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想当反派》


 第2章 无人荒漠护送（1）

    在朦胧的黑暗里，杜倪只觉浓烈的血腥味和剧烈的灼烧感袭来。瞬间，他睁开眼睛：自己正面朝地躺在荒漠上，周围全是各种发臭的尸体，干涸的血迹在焦阳下已经发黑。
    杜倪摇了摇头，双手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看着自己之前穿的短袖没了，换成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奇装异服。
    “这就是朝圣旅途吗？我是穿越了，还是被人贩子绑架了？”
    沙漠的地表温度极高，仅两三分钟杜倪的额头开始冒出汗珠，他不得不抬起手臂挡一下阳光，并把注意力放于眼前的蓝色屏幕上：
    【朝圣者能力已完全激活，新增能力特殊属性】
    【特化属性·极恶气场（b-）：获得气场，所有生物对你第一印象好感小幅下降，任务担当反派几率提高，你对其他生物威慑力提高】
    【受到朝圣者能力影响，世界设定和剧情任务发生调整】
    【世界排斥度：b】
    【新剧情梗概：你是十七世纪一荒漠商队的领队，负责带领商队运输货物并护送一重要人物穿过无人荒漠，而商队二把手和财务已经背着你暗自与绑匪合作：绑架重要人物并移交给绑匪。途中需应对高强度的魔兽侵犯和绑匪袭击。任务持续时间为十二天。】
    【新任务目标：作为反派领队，护送重要人物到达目的地】
    【失败惩罚：剥夺朝圣者资格】
    【提示：本世界基于现实世界构造，但会出现其他元素】
    “极恶气场，作为……反派？”
    即便热得只能睁开一只眼睛，杜倪也看出了任务前后的巨大不同：世界排斥度提高，任务难度飙升，以及最重要的——阵营变换！
    说好的新人难度为f呢？就算不提难度，这个任务是不是冲突了——自己作为反派却要去拯救绑架对象？
    望了眼头顶的万里晴空，杜倪沉思一会，准备先去熟悉商队。但等他一回头，一粗犷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事，领队？没想到魔兽来得这么早。”
    走到杜倪面前的是一高大威猛的男人：血迹斑斑的贴身衣服下露出晒黑的皮肤和结实的肌肉。杜倪一眼就看出来他比旁人强壮一个档次，当然，也黑上一个档次。
    “没事，房元讯。”杜倪生硬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在看了简单的人物介绍后，杜倪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按照原先剧情，前任领队已经去世，这位二把手房元讯便顺势接班，负责本次护送。但由于杜倪空降，房元讯只能继续呆在二把手的位置上。
    “没事就好。”
    之后，他跟着二把手巡视一遍商队，也大致了解了情况：这个商队规模较小，人数也就八九十人。做的生意基本上是交易和运输货物，只有这次接了护送重要人物的单子。观察下来，商队的条件并不好，运送的货物什么玻璃胡桃芝麻并非高档货，载具也很破旧。
    从谈话来看，商队的人家庭条件都很贫穷，都是靠走这片荒漠吃饭。
    可以说，这个商队过的真的是苦日子。
    作为领队，杜倪意识到不能光看着，必须参与进去，要不会落个光杆司令的处境。那样任务就没搞头了。
    但是，当杜倪尝试展开领队工作时，情况并不乐观，准确点说是十分恶劣：
    没人把他当回事，就算他说话也没人听。其他人都觉得他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安好心，还嫌弃几句：
    “那领队一看到魔兽就昏倒了，真窝囊！”
    “一见魔兽就昏过去，凭什么当领队接管大哥！”
    “就是，看那小身板，怕是门都没出过。怎么能指望他带咱们？”
    “虽然大哥去世了，这二把手也不咋地，还是跟着二把手稳妥。”
    如果仅一两句话杜倪还可以装作耳旁风，但每个人都这么说，那问题就大发了。连汇报情况的财务都只对着二把手说话，看都不看他一眼。
    二把手也注意到了他的脸色，拍了拍他肩膀道：“这次袭击确实突然了点，也不怪你。毕竟大沙漠里的，大家肯定更喜欢熟悉点的。”
    杜倪可不觉得这是安慰，更像是在挑明——还是我更适合你的位置。
    说完，房元讯大吼一声，大家开始各干各活，其号召力和凝聚力可见一斑。没过多久，商队又发动起来，向目的地行去。
    如果说仅看介绍，杜倪对这二当家还没有太多实感。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更加肯定了房元讯的地位：商队行走的方向、资源的分配还有什么时候休息等，这些基本都是二把手说了算。
    相应的，他也意识到这该死的极恶气场让自己十分尴尬：二把手几乎是把他的活包满了，就没人搭理他。说白了，他和被架空没啥区别，有名无实。
    杜倪看着二把手擦拭着手里的砍刀，头脑开始转动起来：沙漠商队本质上是封闭的圈子，大家关系随时间会越来越紧密，这也意味着他们更排斥外人。
    如果身份没变动，二把手的上任无疑争议更小。但杜倪空降了，这绝对会不得人心，尤其是房元讯，估计他心里都憋着火气。再加上自己之前狼狈的昏倒，在这些刀口舔血的人眼里又被打上了无能的标签。
    不能这样下去。
    杜倪摘下头巾，握紧拳头：那重要人物已经身处险境，他可不想眼睁睁看任务失败了。
    但是该怎么办呢？直接把计划告诉那重要人物吗？
    他摇了摇头，否决掉了这个想法——那重要人物就两个侍从，怎么可能斗得过几十号人？况且自爆也会让自己命丧黄泉。
    所以，问题又回到原点：必须从商队着手，把主动权夺回来。从描述来看，极恶气场只会拉低第一印象，恶感并不会持续下去。只需要一个改变的契机，但契机在哪里呢？
    正当他琢磨时，队伍顺下坡来到了一大型沙坑里。突然间，一道惨叫从前方传了过来：
    “它们，它们又来了——”
    杜倪和刚过来的二把手看了过去——红黑色的皮肤，野猪般的外表，凶猛的獠牙，魔兽们又一次向商队扑了上去。
    一个来不及逃开的人被血盆大口咬了上去，没几口，四肢全部进了肚，鲜血喷洒在沙地上。
    “混账！”
    二把手看了眼身亡的尸体，拿起一把砍刀便冲了上去，但走到半途他突然回头道：“领队你呆在这，我的部下我去救！”
    随后他大喊：“兄弟们把枪拿上，跟老子冲！”
    杜倪看着他，表示你为什么不拿枪反而拿砍刀……
    不过，这家伙带头冲锋，视死如归，倒也是个猛人。
    对局势扫了一眼，杜倪知道这次的数目远超上一波，靠护卫队的燧发枪绝对打不动。
    毫无疑问，这对商队来说是个危机，但又何尝不是他的机会呢？
    杜倪卷起右手臂——上面盖上了一道花纹繁杂的印记。
    “该到我了。”

 第3章 无人荒漠护送（2）

    这次袭击相当迅猛，魔兽从前端进攻，趁人员不备直取要害。等二把手上去带队应付的时候，已有四人死于那渗人的獠牙之下。
    虽说商队的人都是荒漠上混的，身体素质不差，燧发枪的使用也很老练，但不代表他们就能和魔兽一对一。所以，二当家迅速集结了护卫队直冲而去，抵挡住进攻。
    奈何这次的魔兽们仿佛开了窍，一见护卫队顿时散开成扇形，从多角度进攻的同时绕过护卫队直接攻击后面的人群。而凹型的沙坑意味着处在中心的商队很难爬坡后退，情况更是危险万分。
    好几个人被咬住死死拖到魔兽堆里，被一口一口撕咬着。惨叫声此起彼伏，再这么下去，商队损失只会更加惨重。
    “借过借过！”
    杜倪从商队尾端一路奔跑，去支援二把手。快到前端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杜倪的肩膀，硬生生把他拽了回来。
    “领队就别耍威风了，待后面不会死的！”
    这面孔——杜倪顿时把人和介绍对应了起来：瘸腿，尖嘴猴腮——他是之前汇报情况的财务，名叫尚鸿达，负责检查货物和交易。
    “我去帮二把手！”
    “你也配！”尚鸿达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抓他肩膀，道，“就凭你这小身板？滚后面待着去！”
    旁边站着的几个跟着附和：“是啊，呆后面得了。”
    还有些不客气的小声嘀咕：“我看死了也好，正好给二当家让位。”
    突然，杜倪一个甩手挣脱开来。尚鸿达心里一惊：自己力气并不小，这小身板就甩开了？
    杜倪看了所有人一眼，抖了抖衣服，道：“我是领队，其他人都可以往后走，但我不能！”
    原本旁边几个还想把他架住，但一听他话顿时放下了手。
    “虽然我来的时间短了点，和你们也不像二把手那么熟悉。”
    “但是，论对商队的热忱和赴死的决心，我绝对不会比他少一分一毫！”
    尚鸿达咧着个嘴脸，依旧没给他好脸色看。而旁边的也是后退一步，给他让道。
    杜倪一转过身，不禁撇嘴一笑：提前准备好台词就是这么有效果。
    至于说闲话的他也不在意。先把人设立好，接下来就要用行动证明。
    一到前面战场，杜倪就见一女人被三只魔兽来回撕咬着。护卫队完全没办法营救，其他人也只能在后面闭眼祈祷。
    “求求你，救我，我儿子还没满十啊——”
    在凄惨的叫声中，女人的脖子被一口咬断，血肉喷涌。杜倪下意识扭头过去。
    房元讯刚砍死一只，转身就见杜倪，急得大喊：“不是让你在后面待着吗！”
    尚鸿达心里冷笑：哼，死了活该。
    眼见几只魔兽缓缓走来，形成包围圈。房元讯瞥了眼断气的女人，咬紧牙关，一马当先挡在杜倪面前，道：“我找机会，你赶紧往后面跑！”
    “不必了。”
    “不行，你……”还没等二把手说完，领队的声音似乎起了变化，嗓音变得浑厚低沉，颇有威慑力。随着背后寒意传来，二把手转头看去——站旁边的是一个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存在，似人非人，蓝黑色的发达肌肉搭配同样漆黑的外甲，还有那双凶神恶煞的淡金龙眼。
    一时间，房元讯甚至不知道哪边才是魔兽。而后面的人更是吃惊：
    “领队怎么，变了？”
    在众人的吃惊中，尚鸿达皱了皱眉：之前听说这篡位的有特别能力，没想到是真的。
    二把手仰头看了杜倪一眼，吃惊归吃惊，但并未放松警惕，道：“那好！各杀一只，回头帮其他兄弟。”
    “好！”
    这副躯体下源源不断的力量，可以说是完全碾压了人类身体。之前他在家里就已经试验多次，感受到了其不同凡响，毕竟这手臂比人身的大腿还粗……
    杜倪随便看了眼数据面板：
    【能力判定：化身】
    【等级判定：？】
    【其余数据分析完成第一次旅途后解锁】
    没啥可看的，只知道名字叫化身。于是，杜倪把目光放回眼前的魔兽上。而魔兽自然也是双眼凶狠地瞪着他，吐掉了嘴里没嚼完的碎肉，来回磨着牙齿伺机而动。
    虽然化身很强，但杜倪也有些担忧。他不知道双方力量差异，而且自己在打架上就是个小白。
    在对峙中，弦绷断的那一刻到来，魔兽发起进攻：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利齿，直冲杜倪腹部咬去。
    杜倪不敢硬接，一个侧身匆匆闪过。
    魔兽可不是什么善茬，也不给他观察的机会，继续猛攻，想用一口利牙咬碎他的骨头！
    所有人在后面观望着杜倪的战斗。比起二把手来说，杜倪的首秀无疑更吸引眼球。
    躲过第六次猛扑后，杜倪看到了机会！他预判到魔兽习惯咬合的方向，一个闪避到侧面，右拳揍在魔兽的背部硬壳上，把这头奇幻野猪打趴在地上。
    “哼哼——”
    没等杜倪反应过来，魔兽突然四脚撑起，一头撞到杜倪腹部上，将整个人撞飞出去！
    砰！
    杜倪的后背结实砸在沙地上，震起了沙尘，疼痛袭满了背面。魔兽瞬间跃起扑到他上方，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活活压制住了杜倪。
    然后，它张开獠牙直往颈部而去，但被杜倪左臂挡住。在恐怖的咬合力下，牙齿和护甲间不断冒出火花。
    如果不是反应及时，那牙齿就要落到脖子上，直接给咬断了。
    “看来还是不行啊……”
    “实战经验太差了。”
    眼见杜倪身处险境，大家都直摇头：就算能力再强，实战不够还是不行。
    尚鸿达心里更是幸灾乐祸：叫你不在后面好好呆着，非得出来找场子，还觉得自己是什么大善人，这不自作孽了？
    “呲呲——”
    看着些许颤抖的护甲，杜倪一右拳打到魔兽腹部，打得它脱开了嘴。随后，他又是一个翻滚闪开了魔兽的咬牙，脑里快速分析着：仅靠拳头没法破开后背的硬壳，而腹部很难碰到，必须另寻他路。
    祸不单行，又来了几只魔兽做帮手，对杜倪形成包围之势，试图对他做出绝杀之势。
    在大家眼里，领队对上一只都险些落入下风，更别提好几只了，差距太大，根本不是对手。
    尚鸿达虽然心里嘲讽，但表面功夫还是要有的。他懒洋洋喊向刚结束战斗的房元讯：“二把手，领队有危险，快去……”
    当在场所有人，包括房元讯都以为领队支撑不住时，一只魔兽飞了过来，硬生生插在沙地里。头部完全被打凹进了身子，一口牙更是顺着飞的轨迹碎了一地。

 第4章 无人荒漠护送（3）

    看着插在沙里的魔兽，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看向领队。
    杜倪缓缓放下右拳，上面还残留着蓝色的光焰——那只倒飞的魔兽就是他的杰作。
    这是他在家里研究出来的一种强化方法——通过消耗体内一种特殊的能量达到强化某个部位的效果。
    周围的魔兽一看同胞的死相，有胆怯的往后退了两步，但也有不以为然的冲了出来，一个猛冲过去企图撞翻杜倪。
    二把手抓起血迹流淌的砍刀奔了过来：“领队我来帮——”
    下一秒，只见杜倪一个侧踢，把冲过去的魔兽踢了个头骨碎裂，彻底死透。
    尚鸿达看杜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模样，手杖直接半身插到地里。
    他懵了：这真是他做到的事？前一秒还被压在下方，现在一拳一脚就能干死两只魔兽？
    他怎么做到的？凭什么！
    其他人也都冒起了问号，但有的已经开始叫好起来：现在领队证明了能力，对商队来说绝对不是坏事！
    而房元讯更是提着砍刀愣在一旁，显然被杜倪的战力震到了。他的眼神游离起来，闪过什么。
    “还在愣什么，二把手？”
    这一刻，房元讯才看见有魔兽扑了过来，来不及做出反应了！
    突然间，视野里多出一只手——杜倪一手挡在面前，硬生生把魔兽嘴脸打变形，血肉爆出！击杀于空中！
    “领队！”
    杀掉后，杜倪突然发现视野变矮了：自己变回了人身，气势肉眼可见地衰减下去，前后判若二人。
    他看了眼纤细的手掌，心里飞过一万句吐槽：啥意思？装到一半就结束了是什么鬼？
    见二把手还愣在那里，杜倪摆了个尴尬的笑容：“再愣下去，我们就要死在魔兽手里咯。”
    房元讯握紧砍刀，意识到什么，站杜倪面前大吼道：“大家迅速把剩下的魔兽解决掉。”
    “是！领队和二把手！”
    此话一呼百应，护卫队所有人都被杜倪刚才的神勇提振了士气，手拿起燧发枪，冲上前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剩余落单的魔兽。这次危机顺利化解了。
    结束战斗后，大家都欢呼起来，大部分自然是对领队的赞赏：
    “领队原来这么厉害！错怪你了。”
    “没想到领队外表这么文弱，骨子里竟是个杀魔兽的好种啊！”
    显然，杜倪的战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而杜倪也是轻笑两声，把大家的赞美尽收囊中，反正都在意料之内就是了。
    现在大家不排斥他这个领队，计划第一步也算是成功了。
    相反，他倒是疑惑：这次死伤损失明显不少，大家怎么还高兴得起来？
    “好了都赶紧散了。大家快看下有没有损坏和伤员，顺便问候下关小姐的情况。”
    关小姐。杜倪看了眼房元讯指的位置，想必那就是这次又护送又绑架的重要人物了。
    手下都散去后，只剩尚鸿达和房元讯在杜倪旁边。
    房元讯看向杜倪，身子微躬，抱拳道：“没想到领队竟有如此战力，是元讯看走眼了，望领队原谅。”
    “没有没有。”
    房元讯低头看向杜倪，又扫了眼砍刀，喃喃道：“这是我做不到的事，你做到了……”
    他眼神黯淡下来，背过身去，细细擦拭着砍刀上的血迹，似乎怎么也擦不完。
    其实，杜倪对他印象不坏，至少他选择挡在自己面前，换其他人估计是袖手旁观，等个他被咬死方便上位。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接下绑架的单子呢？良心过得去吗？
    脸色不好的尚鸿达看了他一眼，哼的一声就走了，话都没说。
    杜倪看他一脸厌恶，好像自己是害了谁一样，倒也没太往心里去。但是，他在心底多记一笔：这家伙要多注意。
    最后，他轻咳两声，道：“小错不必放在心上，只希望不要凭第一印象就妄下定论。”
    当然，趁着时机不错。杜倪开始执行下一步计划，说：
    “我刚上任，对我们商队的运作还不熟悉。所以，我需要人帮忙。”
    房元讯向前一步道：“就我，我之前一直辅佐大哥，就前任领队。”
    “不。”杜倪对二把手竖起食指，指向了尚鸿达，“尚鸿达以后就待我旁边。”
    “我？”尚鸿达眉头一皱：打什么算盘呢？
    杜倪看尚鸿达一脸蔑视和厌恶的表情，证实了想法：这家伙绝非善茬。
    当然，还有一层考虑是：这家伙与其放后面妖言惑众，不如放自己旁边看着。
    然后，杜倪对大家招手，让他们到自己面前来。
    看闹哄哄的一片，房元讯大喝一声：“安静点！领队有话说！”
    没几秒，大家安静下来，都想听听新领队的发言。
    杜倪再次轻咳一声，说：
    “我相信在刚才的战斗中，大家都算是认可了我的能力。”
    大部分人都应声点了头。
    “虽是第一次和大家前行，但我会努力做好领队的工作，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可能有人觉得我新来的比较强势独裁，争权好胜。但是！我不是这样的人，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因为我始终关心着大家的生存安危，所以，商队的运转还是会由二当家来主持，而我会在尚鸿达的辅佐下熟悉每个人，逐步融入我们这个大团队！谢谢大家！”
    说完后，伴随着第一道鼓掌声开始，无数鼓掌声纷纷响起，还带着不少人的叫好。这样，杜倪也不怕房元讯和尚鸿达后面再使绊子，毕竟自己的上任也算是名正言顺。
    突然，房元讯走到他旁边，拍他肩膀道：“领队，我们还不知道你名字。”
    “不知道名字？没告诉你们吗？”这次轮到杜倪吃了一惊。
    “因为，呃，你前三天一直闷着不吭声，就……”
    前三天的那家伙到底是多窝囊，给人印象这么差……
    杜倪拍了拍额头，吼着嗓子喊：“我叫杜倪，希望大家别叫错了！”
    “了解，杜领队！”
    最后，杜倪大手一挥，大家纷纷散去。
    而杜倪也终于有时间休息一下，开始看向只有他一人看得到的蓝字屏幕：
    【补充：能力使用限制】
    【能力使用需消耗以太。本次世界排斥度达到b等级，无法从外界吸收以太，只可通过自身产生以太。】
    【鉴于朝圣者第一次参加旅途，将为朝圣者提供加速恢复功能，每二十四小时恢复满以太，可供能力使用十分钟】
    【系统提醒：如果使用途中加大以太消耗量，会造成能力使用时间缩短】

 第10章 无人荒漠护送（9）

    “领队，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根据之前的观察，杜倪清楚该男子对二把手和尚鸿达有些不满，自然愿意倒向他。那么，他的话说不定有用。
    “说来听听？”杜倪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中年男子看旁边没人，压低声音道：“咱感觉啊，今天应对的魔兽和前几天的不大一样。”
    杜倪心里起了波澜，但依然面无表情，让他说下去。
    “之前大哥在的时候，咱跟他学了两手怎么看魔兽。前两天来的魔兽那一个二个后腿都特粗，明显发育得好。但今天遇到的却比之前的瘦小，应付起来完全不一样。”
    牵骆驼的也有些迟疑，不敢下判断。
    “而且，大哥当时跟咱说：‘魔兽一般五六只结群，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不会特意去追赶商队。’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大哥敢带我们在这条道上混口饭吃。”
    杜倪把他话接了下去：“但最近开始，魔兽的袭击越来越主动了，是吗？”
    “是的，领队真是英明。”牵骆驼的支吾半天，还是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咱觉得哈，那些魔兽可能是人工饲养的。因为正常情况下是很难出现那种体型的魔兽的。当然，咱也不敢保证是真的。”
    杜倪点头，示意他干好自己事就行了。
    人工饲养的魔兽？如果真是这样，谁会这么干？
    陆阳的话语浮现脑海。杜倪记得他好像说过荒漠里是有绑匪的，难道是绑匪饲养的吗？
    这听起来未免奇怪，但的确有可能。由于没证据，杜倪也不能妄下判断，只得试着从脑海里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前任领队之所以敢走这片荒漠，是因为他深知魔兽的习性，能保证商队安全。但他偏偏在上一次途中死了，按商队每个人对他的崇敬，这人绝不是等闲之辈，怎么就轻易死了呢？
    杜倪越想越不对劲，这中间的过程太反逻辑了。就算是被害死，也不至于一点说法都没有？
    他又走上前，拍了拍刚才那人的肩膀，笑道：“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跟我讲一下前任领队吗？”
    一聊到这位大哥，那人倒也兴致勃来：“那你找对人了，咱是最早一批跟大哥混饭吃的。”
    “最早就是大哥带我们在这荒漠上混的。当时二把手和尚鸿达都还没进来，就大哥一人带着商队走。他一人干三人的活，睡得比我们晚，起得比我们早。”
    “那段时间里，虽然怕魔兽过来，但大哥就和杜领队一样，怎么都能避开魔兽，省掉了前期护卫队的投入，一点点把商队建立起来。然后，大哥收养了二把手和尚鸿达，把他们培养成接班人和财务。”
    杜倪并没有得到前任领队的介绍，之前也只是从其他人嘴里得到一个笼统的印象。现在他才知道这位大哥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但是，上一回交易路途中，意外发生了。”
    说到这里，那人咬紧了牙齿，眼睛像是要喷出火焰：“这一切都是那二把手的错！”
    “他私自接了订单，不仅商队运不了那么多，时间还特别紧，于是商队不得不赶路。大哥虽能保证安全，但是不得不和领队你一样绕路，二者就冲突了。”
    “商队刚有点起色，如果违约了，大家的工钱就没了着落。所以，大哥不得不带着商队冒险，想尽办法省时间，而意外就发生了。”
    男子一时停嘴，有些哽咽，仿佛这件事昨天才发生。
    “当时，我们刚打退一次魔兽，护卫队没弹药了，大哥和二把手也受了伤。眼看还有半天，离目的地也不远了，谁想到——”
    他握紧拳头，扯了把绳子，愤恨不已。
    “就像前两天一样，一批魔兽冲出来把商队包围住。当时除了二把手和大哥，没有人能站出来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大哥身上一直藏有炸药，他时刻准备着为商队赴死。最后，他一人冲出去把魔兽群炸散，我们才得以突围活下来。”
    杜倪听完后，眼睛往远方的夕阳瞥去。他承认，自己的确比不上这位大哥，至少为商队赴死这一点，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大哥一直为每个人着想，让每一尸体都能安然入土。可咱们小的连他一只手都要不回来……”
    牵骆驼的眼眶红了一圈，恨意涌出，道：“都是二把手当时的贪心，大哥才会死！所以，不少人包括我都永远不会原谅他，就算他做得再好……”
    杜倪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让他独自安静一会儿。虽然对于前任领队的壮烈牺牲很遗憾，但他绝对不会走这位大哥的后路。
    庆幸的是，他拿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二把手为何在商队中不是呼声一片，而他自己又能为什么这么快俘获人心。
    但是，前任领队的死有问题。如同刚才讲的：和前两天那样的突发袭击，就像是人为安排的一样。
    前任领队这么久没出过错，却因为这一次把命都搭了进去……这群魔兽如果真是人工饲养的话，那肯定有人盯上了商队。
    再进一步思考，如果这段时间的突然袭击都是人为安排，那就一定有人把商队位置暴露出去。
    杜倪往后方看去——难道是他吗？
    抱着不敢轻举妄动的想法，他决定先等一段时间，看看具体发展情况。
    之后又过了四天，杜倪在商队的地位越发稳固，大家也越来越认可这位新领队的能力，都认为他能像大哥那样把商队带好。
    而这也意味着，支持二把手和尚鸿达的人越来越少了。
    来到夜晚，二把手、尚鸿达和陆阳继续坐在附近沙丘上“吹风”。
    尚鸿达看了眼杜倪的位置，手指敲拐杖，嘲讽道：“那姓杜的已经笼络大部分人了，商队里基本都是听他话了。哼，反了。”
    二把手擦拭着砍刀，疑虑道：“如果他能带商队安全抵达的话，也不是……”
    一听这话，尚鸿达往地上吐了口痰。

 第11章 无人荒漠护送（10）

    尚鸿达对房元讯骂道：“他要真说了算，会同意我们把那姓关的送出手吗！”
    “你到底在不在乎这商队了！”
    房元讯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攥着那把砍刀。
    陆阳走上前来，道：“那有想法了吗？明天就要到分叉口了，如果再不说服他的话，这事就要黄了？”
    随后，陆阳又加上这么一句：“真这么下去，商队真的会解散的。”
    听到这，房元讯擦拭的动作一停。
    尚鸿达沉思一下，道：“不，这回不搞虚的，直接杀了他。”
    房元讯起身，道：“不行！”
    “不杀他，商队照样会死。杀了把人交出去还有活路！”尚鸿达摸着自己的瘸腿，咬牙道，“据我观察，他这妖术一天只能用一次，还装什么不到万不得已不用出手，依我看那杂种就是心虚了。”
    “明天他应该还会用一次。那天晚上就是我们的机会。”
    尚鸿达眼色阴狠，道：“把他引过去杀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把人交出去了。”
    “到时我做好埋伏，房元讯你把他弄死！这样商队就有救了。”
    房元讯还想说什么，却被尚鸿达一嘴塞住：
    “别忘了，当初大哥是怎么死的。”
    说完，尚鸿达转身拄拐杖离去。
    二把手低头看着手里的砍刀，一言不发。
    陆阳默不吭声退回了商队里。
    时间来到了第九天，杜倪继续带商队前进。在关小姐的帮助下，商队一路前行畅通无阻，几乎碰不上像样的袭击，魔兽不来，沙尘暴原地等等就好。可以说，商队的人甚至有点闲得无聊。
    杜倪也觉得事情发展得太顺利了点，难道二把手和尚鸿达都放弃了？
    在路途中，商队终究会遇到结群的野生魔兽，杜倪自然也变为化身前去帮忙。
    但好巧不巧，等杜倪解决完变回人样后，陆阳走到他旁边，凑到耳朵旁小声道：“杜领队，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杜倪见他神情严肃，点头后往商队边走了几步。一走出来，陆阳立马开口：
    “今晚二把手和尚鸿达要杀你啊！”
    杜倪倒不是没想过这可能性，但来得还挺快？他原以为到分叉口前二人会摊牌，没想到直接先斩后奏吗？看来荒漠上混的都是直性子。
    不过，杜倪眼珠一转，换了个口吻道：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杜倪“慌张”和“惊讶”的神情下，陆阳兴许还有点满意，道：“你不知道，他们背着你接下了一绑架单子，想把关小姐送到其他人手里，换取一大笔赎金。”
    “这……太过分了！他们想怎么做？”杜倪气愤不已，挥舞着拳头，不赞同二人的做法。
    “就我所知，他们想走分叉口的另一条路，那里通往绑匪在的山谷。但杜领队你现在声威极高，必不能绕过你行事。而你刚才也说了反对，他们肯定猜到你会挡他们的路。”
    陆阳一脸紧张，眼睛看向旁边，道：“他们打算今晚把你引到埋伏里杀掉，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杜倪听了后，点头道：“放心，我还不至于这么容易被打垮。二把手他们做的是错的，我必须纠正他们。”
    “那小的告辞了。”
    伴随着陆阳的道别，杜倪看着他的背影，内心琢磨着什么。突然间，他向旁人撇下一句“我找一趟关小姐”就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杜倪又默默回到前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时间来到傍晚，商队刚好驻扎在分叉口前准备度过今晚。按正常的路线，那商队会在明天走右边的平陆，过个几小时就到目的地了，刚好赶上贸易。
    可以说，所有人看到分叉口都松了口气，就好像看到了活路一样。
    “虽然要到目的地了，但大家不要放松警惕，尤其是护卫队。我不希望最后又走几个人啊。”
    杜倪现在一呼百应，体现了他在商队的支持者之多。
    可能是来到了沙漠边缘，夜晚的温差并不明显，杜倪甚至没给自己加外衣。
    听了陆阳那番话，他一时怀疑这是他们三人设下的局。但是，不去的话很可能会形成商队里的两方对立，只要起了冲突，这路就很难走完了。
    所以，他希望把事情在最小范围内解决。于是，他默默等待着。
    到了深夜，除了护卫队巡逻的成员，其他人都睡了过去。而杜倪也终于等到了人——二把手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杜领队，可以跟我走一趟吗？”
    看着二把手的黑眸，杜倪眨了眨眼：这家伙真的连撒谎都做不到。
    “好。”
    杜倪先假装不知情，起身跟着他一起出去。
    看着房元讯的后背，杜倪的眼睛闪过一丝凶色：如果二把手他们真想杀了自己，那他也不介意杀掉他们。毕竟，他可不是圣父，讲和谐友爱的那一套。
    走几步路后，他们来到一山丘后面。但奇怪的是，他没看到什么埋伏。
    杜倪缓缓道：“所以，二把手想什么时候杀了我呢？”
    房元讯嘴唇张开，又把话塞了回去，点头道：
    “你知道了，那也好。”
    杜倪看着他从旁边的草丛里取出那把砍刀，突然想笑：“难道，你们的埋伏就是和我单挑吗？”
    房元讯轻摇了头，道：“不，我没有把你带到那里。这里是我另外找的，就我们两个。”
    杜倪看着他，不解道：“为什么？有埋伏的地方不更有把握吗？”
    “我做不到。”
    房元讯握紧拳头锤向胸口：“大哥说过，做人不能不义。而你救了商队，我更不会干那种事。”
    杜倪一愣，喃喃道：“看来，大哥对你影响很深啊。”
    房元讯粲然一笑，轻抚着砍刀上凝固的鲜血，道：“何止是很深，我这条命都是大哥给的。”
    “我是个孤儿，靠东一口饭西一口汤活下来。直到大哥收下我，我才有个家。”
    “我敬爱着大哥，深爱着商队。我想证明自己，证明我能帮大哥分忧带领商队。”
    “但我犯了错，大错。”
    “商队的利润一直不够，大家的生活依然这么艰难。而今年的粮食收成不好，价格又高了起来。”
    “我想不能这么下去，必须多拉点订单，不然大家连饭都吃不上。于是我私自为商队加了一单，而噩梦也来了……”

