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清歌(女尊)》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 世清歌 作者:月半弯 文案: 别的人死了之后都是先找孟婆喝汤然后再去投胎,为什么唯独她孟婆汤还没有喝就被塞进一个混的这么惨的纨绔女的皮囊里?被塞进这样一个没出息的女人身体里也就罢了,可苍天啊,她怎么可以对那样一个公认的傻男人动情动意还死心塌地? 穿越 女尊1V1 HE结尾 绝不坑!!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穿越时空 情有独钟 1楔子   正是八月仲秋,桂花飘香,金菊盛开,竟是一片丝毫不逊于烟花三月的绮丽秋光。 大街之上,人们头簪金菊,腰佩香囊,或三五成群,或两两相伴,说不尽的尘世风情,论不完的逸闻趣事,端的是热闹非凡,好一派盛世繁华景象。 庆安街一处轩敞的院落里也是笑语喧哗,热闹非凡。 “兰生,你讨打不是?饭都凉了,你怎么还磨蹭着没端过去?”香气袅袅的厨房里传来一声呵斥。 “香芹姐还说,这么好的日子,做什么要把我打发到那人屋里去?”兰生眼睛骨轮轮转着,偷眼打量了下香芹的神色,声音里很是委屈。 明明前厅里高朋满座,几位小姐全都到齐了,自己若是能到那里伺候,家主和几位小姐少不得要给些打赏,说不定,还能被那位小姐看上,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呢!可没想到,二管家却把伺候大少爷的差事交给了自己。 做下人的,那个不想跟个有前程的主子!若是其他少爷倒还好,自己要伺候的却偏偏是那个傻了吧唧又丑陋不堪的大少爷!想到芝生几个打扮的香喷喷的从自己身边经过时趾高气扬的样子,兰生肚子里就好一阵委屈。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去就去,不然,后面的园子还缺个粗使的人——”香芹不耐烦的哼道。 这个兰生,仗着前一阵儿和大小姐多说了几句话,竟然就敢给自己脸子吃!自己原也是揣了小心的,这几天看来,大小姐对他根本就没那意思!即是这样,自己还怕些什么,得罪了自己,竟还想要些体面的差使! 兰生吓了一跳,再不敢多嘴,期期艾艾的端了没有一点儿热乎气的饭食苦着脸往那处偏僻的院落而去。 厢房里黑漆漆的,连个亮光都没有,兰生推开屋门,把盘子哐当一声朝桌案上一顿,一个馒头从盘子里滚了出来,又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兰生——”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传来,虽是看不清什么人,听在人耳朵里却是分外熨帖。 兰生却头都没抬,扭头就出了厢房,左右两个傻子罢了,自然用不着小心翼翼的拿捏自己! 床上的黑影愣了愣,却也没有多言,俯身抱起一个小小的身子: “小竹,今天是中秋节呢,小竹和哥哥一起吃东西!”。 男子走到桌案旁,又把孩子放在旁边的矮凳上。 孩子依然不发一言,兀自低垂着头,黑色的青丝垂下,遮住了小脸,只露出一截瘦瘦的脖颈。 “小竹吃些白米饭吧,很香的。”男子丝毫不以为意,挖了一调羹凉透的米递了过去。 孩子张了嘴,细细的吃着。 “小竹真乖,有奖励哟!”男子说着,从怀里窸窸窣窣的掏出个纸包来,一层一层的揭开,里面是一块已经揉烂了的点心。 男子小心的捏了一块塞到孩子的嘴里,自己却不自主咽了口唾沫。 “二小姐——”外面忽然传来兰生惊喜的声音。 男子一怔,忙把碗放下,起身快步迎了过去。 “是兰生在这里伺候啊。”那位二小姐淡淡的应了声,“兰生辛苦了,我这里还有盒点心,你拿去吧!” 刚才大管家孝敬的,样子虽花哨,里面的糕点却甜的有些发腻,索性给了兰生算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着这些下人了! “谢谢二小姐!”兰生高兴不已。 “琦儿——”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愉悦,忙迎了出来。 随着大开的房门,中庭的月光哗地一下就倾泻了一地,厢房里逼仄的环境一下子一目了然。 “娘亲叫你去前厅一下。”不同于男子的喜悦,身着绛色长袍的二小姐萧玉琦面容却是淡淡的,只是扫了一眼桌上简陋的饭食,扭身便走。 “小竹等会儿啊,哥哥去见娘亲呢,待会儿再回来陪小竹。”对女孩的漠然,男子却好似全无所觉,稍稍安抚了一下孩子,想了想,又从床的里侧摸出张纸揣在怀里,便带着满脸的喜色快步跟了上去。 不时偷瞄前面疾步而行的妹妹,数月不见,琦儿又长高了,应该快到自己肩膀了吧?琦儿的精神看起来很好,而且,听丫鬟姐姐说,娘亲现在很重视琦儿呢! 怕别人会因为自己而瞧不起琦儿,虽然内心极是想念,却还是强忍着不去看琦儿,现在看琦儿状态这样好,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而且,现在,是娘亲要琦儿来寻自己呢!。 自从四爹爹去后,娘亲就再也没有到过这里了,就连小竹差点死去,都没有来看过一眼,今天,娘亲终于想起了自己和小竹吗? 男子感激的看了一眼快步走在前面的妹妹,妹妹这么小的年纪,就插手了家族事务,还能受到娘亲的赏识,这次,一定是妹妹在娘亲面前替自己说了好话吧?!可是琦儿看着,却是瘦了呢! “差事很累吗?琦儿也要注意身体才好——”男子快步追上妹妹,语气里很是心疼,“爹爹说过,自己身体才是最要紧的,琦儿可不要累着自己。” 男子絮絮的说着,可明显不善言辞,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 “好了!我知道了!”萧玉琦加快步伐,拉开和男子的距离,语气里很是不耐。 男子愣了一下,不敢再说。半晌,又想到什么,从怀里把那张纸拿出来,小心的递给萧玉琦:“妹妹——” 萧玉琦强忍着不耐快速的扫了一眼,脸色突然一变,劈手就把东西抢了过来,然后抬手 “刺啦”一声撕碎,男子忙要去抢却已是不及。 “琦儿,不要——“ 萧玉琦扬手把碎纸丢进荷花池里,转身瞪着男子,疾言厉色道:“你也是大家公子,怎么一点不顾及家族的脸面?竟学那浅薄之人行此无耻之事!那秦婉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破落户罢了!哥哥还是自重些好!” 见若尘还要张嘴再说,萧玉琦狠狠的瞪了一眼若尘,眼神竟是有些刻毒,“不是你和那个贱种拖累,这么多年来我能受这么多委屈,现在,你竟然——” “琦儿!”男子气的浑身发抖,扬起手来,却又拍不下去! “小竹不是贱种!你不能这样说他!” 那么多爹爹,就只有四爹爹对我们最好啊!琦儿体弱,每次不都是四爹爹小心照顾吗?记得那次琦儿生病,娘亲不在家,别的爹爹只是在一边看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只有四爹爹拿出了宝贝的不得了的玉镯给琦儿戴上!而且四爹爹每次见到娘亲,都夸奖琦儿,娘亲不就是听了四爹爹的话才让琦儿出来做事的吗?琦儿怎么都忘了呢? 没想到男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萧玉琦愣了愣,眼里的厌烦却更加浓重,想想还有更重要的事,便闭口不再提。 男子叹了口气: “那封信里写了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晓得,我只是想让琦儿还给那个人,你这样撕了,再拿什么东西还给人家——” 萧玉琦哼了一声,明显的不信。男子却没有听出来,见妹妹不在恶语相向,脚步顿时轻快了许多。 “萧若尘——”萧玉琦突然停下来,迟疑了下又续道,“哥哥——” 萧若尘脚下猛的踉跄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刚才琦儿叫自己什么?自己没听错吧?琦儿在喊哥哥?! 萧玉琦自己也有些别扭,不自在的撇开脸,不看萧若尘:“待会儿见了娘亲,要想着让娘亲高兴,不要忤逆娘亲——” 娘亲让自己来喊萧若尘,也是这个意思吧?想让自己劝劝他。 萧玉琦瞟了一眼因过度震惊而仍处于痴呆状态的萧若尘,皱了皱眉,压下自己心里的不快:“无论做什么,哥哥记得,多想想你的这个妹妹——” 嘴里说着,心里却腻歪的不得了!可这个哥哥向来愚笨,少不得再提点几句! “我前儿听大姐说,丰原城那里还缺个主事的人。” 既然要用这样的法子安置萧若尘,那他提些条件,娘亲想来也必会答应,至于大爹爹,为了他自己的儿子,也应该会如了自己的意。自己学业上不行,真去了丰原,当也算有了出头之日。 “琦儿,妹妹——”没想到从来不愿跟自己多说话的妹妹,今天会和自己说这么多,还第一次叫了自己“哥哥”!萧若尘只觉得心里热呼呼的,脑子里更是轰轰作响,可嘴里除了念叨着这几句,竟是再不能说出其它什么来。 2楔子(二)   不同于刚才厢房的凄凉,富丽堂皇的萧府大厅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美味的佳肴已经撤下,雕花的黄梨木桌案上摆满了一盘盘精致的月饼和各色的时令水果。 萧玉琦把萧若尘领到堂上,就自顾自的回了自己的席位。 萧若尘老老实实的站在堂下,有些渴望的偷瞄了一眼那放在案上的瓜果点心,小竹自生下来,见都没见过这些东西呢! 