料之外。不过只要客人给钱了,问什么他都不介意。 “客官好眼力,小人八年前随父母一同从凉州迁来此地,算得上是本村建立时最早的一批村民了,对本村大小事宜,无有不知。” “那便好。”关平似乎有些满意:“那最近半个月以来,村中可出现过什么外来人?” “诶?”店小二彻底愣住了。 他们这个村,每天来往的都是外来的人,其中以客商居多,全村能够有今日的富饶,多半都是依仗于此,这个客人听着一口洛阳口音,怎得还会问出这种奇怪的话来? 就在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时,关平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问题的不妥。 “我是说……嗯……我想找一个年轻男子,大概应当是在半个月前左右,关东血战之时出现的,村中可曾出现过类似之人?” 关平自小便不太喜欢读书,在刘、关、程、张、朱这五家的十几名子弟中,他的读书成绩,算不上垫底,也实在高不到哪里去,可这个时候,他却对自己词汇之匮乏,而感到深恶痛绝。 小儿似乎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回想了片刻,说道:“有是有,而且不止一个。有从冀州来的客商……有长安来的准备游历天下的世家子弟……还有一些受了伤的游侠模样的青年……还有……” “好了好了。”关平急忙叫停,他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你且将这些人目前所在的,或是曾经落脚过的地方,都告诉我。” 店小二笑道:“客官您要这个作甚,若是要来寻仇家的,小人可是不敢啊,到时候出了案子,官府追究起来,小店可是担当不……” 话没说完,便见到关平身边的一人,掏出了一枚黑色的腰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前将军府! “您是……”店小二惊讶万分。前将军便是关羽,也是如今朝廷中的武将第一人,声名远播,无论是大汉臣民,或是番邦外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关平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我有要事要办,你只需配合,旁的不必多问。” “是是是,小人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店小二心中情绪汹涌,感慨莫名。关羽将军的威名,可绝对是让所有大汉男子,个个景仰万分的。如今自己能够为关将军府上做事,实在是莫大的光荣。 他恭恭敬敬地走出了店门口,向关平一一将那些人曾经落脚的客栈、人家,都分别指了出来。 关平十分满意,正要再做赏赐时,店小二却是将之前的十几枚钱币也一并拿出来,双手举过头顶,递还了回来。 “关将军神威,遍布四海,我大汉男儿,无不以关将军为偶像,岂敢受赐?诸位但有任何吩咐,尽管来找,小人必然竭尽全力,相助一二。” 听着他这激动到有些颤抖的话语,关平先是有些傲然之色,却很快又轻叹了一声,也没有去接那些钱币。 “给你的,你拿着便是。我关家向来不做以势欺人之事。” 说完,他招了招手,带着十几名护卫,径直离开,前往第一个线索之处。 就在他刚刚离开之时,几乎是同一时间,铁头和那一家人,赶着驴车,正巧从不远处的一个巷口中走出,他们几人有说有笑地,朝着村口赶去。 第一千八十七章 终得回转 由于近几年来,朝廷对道路修建,极为重视,作为京畿地区,从各个乡村以及洛阳城之间的官道,自然是整个大汉首屈一指的便捷。 因此,即便是那速度并不算快的驴车,日过正中时,铁头等人,便也顺利来到了洛阳东门口。 抬头看着高耸而宏伟的城门,铁头忽然眉头一紧,停下脚步。 名为苗娟的少女,从驴车上走了下来,看着铁头。 “铁头哥,你怎么啦?” 那妇女冷笑道:“还能怎的?这个乡巴佬,定是被洛阳城给吓着了,没见识……” 苗娟努着嘴反驳道:“才不会呢。铁头哥哥是朝廷军士,以前肯定是驻守过洛阳城的。” 这时,铁头也说道:“我觉得这里……很熟悉……好像……好像在里面生活过一样。” 苗娟咧嘴一笑:“娘,我说对了呢。” 妇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随后嗤笑道:“你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你当自己是谁,还住在洛阳城里?那你倒是说说,你家在哪儿?带我们去参观参观?” 一旁的丈夫插嘴道:“好了,你何必处处针对铁头呢?他当初所穿的甲胄虽然已经破烂不堪,可也能看出不凡,想来不是寻常小卒,或许真的住在城中,也未可知。此次进城,兴许便能让他想起些什么,到时候回了家,自可拿出补偿来。” 丈夫显然很了解自己妻子的秉性,就这一句话,就让妻子刻薄的态度稍稍缓解了几分。 她斜了铁头一眼:“哼哼,但愿你真的能想起来,不然我家可没办法一直养下去。” “娘,你怎么……”苗娟有些不乐意了,可话没说完,就被自己母亲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一行人走向城门,缴纳了三个钱的入城税后,便一路往南城中的集市赶去。 “哟,老苗,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刚到集市上,便有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男子主动打起了招呼。 苗娟的父亲也笑脸相迎:“刘哥,多日不见了。生意如何?” 被称为刘哥的男子摆了摆手:“嗨,前几日那杀千刀的曹贼连日厮杀,害得城里也是人心惶惶,更因虎牢关和函谷关被围,使得往来商旅也少了许多,生意自是一落千丈。不过如今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呵呵,是啊,忙完这几天,便要准备秋收了,想来今年是个好年景。” “这几年年年风调雨顺,咱们老百姓可有好日子过了。诶,这小伙子以前没见过啊,你家妮子招女婿了?” 刘哥看见了铁头,见他身形挺拔,一表人才,再看苗娟望向他的眼神,分明是一副含春模样,因此自然而然地便这般猜想起来。 此话一出,苗娟的母亲脸色顿时一黑,苗娟却是羞涩地低下了头。 “哈哈,现在还不是,以后嘛,没准。”苗父显得心情极好,还开了一句玩笑。 两人聊了几句,苗家一行人便一路向前,很快便来到了一处空着的摊位前,将所有东西一一摆放整齐。 这个摊位,是他和另外一个小商贩合伙租下的,逢单日是那人来摆摊,逢双日便是苗家来摆,只是因为战事困扰,所以才浪费几天没来。 从周围其他摊主,还有来往的客人对苗家的态度来看,便能得知这一家人,至少在城中摆摊时,人缘还是不错,东西也颇受欢迎,所有货物,不出两个时辰,便销售一空。 苗母一边收拾着摊位,一边对铁头说道:“怎么样?有没有想起自己家在哪儿啊?老娘可还等着你回家拿钱来呢,你堂堂七尺男儿,可不能赖账啊。” “娘……您别催嘛……” “你给老娘闭嘴,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赔钱货。” 苗母横眉怒对,让苗娟本能地迅速闭上嘴巴。纵然她对铁头哥十分仰慕,可终究认识不过半个月而已,如何能敌得过十多年来形成的对自己强势母亲的敬畏? 她只能站在铁头的旁边,偷偷揪着他的衣角,想在精神上给自己的铁头哥哥一点支持。 铁头看了看四周,说道:“好像……我好像有点印象了……我家应该在……” 他直接快步跑出了这片集市,苗母大惊,立刻丢掉了手中正在收拾的东西,追了过去。 “哎呀,小东西想赖账,你们还不快追……” 其他几人虽然不觉得铁头是要跑,可是出于关心,还是一起追了过去。 一路上,铁头的神色,变得愈发凝重,很快的,双眼也渐渐有些泛红起来。 “这里……我认识这里,还有那里,我好像在那里,跟什么人一起逛过……” 他每看到一处熟悉的地方,脑海中便会涌现出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这让他觉得头疼脑涨,却也是无比的激动。 三水村中,关平挨家挨户,将那店小二所提到的人家,还有酒肆,都拜访了一遍,每次来到一户人家门口时,他都满怀期待,可是很快便再次迎来了失望。 最后,他们走到了苗家的院门口。 “将军,这是最后一户人家了。那店小二说,半个月前,这户人家从河里救起了一个貌似是士兵的人,那人甲胄破烂,浑身浴血,骨头都断了好几根,还是专门去城里请了医师,疗养了大约十天左右,才能勉强下地。不过那人体格据说不错,下地之后,不出日,便行动如常,还能干活了。” 关平微微颔首:“但愿这回是真的。” 他亲自走上前去,郑重其事地拍打着院门。 “敢问可有人在家?” 敲了半晌,却没人回应,关平不由得心中焦急,拍打的速度也加快起来。 “有人在家否?有人么?” 奈何他敲打半天,还是没有人回应,旁边的士兵见状,劝道:“将军,看来这家人是出门了。咱们不如先去客栈休息,等日落时分,他们也该回来了。” 关平点了点头,却似乎想起什么,又摇了摇头。 “罢了,走。按照店家所说,此人五六天以前,便已经能够下地行走,如今伤势也恢复了七八成,若他果是殿下,岂有不回宫之理?纵然自己有些不便,也该表明身份才是。” 那士兵一听,也觉得有理:“好像也是。将军先前刻意先去拜访那几个还重伤卧床,甚至昏迷不醒的人,想来也是出于此理。” 关平叹息一声:“天不佑我,天不佑我啊……” 他仰天闭目,神色哀伤不已。 片刻之后,他摆了摆手:“走,去下一个村落。” 一行人跨上战马,便朝村口走去。 就在他们刚刚走回到那客栈门口时,一队商旅打扮的人,赶着马车和驴车,从外面回到客栈。 关平只瞥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当回事,然而,其中两个人的对话,却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自从曹贼被陛下击败之后,咱们的生意可是越来越兴旺了,看来当初选择倾尽家产,来到洛阳经商,实在是个明知之选。” “那是自然。不过前几天收的那件破烂铠甲,实在是亏大了。但是我就说,已经破成这般模样,简直就是废铜烂铁,如何能够脱手?你却非要收下,现在砸手里了?” 一个男子似乎带着一些埋怨的口气。 另一人却是无所谓:“诶,你是不懂这冶铁之术,我一眼便看出这铠甲所用的金铁,绝非泛泛,只是寻常铁匠无力铸造,若能找到合适的匠人,好生打造一番,嘿嘿,到时候莫说区区两千钱了,便是二十万钱,也是买不来这样的宝物。” “二十万?嘶……你莫要骗我。” “嗨,兄弟说的哪里话?我岂会唬你?我敢笃定,这件甲胄的主人,在军中身份绝非寻常小卒,甚至不该是小将官,不说大有来头,至少也是颇有身份。若不是机缘巧合,岂能有你我遇到这等好事?” 关平一听,立刻勒停了战马:“二位且慢,在下有事相问。” 两个商人扭头看去,一见关平这等气势,还有胯下那威武的战马,心中不由一凛,赶忙行礼。 “这位兄台,不知有何见教?” 关平抱拳回礼:“见教不敢当,在下方才偶然听到二位,提及一件甲胄。在下颇有兴趣,若真是宝物,在下可以出重金买下,不知可否让我一观?”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随后其中一人说道:“这是自然,我等是行脚商人,遇到客官岂有拒之门外之理?只是这甲胄如今尚未修复,客官还需小心鉴赏才是。” 说罢,他亲自到一架马车上,打开了一个木制的小箱子,双手从里面碰出了一个布包,再小心翼翼将其打开。 只见一件通体乌黑,隐隐有些发亮,却已经残破不堪,几乎看不出其本来面目的东西,出现在了关平的面前。 “将军,此物如此破损,不知是军中哪位将领遗失?单看此甲胄之像,想来这位将军已然重伤不治了?” 关平却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他双目圆睁,盯着那件甲胄,嘴唇颤抖,眼含热泪,慢慢踱步上前。 “是他……是他……” 第一千八十八章 刘正回宫 从小巷中,一路狂奔到大街上,最后又来到了那条直通北城的主干道——兴汉大道上。 他站在通往北城的那座恢宏的大桥面前,左顾右盼,两侧正是四层楼高,拥有空中廊桥连接的洛阳第一酒楼——濂珊酒楼。 往前看去,北城宽阔的街道,鳞次栉比的豪宅院落,还有大道尽头,那时隐时现的皇宫,迅速勾起了铁头脑海深处无数的记忆。 “啊……” 他头痛欲裂,捂着脑袋,扶着桥上的石雕麒麟,浑身颤抖,惹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不少人都选择了避而远之,免得这个奇怪的人忽然发狂,殃及池鱼。 苗家几人,好不容易追了上来,一个个都累得气喘如牛,尤其是苗父,他还要背着小儿子,这一通狂奔下来,已经是满头大汗。 “呼……呼……好小子,看这体……体力,想来在军中,也是……是……是个好手啊……” 苗父放下了小儿子,累得已经站不住了,直接扶着一旁的一堵墙,蹲了下去。 苗娟看着铁头的模样,却是十分担心,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铁头哥,你怎么了?” 铁头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抖动着嘴唇,颤巍巍道:“我……我好像……想起来了……想起我家……我家在哪儿……” 苗娟闻言大喜:“太好了。” 她扭头对父母喊道:“爹,娘,铁头哥想起他家在哪儿了……” 苗母一听,刚才和累得仿佛随时要趴下去的身体,马上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跑来。 “在哪儿?快,快带我去。我家照顾你这么久,至少也要给个万钱,才够弥补。嗯……不对,还得再加上两匹丝绸,还有……还有一头牛,嗯,就这样……” “娘,这时候你怎么……” 苗娟正要表达下自己的不满,却见铁头缓缓站起身来,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清醒了一些。 他指了指前方:“我记得,我家就在……就在前面……” “诶?”所有人都微微一愣。 苗家小子抓着父亲的手,带着几分奶气,兴高采烈:“铁头哥哥,我要去你家玩!大人都说河对岸最好玩了,我要去,我要去……” 苗父也是一脸讶异:“哎呀呀,想不到你居然是达官显贵家的子弟啊。” 不料,苗母却是嗤笑了起来。 “你们当真好糊弄,他说在北城,你们就信了么?他怎得不说自己住皇宫里呢?这些大官如何能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去前线冒险厮杀?我可是不信的。” 苗父正色道:“你这话不对。如今我大汉人人以军功为傲,听说陛下的长子,还有关、程、高等诸位大将的儿子,都在军中历练,而且高顺将军的长子,当年才十四岁时,就隐姓埋名,去徐晃将军麾下做个小卒,一步步依仗功勋,才有如今的显赫威名。我看呐,铁头兴许就是哪位军中大将的儿子。” 他仔细端详起来,越看越是连连点头:“嗯……看铁头这气势,这般威武,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苗娟最是高兴,抓着铁头的手,一蹦三尺高:“铁头哥哥终于能回家啦,太好了。” 苗母见他们都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脸色“唰”得黑了下来。 “好啊,你说你家住北城,走,这就带咱们去你家看看,顺便把该给咱家的补偿,一并让咱们带回去,免得麻烦。” 说完,她还白了自己的丈夫和两个孩子一眼:“你们就信他胡诌,他若是真住北城,老娘白供他这些时日,不收分文,还给他做牛做马都心甘。” 铁头双目一直注视着前方,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这句话。 片刻之后,他指了指正前方:“那边。” 说着,迈开脚步就往前走去。 苗母见状急忙跟上,其他人也不敢落后。 一路上,苗母不断说着一些冷嘲热讽的话,惹得苗父这个向来老实的人,也忍不住反驳了几句,却是落得肩膀上捱了媳妇一巴掌。 “哟,这不是咱们父母官,京兆尹蔡氏的府邸嘛……” 苗母远远看着数十步外的一座豪宅,莫名地有些激动起来。 毕竟北城虽然并没有禁止外人进入,可这毕竟都是朝廷要员的宅院,每座府邸门口,都是戒备森严,那些护卫一个个人高马大,气势汹汹,寻常百姓到此,除了被这份气势吓得心惊胆战以外,也没有什么好处。 因此向来也少有南城,或是洛阳郊外村落的百姓来此,对于苗家众人而言,除了当年刚到洛阳时,曾经来这里看个新鲜外,已经数年不曾到过北城了,再加上这几年北城变化巨大,因此惹得他们不断惊呼。 “快看,那地方就是太学?”苗娟伸长了脖子,看着右前方一座占地极广的巨大建筑群,眼神之中充满了景仰和渴望。 “弟弟若能去这里读书就好了……” 苗母看到太学后,也极为罕见地露出了期盼与温柔的神色,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小儿子的头。 “唉,就不知道咱家的安儿有没有这个命啊……进了太学,那便是前途无量了呢……” 铁头转过身说道:“我找回自己家后,一定请先生教安儿读书,过几年到了年岁后,让他去参加太学入学考核。安儿这般聪慧,想来定能考中。” 这本是一番好意,可到了苗母耳中,却成了讥讽一般,让她十分不悦。 “哼,你能找到自己家,再说大话不迟。” 铁头也不以为忤,继续向前走着。 众人走过了诸多豪门府邸,一直到最后,来到了皇宫南门外的那片广场面前。 三年前,宫门外新挖了一圈“护宫河”,引洛水而来,环绕皇宫一周,最后到皇宫西北角,在上林苑,汇入觳水之中,而那广场,便坐落在这护宫河之外,长宽各有百丈,御林军巡逻不断,十分森严。 苗娟见铁头还有往前走的趋势,急忙拉住了他。 “铁头哥哥,不能再往前走了……” 铁头歪了歪脑袋,有些不明所以:“为何?” 苗娟有些尴尬,她毕竟年轻,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父亲。 苗父走过来道:“铁头啊,前面是皇宫,那是天子,太后,还有娘娘们居住的地方,咱们怎能进得去?看来你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啊。不过你也不必着急,此次来洛阳,你总是能想起一些,日后咱们多来几次,兴许你就能找到自己家在哪儿了。” 苗母双手抱在胸前,冷眼旁观:“嘁……我看他是撒癔症了……我前面随口提了一句皇宫,他还真就跑宫门前来了,走走走,咱们可不陪他送死去。” 说着便要抱起儿子离开。 铁头却一本正经:“可是,我真的记得,我好像就是住在这里面……” 苗母大怒:“你这不知死活的小贼,要来讨死,自去便是,何必拉上我们这一大家子?老娘好歹也救你一命,你便这么报答的么?要去你自己去,我们走。” 她一边转过身去,一边埋怨道:“疯了,当真是疯了。” “娘,怎么能把铁头哥哥丢下啊。”苗娟十分不忍,站在铁头旁边,不愿离去。 “你这丫头,想陪他一起死不成?” “我不管,反正我不能把铁头哥哥丢在这里,要走一起走。”苗娟十分坚决,这让苗母气得鼻歪眼斜。 “好哇,你这妮子长大了,为了个臭男人都敢顶撞亲娘了,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她作势便要去打苗娟,苗父急忙要上前阻拦。 众人喧闹之际,一队御林军小跑着赶了过来。 “何人竟敢在宫门前放声喧哗?” 这一声大喝,吓得苗父和苗母一个激灵,脸色瞬时煞白,苗母本能地躲到了丈夫的身后。 苗父急忙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躬着身子,用有些颤抖的语气说道:“几位……几位军爷,小民我……我是不小心走丢了,啊对,走丢了……这就走,这就走……” 可见他如此模样,御林军反而起了疑心:“嗯?走丢?胡说八道,北城虽大,可街道宽敞,东西南北一目了然,怎会走丢,还丢到了皇宫面前?看你等鬼鬼祟祟,莫不是潜入城来的细作?” 这一声喝斥,把苗父和苗母吓得几乎瘫倒在地。 苗母瞥见铁头还是站得纹丝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皇宫,不由得心中怒火丛生。 “都是他……” 她指着铁头:“都是他,说他家住北城,要带小民来参观参观,谁知他会带到皇宫来,这可与小民无关啊,军爷,您抓他一个人就好了……他还大言不惭,说自己就住皇宫里呢。” 苗娟脸色大变:“娘,您怎么可以这样……” 苗父也转过身去,有些不悦地看着自己的媳妇。 方才他挡在众人面前,御林军一时没注意到他身后的铁头,可此时苗母这样一指,苗父又转过了身子,这一队御林军士兵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到了铁头的身上。 这一看之下,让他们纷纷脸色大变。 为首的那个队长,二话不说,立刻便跪倒在地:“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他扭头对身后的士兵喝道:“快,快去禀报陛下,就说大殿下回宫了,快啊……” 这位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御林军将领,看着铁头,不由得泪流满面。 “殿下啊……您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啊,您不知道,太后,还有陛下,为了您都快急死了啊……还有三将军他……” 苗家几人看着他这般神色,听着这般话语,不由得心中大骇,面面相觑之下,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这小子……真的……真的是皇子?”苗母说了这一句,随后两眼反白,整个人无力地倒了下去。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大哥……大哥啊……” 关平疾驰而来,看见了铁头之后,喜极而泣,还隔着数十步远,就迫不及待地从正在狂奔的马背上飞跃而下,快速跑来,一把抱住了他。 “大哥啊……你没事,你真的没事,太好了……” 第一千八十九章 南征北伐 转眼已是入冬,大地萧瑟,北方的多数州郡,都迎来了今年的初雪,即便是在荆州的南阳,也在两日前下了一场小雪。 襄阳城中,地面上的积雪早已被清扫干净,仅能从屋檐上那偶尔能瞥见的一抹白色,才能找寻到那场雪的些许痕迹。 雪后的晴天,往往才是一个冬天中最冷的时节,尤其是这个晴天还伴随着凛冽的西北风,吹得一向繁华的襄阳城中,街道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一辆马车停在了宫门之外,这是当初曹操在襄阳城中,为所谓的天子,刘协,所修建的皇宫,曹操兵败之后,这位比原有历史上更加悲惨的汉献帝,便落到了孙策的掌控之中。 马车内走出了三个身穿毛皮大氅的男子,一个中年,两个青年,都是一般的清瘦儒雅,目光凌厉,正是司马防带着司马朗和司马懿两个儿子。 自从司马氏成功劝说荆州诸多家族,迎接孙氏入主之后,他们在孙策麾下的地位,便水涨船高,在如今孙氏军中的话语权,几乎仅次于周瑜和程普二人而已。 三人径直走入宫门,守门的侍卫没有阻拦,更没有盘问和搜查,司马氏本就有骑马入宫,剑履上殿的荣耀,只是他们自己行事谦逊,每次入宫仍然是遵照本分和规矩,因此侍卫也没有搜查的必要。 孙策比之于曹操,明显霸道许多。曹操虽然不将刘协放在眼中,独掌朝政,可至少在表面上,还是恪守礼节,平日里三天一小朝,五天一大朝,依然作出一副尊奉天子的态度。 而孙策则直接搬入了皇宫之中,将刘协软禁在后宫,自己住持朝会,除了一个帝号之外,其他的几乎已经彻底与皇帝无异。 三人来到大殿之外,诸多“大臣”都已在此等候,很快的,一个宦官便出来高呼一声:“上朝……” 众臣进殿,文官以张昭为首,其后是荆州大族蒯氏的现任族长蒯良。武将则是以老将程普为首,其后便是周瑜。 孙策却也没有直接坐上龙椅,而是在龙椅旁边,又摆了一张小一些的椅子,坐在上面,俯视众人。 “拜见大司马。”众人行礼。 孙策虚扶一把:“诸位同僚不必多礼。今日朝会,所议者,只有一事。” 他竖起一根手指:“便是来年开春之后,我军军机战略,各位但有所想,不妨直言。” 众人显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个议题,很快的,在蒯良身后,一个跟他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便要出列,却被蒯良拉住,暗暗冲他摇了摇头,那人便退了回去。 张昭第一个站了出来:“老臣以为,如今我军新得荆州之地,而荆州之兵,多数已在虎牢关外,归降刘赫,我军实力,并无明显壮大,且荆州民心初定,不宜大战。不若休养生息,招兵买马,囤积粮草,待三年之后,整军二三十万,再行北伐不迟。” 张昭如今刚刚四十多岁,年富力强,声望又高,在江东文臣中地位超然,他一发话,诸多文臣都纷纷附和。 排在后面的鲁肃,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他看了看周瑜,见他嘴角带有几分不屑和讥讽之意,心中了然,也便打消了要出来表态支持张昭的念头。 这时,一个文官却是出言驳斥起来:“子布此言大谬。”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陈群,只见他面带怒容地看着张昭,语气之中,不无喝斥之意。 “如今程良战死,洛阳伪朝廷损一大将,更兼刘赫太后徐氏日前新丧,听闻刘赫悲痛莫名,几度晕厥,洛阳已罢朝十数日。且虎牢关一战,虽是刘赫一方获胜,却也是损失惨重,全仗刘备临阵倒戈,才得以取胜,否则胜负之数,犹未可知。” “如今刘赫沉沦于悲愤之中,敌军士气定然大挫,而我军在函谷关虽败,却因老主公之死,而致全军将士,人人激愤,战意高昂。如此情势之下,北进讨伐,纵不能攻取洛阳,可要拿下敌军根基未稳的豫州,绝非难事。若待敌军回缓之后,怕是难如登天。” 张昭冷笑一声:“长文与刘赫有杀父之仇,灭族之恨,更兼祖坟宗祠,俱在豫州,能有此言,也是意料之中。” 陈群一听,顿时双眉倒竖:“老匹夫,你这是污蔑陈某以公谋私了?” “放肆,朝堂之上,怎敢如此无礼?”张纮怒喝一声。 “陈群言之有理,分明是你等软弱无能,惧怕刘赫威势。” 一时间,原先曹操麾下投降过来的兖、豫等北方文臣,与张昭等江东文臣,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孙策眉头一蹙:“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还不住口?”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孙策看向周瑜,脸色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公瑾以为如何?” 周瑜这才一步跨出:“回主公,诸公所言,各有道理。然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诸公虽是满腹经纶,有王佐之才,却都忽略了一点。” 孙策闻言,来了兴致:“公瑾详细说来。” 周瑜说道:“休养生息也好,尽快北伐也罢,皆是立足于我江东,而未曾考虑敌军之动向。” 他转过身,看了看众多文臣武将:“两个月前,张任所率川蜀兵马,遭张辽、诸葛亮、杜宪之伏击,全军覆没,张松暗中勾结刘赫,与孟达献了汉中。刘焉老儿惊惧之下,一命呜呼。十天之前,张辽等三人率十五万大军,兵临剑阁,刘璋暗弱无能,在张松、法正、黄权、李严等众臣的一力劝说之下,打开成都城门,亲往剑阁投降。如今益州之地,已归刘赫所有。” 周瑜随即看回孙策:“主公英明睿智,必能想到,刘赫夺取益州之后,会如何行止?” 孙策沉吟片刻,便说道:“从益州顺江而下,配合豫州兵团,两面夹击,谋夺荆州,随后以荆、徐二州为跳板,攻取扬州,再拿交州,就此一统天下。”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色变,他们显然不曾考虑到刘赫主动出击这一点。 果真如孙策所说的话,以刘赫如今的实力而言,只怕快则一两年,慢则年,这大汉的天下,便要完全落入他的手中了。 周瑜对众人的反应,显然是早有预料,他稍作沉吟,便继续说下去。 “主公明鉴,正是如此。子布方才所说,要休养生息,囤积粮草与兵力,此确为必备之法,然诸位再细细思量,我军所占州郡有几何,治下人口有几万?而刘赫治下州郡,人口,又是如何?” 鲁肃主动回应道:“我军治理两州之地,还有交州勉强可以为援。下辖人口一百七十六万余户,约八百多万人。而刘赫如今收取益州后,掌控了大汉十三州中的十州之地,人口约三千万,自非我军所能比拟。” “呵呵,子敬果然知之甚详。”周瑜笑道。 “依照如此情形,敌我双方,一同休养生息,数年之后,诸位以为彼此实力差距,是愈发悬殊,抑或日渐拉近?” 张昭等人,一时语塞,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答。 孙策面带笑意,似乎对这个局面的变化,感到十分满意。 “公瑾就不必卖关子了,依你之见,我军该当如何部署?” 周瑜立刻躬身说道:“以属下之见,养、战二者,理当结合而动。” “怎得一个结合法?” “其一,依照上述所言,主动出兵,乃是势在必行,既为了陈群先生所说的夺取豫州,为日后攻打洛阳打下基础,还要让刘赫疲于应对我军攻势,而无法纠集大军,从豫州南下侵入荆州,同时更是借助战事,赏罚分明,以此逐渐凝聚我军新得降卒之军心。” “其二,我军新入荆州,此地多年不曾发生战事,土地富饶,比起多丘陵山地之江东,荆襄之地实乃屯田养兵不二之选。刘赫多年来劝课农桑,鼓励垦荒,将百姓开垦之荒地,一半划归其永久所有,一半为其暂时耕种,待开垦者死后,由朝廷收回。且每开垦三亩荒地,还可减免原有耕地一亩之田赋,而荒废一年之耕地,来年赋税翻倍,荒废两年之地,也由朝廷收回。因此短短十余年间,北方各州郡之中,人人耕有其田,辛勤劳作,户户家有余粮,朝廷由此囤积军粮不知凡几。” “属下以为,我军当可借鉴此策,稍作调整,以此吸引流民,以及山间野民等,入各郡县之中登基入户,发放农具,多多耕作生产。同时招募工匠,不断打造楼船、舰船、走轲,以及诸多水战用具与器械,以备日后与刘赫在江面上一决雌雄,此乃扬长避短之策。” 孙策听得两眼放光,连张昭等人,也不由得暗暗颔首,面露赞同之色。 “公瑾果然国之栋梁,有如此良策,何惧他刘赫小儿?” 就在众人都以为今日朝会便要就此结束时,司马懿却忽然站了出来。 “启禀主公,属下有话要说。” “二弟,你……”司马朗心头一急,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自己这个二弟出去凑什么热闹,说对了,有和周瑜抢功劳之嫌。说错了,更是不知天高地厚,有损司马氏在主公心中的威望。 他正要出去阻拦时,父亲司马防却是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必担忧,仲达向来聪慧,多有主张。” 孙策和周瑜,对司马懿的突然出现,感到有些惊讶,不过也并没有太当回事。 孙策问道:“仲达有何高见?” 司马懿说道:“周公瑾之计,自是绝妙非凡,属下年轻识浅,不敢有半点异议。只是懿之愚见,我军要和刘赫抗衡,单凭此两条计策,尚不足以弥补如此悬殊之实力。” “哦?”孙策来了兴致:“那仲达还有何方法?” 周瑜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司马懿面不改色,宠辱不惊:“除了北伐之外,我军还需南征。”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南征?”孙策微微皱起了眉头:“南面的交州,士燮已然臣服,此刻征讨,岂非有背信弃义之嫌?” 司马懿却说道:“非也。主公义薄云天,乃当世豪杰,可那士燮却是个十足的小人,所谓‘墙头草,风吹两边倒’,便是这等贼子。主公派人要求他臣服,他虽然明面上答应,却在边界屯驻重兵,还对主公索要的粮草、铁矿、布匹、珊瑚等贡品,多加推脱,毫无诚意。而且臣还听来往客商提到,士燮这些年招兵买马,大有继续向南扩张地盘之意,他大肆修建城墙,碉楼,哨所,分明有不臣之心,如此恶贼,此刻不去征缴,待其羽翼丰满,便是尾大不掉,恐为朝廷之祸,主公之祸。” 孙策面露喜色,可在场的文臣们又坐不住了。 “此举万万不可。”鲁肃也按捺不住了。 “我军兵力,本就不如刘赫,以弱敌强,尚需借助天时地利,倘使再分兵南征,岂非自绝其路?” 一旁的周瑜,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看似漠不关心,可司马懿却很清楚,鲁肃的这番话,必定暗中得到了周瑜的默契允许。 他依旧是波澜不惊地回答道:“子敬之言,诚然有理,却是顾此而失彼也。” “我军坐拥长江天堑,北军不擅水战,如今即便取得益州,占据长江上游,然益州军士多擅山地作战,因此,论及水战之勇,尤以我江东兵马为先。纵然刘赫顺江而下,我军也有绝对把握,将其击败于江面之上。” “至于北面之高顺兵团,由周公瑾亲自率军阻击,数年之内,其必然难有所成,而这数年之间,我军便需快速积蓄实力,否则迟早仍是难逃败亡一途。” 鲁肃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低头沉思。 张昭却再次驳斥:“南面群山环绕,土地贫瘠,遍布刁民,纵然攻取,又有何益?” 司马懿意外地用一个不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这让张昭心中顿生不悦。 “子布先生所言大谬。这片群山之中,非但不是贫瘠,反而处处是宝,一旦收入囊中,大加开发,在下敢断言,单凭其中所出,便可供养不下十万大军。” 张昭闻言,正要出言嘲讽,司马懿却直接继续说了下去,根本没给他插嘴的机会。 “刘赫登基以来,发展商旅,使得四海之物产,得以在南北各地流通。徐州所产之海盐,到了冀州,价格便要翻三倍。而司隶地区所产丝绸,到荆州便是五倍的价格。其中利益,绝非泛泛。” “而这群山之中,毛皮、兽骨、犀角,还有各类矿石、香料,以及南海之中所产的诸多宝物,不一而足。在下结识的几个大商队,每年单单是从那些山越、南蛮,还有交州所获取的物资,运到中原之地售卖,所得利益,便不下数十亿,而这不过是九牛一毛尔。” 这番话,听得在场众人都有些诧异,而孙策更是喜上眉梢。 司马懿转过身,对孙策躬身下拜:“主公若信得过属下,属下只需两万人马,两年之内,荡平山越诸部,彻底收服交州,到时,仅凭这片旁人眼中贫瘠无用的大山,属下便可为主公供养一支大军,随时听候调用。” “好,仲达目光锐利,忠勇可嘉!” 孙策抚掌大笑:“来人,封司马懿为平蛮中郎将,赏丝绸五百匹,开春之后,领兵两万,南下征伐!” 第一千九十章 丝绸之路 回到家中之后,司马朗便忍不住拦下了父亲和二弟。 “二弟且住,愚兄有一事不明。” 司马懿似乎早就料到自己的大哥会有此问,笑着说道:“大哥可是对小弟今日主动请缨一事,有所疑惑?” 司马朗点了点头:“不错。我司马氏虽仰仗拥立之功,得获主公信赖与重用,可那周瑜是主公少时玩伴,更对孙氏建立江东基业,功勋卓着,无论是在江东之声望,或是在主公心中之地位,都绝非我司马氏可以抗衡。今日周瑜说要全力北伐,二弟却要分走他的部分兵权,进行南征,纵然是你说得有理,周瑜大度,不予计较,可总归是件得罪人之事。” “若他北伐顺利,斩获大功,便显得二弟之谋划有画蛇添足之嫌。而倘若北伐不利,到时难免会有人觉得是因为我司马氏分走了他本就不多的兵马,才导致其难以取胜,甚至周瑜,乃至主公本人都有可能作这般思量,届时,二弟,还有我司马氏全族,岂非里外不是人?” 他这说法并非空穴来风,此次攻打洛阳,江东大败而回,除却主公孙坚战死之外,还损失了不下三万兵马,即便得到了部分曹兵的归降,可新得的荆州,也必须留下重兵把守各处,威慑地方。 因此,孙策手中,真正能够动用出征的,连十万人也未必能够凑齐,这一下子被司马懿拿走了两万,自然会对周瑜的北伐豫州大计,产生不小的影响。 司马防也一起追问:“是啊仲达,为父虽然相信你胸中自有谋略,却是想不通到底其中有何缘故。” 司马懿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庞,这时才微微一笑。 “父亲,兄长,可还记得数年前,我曾说过,我等这般家族,要想在此世间立足、壮大,所凭借者,究竟为何物?” 司马防终究是父亲,所谓‘知子莫若父’,他当即不假思索道:“自然记得。你说过,依仗任何人的信任与重用,皆不如自身强大,方能经久不衰。” “这便是了。”司马懿说道:“大哥说的不错,这江东孙氏麾下,以周瑜、程普最是亲信,我司马氏即便有拥立之功,在主公眼里,终究也是外人。如此情势之下,要想使家族在乱世之中,屹立不倒,无异于痴人说梦。” 司马朗也并非愚笨之人,此时有些明白了过来。 “二弟的意思是……此去南征,并非是单纯为主公谋夺地盘,而是要为我司马氏,寻求一方根基?” 司马懿却是摇了摇头:“寻求根基自是必要,不过南征之事,也确实是主公的意图。” “哦?何以见得?”司马朗面露不解。 三人一边聊着,一边来到了家中大堂,司马防挥手示意两个儿子落座,自己则端坐到了主位之上。 司马懿向父亲和兄长拱手行礼:“如今这位主公,年少气盛,雄心勃勃,更兼与刘赫有杀父之仇,可谓报仇心切。荆州之地,北据豫州,西抗巴蜀,依仗天险,再加上北军不擅水战,以主公之勇,周公瑾之智,要坚守五六年,并不算难事。然而,主公却绝非平庸之主,断不甘于如此偏居一隅。” 司马朗疑惑道:“可周瑜不是定下了北伐大计么?倘若能成……” 话说一半,他自己也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司马懿笑道:“周公瑾此言,不过是安抚众人,尤其是安抚那些荆州士族罢了。若非如此,他们岂能一心一意支持主公?” “二弟的意思是……主公自己也清楚,北伐根本难以成功?” “这是自然。”司马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敌我实力,过于悬殊,刘赫麾下,拥兵不下八九十万,此次又得荆州和益州降卒,总计不下十五六万,而北方草原,西北羌乱,皆已平定,高句丽、乌桓等辈,又在马超铁蹄之下,节节败退,若不出意外,来年开春之时,马超大军便可攻入高句丽国都。刘赫如今并无后顾之忧,真要全力来犯,我军自保数年尚可勉力支撑,要北伐成功,绝无半分可能。” 司马防捻着胡须,微微颔首:“嗯……看来主公和周公瑾,私下早有商定,只是仲达倘若今日不曾主动请缨,不知主公又意欲如何安排?” 司马懿说道:“南征一事,并不算难事,山越野人也好,交州士燮也罢,与我中原诸侯相比,不过跳梁小丑,不堪一击,要剿灭他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山中多瘴气,路途更是难行,此去艰辛困苦,主公认定,非忠勇之事不可为之。” “二弟的意思,主公意欲用此事考验诸公?” “不错。我若不提,主公也会自己借故提起士燮贡品不足之事,再加上山越趁老主公攻打洛阳之际,屡屡进犯吴郡,主公早有将其处之而后快之意。既然主公左右都要为之,我等忧主公之忧而忧,岂不更能得到主公信任?我敢断定,主公定然心中大悦,原本他只想派两万寻常步卒平定山越和交州,如今只怕会在其中加派五千铁甲精锐,而这,便是我司马氏日后在江东之地,立足之根本。” 说到这里,司马懿拳头紧握,双目绽放光芒,司马防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也是满脸欣慰。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大汉王朝便要迎来又一个新年。 原本朝廷大败曹操,彻底平定整个北方,堪称天大喜事,这个新年,应是隆重庆贺一番。 不过因为程良战死,太后徐氏,又紧跟着驾薨,给这本该喜庆的时节,添上了几丝阴云,也因此,洛阳城中,非但没有大肆庆祝,反而因为要给太后守丧,而使得节日气氛,反不如往年。 皇宫之中,除却前宫做了些许简易的新年装扮,作为向百姓昭示新年气象外,后宫之中,却是一片肃穆,从刘赫和张妤,到诸多宫女、宦官,个个神情之中,都带着几丝悲恸之色。 刘赫接连遭受至亲去世的打击,一度罢朝多日,好在刘正的回宫,并且记忆恢复,这才让他得以重新振作起来。 这日,他照常批阅奏折,荀彧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石广元的奏章到了。” 刘赫精神一振,脸上顿时露出喜悦和期待之色,亲自起身上前,接过了奏章。 “广元此番出使西域,这么快便有回音了,看来行程应算顺利。” 几个月前,依照约定,刘赫派大鸿胪石韬为正使,尚书仆射甄俨为副使,携带大汉国书、礼物,外加一百余支商队,还有一支由八十多名工匠组成的特殊队伍,一同出使西域各国。 此行的目的,一是在于正式与各国达成宗主国和藩属国之关系,二是建立彼此商贸往来,三则是规划从凉州前往西域的官道修建,亦即重新打通,甚至是强化曾经那条连同东西方的着名道路——丝绸之路。 第一千九十一章 平西四策 造纸作坊一直掌握在刘赫自己的手中,这些年有甄、张、苏三家的共同经营之下,技术日趋完善,熟练工的人数也迅速壮大,每日单单是书写用的白纸,产量便达到了数万斤,至于其他如书法专用的宣纸,画图专用的制图纸,乃至于在当今最为奢侈的用以如厕的草纸,产量也是不低。 也正因为如此,从今年开始,官员呈递给朝廷的奏章,都正式开始使用特制的一种纸张,洁白无瑕,且厚重感极强,书写起来尤为舒适,这也间接提高了官员认真书写奏章的积极性。 石韬和甄俨的这份联名奏章,用的是其中一种纸张较长的奏折,将折叠好的奏折展开来,几与刘赫展开的双臂差不多长度,足见其中所述之内容着实不少。 刘赫看着这份奏折,是越看越欣喜。 “好,广元和子重,果然不辱使命,不但顺利出使了蒲类、后车师、危须、且弥四国,抵达乌孙国,还在途中考察各国风土人情,制定下了这平西四策,这四策条条鞭辟入里,真有国士之风。” 看着欢欣鼓舞的刘赫,荀彧和孟建二人也是十分好奇。 “不知这四策是何内容,竟让陛下这般欢喜?” 他们两人可是清楚得很,自从虎牢关决战之后,程良战死,随后在刘正回宫后的第三天,太后驾薨,接连打击之下,陛下可是几个月不曾有如此高兴了,众臣都盼着皇后怀中的新皇子或新公主降生,能让陛下重新绽放欢颜,如今却被一份奏折,把这个愿望提前了,怎能不让他们好奇? 刘赫满脸笑容,将奏折甩给了荀彧:“广元提出,其一,要重建玉门关和阳关,且围绕两座雄关,修建城池,并以这两座城池为,分别修建通往张掖之官道,便可由张掖之现有官道前往洛阳。” 荀彧闻言,连连点头:“此计极好。玉门关与阳关,乃是当年我中原大国连接西域之雄关,彼此相距不过百余里,本就是攻守兼备,足可扼守西域千里之地。附近又有冰川雪水所化之溪流,形成绿洲,只是仅百余年来,中原势弱,失去对西域之掌控,故此年久失修。若能重新修建为城池,不但可为来往商队、使节提供驻所,更能彰显我大汉对巩固西域长治久安之信心。” “其二……”刘赫走下了玉阶:“分别以此二关为起始,依照地形,由玉门关出发,向西北修建官道三百里,由阳关出发,向西南修建官道四百里,此距离内,地势尚算平坦,且多有河流与绿洲,再继续深入,便会进入沙漠,难以修建道路。此官道上,每隔五十里设一小驿,置驿兵五十人,百里设一大驿,置驿兵百人,每日由玉门关和阳关守军前往巡视,以此维护往来秩序,更向西域昭示大汉之威。” “嗯,此计亦是绝妙。三四百里,几乎已然修到了蒲类、车师、鄯善等国国门之外,我大军日日巡视,此乃威服西域之必要手段。假若微臣所料不差,这其三,当有恩服之策了?” 刘赫抚掌大笑:“文若果然神机妙算。不错,广元所提四策之三,便是与西域各国通商,而非单纯索取朝贡。西域诸国商队,必须沿此两条官道,分别进入玉门关与阳关所在城池,行入关登记,缴纳关税,方可进入大汉各地往来交易。我大汉商队前往西域,亦是同理。” 孟建提出了疑问:“既然是恩服,这关税税率,想必不可过高。然我大汉如今商税本就高于田赋等其余赋税,假若与西域通商之关税反比国内较低,岂非落人口实,更不利于我大汉境内商贸之发展。” 刘赫一个很是满意的眼神,投向了孟建:“公威能想到此节,足见心胸开阔,眼界也到了中枢首辅重臣所应具之条件。” “蒙陛下谬赞,微臣愧不敢当,全赖陛下提携指教。”孟建谦逊道。 不久之前,刘赫将光禄勋孟建,调任为御史中丞。 东汉时期,司隶校尉,御史中丞,尚书令,为三独坐,掌握了实际上的朝政大权,堪称隐形的宰相,在桓灵二帝之前,经常由三公,偶尔由大将军代录尚书事,刘赫登基以后,则很快架空了三公,陆续由荀彧、荀攸、崔钧、钱理、孟建等人陆续担任过三独坐的官职。 如今荀攸外放为豫州刺史,崔钧则紧随张辽和诸葛亮大军入川,做了益州刺史,由张松做益州别驾,黄权为长史,法正做军师将军,安抚益州地方。 这时,荀彧展开奏折看了看,也是大笑起来:“公威啊,你所想到的,广元他们也都想到了。