 第14章 无人荒漠护送（13）

    房元讯望着杜倪，直摇头：“都是我的错，事到如今，我只有死才对得起大家。”
    杜倪道：“那你死了就能解决问题吗？这商队就能走下去吗？”
    房元讯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没办法……”
    “不，你很清楚。你只是在逃避。接受尚鸿达的提案也好，觉得一死了之也罢，你没想过怎么去面对。”
    此刻，房元讯就像受伤的野兽，无助地捂住伤口，大喊：“那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杜倪平静地看着他，道：“我不是说过吗？商队并非只有绑架这条路走，我们有活路。”
    房元讯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我是领队，你信我吗？”
    杜倪捡起大哥的砍刀，丢到他面前。
    “如果你想死，我不拦你，但大家都在等着你。”
    房元讯看着他，眼前一闪：上次出发前，大哥知道他私自加了订单。二人激烈争吵起来：
    “商队需要这个单子！不然大家只能饿死！”
    大哥指着他，又指向自己的胸口：“你只是一厢情愿，你相信过我的判断吗？你不是想证明自己，你只是自大！”
    “我才是对的，商队必须这么做！”
    房元讯一人甩手而去，而那次甩手成为了他最后一次的任性。
    “大哥……我明白了。”
    在杜倪的搀扶下，房元讯慢慢站起来，道：“我相信你，大哥，杜领队。”
    杜倪看着他的模样，伸出手，嘴角扬起。
    “快走，大家还在等着你。”
    而关山彤这边，她的眼睛凝视着面前的带头人——陆阳。周围的绑匪已经把她和夏冰团团围住，康平更是被打倒。
    “原来，你真的是游蟒帮的人。”
    陆阳手里早已没了那串佛珠，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沾满鲜血的刀刃。他装作僧人的模样，道：“我并非想杀人，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关山彤看着他的拙劣演技，道：“之前听说其他商队的意外，想必就是出自你们之手。”
    “哼，关小姐神通广大，连这都知道了。”
    陆阳挥手，一绑匪把昏死过去的康平拖了上来。他眯着眼睛，道：“依我看，关小姐也该挪窝了，毕竟我也是怜香惜玉的人。”
    “胡扯！”夏冰指他，道，“那些商队的人都被你谋害而死，你更是对那群女子下手！”
    陆阳一听这话，走到夏冰面前，“啪”的一巴掌打她脸上。
    力度之大，打得夏冰顿时吐出一口血沫，差点跪坐在地。
    “住手！”关山彤嘴里喊道，眼角余光却往沙丘看去。
    “不用看了。”陆阳自然看出了她的用意，“那两野狗都死透了。这商队也就是块无人要的肥肉了。”
    他走到关山彤面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她下怀，道：“关小姐还是识时务点，不然这一没气了，大家看着都难过不是吗？”
    关山彤轻闭上眼睛，似乎放弃了抵抗。而陆阳也开始呵呵笑起来：“把人带——”
    “不好了！”
    突然，一绑匪连滚带爬进了屋内。他惨叫道：
    “不好了陆阳，二把手回来了！还有那个领队！”
    刚说完，房元讯和杜倪各拿着武器站到陆阳面前，一路上的绑匪都不敢碰他们分毫。
    陆阳转过头来，道：“没想到你们这群杂碎还捡了条狗命。”
    杜倪站出来，指着陆阳道：“陆阳，你的计划失败了。在绿洲那天，和尚鸿达说话的就是你。”
    陆阳鼻孔喷气，他反笑一声，道：“那又如何？就凭两只野狗，还想击败游蟒帮？笑话！”
    房元讯提着刀刃站出来，厉声道：“到此为止了！”
    “噢，是吗？”
    陆阳手一拦，其他绑匪往后退了一步。他上前一步，开始抱拳扭脖子，道：“看来是装书生久了，连你这杂种都能看走眼了。”
    衣服一脱，里面精壮的肌肉显露出来。陆阳歪嘴一笑，脚一蹬，右拳直接打过去！
    二把手握紧拳头迎接上去，但陆阳的拳头依然直球落在了二把手腹部上！
    “呜！”
    这一拳打得二把手一口酸液吐出。
    紧接着，陆阳一腿横扫而去，直接把房元讯打翻在地！
    陆阳一个嘲笑，拎起房元讯的手臂，砸在地上！
    二把手本就伤势不小，这一套下去更是无法起身。
    陆阳拍了拍手，往房元讯脸上吐了口唾沫，一脚踩上去，不屑道：“杂种就要有杂种的觉悟，游蟒帮你也敢造次？”
    “是先砍了这不灵光的脑袋，还是不会说话的嘴呢？”
    夏冰看到房元讯的模样，双手捂着发肿的脸颊，道：“这、这怎么打得过啊，完了，全都完了——”
    关山彤不动声色，只是多往杜倪瞟了一眼。
    “你够了。”杜倪道。
    陆阳转向杜倪，缓缓道：“杜领队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了，不如投降我们，游蟒帮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杜倪站立着，并没有动用能力的意思，仅仅说：“我劝你赶紧带绑匪跑，小心头都不知道滚哪里去。”
    陆阳冷哼一声，咬牙道：“你找死！”
    他一脚跺地上，甚至震起了沙尘。
    “你也配叫嚣？”
    陆阳口上放狠话，但脑子并没停下来：按照刚逃跑的人报告，他已经先用过能力了。所以，他现在和废人无异！
    他脚一蹬，整个人向杜倪扑去。
    虽然心里有把握，但陆阳并没有松懈，而是选择直打要害，以最快最恨去杀了杜倪。
    杜倪连往后退，双手格挡。
    此时，陆阳阴笑一声，兜里抽出一把小刀，直刺中胸口！紧接着一个横扫，把杜倪打翻。
    “这刀泡过蛇毒，你就是用妖术也晚了哈哈——”
    杜倪慢慢站起来，轻哼一声，道：“完了吗？”
    陆阳刚想开口，杜倪笑了两声，道：“就这，看来是完了，你完了。”
    话落，杜倪抽出小刀——刺中的竟是一层外甲！他一个闪现，落在陆阳前方。
    轰！
    一声巨响，一拳打出，陆阳身体倒飞而出！
    下一秒，陆阳的身体砸翻了后面的载具，手里的刀刃断成两半，手腕血流不止！
    陆阳面露震撼。
    “哟，这就是游蟒帮啊？”
    杜倪伸出自己的手——两条手臂变成了化身的手臂，上面还冒着蓝色的火焰。
    “呵。”
    没等陆阳站起，他隔着空中又是一拳。轰隆一声，陆阳被隔空打飞，手臂更是被打折！
    夏冰张大了嘴：“这、这真的是人吗？”
    “就这，真是有够好笑的呢！”
    杜倪双腿换成化身的姿态，踏空起步，又是一拳砸去！
    嘭！
    哪怕避开了死神的拳头，陆阳依然不敌，只得狗爬躲开。
    杜倪又是一拳下去，陆阳不得继续连滚带爬，就像条狼狈的狗，先前的气势荡然无存。
    “这野狗学得还挺好。”
    望着杜倪的动作，陆阳不信，在场所有人都不信。这是人能达到的力量吗？
    如果说，之前关山彤和夏冰对杜倪实力的了解只停留在道听途说上，现在，陆阳丧家之犬的姿态就是最好的证明！
    上空，杜倪手里多出了一把砍刀。
    “大哥的仇，我报了。”
    刀落地，陆阳的惨叫止于一半。
    一具尸体，砍成两半！四分五裂！血肉爆出！
    陆阳，死。

 第17章 不一样的她

    两星期后，大一新生也进入了正常的大学生活。
    凌晨四点，寝室都熄了灯，所有人都躺在床铺上沉入梦乡。
    唯有杜倪盘腿坐在凉席上，双眼睁大，毫无困意。
    自打获得化身的能力后，他的睡眠时间开始逐步缩短。进入大学以后，他从八小时睡不醒逐步走到五小时自然醒。
    看其他三人躺在蚊帐里呼呼大睡着，杜倪轻叹一口气。突然间，放弃朝圣世界选择从众的念头又一次生起，但立即掐灭掉了。
    他手指在空中划了划，打开了角色面板：
    【编号】
    【姓名：杜倪】
    【等级：lv1（朝圣者），升入下一级需1000点数】
    【点数：5000】
    【未使用物品：特化属性强化机会一次，随机能力生成一次】
    看了眼，杜倪还以为会有什么属性值什么的，终究不是数值游戏吗？
    【能力面板】
    【化身】
    【等级判定：？】
    【描述：使用者可以转换为另一副身体，会持续消耗以太，耗尽会自动变回原身体】
    【特化属性（每位朝圣者专属的特殊属性，会带来影响）】
    【极恶气场（b-）：获得气场，所有生物对你第一印象好感小幅下降，任务担当反派几率提高，你对其他生物威慑力提高（威慑力提高仅在化身状态下生效）】
    【可升级，是否选择升级】
    【注：升级幅度并不固定，请朝圣者考虑清楚】
    杜倪自然是选择了升级，毕竟就一个也没得选。
    下一秒，字符不断从眼前闪过，杜倪只觉身体起了变化，却又说不上具体的位置。
    【特化属性升级完成】
    【极恶气场（b+）：获得气场，任务担当反派几率提高，你对其他生物威慑力提高（威慑力提高仅在化身状态下生效）】
    杜倪险些笑出声——这该死的第一印象好感下降终于没了！他是再也不想负重前行了。
    随后，他把目标盯向另一个奖励：
    【随机能力生成一次】
    【描述：ss评级下的奖励，朝圣者可随机获得一个能力】
    这就是ss级评价的奖励吗？杜倪看了眼周围，点了下去。
    点击后，杜倪只觉眼前一黑，一股灼热感袭上全身。五秒后，他后背的睡衣都湿透了。
    【随机能力生成】
    【能力视】
    【等级判定：a】
    【能力描述：当对方在使用者眼前使用能力或技能时，使用者会自动获得相关信息】
    杜倪眯着眼，这是个辅助性技能，从等级判定上来看是非常优秀的能力了。对于他而言，此能力相当适合博弈，如果将来遇到其他朝圣者，肯定能大显身手。
    “呼——”
    突然，对面床铺的室友翻了个身，杜倪立马关掉界面躺回床铺上，默默盯着天花板和蚊帐。
    或许，应该找本书打发下时间，反正不靠光也能看得清楚。
    来到第二天后，杜倪上完课，但并没有想象中迎来空闲，而是立马赶往了运动场，去参加运动会的试训。
    这绝不是杜倪心血来潮，而是该大学的神奇特色：秋季学期开学后两个星期就开运动会，而大一新生必须报名参加！
    在知道没有逃避的选项后，杜倪勾选了短跑，提交报名表了事。等试训时间下来后，他按要求到指定地点去试训。
    杜倪看了眼手机：体育场，时间下午四点半。现在还有十分钟准备一下。
    来到体育场，一见四处拥挤的人群，杜倪下意识想转头走开。但最后，他还是咧着嘴老实排队，一点一点磨到工作人员面前，问：
    “那个，请问短跑在哪试训？”
    工作人员点着单子，找着名字：“哪个班的？叫什么？”
    “五班，杜倪。”
    突然，对方抬起头看他一眼：“你就是杜倪？部里一新来的说你很厉害，想负责带你试训。她在二号观众席下面，是个和你同级的女生，蓝色外套披肩长发。下一位！”
    说完，杜倪顿时被挤到外围。什么人这么关注他？
    于是他穿过来来往往的学生，寻找着那个蓝色外套披肩长发的女孩。但试训的学生本来就多，他一时半会也认不出来。
    这么多穿蓝外套的，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杜倪！”一道清脆的女声传了过来。
    杜倪扭头看去：一身穿蓝外套，头发披肩的女生双手高举着拍立得。她眉毛细柔，眼里的笑意和俊美的容貌相得益彰，使得笑容有着如同皎月般的感染力。
    她大喊着：“请问杜倪同学在哪？”
    不敢多想，杜倪连忙赶到这位女生面前：“我，我就是杜倪。”
    女生的眼睛看向他，微笑道：“杜倪是吗？总算见到你了，我叫顾若薇，是新加入体育部的，负责带你试训！”
    “为什么说总算？”
    “嗯？我也是每天早晨来体育场的啊，不过是在观众席。你真的好快啊，就想着找个机会认识一下。”
    原来是她？杜倪顿时来了印象：早起来运动场，且只待在观众席上的人可不多。
    于是，杜倪跟着顾若薇参加了两百米和四百米试训。
    说实在的，就算他特意放慢了脚步，后面的人连他影子都赶不上。甚至，他还要故意弯着腿，双手撑着膝盖，以此掩盖自己不怎喘气的事实。
    试训结束后，杜倪从边上售货机买了瓶水。他望见顾若薇一人呆在观众席上，手里捧着拍立得四处观望着。
    过了几分钟，杜倪拿着水瓶来到她面前，道：“我跑完了。”
    顾若薇捋开额头前的发丝，把拍立得挂回脖子上，露出微笑：“你好厉害！甩掉后面半圈诶！”
    她的夸奖如同炮弹一般，打得杜倪猝不及防：“是吗……”
    顾若薇点头，道：“嗯，走。你一定能在运动会上大放光彩的！”
    “哦……”杜倪呲着牙齿，小声叹了口气。
    一阵风吹起，顾若薇皱起眉头，转过身来：“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不是不高兴……”杜倪双手抬起又放下，“只是，我一直迷茫着：之前做不到的事，换一个地方就能做到吗？我不知道。”
    “才不是噢。”
    杜倪看她绽放出的笑容，没说话。
    顾若薇拿起拍立得，笑着往前走道：“至少，之前的努力让我们站在了这里，有了新的开始，这还不够吗？”
    “所以，你更应该觉得自豪。”
    “自豪？”
    “没错！如果没有你的努力，你现在连说这些话的资格都没有。”
    她双脚一跳，头凑到杜倪面前：“是？”
    对视着她的眼睛和笑容，杜倪往后一退，眼睛往旁边看去。
    顾若薇瞅向杜倪躲闪的眼神，再道：“是？”
    “嗯，嗯……”
    “那走，一会儿人又多起来了。”
    顾若薇向前方迈开腿，走进人群里。而杜倪也不自觉地跟了上去，这一刻，他似乎没那么讨厌人多的地方了。

 第19章 新手猎杀者

    一星期后，杜倪肩膀上的伤口已经痊愈，甚至连疤痕都没留下。不过，他也发现了自己身体和化身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说之前他对二者的联系只在于化身间接对肉体产生了强化作用。那在经历了这次袭击后，杜倪发现化身甚至可以消耗以太加快伤口的修复，不过并非没有缺陷——睡眠时间会相对延长。
    现在，杜倪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能力面板——上面给的东西都是很浅层的，里面许多细节都没涉及到。
    比如说，袭击事件下，他的能力视根本没发挥作用，即便他亲眼见到子弹擦过肩膀也不行。换而言之，这能力的判定条件是很谜的，恐怕要自己探索了。
    “虽然说这不是游戏，但有时候真的能像游戏那么方便就好了。”
    他叹了口气，打开了邮件箱，翻出前一天的新通知：
    【关于下一场朝圣之旅的通知】
    【告知编号将于本周日进行第二次朝圣之旅，本次任务将有多名朝圣者共同参加，请提前做好准备】
    【参加地点：因是朝圣者级别，需前往彼岸屋开启旅途】
    【提示：若不准时参加，会自动扣除2000点数。任务失败会自动扣除1000点数。若点数透支超过1000，将自动清除】
    随后，他看着屏幕正中央的倒计时，一秒一秒流动着。距离开始的时间只有两小时了。
    杜倪看了眼窗外——进入九月后，天气依然这么燥热。
    即便这么燥热，但他依然对这座城市十分疏远，没有任何想靠近的感觉，甚至还不如朝圣世界来得亲近。
    “实现现实中无法抵达的愿望吗……”他又想起了那男人说的话，但并没有头绪——怎么实现呢？
    二十分钟后，杜倪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彼岸屋前，这一回他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下一秒，他又来到了这仿古风格的彼岸屋里，而那位第一次接待他的男士走了过来。
    “请随便找个位置坐，当然，如果能顺便点一杯饮品是我的荣幸。”
    杜倪瞥了眼墙面的列表——居然都是用点数购买的吗？
    “挺惊讶，是？”男子把他带到一套沙发桌椅面前，“不过，不同的饮品可以带来不同的效果。比如上次我给你的柠檬水就能加快恢复意识。”
    “噢，那谢谢你的请客。”杜倪随意扫了眼单子，并没有点的兴趣——点数这东西堪称一点一金，怎么可能拿去喝一杯加buff的饮——
    冰淇淋抹茶，二十点数，极低概率改变任务角色立场。
    杜倪忍住握拳砸桌的冲动：可恶！怎么就心动了！
    “这个是可以带进任务世界的，有需要的话告诉我，我跟你打包。”
    “嗯好。”杜倪合上这个诱惑之极的潘多拉魔盒，“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男子看了他一眼，笑道：“知道我名字没什么意义，你需要的话直接找我就好了，我就在柜台那边。”
    “不是，呃……”
    杜倪咬了咬嘴唇，道：“我觉得，我应该知道你的名字，这是对你的尊重。”
    男子眨了眨眼睛，笑容收敛回去，道：“抱歉，是我没领会你的好意。毕竟，你这样的太少见了。”
    “是吗……”
    见杜倪埋着头，男子第一次和他肢体接触，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道：“我不是指你太孤僻，但你的确是第一个问我名字的。我很高兴。”
    男子微鞠一躬，道：“我的名字叫罗铭杰，是这所彼岸屋的接待人。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向我咨询，我可以给你相对内行的信息，当然，要收费的，一次一百点。”、
    “不过，你可以打个八折，怎么样？保证物有所值。”
    说完，他递过来一张名片，放到桌上。
    这是开放了npc吗……
    杜倪咳了两声，从兜里摸出了两发弹头，摆在桌上。
    “那我就问了，你知道用这个子弹的家伙吗？”
    罗铭杰眯着眼，食指和拇指小心拿起，打量一下，咂嘴道：“呼呼，看来你是成猎物了。”
    “猎物？”
    “昂，只有他会用口径这么大的子弹了。而且，他喜欢用空包弹，慢慢玩弄猎物，而不是一击必杀。”罗铭杰把子弹放回桌上，道：
    “这就是新手猎杀者。”
    “新手，猎杀者？”杜倪咀嚼着这五个字，一时没反应过来。
    “朝圣者到三级后可以起一个称号，而这就是他给自己起的称号，新手猎杀者。顾名思义，他喜欢猎杀新手，因为在朝圣旅途里，你是可以杀掉别人获取点数的。即便是新手，也能拿到基础的一千点数。”
    “而他的乐趣就是通过新人榜，寻找优秀的新人，杀掉并夺取点数。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杜倪听了后虽说有些惊恐，但也疑惑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不清楚了，但他实力也不差，就我上次听说，他应该距离四级只有一步之遥了。现在应该突破了。”
    罗铭杰拿起子弹，在手里玩弄着，道：“就别和他硬碰，现在已经有人盯上他了，那家伙死掉也是迟早的事。”
    “说到底，也就是条鬣狗罢了。”
    说完，一服务员叫了他，罗铭杰敲了下桌子的二维码：“点数会自动扣除的。有需要扫码就好。加油，提前做好准备不会错的。”
    走到一半，他回过头，道：“给最后一个忠告——任务失败不要紧，但千万不要透支点数。”
    “怎么？会死吗？”杜倪坐直身子。
    “不，比死亡还可怕。”
    罗铭杰脸转过去，只留下一句：
    “是连选择死的权利都没有。”
    杜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言许久后进入了圣迹，点开了商城面板。
    望着自己的4920点数“巨款”，杜倪并没有花出去的欲望，甚至连升级都不敢——第一个世界就升级，怕是容易引起猜疑，别太张扬的好。
    那该买点什么好呢……
    虽然商城里的东西是看着琳良满目，但不代表自己就能像大小姐一样拿着卡到处刷爆。
    杜倪揉了揉太阳穴，回想起前一个星期的狼狈模样：至少，自己需要一个远程攻击的应对手段。
    他对着商城输入了几个关键字，屏幕前方顿时显示出一大堆与远程有关的东西：枪械啊，防护盾啊什么的。
    杜倪看了眼，先把枪械等一系列远程进攻手段排除——自己压根不会用枪和什么弓箭魔法，买了也是白给。纯粹的防御手段如防弹衣等只能当下策，毕竟反制手段不够。
    想了想，他换了个思路：与其用勉强的手段补足短板，不如灵活拓宽自身的能力，进而一定程度上弥补短板，而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最后，杜倪把目光聚焦在了眼前的一条商品上——
    【装备·马修的闪光术】
    【效果：当自身遭到范围五十米外的远程攻击手段瞄准时，赋予攻击者炫目效果3秒，并反侦察出攻击者位置，赋予自身急速状态3秒】
    【使用条件：每一次攻击算作一次，次数限制为两次，冷却时间一分钟】
    【这是士兵马修最得意的发明，他使用炫目的led灯板编织成装甲，以此恍惚敌人的视线，可惜，那天是夜晚。】
    【售价：750点数】

 第22章 极寒雪岭狼人杀（2）

    这次的任务是以狼人杀模式进行的，就是纯粹的对立游戏，没有任何可以双赢的选项。
    从情理上说，杜倪知道放弃自己的一千点数，也许可以换来另外五个求生者的成功和性命保全。但他不乐意——谁知道大家会不会信守承诺，万一自己袒露了对方顿时背刺，那还玩不玩了？
    况且，凭什么要他放弃自己的利益，哪怕这么做从道德角度来讲确实是相对正确的。
    很遗憾，朝圣的世界并不会被正常社会的价值观束缚。而他，更不是圣父。
    在一片沉默中，杜倪捋上衣领，下定决心不说出口。
    十秒后，韩文山轻叹一口气，化为了空中的白雾：“没有吗？那很遗憾。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顺着他指过去，大家看见海平面上依稀可见的夕阳——夜晚即将降临。
    “夜晚会更冷，我们先去最近的这了望塔度过一晚，顺便找些物资，走。”
    韩文山向海角边的了望塔走去，其他人也陆续跟上。
    杜倪看着韩文山的背影——不自觉间，韩文山就成为了队伍的领袖人物，但也没人提出诧异。毕竟二级朝圣者的经验确实丰富不少，带队倒也顺理成章。当然，大家也并不愿意当这出头鸟就是了。
    也好，至少他不用出头了。领队什么的体验下就成了。
    了望塔坐落在海角的山丘上，六人过去刚好路过一段丛林。
    “好冷……”
    张小凝冷得浑身颤抖，抖得卷发像远边的海浪般。杜倪看了眼其他人的衣着——基本都保持在休闲装的打扮，除了陈青是穿着一身黑的御寒风衣。
    韩文山看了她一眼，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她：“先拿我衣服披一下。”
    她愣了下，立马双手接过，感激道：“谢谢你！文山哥最好了！”
    杜倪看着张小凝的模样，摇了摇头：说真的，依赖别人这种事还是少干的好，尤其是在这种生存环境极度恶劣的地方。
    当然，见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走到丛林附近，杜倪擦掉一脸的结霜，见陈青往后面一走。下一秒，他心脏突然漏了一拍——
    有什么过来了！
    枝叶一动，一头雪狼扑了出来，一口咬向距离最近的杜倪！
    杜倪一个侧身，堪堪闪过，但狼爪却狠狠撕裂了手臂处的夹克，切开了肌肤，烙下了爪痕和鲜血。
    还没完，雪狼后脚一蹬，又是一口冲杜倪脖子咬去。
    杜倪眼睛一咪——这可比荒漠魔兽的速度慢上不少。他对准狼柔软的腹部一脚踢去！
    在部位强化下，狼直接咽了声，后背倒地，抽搐不停。
    “后退！”
    他后撤一步——一道电流贯穿了狼的头颅，狼顿时没了气。
    杜倪看过去：韩文山的手心不断涌出电流。毫无疑问，这就是韩文山的能力，而他的能力视也第一次起了作用：
    【能力·震电击】
    【等级判定：d+】
    【效果：发射一个小型的电击能量束，必须进行至少五米以外的远程接触攻击，攻击会随距离产生衰减，造成5-15电击伤害】
    “别放松，还有！”
    韩文山走到前面，手掌高举，不断汇聚着电流，让前面的狼群不敢向前。
    张小凝怕得躲到了韩文山后面，而陈青和李信思也跟着到了后方。
    杜倪看了顾若薇一眼，闪到她面前帮挡住狼的攻势。
    韩文山转过头来对顾若薇道：“你能力是治疗对，那你负责后面支——”
    “不用了，我可以战斗的。”
    “别——”
    还没等韩文山说完，顾若薇冲上前去，手臂一挥——
    轰！一头雪狼炸得尸首分家。
    杜倪长大嘴巴——这是，手榴弹？
    顾若薇手里多了一个红色的医疗箱。然后，她从里面抽出了一把——冲锋枪！
    她对着狼群就是一阵开枪，无所畏惧。
    伴随着枪口数不清的子弹和耀眼的火光，很快弹夹打空，顾若薇迅速从包里掏出弹夹，对着狼群又是一阵突突突。
    在猛烈的火力下，部分雪狼被子弹击中落荒而逃，其他的更是往后跑去。不到五分钟，海岸边又只剩下了六人。
    顾若薇把枪放回医疗箱里，撩了把过肩的秀发，仿佛她真就是个后勤辅助。
    杜倪张大着嘴，其他人也石化在原地。他心里顿时飘过一堆吐槽：
    不会输出的奶妈不是好奶妈。
    学医救不了朝圣者系列。
    火药无数用枪熟练唯独不会治疗，这样的辅助你喜欢吗？
    关于我家辅助输出能力突出那档事……
    张小凝默默来了句：“难道，你不应该是躲在后面放治疗魔法之类的吗……”
    顾若薇看她一眼：“难道医疗人员就只能待在后面吗？连自己的命都救不了，还怎么救别人呢？”
    “我也没说什么……”张小凝一哆嗦，小声回嘴道。
    杜倪点头，认同她的说法。
    韩文山连忙站出来缓和气氛：“没事没事，至少多一个战力是件好事。”
    结束后，杜倪走到顾若薇面前，抬起手臂——上面狼的爪痕颇为狰狞。不过并不算严重，状态条写得很清楚：
    【hp：（按百分比粗略计算）】
    【无感染，存在冻伤风险（每五分钟下降1hp）】
    “可以麻烦你帮我治疗一下吗？”
    杜倪故意用了客套话的语气，这样旁人就看不出来彼此的关系了。但是，顾若薇看着他，眼睛往角落移去，咬着嘴唇道：
    “抱歉，你还是自己处理。”
    杜倪一愣：“为什么？”
    “我虽然有治疗能力，但我不会为别人治疗的”
    说完，顾若薇提着急救箱，一个人先前往了望塔去了，留下五人一脸懵。
    一刹那，杜倪想起了当时工作人员说的话：
    “别和那女孩走太近。她不太一样。”
    这女孩，确实不太一样。
    韩文山尬笑两声，指了下了望塔道：“麻烦你忍耐一下，等到了望塔了看看有没有绷带什么的处理下。”
    杜倪也只得点头了——也没别办法了。虽然化身的强化可以让伤口加快恢复，但在这极寒地区的话，治疗效果无疑是要打个折扣的。
    于是，所有人都加快几分脚步，在哆嗦的呼吸声中，前往了了望塔……

 第23章 极寒雪岭狼人杀（3）

    这座了望塔坐落在山丘上，如同海岸边上唯一的守望者，可唯独没有那翻腾的浪花，只剩下无尽的冰层。
    六人人顺着斜坡来到了望塔面前。棕色铁门紧闭着，门把手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和灰尘，显然很久没人打理了，更别提周围接近膝盖的杂草了。
    韩文山上前拉了两下——直接拉开了。
    没人上锁啊，是走的太急了吗？
    一进门，大家都不自觉多呼了两口气——虽然还是冷，但比起外面真的好多了。
    他打量着周围——这是个圆形阁楼的构造，有一道环形楼梯可以上楼。掉漆的墙壁露出了砖块，大门正对面的田字格窗户用厚厚的报纸盖上，但仍然漏风。里面摆着一套桌椅和一专业收音机，一小型烧炉和旁边装柴火的收纳箱，还有个小柜子，就这点东西了。
    韩文山扫了一眼收纳箱，微笑道：“蛮好的，还有几块煤炭和木柴，还没受潮。度过一晚上应该问题不大。”
    这番话显然让大家都放松不少——在极寒地区里，没有什么是比温暖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那，我们先分一下工。”
    韩文山指着楼顶，道：“我们两个人一组。分别负责生火，搜查物资和去楼顶看下周围情况。”
    说完，陈青先站出来：“我负责和你生火，我对这块比较熟练。”
    “嗯好，那去楼顶探风的话就张小凝和李信思。”
    “不要——”张小凝嘟着嘴，“外面这么冷，让男的去。”
    这话一出，弄得韩文山有些不好交待。杜倪扫了她一眼，内心直摇头：都什么时候还搞男女区分这一套。
    不过，倒也是个卖人情的机会。他站出来道：“那我去，外面确实冷了点。”
    韩文山眼含感谢，点了点头：“那好，两位女士就负责搜查物资。还麻烦优先找一下药品，但请不要私藏，因为这关系到大家的命。”
    此话并非空口无凭：任务失败不会死，只是扣除一千点数。但是，如果真的在这个世界死了，那人就真的没了。
    不过，罗铭杰那番话依然回荡在杜倪心头：
    “连选择死的权利的权利都没有。”
    透支点数后究竟是什么意思？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知道了……”
    杜倪看着张小凝并不在意的表情，倒也没说话，和李信思一起上楼去了。
    顺着楼梯，他大致看了眼塔楼的构造——总体分为五层，中间三层分别是两间卧室和一间杂货屋，第五层自然就是顶楼了。
    来到顶楼，他一眼望去——浓郁的雾气飘散于海面的冰层上，盖住了太阳的绝大多数光线。
    一阵冷风吹过，杜倪只觉胸口一阵刺骨，立马把拉链拉到最顶端。他看向另一边——沿着山坡的方向，从海角过去刚好有一片海边小镇。
    他对旁边的李信思说：“看样子，明天可以去小镇那边。”
    李信思看着小镇，道：“无所谓，去就去呗。”
    杜倪挑眉：“呃，我们能在那找到很多物资的。”
    李信思低着头，眼神散漫道：“没意义啊，反正我能力这么垃圾，就算多活一会儿也只是炮灰。”
    说完，这三十岁左右的家伙自顾自走了下去。
    杜倪无言以对，也只好跟着下去。等到一楼的时候，迎面而来一股暖意——火炉里燃烧着柴火，时不时跳出火星溅到破洞的地毯旁。
    张小凝和顾若薇都蹲在火炉旁边取暖，而韩文山和陈青则在清点着桌上的物品，至于李信思在窗口边站着。
    韩文山见杜倪下楼，抬头道：“怎么样？是不是看见小镇了？”
    “嗯？是的。”杜倪纳闷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文山手指划了两下，道：“刚刚任务更新了，你也看一眼。”
    杜倪划开界面：
    【幸存者任务更新：】
    【尽快转移到第二地点：海边小镇。海岸将于第二天下午迎来台风】
    啊，和他没啥关系呢。
    “就算任务不说，我们也必须去那边。”韩文山清点完物资后，道，“毕竟这儿的资源太少了。”
    杜倪扫了眼桌上：几根明显过期的巧克力棒和两肉罐头，一桶不知放了多久的桶装饮用水，几件衣服，还有一卷绷带。这未免太寒酸了点。
    顾若薇站起来，甩了甩手，道：“这里的人显然走得很急，没把东西拿完，不然我们连罐头都没有。”
    韩文山跟着点头，道：“是的，所以我们也只能呆一晚上。明天早上必须出发。”
    于是，大家手里都发了一根巧克力棒，就当今天晚餐了。而肉罐头则是留给后面备用。
    “这么点，够吃吗……”张小凝一拿到手就拆开包装吃了，嘴里还抱怨着，眼睛直勾勾看向那肉罐头。
    其他人没说话，只是闷头吃完了事。
    杜倪看着手里的巧克力棒，放进兜里——这东西太干了，至少等火炉上的水煮开了再说。现在吃了待会渴得难受。
    至于身上带的食物——当着所有人吃？算了，简直和公开拉仇恨一样。
    大家就这么默默啃着有些变味的巧克力棒，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
    也许是想活跃下气氛，韩文山道：“看大家都是一级，要不问点问题？我说不定可以帮忙解答一下。”
    顾若薇举手道：“据说到二级可以开启技能，是吗？”
    韩文山回答：“是的，据说技能位是随等级开放的，分别是2、4、6级。最多只能装备三个技能，当然，你也可以从商城买到技能卡什么的先用着。”
    他摊手，笑道：“不过我连开启技能的点数都不够，就更别提买了。”
    这时，张小凝弱弱来一句：“那如果点数透支了，会怎么样呢？”
    “呃——”韩文山为难起来，但还是说出口，“点数透支的结果，我想你已经看到了。”
    “看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嗯——就是那些服务员啊。”
    杜倪后背一凉：“什么意思？”
    “点数透支的话，你不会死，但是你会成为朝圣世界的服务者，永远不能出去，不得和现实接触。”
    “就像颗螺丝一样，一直转动着，没有停下的那一天。”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仿佛掉进了冰窟里。

 第24章 极寒雪岭狼人杀（4）

    说完，这会除了沉默外，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阴沉。灰暗的事实甚至让室内的温暖荡然无存，只留下背脊的冷意。
    张小凝嘴唇颤抖起来，道：“所以，如果没点数了，我们会成为——奴隶？”
    “可以这么理解。”韩文山显然是早就知道，态度上从容一些。但显然，他也不是很能接受这个事实。
    “哈，大家也不用太悲观了。毕竟这也是一种交换，天下没有的午餐不是？”
    说完，大家也顿时失去了兴致，就草草坐在地毯上，随便找点时间打发时间。
    杜倪走到火炉旁边，见放木柴的箱子有一份报纸——想必是准备拿去当火印子了。
    “我拿来看看？”
    “好。”韩文山看着自己的屏幕——在任务世界里自然也是可以看人物面板的，不过没办法打开商城和联系人界面。
    杜倪抽出报纸，拍了拍上面的煤灰，坐到一旁看起来——说不定有有用的信息呢。
    他跳过了什么经济板块娱乐板块，直接翻到世界新闻，一个大标题扑脸——
    《世界性灾难？突发性全球变寒》
    《气候灾难，世界危机》
    ……
    杜倪眯着眼，先不提为什么这个世界是中文，就光是看了内容，疑惑都大起来了：所以，这报纸也没说原因啊，只是描述了个事实。
    按道理而言，既然国家官方都直接报道了事实，那怎么没有写明原因呢？难道连查清楚都做不到吗？
    况且，这个大灾变太玄乎了点，真的就是个背景吗？
    杜倪挠了挠头，索性把报纸递给其他人，自己去楼顶上走动走动。好巧不巧，正好顾若薇也在楼顶。
    他想转身就走，但顾若薇转过头来，刚好瞥见了他后撤一步的模样。
    “嗨……”
    在尴尬下，杜倪走到她左边，双手扶着冰冷的栏杆，一时找不到话说。当然，他也不是那种能随时来话的人。
    几秒的风声后，顾若薇视线放到他右臂伤口上，道：“还疼吗？”
    “挺好，包扎过了也没出血。”
    杜倪抬起右臂——绷带一层层包好，倒是也不影响活动。不过夹克破了就有点麻烦，这边没有针线包缝补。
    说完后，对话就像是燃料烧尽的火车，彻底停了下来。二人又回到了无尽的沉默中。
    一阵狂风刮过，顾若薇的头发被卷起。她看着杜倪，嘴巴微张却又说不出话，只留下一圈又一圈的白雾，和空中的寒冷混为一体。
    “抱歉，我先下去了。”
    说完，顾若薇撩开头发，下楼而去，留下杜倪一人在顶层上吹着冷风。
    杜倪转过身，看向远边飞机的残骸——火已经灭了，只剩焦黑的铁渣证明这里发生了一场坠机事故。望着朦胧的雾气，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既然坠机了，按道理而言航空公司什么的也知道出事了。怎么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个桌上的专业收音机也调到了118hz以上，却依然只有无尽的杂音。
    杜倪捋着头发，思索着：
    本次的背景介绍只是说坠机寻求救援，但问题是——为什么是系统提供具体的转移地点？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提供一个地点什么的，然后和救援方人员获得联系，进而想办法过去。
    而现在这系统就跟个教练一样全程指导，就很奇怪。这又不是什么高难度世界，有必要这么服务周到吗？
    就好像缺了点什么信息一样。
    杜倪挠了挠头，一时想不出来，索性下楼休息去了。
    反正第一晚上他也不打算干啥事，观察分析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床铺就两个，自然是让给两位女士了。另外四位男士，杜倪和韩文山二位有战斗能力的睡在一层，而李信思和陈青睡在四层的杂货间。
    等大家基本休息后，杜倪和韩文山才坐在地毯上准备睡去。
    “呐，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要早点出发。”韩文山说完，直接倒地毯上了——显然，他今天也很累。
    杜倪找了块还算平坦的地方躺下，还没等舒口气，韩文山突然问：
    “杜倪，你是背叛者吗？”
    “不是。”
    杜倪没有回答得很快，也没有等几秒再应答。这样就能保证对方不会怀疑了。看来这家伙还挺喜欢试探人。
    “这样吗……”
    杜倪躺在地毯上，看向背对的韩文山，打开了自己的任务界面：
    【作为背叛者，用任何手段阻止幸存者到达热带地区】
    这句话很值得玩味——并没有规定说一定要杀人，换而言之，这次的任务虽然是狼人杀形式，但不意味着他就要狼人一样一个一个杀掉。
    即，任务的完成并非只有杀人一种手段。
    之前看还不觉得有问题，现在杜倪看了后越是有一种奇怪的想法：
    或许，阻止幸存者到达热带地区只是一个浅层的目的，而真正的目的并没有被挖掘出来。
    想着想着，他自己都想笑——这想法也太异想天开了点。
    于是乎，杜倪把头埋进臂挽里，在窗外的雨雪声里慢慢睡去……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杜倪自然是第一个起床的。他看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韩文山，无言站起，甩了甩右臂，然后拆掉绷带——伤口已经基本愈合结痂了。
    他下意识从兜里翻出手机想看眼时间，但翻了半天才意识到——这里没有电子设备。
    唉，现代电子设备真是让人变得依赖而懒惰。
    由于没有任何现代电子设备，他并不知道具体时间，只得踮脚走到窗户旁，透过破洞看向外面：目测来看是凌晨五六点的样子，外面的月亮还没完全沉入冰面。
    不过，天气并没有丝毫转好的迹象，甚至还恶化起来——雨夹雪的密度之大，甚至连沙滩上都开始堆雪了。这样正和任务上说的“世界排斥度会随时间增大”一致。
    杜倪远眺过去，眼睛眯了起来——飞机残骸那里，有几条狼一直在用鼻子凑着沙地，爪子刨着雪块，似乎被什么吸引着。
    他竖起耳朵听了眼了望塔的动静——大家应该都没起床。确认无误后，杜倪悄悄拉开门，溜了出去。