大厅的上首,居中而坐的是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女人,和她并排而坐的是一个颇有些姿色的艳丽男子,看到一前一后进来的兄妹二人,男子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厌恶。 本是喧闹的人声忽然静了下来。 萧家孩子多生的一副好皮囊,唯有这大少爷例外。不但身材魁梧有似女子,更兼肌肤颜色黯淡,力大如牛,全不似寻常男儿的纤细娇嫩,饶是萧家家主也算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儿,对这个儿子,却愣是疼不起来。 明明他那爹爹也是一副好相貌,还有那双胞胎的妹妹萧玉琦也是长的俊秀无双,偏就这个萧若尘,竟然生的既不像萧家家主,又不像他那玉树临风的爹爹,倒是和他爹爹那相依为命的丑弟弟长的极像,竟生生是一个男生女相,看了就让人生厌。 所以,自他出世,萧家家主态度就极为冷淡,甚至连带着对萧玉琦,也不常去看顾。 世人皆知,萧家共有五位少爷,除了小四小五,年龄尚小,不为人所知,二少爷、三少爷却早以其才貌名满泉州,萧家大少爷则不知因何,从不在人前抛头露面。有人说,萧若尘身体虚弱,所以才不常在人前行走;也有人说,是因为萧家大少貌若无盐,实在是太为丑陋不堪??????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萧家大少在萧府中无疑是隐形人一样的存在,甚至这些兄弟姐妹,也经常忘记了家里还有这一号人。 现在,萧若尘却非常突兀的出现在大厅之中,众人不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毕竟不愧以仪礼传家的书香门第,堂上众人不过稍微纳罕,片刻又恢复如常,连旁边的仆役都没有因为这位大少爷的到来而动动身子。 “孩儿拜见娘亲,拜见各位爹爹。”萧若尘却仿佛全无所觉,静静的跪倒在大厅正中。 艳丽男子忽然侧过头来和那位女子说了句什么,女子微微颔首,对萧若尘的拜见,却好似全然不晓,任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大厅正中。 “什么破果子,一点也不好吃!”坐在东首的孩童咬了一口西瓜,觉得不太甜,跺着脚扔了出去,不偏不倚,连瓜带瓤恰恰扣在了男子身上,汁汁水水的顿时洒了男子一身。 “哈哈哈,萧若尘真是个笨蛋,那么大一块瓜都躲不过去!”正撅着嘴的孩童看到若尘狼狈的样子忽然就哈哈大笑。 中年女子受了惊扰,好像终于意识到冰冷的硬地上还跪了个儿子。 “尘儿起来吧。”女人终于慢慢开口,打量了一眼身材高大的儿子,“娘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已是双十年华了吧?” 一旁的兄弟姐妹群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 萧若尘愣了一下,脸上有些发热,微微的点了点头。 “男儿十四及笄,别家像你这般大的男子,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女子刻意加重的语气让男子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惟恐妹子难堪,忙下意识的看向一旁,却发现妹妹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低着头小口小口专心的吃着月饼,心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2 心里顿时放了下来。 看到这个儿子终于有了些反应,女人心里畅快了些。 “你们都下去吧。”中年女人突然冲大厅中又开始嬉闹的那些少爷小姐吩咐道,大家早憋的很了,听了女人的话,兴高采烈的就退了出去。 只有那坐在左首的一个年方弱冠的柔媚少年,磨磨蹭蹭的不肯爽快的跟众人一起。 萧若尘突然省起,二弟的喜事已近了,也就是这几天,就要嫁给那江家的小姐了!娘亲是不是因为这个,就想起自己来了?又有些发愁,弟弟要出嫁了,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本是应该添些妆奁的,可自己手边儿好像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 “涵儿且去玩耍,你娘亲自会为你做主。”堂上艳丽男子缓缓开口。 明丽少年顿时如释重负、喜笑颜开,冲堂上的爹娘行了个礼,便也跟着众人出了大厅。 “江家来商量婚事了,你准备一下,四天后就出嫁。”堂上女人清了清嗓子,声音不甚大。 “江家?那,不是,二弟的,婆家吗?”萧若尘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脑子里有些糊涂,江家,明明是爹娘给二弟定的人家,娘亲怎么说让自己出嫁?! “男孩儿终究是要嫁人的,那有人一辈子住在娘家的?你二弟体弱多病,你这做哥哥的,也要多担待些。喜衣已经给你裁制好了,四天后就是婚期,叫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声!”女人轻描淡写的说完这番话,丝毫不在意下面跪着的男子已是面色惨白。 “娘亲不可!”萧若尘脸涨得通红,并不是自己不爱护弟弟,实在是既然答应了别人,怎么能言而无信呢?弟弟才是人家三煤六聘的正夫,自己这个未婚妻已经故去的人怎么好冒充弟弟?那样做怎么对得起江家小姐! “娘亲,尘儿不想嫁。”男子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只是哀恳的望着上座的母亲,向来温和的眼里有着无助的茫然,若尘此生不求荣华富贵,只愿伴着小竹静静老去,也不行吗? “我萧家也算是一方大户,岂能做此背信弃义之事?萧家养你二十年,不是让你来忤逆娘亲的!”没想到一向不言不语的儿子竟敢反抗,女人有些动怒。 “可是,可是,娘亲,这样不好——”男子急了一头的汗,却又说不来那里不好,只能讷讷不已。 女人脸上的厌烦更加明显,心里也腻味的不得了!自己当初怎么会招惹他那个蠢笨如牛的爹!实在是这个孩子若只是容貌丑陋倒还罢了,偏又愚不可及,这府里那个不知,小竹的存在始终是自己心里的一根刺,他倒好,却偏偏护的什么似的!更兼笨嘴拙舌,都这个时候了,竟是连句好听话都不会说! 堂上男子接过小厮呈上的帕子擦了擦手,瞥了一眼木木呆呆跪在庭中的萧若尘:“尘儿,你好歹也是萧家的长子,这么多年来,你娘亲为你操了多少心?琦儿也老大不小了,看着倒也不错,怎么你这做哥哥的,不但不能给妹妹做个榜样,想着为母分忧,倒还做出这样忤逆不孝的事来了?爹爹真怕,琦儿的前程,会不会葬送在你这个哥哥手里?” 听了夫郎的话,堂上女人怒气更盛,“不成器的东西罢了!但凡听得懂人言,还会做出那么多蠢事?”嘴里说着,抓起案上的茶杯就掷了过去,杯子“砰”的一声正好砸到萧若尘的脑门上,殷红的血一下子冒了出来。 女子也没有想到若尘竟是不躲,生生让自己砸了个正着,一时愣在了那里。 “哎哟,这是怎么说的!尘儿,看把你娘亲气成什么样子了!”艳丽男子忙扶起女子,“这样的喜庆日子,可不能气着了自己,妻主先去歇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又回头对一旁的小厮斥骂道:“没一点儿眼力价的东西,没见大少爷伤着了吗,还不快去伺候着!要是大公子有个好歹,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女人有些疲惫的摁摁眉心,有些歉然的对男子道:“岩儿,辛苦你了!”心里不由感慨,母亲的眼光确实不错,岩儿当得“贤惠”二字,仅只不论嫡庶都能一视同仁这一条,就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看厅中人都散去了,艳丽男子缓步来到依然傻傻的跪在堂下的萧若尘身边,微微弯下身子,温声道:“若尘,这次让你出嫁,一则,你年龄也老大不小了;二则,你弟弟体弱,你娘亲又极爱你弟弟,想要多留他在身边些日子,你若是孝顺娘亲,还是答应你娘亲的好。” 萧若尘干净的双眸里满是困惑和抗拒:“可是,江家小姐要娶的人是弟弟呀,我们这样做,又怎么对得起人家?” 自知品貌丑陋,又早早的就死了未婚妻子,自己这个样子,不是害了人家嘛! 看萧若尘急的脸红耳赤的样子,男子心中暗笑,还真有这样的傻子,都这会儿了,不想着自己会有怎样的命运,还想着是不是对得起别人?! 便自顾自的续道:“若尘,即使不想着你娘,可也要念着你那嫡亲的妹子!琦儿看你娘舍不得涵儿,可是向你娘打了包票的,说是一准儿能说的动你为母分忧,你执意不允,是要陷你妹妹于不义不孝的境地吗?若传出去,琦儿还有什么面目出现在人前,就是咱们家的事务,也不好再让这样一个不孝不义的人插手了!” “大爹爹,你怎么可以——”萧若尘怒极,即使愚鲁,却也是听出了大爹爹口里的威胁之意。 “我做什么了?”艳丽男子支起身子,鄙夷的看了一眼脸色因为愤怒而变得赤红的萧若尘,“安城那里的管事的前两天没了,你娘正想着打发琦儿去呢!” 安城?虽是养在深闺,却也听人说过,那里正是三国边界,向来乱的不得了,以琦儿的柔弱,要是去了那里—— 萧若尘慢慢的俯下身子,琦儿,是自己一父同胞的妹妹啊! “您不要说了!若尘,答应就是。只是,我有一个条件——”即是做出了决定,萧若尘神色间显出些刚毅,虽是对不起那位江小姐,自己便只这一辈子,给她做牛做马来还吧! “哦?说说看。”男子心上一松,看来自己儿子是不用嫁给那个败家子了!