他二人在途径各国仔细盘查,得知昔日鲜卑、匈奴,以及如今的贵霜帝国,对西域各国盘剥极甚,所收各类名目之赋税,总计十抽七八,不可谓不重。” “嘶……这些番邦蛮夷倒真不给人活路,无怪乎西域各国如此焦急要派使节来我大汉,这是来寻活路啊。” 孟建对这个税率感到极为震惊。 “正是。故此,广元建议,我大汉将与西域之关税,定为十抽其四,如此远高于大汉境内之商税税率,却又只有贵霜所定税率的一半,西域各国非但不会觉得赋税过重,反而会感恩戴德,高呼大汉之仁义。” 刘赫笑道:“非但如此,广元还推测,我大汉与西域往来之商贸货物,多为丝绸、玉器、食盐、瓷器、漆器、珠宝、胡粉、葡萄酒等物,本就是价值不低之商品,借此关税,不出三年,朝廷收入当可增加至少五成。且西域也有诸多奇淫巧技,能工巧匠,双方往来,互通有无,即可使大汉愈发繁荣,更能凭借大汉比之西域要璀璨百倍之文化,使得西域日渐靠拢大汉,难以分割。数年之后,西域各国,将以说汉话、着汉服为荣。” “好,好啊!”孟建欣喜若狂:“真能如此,不出意外,百年之后,西域各国,将彻底成为大汉领土,说不得那时大汉又要多出几个州郡来。” “呵呵,这却是后话了。广元所呈奏章,还有第四策,文若,你来说说。” “遵旨。” 荀彧将那份奏章重新叠好,恭恭敬敬放回到了刘赫的御案上。 “这第一是打开通路,奠定基础。第二是威服,第三是恩服,这第四么,却已不仅仅着眼于西域了。” 孟建有些纳闷:“不着眼于西域,那还能着眼何处?” 荀彧看着他:“公威怎得忘了,西域各国所接壤之强国,可并非只有大汉。” “你是说……”孟建恍然大悟:“北匈奴和贵霜国?” “不错。北匈奴虽然衰弱,却也时常骚扰西域,贵霜更是奴役西域数十年至今,令西域各国苦不堪言,此二国,非但会威胁大汉对西域之统治,长此以往,更可能会直接与大汉产生冲突,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广元之意,在于利用西域,节制匈奴与贵霜,就算不能令其自乱,也要使其无暇他顾,疲于应对,待朝廷南征,一统天下之后,再行征讨,借此彻底征服四夷。” “嗯……计是好计,只是如何节制法?那贵霜国我虽不曾见过,可他既能奴役西域二十余国数十年之久,国力必定不弱,单凭西域,如何反抗?” “诶,公威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刘赫笑道:“西域各国,小邦尔,他们要强,要弱,要扶持,要压制,还不是听凭我大汉之心愿?” “传旨,待石韬等人拜访西域各国归来之后,不必回京,就地赴任凉州刺史,兼任西域长史,甄俨为凉州别驾,杜宪即从益州赶回凉州,与吴勤分别担任玉门关、阳关守将,此二关及城池修建之事,开春后立刻动工,不得有误。另外,从京师调一万五千禁军,三千大戟士骑兵,赶往凉州,分别交由杜、吴、石三人听用。” 刘赫正在兴头上,外面龚三儿却再次捧着一大堆奏折走了过来,荀彧见状,急忙上前接过。 “这么多奏折,谁送来的?”刘赫有些诧异。 各州郡,以及三公九卿日常公务的奏折,几乎绝大多数都已经摆在刘赫案头了,虽说不少官员时常也会有一些额外的事务,临时启奏,但总不至于有这么多官员同时都出现了这种“额外事务”? 荀彧将这不下六七十份奏折,全部摆上了刘赫的案头,与孟建开始整理了起来。 可是他们理着理着,刚刚还十分欢喜的脸色,便渐渐沉重了下来,这让刘赫也察觉到有些不妙。 “怎么,出事了?” 荀彧看着刘赫,语气之中不无忧虑道:“陛下,一直担心的那件事,终于来了……” 刘赫先是瞳孔一缩,随后骤然冷笑一声:“哼哼,他们果然忍不住了么?朕可是等了好久了。来便来,朕乃真命天子,何惧几个宵小之徒?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岂不痛快?” 第一千九十二章 立储之争 昭阳殿,是淑贵妃,也就是貂蝉居住的宫室。 貂蝉正在督促着陆裳亭侯刘泰读书,这刘泰聪慧异常,称得上是天赋异禀,今年尚不满六岁,已能将《诗经》倒背如流,对不少儒家典籍,也有所涉猎,连太学总院长卢植,也深为惊叹,刘赫对自己这第三个儿子,也极为喜爱。 “灵公为无道,使诸大夫皆内朝,然后处乎台上引弹而弹之,己趋而辟丸,是乐而已矣……” 刘泰将《公羊春秋传》背得十分流利,一旁的孪生妹妹刘淑,也托着那白嫩嫩,有些婴儿肥的小圆脸,听得津津有味。 可貂蝉却眼神有些发呆,直楞楞望着前方出神,眉目之间,隐隐透着忧虑。 “贵妃娘娘……”一个宫女走了过来:“太师到了。” 貂蝉忙道:“父亲来了,快请。” 已经须发皆白的王允,低头趋步而入,一揖到底:“老臣参见淑贵妃。” “父亲快快请起。”貂蝉亲自扶起王允,随后对几个孩子说道:“泰儿,淑儿,快来见过祖父。” 刘泰和刘淑两个小娃娃,像模像样地走到王允面前,恭恭敬敬行礼。 “见过祖父。” “呵呵,好好。你们二人近日学业可有长进?” 刘泰恭敬答道:“回祖父,孙儿这几日正在读《公羊春秋传》,妹妹还在学《诗经·尔雅》,请祖父考校。” 王允捻着胡须,老怀安慰:“嗯,你等向来读书用功,老夫自是信得过。你二人且先退下,稍后祖父再来考校。” “是。”二人再次行礼,便躬身退出房间。 两人前脚刚走,貂蝉方才那端庄的模样,立马便消失无踪,她一脸焦急地拉着王允坐到一旁。 “父亲救我啊……” 王允看着自己这个女儿,面露不悦,叱责道:“你身为堂堂贵妃,怎可如此行止?怪不得陛下近两年有些疏远你。” 貂蝉哭诉了起来:“父亲也知道陛下开始冷落女儿了,女儿如今青春不在,容颜衰驰,再难拴住陛下的心。如今陛下与乌孙国又结亲,要纳那个什么乌孙公主入宫,我看她那股狐媚劲,往后这宫里,如何还能有女儿的容身之处啊?” 王允一听到乌孙公主的名字,也微微皱眉,不过转瞬间便舒展开来。 “陛下虽然已答允将乌孙公主纳入后宫,但如今还在太后丧期,陛下说过,三年之内,后宫不再册封新人,你何必跟这样一个女子争风吃醋?” 貂蝉连连摇头:“按照宫中的规矩,皇家延续子嗣,乃是第一要务,即便是在为太后守孝期间,虽不能册封新妃子,却仍旧可以临幸,以延皇族血脉。那乌孙公主风华正茂,当日一箭射伤典韦,更是博得陛下欢喜,我看即便没有册封,用不了多久,陛下也迟早要攀上她的玉榻,这让女儿日后如何立足啊?” 说罢,她似乎到了伤心之处,低头啜泣起来。 “好了好了,哭什么。”王允喝斥一句,貂蝉这才堪堪止住了啼哭。 “你眼下的危机,并非来自那个番邦的什么公主,真正要想稳固你在后宫的地位,你必须着眼于更高处。” 貂蝉一惊,喃喃道:“父亲的意思,难道是……” 随后她又有些惊慌得连连摇头:“不可能,断然不可能。皇后与陛下这般恩爱,世人皆知,她兄长张勇,又是朝廷柱石,军功卓绝,且皇后住持后宫事务十余年来,井井有条,向无差错,女儿如何能争得过她?” 王允有些没好气道:“入宫这么多年,还是这般见识浅薄。” 貂蝉被他训斥得直接低下了头。 王允叹息一声:“皇后之位,你自然是不可能争到手。可是太后之位,却是未必了。” 这下貂蝉更加震惊了:“父亲,你是想让泰儿做……” “嘘……”王允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我心知肚明便可,不必明言。” 貂蝉先是极为欢喜,可随即又面露难色。 “可是数日前,大皇子忽然回宫,陛下原以为他已遇难,如今转危为安,欢喜异常,看陛下那般神态,只怕这立储之心……” “诶,女儿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允一脸很是自信的笑容。 他走到了书案旁,翻了翻刘泰刚才正在读的书。 “陛下如今年富力强,且天下尚未一统,功业未就,陛下根本无心立储,也不需要立储。陛下声望日隆,一旦达成四海归一之无上功勋,则青史留名,可与光武、孝武,乃至高祖比肩。强横之帝王,权力欲势必也强于他人,如此时刻,又怎会立一个太子,分走自己的权威?” 貂蝉闻言一喜:“若是如此……那泰儿的机会,岂非大了许多?” “正是。”王允说道:“泰儿如今年幼,可聪慧好学,在京师之中,向有神童美名。如今立储,于他不利,倘若七八年之后,泰儿长成,便是不同。” 貂蝉若有所思:“照这般说来,眼下我等要做的,是为泰儿积蓄力量,以待来年能为他所用?” “这自然是要做的,却又不至于此。” 王允说着,提起毛笔,在一张宣纸上面,挥毫泼墨起来。 貂蝉心下好奇,走了过去,当即双眼一亮。 只见宣纸上,赫然写着四个字:“我进,彼退。” 王允将毛笔摆好,笑道:“我等要积蓄力量,那对方的力量,自然也该消磨一些才好。” 貂蝉点头道:“不错不错,正该如此。大皇子在军中威望不小,有张勇将军在,军中不少将领,都支持他做太子,这确实是一大隐患。他们若不服泰儿,日后即便能够被立储,军心不稳,泰儿也难以稳住宝座。” 王允双手背负身后:“为父这几年,联合各大家族,在各州郡中,创建了近百所私学,借此网罗了许多当世大儒,和青年才俊。这些人,无论是在民间造势,或是入朝为官,都可为泰儿之羽翼,只要老夫和诸位同僚,稍加运作,将这些人提拔到行伍之中,数年之后,成就一批将领,甚至执掌军机,也并非难事。” “另者,大皇子自从军出征以来,屡有败绩,或是于德有亏之处,陛下可以不予追究,可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却不能坐视不理啊……” 说着,王允的脸上浮现出了莫名的笑容,貂蝉之前的紧张神色,此时也彻底缓和了下来,恢复了平常那副从容的模样,脸上洋溢着笑容。 第一千九十三章 早有暗招 太尉杨彪府邸。 自从刘赫架空三公的权力之后,杨彪常年称病,除却天子传召,以及一些诸如祭天等重要事宜,以外,其他时候,他几乎已经不再出现于朝堂之上,即便是每月两次的大朝会,他也极少参。 而刘赫对此也保持默认的态度,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时常会对杨府多加赏赐,且对弘农杨氏的诸多子侄,都多有提携,显得荣宠至极。 这日,年近六旬,却依旧精神矍铄的杨彪,正在后院的一口小池塘边垂钓,整个人独坐一颗柳树下,双目半睁半闭,握着钓竿的手,纹丝不动,好似一座雕像一般。 倏忽之间,浮标骤然一颤,随后猛得下沉。 杨彪微微一笑,双目紧紧盯着浮标,并没有马上提起钓竿,他知道,这时候的鱼并没有真正上钩,只是在尝试吃饵罢了,越是到这种时刻,越是不能焦急,否则便会功亏一篑。 那鱼吃了几口鱼饵后,大概是确认了没有危险,张开大嘴,就准备将眼前这块美食,彻底吞入肚中。 就在这时,杨彪身后传来一声高呼。 “父亲……父亲……出大事了……” 水面上忽然泛起一阵波纹,浮标抖动几下,便恢复了宁静。 杨彪十分不满,回头看着急匆匆跑来的杨修:“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吓跑了为父的鱼。” 杨修一脸不满:“外面出了这等大事,父亲倒还有闲情逸致。” 杨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旁边的一座亭子里,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呼……好茶,好茶啊。这甄氏当真有惊天妙手,这茶叶向来都是混以香料、食盐等物,烹煮饮用,不想他们创出这泡茶之法,看似简单,却是香气扑鼻,回味无穷,无怪乎他们能成为如今我大汉第一巨商富贾。” “父亲……”杨修有些焦急,杨彪却是不紧不慢,指了指身旁的一个座位,杨修无奈地走过去坐下,接过了父亲推过来的一杯茶。 不过杨修看着父亲那淡然的神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凑上前去:“莫非父亲早有耳闻?” 杨彪再次抿了一口茶水,轻轻放下了那翡翠雕成的茶杯,长长呼出一口白气。 “你以为为父当真老朽了,困守这宅院之中,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么?不就是王允老头联合一帮大臣,上奏弹劾大皇子么,区区小事,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 “这还小事?这摆明了是王司徒要为了自己那外孙去争夺储君之位啊,事关国家日后的继承之人,还不是大事?” 杨彪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淡然问了一句:“这储君之位,是他王子师能说了算的么?” 杨修一愣,有些明白过来:“父亲的意思是……陛下早就心中有数,王司徒不过是白费功夫?” “哼哼……”杨彪鼻孔中发出几声冷哼。 “我儿可还记得,当初为父特意进宫,要向陛下进言,鼓励民间广设私学,普及教育,却在宫门外遇到他王允么?” 一提到这事,杨修立刻变得有些忿忿不平起来。 “此事孩儿如何能忘?父亲如此建议,于国于民,皆有大功,更能借此良机,扩张我弘农杨氏之声望。奈何被那老贼窃取,抢先于我杨氏一步,联合各大家族,迅速开办数十所私学,一时间,朝堂之上,士林之中,对他太原王氏,盛赞有加,两三年之间,他王氏为首的私学,出了上千名优秀学子,或入太学,或进行伍,成就不小,连陛下也是多有赞誉。这泼天大功,本就该是我杨氏所有,孩儿每每想起此事,就是义愤难平。” “哈哈哈哈……”杨彪忽然仰天大笑起来,让杨修更是不解。 “父亲怎得还能笑得出来?” 杨彪揉了揉胸口:“我儿未免太过短视了些。为父称病多年,连朝会都极少参与,你就不奇怪,那日我怎会突然起意,要进宫面圣,奏陈廷议?” 杨修也有些纳闷:“是啊,孩儿当时也有些不解,只以为父亲是突发灵感,想到这等大事,才会如此行事。莫非父亲早有安排?” 杨彪轻捋白须,微微颔首:“不错。事到如今,为父也可以告知于你了。当日之事,并非是老夫所想,而是陛下之意。” “陛下之意?”杨修面带惊恐:“难道……难道是陛下暗中授意父亲,故意为之,目的便是要引王司徒上钩?” 杨彪满脸微笑,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正是。那日陛下以探病为名,特地过府,与为父一叙。天子言谈之间,提及太学虽大,可能容纳之学子,终究有限,若能在各州郡中,广办官学,当可泽被万民,更能为朝廷选贤用能,实乃大汉长治久安之根本国策。” “然朝廷如今只有半壁江山,更兼战事连连,耗资靡费,要想开办众多官学,一时间难以筹措经费,陛下为此连连叹息,满腹忧愁。” 杨修恍然大悟:“父亲当时便有所领悟,提议由朝廷下旨,让各地士族豪门,朝廷重臣,当世大儒,自设私学,招募学子,填补官学之空缺?” “不错。”杨彪点了点头:“陛下又提到,往年朝中派系林立,各大豪门,以门生故吏之便,网罗党羽,明争暗斗,使得国力虚耗,实乃国之弊病。而开设私学,势必使如此情势,愈演愈烈。为父当时并非明白陛下之用意,毕竟我弘农杨氏,乃天下士族之首,一旦开设私学,这罗织党羽之事,自然我杨氏首当其冲,因此只当陛下是对我有警戒、垂训之意。” “可陛下走后,为父仔细思量,却觉得陛下另有深意。若只是要加以警告,陛下何须亲自过府,大可传召老夫入宫,岂不更显皇家威严?故此,为父辗转反侧,思量数日,方才明白陛下之苦心,便是要借我之口,鼓动王允等本就有心在朝廷之外,培植势力之人,利用自身财力,开办私学,随后陛下再用些手段,将私学变成官学,如此,即可打击怀有二心之大臣,又可解决朝廷开办官学之耗费,岂非一举两得?” “嘶……”杨修有些瞠目结舌:“陛下用心,竟然深远至此?这是要借我杨氏之刀,杀他王氏的威风啊。” 转念一想,杨修又有些欣喜:“如此,岂不正说明,陛下对我杨氏之信任,远超对王氏?” “嘿嘿……”杨彪冷笑道:“信任?陛下何等雄主,信任二字,绝非雄主胸中所思所想。杨氏也好,王氏也罢,抑或是他崔氏、卢氏、皇甫氏等等,在陛下眼中,不过就是工具,是棋子,比起那池子中的鱼,也并无二致,钓鱼之人,岂会对鱼谈什么信任?” 说完,他随手抄起石桌上一只陶盆里的鱼饵,挥手一甩,洒入了鱼池之中,惹得无数鱼儿,纷纷争抢。 杨修大感震惊:“看来……这私学,就是陛下用来钓太原王氏等人的一片鱼饵啊。我等士族豪门,在朝在野,可屹立不倒,永享荣华,所依仗者,一为学识,二为田产。前者保证门生故吏无数,摇旗呐喊,共同进退。后者保证锦衣玉食,享用不尽。” “之前陛下借售书一事,暗中将王氏等诸多家族之田产,悉数低价收购,看起来他们售卖书籍,所得钱粮,远胜田地之产出,可田地产出,全由家族自身掌控,书籍售卖之权、之利,实则掌握在陛下手中。一旦陛下有意,随时可以收回。” “太学本就斩断了我等家族举荐人才,网罗门生之渠道,若私学再被朝廷收走,则此二立身之本,尽归于陛下手中,我等之生死,从此为陛下一言而决矣……” 杨修越想,便越是惊恐万分。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喃喃道:“如此自断根基之事,父亲何苦为之?” 杨彪却是哭笑一声:“你当为父就愿意不成?你太小看陛下了,当今天子,再也不是当年初登基时,那位不通权谋之人了。没有我弘农杨氏相助,陛下一样有办法做到,且会将我杨氏一并清算。此战明知胜负,既然难以作壁上观,那除了选择相助胜者,从而能够分一杯羹外,为父还有其他选择么?” 杨修眼珠转动,闹钟迅速盘算起来,忽然,他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当初在馆驿门口,那些调戏乌孙公主之人,实则都是被陛下派人暗中蛊惑怂恿所致,而那些人的身份……” 杨彪沉声呵斥道:“住口!为父早就说过,当日之事,你必须权作不知,否则,大难临头,杨氏顷刻覆灭。这等小聪明,日后断不可有,记住了么?” 杨修悻悻道:“孩儿记住了……” 第一千九十四章 双面刘赫 长秋宫中,张妤刚给才满月不久的小皇子刘丰喂了,便将他交给了乳娘,随后款款来到刘赫身边。 刘赫一把抓起她的玉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给朕捏捏,近日着实有些乏累。” 张妤一边揉捏着刘赫的肩膀,一边调笑道:“陛下连续三日去了伊莉娅婕妤的宫中,婕妤年轻貌美,性情火热,也难怪让陛下浑身酸痛了。” 听着皇后这明显带着打趣意味的话,刘赫的脸颊也有些泛红起来。 “妤儿,你我老夫老妻了,还跟我开这等玩笑。” 张妤却是一本正经:“臣妾可没有玩笑。陛下虽是春秋鼎盛,可如今膝下皇子,却也只有正儿、德儿、泰儿和丰儿四个,此次正儿大难不死,纯属侥幸,倘若性命有失,皇家香火由此受损。母后临终前,便对此事十分挂怀,臣妾毕竟年迈,华神医说,丰儿恐是臣妾最后一次生育。如今婕妤妹妹入宫,自当为陛下多多生下龙子龙女才是。” 刘赫眉头一紧,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便只这四个,已让朕头疼不已了,再多来几个,朕怕是要为他们劳心劳累了。” “陛下是为了朝中近日的立储风波?” 刘赫叹息一声:“除此之外,还能有何事让朕烦忧?” 他回过头去,看着这位陪伴自己足足十六年有余的发妻,搓揉着她那早已不再娇嫩的双手。 “妤儿,此刻只有你我夫妻二人,朕不是以国君身份,问你储君之事,而是以丈夫身份,向你询问子嗣之事。你向来聪慧,更兼不在朝局之中,旁观者清,你如实回答我,以你看来,谁做储君最为合适?” 张妤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神色没有半点意外。 她坐到了刘赫的身边,正视着自己夫君的双眼。 “既是夫君如此发问,妾不敢不直言。” 刘赫立刻坐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 张妤清了清嗓子,说道:“以妾看来,陛下十年之内,不便立储。” “嗯?”刘赫有些意外:“你就不想让正儿做储君么?” 张妤笑了笑:“作为母亲,妾自是希望妾的长子,能够承继家业。可作为一家主母,大汉皇后,却容不得妾如此思量。如今立储,不论是立谁,都将为大汉带来一场灾祸,更为日后君臣父子间,留下隔阂。” 刘赫陷入深思:“仔细说说。” 张妤说道:“陛下如今不过三十有四,且身体康健,龙精虎猛。且天下日渐承平,眼看一统四海,近在咫尺,想来陛下再活二三十年,也并非难事。” 刘赫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他从未有半点怀疑。以自己的身体,在这个时代,活到六七十岁,实在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便是了。”张妤接着说下去。 “所谓太子,在陛下面前是臣,可在朝臣面前,却是君。储君储君,意为副君,兼领陛下部分权威,辅助朝政。如此一来,一正一副,二君同朝,若君王昏聩、年迈、体弱,则储君辅之,掌管宗庙重器,乃社稷之幸。” “可陛下正当盛年,如日中天,足以执掌朝纲,并创立亘古未有之盛世。如此时刻,立下储君,岂非是画蛇添足?非但不能辅助国事,反而容易滋生朝中乱局,更会因权威碰撞,致使陛下与储君之间,父子关系日渐不睦。” “况且,无论何人被立为储君,一旦入主东宫,便必定以登基称帝,为一切言行之目标。而陛下乃长寿之相,数年,乃至十数年内,绝无龙御归天之危。一国储君,十余年,甚至二十余年,难以看到登基希望,长此以往,其心焉能不急?眼看唾手可得之天下至高权柄,近在眼前,却迟迟难以握在手中,难免生出癫狂心思。” “如此论之,此刻立储,对陛下权威有损,对朝局有害无益,对被立为储君之皇子,也绝非幸事。有此三害,故而妾以为眼下不可立储。” 刘赫听完这番话,双眼熠熠生辉,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妤儿果然字字珠玑。可叹那些大臣,个个食国家俸禄,眼界见识却还不如你这个女子啊。” 张妤笑道:“臣妾与陛下夫妻半生,岂不知陛下心中所想?陛下其实对立储之事,早有计议,只是被朝臣所扰,又担心臣妾会因那些针对正儿之流言蜚语,而有所困扰,这才用此事来试探臣妾态度罢了。臣妾说完之后,陛下分明松了一口气,虽是一闪而逝,却焉能瞒得过我?” “这……”刘赫有些尴尬,随即爽朗大笑起来。 “普天之下,唯有妤儿最知朕心。说实话,自从数日前,岳丈来向朕讨差事,硬生生要带着几车果树种子与幼苗,前往玉门关一带开荒种树时,朕便心中有些凄然。” 张妤也知道这件事,几天前,一直在洛阳养尊处优多年的国丈,也就是张铜夫妻二人,忽然去向刘赫讨份差事。刘赫自是不允,毕竟他们二人年事已高,刘赫自然想让他们在洛阳好生养老。 可最后架不住他们软磨硬泡之下,刘赫便从系统中兑换了《百果良种及培育手册》,交给他们,让他们在开春后,跟随大军,一起前往即将修建的玉门关、阳关一带,培育果树。 刘赫跟张妤都很清楚,这对老夫妻,并不是他们自己口中说的“操劳一辈子,闲不下来”,而是因为刘正这个嫡亲外孙,大难不死回宫之后,遭到了王允等人,以及民间诸多私学、大儒们的非议,使得他们心中焦急,想要为保住自己外孙的储君之位,尽一份力罢了。 张妤梳理着刘赫的鬓角:“父亲和母亲他们,不懂国事,全凭一番护犊之心而已。如今他们去了玉门关,远离京都,也正好远离了朝堂上的是是非非,玉门关虽是荒野苦寒之地,对二老而言,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陛下不必为他们忧心。” “朕其实早就有所准备,可将那些怀有异心之人,一网打尽。只是担忧会伤了岳丈与皇后的心,故此迟迟未决。朕戎马半生,杀人如麻,从未有过犹豫之时。可是如今三弟战死,母后也离我而去,朕实在是害怕……害怕再失去一点点亲情……朕终究也是人啊……” 张妤柔声道:“臣妾女流之辈,此生得以嫁给陛下,已是莫大幸事。臣妾此生,别无所求,唯愿在陛下身后,竭尽全力,支持陛下一切行动,至于正儿,他一腔赤子之心,满心记挂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至少眼下,尚无争权夺势之念,臣妾再时时开导于他,料也无妨。陛下既有准备,便放手去做。” 刘赫握住她的手,目光变得异常坚决。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了龚三儿的声音。 “陛下,太学卢院长在宫门外求见。” 刘赫目光一凛:“终于来了……” 他霍然起身,全身上下,再也看不到半点方才那柔情的模样,变得威严无比。 “宣卢植御书房觐见。传召廷尉钟繇、廷尉正满宠速速入宫。” 第一千九十五章 苗家遭难 夜半时分,三水村村口的官道上,苗家一家四口,驾着驴车,缓缓前行。 驴车之上,装着各种行李,大包小包,明显不像是出门赶集,更像是要搬家。 苗娟满面愁容,时不时看向自己的父母,几次都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苗父似乎看出了自己女儿的心事,叹息一声:“唉,囡囡,为父知道你喜欢殿下,可你要想想,那是皇子啊,咱们平头百姓,如何能高攀得起?这些日子,咱们受的欺凌,还不够么?” 苗娟瞬时低下了头。 最近一个多月来,无论是在村中,或是去洛阳赶集,他们都时常会被人欺压。踢翻他们摊位,田里的庄稼也被捣毁。 甚至于,前几天,还有一群混混,直接找上门来,向他们索要保护费。还说他们得到了天子如此丰厚的赏赐,拿些出来赠予他人,也是利国利民。 苗父当时气愤不已,当场拒绝,却被他们一顿痛打,家里也遭受了一番打砸。 去找亭长,亭长却是只知道借故索要好处。想去洛阳报官,却在半路上就被一群陌生人给拦了下来,且又给了一顿打。 几番打听之下,苗家众人才听闻,当日大皇子回宫后,天子为了感谢他们的救驾之功,赏赐了他们一大笔财物,还有五百亩水田,这引起了许多人的眼红。 初时他们还忌惮朝廷威严,担心大皇子还会时常来看望这一家恩人,可是后来听闻一众皇子要为太后和程良将军守丧,半年之内非有圣旨,严禁出宫,便让这些人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眼下苗家周围,以及出行的几条必经之路上,都有人盯梢。在京畿重地,强取豪夺,他们自然是不敢,不过对付这些平民百姓,那些地痞混混们,自然有的是办法,只要不断骚扰他们,用不了多久,他们自己便会妥协。 连续十多日,苗家几人,终于再也难以忍受,他们暗中将田产房屋低价变卖了,带着财物,想趁着夜色,逃离此地。 苗母趴在驴车上,一个劲抽泣:“天杀的啊……本想着救了个皇子,从此能有好日子了,谁知道遇到这等事啊……这可让我以后怎么活啊……不活了,不活了啊……” 苗娟带着弟弟,不停宽慰着母亲,苗父却不耐烦地低声呵斥道:“哭什么哭?生怕那些贼子发现不了咱们么?” 他一向有些惧内,如今家中遭逢剧变,平日里威风八面的苗母,也是没了主意,反倒让苗父重新拥有了一家之主的地位,这一声呵斥之下,苗母果然止住了抽泣。 苗父看了看自己夫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也哀叹一声。 “哎……你也不必如此悲伤。虽说咱们是贱卖了家产,可毕竟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加上这些年咱们的积蓄,换个地方,购置田产屋舍,一样可以过上不错的日子。娟儿也不小了,咱们再辛苦几年,给她准备些嫁妆,找个好人家,也就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苗娟一听要嫁人,本能地说道:“不,女儿不嫁人……” 话音刚落,她似乎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马上改口:“女儿是……是想多陪陪爹娘,还不想这么快嫁人……” 苗父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知女莫若父啊,你这丫头心里想些什么,为父会不知道么?你一直钟情于大皇子,我看得出来,大皇子也是喜欢你,他如果不是皇子,只是个寻常百姓,为父自然会欢欣鼓舞地送你出嫁。可是他偏偏就是皇子啊……你没听那亭长说么?说我们苗家痴人说梦,乌鸦窝里想出凤凰,还说我们要玷污皇家的血脉……这……” 苗父说到这里时,脸上既是羞愧,又是愤怒,手背上青筋暴起,却很快又平息下去,最后化作一声轻叹。 苗娟咬了咬嘴唇,满脸不甘,可最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透过夜色,远远地遥望着前方那座时隐时现的巨大城池。 赶了一段路,身后连同三水村在内,这几个村落的轮廓,已经彻底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道路两侧的树林中,时不时传出各种虫鸣,反而将夜空衬托得愈发寂静。 弟弟苗礼打了个哈欠,懒懒道:“爹……娘,我饿了……” 苗父看了看身后,随后勒停了驴车:“也罢,赶了许久的路,一直没有人追来,想必是安全了,暂且歇息下。” 苗母闻言,便从身后取来一个布包,打开以后,里面有几个面饼,还有几个水壶。 她递给丈夫和女儿一人一个面饼,还有一壶水,随后自己也取过一份,给儿子喂起食来。 苗礼啃了几口,喃喃道:“铁头哥哥那么厉害,如果他在的话,那些人肯定都会被打跑的。” 苗母恨恨道:“休要再提那个贼……” 话说一半,她忽然想起了当初被自己肆意羞辱的铁头,已是今非昔比,赶紧捂住了嘴巴,可还是觉得义愤难平。 “哼……若不是因为他,咱们一家何至于此?” 苗父冷声道:“好了,铁……大殿下何曾有对不住我等之处?那些赏赐,咱们一辈子也挣不来。那些匪类的觊觎,又岂能怪到他的头上?” 苗母别了别嘴巴,一脸不情愿,可慑于平日里对朝廷和皇室的敬畏,也不敢再多说。 就在几人以为安全了,准备好好休息一阵时,忽然传来一阵狂笑。 “哈哈哈……姓苗的,你当真以为自己能逃出我牛爷的手掌心不成?” 苗家众人听到这个声音,哪怕不曾见到来人,也是脸色大惊。 苗父立刻取过一把砍柴刀,警觉地盯着前方:“牛爷,您真要赶尽杀绝么?” 几个人影缓缓从前方的黑暗之中显现出来,足有十几人,个个身形魁梧,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类,尤其为首那人,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脸颊上一道骇人的伤疤,苗娟和苗礼姐弟俩,一看到这人,便吓得直往母亲怀里钻。 第一千九十六章 王允连环 皇宫,刘正寝宫内。 经过华佗和张仲景两位神医的调理,刘正如今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身体也已调养完毕。 值此深夜之时,他却没有就寝,而是站在窗前,看着那轮新月,眉间隐隐透出愁绪。 一个小黄门低头走了过来:“殿下,该就寝了。” 刘正回头看了他一眼:“是小安子啊,你自去休息,让孤一个人静静。” 小安子看着刘正哀伤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殿下可是在思念救了您的那个村姑?” 刘正点了点头:“是啊。你自幼入宫,伺候孤多年,果然懂得孤的心思。” 小安子道:“奴婢看陛下和皇后,都非是那等有门户之见的人,殿下何不说个明白,也好将那女子接进宫来?” 刘正却是连连摇头:“我自然知晓父皇母后不会歧视小娟,可朝臣们定会议论纷纷,在朝会上谏言。如今三叔和皇祖母新丧,朝政事务更是纷乱无比,我怎可为了一己私事,再让父皇烦忧?更何况正值皇祖母守丧期间,提及此事,也不合时宜。” 说罢,他挥了挥手:“你退下,不必理会于我。” 小安子看了看他,却是欲言又止。 刘正见他迟迟没有退下,问道:“怎么,还有事?” 小安子迟疑道:“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只是奴婢听到了一件传闻罢了。” 刘正眉头一皱,追问道:“什么传闻?” 小安子抿了抿嘴,却没有直说,这让刘正有些不悦:“怎么,还要对孤有所隐瞒不成?” “不敢,奴婢万万不敢啊……” 小安子“噗通”跪倒在地:“只是……只是此事尚未证实,不知真假,故此奴婢不敢胡言。” “什么真假与否,你且先说来听听。” “是……”小安子这才说道:“奴婢前面听一个值守的禁军提及,说近日来,不少地痞流氓,前去骚扰苗家几人,让他们……” 不等他把话说完,刘正便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什么?何人如此大胆,不知道他们是我皇家的恩人么?” 小安子也是一脸苦水:“那些无胆匪类,见钱眼开,怎会顾忌这些?苗家虽得了陛下的嘉奖与赏赐,可终究只是平民凡夫,手中有这许多钱财,难免招来旁人的觊觎……而且……” “而且什么?”刘正急切追问着。 小安子胆战心惊道:“而且……奴婢还听说,那些盗匪中,为首的一人,是纵横洛阳城外十余个村落的一个恶霸,名为牛爷。他早已派人把守住了三水村外出的各个通道,不但是每日上门滋事,还要防备苗家逃跑……” “可恨!” 刘正一掌拍到了旁边的木柱上:“苗家几人,个个都是良善百姓,受人如此欺凌,必定只会躲避。”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瞳孔迅速放大。 “不好,今夜月黑风高,说不得苗家几人便会趁夜色逃跑。或是那些匪类可能夜袭苗家,放上一把火,说是意外走水烧死了人……” 所谓“关心则乱”,刘正虽然性情还算沉稳,可终究是年轻气盛,更何况牵扯到自己心爱的人,如何还能保持冷静,这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对,当下便忍不住了。 “快,备马,孤要出宫!” 小安子大惊,急忙拦住:“殿下,您忘了,陛下有旨,守丧期间,半年不得出宫,除非您去取得陛下的旨意,否则万万不可鲁莽啊。” 刘正哪里还等得住,他一把推开小安子:“父皇此刻定已歇息,他连日来为国辛劳,我怎能打搅?更何况即便去请旨,父皇也不会应允,休要多言,快些备马。中东门御林军守卫与孤是旧识,乃我并州老卒,必不拦我,快去啊!” 眼见他如此焦急,小安子自知也无法阻拦,只得急忙退下去,准备马匹。 不久之后,皇宫中东门处,一人骑着一匹白马,绝尘而去,那马蹄声,在宫门外的街巷内环绕,久久没有散去。 而没过一会儿,王允府中,后院书房内,此刻灯火通明,从窗外依稀能看到有好几个人影。 一个仆从来到书房门口,扣门道:“回禀主人,一切顺利,大殿下已然出宫。” “太好了!”屋内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欣喜的声音,随后却马上被一个苍老的男子喝斥。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听这声音,分明便是王允。 王允对门口的仆从说道:“老夫知道了,传令下去,依计行事。” “喏。”仆从应了一声,便自退去。 相隔两个街区的另外一座宅院,乃是后将军朱烨府邸。 自程良死后,朱烨终日以泪洗面,借酒浇愁,历经数月,才从那阴影中走了出来。 不过自那以后,朱烨对自己的三个儿子也愈发严厉了,尤其是对十岁的长子朱峥,和八岁的次子朱瀚,几乎每日都要亲自训练他们到深夜,唯恐他们少时学艺不精,使得自己以后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此时,他刚刚带着再次被练到精疲力竭的两个儿子,去泡完药浴,亲手背着在浴桶中就已经睡着的孩子,上床歇息,坐在床榻,看了他们一阵,这才起身离开。 大夫人甄瑶提着灯笼走了过来,见到自己夫君满脸疲惫之色,又看着已经沉睡的儿子,心中不忍。 “唉,两个孩子还小,你何必如此苛责呢。” 朱烨没好气道:“什么叫还小?我和大哥在他们这般岁数时,天天就在大哥家后山上训练,也不见得比他们轻松,吃穿用度却远不如现在。” 说到当年在黄水乡之事,朱烨立刻神色浮现出几分黯然:“唉……三哥若是当年训练再刻苦些,说不准……” 甄瑶知道自己夫君又在思念程良了,连忙岔开话题。 “夫君今夜比往日还晚了一个时辰,可是有什么心事?” 作为十多年的老夫老妻,甄瑶一看他那眉间的神色,便猜到了一二。 朱烨来到院中的一张石桌前坐下,抬头看着月色。 “为夫也说不上来,只是隐隐觉得今夜好像有事要发生,左右睡不着,干脆多练两个崽子一会儿。” 甄瑶知道自己夫君向有福将之名,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心头一紧:“如今北方已定,益州归降,孙氏在江东苟延残喘,这洛阳城更是如同铁桶一般,还能有何事发生?” 朱烨摇了摇头:“说不上来,总归是心中不宁。” 就在这时,府中门牙子跑了过来:“将军,洛阳城东门的城门校尉说有要事禀报。” 朱烨双目圆睁,霍然起身:“他娘的,果然出事了!” 第一千九十七章 刘正犯法 “驾……驾……” 夜色之中,朱烨带着四名随从,策马狂奔,神色极为紧张。 “将军,就在前面……”一个随从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官道上,朱烨顺势望去,果然见到了几个人影,其中一个,即便在这黑夜之中,他也能认出来,便是刘正。 而刘正此时高举长剑,对着自己面前一个跪在地上正磕头求饶的人,悍然挥落。 朱烨急忙高呼:“正儿,住手……” 然而,这一声呼喊终究是慢了一步,长剑落下,鲜血四溅。 朱烨见状,勒马跳下,顾不得去看刘正的情况,赶紧低头看了看那被砍的人,只见脖子已经被砍掉了大半截,只剩下一点点皮肉还连着,血流如注,早已没了气息。 “唉,你可闯祸了。” 刘正看到朱烨到来,起初有些惊讶,不过随后便明白了,毕竟洛阳城东门的城门校尉,官职不算高,并不能直接面圣。 而他是出自朱烨麾下的将领,朱烨府邸,在诸位大将府邸中,又距离东门最近,自己硬闯出城一事,这城门校尉肯定会第一时间去禀报朱烨,再由朱烨派人去皇宫禀报,算起来也是合情合理。 刘正收起宝剑,不以为然道:“五叔言重了。一个地痞恶霸而已,平日里横行乡里,本就是个不法之徒,今日孤正好替天行道。” 一旁正缩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的苗娟,向伟岸的刘正,投来了仰慕的眼神。 而她的那个弟弟,倒显得大胆一些,奶声奶气道:“对啊,这些人都是坏人呢,这几天没少上我家来砸东西,铁头哥哥是好人呢。” 朱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本欲出言叱责,可看到只是个小娃娃,也不好冲他发脾气,只能看着刘正,喝斥道:“他们是寻常百姓,不懂得其中利害,倒也罢了,你如何也这般不分轻重?” 苗母有些看不过去了:“怎么个不分轻重?难道要让那些恶霸,把咱一家都杀了,才是好的不成?” “放肆!”朱烨身后一名随后一步跨出,凶神恶煞的模样,让苗母瞬间蔫了下去。 朱烨挥了挥手,示意随从退下,强行逼迫自己平静下来,对刘正说道:“你口口声声替天行道,五叔问你,在当今天下,谁是天?” 刘正不假思索:“自然是父皇。他英明仁厚,神文圣武,堪称古今天子之表率。” “这便是了。”朱烨说道:“你父皇是天,你却要替天行道,这是何意?是说你父皇老了,不中用了,该退位了,让你来替他治理天下么?” “这……”刘正闻言,顿时冒出一身冷汗:“侄儿……侄儿从未有过这等想法啊。” 朱烨有些哀其不幸的看着他:“唉,你这孩子,秉性纯良,倒是个好娃娃。只可惜,终究是太过年轻,中了奸人的诡计啊。你是否作如此想,你说了却是不算。朝野上下,最近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你,整日只盼着你出错,好让他们群起攻讦。你父皇权威,如日中天,朝廷也自有法度,你不过是个尚未行冠礼的皇子,一不是太子储君,二不是朝廷司法官员,竟敢光天化日,就地行凶杀人,还口口声声替天行道,你当自己是谁?是以武犯禁的游侠不成?” “你父皇用了多少年景,花费了多少心血,用一个军功爵制,一个太学,一个飞鹰卫,收尽天下游侠之心,以为朝廷所用,你倒好,堂堂大皇子,想做游侠头子了?这不是摆明了要跟你父皇,跟朝廷法度对着干么?” 朱烨越说,刘正越是冷汗直流,苗家一行人,虽然完全听不懂他说的这些话,可也大概能明白,为了救下自己一家人,大皇子这次是闯祸了。 苗娟壮着胆子,走上前几步,怯生生道:“这位……这位将军,铁……殿下是为了救我们,才与他们起了冲突。对方言语冒犯之下,殿下才会……才会失手杀人,还请将军向陛下……向陛下澄清一二……” 苗父也忙道:“正是正是。我等可做证人啊,断不能连累了殿下啊。” 朱烨看了看他们,先是叹了口气,随后对苗娟欣慰一笑。 “女娃儿不错,有情有义,有胆识,臭小子,倒是有些眼光。” 苗娟闻言,双颊一红,急忙退了回去。 刘正也有些羞涩道:“五叔,这时候了,您还开这玩笑。” 他想了想,说道:“只怕今日朝会上,王司徒和他的那些党羽,定会将弹劾侄儿的奏章,堆满了父皇的御案?当初我与三叔在豫州坑杀降卒,还有日前虎牢关阻击典韦与许褚战败,都没少被他们提及,当初侄儿还奇怪,为何他们对这些事,只是一语带过,没有深究,现在看来,便是为了等待今日,好一并清算了。” 朱烨忽然堆满了笑意:“哈哈,不错,你小子有点悟性,这么快便想通了。” 刘正说道:“那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要不要去找荀尚书,还有二叔,四叔他们商议一番?否则面对如此汹汹舆论,父皇只怕也要为难,这实在不是为子之道啊。” 朱烨这时候倒显得不着急了:“嗨,五叔刚才叱责于你,不过是怕你不知道事情轻重,这才点一点你。如今你既然都明白了,那五叔也不妨告诉你,这事,不用怕。” “哦?”刘正又不明白了:“为何?” 朱烨捻着自己本就不长的胡须,咧嘴一笑:“你想啊,朝廷的兵马,治军向来极为严厉。更何况是镇守洛阳的禁军,和守卫皇宫的御林军,那是何等严苛的军纪军法?真若是你父皇决意不放你出宫,你以为单凭你那点薄面,能吓住那几个将军,让他们放行?” 刘正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原来父皇早有准备?” 朱烨忽然一巴掌重重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你父皇有准备,那是他的事。你今日终究是犯了国家法度,无论这个什么牛爷,是个何等的无赖混账,你擅用私刑杀人,便是不妥。走,跟五叔去个地方。” 说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拉着他的手就要走。 刘正却是停下脚步,指了指苗家几人:“五叔,那他们……” 朱烨哭笑不得:“你啊……真不知道怎么说你,这等关头,还有心情想着别人。也罢,这地方他们是待不下去了,先跟我回洛阳,住在我的府中。王允那老头子,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此事写奏本找我的麻烦。” 刘正立刻喜笑颜开:“既如此,侄儿就多谢五叔了!” 第一千九十八章 舆论汹汹 皇宫,司马门外。 等候朝会的文武百官,俱在此地侯旨,准备入宫。 一个约莫三十六七岁,头戴进贤冠,身着黑色的文官朝服的男子,手执芴板,毕恭毕敬来到王允面前。 “见过舅父。” 王允眉头微皱:“说过多少次,非在家中时,当以官职互称,这宫门外,朝会时,岂容你在此攀亲?” 那人连忙纠正:“外甥……哦不,下官谨遵教诲。” “嗯。”王允微微颔首,目光直视前方,身体也是站得笔直,身上的朝服,一尘不染,明显在出门前烫熨过。 那男子继续说道:“下官多蒙太师提携,晋升弘农太守,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此人乃是王允表外甥,名为马衡,字清平。七年前受太原王氏举荐为秀才得以出仕,半月前,原弘农太守病逝后,王允便推举他继任。 王允依旧表情严肃,淡然道:“老夫乃是为国举贤,此乃皇恩浩荡,你理当报效朝廷才是,老夫何功之有。” 马衡连连点头称是,随即站得更近了一些,轻声道:“稍后朝会上,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依计行事,确保……” “嗯?”王允一个严厉的眼神,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马衡自知多嘴,立刻闭口不言,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王允双目,半睁半闭,隐晦的目光之下,一道狡黠之色,一闪而逝。 “筹谋多年,今日便是功成之日。大殿下,可莫怪老臣心狠啊,只怪你自己年轻识浅,意气用事,着了老臣的道……” 这时,厚重的司马门,缓缓打开,群臣顿时提起了精神。 龚三儿挥动拂尘,走出宫门,就在群臣都等待着他那句“众臣入宫”的话语时,却听得他清了清嗓子,随后呼喊了一声。 “今日陛下身体有恙,罢朝两日,诸位臣工不必等候了。” 说完,扭头便要离去,惊愕中的大臣们赶忙围了过来。 “龚常侍,陛下怎得忽然病了?” “是啊,陛下向来身体康健,得了什么病,可曾请了太医?” “陛下登基多年,从未罢朝,寻常纤芥之疾,何至于此?” “如今南方孙贼蠢蠢欲动,丝绸之路新通,诸事繁乱,东边海贼,蜀地南蛮,皆有造乱之像,陛下怎可弃国事而不顾?” 龚三儿扫视了他们一圈,微微一笑:“咱家不过是个内侍,这朝政国事,咱家是不懂的,更不敢妄议。不过陛下昨夜在新婕妤宫中就寝时,骤然晕厥,虽无大碍,可太医说是过度操劳所致。咱家也不过是前来传旨而已,诸位大臣若想探明就里,不妨请旨入宫,亲自面圣,问个明白。”