 第25章 极寒雪岭狼人杀（5）

    如果说昨天的气温还只是停留在“正常的冬天”的层次，那今天的寒冷无疑在宣告着六人更恶劣的处境。
    一出门，迎面而来的狂风如同钝刀子生生割着杜倪的脸颊。若不是他反应及时，这风瞬间就把门砸回去了，那估计所有人就醒了。
    他放眼望去——头顶黑压压的一片，阴沉得喘不过气。狂风在这片废弃之地肆虐着，远边的丛林里一些不够粗壮的树干已经拦腰折断，倒插在地。
    而那几只雪狼也顺势退了回去，想必也是承受不住这等灾难。
    杜倪单闭着眼，咬紧牙关往前走了几步，但很是费力，就好像是被无数只手抓住往后拽。而且虽没有冰冷的雨雪，但那份刺骨的寒意穿过了夹克和衬衣，像是针头扎在骨头上。
    不行，必须想个法子。
    他回头看了眼了望塔——万一有人醒来的话，自己一个人出去这件事很有可能会落下把柄——必须加快速度。
    杜倪闭上眼睛，把右手臂袖子卷起——随着他内心的呼唤，花纹逐渐显形。
    下一秒，杜倪变回了化身的姿态。顿时，寒冷远去，狂风也变得微不足道，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血红的竖瞳缓缓闭上，他深吸一口气，一脚一步向飞机残骸的方向走去。
    之前因为机身基本毁掉，也留不下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大家包括他自己都没在意就先过来了。但现在，杜倪有了新的想法。
    他手指一划，剧情界面跳出：
    【你们在乘飞机赶往热带地区的路上因不明原因坠机，掉落在北回归线上……】
    这个“你们”用得很意味深长，虽然任务说明了是六位朝圣者参加，但是否意味着这飞机上还有其他人呢？
    杜倪走到机身残骸面前——在碰撞下，机舱的门已经完全被高温焊死了。
    看着焦黑的紧急通道口，杜倪右手的利爪刺进舱门，肌肉紧绷，随着磨牙般的摩擦声，舱门直接被他活生生拉开了。
    哐当！
    把门往旁边一丢，他从斜着的舱门越了进去——插进地里的驾驶舱毫无疑问被火海侵蚀得干干净净，座位被烧得只剩骨架，大部分东西更是全部成了碎块，留下的只是一堆焦黑的残渣罢了。
    倒不如说，还能留下一个机舱主体已经是幸事。
    杜倪埋着头，防止化身过高的头频频撞在货架上。说实话，两米的身高真的有点吃不住……
    沿着六十度的斜坡，他扯下烧了一半的窗帘，来到了客舱——客舱相对好不少，但也是基本散架。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是个私人飞机，更准确点说是专门用的公务机，并非常见的民航飞机。
    杜倪并没有真正见过所谓的公务机，也仅仅是在什么爆米花大片里略窥一二。但这略窥一二现在看来也总比没有的好。
    里面是六个固定座位和两张固定桌，还铺着很厚实的地毯，很明显是防寒用的，上面还有饮料的污渍，毫无疑问是坠机所赐。
    那饮料是给人喝的，那人呢？
    杜倪看着倒在眼前的六具尸体，皱了皱眉。如果换做原来的身体，现在他已经开始呕吐了，但在化身状态下，他只是意识上觉得恶心，身体却没有任何反胃呕吐的反应。
    “这身体，从某种意义上还真是适合杀戮呢……”
    尸体因为寒冷的气候并没有快速腐烂，但也逐渐浮肿起来。杜倪打量了一下，把目标定在了一位姿势奇特的尸体上——对方双手捂住腹部，整个身子蜷缩着，显然和其他不太一样。
    这个姿势，是在护着什么东西吗。
    杜倪伸出手，把尸体那黏糊糊的手臂分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个还算完好的公文包。
    毫不犹豫，他立马拽了出来，放到生存箱里——留到后面有机会再看。
    至于其他的嘛……杜倪扫了眼桌上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和洒了一地的咖啡，直摇头。
    他还没到吃这些东西过活的程度。
    而且，这个商务机有点小了，连后面的乘务舱都没有。可想而知，这种飞机估计也就是短距离飞行，时间稍稍长点都不行。
    杜倪从出口跳出来，落在雪地里。好巧不巧，正好撞上了几头狼。
    二者相互对视着，最后领头狼往后退了两步，其他也跟着就跑了。
    “威慑力，还行。”
    他也不介意随手杀两只放着，留着后面开荤。
    不过，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走到狼一直扒的位置，低头一看——这个位置并不会被海浪冲刷到，而从色泽来看，这一片的沙子显然比周围的要亮一些。
    结合刚才看见狼一直在用爪子扒的动作，杜倪手指端详着下巴，突然闪出一个念头——难道下面有什么吗？
    在这种寒冷天气下，狼肯定会优先寻找食物，但这种环境下能生存下来的动物就没几种。而它们又一直在这片沙地里晃悠……
    杜倪手往冰冻的沙地里一插，扬起一堆沙粒，里面顿时露出了早已发黑凝固的血迹。
    没错了，狼是被血迹吸引过来的，不然的话它们应该会优先去找机舱内的尸体。
    突然间，他内心大感不妙，加快了几分速度。果不其然，他挖到了一只——手臂！
    这下问题大了。
    杜倪迅速把尸体拽出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已经彻底歇菜了。
    他把尸体平铺在沙滩上，靠着化身状态下对恶心的钝感观察着——有了轻微的浮肿，和机舱里的情况差不多，那死亡时间是差不多的。
    杜倪的爪子在沙滩上来回划动着——机舱里的座位只有六人，刚好坐满了。而且，就这个坠毁程度，驾驶舱也绝对不会有活人。
    那么，只可能是……
    突然间，后背一阵冰凉，杜倪直感觉了望塔的方向有目光看过来。他扭头看去：靠着超越人类极限的视力，他很清楚看见楼顶上和窗户背后都没有人。
    难道是错觉吗？
    一时间，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化身带来的应激反应。但很明显，无论如何都得先回去了。

 第26章 极寒雪岭狼人杀（6）

    杜倪站起身来，看了眼这个可怜人——虽然他也很想让大家知道这件事，但现在并不是时候。如果说了的话，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带节奏（虽然自己也确实是名义上的坏人就是了）。
    “抱歉了，虽然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慢慢抬起尸体，将其埋了回去。这也是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埋好后，杜倪迅速赶回了望塔门口，并解除掉自己的化身状态。出乎意料的是，他发现以太量并没有消耗多少，换而言之，只要不动用强化技能，事实上他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所以，我为了啥非得在这受寒受苦？”
    在小声吐槽中，他又溜了进去。
    开门一瞬间，狂风灌了过去，吹得韩文山翻了个身，不过幸好没醒。
    见韩文山还在呼呼大睡，而楼上也没有设么声响，杜倪也顿时安心下来，压低脚步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虽然他一直想看那个有些黏糊糊的公文包，但始终没有打开。万一醒了，这个生存箱可是要好几秒才收得回去的。
    看着韩文山的后背，杜倪心底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何必这么累呢，把人杀了不就完事了吗？
    他完全可以变成化身把唯一一个有战斗力的韩文山杀掉，接下来四个人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把幸存者全部杀掉，这样任务不就结束了吗？何必在这像是侦探破案一样呢？
    “呲。”
    已经熄灭的火炉里溅出火星，烧掉了地毯的一点皮毛，也烧掉了杜倪心里的想法。他后背一抖，对刚才的想法有些颤栗——
    自己什么时候把杀人看得这么理所当然了。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记忆的画面……
    那自己和那群人又有什么不同呢？他握紧拳头，最后又松了回去。
    不行，绝对不能那么做。
    杜倪小心躺回地毯上，跟着眯眼休息一会儿。过了一个半小时，大家也都陆陆续续醒了过来，慢慢聚到一楼，等着韩文山发落。
    除了时不时有人的肚子咕咕叫两声，大家的精神状态倒也还好。即便是相对娇生惯养点的张小凝也只是打了个哈欠，没太大问题。
    不过，这里面恐怕有个比他还真的背叛者伺机而动。
    杜倪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其他人，他想从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但很遗憾，除了冰冷下的脸色发青和面无表情，其他什么也没有。
    兜里的手掌来回摩挲着，他重新在脑海里推导了次思路：那具尸体很明显不是机舱里的人，而在这种人员都撤光的地方也更不会有什么人了。
    所以，那个不幸的家伙就应该是原先穿越进来的朝圣者了。
    换而言之，这另外五个人里面有一个人是假的，是冒牌货。他先杀掉了那个人，并且偷了身份混进来。
    杜倪看着眼前这五个人，首先可以排除掉顾若薇。但剩下四个怎么看都有可能。既然现在没有证据，他自然也不会打草惊蛇。
    韩文山看了眼窗外，道：“风大了点，但没有下雨雪的话，也能接受。”
    “我们赶紧出发，最好在中午前赶到小镇那边。”
    大家也默许了这个方案。毕竟，按照任务上的说法，下午就会有台风，那这座塔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于是冒着狂风，六人也立即上路，赶往内陆的小镇地区，争取避开下午的台风。
    途中，杜倪看向沙滩上所剩无几的残骸，内心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朝圣者是六个人，死掉的人也是六个人，数量刚好对等。这是否意味着，他们是在接任身份呢？
    杜倪沉思起来：也许，那个公文包里的东西比想象中重要。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默默扛着迎面刮来的狂风。陈青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能力给大家带路，很快，大家迅速抵达了小镇的位置。
    一跨过边界，任务说明也更新了：
    【幸存者任务更新】
    【尽快转移到第三地点：沿海公路。海边小镇预计于第4天迎来气候恶化，会有海啸袭来】
    一看到“海啸”二字，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免加快几分脚步，走进小镇里。
    这座小镇说好听点叫小镇，说难听点就是个小区。大部分家居房都保持着很长的间距，配合着积雪盖过的公路就像田字格一样摆得规规矩矩的。除开住宅外就只有中间的便利店、加油站和一些政府单位。
    不过，这个小镇也显然没能在这场灾难下存活下来——大部分房子都还停留在木质结构上，也就意味着很容易散架。放眼望去，只有一两座房子还算完好，但也是东破一个洞西缺一扇窗的。
    至于其他公共建筑嘛，政府单位已经化为了碎块，加油站也是成了一片碎渣，也就便利店还保存完好。
    一眼望去，大家都看不出什么希望，只能把这当做一个注脚，没办法久留。
    韩文山走到小镇入口的公告栏面前，用手臂擦掉厚雪，仔细端详着整个规划地图。杜倪和顾若薇也跟着看过去，不过二人的头还没凑到一起就自动分开了。
    仔细看了后，韩文山拍掉手里的雪，道：“我们去加油站旁边的那栋房子里，既可以用好那屋子，如果塌了也能迅速转移到加油站里。而且附近便利店里的物资应该不少，方便拿过来。”
    包括杜倪在内，大家都没有意见，确实在理。
    所以，和之前的模式一样，大家二人一组，分别行动。韩文山和顾若薇去住宅里检查状况，而张小凝和杜倪负责检查加油站，至于陈青和李信思去周围观测一下地形，也方便寻找前往沿海公路的路径。
    “哇，你说便利店里应该会有很多吃的？”
    “不。”杜倪跟在她后面，观摩道，“先不提大部分东西有没有被拿走，就从食物来讲，估计也过期了。能吃的东西说实话没那么多。”
    反正，他对那根变了味的巧克力棒一直忘不掉，真的是不得不主动操控口腔把它吞下去，甚至还要忍受那股反胃的恶心……

 第29章 极寒雪岭狼人杀（9）

    从七岁生日开始，雷猎的衣服就没有干净过，上面全是丛林里的泥土和各种动物刺鼻的鲜血。用那个男人的话说：想要成为猎人，首先要变得和野兽一样，舍弃人性，拥抱原始的本能。
    “小猎，你觉得猎人最高兴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
    “再记不住，你就饿一天。记住，当然是猎物落网那一刻——无力的挣扎，逐渐弥漫的绝望，以及内心的满足。这就是你骨子里一直享受的东西。”
    父亲的背影再次浮现在眼前，
    “再问，猎人最讨厌的是什么？”
    “是、是猎物跑掉的时候。”
    “没错。猎物的逃跑等于猎人努力的白费，这是不能接受的，无论是努力还是尊严上。你必须要找回来。”
    没错，那男人是这么说的，并的确贯穿到底。按照男人的说法，他一次接了割熊皮的单子，在万全准备下本来是万无一失的。
    但没想到，一只野兔闯进来，把陷阱破坏了，把熊给弄跑了。
    他还记得父亲全身鲜血淋淋，带着骨折的右手，把那头熊的尸体拖到他面前，满脸的骄傲：
    “记住了，崽。没有放弃的选项，更没有逃避的借口。”
    “我和熊之间只能有一个活下去。不然我们家三人都会活活饿死。”
    “为了生存下去，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这就是自然法则。”
    雷猎睁开眼睛——他躺在冻土上。一眼望去，黑夜笼罩着这个世界。毫无疑问，他来到了猎物的世界，即是猎场。
    又做梦了。
    那个男人，那个影响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男人。
    雷猎捂着腹部，慢慢站起来——正如同他父亲遭受到的灾难一般，他也在即将成功的时候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一个六级的高阶存在直接突击他，硬生生把到嘴的鸭子弄飞了，还给他腹部来了一重拳。
    上面的淤紫到现在都还没消掉，甚至肋骨断掉的疼痛都还在若隐若现。
    但是，没时间休养了。正如同那男人说的一样——没有放弃的理由，更没有逃避的借口。
    突然间，熟悉的味道钻到了鼻尖里。他抿了抿嘴唇，看了过去：看来有和自己一样的人呢。
    雷猎站起来，往一个方向走去，心想：
    至少，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影响自己了，再也不会了……
    遭受疼痛之苦的人也并非只有雷猎一个，另一个人也从梦中痛醒。
    杜倪睁开了眼睛，坐起来卷起腰间的衣服——红肿虽然用生存箱的消炎药消了不少，但后背依然湿了个透。
    顾若薇的背影在眼前浮现，他也只得干笑两声——好歹也是救命恩人诶，帮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算了，她没把自己能力和身份说出去就已经值得庆幸了。
    杜倪看了眼旁边睡得贼死的韩文山，小声下床换上鞋，去一楼倒杯水喝。
    虽然大家把食物分了分，但东西全都放在一楼里，没带到卧室里去。
    杜倪顺着楼梯下楼，来到厨房门口。没记错的话，韩文山烧了壶开水放在桌上……
    “呜哇！”
    他脚背撞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差点全身绊倒到地上。杜倪一个踉跄，连忙扶着桌角，站稳身子。
    什么东西？
    借着外面的月光和自身的强化视力，杜倪眯着眼蹲下身来，仔细摸着轮廓——好软，难道是肉吗？
    摸到一半，杜倪手一顿——这不是，张小凝吗？
    他立马顺着摸到头部，手指放到鼻孔前一探——没呼吸了。
    内心猛地升起一丝恐慌，杜倪手掌顺着发丝摸到后脑勺，手指沾上了温热的液体——血液。
    张小凝被人从后面袭击，直接敲死了。
    估计死亡时间还很短，那意味着……那个凶手还在这里！
    突然，杜倪一个侧身，躲过砍来的斧头——斧头嵌在桌角上。
    一声清脆的响声，水杯掉落在木地板上，砸成了碎片。
    他一个抬腿踢开对方的手臂，把小斧头踢到门口。但对方也顺势一拳击中自己腹部上。
    “唔——”
    杜倪咬着牙连忙后退——腹部的伤口还没彻底好玩，这下被击中无疑又会复发。
    对方右手向灶台一抽，菜刀直刺过来。杜倪立即蹲下，刀背直击中后面的柜子。
    咚咚咚！楼上显然已经被惊醒了，开始有人起床了。
    必须尽快解决。
    杜倪深吸一口气，右臂一挥，准备变成化身形态。但对方并没打算纠缠下去，而是冲到后面的窗户上，前身一跳。
    啪！玻璃碎裂，整个人跳了出去，然后消失了。
    他暗骂脏话——这内奸早就计划好了，被发现了暗中藏好准备再杀一个，如果打不过还预留了逃跑路线。这夜色这么暗，就是视力再好也比不过猫啊！
    这下完蛋了。
    “怎么回事？”
    韩文山的声音传来，下一秒，他手里的手电筒打开，照过去——杜倪手里沾着血液，厨房内部各种打斗痕迹，地上摆着裹满血的菜刀斧头。
    “这是——”顾若薇也跟着赶过来，一看见地上的张小凝，眼睛瞪大起来。
    李信思和最后过来的陈青都沉着脸色。
    “你杀了她！”
    韩文山丢下手电冲过来，双手揪住杜倪的衣领，撞到冰箱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倪默不作声，而是打量着另外三人的反应——顾若薇蹲着检查张小凝的情况，李信思则也是一脸愤慨，而陈青则无言地抖了抖衣领。
    他不打算狡辩，现在这情况狡辩没任何意义。就算他说不是自己干的，怎么自证啊？那个内奸现在就在这几个人里，他也抓不出来。
    更重要的是，就算证明出来了，也没意义了。大家都知道队伍里面有个背叛者，这种信任感本来就非常脆弱。现在死了一个人，如果发现还找不出凶手的话——
    那这队伍人心散了也是迟早的事，大家都会陷入不信任的状态。
    这样下去反而中了内奸的套，方便对方一个一个击破。
    虽然杜倪是背叛者，但这锅真的太大太黑了，背不动啊！他这个被抢工作的真想喊一声比窦娥还冤啊。
    没办法了，至少自己试着做点什么。
    杜倪嘴角一扬，带着轻蔑的口气，道：
    “是啊，就是我干的，怎么了？”

 第31章 极寒雪岭狼人杀（11）

    借着火焰的橙光，杜倪打开公文包，取出里面密封好的棕色牛皮纸袋：若不是上面写着“绝密”二字，他甚至觉得这里面装的是食物。
    杜倪手指沿着侧面一划，将纸袋撕开一道口子，然后取出里面的一小沓文件，也就是十来张的样子。
    还行，不是报纸杂志。
    他小心地把住文件，不让利爪捅破纸张，然后开始阅读起来。
    火舌不断在柴火上热舞着，微微照亮着a4纸上的字眼。杜倪翻阅着，吐槽一句：
    “原来这个世界也是用中文的吗……”
    杜倪还以为会有什么完全不同的语言，然后就要使用到随身翻译系统什么的。现在看来是错付了。
    第一张文件是份名单，十有八九是飞机上的成员名单了，不多不少，刚好六个。
    杜倪扫了两眼，原本想就放到一边，但每个成员末尾的一行备注吸引了他——探索人员？科研人员？
    嗯？
    他低着头，仔细扫了下去——六个探索人员，一个科研人员。没记错的话，杜倪他们六个人只是幸存者去寻求获救，和这上面的身份要求不符，而且还少了一人。
    杜倪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他先把名单放到一边，又翻到下一份几张钉在一起的文件——关于这次航班的信息。
    “出发地，热带赤道经度483。目的地，北回归线经度237，具体位置在沿海地区。”
    上面抹掉了国家名称，但这无所谓，真正重要的是——他们并非是逃离极寒地区的落难人士，恰恰相反，他们就是要来这里！
    杜倪迅速浏览了后面的部分——关于航班具体时间，还有极其充分的补给，甚至包括了对突发气候的一些应对方案。
    总而言之，那公务机上的人绝对是提前做好准备才过来的。
    “那为什么，我们得到的身份信息却是落难者呢？”
    他重新调出剧情面板：
    【你们在乘飞机赶往热带地区的路上因不明原因坠机，掉落在北回归线上，需迅速赶往下一个救援点，否则将葬身此地。】
    难道系统给的是错的吗？
    杜倪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带有人为手写的笔迹：
    “调查失败，科研人员给出的位置信息错误并中途失踪，团队于12月3日先返航进行补给。”
    他们是在返回的路途上出事坠机的。
    等等，科研人员中途失踪，然后飞机就出事……
    杜倪猛地回想起当时看到的六具尸体，还有那个被匆匆埋在沙地里的另一个朝圣者尸体。
    瞬间，所有的线索全都串联到一起。一个细思恐极的猜测也浮出水面：
    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那个失踪的第七人，即科研人员所为——他故意对公务机做了手脚，害死了飞机上的所有人。然后，对方等到朝圣者的降临，并杀掉其中一人混入其中，并又杀掉了张小凝。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朝圣者一事？
    新的谜题不断像水花一样蹦出来，搞得杜倪极为苦恼。他把目光放向最后一小沓文件，并翻看一遍。
    几分钟后，他把文件丢在一旁，捂着额头沉思起来：
    幸存根本就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去找到一个物品，但这个物品在全文里都没有出现过全名，只是用了一个代称：
    种苗。
    杜倪抖了下单子：种苗不是生物课本上说的什么幼小植株吗？他们费劲千辛万苦过来就是为了找一种植物？
    如果不是代号的话，那也太蠢了点。
    剩下的就什么也没有了。说实话，他也不希望有更多了：信息量太大，脑袋的处理速度已经完全跟不上了。
    杜倪把文件整理叠好，收进公文包里，然后一起塞进生存箱。他盘算着：
    现在来看，这个内奸就应该是科研人员。应该就是他害死了这趟飞机上的所有人，然后又杀掉一个朝圣者混了进来，并企图杀掉其他人。
    那他为什么不杀掉其他人呢？
    在杜倪思索的过程中，眼前的屏幕突然闪现出一大片字符：
    【检测到编号发现本世界隐藏任务，现已对本人开放】
    【隐藏剧情】
    【前置条件：使用任何手段知道科研人员身份存在后自动解锁，并对相关任务进行变更】
    【剧情：幸存者中存在一名隐藏身份的科研人员，其目的是为了借助朝圣者的指引到达目的地，将物品“种苗”夺走，并杀掉所有朝圣者】
    紧接着，之前的任务发生了更改——
    【新增隐藏任务】
    【隐藏任务：按照任务提示，到达最终目的地将种苗截获，并带回圣迹】
    【任务目标：将种苗护送到热带地区】
    【注：隐藏任务优先度高于主线任务，但主线任务仍为“必须完成”状态】
    杜倪划动着界面，看了眼说明后，一时有点心累：自己这边内奸都抓不出来，还等着让他去找那个种苗？
    不。
    他转念一想——如果隐藏任务的奖励够多的话，其实主线任务也就不用管了。毕竟主线任务没完成也就损失1000点数啊！
    这么一想，顿时都有动力了呢。
    “行，去看一眼。”
    杜倪站起身，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慢慢亮起来，但外面的寒风依然到处肆虐，给这人类社会的遗迹扫墓。
    他看向远边的房子——估计顾若薇他们也醒了，自己最好先一步出发，毕竟当面发生冲突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杜倪握了握拳头，在寒风中逆行着向桥头走去。没过多久，他就已经脚踩在沿海公路上了。
    但还没等他来得及欣赏一下风景，眼前的屏幕又是一扫：
    【到达沿海公路，主线任务更新：】
    【尽快转移到第四地点：断裂铁路。预计将于第四天迎来暴风雪】
    如果仅仅如此的话，杜倪倒也无所谓，但接下来几条信息量就大了：
    【编号任务进度领先，先一步开启隐藏剧情，赋予本世界权能拓展】
    【警报！本世界有外部朝圣者入侵，需对其进行清除】
    【入侵者编号，代号新手猎杀者】
    【位置信息（仅提供一次）：位于你东边约三百米处】
    【因本次执行任务朝圣者数据强度低于入侵者，在和入侵者战斗时，赋予提升状态】

 第32章 极寒雪岭狼人杀（12）

    雷猎漫步穿过积雪的丛林，走到今天的食物面前——一只倒在冰面上的棕色麋鹿。它停止了呼吸，只剩下抽搐的身体，不断流淌的血液染红了一旁的冻土和草根。
    他伸出手，慢慢地，慢慢地用指尖挑出最鲜红而炙热的血液，放到鼻尖感受着那股芬芳，又放进嘴里，一点一点吮吸着。
    猎人是必须要和鲜血打交道的。无论是打猎也好，还是割皮也罢，只要干了这行，就注定是个刽子手。
    轻咬着嘴唇，舌尖缓缓舔掉嘴角残留的血液，仿佛比小时候最爱的橙汁还要美味。
    如果是两年前的话，雷猎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这种举措的。
    哪怕是幼小可爱的野兔，他也害怕得不敢伸手抓住。如果是稍稍大点的体型的话，他甚至要想尽一切办法混过去，哪怕故意生病，也不能让那个男人知道这件事实。
    可是，现在不同了。
    雷猎轻嗅着麋鹿鲜血的气息——生命本身就是大自然的佳肴，而鲜血更是精华之精华。
    仿佛是命运的安排，他来到了自己的朝圣旅途上。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能力——对血液的痴狂，对狩猎的着迷。
    再来点，再来点。
    突然间，那份熟悉的恶臭从嘴里弥漫开来，裹挟着过去的画面直冲向脑海：
    “再近点，小猎，对，再近点。记住了吗？这就是麋鹿的血味。”
    “不要仰头！仰头的话，今天你和妈妈就不准吃饭，你还要罚站三个小时……”
    那番话语是如此真切，仿佛就在雷猎的耳边徐徐道来。
    突然间，美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作呕和恶心。
    但是，雷猎忍住了，把鲜血一滴一滴混着唾沫吞下肚。几秒后，那份恶心消失了，血液的甜味又回来了。
    “哼。”
    雷猎取出腰间的小刀，开始慢慢割起鹿肉：说到底，这可是重要的蛋白质来源。
    就当餐前甜点好了，正好提一提兴致。
    他看向旁边的公路，又看向后方的狩猎场——一座失修已久的小破屋，心跳加快起来。雷猎闭上眼睛，慢慢闻着弥漫开的鲜血，安抚着内心的狂热，想：
    那位落单的猎物，你可要健康活着噢，别败坏了兴致。
    而那位猎物此时对着屏幕一脸呆滞：
    为什么？为什么新手猎杀者能入侵到这个世界来？
    一瞬间，杜倪甚至有了跑路的想法。比起这些什么隐藏任务主线任务，还是保命最重要。
    尽管现在是化身的身体，但肩膀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即便伤口处已经彻底痊愈。
    一股凉意爬上了背脊，如同死神般的低语。
    对着海边迎面而来的咸涩，杜倪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不能逃避。那家伙绝对是冲着自己过来的，不能把其他人也牵扯进来。
    那么，主动迎击。
    杜倪看向提供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走到中途，他想了想，解除掉化身形态，慢慢走去。
    没多久，他赶到了目的地面前——一座破败的小木屋，从那腐朽掉漆的模样，显然是年久失修了。
    建筑物的周围并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痕迹，但是杜倪却只问到一股极其刺鼻的味道。
    血。
    越是靠近，那股血腥味越是浓厚，仿佛要把整个人包裹住，彻底吞噬掉。
    也许是化身形态下的余韵，杜倪踩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没彻底关上的铁门前——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浓烈到极致，却又不影响呼吸。
    门缝背后的是深不可测的黑暗，但已经没有后退的选项了。
    杜倪一口气推开大门。
    刹那间，连续三件事物席卷到面前——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在一旁等候已久的黑影，以及黑影手里的匕首。
    ……
    比想象中年轻活力呢，是在读大学的年纪。
    近距离观赏起来，雷猎的食欲也旺盛了几分，体内的鲜血也开始沸腾。
    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天真的猎物在收到警报后独自前来，最后进入了猎人的陷阱，殒命于此。
    零点五秒，刀刃切入猎物的脖子，下一秒则是沐浴鲜血般的快感。雷猎甚至觉得有点无聊，对方终究是毫无抵抗力的幼崽，就像当初的他面对那个男人一样。
    但是，事情在秒速间发生了逆转。
    随着红光一闪，刀刃落在脖颈上紫黑色的鳞片上，轻轻擦出火花。下一秒，一只黑色的拳头冲他肩膀而去。
    这力量！
    雷猎震惊得瞪大眼睛，整个身子向后飞去，砸穿了一道木门。
    明明前一次差点死在自己手里，这一次也完全落入了自己的陷阱里。为什么现在反客为主了！
    脑袋重重砸到地上，脑震荡的冲击并没让他这位老猎人倒下，而是迅速站起来。
    那家伙的能力是什么？是部位强化吗？还是……
    不。
    是变身，如同换了个身体，全身上下还包裹着如同身体一部分的外甲。这猎物是一只披着羊皮的恶狼。
    想法还没落地，眼前这个两米高的怪物脚往后一踏，木质的地板顿时裂开。他拳头高挥，直冲自己而来。
    就这打击动作，完全是外行的外行，不入流的不入流。但他现在只能狼狈地躲开，如果再挨上一拳的话，估计就不是肋骨断几根的问题了。
    雷猎一个闪避躲开，堪堪躲过。
    拳头击中墙壁，轰的一声——墙壁破了个大洞，寒风顿时灌入室内。
    看来是自己小瞧这猎物了，这就是ss级评定的猎物吗？
    雷猎看着对方重整旗鼓的模样，内心一阵怒火升起：好久没有过了，这种被当做猎物的感觉。
    猎人与猎物，就应该是狩猎和被狩猎的关系，怎么能反客为主呢？
    绝对，绝对不能原谅……
    一定要把他的鲜血全部榨取出来，不能杀掉，要一点一点折磨下去。让他明白惹怒猎人会是什么后果，让他明白自己作为猎物的行为有多么大不敬！
    就算是和他交易的那人也罢，所有人都只会是他的猎物，不过迟早的事。
    雷猎蔑笑一声——谁还没有个杀手锏呢？就算被摆了一道，也不过是暂时的事。

 第37章 极寒雪岭狼人杀（17）

    北回归线地区的温度一般没那么寒冷，甚至稍稍炎热一点也说不定。可是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寒冷呢？
    结合刚才天气骤变的反应，杜倪摩挲着下巴，突然得到一个恐怖的结论：
    难道说，这个种苗有着改变大规模地区气候的功能吗？
    杜倪走到保险柜面前，对着柜门就是全力一拳。
    嘭！
    柜门瞬间被砸进一个窝，里面的两根用来锁住的铁条露了出来。杜倪手一捏，两根铁柱瞬间崩断，柜门也自动打开。
    拉开一看，里面是一个手掌大小的黑铁盒，微微散着荧光。
    杜倪迟疑一下，还是拿了出来。拿的一瞬间，手掌一片冰凉，热量都被吸了进去。
    打量着盒子，杜倪并没有找到打开的位置。当然，他也不想打开，如果打开了怕是整个人都没了。
    “所以这是什么东西？”
    屏幕上给出说明：
    【物品·异质种】
    【以吸取能量为目的的存在，其余功能权限不足，不予解释】
    那这说了和没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杜倪白了一眼，把它放进了生存箱。说实话，若不是任务需要，他甚至碰都不会碰一下的。要是这潘多拉魔盒把生存箱的东西弄坏了，他都要心疼死了。
    然而屏幕继续向下跳动着，并没有结束——
    【编号已获得物品·异质种，所有朝圣者主线任务目标更改】
    【新主线任务】
    【任务目标：所有朝圣者（不包括入侵者）在二十四小时内保护异质种，保证不被他人夺走。二十四小时后所有朝圣者返回原世界】
    【任务奖励与失败惩罚点数均上调为2500点数】
    均上调吗……应该说是赚了。
    杜倪继续看下去：还有更重要的隐藏任务——
    【隐藏任务达成，奖励将于返回原世界后一并计算】
    “呼——”
    杜倪长舒一口气——自己终于不用当狼了，真好。不过，这甚至还不是最劲爆的内容：
    【因编号完成本次核心任务，给予原主线任务和相应朝圣者名单查看权限】
    【原·主线任务（在任务时间第一天废除，不对其余朝圣者开放）】
    【适用对象：本次任务中等级最高朝圣者】
    【任务目标：去到断裂铁路取回异质种，并将其带回圣迹】
    杜倪看着任务的描述，眯着眼睛——这个任务只针对等级最高的朝圣者开放？
    他算着其他人——大家都是一级，只有韩文山是二级，理应来说不就是韩文山吗？
    不对，这个任务在刚开始就被废除了，显然不是韩文山。
    杜倪转念一想，打开了朝圣者名单一个一个查看：
    【杜倪，编号，一级朝圣者】
    ……
    【陈青，编号7043，三级朝圣者】
    “嗯？”
    手指来回划动着屏幕，杜倪陷入沉思：陈青是最高的吗？但是，任务不是……
    顿时，脑海里闪过一道雷电。
    真相，只有一个！
    杜倪扶着鼻梁，仿佛有一双不存在的眼镜。
    原来如此，那事情就好办了，这锅也终于不用他来背了！
    杜倪手掌放到额头前，眼睛向远方看去——顾若薇他们应该也距离这不远了。而且在知道任务更新后，估计也会惊讶一下。
    果不其然，几个人影在远方出现了。
    那该怎么做呢？
    杜倪想了想——当然是盘腿坐啦。他盘腿坐下，默默等着韩文山一行人过来。
    大约十五分钟后，韩文山一行人走了过来。
    “这暴风雪怎么突然就停了……顾若薇，你对任务更改有头绪了吗？”
    “没有，我的和你一样，只知道这个编号拿到了什么，然后任务就改了。”
    看着顾若薇面不红心不跳的模样，杜倪内心有点想笑。他站起身来，走到对方面前——
    “当然是我啦。”
    此话一出，韩文山顿时变了脸色，摆出防御性姿势。而顾若薇看了他一眼后，默默退到旁边。李信思也是跟着退到一边，但陈青却往前一步。
    韩文山手里窜出电火花，时刻准备冲向杜倪，道：“你还敢来？你这个杀死同胞的家伙！”
    旁边的陈青跟着道：“那东西呢？你是不是抢走了！”
    杜倪眼睛一闭，换回了人形的姿态，摊开双手道：“所以呢？要杀我吗？来。”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放着你来，我是不会还手的。”
    这话显然不在韩文山的预料内，他没有下手，而是和杜倪对峙着。
    杜倪笑了两声：“还算明事理，那这事就好办了。”
    说完，杜倪将屏幕的原始任务界面甩到所有朝圣者面前。
    “看，这就是这个世界任务的真正目的。”
    所有人都接过去，阅读了一遍。尤其是韩文山，喃喃道：“不像是假的，但我不是等级最高的吗？为什么没有……”
    “因为等级最高的一开局就出局了！”
    杜倪紧接着又甩过去一个界面——最重要的朝圣者名单。
    顾若薇看了后，抬头道：“陈青最高？”
    韩文山狐疑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单是不是假的，万一是骗我们内讧呢？”
    这小子事还挺多。不过，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了。
    杜倪轻咳一声，向前一步，笑道：“如果觉得我这名单是假的，那让陈青自己证明不就好了吗？”
    这话一来，陈青瞬间脸色灰白。
    “哼，要不我们一起把自己的信息界面甩出来，这样公平点。”
    杜倪毫不客气地把自己名单公示出来，而其他人也在或多或少的犹豫中跟着公示出来。
    可唯有陈青手都没抬起来。
    韩文山焦急道：“陈青，你快拿出来反驳他啊。如果不是真的……”
    杜倪慢悠悠道：“他拿不出来的，对？”
    “那个飞机里的第七人。”
    陈青往后撤一步，面色已经恐慌起来。
    “怎么？既然敢下手杀人，就要做好被抓的准备啊。不然我这黑锅背得也太久了？”
    韩文山放下手，走过去晃着他肩膀：“快拿出来啊！不然不就……”
    见对方手臂一直在兜里，杜倪突然感觉不妙，冲上前去：
    “韩文山快躲——”
    砰！
    一声枪响，韩文山的后背顿时多出一弹孔。