又瞥到窗外人影一闪,虽是烛火昏暗,还是一眼能看出窗外的人影正是萧玉琦,心里又不由有些烦闷,这个丫头还真是精刁似鬼!刚才就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现在又听萧若尘这样说,马上明白过来,两人一定是串通好了的! “若尘什么都不要,但是,若尘想要娘亲和爹爹同意让我带走小竹。”萧若尘声音平静。 外面突然传来“喀拉“一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要什么东西?”艳丽男子惊喜不已,眼角斜了一眼窗外,刻意提高声音。 “小竹不是东西,小竹是我弟弟!”萧若尘抗声道,脸上有些怒气,“我要小竹!” “好好好!”耳听着外面传来的凌乱的脚步声,男子已是乐的合不拢嘴,再没有想到,萧若尘竟提了这么个条件!这萧若尘还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傻瓜!不过和江清歌那个败家女倒也相称!这样也好,自己不用付出什么代价,既救了儿子,又拔了妻主心中的刺,一次就打发了两个傻子,倒也便宜!便是妻主那边,也只会心里高兴的! 3楔子(三)   “兰生,琦儿现在怎么样了?”萧若尘端了盅参汤,脸色惶急。 许是觉得萧若尘呆傻的样子着实可怜,萧家正夫竟是发了善心,让人送了只人参过来,说是足有二十年的参龄了,好歹让萧若尘离开娘家前第一次见到了人参。 拿到了参的若尘思量了片刻,便马上决定把这参给炖了,一来小竹这阵子身子不太好,夜里老是咳嗽个不停;二是自上次琦儿来唤自己去娘亲那里,这都两天了,都没见着琦儿的面!自己后天就要嫁人了,只要一想到要留琦儿一个人在这里,萧若尘心里就难过的不得了! 却谁知昨天炖好了汤,自己端过来时,却被兰生给挡住了,只说琦儿身体不适,却就是不许自己进去。 一直到汤都冷掉了,萧若尘也没见着琦儿的面! 不得已,若尘只得回了自己的厢房,却是一夜未眠,小心的把汤放回砂锅里,若尘守着用文火煨了一夜,天一亮就红着眼圈守在了琦儿的院子外,可那两扇门却始终紧闭着,兰生打开门伸了伸头,看清外面的人是若尘,不待若尘开口,又啪的一声把门合拢。 眼睁睁的看着手里的参汤又很快没了热乎气,若尘只得又赶紧端回去,就这样冷了热、热了冷,若尘已经来来回回跑了几十趟了! “二小姐身体不爽,不耐烦见人,大公子还是回自己的地儿呆着吧!”兰生早不耐烦了,真没见过这么愚蠢的主儿,竟是没一点儿眼力价!二小姐的厌烦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这人竟还要腆着脸皮赖在这里! “兰生,我不会打扰到琦儿的,我就是把这参汤给她端过去,瞧一眼琦儿好不好,真的,我只看一眼就走,绝不会惊扰到琦儿的!”萧若尘语气里不自觉的带着些谦卑,好像压根就忘了兰生不过是个下人罢了,自己才是高高在上的公子。 兰生心里有些得意,看萧若尘的眼光愈加不屑,看二小姐的样子,对她这个哥哥可是恨得咬牙切齿,自己即是跟了二小姐,当然得和主子一条心!。 看萧若尘如此不识抬举,心里着实不耐烦之极:“大公子,劳您驾回去好不好?您好歹也是大家少爷,这么死乞白赖的杵在别人院子里算怎么回事啊?二小姐可说了,她最是厌烦院子里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得,您抬抬贵脚,我还得仔细收拾呢!” 说完,便不再理若尘,拖了个大扫帚,噼里啪啦的在院子里扫了起来,那些尘土烂叶呼啸着朝若尘飞了过去。 若尘躲闪不及,只来得及展开衣服护住参汤,却被泥土烂叶洒了满头满脸,一时呛咳不止。 “哟,兰生这是演的哪一出呀?”一个戏谑的男声传来,兰生闻声抬头,却是二公子萧若涵。 兰生吓了一跳,忙快步迎了上去,小心的扶着萧若涵绕过那些枯枝烂叶,嘴里一叠连声的道:“哎哟二少爷!兰生该死,只顾着和不相干的人生气,竟没瞧见二少爷! “你这小兔崽子!刚才不是还挺威风吗?”萧若涵似笑非笑瞥了一眼小心翼翼伺候自己的兰生。 兰生身子一软就跪了下来,已是吓得面如土色:“二少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兰生实在不是有意冲撞二少爷的!” 萧若涵“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一把拉起兰生:“看把你吓得?你如今是二姐姐的人了,还这么怕我作甚?我看你做事倒也稳当,二姐姐倒是得了个当用的人!” 做事稳当?兰生心里一喜,心里顿时有了计较,看二少爷的意思,丝毫没怪罪自己方才对大少爷的无礼,言谈之间,好像还有些嘉许!这样想着,心里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二小姐要是知道您来了,不定怎么高兴呢!二小姐镇日里说,您就是府里的开心果呢!不管多大的烦恼,但凡见着了二少爷,就是漫天的乌云,也一下子就散了呢!二少爷小心些,奴才扶您进去!”兰生加意的奉承着。 “兰生的这张嘴真是可人疼呢!怪道我那二姐姐会对你另眼相看。”萧若涵漫不经心的道,眼神连闪,突然故作惊讶的跨前一步,冲着已成了土人相仿的若尘道,“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萧若尘愣了愣,忧急之情溢于言表:“二弟。我是来看琦儿的,听兰生说,琦儿有些不舒服。我在这儿等了一天了,也没见着琦儿,也不知琦儿现在怎么样了。“ “是吗?”萧若涵神情焦灼,“那大哥还等什么?我们快些一起进去瞧瞧。” 兰生吓了一跳,平日瞧着二少爷一向看不起大少爷,今天这是怎么了?可二小姐却明明白白的吩咐过,让自己不许放了大少爷进去,这要是两个人一起进去了,二小姐怪罪下来可怎么得了? 这样想着,忙乍着胆子拉拉萧若涵的衣袖,“二少爷,小姐身体不适,不耐烦人多,要不奴才扶您进去,问问二小姐的意思?” 话已经说的再明显不过,这道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大少爷进去的。 “大哥你看——”萧若涵脸上有些歉意,看看若尘,“不如我去问一下二姐姐的意思??????” “那样也好。”萧若尘感激万分的点头应了,又把手里的参汤递了过去,“劳烦弟弟把这参汤给琦儿端过去,让她赶紧趁热喝了!” 又看了看有些狼籍的地面,自然的拾起地上的扫帚:“兰生也进去吧,这院子里的活计就交给我吧,你只要伺候好琦儿就好。”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3 />   兰生愣了一下,却见萧若涵并没有不悦的表示,便矜持的点了一下头,小跑着就追了上去。 萧若尘伸着头,眼睁睁的看着那扇门打开又合拢,脸色不由很是黯然。 “大少爷,怎么是您在这里?”一个有些惊怒的苍老声音忽然响起。 “啊,苍叔——”若尘放下扫帚,忙迎了上去。苍叔是一直伺候爹爹的人,一向对自己极好,看苍叔端着满满的一个托盘,定是来给琦儿送饭来了! “大少爷,您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能干这些粗活?兰生死哪里去了?还真当自己是个娇贵的了,竟是敢指派大少爷活计!”苍叔气得胡子都哆嗦了! “不关兰生的事!”若尘忙开口解释,“是琦儿病了,我怕他耽误了照顾琦儿,才把这活揽下的。” “二小姐病了?”苍叔看看手里满满登登的装了荤素俱全的八个菜的托盘,病了还会有这样好的胃口?这个二小姐,也不知怎么想的,怎么就那么糊涂呢?偌大的萧家大院,真心疼她的也就大少爷一个,大少爷待二小姐的好,就是夫人这个娘亲也是比不上的!别人欺负大少爷老实也就罢了,怎么二小姐这个嫡亲的妹妹也要跟着作践大少爷?! “大少爷放着就好,这些活交给老奴来做。”苍叔把手中的托盘塞到若尘手里,“这是二小姐要的菜色,大少爷端进去吧,这眼看着天就黑了,大少爷是不是午饭还没吃呢?” “我忘了。”若尘憨憨的笑笑,何止是午饭,从昨晚知道琦儿病了,自己就没一点儿胃口! “大少爷也陪着二小姐用些,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兴许有大少爷陪着,二小姐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苍叔握紧扫帚,老眼有些酸涩,自从二位主子先后去了,这么多年,都是大少爷拼死拼活的护着二小姐!二小姐体弱,一生起病来就凶险的厉害,萧家正夫又厉害的紧,每次都说二小姐装病,时间长了,夫人也就不大放在心上了。 记得那次二小姐眼看着就不行了,夫人恰好不在,大少爷就挨个给那些主子们磕头,磕的头都破了,却没有一个人理会,最后还是夫人新纳的那位向来冷冷的小爷看了不忍,拿出了自己贴身的玉佩给二小姐带上,可没想到二小姐还是不醒;又有人说后山上庙里的菩萨很灵的,小小年纪的大少爷就背了二小姐,一步一叩头的一直从山下磕到山上,流出的血把山上的石头都洇红了???? 这些事情,二小姐都忘了吗?希望二小姐别在为难大少爷了,好歹也念着大少爷护了她这么多年的恩情! 若尘端着托盘愣了片刻,心里担心贸然去了,会不会惹得琦儿更难过,可自己就要离开了,不亲眼看看琦儿,又怎么放得下心? 推开虚掩的院门,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架泼墨写意的山水影壁,若尘眼里顿时暖暖的,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爹爹虚弱的躺在软床上,自己和琦儿就围着爹爹跑来跑去,苍叔笑眯眯的端着糕点跟在旁边?????? “玉涵!”