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龚三儿也不管那些大臣还有何反映,转身便回到宫门之后。 一堆大臣迅速围到了王允身边。 “太师,陛下这是何意?莫非是有所察觉?” “是啊,我等准备许久,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王允也是眉头紧锁,心中左右思量,也想不明白这位天子的用意。 昨夜刘正出宫杀人一事,天子必然是已经知晓了,眼下罢朝两日,莫非是缓兵之计? 王允摇了摇头,心中想不出所以然来,可在诸位以他马首是瞻的大臣面前,却必须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诸位不必忧虑,陛下既然龙体抱恙,我等各司其职,两日后再来上朝,也就是了。都回去。” 言罢,他也快步离去。 众臣眼见如此,面面相觑,最后也只得散去了。 不远处的卢植、崔烈等人,看着这边的动静,都是面带嘲讽。 “卢公,你说此番陛下究竟会如何应对啊?崔某怎有些看不明白了。” 卢植捻着花白的胡须,笑道:“太傅何必操这份心?陛下有命,我等听命行事也就是了。天子英明决断,自有妙计。” 一旁的钟繇打趣道:“卢公此刻倒是风轻云淡了。也不知数日前,是谁,在收到来自各地私学,上百名山长,数百位大儒的联名信时,又惊又气又急,将手中刚刚从皇甫侄儿诈来的茶壶给摔碎了。” 卢植脸色一阵尴尬:“元常向有忠厚长者美名,今日怎也变得这般毒舌,倒有几分那满宠的意味,看来廷尉着实不是个好去处。” 蔡邕爽朗大笑:“好了好了,卢公,钟公,宫门之前争闹,岂不有损风度?老夫昨日新书一帖,左右无事,请诸位过府一观,品评一二,如何?” “好啊。伯喈书法,得陛下金口御批,为天下第一,怎可错过,同去同去……” 洛阳南城,苗家几人,在朱烨府中,毕竟是客居,何况彼此身份差距太大,让这一家人难免觉得处处拘束,因此便出得府来,去自己往日摆摊的那条街市上,寻找老友,聊作散心。 “老苗……” 隔得远远地,前方便有人认出了苗家几人,出声招呼了起来。 苗父喜笑颜开,立刻拉着家人迎了过去,那边摆摊的几个商贩,也当即上前寒暄起来。 “哎呀,老苗啊,你可是有些日子没来啦。怎得,莫非是在何处发了大财,就把老哥几个抛诸脑后了?哈哈哈……” 苗父憨笑道:“秦老哥说的哪里话。我岂有那等福运?” 另一人说道:“怎么没有,大伙早就听说了,你这闺女,可是跟大皇子殿下,情深意浓呢,啧啧啧,这等福气,羡煞旁人啊。” “是啊老苗,这事你还瞒着老兄弟作甚?陛下可是个明君,大皇子殿下,咱们也听闻是个少年英雄,嘿,你这闺女模样周正,性子也是极好,看那身段,嘿,是个能生儿子的种。入了宫,给大皇子做个侧室,那可是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啊。” “就是就是,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提携咱们老兄弟啊。” 一帮人说得热闹,苗娟脸色早已羞红,苗父却是被他们说得心头一热,有些得意洋洋起来。 自己一介凡夫,若是真能就此跟皇家攀上亲戚,而且还是这等文武双全,相貌堂堂,秉性纯良的皇子,莫说是做个侧室,便是只做个陪嫁丫头,那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刺耳的声音传了过来。 “嘁……当真有这不识好歹的东西。癞蛤蟆也妄想吃天鹅肉么?就凭你们这些乡野匹夫,也想攀上皇室,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 这声音当即惹得苗家,还有在场几位商贩的不满。 “谁?哪个杂种在背后乱嚼舌根?”那个被苗父称为“秦老哥”的中年男子,气愤得四下张望,想要找出这声音的源头。 “便是小爷说的,你这区区村夫,怎敢对小爷出言不逊?” 一个身着锦袍,腰系玉带,配长剑的青年,从十余步外的街口上,走了出来,而在他身后,还跟着几名相似着装的男子。 老秦一看这些人的模样与穿戴,便知道对方必是世家子弟,自己怕是惹不起,不由得有些怂了下来。 对方眼见他这般态度,更是猖狂无比,一边向前走来,一边大笑不止。 “哈哈哈……几个无知村夫,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此胡言乱语,当真贻笑大方啊,哈哈……” 苗父一看对方模样,也难免有些怂了,可苗母却是登时火冒三丈,也不管对方是何身份张嘴便骂了回去。 “我呸!老娘只当是哪儿来的阿猫阿狗在这儿放屁,原是几个乳臭未干的小贼。你们算什么东西,我家的男人和女儿,老娘自己骂得,你们凭什么骂?再敢多说一句,老娘撕烂你们的臭嘴!” 那些青年自诩斯文,何曾做过这等在街市上与泼妇争吵之事,被苗母这一通骂,立刻气得七窍生烟。 “你……你这刁妇,你怎敢……” “老娘就是刁妇,又怎得?我一个乡野村妇,还怕什么丢人,倒是你们这些小贼,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用那词怎么说来着?母猴子耳朵里灌东西了?左右就是脑子里进水了?” 一个青年跳了出来:“什么母猴子?那是沐猴而冠,你这村妇大字不识,就莫要在此胡言放刁。我们可都是太学的子弟,出身名门,你……” 苗母白了这人一眼:“哟哟哟……名门子弟又怎的?你们这些脑子了进了泔水的野猴子,装得这般斯文模样,嘴里却没有一句人话。读书人老娘见得多了,那一个个儒雅俊秀,出口成章,哪是你们这般模样?哪个狗屁名门能养得出你们这样的子弟,我看这名门还不如咱村打铁的二狗子家。” “哈哈哈……”苗母一番话,惹得周围不少商户们抚掌大笑。 这些商户多半和苗家相识,本就对这些出言不逊的青年心怀不满,眼下苗母一番言语,逼得他们难以招架,大伙自然乐得看个热闹,也借机教训教训这些家伙。 这时,这群青年中,一直站在后面的一个人站了出来。 他面带微笑,朝着四方作揖拱手,看起来极为儒雅。 随后,此人面对着苗家众人,开口道:“几位有礼了。在下平原祢渊,方才我几位同窗,一时激愤,言语冒犯,祢某代他们向几位致歉了。” 他刚一自报家门,周围便有几人发出了惊呼。 “祢渊,竟然是他……” 那秦老哥拉着身边一人,好奇问道:“这小子是谁啊?你认识?” 那商户忙解释道:“老哥你不知道?太学第五舍中,经院大名鼎鼎的人物,平原县祢家次子,入太学以来,不但成绩连年名列前茅,而且极有辩才,一条雄辩之舌,号称在太学中无有敌手啊。” 身边另一人说道:“他还算不得什么。论及雄辩,他那长兄祢衡,才称得上是当世一绝,传闻连太学中那无人敢惹的皇甫寒,都曾被他辩得哑口无言。” “嘶……”秦老哥也十分震惊:“居然是祢衡那家伙的弟弟?去年他与皇甫寒的一场论战,我等虽是无缘得见,可也多有听闻啊,可谓是轰动京师。此人既是祢衡之弟,又是名门子弟,何以会出来刁难苗老弟他们?” 周围的人都是摇起了头。 “唉,看来老苗他们与大殿下的事,看不惯的人委实是不少啊。回头大伙想想辙,帮他们早日离开司隶,投往别处谋生。” 众人都是连连点头,觉得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第一千九十九章 童言之祸 祢渊看起来温文尔雅,不似其他几个青年那般蛮横,可苗父,苗母二人,虽然见识不多,却也能看出这人才是对方不好惹,不由得有些退却,不过苗母虽然也本能地抓住了丈夫的手臂,眼神上却是不甘示弱,依旧恶狠狠盯着对方。 祢渊微微一笑,俊秀的面庞,一时间惹得周围不少女子有些双眼放光。 他向前走了两步,朝着苗家几人躬身一拜:“祢某见过诸位。” 苗父终究是一家之主,无论再担心,在这时候,也终究要站出来。 “祢公子有何见教?” “见教二字,万不敢当。只是在下身为大汉臣民,眼见有动摇社稷,败坏纲常之事,渊岂能不仗义执言?” 苗父闻言,立时皱起了眉头,心中也是一颤。 “你……你为何这般含血喷人?我等都是勤勤恳恳的小民,如何就动摇社稷,败坏纲常了?” 苗父语气有些激动,显然是动了怒气,毕竟这个罪名委实是太大了。 苗母也是一边抓着夫君的手臂,另一只手指着祢渊就嚷嚷上了。 “你这小贼骂谁呢?老娘没招谁惹谁,你平白无故给老娘扣这么大罪名,今日若不说个明白,老娘我跟你没完!” 祢渊依旧是那副从容微笑的表情,说道:“二位莫急,此事说来,本也并不能全怪你这一家人身上。” 他再次向前走了一步,目光转向了苗娟:“据我所知,大殿下在贵府养伤期间,与令嫒似乎相处融洽,且情谊匪浅啊?” 苗娟脸色一红,可马上又连连摇头:“没有,我跟铁头……我跟大殿下,没有……没有什么关系……” “哦,是么?”祢渊这一声疑问,让苗娟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忍不住朝父母身后缩去。 祢渊继续说道:“既然没有关系,昨夜大殿下何以会为了你一个民间女子,逃出宫门,悍然行凶,杀死五人?” 一言既出,惹得周围众人都惊讶不已。 “什么?大殿下昨夜居然出宫了?” “还杀人了?杀的谁啊?还是为了这个小丫头?” “这可说不准。苗家的人来摆摊时,我见过大殿下,那时他还不曾完全恢复记忆,与这苗家的小丫头,言谈举止之间,确实颇为亲密。” “不可能?如今是太后国丧期间,陛下明令禁止皇子出宫,要为太后守孝半年。更何况洛阳城有宵禁,即便是关将军,入夜之后,也不得随意出城啊,这可是朝廷的国法和军中的军纪,谁也不得擅自违背,大殿下从军多年,怎会如此不知检点?” 一时间,刚才还对苗家有些同情的不少人,都开始动摇起来。 太后历来仁厚,虽然极少出宫,可每有天灾时,太后便会拿出体己的钱粮,去赈济灾民,再加上她本就是乡野村妇出身,百姓们自然觉得颇有亲近之感,因此对这位大汉太后,印象极好。 更何况大汉向来以孝治天下,自己祖母新丧,又有父亲的禁令,这种情况下,便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能私自行事,违背了守孝之责,还顺带违反了洛阳城宵禁的法令,身为皇子,可谓是知法犯法。 “我……我没有……我不是……”苗娟愈发害怕起来,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那秦老哥站出来力挺:“你这人不可胡言。这可是天大的罪孽,我看老苗他们不会如此不懂事。深更半夜,大殿下怎会莫名其妙去出城去?又怎会为了苗家这丫头杀人?毫无缘故嘛。” 他这一番话,也让不少人明白了过来。 “不错不错,老秦说的在理。你这娃儿,可不能信口胡诹,毁了大殿下,还有人家小姑娘的清誉。” 然而,苗家几人的脸色却是变得十分难看,因为他们知道,祢渊说的事情,确实不假。 不过苗父心想,对方即便查到了这件事,可总归没有证据,只要自己抵死不认,料想他们也是无可奈何,总不可能闯入皇宫,去找陛下和大殿下当面对质? 反正亲身经历这件事的,除了大殿下和自己一家人外,也只有朱烨将军,还有当时守城的城门校尉而已,他们不可能来为眼前这些公子哥作证。 想到这里,苗父低头对自己媳妇和女儿低语道:“无论如何,此事都不可承认,咬定是他们信口胡言,诬赖大殿下,切不可为了你我一家,而毁了大殿下的名声。” 苗母此刻也是全无主张了,听了丈夫这么说,也是连连点头,没有半个不字。 苗父稍稍安心,强自镇定下来,说道:“你这人当真无礼至极。看你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光天化日之下,口出狂言,坏我女儿清誉,还污蔑当今皇子,简直是岂有此理!不要走,跟我去见官府!” 不过说归说,他倒也没有勇气真的去拉对方。 祢渊看着他们几人的脸色,心中暗暗诧异。 “想不到这几个小民,居然也有几分胆识,不曾被我唬住,这倒是不好办了。” 苗家几人抱在一起,苗父挡在妻儿面前,一脸警觉和戒备,而周围的那些商户,以及看热闹的百姓们,眼看着苗家几人这般信誓旦旦,也就愈发觉得这祢渊是个胡言乱语了。 “嘿,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大殿下英明在外,绝不会这般胡来。” “就是就是,苗家这些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得了陛下的赏赐以后,安安分分过日子,又怎会如此不自量力,还想着去攀附皇室呢?” “这小子大言妄语,污蔑皇子,理当送官法办。” 刘赫登基以来,施行仁政,法度森严,农商有序,威望极高,而大皇子刘正,少年从军,屡屡冲锋在前,虎牢关一战险些战死殉国,以身守护洛阳城,百姓们自然也是十分感佩,此刻大家“确定”了有人败坏皇室声誉,一个个都越说越激动起来,纷纷开始声讨祢渊等人。 眼见周围百姓们渐渐有些群情激奋起来,另外那些青年公子,都有些坐不住了,其中一人走上前来,拉扯着祢渊的衣角,轻声道:“今日事情不顺,这几个小民不好唬,你我不如暂且退去,从长计议……” 可祢渊却是心中不服,他在家族中也好,在太学内也罢,一直被兄长压了一头,所有人提到祢氏,都只会夸赞祢衡如何聪慧,提到他,最多就是一句“有几分兄长遗风”,如今有了机会,能够让他扬名,哪怕为此可能要得罪大皇子,他也在所不惜,如何能够轻易放过?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可一双眼珠,却是四处打探,就在他的目光从苗家几人身上扫过时,忽然看到了躲在苗娟怀里的弟弟,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他忽然仰天大笑起来,惹得众人诧异不解。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竟没有此事么?小生尝闻大皇子重情重义,看来也不过是虚言罢了。” 他转身看着周围的看客们,一本正经道:“诸位可能不知,自打苗家得了陛下丰厚的赏赐之后,便有不少流氓恶霸盯上了他们,妄图霸占那些财产,其中便有一人,名为牛爷,昨夜带着十多个手下,手持棍棒,刀剑,去寻他们的麻烦。” 此言一出,众人都十分惊惧。 “牛爷?那可是洛阳城外的一霸啊。他虽不敢来城内放肆,却是纠集了数十个混混打手,在城外的几个村落中,敲诈勒索,大罪虽没做过,可小恶却天天干。” “是啊,听说他被洛阳令抓进去不下七八次,每次也只能关上十数日,到数十日,再放出来时,便去找报官者的麻烦,天天堵着人家家门口,也不打人,就是时不时朝你家里,田里扔些石头,污秽之物,令人不堪其扰,往往只能破财消灾。” “老苗他们真被牛爷盯上了,那可是麻烦了。” “八成是真的,你们没发现老苗都多日没来摆摊了么?我原以为是有钱了,不需要再来受苦了,可如今想来,以老苗那秉性,也不是那等会坐吃山空之人,定是被牛爷守着家门口,出不来了?” “不错不错,我是听说过,老苗家得陛下赏赐的那几百亩田地,几个月过去了,几乎都没种过什么庄稼,定是被牛爷他们暗中破坏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就自动把苗家被牛爷欺压的事情,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祢渊见了,十分得意,紧跟着再加了一把火。 “在下可是听说,昨夜有人得到了这一消息后,急匆匆入宫禀报了大皇子。我原以为大皇子情深义重,定会想办法出手相救,岂会坐视自己的救命恩人,被恶霸所害?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瞥了苗家几人一眼,声音骤然提高:“没想到大皇子也是个薄情忘恩之人,竟对此事置若罔闻,实在是让祢某心寒啊……” 苗娟看他如此针对大皇子,心中不忿,正欲出言辩驳,却被父亲一把拉住,对着她摇了摇头。 “这等大事,非咱们这些小民百姓所能搀和啊,多说多错,他要胡说,且让他说去,咱们万一说错了话,反而弄巧成拙啊。” 苗娟咬了咬嘴唇,很不甘愿地忍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她那弟弟忽然喊了出来:“你胡说!铁头哥哥是好人,昨天晚上,就是他跑出来,杀掉了那些坏蛋,我们才没有挨打的,你说铁头哥哥的坏话,你是坏人,你是坏人……” “住口,你快住口……”苗父脸色大变,急忙出手捂住了儿子的嘴,可终究是来不及了。 祢渊脸色瞬间一变,那“遗憾”的神情,变得似乎想要狂笑,却又强行忍住,从而有几分扭曲和狰狞起来。 第一千一百章 操纵舆论 王允府邸之中。 自从刘赫借由几次世家动乱,一步步架空了三公的权力之后,王允虽然贵为三公之一的司徒,还兼领太师之位,声名显赫,地位超然,却也并没有太多实事要做。 诸如荀彧、崔钧,九卿各部,乃至于关羽等诸位将领,都按部就班,各司其职,王允却是落个清闲,自朝上回府后,便一直在后院里晒着太阳,看着书,好不惬意。 不多时,一个仆役打扮的人,低头走了过来。 “主人,大公子,还有晨公子求见。” 王允微微一愣:“他们怎么回来了?不曾听闻有他二人调任的消息,何以无故回京了?” 王允的长子王晨,如今是兖州东郡太守,而王晨则是冀州渤海太守,都是中原大郡的一方封疆大吏,再加上他们年富力强,王允对他二人可谓给予厚望,一心盼着他们日后能成为新君,也就是刘泰的从龙之臣,借以将太原王氏的声威,进一步壮大。 仆役说道:“晨公子说,有一件关乎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必须当面劝谏主人您。” 王允闻言,脸色立刻拉了下来。 “哼,胳膊肘往外拐。他们消息倒是快,只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去告诉他们,如今确实是我太原王氏生死存亡之时,全族未来百年,乃至数百年之兴衰荣辱,单凭此一战而决,他们是外臣,不愿参与朝廷纷争,本也无错,可若想扯家族的后退,老夫断不能容他们。叫他们去馆驿休息一夜,明日速速回到治所,没有朝廷诏令,不得回京。也让他们不要忘了,如今的荣华富贵,是谁给的他们,这么快就忘本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仆役当即转身离去,王允却是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太师,谁惹您生气了?” 一个略带几分谄媚恭维的声音传来,王允扭头看去,正是太常王谦,这让王允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德恭啊,外面情况如何了?” 王允端起一杯茶,轻轻吹去表面的茶叶,抿了一口,顿时露出回味无穷的表情,整个人也从刚才的暴怒之中,瞬间平静了下来。 王谦满脸喜色,站在王允面前:“顺利至极啊。姓苗那家人,没说上几句,便被祢渊套出了昨夜发生之事,用不了半日,整个洛阳城的人,都会知道当今大皇子,为了一个民间凡女的私情,违抗圣旨,在太后守丧期间,半夜出逃,还连杀五人。” 王允面色稍带笑意,他放下了茶杯,说道:“嗯,让各大家族的暗哨,还有在太学中的暗线,都发动起来,务必将此事影响力扩大到极致。” “太师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将大殿下描述成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冲动鲁莽,毫无担当的小人,懦夫,到那时,就算陛下还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只怕朝野上下也要群情激奋了,看他还如何能坐得上太子之位。” 王谦说得眉飞色舞,倒比王允表现得还要兴奋百倍。 王允淡然一笑:“诶,此言差矣,我等是臣子,岂能陷害大皇子?只不过是大皇子德行有缺,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理当为陛下排忧解难,调教皇子的操守品行而已。” “啊,对对对,太师明鉴,正是调教皇子。”王谦立马改口。 王允挥了挥手:“去办。” “是,下官这就去。” 王谦转身正要离去,王允忽然又将他叫住:“慢着。” “太师还有吩咐?”王谦问道。 王允想了想,说道:“各大私学的山长,以及诸位大儒那边,交代得如何了?” 王谦眉头微皱:“此事委实有些难办。虽说他们中多数人已写好联名信,交由各郡代表,送入京城。只是这数十名代表,如今不少都还在观望之中,或因对此事心存疑虑,或是因家中子侄还在洛阳令牢狱之中,不想在此关头惹是生非。下官和诸位同僚纵然多加开导,却是收效甚微。只怕是……” 他抬头瞄了王允一眼,见他并未发怒,这才继续说道:“只怕是,不将他们子侄从牢狱之中救出来,这些人未必就肯站在我等一边。”王允轻蔑一笑:“这些腐儒,当真见识短浅。” 王谦也有些不解,凑上前问道:“何解?” 王允说道:“如今的廷尉钟繇,向来和大殿下往来亲密,乃是坚定的大皇子一党,最为关键之处在于,他除却廷尉一职外,还兼任大皇子的老师之一。如若大皇子遭难,他这老师难逃教导无方之责,届时我等联名弹劾,他这廷尉自然也当换人了。” 王谦闻言,恍然大悟:“对啊,太师高明。钟繇一去,我等联手,将自己人推上廷尉宝座,那些人本就没有什么大罪责,要放他们出来,料一不难。” “正是如此,你将此事告知于那些儒士,他们知道便知道该如何抉择。” 王允说完,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长长呼出一口气,满口生香。 “妙极妙极。”王谦大喜不已。 “如此一来,由数万名大儒、学子共同联名的表奏,便会再次经由太学之手,呈递到陛下御案之上,再加上此次我等在城内民间掀起的一番风浪,嘿嘿,民意不可违啊,即便陛下再有心袒护,只怕大皇子也难逃一劫。” 王允这才彻底露出了轻松和满意的笑容:“好,如此一来,则万事俱备。召集众臣,两日后陛下复朝时,我等定要众口一词,弹劾刘正,我等数十家族日后百年是荣是衰,全系于此事。” “太师放心,此事已到如今地步,断然没有失败之理了。” “嗯,快去照办。” 太学,卢植居住的院落之中,这位即将满六十岁的大汉名儒,此刻正坐在自己的书房之中,双目望向窗外,一副凝神深思的表情,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外,来者轻拍门页:“子干,何事犯愁啊?” 卢植被这声音,从深思中惊醒,扭头看去,却是经院司院,崔琰,崔季珪,连忙起身相迎。 “是季珪贤弟,快快请座。” 两人分别落座后,崔琰探头看了看卢植的桌案,微微一笑。 “怎么,各地私学又有联名信呈送来了?” 卢植点了点头:“是啊。最近几日,这类信件如同流水一般,每日少则百余,多则数百,无一例外,都是叱责大皇子荒诞不经,行事鲁莽,逢战不利,还有不少人翻出了当年他和三将军坑杀曹军降卒一事,几乎要将大殿下说成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奸恶小人。” 崔琰似乎并没有当回事:“些许不明就里之人,被人蛊惑怂恿,胡言乱语罢了,何必放在心上?陛下不是也已经过问过此事了,此乃朝政,我太学专司教学,此等事只需禀明朝廷即可,非我等所能管辖,院长何苦还自寻烦恼?” 卢植闻言,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这崔琰做学问,堪称大汉绝顶,可论及权谋政务之道,实在是不入流,也难怪陛下成立太学后,马上就将他从封疆大吏的位置上,拉到了经院的司院一职,实在是无比明智。 “贤弟此言差矣。”卢植随手翻开了一封书信:“我太学总辖天下学务,各地私学,也属职能所系之中。所谓教学,并非仅为学识而已,更须教会学子们,明辨是非,勤学善思。” “而如今,这诸多大儒、教习,尚且这般不辨忠奸,妄听人言,甚至不乏有与奸人暗中勾结,图谋不轨者,任由此等唯利是图的艰险小人,愚蒙难驯的痴傻儒士,把持各地私学,岂非对我大汉学子荼毒无穷?” 崔琰这下也意识到了事情似乎确实有些严重,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倒诚然是个麻烦。只是我等又当如何为陛下排忧解难?” 卢植摇头道:“我也正为此事烦恼,思索一夜,依旧毫无头绪啊。” 这时几个仆从走来,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大叠信件。 纸质的书信,在如今依旧是十分昂贵,寻常百姓,乃至一些小士族,仍然无法承担,因此卢植一看到这些书信的材质,便知道了它们的来历。 王允如今执掌大汉纸质书籍的交易,也就只有他以及依附于太原王氏的那些家族,共同创办的私学,才能有这样的手笔。 “唉,又来了……” 卢植拍了拍脑门,只觉得太阳穴隐隐生疼,肿胀无比,崔琰也是满脸愤慨和忧虑。 就在此时,又一个人影快步走来,出现在了书房的门口,卢植和崔琰一见,脸色瞬间一变,赶忙主动迎上去。 “龚常侍,您怎么来了,莫非陛下有何旨意?” 龚三儿一甩拂尘:“陛下口谕,着太学院长卢植,与廷尉钟繇,前往洛阳令大牢,提审案犯。” 这口谕一出,卢植顿时愣住了。 “提审案犯?老夫并非执掌司法之人,何以陛下要我与廷尉同堂审案?却不知案犯又是何人?” 龚三儿冷着脸说道:“这奴婢也不得而知。不过钟廷尉已然出发了,卢院长心中疑惑,只需到了洛阳令大牢,自然便能迎刃而解。” 说完,龚三儿便转身离去。 卢植和崔琰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无尽的疑团。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覆手乾坤 街市上,祢渊等人借机对苗家一行人,冷嘲热讽,明面上是叱责他们不知轻重,连累皇子受难,实际上却一直在阴阳怪气讽刺刘正,而周围的需要商贩,百姓等,看苗家等人一个个面色通红,被说得哑口无言,一直试图逃避,便理所当然地认为祢渊等人所说都是真的了。 一时间,不少人都开始转变了之前对刘正的看法。 祢渊步步紧逼:“世人皆知,大殿下原本天资聪颖,在陛下与皇后娘娘调教下,自由勤学,习武不辍,堪称文武双全,智勇兼备,圣明承光武雄志,仁德有高祖遗风。” 他紧跟着话锋一转:“可为何虎牢关一战后,在尔等家中避难之后,便成了这般莽撞粗鲁,违逆圣旨,不尊父命,上不守国法,下不明军纪,不忠不孝,滥杀无辜,莫不是尔等给殿下使了什么妖法,迷乱其心智,妄图攀龙附凤,成就自身荣华?” 他说话时,一直盯着苗娟,语气咄咄逼人,那目光更是凶光毕露,好似要吃人一般,苗娟一个乡野少女,何时见过这等阵势,立时被吓得面色苍白,直往父亲身后躲去。 可即便是如此害怕之时,她也哆嗦着嘴唇,说道:“你……你胡说……大殿下才不是那样的人……他……他是好人!” 那被苗父称为秦大哥的商户,此时还帮着他们说话。 “我看苗老弟,还有他们一家子,绝不是这等龌龊小人。你们看,这丫头如此害怕,却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一心只是为殿下澄清,足见是个良善女子,此间……” 他似乎也有些犹豫起来,支吾着道:“此间……许是有些误会?” “误会?”祢渊满脸嘲弄:“你看他们这般心虚模样,何来误会?更何况殿下乃是当今大皇子,深受陛下宠爱,若是没有确凿消息,我一介草民,怎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非议于他,这岂非是自寻死路?” “不错不错……” 周围的其他士子也纷纷出言附和。 在也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周围的人群之间,多出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这些人也是一副寻常路人的装扮,却是比其他百姓们,显得要亢奋激动得多。 他们一个个高举双臂,大声呼喝着,帮着那些士子们鼓动声势。 其中一人高声问道:“这位先生,你如此刁难皇子,就不怕他借用权势,责难,乃至暗害于你么?” 祢渊闻言,将头高高昂起,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苟利社稷,不避斧钺,祢某读圣贤书,自然明白,身为大汉子民,理当以忠孝为立身之本。大皇子既为皇室嫡亲血脉,自当以江山社稷,苍生万民为重,秉持圣人教诲,克己奉公,忠勇报国,倘若有失德行之处,则人人皆有匡正其得失之责。纵是殿下要施以报复,学生问心无愧,虽死亦可名垂竹帛也。” 这祢渊本就长得有几分俊朗,气质儒雅,颇有几分正义模样,加上他向来能言善辩,眼下这番话,说得义正严词,让不少人都有些钦佩起来。 “说得好!祢公子真乃国士也!” “公子放心,大殿下果真悖逆圣旨,违抗军纪,擅自杀人,陛下圣明烛照,定会公事公办。” “不错不错,即便陛下有心徇私,我等联名去廷尉府前请奏,陛下一日不答应严惩大皇子,我等便一日不离去!” “誓死扞卫国法军纪!” “誓死扞卫国法军纪!” 那些暗藏在围观百姓中的探子们,齐声高呼,气氛越来越热烈,许多百姓和商贩们,也不由自主地开始跟着呼喝起来。 祢渊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后他振臂高呼:“祢某愿身先士卒,与诸位一同前往廷尉府!若朝廷要加以怪罪,则罪在我祢渊一人!” “祢公子当真高义!” “祢公子堪称大汉士子之楷模,万民之表率也!” 那些暗探们你一句,我一句,将祢渊捧得如同圣人再世一般,百姓们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尊崇和敬仰。 苗家几人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顿时急成一团,苗母虽是火爆脾气,此刻也全然没了主意。 “啊呀呀……这……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这若让陛下知晓了,还不得活剐了咱们?完了……这下可全完了啊……没法活了……” 苗娟满眼泪光,抬头看着父亲:“爹,你想想办法,帮帮大皇子……他……他是好人啊……呜呜呜……” 苗父看着浩浩荡荡朝廷尉府走去的众人,随即咬了咬牙。 “罢了,今日豁出去了,陛下圣明天子,大皇子仁德无比,对咱百姓多有恩泽,今日是咱们连累了大皇子,哪怕是舍了这条贱命不要,也得帮大皇子脱困。” 说完,他一拽自己的媳妇,对着一双儿女,斩钉截铁道:“走,咱们也去廷尉府!” 廷尉府,钟繇和卢植,从内府的某处,并肩走了出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伸了个懒腰。 “呼……终究是老了啊,这等事着实要了老朽半条性命。” 钟繇活动着筋骨感慨着。 卢植笑道:“你啊你,平日里也是腰佩长剑,府内养马,却是沉迷书画之道,疏懒武艺,分明比老夫年轻几岁,身体却反不如也。” 钟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老朽如何比得上你?你可是武将出身。” 卢植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随后目光看向不远处时隐时现的皇宫某座宫殿的飞檐。 “陛下实在是英明睿智,似这般长远谋划,卓绝计谋,无双见地,实在是古今罕有啊。” 钟繇也正色道:“不错,当初抓捕这些人时,我原以为责罚一番便也放了,不想陛下竟有如此深远之用意。” 卢植忽然叹息一声:“唉……看来陛下早就有意要对付他们了,此番太原王氏和诸多士族,怕是又要遭殃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冷哼:“哼,这些大族,霸占书院,称雄地方,垄断纸质书籍,本就是罪大恶极,如今更是妄图操控民意,污蔑皇子,意图掌控皇储,图谋不轨,这等艰险小人,不忠之辈,理当以国法严惩。” 二人回头看去,无奈一笑:“满伯宁啊满伯宁,陛下常说你,嫉恶如仇,执法如山,乃大汉国法之护卫,天下官员之垂范。假若当真所有官员都如你一般……” 二人话没说完,便苦笑了一声,满宠面色不改,义正严词地接了一句:“真能如此,则四海清平,汉祚永存。” 两人也没打算反驳他,刚要往外走去时,一名衙役匆匆跑来。 “报……” 钟繇喝斥道:“有卢院长在此,你这般惊慌,成何体统?” 那衙役喘着粗气道:“报廷尉……外面……外面有许多……许多学子,百姓,前来……前来闹事……” 三人脸色一变,对视一眼后,急忙跑了出去。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问罪刘正 卢植,钟繇,满宠三人,还未到前院,便已经听到一阵阵声浪,此起彼伏。 “国法如山,严惩杀人凶手!”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三人急急忙忙来到府门之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府外那宽阔的大道上,满满当当,挤下了至少上千人,看起来个个都是群情激奋,喊得声嘶力竭了。 “放肆,何人竟敢在廷尉府前喧哗?朝廷法度所在,大汉纲纪所系,岂容胡闹?” 钟繇方才还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此时这一声怒吼,却是中气十足,让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过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祢渊等人很快便回过神来,气焰再次高涨起来。 “不知太学卢院长也在此,学生等失礼了。” 卢植有些不喜地看着眼前这几个公子,他是何等老谋深算之人,只是粗略扫视了一遍在场众人的神色,便将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猜了个七七八八,心中顿时升起了愤怒与不屑。 不等他和钟繇发话,满宠便率先怒喝道:“这是什么所在,容得尔等这般喧闹?还不速速退下,否则国法难容!” 祢渊却丝毫不惧,反而上前一步,昂首挺胸,傲然而立。 “这位想必便是廷尉府的廷尉正,满宠,满伯宁了?” 满宠脸色一黑:“大胆,你一介布衣,并无功名在身,大庭广众之下,非但擅闯廷尉府,更是直呼朝廷命官名姓,依照朝廷律例,本官可治你一个藐视国法之罪,当众杖十。” 看着满宠这一脸严肃神情,再加上从门内跑出来几个手持执法棍的差役,显然不像是在玩笑,祢渊顿时有些慌乱起来,刚才想好的一堆说辞,也瞬间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你……你你……你敢……我可是……” “你方才自己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此刻想搬出何等后台,来威胁本官不成?” 满宠只这一句话,便将祢渊说得哑口无言,眼看着两个差役迈步准备朝自己走来,他本能地试图往后退去。 廷尉府的杖责,十棍下来,足以让自己卧床半月,这如何能消受得起? 卢植和钟繇对视一眼,钟繇轻声道:“伯宁这酷吏的名声,倒果非虚言。” 便在祢渊慌神之时,身边另一名年轻公子对满宠说道:“廷尉正说的在理,国法威严,不容侵犯,朝廷律例,自当人人遵守,但有违背,不论是何身份,皆当领受惩处。” 听了他这一番话,满宠的脸色上,浮现出了一丝赞许之色,不过转头又叱责道:“既然知道,还不速速退下?再敢聚众闹事,这杖责之刑,尔等皆逃脱不得。” 他的语气愈发严厉起来,不少刚刚还群情激奋的学子、百姓,都露出了几分退却之意。 不料,那学子却是大笑起来,惹得满宠怒目而视:“大胆,本官正欲执法,你何故发笑?莫不是也想尝尝我廷尉府的杖刑?” 而卢植与钟繇,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神色都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那学子笑了片刻,待回过气来后,说道:“学生并非发笑,而是在哀叹,哀叹我大汉国法,只能对我等小民施展淫威,而对高官贵胄,却是视若无睹,这岂非可悲,可叹乎?” 满宠大怒:“信口雌黄!哪位高官,何方贵胄,身犯何法,却能逍遥法外,你若不能说个明白,那便是无端诬告,依照律例,应当杖责十,鞭笞十。若是诬陷皇族,还当加倍。” 那学子却是满不在乎,反而露出了一副嘲讽的模样。 “在下区区一介太学学子,身无功名,如何敢与权贵为敌?只是我等与祢兄一般,俱是为了大汉的国法威严,江山社稷着想,虽死无憾。” 说完,他看了看身后的众多百姓,以及其他学子,高呼道:“学生今日,便是要控告当今大皇子,刘正!” 钟繇和卢植眉毛一动,面面相觑:“果然来了。” 满宠眉头一皱,也明白了对方这句话的深意,更想到了眼前这些人忽然会擅闯廷尉府的目的。 祢渊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再次变得理直气壮,义正严词。 “大皇子深夜出城,悍然杀人,触犯城中宵禁,更是犯了国法,为何廷尉府两日来不曾向其问罪?” “没错,廷尉府惧怕权贵,谈何维护国法威严?” “大汉国法,不容亵渎!” “誓死维护国家法度!” 在这些学子,以及藏在那些百姓中的暗探们的齐声呼喝下,上千名百姓的情绪,再次被鼓动了起来。 “誓死维护国家法度!” “向大皇子问罪!” 一时间,众人声讨大皇子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钟繇等人,虽然带着差役一遍遍呼喝,试图让他们安静下来,可他们区区几人的声音,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便被淹没到了那声浪之中。 而就在不远处的一个街角,停着一架马车,马车一侧的帘子,被轻轻撩起一角,一张多有皱纹的面容露了出来,正是王谦。 他看着前方这“热闹非凡”的一幕,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便将帘子放了下来。 “太师果然高明,有这数千人在此威逼廷尉,再加上还有其他暗探于城内外各处散播流言,以及那诸多私学山长、大儒们的联名弹劾,哼哼,老夫不信大皇子此次还能全身而退?纵然不被陛下放逐出洛阳,也必然是名声一落千丈,沦为笑柄,日后再也没有资本角逐储君之位了。” 想到这里,王谦仿佛已经看到了刘泰继位的那天,自己也随着太原王氏这艘大船,一同水涨船高,整个家族荣光更甚从前,这让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满宠面对此情此景,勃然大怒,他是何等脾气,岂能放纵这些人如此胡闹? 可愤怒归愤怒,他一时居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对方。毕竟大皇子深夜出宫,出城,确确实实违背法纪,杀害了那牛爷及一干恶霸,虽是替天行道,惩恶扬善,却毕竟是违反了国法,按照大汉律例,廷尉府应当联合宗正府,一同传唤大皇子问罪,查明真相。 钟繇和卢植虽然早就想到王允暗中还会有所行动,却没料到会有这样一着,这让二人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应对。 强行驱赶,必然有损国威。放纵他们继续闹下去,更是大为不妥。可真要如他们所说,拘大皇子到廷尉府,严加惩戒,且不说这十分困难,即便是可以这样做,也只会中了王允的圈套,钟繇与卢植都是人精一般,岂会不明白其中暗藏的玄机? 祢渊等人见钟繇他们愁眉不展,心中更是畅快得意,呼喊的声音,也随之更高涨了三分,恍若真的是一副为国为民,不惧权贵的傲骨模样。 就在这时候,忽然传来一声大喝,这呼喝声,虽然只是一个人的声音,却仿佛能盖过这上千人的呼喊,这一句话,清清楚楚地传入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刘正在此,特来廷尉府请罪!”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刘赫反击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声吼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在数十步外,一个俊朗挺拔的少年,正大踏步地朝这边走来。 钟繇等三人见到此人,瞳孔一阵放大,急忙快步上前行礼。 “拜见大殿下。” 刘正却是躬身还礼:“今日孤乃是为请罪而来,既是请罪,自然便是罪囚,三位当以囚犯相待。” 钟繇有些慌乱,急忙摆手:“这……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万万不……” 然而卢植却是打断了他,满脸欣慰地对刘正说道:“殿下能躬身自省,亲来请罪,实乃天下之福,社稷之福也。” 满宠也是十分满意:“法乃国之柱石,殿下能有如此德行,小臣定当成全。” 说完,他也不客气,直接大手一挥:“来人,将罪犯刘正,解去锦袍,戴上枷锁。” 钟繇急了:“伯宁,殿下虽是有罪,可终究是皇子,大庭广众之下,怎能如此羞辱?” 卢植却是笑道:“元常啊元常,你也是大汉老臣了,怎得如此紧要关头,反不如伯宁这个后辈,看得通透?” 钟繇有些疑惑,可看了看两人的神色,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哈哈,明白了,明白了。” 而刚才还心中无比得意的祢渊等人,见此变故,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刘正居然会真的亲自来廷尉府请罪,这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使得这几人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藏在人群中的那些暗探之中,有几人迅速隐没身形,朝着王允府邸奔去。 原本吵闹无比的门口,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刘正的身上。 几个差役走到刘正身边,对着他抱拳行礼,道了一声“得罪”,便伸手解去了他的锦袍。 满宠忽然对钟繇拱手道:“启禀廷尉,依照律例,审讯皇亲之时,应当有宗正在场陪审,还请廷尉差人去请。” 钟繇想了想,理当如此,正要发话时,却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必了,老朽在此。” 众人循声望去,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两名随从的搀扶下,缓缓朝这边走来,几人连忙上前恭迎。 “见过宗正。” 刘正则直接跪迎:“孙儿见过皇叔祖。” 刘虞如今已年近七旬,虽得华佗和张仲景的调理,还算康健,却终究老迈,走路已经有些颤颤巍巍,可即便如此,那一双虎目,眼神锐利,扫视了一圈,仿佛一眼便能将在场众人的心思,看个通透一般。 随后,他满脸笑容,虚扶一把:“几位请起,老朽与廷尉本属同级,卢院长论及官职,更在老朽之上,老朽怎敢当如此大礼?” 他又扭头看向刘正,一脸严肃:“正儿,今日你既能亲至廷尉府请罪,也不枉你父皇母后多年教诲,起来,且待廷尉审讯。” 刘正这才起身,对钟繇说道:“罪犯刘正,恭请廷尉严审,定将知无不言,绝不欺瞒。” 刚刚跑过来的苗家几人,见到这般态势,个个都急了起来,苗娟本能地就要冲过去,打算为刘正辩解几句。 到了这般时刻,即便是往日里刁钻无比的苗母,也没有二话,跟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怀里抱着小儿子,便欲推开人群,向前挤过去。 这时,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忽然从后面抓住了苗父,硬生生将他拦了下来,苗娟等人正要回过头去看时,便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人,瞬间拉拽着,拖出了人群。 “呜呜……呜……” 苗家几人连救命二字都喊不出来,嘴巴被人捂住,双手被人抓住,毫无半点反抗之力。 几人都觉得,这定是暗中谋害大殿下的那些人,准备将自己一家杀人灭口,想到这里,这一家四口,个个是心中战栗,拼命挣扎,却是无济于事。 就在他们几乎要陷入绝望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们想害死正儿么?” 几人顿时觉得束缚住他们身体的力量都消失了,待他们缓过神来,循声望去,都是一惊。 “朱将军,怎么……怎么是您?”苗父很是诧异。 朱烨没好气地瞪着他们:“本将军千叮咛万嘱咐,在府内休养,不可随意出门,尔等为何不听,以致惹下这等大祸?” 几人闻言,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苗父有些歉意地笑道:“这……小民我……我也是一时糊涂,这不,刚想去为殿下分辨几句……” 朱烨摆了摆手:“不必了,此事陛下早有安排,你等就在此好生看着,不可胡来。” 