 第38章 极寒雪岭狼人杀（18）

    “你——”
    韩文山双手捂着胸口，失力倒地。
    杜倪脸色一沉，立马变成化身形态，一个上前准备生擒。但陈青右手握着枪，左手则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破片手雷，把引信放到嘴边：
    “都别动，不然都别想活！”
    瞬间，杜倪停下脚步，余光扫了眼大家的位置——都在三米内，这一炸先不谈自己活不活得下来，其他人绝对是内脏破裂耳膜击穿。
    虽然朝圣者是有点特殊的能力，但就一二级的菜鸟也确实没到碾压近现代兵器的程度。而且大家都没有防御型和位移型技能，也没办法躲开。
    杜倪盯着他，道：“你想怎么样？”
    他对顾若薇瞥了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迅速蹲到他身后检查着韩文山的伤势。
    眼前这个虚假的陈青道：“把那东西给我，然后让我安全离开这里。”
    “那不可能。”杜倪摇头，拉开双脚的间距挡住韩文山和顾若薇，道，“先杀了我们的人，然后扮演他人企图夺取种苗，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哼，我走不走得了不重要，但你们嘴里的鬼话我是不会信的。现在我只后悔没在那晚杀了你！”
    陈青举起手枪，眼神对着杜倪的眼睛虽有躲闪，但仍然保持着强烈的坚定。
    杜倪往前迈了一步，道：“我们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你我本不相识。为什么对我们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他的这番话在陈青耳里仿佛是什么脱口秀的笑话，陈青顿时换上了蔑视的表情。那股愤怒，那股张狂，全都如同火焰从眼睛里喷射出来。
    “因为你们这群家伙，就是从地狱来的恶魔，活生生毁了我们的世界，然后挥手而去！”
    “最后只剩下我们在这里挣扎！”
    杜倪挑眉，道：“我们？我们才不会干这种事！”
    “呵。在你们到来之前，已经有一批和你们一样的恶魔，打着帮助我们的旗号，实则只是完成自己的私欲，美其名曰‘为自己而活’，真恶心！”
    一道寒风刮过，虽然不如前面那么刺骨。但杜倪却感受了深深的寒意——
    先前有其他朝圣者来过这个世界？
    顾若薇和李信思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杜倪深呼吸，道：“那他们做了什么？”
    “当时世界气候因为这东西变得异常起来。正当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他们出现了，用着乱七八糟的能力证明自己就是来当救世主的。”
    陈青嘴角一扬，眼里只剩下愤恨：“救世主？分明是瘟神！”
    “他们把那东西激活后扬长而去，留下的是被彻底毁掉的北半球！”
    “而我的愚蠢在于轻信了他们的鬼话。现在，我绝对不会信你们一个字！你们都不过是张口大义，实则做着最卑劣的混蛋罢了！”
    这番话语就如同炮弹一般轰炸着杜倪的理解——之前已经有朝圣者来过，而且还亲手毁灭掉了这个世界？
    陈青手里的枪口指着他，道：“你知道那东西的用途是什么吗？”
    杜倪看着他：“什么？”
    “可以吸收所有的热量，并且让整个地区的气候完全陷入极寒中，而且吸收范围还会不断扩大。”
    “距离开启时间过了一年，北半球的大部分生物都被活活冻死！包括我的孩子、妻子……”
    陈青猛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所以，这次我前来，就是为了毁掉它，绝对不会再让你们得逞。你们都给我去——”
    就是现在！
    话音未落，杜倪后脚一踏，整个人往前冲去，拳头结实打到陈青的腹部，打得他倒吐酸水，手里的手榴弹也掉落地上。
    至少先把武器卸掉，保住大家的性命。
    杜倪手一挥，打掉陈青的手枪，然后一脚踢倒在地，钳制住双手扣背：
    “你的事情我很难过，但我们确实不知情。更何况你杀掉的是我的同伴，我自然不能放过你。”
    “放过我？”陈青双手抓着地，大吼道，“你们都不过是假借深明大义，实则只为满足自己的家伙！”
    正当杜倪想着该不该用登山绳捆住他，突然间，陈青头部多了两道红点。
    红点瞄准镜？
    不祥的预感传来，杜倪瞬间后退，大喊：“快散开！”
    只见一声炮响，并非来自陈青的手枪，而是从远边打来的一发微型榴弹！
    砰！
    剧烈的爆炸下，一道坑出现，陈青的身体顿时化成了焦炭。
    杜倪看过去——猎杀者手握着榴弹发射器，在距离二十米左右的位置又一次开枪。
    “躲开！”
    榴弹落到四人中间瞬间炸开。冲击波把最近的顾若薇掀翻在地，而四散的碎片更是深深嵌进了韩文山的体内。唯有李信思和杜倪相对较远，没受到太多损伤。
    隔着烟雾，杜倪冲进去大喊：“顾若薇，顾若薇！”
    话音未落，里面突然一腿踢来，杜倪抬手挡住，往后连退两步。
    “不用喊了，她昏过去了。”
    烟雾散去，猎杀者一手抱着失去意识的顾若薇，一手握着匕首，搭在脖子上。
    “你！”
    “别动噢，若是你再向前一步，这位和你同校的女孩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雷猎近距离端详着顾若薇的脖颈，闻了闻，享受道：“啊哈，年轻异性的身体总是能勾起我的荷尔蒙，在猎物里雌性的肉质往往更加松软可口呢……”
    杜倪握紧拳头，压抑住冲动，道：“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雷猎手里的刀背拍了拍顾若薇的脸颊，“我是狩猎者，自然是来狩猎的。”
    “放开她，要打就跟我打！”
    “不不不。”雷猎伸出舌头，玩味道，“如果没有这女孩的话，你是不会有那么大的兴致的。”
    “狩猎，就必须要猎人和猎物都投入百分百的热情才对，而不是我在这唱独角戏。”
    他后撤一步，瞥了铁路正对面的山岭，道：“我知道你们二十四小时内返回现实，所以给你预留好了场地。”
    “里面的雪岭围着一冰面湖泊，十二小时后到那去见你的女孩。”
    “不然，她可就永远睡在湖泊里了。”
    说完，雷猎兜里掉出一颗闪光弹，强光顿时吞噬掉杜倪的视线。等炫目去掉后，杜倪睁开眼睛——
    对方带着顾若薇消失了。

 第50章 新的对手

    杜倪看着个人档案面板最上方的【1】变成了【2】，一时感觉有点奇妙——就像是武侠小说里所谓的任督二脉被打通一样，仿佛身体上某个未知的存在被激活了。
    这就是二级的世界吗？
    罗铭杰站在一旁，给二人加上一杯冰水，道：“感觉还不赖，打个比方的话，从实习生转成正式员工。”
    “挺好。”杜倪看着面板，道，“进入二级后这个技能是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就是你使用的一种招式。”罗铭杰手掌放胸口前，解释道：“朝圣者最多拥有三个技能，分别在二四六等级依次开放。”
    杜倪摩挲着下巴，问：“那技能是自己决定吗？还是……”
    “到等级后自动解锁，所以是一开始就有的。不知你是否注意到，技能本身也有等级和品质之分。”
    顺着罗铭杰的说明，杜倪扫了眼自己的第一个技能：
    【技能·霸体威压（c）】
    【等级：110，升入下一级需1000点数】
    【效果说明】
    【自身气场范围扩大至（15）米，对气场范围内全体目标单位赋予技能封印、能力封印状态，技能持续时间（30）秒】
    确实如此，技能名旁有字母标识，而下一行则是等级。
    “技能是可以不断提升的。你可以用点数将技能从一级提升到十级，等级的提高能加强技能括号内的效果。到达十级，即满级后可提高一次相应品质。而技能的品质影响其具体效果，这个就看个人了。”
    听完，杜倪内心吐槽：这也太像游戏了。
    “至于商店新开放的东西，那些是因为前期价格太高就没有列出来。如果需要自己看就好了。”
    罗铭杰把价目表收回去，道：“而竞技场则是圣迹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大部分朝圣者都会在那里进行实战演练和切磋。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东西，现在你们接触不到，三级就可以了。”
    杜倪挑眉：“你这是卖关子吗？”
    顾若薇更是起身：“对啊，刚听到精彩的地方呢。”
    “介绍无用的东西也没意义，时候到了会有的。”
    在罗铭杰礼貌的微笑下，杜倪和顾若薇也知道这家伙是不会多说的。
    杜倪看了眼时间，对顾若薇道：“怎么样？进去看看？”
    “好，反正宿舍楼下的门不锁。”
    “真实。”
    二人点下【竞技场】，瞬间从彼岸屋中消失了。
    一旁站着的罗铭杰松了口气，去台取块毛巾准备擦拭桌子。但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bonir。”
    罗铭杰转过头去，神情严肃起来：“你来这？不，你是找那个ss级的新人？”
    “不可以吗？”女方传出爽朗的笑声，“这么一条大鱼，就是拿不到也得看两眼不是？”
    他看了眼空空无几的座位，擦拭着桌面，道：“那请。”
    女人嘴角的口红微微扬起：“rcibeauup。”
    ……
    杜倪和顾若薇从空中缓缓落地。
    如果说之前的圣迹是清闲的小镇，那竞技场就是繁华的都市商业中心。
    杜倪打量着周围：和现实中机场一样宽阔，分块划分的地区代表着不同的竞技场功能，甚至还有等级限制乘入的电梯——想必是高等级限定进入的上层了。
    他看了眼顾若薇的头部，又看了自己的头部——编号都飘在上方，很容易被认出来。
    顾若薇看着人来人往的景象，惊叹道：“原来朝圣者这么多的吗？”
    等等，人这么多……
    杜倪瞬间埋起头：“那个，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在这里我担心被认出来。”
    按照上次那个人数，这次要是再被认出来就真的跑不出去了。
    “太夸张了。”顾若薇纳闷起来，“就算你是第一个ss评价，那也只是一场啊。”
    “算了算了，真那样了我承受不住的。”
    杜倪带着顾若薇四处走走，熟悉了下大概情况——第一层区域大体分成三块，一块是休息区，一块是比试区，最后一块则是被重重数据字符包裹着，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顾若薇指着数据墙：“那地方会不会是罗铭杰说的敬请期待地区？”
    “不知道。”
    走了一圈后，二人决定去比试区互相切磋一下，了解一下新技能的具体使用状况。
    “果然还是比试区人多啊。”
    杜倪看着比试区里人来人往的景象，也惊叹于朝圣者之多。
    “杜倪你看——”
    顺着顾若薇指过去的方向，杜倪见一大群人聚一起看着什么。他跟着插进去，看了眼——他们都在围观两个正在比试的朝圣者。
    原来是这样比试的吗……
    在一个固定的区域内，两个比试者脖子戴着项圈站在一奶白圆柱体前，圆柱体前端小口投射出一个微缩世界。而微缩世界里，缩小版的二人来回打斗着。
    杜倪扫了眼其他人——他们的眼前都飘着屏幕，应该是所谓的观战系统了。
    他跟着点开观战系统，观察着二人的打斗，不由得咂舌：这堪比现实般的地形，真的能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比试者不仅要应对对方的出招，还要考虑到地形变化。
    旁边的朝圣者打趣道：“现在新人了不得啊，这次s评级真是够离谱的。”
    杜倪听后，把视角转向那个仅低于他的s级新人：编号，公开的个人信息面板上显示名字叫方宏天。在打斗中，他的衣服上半身已经破烂不堪，露出里面一身腱子肉。
    只见他对着对手一拳打去，彻底揍趴下来，结束了战斗。
    顿时，旁人都起了惊呼声：“了不得啊，刚升入二级就越级打败了老道的三级朝圣者。”
    这么强的吗？
    结束战斗，二人回过神来，摘下项圈，放回圆柱体的插孔里。
    杜倪看向这个叫方宏天的家伙：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甚至连情绪都没了流露出来，仿佛胜利对他就是一件，嗯，吃饭喝水般的事情。
    好奇怪的家伙。
    看完后，杜倪倒也没多留，低着头先溜了。随后，他和顾若薇找到一个空位，准备开始比试。
    顾若薇打开着面板调试着，提议：“你看我们也来个环境模拟，就像刚才看的一样，如何？”
    “不。”杜倪摇着头，“我们主要是来测试技能的，就用正常的角斗场好了，减少变量，方便测试。”
    “那好嘛……”
    此时，背后传来一阵高跟鞋清脆的踩踏声，一个女人道：
    “说得没错，这才是ss级该有的样子。”

 第67章 英伦时代与蒲公英约定（11）

    杰拉德庄园，卡门坐在书房前，手指一直敲着红木椅的把手。玛格丽特和安娜坐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坐立不安。
    门开了，布兰登走了进来。
    卡门放下手中的烟斗，吐了口烟雾道：“找到了吗？”
    “老爷，房里都找过了，没有发现英格丽小姐。”布兰登双手交叉放在腹前，拘谨道，“恐怕是……真的出走了。”
    三人将目光投向卡门，但卡门只是叹了口气，道：“那你们觉得她会到走到哪里？我没有在庄园范围内感受到她的以太气场。”
    布兰登一时不语，道：“我也算不清楚。但是，她喝了那杯蒲公英花茶。”
    卡门看过来：“怎么了？”
    玛格丽特反应过来，整个人脸色大变：“英格丽由于胃病一直睡眠不好，所以我叫艾琳在花茶里放了点安眠药。”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大变。
    卡门低过头，敲着手杖道：“赶紧带人去庄园周围找，快！”
    “是，老爷。”布兰登连忙后撤一步，鞠躬后转身离开。
    然后，卡门看向玛格丽特，道：“理查德那边怎么说？”
    “他说不急，想等到英格丽回来再做打算。”
    “再做打算？”卡门手心攥着手杖，冷笑一声，道，“是在等局势慢慢偏向他。只要汉森的葬礼一天不举行，英格丽一天不回来，他成为我继承人的可能就越大一分。”
    玛格丽特捂着胸口，走到他面前，道：“那我们要先将汉森葬礼……”
    “不行！”卡门狠狠敲下地板，道，“再等等，不能把这座庄园拱手让出去。”
    “好。”
    就在杰拉德庄园忙成一锅粥的时候，这位英格丽正被杜倪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胸前。
    “还有点重……”
    将她从长椅上慢慢抱起来后，杜倪双手扶着后颈和腿关节，尽量不让她被弄醒。
    也许是化身强化过的感官，英格丽身上的那股淡淡的花香变得浓厚起来，穿过那件贴身的紫色短裙，不断挑逗着他的鼻尖。配合着娇软的躯体，杜倪看着她闭上的双眼，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望了眼空空无也的长椅，杜倪抱着英格丽向自己屋子走去。踏出的一瞬间，一样东西从英格丽的口袋里掉出来，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杜倪看过去——是一块宝石。这块宝石很不一样，透明的外壳里装着一朵蒲公英？
    他尖锐的指甲抓起来，放到手心里观察着——没有以太，就只是块私人订制的宝石。
    “这个年代有抛光膏这种东西吗……”
    杜倪看着英格丽，放弃了把宝石塞回口袋的想法，先拿在手里，等回去了交给她。他空出一只手拉低帽檐，抱着英格丽慢慢走到房门前。
    看了眼锁孔，又看了眼抱在手心里的英格丽，杜倪仰着头，小心翼翼把脚放下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掏出钥匙开门。
    随着钥匙插进锁孔，英格丽突然一个歪脖，整个面部贴在他胸口上。顿时，杜倪像是被雷电击中，身子抖了下。更甚，英格丽还觉得不踏实，手还往胸口摸过去。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女子袭胸的吗……
    “要是被室友他们知道了，估计能讲上两个星期。不，至少一个月。”
    进屋后，他顿时犯了难。正如同他之前评价的：这间屋子只要给两个人住就是地狱般的体验。因为他没有第二个床啊！
    杜倪索性把她安放在角落的可折叠式沙发上，换回人类的模样叫醒她：“喂喂，醒了醒了，你看看睡哪？”
    英格丽慢慢睁开眼睛，又闭了回去。来回几次后，她半睁着，眼睛，道：“这里是杂货间吗？房间怎么这么小？”
    “没能让你睡到两百平方的床真是难为你了。”
    英格丽又摇了摇头，道：“抱歉，那个花茶药效有点大，我现在真的好困……”
    啊，原来那蒲公英茶还有安眠药的吗？杜倪轻咳两声，道：“你看看你要——”
    英格丽前后摇晃着脑袋，道：“艾琳，今天我想穿黄色的睡衣，帮我找出来。”
    艾琳，艾琳，艾琳……
    你家全都是艾琳！
    杜倪拍了把额头：这家伙嗑药磕傻了。但睡衣的确是个问题。他拉开自己的衣柜，随手找了件白衬衫和灰棉裤丢给她，道：“不好意思，我这里只有衬衫和棉裤，你凑合着用。”
    英格丽看着自己怀里的衣物，点着头站起来，走到杜倪面前，随口道：
    “帮我更衣。”
    嗯嗯嗯？
    杜倪单挑眉头，瞪着她道：“小姐，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
    英格丽无动于衷。
    他脸色有些潮红起来，于是双手凑到头发上，把她头上的打结解开。
    “行了，剩下的你自己来。”
    英格丽嘟起嘴，道：“你这么做，信不信我告诉妈妈扣你工资。”
    “扣，使劲扣。”杜倪还很不爽卡门不给工资呢——好歹也干了一天的话，一分钱都不给，活生生压榨了他一天的劳动力。
    英格丽打着哈欠，显然没听进去。她默默解开外衣，直接往床上倒过去。
    “诶诶诶，别倒床上！”杜倪一把手拉住她，带到沙发面前，“你睡这里。”
    开玩笑，他还要养精蓄力去调查暗月帮呢。怎么可能睡沙发……
    然后，杜倪拿起“睡衣”塞到她怀里，道：“换上睡衣，盖上我给你的浴巾睡觉。记住，睡的是沙发，不是床，ok？”
    此时，英格丽双眼朦胧望着他，道：“你知道吗？在我一满十五岁的时候，我爸就开始给我谋划婚姻了。”
    “嗯？”
    “他只在乎那个汉森，我和安娜不过是一个利益交换的工具。我此生的最大价值就是保留贞洁嫁给一个男人，一个可以给庄园带来利益的男人。”
    杜倪后退一步，道：“这、这样的吗……”
    “所以，这是我第一次和男人单独待在一起。你看……”
    见英格丽逐渐失去控制，杜倪立马制止住她，抢先一步道：“我先出去透个气，你赶紧睡！”
    说完，杜倪直接溜了出去，一点人影都没留下。

 第104章 遭遇袭击

    在谈论了一些细节后，杜倪和魏逸驰确立了初步的合作关系，说话上也不那么见外了。
    但是，正当杜倪兴冲冲准备切换到商城界面买【组队劵】时，魏逸驰拉住了他，道：
    “别急，你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有些事情当时是想不周全的，冷静一下你再下决定。”
    “逸驰，你也太见外了。”罗铭杰拿起二人的牛奶杯放回托盘上，“你就别把派系那一套挪过来了，率真自由一点不好吗？”
    突然，魏逸驰“眼睛”猛地闪出一道红光，语气冷冽起来：“无知下的率真可是会死人的！”
    顿时，杜倪只觉空气多了一股冰冷，仿佛被魏逸驰的情绪所感染。
    “好啦好啦，我的错好吗？”罗铭杰连忙打转认错，“是的，你这种说法确实比较符合现实利益……”
    “倒是你，不要因为是服务生就一直顺着人家喜欢的话说。”
    说完，魏逸驰的面具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他起身走到门口对跟上来的杜倪道：“这个点应该没末班车了，我送你回去。”
    杜倪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半，确实过了最后一班车的时间。这条路的末班车时间比其他街区的都要早一点，就很奇怪。
    他没看罗铭杰。事实上，他内心里对罗铭杰有种怪异感，也许爱假笑的人都很难给人信任的感觉。
    杜倪跟着魏逸驰坐电梯到了商城地下车库，然后左拐右拐到了一个固定租位前——一辆科技感很强的摩托侧立在面前。看着黑白色分明的涂漆和质感，杜倪往后退一步，深怕下一秒它会变形……
    “上车，坐我后面。”
    “哦……”
    杜倪抬起腿，费劲地垮上去坐到魏逸驰背后。他侧过头看着魏逸驰插进钥匙，顿时马达的轰隆隆声响起。
    “抱歉哈，估计你坐得不太舒服，我把这辆车改装了一下，一个人坐是最合适的。”
    “没事，反倒是我该谢谢。”
    “谈不上，我也没想到‘凯旋号’会有载两个人的时候哈哈——”
    “什么凯旋？”
    还没等杜倪问完，魏逸驰一拉油门，整辆车冲了出去，然后一个漂移过道转向了出口。他终于意识到这改装的恐怖之处了：动力加码，速度快得惊人。
    两边的水泥墙被快速抛到后方，出口的灯光眨眼间就到了眼前。下一秒，杜倪的头顶便是魔都的夜空。那一瞬间，他差点松开手整个头甩了出去。
    “抓紧我的腰，小心摔出去。”
    杜倪只觉自己的双手被魏逸驰的手套抓起，硬生生按在腰间，然后整个人靠在他后背上，这样就不会轻易失衡了。
    抓着魏逸驰的马甲，他感受得到对方随着呼吸的起伏的腹肌和后背。肌肉如同石头一般坚硬，倒是和魁梧的外表十分一致。
    路灯不断向后方而去，十一月的疾风荡过两边的耳垂，带着丝丝的凉意。这可不是坐在不停晃荡的公交车上能感受到的，甚至可以说有些上瘾。
    “呐，杜倪。”一时没发话的魏逸驰开口了，“你当时为什么想当然地就答应和我组队了，还立马就去买组队劵？”
    “啊？”杜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有些结巴，“也、也许，罗铭杰介绍的你，应该值得信任。而且，你不像坏人，虽然外表上有点特别，但不是。”
    “这样吗……”
    魏逸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慢慢减小了马力，让车速不再那么肆无忌惮，这也让杜倪适应不少。
    一时间，杜倪见他没说话，内心有点紧张：是不是说错话了，难道罗铭杰其实是个大坏蛋？这听起来有点抽象啊。
    就当他思索着该不该说点什么活跃下气氛时，眼前的视野突然一灰，所有的色调都突然消失了。
    紧接着，一声巨响，杜倪只觉身体被甩到空中，然后下降，后背着地，连着在柏油路上滚好几圈，直到硬生生撞在路边栏杆上才停下来。
    剧烈的疼痛下，杜倪捂着头看想眼前这片灰暗的空间，意识到刚才车的左边突然炸开，冲击波瞬间把车震飞，而杜倪一个没抓紧就来了个硬着陆。
    “这里是……”
    还没等他说完，一个样貌三十左右的男子从低一层的高速公路跳了上来，平稳落到面前，道：“哪边的，从实招来。”
    “啊？”杜倪支吾着，脑袋还回响着震荡的余韵，道，“我不知道。我就、刚刚进来，然后莫名被炸了。”
    “噢，看来你并不知情啊。”男子摩挲着下巴，道，“你该不会是新人？”
    “是的。”
    “原来如此……”男子嘴角一扬，“你把你个人信息给我看看，看完了就放你走。”
    “好。”杜倪并没觉得有啥问题，就正准备把自己的信息界面抛出去。但还没等手臂挥出去，一只黑手套牢牢控住！
    魏逸驰站在他旁边，把手按了回去，对男子道：“拿个人信息干嘛？难道你是这里的主管吗？”
    男子哼了一声，道：“我这不是想着帮他出去吗？反倒是你多管闲事。”
    “怕是你拿到手了马上就转卖出去了？”魏逸驰直接一语道破了他的勾当，“这种骗新人的伎俩还是留给自己玩。”
    “你！”男子见伎俩败露，上前抬手，但看着魏逸驰的面具，突然又后退几步。
    “难怪这么说话，这个面具……原来是你。”
    杜倪眉毛一挑：你怎么说怂就怂了？
    男子深吸一口气，道：“行，是我考虑不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说完，男子往后一跳，整个人跑得没影了。
    “哼，欺软怕硬的家伙。”魏逸驰转过身来，打量着杜倪全身上下，“没事？”
    “还好，就刚刚摔了一跤，背有点疼。”
    “我的错。这群家伙还真是鲁莽，争斗都不会把次空间弄隐蔽点。”魏逸驰摇了摇头，把“凯旋号”扶了起来，“上车，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嗯，嗯……”
    杜倪忍着后背挫伤的疼痛上了车，迅速离开了这片战场。他还不时回头看了眼这地方。

 第108章 迈向宇宙黎明（1）

    等人聚齐后，龚庭不爽地看了魏逸驰一眼，把组队劵掏出来放桌上。
    “看在我这次破费上，希望你公正点。”
    “当然。”魏逸驰双手环抱道，“我的人品你应该很清楚，既然你正式提出要求，那我是不会对谁有偏袒或低看一眼的。”
    杜倪看着桌上的四张组队劵——支票般的大小，钞票般的质地，散发着不断变化的荧光。
    【物品·组队劵】
    【效果：使用后可消耗相应点数与一位朝圣者进行同一任务，可用于替代固定时间的任务名额】
    【使用条件：同等级下点数费用为1000，等级每相差一级，点数费用增加2000】
    【俗话说一加一大于二，但加号本身也意味着巨大的代价】
    【售价：1000点数】
    一看这介绍说明，杜倪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是找一位同样二级的家伙，那费用至少也是2000起步。如果让他出魏逸驰的费用，杜倪心算了下——二级到六级要跨越四级，也就是！
    难怪当时罗铭杰口气这么随意——对于新人来说确实是天价，但对于航行者这个层次也确实低，尤其是看到龚庭并没有表现出一脸肉疼的模样，或者说这个异际派随手掏的经费就是五位数起步。
    估计这派系比想象中富裕得多……
    然后，杜倪瞬间想起当时那个高靖河的表情——她对着五千点数都这么计较，真是够小气的。
    魏逸驰使用组队劵后，对杜倪和顾若薇道：“我去个人空间里一趟，马上回来。”
    等其他人使用组队劵后，杜倪也在组队劵上填写了自己的名字，并勾选“接收人”的选项。顿时，眼前的界面跳出了提示界面：
    【已有三位朝圣者申请加入编号本次任务】
    【注意：组队劵的使用会导致任务和世界类型有所变化】
    “诶？”杜倪看着提示道，“不是说难度是因人而异吗，随我的实力变化而改变吗？”
    “怎么，你又听了罗铭杰那家伙的鬼话了？”龚庭冷哼一声，不经意瞥了远处罗铭杰一眼，“那家伙虽然一脸笑呵呵的，但你可不要真以为他就是新人导师。到时候被坑了，小心连尸骸都找不到。”
    “这也太夸张了。”杜倪吐槽道。
    “不信也罢。至于难度，罗铭杰年纪大了还卖这些过时的玩意儿。”
    “什么意思？”
    龚庭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的水晶坠灯道：“早期圣迹里并没有这么多朝圣者，在难度分级上并没有现在这么明确。可能是幕后也需要根据朝圣者能力来确定，所以会有那么一两个天选之子作为观测对象，通过实力变化或其他因素进行调整。”
    “但现在嘛，我是没见过这情况了，现有的等级分类已经持续很久了。我手上正好有这种常识科普的资料，顺手送你们。”
    龚庭随手一弹，一个信息化的文件夹发送请求送到杜倪三人面前。杜倪接了下来，道了声谢并查看：
    【世界排斥度分类原则分析（异际派内部使用）】
    【档案编号：i-1012】
    【此档案通过对近四位数朝圣者样本的分析，争取达到对世界排斥度等级的分类有一个清晰的分析说明】
    【已知世界排斥度被分为六个等级，分别是：f-e-d-c-b-a。从左往右，难度依次提高，并非单一线性变化，存在明显的跳跃式发展。其中会有特殊的“+-”说明其不稳定性和变化强度方向】
    【其中f-d均为人类可生存环境，并且足够稳定，大部分存在可支配魔力来源】
    【从c开始到a，环境更加极端化，且对朝圣者任务敌意大幅增强，以太仅能靠自行恢复，无法从外界获取。虽存在部分世界有以太为基础物质的情况，但在难度上依然足够达到同类难度】
    看完，杜倪顿时有了一个大概的理解。
    “那这完全是对的吗？”
    “差不多，但这分析说到底是一个调研，总会存在偏差。比如最新一版提出来的一个新难度等级……”
    说到这，龚庭停住了嘴，笑道：“你加入异际派我就告诉你，这可不能轻易对外人说啊。”
    靠。
    杜倪白了一眼，道：“随意，等我好好考虑。”
    “放心，加入进来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真的就传销呗。
    这时，原先魏逸驰坐的位置一闪：
    “呼——我回来啦。”
    杜倪看魏逸驰两手空空，还以为是拿了什么强力装备，但貌似什么都没有？
    魏逸驰的面具一红：“抱歉，我个人习惯在任务开始前洗个澡，有种仪式感。”
    龚庭往沙发一靠，懒洋洋道：“倒也正常，什么时候不洗了我反而会很惊讶。”
    此话似乎另有含义……
    不过，杜倪倒是更关心坐在对面的方宏天——他并没有参与进这场对话，甚至都不像是用心听讲一样。满脸都是那股冷冽的味，仿佛无形中诉说着“赢的人只会是我”。
    和对方相比，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确实落后人家太多，无论是哪一方面，总不可能说因为一个ss级？
    见屏幕上的倒计时一分一秒归零，杜倪心底越是敲响了钟摆：自己真的能赢过他吗？
    最后，时间归零，除了龚庭外的所有人都被卷入进了时空跳跃的漩涡中。
    老样子，熟悉的字符一行又一行跳到面前：
    【朝圣者身份检索……编号，验证通过】
    【世界类型：次世界】
    【本次任务命名为：迈向宇宙黎明】
    【世界排斥度：c++（存在潜在的强烈影响因素，无法从外界获取以太）】
    【背景介绍】
    【随着科技高速发展，人类的居住地走向银河系之外的星球。但这片浩瀚的宇宙中拥有智慧的并不只有人类，而其他种族也并非友善。战火始终波及不断，袭击的阴霾一直挥之不去，但这一切并没有燃烧到其中一颗名为t-203的殖民类地星球的军事培训基地上……】
    【本次任务为团队任务，可开放组队选项】
    【剧情简介】
    【t-203是一颗专门用来进行军事培训和演练的特化类地行星，在军事基地的你们为普通陆军预备役，即将结束军事培训的最后一年，并立即投入到无止境的战争中，但是￥】
    突然间，一堆乱码袭击了杜倪的脑海，整个人的意识瞬间被关了机。