萧玉琦的声音很是惊喜。 “刚才听说二姐姐病了,弟弟吓了一跳,心里着急,也没让兰生通报,姐姐不会怪罪吧?”萧玉涵的声音传来。 “弟弟说哪里话?弟弟肯来看姐姐,姐姐高兴都来不及呢,我正好得了个好东西,要给弟弟送去呢,可巧弟弟就来了!”萧玉琦正懒懒的躺在床榻上,看见推门而入的萧玉涵,忙下了榻。 “姐姐不要起来了,方才遇见大哥,说是姐姐病的不轻呢。”萧玉涵上前一步扶住。 “我哪里有什么病?还真是个蠢材,好好的一个人,也要让他咒出病来。他但凡有弟弟一分灵气,也不至于让人看了他就觉得堵得慌。好在这次还有些用处,能替了弟弟去了那江家,也算不枉家里养了他这么些年!”萧玉琦叹着气,亲手斟了杯香茶捧过去。 “姐姐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又赶紧递上手中的参汤,“大哥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给姐姐端来的!” 看着那盅参汤,萧玉琦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自己事先交待好的,让他把丰原城主事的位置给自己讨了来,却没想到他竟是张口要了那个贱种,才使得自己现在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讨好萧玉涵! “他那么一个懵懂人,那里懂得什么人参不人参的,不晓得从哪里弄了这脏兮兮的东西,还宝贝似的巴巴的送来!”萧玉琦不动声色的接过,看萧玉涵的脸色,果然透出些笑意。 萧玉琦接过参汤,打开窗户连汤带碗一下子扔了出去,有些嗔怪的道,“兰生取些净水来,弟弟快洗洗手,没得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弟弟也是欠考虑,任是什么人的东西都是可以接的吗?!” 萧若涵笑呵呵的接过湿巾擦了擦手:“哪有姐姐说的那么严重?对了,我前儿听说丰原城缺个主事的,爹爹正犯愁呢,我看二姐姐就行,心思细腻,做事又稳当,可不就是最好的人选?” 这样的差事,原是轮不到萧玉琦的,可今天看这萧玉琦的行事原则,倒也算是个聪明人。 来时萧玉涵就思量了,之前就听爹爹说,那日萧玉琦离开时可是恼怒之极的,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什么差错!现在看来,萧玉琦是不会替那个傻子出头的!隐隐的,对自己倒甚是巴结奉承。 萧若尘毕竟是替自己出嫁,实不好出头去难为他,可别人要来折辱萧若尘,萧玉涵却是乐见其成的。 不为别的,但只是那江清歌曾是自己的未婚妻,现在却要送了萧若尘过去,就让萧玉涵不舒服,自己的东西,若是不要,便宁可毁了去,即使毁不得,好歹要让得了自己东西的人吃些苦头才好。 “真的?”萧玉琦大喜,又觉得自己过了些,忙放下举起的手,感激的说,“还是弟弟知道心疼姐姐,哪像我那个没用的——” 说着忽然住了嘴,脸色阴沉的看着门口。 萧玉涵愣了下,顺着萧玉琦的目光看了过去,正看到呆呆的端着托盘立在门口的萧若尘。 “啊!哥哥!你来给二姐姐送饭吗?”萧若涵装作一惊,“干吗要站在门口,快进来。” 又回头对萧玉琦喊道:“姐姐,哥哥来看你了呢!后天就是哥哥的大喜日子,和姐姐一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说,弟弟就先过去了——”说着,就做出要走的样子。 “弟弟说那里话!”萧玉琦一愣,忙拉住萧玉涵,“别人算什么!姐姐心里,一向和弟弟最亲,现在好不容易来了姐姐这里,怎么好饿着肚子离开?” 回头瞪了一眼萧若尘,“即是端过来了,还不快摆上,没得饿着了涵儿!” 萧若尘看着脸色红润的萧玉琦,只觉得胸口闷闷的痛,琦儿明明没病,自己不是应该高兴吗?可为什么,自己这么难过呢?! “好了,你回去吧!安心呆在你的厢房,等着做新郎就好,这么跑来跑去的,没得让人笑话!”看萧若尘摆好了碗筷还杵在那里呆愣愣的瞧着自己,萧玉琦赶蝇子似的挥挥手。 萧玉涵不由有些遗憾,这么敏感的时候,实在不适合太刁难这个傻子!不过,等他嫁到了江家,自会有吃不完的苦头,这样想着,心里也就平衡了。 4楔子(四)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厢房里一个小小的人影紧紧的贴着门,扒着门缝向外瞧着。远远的主院传来的喧哗声,更衬得这个偏僻的所在荒凉凄清。 站的久了,孩子的脚有些麻了,身子重重的砸在门上,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裂了条缝,孩子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倒了门外。 冷冷清清的月光下,恰好能看见孩子精致的小脸,却是那个被所有人厌烦的痴儿,小竹。 猛地来到房外,小竹看样子是吓坏了,手脚并用的朝房里面爬了过去。 两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走来,看到半开的厢房门有些讶异,小竹看到人来,马上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再动。 “这就是大少爷的房间吗?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身材高一些的小厮语气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失望。本想着有机会服侍一次大少爷,一定能看到好多稀奇的事,怎么这间到处充满着破败气息的破房子会是大少爷的居处! “什么大少爷!小丘你一直在外面院子里,哪知道这内府的事儿?说什么大少爷,不过顶了个名号罢了!你看看这屋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比我们这些奴才都不如!”矮个的小厮挪开打了补丁的被褥,把手里的喜服放好。 “怎么可能?咱们夫人可是家财万贯!听说厕所里都镶金錾银的!”小丘瞪大了眼睛。 “那是府里那些金贵主子的日子!大少爷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能给口饭吃就不错了!还镶金錾银?做梦差不多!小丘你知道为什么会让你来伺候大少爷吗?”矮个小厮有些幸灾乐祸。 “为什么?”小丘心里一沉,能从粗使下人变成内院伺候的上等仆役,是自己祷告了很久的事情了!原还以为自己是登了高枝,却难道竟是一场祸事吗?!忙拉了矮个小厮的手急道: “好小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我一定会感念你的恩德!” 看小丘揪着自己胳膊惊慌失措的样子,向来在内院中地位最低的小平心里不由很受用。 “你别急,我告诉你就是。你也知道,后天就是大少爷大喜的日子吧?!” “啊,知道啊,不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内院的人才不够用的吗?!” “不够用?”小平嗤笑了一声,“你可知道,大少爷要嫁给谁?” “嫁给谁?不是咱们泉州有名的治玉贵家,江家吗?” “是江家,可我告诉你啊,原来定好要嫁去江家的可不是大少爷,而是二少爷!”小平卖弄的说。 小丘果然惊叫出声:“怎么可能!这么好的姻缘,二少爷都看不上眼吗?” 那江家虽非百年望族,却是近年兴起的治玉贵家,即使泉州知府,也不敢轻易招惹呢,江家小姐更是长房嫡女,家世在泉州这一带,也算是顶尖的了。江萧两家联姻,可是大家都艳羡的一桩金玉良缘呢。 “怎么不可能?那江家虽权大势大,可那个江清歌,却是不成器的紧!”小平八卦兮兮的说: “那江家小姐小时倒还好,却谁知长大了后竟是个荒唐的主。每日里只知吃喝玩乐,后来又迷上了赌博,竟至嗜赌成性,连原本归自家爹爹所有,后又传承到自己名下的碾玉作坊都输了去,江家家主虽用重金赎了回来,却也是勃然大怒,便直接打发了那江小姐回老家守祖坟了事,想要让她修身养性,收收那胡作非为的性子。 可听说,回了老家的江小姐更加肆无忌惮,不只招人聚赌,更是频频涉足青楼歌坊,动辄一掷千金,甚至在江家祠堂那样的肃穆之处,面对着祖宗牌位,招了十数个小倌通宵达旦寻欢作乐?????? 真是见过荒唐的,却没见过荒唐成这样的! 江家家主被气得一病不起,听说已然完全放弃了这个女儿,那江小姐早已沦为整个泉州的笑柄。” 小丘听的目瞪口呆,“照你这样子说,那不是要把大少爷往火坑里面推吗?” 小平白了一眼小丘,“好事的话,你以为轮得到大少爷?” “而且啊,听说,其实这江家小姐,一开始就是要定给大少爷的。当初江家正夫和大少爷的爹交好,才特意点明,要替女儿定了大少爷为夫。却不想,大少爷的爹和和江家正夫先后离世,夫人耐不过老爷苦求,就在几年后正式下聘的时候送去了二少爷的生辰八字;而把大少爷许给了有名的纨绔女子李玉梨,结果那李玉梨与人当街斗殴时死于非命,大少爷还未出嫁便成了望门寡,这才落下了一个克夫的恶名?????? 现在,那江家可是扶正了的二房掌权,眼看那江家小姐已经被扫地出门,明明的是个火坑,老爷怎么舍得让二少爷跳了下去?!只可惜了大少爷,你想,若是拜过堂,那江清歌发现所娶之人是这样一个丑陋东西,不定该怎样发疯呢?!再让她知道了所娶之人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傻子,说不定杀人的心都会有!” 小丘听了就有些愤愤,“夫人和老爷心也太狠了!