朱烨平日在军中,虽然多是一副和蔼的模样,极少摆架子,可终究是在沙场上纵横近二十年的当世名将,这一个神情,加上寥寥数语,不怒自威,让苗家几人不敢吱声,只能强自镇定,看着前方的局势变化。 刘虞虽然只是九卿之一的宗正,但他辈分极高,当今天子也要尊他一声皇叔,如今朝堂之上,只有他和关羽二人,能够享有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宫内乘车或骑马,这四项待遇,即便是张勇、朱烨、崔钧、荀彧等人,也只能享有其中一两项而已。 因此,他一出现在廷尉门口,不但使钟繇等人愈发严肃起来,如祢渊这些等着看热闹的人,一时之间也都不敢造次。 钟繇特地命人搬来了座次,待刘虞落座之后,钟繇、卢植和满宠,这才分别坐了下来,便准备在这廷尉府的大门口,公开审案。 “啪……”钟繇一拍惊堂木,喝道:“犯人刘正,还不跪下?” 刘正没有迟疑,当即双膝跪地。 四面八方,上千名围观的百姓,见到这位大皇子,居然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跪地接受审判,一个个都开始有些心里打鼓。 “大殿下分明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我等莫非是错怪了他?” “嗯……我看也是。” “诶,现在言之尚早,还是继续看下去,再做定论。” 钟繇开门见山,直接发问:“本堂接到控诉,说你于昨夜,在守丧期间,抗旨离宫,逃出城外,且当街杀人,你可认罪?” 刘正回道:“回廷尉,确有此事。” “哗……”一见他自己也承认了,围观百姓们都有些惊讶。 这时,隐藏在百姓中的一名暗探,高声喝道:“大伙都听到了,他自己都认罪了啊。这等穷凶极恶,且不忠不孝之人,如何做得皇子?” “没错,理当将他依法严惩!” “依法严惩!” 在暗探们的鼓动下,又有一波声讨的浪潮,冲着刘正扑面而来。不过这声浪明显比之前小了许多,那些百姓和商户们,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有些游移不定起来。 “肃静!廷尉审案,谁敢放肆,便是藐视国法!”满宠有些不悦,厉声呵斥,两侧的差役,齐声呼喝了一声“威武”,便将这声浪压了下去。 钟繇似乎也对刘正会如此爽快认罪,感到有些意料之外,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便袒护,刚要继续问责时,一旁的刘虞的忽然开口了。 “正儿,你虽为皇子,今日触犯律法,也当受刑,你可知晓?” 刘正点头道:“回皇叔祖,孙儿知晓。” “嗯。”刘虞颔首道:“依律用刑,乃是廷尉职责所在。不过老夫身为宗正,执掌皇族事务,今日既然列席,自当尽责。老夫有一事不明,正儿你自幼便十分明理懂事,对太后也堪称至孝,究竟是何缘故,竟令你不顾守丧禁令,深夜出城,你且与皇叔祖讲个明白。” “是,孙儿遵命。” 刘正朝着刘虞的方向拜了三拜,这便将昨夜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番。 他能够亲自来廷尉受审,这本身就让那些原本群情激愤的百姓们,情绪大大缓解了下来,如今再听到他说,那牛爷如何凶恶,屡屡骚扰苗家,敲诈勒索,还在半夜之时拦道打劫,意图行凶,还要抢夺苗娟回去做十三房小妾时,平日里就对这位城外恶霸,深恶痛绝的人们,刚刚平息下去的怒意,再次被激发出来,只不过这次的怒气,是针对那牛爷的。 “可恨,早就知道那姓牛的不是个东西,想不到居然会对老苗他们一家子如此刁难!” “就是,若不是大殿下及时赶到的话,只怕老苗他们一家四口,如今已经是冰冷的尸体了,这姓牛的着实该死。” “大殿下杀得好,这等恶人,本就该杀!” 众人纷纷出言咒骂那牛爷,尤其是那些往日和苗家熟识的商户,比如那被苗父称为秦大哥的男子,骂得尤其凶狠。 “那也不对。”一个暗探发声道:“即便那牛爷恃强凌弱,却与您大皇子何干,竟劳动您深夜出宫,亲自出城斩杀于他?” 满宠也说道:“牛爷若触犯律法,当由国法惩治,大皇子不可越俎代庖。更何况牛爷罪恶虽重,可终究未能施恶,依照我朝律例,他罪不至死。即便他果真强抢民女了,也当又洛阳令抓捕审判,随后充军边塞。因此,殿下您依旧难逃律法严惩。” 刘正也不作辩解,恭恭敬敬回道:“在下甘愿受刑,绝无二话。” 他倒是一副任凭惩处的样子,可那些百姓们不干了。 “这是何道理?大皇子惩恶扬善,替天行道,何错之有?” “苗家这丫头,多乖巧啊,真要被那恶霸抢回家去,迟早要被活活折磨死,造孽啊……” “就是,苗兄弟他们一家人,救过皇子性命,那也是有大功劳的,却被几个恶霸肆意欺凌,大殿下受人恩惠,为他们出头,于情于理,也是再正常不过。” 满宠看了堂下一眼,再次喝道:“肃静!” 待众人安静下来以后,他才说道:“如此说来,殿下在得知自己恩人被那牛爷刁难欺凌后,这才闯出宫去,所为者,便是要救人性命?” 刘正点头道:“不错。我见那牛爷趁四下无人之时,意图不轨,一时气愤之下,才出重手,将其打杀。廷尉正说得不错,那人虽有罪责,却罪不至死,在下认罪,无论有何等处罚,皆无怨言。” 祢渊等人看着周围百姓情绪的变化,心中有些焦急起来,不过听到刘正直接认罪,再加上那满宠一脸刚正不阿,似乎打算真的要依法严办的样子,似乎事情的发展,也并没有脱离他们的预期太远。 满宠看向钟繇,钟繇也与卢植、刘虞二人,分别对视一眼,几人相互颔首示意。 随后,钟繇再次一拍惊堂木:“好,罪犯刘正,听判……” 王允的太师府内,包括王允本人在内的数十位当朝大臣,以及一批豪门大族的族长,都齐聚一堂,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王允面色从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露出了享受的神色。 王谦凑上前,欲言又止,正要缩回去时,王允却先开口了:“有话便说,不必吞吞吐吐。” “是。”王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太师,外面那震天响动,似乎……似乎已然停下,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太师府距离廷尉府,虽然隔着几条街道,但是那上千人的齐声高呼,足以传出数里之远,即便在这大堂之中,也能隐隐听到动静,不过在不久前,那呼喊声却是戛然而止,这让大家不免有些忐忑。 王允却是不慌不忙:“急什么?许是钟繇与卢植在试图平息事态,今日之事,我等筹谋良久,任他二人如何巧舌如簧,也难以为大皇子洗脱罪名。” 众人一听,也觉得十分有理,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主人……”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一个人匆匆跑了进来。 “嗯?”王允认出这是自己派出去的暗探之一,忙问道:“事情进展如何了?” 那人大口喘着粗气,结巴着回道:“出……出事了……大皇子他……他……” 众人一听“出事了”三个字,瞬间便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其中一名家主追问道:“大皇子如何了?” 然而,不等那人回答,外面再次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正儿已自去廷尉府请罪去了,诸位爱卿怕是要失望了。”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以退为进 众人闻听得这个声音,齐刷刷脸色巨变。 王允神色惊骇,缓缓从主位上站了起来,双目圆睁,紧紧盯着大堂之外。 府中管家一脸为难地走了过来:“主人,陛下不准我等通报,小人……” 紧跟着,身着便衣的刘赫,大步流星地来到了大堂门口,身后跟着龚三儿与张颌。 所有人对刘赫的骤然出现,都是震惊无比,同时内心情绪,也是波涛汹涌,一个个站直了身子,怔怔的看着刘赫,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刘赫饶有趣味地看了他们一圈,笑道:“怎么,诸位爱卿似乎并不欢迎朕?” 王允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跌跌撞撞跑上前去,“噗通”跪倒,整个人都匍匐到了地面上。 “老臣……老臣王允,恭迎圣驾。陛下光临寒舍,老臣有失远迎,死罪,死罪!” 其他大臣和家主们,也瞬间惊醒过来,一个个颤抖着急忙跪下请罪。 “哈哈哈……”刘赫仰头大笑,右手虚扶一把:“诸位将朕当成暴君了不成,动不动就为这点小事,就论什么死罪?都平身。” 一边说着,他一边径直走向大堂正中,随后一撩下裳,坐到了原本属于王允的主位上。 王允此刻心中早已被惊恐情绪占据,额头上的汗珠,直接滴落到了名贵的毛绒地毯上。 他保持跪着的姿势,转过身来,叩拜在刘赫面前。 他非常清楚,仅凭陛下方才那一声喝,说刘正去了廷尉府请罪,就证明自己长久以来的精心谋划,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胜券在握,其实早已被陛下掌握了一切。 想到这里,不久前还志得意满的王允,只觉得天旋地转。 但他终究是个叱咤朝堂多年的老臣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心中快速盘算起了脱罪之法。 他张口请安道:“陛下国事繁忙,又为太后守丧之际,今日骤然得空驾临鄙府,老臣诚惶诚恐,不知陛下有何吩咐,老臣恭听圣旨,绝不敢违。” 刘赫瞄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发笑:“老东西倒是刁钻,暗中说朕自背誓言,守丧期间随意出宫,更兼一身便服,自然不是什么正大公事,又何来什么圣旨吩咐。好个老臣,区区两句话,便说得密不透风,好来堵朕的嘴。” 曾几何时,刘赫尚且年轻,初登大宝,虽有文治武功,满腹韬略,却对权谋之术,并不精通。可是如今的他却是不同,登基为帝,已有十余载,帝王之道,早已谙熟于心,自然不会被王允这区区伎俩难倒。 他微微一笑,气定神闲:“朕击败曹贼,一统北境,又降服益州,想来不出数年,当可安定四海,再兴大汉。今日荀文若向朕谏言,可效仿光武帝,设麒麟阁,将当朝文武,有功之臣,画像供奉。朕左思右想,当年若非太师与杨太尉力排众议,与众臣一同恭迎朕入主洛阳,朕也断然无有今日,思及至此,更兼太师乃当朝国丈,故此,朕特来太师府中,一为论功,二叙亲情。” 王允心中一震,他知道,刘赫此时将自己的功劳,说得越大,就意味着后面自己即将面临的灾祸与惩罚,就会越重,这让他顿觉不妙。 就在他还在左右为难,思量对策时,刘赫再次说道:“太师为何还跪着?龚三儿,代朕去扶太师起来。诸位爱卿,也都平身,莫非还要朕再说第三遍不成?” 一听这话,王允心头一颤,急忙自己站起身来,一边站立,一边还说道:“不敢劳烦公公,龚常侍乃是陛下贴身掌印官,老臣怎敢劳驾?” 一见他起身了,那些战战兢兢的大臣和家主们,这才敢一同站起来,可依旧是个个面如土灰,双腿战栗。 刘赫瞟了众人一眼,心中冷笑,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朕以为,当以太师为麒麟阁功臣之首,万世垂范,永彪史册,此外,太师外孙,朕的第三子刘泰,聪慧俊秀,此乃太师教导之功,朕决意册封刘泰为东海郡王,太师意下如何?” 在场的不少大臣和家主,这时都有些犯迷糊了,他们都以为陛下此来,是要兴师问罪的,结果却要如此嘉奖王允以及刘泰皇子,这让其中一些人,似乎看到了希望。 然而,王允闻言之后,却是愈发惶恐起来。 他很清楚,陛下口口声声说要效仿光武帝,而光武帝驾崩之后,便是太子刘庄继位,而刘庄,也就是孝明皇帝,便是在少年之时就被册封为东海郡王。 如果是往日,在朝堂上,陛下正式提议,那王允绝对是欣喜若狂,可是眼下却是不同。 陛下微服驾临,一开口便是叙亲情,拉家常,更是以一副“商议”的口吻,来询问王允,这用意再明显不过了,分明就是试探。 王允目光偷偷瞄了陛下身后的张合,只见他手掌按在腰间的剑柄之上,怒目威视,他绝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满口答应,下跪谢恩,那张合定会箭步上前,一剑让自己身首异处。 想到此处,王允急忙跪拜:“老臣何德何能,上无功加于社稷,下无福施于百姓,陛下得登大宝,乃天命也,老臣何敢居功?皇子泰虽有聪慧之名,却终究年幼,尚在师学之际,陛下有如此天恩降临,自是皇子之荣幸,然老臣却不敢僭越,妄谈陛下家事,一切由陛下全权决断,老臣万分拥护。” 刘赫挑了挑眉毛,看不出是欢喜,还是失望。 “诶,太师过谦了,太师本领,朕素来钦佩。” 王允如今一心只求自保,天子越是夸赞他,他越是心慌,只要自己能够舍去一切功勋,荣耀,以自己太原王氏的声望,还有自己从龙之臣的功劳,再加上国丈的身份,陛下最多责罚自己一番,甚至免去官职,总不会赶尽杀绝。 只要自己不死,那太原王氏的声威便不会受挫,日后找寻良机,再次扶持外孙刘泰成为太子,便迟早可以东山再起。 他对这一点,可谓是自信满满,毕竟陛下没有公然降罪,便是顾念君臣和翁婿情分,不愿撕破脸皮,那自己便有绝对的把握,逃过此劫。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套取白狼 王允满脸谦逊,却不再如之前那般惶恐了,仿佛这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陛下如此器重老臣,老臣全族上下,虽肝脑涂地,难报万一也。” 说罢,他朝着一旁的王谦使了个眼神,王谦急忙率领众多大臣和家主,跟着叩拜:“臣等草民虽肝脑涂地,难报皇恩于万一!” 刘赫眉毛一挑,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 “哦?不知诸位爱卿与众位家主,意欲如何个肝脑涂地之法?” 王允闻言,咬了咬牙,说道:“老臣虽老迈昏聩,却也知晓,陛下多年来,呕心沥血,欲收天下田地归于朝廷,再由朝廷根据生老死葬,户籍、人丁之增减,军功、爵位之多寡,另行分配,此所谓‘均田制’。” 刘赫心道:“这老家伙不愧是两朝老臣,果然见识不凡,朕虽然暗中一直借助商会之手,行此变革,却从未公之于众,他能够了然于心,当真有些不凡。” 王允的回复,也出于刘赫事前的预料,因此他也准备耐下性子,听他后面到底还有何话。 王允见天子没有表态,心中有些惊疑不定,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何况自己本就有以退为进之意,如今陛下态度,看起来似乎也是就坡下驴,自己自然没有改口的理由。 “老臣得蒙陛下恩宠,近年来,借纸质书籍售卖之机,得利丰厚,其间虽为筹措购置书籍之资,变卖无数良田,然每年售书所得,钱财何止千万?老臣族内主、偏各支,借此财帛之物,多有新置田产、美宅,不下数十万亩。” “纸质书籍一事,一本万利,当世无双,此乃陛下之厚赐,老臣岂敢有半分忘怀?老臣愿将太原王氏名下,所有田产,水、旱田产,总计六十七万三千四百余亩,尽数上交朝廷,听凭朝廷分配,绝无二话。” 一言既出,身后的诸多大臣和家主,个个惊讶无比。 他们都是跟着王允,一起参与了售卖纸质书籍的买卖,每个家族都从中获利极多,如今王允带头要用这种方式,将其中多半利益,上交给朝廷,那他们如何能够躲得开去? 这让不少人心中升起了不解,甚至是不满。 莫说他们,即便是刘赫,也对王允突然作出的这个决定,感到有几分诧异。 “这老家伙,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家族的荣耀,倒是豁得出去。” 太原王氏,家族极为庞大,每年开支所需,财帛粮米,不知繁几,单单依靠族中这数十个在朝为官者的俸禄,简直是杯水车薪。 因此,田产、生意等所得,才是王氏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王允将田产交给朝廷,便等于断了家族一大财源,不论是王允还是刘赫都很清楚,这些田产到了刘赫手中,刘赫固然会按照既定国策,重新分配给太原王氏,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毕竟王氏不是寻常百姓人家,单单是统计人口,所在州郡,田产分配,就不是短期内可以完成的。 另外,此举还将引起跟随王氏的上百个家族和大臣的不满,毕竟这也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不过刘赫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呵呵,壮士断腕,弃车保帅,不愧是王允,不愧是当今大汉天下第一大世家的掌舵人啊,有魄力。不过……” 他俯视着下方的王允,心中冷笑:“朕可不是要饭的,给点东西,就想打发了。” 心中这样想着,刘赫脸上却是十分惊喜的模样。 “哈哈哈……太师如此体恤圣心,真可谓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也,朕心大慰。快快请起。” 说完,他淡然扫视了还在犹豫、踌躇,甚至是心怀不满的在场众人一圈,随手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动表面的名贵茶叶,说了一句:“太师高风亮节,此举却不必声张,诸位爱卿与家主,也大可不必效仿。” 王允急忙回头,狠狠瞪了王谦一眼。 王谦原本还是满心不甘,可是从这一眼之中,便顿时明悟了过来,钱财田产固然重要,若是身家性命都没了,还要这些身外之物何用? 他也当即跪倒在此,连连叩拜:“臣等之富贵荣辱,皆乃陛下所赐,如今社稷所需,臣岂敢不殚精竭虑,何惜区区田产?臣王谦,也愿献出族中总计约三十万亩田地。” 在场的大臣和家主中,少许有眼色些的,也紧跟着下跪叩拜,纷纷表示愿意献出自家的田产。 这些人,少则七八万亩,多则二三十万亩,不一会儿功夫,算上王允的份额,刘赫便已经得到了超过一千二百万亩田产。 剩下还有多半大臣和家主,一个个面露心疼之色,面面相觑,踌躇不前,把王谦急得牙痒痒。 他回过头去,恨恨说道:“诸位莫非觉得,老夫与太师方才所言不实?或是不舍得这些许田产?”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悄悄用手作刀,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势。 这些人见状,顿时额头上汗大如珠,齐刷刷跪倒。 “臣等草民愿献出族中田产,以感陛下洪恩!” 刘赫这时才露出了满脸微笑,眯着双眼,亲自走下去,扶起了王允。 “太师与诸位,这是何必呢?各位于大汉社稷,俱有功勋,如此献出田产,实非朕之所愿。” 王允却表现出一副极为甘愿,甚至仿佛刘赫不收下这些田产,他就不肯起身的模样。 “陛下何出此言?老臣等人,全族上下,能有今日荣光,全赖陛下提携恩赐。若非如此,当年董贼篡逆之时,袁术造乱之际,臣等只怕皆已死于非命。” “何况纸质书籍,利益丰厚,陛下本可自专,却割让于老臣,如此隆恩,山高海深,我太原王氏,虽九死,亦难报其万一也。” “老臣年迈昏聩,于社稷已是无用之人,区区薄力,聊表心意,陛下若是不允,莫非是嫌弃老臣无能?” 说完,他竟至于掩面哭泣起来,王谦等人见状,也急忙跟着一同泣不成声。 刘赫看着这浩浩荡荡一百多人,个个都是当今有头有脸的人物,却集体在此痛哭,着实是心中有些想发笑,可也只得强行忍住了。 “好好好,太师公忠体国,朕岂能辜负如此好意?” 他正式扶起王允,随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龚三儿说道:“回宫之后,即刻传旨,太师王允,献田有功,赏皇后亲绣的龙凤团锦八百匹,还有朕在上林苑新建的清阆庄园,也一并赐给太师。” 他扭头对王允说道:“此庄园内,有天然温泉,虽寒冬时节,亦如春日,太师正可颐养天年。至于皇子刘泰册封一事,太师所言亦是有理,便暂且押后再议。其余人等,今日一并记功,各有封赏。” 王允闻言,如蒙大赦,俯身再拜:“陛下天恩,老臣万谢!” “叩谢陛下天恩!” 一场让包括王允在内的众人,都觉得胆战心惊的灭顶之灾,似乎就这样轻松度过了。 虽然损失了族内几乎所有田产,对这些家族而言,几乎等于舍去了全族大半的财产,然而终究保住了性命,甚至连官位都不曾受到丝毫影响,只要掌握了纸质书籍的售卖之权,区区田产而已,不出三年便可悉数赚回。 就在众人心中放下了千斤巨石,大松一口气时,刘赫却再次开口。 “好了,诸位爱卿与家主,暂且退下,到门外等候,朕与太师,另有家事要叙。” 这短短时间内,众人早就吓得汗如雨下,浑身湿透了,此刻闻言,心中欢喜异常,立刻起身,纷纷退到了门外,在小院内的暂时休息。 不过一会儿,偌大的太师府大堂之内,便只剩下了刘赫,张颌,龚三儿和王允。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朝堂变革 刘赫眼见众人都退出去了,却也没有说话,而是再次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后呼出一口气。 “呼……好茶,当真好茶啊……” 王允心头正是疑惑,陛下既然单独留下了他,为何又不说话? 可随即,他就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噗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老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刘赫闻言,冷冷一笑,再也没有了之前那副和蔼仁德的模样,目光好似尖刀一般,看得王允心头一紧。 “爱卿可听说过,贪心不足蛇吞象?” 这句话,语气极为阴冷,让王允不由得浑身一个战栗。 “老臣……老臣……” “哼……”一声冷哼,让王允如堕冰窟。 “方才在众人面前,朕给你留了脸面,你莫非真以为这滔天大罪,就可以用区区几分田产便蒙混过关了?” 王允恐惧非常,连连磕头,没几下便在地板上磕出了血迹。 “老臣……老臣确有为刘泰皇子争储之心,却……却并未有任何僭越之举,还请陛下明察。” 王允很清楚,谋害皇子,而且还是嫡长子,这罪名,如果真要深究起来,诛灭九族也不为过。 “陛下既然顾念老臣情分,想来也是因为不曾得到证据,飞鹰卫探查消息之能,诚然天下一绝,可此事办得毫无破绽,不留痕迹,只要陛下没有证据,我抵死不认,再主动辞官归隐,加上方才献上的田产,想来足以免去罪责了。” 王允想好了应对之法,便打定主意,要跟刘赫抵赖到底了。 刘赫眉毛一动,对此并不意外。 “哦,是么?那正儿是如何能够这般及时得知苗家几人被人刁难的消息?” 王允闻言,心头一颤,却依旧咬紧牙关说道:“这……老臣不知……” “哦,不知?好,那朕再问件别的事。” 王允俯首:“老臣恭聆圣训。” 刘赫身子稍稍前倾,目光紧紧盯着王允,王允即便没有抬头对视,却也感觉如芒在背一般。 “那个匪号牛爷的无赖,朕派人详查了一番。此人虽然名声不佳,向来多有劣迹,平日里也曾欺行霸市,横行乡里,却并不是那等胆大包天之徒,从未做过伤人害命之举,更不敢明目张胆与朝廷作对。” 说到这里,他双眼一眯,看着王允的身子微微一抖。 “苗家虽然只是白身,却在不久前刚受到朕的封赏,且世人皆知,他们与当今大皇子相交匪浅,试问,如牛爷这等乡野间的无胆匪类,如何能有胆量,这般明目张胆敲诈刁难苗家?纵然让他一时得手,事后必定面对正儿报复。即便正儿不知此事,地方官吏也绝不会容忍一个刚刚受到封赏的功臣,遭受如此羞辱。那牛爷区区匹夫,对那些升斗百姓,尚且不敢过度欺凌,何况是对苗家?” “这便让朕好奇了,究竟是何缘故,让此人一夜之间,变得这般大胆?抑或是……究竟何人在其背后撺掇怂恿?乃至威逼利诱?” 说到这里时,刘赫的目光之中,已经是杀机闪烁。 王允是何等人物,即便没有看到刘赫的面容和眼神,却也感受到了这份杀气。 虽然王允本也没指望这件事能够瞒得过飞鹰卫的耳目,但也万万没想到,他们查探的速度居然会如此之快。 但是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这等大罪,王允是断然不能承认的。 收买匪徒,意图劫杀朝廷功臣,并借机谋害大皇子,这两条罪名,够让太原王氏彻底灭亡了。 “此事……此事确实有几分蹊跷,当责令洛阳令,尽速查清才是。” 刘赫努了努嘴,也料到了他会如此回复。 “如今牛爷等人都被正儿所杀,正所谓死无对证,教洛阳令从何查起?” 随即,他话锋一转,再次说道:“看来太师是真的不准备向朕坦白了?” 王允心头如同打鼓一般,剧烈颤动。 他隐隐约约能感受出,陛下似乎对他还有几分宽容之心,或许自己坦白之后,并不会有过重的惩罚。 但是这件事罪名太大,王允不敢冒此风险,一旦行差踏错,便是灭顶之灾。 “只要老夫咬紧牙关,陛下没有证据,也对我无可奈何。只要保住家族不衰,老夫不死,那无论失去多少,老夫迟早都能夺回来。” 见王允低头不语,刘赫神色之中,透出一股失望。 他轻叹一声:“唉,朕实在不愿与自家亲人,做到如此决裂之地步啊,太师何苦如此相逼呢?” 王允心头一震,一时间似乎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然而,不等他多想,刘赫便挥了挥手:“龚三儿,叫人进来。” 龚三儿当即领命,趋步来到大堂门口,高声呼喝:“传小安子觐见!” 门外的诸多大臣,家主,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王允却是心中大骇。 小安子是谁,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位大皇子宫中的贴身宦官,早在当年刚刚净身入宫后的不久,就被他收买,暗中调教多年,并且耗费无数精力,送他入刘正宫中服侍,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是被陛下察觉了。 想到这里,王允额头汗如雨下。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平日里从不与小安子接触,平日里有需要传递的消息,都是由宫中其他太监,以闲聊的方式,用特定暗语告知,旁人即便是听见了,也绝不会有半点怀疑,而且,自己养了他这么多年,只是这次向刘正传递苗家等人消息时才用了一次,往年从未与他联系过。 无论陛下如何英明睿智,纵是能猜到刘正身边有暗探,也决计不可能查到小安子,更不可能查到自己头上啊。 就在王允惊疑不定之际,小安子小跑着来到刘赫面前十五步外,直接跪倒,整个人行五体投地之礼。 “奴婢拜见陛下。” 刘赫没有答话,反而是龚三儿说道:“小安子,如今太师心中有诸多疑惑,陛下有旨,叫你为他开解一二。” “奴婢遵旨。” 小安子朝刘赫叩首之后,便转身看向王允。 “奴婢拜谢太师多年来栽培之恩。” 王允心中虽然震怖,表面上却是一脸莫名和惊讶:“你怎敢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老夫根本不认识你,何曾有过什么栽培?休要在此污蔑老夫。” 小安子不慌不忙,不卑不亢,低头说道:“太师贵人多忘事。奴婢十岁净身,初入宫时,便承蒙太师提携,否则,小人只怕早已沦丧在这宫墙内的明争暗斗之中。甚至奴婢得以侍奉大殿下,也全赖太师栽培,太师对小人,可谓有再造之恩,小人没齿难忘。” 王允的脸色早已阴沉到了极点,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大胆的奴才,无耻的阉人,你受何人指使,竟敢污蔑老夫?” 他转身看向刘赫:“陛下,此燎构陷当朝重臣,妄图祸乱朝纲,定是暗中与贼酋孙策有所勾结,老臣恳请陛下,速速将其拿下,严刑拷打。” 他说这话的间隙,眼角偷偷朝着小安子使眼色,眼神之中,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小安子却是熟视无睹:“陛下,奴婢并非孙贼所派,而确然是太师自幼调教,命我随侍在大皇子身侧,暗中监视。此番大皇子深夜出宫杀人,便是太师命令于我,教奴婢假装不慎透露出苗家几人被刁难之事,从而使殿下作出违背忠孝大道之事。” 王允气急败坏,脸上青筋暴起,指着小安子怒喝道:“可恶的狗才,还敢胡言!来人呐,快来人呐……” 他对着门外高声呼喊:“来人,快将这个贼子拿下!” 他话音刚落,门外便骤然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这些脚步声,整齐划一,掷地有声,明显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 当王允,还有门外众人看到这些人的外观之后,不由得脸色一变。 “大戟士!” 不同于皇宫的羽林卫,由张颌亲自训练和统帅的大戟士,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子亲卫,无论是在洛阳,还是在外征战,他们都紧随天子左右,寸步不离,只听命于陛下一人,即便是武将第一人的关羽也难以调动他们去做任何事情。 而在这太师府中,自然是不可能有人会对陛下不利,既然陛下安危没有受到威胁,那这些大戟士的出现,自然就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要抓人,而且是抓一个身份极高,不能由寻常差役去抓捕之人! 一名身着队率甲胄的武将带着几名大戟士士兵,快步冲入大堂之中,看得王允脸颊上的肉抖动不止。 “请陛下下旨,要末将等捉拿何人?”那队率抱拳行礼道。 刘赫慵懒地挥了挥手:“问问太师,应当抓谁?” 王允此刻已是汗流浃背,可面容上却是脸色不改,他指着小安子道:“此人妖言惑众,蛊惑圣心,其罪当诛,速速将其就地格杀!” 谁知,他此话一出,那队率却忽然一副了然之色,“沧啷”一声抽出佩剑,二话不说,便将剑刃架在了王允的脖子上,与此同时,他带来的那几名大戟士士兵,也将王允围了起来。 王允大惊:“你们……你们大胆!” “你才大胆!”那队率义正严词道:“陛下早有旨意,若太师说要捉拿,甚至击杀安公公,便让末将当场擒下太师,末将奉旨行事,还望太师见谅。” 王允一脸震惊地看着刘赫,嘴唇颤抖道:“陛……陛下……” 刘赫面无表情道:“太师,朕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今日已然给过你三次机会。最初朕训斥你时,你若能及时悔悟,抑或前番追问是何人向大皇子透露消息,还有何人怂恿那牛爷胆大妄为时,你能如实招供,朕便都可以将你往日种种罪责,揭过不提。再不济,方才你能够放弃杀小安子灭口,朕也能网开一面,至少可以饶你性命。” 他身子向前倾了过去,双目死死盯着王允,本就心虚的王允,不敢直视,不由得低下头去。 “只可惜啊……太师,你聪明一世,却终究为权势迷了双眼,犯了糊涂啊。” 王允浑身一震,骤然之间,老泪纵横,“噗通”一声,重重推倒在地,整个人都趴到在了刘赫面前,泣不成声。 “陛下……老臣……老臣有罪啊……老臣辜负……辜负了陛下啊……” 刘赫这时站起身来,走到了王允面前。 “你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么?这些年来,你在暗中陆续调教了太监,宫女等,共一百三十二人,除了朕的御书房外,其他宫中各处,皆有你的耳目。如小安子,当初他进入大皇子宫中侍奉时,你便派人给他老家,置办了二百亩田产,还有三间屋舍,另送了一头牛,一头驴。” “说起来,你这赏赐的手法也是高明,小安子生父,向来滥赌成性,当初正是因为欠下赌债难以偿还,才想起将这亲骨肉送入宫中,卖些钱粮。你便故意让人去与他赌斗,随后将这些赏赐都输给他,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连小安子父母,都全然不知,只当自己家时来运转了。你以为如此便可瞒天过海么?哼哼,殊不知这一切,早在朕的掌握之中,只是念你往日功勋,又是朕的国丈,不到万不得已时,朕不忍对你动手罢了。” 说完,小安子也对王允说道:“太师虽对奴婢恩重如山,然而奴婢自幼受父亲虐待,对其可谓恨之入骨,可我那小妹十分懂事,每次奴婢被那禽兽父亲虐待以致受伤,都是小妹陪伴照顾奴婢。那禽兽数年前要将小妹也卖给他人,做童养媳,是陛下暗中派人救下,养在关将军府中做个婢女,不但让她得以温饱,还使我兄妹常能相聚。我那父亲得了多少财产,奴婢全然不在意,陛下如此厚待小妹,才是奴婢真正的再生父母。” 听了他这一席话,王允这才彻底明白了过来。 他面如死灰道:“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夫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不想却是从未逃脱陛下掌控。想来当夜你依照老夫命令,将苗家之事透露给大殿下,也是得陛下授意,故意要引出老夫了?” 小安子低头不语,没有再回话,可王允已经知道答案了。 刘赫再次开口:“龚三儿,将昨日那各地私学的山长、大儒,请卢院长呈递入宫的联名奏折,给太师看看。” 龚三儿领命,双手捧着一份看起来十分厚重的奏折,来到王允面前,恭恭敬敬奉上。 王允不明所以,却还是接了过来,这份奏折,是他安排下去,让他们弹劾刘正的,陛下如今拿给自己看,想来是要再多定自己一条罪名。 然而,就在他打开之后,刚看了一眼,那对老迈的双目,便是越睁越大,双手也止不住颤动着。 “他们……他们怎敢……” 奏折上的内容,确实是要弹劾某人,却不是刘正,而是以王允为首的众多士族大臣,洋洋洒洒数百名,其中绝大多数,今日都在这太师府中。 刘赫冷笑一声:“没想到?想来太师也很诧异,何以一夜之间,这些人便是一齐倒戈相向?他们可是拿你的俸禄,吃你的粮饷,如何能够这般齐心,反叛于能?” 王允初时确实满脸疑惑和震惊,可是他终究也是纵横官场一生的老臣,很快便想明白了。 “是当初因为酒后调戏彼时还是乌孙国使者的乌孙公主,而被关押在大牢中的那些人?” 刘赫眉毛一挑:“太师果然眼光毒辣得很,正是如此。那些人都是这些大儒的子侄,甚至不乏有直接在太师名下私学担任教习之人,当初的乌孙国公主,如今可是朕的爱妃,是大汉堂堂贵妃,哼哼,只要朕一句话,这些人无一例外,统统都要人头落地……” “当然了……”他话锋一转:“要赦他们无罪,将他们放出去,也只需要朕一句话。” 王允这下彻底泄了气:“老臣今日,方才彻底服了,陛下英明果决,古今罕见,老臣……拜服,是杀是剐,老臣……听凭陛下发落。” 刘赫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太师放心,你是朕的从龙功臣,又是当朝国丈,于情于理,朕都不会对度你处以极刑,如此将大大折损朝廷与皇室的颜面。不过,你罪孽深重,要想保全身后之名,总需要付出些东西……” 王允一听,不由得精神一振:“陛下看中何物,老臣绝无吝惜。” 刘赫笑道:“教育乃国之大计,太师多年来,兴办私学,实乃有功于社稷。不过……朕更希望,我大汉天下,官学多一些……” 王允闻言一愣,随后苦笑一声:“原来陛下筹谋良久,便是为了此事,陛下眼光长远,胸怀天下,乃大汉之福,苍生之幸也。老臣,愿将所有私学,献给朝廷。” 刘赫这时,才终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元兴改革 “圣旨宣……” 伴随着龚三儿的声音扬起,百官齐刷刷退下。 “太师王允,公忠体国,有大功于社稷,然天不假年,昨日突发恶疾,暴毙于府内,实乃大汉之不幸,亦朕之不幸也。着追封永阳县侯,由长子王盖承其爵位。为表太师之功勋,大汉自此之后,不再设太师之位,钦此。” “陛下仁厚,万岁万岁万万岁!” 能够参与朝会的官员,无论品级、地位,抑或见识,自非寻常,他们很清楚王允究竟是如何“暴毙”的,只是他们更清楚,如今朝中以王允为首的一派,已然彻底没落,朝政大权,从此彻底掌握在了天子的手中,这些臣子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去抱不平,更何况他确确实实触犯国法,依照律例,足以抄家灭族,陛下保全其名声和家族,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不等百官多想,龚三儿便再次取过了第二份圣旨。 “圣旨宣……” “自即日起,朝廷除却太学,另设官学,凡各县户籍过万者,均设官学一座除洛阳、长安外,另于幽州涿郡、并州太原郡、豫州汝南郡、青州平原郡,各设太学一处,一应太学,皆由洛阳总太学所辖,各地太学考校合格者,入洛阳太学应试,取其优异者出仕,各应其职。” “圣旨宣……” “自即日起,天下土地,无论耕田、草场,皆归朝廷所有,由朝廷依据家庭人口,给予发放耕种、放牧,随人生老病死,田产、牧场亦因之增减收放。百姓所恳荒地,免税两年,垦荒者死后,朝廷收其半数。此所谓‘均田制’。当前多占田亩者,暂不予清退,家中有人殁后,加以收回,新生人口,不予发放,直至其数相平。” “军功自下而上,共分五级,得五级军功者,赐田二十亩,或牧场六十亩,免田赋五年。其上,增军功一级,另赐田十亩,或牧场三十亩,免田赋一年。立功者死后,赏赐田亩、草场,于免税期过后,收归半数,余者由其子均分。” “圣旨宣……” “朝廷于皇室,各设农场数处,朝廷官营农场,用以研制新农种、新器械,其所出者,尽归国库。皇室农场,由皇室自行派人耕种、放牧,其所得,收入皇族内府,用于皇室、后宫支用,且照例纳税。除天子、太子外,皇室余者之人,不得动用国库之毫厘。此二农场,各不得超天下耕田、牧场总数之半成。” “圣旨宣……” “改‘三公九卿制’,为‘两省六部制’。朝廷设立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各掌其事。设中书省、尚书省,中书省总汇各部、州郡奏章,起草诏令,尚书省传达诏令,监督各部、州郡照此执行。” “中书省设左丞相一人,尚书省设右丞相一人,其下各有仆射三人为副,舍人六人为佐,称中书仆射、中书舍人、尚书仆射、尚书舍人。” “六部各有尚书一人,设侍郎二人为副,郎中六人为佐,主事十人为用。” “左右丞相与六部尚书,可直达天听,入宫奏对,协助天子统驭百官,执掌朝政。” “设监察御史一名,御史中丞两名,负责监察百官,向天子谏言,统领御丞、史簿各数名,另有太史一人,与御史大夫同级,负责记录朝野事迹,编撰史册。” “圣旨宣……” “新春过后,改国号为‘元兴’,定于三月,泰山封禅,祭告天地祖宗,以求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并正式动工,开建皇陵,于三年内先将圣安陵修建完毕,以安葬太上皇、太后棺椁。再以五年,修建天子、皇后之陵寝。” “圣旨宣……” “改革币制,重铸铜钱。改五铢钱为元兴通宝,同时,因近年商旅往来不绝,珍贵货物,日益繁多,故此特设银监府,统辖铸币之事,并下设三大钱庄,为永兴钱庄、安民钱庄、华泰钱庄,由钱庄开办钱票、汇票、存钱、放贷等事务,借以方便贸易,使百姓余钱有存放之所。又设工造坊,运转官营桑林、织布、丝绸、刺绣、瓷器、漆器、金银玉器、造纸、印刷等事。” “以原九卿之宗正府,皇后所立之内府,合为内务府,总管皇族事务,执掌皇室资产,修造皇家园林等事。” “银监府与内务府,各设总卿一名,副卿数名,卿曹十余名到数十名不等,两府官员品级,与六部等同,直辖于天子。” “圣旨宣……” “重组京畿禁军,设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禁军,每军各三万人,驻扎皇城内外,及虎牢、函谷二关与孟津港。另有羽林卫三万,拱卫皇宫。四大禁军统领,及羽林卫中郎将,皆官拜从二品,直辖于天子。” “取消四平、四镇、四征将军衔,废州牧,每州政务归州刺史统辖,兵权归都督统领。另,前后左右四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大将军到地方时,可暂时接掌本州都督所辖兵权。各州不得擅自募兵,所需兵源,皆由朝廷招募之后,另行派遣驻扎。私募兵者,以谋反罪论。” “圣旨宣……” “自即日起,宦官只用于宫中侍奉,不得再任职前朝,更不得执掌兵机,后世有宦官干政者,人人得而诛之。” “圣旨宣……” “废藩王制,废封邑制,自元兴元年起,一切功勋封赏,不再给与封邑,只以均田制所定之田产,配以宅邸、金银等物,以示天恩。一切王爵,不再设封地。除却现有之亭侯、乡侯、县侯外,王爵自下而上,共有五等,为郡公、国公、嗣王、郡王、亲王。” “其中,嗣王、郡王、亲王,非皇族后裔,不得加封。” “以上诸事,赖诸卿家协力促就,凡一应官职,拟任如下……” “尚书省右丞相:荀彧。” “中书省左丞相:钱理。” “工部尚书:荀谌。” “兵部尚书:崔钧。” “户部尚书:王晨。” “礼部尚书:张隆。” “吏部尚书:孟建。” “刑部尚书:钟繇。” …… 刘赫的诸多旨意,足足宣读了一整个上午,待到大朝会结束时,已是日上三竿,刘赫便在宫中章德殿摆宴,与群臣共饮,直到未时末刻,君臣饮罢,百官这才退去。 这次大朝会所引起的反响,可谓空前。 无论是废除封邑制度,还是重组禁军和御林军,抑或军中改制,以及改国号,泰山封禅,都是一个国家一等一的大事。 可这些大事,今日全部凑到了一起,即便如此,还是不能与其他几件事相比。 均田制、币制改革、确立官学太学制、行两省六部制,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震彻朝野。 这一次朝会上所宣布之事,几乎要将大汉天下,彻底来一次翻天覆地之变革,百姓们茶余饭后,一个个兴致满满地议论着这些新举措,都将其称为“元兴改革”。 杨彪府中,杨修一脸不甘,看着在后院泰然自若垂钓的父亲,忍不住上前打断了他的兴致。 “父亲,您倒坐得住。” 杨彪也不懊恼,放下鱼竿道:“为父何以不该坐得住?” 杨修撇嘴道:“陛下如此改革,废除三公九卿,改用两省六部制,而新任的左右丞相,六部尚书,都与父亲您毫无关系,这岂不是要将父亲放逐山野,弃而不用么?且这两位丞相,六位尚书,没有一人是我杨氏子弟或门徒,陛下莫非要刻意打压杨氏?” 杨彪抬眼看了看他,站起身来,走到一旁凉亭中,随手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你啊,自幼聪慧,连陛下也曾夸赞,你在太学之中,近年来表现堪称一等,其余讲师,无人能与你相比,历年考校,名列前茅者,必有你的门生。可这治学、教授之道,你虽是绝顶,而朝廷中事,却是一窍不通,想来陛下当年将你调去太学,后又多有旁敲侧击,警示于你,便是要告诫你安心教学,不可过分揣测朝政,这实是陛下保你性命的良苦用心,你却不加领会。” 杨修努了努嘴,有些不服:“孩儿却是不信,孩儿所教弟子之中,如今贵一县之尊者,亦有不少,弟子尚且做得官,孩儿莫非不能?” 杨彪见儿子不死心,不由得摇了摇头,目光看向皇宫的方向,露出了几分感激之色。 “哎,你既发问,为父若不与你讲个明白,怕是你也要自行揣度,反而坏事,既如此,你且坐下。” 杨修闻言,当即坐到了父亲的面前,毕恭毕敬先为父亲添满茶水,再坐得笔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杨彪又喝了一口茶水,这才开口。 “你可曾发现,陛下征战多年,麾下文臣武将,屡立功勋,虽是赏赐丰厚,却无一人得到封邑?” 杨修点头回应:“不错,即便军中第一将的关云长将军,也从未得到封邑赏赐。” “这就是了。”杨彪说道:“封邑是为何物?此地百姓,从此不必给朝廷缴纳赋税,而只需向封邑之主缴纳供奉,还有郡王之封国,亦是如此。” “陛下废除封国、封邑,又收天下田产而归朝廷,行均田制,所为者,无非意在强化自身皇权。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不过将这古人之语,行至实处而已。” 杨修若有所悟:“如此一来,陛下旨意、政令,便可传至四海,权威极盛,且即便有人生出不臣之心,可他们无有根基,自然难以再现当年七国之乱,抑或如今诸侯并起之局面。” “可即便如此,又与我杨氏何干?” 杨彪摇了摇头:“你就没发现,此次新任之官员,出身于世家者,与出身寒门乃至乡野者,各占其半?” 杨修思索片刻,说道:“果然如此。右丞相荀彧,出自颍川荀氏。左丞相钱理,却是陛下少年时在黄水乡之玩伴。六部尚书,四位出自豪门,两位来自寒门,而侍郎之中,却是寒门与出身微末之辈居多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恍然大悟。 “陛下是有意打压士族豪门子弟?” 杨彪颔首道:“这是自然。” “陛下如此用意,孩儿虽早有察觉,却不曾想到此番变革之中,亦有此用意,如今想来,却是一切都已明了。如此说来,王允死后,王谦以及不少于太原王氏来往过密之老臣,纷纷请辞,乃至兵部尚书崔钧之父,太傅崔烈也辞官回乡,也是察觉到了陛下之用意?” “不错。”杨彪语气极为肯定:“老夫敢肯定,如若崔烈不愿辞官,这兵部尚书之位,决计轮不到他崔钧头上。” 