 第120章 迈向宇宙黎明（13）

    被冰冻的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是洗完澡迎冷风吹的加强版：相当刺骨。
    杜倪闭上眼睛，意识瞬间被冻成了冰块。但奇妙的是，他又一次做了梦，是关于小时候的延续……
    那是小学时期的糟糕回忆：当时班级上全体都玩魔方，几乎一桌一个。但唯独杜倪不怎么感兴趣，就没加入到这个行列中。
    但是，从某一天起，他开始被一堆人围着看笑话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会因为自己不玩魔方就指指点点，仿佛不和他们一起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如果只是一两次还好，天天下来，班级上甚至玩起了一股批判“不玩魔方”的风气。这让杜倪很是痛苦，甚至上课时都恨不得把头埋进课桌的抽屉，直到放学赶紧溜走。
    难道，仅仅因为和别人不一样就要被嘲笑吗？
    在当时，年幼的自己很难靠那未发育完全的脑袋想出个所以然。渐渐地，他开始厌恶上学，厌恶上课。而这些也逐渐被父亲所察觉，毕竟当孩子连最喜欢的威化饼都不吃的时候，是个正常的父亲都看出点端倪了。
    杜倪还记得，那一天下午头顶的夕阳非常地灼热，把内心的烦躁一遍又一遍烘烤着。他跟在父亲后方，双手紧握着书包的肩带。
    “杜倪，今天想吃什么啊？”
    见他没有回复，父亲转过头来：“杜倪？”
    “不用了，赶紧回去。”
    “怎么了？”父亲蹲下来，眼睛和他平视，道，“在学校遇到不高兴的事了？”
    “没有……其实，有一点。”
    “说来听听呗。”父亲的手掌轻轻托住他的脸颊，“一个人难过什么的还是算了，这不还有你爸爸妈妈吗？”
    于是，父亲和他坐在一花坛旁的长椅上，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了解了一遍。
    中间，杜倪有几次哽咽起来，眼角不断地渗出泪花。而父亲只是默默听着，时不时递一张纸巾给他，帮忙抹去这份尴尬。
    最后，他实在无话可说了，只是用纸巾擦着鼻涕。父亲听完后，低头思索了会儿，问：“那么，班上只有你一人不玩魔方吗？”
    “也有其他几个人，都和我一样。说实话，我就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杜倪侧着头，咬着牙，“就因为我没有和他们一样吗？”
    突然，父亲宽厚的手掌按到他头上。
    “不，你没有错，杜倪。这件事你是无辜的受害者，但受害不代表有错。”父亲叹了口气，道，“我没记错的话，是因为数学老师教课带起来的，应该过了两星期大家就没热情了。”
    “嗯——但还是好久。”
    “是很久，实际上生活中也有很多这样的事，不光是你们，大人也是一样的。”
    “可是，为什么？那些不合拍的又没有惹到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理解……”
    这时，父亲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杜倪，一个人是无法彻底独立于社会的。就像单科树木很难不靠树林的庇荫生存下去。”
    “那我就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吗？”
    父亲的眼睛颤动两下：“这是你的选择，我只能把事实放在你面前。无论你怎么想，我都支持你。”
    “那，我还是觉得魔方挺无聊的……”
    “那就不要委屈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活在这世界上不是为了他人的目光而活，而是为了自己。”
    杜倪抬起头，看向无边无际的天空：“为自己？我不太明白。”
    “没事，你以后会清楚的。”父亲看向他，话锋一转，“但我要问你——如果你是玩魔方的一员，你会怎么对待那些不玩魔方的呢？”
    “这——”杜倪抿着嘴唇，“我绝对不会去取笑，也不会觉得自己玩魔方就很强。毕竟，那种被嘲笑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没错。”父亲站起来，脸色正经，“所以我希望你明白——因为理解痛苦，才更不要把痛苦传递给别人。”
    因为理解痛苦……
    突然间，杜倪的耳边传来警报声。
    “休眠仓已关闭，舱内个体解除冷冻状态。”
    瞬间，杜倪的意识恢复了清醒。他睁开眼，下意识往前走一步，但无力的膝盖一个打弯，整个人面朝地摔到地上。伴随而来的还有喉咙那剧烈的呕吐感。
    “呕——”
    杜倪捂着腹部，都快把自己的午饭给吐干净了。但吐完了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他立马站起来冲向装备室，穿戴上演练用的装备。
    “大家快点！”他一边费力戴上头盔，一边检查着其他人是否过来——方宏天紧跟在他后方，张锦江第二个，顾若薇和李信思也很快赶了过来，但唯独马梦诗缺席。
    怎么回事？杜倪穿戴好后又忍住呕吐的冲动，跑回休眠仓一看——马梦诗还在地上呕吐着。
    “没事？快起来快起来。”杜倪帮她拍背，等差不多吐干净后，又扶着走向装备室。一旁的顾若薇帮她穿戴着装备，而张锦江则从装备室取下装备递给她。
    唯独方宏天嘀咕了句：“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杜倪忍住起床气，没有作声。等马梦诗穿戴完毕后，他才下令一起出门。
    虽然时间上比对面晚，但这并不是抛弃队友的理由。
    “我们做成一个矩形，男生我和方宏天在前打头阵，然后顾若薇和马梦诗在中间互相照应，张锦江和李信思断后。”
    “好。”全体答应后，大家便按照这个队形走出飞行器打开的舱门。
    一出门，杜倪的双眼被猛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这也许是冷冻后的后遗症。不过他的适应能力还算不错，比起其他人要快一点看清了环境的地貌。
    他们现在身处一片茂密的热带丛林，头顶的烈阳穿过繁枝叶茂打在草丛上，耳边时不时听到甲虫的鸣声。而地形上，六人站在一个小型盆地上，被遮住了视野。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李信思端详着手里的步枪，有点无所适从。
    “这里树林灌木丛很多，非常容易隐藏身形。我们不要走散，尽量一起走。”杜倪眼珠转动着，思索着对面小队可能所处的位置。

 第122章 迈向宇宙黎明（15）

    “走，我们到四点钟方向去救他们两个。”
    顾若薇抬头看向他，脸色又一次露出了惊讶。她随即点头，拿起枪托跟上。
    等和另外两个汇合后，张锦江一上来就猛地拍了拍他肩膀，其力度之大险些把杜倪拍倒地上：“啊哈队长，我就知道你和我很合拍。”
    旁边的李信思虽然面露担忧，倒也没多说话，算是相信他的决策。
    杜倪微微点头，道：“那我们赶紧去救人。这里枪火还没有停下，我们尽量弯腰防止被击中，找到人后立马带往有遮蔽的地方。”
    “是！”
    瞬间，杜倪提着枪杆冲了出去，在周围的枪林弹火下穿梭寻找着马梦诗和方宏天的身影。
    眼见子弹不断和自己擦肩而过，杜倪也亲身体验了一次所谓“描边枪法”。他也再次体会到实战和演练的区别：就算平时训练打得再好，不能在战场上发挥出来就是白给。
    他一边左右扫视着周围，一边问向通讯其他人：“有看到人吗？”
    “没有，但对面小队的火力似乎小了。”
    “那我们抓紧时间，估计是等过载冷却。”
    杜倪加快步伐冲上去。终于，他看见了马梦诗倒在一棵树旁，草丛堪堪挡住没被看见。
    “我这里找到了马梦诗。”
    附近的顾若薇立马跟了上来，一个下跪开始检查马梦诗的情况。而杜倪则继续探查着周围的情况，并寻找着方宏天的位置。
    过了几秒，顾若薇松了口气：“还行，应该被手雷响声震到了，只是陷入昏迷。”
    “那就好，先把她挪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杜倪跟大家报告好情况后，又继续寻找方宏天的位置。
    而这时，辅助镜上的方位显示方宏天在山坡上？
    杜倪远眺过去——在半山腰上，方宏天已经和小队成员产生了交火，甚至已经打趴了两人！难怪当时火力突然变小了。
    “原来这家伙还蛮能干的嘛……”
    “队长，现在呢？”张锦江在通讯里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我们跟着方宏天上山坡，支援他。”
    “噢……好。”
    他先一步提着枪支冲了上去，跟到方宏天后方。而对方也转头看见他冲上来，道：“太慢了，这就是你的反应速度吗？”
    “因为我要救人啊。”杜倪跟着开枪，把敌方小队往后压。
    “为什么要救她？”
    “啊？”
    “她对我们小队没有一点价值，除了拖后腿你还能命令她干什么吗？”方宏天冷冰冰地开着枪，道，“我们要做的是击垮对方，完成任务，其他的没有任何意义。”
    说完，方宏天取出腰间的手雷，拉开保险栓丢了出去，然后又加上了闪光弹。一丢完，他直接冲了上去。
    杜倪心里虽然不赞同他的言辞，但现在是小队作战，私人恩怨必须放后。于是他也跟着冲上去，补足火力。
    而另一边，张锦江和李信思也从另一侧跟上来，彻底把对方小队的人全部压到山坡顶端的平台上。
    突然，对方一人往他们丢了颗眩晕弹。
    “闪开！”
    轰！一道巨响，杜倪下意识往地上翻滚，但剧烈的震荡和眩晕让意识瞬间模糊。旁边的张锦江和李信思更是身中数弹，直接倒地。
    双方都还有两人，战局在这一刻来到了关键点。对方拉开了相当的距离，甚至可以从后坡退下。一旦被抓住机会跑了就很难追回来了！
    该追吗？还是先撤退？
    这时，方宏天一个跃步直冲上去。他单手开枪，任由子弹往四处瞎打，让对方也不得不四处跑动躲避。等弹夹打完的那一刻，他抽出了腰间的小刀。
    杜倪顿时懂了，也跟着冲了上去——子弹只是用来拉近距离，打不打中不重要，重要的是近战！
    方宏天迈开步子奔跑着，跟一人迅速拉近距离，一个蹬腿踢到对方胸口上，把人踢得后倒在地。然后膝盖顶住腹部，一刀直刺胸口，干净利落结束战斗。
    而杜倪也是迅速跟着解决了第二人。但是，他内心对方宏天有了实实在在的改观：
    果断，计划思路清晰，执行彻底。
    可以说，方宏天完完全全表现出了应有的水平和实力，这可不是杜倪现阶段能有的决断力。
    辅助镜前显示出了一行字：敌方小队所有人员失去战斗力，本次军事演练到此结束。请尽快到指定地点回程。
    就这么结束了，这一切都才不过十分钟。完全是出自方宏天的高效运转才做到的。
    顿时，杜倪终于明白了当初方宏天为什么会这么有底气——他的确有实力也有信心。或许，他更有资格获得ss级评价？
    和小队成员汇合后，张锦江背起仍处于昏迷的马梦诗。在去会合地点的路上，杜倪问方宏天：“当时马梦诗昏迷了，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方宏天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不以为然：“因为她不昏迷的话我们就赢不了。”
    “什么意思？”杜倪只觉背后有一丝凉意。
    “我让她打头阵冲了出去，然后她自然被先一步攻击震昏了。”
    “你！”
    此话一出，所有人表情大变，完全地难以置信。杜倪质问：“你为什么要让她打头阵？你是想让她死吗？”
    “首先，这是军事演练不会死人。其次，我们想要克服以下打上的劣势，必须要有个人来转移注意力，好让有人突入山坡。”
    说到这，方宏天干笑一声：“反正那家伙也没什么作用，我这不是让她出点力吗？不过真正让我失望的——是你。”
    “我？”杜倪内心燃烧出一团火焰——明明是你把人置于危险境地中，怎么也应该是我对你失望？
    “没错，我加入你们小队的原因是想看看你的才能。但也许——”方宏天轻笑一声，“即便是圣迹也有出错的时候。就和我当初说的那样，你太平庸了，哪怕是领导方面都一无是处。你大概就是运气好，才拿到比我高的评价，但事实就在眼前，我的确比你优秀，任何方面。”
    说完，他们来到了和军方的汇合地点。而方宏天头也不回地直走过去，甚至没有给杜倪反应的机会。

 第126章 迈向宇宙黎明（19）

    马格斯上尉见他们二人过来，吞下咀嚼的培根，放下刀叉道：“你们小队我看了，整体表现不错，晋级问题不大，多磨合下很有希望进入优秀的军队。”
    “是，长官。”二人异口同声道。
    “但是，你们两个的矛盾尽快处理，不要放到战场上。你们两个都是很优秀的士兵，都能懂这一点。尤其是你，杜倪，你还没有准备好成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不能统一小队意见，要好好反思。”
    杜倪抿了抿嘴唇，点头：“是，长官。”
    马格斯上校转向方宏天，道：“你在演练时的想法不错，的确为队伍带来了胜利。”
    “当然，这是应该的。”方宏天嘴角一弯，全盘接受。
    “但是——牺牲他人的做法我不推荐，哪怕有再高的胜算也是，战友的性命同样重要。”马格斯上尉挥挥手，“就这些，解散。”
    “是，长官。”
    转身时，杜倪扫过方宏天的神情——显然对那番话不以为然，甚至脸颊被盖上黑影，仿佛是对他的否定。
    杜倪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准备继续吃那盘意大利通心粉，直到方宏天嘴里嘀咕一句：
    “那女的反正也没用，不如死了完事。”
    瞬间，杜倪内心的火山彻底爆发。他瞪大眼睛，转身对方宏天就是一拳揍过去，狠狠打退他好几步。方宏天迈开步子停下来，捂着脸冲上去，和杜倪扭打在一起。
    杜倪一拳又一拳捶在方宏天鼻梁上：“你这没人性的废物，给老子滚！”
    “你找死你！”
    二人缠在一起，从地上打到桌上，再打翻好几盘早餐。动静之大，旁边学员连连后退，唯恐被波及到。顾若薇他们也跑过来，脸色一一震惊，大喊：“住手啊杜倪！”
    马格斯上尉脸色凝重。他一个上前，两只手腕分别攥住杜倪和方宏天的肩膀，硬生生拽开，大吼：
    “打什么！像话吗！”
    杜倪站在方宏天对面。他的手掌颤抖着，抹了把嘴角撕裂的鲜血。方宏天也轻抚着鼻梁，一直发出疼痛的呲呲声。
    上尉来回看了二人一眼：“好啊，刚说完就在我面前打，丢脸！出去，关禁闭，今天别想训练和吃饭，好好检讨自己！”
    于是，他们被丢进了单人间禁闭室里，然后手写三千字的检讨。
    禁闭室里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想去卫生间必须要向外申请。杜倪借着昏暗的灯光，慢慢写着检讨。这一刻，他很庆幸进入大学没有丢掉纸质笔记本，至少字还算写得顺。
    但是，他始终无法投入进去。每写一句话，方宏天那畜生般的言论就一直激起他血液的怒火：对他人生命的漠视，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若不是这墙实在厚实，他恨不得一拳打爆再跟他打一顿。然而并不能，他只能把无穷无尽的怒火发泄在写字的手腕上。
    等到下午队伍解散后，他和方宏天被前后放了出去。杜倪走了出去，正好瞅见门口的顾若薇，她朝自己招着手，自然没理由无视了。
    “你怎么来了？”
    “今天解散得早，想着过来叫你吃饭。还有嘛——”
    顾若薇抖了抖手里的医药箱：“不能对病人不理睬。”
    杜倪轻笑一声：“哼，那方宏天呢。”
    “我也是个有自我意识的人，不是中央空调。”顾若薇白了他一眼，拿出棉签和止痛药，“先处理下。”
    简单处理下嘴角撕裂的伤口后，杜倪和顾若薇一起走向食堂。脚踩在地砖上，顾若薇调侃道：“看你上去打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变身狠揍一顿。”
    “他才不配。”
    顾若薇看着他，冷不丁一句：“他是说中你哪里了吗？”
    “什么？”
    “呃，你不是容易激动的人。方宏天能一句话戳中你雷点，我想是有原因的。”顾若薇认真道，“不是说揭你伤疤，只是想让你说出来，这样会好一些。”
    杜倪愣着，看向一边的植树，摇了摇头。
    “算了。我先回去换件衣服，你去吃饭。”
    “抱歉，我不知道这……”顾若薇拉住他的手，“好好休息。晚上还要去上战术理论课，别忘了。”
    “好。”
    说完，他扭头就走了，头也不回地跑到房间里换了件衣服。但是，顾若薇那番话却是如同海浪一波又一波拍打着内心的平静，让那难堪的回忆浮现在眼前。
    杜倪对着镜中，着重整理着衣领。在扣上领口纽扣时，他手一停——看向镜中的自己，低头道：
    “别再让我想你了，爸爸。”
    吃饭期间，他看着平板小组里的讨论聊天记录：张锦江的拉伤似乎还没好。作为一次性队长和同伴，杜倪想了想还是跟张锦江发消息去看望一下。
    原本他以为对方会在房间里休息养伤，但并没有，平板上只回复一句：
    好啊，我在湖边跑步，一起呗。
    湖边？他难道不怕跑着跑着把肌肉拉断吗……
    杜倪赶紧收回平板，把餐桌递到回收处，然后迅速赶往湖边，深怕下一秒小队成员就少一人了。他迈开步子跑向湖边，正好撞见张锦江大口喘着气跑过来：
    “呼——杜倪饭后跑两步吗？”
    “不是跑步，是担心你腿扭伤啦，来看望一下。”
    “噢噢，那你大可放心！”张锦江刷完id卡，气喘吁吁走到旁边的阶梯坐下，给他捞起裤腿——小腿内侧贴着一块蓝色的方形纸片？
    杜倪跟着坐下，指着道：“这是，膏药吗？”
    “老兄，好歹也是高科技社会，怎么可能还用膏药这老掉牙的玩意。”张锦江甩了甩手心的汗珠，得意道，“当时我实战练习这里被对面打肿了，淤血夹紫，还伤到骨头。”
    “那很严重啊……”杜倪看向现在的伤口——肿块已经去除，淤血也没了，再看刚才跑得那么尽兴，难道骨头都治好了？
    张锦江看着他脸上的惊讶，得意笑道：“羡慕，那个医生说这个叫作纳米医贴，可以快速止血化瘀，然后在半天左右就能缝合骨裂。”
    “好羡慕好羡慕。”杜倪点点头，敷衍过去。
    一时，二人对着湖对岸的夕阳陷入了沉默，任由着湖面的湿气吹拂着脸庞。正当杜倪脑海快速运转着抛出什么新话题时，张锦江先开口：
    “呐，被那家伙比下去，很不爽。”

 第136章 迈向宇宙黎明（29）

    砰！砰！砰！
    沉重的脚步声落在地上激起一次又一次震动，仿佛能把这铁块的地面踩穿，把所有人震飞。
    “快躲起来！”
    杜倪大手一挥，所有人全部躲到装备箱背后，而最远的张锦江没法赶过来，只得躲到对面的显示屏后。
    顿时，室内只剩下那怪物的咕噜声和脚步声。每一个脚步都代表着死神的镰刀向他们逼近几分。
    马梦诗紧紧抱着顾若薇，牙齿直打嗦，极度的害怕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只有眼角的泪水流下。方宏天的脸色也彻底铁青，这绝对是他身上难得一见的模样。李信思也是跟着近乎崩溃。
    杜倪吞了口唾沫，看向和自己站在最前面的方宏天，道：“我们两个先顶上。”
    “不行，杜倪你们挡不住的。”顾若薇抓住他的手腕，急得直摇头。
    “不，我们顶上还能争取点时间，你带着马梦诗往外跑，跑越远越好。李信思，她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杜倪反攥着她的手掌。
    “你的伤还没……”
    话语未尽，女孩住了口。杜倪的眼神告诉她：没有商量的余地。
    顾若薇抽了下鼻子，沙哑道：“我带着马梦诗走。”
    “好。”杜倪笑着点点头，看向方宏天，“你呢，如果你想走我也不拦你。”
    “我的确想走，因为我的命和价值都比你们珍贵得多。”方宏天双手环抱着胸口，道，“但，这次我留下。我想看看，你到底比我强在哪里。无论是能力上，还是其他方面……”
    发言还真是有这家伙的特色……
    “随你便，但……谢谢了。”
    杜倪转过头来，紧咬着嘴唇，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场面。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攥紧拳头，但这一刻，他知道必须要上！
    枪口从右边的轮廓缓缓冒出，杜倪心头默念着：三、二、一……
    “大家快跑！”
    突然，站对面的张锦江冲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撬棍往猛鸿的头劈过去。
    然而，没等他劈过去，猛鸿手臂连接的枪口一个转向，一炮将整个人打飞倒地，胸口开了个大洞，洞口还冒着丝丝的热气。
    “锦江！”
    杜倪大喊着，但没有人回应他了，只有冰冷的尸体躺在地上。而他们也暴露了位置，猛鸿转过身来，打量着眼前这堆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鱼肉。
    猛鸿的咕噜声逐步猖狂响亮，是嘲笑他们的弱小吗？是嘲笑杜倪的无能为力吗？
    手中的炮口热气还未散去，机械开始运作起来，如同镰刀向空中高高挥起。
    快动起来啊，快点啊……杜倪不断地激发体内所剩无几的以太，可是也只能让身体覆盖上一层浅浅的幻象，而这份幻象也即将被轰得渣都不剩。方宏天靠着墙壁想再次凝聚着以太，但只有一脸不甘和油然而生的绝望。
    怪物嚎叫着，炮口的亮光提到最高……
    噗！
    突然，猛鸿的狂吼停止了，炮口放了下去，身体僵住了。
    杜倪愣住了：“怎么……”
    砰！眼前的庞然大物轰然倒地，背后的人影露了出来：
    熟悉的白面具，壮硕的肌肉，身着作战服黑靴，还有那份充满安心感的声线。
    “做得很好，你们坚持下来了。”
    魏逸驰！
    杜倪张大嘴巴，难掩吃惊：“大叔？”
    魏逸驰提着枪，淡淡道：“还算及时。”
    方宏天站起身，道：“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无线电通讯，我接收到了。圣迹也提供了定位。”
    杜倪跟着站起来，道：“那外面怎么样？还有幸存者吗？”
    魏逸驰摇了摇头：“不，幸存者就你们五个。”
    “整个基地吗？”
    “整个星球。”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中，沉重的气氛快把杜倪的肩膀骨头给压垮了。
    “大家检查一下情况，立马出发去救援点。”魏逸驰跺了跺地板，“有武器最好都拿上。”
    “可是，被锁住了。”李信思指着无法打开的装备门。
    魏逸驰看了眼，走到面前，一拳冲去。硬度非凡的装备门也仿佛纸糊，瞬间被打破。
    “还有吗？”
    李信思瞪大眼睛：“没、没了……”
    “那大家装备一下。”
    杜倪无声地戴着头盔，刚好瞥见顾若薇蹲在张锦江面前，情绪很是低落。
    他走到顾若薇旁边，安慰道：“我们走，锦江肯定希望我们活下去。”
    “我知道，只是……”顾若薇擦了把眼角，“对我来说，救不了他人的感觉，真的糟透了。”
    “是啊……”
    整装待发好，所有人跟着魏逸驰轻声走在漆黑的走廊上。突然间，响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杜倪身子一抖。
    魏逸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呆在这，保持安静。我去那边一趟，很快回来。”
    两米多的大块头说话哪怕没有起伏，威严感也十分逼人。所有人只得点头，老实待命。
    等魏逸驰军靴往前迈步时，李信思突然喊道：“那个，请问你怎么称呼？”
    魏逸驰回过头来：“编号6090，航行者等级，称号——”
    “独现者。”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留下杜倪一行人在黑暗中。
    杜倪眨巴着眼睛，道：“要不我们开一下电筒？”
    “用枪上附带的配件吗？少用点，到外面还有用呢。”
    “知道，不会浪费的。”
    灯光稍稍亮起，杜倪也才松了口气。但是，周围散乱躺着的几具尸体总是在提醒：他们不过是一时走运罢了。
    李信思沿着墙角坐下来，嘀咕道：“怎么会是独现者……”
    杜倪道：“因为魏……独现者这次和我们组队，我们来争取让他当导师的资格。”
    “你是说——独现者来做你们的导师？”
    “是啊……怎么了？”
    李信思神情顿时大变，道：“独现者可是声名在外，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杜倪和方宏天交流了下眼神：“什么名声？他人应该挺好的？”
    李信思摇着头，道：“虽然圣迹里大多数朝圣者都会不断升级，但有一批人会主动卡在某个等级上限，他们的实际能力早已过了身处的等级判定。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就是独现者。”
    “我记得他公开自己是六级，但实力早已超过了六级的限制，只是没有意愿走更高就是了。而且，他真正出名在外的不是这个——”
    “他曾经可是最高等级的通缉犯之一。”

 第139章 迈向宇宙黎明（32）

    马梦诗眼睛半睁着，视线逐渐模糊，笑道：“没那么夸张的，这痛得我都睡不下去好吗……”
    顾若薇没有多说话，只是默默处理着伤势，但脑门上的汗珠证明了以太的逐渐枯竭。
    过了一会儿，一只手搭在杜倪肩膀上——魏逸驰走了过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里面的肌肉都显露出来，有几处还有明显的烧焦的痕迹，血渍也是染了个遍，
    他道：“怎么回事？”
    “马梦诗她中弹了，现在情况很不好。”
    魏逸驰看向马梦诗，道：“那顾若薇快速处理，我们尽快赶到飞船上，那里可以急救。”
    “好。”
    “另外，我需要子弹。我这边对付那家伙已经全部用完了。”
    大家看了彼此一眼，均摇了摇头。李信思掏出腰间的手枪，递给他：“只有这把手枪了，且就一个弹夹。”
    方宏天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破片手榴弹，交给他：“我只有这个了。”
    魏逸驰统统收下，道：“谢谢，大家尽快撤离，不要耽误时间。因为我在对付那家伙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个同伴，估计要赶过来了。”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还有同伴？
    “我背着这个女孩，你们跑在我前面，不要掉队或是停下来。”
    说完，大家也只得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向救援处走去。而杜倪留到最后，等大叔把人背起来。
    突然，魏逸驰唔了一声，右手套按在腰间，过了几秒才缓过神来。杜倪意识到了：他受伤了。
    “没事大叔。”
    “还好，只是对打的时候以太不够了，维持不住能力被挨了一拳，估计腰肋骨这有点骨折。”魏逸驰的面具额头处流了滴冷汗，“孩子，你不要跟大家说，我应付得过来。”
    “嗯……要不要让顾若薇给你个绷带什么的。”
    “不必，就这样。”
    “那好。”
    等魏逸驰抬起来后，杜倪走在他前面，跟上其他人。一列纵队在丛林里急促穿梭着，但那尽头却总是看不到。
    刹那间，一道蓝光从远方射过——
    轰！
    剧烈的震荡从队伍中间爆开，前后队形被斩断。
    杜倪看了眼后面魏逸驰的情况，对着头盔的麦克风喊道：“大家弯下腰，尽量靠着树干跑。”
    按照地形探测界面的显示，前面有一个，一个高低差的断面？
    炮弹的火焰开始席卷而来，所有人跑到断面前，看向下方无尽的黑暗。
    李信思嘴角抖了一下：“这得有多高啊……”
    杜倪表示没有风衣穿，用不了技能【平稳着陆】。
    魏逸驰小碎步跑过来，厉声道：“没时间了，跳下去。”
    顿时，方宏天带头跳了下去，大概在三四米的位置落地，还面朝地摔了一跤。李信思、顾若薇和杜倪也跟着跳下去，落地姿势也没好看在哪去，不是面朝地就是屁股着地。
    魏逸驰平稳落下，没有波及到后背的马梦诗。他指向后方的岩壁，道：
    “大家躲到这里，听我命令。”
    等所有人聚集一起后，魏逸驰轻轻放下陷入昏迷的马梦诗，道：“待会儿那家伙过来后，我尽可能拖住它，然后你们背着这女孩往前跑，不要管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回来。”
    “明白了吗？”
    其他人都只得点头，但杜倪看向魏逸驰受伤的腰部。
    不行，绝对不行。如果只留他一个人在这的话……
    杜倪不知道答案，但是这一刻，他不想。也许魏逸驰的确曾是个通缉犯，也许是个坏人，但他救了自己，带着大家到了这一步。
    至少，至少……不能亏了那顿饭！
    他握住魏逸驰的手：“不，我冲过去当诱饵吸引那家伙过来，然后你在后面偷袭。”
    “不行杜倪，你现在发动不了能力，会死的。”顾若薇在一旁抓住他胳膊。
    “是啊杜倪，别做傻事了这不是演练，而且独现者会帮我们拖住的。”李信思也跟着劝说。
    而方宏天则站在马梦诗旁边，那双眼睛盯着他。
    魏逸驰反攥着他的手：“可以但没有必要，孩子，我会帮你们拖住它的。你这样太危险了。”
    “但、但是……”杜倪咬着嘴唇，眼前的画面不断和记忆重叠着——如果，如果那时候他能勇敢一点，或许能改变什么。
    这一刻，他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我能做到的！”
    “杜倪！”
    杜倪冲了出去，整个人跑到猛鸿的面前，吸引着注意力。猛鸿自然也注意到了眼前这个蚂蚁般的生物，抬起了手臂的枪口，能量涌动着，光束射出！
    他看着直射而来的死亡射线，整个身子前扑，堪堪躲过，但爆炸处产生的电磁波把意识轰了个碎裂。下一秒，他倒在地上，耳鼓仿佛有无数只蜜蜂飞舞着，撕咬着。
    猛鸿跳下来，落到魏逸驰一行人前面，慢慢向杜倪的方向走去，再次抬起了炮口。
    杜倪看过去，内心只有一个想法——糟了！
    “休想动他！”魏逸驰大吼着，提着手枪冲上前去。但还没到猛鸿面前，对方一拳回敬，横扫胸口把整个人打飞，撞到树干上。
    紧接着，猛鸿再次举起了炮口，光束从炮口一点点凝聚起来。
    顾若薇大喊：“杜倪快跑。”
    看向炮口的瞬间，杜倪反应过来，立马拔起身子向前冲去。下一秒，光束降临在他右侧半米的位置，爆炸波把他整个人掀飞到空中。
    疼痛，如同火烧，如同肌肉被撕裂，热量要把他的右半身彻底撕碎。过载的痛苦把他的意识击昏过去。
    另一边，后方的魏逸驰捂着腰站起来，举起手枪对着猛鸿的头一阵打空弹夹。
    猛鸿看见他，转过头来，但魏逸驰已经来到了面前，一枪托打了过去。
    “咕——”
    含混不清的吼叫下，猛鸿后撤一步，巨大的手掌恰好抓住了枪托。
    魏逸驰冷笑一声：“送给你了，还有赠礼。”
    他松开手，另一种手把破片手榴弹塞到对方护甲的空隙里。紧接着，他脚踏在手臂护甲上，随后一腿把猛鸿的脸踢翻。
    顿时，眼前这只庞然大物倒在地上。还没等站起来，一声巨响——
    嘭！
    猛鸿的身体被炸成了碎片，肉团散落一地，血液从空中落下。
    魏逸驰顶着血液，上半身被浇了个遍，低头看向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
    结束了。

 第212章 巡访和突袭

    新的一天，时辰七点出头，杜倪就起了床。
    他拉开窗帘看了眼窗外——新的一天，朝阳意外温暖，一看就知道是个好日子。
    “天气不错嘛，今天去其他部门逛逛，熟悉下人事。”
    杜倪走到厨房，正准备说给自己倒杯水，却看到狐贤和其他几只小狐女在忙活着。
    狐贤转头过来，嘴巴微微张大：“大人，你怎么醒了？以往你都是九点左右才起来的。”
    “最近英雄之旅的事关系到日蚀派和各族之间的一个关系和谐，我想手头上工作也不能停，就早起。”
    一股胡说八道……
    狐贤似懂非懂地点头，道：“那大人可能要稍等片刻，早餐还没做好，还请求不要怪罪。”
    “不会怪罪，大可放心做事。”
    杜倪觉得自己应该扭转一下这种霸道的印象了，之前这些人的反应都给他一种“前任魔王总喜欢发火”的感觉，必须要缓和下。
    对分内人有威信但没必要过于独裁，更多还是职务分明态度平等就好，至于对外人可以适当霸道喜怒无常一点，方便隐藏自身喜好。
    不过，魔王这个角色本身就不该有过多的情绪。
    他问：“昨晚那位公主如何？”
    “回大人，公主睡眠情况还好，现在还没起床。”但狐贤嘀咕了句，“真能睡，换做我们狐妖睡觉才不会一点防备都没有呢，所以我讨厌人类……”
    就算讨厌人类也没必要把话重复两三遍。
    杜倪装没听到，索性趁准备早餐的时间去认识下其他部门的家伙。
    还没等这想法完全落地，他一出门，刚好和某个家伙迎面撞上。
    “唔——”
    杜倪咬着牙，捂着腹部后退两步，没敢叫出声。他单闭着眼看向对方——一只狼人？
    狼人看向他，吓得连忙跪下：“实在抱歉，老大！青部狼材擅自进入房间还撞到了老大，求老大从轻处罚啊！”
    杜倪看了眼屏幕上的介绍：
    【狼材，青部主任，直属于魔王的四负责人之一，负责青部探测方向制定和任务分配。战斗能力上虽然欠缺一些，仅仅只有第三阶的水平，但脑子灵光，很受魔王重用。性格上细心冷静，但对人际关系处理上有着极大的困难，尤其害怕魔王本人】
    原来是个只会低头做事的社恐啊，但为什么是从轻处罚啊，难道我的前任是无论如何都要处罚吗？
    杜倪忍住了挠头的冲动，面无表情道：“起来，有何事？”
    “回老大，青部狼材前来进行日常情报的汇报，一般提前一小时左右到餐桌旁等候，随老大用餐时汇报。”
    “哦，那就现在去大厅汇报。”
    “是……”
    狼材的两只耳朵垂下来，怕兮兮道：“老、老大真的不处罚属下吗？以往都只是打十大板就好。”
    这是被打出斯德哥尔摩了吗？
    杜倪端详了下，道：“我和你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撞上彼此，如果要处罚的话也应该连我一起处罚，你愿意吗？”
    狼材的耳朵猛地竖起来：“当、当然不敢老大！谢谢老大谅解！”
    “嗯，那边走边说。”
    一路上，狼材小心翼翼跟杜倪汇报了一些情报，比如某些种族内部的矛盾（甚至包括婚姻是否门当户对的家常话题）。
    说了一堆后，杜倪道：“‘英雄之旅’那边有消息吗？”
    “回老大，据我们了解，人类那边目前已经有了候选人。”
    “那个候选人……有情报吗？”
    “很奇怪啊老大，这位候选人的身份背景非常神秘，我们青部的情报网都找不到相关的资料信息，就像是凭空产生的。”
    哦？
    走到大厅里，杜倪摩挲着下巴道：“见过他吗？实力如何？”
    “我没亲眼见过，但据说这个候选人非常……”
    “厉害？”
    “废柴。”
    废柴，废柴，废柴……
    杜倪都愣住了：搞啥，选废柴主角干嘛，要导演一部异世界龙傲天历险记吗？
    狼材嘴上也有些迟疑，但还是道：“老大，要不我们再查查？”
    “好，但一定要保证隐秘进行，不要暴露。”
    “了解！一定不会辜负老大的期望的！”
    狼材四肢着地，猛地就窜出好远，杜倪顿时理解为啥是他当情报部门主任了。
    跑了半路，他又突然跑回来，半蹲在杜倪面前，摆出哈巴狗的模样：“话说老大，真的不责罚我吗？”
    这娃，是欠锤吗……
    杜倪看着那摇晃晃的耳朵，伸手摸了摸头，道：“难道你想要我处罚你吗？”
    摸头的一瞬间，狼材突然脸红了。
    脸红了……
    “没、没有老大。因为之前老大经常打骂，现在我们都有点不习惯您呢……”
    “那就给我习惯！”
    “是，老大！”
    狼材摆出了个二哈“智慧”的眼神，甚至还敬了个礼。正当他要离开时，大门外突然传出一道巨响！
    嘭！
    杜倪看过去——怎么回事？
    甚至没等他过去，大门已经拉开了，冲出来一个顶着狮子头的兽人，对杜倪单膝下跪，行礼道：
    “赤部狮心禀报魔王大人，有外敌来袭日蚀派，属下没能迅速控制住局势，实在罪该万死，求大人责罚。”
    【狮心，赤部将军，负责日蚀派内部军事力量的管理，直属于魔王的四负责人之一。实力很强，属于第七阶后期，基本能应付大部分外敌，战果累累。对内外公私分明，铁血柔情兼并，但有点妻管严】
    杜倪看着那一脸正经的狮子头表情，心想：
    他管理的日蚀派是动物园吗？怎么都是动物！
    不过，这次情况和狼材不一样，杜倪神情冷漠，语气上重了几分：
    “赤部吗？平时训练连一个外敌都挡不到门外吗？”
    狮心顿时后背一股寒意冒出。
    “属下无能，实在罪该万死。请大人赏赐狮某一个机会，将功补过，把外敌拿下。”
    杜倪站着想了想，慢条斯理道：“那就出去见识下。”
    现在，他的伤势还没好，必须要小心行事。
    外面既然在谣传自己有伤在身，那就更不能退缩落人口实，要表现强势一点。
    正如同一个有钱世家遇到资金困难，也绝对不会突然节衣缩食，恰恰要维持原状，给别人一切安好的模样。
    这样才能维稳大局。