这不是坑了大少爷一条命吗!” 小平“哧”的轻笑一声,“小丘还有心情担心大少爷吗?自己都成泥菩萨了,还操别人什么心思!” “我?”小丘有些迷糊,“不是再说大少爷吗?好好的关我什么事?” “怪不得二管家会选了你来,还真是榆木疙瘩脑袋!”小平有些可怜的看了一眼小丘,“你道是为什么突然把你派到内院来服侍大少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4 爷?实在是里面的人都早早得了消息,都早早的央了主子们!谁不知道这个时候派给大少爷的一准儿就是用来陪嫁的,要是江家小姐发现大少爷这个假冒的新郎,陪嫁的侍人能讨得了好去?怕是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小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又青又白,哆哆嗦嗦的拽着小平道:“好小平,你一定要救我!” 小平叹了口气,小丘毕竟是自己打小的朋友,“我能有什么好办法?照我说,你还是先去求一下大少爷,看能不能让大少爷自己开口不让你跟着嫁到江家去!” “大少爷是主子,又怎么肯答应我一个下人什么?”小丘嘴里发苦,原还以为是遇见贵人了,却不过竟是去送死吗?! “你也先别难过,照我看呀,大少爷人虽是憨些,心肠却是最好的,就是小竹那个小傻子,大少爷都对他好的不得了,还有我们这些下人,不论如何给大少爷脸子,大少爷也都没有恼过,甚至有时候还会给大家遮掩一二,你还是先去试试,真不行了,再想其他法子。 小丘垂头丧气,死马权当活马医吧,实在是也没有其他什么好法子。 “可我不认识大少爷啊,又到哪里去寻他?” 小平也很是疑惑,“大少爷一向在这间厢房里,那里都不去的,这会是去哪里了?不然我们分头去找找,大少爷很好认的,你只要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犹如女子,长相也甚是粗犷的,九成九就是大少爷了!对了,大少爷的头发是卷曲的呢!” “卷发的丑陋男子?”小丘一怔,“我来时看到靠近通往外院的西角门边那个最偏僻的院子里就有这样一个人呢!” “就是他了!”小平点头,“那个院子里有个茅屋,听说原是他的叔叔住的地方,听说大少爷小时候,就和他叔叔最亲,老是往哪里跑,这都好几年没去了,怎么又想到去那个院子了?” 两人说着,便忙忙的朝那个院子而去,却没有人发现依然缩在角落里的小竹。 已经是夜深露重月上中庭,主院里早没了声息,就连秋虫,也都消失了形迹。可院子里的黄土上,一个黑黑的人影仍石像般踞守在那里。都几个时辰了,那个人影竟是一动也没有动过,仿佛他本身就是黑夜的一部分????? 一个小小的影子慢慢挪过来,站在院门边,待看到那个坐在地上的影子,小小的影子抬起腿跌跌撞撞的就跑了过去。 黑影仍是一动不动,好像对外界已经完全丧失了感觉能力。 小小的黑影跑到黑影的身边停了下来,小狗样的蜷着身子,靠近那人的脚边,一只手揪住那人被露水打湿的裤脚,急促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 一阵风吹来,吹走了月亮的那层薄薄的面纱,皎洁的清辉洒了两个相依偎的人一身一脸,却是若尘和小竹。 小竹抖抖的把手里的一个纸包放在若尘手里,便安然的闭了眼睛,很快,便睡的熟了。 若尘摊开手,想要打开那个裹得歪歪斜斜的纸包,可僵坐的时间长了,纸包“啪”的一声掉落地上,又散了开来,几块点心的碎屑骨轮轮的滚了出来。 “啪——”一滴大大的露珠忽然从枯黄的叶子上滚下,狠狠的砸在若尘的脸上??? 泉州城,江家府邸。 “爹,明天抬了这么一个丑东西过来,清歌那死丫头又怎么肯善罢干休?”一个皮肤还算白皙,却可惜生了一对儿三角眼的女子狠声道。 “那就让她闹去。”灯下的绿衣男子脸上尽是冷意,“让你娘亲瞧瞧,她最看重的好女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女子眼珠一转,就明白了自己爹爹的意思,“哈哈哈——娘亲,我真服了您了!” “爹,您在屋里吗?”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声忽然响起,紧接着门帘一挑,一个大约十六七岁身穿刺眼的大红袍子,浑身上下更是挂满了寄名符金锁香囊等乱七八糟挂件的女子笑嘻嘻的掀帘而入。 绿衣男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一把接住扑过来抱住自己的女子:“哎哟!是清歌啊!爹的心肝宝贝可回来了!跑了这么一天,可有累着?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有什么想要吃的、玩的,吩咐一声芳丫头就好,让你姐姐去给你寻了来,那里需要你自个儿去弄?” 又回头瞪了一眼身旁的女子,“芳儿,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把我白天买的福宝斋的点心给你妹妹端来?” 女子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爹,您跟娘说说,不要再送我走了好不好?女儿在那个破村子,都快憋死了!”江清歌抱着男子的腰,扭股糖一样撒着娇。 绿衣男子眼光连闪,却仍是轻柔的抱着女孩,“好好,清歌说怎么做,爹就去怎么做。你放心,待会儿,爹就会去找你娘亲说这事儿。对了,昨儿个,你姐姐说出门遇到一个叫子清的男孩,说是你的朋友,拉着你姐姐的袖子好一阵哭哭啼啼——” “娘,点心来了。”出去的女子很快回转。 江清歌捏起一块儿点心举到男子的嘴边儿,巴巴的瞧着男子的脸:“爹也吃,很好吃的。” 男子的脸就有些难看,忙摆摆手,“爹早吃过了,清歌一个人吃就好,这些都是清歌最爱吃的,爹可是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买到的呢!清歌喜欢,就全吃了吧!” 清歌大是感激,搂着男子的脖子就亲了一口,“谢谢爹,还是爹最疼我!” “没想到这么快,我的清歌就要成家了呢!”男子掏出手帕拭了拭眼角,看着埋头吃点心的女儿,似是无限感慨,只是微眯着的眼眸里却不经意的流露着些许得意。 隔天,萧家大少爷就被抬到了江家,一同被送去的,还有那据说有些痴傻的孩子,小竹。 听说那江家小姐挑了新郎的盖头后转身就去了倚翠楼,和一个叫子清的小倌鬼混了半夜,回来后,洞房里就传出了一声凄厉的男子惨叫声,然后又没了声息。可第二天一早,那江小姐,连同她刚娶的夫郎——不知为何,她那据说健壮堪比女子的夫郎却是被抬出来的——还有一个尚在稚龄的小孩,就一同又被送回了江家老宅去守祠堂。而且据江家家奴传出的消息,这一辈子,那江小姐都别再妄想再回到江家来了。 同年七月,萧家又风风光光的嫁了二儿子萧玉涵,听说,新娘却是江家的庶女——已成为泉州治玉第一人而且全盘接手了江家大大小小十多个碾玉作坊的江清芳。 5梦里方知身是客 (一)   先是细微如蚕吃桑叶一样的沙沙声,慢吞吞的钻进自己的耳膜;然后那声音越来越大,渐如急雨惊雷,轰鸣不断,又好似激流飞瀑,争相喧豗。 大山开始震颤,石缝罅隙中渐渐渗出浊黄的水流,终至化成一条咆哮着的黄色巨龙,以摧枯拉朽之势掩埋了前进路上的一切障碍! 那泛着土腥味的泥石流先是毒蛇一样的缠住了自己的脚,然后一点点的淹没至顶,直到糊住了自己的眼耳口鼻,挤压走了胸腔里最后一点空气?????? 使出全身的力气狠命一挣,想要留住眼角能瞥见的最后一点绿树天空的幽影! 耳边好像传来“噗通”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江岚身子动了一动,缓缓睁开眼来。 头钝钝的痛着。下意识的伸手抚上脑袋,触手所及,却是缠的厚厚的纱布。 自己,被救了吗?! 和老师在山林里寻找合意的树根,却谁知竟碰上了泥石流! 竟然那么近的接近了死亡吗?江岚止不住哆嗦了下,下意识的抬手按在心脏之上——还好,不是在传说中的阴间。胸口还是热的,心脏,也在有力的跳动着! 自己躺在这里,那老师呢? 江岚心里一紧,忙挣扎着四处逡巡—— 当时,刚下过暴雨,泥石流来势凶猛至极,自己和老师两个根本来不及采取任何自救措施。 自己被救了,是不是,老师也脱险了?! 一道闪电忽然划破了夜空,紧接着一声闷雷在耳边炸响。 好像隐隐约约看到墙角里有个人影。 “老,师?”试探着叫了声,却发现嗓音干涩难听至极。 墙角那边的黑影蠕动了一下。 “嘭——”有巨大的响声传来,却是窗户没插好,一下子訇然洞开,随之而来的沁凉雨丝,让大脑有些混沌的江岚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哗——”天空好像被刚才的疾雷闪电撕开了个口子,大雨顿时倾盆而下,被大风劲吹着,顿时化成了天地间肆意狂舞的千万条银蛇。 梦中那如同千军万马呼啸而来的声音又一次破窗而入。 竟是熟悉的松涛声。自己还在山里吗?! “老师?”江岚试着又轻唤了声,只是那宛若铁器磨过粗砂一样的声音让江岚自己也觉得分外诡异。 墙角处的那团暗影抖了一下,却又很快没了动静。 “有人,在吗?”咽了口唾沫,清歌冲着那团暗影试探着叫了声。 半晌,那团黑影终于又动了,虽然在黑暗中,清歌也能感到,那人的动作好像分外迟缓。 那个身影慢慢直起,竟是个相当高大的人。那人慢慢靠近,却在靠近床两三尺外踟蹰不前。 “小姐。”很是好听的男声响起,黑夜里的听觉格外灵敏,男子的声音听在耳中,竟宛若一架悠扬的古琴,古朴而又温润。 是这个人救了自己吗? “和我,在一起的那位老人也在这里吗?”