杨修到底不凡,当即举一反三:“看来,如王晨、王盖等辈,如今看似受到重用,平步青云,那不过是陛下为防止旁人对王允暴毙,心生疑虑,而布的缓兵之计罢了。” “也不尽然。”杨彪摆了摆手:“老夫断言,陛下并无要将士族豪门,彻底逐出朝堂之意,自古帝王之术,乃用人之术、平衡之术。豪门与寒门,士族子弟与乡野之徒,以平衡之势共存,陛下方能高枕无忧。而王晨、王盖,对王允诸多不法之事,并不赞同,且多有劝阻,加上他们确有才学,陛下自然会不吝重用。” “至于我杨氏子弟……”杨彪话锋一转,语气显得有些黯然:“哎,只恨我族子弟本就人丁不旺,出类拔萃者更少,如今朝堂中少有我族身影,却也怪不得陛下了。” 杨修听到此话,脸上露出傲然之色:“父亲放心,陛下虽有意阻止孩儿入朝为官,可既然孩儿身在太学,定然多多调教人才,如此,也算壮我杨氏门生之威势。” 杨彪笑意盎然,双目眯成了一条缝,连道了几句鼓励的话,可杨修却不曾留意到,自己父亲在听到方才自己这番话时,眼角露出了一丝欣慰和轻松之意。 他更不会想到的是,就凭自己这一心态转变,就注定了原本会因为“太过聪慧”而英年早逝的他,至此便可寿终正寝,乃至在日后成为大汉一代名师,扬名立万。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周瑜进犯 “系统提示:杨修触发顿悟,属性大幅度提升如下:统帅27,武力61,智力95,政治82,特殊属性:教授——专注于学问钻研,以及教书育人,可成为一代名师。特技:无。” 听到脑海中的这个提示音后,刘赫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这杨修果然有这般天赋,朕总算没有看错人。” 他深知历史上的杨修,一向自负聪慧,往往好为人师,而偏偏他确实也是满腹经纶,才华出众。这等人物,留在军中或是朝堂之上,都势必要惹是生非,即便是自己这样的脾气,也难以保证可以容忍他一辈子,只怕迟早也是落得原有历史上被曹操所杀一样的结局。 然而他也实在是个人才,且品性中并无太大瑕疵,就这样让他死去,实在也是可惜,故而刘赫才将他调去太学之中,一来让他真真正正去做老师,一展才学,而来也可以远离朝堂纷争,保全性命。 他之前多次暗中提点杨修,让他少参与朝政事务,不可对皇族、朝务肆意揣测,自作聪明,并且私下也曾嘱咐其父杨彪,多多劝道,便是为了此事,而这份心意,也正是杨彪得以在诸多大事中,选择相助天子,一同对付王允等人的主要原因之一。 刘赫在脑海中迅速点开了某个界面,暗暗下了指令。 “系统确认,是否将‘智绝’特技赐予杨修?” “确认。”刘赫毫不犹豫道。 刘赫在虎牢关一场血战之后,潜心领悟,终于在不久前,将武力从100点,突破到101点,也就此完成了四级系统中的一个任务——宿主任意一项属性超越100极限:“国师、智绝”两个特技任选其一进行任意分配。 “国师”特技,是让跟随自己的属下或自己教导的弟子,全属性都有机会提升2-5点,并有几率领悟或强化特技,可突破属性极限。 而“智绝”特技,则是有机会让自己教导的人智力属性不断提升,并有几率领悟或强化特技,此突破视个人天赋而定,无上限。 刘赫之所以选择“智绝”,而不是“国师”,一是“智绝”特技虽然只提升智力,但是可以无上限提升,更适合作为太学讲习的杨修,如果太学就学多年,只是提升点属性,那也实在是太过单薄了。 二来,“国师”特技,刘赫另有出处,而“智绝”特技,除却靠运气自行领悟之外,就只有这一个任务奖励才有。 在得到刘赫确认的指令后,系统很快便将“智绝”特技,安到了杨修的身上。 与此同时,刚刚出了家门,准备往太学赶去的杨修,忽觉浑身思绪明澈,灵台异常清明,许多之前想不通的症结,都豁然开朗,不由得令他心间大喜。 “看来是上天助我,我杨修定要做那桃李满天下的大汉名师大儒!” 他只觉得整个弘农杨氏彪炳史册的重担,都压在了自己的肩头,自是干劲十足,马不停蹄赶回了太学。 这次大朝会之后,洛阳北城的各大府邸中,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太师王允府上,满是缟素,全府上下,净是哀荣。刘赫亲自国府吊唁之后,便下旨即日启程,将王允棺椁送回原籍太原郡祁县安葬。 虽是以侯爵之礼,风光大葬,还有天子钦赐的诸多陪葬之物,也称得上生荣死哀,然而王允身为从龙之臣,当朝国丈,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不能陪葬于皇陵之侧,一时间也惹得议论纷纷。 而原本跟随王允最是紧密,直接参与了陷害大皇子一事的诸如王谦等人,因家主辞官还乡,虽未曾牵连到族内其他在朝为官之人,但终究是令全族上下,失去了笑颜。 至于其他上百个一直跟在王允身后,唯其马首是瞻的朝廷重臣和各地家族,却是没有遭受任何惩处,且族中不少人,在此次朝廷官员大变革中,也得到了升迁,这让他们彻底放下心来,也对天子的宽仁感佩于心。 而至于在此次变革之中,获益最大的几人,府中更是连日来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如堪称如今大汉除却皇室以外的第一大豪门——颍川荀氏家族,族中出了一个右丞相荀彧,还有一个豫州刺史荀攸,并州刺史荀衍,工部尚书荀谌,可谓风头无两。 兵部尚书崔钧及其兄长——冀州刺史崔均的博陵崔氏家族。 由太学总院长卢植为家主,族中有青龙禁军统领卢雍,还有两位太守,三位六部侍郎的范阳卢氏家族。 几乎被吕布灭门的上党大族,也是如今幽州刺史赵瑾,也是战死幽州的邓远将军遗孀赵瑛所在的赵氏家族,连带赵瑾的一个弟弟,两个堂弟,都已受封出仕,族中不少后辈子弟,尽皆入官学和太学,也是前途无量。 刑部尚书钟繇的钟氏,一心想要光耀门楣,跟随陛下十五载的礼部尚书孟建,孟公威,凉州刺史兼西域长史,石韬,石广元。 关羽和程良的岳父,也是如今大汉顶尖大富商的张定、苏双二人,其子嗣分别是如今的礼部尚书张隆,张德兴,司隶校尉苏茂,苏元盛。 皇甫嵩被调入太学兵院,他那个在太学管理书籍的“冷面皇甫寒”,也主动请缨,要做大汉第二个司马迁,从而出任太史。 此外,还有改革后第一批封王的原皇族宗正,如今的仁亲王,也是唯一一位亲王——刘虞,以及唯一一位郡王——安平郡王刘备。 此外,还有左丞相钱理的府邸。 自雁门时跟随天子,如今担任两府之一的内务府总卿的霍清,霍子溪。 等等,这诸多家族、府邸之中,满是欢喜气氛,而剿灭曹操之后,对军中将士的封赏,也一并颁发下来,三军将士,人人欢腾,一时间,整个洛阳城内外,每日都是欢声笑语。 而就在这片喜庆之中,不久前才被当众打得几乎血肉模糊,昏死在廷尉门口的大皇子刘正,此刻伤势刚刚恢复了六七成,便带着数十名护卫,悄悄出了洛阳城,直奔西方而去。 廷尉府门口的这一场杖责,打得洛阳城中的百姓,个个心惊,也从此对皇族威严,再无半点质疑,也对这个敢作敢当,品行端正的大皇子,充满了好感,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位声名鹊起的皇子,接下来又要面临何等艰难险阻。 冬去春来,大汉正式迎来了元兴元年,在刘赫印象中,这一年,应该是公元200年,是兔年迈入龙年的一年,也是原本历史上,发生官渡之战,奠定了曹操一统北方局面的一年,还是江东小霸王孙策被刺杀的一年。 不过如今的大汉,原本雄霸天下的曹操已经灭亡,而本该在几个月后死去的孙策,却是如日中天,势头正劲。 豫州,安城。 两个人影大踏步从县府门外走了进来。 天空下了毛毛下雨,这两人刚一走入府中,便有下人上前接过二人身上的蓑衣,并有侍女送来了姜汤。 “呼……”喝下姜汤,两人长长呼出一口热气,似是十分舒坦。 走入大堂,分别落座,鲁肃先行开口了:“呵呵,此番全仗公瑾力排众议,果断出击,才能在短短十日之内,连下这汝南郡七座城池,待明日再发兵攻取上蔡,打通豫州水路,则我江东水师便可顺江而至,那时水陆并进,夺下豫州全境,也非难事啊。” 周瑜满脸傲然:“诶,此番事成,全赖子敬相助。且不说我主新得荆州,民心不稳,去年徵收赋税一事也并不理想,非子敬慷慨解囊,只怕我军此次也难以出征。何况攻取七座城池之后,也是子敬出面,结交地方豪绅士族,稳定人心,才使我能安心出兵,若论功劳,子敬才属首功。” 鲁肃连连摆手:“公瑾过誉了,肃些许微薄之力,何敢居功?只是洛阳刘赫,向来雷厉风行,麾下大军,亦是行动迅猛,如今其新败曹操,豫州不定,才有我等可趁之机,若其挥军来攻,不知公瑾如何应对?”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鹰视之相 周瑜轻抚手中宝剑,面带微笑,眉目之间,尽是从容淡然之色。 “子敬放心,我已料定,洛阳援军,当以骑兵为先,随后步卒大军紧跟而来。我早有应对之法,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罢,他将宝剑一把推回剑鞘之中,双目直视门外,望向天空,嘴角上扬,鲁肃见状,嘴唇微动,却是欲言又止,最后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江东扬州,豫章郡,庐陵县城。 司马懿端坐大堂正中,捧着一份份战报,仔细阅读着。 自他领兵南下至今,对山越大小数十战,屡战屡胜,未尝一败,使得他在荆州和扬州南部各郡,声威日隆,不少家族都让族中子弟,率领部曲前往投靠,再加上山越降卒归附,使得原本只有两万五千兵马的司马懿,扩充到了四万之数。 不过兵马迅速扩充,却也使得军中士卒素养参差不齐,军纪也难以严整,故此司马懿在此休整,整顿军容,同时打探各方消息。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粗狂的武将,径直走入,对着司马懿抱拳行礼。 “末将拜见司马将军。” 司马懿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文珪来啦,快坐。” 潘璋也没有推让,来到一个座位上,便坐了下去。 司马懿没有寒暄,直接问道:“如今军情,还有各方动向如何?” 潘璋显得和他颇为熟络,随手抓过一个果子便塞到嘴里。 “仲达吩咐之事,我已办好。新打造的一万五千件兵器,挑选了五千件,新缝制的六千领铠甲,挑选了两千件,还有从被剿灭的山越、盗匪等处,缴获的物质粮草,凑齐了十五万石,如今已装车完毕,随时可以发往襄阳。” 司马懿闻言,含笑点头:“文珪办事,果然雷厉风行,懿自是放心。” 潘璋却有些不解:“仲达,主公也不曾吩咐要我等送物资前去,临行前,主公说过,准许我军在外便宜行事。如今我军招降纳叛,扩充不少兵力,正是需要兵器铠甲与粮草之时,你何故还要如此行事,岂非画蛇添足?” 司马懿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奏报,看着他,说道:“文珪此言差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等既为主公帐下听用,自当尽心竭力,为主公分忧才是。我听闻公瑾北伐,数日之内连下七城,夺取豫州,指日可待,只是不消几日,洛阳援军便至,单凭公瑾孤军,只怕难以抵挡,我料主公定会加派兵马,驰援豫州,这些兵器,铠甲与粮草,想必主公亦是急需。” 潘璋一听,神色之中露出了几分钦佩之意:“仲达果然忠义,朝中多有人说,你有意与公瑾争夺兵权,如今你却能为公瑾之战事,而这般倾力相助,足见仲达心怀坦荡。我军中有公瑾和仲达二人,何愁主公大事不成,我等主将功业不立?” 司马懿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扬,随机说道:“文珪过誉了,这不过是我等分内之事罢了。对了,士燮,益州,徐州等地,如今有何动向?” 潘璋正色道:“士燮如今厉兵秣马,扩充军备,加派兵马,把守住我军南下交州的各处关隘与要道,大有要与我军顽抗到底之意。” “嗯,这也是意料之中。此人勇谋皆无,若非地处偏远,焉能活到今日?这般跳梁小丑,不必在意,待我军准备停当,挥军南下,交州唾手可得。” 司马懿显然没将士燮放在眼中。 潘璋继续说下去:“刘备受封安平郡王,领徐州刺史,日前已到彭城。徐晃为徐州都督,执掌兵权,与刘备义弟姜桓、张飞,一同整顿军备。” 这倒让司马懿有些许意外:“来得好快。我原以为他们至少还需半月左右,方能来徐州赴任。不过徐州兵马要重新整顿,城池也需修整,一时之间,当无力来侵犯我东吴。” “不错,末将也是如此思量。” “嗯……”司马懿稍作考虑,说道:“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吴郡太守吴景,虽也有些用略,却远不能与徐晃,刘备等人相提并论,何况吴郡守军不过区区万余,倘若敌军攻其不备,吴郡必失,还是上奏主公,言明此事,想来主公定有决断。” “将军思虑周全,末将不及也。”潘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拍了一句马屁。 “文珪,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虚词,岂非折煞愚兄?” 司马懿连连摆手,潘璋也报以一笑。 “对了……”司马懿忽然想到什么:“五溪蛮夷那边,可有回复?” 潘璋忙正色道:“那些蛮夷,不过是些穷困潦倒,未加开化的渔夫罢了,将军命山越降卒,继续以山越军队模样,劫掠五溪蛮夷诸多部落,挑起双方纷争,那沙摩柯果然中计,再加上将军许以厚礼,他毫不犹豫便应允了我军的条件。” 司马懿眉目带着几分喜色:“好,妙极。有了五溪蛮夷相助,本将军便有信心,在今年夏日,彻底降服山越诸部,将岭南各地,完全纳入朝廷掌控之中,再无叛乱。如此一来,这茫茫大山之中,众多物产,便可为国库提供一大财源,富国强兵,指日可待矣。” 潘璋连连道贺:“如此,末将先祝贺将军,早建功勋!” 司马懿却也没有得意,说道:“功勋与否,懿并不在意,只是我司马家乃河内大族,祖宗坟茔,皆在北方,我虽为朝廷征南将军,却无时不刻不在思量如何北伐,故此对公瑾之事,懿愿倾尽全力相助一二,也算报答了主公大恩之万一啊。” 说到这里,他面目动容,眼角不由得泛起了几分泪光,看得潘璋也有些动起了情绪。 “仲达能有此志……潘某身为徐州人士,虽是万死,也要鼎力相助!” 司马懿一把握住了潘璋的双手:“你我与公瑾勠力同心,何愁不能助主公成就霸业?” 二人相视感慨良久,潘璋自觉鼻头发酸,想着在司马懿面前,自己七尺男儿若是掉了眼泪,难免丢脸,便急忙起身。 “将军且放心,末将愿为将军鞍前马后,以供驱策,昨日新来两千士兵,末将还需加以操练,这便告辞了。” 司马懿起身相送:“文珪乃懿之一臂也,有贤弟费心,愚兄便可无忧矣。” 潘璋再次抱拳行礼,随后转身离去。 这时,刚刚还满脸谦和的司马懿,脸色瞬间充满了寒意。 “哼,当某不知你是主公派来监视我的么?我司马氏虽有大功,却始终是降臣,如今手握兵权,身在地方,主公焉能不疑?我便是要借你潘璋之口,让主公对我放心,否则我如何放开手脚?” 他一阵冷笑,随后刚要回座,便听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报……” 一个小兵快步跑了进来:“益州暗探回报……” 听到“益州”二字,司马懿顿时来了精神。 “快呈上来!” 他一把夺过了信使手中的奏报,只看了几眼,便已是喜上眉梢。 “哈哈……好,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刘赫小儿,你自要寻死,我司马懿岂有不成全你之理?来人,备厚礼……” 司马懿将奏报撰在手心,双目微眯,眼角一扬,目光炯炯有神,闪烁着寒光,好似一只盘桓云端的雄鹰,发现了猎物一般……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关羽中伏 “踏踏踏……” 一阵阵极为沉重的马蹄声,伴随着漫天的沙尘,出现在了汝南郡西北某处的一条官道上。 秦楚一边策马狂奔,一边眺望前方,道:“可惜这豫州官道太过残破,阻滞我军前行之路,否则此刻我等已然与那些江东小儿交上手了。” 一旁的周远说道:“我看这官道,明显有人为破坏之痕迹,想是那周瑜所为了,看来此人果有几分谋略,无怪乎被陛下称为当世卧龙的那个诸葛氏少年,也对此人称赞有加,他阻挠我军驰援,定是有诸多陷阱,用以对付我等,还需谨慎小心才是。” 关羽却是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江东诸将,鼠辈尔,洛阳一战,也只会去函谷关绕道偷袭,一战失利,便再无进取之心,仓皇逃窜,有如丧家之犬,此等碌碌小儿,何足惧哉?此番他们胆敢入侵豫州,便是自寻死路。” 他双目之中,闪烁着凛冽杀机,身边众将跟随他多年,自然清楚,这是关将军又想起了程良将军之血仇了。 三将军虽为曹贼所杀,而曹贼又死与孙策之手,明面上看来,孙策也算是为三将军报仇雪恨了。 然此燎借机占据荆州,继续与朝廷为敌,在关将军和军中将士心目中,孙策也便成了曹操地盘势力之继承者,那程良将军的大仇,自然而然也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众人那份未能亲手斩杀曹贼而留下的遗憾,与程良身死的仇恨,叠加一处,反而对这孙策比对曹贼更加仇视。 几人之中,周远性情较为沉稳,他提醒道:“我等临行前,陛下曾嘱托,这周瑜惯能用兵,与孙策为义兄弟,并称江东二柱国也,将军不可不防啊。” 关羽寒声道:“三弟血海深仇,不可不报,任他有刀山火海,此番也定要取此贼首级,祭奠三弟在天之灵,传令下去,加速前进!” 众人正全身戒备,快速行军,走了不多时,关羽忽然眉目一凛,立马横刀,喝住了大军。 周远等人疑惑道:“关将军,何以勒马不前,莫非有何发现?” 关羽杀机凛然,凤目朝两侧瞟了一眼,一捋长髯:“何方鼠辈,竟敢在此埋伏,在关某面前,也敢如此鬼祟,简直贻笑大方。” 众人一听有埋伏,马上抽出兵器,四下环顾。 这时,一个爽朗的笑声骤然响起:“哈哈哈……关云长不愧当世名将,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说罢,一道道人影,从前方山道两侧闪现而出,一支支弓箭,齐刷刷对准了关羽等人。 为首的一个武将,手持月牙戟,居高临下,指着关羽:“不知关将军何以识破我等伏兵?” 关羽眼见对方军容严整,弓弩齐备,却也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露出了一丝不屑。 “尔等跳梁小丑,不知死活尔。这山林之中,但凡我铁骑到处,无不是群鸟惊飞,百兽震惶,唯独此地,一片寂静,毫无回响,非是有伏兵,又作何来?人言周瑜颇有智计,哼哼,在关某看来,不过插标卖首之辈。” 对方神色露出几分惊讶,不过很快便重新拾起了自信。 “好,关将军威名远播,今日我丁奉总算得以一见。不过,纵然你识破我军之计,又能如何?万箭齐发之下,谅你如何能逃脱生天?” 说完,也不再给关羽说话的机会,当即下令放箭。 关羽冷笑:“对我重甲骑兵用弓弩,周瑜小儿不过如此,全军散开,速退!” 紫金龙骑士兵迅速分开,同时向后退去,那漫天的箭雨,激射而下,多数都落空,还有一部分被挥舞的兵器打落,只剩下少数能射到紫金龙骑身上的,也在一声声“叮当”乱响之下,在与士兵或战马身上的甲胄碰撞之后,掉落在地上。 由于关羽及早发现伏兵,因此大队人马,并未进入伏击圈的中心,只有前部数千骑,暴露在了箭雨之下。 此刻关羽一声令下,两万紫金龙骑行动十分迅捷,不出片刻,便退出了箭雨的覆盖范围。 丁奉见状有些急躁起来,振臂高呼:“不可放跑他们,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拦住他们,否则定要坏了都督大事。” 他亲自带队,指挥着伏兵在两侧山林中,朝着紫金龙骑后退的方向追赶而来,一边追赶,一边继续射击。 关羽凤目一横,浑身杀气四溢:“好贼子,自来讨死,关某成全了你。” 言毕,他将青龙刀一挥,双腿一夹胯下的燎原一点星,这匹雄壮的战马,虽然个头不如原先的赤烟绝影高大,可四蹄强劲有力,当世罕见,此时收到主人命令,它心领神会,打了一个响嚏,便全速向前冲去。 丁奉见此情形,马上下令身边弓弩手,对准关羽,齐齐射出。 一百余名弓手,纷纷朝着关羽射去羽箭,可关羽却根本没有放在眼中,他将青龙刀随意在前方挥动着,只听得一阵阵金属撞击之声,那些羽箭纷纷落地。 “起!” 关羽低喝一声,燎原一点星后蹄发力,高高跃起,冒着箭雨,稳稳落到了前方山脚下的一个小土包上。 丁奉不由得大惊失色:“快,围上去,能取关羽首级者,赏千金,哦不,万金!” 虽是关羽威名在外,可是他此刻终究只有一人上前来,再加上这万金的诱惑,还是引得不少士兵,收起弓弩,取过刀剑长枪,一齐杀向关羽。 关羽冷哼一声,连眼睛也不曾睁开,便策马上前,青龙刀寒光闪过,轻松取走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江东士兵的头颅。 “系统提示:关羽基础武力104,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 “触发特技‘武圣’,提升自身4点武力。” “触发特技‘刀皇’,武力提升3点。” “触发特技‘威震’,武力提升2点。” “关羽综合武力118点。” 此时的关羽,好似虎入羊群一般,面对那百余名江东士兵,关羽好似砍瓜切菜一般,手起刀落,便有一颗头颅高高飞起。 不多时,伴随着数十颗人头的掉落,那些江东士兵也终于认识到了自己与眼前这位洛阳朝廷第一名将之间悬殊的差距,之前那疯狂一般的士气,此时已然消耗殆尽,彻底跌落谷底,剩下的人,也作鸟兽散,各自逃命去了。 丁奉又气又急,抽出佩剑,一剑砍杀了其中两名逃跑的士兵,大喝道:“临阵逃脱,其罪当诛,都随我杀过去,但能杀死关羽,便是江东第一功臣!” 他身先士卒,跨上战马,亲自朝关羽杀奔而来。 关羽冷笑不已:“哼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今日便先送你上路,再去取那周瑜小儿首级。” 第一千一百十一章 关羽之怒 关羽眼见丁奉还敢主动迎战,心下也有三分钦佩,不过他手中的青龙刀,还是灌注了十分的力道,正欲借助战马冲势,狠狠劈砍出去。 然而丁奉显然是久闻关羽拖刀的威名,心知以自己的武艺,要接住其全力一击的拖刀,几乎无有可能。 既然防守必死无疑,那不如主动进攻! 丁奉打定了主意,迈开双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在关羽的大刀还未完全挥出之时,他便快步冲到了关羽面前,长剑猛地刺出。 “嗯?”关羽微微诧异,普天之下,竟然还一人敢直缨自己拖刀之锋芒,非但不闪不避,还敢抢先进攻,着实也算难得。 不过即便如此,关羽心中也没有大意,虽说自己和战马都身着重甲,不过丁奉这一剑却是极为刁钻,直接刺向战马的眼睛,逼迫关羽不得不收刀回防。 青光闪过,青龙刀向下挥出,荡开了那一剑,而丁奉也被剑锋上传来的巨大力道,震得虎口生疼,险些握不住剑柄。 “好个关羽,他这不过是仓促回击,竟也有如此威力,若果真正面对决,只怕我斗不过他五合,便要被斩于马下。不成,我断不能坏了公瑾大计。” 他正思量之时,关羽已然将青龙刀再次劈砍了过来。 丁奉惊慌之际,只得倒地向后一滚,堪堪躲过这一刀,而跟随而来一同攻击关羽的那一批士兵,也全部围了过来,纷纷朝关羽杀去。 关羽神色不动,眉目不展,手中青龙偃月刀,连连挥舞,只见一颗颗人头,高高飞起,仿佛只是在斩杀一群鸡鸭一般。 被关羽这一阵冲杀,江东这些伏兵,自是乱了阵脚,周远等人立刻率领紫金龙骑,重新杀回。 这片山林,远不如西凉和蜀地的山川那般险峻,两侧都是相对平缓的山坡,紫金龙骑这训练有素的战马,可以轻易奔跑上去。 伴随着一阵阵惨叫声传来,紫金龙骑开始了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丁奉急忙高呼:“快,鸣金收兵!” 他带着剩余的江东士兵,迅速朝着山道的另一侧退去,可关羽正杀得兴起,如何能轻易放走他? “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关某人好相与的不成?留下性命来。” 他作势正要追击时,秦楚却劝道:“关将军,那周瑜诡计多端,绝非善类,此去怕还有陷阱,而我军连日赶路,人马困乏,依末将之见,还是莫要追击,缓缓图之为好。倘若不慎中计,岂不误了陛下大事,三将军血仇也将难以得报。” 关羽闻言,虽仍旧看不起周瑜,不过此刻的他,早已不是以前那目空一切,傲而无谋之人了,他知道秦楚所言,也有几分道理,自己大军此来,目的便是击退周瑜,夺回豫州,随后与高顺汇合后,再图南征,自己一方兵力、军械皆占优势,因此须是稳妥为上,不必犯险。 他眉头微皱,目视前方,沉吟片刻,说道:“也罢,伯卿言之有理,既如此,便暂且放过这些江东鼠辈。我等在此歇息一个时辰,再行赶路。” 他翻身下马,亲自取过草料,喂给自己的战马,待战马吃饱之后,他才拿过水囊和牛肉干,来到旁边一块巨石边,坐下准备享用。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嚷了一声:“诶,这里有一块布,上面似乎有字。” 关羽闻言,循声望去,却是麾下一名骑兵,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下,找到了一块灰白色的布帛,方方正正,倒像是封文书,或是书信一类。 那士兵展开布帛,看了一眼,马上呼喝道:“关将军快看,这好像是孙策贼子给那周瑜小儿的书信。” 关羽闻言,立刻站起身来,几步便来到那士兵面前,拿过了书信,果不其然,开头便是“公瑾吾弟”,写信之人,定是孙策无疑了。 一旁的秦楚好奇道:“孙策给周瑜之书信,何以在丁奉身上?” 周远说道:“之前探马来报,丁奉乃江东老臣,不久前刚从荆州率领五千援军和一批粮草,来豫州驰援,许是孙策要他带书信给周瑜,而周瑜忙于排兵布阵,应对我等,故此丁奉不及呈上此信,如今倒落入我军手中了,正好看看那贼子有何诡计。” 关羽单手捧着书信,刚看了几眼,忽的脸色一变。 众人见状,有些不明所以,都朝书信上看去,却齐刷刷为之色变。 前面几句话,倒不过是寻常问候,可中间几句,却是谈到了刘赫等几人,将刘赫关羽等五个结义兄弟,一一点评过去。 这在关羽等人眼里,本就是大逆不道之语,可孙策毕竟是敌人,这也并非不可理解,然而其中涉及到程良的几句话,却是彻底激怒了在场所有人。 “彼之三弟程良,草莽野人,徒有愚忠,而不知进退,谅其区区数百虎骑,怎是曹孟德十万大军之敌,竟敢出关迎敌,岂非愚不可及?此燎勇略皆无,不知自量,自讨死路,诚然贻笑大方,当留笑柄于史册尔。兄观刘赫等几人,不过一时侥幸,方有今日,何足惧哉?你我兄弟携手并进,当可扫荡刘寇,问鼎天下。届时,如程良等匹夫,当掘其坟墓,鞭戮其尸,以警示诸将及后人矣。” 关羽看得青筋暴起,原本捧着这书信的手,猛然一抓,将这布帛紧紧抓在手心中,秦楚等人几乎能听到他那咬牙切齿的声音。 “江东贼子,安敢如此!” 盛怒之下,他双手抓住书信,猛地使劲,便将这片布帛撕成几片,愤然朝天空中扬去。 “传我将令,全军集合,立时发兵,我要踏平江东,生擒狗贼孙策,将其千刀万剐,方泄吾愤!” 紫金龙骑众将士,都是刘赫麾下追随多年得到老将和老卒,对程良也俱是极为钦服,如今眼见孙策竟敢如此羞辱于他,甚至于要挖坟掘墓,开馆鞭尸,此等无耻行径,令两万多将士,个个义愤填膺。 几人之中,周远性情较为沉稳,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最终也被周围愤怒的情绪带动,跟着一同高呼起来。 “愿追随将军,踏平东吴,为三将军报仇!” 关羽一步跃上马背,顾不得休整部队,便大喝一声:“随我杀……” 第一千一百十二章 计中之计 “将军快看,前方是汝南县城。” 周远手指远处,关羽顺势看去,果有一座城池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而伴随着那座城池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丁奉那仓皇逃窜的江东兵马。 此处已然出了山道,来到了一片坦途之上,紫金龙骑这战马的脚力,也终于能够彻底得到发挥。 关羽青龙刀向前一指:“追上江东鼠辈,一个不留!” 他双腿一夹战马,燎原一点星如流星般冲了出去。 紫金龙骑很快便在汝南城外,追上了江东逃兵。 落在后面的几千名逃兵,转眼就陷入了一场毫无反抗之力的战斗,甚至是屠杀之中。 关羽随手砍杀了十多名江东士卒,便一拍战马,紧追丁奉而去。 “贼子休走,吃关某一刀!” 眼看丁奉已经冲到了城门口,关羽心中急切,正要加速追上之时,却见一排江东士兵冲过来,挡在了面前。 “找死。” 关羽双目微睁,青龙刀向前一扫,便结果了三人的性命,随后一勒缰绳,燎原一点星后蹄发力,驮着关羽高高跃起,生生从面前的江东士卒头顶跳了过去。 可纵使关羽如此全力追赶,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丁奉策马逃回城门之内,而此时,关羽距离城门尚有三四十步之远。 “嘎吱嘎吱……” 城门发出一阵阵响动,门后一群士兵,正在使出吃奶的劲,想要尽快关上这两扇厚重的大门。 “痴心妄想。” 关羽低喝一声,双目陡然睁开,右臂使出全身力气,借助战马往前狂奔之势,猛然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投掷了出去。 “嗖……” 青龙刀本就沉重,再赋予关羽那霸绝的力道,以及这战马的冲势,此刻所裹挟之力,何止千斤? 就在城门即将关闭的瞬间,青龙刀的刀锋后发先至,已然冲过了城门口,门后的一名正埋头咬牙推城门的守城士兵,还未有任何察觉时,头颅已被青龙刀从正中劈砍而过。 “噗……” 血光四溅,红白之物炸裂开来,饶是周围士卒也都亲历过战争,也被如此突发状况,吓得连连后退。 而刚刚进城的丁奉,急忙大喊:“不准后退,快,快堵住城门!” 然而,等那些江东士兵反应过来时,已是太晚了。 关羽胯下的燎原一点星是何等的脚力,这区区数十步的距离,转瞬即到。 “受死!” 他抽出佩剑,一剑砍翻了另一名江东士兵,硬生生撞开了城门。 关羽这好似魔神一般的身影以及威慑力,远望之时,江东士卒们尚有几分心惊,如今他杀到了眼前,这些寻常小卒如何还能有半点战意?都被吓得纷纷逃窜开去。 关羽趁机策马上前,伸出手一把拾回了插在地上的青龙偃月刀,随后目中杀机一闪,盯着前方的丁奉,大喝道:“贼子休走!” 身后的周远、秦楚、楚悬等人,也急忙率领大军朝城内冲杀过来,其声势之浩荡,可谓震天彻地,令人闻之丧胆。 周远却在城门口忽然勒住战马,其余诸将见状,好奇道:“宣威何故驻足不前?” 周远看着前方乱作一团的江东大军,却是眉头紧蹙:“我总觉得此事怕是有些蹊跷,那周瑜向有智谋之名,怎会这般不堪一击?” 秦楚大笑道:“周瑜小儿,年纪轻轻,能有何本事?我等皆是跟随陛下十余年的百战老将,更有关将军为帅,有何惧之?” “不错,待我大军杀入城中,莫说区区周瑜,便是那孙策亲之,也当一并擒杀。” 众将信心满满,周远仅存的几分疑虑,也被他们几句话打消了去,这便一同带兵,杀进了城去。 紫金龙骑何等杀气凛然,此刻一进城中,那些江东兵马,还未交手,便已吓得魂不附体。 “救命啊,是紫金龙骑来啦……” “这如何抵挡得住,快些逃命……” 几万江东兵马,仓皇逃窜,毫无半点战斗意志可言。 紫金龙骑众将,仰头大笑:“哈哈哈,久闻江东多鼠辈,今日一见,果非虚言啊。” “今日便要让这些匹夫,见识见识我紫金龙骑的威力,看他们还敢与朝廷做对与否。” “弟兄们,随我杀呀!” 几名将领,各自统帅一队骑兵,四散开去,分头追杀。 而这时候,关羽也眼看着即将追上丁奉。 他右手紧握青龙刀,双腿夹着战马,看着前方相距不过二十步的丁奉,关羽凝神静气,正待驭马追上前去,一刀结果了敌将时,骤然之间,异变陡生。 “关羽休要猖狂,某家黄公覆在此。” “看我韩当来会一会你。” “还有我朱治。” 三员大将,忽然从两侧的小巷之中冲了出来,而几乎同一时刻,丁奉也忽然回过身来,长枪猛地向关羽刺来,正是一招回马枪。 关羽虽然心头略惊,却也没有因此慌神,在他眼里,这区区阵势,根本没有放在眼中。 “哼。” 他冷哼一声,拖在地上的青龙刀,赫然挥起,一道寒光闪过之后,丁奉刺来的枪头,已被一刀斩断。 正待他准备大开杀戒之时,四周的城墙时,忽的杀声震天。 “杀呀……” “诛杀关羽,杀去洛阳城……” 关羽心中一震,急忙虚晃一刀,逼退四将,随后抬头四顾,只见周围的城墙上,此刻密密麻麻站满了江东的士兵,鼓声大作,旌旗招展,成千上万弓弩,齐刷刷对准了关羽和紫金龙骑。 后方的周远拍着大腿叹道:“如此谨慎小心,竟还是中了周瑜之计也。” 而这时,一个爽朗的笑声,从城墙上传来。 “哈哈哈……尝闻关将军傲视群雄,纵横天下,未逢敌手。今日,瑜这般微末伎俩,还望将军指点。” 周瑜身披银色甲胄,手扶长剑,俯视着关羽等人,一副胸有成竹之色。 而一旁的鲁肃,也是喜形于色:“好啊,如此可太好了,今日若能生擒关羽,不但我军军心大振,更可挫败敌军锐气,令我军名声大噪,如此,则豫州之地,我军当可确保无虞矣。” 第一千一百十三章 张勇断后 关羽立马横刀,怒目而视:“周瑜匹夫,这等诡谲伎俩,就想对付关某,岂非痴心妄想?” 周瑜大手一挥:“关将军尽可以试。” 周远急匆匆来到关羽身边,说道:“关将军,城门已被敌军封锁,我等尽皆陷入城中矣。” 关羽凤目四望,并未惊慌,随即说道:“你与秦楚兵分两路,分别打探其余几处城门,其他诸将,随我冲杀,将城中阻击之敌军,悉数斩杀,随后弃马抢上城楼,生擒周瑜。” 周远对他这番计划,稍稍有些吃惊,毕竟眼下是自己一方中了伏兵,纵是突围自保,也是难如登天,关将军却依旧想着反败为胜。 可仔细想来,这确实也是如今最为可行的脱困之法了,心中不由得对关将军多了三分钦佩。 几支骑兵,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攻杀过去。 即便是在城内道路,紫金龙骑也绝非江东这些寻常步卒所能抵抗得了的,关羽、周远和秦楚三方,都是迅速向前推进,几乎是一片横扫之势,无人能挡。 不多时,关羽便率军,攻到了周瑜所在的城门下方。 城墙上,万箭齐发,但是在紫金龙骑的重甲面前,收效甚微,更何况紫金龙骑士兵本就是百里挑一的将士,武艺皆是不凡,格挡箭矢,也不过是寻常本事罢了。 关羽没有片刻犹豫,高呼道:“下马,随关某冲上城楼,生擒周瑜!”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坐视战局变化的周瑜,忽然振臂一呼:“敌军已然中计,动手。” 关羽等人闻言,心头一震,原本要下马的动作,也急忙停了下来,警戒地看着四周。 只见城墙之上,忽然一道道黑影被抛落下来,待掉到地上时,关羽低头看去,却是一捆捆干柴。 他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急忙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各处城头之上,都在向下方抛落干柴,还有用小型投石机,朝着距离城墙较远的地方抛掷过去的小捆干柴。 只片刻功夫,三队紫金龙骑,都被这些干柴给重重包围了起来。 众人深知身披重甲的紫金龙骑,唯一的弱点,便是火攻,当下立刻紧张起来,急忙想要突围出去。 可周瑜岂会让他们如愿? 他命身边令旗官挥舞令旗,一队队弓弩手替换下了那些抛掷干柴的士兵,他们手中的箭矢,皆是火箭,挽弓搭箭,极为干净利落,瞬息之间,万箭齐发。 “快撤……向东门突围……” 关羽眼见火势汹汹而起,而这边城门有周瑜亲自指挥,一时难以冲杀出去,他看着东边火势似乎稍弱,便当机立断,下令朝东边冲去。 鲁肃带着几分钦佩,对周瑜说道:“公瑾神机妙算,深知那关羽傲视天下,向不将我等放在眼中,必会兵分几路,分别出击,试图杀出城去,否则,他若大军集中一处发起冲锋,我军倒当真难以抵挡。” 周瑜满面从容和自信:“此番我筹谋缜密,定要以关羽首级,向天下扬我江东军威。” 且说关羽、周远、秦楚,三路骑兵,都被大火所困,这些干柴之中,加了许多引火之物,火箭一下,熊熊烈火登时腾空而起,呼呼作响,便是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士不惧,胯下那些战马,却也出于本能地试图躲避火焰。 这些战马左右腾挪跳跃,不少御马之术稍弱的将士,纷纷跌落马背。 一时间,这支征战多年,未尝一败的骑兵,变得混乱不堪,虽然火势暂未蔓延到足以杀伤许多将士的地步,可如此混乱之战况,要想冲出火圈,简直难如登天。 关羽横眉怒对,他紧紧勒住缰绳,强行按住同样有些惊惧的燎原一点星,凤目直视前方不远处的城门。 “既然你周瑜小儿要将关某困在此处,不让我杀去其余城门,与另外两路兵马汇合,那我关羽今日就偏要从你亲自镇守之门杀出去,好教世人知晓,我关羽绝非浪得虚名,我大汉煌煌天威,更不可欺!” 念及此处,关羽深吸一口气,双腿使劲一夹战马,燎原一点星本就被火吓得早欲逃遁,只是被主人止在此地,如今得了主人的命令,它已然灌注全身所有力量的四蹄,瞬间如飞蝗一般冲了出去。 “快挡住他!” 老将黄盖,在火圈之外,对着身边的一队弓弩手,急忙下令。 一波波弓箭,连连射向关羽,然而关羽却丝毫没有减慢脚步,青龙刀化作寒光,将那些射来的箭矢,多数都打飞出去,少数几支射中关羽,也仅仅在盔甲上留下一个个白点。 关羽势不可挡,转眼便冲到了火圈面前,他卧蚕眉倒竖,凌冽的杀气,仿佛要从眉眼之间喷薄而出。 “滚开!” 伴随着一声大喝,青龙刀向前狠狠劈出,无数干柴被挑飞,有些掉落在地面之上,溅点火星,而有些则落在了黄盖面前的弓弩手身上,顿时点燃了他们身上的布甲。 “啊……救命啊……” “着火了,着火了……快救我啊……” 这些士兵四处狂奔,或倒在地上翻滚,试图灭去身上的火焰,可越是如此,反而牵连了身边的同袍,黄盖统领的百人弓弩小队,阵型瞬间溃散。 “哼,跳梁小丑,关某先斩了你。” 关羽连连几刀,劈开了眼前的火圈,随后策马冲了出去,而身后的紫金龙骑将士们见状,也急忙跟上。 黄盖眼见关羽冲出重围,直奔自己而来,他心中一凛,却并没有逃跑,而是摆出一副准备战斗的模样。 关羽冷哼一声,并未将这老将放在眼中,还在二三十步之外,便在右臂蓄力,随时准备以拖刀计,斩了这名敌将,以此振奋士气。 然而就在此时,忽见两侧飞出一团团黑影,不等关羽回过神来,这些黑影便落在了他的面前,定睛看去,却是各种辎重杂物,逼迫他不得不勒停战马。 而紧随其后的,韩当和朱治二将,也各自率领百余人的长矛兵,朝关羽杀来。 一杆杆一丈有余的长矛,齐刷刷刺向关羽,关羽微微一惊,对那周瑜层出不穷的诡计,更平添了几分慎重,同时手上也不曾落后,青龙偃月刀连连挥舞,一阵阵清脆的响声之后,周围地面上,多了十余支矛头。 “关将军,末将来助你。” 燕泉率领数百骑,率先跟着关羽冲出火圈,正要上前相助,杀向韩当之时,由听得一人喊道:“敌将休要猖狂,某寿春蒋钦在此,看枪!” 蒋钦带着数百人,从一旁的小巷之中窜了出来,拦在燕泉的面前,挡住了他前往救援关羽之路。 “贼子可恨,我誓要将你碎尸万段!” 燕泉眼看着关羽陷入重围,不由得恨意滔天,咬牙切齿地朝蒋钦杀奔而去。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日落西山时那漫天的红霞,也已悉数散去,城池之外,已被夜色逐渐笼罩,可唯独这城中,被那火光照耀得如同白昼。 眼见紫金龙骑陷入了周瑜的重重陷阱之中,难以脱身,覆灭只在旦夕之间,一名江东士卒,却一脸惊慌地跑向周瑜。 鲁肃看着他,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周瑜却是镇定自若,依旧面带微笑。 那小卒来不及擦去额头的汗水,急急忙忙说道:“报……报周将军,张勇……张勇率军六万,已绕至我军后方,此刻距离此地仅二十余里,正朝我军杀来……” 鲁肃闻言色变:“不好,这张勇居然轻装简行,趁我军注意力被关羽所吸引时,绕道我军之后,发起偷袭。难道……”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些许震惊之色:“莫非……这关羽的紫金龙骑,也仅仅只是诱饵,张勇的六万兵马,方为敌军主力?” 想到这里,连鲁肃都觉得有些可怕。 关羽是何等身份?刘赫的结义二弟,在洛阳朝廷的武将之中,地位无人可及,紫金龙骑更是堪称天下第一骑兵,刘赫居然舍得用他为饵,实在令人难以防备。 就在鲁肃和其余诸将都有些惊慌之时,周瑜却是微微一笑,他摆了摆手:“知道了,你且下去,继续打探。” 鲁肃不由一愣:“公瑾,张勇大军来势汹汹,更阻断我军后路,而我军要剿灭紫金龙骑,绝非须臾之际可得成功,届时他与关羽内外夹击,我军岂非有灭顶之灾,你何以还能笑得出来?” 第一千一百十四章 双霸之争 周瑜神秘一笑:“子敬何必如此惊慌?那刘赫擅于用兵,自不会让关羽孤军深入,而无援兵策应,而高顺所统帅者,乃重装步卒,难以快速行军,故此我早已料到张勇绕道而来,截断我军后方粮道一事,又岂会没有准备?” 鲁肃闻言,万分惊喜:“公瑾当真料事如神,却不知是何等手段,应对那张勇?须知那张勇极能用兵,虽武勇不如关羽、朱烨,然统兵之能,足以与高顺齐名,乃当世顶尖名将,我军之中,除公瑾你亲自出马,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与他抗衡。” “何况张勇既来,只怕朱烨也会领雷神骑,一同杀来,而此地以南,乃是一片坦途,并无险峻地形,纵有些许埋伏,只怕也难以对付得了这两位敌军之中的悍将。” 鲁肃向来耿直,有话直说,此刻也便没有拖沓,将心中疑虑尽皆向周瑜问来。 周瑜显然也已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却并未明言,只是握住鲁肃的手:“子敬且放宽心,我为今日之谋划,多费思量,诸般可能,皆已筹谋在胸,谅那刘赫亲至,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鲁肃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虽然仍旧不解,却也没有多想。 而正在此刻,这汝南城以南,约莫二十余里外,数万大军,正在全速行军。 这支兵马,多数皆是轻甲步卒,他们保持步调一致,一齐奔跑前行,足见军纪之严明,训练之有素。 而为首的两名大将,正是张勇和朱烨。朱烨的五百雷神骑,也紧紧跟随在后,众人俱是一脸风尘仆仆之像,显然这几日都是星夜兼程,方能赶路至此。 “报二位将军,前方距汝南城,尚有二十余里,我军全力赶路,当在两个时辰后赶到。” 说话的乃是张勇副将,陈烈,陈子甫,也就是当年大力资助云海郡修建的那位徐州商贾,徐州陈氏分支家主,陈清的长子,陈登陈元龙的族侄。 张勇一边继续赶路,一边问道:“飞鸽传书可有消息?” “回将军,据不久前刚刚送达的飞鸽传书,二将军已然进入汝南城,此刻只怕已中周瑜火攻之计。” 张勇点了点头:“嗯,如此算来,周瑜果然主力尽在城中。” 朱烨有些急不可耐:“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四哥,让小弟先行一步,破开汝南城门再说,水火无情,倘若伤了二哥,便是大哥这妙计得以成功,也是大大不妙啊。” 张勇思索片刻,便点头答应:“嗯,如此也好,五弟小心,那周瑜智谋不凡,你万万不可大意。” 朱烨正色道:“四哥放心。” 说罢,向后招呼了一声:“雷神骑众弟兄,打起精神,随我加速行军。” 就在他带着五百雷神骑,准备换马赶路时,忽听得一阵鼓声大作,张勇顿时警觉起来。 “莫非有埋伏?”张勇看着四周,却是沉着依旧。 朱烨毫不在意:“此地一片平坦,只有些许土坡与稀松树林,如此地形,难以施展火攻、水淹,谅敌军有十万之众,也不是你我兄弟之敌。四哥在此阻击敌军,待小弟一番冲杀,穿过敌阵,断不至误了驰援二哥之事。” 两人正说话间,右前方不远处的土坡上,黑压压地出现了一大队兵马,高高飘扬的大纛上,赫然写着一个“孙”字! “莫非……孙策亲自来了?”张勇看着敌军如此雄壮的阵势,再加上这大纛,很快便想到了敌军的主将。 朱烨闻言,顿时兴奋起来:“孙策?久闻此子有江东小霸王之称,大哥说我有霸王再世之勇,哼哼,我今日却要与他这小霸王较个高低。” 果不其然,敌军为首一人,策马而出,此人身形高大,一身银甲,胯下一匹黄骠马,名为云罗翻山兽,手中提着霸王枪,当真威风凛凛,正是如今江东与荆州之主,孙策,孙伯符。 孙策对父亲孙坚战死函谷关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日夜所思者,正是为父报仇,为国雪耻,如今仇人正在眼前,他不由得心潮澎湃,当下没有二话,呼喝一声,率领大军,居高临下,直扑张勇和朱烨而去。 张勇忙高呼:“五弟不可鲁莽,你速赶去汝南县城,此地自有愚兄挡之。” 朱烨却是不听:“敌军既然早料到你我会来此处,定会对我雷神骑有所防备,眼下还是由小弟去战孙策匹夫,四哥可命陈子甫领兵驰援汝南。” 张勇一听,也觉有理,何况孙策亲至,对方以逸待劳,更兼此人勇猛,若没有五弟应对,只怕自己也将陷入苦战,大军无法及时脱身赶去汝南,也于大局不利。 他当即转身对陈烈下令:“你即刻领步卒两千,弓手八百,不计代价,尽速赶往汝南,解二将军之威,倘若有失,提头来见。” “末将遵命。” 陈烈领命,当即点兵,从左侧涉过一条浅水小溪,直奔汝南而去。 而孙策见到这一股小队离去,却是心中不屑:“哼,如此小队,纵是赶到汝南,也不过给公瑾多送几分军功罢了。” 