 状态实在不好，请假一天

首先，要说声抱歉，因为这几天请假频率太高了。
    本来是写好稿子的，但是又删了。因为写出来重新看了遍——写的感官非常差，差得自己都看不下去，所以就不发上来骗人骗自己了。
    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有股心烦气躁，码字怎么都静不下来，而且做大纲的时候也是很矛盾，一直打不出自己满意的效果。今天写完后，一看，心里面就起了反应：这不是自己想写的东西。
    所以，可能这几天真的要好好调整一下状态，重新找一找灵感，还希望大家能包涵……

 第313章 邪恶的魔王，胜利（下）

    杜倪此话一出，四位的眼神都变了。
    凯瑟琳的双脚支撑不住，身子向后倒进狼材毛茸茸的手臂里。三位负责人脸色也很苍白，不知怎么应对。
    唯独顾若薇始终脸色不变。她在等，杜倪也在等。这一刻，他们二人间的默契如此清晰可见。
    顾若薇感受得到，彭阳的手抖起来了——他确实很踌躇，一方面被说中了自己的心思而愤怒，一方面却又被激起了杀人的欲望而兴奋。
    她放声道：“如果你没被杀掉，还能躲在监狱慢慢欣赏着你自己是怎么毁掉我的。甚至你还在想着骗魔王说出所有真相，然后毁掉我来伤害他。”
    四位群众的脸色陷入了恐慌，但这也给了顾若薇最充分的信心：彭阳此时的表情绝对也很精彩，他肯定想着如何回击。
    但是，当你想着怎么回击时，主动权就不在你手上了。
    “彭阳，就让我告诉你……”顾若薇的语气挑逗起来，“你是怎么觉得就靠一份录像就可以毁掉魔王的呢？果然呐，你那泥巴做的脑子也不是那么好使，对？”
    在眼神的传递下，杜倪接过了话茬，冷哼一声：“你大可以随意公布录像，甚至是你的证据——我完全无所谓，这样的东西毁不掉千年来的统治者，我有无穷的力量，更有无穷的权力，能做到的事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甚至不用昧良心说假话，他道：“你公布了也好，这样我就更可以没有心理负担走下去了、”
    此话乃真话。现在这张账单已经付清了，他自然没有遮遮掩掩的动力了。就算揭穿了又如何呢？他早就不在乎了。
    现在彭阳失去了录像的威胁，失去了对凯瑟琳和负责人的控制，更失去了对魔王和顾若薇的精神打压——他的手臂颤抖幅度越来越大，呼吸频率也越发急促。
    他急了。
    那么，真正的机会来了。
    顾若薇深吸口气，对着杜倪做了个微笑，一如回到最开始认识的模样。
    她洋洋得意道：“搞笑的是，彭阳你这孬种，一边说着为对付魔王准备了这么多，可是到现在呢——你甚至连对面对他，甚至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怎么，你害怕了？不敢了？”
    顾若薇看不到彭阳的表情，但其他人看得到：狼材连连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下去，狮心和马陆脸上的惊恐更是加剧，凯瑟琳不断使眼色让她不要再疯狂下去。
    可是，杜倪知道，她不是这样的女孩。
    “哈哈哈，我就没打算记住过你，魔王也不会记住你。哪怕你杀了我，我的眼里也不会多上你的一张面孔，这对于你这精心准备的喜剧秀不就是最大的笑话——”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彭阳猛地把她推了出去，然后拧着胳膊把整个人转了过来。他一只手抓着她胳膊，一只手高高举起那把象征天选之子的匕首。
    他的嗓门在今夜拉到了最响，仿佛是找回了那早已不存在的自信。
    顾若薇转过身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和杜倪交换眼神，整个人的正面就敞开在了彭阳面前。
    彭阳高高举着匕首，对准她的胸口。那张没有任何特点的面孔近乎扭曲：愤怒、嫉妒、恐惧……无数的情感如同那揉在一起的五官一样，爆炸、撕裂、咆哮：
    “看着，这、这就是我、这就是我的——”
    顾若薇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冷声说道：“这就是你的失败。”
    她脚尖往右边一瞪，身子侧旋倒地，沿着楼梯一路滚了下去。
    尖叫声，怒吼声，搏斗声在小小的塔楼造成了巨大的破坏。顾若薇的头沿着台阶磕磕碰碰，浑身的剧痛更是破坏了她的感官体验。
    她只想结束，赶紧结束。
    ……
    “顾小姐！”马陆见她往他们这边而来，立马冲了过去扶住她——现在顾若薇额头摔出了大口子，鲜血沿着脸颊流下，整个人更是倒地不起。
    马陆快速确认后，对着狮心大喊：“赶紧把她身上捆绑的绳子弄掉。”
    “明白——”
    没等狮心过来，另一侧的打斗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魔王直冲过去，和鲸落扭打在一起。他们近乎龙卷风一般，走到哪毁灭到哪：桌上的花瓶，墙上的玻璃和壁画，无一不被弄坏。
    高强度的以太对抗在二者间不断迸发，持续不断。连负责人都没法靠近，只能任由他们这么打下去。
    很快，魔王凭着更强壮的体格和更野蛮的力量压制住了对方，但是局面依然没有彻底倒向一边。错综复杂的局势更是让结局变得扑朔迷离。
    在来回的交手中，魔王一拳击中胸膛，也被一刀狠狠砍中胸口，留下了深深的伤口。
    他怒吼一声，直接扑到了对方，用体格的优势暂且压住了对方。
    但鲸落强化的幅度之大，那纤细的胳膊几乎能把魔王整个身子抬起。
    二者来回对拳，双方完全丢弃了所有的格斗技巧，用的就是身体的本能去打。
    杜倪一拳又一拳捶打在对方的面孔、胸膛和四肢，但迟迟打不穿鲸落对表皮的保护。
    该死！
    鲸落抓住了机会，又把杜倪推开，顺势站了起来。显然，对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而且对方的眼睛完全被金色的脉络所吞噬，彻底失去理智。
    杜倪脑海里的血液快速涌动：必须要用什么，用什么武器杀掉他。
    毫无疑问，此时对方彻底丧失了人的本质，而是一头纯粹的野兽。它只会判断什么对它有危险。
    鲸落瞥眼过去：那把象征着“天选之子”的匕首滑到了凯瑟琳面前。咕噜噜的低吼声下，它拔起腿冲了过去。
    “凯瑟琳！”杜倪纵身一跃，落到凯瑟琳面前，挡住了对方的袭击。
    对方的攻击是如此凌乱，没有留下预判的空间。杜倪的反应逐渐跟不上，身体不断遭受攻击。有的打中刚才造成的伤口，更是进一步让他的双腿曲折，无法站立。
    但他不能倒，一旦倒下，后面的凯瑟琳会……
    突然，一道身影从后方而来。
    凯瑟琳双手握紧刀柄，刀刃往他们冲来。
    “凯……”
    他以为刀刃是往自己而来，但刀刃只是沿着侧身滑开，直刺入彭阳的胸口。
    近二十厘米的刀身完全刺入了心脏。鲸落攻击的架势慢慢停了下来，直至身体倒在面前。
    杜倪也跪在地上，无法站立。
    那华美的礼服沾染了刺眼的猩红，而她的双手还握着鲜血淋淋的匕首。
    此刻，她和跪着的杜倪终于平视了。
    “……”杜倪无言，不知说什么。
    凯瑟琳看着他，眼泪流淌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真正的魔王，死了。”

 第315章 老一派的领袖

    狐贤看见杜倪，倒也松了口气，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至少这个魔王还能说句话。
    她道：“我听狼材和马陆说现场有台摄像机，那是什么？”
    “可以用来记录影像，包括声音和图像在内。”
    “什——”狐贤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那家伙拿摄像机做了什么，该不会是对那顾小姐……”
    “没那么夸张。你先安排下顾小姐的医护……”
    “大人！”狐贤加重了几分语气，“你必须告诉我事实，现在日蚀派正遭受各种族的舆论轰炸，我们要把事情交代清楚，不然日蚀派还待不待下去了。”
    杜倪摇了摇头：“那台摄像机，那家伙一直在逼供我和顾小姐，让我承认那些事——塑造人设，假借名义镇压东色兽穴，扶植人类皇室……”
    “什么？”狐贤脱口而出，手里的记事本掉在地上，“这——你认真的吗？他逼供你，你还承认了这一切？”
    她快速捡起本子，扶着额头道：“不行，不行不行，我们必须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不然日蚀派的声誉，魔王的统治地位……”
    看到杜倪还是一脸漠然，狐贤的怒火简直比火山爆发的架势还大：“魔王大人，你能意识到现在情况有多严重吗？你必须要赶紧回到自己位置上——”
    “那你能意识到现在情况有多严重吗！”杜倪一声大吼把她的狐耳朵给震弹了起来，“现在若薇就躺在里面，就因为我做了这些事，让她替我受了这些罪。而现在你关心的居然还是你那破三两地！”
    狮心听到也只是叹了口气，暗暗道：“我们对不住她。”
    “别说这些了，她不在乎这个，我也不在乎这个。我不会再为魔王这个名头添加更多污秽了。”
    杜倪转身走进了病房，轻轻关上了房门，安静却有力。狐贤张着嘴盯着房门数十秒，才被自己的无名火缓过神来。
    “你说什么？开什么玩笑？”
    什么叫作魔王的谎言？什么叫顾若薇不在乎他也不在乎？
    他知不知道如果这些画面被公开了，会造成多大的波澜，多大的负面影响。这样的丑闻几乎会引爆整片大陆的舆论，到时候日蚀派只有被解散的下场！
    狐贤又抚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告诉自己要冷静。
    那好，你不在乎，可有的是在乎的。
    她走到狮心面前，冷声道：“跟我来，有的是事要干呢。”
    狮心跟着站起来道：“还能有什么事？现在魔王大人已经不想管了，你还想怎么样？”
    狐贤拽着他胳膊，冷声道：“这座城堡里可不只有他一个魔王，我们现在手握着世界的和平，既然现在烂摊子已经摆在这了，我们必须要负责到底。”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又不是老一派的人，怎么说起话来跟他们一模一样。”
    狮心看向她脸上时隐时现的笑容，突然后撤一步：“等等，之前你和虎纹的距离，难道说——”
    “既然知道了，还不赶紧照办吗？要知道现在魔王可不能随便罩着你们新一派了。”
    ……
    会议室内。
    “能麻烦介绍下自己吗？从姓名开始——”
    “凯瑟琳·霍尔。”
    “年龄。”
    “不方便透露。”
    “是幻峰帝国的公主对吗？”
    “是的，我是辈分最小的公主。”
    “你有想过参加这次‘英雄之旅’会遇到的一切吗？”
    “说实话没有。但当时父亲选定了我，我自然遵从了圣旨。”
    “那你想必和魔王大人接触了很长的时间。”
    “是的，我在日蚀派里借住了一段时间，大家都对我很礼貌。”
    “那麻烦我稍稍跳过点时间，你之后在魔王大人的选择下成为了‘天选之子’，而且是这个称号下的第一个女性。”
    “对。”
    “那你顶着这个头衔，参与了当时最后的宴会。然后你见证了同为人类一族的顾小姐被鲸落所绑架，对吗？”
    “是的……真的，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
    “……麻烦给凯瑟琳小姐递纸巾。”
    “谢谢。只是，我真的还没缓过来。当时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鲸落猛然出现胁迫了她。”
    “是的，他偷走了我的那把仪式刀，然后往宴会里丢了炸弹。真的声音很大，我当时完全懵住了，还以为这是做梦。”
    “能说下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其他种族的都跑了出去，就留下三位负责人还有我，我们被他点名留了下来。”
    “你们想留下来吗，当时？”
    “我觉得当时没有多的选择。他不准我们走，我们也害怕他伤害到顾小姐。于是我们做出了选择。”
    “嗯，所以你们觉得能配合魔王大人阻止他。让我总结下，整件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门关上后，他具体做了什么？”
    “他，他表现得非常激动，一直说魔王无视了他的存在，夺走了他本应该有的勇者头衔。然后拿着顾小姐的安危去逼迫魔王做出让步。”
    “那鲸落逼迫魔王做了什么？”
    “我……记不太清楚了，当时魔王一边想要保护好我们，一边想要稳定住鲸落的情绪，也没有太多选择。但我确实记不起来了。”
    “那你们是怎么脱险的？”
    “当时顾小姐激怒了他，说是哪怕到死她都不会多看鲸落一眼。于是鲸落相当着魔王的面杀了她，但没想到被顾小姐反将一军……然后被杀掉。”
    “听起来发生了很多。但在开门前和杀掉鲸落后有一段空白时间，你们做了什么？”
    “有吗？我不知道，当时我一直担心着顾小姐的安危，根本没注意到这个。”
    “那你注意到那台摄像机了吗？”
    “注意到了。”
    “它消失了，现在在哪里呢？”
    “这个……我不知道，当时魔王和鲸落对打很激烈，也许无意间打碎了。我确实不知道。”
    看着凯瑟琳低下的头，豹谋放下手中的记事本，声音温和道：“好的，麻烦你呆了这么久，你可以先离开了。”
    “嗯，谢谢豹先生。”凯瑟琳站起来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等凯瑟琳离开房间后，豹谋并没有发话，而是看向旁边的随从。
    随从走了出来，沉声道：“怎么说？”
    “情况很不好，如果连这小女孩嘴里的信息都掏不出来，我们恐怕就很难进展下去了。”
    豹谋的表情严肃起来。

 第339章 案发现场还原

    听杜倪这么一提议，魏逸驰眼睛一睁：“倒也是，我都忘记给你看了。”
    不过，话一说出口，大叔才意识到旁边还坐着个顾若薇，顿时话语支吾起来：“那、那么若薇你要一起吗？我担心那个录像可能你看了有点血腥。”
    “没事的大叔，我怎么也朝圣者三级了，够用了。”顾若薇倒是一脸不在意。
    “昂，抱歉，我刚才不是偏袒杜倪……”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魏逸驰的语气也有点无力：自己刚才就是这么心直口快地把若薇排除在外了！
    “大叔，你真不用这样，你是他老师，不是我老师。我能理解的。”
    魏逸驰面露愧疚，放下筷子：“不，你就跟我们一起去。什么老师学生的，你们两个对我来说就是孩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杜倪正吃着馄饨，听这话一愣：突然变成了疼爱孩子的长辈形象？
    反倒是顾若薇眨了眨眼，喃喃道：“那好。”
    “嗯，应该不会耽误到你值班？”
    “没事，时间都是排好的，我也就只是帮忙记下东西，多个我少个我没啥区别。”
    “好，如果到时间不要觉得为难，该去就去。”
    既然确定下来了，三人立即如同风卷残云解决掉了面前的馄饨，从桌上纸巾盒抽了张纸就起身离开了。
    出门后，魏逸驰先探了探头，感受了下风力，然后指过去：“我们过去，就在昨晚那条街道说。”
    “好。”二人异口同声答复道。
    三人前往到昨晚出事的地方——现在那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看了眼街道三三两两路过的行人，一时觉得他们三个站在这不动，对外人来说看起来有点居心叵测……
    魏逸驰摩挲着被面具裹住的下巴，看了眼周围道：“今天风有点大，站久了容易吹感冒。找家咖啡店坐着谈。”
    于是，在大叔的“自作主张”下，他们又坐进了一家咖啡厅的二楼小包间，正好可以隔着窗户看到下面地“犯罪现场”。
    “咳。”魏逸驰关上门，坐到沙发上，“现在应该可以了。这家咖啡店暖气还挺足嘛。”
    “是有点。”杜倪拉了拉衣领，竟有点燥热。
    “想脱就脱，但待会儿出去一定要穿上。”魏逸驰切回正题：“那我们开始，这个不会泄露出去的，对于外人来说我们看起来就是在发呆。”
    杜倪和顾若薇互相对了个白眼：幸好刚才不用在街道站着。想想看，以那呆若木鸡的样子站个十分钟，不是被认作老年痴呆就是癫狂发作……
    魏逸驰又掏出了那块水晶，往桌上一放。刹那间，杜倪只觉一块巨石压在头顶，整个人直往下坠。
    下一秒，他睁开眼：他们仨已经站在那个犯罪现场了，而那个可怜路人则正走在人行道上，手里还拿着电话。
    “好了。接下来我会将这位受害者如何被攻击的过程全部放一遍，因为凶手具体长啥样不清楚，就只能黑衣人虚空比对了。”
    在魏逸驰的解释下，杜倪和顾若薇点点头，开始观看。
    魏逸驰手一挥，那个男人继续向前走去。可没等过那盏路灯，一道黑影从侧面的小巷子闪过，现身于它背后，
    紧接着，黑影先对着男人后脑勺一拳揍过去，可谓趁其不备的偷袭。事实也确实如此，男人不仅被打了个懵，甚至连反击都做不到。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十分钟，可观看一个成年男子被打得手脚不得动弹着实有点煎熬。
    杜倪看着开始抿唇，只是略感不适。但等他用余光瞥了眼顾若薇时——对方脸色非常难看，感觉下一秒就要干呕出来。
    他伸出手想搀扶一把：“你没事。”
    可没等他手过半，顾若薇一个侧步拉开了距离：“没、没事，不用了。”
    整个过程非常快，放完后，魏逸驰走过来关切道：“若薇不舒服吗？”
    “没有啦。只是……”顾若薇咬了下嘴唇，“想不好的事，一下子涌上心头不太好受。”
    大叔轻轻拍她肩膀：“要不退出休息会儿？”
    “不必，如果连这点都扛不住，那我也太没用了。”
    顾若薇虽然是带着犟脾气说的话，但大叔眼里露出了些许赞赏：“不错，面对自己是好事。那我们继续，期待你作为女性能帮助我们找到些不一样的线索。”
    “好。”
    魏逸驰手往后一挥，整个流程又重新回到了最先的模样，即男人还没有被暴打的时候。他道：“昨晚我在医院那边又跟这位受害者做了些口供，毕竟一开始待在街道那，人又处于疼痛状态，肯定会有些记忆错乱。
    在后续的口供里，他有些话和前面跟杜倪你说的有点出入。”
    “这样吗……”杜倪想想也能理解：如果换做他各种骨折疼痛下，回忆起来肯定会出差错。
    “按照他的说法，其实参与袭击的应该是两人。”
    “两人？可之前不是说鲸落是女人吗？”杜倪张嘴道。
    “对，所以那个女人应该还有个共犯。按照男人的说法，他一共见到了两个面孔——一个是穿着兜帽，整个被面纱盖住的男人，还有一个是什么都没戴的女人。至于谁先出的手他记不清楚了……”
    魏逸驰抬着下巴，道：“他说在自己被打昏迷搜身的那一刻，看到的是女人的面孔，而男人只是一闪而过。所以这段口供我也一直怀疑是不是有点失真，但经过多次确认可以肯定是真的。”
    杜倪也跟着沉思起来：“那么，女人先动的手，然后男人负责帮忙，最后搜身的时候受害者看到了女人的面孔。”
    “应该是这样。”
    魏逸驰这时打开了界面，把一个文件丢到他们俩面前：“这位男人也不是唯一的受害者，之前我收到了很多相似的案例。似乎袭击都是两人进行，并且最后看到的都是女人的面孔。”
    杜倪顿时找到了点子：“看来这女人是对自己逃脱很有信心啊，一点都不遮住。”
    “是啊。”
    就在二人得到了初步结论时，顾若薇举起手：“大叔，能麻烦再让我看遍过程吗？”

 第359章 枯萎菊

    见拳头没破防，杜倪一个后跳躲开刺过来的长刀。
    对方双手握着刀柄，挑衅一句：“就这点招吗？”
    “那可不是你说了算。”
    杜倪低喝一声，再次冲前，手臂的护甲与对方的长刀对挡。
    哐！刀刃与护甲撞在一起，蹭出呲呲的火花。
    二者僵持住，比的就是谁先压倒对方。
    但杜倪清楚：在绝对力量方面，还没谁比得过化身。
    他脚步迈前，硬生生把刀身推开，并抓住对方大开大合的一瞬——一手刀砍向脖颈的缝隙。
    以太凝聚的红光切向盔甲的缝隙。
    红血喷涌而出，溅到地面的泥土和杜倪身上。
    砰的一声，对方倒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杜倪盔甲里闭上的双眼，摇头道：“既然盔甲打不破，那肉体总可以。”
    看样子，比想象中轻松些。
    后方的司星现眯着眼，想说点什么。但见敌人已经殒命，他倒也没啥话说了。
    杜倪吐了口浊气，转头对司星现道：“趁士兵还没回来，赶紧出去。”
    “好。”
    他抹了抹身上溅到的血滴，往司星现走去。
    可还没迈开腿，后方传来异动。
    杜倪往后方看去——那把砍刀由上而下向他劈去。
    躲不开！
    砍刀切中胸口，掀起一串的火花。
    杜倪果断后撤，跳出两个身位，手按着胸口被砍中的地方——护甲的防护足够出色，并没有切中身体。
    但这次不是简单的砍中，还附带了一层粘稠的金色液体。
    他看着对方刀刃慢慢滴落的鲸落，再看向自己的胸口和刚才对打用的拳头：都被鲸落给腐蚀了。
    如果再被砍中，怕是护甲也扛不住了。
    敌人摸了摸脖颈的切口，丝毫不在意刚才的出血量。
    “在大人的荣光下，哪怕是亡灵也能在彼岸获得不死的权力，我作为花卫要将生灵献给大人……”
    司星现猛地抬起头，看向营地后方的花圃：“是那花圃。”
    杜倪对视着这个花卫，不敢挪开视线：“怎么了？”
    “那是枯萎菊——枯萎菊让这死尸活了过来！”
    听司星现这么一说，杜倪也看出点端倪：对方的后背和花圃存在一条若隐若现的金光连线，正是这条线让对方能死而复生。
    这也太作弊了！
    杜倪捂着胸部的伤口，重新比起战斗姿态。
    花卫呵呵一笑，重新找回了一开始的猖狂：“没错，大人的荣光无处不在。若是屈服于我，还可以让你们多活些时日……”
    “做梦！”
    杜倪主动冲上前，和花卫碰招。然而这次的回合下，他发现对方的力气越来越大，甚至隐隐盖过自己。
    这强化效果是不是太离谱了点！居然是全方位属性提升？
    连着几个回合招架下，杜倪陷入了被动的局面：从主动发招变成被动接招。
    对方仗着鲸落的无限供应可以漏洞百出，但杜倪这边只要露出破绽那就不是简单的受伤二字。
    光是挂彩，就会受到鲸落那如同火烧般的疼痛。
    越打下去，局面越有一面倒的架势。
    杜倪躲开一刀，往后瞟了眼：不能这么耗下去，至少让司星现先出去，这样他自己也有机会全身而退。
    “还有心思看同伴呐……”
    花卫一脚踹侧腰上，把杜倪踢倒在地。
    他看着对面的大门口，冷笑一声：“是声东击西那一套，想把士兵全部引走。但士兵们不会跟着跑出去这营地的，估摸着也该回来了。”
    话音一落，大门那边果然冒出了声响，给二人的处境泼下了冷水。
    杜倪想站起来，但被用刀抵着脖子，不能动弹。
    “作为对大人的不敬，先划一口，听听鲜活的惨叫，再慢慢折磨另一个……”
    随着刀刃越来越近，他的双臂却被对方双腿死死压着，怎么也抽不开。更糟糕的是以太消耗的速度也远比想象中快，若是解除了变身的效果，那就真的结束了。
    他心想：如果唐忆过在的话，不，她也没法短时间砍出第二刀，那该怎么办？
    刀口顺着杜倪脖子的鳞片切去，表层的鲸落不断侵蚀着这薄薄的护甲。
    而他什么都干不了，就在死心的一瞬——
    “滚啦。”
    司星现一声喊叫让他回过神来。
    一道洁白的光束从他上方穿过，直击中花卫的胸口。
    花卫还没说出话便应声倒地。
    杜倪捂着脖子坐起身，看向一旁昏过去的花卫——还有呼吸，这是没死吗？
    司星现跑过来解释道：“只是睡过去了，别打醒他，我的能力很容易被弄醒。”
    “也好，得救了。谢谢你。”他现在很庆幸捡回一条命。
    “没有的事，我本来应该快点放出来的……”奶油般的小青年脸一红，“这样你就不会身处险境了。”
    杜倪摇摇头：“总比没救的好。”
    他借着司星现的胳膊站起来，看了眼花卫身上若隐若现的金光：“看来这世界和鲸落的联系非同小可。”
    “昂，所以我导师才让我过来，要拿到第一手线索。”
    “那我们赶紧离开这。”
    然而大门那边士兵们全部返回，可以说是大军压近。
    杜倪瞥了眼最近的城墙——他们在正中间的篝火旁，要赶去城墙旁很不现实。更何况，就现在这伤势，他怎么带司星现翻过去呢？
    司星现看着他身上各处大大小小的伤口，握住他的手：“杜倪你先走，我再关一两天也没事。你不走的话会被杀的。”
    “不行！”
    他站到司星现面前，对着茫茫海洋般的亡灵举起双拳：“我说过了我要救你，哪怕把命搭在这也要杀光！至少我不允许我的事在别人身上重演。”
    “杜倪……”
    士兵们摆好了阵型，脚步整齐划一地踏下，每一步都让大地颤动两分。气势如同海浪般一道又一道拍在杜倪身上，仿佛要将他压垮。
    杜倪咬着牙，忍着身体四处袭来的疼痛，指尖抠进手心。
    眼看大军的长矛即将刺去，城墙外忽然响起马蹄的跺地声。
    “干得不错嘛，但最后还是要我来收尾——”
    瞬间，头顶跳出一道黑影，盖过了夕阳的光辉。
    那是一匹棕红的骏马，高高越过城墙，落到二人面前。
    而牵着马绳的人正是那熟悉的红衣女子！
    唐忆过的衣袖在风中飘舞，对着杜倪伸出：“带着你的人上马，我们从大门杀出去！”

 第373章 不可能的计划

    见唐忆过挑起眉毛，杜倪觉得这一站有点尴尬，但还是说了下去：
    “我们并不是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反败为胜？”唐忆过依然挑眉，不是很能理解。
    “没错，你之前不是说松海是被鲸帝控制的吗？而且听你口气来看，松海原本也不像个坏人。”
    “的确。松海算是跟鲸帝很早的大将，和他感情深厚。但中途二人产生了严重的矛盾，最终松海被鲸帝洗脑，变成了那样子，也算是应了本人的意愿——毕竟，他一直都以自身的忠诚为骄傲。”
    “对！他这不正要追击过来嘛，我们可以来一波反制，抓住他，解除掉鲸帝对他的控制。”
    “可是——”唐忆过跟着站起来，“鲸帝对大将的控制是很强的，不可能说切断就能切断！”
    “但你砍汪星那一剑不就可以吗？”
    唐忆过一愣，看向自己受伤的右手：“可是可以，但我的手……”
    “如果不试试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杜倪走过来，双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比起还没迈出脚步的遗憾，拼尽全力换来的失败更能接受。”
    唐忆过看着他，瘫着脸。
    一瞬间，他以为这冰块要要融化了。
    但没有，哪怕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她嘴角上扬的模样，唐忆过依然是面无表情：
    “呐，你平常做事就是这样，靠一腔热情冲上去就是干吗？”
    “这叫热情。我虽然在定夺目标上比较激进，但在计划上可是很保守细致的！”
    唐忆过看着他一脸近乎傻笑的模样，摇了摇头：“真是……输给你了。”
    “哈？”
    “最开始遇见你，我还以为你太普通了。现在看来，很多东西还真是没法一眼望穿呐。”
    “嘿嘿，人不可貌相，日久见人心撒。”
    唐忆过重新捡起两把剑鞘，望向一边孤零零的柱子：“这一点，你倒是和他挺像，怀念啊。”
    “和谁？”
    “这座城池的城主。”唐忆过耸耸肩，“不说这些了，来，让我看看你的奇思妙想能带我们走到何处。”
    “当然。”杜倪冲着躺地上的司星现喊去，让他一起过来跟着合谋，为他那所谓逆转的大戏搬砖。
    杜倪拉着二位，跑到被废弃的宫殿前，说出自己的想法：
    “首先呢，我们虽然是逃跑到这边，但松海想率兵赶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本质上我们才是主动方，或者说防守方……”
    ……
    另一边，松海也率兵前来。
    旁边跟着的将领道：“大人，前面就是起初界了。”
    “知道，继续前进，他们最远也只能跑到这里了。”
    将领有些迟疑：“可是……我们现在离终末庭太远了，跟鲸帝大人的联系不够会削弱力量。而且我们带的兵力也不够。”
    松海漠然扫了他一眼：“你意思是，这十几个精英兵还不够应付一个伤者、一个半吊子和一个废物吗？”
    “属下不敢。”
    “那就对了，抓下他们绰绰有余。”
    他们加快了脚步，迅速闯进了起初界。
    看见这片废墟，将领不禁感慨道：“这里，也曾是大家的庇护啊。”
    “不必在乎这些，大人选择废弃掉起初界，另建立终末庭是有考量的。我们不应该怀疑大人的决定。”
    塔！
    突然，远处一块石柱轰然倒下，掀起地上阵阵灰尘。
    那方向，似乎指向旧宫殿的深处。
    将领皱了皱眉：“这会不会是，故意引诱？”
    如果只是单纯想把他们引过去的话，那也未免太傻了点。
    松海眯着眼，道：“追，必须将人带回去。”
    “是。”
    他先走一步，带队冲进了宫殿里。不过，宫殿里依然没看见任何人影。
    松海心想：哪怕唐忆过和那个会点妖术的人类一起上，也不可能打赢他。换而言之，胜利的天平完全倒向自己这边。
    而他要做的就是加快胜利的节奏。
    他喊道：“你们都快点出来。我松海虽然奉命追逐你们，但我也尊敬你们那位人类的牺牲大义。只要愿意接受鲸帝大人的统治，你们依然可以见到那位人类！”
    这时，房梁上突然响起一道咔擦声。
    松海心中一喜：在那里！
    但还没等动手，后方突起一道巨响——大门往里倒去，连着几根房梁一起倒下。
    随着弥漫的尘雾散去，松海脸色也严肃几分：倒下的建筑把后路和他的将领士兵一起隔断了。
    同时，前方出现了一道人影：变为化身的杜倪手执一把剑，慢慢走向他。
    松海听着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笑道：“怎么，这次换人来和我打吗？还是说，心疼美人的伤势呢？”
    杜倪那双血红的瞳目盯着他，剑刃往空中挥下：“都有，但有一点不变——我会打败你。”
    “哼，口气不小。”松海往后看了眼，“让有伤在身的唐忆过先解决我的将领和士兵，而你拖住我，等唐忆过解决完再合伙对付我——这就是你们的盘算，对？”
    杜倪没有说话，但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错，这的确是你们能拿出来的成功率最高的办法。如果再考虑你们还有一个几乎没有战斗力的累赘，那我不得不为你们的反抗鼓掌。”松海谈笑之间，音量放低，“那么，我再问一次，你们愿意顺服于鲸帝吗？”
    “我先问你——大叔怎么了？”
    “哼，真是生人才会有的甜蜜烦恼，哪怕是我这亡灵也羡慕了呢——他现在嘛，命悬一线，吊着口气。”
    “什么？”
    很好，心防一破，那就几乎是败局了。
    松海可不给对方拖延的机会，脚往后一撤，整个人提起长枪而上。
    杜倪双手握紧剑柄，迎面而上。
    剑刃与枪刃相互切擦，火光闪烁。
    二人几个来回下，只是互换了几次身位。
    松海打起来游刃有余，但杜倪则明显有点跟不上了。
    他稍稍加快步伐，一枪捅去。
    杜倪勉强用手臂护甲挡住，但仍被击退。
    松海枪指着他：“你的打法是模仿那位大叔。的确，你老师的打法不错，但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只会模仿，完全没有自己的思考在内。
    甚至，你操控这副躯体都明显感觉到笨拙！”
    “这不用你说，对付你足够了！”
    “是吗？”松海战意一起，一个假身位引诱杜倪出招，进而让其暴露了防御的空挡。
    他又是一枪捅去，这次直击中杜倪的腰部！