半天了,却没听到除了男子之外的任何声音,江岚的心不由缩成了一团。 老人?男子的身形明显一顿。一直都是自己和竹儿同那名义上是自己妻主的人在一起呀,哪里来的什么老人?! 男人慢慢的俯下身子,卑微的跪倒在床前。角落里的那个小小的黑影也慢慢的向这个方向蠕动而来。 “没有,见到那位老人吗?”男人的沉默让江岚的心一下子跌倒了低谷,老师,已经遇难了吗?! 眼角有两滴泪水滑落,那和自己情如父女的老人就这样没了吗?好不容易争得了三年属于自己的时光,和老师一起住在深山里的三年,是自己一生中再没有过的快乐日子。 原以为,即使要回家族去,担负起自己从出生以来就注定要担负的责任,可毕竟还有老师这儿一个世外桃源供自己憩息,可现在,连老师,也不在了吗? 江岚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睛终于又一次慢慢的闭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小的黑影已经爬到了男人身边,男人的脊背一下子绷直,好在黑影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动作,只是偎依在男人的脚边,又很快一动不动了。 男人如同一座雕像静默在黑暗里,看不清一点表情,只有那挺直的脊背,却微微泄漏了男人内心的紧张情绪。 良久,预想中的毒打却没有来,小姐好像,又睡着了。 男子的嘴唇微微抿着,却仍是一动也不动的跪在那里,瑟缩了下,慢慢的靠近身旁那微弱的气息,一大一小两个黑影逐渐湮没在黑暗里。 江岚是在一片啾啾鸟鸣声中睁开眼睛的。 经过一场大雨的洗礼,空气清新怡人,连呼吸好像都是甜的。 江岚愣愣的看着头顶灰色的屋瓦,因为年深日久而灰扑扑的屋梁,甚至还有熹微的曙光透过旃的不太严密的茅草的缝隙穿梁而过,又落在自己身上颜色黯淡的被褥上,眼前便有了一道明明灭灭的流光。 伸出手来,颤颤的把手置于那线阳光下,些微的暖意让江岚不由生出些泪意。 是了!自己被救了! 可老师呢?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老师的一点音讯,八成已经凶多吉少了吧?江岚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可即使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感觉吃力至极,好像全身的骨头都碎掉了! “小姐,要起来吗?” 江岚下意识的抓紧身上的被子,好像是男人的声音?! 顺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果然是一个男子! 江岚伸出手,一把攥住面前男人的衣襟,混乱的大脑里全是老师的影子。 “先生,有没有见到一位老人,穿一身灰色运动服,留着长长的胡子——” 手不自觉的有些抖颤,自己特意下山定购了一套限量版的运动服送给老师做七十大寿的贺礼,没想到老师昨天第一天穿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5 上,就—— 萧若尘温顺的低着头伏在那里,眼底一片萧瑟。 虽然已经习惯了,可脊背还是不由微微僵硬。 面前男人的沉默让江岚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哪里发现的我?”江岚抖着声音小声说。 “在燕子坡的下面。”男子仍然伏在那里,声音卑微,却温润至极 “就我一个人吗?没有发现,我说的那位老人?”还是不由得抱了最后一线希望。 “是,只有小姐一个。”话音刚落,却忽然有一点热热的东西滴落,萧若尘吓了一跳,却仍是一动也不敢动。 身后忽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萧若尘的浑身都僵硬了,是小竹! 小竹还那么小,可小姐每次看到小竹时,眼神都很让人恐惧! 本来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小竹,才带了小竹出来的!可谁知,却不过是带了小竹从冰窟跳到了火海罢了! 好在,有自己呢!在萧府时,自己可以把食物省下给小竹;那在江家,自己当然也可以把所有的毒打全都扛了! 本是貌美如花的新郎却被换成了自己这么个年龄大还会克夫的丑人,不但没有一分嫁妆,还带来了个痴傻的小竹——所以,小姐才会那么狠吧? 可是,真的很疼??? 那小小的身影慢慢移动着,在男子背后不远处悄悄站定。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什么模样,只是那身量未免太瘦弱了些,还有踩在冰冷硬地上的那双小脚,这样深秋的天气竟是□着,露出诡异的白的发青的颜色 江岚却全无所觉,无力的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简陋的屋顶,绝望的闭上双眼,任两行泪水沿着眼角浸入身下的枕头。 萧若尘伏在地上半晌,上面的人却仍是毫无反应 6梦里方知身是客(二)   小姐病了。 脸烧的红彤彤的,还不时说着胡话。 看来那些人下手果然不轻。 萧若尘小心的用湿毛巾一点点的拭去江岚额角渗出的冷汗。 “老师——”江岚忽然短促的叫了一声,脸上随之淌下两行泪来。 拿着几尺宽的竹篾抽的自己满地翻滚的女人也会流泪吗?! 萧若尘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瞳。 还从没见过小姐这么伤心的样子,难道,真有“老师”这么个人存在?可自己嫁到这江家也有一年了,怎么从不曾见过小姐以外的人?! 心里胡乱思想着,手不觉就重了些。 不提防手却一下被抓住,萧若尘忙要往外抽,却不妨被握的更紧。 指腹上有着厚厚的老糨,干燥而又温暖—— 江岚脸上的泪水也落得更快更急——是,老师的手呢! 萧若尘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却又在下一刻停了下来,脸色惨白的等着江岚下一个动作。 江岚紧紧的把那只温暖的大手抱在怀里。原来,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老师,还在自己身边呢! 粗糙的大手被小姐柔软的小手紧紧的握着,第一次和小姐有了毒打之外的肢体接触,萧若尘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老师,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江岚却全无所觉,劫后余生的巨大惊喜让平时总是冷静的江岚第一次失控了,竟少见的露出些撒娇的样子来,除了紧紧的拉了老师的胳膊,又固执的把脸埋在那有着厚厚茧子的温暖的大手里。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江岚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滴到萧若尘手心里,竟是有些烫。 “岚儿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呢?”老师笑呵呵的打趣。 “老师,我梦见咱们遭遇了泥石流,真的,吓死我了!”江岚的泪水流得更急,却是更紧的抓住了老师的手。 “岚儿,”老师的笑容却有些飘忽,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不见,“老师早就知道,岚儿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但凡是自己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的很好。” 是啊,自己以第一名的成绩进了贵族女子大学,却在开学半年后宣称爱上了根雕艺术,而坚决选择了退学,一下子跌破了一地眼镜;在大家都不看好自己的选择时,自己和老师合作的根雕巨作清明上河图却在国际上引来了巨大的反响?????? “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老师相信岚儿一定都能处理的很好!”老人脸上的根根皱纹都绽放了开来,说不出的慈祥和蔼。 半睡半醒间的江岚却一阵阵的糊涂,上面的话明明是自己接到家族传书,让自己回去和张氏联姻——那也是自己可以争得三年自由生活的代价——时,老师殷殷嘱咐的内容,那以后怕自己难过,老师就再没有提及,怎么这个时候,又忽然说起这些呢?! “岚儿,老师要走了,不要难过,岚儿要记得,老师最大的愿望,就是岚儿能得到幸福。”老师慢慢抽出了手,笑容越来越飘忽,整个人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两人之间好像隔了层雾气,那雾气越来越浓,渐渐的遮住了老师的样子。 江岚大骇,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什么让自己眷恋的,那就是老师了!在老师的身边,江岚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完全可以卸下身上的重负,只做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可以爽朗的大笑,而不必担心牙齿是不是露的太多了,有失家族的颜面;自己也可以毫无理由的被人简简单单的宠着,而不必为了得到家族大佬的认可而费尽心机?????? 