他对周瑜此番谋划,同样是信心百倍,此刻心中毫无顾虑,手持霸王枪,直取朱烨面门。 朱烨久未逢敌手,眼见孙策来势汹汹,心中涌出一丝激动,当下低喝一声:“来得好!” “系统提示:朱烨对战孙策。” “朱烨基础武力102,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 “触发特技‘强横’,因兵器重量,使武力提升6点,因当前为单挑孙策一人,且己方兵马约六万,与敌军军队人数大体相当,因此特技中以寡敌众效果暂未触发。” “触发特技‘神威’,武力提升3点。” “触发特技‘锤霸’,武力提升2点,且麾下雷神骑将士武力集体提升2点,另外,因雷神骑人数未超过两千人,因此朱烨统帅、武力各提升3点,降低战场上所有敌方武将1点武力。” “综上所述,朱烨综合武力为121点。” “孙策丧父之后,励精图治,勤加练武,基础武力提升至100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 “触发特技‘神勇’,提升武力2点。” “触发特技‘强斗’,敌方武将基础武力满足80点要求,因此孙策提升武力1点。朱烨基础武力比80高出22点,使孙策再提升4点武力。” “受朱烨‘锤霸’特技影响,削弱1点武力。” “孙策当前综合武力为109点。” 就在刘赫听到系统消息后,满心觉得,以12点的巨大差距,朱烨当可在此战中一举击杀孙策时,系统却给他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系统提示:孙策继承孙坚‘虓虎’特技。” “虓虎:江东猛虎孙坚的专属特技,作战极为勇猛,战斗时自身武力提升3点,麾下武将武力集体提升1点,有几率产生‘猛虎扑食’效果,武力瞬间爆发2点。” “孙策继承后,变为特技‘霸虎’:孙策继承至孙坚的专属特技,作战极为勇猛,战斗时自身武力提升4点,有几率产生‘霸虎镇山’效果,武力瞬间爆发3点。” “受‘霸虎’特技影响,孙策综合武力提升为113点。” 双锤对长枪,当世两大猛将,在此地首次交锋,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第一千一百十五章 后手连出 锤霸与江东小霸王的第一次交手,孙策便是暗暗心惊。 “好个朱烨,果然名不虚传,若非数月来我勤学苦练,武艺颇有精进,只怕这一合之下,我便要被他砸落马下。” 可面对这样一个武艺远超自己的敌人,孙策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心中血气涌动,激动万分。 “某在江东,未见敌手,今日正当战个痛快。” 如此高呼一声,他便再次挥舞霸王枪,冲杀上去。 朱烨见他年纪轻轻,武艺便是如此不俗,心想自己在他这般年纪时,只怕也未见得胜他一筹,不免有几分诧异。 “江东小霸王,真有几分实力,倒看你能接某几锤。” 他将双锤一前一后,分别向前击去。 他这双锤,势大力沉,本难以久持,然而朱烨有“精武”这一特殊属性,习武之悟性,自非旁人可比,多年以来,他早已将双锤练得炉火纯青,每一锤击出,掌中都留三分力道,故此能够收放自如,且攻势前仆后继,连绵不绝,便是战上数百回合,也不至脱力。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便战过二十回合,朱烨是愈战愈勇,那孙策虽然双手被震得隐隐生疼,背上也早已被汗水渗透,任谁都能看出,这位江东之主此时明显落于下风,可他依旧精神抖擞,勇猛非常。 “系统提示:孙策战斗过二十回合,触发特技‘神勇’,武力提升1点,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14点。” 朱烨察觉到对方颇有逆风而上之意,非但没有退却,反而攻势愈发猛烈,不由得大喜过望。 “好,好,好!今日总算遇到个像样的对手,兀那孙策,今日休走,某家定要与你决个死活。” 两人又交战数合,朱烨终究技高一筹,瞅准孙策一个破绽,一锤砸向他的胸口。 孙策急忙回枪抵挡,但是匆忙之间,如何能够顾得周全?枪杆刚刚横在胸前,双手未及用力,大锤便已然砸到。 “嘭……” 孙策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险些从马背上砸飞出去,但他也终究不是泛泛之辈,双脚用劲,稳住下半身,使自己不至跌落马下,同时将枪头向后一戳,插在身后的泥土之中,定住了向后翻到的身形。 “好,有些本领,再看这锤。” 朱烨喝彩一声,第二锤紧随而来。 而孙策也没有坐以待毙,他双臂用力,将自己的身体反弹回来,同时借着这股力道,双手握住枪尾,将霸王枪从身后狠狠向前甩去。 “系统提示:孙策触发‘霸虎’特技中的‘霸虎镇山’效果,武力得到3点爆发,当前综合武力暂时提升为117点。” 朱烨见他这一枪来势汹汹,远胜过之前的攻势,也不敢大意,当下用双锤一齐抵挡。 然而,朱烨无论武艺,抑或战斗经验,终究胜出孙策一筹,二人又战了二十余合,纵然孙策“神勇”特技再次触发,又提升1点武力,还是很快落了下风。 朱烨看准对方一个破绽,一锤重重砸出,孙策躲闪不及,手中霸王枪直接被砸飞出去,双手也是虎口剧痛,颤抖不止。 “哈哈……”朱烨欢欣鼓舞:“纳命来,小爷今日用你这狗头,祭我三哥英灵。” 就在他大锤挥舞,直扑孙策头顶而去之时,忽听得一阵破空之声传来,朱烨听声辨位,本能地将大锤转变方向,朝着声音来处击打过去。 “叮……” 一支羽箭撞到大锤上,被远远磕飞。 朱烨感受着这支羽箭上传来的巨大力道,便立时猜到了射箭之人。 “吕布狗贼,躲在暗处放冷箭,算得什么英雄好汉,给小爷滚出来……” 他这一声怒吼,声如震雷,周围近处的江东士卒,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有几分胆寒。 程良当日便是死在吕布之手,连头颅也是被他的方天画戟斩下,如此深仇大恨,朱烨如何能忘?莫说是他,纵是一贯沉稳的张勇,此刻也是转瞬之间,便双眼变得猩红无比,充满仇视地打探着周围,试图寻找着这个不共戴天之仇敌的身影。 “哈哈哈……德辉将军好眼力。” 一个魁梧的身形,从那土坡之后现身出来,策马立于山头,正是吕布。 此时的他,相比于去年虎牢关大战,明显体态又恢复了几分雄壮之姿,显是这大半年来,一直习武不辍。 张勇咬牙切齿:“狗贼,杀我兄长,如此大仇,今日定要得报。” 吕布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凭你武艺,怕是接不住吕某三箭,大言不惭,待我收拾了朱烨,再来对付你。” 说罢,双腿一夹战马,同时双手挽弓搭箭,径直冲向朱烨。 朱烨怒喝道:“好贼子,今日我若不杀你,如何对得起我三哥,看锤。” 他也策马冲出,顾不得孙策,舞动双锤直取吕布。 吕布还在百步之外,便是一箭射出。 “系统提示:吕布基础射术105,五石强弓提升2点射术,同时出发‘万箭’特技,射术提升4点。” “吕布当前综合射术111点。” 朱烨随手一拍,便挡开了这支羽箭,而吕布弓箭连发,第二支箭紧随其后,来到了朱烨的面前。 “哼。” 朱烨毫不在意,双锤连舞,将一支支箭矢尽皆拍飞。 他虽一直试图追上吕布,将其锤杀,然而吕布如今虽然射术突飞猛进,但是手上武艺却大不如前,若是近战,绝非朱烨一合之敌,因此他一直策马躲避,故意与朱烨保持百步左右距离。 朱烨虽然坐骑胜过吕布,但要分心对付箭矢,再加上周围时有江东士兵长矛突袭而至,因此迟迟难以追上吕布,这让他恼怒非常。 孙策看了他一眼,一旁的将领吕范说道:“主公何不趁此良机,偷袭朱烨?他身心俱为吕布所引,必不防备,主公可一击而取其性命也。” 孙策却瞪了他一眼:“胡说,我孙策堂堂丈夫,岂能做此卑劣行径?” 他扫视战场一圈,随后便看见了正在率军厮杀的张勇。 “哼哼,就是你了。” 他提起刚刚捡回的霸王枪,冲向了张勇。 第一千一百十六章 凤雏出山 “系统提示:张勇对战孙策。” “张勇基础统帅96点,基础武力96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 “触发特技‘鬼斧’,武力提升4点。” “触发特技‘柱国’,全属性提升2点,统帅和武力额外提升2点,手下武将武力集体提升1点。” “因当前与朱烨雷神骑并肩作战,因此‘孤军’特技暂未触发。” “张勇当前综合统帅为100点,综合武力109点。” “因张勇基础武力96点,孙策‘强斗’特技额外提升武力值变为3点,且‘神勇’特技回合数重新计算。” “孙策被朱烨‘锤霸’特技削弱的1点武力得以恢复。” “孙策当前综合武力为113点。” 襄阳城外,一条湍急河流,流过了诸多村庄。 在某个村庄之中,沿着溪流,坐落着一座农家院落,虽然并不精致,但占地却有十余丈大小,门前便是那条檀溪,屋后则是层峦叠嶂,郁郁葱葱,小院之内,有日晷、花圃、兵器架等物,显然也非寻常农户所有。 小院一角,却有一座凉亭,凉亭此刻坐着三名老者与一个青年,似乎正在高谈阔论。 三名老者之中,有一人鹤发童颜,一人黄脸白须,最后一人则面黑长髯。 而那名青年,虽然身材有些高大,然而外貌却实在令人难以恭维,他皮肤好似松树皮一般,两条浓眉几乎要连到一处,鼻头上翻,嘴唇厚重,面色同样有几分乌黑,面容也与那面黑老者有三分相似,只是胡须短了一些。 几人争论到了激烈之处,声音也变得愈发响亮,乃至于时不时站起身来,惹得唾沫横飞。 鹤发童颜者虚按双手,满脸笑意道:“好了好了,主位所论,皆已清楚,多争无益,都请坐下。” 各人这才重新落座,待坐下之后,方才还面红耳赤的几人,又很快重新恢复了神色,仿佛之前之事,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一般。 黄脸老者说道:“无论如何,此番豫州之战,老夫也认为荆州军必胜。朝廷虽是兵精将广,然周公瑾以无心算有心,先发制人,设下重重陷阱,首战定能取胜。” 面黑老者手捋长髯,笑道:“承彦兄此言虽然有理,却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也。老夫仍是这般言语,周公瑾虽有诸般计谋,然强弱悬殊,关云长、张明威等,乃当世名将,绝非泛泛,些许微末伎俩,只能得逞一时,终将形成相持之势,待朝廷大军赶到,周瑜必败。” 黄承彦有些不服:“庞公才学,黄某向来钦佩,今日此番辩论,你我终究仍与往常一样,难以说服对方了。” 中间那鹤发老者说道:“我等终究垂垂老矣,似这等辩论,也不过消遣而已。要论及一展才学,报国安民,尚需指望士元贤侄。” 黄承彦与庞德公也连连颔首。 “水镜先生言之有理。士元呐,先前曹操也好,如今孙策也罢,乃至当年益州刘焉,都曾多次遣使来邀你出山相助,我等三人也曾劝你往洛阳为朝廷效力,安邦定国,名垂青史,然而你屡屡推托,不肯出仕。我知你心性高洁,睥睨天下,不愿轻易出山,只是你年纪轻轻,正逢当今乱世,一身才学,岂能就此甘老于林泉之下?” 庞统手持羽扇,对庞德公拱手行礼:“叔父放心,侄儿一向虽处于荒野之地,然天下大势,尽在掌握。” 黄承彦接话道:“士元胸怀韬略,身负兵机,天文地理,无所不精,此经天纬地之才,自当慎重择主。” “哈哈哈,知我者,黄老先生是也。” 庞统站起身来,羽扇向着北方一指:“统心意已决,今日便要出山,去寻某家主公。” 庞德公面色一喜:“哦?可是要去洛阳?” 黄承彦却是摇了摇头:“我观士元神态,只怕并非要往洛阳出仕。洛阳如今兵锋正劲,朝中谋士入云,士元何等心气,岂会甘于后?” 庞统闻言爽朗大笑:“哈哈哈哈哈……黄老先生所言不差。我庞士元何等才智,此时前往洛阳效力,所得者不过一县令尔,何足道哉?” 庞德公思忖片刻,忽然恍然大悟:“方才争论之时,你料定周瑜此番必败,说他所出一切计谋,早已被朝廷看破,加上江东兵马不擅陆战,此番一战,定要损兵折将,大败而回。你莫不是打算趁孙策兵败之际,助其力挽狂澜,以此求得重用?” 黄承彦大惊:“如此万万不可。朝廷如今有席卷天下之势,一统八荒之能,再造乾坤,重兴大汉,想来只在数年之内。纵然不愿去洛阳为官,也大可寻得时机,往关、张、高等将,或徐州刘玄德军中,伺机出一奇谋,自可立功,何苦相助孙策小儿?此人虽有武勇,却智谋不足,更兼性情刚愎,难成大事,贤侄不可使家族受此连累。” 庞统闻言,也不做解释,只是神秘一笑:“叔父与二位前辈莫要忧心,统自有计较就是。” 庞德公摇头叹息:“唉,你终究年齿已长,自有谋划,叔父也不便横加干涉。” 庞统再次拱手下拜:“多谢叔父体谅,小侄就此告辞,他日成就大功之时,再归来孝敬叔父。” 说罢,庞统分别朝着黄承彦、司马徽二人行礼拜别,便转身快步离去。 庞德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如此老夫倒有些踌躇不定了。朝廷若胜,士元岂不危矣?可朝廷若败,战事又要迁延日久,百姓受苦。唉,实在为难。” 这时,司马徽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枉你还是他叔父,一手将他养大,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 二人闻言,大感困惑:“德操兄此言何意?莫非士元另有谋划?” 司马徽轻捻胡须,笑道:“此天机不可泄露也。庞士元此出荆州,便是凤雏升天矣,功成名就,彪炳史册,远非我等老朽可以企及,你我何必忧虑?来来,昨日对弈,尚未分出胜负,庞公且与我下完此残局……” 第一千一百十七章 互相伏击 汝南城头上,周瑜气定神闲,看着城内的战况,指挥若定,大有天下尽在掌握之势。 关羽几番突围,虽然击败了黄盖等人的围堵,可在被周瑜特地加固过的城门面前,缺乏攻城器械的紫金龙骑,一时之间也难以冲出城去。 而登上城楼的阶梯,也被周瑜用各种辎重之物堵得严严实实,再以强弓劲弩配合,纵然关羽勇猛非常,也无法冲上去施行擒贼先擒王之策。 不少紫金龙骑士兵都已出现伤亡,有些人虽无碍,可战马却已葬身在熊熊烈火之中,骑兵失了战马,战斗力自然大打折扣。 眼看着紫金龙骑覆灭在即,关羽这位名震天下近二十年的猛将,也要败于自己手中,周瑜这位一向儒雅的大将,也不免露出几分自得之色。 他扭过头,带着三分调侃意味地对鲁肃说道:“子敬以为,如今战局如何?” 鲁肃不假思索道:“不出三个时辰,天亮时分,火势便能蔓延全城,那时任凭关羽等人如何勇猛,也将葬身火海之中。而张勇与朱烨大军,又为主公亲自率军抵挡,定然难以及时赶来,如今战局尽在我军手中,可谓胜券在握。” 不料,周瑜却是微微摇头,笑道:“非也,子敬此言差矣。” “哦?何解?”鲁肃不明所以。 周瑜耐心解释道:“如今洛阳军中诸位大将,程良已死,关羽,张勇,朱烨,俱在此地。徐晃与刘备三兄弟尚在徐州,牵招坐镇兖州,此两处来豫州必经之路,都有我所布之伏兵,谅他们短时日内难以赶来驰援。” “此外,赵云前往凉州,镇压西域几处不愿臣服之小国叛乱,叶祥日前率神机营发兵入蜀。” 听到这里,鲁肃就有些明白了过来。 “公瑾是担心,高顺领兵在后,不日赶来,我军难以抵挡?” 周瑜点头道:“不错。高顺陷阵营,最擅攻城,纵然我军在此歼灭紫金龙骑,暂时挡住张勇与朱烨,然待高顺赶到之后,势必陷入一场苦战。届时徐州、兖州两地敌军,也将突破我所设伏兵,驰援而至,豫州之地,我军依旧难以守住。” 鲁肃闻言,顿时眉头紧锁,不过很快便再次舒展开来。 “呵呵,公瑾既然早有预料,自是已有应对之法了,莫要与我卖关子了。” “哈哈哈……”周瑜朗声大笑:“非是某卖关子,只是以子敬智谋,此等小事,定然难不住你才是,不妨一猜?” “这……”鲁肃露出几分难色,随后笑道:“既然公瑾有心考校,那肃不妨一猜,只是公瑾莫要笑话我才是。” 随后,他眉目低顺,思量片刻,便似乎有了主意。 “陷阵营乃重甲骑兵,行军自然慢了不少,所需粮草也较金刀营更多。高顺意欲引兵来夺豫州,其粮草只有两路供应。一处由冀州运粮,经兖州而至。另一处由司隶地区,走颍川至此。” “我军若能截断此两处粮道,则高顺大军不战自退,届时我军士气大振,荆州士族诸多反对之声,亦可由此弹压,如此一来,主公可在半年内,再征兵数万,粮草百余万,在豫州枕戈待旦,广修堡垒,深挖战壕,果能如此,豫州之地,我军当可坚守无误。” “哈哈哈……” 周瑜十分开怀:“人言子敬虽为人宽厚有德望,却不通兵略,以我观之,此言大谬也。” 鲁肃面有愧色:“公瑾过誉了,肃也只能想到此处。只是以我军兵力,要同时伏击两处粮道,委实不易,某亦束手无策也。” 周瑜大手一挥:“我早有预料,高顺大军之粮草,定由洛阳供应。而冀州之粮,当与青州合至一处,供给徐州刘备军中。徐州连年战乱,彭城、下邳、东海等富庶之地,屡遭曹孟德攻略,如今刘备督军十余万,所需粮草甚巨,绝难自给。” 鲁肃如开茅塞:“不错不错,公瑾思虑果然周全,如此,则我军只需派一劲旅,伏击洛阳至此之粮道,便可无忧矣。待敌军重新筹措粮草,运至此处,快则两三月,慢则半年,此间我军便可在豫州稳定人心,连携士族,修筑高城,当能高枕无忧。” 他忽然猛拍双手:“啊,是了是了,无怪乎此战不曾见到黄汉升老将军,老将军勇冠三军,射术之精,更是仅次于吕布一人而已,若去伏击敌军粮车辎重,自是最合适不过了。” 周瑜满脸笑意:“知我者,子敬也,哈哈哈……” 汝南郡西北角,与颍川郡相接之处,有三座城池:定颍、召陵、西华。 此三城皆尚未被东吴军战火波及,三处县令,各领县兵,日夜巡守城门,更是彼此往来通讯,随时准备以掎角之势,对付来犯之敌。 而昨日,关羽率领紫金龙骑,从定颍县城中经过,赶往前线,让三位县令都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几个时辰之前,由高顺将军麾下一位校尉,亲自押送的八十万石粮草与辎重,也刚刚从召陵县城穿过,连夜行军,准备赶往平舆城。 在得知高顺领大军就在后方不足一百里处时,这三人便彻底放下心来了。 有关、高二位将军同心协力,世间绝无敌手,自己这三座县城,也当可免于战火了,有了这份坚守之功,想必自己仕途,也可有所升迁。 天色蒙蒙亮时,召陵县城外二十余里的平坦官道之上,大队粮车和辎重队,正在缓缓前行。 为首之人,姓海名洛,二十六七岁模样,生得颇为勇武,也是跟随高顺多年的老卒,依仗军功,升至校尉之职,如今奉命押运粮草,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双眼,举目远望,随后叫来了向导官。 “前方何地?距离平舆城尚有多少路途?” 向导官忙回道:“回禀将军,前方有一河,乃汝水支流,名曰前溪,此溪之左,乃是官道,道路平坦,约三十里可抵平舆。只是此路需要过河,而木桥狭窄,且年久失修,不便行军。右侧有一小路,无需过河,只需经过一片杏林,行军约四十余里,便到平舆县城。” 海洛微微皱眉,说道:“将军命我明日天明之前,赶到平舆城。若是要过河,如此辎重队,待通过此木桥,只怕便需大半日光景,岂不误了军令?传我命令,全军至前方杏林之前,取水休整一个时辰,随后走小路前往平舆。” “遵命。” 杏林距此,不过三四里路程,粮车队很快便来赶到此地,至此春季,杏花绽放,在朝阳之下,随风摇曳,花瓣如雪般飞落,当真是一处美景。 “呵呵,将军倒是有些雅致,选在此地休整,果是个好去处啊。” 一名赶着驴车的车夫笑着调侃道。 海洛微微一笑:“我一个粗鲁之人,哪儿有什么雅趣,只为方便罢了。” 他从马背上的一个布包里,取出了一些干粮,刚递到嘴边,忽然神色一凛,就地向旁边滚去。 旁边民夫与士兵还不明所以时,只听得“嗖”一声,一支利箭射中了那驴车的车辕之上。 “啊……有……有敌袭……” 那些民夫们大惊失色,急急忙忙跳下车,向后逃去。 “敌袭,全军戒备!”海洛高呼一声,三千名护卫士兵,在几个呼吸之间,便全部取过了自己的兵器,列好队形,躲在掩体之后,警觉地看着前方。 只见那杏林之中,一队人马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为首一人,须发有些灰白,却是精神矍铄,手中一张长弓,显然方才那一箭便是出自他手。 海洛看到此人,随即脸色微变。 “黄忠!” “呵呵……”黄忠收起长弓,握住凤嘴刀,笑道:“想不到足下也认得黄某,如此便是最好。你若能缴械归降,献上粮草,黄某不但饶你不死,还可在主公面前,保你富贵。否则,我这凤嘴刀下,可不留性命。” 海洛却是很快恢复了镇定,反有些轻蔑地说道:“老贼休要猖狂,我看你也不过七八千人马,虽有埋伏,我陷阵营又有何惧?” 黄忠闻言,倒也不恼:“好好好,久闻洛阳军中,人人皆是英豪,你一个小小校尉,也有如此胆色,倒是黄某小觑了。也好,似你这等人物,杀你,也不算辱没某家的刀,受死……” 说罢,他大刀向前一挥,身先士卒,率军身后七千多江东兵马,发起了冲锋。 就在此时,另一个声音骤然响起:“黄老将军,你这般以大欺小,岂不坏了英明?陛下时常提及,江东诸将,不足为虑,唯有黄老将军,赤胆忠心,武艺不凡,张某不过河北微末之士,今日特请老将军赐教。” 与这声音同时出现的,还有三支羽箭,先后射向黄忠面门。 第一千一百十八章 真正后手 “系统提示:张颌基础射术100点,五石强弓提升2点射术。” “触发特技‘非射’,射术提升5点。” “张颌当前综合射术107点。” 黄忠当日在虎牢关下,曾与张颌、赵云等人有过较量,故此立刻辨认出来将的声音,正是张颌,这让他愈发兴奋起来。 “好好好,老夫正愁无有敌手,张颌,来得好!” 说话间,他已将羽箭搭上弓弦,张颌的三支箭尚在空中之时,他便在这须臾之际,也连射三箭。 “系统提示:黄忠基础射术102点,五石强弓提升2点射术。” “黄忠触发特技‘弓王’,射箭时射术提升4点,与人对射时,吸收对方射术相关特技增益效果的一半。” “张颌‘非射’特技提升5点特技,因此黄忠提升2点射术。” “黄忠当前综合射术110点。” 黄忠的三支箭,后发先至,竟能够精准射中张颌的三支箭。 六支羽箭,在黄忠面前不足二十步的地方,怦然炸裂,金属箭头,也被巨大的撞击力道,炸得四散飞出。 “系统提示,张颌的箭矢虽然击中黄忠的箭矢,但因是黄忠后发,射中了张颌箭矢,而非张颌射中黄忠箭矢,故此‘非射’特技额外效果不予触发。” 张颌双目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黄忠,一边策马左右闪避,一边继续挽弓搭箭。 “好,黄将军老当益壮,再看某这一箭。” 他正要射箭时,却不料黄忠更快一步:“哼哼,想尝尝老夫的箭。” 黄忠一箭射来,却不是朝张颌而来,而是射向他胯下的坐骑。 张颌急忙将搭好的弓箭变换了方向,对着黄忠的见箭矢射去。 “叮……” 两支利箭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溅。 “系统提示:张颌射中黄忠箭矢,触发‘非射’特技,降低黄忠射术1点,黄忠当前综合射术降为109点。” 二人策马周旋,你来我往,足足对射了二三十回合,眼见箭囊即将见底,黄忠射出最后一箭,便挥舞凤嘴刀,双腿使劲一夹战马,迅速扑向张颌。 “来得好,某家的擎天戟也许久不曾开张了。” 张颌取过不久前新打造的擎天戟,也迎了上去。 “系统提示:张颌对战黄忠。” “张颌基础武力97点,兵王、铠甲、坐骑,共提升4点。” “张颌悟得新特技‘戟圣’:使戟时武力提升3点,压制敌方交手的戟类武将武力2点,对阵敌方非戟类武将时自身武力再提升1点。” “受特技影响,张颌当前综合武力105点。” 虎牢关大战后,刘赫深感天下局势已明,自己身为天子,只怕日后御驾亲征的机会不多了,天子久居洛阳,似张颌这等良将,做自己的近卫统领,着实有些屈才了,因此赐予他一本《扶摇狂风戟法》。 这戟法适合短戟,尤其是双短戟使,正合他所用,张颌大喜过望,苦练数月,已颇有成就,不但基础武力从96提升到97,还感悟了这一新特技,刘赫这才敢派他来执行这一粮车诱敌之计。 “黄忠基础武力102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 “黄忠触发特技‘老成’,黄忠当前48岁,超过40岁有8年,提升2点武力。” “黄忠综合武力为106点。” “张颌当前39岁,比黄忠小9岁,因此被压制武力3点,张颌综合武力变为102点。” 两人交手不过数合,张颌便暗暗心惊:“好个老将,陛下时常夸赞,说此人可比廉颇、马援,昔日只以射术交锋一二,只当他年老力衰,刀法自是不强,不想竟有这般武艺与力道,我当谨慎应对,否则只怕还要败于他手。” 而黄忠虽然占了上风,却比张颌更为急切。 “对方显是早有埋伏,这辎重车队,只怕是诱敌之计,我不可恋战,否则定要误事。那高顺用兵如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公瑾将军要以一己之力,对抗关羽、张勇、朱烨、高顺四大名将,如今看来未免太过轻敌。” 他一边力压张颌,一边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安然撤退之法,好尽早回援主公孙策,或主将周瑜。 而几乎同一时间,汝南城中,火光终于彻底席卷了整个城池,紫金龙骑,已是避无可避。 周瑜云淡风轻,立于城头,看着东方初升的太阳,深深吸了一口气。 “哒哒哒……” 一名小兵快速跑来:“报周将军,吕布趁敌将张勇被主公困住之时,一箭射中张勇右腿,随后与主公合力杀退朱烨。敌军已朝灈阳县城退去。另有敌军小股部队,已杀至城东门外不足十里处。” 鲁肃闻言大喜:“好,主公果然英勇,竟能杀败张勇与朱烨,此战我军已胜券在握矣。” 周瑜却是微微一笑:“子敬莫急,某还有后招。” 说完,他对身边传令兵喝道:“传我将令,开北城门,放关羽出城。” 鲁肃一愣,不过很快明白了过来。 “围城必阙,呵呵,公瑾思虑周全。” 周瑜点头道:“不错。关羽与紫金龙骑虽败,然临死反扑,我军纵能抵挡,也势必损失惨重,何况城外还有数千人赶来接应。不如放他出城,让他们在城外疲于奔命,彼时再中我埋伏,自是手到擒来。” “哈哈哈……公瑾神机妙算,肃在此拜服了。” 就在北城城门大开,关羽率领剩余的紫金龙骑夺门而出后,周瑜正准备下了城门,去与孙策回合,准备后续战事之时,忽然一个呼喊声传来。 “报……” 又一名小兵匆匆跑来,周瑜眉头微皱,似乎对此有些意外。 “有何军情回报?按理说,黄汉升老将军,当不至于得手如此之快才是,何处又能有情报回奏?” 那小兵神情明显有些慌张,跪在周瑜面前:“报将军……黄……黄老将军他……” 周瑜神色顿时有几分紧张起来,不复之前那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态,一步上前,急忙追问。 “黄老将军如何?” “老将军伏击敌方粮草辎重,却不料中敌军诱敌之计,与张颌所率大戟士和洛阳禁军,厮杀一阵,老将军虽胜了张颌,奈何敌军精锐,十分强悍,老将军只得败阵而走,已朝此地逃回……” “什么?” 周瑜脸色大变。 鲁肃也惊呼道:“敌军辎重车队,为何有张颌亲率洛阳禁军护卫?难道……”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难道……这一切早已在刘赫预料之中?” 不等周瑜有所反应,又一人急急忙忙赶来。 “报……大事不好了……” 第一千一百十九章 江东危局 周瑜脸色异常凝重,他强忍心头慌张之意,一把抓住小兵衣领。 “快说,到底发生何事?” 那小兵忙说道:“回将军,我军粮草被……被……” “被如何?”周瑜心中大感不妙。 “被人劫了……”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 “绝无可能!敌军诸多大将动向,皆在我掌控之中,我军粮草从江东沿水路而上,入汝水,至新蔡县城,新蔡西、南两侧城池,尽在我军驻守之下,东、北两侧敌军,也有我伏兵阻击,且这两处军中并无赵云那等大规模精锐轻骑,如何能如此迅速,且神不知鬼不觉,深入我军后方,截断我粮道?” 周瑜满脸难以置信,这段话几乎是咆哮出声。 一旁的鲁肃明显稍显冷静,他眉头紧锁,语气凝重,向那小卒发问:“可曾探知敌方主将是何人?是兖州都督牵招?或是徐州都督徐晃?安平郡王刘备?” 那小卒摇头道:“都不是。属下只知敌军纛旗,乃是一个‘马’字。” “马?”周瑜等人都陷入疑惑之中。 忽然,周瑜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恐之事,双目瞪得老大。 “难道是……” 鲁肃这时也想到了,与周瑜异口同声,喊出了一个名字。 “马超!” 周瑜这时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两个月前,他尚在高句丽国内与蛮夷缠斗,怎会如此之快赶回豫州?” “不错,他所率两万标枪骑兵,确实有能力做到快速偷袭我方粮道,然而两个月前,他攻到高句丽都城——国内城,高句丽新任国主,亲自统帅军民守城。此城作为高句丽国都,粮草丰沛,城墙高耸,护城河更是有六七丈宽,易守难攻,马超与田豫,纵有天神之勇,又如何能轻易攻破?实在是匪夷所思。” 鲁肃两边的眉头,几乎拧到了一处,也想不出头绪来。 周瑜终究是江东顶尖统帅,到了如此时刻,依旧没有完全慌乱。 他深呼一口气,强行镇定心神,说道:“如今思索这些,也是无济于事。为今之计,只有速速生擒关羽,以为人质,否则后路被截断,我等皆要命丧于此。” “传我将令,全军追击关羽。另外,即刻快马通报我于城北布置的伏兵,命他们不必等候,收到军令后,立刻挥军南下,与本帅前后夹击,务必要活捉关羽!随后带上关羽,再与主公会师,重新夺回粮道。” 危难之时,周瑜展现了非凡了统帅之能,很快便安定了军心。 江东大军迅速抛弃城池,在周瑜的指挥下,短短一刻钟后,三四万兵马,便在城北集结完毕。 而陈烈的几千先锋援军,在没有了江东军的阻击以后,也很快与关羽汇合一处,直往北方急驰而去。 周瑜领兵在后面紧追不舍,他深知,活捉关羽为人质,是眼下破解豫州战局的唯一方法,所以无论付出多大代价,自己也一定要做到,否则江东如今的大好局面,只怕顷刻之间便要土崩瓦解。 在这清晨时分,汝南城北的荒野之上,尘土飞扬,双方兵马,你追我赶,一副至死方休之势。 紫金龙骑虽是骑兵,原本足可甩开以步兵为主的江东军,然而连日赶路,本就劳累,加上这一夜厮杀,火攻之下,损伤不小,士气也有些低迷,战马更是死伤不少,加上关羽下令不准抛弃任何一个同袍,故而有许多士兵,已然要二人同乘一马,因此使得行军速度大大降低,这才被周瑜死死咬住,难以逃脱。 就在周瑜急切无比时,鲁肃忽然惊喜道:“公瑾快看,前方莫非我军伏兵?” 周瑜定睛向前望去,果然见到紫金龙骑的前方左右两侧,各有一支兵马,急速朝着关羽杀去。 周瑜见状大喜:“好,关羽今日插翅难逃。” 然而,几乎就是在同一时刻,原本正在狂奔的紫金龙骑,忽然停下了脚步。 “杀!” 一声震天彻地的呼喊,让江东兵马为之一惊,眼前这支骑兵,此刻精神抖擞,杀气腾腾,哪里有半点之前被大火烧得军心涣散,斗志全无的模样? 在周瑜等人诧异之中,紫金龙骑迅速排开阵势,伤势不重者,前后两排,分别面对周瑜和江东伏兵,而伤势较重的,还有陈烈率领的步卒,则纷纷取出弓弩,战列其后,随时准备射击。 周瑜心头一震,大呼“不好”,急忙下令,全军止住脚步。 然而,他亲自率领的兵马,自是令行禁止,当即停止前行,可位于关羽大军前方的那一万多江东伏兵,却还没来得及收到这份军令,就已经冲杀到了关羽军阵前方不足二百米的地方。 “糟糕,中计了!”周瑜大呼不妙,然而自己与那伏兵中间隔着紫金龙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落入陷阱之中。 “放!” 关羽亲自下令,无数弩箭,齐刷刷从前排的骑兵缝隙中激射而出。 冲在最前面的江东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强有力的弩箭将身体射了一个对穿。 负责统领伏兵的武将,这才明白过来,眼前所谓的“败军之将”,其实不过是诱饵罢了,惊慌之下,也来不及思索,立刻下令撤军。 然而,看着他们冲杀一阵,又快速向后撤去,周瑜却怒骂道:“愚蠢!既然已经冲杀上去,也只能一鼓作气,只有突破第一线骑兵阵营,方有生机,如今慌乱撤退,军心沦丧,关羽领兵追杀上来,岂不是羊入虎口?” 果不其然,这些伏兵刚一撤退,关羽便亲自挥舞青龙偃月刀,带领几千紫金龙骑,如猛虎下山一般,呼啸而出,直扑那阵型散乱的江东军而去。 “唉,大势已去……” 周瑜狠狠拍了下大腿,随后“沧啷”一声,抽出佩剑,振臂高呼。 “将士们,今日一战,断无后退之路,退则必死,战则有生,随我杀过去……” 鲁肃一个文官,此时也没有丝毫犹豫,抽出随身佩剑,与周瑜一同冲了过去。 将士们眼看着前方自己的同袍,因为中途后退而被杀得七零八落,再被周瑜和鲁肃二人这般鼓舞,心下也放弃了一切幻想,咬紧牙关,杀向了眼前这支分明比己方强出许多的敌军。 然而,即便到了此刻,周瑜也没有意识到,真正威胁江东的关键手段,还未曾出现……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真正危机 有了周瑜和鲁肃的身先士卒,江东将士个个奋勇无比,悍不畏死。 紫金龙骑虽然威力不凡,然而带着受伤的同袍一起作战,加上人困马乏,战斗力自然大为削弱,如今面对这样一群不要命般的敌军,一时之间也难以讨得便宜。 周瑜长剑一指:“亲兵听令,随我生擒关羽!” 说罢,他亲自带着五百亲卫队,左右冲杀,直扑前方不远处的关羽而去。 关羽见状,不由大怒:“好个周瑜,敢来寻死,看关某斩你头颅。” 他挥舞青龙偃月刀,突入对面军阵之中,青光四射,一颗颗人头,高高飞起。 周瑜心中为关羽武勇所镇骇,之前虽然久闻大名,也曾远远地见识过,可如今相距如此之近,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来自武圣的强悍威压,让这位江东名将,也忍不住额头直冒冷汗。 “哼。”关羽睥睨天下,瞄了周瑜一眼,一声冷哼,大刀过处,江东士兵纷纷倒地,随后便直扑周瑜而来。 “保护将军……” 鲁肃焦急大喊,可关羽速度极快,方才还在四五十步之外,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已然冲到了周瑜面前不足十步之处。 青龙偃月刀高高举起,对着周瑜的头顶,劈天盖地而来。 几名亲卫兵上前阻拦,却不是关羽一合之敌,虽然暂时救下了周瑜,可在几道寒光闪过之后,这些卫兵便纷纷落马。 周瑜虽被关羽强悍无比的杀气,震得冷汗直流,可终能鼓起勇气,手提长剑,主动攻了过去。 “倒有三分胆气。” 关羽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句,青龙刀在身后一横,对着周瑜腰部直劈过去。 “公瑾……” 鲁肃吓得顿时面无人色,试图上前相助,却在大军之中一时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关羽心头一紧,本能地身子一侧,刚刚劈出去的青龙刀,手上一用劲,刀锋一转,朝着上方撩了过去。 “叮……”一声脆响,大刀劈开了周瑜的宝剑后,周瑜被震得双手剧烈颤抖,宝剑也远远飞了出去,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声脆响。 周瑜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头望去,登时喜上眉梢。 “伯符!” 只见百余步外,孙策手持长弓,威风赫赫。 关羽双目微眯:“哼,孙策,来了正好,关某一并送你等上路,助我大哥一统江山。” 孙策随即大怒:“关羽,休要小觑某家,看枪!” 他一夹战马,后发先至,长枪直挺挺刺向关羽。 两人相对而至,区区百余步,几乎转瞬即到,一刀一枪,悍然碰撞到了一处。 “系统提示:关羽对战孙策……” 孙策虽勇,但和关羽、朱烨这两位当世顶尖战将相比,终究逊色一筹,只此一招,便震得他虎口剧痛,霸王枪也险些脱手而去。 “关羽素有刀皇之名,势大力沉,刀法更是已入化境,实非我所能敌对,今日事急矣,当早谋退路。” 孙策固然行事有三分鲁莽,却也并非无智之徒,眼下己方战局不利,他自然知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当即与周瑜使起了眼色,谋划起全身而退之路。 周瑜挥舞长剑,与老将黄盖,一同上前助阵,三人力战关羽,关羽依旧从容不迫,应对有余。 “伯符,为今之计,南有张勇与朱烨联军,只怕不多时便要追来。东有马超骑兵,已截断我军粮道,且据探马来报,刘备与徐晃率军攻至寿春城下,北方则是兖州,乃刘赫地盘,牵招等人兵精粮足。西侧有高顺陷阵营正在赶来,据此已不足五百里路程。” 孙策使出全力应对关羽,听着周瑜的言语,也并未分心答对,只是神色变换,周瑜与他相交莫逆,心有灵犀,当即领会其意。 “东南西北,皆有追兵,眼下我军只有一途,便是向东南方退回新蔡县城,我在城外汝水,留下战船十余艘,还有走轲、艨艟等小船数十艘,足够我军撤退之用。关羽、张勇、高顺等人,皆不善水战,待我军退之江上,敌军便无可奈何,纵然有前来追击者,我亦有十成把握,将追兵击杀于江面之上。” 孙策闻言,神色一喜,今番虽然大败,然元气损伤不大,但能退回江东,保有荆、扬之地,加上司马懿南征,击败山越,入侵交州,休养数年,仍可与刘赫一较高低。 一念至此,孙策没有半分犹豫,当即虚晃一枪,暂时逼退关羽,高声呼喝道:“全军后队改前队,急速向新蔡县城撤去。” 说完,他对周瑜和鲁肃说道:“你二人统帅兵马撤退,某亲自领亲兵断后。” “主公,这如何使得?” 鲁肃正要劝解,孙策却直接打断了他:“事态紧急,不容拖延,若非我亲自断后,待紫金龙骑压近,我等尽要命丧此地,此乃军令,不得违抗。” 鲁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周瑜拉住,他深知孙策秉性,此时绝难劝动他。 “子敬,一切以江东大局为重,走!” 他拉了鲁肃一把,朝着孙策抱拳拜别,只留下五六千精兵与孙策一同断后,便亲自指挥大军,朝东南方撤去。 鲁肃见主公与主将都如此决断,何况孙策勇猛不凡,关羽虽然厉害,但重甲骑兵如此战斗一日,已是疲惫不堪,主公要脱身,想来不难,自己也只得听命行事,当下不再多说。 他思索片刻,说道:“公瑾,如今我军战败,荆州士族归附不久,只怕人心浮动,何况粮草短缺,前往荆州补给,或将惹荆州各大族不满。是否先绕道前往庐江,休养之后,再回荆州,稳定局势?” 周瑜面露欣慰之色:“子敬果然大才,这般局势之下,尚能如此灵台明澈。不错,我正欲前往庐江。老主公在此经营多年,粮草丰沛,人心安定,我军前往补给之后,再沿江而上,前往襄阳,方可保无虞。” 随后,他又喝道:“韩当、丁奉、蒋钦何在?” “末将在!” “命你三人分别领兵两千,由此地向前,各二十里处分别设下埋伏,接应主公,倘若主公有失,你等提头来见!” “遵命!” 三人领命,立刻点上兵马,分头行事。 然而,就在江东庐江郡东侧的丹阳郡,此刻却是危机四伏。 丹阳郡北面,便与徐州广陵郡,隔江对望,丹阳往东,便是吴郡,吴郡以东,便是茫茫大海。 丹阳太守,姓刘名勋,字子台,本是庐江太守,后孙策与周瑜里应外合,夺取庐江,诛杀袁术,刘勋便顺势投降。 孙坚见此人治理地方,颇有能为,虽不善于领兵,然丹阳以北有浩浩江水,加上自己在江面上的诸多布置,北军不擅水战,想来不足为虑,故此将刘勋迁为丹阳太守。 这一日,刘勋照例,在郡中的丹阳县城中四下巡视,他深知这位新主公脾气不小,自己稍有差池,恐有性命之忧,故而丝毫不敢怠慢。 “报……” 一道急切的声音,打破了原本宁静的丹阳县城。 刘勋有些不悦,他怒斥道:“何事如此惊慌,不成体统?” 那小卒急急忙忙跪倒在他面前,浑身颤抖,让刘勋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对。 “快说,到底发生何事?” “报太……太……太守,北边江面上……江面上……” 刘勋心头一颤,上前一步喝道:“江面上如何?” “江面上忽然出现大量战船,为首大船上插着‘姜’字旗号,正朝这边疾驰而来……” “什么?姜桓?” 刘勋只觉眼前一黑……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丹阳归降 洛阳,皇宫。 右丞相荀彧,正陪侍在天子身旁。 “文若啊……” 刘赫看了许久的奏章,双目有些酸涩,不由得放下御笔,揉起了眼睛。 荀彧听天子传唤,当即起身:“臣在。” 刘赫揉了片刻,稍觉舒缓,便看向了荀彧,开口道:“你说,此次大战,朕是否有些太过心急了?” 荀彧不慌不忙:“臣以为,此次陛下思虑深远,谋划周密,此战之后,纵不能一战而定江南,也可大挫敌军元气与军心。天下纷繁战乱多年,民心思定,渴盼明君,其时非短。早一日平定天下,便可令百姓早一日过上安稳生活,何来太过心急之说?” 刘赫却是摇了摇头,眉目之间,有几分忧愁。 “唉,此番大战,我以二弟与紫金龙骑为诱饵,受那周瑜火攻之计,虽多有准备,却也必定损伤不小。虽说兵凶战危,难免死伤,然而亲自送他们入陷阱,朕始终心中不安。还有四弟,五弟军中,亦难免有诸多战死之士,此朕之过也。” 荀彧回道:“若非云长将军亲自出马,以那周瑜之智,岂能如此轻易中计?关将军肃来傲视群雄,睥睨八方,旁人绝难料到他会甘愿做诱饵,成全他人功劳,陛下此计,乃以小失,换取大功,倘若战事迁延日久,敌军有周瑜之谋,孙策之勇,我军死伤定然愈加惨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自古皆然,陛下能有如此仁心,已属难得,可对死者多予抚恤,伤者记功一等,便是浩荡天恩了。” 刘赫点头道:“嗯,此事便交由兵部去办。还有,诸多有功将士,所需封赏,也提前准备。” “臣遵旨,随后便去崔尚书一同商议。” 刘赫似乎是了结了一件心事,长长吐出一口气,面色也稍显轻松了几分。 他看向窗外的日晷,已是酉时末刻。 “想来姜桓的水军,已兵临江东了。” 荀彧笑道:“陛下深谋远虑,四年前,江东孙坚,与彼时的曹贼相比,不过是纤芥之疾,实力之弱,不值一提,陛下却未雨绸缪,提前于青州建造战船,方能有今日这瞒天过海之计。孙策与周瑜,对徐州兵马,只盯着安平郡王与徐公明将军,却不曾料到我军也有如此数量之战船水军。丹阳郡与吴郡,总共不足三万兵力,且分散各地,自是无可抵御。” 刘赫嘴角微扬:“周瑜虽是当世名将,智谋出众,却怎敌得过朕有文若、公达、州平、元直等诸多爱卿?” “呵呵,陛下英明睿智,臣等何敢居功?此次豫州并江东大捷之后,陛下封禅泰山,便足可告慰大汉历代先帝了。” “此刻高兴,却还为时尚早。姜爱卿本并州人士,不熟水性,这战船、水兵虽已齐备,只是他这位统帅上任不过数月,是否足以胜任水师统帅之职,便要经由此战检验了。” 刘赫嘴上虽然这么说,神色却是十分轻松,显然并没有太过担忧此战胜负结果。 荀彧微微一笑,也没有答话。 丹阳郡以北,江乘县。 此城北面,浩浩长江奔腾而过,在经过最后约三百里的路程后,便汇入东海之中。 临江之处,有一座并不算高的山坡,名栖霞山,风景秀丽,登上山顶,眺望长江,顿生万千豪情,历来为文人墨客所爱。 然而,今日的栖霞山上,却不见往日的热闹,原本在此游历的世家子弟们,一个个惊慌失措,仓皇逃窜,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怖的怪物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远处的江面之上,一艘艘高大无比的楼船战舰,船帆高昂,迎着初春时节尚有几分凌冽之意的北风,正朝着栖霞山不远处的渡口疾驰而来。 为首的一艘战舰上,一身戎装的姜桓,左手按剑,右手扶着船围,神情肃穆地盯着前方的江岸。 他身后,安东将军太史慈、游击校尉陈到等诸将,还有徐州别驾陈登、兵部左侍郎徐庶等谋士,分别站立两侧。 姜桓深吸一口气,随后正色说道:“此番,陛下筹谋良久,以关、张、朱等将,甚至以安平郡王亲自为诱饵,便是为了钓起孙策与周瑜之主力。如今计策成功,周瑜小儿遭逢大败,损失惨重,而前方丹阳郡和吴郡,防守薄弱,更无名将,陛下在青州建造战船,训练水军,已四年有余,只是一直无有统帅,如今姜某得蒙陛下荣宠,身兼重担,誓要以此一战,破灭江东水军不败之名,扬我大汉国威!” “誓破东吴,扬我国威!” 身后将士齐声高呼。 陈登上前说道:“将军,此战我军当可不战而胜,属下与那丹阳郡太守刘勋,也算相识,此人不善军机,不通兵略,丹阳郡兵力不过万余,而且事先毫无防备,以刘勋之心性,见到我军如此阵容,再由属下晓以大义,要他归降,想来不难。” “不错。”太史慈也附和道:“陛下命人建造此楼船,下两层,上三层,每一艘都可容纳五千士兵,由数百名船夫在下层划动船桨,如此大船,亦可行走如飞,且船上更有诸般巨型弩炮,我等一次出动五艘楼船,加上小型战船八艘,艨艟三十余艘,足有水师五万人,只怕整个江东水师也不过如此规模,而区区一个丹阳郡和吴郡,便是吓也能吓退了他们。” 太史慈本是青州东莱人士,自幼便在海边生长,少年时虽是练习马上武艺,可这水性却是丝毫不曾忘却。 当他不久前得知,安平郡王刘备,早在四年前,便协助当今天子,暗中于青、冀两州交接之处的渤海湾中,秘密造船,训练水师,那时他便是跃跃欲试,主动上表,请求来此水师效力。 姜桓面色不改,没有半分自满:“诸位不可轻敌,我等战船虽然雄壮,然士卒毕竟未曾经历水战,仅有其中少数,是当年安平郡王于青州剿灭海贼时所训练之水兵,加上姜某亦是初次率领水师,自当打起十二分精神,倘若有失,我等皆无颜面对陛下矣。” 众人知晓他向来沉稳,这般言论也确实有理,便也都收起了三分小觑之心。 然而,随着舰队距离岸边越来越近时,徐庶忽然手指前方。 “看,对岸似乎有动静?” 