 第377章 醒来的盟友

    杜倪一拳下，枯萎菊的花蕾自是承受不住这等重压，一下就爆了。里面饱满的烫金液体溅射出来。
    溅射范围之大，如同小区常有的观赏喷泉，以近乎五米的半径溅成一道圈。
    不幸的是，只有杜倪在这个圈内。他整个人被淋了个透。
    “没事杜倪！”魏逸驰赶过来，“快，把鲸落擦掉，不然会有影响……”
    “没、没事，不用啦，我觉得还好。”
    杜倪挥挥手，来不及跟大叔说话——因为身体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觉：
    化身，似乎很喜欢鲸落，在不断地吸收体表的烫金液体。
    奇妙的是，他本以为会有像上次被诡刺者注射鲸落时的感觉，那种滚烫、刺痛和折磨的感觉。
    然而这次没有，化身就好像饥饿而贪婪的婴儿，拼了命吮吸着鲸落里蕴含的狂暴以太，为自己所用。
    而他作为身体操纵者，竟觉得——可以再来点？
    不过，他终究没敢这么做。谁知道这是不是件好事呢？
    过了几分钟，正如旅行者所说的那样：其余的鲸落也迅速土崩瓦解，没有持续不断输入的能量维持不住形态。
    那这么一想：枯萎菊本身会为了不断生长，制造出鲸落来掠夺吗？
    唐忆过和司星现也走过来。唐忆过脸色还好，似乎这点大场面也就是小菜一碟的程度。而司星现没有免俗——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欣喜还摆在脸上呢。
    杜倪解除掉化身形态，大舒口气：“呼——大家都没事。”
    “没有。”
    “挺好的，有惊无险。”
    这时，头顶又传来了声音，他们也才相信之前被自己忽视的家伙。
    旅行者嘟哝道：“所以，你们都不肯对救命恩人说声感谢是？”
    “是的呢。”杜倪白了他一眼。
    “没错。”唐忆过看都不看他。
    “确实如此。”司星现也附和道。
    魏逸驰更是话都不说。
    旅行者气得跺脚：“果然，就该让你们喂入鲸落的肚子里！”
    杜倪瞥了他一眼，道：“倒是你为何要帮我们呢？按理来说，你过来应该是助松海一臂之力才对。”
    见唐忆过理他了，旅行者也神采飞扬起来：“没错，不过刚才那形势帮你们，我也好救人啊。”
    “你要带走松海吗？”
    旅行者沉默了几秒，微笑道：“……不，战败的大将没有继续存在的价值，垃圾就留给你们。”
    “哈？”杜倪表示：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欲擒故纵？要知道松海实力可不差诶。
    但唐忆过冷哼一声，道：“你到底是听从谁的命令？”
    “这不废话吗？当然是鲸帝啊。”旅行者道。
    “但是，你也只是按鲸帝的吩咐办事，其他的事你也没那么多闲心，是？”
    旅行者看着她：“我只是比较随心所欲。你若是觉得我在帮你们的话，那最好提前把棺材板准备好，免得到时候连冷风都挡不住噢……”
    说完，他斗篷一盖，人随着光点消失了，影子都没留下。
    见旅行者真的走人了，杜倪咂嘴道：“这家伙，跑路永远是那么快。”
    唐忆过剑鞘敲了敲肩膀：“先上去，看下松海情况如何。”
    “但是，这太高了，我们上不去啊。”
    “肯定有通道啊。我之前待过这里，带你们走上去。”
    所有人在唐忆过的带领下，顺着边界的石壁走。摸着摸着，他们真找到了唐忆过提到的阶梯通道，来到原先的位置。
    一上来，杜倪就瞅见了依然躺地不醒的松海。
    “似乎，躺的位置被换了？”杜倪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当然，不然他就跟着我们掉下去了。”唐忆过径直走到松海面前，看着对方睡得正熟的模样。
    杜倪心里转着加载圈：要把松海叫醒吗？会不会不太合适……
    还没想通，唐忆过直接一剑鞘拍到松海脸上。
    啪！啪！啪！
    一声不够响，还要多来几次。
    魏逸驰都看不下去了，伸手想拦住她：“喂喂，你这也太过了。”
    “一点都不过噢。他就这德行，只要能睡一定会睡到别人让他醒为止。而这家伙皮糙肉厚的，打两下也没事。”
    怎么感觉你和他很熟……
    唐忆过甩了甩右手，把剑鞘换到左手上。她看向杜倪一众：“你们先出去。如果叫醒了，我有点私事要跟他说。”
    魏逸驰看了眼杜倪。杜倪扭头向门口：“先出去呗，他们俩认识，可能是想叙叙旧。”
    “听你的。”
    于是，其他人都退出了宫殿，在外面默默等着唐忆过叫进来。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连杜倪自己都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唐忆过慢悠悠的声音才传过来：“进来。”
    杜倪率先走进去，一进门就看见站唐忆过旁边的松海：
    比起前面被鲸帝操控时的凌厉和凶猛，现在的松海双眼里的金色褪去，只剩下一双黑眸子。除此外，他的动作举止虽仍有原先的风范，不过多了层温和和礼貌。
    当然，他的脸也被拍肿了。
    松海拳头捶胸，郑重道：“大家好，我是鲸帝手下原大将，松海。刚才唐忆过已经把事情全部告诉我了，感谢你们的帮助，让我从鲸帝的手中解放出来。”
    啊，原来是这么礼貌的亡灵吗……
    杜倪没想到这位武将在打斗方面造诣颇高，连举止也如此儒雅随和，这倒是让他的印象更上一层。
    魏逸驰答道：“没事。情况紧急，我们需要您的力量，帮助我们一起对抗鲸帝。”
    “鲸帝……我明白了。先前我就是因为反对他的理念，起了冲突，最终受限于他的控制之中。想必这段时光里，我肯定做了不少错事。”鲸帝握紧拳头，显然对之前的事有所忌惮。
    “没事的，能回来就好。”唐忆过倒是拍了拍他肩膀。
    “没错，你看鲸帝下手之狠毒，哪怕在控制我精神期间，也不断对我身体进行暴力控制。”松海指着自己脸颊，“就冲这个，我怎么也不能放过他。”
    其他人都没说话，唐忆过眼睛往旁边挪去。
    杜倪视线看向天花板，心想：最好还是什么都别说。

 第378章 往事

    大家不提这茬，松海也很快说一些客套话翻了篇：
    “鲸帝那边我能想办法带兵帮你们打进去，但我没办法打过鲸帝，不然也不会被控制到现在了。”
    松海这话一出，大家内心刚燃起的期望就像是鼓起的气球被扎了一针，噗的一声破灭了。
    杜倪环抱着手臂，道：“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
    “也不能这么说。打败的方法也不是没有……”松海指了指地面，“其实，秘密就在这座城池里。”
    “什么？”所有人大为不解：这破地方居然还埋藏秘密武器的吗？
    松海见杜倪等人面上的诧异，转向唐忆过：“你没告诉他们吗？”
    “这种破地方，告诉了也没意义啊。”
    “唉你真是……”松海摇摇头，“这么说，此处是鲸帝以前定居的城池，名为起初界，即一切的开始。”
    “城主，就是鲸帝？”杜倪张大嘴。
    “对。他最早在这边建立势力，至于为什么废弃又搬到终末庭……算了，你们跟我来，看了就知道了。”
    杜倪指向旁边的大洞，道：“你指地下的枯萎菊吗？已经砍掉了。”
    “那个啊，确实有关联。不过我要你们看的是另一个。”
    说着说着，松海走到大殿王座的后方，手对着墙面敲了敲。
    顿时，后方传来了声响：
    轰——
    墙面的砖块开始转动，向两边移动，亮出一条新的阶梯。
    松海比了比楼梯口：“你们之前应该感觉到，这建筑高得有点过分了？”
    确实。
    杜倪等人跟着松海上了楼。
    来到上层，视野一下开阔起来——一层之上有一开放的平台，但除了两张盖上灰尘的桌椅，什么都没有，明显被带走了不少东西。
    “如果我没记错，唐溪宁并没带走它……”
    松海走到一张桌前，轻轻擦拭掉上面的灰。一擦拭，灰尘下的花纹裸露出来。
    “当初唐溪宁就是用这张桌子记录琐事的，陈年的记忆都存放在这张桌子里了。这上面的花纹都是用以太雕刻而成的，为的就是长时间保存下来。”
    杜倪走上前，摸了摸这经历历史岁月洗礼过的痕迹，道：“那我们要看吗？”
    “没错，看了就知道鲸帝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了。”
    松海手往方桌的中心按去。
    按下一瞬，中心如同喷泉涌出蓝色的焰光，沿着花纹流淌，最终铺满整张桌椅。
    “把手按上去，就能和记忆连通。”
    兴许是大人的自觉，魏逸驰做了个表率——主动把手放上去。蓝光慢慢从他的掌心渗透，沿着手臂向上蔓延。
    见魏逸驰闭上双眼，杜倪也跟着放上去。
    唐忆过则明显对这些不感兴趣，看都不看一眼。她只是待在窗台的边缘吹着风，还挺惬意。
    随着手掌按下，脑海像是插了块硬盘，不断被丢进一堆无厘头的文件。模糊的记忆，碎片的画面如同海边的浪花不断拍打着大脑这块礁石。
    杜倪闭上眼，亲自体验着鲸帝的过往……
    ……
    此为起初界，之所以起此名，是因为这是一切的开始。吾的野心和抱负，都在这埋下了第一颗种子。
    彼岸并不是适合扎根的地方，想在这有块领地并不易。但是，吾并非孤身于此，而且师傅万昕风是吾坚持下去的巨大动力。
    若要问是什么时候遇见的万昕风，那吾自然是答不上来，记忆力的衰退对彼岸的亡灵而言无疑是折磨。不过，吾对师傅怀着敬意和爱慕永远不变，师傅对吾的教导也足以证明其高超的技艺和本领。
    换而言之，若是没有万昕风，兴许现在就没有唐溪宁了呢。
    虽然万昕风武艺高强，但其更愿意将台前交给吾，自己则默默退到幕后，只是偶然支持。吾也不敢辜负，只得为实现目标而努力。
    慢慢地，在吾的努力下，起初界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亡灵寄存。尽管死亡的威胁如此迫近，但终归是带来了一些生气。
    这本是一个好的开始，但吾内心仍不满足。因为真正的问题至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解决——该如何得到更强大的力量，进而回到死前的世界呢？
    这个死神的谜题，即便是吾的师傅也给不出答案。只能继续苦苦追寻。
    ……
    时间过去了很久，吾本以为真没有办法。然而，一次意外让我发现了一种奇妙的植物。虽然不知道它的名字，但其强大的功效着实迷了眼。
    这是一株外表看来不断枯萎的花卉，其生机被掩盖在虚假的枯萎之中。
    重要的是花蕾中不断分泌的金色液体，它可以带来超乎想象的强大力量，哪怕是天赋不足的吾也能有实力大幅长进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若是普通的亡灵获得此物，可以大幅减缓被死亡剥夺掉最后一口气的时间，这难道不是吾这么久以来苦苦追寻的最好回报吗？
    好，无论如何，吾也不能放弃这唯一的苗头。扩大此物的培育无疑是第一要务，只是培育需付出的代价和计划……
    这个提案不单单遭到了松海的反对，连吾一向深爱的妹妹唐忆过也不赞同，更被大多数亡灵所否决。他们竟觉得这东西必有蹊跷。在强烈反对下，大力推行的计划也难产了。
    幸好，无论其他亡灵抱有什么样的态度，吾的师傅永远会站在身后，支持着我。师傅不认为这东西是件坏事，并且鼓励和赞同吾的计划，认为这会是一项伟大的改变。
    那是肯定的，他们只是害怕吾力量过强，会夺走他们太多权力。
    那么，只要吾先证明这份正确，不就好了吗？
    ……
    彼岸没有所谓的时钟可以记录时间，但吾已经服用鲸落很长一段时间了。
    鲸落的力量不同寻常，其功效比实验时的效果还要好上许多。吾现在的功力已经赶超了近乎所有亡灵，没有亡灵敢在力量上跟吾比拼，即是证明吾当初的选择有多么正确。
    可是，即便吾苦心亲自证明自己，仍有一部分亡灵保持戒备。吾的妹妹依然苦口婆心劝吾放弃，这一点吾很苦恼。
    与其无底线地让步下去，不如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吾虽说过自己要拯救亡灵，逃离彼岸这个世界。但是，偶尔灭掉一些不听话的同类，不也是情理之中吗？作为一个统领者，若是连这点权力都没有的话，岂不是太悲哀了点？
    除此外，起初界固然有纪念的价值，大多数亡灵也都在这里活动。但吾已经不满足了，不满足自己的疆域只能停留这点程度。
    必须扩大，扩大成无边无际的王国……
    然而，那会有更多的亡灵反对，所以吾必须采取点行动。
    ……

 第379章 失去的第七式

    唐溪宁的话音落下，画面一黑，所有人仿佛从潜水中抽出头来。
    杜倪眨了眨眼睛，看向远边无尽的黄昏。
    明明只是听了几段日记，可却恍如隔世，真是奇妙。
    他看了眼魏逸驰——对方似乎还没缓过神来，细细品味着。过了几秒，大叔别过头去，喃喃道：“也只有这样的笨蛋才会相信，然而笨蛋总是前仆后继地出现……”
    唐忆过走过来，道：“看来你还挺清楚。”
    “见多了。”
    “只是见多了吗？”
    在魏逸驰的瞪眼下，唐忆过耸耸肩，识趣地保持沉默。
    松海则没什么反应，兴许是经历过后没啥想法了。他道：“有一部分已经丢失了，但看这些也能理解来龙去脉了。”
    杜倪道：“这算是万昕风和唐溪宁共同打造帝国的故事？”
    “没错。”
    “那鲸帝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目的……说实话，鲸落对我记忆的控制很强。我能想起来的真的不算多。”松海抱着头，脸色有些痛苦，此话题也就作罢了。
    “那这和打败鲸帝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啊——”松海竖起手指，“鲸帝的师傅，万昕风。”
    唐忆过瞥了松海一眼。
    “万昕风……”杜倪一时对这名字还挺熟悉，“这么说起来，万昕风的后续没有在这里面提到诶。”
    “因为她死了。”唐忆过走过来，厉声道，“那愚蠢的女人，和唐溪宁一样活在痴心妄想里，最终也遭到了自己的报应。”
    松海皱眉：“你不能这么说……”
    “但事实不就如此？是她鼓励唐溪宁服用了鲸落，自己也禁不住诱惑跟着堕入进去。最后……呵，她被杀了，真是个好结局。”
    “被杀了？”杜倪没理解这其中的逻辑。
    松海揉了揉太阳穴，道：“我们就别纠缠在这话题上啦。万昕风的死我很遗憾，但她的武艺是无可置否地强。那个七剑式就是她创立的。”
    杜倪点头。他之前听唐忆过说过。
    “由于年代太久远了，我不敢保证这件事的真实性。但传说第七式的力量超乎想象，这一式击败鲸帝应该是足够的。”
    “但这……真的可能吗？”杜倪还记得当时见到鲸帝的模样，“抱歉，我感觉不到。”
    “怎么说呢……当初万昕风创立七剑式的目的是为了斩断一切，前六式都是从不同角度去切断某种事物，而第七式是能真正做到‘斩断一切’的存在，甚至概念和虚无也可做到。”
    这听起来开始玄幻了……
    魏逸驰摩挲着下巴，道：“我大概能理解：鲸落本身没有和宿主融合，而是以寄生的状态维持下去。如果第七式真正做到切断的话，那本质上就是切断掉二者间的联系，即能让鲸帝失去力量来源。”
    杜倪接下去：“就能打败他了。”
    不过问题来了，他记得唐忆过可以到第六式，但不会第七式。
    唐忆过握紧两把剑鞘，似乎也有点心动。
    “如果能找到万昕风原本的佩剑，唐忆过再多精进一下，也不是不可能。”松海说到这，眉头紧锁起来，“只是这佩剑，我记得已经遗失了。”
    这下子，线索又断了。
    眼看着泄气的情绪弥漫开来，魏逸驰挥挥手，很随意道：“大家也不用特别沮丧，实在不行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杜倪看过去：怎么大叔突然自信了起来……
    不过，他脑海突然灵光一闪。
    杜倪举手道：“我想，我知道那把剑在哪。”
    “诶——”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杜倪轻咳两声，道：“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那森湖所里，正好有那么一把剑……”
    ……
    在杜倪说明清楚后，大家离开了起初界，向原先的森湖所而去。一是为了休息整顿，二是为了商量后续的对策，三则是要找到那把万昕风的佩剑。
    一路上，杜倪望着最前面的唐忆过和松海有说有笑。显然，松海的态度有点毕恭毕敬。毕竟，唐忆过终归是鲸帝的妹妹，作为下属也有点一视同仁为君主的感觉？
    突然，他肩膀被魏逸驰拍了拍：“你小子可以啊，居然这么仔细，真是帮了大忙。不然还真是棘手。”
    杜倪微微一笑。他想到之前魏逸驰的随意，道：“那你之前还说什么另寻他路，这不没方法吗。”
    魏逸驰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先看了眼四周，小心凑近他，道：“因为我和宁炎彬取得联系了。”
    “真的？”杜倪喜出望外——终于不是孤军奋战了。
    “嘘——小声点。”魏逸驰食指放到他嘴前，“但沟通不是很顺畅，似乎有很强的阻碍。不过，宁炎彬那边可以帮我们点忙，也只是一点，毕竟这次任务不能公开。”
    “什么帮助？”
    “他能帮忙检测亡灵体内的鲸落，并总结出工作机理。”魏逸驰解释道，“按宁炎彬的说法——亡灵本质是身体机能不再运转的产物，而鲸落强大的能量能够一定程度上回光返照。”
    “也就是说……”
    “服用鲸落后，亡灵的身体可以表现出正常人类的特征，但这只是一个虚像，建立在不断服用鲸落的基础上。”魏逸驰默默看着前面两个的背影，“目前来看，松海是服用的，唐忆过……宁炎彬说没有。”
    “这么看来，唐忆过还挺不容易。”
    杜倪想了想，索性走上前，对松海道：“松海大将，可以问下，真正服用鲸落的有哪些亡灵吗？”
    “呃……我记得除了我，还有唐溪宁、万昕风和秋烬。也就我们几个变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了。”松海苦笑道。
    换而言之，也就他们算是人了。
    这时，松海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件蹊跷的事，是关于那秋烬的……”
    杜倪想了想：这个家伙，貌似从没出现过。
    “他是终末庭的内廷大臣，许多事情要和鲸帝直接接触，我因为经常在外，见面次数很少，了解也不是很多。”
    松海看了眼头顶沙沙的树叶，道：“但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就是他声称自己偶然发现了鲸落，并将此报告给了唐溪宁，然后就有了后续这些事。”

 回来了！

    开头要先说声抱歉，毕竟跑了一个多星期orz
    解释下原因：这学期本专业开了个实训课程，然后要在一个平台上做实验内容。全专业都要做，且考核成绩和期末成绩挂钩。
    问题来了，这东西耗费的时间非常多——多到这个星期壁花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上课完做实验，吃完饭做实验，晚上回到寝室继续做实验……几乎把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了。
    更麻烦的是：这破玩意居然还有排名，配合本专业的内卷属性简直呈现了爆炸效果——大家拼命榨干自己的空余时间抢排名！（但排名和考试成绩没半毛钱关系，壁花也不知道抢的意义在哪里，然而避免不了被卷的风头…
    咳咳、抱怨多了不好，回到正题。
    好不容易中秋了，能稍稍休息下。明天回归更新，毕竟这个故事还是准备了很久的，不能断更！

 第381章 不该有的结局

    杜倪和唐忆过坐在湖畔边，享受着无由来的清风。
    他轻轻吸了口湖面特有的咸涩，仿佛肩上的重担也卸下来了点。
    坐在他左边的唐忆过曲着腿，道：“你刚才一直在二楼偷听是？”
    她不是背对着吗，怎么看到的……
    杜倪点头：“是的……”
    “你还真喜欢多管闲事。”
    “人就这样，真抱歉呢。”
    兴许是杜倪的语气有点贱，唐忆过轻哼一声，紧抱着双膝的手也放了下来。
    她默默道：“那你想知道什么呢？无论是唐忆过还是万昕风的结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女人无能而无奈的悲剧罢了。”
    杜倪没有出声。他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带来了什么——这不是揭开别人的伤疤吗？
    难道，他就可以对别人说出自己的事吗？
    许久，他咬着嘴唇，道：“其实，你不说也可以。我知道回忆自己的痛苦什么的……”
    唐忆过看着他，突然哼出口气：“怎么，这时候你就哭丧着脸啦？”
    “因为我也有无法言说的痛苦，我也能体会到说出来那种……”
    “哦？”
    唐忆过抬起头：“那这不挺好的吗？说给一个有共鸣的人，总比一个幸福无知的家伙好。满足你，活人。”
    “……那你说。”
    女子看着他，眼神往四处挪开，躲闪着，一时看向湖面，一时扫向森湖所。
    那纤细的眉毛紧锁着，扭成一团。露齿紧咬着下嘴唇，压紧的疼痛带来了过去。
    许久，她道：“如果可以，我想用‘唐忆过’这个名字来代替‘我’。至少我不会那么痛苦和愧疚。”
    “好。”
    唐忆过深吸口气：“我、不、唐忆过虽然是唐溪宁的妹妹，但至始至终只是跟随着，没有深度参与鲸落这回事。不过，在唐溪宁和万昕风相继服用了鲸落后，她过人的敏感已经察觉到了唐溪宁不好的变化。
    那个温文尔雅的兄长不断远去，留下的是无穷的狂暴和冷漠，最终剩下的只有对权力和力量的渴望。那份企图扭转过去的执念会摧毁掉亡灵最后一份理智，于是，唐忆过选择劝诫，希望唤回原来的兄长。
    可是……”
    说到这，唐忆过右手猛地抓住胸口，喘着大气。
    泪水夺眶而出，沿着脸颊滴落，印痕里映射的是白色的残月。
    “兄长不仅没法理解，还彻底丢掉了那份亲情的矜持，亲手一剑捅穿了唐忆过的心脏。最终，唐忆过死于最亲近的人手下——这就是唐忆过的结局。”
    声音戛然而止，只有远边的树枝沙沙作响，和旁边红衣的肩膀不时泣动。
    杜倪伸出手，轻轻握住旁边的手掌。这一次，唐忆过没有抵抗，也没有言语上的调侃，只是任由眼泪滴落。
    感受着手指尖的温度，杜倪没敢看去，只道“抱歉，我不该……”
    “不，这是迟早该知道的事。捂着不说，和自欺欺人没什么区别。”唐忆过用衣袖轻轻抹去了眼角的晶莹。
    短暂的沉默中，杜倪望向头顶的明月，又一次想到了那个夜晚：那一夜，他失去了一切。
    顿时，撕裂的画面裹挟着黑暗，宛如湖边的浪花冲刷在胸口上。阵阵的冰冷让他的心脏一阵抽痛，好像被无形的手活活捏住。
    好像，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塞进了脑子里。他似乎想到了之前从未想过的东西。
    这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唐忆过看着他，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差不多。”
    杜倪舒了口气，对着湖面重新挤出笑容：“但没事，都过去了。不能局促在这点小事上。”
    唐忆过跟着看向前方的湖面——涟漪一层层卷起。
    这一次，她先开了口：“你不觉得……过去的人生已经很痛苦了吗？”
    “当然。”
    “既然如此，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这么坦然地挂着笑脸？”
    杜倪看向她：“难道，不应该笑吗？”
    “我不知道你的过往，但我相信我们是同类人——过去的不幸让我们痛苦，我们完全有放弃的理由，有堕落的借口，可是……”
    唐忆过那双眸子盯着他：“为什么要选择最困难的方式，难道过去的不幸会因为你笑两下就烟消云散了？”
    “不能。”
    “那为什么？”
    杜倪被这一连串的逼问震得沉默。但是，他抬头看着满月，道：“我们无法改变过去，但未来总是有可能变好的，对？”
    这番话并没有让红衣女子信服，她甚至还有些不以为然：“你就靠着这点说辞支撑自己到现在吗？”
    “不然呢？”
    “你怎么会觉得未来一定变好呢？那不过是一种未知的可能给了你一丝希望。”唐忆过戳了下他的胸口，“你们朝圣者的事我听说过的，如果你真这么想，就不会选择站在这了——毕竟，你们也企图寻求奇迹，来解决过去乃至人生的不幸。”
    杜倪没说话。
    唐忆过补上了最后一句：“如果奇迹的背后只是一个陷阱，你的梦落空了，你还笑得出来吗？”
    哗——
    湖面的水花拍打着岸边，沾湿了泥土。
    杜倪缓缓站起来，看着湖面月亮的倒影，道：“会。”
    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没有一丝话语。
    “我不仅要笑，还要笑到最后。即便最终什么都没剩下，可我至少给别人留下了方向。”
    “不，你根本就不明白。”唐忆过跟着站起来，“当你的决定能牵扯到无数人的利益时，你觉得他们能跟你站在同一战线上吗？
    不会的，他们只会睡在这虚假的梦境里，哪怕这个梦终归会碎。你所做的一切都会被唾弃，没有人会感激你在乎你，你就是毁掉他们美梦的罪人……”
    “如果真要有这个人，那就我来。”
    杜倪打断了她，默默捡起了万昕风的佩剑，并展示于她面前：“如果结束这不幸的一切必须要有个罪人，那就我。毕竟，从我父母死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他笑了笑：“如果这样的天真能博你一笑，倒也划算。”
    然而，那张冰冷的脸蛋只有泪水的流痕，没有任何表情。她眼睛里似乎多了道光，兴许是月光的流进。
    她道：“还是那句话：我期待着你笑容灰飞烟灭的那一刻。”
    “这样吗……”
    说完，他扭头往屋内走去，没等唐忆过的回复。唐忆过也没跟上来。
    一进门，杜倪砰的一下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对方眨了眨眼：“杜倪？”
    杜倪看清了对方，道：“大叔，你怎么……”
    “啊，我出来散散心。”魏逸驰挠了挠头，“你怎么还没睡，赶紧回房间休息去。”
    “好。”
    杜倪唯恐被魏逸驰听到刚才那些话，赶忙溜上楼回屋去了。
    他躺回自己的床铺上，看着左手——在那短短的几秒间，他的确握住了那只纤细的手腕。
    “原来，她也不是那么冰冷嘛。”

 第382章 再临前哨站

    隔日，杜倪的生物钟又一次准时地把他喊了起来。
    他打着哈欠下楼，正好瞅见松海坐在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吐司。环视一周，其他人都在，但唯独没见到唐忆过。
    杜倪走到魏逸驰面前，道：“唐忆过又出去了？”
    “对，她出去探风了。”魏逸驰递给他一块吐司。
    “那我们今天的安排是……”杜倪接过吐司，询问道。
    一旁的松海抬起头：“去前哨站，我可以帮忙调动军队带你们攻进城。”
    “但是……”
    先不谈真不真的能做到，杜倪想到了更需考虑的问题：“唐忆过不是不打算用万昕风的佩剑吗，那怎么打败鲸帝呢？”
    这话一出，其他人手里的吐司都停在半空。
    但松海闭着眼，哼了声：“你不用操心这事，她会拿起那把剑的。她骨子里的骄傲和使命感是不会允许她半途而废的。”
    “这样吗……”
    松海看向窗外，道：“况且，我和唐溪宁也曾称过兄弟。那唐忆过也算是我的妹妹，我自然要为她做到最后，给那混蛋脸上来一拳……”
    既然松海这么有把握，杜倪倒也乐意安心吃着早餐。
    过了几分钟，大家把吐司塞进了肚子，垫了垫胃。这时，唐忆过推开门：“今天外面还算安全，前哨站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动。”
    松海点头，起身道：“那直接出发，趁鲸帝还没发觉我的事，立马反攻。”
    “好。”
    话不多说，所有人启程赶往前哨站。
    在前面的几次波折后，他们早已对道路熟悉无比。前进的步伐也是快上不少。
    队伍沿着一条直线前行。宛如一道利剑即将刺向那座前哨站。
    最前方，松海对唐忆过道：“有碰到汪星吗？”
    “没有。他应该还在哪里悠哉。”
    “这家伙，个性还真没变呢……”
    杜倪看松海摇头，道：“松海大将也和汪星很熟吗？”
    “怎么说呢，算是后辈……汪星最晚加入起初界，实力不算强，头脑也不是很灵光。”
    这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形容的好词啊。
    松海跨过一块横木：“从价值来说，没有要他的理由。但当时唐溪宁还是要了他，只是因为那时候还有点怜悯之心。他创立起初界的目的是为了让流亡的亡魂有片停留之地。”
    唐忆过瞥了松海一眼。
    “至于为什么能坐到大将这个位置——用唐溪宁当时的话来说，就是：‘汪星对于逆转过去的执念算是最深的一个。’他觉得汪星的这份执念也是促进的动力，就干脆把他扶到了这位置上。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唐忆过哼了一声，道：“那家伙到现在也没什么长进，你不失望？”
    松海耸耸肩：“失望没有。与其觉得汪星本事不够，不如担心他执念之深会造成什么后果——当执念过深了，可是没有底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说着说着，队伍已经走出了遗忘之森，来到了前哨站的大门前。
    然而，大门前只有无尽的风沙，守卫的士兵无影无踪，显得有几分破败。
    魏逸驰紧握的拳头松开，似是舒了口气：“没有守卫吗？”
    “我平时都会让他们站岗的……”松海摩挲着下巴，“可能是鲸落供给不够，再加我不在，就没纪律可言了。先进去看个究竟，唐溪宁没动手，他们还是听我的命令的。”
    松海也不多言，双手往木门一推。
    嘎——
    沉重的木门慢慢推开。
    唐忆过瞥了眼门锁，道：“没上锁吗？”
    “会不会，有点蹊跷？”杜倪猜测道。
    魏逸驰摩挲着下巴，道：“不如我们从其他地方进去。这么大块地肯定不只有一道门，万一有陷阱也不至于被动。”
    “不行，这座前哨站只有两道门。另一道门的位置很危险。”松海摇头。
    魏逸驰看向他：“怎么说？”
    “这前哨站大了点，把背后和侧面挡住了，所以你们没看出来。左面就是悬崖啊，一旦掉下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悬崖？
    杜倪顺着城墙的延伸看去——确实，远端那一块，明显是空的。
    唐忆过也深思起来：“那地方已经荒废很久了，地形容易坍塌，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万一掉下了谁，承担不了损失。”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点踌躇，不知选择何方。
    杜倪想前想后，站出来，道：“我们必须进去。”
    “小子口气倒不小。要是进去了，大家都会陷入危机中。那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还是依赖唐忆过？我？或者你身后的大叔？”
    “松海……”魏逸驰拧着眉头走上前，但被松海伸手挡了回去。
    “不，这个问题我就想听听你小子回答。想要让我为你做事，要的可不只是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松海看向他，眼神里有点打量的意思——毕竟杜倪的外表还是稚嫩很多，面对松海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来说，显然是不够看的。
    表面上松海是帮助这个团体，其实更多是忠诚于唐忆过。如果要他为其余的活人做更多事，那自然也要通过他的考量。
    选择是双向的。如果不符合他的预期，那他也不介意稍稍“偷点懒”，只管好唐忆过的安全即可。
    而杜倪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想要走到最后，必须要获得眼前这位大将的认可，不然仅凭他们几个怎么也走不到终末庭。
    唐忆过拧着眉毛，走到杜倪旁边，帮道：“松海，你这不太合……”
    “不。”杜倪拍了拍她肩膀，站到松海面前。
    他抬头望着松海的双眼，铿锵有力道：
    “因为……风险是必然的，想要进终末庭，只靠我们几个的势肯定不够。哪怕有风险，也必须上！
    所以，我，不，我们需要您的力量！这不是对您的依赖，是合作请求。我们不需要依赖别人，因为我们一路走来，绝对不是靠着别人的帮助走来的。”
    看着松海微微俯视的双眼，杜倪的舌头一下打了结：“当、当然，也要为之前借用你的帮助而道歉……”
    “不，不用了。有这番话也够了。”松海闭眼颔首，“行小子，这番话我认了。你不用为之前的事道歉，这算是你们让我清醒过来的报酬。”
    “那……”杜倪意识到了这是认可。
    “没错，就由老夫来替你们开道。虽然人已将死，但力气还是有的。”
    松海走到门前，扭头对杜倪道：“可不要因为他人的善意，就主动待在依赖的温室里。人的道路必须要自己走下去。”
    “嗯……”杜倪点头，若有所思起来，步伐也放慢起来，落到了队伍后面。

 第384章 终末美人（中）

    在唐忆过和松海的逼迫下，汪星的牙齿来回摩擦，不时传出低吼。这一刻，他真如同一只不肯服输的猎犬，只能在墙角里龇牙咧嘴。
    “不可能，你那半吊子的斩断式怎么可能伤得到我……明明得到了鲸帝的赏赐”汪星捂着胸部的伤口——不断流淌着汩汩的鲜血。
    毫无疑问，刚才唐忆过的斩断式又一次切断掉了汪星鲸落的供给。这下不但伤好不了，力量也削掉了不少。
    他看向周围，企图借士兵的势争取点机会。
    然而，周围全是横七竖八的士兵——刚才的战斗中，杜倪也和魏逸驰一起，以一打十的速度清掉了所有突过来的亡灵。毕竟，没有领导的士兵和散沙无异。
    松海表面没说啥，心里却直摇头：要怪的话真就只能怪汪星自己被复仇的愿望冲昏了头脑——带兵作战最忌讳的就是自己打上头，然后手下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那就不就是一堆沙，只有被打散的份吗？
    “这场闹剧到此为止了，汪星。”唐忆过举起剑柄，对准汪星道，“如果说杜倪还有点自知之明的话，你是压根没有——大家帮了你这么多次，是希望你放下过去，而不是一直钻牛角尖。”
    她的措辞如同匕首一刀又一刀刺在汪星胸口上：“你既没有天赋，也没有本事，要不是唐溪宁愿意赏你个位置，你觉得现在你还能站这吗？放弃幻想，面对现实！”
    松海也劝诫道：“是啊汪星，别执迷不悟了，没能力不可怕，可怕的是逞……”
    话音未落，汪星大喊道：
    “都给老子闭嘴！”
    他怒目瞪圆，眼白里血丝尽显，裸露的皮肤血管突起，整个人宛如一即将爆发的火山。
    “你们这群混蛋，全部都满嘴谎话……明明可以扭转过去，非得做作地装大度，说什么放下？是害怕我做到你们这一窝都做不到的事吗？”
    “汪星！”松海拧起眉头，向上前去。
    然而，唐忆过一把拉住他：“别过去！”
    这时，大家才发现汪星身上的异常：
    七窍慢慢流出金色的液体，宛如水银般覆盖在表面。渐渐地，人体的模样慢慢消融。
    杜倪看着这诡异的展开，道：“这、这什么情况……”
    他看了眼周围一圈——大家脸上都挂着和他一样的表情。
    然而，唯有魏逸驰那副面具露出不一样的表情，宛如在说：
    果然如此。
    几秒间，水银宛如橡皮泥重新塑形，变成了一只、一只半狼半人的生物？
    在最后方的司星现惊诧道：“这是什么怪物？”
    慢慢地，水银褪去，改造后的面貌彻底展现在他们面前：
    原先的汪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更高状的类人生物——形似狼的头颅，披散的棕色毛发，细长而健壮的四肢和尖锐的利爪獠牙。
    毫无疑问，眼前的存在已经和之前那个名叫“汪星”的亡灵大相径庭，但是他们依然认得出来。
    因为，这只类狼人生物的獠牙向上勾起，和汪星那份嘲讽一模一样。
    它开了口，喉咙里冒出的是一阵撕裂的低吼，又突然切换成发寒的笑意：“不错、不错，这就是老子一直渴望得到的……”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松海大喊道。
    “做了，什么？哼哈哈哈——”它身后的长尾高高扬起，“当然是和你们一样啊，但我只会比你们更强，因为我的胆子远比你们大。”
    这时，唐忆过的脸色只剩下无穷的恶心和憎恶：“你真是疯了，为了这点力量出卖掉自己的灵魂和身体！”
    “出卖自己？”它愣了下，双手摊开，头高高扬起，朝天大笑：“哈哈哈——你们有资格嘲笑我吗？我只是做了和你们相同的事，但我不会像你们一样又当又立……况且，你说我疯了，但是死的会是你——”
    说完，他的身影消失，下一秒到了杜倪的身后，一爪子切去。
    好快！
    杜倪还没转过身，那尖锐的利爪已到面前。
    嘶！
    那是血肉撕裂的声响，是血液喷洒的声音。
    然而，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杜倪看着前方那血如泉流的手臂，颤巍巍道：“大叔……”
    魏逸驰站在他面前，整只右手拦在杜倪面前。杜倪并没有死，因为他的面前被魏逸驰手臂死死挡住，抗下了那一爪子。
    衬衣的白袖连同肌肉撕裂成碎片，成为浸透血液的烂布。
    “嘁。”魏逸驰咬着牙，“想动我学生，可过我这关。”
    “噢？只是一只手臂还能还嘴，那不如再废一只……”
    汪星又抬起手，尖爪上的鲜血还没滴干，却又往魏逸驰另一只手而去。
    “休想！”
    唐忆过和松海立马向前，一起出招，对攻阻止汪星的袭击。
    可这一次，利爪对上了剑刃和枪刃，并没有击退，反而陷入了僵持中。
    明明力量合在一起，却落了下风！
    “这家伙……”唐忆过一个纵跃，连出数刀，试图再次用出切断式。
    但这次，汪星不禁全部接了下来，甚至还有余力打了回去。
    连着几拳下来，唐忆过不仅没占到便宜，甚至还吃了力量上的大亏。
    不过，汪星是退了几步，留给了杜倪和魏逸驰安全距离。杜倪连忙扶住魏逸驰，以防他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唐忆过和松海重新站在面前，试图挡住汪星的进攻。
    “果然，力量不断地涌上的感觉真好——就是这种，能够控制一切的滋味，真是太美妙了。”汪星五指握拳，嘴角扬起的是欣喜。
    松海手握长枪，指向它：“你这是哪来的妖术，怎么变成了幅倒人不鬼的模样？”
    松海没有回答他，而是后方魏逸驰半睁着眼睛，忍着疼痛开了口：“枯萎菊。它直接服用了枯萎菊，然后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媒介和枯萎菊建立了联系。”
    “不愧是外乡人，鼻子倒是挺敏锐嘛。不然你们怎么能一波接一波过来呢？”汪星轻蔑地笑出声，“我要的可不只是臣服于鲸帝，我要变得更强。哪怕是他做不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喃喃道：“看来，时间差不多了嘛。”