老师,那是自己生命里父母一样的存在呀! “别走!”江岚低泣了一声,手下猛一用力,胳膊的主人猝不及防就被带了过来,然后被江岚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小姐!”萧若尘短促的惊叫了一声 “老师,别走!”江岚流着泪,把自己埋入那个温暖的怀抱里,犹记得,最后一刻,老师拼命要把自己推出泥石流,而自己却越陷越深?????? 萧若尘呆呆的举着两只手,却完全不能反应,突觉腿上一紧,却是小竹偎过来抱紧了自己的脚踝。 “小,小姐——”小姐上身只着一件红兜肚,露出两条嫩白的手臂,萧若尘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拼命的把头扭到一边。 平常清醒时,小姐是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的;只是在喝醉了的时候,才会这样对自己动手动脚,然后便是无休止的羞辱和打骂?????? 虽是在病中,江岚的力气竟是出奇的大,萧若尘挣了一下,反而惹来江岚更大力的拥抱。萧若尘拼命的一推,只听哧啦一声竟是把身上的袍子给撕掉了半边。 江岚被重重的推倒在枕头上,萧若尘两手用力,撑在枕面上,才不至于压到江岚身上。 没想到自己竟会把小姐推倒,萧若尘一下傻在了那里。 江岚呻吟了一声,却终是清醒了过来。 入目却是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武的男子。 古铜色的健康肌肤,五官深邃,很有立体感。特别是那一头黑亮的卷发,并未束起,而是自然的垂到腰部,生生的多出了一份致命的吸引力。 只是男子的打扮非常诡异,竟是穿着一件类似浴袍之类的东西,还烂了半边,在风中一下一下微微的颤动着,便有肌理分明的蜜色肌肤隐隐约约露了出来??????? 只是男子的表情却不知为何竟有些呆滞,两只眼睛更是万分戒备的盯着自己。 “那个,先生——” 男子一惊,仿佛受到惊吓般猛地后仰,却忘了自己正在床上,只听噗通一声,就跌到了床下。 江岚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探身去拉。 却忽然觉得身上好像有些冷。 慢慢的低头,天哪!怪不得会觉得冷!自己竟然仅着一件红兜肚,前胸胳膊及后背大片的肌肤都□在冰凉的空气里。 江岚呆呆的抬头看了一眼还保持着狼狈的趴伏在地上这样一个怪异姿势的男子 ——这么长时间,自己竟然几乎半裸着而不自知!而面前,却是一个不错眼珠盯着自己,被自己的“豪放”吓傻了的陌生男人! “你——我——”顾不得再扶摔倒地上的男子,江岚飞快的抓起被子就把自己裹了起来,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 谁知更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那高大的男子竟然翻身就跪倒在地,脸色更是青白交错、变幻不定! “先生——”江岚吓了一跳,忙又伸手去拉,却被男子侧头避过。 萧若尘双手举起,颤巍巍的掌心之上托着的是一根足有两公分厚的竹篾条,本是青色的面儿却不知为何呈现出诡异的褐色,发出幽幽的冷光。 “先生这是要干什么?”明明救了自己,怎么却还跪下了?江岚狼狈的爬起来,也顾不得衣不蔽体,就去拽地下的男子。 “若尘知道了。”男子脸色更加惨然,往后退了下,褪掉外面的青衣,露出里面一件一块又一块补丁连缀着的里衣,一闭眼,便狠狠的朝自己的脊背抽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钝响,那件里衣“哗”地一声撕裂了开来,小麦色的肌肤上顿时肿起了一指厚的红痕! 江岚只看得目眩神迷——要表现自己肌肉发达,抗抽,也不是这个表现法啊!面前这个男人,到底在做什么?! 看江岚毫无反应,(小尘啊,不是岚岚没反应,实在是反应太大,已经抽筋了都),萧若尘咬了牙,又一次把竹片高高举起,对着自己的背再次狠狠的抽了下去! “喂!你疯了吗!”江岚扑过去,死死抱住了男子的胳膊,不让他再打下去。 男人颤抖了一下,却终究忍着,没有推开江岚。 “冒犯了小姐,是若尘该死!小姐怎么惩罚若尘都好,只求小姐不要牵连小竹!”男子挺直了脊背,声音却很是凄凉。 死,自己并不怕,只是若自己死了,小竹,又该怎么活下去?! 那个娘家,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而小竹,更是被整个萧家厌弃的一个所在。 嫁过来这一年多时间,娘亲也好,自己妹妹也罢,从来没有只言片语;甚至有一次,小姐故意把自己和小竹诳到萧府门前毒打,可任自己在地上如何翻滚,萧府却始终大门紧闭?????? 如今这江家老宅虽是破旧不堪,可自己和小竹毕竟还能在一起,这里,好歹也算是有一个容身之所!更重要的是,是自己对不起小姐,怎么能在小姐这样落魄的时候离开她呢?好男不二嫁,即使小姐不承认自己,可即是举行过了婚礼,那这一生,自己都不会再嫁给别人! 7梦里方知身是客(三)   “赶你走?”江岚愣愣的瞧着萧若尘,“我,赶你走?” 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明明是他的家,自己才是有可能被赶出去的那个呀! 萧若尘想要挣开被抱着的胳膊,却又不敢,只是面容哀戚,神情也甚是悲伤。 看萧若尘不再鞭笞自己,江岚忙回身,随手从床上拽出了件疑似衣服的东西——说疑似衣服,是因为江岚根本看不出来有这么多带子绊子的一块布,到底是什么款式的服装,不过看这俗艳的大红色,应该是女人穿的——便胡乱的裹在身上。 刚想要说什么,却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吸引了注意—— 却是一个身量瘦小的身影,正紧贴着墙根,一点点的向这儿蹭了过来。 打着补丁的蓝色小袍子,把一张脸整个遮起来的散乱发丝,白皙却瘦的跟个芦柴棒一样的脆弱手腕?????? 那个孩子慢慢靠近,浑身哆嗦着,却又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 萧若尘也发现了江岚的神色有异,顺着江岚的视线看去,脸色一下子变得张皇失措。 “小姐——”萧若尘死死抓住江岚的衣襟,虽知道忤逆的话,一定会惹来小姐更残忍的毒打,却仍是不敢放手,实在是,小竹太小了,会被打死的! 那小小的身影终于靠近了两人,小心的依着萧若尘的脚抖抖索索的伏在那里。 江岚目瞪口呆的抓抓头,这是什么情况?记得曾和老师去过一次福利院,那里的孩子看到自己,好像还挺喜欢自己的!自己现在这是变身恐龙了吗?!这孩子竟然怕成这样! 却突然觉得头发不对劲——经常生活在深山老林里,长头发太不方便了,自己一直是齐耳短发,那这一插上去就连手都缠住了的又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6 厚又长的头发,又是谁的? 茫然的拽了拽——“嘶——”,江岚一下子蹙紧了眉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竟然是,自己的头发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可能有这么长的头发?! “你,你是谁?”江岚努力想要平静,可嘴唇却止不住不断哆嗦。 “萧若尘。”男子声音低沉。 “你认得,认得我?”男子的表现实在太怪异了,虽然自己还想不明白,可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 “是。”萧若尘黯然点头,“小姐是若尘的主人,若尘始终记在心里。” “我,是,是你的主人?”江岚说话都有些口吃了,“我,我是谁?” 萧若尘有些惊异,偷偷瞟了一眼江岚,终于温声答道,“小姐名讳上江下清歌。” “江、清、歌?”江岚傻傻的重复着。 萧若尘戒备的看了一眼江岚,小姐今天,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看了看脚旁的小竹,心里不由更加忧惧。 “给,给我,拿面镜子来!”江岚无意识的卷紧手里的那绺头发,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冷静。 萧若尘微松了口气,忙抱起小竹往后退去,走的急了,差点被凳子绊倒。 江岚从萧若尘手里接过镜子,微闭了闭眼睛,半晌,又猛地睁开,却在看到镜子里的女子时,彻底的傻在了那里—— 虽是镜面模糊,可还能勉强分辨的出里面的女子—— 镜子里的这个钗乱鬓横、眼泡浮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傻不棱蹬的女子,是哪个?! “啊——啊——啊——”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雁子坡坡顶连续三天传出惨绝人寰的嚎叫,几只飞鸟被惊得扑啦啦飞起老高,顿时摇落了一树夜露。 发泄完了的江岚颓然的躺倒在山坡上。 做梦也没有想到,穿越这件事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别说寻找老师了,就连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那么凶猛的泥石流冲下来,原来的自己,还有老师,应该都遇难了吧!。 