众人凝神望去,果不其然,见到成百上千的人,聚集到了岸边,似乎还在敲锣打鼓,隐隐有鼓乐之声传来。 姜桓眉头一皱:“这是何意?” 不多时,对面的人群中,走出了一人。 那人登上一座原本用于观景的高台,朝着舰队,放声高呼:“将军,在下丹阳太守刘勋,特领丹阳郡大小官员,向将军投降,还望将军收起兵戈,放过我这一郡百姓呐……” “将军,在下丹阳太守刘勋……” 刘勋反复高喊着这段话,虽然彼此尚有一段距离,加上江风呼呼作响,但姜桓等人自幼习武,耳聪目明,听了几遍之后,还是大体上听明白了他喊话的意图。 “丹阳郡投降了?” 姜桓有几分诧异,但这原也在计划之中,因此并没有太过惊讶。 陈登大笑道:“哈哈哈,陈某早就说过,这刘勋并无胆略,当年袁术一死,他便马上投降孙坚,如今孙策与周瑜兵败,我等又大军压近,江东孙氏覆灭,已近在眼前。只是我本想着还要费些唇舌,如今看来,倒省了这番功夫了。” 徐庶却道:“将军,谨防有诈,不如先派一将,带一队人马上岸,待查明虚实之后,再做定夺不迟。” 姜桓点头道:“嗯,徐侍郎言之有理。叔至,便辛苦你一趟了。” 陈到当即出列:“末将领命!” 而就在刘勋身后的人群之中,却有一人,相貌丑陋,赫然便是数日之前离开襄阳的庞统,庞士元。 他看着江面上,从那威武的舰队从分离出来的两艘小型战舰,和几艘走轲,轻捻胡须,面露微笑。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凤雏首计 长江某处江面之上,一队竖立着“孙”字纛旗的战船,正沿江而下,速度极快。 颇有些灰头土脸的周瑜和诸将,还有左臂上包扎着纱布的孙策,都立于船头,神色十分凝重。 孙策朝着江水中啐了一口掺杂着血丝的唾沫:“这庞士元倒是个识时务的,不但自己前来投靠,还说动荆州士族,献出三万多部曲,八千副铠甲,和数十万石粮草,又前往丹阳郡,助我退敌,此战成功后,当重赏于他……嘶……” 他说得激动了,不由得扯到了手臂和肩膀上的伤口,登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鲁肃不无忧虑道:“话虽如此,然而我军将士,如今早已疲惫不堪,纵然船上有干粮,可以稍作补充,然而如此残兵,要对付姜桓足足四五万精锐之师,实在有些勉为其难。” 周瑜虽是眉头紧锁,然眼神之中,依然有几分自信与从容。 “刘赫果然厉害,居然舍得以如此重饵,来钓我军注意力,而以区区一个姜桓为真正主力,妄图夺我江东根基。不过,如今有庞士元奇谋相助,只要我军舰队抵达丹阳,哼哼,我便让他们知晓,这水战,可不是有了几艘战船,便可拥有战斗力的。” 蒋钦等江东诸将,此时也是欢欣鼓舞,士气大增。 “不错,玩水战,咱们江东将士,是他们的祖宗!” “到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居然把真正的主力决战,设在了长江之上,这刘赫也未免太猖狂了些。” “此次不但要退敌,还要趁势北上,这豫州失了,咱们就夺了他的徐州,哈哈。” 丹阳郡,江乘县码头。 太守刘勋表示归降之后,便在县衙设宴,为姜桓等人接风。 不过虽然陈登认为并无问题,但军师徐庶却建议,稳妥为上。 因此姜桓只是带了包括陈登、徐庶等几人在内的少数人,上岸接受降表以及丹阳郡的各类军政名册,而把太史慈、陈到等人,都留在船上,以策万全,同时要求把纳降宴会,从县衙移到了江边一处临时搭建的草棚之中。 刘勋端起酒樽,向姜桓敬酒,姜桓却没有赏脸。 “姜某受亲王提携之恩,更蒙陛下委以重任,使某一并州粗鄙之人,得领如此水师,浩浩天恩,姜某莫敢有丝毫忘怀。如今刘太守深明大义,愿意归降,然江东之地,乃孙氏经营多年之根基,不久必有苦战,岂敢以酒水而坏公事?还望太守见谅。” 刘勋连连告罪:“是也是也,是下官考虑不周,考虑不周。” 他放下酒樽,再次说道:“江东各郡,虽为孙氏执掌多年,然当今陛下英明仁爱,治国有方,兴办官学,广设医馆,更行均田之道,四海之内,早已是万民思归,如今将军大军降临,上合天意,下应民心。刘某虽不才,与诸太守、县令,也算略有交情,愿分别送去书信劝降,倘能成功一二,亦可免去一场兵祸。” 姜桓颔首道:“果能如此,姜某定向陛下,为太守请上这份首功,届时入朝拜相也好,封疆大吏也罢,总少不了足下这份封赏就是。” 刘勋大喜过望:“如此,便先行谢过将军了。” 一场饮宴,虽然在姜桓的坚持下,未能尽兴,但如此数十人规模的大宴,也持续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方才结束。 “下官为各位将军准备了沐浴,此地不远,有一处天然温泉,江风凌冽,正好为诸位驱寒。” 姜桓摆了摆手,再次拒绝了刘勋的这个安排。 “好了,太守不必再费心了,本将军会留下几人,并三千军士,接管此地,随后便即刻率领大军,发兵吴郡。” 他接过了刘勋写给吴郡太守的劝降信,但心中并未指望这封信能起作用。 吴郡是扬州大郡,最为富庶,且孙氏麾下诸多文臣武将之中,有不少祖籍都在此地,故此地位自然有些特殊。 因此,吴郡太守,乃是孙策亲舅舅,吴景担任。此人虽无大才,却是吴郡本土豪强士族,名望颇高,再加上其长姐嫁与孙坚为妻,更使得吴家在吴郡之地,一呼百应,风头一时无两,要想策反此人,几无可能。 不过姜桓也并没有太过担心,吴郡镇守兵力,总共也不过三万左右,且其中精锐多半已被孙坚、孙策陆续调走,因此不足为惧。 刘勋见他如此焦急要走,面色却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他拦在姜桓面前:“这……将军何必急切,这行军之事,也不……也不急于一时嘛……这……” 徐庶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出了不对,语气有些严厉道:“太守屡屡阻挠我军前往征讨,莫非是有什么埋伏,存心要害我等?” 刘勋胆子本也不大,被他这一声喝斥,当即吓得面色惨白。 “这……下官……下官怎敢,只是……只是……” 姜桓看他如此言语支吾,心中顿觉不妙,当即大喝:“来人,将刘勋拿下,严加看管,待我军获胜归来,再行审讯。传令全军,即刻扬帆!” 他一边下令,一边带着徐庶,陈登等人,快步走去,准备上船。 刘勋惊得几乎难以站立,在被人架着拖走时,不断朝江面上望去,似乎在殷切期盼着自己的救星到来。 就在姜桓等人即将踏上战舰甲板时,忽听得了望岗哨上的警戒士兵,吹起了警戒号角。 “有敌船,有敌船!” 这一声呼喊,彻底坐实了方才姜桓与徐庶的猜测,二人脸色一变,急忙向前跑去,远远朝着江面上看了过去。 只见一队战船,扬着“孙”字纛旗,顺风而来,速度极快,可谓来势汹汹。 “好,好,好!想不到今日中孙策小儿拖字诀。” 姜桓很快便想通了一切,刘勋的种种所为,就是为的拖到孙策与周瑜的水师战船赶到。 太史慈冷声道:“将军何必担忧,孙贼在豫州大败而归,区区败军之将,如何能胜得过我军?他不来还倒罢了,如今既然来了,正可一举而定乾坤。” “好!” 姜桓大喜:“子义如此英勇,当为三军表率,便由你做先锋,率领楼船一艘,将士八千,迎战敌军,本将为你压阵。” “末将领命!” 岸边原本看热闹的人群,此刻被这突变,都吓得四散奔逃,却只有一人,躲在角落之中,看着这一切,面色极为得意,正是庞统,庞士元。 “嘿,某家出山第一计,岂有不成功之理?” 他这念头刚过,原本杀气腾腾,点兵准备出战的太史慈,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哎呦……” 他本能地扭过头去,却见姜桓、徐庶、陈登等人,这时一个个都捂着肚子,靠在船梆之上,显得十分痛苦。 “将军,军师,你们这是……” 太史慈和陈到等人急忙围了过去。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水师首战 陈登佝偻着身躯,整个人几乎蜷缩成了一团,靠在桅杆上,才能勉强站立,他看着岸上早已集结了军士的刘勋等人,顿时都明白了过来。 “有毒……饭菜有毒……” 太史慈大惊:“难道刘勋早有预谋,而非见到主公援军赶到才又做了墙头草?” 这是太史慈万万想不到的,如论是他这些年对刘勋此人的听闻,还是陈登所传达的对这位故交秉性的了解,都绝不是有这等智谋之人。如此深远毒辣之谋略,只怕是眼前的军中智囊徐元直先生,也未必能够做到。 然而,不等众人想明白怎么回事,孙策和周瑜率领的江东水军,已然杀到了近前。 姜桓强忍着剧痛,下令道:“太史慈将军,不可……不可延误军机,速速出战……” 太史慈知道如今事态紧急,也不敢迟疑,当即领着兵士,迎头而上。 “速传……传军医……” 徐庶一声呼喝,士兵这才想起随军的军医,赶忙去舱内传唤。 太史慈站在另一艘高大的楼船之上,以令旗指挥着八千水师,结阵迎敌。 孙策轻蔑一笑:“这船着实不错,比我江东的船威风得多啊,公瑾,靠你了。” 周瑜随即笑道:“主公放心,此战过后,这等楼船便是我军所有了。” 说罢,他令旗一挥,四艘艨艟战船,排成一字型往前冲去。 “系统提示:周瑜触发特技‘水神’——进行水战,自身统帅、智力提升2点,手下武将武力提升1点,敌方武将武力降低1点。作为谋士时,自身智力提升3点,辅佐的主将统帅提升2点。” “周瑜基础统帅90,基础智力97,受特技影响,当前综合统帅92,综合智力99。” “姜桓暂时没有亲自指挥,因此暂未触发特技。” 这个消息来得有点出乎刘赫意料之外。 “怎么周瑜和姜桓斗上了?姜桓这会儿不是应该在丹阳郡么?周瑜居然赶回去了?” 此番与江东的一场大战,刘赫与荀彧、荀攸、徐庶等人,筹谋数月之久,才有了豫州一战之大胜,原本按照计划,姜桓挟大胜之势,本该势如破竹,直捣黄龙,最后拿下孙策大本营所在——扬州。 如今看起来,孙策和周瑜已经赶回丹阳郡,还和姜桓正面厮杀了起来,这着实有些意外。 “孙策与周瑜,究竟是如何猜到我会过江进攻丹阳郡的?离奇,实在是离奇……” 不过虽然有些意外,但刘赫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孙策疲敝之师,想来也不是姜桓这五万水军之敌。 这时,脑海里再次传来的一个提示音,却让刘赫顿时放下了轻视之心。 “系统提示:庞统‘连环’特技第一环发动成功,降低姜桓、徐庶、陈登、太史慈等人集体2点智力,同时自身智力提升4点。” “庞统?怎么是他?” 刘赫心中微微一惊,手中的笔都险些掉落。 他万没想到庞统居然会出山相助孙策,更不知道他究竟步下了何等的连环计来对付自己,可他的出现,无疑会让原本十分顺利的战局,出现偌大的变数。 “赶紧查查庞统的属性。” “系统查询中,请稍候……” “庞统,字士元,号凤雏,历史巅峰属性:统帅92,武力87,智力99,政治90。” “庞统当前属性:统帅81,武力83,智力96,政治83,特殊属性:无,特技:连环——施展连环计策时,自身智力提升4点,且每一环实施时降低敌方所有武将2点智力,最多叠加四次,若交手敌军中有人基础智力达到95点,则当整套连环计成功时,自身智力永久提升1点,可叠加,可突破极限。” “受‘连环’特技影响,庞统当前综合智力100点。” “好个凤雏!”刘赫也不由得赞叹一声。 这才第一环,便降低了自己这边众多武将谋士的2点智力,后续他的第二环,第三环计策再发动,再加上姜桓和徐庶等人对他并不熟悉,而他对己方的众多名将谋士必然了如指掌,以有心算无心,徐州军团此番定要吃大亏。 这庞统突然出山,只怕此次要夺取丹阳郡之谋划,多半要落空,姜桓战败的消息,当很快会先由飞鹰卫传来,随后不出三日便有正式战报。 刘赫虽然不明白庞统到底为何要相助一个日薄西山的孙策,但如今却不是考虑这一点的时候,自虎牢关一战后,他就已经深切得明白,自己虽有外挂傍身,但终是辅助,这个时代能够叱咤风云的那些英雄豪杰,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否则也不至于在自己筹谋多年之下,还在一战之中损失如此之大,如果不是有刘备这招暗棋,虎牢关外谁胜谁负着实难料。 这边江面之上,太史慈指挥水师战船,与周瑜指挥的战船,已然交上了手。 而在太史慈身后最大的那艘楼船上,军医刚刚给姜桓等人喂了催吐的药水,准备先让他们吐出一部分毒物,再行治疗,原本是要在船舱进行的,但姜桓却以临战之际,主帅不得离前线为由,坚持要甲板上进行治疗。 水上交战,自然应当先以弓弩乱敌阵型,这一点双方都十分清楚。 太史慈自负手中强弓硬弩之威,在二百步外,便下令射击,果不其然,对面的弓弩仓皇应对,但碍于射程明显逊色一截,还击的箭矢都落到了江水之中,因此很快便乱作一团。 “快,下水!”蒋钦一声令下,上千名江东士兵,二话不说,在几个呼吸之间,便全部跳入了水中。 太史慈眉头微微一皱,自己这些手下,虽然在渤海训练多年,但是论水性,跟江东那些自幼在河水江水里长大的人相比,自然是天差地远。 不过他也没有气馁,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强弩威力极大,即便在水中也可射出二三十步远,便当即命人继续射击。 然而,事实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那些弩箭势头虽足,可在射入水面之下后,便迅速失去了力道,眨眼之间,就被那汹涌的江水所吞没。 “哈哈哈……无知之辈,这长江滔滔江水,势有千钧,岂是尔等寻常所见之江河湖海所能比拟?” 周瑜在远处发出一阵嘲讽之声,让太史慈大为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用长矛……咳咳……”姜桓仿佛在用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大声吼了一句,太史慈闻言,顿时如醍醐灌顶。 一根根一丈多长的长矛,由士兵握在手中,分别站立在艨艟战船的两侧,拼命往水里扎去。 艨艟不如楼船那般高大,站在船沿之上往下扎,长矛仍有半截可以刺入水中,算起来也有六七尺。 那些江东水兵之中,游得快的一批,刚来到这些艨艟之下,掏出凿子和锤子,正准备凿沉对方的船底时,一根根长矛突如其来,将他们扎了个透心凉,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江面。 “哈哈,江东鼠辈,还来送死否?”太史慈大呼痛快。 就在这时,一道道黑影,忽然从江水之下激射而出,太史慈只当是弩箭暗器之类,本能地朝一旁躲去。 待得定睛看去,才发现却是一个个巨大的铁钩,后面连着黑森森的铁索,紧紧勾住了两侧战船护栏,那铁钩的爪子,深深地嵌入木柱之中,后面铁索被拉得绷直。 不待太史慈等人反应过来,这两侧的铁索,便以十分整齐的动作,分别用劲,将这些艨艟战船拉得左右摇晃起来。 “不好,快,砍断它们!” 太史慈抽出佩剑,一剑砍到铁索之上,却只是溅起了阵阵火星,除了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之外,再无半点用处。 就在他准备砍第二剑的时候,船身一阵剧烈摇晃,让他险些摔倒,至于其他将士,跌倒在甲板上的,不在少数。 转瞬之间,数千徐州水兵,已是混乱不堪。 “不要乱……不要乱……” 就在太史慈竭力维持军心之时,又见一个个黑影,顺着那些铁索,从水下飞跃而出。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司马根基 刘赫治下的大汉,如今可谓是把尚武二字,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均田制”和“军功爵制”的施行,把大汉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对外开拓积极性,调动到了极限。 普通百姓,依靠均田制分的田地,有了这些年修建的水利设施,在如今的轻徭薄赋下,足可让一家人过上温饱的日子,而且是能吃上干饭,不至于喝稀粥的日子,逢年过节的也能吃几顿肉。有些更勤劳些的农户,顺便再养几只鸡鸭,日子就更好了。 但是,这也仅限于温饱,如果想谋求更多富贵,乃至光耀门楣,那便只有两条路,一是入官学、太学,学有所成,考校优异,便可做官,哪怕你的父母祖辈都是农户,乃至奴隶,只要符合朝廷的标准,便可以做官。 但是这一条难度显然很高,虽说如今朝廷南征北战,治下城池越来越多,加上陛下此番革新,使得朝廷中官吏缺口极大,但陛下向来主张宁缺毋滥,因此每年太学中能够达到标准的学生,算来算去,不过数百人而已,而各地刚刚从私学改办而成的官学,却要招募上万新生。 虽说那些未能被朝廷招收之人,凭借自身成绩,也可找到相当不错的出路,比如去朝廷开办的商会、工程队、矿务司,乃至各大作坊中作工,不但能一展才学,还可获取不菲的酬劳,其中表现优异者,同样可以被举荐升职,虽说不是官身,却也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可与真正穿官服之人相比,总归逊色一些。 这条路太窄,那便还有另一条路——从军。 如今朝廷四处用兵,西边的羌人,虽说大体上已然臣服,可还有一些不愿臣服大汉的部落,依旧时常掀起叛乱。 辽东的高句丽,其国都在遭受了马超和田豫二位将军,以上百架霹雳车日夜不停的狂轰滥炸,使得那号称坚不可摧的高大城墙,变得破损不堪,数丈宽的护城河都几乎快被填平后,新上任不久的国主,便率领文武百官,出城投降。如今这位国主与高句丽的王公贵族,俱已来到洛阳,接受了大汉天子的册封,成为大汉的臣子。 朝廷派司农卿詹清元前往查勘田地土壤后,得出结论,此国土地异常肥沃,尤其是其中一种黝黑的土地,据说肥得流油,比关中的土地还要肥沃几倍,让这位司农卿兴奋不已,带着朝廷官营农场数百名司农令、农丞等,决定在此扎根,好好经营一番。 而在听说更北方的乌桓、扶余、肃慎,有着更多这样的黑土之后,幽、冀、并三州的百姓彻底陷入了疯狂,纷纷唾骂那些无知的胡人,守着如此良田,居然过着如原始人一般的日子,还要时常来大汉劫掠才不至于饿死,简直是暴殄天物,这一情绪在华佗先生带着徒子徒孙,还有工部矿物司的人去附近的山中逛了一圈,说山中神药异草、各类矿产极多之后,就变得愈发强烈了。 有鉴于此,幽州刺史赵瑾,都督田豫,联合并州刺史荀衍、冀州刺史崔均,一同向朝廷上奏,请求发兵攻打乌桓、扶余、肃慎,以报他们多年来骚扰大汉边境,且资助高句丽入侵辽东之仇。 至于南边,与孙策小贼正在激烈交锋之中,虽说不久之前在江面上吃了败仗,但听说损失不大,毕竟北方的水师,第一次实战,吃点亏也很正常,没有人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或者可以说,大家的目光都不在这次战争的胜负上。 朝廷说了,荆州、扬州,都是鱼米之乡,而更南的岭南的群山之中,还有交州乃至更南边的地区,香料、宝石、矿产、皮毛等,数之不尽,据说还有一年可以成熟三次的粮食。 啧啧啧,谁说岭南是不毛之地的?分明是一个上天赐予的宝地,当然,是赐予勤劳智慧的大汉人,而不是那些守着宝物,却依然会为了一口铁锅,几两粗盐就发生部落战争的愚蠢蛮夷。 军功爵制度下,将士立功,依据功劳大小,便会有钱帛、田产、房产等赏赐,而这一赏赐虽然不少,但也并不算丰厚,然而,对未曾开发的地区,这一赏赐,会被提高到原来的三倍,那就变得极具诱惑了。 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让那些将士疯狂的,是这些新土地上的那些特产,一张完整的貂裘,在辽东只需要一百多个元兴通宝,而到了洛阳城的商铺里,就会被标上至少五千钱,这还是如今地方安定,官道通畅时的价格,换做六七年前,这个价格还要翻一倍有余。天杀的,怪不得那些商人在数十年前如此混乱之时,宁可冒着被盗匪、胡人劫杀的风险,也要往这边跑。 虽说朝廷有严令,军中不得行商,但是将士们自己刚刚攻下一片新的土地,买一些本地特产,纵是朝中的那些御史言官,也挑不出理来。这些特产,来日带回老家,对于寻常人家而言,便是足可传承子孙的宝物了。 所以,在如今的大汉,那些学业不算优异,难以入太学就读,即便去了只怕也是成绩垫底之人,就干脆放弃了读书出仕的希望,想办法扔去军中听命,才是正道,若是家中有两个以上儿子,那父母的这一想法便会愈加强烈。 堂堂七尺男儿,上不能报效朝廷,下不能为儿孙谋求富贵,活着还有何用?为父年轻时,朝廷昏庸,内乱不止,百姓连吃饱饭都是奢望,如今你们赶上好时候,有了好日子,岂能在家中坐吃山空? 这些父母都会用这句话教训儿子。 如此一来,臣子为了自己的功勋,商户为了关外丰富的特产,将士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百姓们为了光宗耀祖、荫庇子孙,所以然上下一心,一个个急红了眼,所有人都搓着手准备拿近百年来对大汉十分不友好的那些邻国和蛮夷部落开刀。 当然,表面上必须要说,这是为了复仇,嗯,国仇家恨,必须得报,和利益什么的没有半点关系。 嗯,就是这样,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挑不出半点毛病。 作为这一切的发起者和最终掌控者——刘赫而言,这实在是最美妙不过的事。 均田制的本质,便是将土地收归国有,做到相对公平的分配,尽可能避免和减缓土地兼并的速度,让绝大多数百姓都能耕有其田,如此一来,自然就不会有人造反。一个能得到绝大多数农民拥护的朝廷,被推翻的概率自然就低了许多,这对皇帝本人也好,对百姓也好,都是最佳选择。 而均田制最大的敌人,便是过分强大的门阀,他们一个家族的人口便有数百人,本身就能分到极多田产,如果再被他们垄断了出仕为官、立功获爵的机会,那用不了一百年,国家的田地至少七八成都要落入他们的手中。 如今这样最好,读书的机会、做官的机会、参军立功的机会,都分一部分给百姓,虽说百姓家的子弟,多数时候读书也好,参军立功也好,都比不过家底雄厚,自幼就能得到更好教导的大族子弟,但总归是有了机会。 百姓人口最多,哪怕成才的几率是大族子弟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朝堂上的官员,军中立功的名单,也会有相当大比例被他们占去。 而随着人口日益增多,土地总有不够分的一天,因此,把臣民们的目光向外转移,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方法。大汉太富饶了,富饶到了在整个亚洲地区,几乎是一枝独秀,遥遥领先,身为后世历史学研究生的刘赫,对这一点太清楚不过了。 因此,周围的匈奴、鲜卑、羌人、高句丽、扶余、乌桓、山越、南蛮,都抱着要来啃一口的想法,乃至在大汉衰弱时,连西域那些小国,在投靠了匈奴之后,也没少来参与欺凌。 如今借着复仇之名,把他们的土地,一寸一寸打下来,壮大了国力,振奋了军心,告慰了祖宗,顺便把那些地广人稀的地方,都收入到大汉的版图之中,让大汉在人口滋生的同时,土地也在源源不断被开拓进来,岂不是一举多得? 精通牧业的赵魁,正在与工部的人商议如何更好的利用羊毛,以及将放牧与畜牧相结合等事宜,许多商户也对此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自行创办了不少作坊,协助朝廷进行此类实验,他们灵敏的嗅觉告诉他们,羊毛若是能够大规模织成布匹,不是如胡人那般简单到粗陋的羊毛毡子,而是真正的布匹,能做成漂亮衣服的布匹,那这其中的利益足以让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 擅于水利的童健,也在为广袤草原上修建水利设施一事,绞尽脑汁,只要有了稳定的水源,在草原上建立更多城池,就不是梦想,草原上的牧民,不论原本是匈奴人,还是鲜卑人,如今都在以大汉子民的身份,殷切期盼着这一点到来,如果能在坚固的城池和温暖的房屋里住着,没人愿意住帐篷。 这两条若能做到,困扰中原几千年的草原游牧民族之患,将彻底成为过去,非但不是祸患,反而是财富,巨大的财富,所有外族的牧民,都会挤破头往大汉境内跑,为了一个大汉子民的身份,争先恐后,他们会以向大汉缴纳赋税为荣。 毕竟这个赋税绝对比他们要缴纳给自己所在部落的首领贵族的份额要少得多,而大汉提供的保护和居住环境却要好很多,哪怕那些牧民都是大字不识的文盲,也很很清楚得算明白这笔帐。 几千里的土地,有耕地,有牧场,有森林,足可养活上千万人,这上千万人,每年可以为大汉提供至少数十万匹马,数十万头牛羊牲畜,数百万石粮食,更遑论草原上还有诸多矿产,矿务司在云海、朔方二郡附近发现的铁矿和铜矿,就已超过了十座,而这对整个草原而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只是刘赫思忖着,自己这一世许是看不见大草原完全归附的一天了,这不是一两代人能做到的事,不过自己起了这个头,自然有人会去把它做完,自己就不用替后人操心了。 而同样发现了这些貌似蛮夷之地的价值的,还有一人,便是司马懿。 他虽然不如刘赫看得透彻,却也看到了岭南群山中隐藏着的财富。这里哪里贫瘠了,简直是富得流油,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不可耐地要把士燮这家伙弄死,把交州彻底掌控过来。 刚刚在几个月前完成了冠礼的司马孚,捧着一堆账册走了进来,就看见自己的二哥对着那个岭南和交州地区的模型图发呆,嘴角时不时浮现出笑容。 自他不久前被主公派来协助二哥之后,他就经常看见这般情景。 “将军,刚刚平定的几个山越寨子的信息,还有过几天要给荆州送去的物资账册,属下都送来了,请您过目。” 司马懿在家中对弟弟妹妹,算得上是关爱有加,不过在这官邸之中,却是异常严厉,司马孚刚来的第一天,就因为在军中直呼他二哥,被他以不敬之罪拖下去打了二十军棍,而且是在校场上,当着众多将士的面打的。 虽然司马孚对此有些怨愤,但是当他知道,一些新归降的山越将领,以及新招募的士兵,在亲眼见到主帅的亲弟弟,犯了一点点小军规就当众受刑后,似乎大家就老实了许多,司马孚明白了二哥的用意,也就没有再为此而感到忿忿不平了。 司马懿回过头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他把那些文书账册放下,便不再理会,继续自顾自看着那模型。 司马孚走上前去,端详半晌,几次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话。 “想说什么便说,军中也没有规定下属不能向本将军问话,以解疑惑。” 司马懿没有抬头,却好似把自己弟弟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一般。 司马孚得到了准许,立马开口:“将军,这岭南之地,虽说不像往日所预想的那般贫瘠,却也始终比不上荆、扬,更遑论豫州、徐州,何至于让您欣喜至此?” 司马懿瞥了他一眼,似乎很是嫌弃。 “似你这般不争气,如何能光大我司马一族?” 司马孚有些惭愧,低头不语。 “我与你说得再多,只怕你也未必能够体会,你且好好跟在我身边,待一年半载之后,你自会明白,这片山岭之中,将会成为我司马氏最稳固的根基所在。” 说话之时,司马懿的双目之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已经得到消息,十多天之前,主公和周瑜,率领本已疲惫不堪的败军,与姜桓的五万水师交战。 在荆州名士庞士元的奇谋协助下,加上周公瑾那无可匹敌的水战之能,勉强击退了姜桓,虽然那次战斗,姜桓因为中毒的缘故,实际上几乎没有能够指挥作战,但好歹是保全了江东,也保全了主公和周瑜的颜面。 此战之后,庞氏家族在荆州的地位,水涨船高,再加上虎牢关一战后,蔡氏等大族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因此,如今的庞氏迅速崛起,隐隐有了统领荆州各族之势。 至于江东扬州各族,有吴郡的顾陆朱张四大家族统领,此番丹阳郡险些丢失,让这四大家族也心有余悸,纷纷献出各自的部曲、粮草等,以表忠心。 再加上庞统向荆州各族要来的部曲,如今主公孙策麾下,多出了四五万可战之兵,非但弥补了豫州一战的损失,还让兵力壮大了几分。 如今,这些新兵分别由周瑜和程普二人统领操练,只是物资、军械等缺口极大,因此来了军令,要司马懿在岭南筹备军械,如今已准备齐全,明日便要运往襄阳。 司马懿在此地连战连捷,已有数万山越归降,与豫州大败一对比,使得司马氏的声望也提升不少,孙策要给司马氏父子二人封爵,司马防便主动上表,请求将封地安在岭南偏远之地,而不要荆襄九郡那繁华的城池。 此举赢得了孙策和荆州士族的一致赞扬,圣旨到来的那一天,司马懿就知道,自己为家族谋划的大计,这第一步便已成功了。 谁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岭南的收益到底有多少,一斤粗盐换来十斤香料,一匹麻布换来一千斤铁矿石,这样的买起襄阳城内的商户标价,已经是占了不知道多少便宜,没有任何人怀疑,即便他们怀疑司马氏从中获取了一些利益,想来也不过是一些零头,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做了如此贡献,自己拿些好处,无可厚非。 然而,只有司马懿自己知道,真正跟本地土人交换的利益,是这个的足足两倍,他自己藏了一半,送去襄阳一半,主公和朝中那些所谓的大臣,都已是欢欣鼓舞,个个惊呼不已了。这一点连自己父亲和兄弟都不知道。 那些土人部落,一个个把自己奉若神明,五奚蛮夷就是这样投靠的自己,在自己宣布赦免他们过往罪责后,那些山越人也纷纷下山,向自己效忠。 司马懿是个很大方的人,他把价格昂贵的茶叶送给这几个首领,那些首领如获至宝,平日里只舍得拿出来闻一闻,不到有喜事或节日之时,绝不舍得拿出来喝。 司马懿知道,这些人都活不过两年了,要问为什么?那只有天知道。反正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在两年内,把他们麾下的部曲、子民,统统变成忠心于自己司马氏,而不再是什么首领。 周瑜和鲁肃都是聪明人,他们似乎看出了什么,不过反正他们没证据,再加上如今豫州大败,朝中政务、军务繁忙得让人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处理,自己也是小心谨慎,他们也没有这个精力来调查自己,毕竟北边那个敌人,正在豫州、徐州和益州整顿军队,说不定很快就会再次南下。 “刘赫这人不错。”司马懿第一次产生了这个想法。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汉中之战 周瑜府邸中,此刻传来阵阵琴声,时而婉转,时而高亢。 片刻之后,曲终,一人拍手称赞。 “妙极妙极,公瑾这长河吟,饱含凌云壮志,似有惊涛拍岸之势,风卷残云之威啊。只可惜……” 周瑜看了庞统一眼,饶有兴致地追问:“可惜如何?” 庞统面带遗憾之色:“只可惜,余音之中,隐隐有壮志难酬之意。公瑾年少成名,正是一展才学,建功立业之际,为何琴音之中有如此惆怅之声?” 周瑜有些惊讶,随后又是欣喜:“士元不愧当世奇才,瑜奏此曲数年,唯有士元能解其中深意啊。” 说话间,他已起身走到门外回廊之上。 “我与伯符,少年相知,扶持至今,随老主公擒袁术,闯江东,至有今日,本当意气风发,尽展所长。” 他紧跟着话锋一转:“然时不我待,彼时刘赫于冀并之地,气候已成。我等费尽心思,在江东立足脚跟时,北方之地,已悉数归于此人。刘赫此人,一世之杰,有光武之遗风,诚难与其争锋。” 庞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所谓尽人事,知天命。如今有你我共同辅佐主公,未必不能成就大业。刘赫麾下,虽有数万水军,战船之利,更甚于我,然水战之能,终究还是我江东远胜于他,凭借长江天堑,以防御之态,阻击敌军,伺机重创于彼,或有一线生机。” 周瑜闻言,思绪也明朗了许多,眼神再次坚定起来。 “说的不错,大丈夫立于世间,自当一往无前。” 不过,他忽然回过身来,看着庞统。 “听士元方才所言,先生是否以为,如今我军应当休养生息,同时全力在江边备战,以防御拖垮北军?” 庞统知道这个问题,即是讨教,也是考验。他轻摇羽扇,走到周瑜的古琴面前,伸手弹奏了几个音调。 “关羽、张勇、高顺、朱烨、刘备、徐晃、姜桓等辈,虽有将才,远胜我江东诸将,不过……” 周瑜问道:“不过什么?” 庞统傲然一笑,走到周瑜身边,羽扇指向天空:“不过,燕雀之飞,高不过屋檐,纵是燕雀中出类拔萃之辈,也终究仍是燕雀,岂能与翱翔九天的凤凰,相提并论?” 周瑜眉头微皱,显然对他踩着江东众人吹捧自己一事,有些不满。 “先生还是不可小觑当世人杰。更何况徐州战船极为可怖,我军水师纵然水性更为熟稔,可要真正与如此庞大舰队为敌,也绝非易事。” 当日江面一战,如果不是姜桓、徐庶等人中毒,难以指挥全军,以自己这边几万疲敝之败军,只怕也未必是对方之敌。 周瑜发誓,那是他见过的最大,最威武,最强悍的战船,而且船身十分宽广,高度却是寻常得很,纵然在海上行船,也可保安稳,加上投石车、重弩等军械的配备,绝对称得上是水上堡垒。 庞统以连环计对敌,先在饭菜中下毒,而将解药下到酒水之中,既能使姜桓等人不至生疑,也可让刘勋等人免受毒药之苦。 随后升起水中暗桩和铁索,分割姜桓等人战船,再以岸上军士火箭齐发,即便如此,也只堪堪击退敌军,未能有任何缴获。 原本周瑜还指望能留下一艘楼船巨舰,只是那巨舰太过勇猛,冲击之下,几乎毫不费力,便冲开了几道铁索的阻拦,自己也不敢追击。 正因为见识了如此舰船之威力,才使得周瑜心下生出无数愁绪,倘若姜桓再次来攻,他实在不知要如何应对,毕竟姜桓当年在青州,与海盗交战多年,水战之能虽不如自己,却也必然不是泛泛之辈,加上如此宏伟舰队,实在万分棘手。 庞统不以为然地瞥了周瑜一眼:“公瑾放宽心就是,你且好生休息几日,北军来犯,统自去迎敌,公瑾就在江边,看我如何将那些乌合之众,杀得丢盔弃甲。” 周瑜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有人来报,说主公请他二人前去议事,两人不敢耽搁,当即起身。 孙策的大将军府中,一张长宽各两丈有余的巨型地图,正挂在厅堂正中。 “公瑾,士元,来来……” 正在看地图的孙策,见二人来了,急忙招呼。 周瑜饶有兴致地看着孙策方才用剑尖指着的地方,笑道:“上庸?伯符莫非有意于西川之地?” 孙策大喜道:“哈哈,知我者,非公瑾莫属。” 庞统眼珠一转:“数月前,刘赫嫡长子刘正,率军入川。如今名义上,益州以刺史黄权,都督吴懿为首,实则由这位皇长子全权统辖,刘赫又将法正提拔为军师中郎将,辅佐刘正,其志定在顺江而下,夺我荆州。与其等他们发难,不如我等先下手为强。” 眼见自己的想法得到支持,孙策也十分欢喜。 “士元所言甚是。此计乃仲达所献,如今士元也赞同,看来果然可行啊。” “司马懿?”周瑜一愣,但随即便明白了过来。 昨日司马懿从岭南筹集的物资与粮草,已然运到襄阳城,定是随辎重队带来了他的书信。 “来来来……” 孙策显得格外兴奋,拉着二人来到地图前。 “你们看,我军若要北伐,唯有三条途径。其一,以荆州之兵,出宛城,攻打豫州,随后以豫州为根基,与洛阳对峙。” “其二,以扬州兵马,水陆并进,前后包抄,攻入徐州,再以荆州、徐州,两面夹击豫州、兖州。” 说到此处,周瑜接过话锋:“刘赫在司隶地区,以及兖州、徐州,囤积不下五十万兵马,要攻打豫州,便会遭遇三面围攻,此番豫州之战,我机关算尽,以为天衣无缝,可将几路兵马一一击破,却始终棋差一招。因此,第一条计策,端不可行。” “公瑾说的不错。”孙策也当即表示赞同。 “原本夺取徐州,亦算上策。然而如今既然证实,徐州也有如此强大之水师,而我军船只,擅长江面作战,若要绕至东海沿岸,抢滩登陆,包抄徐州,则绝非姜桓舰队之敌。” “嗯,看来此计也不可行了,如此,就只剩下第三计——先取益州,再北伐凉州。” 周瑜和孙策二人心有灵犀,孙策说了一半,周瑜便已想到了后面一半。 “哈哈哈,公瑾果然智谋超群,正是如此。”孙策满脸喜色。 庞统眉头一挑:“若能成功夺取益州,届时出兵北伐,攻入凉州,随后荆、扬兵马,也攻入豫、徐之地,以为策应,三路大军,有虚有实,另敌军首尾不能相顾,再联络一些羌人部落,共同进军,乃万全之策也。” “不错。刘赫取益州不久,人心未定,军心不稳,此时攻打益州,正是时机。而欲取益州,便定先取汉中,只要汉中为我军所占,便可断其后路,使其士气不振,而我军后援、粮草,皆可从荆州,沿汉水而上,便可稳操胜券。” 孙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似乎已经按捺不住,恨不得即刻出兵。 周瑜略作沉思,一掌拍在旁边大柱之上:“与其坐以待毙,不若主动出击,何况我军新败,敌军也绝难料到,此刻我军还敢主动进攻,所谓骄兵必败,正可攻其不备。主公,瑜愿统兵五万,直取汉中。” “好!我有伯符相助,何惧区区一个刘正小儿?” 孙策与周瑜二人击掌,相视一笑。 “主公,统倒有一计,可助公瑾。” “哦?士元快快讲来。” 庞统指了指地图上一座城池:“由荆州攻打汉中,必经上庸。如今上庸名义上归刘赫掌控,太守刘璝,于刘赫大军入主成都之时,宁可侍奉故主刘璋而去,也不愿归降,刘赫念其忠义,封其为上庸太守。不过此人乃无能之辈,上庸豪强申氏兄弟,不满刘赫行均田制,早有反意。” “主公可命人携带厚礼,秘密拜见申氏兄弟二人,教他二人伺机杀死刘璝,如此,我军可神不知鬼不觉通过上庸,届时如神兵天降,汉中守将措不及防,则我军必胜。” “妙计,就照此计行事。”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司马出兵 交州,交趾郡,龙编城,刺史府。 一个留着五缕长髯,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匆匆走了进来。 “父亲,那司马懿又派人来催要贡俸了。” 坐于大堂正中的一个鹤发老者,面色不悦道:“这才过了不到三个月,怎得又来索要?这次又要多少?” 中年男子回道:“他说如今朝廷正在厉兵秣马,准备再次北伐,所以要我交州贡俸部曲五千人,稻谷三十万石,铁矿石八十万斤,香料三万斤,火油二十万斤,牛羊等牲畜共八千头。” “呸,司马小贼痴心妄想。”一个相貌与中年男子有几分相似,却明显年轻几岁的男子,忍不住骂道。 “大哥,你就回去告诉那使者,让他带话给司马懿,就说我们交州没那么多东西可以贡俸,让他少打咱们的主意。” “就是,这个什么鸟朝廷,天天就知道朝咱们要这要那,今日便不理会他,又能奈我何?” 另一个模样更年轻些的男子,也是一脸不服地说着。 中间那鹤发老者,便是交州的掌控者,士燮。他自当年受益州刘焉将他封王之后,便在此地以士王自居,大有脱离中原朝廷之意。 士燮扭头看向两侧坐着的几个老者,问道:“诸位贤弟以为当如何应对?” 他下首右侧坐着两名老者,左侧坐着一名老者,分别是他的二弟士壹,三弟士?,四弟士武。 士壹精神矍铄,双目如电,身形也极为魁梧,相貌看起来却比长兄士燮还要苍老几分,他此刻申请,愤懑之中有带着一丝不屑。 “哼,司马懿,区区黄口小儿,能有多少斤两?凭借老夫这口开山斧,他纵要来兴师问罪,也是一千个来,一千个死。” “二哥不可鲁莽。” 三弟士?出言反对:“虽说我等数年来在此苦心经营,也算兵精粮足,更有地利之便,要抵御那司马懿区区万兵马,原也不难。只是如今我军正与南边林邑国交战,这虽是小国,却也有六七万大军,且个个悍不畏死,也非短时日内所能攻克,倘若此时与孙策翻脸,惹司马懿来攻,我等两头交战,只怕不利。” 开头来禀报的那个士燮长子,士廞,也紧跟着说道:“司马懿说,若凑不齐这许多贡俸之物,也有一替代之法可行。” 众人闻言都有些诧异,这司马懿行事果决狠辣,几个月前,他在扬州剿灭某山越山寨时,进入南海郡境内,要求歇息几日,当地县令只说要向刺史府禀报,司马懿就将这县令的首级,送回给了士燮,如今却摆出一副好商量的模样,倒有些出人意料。 士燮示意儿子继续说下去。 “回父亲,那司马懿说,他半个月后,准备与五奚蛮夷联手攻打荆州桂阳郡境内,最大的两处山越山寨,桂阳郡与我交州苍梧郡相接,他要苍梧郡派八千军士,从南边包抄那两处山寨,如此,便可免去此次贡俸。” “嗯?”士燮愈发意外了。 “只要八千军士?”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确认了一遍,待士廞给他肯定的答复以后,士燮便扭头看向几个弟弟。 “如此要求,对我军而言,实在易如反掌,司马懿如此行径,究竟是何用意?” 士壹倒有些不以为然:“这黄口小儿,能有何阴谋?桂阳郡境内那两处山寨,实力不弱,各自拥兵不下两万,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倘若没有我军配合,他要攻取两寨,必然损失不小,以此为交换,免去贡俸,也是理所当然。以我看来,便答应了他的请求就是。” “不可。” 一直不曾开口的四弟士武出言反对。 “司马懿此人,志不在小,不可轻信。苍梧郡西接郁林,东邻南海,乃我交州除交趾郡外,人口最多一郡,倘若司马懿声东击西,不但苍梧郡有失,更将使我等与南海郡从此断绝往来,甚至南边合浦郡,也可能不复为我所有,不可不防。” “嘶……四弟之意,是司马懿会趁苍梧郡守军抽调去桂阳境内时,趁虚而入?” “小弟虽不敢肯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苍梧郡总共不过一万六七千兵马,抽调走一半,绝对难以抵御司马懿进攻。故而,以小弟愚见,要答应他此番请求,也并非不可,只是须从郁林郡,暗中秘密调一万精兵,驻守苍梧,再从交趾郡,调派六千人,前往合浦郡,如此可保万全。” 士燮听完之后,微微颔首,面露赞同之色。 “嗯,四弟言之有理。孙策向有吞并我交州之心,不可给他以可趁之机,如此安排,司马懿果若来犯,也可两面夹击,教他有来无回。” “哼哼,如此,老夫倒还怕他不来了。司马懿若来攻我,待收拾了他,老夫正可借此由头,率军攻入扬州,夺了他孙家的老巢。” 士壹的双眼之中,都已然冒出了精光和杀气。 桂阳郡,曲江县西南侧,含洭县西北侧,洭水与溱水之间,群山耸峙,万山正中心,有一处大峡谷,四周悬崖峭壁,极为险峻,其中某处,传来浩浩水声,走近看去,却是一处大瀑布,百姓传说,古时曾有蛟龙,趁雷电之时,从后面山洞中飞出,走蛟成功,化而为龙,故而百姓将此洞称为腾龙洞,瀑布称为腾龙瀑布。 在这大峡谷四周的丛林之中,坐落着一排排竹子搭建而成的房屋,依照山势,围着大峡谷,形成一个建筑群。 其中,东侧的建筑,与西侧的建筑,彼此之间,分隔百余丈,各以近两丈高的围栏加以分隔。 这便是岭南之地中,最大的两座山越人山寨,两位寨主乃是结义兄弟,相互扶持,故此能在这千里群山之中,打下如此基业。 两座山寨,占据险要地形,背靠水源,依山而建,且互为依仗,寨内各有四五万人,其中能战之士约有一半,便是有十万大军来攻,两寨联手之下,也可保无虞,因此纵横荆、扬、交三地二十余载,皆无人能治。 然而,此时此刻,两座山寨的山脚下,分别都有一支大军,正气势汹汹,摆出一副准备攻山之势。 西侧大军,领头的是一个蛮人模样的壮汉,正是五奚蛮夷首领,沙摩柯。 东侧大军,正是司马懿。 二人各自领兵三万,准备攻下这片山头。 “报……” 斥候快速赶来,向司马懿禀报:“禀将军,交州刺史府所派八千军士,已在此山南麓集结完毕,领兵将领回奏,将依照将令,在正午时分,准时攻山。” 司马懿面无表情,挥了挥手:“知道了。” 随后,他对身边传令兵说道:“传令将士,歇息停当,准备攻山!”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开战借口 就在司马懿与沙摩柯,拼尽全力,朝山顶冲杀过去之时,南麓的交州大军,却是走走停停,一个时辰的功夫,刚刚走到半山腰。 副将看了看山头,听着耳边时不时传来的激烈交战之声,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将军,那司马懿军令说得明白,要我军在未时三刻之前,抵达山顶,形成三面合围之势,如今已然过去一个时辰,却才走了一半路程,只怕要耽误了将令。听说那司马懿军纪严苛,连自己同胞弟弟,校场操练延误了半刻钟,也被打得皮开肉绽,咱们可不能触那霉头啊。” 主将名为袁泽,是个三十五六岁年纪的将军,他听了副将的话,却是十分不屑。 “交州如今虽名为他孙策的麾下,却数十年来独霸一方,他司马家的军纪,如何能管得了袁某?主公将这八千军士交予我,我自不能让将士们白白牺牲。待山顶上厮杀过半,我军再杀将出去,正可收拾残局。” 旁边另一名将领连忙夸奖:“将军高明,这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到时候那司马懿死伤惨重了,哪儿还有力气来用军令惩戒我等?若是惹恼了将军您,咱们大不了反了他娘的,到时候连同这桂阳郡,一并抢了过来才好。” “哈哈哈,说得好。”袁泽乐得开怀大笑起来。 正说着,几个黑影从山上滚落下来,在大军行进的右侧数十米外,有一处峭壁,这些黑影从那峭壁上跌落,摔得粉碎。 “嘶……这上面乃是两处山寨的后营了,密林丛生,加上这悬崖绝壁,平日里就少有人看守,加上如今前面遭逢大军进攻,才使得我军能够少有这般畅通无阻。不想这么快司马懿便已攻入山寨之中了么?” 副将看着那些明显是尸体的黑影,不觉惊讶万分。 要知道,虽然司马懿与沙摩柯的两处进军路线,山道相对平缓,却也是有诸多陷阱、暗哨。