 第395章 终末庭内部

    “报——”
    一士官跑进宫廷，拜见鲸帝。只是皇位上早已无鲸帝的身影，连带消失的还有那道水晶棺。
    留下的只有秋烬和旅行者二位。
    秋烬嫌弃道：“急什么，什么天大的事这么失态？鲸帝大人的祭祀即将开始，不容纷扰！”
    “回报秋烬大人，大门被打破，外敌闯了进来。”
    秋烬啧了一声，道：“汪星干啥去了？”
    “他被叛变的松海缠住了，给其他敌人留出了可乘之机。”
    “这样啊……”秋烬望了眼头顶那繁华的壁画，“传下去，继续抵抗，不得让外人插入鲸帝的祭祀过程。”
    “那援手……”
    “已经过去了。我这边还要陪护鲸帝的祭祀过程，刻不容缓。”
    “是。”士官立刻回头，向战场奔赴而去。
    秋烬摩挲着下巴，来回踱步，嘴角慢慢上扬。
    “多死点亡魂，也是件好事。”
    ……
    杜倪等人冲进洞口，穿越了城墙，来到了终末庭的内部。
    随着洞口另一端的亮光将众人吞噬，终末庭真正的姿态也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是片宏伟的皇家宫廷，以最中心的皇宫为锚点，四周的房屋呈圆环状分布。整体井井有条，错落有致。
    昏暗的天空下虽无夕阳映照，但那洁白的房屋，锃亮的玻璃窗和大理石平铺的路砖，无不述说着这片城池的精致与辉煌，好似雕刻家精心打造的艺术品。
    即便狂风呼啸，这座城池的暖意也挥之不去。
    只是，房屋里一个亡魂都没有。
    没有一点生活、乃至存在的痕迹。
    杜倪看向周围寂静的房屋群，内心直发麻：“怎么这么安静……是都去避难了吗？”
    魏逸驰也没放下拳头：“确实，只看得到不断涌出去的士兵。”
    “没事的，我们只管向前去好了。”唐忆过并没有拔刀，对着那片房屋道，“这是唐溪宁的回忆，他的回忆永远定死在了一刻。无论多少的亡魂涌入，也无法改变他的追忆……”
    滴！
    屏幕亮起，宁炎彬的头像出现在大家面前：“我这边检测到大家已经进来了，接下来我会给大家做好引导，抓紧时间差进入祭坛。”
    “是！”
    顺着宁炎彬的指引，杜倪等人向正中心的皇宫冲去。
    可还没等腿迈开，一道悠悠的声线传来：“久等啦客人们——”
    他们的前方一道闪光：旅行者脱下斗篷自带的连帽，随之出现的还有身后无数的护卫。
    “哟大家，没想到你们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哪怕是我也不得不为你们鼓掌了呢——真是太棒啦！发自真心的赞赏！”
    杜倪死死盯着对方，道：“旅行者，事到如此你还要拦着我们吗？”
    “这怎么能叫拦着呢？只不过是完成最后一份本职工作罢了。”旅行者摊开手，反倒有点嚣张的快头，“我之前答应过了，自然要遵守到底，不然可就不完整了，那会很遗憾的。”
    屏幕里的宁炎彬道：“时间紧迫，大家不要和他浪费，直接干掉他！”
    旅行者望着那块屏幕，气得几分脸红：“没想到最好说话的小宁都敢对我说这么过分的话，看来是得给你们点教训！”
    他手一挥，对着身旁的护卫大喊：“上！”
    杜倪自不多说，一马当前，侧身把最前面的护卫顶飞。魏逸驰和唐忆过紧跟其后，一个接一个砍翻这些护卫，宛如砍瓜切菜。
    没几秒，魏逸驰已经先一步冲上前，直往旅行者而去。
    眼看那硕大的拳头即将到来，旅行者脸色霎时慌了：“你们、你们至少慢点啊——”
    话音未落，魏逸驰一套指虎打穿了他的胸口。
    “有什么废话，滚去下个身体说。”
    下个身体？
    杜倪看着那穿了口的拳头——没有一滴血液？
    “哎呀，你这都把话说穿了，我还怎么揭露悬念呢？要知道揭露悬念可是剧情最重要的一部分诶……”
    旅行者的身体开始化为粉末，慢慢随风飘逝。
    他瞅向唐忆过，缓缓道：
    “我的工作到此为止，倒也挺好。至于你的话，应该也能见证到最后了，那我们下次再见……”
    在完全化为粉末之际，对方甚至还笑着挥了挥手，演出了苦情剧的味道……
    “哼，贪生怕死的家伙。”魏逸驰挥了挥手，甩掉那些粉末，“这家伙制作了无数个身体，是不会随便动用真身的。这个也就是傀儡拿来玩玩罢了。”
    “这样吗……”杜倪再次对这家伙的能力有了新的认知。
    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远处的天际突然一阵巨响，好似有人凭空撕裂了上空。
    宁炎彬催促道：“我这边检测你们那世界的不稳定系数越来越大，再这么下去，怕是来不及开启通道了。迅速消灭掉鲸帝，这样我才能清除掉鲸落的干扰，接你们回来。”
    “明白！”
    所有人拉开架势，加速前往正中央的宫殿。
    按理而言，越是接近皇宫，守卫应该越多才是。但杜倪的眼神四处扫视着——守卫们似乎都凭空消失了。
    究竟是——
    来不及多想。杜倪穿过宽敞的长廊，来到了大厅：
    奢华的吊饰，华丽的壁画，宏伟的支柱，以及中间的王座。
    然而，什么人都没有，无论鲸帝也好，护卫也罢，一个都不存在。
    魏逸驰看了一圈：“看来我们来晚了，祭祀应该开始了。”
    祭祀开始了吗……
    杜倪握紧拳头：“不能、绝对不能让她出事。”
    当所有人心急如焚之际，宁炎彬冷静的口吻无疑给这道焰火浇了点冷水：“祭祀应该就在后方进行，穿过这皇宫就到了。”
    “绕过是吗……”魏逸驰看向另一扇大门，“我去开门。”
    司星现跟上去：“我也帮个忙。”
    正当杜倪准备过去时，他见唐忆过愣在原地，以为她旧伤复发，询问道：“身体还好吗？”
    “没事，只是——”唐忆过摇摇头，“一想到要面对唐溪宁，有点难以振作起来。”
    “嗯……害怕了吗？”
    唐忆过微微点头，感到几分羞愧：“果然，我还是——”
    “不。”
    杜倪抓住她的手腕：“如果害怕面对他的话，那就我来好了。”
    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
    他从补给箱里拿出那把万昕风的佩剑，递到她面前：“我说过了，我会替你做这件事，只要能博你一笑，如何？”
    许久，唐忆过望着他的眼睛，重重点头。
    “喂，门开了！”魏逸驰那边传来了声响。
    二位立刻跟了上去。

 第396章 同归于尽

    终末庭正门。
    昔日的宁静也被厮杀所打破，洁净的河面染上层层的血污。双方的亡魂不断倒下，彻底化为死亡的尸体。
    而不断倒下的亡魂间，不包括汪星和松海二者。
    “呀——”
    汪星的喉咙低吼着，手里的刀刃不断向松海砍去。
    然而，即便赏赐的力量已经让他脱胎换骨，也无法击破面前松海的防御，甚至松海的面容也未变动一分。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不能战胜他……
    明明，我才是最需要力量的那个，最迫切改变一切的那个！
    那永远立在他面前的身影，就是他曾无比羡慕的道路。
    可是，松海不珍惜这份力量，鲸帝也未曾注意到自己的这份赤诚。
    乓！
    松海一枪格挡掉他的上劈，道：“怎么？还是这么歇斯底里吗？哪怕有了鲸帝的赏赐，你也依然改变不了一切。”
    “你老不死的闭嘴闭嘴——”汪星高举起刀柄，卷起层层的火焰，直杀而去，“你这个至始至终都活在舒适里，根本就不明白我的无力和苦恼！”
    松海后拉一个身位，同样一枪刺去，轻松化解掉了那道看似嚣张的火舌：“所以，你至始至终相信，只要获得力量，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是吗？”
    “不然呢？”汪星的面容已然青筋暴起，与人的模样越发远离。
    “那么，我告诉你——你的幻想到此为止。只要不打败我，你就依然只是我的学生，活在我阴影下的废物。”松海握枪柄，“来，展示你的真面目：在获得鲸落的赏赐后，你真实的模样。”
    “好——满足你，死亡前的愿望！”
    瞬间，他青筋暴起，鲜血从体表爆出。
    汪星张大那张血口——原先的牙齿被新生的兽牙所顶碎。下一秒，砍刀落地，他双手交叉一起，送到嘴前，一口咬下。
    血肉被咬成肉沫，骨头被啃成碎块，红色的肌肉纤维不断爆发出层层热浪和蒸汽。
    鲸落不断闪烁出耀眼的金光，从断裂的血管溢出，以近乎闪电般的速度重新塑形，连同着其他的身体一起。
    在松海的眼里，看见的是一个曾经的人类被自己亲手变成野兽的模样。
    过了几秒，原来的汪星消失了，站在面前的是一头野兽。
    “汪星”低吼着，眼睛里的竖瞳死死盯着松海。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选择的道路吗——为了力量，哪怕自己的理智和活了两辈子的身体都能毫不犹豫地抛弃。”
    松海看着它，脸色并没有出现一丝的波澜，甚至只是习以为常：“的确，我们是一样的——我也曾带着这样的幻想，觉得有了力量什么都能拿下。”
    “吼——你、说谎、骗子。”
    “连正常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吗？真遗憾，那开始。”松海挥起枪柄，带起一串没凝固的血珠。
    他脚一蹬，枪尖直刺向那野兽。
    然而，就在他的眼前，汪星身形一闪，凭空闪现到了他的后方。
    很快。
    松海一个大转，枪柄换到左手，对向汪星的方向。但对方的利爪早已到达！
    刷的一下，他的臂甲连同下方的血肉一同被剥离，即便骨头也被剥去了一块。
    “啧。”松海单闭上眼，连连后退。他的左手瞬间垂了下去，无法抬起。
    攻击并没结束，周围卷起旋风，那是汪星行动的残影。沾满鲜血的爪牙，在短短几秒内向松海全身的各处要害而去。
    重伤之下，松海宛如待在砧板上的羔羊，只有被宰的份。
    每一爪都会切断他的一条经脉，剥走一块骨片。
    汪星盯着他，喉咙里只是不断重复：“死、死……全部、死——”
    半分钟过去，汪星重新落在松海的面前。他的爪子残留着热血和肉块，嘴边的鲜血更是不断被舌尖所舔舐。
    而对面的松海，他双腿的膝盖骨已被掏空，全身上下宛如破布娃娃，只是没有补丁。
    鲜血四处流淌，将周围的地面染成了小小的血洼。
    即便如此，无数的破洞下，只有他的右臂是保留完好。
    松海借着枪柄撑住身子，魁梧的身形在这一刻也宛如纸糊，如此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他唾了口血沫，睁着没瞎的左眼，笑道：“干得不错，这的确是超越了我的高度。”
    “死、死，只要、你、死……”
    “啊，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本该成为你的榜样，但却成为了你的障碍和遗憾。”
    松海的眼前依然开始昏暗，但是，他右手握着的枪刃却闪烁出金光。
    “而这，正是我想告诉你的，最后的话。”
    刹那间，枪刃金光璀璨，直冲云霄，驱散掉了头顶那厚重的乌云。
    与之相对的，是松海本体生命力的急速消失。
    汪星眼睛瞪大，言语间浮现出了一丝理智：“你怎么也有……”
    “很惊讶对？我也曾拥有过你这样的力量。”松海咬紧嘴唇，牙齿深深凹陷下去，不然没法保持住最后一分意识。
    “为什，选择，被控……”
    “为什么被鲸帝控制？嗯，这的确是个误会——我告诉你。”松海看向他，“当时的我和你一样，沉溺于这份力量的喜悦中，最终陷入了一样的疯狂。
    正是唐溪宁救了我一命，封印住了我的意识，这才保住一命。而之后唐忆过帮忙切断联系，那就是后话了。”
    在汪星眼里的不可置信下，松海道：“这就是我隐瞒的全部。而我也绝不会看着你步入我的后路——盲目追寻力量的终点不会是获得一切，而是失去一切！”
    他高举枪刃，对准汪星。枪刃的尖端如同火焰般燃烧，瞬间爆出灼烧的热浪与光辉。
    松海的双腿一点点迈开，拉开架势，向前冲去。明明他的双腿骨头早已稀碎，但却宛如正常的大将。
    眼见那枪刃的光芒迎面而来，汪星想要躲开。但松海的领域好似深深的泥潭，把他向下扯。
    轰——
    强烈的光芒吞噬掉汪星的身躯，枪尖生生刺穿了他的心脏。
    瞬间，胸口的心脏爆碎，留下的只是一大洞。
    “唔……”
    汪星捂着胸口的破洞，握着那插入的枪柄，往后倒下。他的力量如同鲜血不断向外流淌，不断逝去。
    这就是死亡。
    而松海站在他面前，那双眼睛盯着他，好似完成了世界上最难的委托。
    大将的身体一点点划出裂痕，好似被风化的岩石，裂成无穷的碎块。
    汪星看着他的指头落在血池里，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个地步？”
    “为了对她的承诺，这可是一辈子都在遵守的事。”
    他站起不能，只得看着松海的肩膀一点点坍塌：“你和唐忆过明明只是点头之交，为何……”
    “啊，为何呢？”
    松海喃喃自语，手里的枪落地，枪尖指向终末庭的祭坛。
    “因为，唐忆过早就死了啊。”
    说完，他的头颅化为灰褐的碎石，滚落于地，染上了鲜红。
    汪星怔怔看着终末庭的大门，眼睛不再眨动。

 第398章 似是而非

    那是过去的某刻，一份回忆……
    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枯黄。从山谷到山顶，草丛一点点干枯弯曲。
    传入耳边的是邻近蓝海的波涛汹涌，头顶天空卷来滚滚黑云，似是下雨，似是掩盖无尽的夕阳。
    山坡半截盛开着那片曼珠沙华。血红的花须微微扬起，呈放射状铺开，慢慢绽放。
    旅行者身披长袍，站在山坡上，吹着清风，等候着。
    女子身躺在花丛中，缓缓睁开双眼。
    “你醒了。”
    女子缓缓站起，没有发话。
    旅行者摘下兜帽，道：“想必还有点昏沉，但时间不允许闲聊，就长话短说——
    在不久的将来，彼岸会迎来独裁者——鲸帝。那是被鲸落深深侵蚀之物，不再具有人的灵魂，只会不断追求力量的强大生物。
    我观测过这个世界，认识的鲸帝是为所有亡魂的美好归宿所努力的凡人；而现在的鲸帝是……”
    她低下头，道：“被鲸落完全侵蚀的怪物，失去了自我。”
    旅行者轻轻点头：“没错。明明怀抱着最初的期盼，却酿成了所有亡魂的噩梦，好比开启了潘多拉魔盒。而这诅咒化为了鲸帝的手里剑，刺穿了你的心脏。
    然而，本应死去之身，却染上了鲸落的寄生，获得了重归人类的可能。其又靠着过去的悔恨和痛改前非的决心，战胜了鲸落的精神侵蚀。是谁呢？”
    在女子默默的注视下，旅行者笑了笑，道：“就是你，美丽的曼珠沙华小姐，下午早。”
    他看向远边的海浪——看似平静的海面实则波涛汹涌。
    “虽然你刚起来，但我不得不把丑话放前——你还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错误吗？还能去亲自手刃掉自己的旧爱吗？”
    “当然。”她握紧拳头，“我坚持到这一刻，为的就是将最重要之人杀掉。”
    “这样啊……我赞叹你的勇气，那帮忙也是自然的。”旅行者手杖一挥，淡淡的光辉落在她的体表，“首先，赋予你伪装。这样即将到来的朝圣者就只会认为你是个普通的亡魂，同时其他亡魂也无法察觉到你的真实面目，包括感染鲸落本身——除非，哼，你自己说出来。劝你别那么做。”
    旅行者的长袍随着清风飘扬，他道：“一旦终末庭的人看出你身染鲸落，便会猜出你的真实身份。那他们会拼尽全力阻止你的——因为，只有你才能结束鲸帝的痛苦。”
    女子的表情产生了波动。
    “啊，你猜到了？没错，因为你身上的鲸落和鲸帝同源一体，这成为了结束一切的钥匙，真是孽缘呐。”
    旅行者感慨道：“切断掉唐溪宁和鲸落的联系，鲸帝才会消失。但那样，你的身体也会彻底崩坏，那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凄惨下场。即便如此，你还要坚持到底吗？”
    “当然，不然我不会醒来。”
    “这样吗……那我再帮一个忙好了。”旅行者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所到之处，伤痕均被抹平，“虽然不能治愈，但至少可以遮住少女的难堪。而且，你有一个新名字——
    唐溪宁的妹妹，唐忆过。这个身份足够掩人耳目了。”
    女子微微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旅行者重新戴上兜帽，准备离去。
    身后，女子开口道：“你是谁，为何救我？”
    旅行者扭头看向她：“我名为旅行者，接受了未来之人的预示，将你从深渊中救出，以此完成命运之环。而你也会遇到未来之人，他会给你最后的解脱。”
    “请问，那位恩人的名字……”
    “他名为杜倪，一位朝圣者……”
    旅行者微微一笑，手指沿着波涛相反的方向而去：“那收下这份馈赠。你旅程的开始，就在源流的开端……”
    ……
    刺眼的白光，卷起层层波浪，宛如鼎天的海啸袭来。
    杜倪知道，自己不能挡下，但是不能后退！
    他手握佩剑，将以太注入其中，释放出同等强烈的光芒。
    二者相碰的刹那，光芒向内坍缩，又瞬间爆裂。猛烈的风压近乎将杜倪等人圈飞，而鲸帝只是后背的披风稍稍上扬。
    鲸帝冷道：“我到要看看你这逞强能维持多久。”
    说完，鲸帝再次高举剑刃，更强的光流萦绕于此，其威力更是放大数倍。
    剑刃挥下，冲击而至。所到之处，皆化为粉末。
    “没事，只要我……”杜倪握紧剑柄，调动全身的以太。
    只要和化身加强联系，增大同化，就能调动更多的力量。
    另一边，魏逸驰见此模样，脸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焦急：“杜倪！不能这么做！不要再同化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腕：“我不能站在后面，但是……”
    见杜倪加大了灌输的力度，魏逸驰再三犹豫下，冲了上去。但还没迈开腿，一剑身拍在他胸口前。
    “面具人没必要，我知道你的难言之隐，就不要在学生前勉强自己了。”
    魏逸驰见她不断向杜倪那边走去——但那会正对鲸帝的攻势啊！
    突然，他内心感到不对劲，道：“唐忆过……你为什么要慢慢走过去。不对、不对，别去了，你的身体会——”
    “我知道，所以我才更要这么做，这是报恩啊。”
    唐忆过缓缓走到杜倪面前，轻轻握住那把佩剑。
    杜倪看着她，诧异道：“忆过……”
    “不用紧张，杜倪。我感受到了，你的力量远比你想象中得有意识。不要停留在用牛刀杀鸡的境地，学会主动了解你的化身，而不是逃避，明白吗？”
    “我……好的。”
    “相信自己。你的力量是为了拯救他人而用，是为了逆转过往的悲剧而存在。我想你的力量也会感受到的。”
    这时，鲸帝注意到了唐忆过的面孔，道：“汝看起来很面熟，吾似乎见过汝，但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没错，唐溪宁。那如果看了这个呢？”
    唐忆过双剑在手，交叉向前。她大喝一声，第五式向前斩去。
    哐！鲸帝单手挡住，但头盔却出现了一道裂缝。
    下一秒，头盔裂成两半，掉落在地。里面露出的是一张脸庞，上面露出一抹惊异：“怎么会——不，吾认识这个，汝乃何人？”
    在鲸帝刹那间的错乱中，唐忆过看向杜倪道：“杜倪，能到此刻全是因为你。我对你的恩情永远不够，也希望你能原谅我最初的隐瞒——我知道一切的真相，但不能一开始就告诉你。”
    “先别说这个……”杜倪看着她，颤抖道，“你的身体，怎么……”
    在杜倪的眼下，唐忆过身上不断冒出淡淡的光辉，体表逐渐显露出各式各样的伤疤，生命力不断流失。
    滴的一声，宁炎彬的面孔闪现在屏幕中。
    只是，宁炎彬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这究竟怎么回事？刚才那一波爆炸下，是把检测器炸坏了吗？”
    “老宁，你在说什么？”魏逸驰道。
    “杜倪，你旁边的唐忆过，是真的吗……她根本就不是亡魂啊！她还有生命机能，不、不不……
    她是活生生的人啊！”

 第399章 第七式

    “她是活生生的人啊——”
    活生生的，人……
    魏逸驰面露惊愕，司星现张大嘴巴。
    可最震惊的，宛如晴天霹雳般的，是杜倪。
    他后撤一步，好像额头被敲了一锤：“不、不可能啊……为什么？”
    “没有不可能噢，杜倪，这位朝圣者是对的。我的确不是亡灵，或者说，曾是……”唐忆过捋了捋脸颊上的发丝，“对不起大家，因为旅行者的帮忙，我的外表是假的，而我的名字也是假的……”
    杜倪看着她，眉毛上翘，几分哀伤：“你是——万昕风。”
    “没错。”
    唐忆过，不，万昕风的眼里多了抹歉意。
    这时，鲸帝看着万昕风的面容，面露痛苦：“万昕风，万昕风……这个名字，不，吾日日夜夜的追忆。难道卿一直——”
    “没错，在被你刺中胸膛，推下悬崖后，我没有死，而是成为了和你一样不死不灭的‘活人’。”万昕风看向鲸帝，“但我不恨你，因为这是我造的孽。我渴望着力量，却不敢以身犯险，而你成为了我的替死鬼。在旅行者救下后，我一直在寻找机会，等待着预言之人的到来……”
    突然，宁炎彬大喊出声：“你开什么玩笑！哪怕鲸落能让你肉体近乎停滞，可精神上不仅不会，还会遭到强烈的侵蚀和折磨。而彼岸的流速无比之慢，按照计算，你在彼岸游荡了近千年啊！”
    近千年……
    宁炎彬的眼镜早已被摘下，那份精英派的从容更是不知所踪：
    “整整千年，你难道一直活在痛苦中吗？”
    万昕风闭上眼，又慢慢睁开：“很遗憾，朝圣者，是真的。虽然很痛苦，但挺过来了也就那么回事。很高兴能碰到你们，尤其是杜倪，你拯救了我，给予了我到达此处的——最后的勇气。”
    她转向杜倪，一字一句，无比郑重道：“杜倪，我对你亏欠太多，谢谢，谢谢……”
    “忆过——”杜倪默默闭上眼睛，直摇头，“别说了。”
    而鲸帝单手捂着脸，道：“这不可能，如果你是万卿，那回到吾的身边，卿不知这无数的日日夜夜，吾的思念，吾的悔过——”
    “不，唐溪宁。我亲手导致了您的疯狂，而您也亲手造就了我的复活——那么，对您，我是敌人；对我，您是我必须面对的过错。而这也是当初，我最终的劝诫！”
    万昕风剑刃挥起，披肩的秀发一刀两断。她轻咬着嘴唇，感到一丝惬意：“时间过了这么久，女孩子留长发也是很正常的。”
    杜倪看着她缓缓转过头来，那份面容刻上了无数伤痕，早已失去了那份清丽。
    她的嘴角缓缓上扬，一开始眉头紧皱，但又缓缓舒展开。
    哪怕结痂的伤口覆盖在脸面上，哪怕回忆里的清丽早已不在。
    依然如此美丽，如此哀伤。
    清风荡过，扬起她那碎短的发丝。她轻歪着头，脸颊微微染上远边天的霞红：“抱歉呐，只能笑到这个程度了。还是有点疼。”
    “不，别这样——”杜倪直摇着头，眼角直发酸涩。
    “什么嘛，终究还是哭出来了，这不应了我的愿吗？”万昕风背对着夕阳，手掌轻轻揩拭着他的泪痕，“来，既然博我一笑，那就帮我最后一次好吗？我是个身带罪孽的女人，连拿起自己佩剑的勇气都没有。”
    “不，这是你的愿望，我支持你，永远……”杜倪双手握紧佩剑，缓缓递给她。
    万昕风笑着：“好啊，那么还请您，支持面前这一无是处的女人。”
    “我必定会回应你的请求。”
    “好。”她握起佩剑，指向鲸帝，“被鲸落沾染之人，此刻正是你我接受审判之时，面对的是过去的过错，面对的是逃避的自己！来，接受我这最后一剑！缘起缘灭，尽在此剑！”
    说完，万昕风佩剑光芒四起，其身着的裙摆缓缓升起，秀丽的黑发跟着飘扬。
    此时此刻，她宛如一株盛开的曼珠沙华。
    杜倪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她。画面里的背影慢慢模糊，光线逐渐化为斑点。
    他知道，这是从未见过的一式，即第七式。
    ……
    回忆里，旅行者沐浴在夕阳下，缓缓道：
    “你借助唐溪宁的联系，享受着鲸落的滋养。要解放他，只能用象征切断一切的第七式，把他和鲸落的供养切断掉。”
    “我明白。”
    “但是，你能坚持到现在，靠的也是鲸落。如果你切断了，那意味着你的生命也就到此为止了。那漫长的煎熬也会结束。”
    旅行者面露严肃，却又带着惋惜：“人皆怕死，而度过了近千年孤独的你，又该怎么承受这从未有过的分量呢？只是为了纠正一个过错，只是为了偿还一份人皆有之的自私吗？
    其实，你没有做错什么啊。”
    万昕风摇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的心不会原谅我的所作所为。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永远悟不透第七式，现在想想，那正是心境的彼端——”
    ……
    佩剑闪耀着前所未有的光辉，点点以太不断浓缩，化为剑锋。
    万昕风双手执剑，朝天而指，朝地而挥！
    此等气势，连带着周围化为狂风，压过了鲸帝的气势。
    那一瞬，她侧过头，瞥向杜倪，再度微笑。
    “谢谢。”
    时间到达，力量抵达极限。红衣女子剑刃落下，大喝：
    “剑拔轰杀，斩断追忆于无形，第七式！”
    轰——
    白光降临，时间近乎停滞，世界陷入沉默，直吞噬鲸帝。
    “这不可能……区区活人，怎么可能与吾匹敌！”鲸帝高举剑刃，同样释放出强力的光流。
    然而，两束光芒对冲的一刻，鲸帝的力量被压入下风。他迎面而向，被光芒彻底吞噬。
    万昕风轻声低语：“做到了……”
    那份光芒里，埋藏的是她那份不愿回忆的画面——胸膛被刺穿，每一夜都带来灼烧的疼痛；脸颊被割破，连笑一下都做不到。
    但，一切都结束了。
    一簇星火窜上她的红衣，渐渐烧开。连同着她的身体，她的服饰，她的笑容，一并烧尽。
    万昕风丢下佩剑，双手张开，好似拥抱这片天地。
    她的目光只落在杜倪身上，无限柔和。那份微笑挂于面表，直至化为缕烟，散尽空中。

 第434章 雨夜，在此停留（下）

    眼下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橙红慢慢堕入远边的海平线。夜空慢慢降临，只是头顶的乌云挥之不去，仿佛酝酿着一场大雨。
    在用过魏逸驰的南瓜粥后，杜倪空荡荡的胃也有了温暖。
    在征求了大叔的同意后，他披上穿越时的大衣，在医院周围散着步，活动下一周没动的肢体。
    按魏逸驰的说法：一开始是在校医院住宿的，但他不放心，又专门托关系找了家圣迹的私人医院住了进去。
    杜倪看着高耸的病号楼和门口不断进出的人群，喃喃道：“看起来也就是一家私人医院而已呀。”
    这家医院设施条件很好，绿化植物也堪称高档小区水平。但似乎价格的原因，实际住的人不是很多，服务群体上也有高端化定制化的趋势。
    杜倪吹着冷风，手揣进下大衣的口袋里，随处走到了一小花园里坐下。
    旁边正好沿着斜坡，看得到远方都市的灯火，点点的光斑近乎染白了远边的夜幕。近处则是沿海的立交桥，一辆辆车飞驰而过。
    他也希望能坐在回去的车上，但魏逸驰强烈要求再做次全面检测，以防万一。这样的好心，杜倪又怎么忍心拒绝呢？
    于是，看着眼前的都市夜景，他一下也有些痴迷起来。
    以至于，隔了半响才意识到后面站着人。
    杜倪呼了口气，往后方的人影看去。
    层层的花架生长着茂密的藤蔓，将上方的路灯遮了个严实，藤蔓上的紫罗兰如同瀑布倾泻下来，沾染上点点橙光。
    对方站在里面，若不是轻微的脚步声，他甚至都没听见。
    面对着不速之客，杜倪伸手打了招呼：“哟，晚上好啊。”
    顾若薇提着塑料袋，缓缓走了出来，沐浴在灯光下。她把袋子递给他，道：“你的衣服，我都洗好晾干了，你拿去直接穿就行。”
    杜倪接过去，道：“没受伤？”
    “托你的福，没事。”
    “真麻烦你了，找我应该找了很久。”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没什么久不久的。”顾若薇面无表情说着，但眼眶周围抹不去的红圈又戳破了那平稳的腔调。
    “这是上次掠夺者的遗留物，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杜倪转过身去，重新看着那番夜景，“只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顾若薇不语，远眺着远边大桥的车流。
    杜倪站到她旁边，道：“还记得，那个世界的事吗？”
    “记不记得，也不重要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一个人也得过下去。”
    她低着头，眼神里满是黯淡，仿佛尽收了这片黑暗的星空。
    杜倪见她这副模样，脑海闪现。
    ……
    传送回现实的路上。
    杜倪抱着昏迷过去的顾若薇，道：“所以，这个世界主体的意识就我们两个人吗？”
    旅行者点头：“没错。”
    “真是的，也不知道多拉点人。”杜倪对顾若薇这安分守己的样笑了笑。
    “不是噢，鲸落创造的幻想世界是很私密性的，相当排斥外人。一个外人进来，就会导致潜在的摩擦甚至冲突。”旅行者道，“就好像皇位，你希望是你自己独揽大权，还是和别人分享呢？”
    听这一说，杜倪问：“那顾若薇为什么要拉我进来呢？朝圣者有加成作用吗？”
    “哼哼。”
    旅行者背着手，道：“是啊，就像小孩子，明明是她最珍贵最舍不得的玩具，自己一个人玩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无偿分享给你呢？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
    良久，杜倪吸了口气，头面向顾若薇，道：“能闭上眼睛数五秒吗？”
    顾若薇矮他一个头，只得仰视着他。过了几秒后，她闭上眼，嘴里轻轻吐出数字：“五、四……”
    杜倪从兜里掏出折叠好的纸张，一手挡着湿冷的海风，一手小心交到她的手腕里。
    短短的五秒间，他的心里也品尝了海风的咸涩。
    “二、一。”
    数完，顾若薇睁开眼，看着那不到手心大小的纸张，慢慢打开。
    灯光下，标题呈现出来——“志愿协会”申请书。下方的申请人签名标着“杜倪”二字。
    面前，杜倪笑了笑，道：“交得有点晚了，现在来得及吗？”
    顾若薇没有做声，双手捏着褶皱无数的纸张，缓缓看着他。她的眼里映照着杜倪的脸庞，慢慢有几分闪光涌动。
    她低过头去，发丝盖过了眼睛。肩头几分颤动着，人却不怎么吭声，好似压紧的弹簧。
    几秒后，粗糙的纸面落下了几滴湿润的皱纹。
    此时，大风一刮，吹得藤蔓沙沙作响。
    杜倪抬起头，望向乌云密布的上空，喃喃道：“下雨了。”
    顾若薇跟着抬起头。
    滴答，滴答……
    一滴又一滴雨露打在她的申请表上、眼眶里和心里。
    沙拉拉。雨势大了起来，宛如花洒般沐浴他们的头顶。
    雨露沿着杜倪的下巴滴落，又何尝不滑过顾若薇的脸颊呢？
    杜倪看着对方的模样，轻笑道：“这雨好大，把你脸都弄花了。”
    顾若薇没有说话，慢慢折好申请书，放心口袋里。她的声音隔着雨幕有点沙哑，但还算清楚：“能、能也闭上眼，倒数……倒数五秒钟吗？”
    杜倪一愣，缓缓闭上，跟着倒数：“五、四……”
    哗啦啦的雨声下，他根本听不到顾若薇的声音。
    “三、二……”
    好像也没碰上自己。
    “一。”
    没等他来得及睁开眼睛，只觉嘴唇一紧：
    顾若薇闭着双眼，紧紧吻着他，双手拥抱着他的后腰，怎么也不撒手。
    即便在冰冷的雨水下，杜倪也能感受到到唇瓣后的炽热。
    那份炽热的背后，是一个女孩前十八年的酸楚。
    顾若薇稍稍分开，抬头看着他，道：“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太想见一次……”
    杜倪摇摇头，依然是微笑的模样：“没事的，这份幸福，我给你。”
    说完，二人再度吻在一起，丝毫不顾及头顶的倾盆大雨。
    多亏了这场雨，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的身影，整个天地也只剩他们二人。
    这一刻，他们的脑海里共同希望：
    雨夜，在此停留。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