这两座山寨,向来易守难攻,莫说是六七万人马,便是有十几万大军,想要在一个多时辰内,从山脚攻上山去,且破入寨门,那也是极为艰难,否则何至于让他们祸害此地这么多年。 “不可能?司马懿不过二十余岁,便是孙武再世,穰苴复生,也不至这般神速才是。” 那拍马屁的武将嘴上虽是这么说,然而神情之中,却显然已对司马懿多了几分惧怕。 袁泽却是满不在乎:“任他有多少本事,想攻下两座山寨,也绝非朝夕所能完成。何况我等是刺史府所派,他是什么品级,如何能处置得了你我?”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下令停止休整,即刻出发了。 越往山上走去,厮杀声便愈为惨烈,最后,不但悬崖那边不断有尸体摔落,连众人行进的这片山坡上,也是在树枝上挂满了断肢残骸,想来是树木太过茂密,完整的尸体被树木阻隔,难以滚下。 众人看着如此场景,也不免有些心惊。 这八千人,说是军士,其实也不过是当地的县兵、郡兵,临时拼凑而成,真正的精锐士卒,自然归士燮几个亲兄弟统领。 而这八千人,平日里就参与过一些数十人,到数百人的小型山寨剿匪,何曾见过这般阵仗? 一个个士卒,原以为只是来走个过场,并未放在心上,如今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这让大家未战先怯,本就不高的士气,也再次低迷了三分。 袁泽也见形势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不免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盘算着若是司马懿责问,自己该如何解释。亦或者贼军从这边逃窜,自己如何阻挡?对方要逃命之时,必然拼死一搏,自己如若阻挡,只怕是要陷入一场血战,若是不挡,那可是军中第一大罪。 贻误战机在前,放走敌军在后,到时候怕是刺史大人也未见得能保住自己了,甚至很可能日后孙策问责之时,刺史会将自己推出去做替罪羊。 就在他脑海中飞速盘算着自己的后路之时,副将忽然喊了一声:“将军,前方有人来了!” 袁泽一惊,差点摔落马下,他慌忙稳住身形,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往前面看去。 却是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的大军,距离山顶已然不远了,算算路程,也走过了六七成的山路。 定睛望去,前面的密林之中,有一个身着盔甲之人,正在扒开草木,从山上朝袁泽等人走来。不过在仔细看去,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只是草木茂盛,一时之间看不清人数和相貌。 “戒备!敌军要逃跑!”袁泽急忙高呼。 “将军,那似乎是江东的士卒啊。”副将的提醒,让袁泽这才注意到,那人穿的甲胄,确实是江东军的样式。 他这才定了定神,派人将对方接了过来,随后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问道:“山上战况如何?想来定是十分胶着?且回禀司马将军,这南麓虽是险峻难行,但我军不辞劳苦,眼看便要登顶,届时定会协助将军,奋勇厮杀,灭了这群贼寇。” 他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胆怯的模样。 对方却没有理会他,先是整理了自己的头盔,拍去了身上散落的枝叶,让袁泽反倒有些心慌起来。 待收拾停当后,那人这才取出一枚黑乎乎的令箭,厉声道:“传征南将军将令……” 说完之后,他瞪了袁泽一眼,在副将的提醒下,他这才想起,自己应当下马接令,这才急忙翻下马背,低头抱拳。 “将令:今日三路大军齐聚,攻打山寨,上报朝廷,下安黎庶,乃大善之举。然校尉袁泽,行军轻慢,贻误军令,致使我军损失惨重,险些战败,着即军前斩首,其余将领,各领三十军棍,发回交州刺史府待罪。” “什么?你们……” 袁泽大惊失色,正欲辩解之时,传令官身后的几名武士忽然大步上前,其中一人拔出佩剑,一道寒光闪过之后,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袁泽的人头,从脖颈之上飞落,随后血柱冲天,将周围的副将和几名交州将领的铠甲,都染成猩红色。 片刻之后,众人才回过神来,登时吓得连连后退。 “杀人啦,他们……他们杀了将军……” 副将脸色苍白地看着传令官,声音颤抖:“你们……你们怎敢行凶?” 传令官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将军的军令说得明明白白,未时三刻之前,抵达山顶,如今已经延误了两刻有余,依照军令,主将斩首,其余诸将,军棍六十。看在刺史面上,才给尔等军棍减半,已是法外施恩,还敢不服?” 言毕,身后的几名武士,立时抽出佩剑,护在传令官身前,对着副将等人怒目而视。 看这几人身形,还有那满身的煞气,就知道绝非等闲之辈,必是在万军之中厮杀多年,方能历练出来的高手。 副将看了看身后的八千大军,虽然人多势众,可本就没有多少士气,眼下更是吓得个个胆寒。 他咽了咽口水,勉强堆起笑容:“不……不敢……属下,甘愿领受罪责……” 他往日在交州军中,也领过军棍,虽然难捱,可三十棍,也并非熬不过去,回家养伤十几天也就好了,没必要为此跟司马懿翻脸。 他朝其他四名将领使了个眼色,众人也当即会意,心甘情愿走上前去,准备认罚。 几个武士走到他们面前,收起佩剑,将这五人的铠甲解去,随后取过方才放到旁边草丛中的军棍,便开始行刑。 “一……” 只这刚刚一棍下去,包括副将在内的五人便登时痛呼起来。 “哎呦……我的娘诶……” 五人急忙躲开,这军棍的威力,实在是比交州军中的军棍,强出太多了,一棍下来,自己的骨头险些断裂,五脏六腑,也被震得几乎都移了位置,真要捱了这三十棍,只怕自己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这三十棍下去,我等皆要命丧这荒山之中了,还请将军开恩呐。” 副将连连求饶,其他四人也是一样。 传令官怒喝道:“大胆,军中岂有戏言?再不伏法,视同违抗军令,一律斩首。” 副将眼珠一转,从手指上取下了一枚戒指,拉着传令官走到一旁,悄悄塞到他的手中。 “嘿嘿,这蓝宝石戒指,虽算不得名贵,然而在中原一代,也值几万钱,区区心意,还请将军笑纳。” 怎料,那传令官一把夺过戒指,丢到一旁,怒斥道:“放肆,还敢贿赂上官,罪加一等,来人,将他们杖责六十棍!” 副将一看这人软硬不吃,硬要将自己在此活活打死,也是怒不可遏。 “好你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老子有八千大军在此,你敢撒野?” 他朝着身后高呼:“兄弟们,司马小儿摆明了看不起我交州将士,要将我等置于死地,今日就反了他娘的,杀了这几个匹夫,回到交州,看那司马懿能耐我何!” 山顶上,其中一座山寨的大厅之中,司马懿高坐主位,下首站着两个身形魁梧,面容却十分沧桑的中年男子,正是此地的两位寨主,不过他们对司马懿却是十分恭敬,完全不像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其中对司马懿问道:“将军,如今俺们一切都依照您说的行事,寨中的几万兄弟,还有十几万老幼,可都交给您了。南边山上,那些假的尸体,我等也布置妥当了,您答应俺们的事,可不能反悔啊。” 司马懿满面春风,亲自走下去,亲切地拉着二人的手。 “哈哈,二位多虑了,在下早已将二位的赤胆忠心,上奏天子,想来不日便有册封诏书,给二位封侯赐爵。再说了,这山寨中的人,如今虽然名义上归附,但在下依然让二位亲自统领,二位还怕我食言而肥不成?至于答应二位的宅院,在下已准备妥当,待下山之后,二位便可前往自家宅院中休息,每座宅院中,还有十名美女,每一位,可都是二八年华的处子之身呐。” 听了这话,两人眼中都冒出了淫邪之色。 他们虽然纵横山中近二十年,但是如今早已厌倦,加上自己年级逐渐老去,争雄之心也日渐衰败。 不久之前,司马懿单枪匹马,进入山寨,劝降二人,答应划拨一个县给他们二人做封地,同时由他们继续统领各自的势力。 二人见他胆敢孤身前来,足见诚意,加上可以继续拥有自己的军队,考虑几日后,便也答应了归降,毕竟当贼的日子,如何能比得上当官,甚至当侯爷的日子舒服? 就在此时,一名小卒跑入大厅。 “禀将军,交州大军已反。” 司马懿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封禅之行 襄阳,大将军府。 “好!仲达智计无双,有此良策相助,汉中比归我所有!” 孙策看着一封书信,喜不自胜。 “伯符何事如此欢喜?” 周瑜正好走了进来,看着孙策眉飞色舞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发问。 孙策将书信递给周瑜:“仲达智计百出。他深知士燮老儿秉性,必不会全心全意出兵相助我等剿贼,如今果不其然,老贼所派援军,行动怠慢,延误军机,被仲达军前斩首,副将临阵谋反,率领大军逃回苍梧郡。如今仲达言辞斥责士燮,命他交出这几名将领,何这八千军士,再做赔偿,否则就要将他士家都视为叛逆。” 周瑜粗略看了下书信,说道:“士燮如果照办,损失了八千士兵事小,从此交州士卒,对他士家心寒事大。他若拒不遵行,便是坐实了谋逆大罪,如此我军讨伐交州,也就合乎大义了。” “不错。非但如此,你再看看后面一页,那才是仲达此次谋划的核心所在。” 孙策显得很是欣喜,让周瑜也有些好奇起来,便翻至书信第二页看了起来。 不过,当孙策见周瑜看了半晌,非但没有喜色,反而两侧的眉头越锁越紧,不由得诧异万分。 “公瑾,怎么,莫非仲达此计有问题?” 周瑜却是摇了摇头:“不,司马懿如此计策,堪称绝妙,甚至大大超乎小弟所料,只怕刘赫也绝难料中。” 这个计策落在纸面上,不过寥寥数百字,却让周瑜这等世间顶尖名将,也感到三分震撼。 司马懿料定,在那八千交州军士逃回苍梧郡之后,士燮既不会按照要求将他们交出来任凭处置,也不会为此公然撕破脸,而是会选择对司马懿采取缓兵之计,然后将领头的几个将领,直接送到襄阳孙策手中,同时准备厚礼,在荆、扬各大豪族之间走动,让他们加以劝谏,力求得到孙策本人对此事的谅解。 而司马懿早已暗中联络了南中蛮族的孟获等人,届时由他举五万蛮兵,从那群山之中,突袭交趾郡,牵制士燮直属的精锐兵马。 随后刚刚收服的两处山越山寨的头领,假借被司马懿打败后四处逃窜,直接入侵苍梧郡烧杀劫掠,吸引不久前士燮刚刚布置在苍梧、合浦等地的军队。 司马懿自己则率领本部精兵,以擒拿山越贼人的名义,大军前往追杀,两位寨主阵前投降,随后两面夹击,扑杀了交州的这些“叛军”。 如此一来,郁林、合浦、苍梧、南海四郡,便可尽在掌握之中,再整合大军,与孟获夹击士燮本部,如此,交州一战可定。 而这计策还不止于此,司马懿的最终目的,不在交州,而在益州。 益州如今实际上由刘赫大皇子,刘正统领。他年轻气盛,眼见南蛮精锐尽出,自己没有后患,那时孙策大军攻打汉中时,刘正必会亲自领兵,乃至倾巢而出,誓要一举生擒孙策与周瑜。 如此,则益州空虚。孟获与沙摩柯的蛮兵,行走山路,如履平地,回马杀回益州,直扑成都,使刘正首尾不能相顾。 司马懿再策反益州本地一些对刘赫并不完全心服的豪门士族,里应外合。 如此,不但汉中可轻易攻取,连同整个益州,也将不复为刘赫所有。 在孙策看来,这个计策虽然没有面面俱到,但是从战略角度而言,并没有太大漏洞,可行性极强,孙策认为至少有六七成胜算。即便没能完全成功,拿下交州,以及汉中之地,几乎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但是周瑜却是微微摇头,说了一句话:“主公以为,司马懿此人如何?” 孙策原以为他会提出这计策的一些不足之处,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问题。 “司马仲达么?智勇兼备,在后准备粮草,在前亲自领兵,都堪称当世奇才。众人都以为岭南、交州等地,乃不毛之地,却不想在他治理之下,如今共计了我全军三成的粮草军需,和近五成的军械,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珍宝,收入府库之中。更兼奇谋不断,而且用兵如神,在我军中,可以说仅次于公瑾你一人而已。” 周瑜说道:“主公就不觉得,司马懿此人如今的权势,已经有些过于强大了么?” 孙策闻言一愣,随后一笑置之:“呵呵,莫非公瑾担心此人心怀不轨?我孙策可不是那等任人欺瞒宰割的无能匹夫,何惧一区区司马懿?他家小俱在荆州,身边诸多将领,亦是我江东直系,纵有些许不臣之心,又能有何作为?” 若是旁人说这话,孙策只会怀疑他嫉贤妒能,可是他与周瑜之间,生死与共,信任度自是无可比拟,可尽管如此,他也不认为司马懿有反叛自己的能力。 周瑜正色道:“司马懿手段之高,非比寻常。短短时日内,便在军中,以及岭南地区,树立起极高威望,连曾经你我二人一手从庐江带出来的一批将士,来信时,也都无比推崇于他,仿佛已成他的心腹。” “还有,各大山越部族,也与他交好,当地士族,更是时常与他饮宴,他四弟和五弟新娶的夫人,便是岭南本土豪门的长女。” “如今交州覆灭在即,交州之地,实际上也将掌控在他手中,且沙摩柯、蛮王孟获,向来也都由他联络。此人鹰视狼顾,只恐其志不小,更何况有如此实力,纵使他一片忠心,却也不可不防。” 孙策听得微微颔首:“嗯,公瑾如此说来,确有几分道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屋内来回踱步,走到一根柱子旁边时,忽然拍了一拳。 “有了,鲁子敬为人敦厚谦逊,且颇有胆略,虑事周全稳妥,待交州得手之后,我表奏其为交州刺史,将司马懿调回襄阳,升为车骑将军,封赣侯,食邑八百户,并兼领扬州刺史,让他驻守丹阳,去对付刘备的徐州水军。” “伯符高明,如此即可表彰其功勋,又能防备其在岭南坐大,还能继续一展其才能,一举三得,妙哉,妙哉啊。” “哈哈,多亏公瑾提醒啊。此事已定,来,你我商议下攻取汉中方略……” 刘赫原定于三月,前往泰山举行封禅大典,因战事,稍有延迟,但朝廷指令既出,自不能随意更改,因此,还是在三月底时,刘赫带着洛阳的文武百官,沿着新修建的宽阔平坦的官道,启程前往兖州泰山郡。 当然,所有人都认为,封禅大典本身是次要的,陛下有意借此次封禅,震慑那些觉得自己天高皇帝远,从而在均田令颁布以后,妄图阳奉阴违的青、徐两地士族,当然,还有刚刚从孙策手中夺回,朝廷统治还不是很稳固的豫州。 毕竟均田令对那些兼并了大量土地的地方豪门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只是在经过几次朝中动荡之后,北方各州的强势门阀,或为陛下彻底收服,甘愿完全臣服,如崔氏、荀氏、杨氏等。或被陛下一一剪除削弱,如陈氏、袁氏、王氏等。 因此,剩余的门阀士族,力量已经完全不足与朝廷相抗衡,想要改变这一政令,自是绝无可能,只能做些许顽抗,试图在政令之下,为自己家族,多争取一分利益。 至于与孙策勾连,脚踏两条船,随时准备做那墙头草的中小门阀,也绝对不在少数。 朝中但凡清醒些的大臣,都明白,此去泰山,只怕又是一颗颗人头,滚滚而落了。 就在刘赫的队伍,浩浩荡荡往泰山开去时,上庸城内,酝酿许久的暗流,也终于迎来的爆发的时刻。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山路遇刺 上庸城,北门外。 “太守不必相送,芝乃微末后学,不敢有劳,还请留步。”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对着一个中年人恭敬下拜。 刘璝看起来极为开心,笑得眼角的皱纹似乎都加深了几分,主动上前扶起了这个年轻人。 “伯苗啊,你虽是荆州人士,但久居川蜀,如今算是我益州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此番前往洛阳面圣,得以受陛下重托,任沔阳县令,如此重用,便是太学士子,也是少见,这实是我益州各族共同的荣光。” “你既有心来上庸探望老夫,那老夫也便助你一臂之力。这里有几封书信,沔阳当地的几大豪族,老夫皆是相熟,你带着老夫的书信去赴任,在推行陛下均田令时,当可少受几分阻碍,这也算是老夫为回报陛下的知遇之恩,所能尽的绵薄之力。” 他命身边的仆从,将书信交给邓芝,邓芝急忙下拜,随后双手接过。 “晚生多谢大人。” “好了,路途遥远,入夜之前,你还要赶到汉中,老夫便不多留了。” “大人留步,大人在上庸推行均田令,也是困难重重,还请大人珍重,谨防小人。晚生就此告辞。” 说罢,邓芝从仆人手里接过马鞭,跨上马背,便绝尘而去。 刘璝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并没有将他的临别赠言当回事,便转身回城了。 益州之地,刚刚归属朝廷不久,刘赫麾下的施工队虽然日渐壮大,但是如今正忙着完善凉州和徐州的官道与驰道,因此,邓芝从上庸出发后不久,便已不见了夯实平坦的道路,走上了杂草丛生的乱石路。 好在邓芝出身名门,乃光武帝麾下,云台二十八将之首邓禹的后代,虽然历经二百年后,如今的邓氏家族已没落许多,但也算是家境殷实,因此自己,加上四名仆从,都骑着正宗的凉州战马,即便在这荒野小路上,速度也不会慢太多。 赶了大半日的路程,邓芝抬头看了看日头,便对四名仆从说道:“时辰尚早,我记得前方不远,有一处草屋茶舍,我等前去歇歇脚,给马喂些草料,再继续赶路不迟。” 四人当即领命,其中一人加快脚步,先行前去打点一切。 那茶舍也不过六七里路,邓芝等人很快便赶到了,先行一步的仆从,已经让茶舍当家的老夫妇二人,准备好了热茶、面食,还有草料。 邓芝等人下了马,随便找个桌子坐下,便开始饮用。 然而,没过一会儿,便又有一行人,也走入了茶舍之中,这六人俱是身形雄壮,腰佩长剑,来到邓芝旁边的一张桌子,便大声呼喝着,让老板上茶。 邓芝也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吃饱喝足后,稍作伸展,便放下一排绽放着铜的光辉的崭新的“元兴通宝”,牵过战马,继续赶路。 然而,只走出没多远,他便发现不对劲了。 “主人,那几个家伙跟上来了,只怕是冲主人您来的。” 一个仆从轻声说道。 “嗯,却不知是谁派来的,莫不是沔阳的那几个豪门派的杀手?” 邓芝猜测着。 由于刘焉为了稳固自己称帝后的统治,因此主动向门阀妥协,使得益州本土士族,势力极大,往往几个家族,便掌控了一座县城的绝大多数田地和产业,可以说朝廷的均田令,对益州士族的打击最大。 张松、法正、黄权、王累等家族,跟着他们一起水涨船高,虽说在益州的利益遭受打击,但是家族的产业,族中的年轻子弟,都得以走出益州,在广袤的大汉北方各州,施展拳脚,以后还会发展到全国,乃至走向西域,因此他们自然是高兴的。 而剩下绝大多数当时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张松等人协助朝廷的人,自然没有那样的待遇,眼看着自家的土地,就要被朝廷重新丈量,然后将其中大半划走,分配给那些穷苦百姓,甚至是山上下来的黑户野人耕种,这些家族的不满和愤怒,也是可以预料的。 冀、并之地,是当今陛下龙兴之所,司隶地区更是皇城脚下,幽州、凉州之地,这几年借着打击外族,将本地士族也趁势做了一番清洗,因此这五个地方的均田令,推行起来几乎没有什么阻碍。 其余的青、徐、兖、豫、益五州,本地豪强的反抗必然不少,而益州尤为严重,因此邓芝才会在第一时间做这样的猜想。 那仆从说道:“主人先行一步,属下等人先解决了他们,再与主公汇合。” 说罢,就欲招呼其他三名仆从,准备动手,却被邓芝拦住。 “不必着急,此地距离茶舍尚未走远,贸然动手,只怕他们会以那老夫妇来威胁于我,我乃朝廷命官,若因此使大汉子民丧命,亦无颜面对益州百姓。再往前走几里地,你带一人,寻个隐秘之处埋伏,到时突然杀出,更有胜算。” 对方毕竟比自己人多,邓芝固然自认武艺不凡,但他向来行事谨慎,也不敢太托大。 那六人就这样相隔一里多地,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打算再跟大半个时辰,天色稍稍暗下来几分后,再去动手。然而,这一带本就是山路,九曲十八弯,待他们再转过一个弯之后,忽然发现前方的目标人群,少了两个人,这让他们顿时警觉起来。 “糟糕,他们定是发现了咱们,准备派人提前赶去汉中报信,主人说了,务必一个不留,不可耽搁,这便动手。” 其中为首之人发话,六人便急忙加速追了上去。 “邓芝休走,留下首级。” 听得身后的这声大喝,早有准备的邓芝,也即刻转过身来,从马鞍的一侧取过一把短弓,在一息之内,便射出了一箭。 不过对方跟着观察了他这么久,自然发现了这短弓,也有了防备,很轻松便躲了过去,随后一人挥舞长枪,直接朝着邓芝刺来。 “想杀我家主人,先问过某家的大刀。” 一名仆从将大刀劈砍出去,挡开了长枪,再策马上前,与对方厮杀起来。 剩下的一名仆从,也选了一个刺客,战到一处。 剩下的四人,眼看着邓芝只剩下一个人,自觉胜券在握,便狞笑着一齐杀了过来。 “哼,跳梁小丑,也敢小觑邓某?今日让尔等见识见识,云台二十八将之首邓家的枪法。” 他取过自己的长枪,主动冲上前去,以一敌四,丝毫不惧。 “系统提示:邓芝大战刺客。邓芝当前基础武力89点,兵器加成1点,综合武力90点。” 这样的武艺,在如今刘赫麾下的军中,也足可胜任校尉之职,那四名刺客虽然也是不俗,都有80出头的武艺,若是流落草莽,自是一方豪雄,但要想拿下邓芝,却是不易。 双方你来我往,僵持一时,便在此时,一旁的灌木之中,骤然杀出两道人影。 这两人不由分说,举刀便砍,这措不及防之下,便有两名刺客,当场被砍翻在地。 如此突变,让那刺客头领大感意外,随后也是惊慌起来。 “糟糕,中了这小子的奸计了,今日不利,快撤!” 他一勒缰绳,招呼一声,便要逃离。六打三都如此不易,如今变成对方五打己方四,那自是有死无生。 邓芝看着他们逃去的背影,却是冷笑一声,再次取过短弓,瞄准那头领,又是一箭射出。 “啊……” 刺客头领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邓芝带手下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高呼:“下马受缚,尚可饶命,否则邓某的短弓之下,绝不留情。” 那几人见识了他的射术,加上头领已死,心中慌乱,也只得丢掉兵器,下马跪倒。 邓芝的一名仆从喝道:“尔等有眼无珠,起不知当年邓禹将军,枪法、射术,乃当世一绝,屡受光武帝赞赏,连伏波将军马援,也是甘拜下风,谅你等小贼,也敢对我家主人动手,不自量力。” 剩下的三名刺客,连连磕头求饶,这山路上的石头极为尖锐,没几下便磕出了血痕。 “好了,只要尔等据实招认,我可饶尔等不死。” 邓芝的话,让三人也看到求生的希望,连忙发誓,说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撒谎。 “如此最好。” 邓芝冷哼一声,却并没有放下短弓,便直接问道:“说,是谁派你等来刺杀朝廷命官?” 其中一人忙说道:“小人也不知,我等乃是受雇于他人,背后雇主,向来只与我家大哥联络,只是我大哥已经死在大人您的神射之下,所以……” 邓芝眉头一皱,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那你等是从何处出发来堵截于我?” “这个小人知道。大哥带着我们兄弟五人,四日前到了上庸城,吃喝了几日后,今日一早便出了上庸,在山中密林内等候大人您。” 邓芝一愣,似乎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上庸?为何会是上庸?四日之前……” 他忽然想到,自己正是五日前抵达的上庸,当晚太守府饮宴时,自己与申氏兄弟发生些许不快,他察觉到这兄弟二人对朝廷政令,颇有抵触之意,这才会在今日临别之前,向太守说出警戒之语。 忽然,他脑海中想到了什么,脸色不由大惊。 “不好,太守有危险!” 他正要上马赶回上庸相助,然而刚刚走出两步,就又停了下来。 “主人,何故又止步不前?” 邓芝面露悲痛之色:“申氏二贼,既然派出刺客杀我,定然也会同时向太守大人下手,此时赶回上庸,只怕为时已晚,甚至你我性命也要一同搭进去。” “那可如何是好?” 邓芝整理了下情绪,说道:“申氏兄弟发难,必然会将上庸献于孙策,上庸既失,汉中危矣,为今之计,我等当速速赶去汉中,向汉中太守禀报,方能不至辜负刘太守一片忠心。” 他命手下绑了三个刺客,准备带回汉中发落,随后不敢有片刻耽搁,匆匆朝西疾驰而去。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刘正中计 成都。 这座既没有经历黄巾之乱,也没有遭受诸侯战火的城市,一直保持着安宁祥和的气氛。 比起长安和洛阳的繁华,成都就显得安静了许多。 不过,这份安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给打乱了。 “大军出征,闲人回避!” “大军出征,闲人回避!” 背后插着令旗的斥候,在大街上疾驰而过,留下了这样一句呼喝。 在街上走动的百姓,以及沿街摆摊的小商户,听到这句话之后,迅速开始收拾东西,将街道腾空出来。 原本刘焉,乃至前代刺史、州牧治理益州,都以宽仁为主,并没有这样提前清街的规矩,刘焉称帝以后虽然有过类似规定,但他总害怕被刺杀,从未出过宫门,所以也不曾用过。 不过军师中郎将法正认为,如今益州重新归属朝廷,人心未定,自然需要一些严刑峻法,来安定地方,以免有人借机生乱。 因此在他的亲自主持下,便制定了诸多新的律令法规,这出征之前的清街令,便是其中一条。 在斥候离开之后,没过多久,一阵极为嘈杂的脚步声便紧随而至。 为首的几名将领,全身贯甲,胯下的战马,一看便不是凡品。 身后跟着几队骑兵,约莫几千人,再后面便是步卒。 至于粮秣辎重队,早在昨日便已先行出发了。 最居中的一名年轻武将,自然便是当今大皇子,刘正。 刚满十七岁不久的他,如今乃风华正茂之时,身姿挺拔,容貌俊伟,加上银光闪闪的甲胄,座下雪白的玉麒麟战马,刚一出现,便惹得周围年轻少女们的一阵疯狂。 四万大军,足足用了一个上午,才全部走出城来,随后,街道上便瞬间恢复了原样,大家继续逛街,买卖,只是口中多了一份谈资。 此次出征,名义上以益州都督吴懿为主帅,吴懿是刘焉入川时的随行将领,十多年来在益州军中威望极高。如果说张任是益州本地士族中的武将领袖,那吴懿便是外来士族中的武将领袖。 更难得的是,吴懿本人德行操守极佳,平日里多与那些文人往来,行事极为谦卑,因此即便是益州本地士族,对他也是交口称赞。 而张松与法正等人暗中准备迎接朝廷入川,在军中的支持者,便是此人。当初张松借助生石灰暗中相助马超,其实便是吴懿的手笔。 因此,刘赫掌握益州之后,对这位原本历史上刘备的大舅哥,蜀汉穆皇后的长兄,也是十分优待,加封益州都督,夷陵侯,他族弟吴班,也被调至洛阳,直接在禁军中任职。 不过吴懿显然不是愚蠢之辈,他自然知晓,陛下把大皇子派来益州的目的,益州新降,陛下能把如此重担交给自己这个降将,已是令自己和益州文武感恩戴德,自己当然不能不识好歹,把益州兵权抓在手里不放。 因此,吴懿很自觉地选择了领兵两万,坐镇广汉,一来保证后援粮道通畅,二来随时支援汉中,并派遣刘正为先锋,关平为副先锋,出征汉中。 上庸城太守府,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刘正小儿,果然中计,竟然脱离吴懿大军,领区区两万兵马做先锋,来救援汉中,这岂非自投罗网?” 孙策看着探子送回的情报,大为得意。 申氏兄弟新归降不久,正欲表示忠心,便主动站出来。 二人中的兄长申耽抱拳道:“主公,刘正乃洛阳伪帝嫡长子,亦是伪朝廷大将张勇的亲外甥,不论朝臣之中,军伍之内,支持其为太子者,不在少数,足见此人地位极高。倘若能将其生擒,非但可以大挫敌军锐气,更能在之后与关羽、张勇、朱烨、赵云等人交手时,使对方心存顾忌,可谓一举两得。” “大哥说得不错,主公,末将尚未在主公麾下立得战功,此番主动请缨,领兵先攻汉中,定为主公擒得此燎!” 申仪显得极为兴奋。 孙策大手一挥:“好,二位将军果然忠勇可嘉,乃国之栋梁也。此番二位献出上庸,已是大功一件,若真能攻下汉中,生擒刘正,某定当上奏天子,为二位请功,届时封侯拜将,名垂竹帛,亦非难事。” 兄弟二人闻言,喜不自胜,当即下拜。 “主公如此知遇之恩,我兄弟赴汤蹈火,难报万一!” “哈哈,快快请起。”孙策虚扶一把,随后说道:“我予你二人精兵两万,会同你等本部八千兵马,即日发兵,攻打汉中。某与公瑾自领兵三万,紧随其后,为尔等助阵。” “多谢主公!”申仪正要拜谢,大哥申耽却说道:“属下二人只怕独木难支,久闻主公麾下强将云集,还请主公派一二员大将相助。” 申仪很是狐疑地看着自己大哥,自己二人刚刚归降,威望不足,倘若有江东将领一起出征,军中做主者自然是对方,即便有了功劳,也未必能有自己的份了,大哥莫非糊涂了? 不料孙策却是笑道:“哈哈,义举少多虑了。我孙策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不必有所顾虑。这两万精兵我既然交托于你,便是完全信任你二人,何须另派武将统领,岂非多此一举?” 他主动走上前去,一把抓住申耽的手,正色道:“义举少年之时,便四处出征,剿灭上庸、西平一带匪患,武勇之名,某早有耳闻,如今同朝为臣,还要与你兄弟二人携手灭敌,还望贤弟多多保重,功勋固然重要,倘若因此伤了贤弟性命,便是十个刘正,也万万不及。” 申耽听得热泪之流,再次拜倒:“耽微末之士,得主公如此重托,虽死无恨矣!” 待二人走后,鲁肃走了过来:“主公,汉中乃益州门户,军事重镇,其首府南郑城,虽不远不如长安、洛阳那般坚固,却也绝非轻易可以攻取,何况刘正也是当世猛将,申氏二人虽有几分勇略,可要攻取汉中,只怕不易,至于生擒刘正,更是绝无可能。主公还是另派大将统领那两万精兵为好。” “子敬多虑了。”周瑜说道:“主公自然知晓此二人绝非刘正敌手。如此安排,正是要让他轻敌冒进,如此主公大计,方能顺利施展。” “这……”鲁肃还是有些忧虑:“听闻刘正结义兄弟诸葛亮,多有智谋,洛阳军不费一兵一卒,夺取汉中,便仰仗此人谋划,还是不可不防啊。” 孙策闻言,面露轻蔑之色:“诸葛亮?一个少年郎罢了,纵有谋略,如何及得上我家公瑾?何况此番计谋,也是司马仲达筹划许久,谅他诸葛小儿能有多少本事,可破我计?” 说完,不等鲁肃再说什么,便当即下令:“传我将令,全军休整一日,明日卯时初刻,发兵汉中!” 第1136章 汉中初战 汉中城外,申氏兄弟二人,已然领兵赶到,正在门外叫阵。 “人言伪帝刘赫之大皇子,是何等英武,今日一见,足证传言不可信也。” “不错, 我看这刘正,浑身没有几两肉,不过一个没断奶的娃儿罢了,还是快快回去洛阳,找你爹娘去,哈哈……” “大哥说得对啊,咱们兄弟也是一方名门子弟,岂能以大欺小,欺负这么一个无胆小儿?兀那刘正, 速将汉中献于我家主公,否则定交你见识见识我兄弟二人的手段。” 他二人身后的将士,也跟着一同起哄,辱骂着刘正,这让刘正愤怒不已,他身边的关平等人,亦是愤恨难当。 “两个无耻匪类,也敢向大哥挑衅,简直不知死活!大哥,且让小弟出城,取这二人狗头。” 关平主动请缨,刘正稍加思索,便即应允。 “好,二弟领精兵八千,出城应战,切记小心谨慎。这二人虽称不上当世名将, 然在荆襄之地, 也颇有威名,不可大意。若能取得首级,当记你首功。” “大哥放心就是,某家传武艺,何惧这两个小贼?” 说罢,他提起大刀,便下了城楼。 关平如今武艺也渐渐成熟,一柄大刀,耍得十分威武,不在其父少年时之下,率领八千士兵,在敌军之中左右冲杀,斩获颇丰。 申耽看了身边一名短须武将一眼:“王将军,你来上庸也有大半年光景,不曾建功,今日这天赐良机,某便送与你了,若能擒获此人,虽不及刘正,却也是天大功劳。” 此人姓王名威, 本是荆州蔡瑁麾下亲信, 蔡瑁在虎牢关外被杀之后,他忧虑自己性命前程,逃到上庸,请求申氏兄弟庇护,如今归附孙策,正愁自己没有建功立业之时,听闻此令,也是大喜过望。 他当即抱拳回应:“多谢将军提拔,末将定然生擒关平小儿,献于将军和主公账下!” 说罢,他点上几十名亲兵,拍马冲出,直奔关平而去。 “呔,关平小儿,看斧!” 关平正厮杀之际,忽觉耳边杀气迎头,心中一凛,将大刀侧过一劈,荡开对方攻击。 他看着迎面而来的敌将,喝道:“何方敌将,报上名来,若是无胆匪类,速速退去,免污我关家大刀。” 王威大怒:“黄口孺子,如此狂言,某襄阳王威是也,奉命特来擒你,谅你如此年级,便有这般武艺,属实不易,不如弃暗投明,投降我家主公,尚可饶你性命。” 关平又可气又可笑,骂道:“孙策狗贼,也配关某追随?狂妄匹夫,今日正合拿你人头祭刀。” 说罢,他将手中大刀一横,双腿一夹战马,径取王威首级。 “系统提示:关平对战王威。” “关平基础武力91,兵器、铠甲、战马共提升3点,无特技,当前综合武力94点。” “王威基础武力88,无加成,当前综合武力88点。” 王威举斧抵挡,却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道,从手臂蔓延到全身,让他浑身酸麻,不由得心中大骇。 “不想这少年郎竟有如此武艺,但眼下两位申将军正看着我,我若逃脱,岂非前程尽毁?” 这让他一时之间陷入两难。 也就是他这分心,让本就强于他的关平,瞬间占据了上风,只三合之后,便在他的肩头划出一道血痕。 城楼上观战的刘正,见状大喜,一拳砸在城墙上:“三弟果然威风。” 旁边的诸葛亮,轻摇羽扇,目光却是看向了申氏兄弟,刘正见他如此,疑惑道:“二弟莫非又有计策可灭敌军?” 诸葛亮闻言,莞尔一笑:“大哥言笑了,区区申氏兄弟,要灭他们,不过弹指之间,何必用什么计策?不过,借他们之手,对付其后将要赶来的孙策、周瑜二人,倒也绝妙。” 刘正有些诧异:“此二人反对父皇均田令,其申氏一族,占据上庸、西平等地近四成田亩,却拒不交出多余田地,分与百姓,此时定是死心塌地跟随孙策,岂会倒戈去对付江东兵马?” “呵呵,小弟自有办法借到他们这一刀,大哥且看那申耽。” 他羽扇向前一指,刘正顺势看去,登时脸色一变。 只见申耽从背后偷偷取过一把短弓,那弓不过人小臂长短,射程当是不远,但他此刻距离关平厮杀之处,不过百步左右,眼见他瞄准关平,刘正自是焦急起来。 然而,就在他欲呼喊出声,向关平警戒时,诸葛亮却拦住了他。 “兄长莫急,此人射术虽也算上佳,可也不过与神机营中一个寻常将校类似,断不至于伤到三弟性命。” “可是……” 刘正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得一阵破空之声传来,随后便是关平的怒骂。 “好贼子,暗箭伤人,吃某一刀!” 刘正急忙看去,却见关平左臂中箭,而受伤之后的关平,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凭借怒意,气势更强盛了三分。 “你……你你……” 王威没料到一个少年小将,居然如此凶狠,心中顿时怯懦,本能地向后退去,也就是趁此空档之时,关平策马上前,挥起大刀便砍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之后,王威人首分离,血柱冲天。 杀了王威,关平还不解恨,恶狠狠看向申耽。 “狗贼,纳命来……” 他一边嘶喊着,一边冲向申耽,欲要报此暗箭之恨。 不过申氏兄弟到底也是久经沙场之辈,自然不似王威那般容易被吓到,申耽挥了挥手,身旁传令兵挥动令旗,一队长枪兵与弓兵,便迅速跑到了他兄弟二人面前,严阵以待。 “叮叮叮叮……” 城楼上传来了鸣金收兵的信号,关平愤怒地瞪了申耽一眼,只得扭头回城。 城内,军医正为关平包扎伤口,刘正走来,满脸关切。 “三弟,伤势如何?” 关平满不在乎道:“区区皮外伤,那狗贼射术不精,此箭虽射中我,却只箭头入肉一寸,何足道哉。” “如此便好。”刘正稍稍放心,随后看向诸葛亮。 “二弟,你方才说三弟受伤,便是对付孙策的计之所在,不知是何道理?” 诸葛亮走到关平面前,轻抚他手臂上的上口,嘴角微扬:“若我所料不错,三弟这处伤口,便是此战首功之精要了,大哥,三弟,请随我前往汉中地形图,某自能说明。” 第1137章 魏延奇谋 汉中东南群山之中。 原本应当只有野兽飞禽出没的山林之中,此刻却有一个个人影正在行进。 为首的武将,赫然便是魏延。 走了半天,魏延已是满头大汗,他停下脚步,身边副将,上前将一块大石头拂了几下,待魏延坐下后,赶忙递上水囊。 “咕噜……咕噜……” 魏延连着喝了好几口,那清冽的山泉,让他瞬间恢复了几分精神。 随后他看了看周围,问道:“我等在这山中行军,已有七日,不知此地到了何处?” 副将答道:“末将已查探过,前方西南侧十余里,有一处村落,村中大约三四十户人家,此村落隶属于巴郡,汉昌县,距离县城尚有二十余里路程。” “哦?到汉昌了?”魏延有些惊喜,“如此算来,再有七八日,我等便可抵达阆中城下了,嗯……这便不至耽误了主公之大计了。” 副将从魏延手中接过水囊,自己也赶紧喝了几口,这才继续说下去。 “将军,末将还是不明白,主公说了,按照原定计划,汉中已是唾手可得,我等何必如此费力,在这茫茫山野之中行军?” 他这话虽然说得恭敬,却也不免有一丝埋怨之意。 当日,魏延主动请缨,说从当地樵夫口中打探道,在这群山之内,有一条小路,虽然崎岖难行,且极为隐秘,却可直通阆中。他请孙策拨五千精兵,轻装简行,从此山道,赶到阆中城下。 阆中原本有万余守军,几日前被吴懿调走了六千精锐,因此城中空虚,魏延自忖剩下四千老弱残兵,绝对挡不住自己的攻势,甚至那些新归附洛阳朝廷的益州降卒,说不准会直接开城投降。 如此一来,自己在阆中休整之后,便可直扑成都,再等孟获蛮兵到来之后,自己为主,孟获为辅,这夺取益州首功,就非自己莫属,到那时,自己在军中平步青云,便是周瑜也不敢小觑于自己。 这副将也是自荆州时便跟随魏延多年的心腹,魏延也不瞒他,将自己的计划,对他说了个大概。 副将初时也是极为欣喜,然而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的莽莽群山,又是满脸苦涩。 “只是……哎,这山道如此难行,灌木丛生,猛兽遍地,而且时常下雨,泥泞不已,要想赶到阆中,只怕要比原定时日晚上不少,将士们带的干粮本就不多,这些时日赶路如此艰辛,数十名兄弟或风寒病死,或夜间为猛兽所袭杀,再如此下去,军心恐将有变啊。” 魏延却是毫不在意,他抽出佩剑,奋力砍掉一丛挡在前方的灌木,片刻后,长剑拄在地上,说道:“传令下去,夺取阆中城后,城内府库财物,将士们可任取。” 副将喜忧参半道:“如此未经请示,是否会招致主公不满?” 魏延笑道:“主公乃胸怀大志之人,岂会在意这些许财物?何况劫掠财物,鼓舞士气,自古皆然,何足道哉?” 副将闻言自是欢欣鼓舞,当即退下去传令,不多时,身后众将士们,便传来了欢呼之声。 南郑城中,刘正眉头略带焦虑,看着坐在左侧,正闭目养神的诸葛亮,双唇微启,却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 “兄长有疑问,但可问个明白,何苦闷在心里。” 刘正听诸葛亮忽然出言提醒,抬头看去,却见双眼还是不曾睁开,不过见他如此话语,自己也便不再犹豫。 “我看三弟不过些许皮外伤,歇息两三日,便可无碍,为何要将他调回成都养伤?四弟程央不久前被父皇招回洛阳,商议与我大妹宁毓公主婚事,而益州诸将,新近归降,各有盘算,难为朝廷尽全力,如今我身边可堪大用之将才,唯有三弟而已,他这一走,待孙策与周瑜大军赶到之时,如何抵挡?” 诸葛亮面容含笑,眼角看着刘正,随后微微摇头。 “我原以为兄长在送三弟离去时,便会忍不住问个明白,不想能忍到现在,实在也是难能可贵了,哈哈哈……” 刘正看他神色轻松,自己的忧虑之情,也缓和了三分,语气也随之缓了下来。 “二弟究竟有何谋划,还是早早告诉愚兄的好,否则愚兄之后几日要夜不能寐了。” “哈哈哈……好好好,兄长既然发问,小弟岂有不言明之理?” 他身子稍稍向刘正的位置前倾,刘正也迎合了过去。 “兄长以为,何可谓之曰知兵之人?” 刘正不假思索:“孙武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敌我双方,各自优劣、长短,彼此所处天时、地利、人和之便,若俱能洞若观火,则可谓知兵之人。” “不错。”诸葛亮微微颔首:“兄长自幼得陛下垂训,自是不差。如此,以兄长观之,如今孙策大军将兵临城下,与我军相比,强弱如何?” 刘正稍稍思虑后,说道:“敌我兵力相若,我军为守,南郑城虽称不上城高壕深,却也依托地形,可谓易守难攻。况敌军不久前遭逢惨败,孙策本人仅以身免,如今士气不高,而我军却是士气正盛,全军将士,皆盼早日生擒孙策,攻下江东,一统天下,也好封妻荫子。唯独不如之处,便是愚兄统兵之能,不如孙策、周瑜二人,军中可用将士,似也比不过对方。不过有二弟你相助,想来可抵过几分。如此,天时、地利,我方占有,人和,双方各有其便,难分高下。” 诸葛亮笑容更甚:“呵呵,兄长着眼全局,思虑周全,更能直面自身不足,由此可见,陛下将益州重担,交托于兄长,实在是英明之选。” 刘正连连摆手:“二弟莫要取笑于我,快说正事要紧。” “好好好。” 诸葛亮稍稍正了下神色:“兄长对孙策,周瑜之能力、秉性,已极为熟识,然而,敌军之中,还有一人,十分重要,兄长却是忽略了。此战我军要想取胜,守住汉中,并非难事,但若想尽可能减少我军伤亡,更要彻底挫败敌军军心,其关键,便在此人身上。” “哦?” 刘正顿时来了好奇心,身子也朝诸葛亮的方向更靠近了一些。 “是何人如此重要?” 诸葛亮神秘一笑:“魏延,魏文长。” 刘正一愣:“此人在孙策军中,虽也算颇受重用,然地位,军功,皆在黄盖,程普等人之下,何至于被二弟这般重视?” 诸葛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了沙盘地形图面前,一边绕着沙盘走动,一边继续说下去。 “魏延此人,本和老将黄忠,一同归降孙策的荆州将领。黄忠老将军,在曹操死后,为故主服丧三月,得孙策两次上门拜访,方才为其效力,而这魏延却是不然。” 刘正也说道:“此事我也有所耳闻。魏延主动斩杀曹操亲眷,提首级去见孙策,直言曹操在荆州时,多有暴政,士族不满,百姓怨愤,于军中也是赏罚不明,一味重用自己曹氏、夏侯氏诸将,那夏侯惇少有军功,却位居众将之首,连曹昂也依仗自己是曹操长子,凌驾于荆州众多降将之上,早已让他们极为不满。” “不错。”诸葛亮继续道:“此人统兵之能,即便在我军之中,排除陛下之外,只怕也在前十五之列。而且志向不小,更是智勇双全,绝非程普等人可比。” 刘正点头道:“父皇曾经说过,荆州大小将领,上百人,多为酒囊饭袋,唯蔡瑁、张允精于水战,黄忠、魏延,智勇兼备,此四人可为大用。可惜北方无有水战机会,使蔡、张二人未及扬名,便死于虎牢关前。不过这于三弟伤势何干?” 诸葛亮这时便用羽扇指向沙盘中的某处群山。 “兄长且看,这群山之中,有一当地樵夫所行小道,虽然险峻难行,甚至有断崖峭壁,猛兽出没,却可从汉中直通阆中。” 刘正大惊失色,赶忙绕着沙盘,仔仔细细看了许久。 “有如此险道,二弟何不早说?如今阆中城内空虚,只有几千老弱残兵,倘若敌军兵至,岂非可就此直扑成都?” “哈哈哈……兄长莫要担忧。我早料到,以魏延秉性,定会想方设法打探此等小路,试图立下头功,而孙策虽然自负自己可攻取汉中,却难免付出不小代价,日后难以长久坚守,因此定会同意他行此险招。” 刘正这时候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二弟的意思,是让三弟假意受伤不轻,要回成都养伤,实则带兵偷偷绕道阆中,防备魏延?” “不错,正是如此。” 诸葛亮笑道:“如此一来,可有三利。” “其一,你我兄弟几人,尽皆年幼,孙策本就有轻视之意,而申氏兄弟,狂妄自大,贪功好利,必会对孙策自夸,说一箭重伤三弟,如此,三弟回成都养伤一事,他们必不生疑,且会更添轻视之心,如此我军胜算又多几分。” “其二,生擒魏延,挫败敌军谋划,随后三弟可作奇兵,在兄长和孙策鏖战之时,突然杀出,定能出其不意,大败敌军。” “其三,便是最为重要一点。当日曹操为荆州本地士族所害,兵败身死,便是因为他重用北方将领和曹氏、夏侯氏子弟,压制荆州士族。如今荆州归附孙策,自是希望能得到重用,建立功勋,一来守住荆州基业,避免豪门土地,被陛下均田令所分。二来,他们虽少有一统天下之心,但荆州士族,侵占益州天府沃土之意,已非几日。” “因此,孙策此番在大败之后,还敢发动兵马,进攻汉中,便是那庞士元说动荆州各族,出力相助所致。孙策许诺,倘若夺取益州,便将益州土地,分与荆州各族,日后北伐成功,也当与他们共享天下。” 刘正这下彻底明白了:“如此说来,魏延这支奇兵,所代表的,便是荆州各族谋夺益州之决心。若此路兵败,即便汉中为孙策所夺,那也是江东士族功劳,届时,江东豪门,必定重蹈曹操覆辙,倾轧荆州豪门。倘若孙策攻取汉中失败,则江东豪门同样会归咎于荆州兵马,将战败之罪,全推给魏延,也就是推给荆州豪门。” “正是。如此一来,不论孙策攻城是否成功,其内部荆、扬两派,势必内乱。那时兄长举兵东进,关将军、玄德公,自豫、徐二州举兵渡江,如此三路大军并进,孙氏覆灭,则指日可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