怪不得那男子表情古怪!却原来,自己被泥石流一路“灌溉”着,竟是到了一个从没有听说过的异时空——蓝丰大陆,而且成了那个叫萧若尘的男子口中的小姐! 自己,竟莫名其妙的成了那败落的江家——不对,应该说,只是自己这嫡系一脉败落了,其他旁支,听说还都很发达——的女主人,江清歌。 而更匪夷所思的是,这里竟是一个女儿为尊的国家!倒真应了红楼梦里宝哥哥说的话,女儿才是这世界最尊贵的,男人却成了女人的附属! 江岚拼命的揪着头发,生生把束好的头发又揪成了个乱草堆。 自己的命运,竟要这样诡异的重新开始了吗? 是因为看自己被命运播弄的太过可怜?所以就补偿给自己一个可以为自己的生命做主的人生?! 自己是许过愿,希望能有一个自由自在不用被任何人指手画脚的人生,可让自己这样重新开始,上帝,好像也太搞笑了吧?! 唉!江岚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样也好,在那个没了老师的地方,活着,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一种折磨罢了! 如果说前生,还有什么让自己牵挂的人,那也就是亦师亦父的老师了!连老师都没有的世界,自己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自己的那帮家人,听到自己遇难的消息,也不过唏嘘一番,然后,就把自己丢在脑后了吧! 唉,江岚,你还真是能随遇而安的人!记得接到家族让自己下山联姻的信时,老师还忧心忡忡的时候,自己却已经撂开了,照样清理树根,专心创作。记得当时,老师半是感慨半是赞叹的说:这么务实的性子,即使把你送到恐龙时代,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那现在,要比恐龙时代好得多了,不是吗?起码,不用担心,会被食肉龙给吃掉,身边还有个让人觉着顶有安全感的帅哥。虽然那帅哥,好像对自己很戒备,连带他那儿子,也从不搭理自己?????? 好吧,从今之后,这世上就没有江岚这个人了! “再见了,江岚——”江岚把手放到嘴边,冲着远处的群山大喊道。 “再见了——”“再见了——”四面的山谷轰然回应,巨大的响声经久不断。 做完了心理建设,江清歌(江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腾腾的向坡下走去。 正是早饭时分,坡底下那个小小的江家村已是炊烟袅袅。 有淡蓝的雾气从村庄的角角落落升起,偶尔能看清一角屋檐及檐旁横生的枝桠,仿佛一幅轻轻浅浅的水墨画,自有其恬淡写意。 正行路间,迎面看见一个早起的村妇,正背了个背篓,手中拿了个小铲子,不时弯腰把什么东西铲起来丢到身后的背篓里。 待那女人直起身来,清歌暗暗咋舌——怪道这里是女子为尊,面前这个女人竟如半截黑铁塔一般,身高竟然比家中的那个还要魁梧,站在她面前,自己这一米七多一点的身量可真算得上是娇小玲珑了! 那女子好像感受到了清歌灼热的视线,抬起头来向清歌站的地方看了一眼,待看清远远的瞧着自己的人是清歌时,眼里闪过一缕鄙夷,嘴里轻轻哼了一声,手起铲落,动作真是干净利索,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唰”的一声进了她身后的背篓。 清歌一下子目瞪口呆——那女人宝贝似的铲进背篓的竟是一坨骚呼呼的牛粪! 看到女子眼里的戒备,清歌摸了摸鼻子,露出在家族礼仪训练中拿了满分的微笑,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工具,所以牛粪也好,金粪也罢,她都不会和她抢的。 看到江清歌的笑脸,那女人手中的铲子都差点掉在地上,一幅震惊到极点的样子。 清歌有些懊恼,自己,笑的有这么抽象吗? 走进那所江家村最大的宅邸,清歌叹了口气。一栋三进三出的敞亮宅子,最宽敞的房间住的竟是些死人!而自己这么个大活人,却憋屈的住在一个不过几平方的四面漏气的小黑屋里! 知道了自己是这宅子的主子后,马上就想换个房间住,可推开后才发现,那里面早住满了——故去的江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一排排一列列,看的人脊背发凉。 江清歌二话没说,扭头就走了出来。 看这祠堂的派头,这江家也算是大家族了,怎么自己投的这个主过的这么狼狈,竟是被扔到这里,陪着些阴森森的牌位! 狭小的厨房里,萧若尘高大的身影正忙碌个不停,那个叫小竹的孩子,仍是紧紧的依在萧若尘身侧。 清歌摇摇头,自己记忆里,并没有和小孩子接触的习惯。上一世的江家也是大家族,自己那一辈的孩子足有十几个之多,可一个个都人精似的,哪还有小孩子的半分天真可喜。现在,虽有心想要和自己身边的人熟悉起来,可如何得到一个小孩子的认可,实在不得其法。而且,自己猜的不错的话,这个小竹,恐怕智力上有些问题,自己来的这几天,竟是没有听到那孩子说过一句话。 萧若尘正从锅里捞了什么东西放到一个小碗里,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神情顿时很是慌张。 8梦里方知身是客(四)   清歌眯了眯眼睛,慢腾腾的坐下。 萧若尘端了盆洗脸水送过来,轻轻的放在清歌面前,手中托了毛巾退后一步垂首侍立。 清歌洗了把脸,拿过若尘手里的毛巾,热热的指尖拂过若尘有些粗糙的掌心,凉凉的山风吹过,清歌挠乱的头发便垂下了一绺来,和若尘微有些褐色的卷发轻轻摩擦了下又荡开?????? “小姐,要用饭吗?”萧若尘声音低低的,却成功的唤回了清歌的神智。 “哦,好。”清歌点了点头。 萧若尘静悄悄的退了下去,一会儿工夫,便端了个托盘走出了厨房。 虽说是女子为尊的世界,可这个萧若尘,厨艺也只是将就罢了!不但比不上自己那厨艺出神入化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老师,就是比起自己,也要差一些! 不过那江清歌恐怕是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主儿,自己可不想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而把别人给吓着了。 早饭是两个黄澄澄的粗面饼子,一碟自个腌的雪里蕻,一碗疙瘩汤。 跑了一个早上了,清歌也确实饿了。轻轻捶捶腿,这个身子,真是太弱了!也怪不得村里的女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很鄙视,以后,一是要赶紧熟悉这里的文字,这毕竟是异时空,也不知有什么忌讳没有,自己可不想因为啥都不懂而被浸猪笼了!(丫头脑子又不清楚了,这女尊国,“浸猪笼”那也是男子的“特权”,你这辈子八成是没戏了!)二是要赶紧强身健体,既是女尊国,打架斗殴八成是常事,而她江岚,不,现在应该是江清歌,可不是会吃亏的主。 两个饼子虽有些粗糙,充饥倒是好的。小心的捧起那碗汤,里面是一大坨一大坨的面疙瘩。清歌皱了皱眉。在家是从没喝过这么简陋的面汤的,还是和老师在一起的这几年,每天早上老师总是会煮这样的疙瘩汤,说养胃。 仿佛又能看到那个围着炉子的淡然身影,手中筷子有力的搅拌,那雪也似的面团好像会飞起来,又化成一道道银线飞落水面。疙瘩汤做好后,青素的汤面宛若微微荡漾的碧湖,那些面穗便如自由轻快的游鱼,拖着长长的尾巴,在自己心湖上画出美丽的涟漪?????? 清歌的情绪瞬间低落,只觉面前这份粗糙了些的疙瘩汤有些刺目,老师,你在天堂还好吗?岚儿想你了?????? 萧若尘偷偷的觑了眼石桌旁那默默咀嚼的女子,转身回了厨房。自己刚才的动作,小姐,应该没发现吧? 小竹静静的偎了过来。 萧若尘心一紧,忙把自己藏在暗处的小碗拿出来,“小竹乖呀,咱们吃鱼,鱼可香了,小竹尝尝看,吃完了鱼,小竹病就好了。” 男孩的发依旧散乱的垂在颈侧,只是细听去,喘气有些重,却还是无声的张了嘴,把男子送到嘴边的鱼给吃了下去。 “真乖,再吃一口,啊?”男子爱怜的瞧着一直在抖着的小竹,孩子却固执的闭了嘴。 “乖呀,小竹不是早想尝尝鱼儿的味道吗?小竹吃吧,还有几只呢!”男人温声哄着,又尝试着把勺子送了过去,孩子却突兀的把头扭到了一边,发丝带动了勺子,里面的东西一下子滑到了地面上。 “小竹!”男子的声音有些生气。 孩子也呆住了,发丝荡到一边,露出里面一张精致的小脸,只是那小脸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小脸上一双美丽却有些呆滞的杏眼却在看到男子俯身快速的把掉到地上的鱼儿掸了掸灰尘然后就毫不避忌的塞到嘴里后,露出了一丝波动。 “小竹乖啊,哥哥不是故意要凶小竹的,实在是——”男人低低的喃喃着。 “他没有怪你,”清越的女声让萧若尘一下子僵在了那里,“他只是希望你也能吃一条鱼。” 清歌特意在“鱼”上加重了声音。 江清歌自认并不是很小气的人,可突兀的被抛到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神经还没有足够坚韧到可以平静的接受这一切。 鱼不鱼的,清歌并不在乎,只是却无法忍受身边的人无处不在的鬼蜮伎俩??????那样的话,清歌宁可一个人,倒也能落个心里干净! 自己果然是一个很不讨人喜欢的人吧?上一世里,真心疼爱自己的,也不过一个老师罢了,却仅仅相处了短短三年时光,接着便是永远的分离?????? 现在,自己也不过是又一次被排除在外罢了!有什么关系呢?左不过,依旧是一个人罢了。清歌自嘲的摇头——反正,这个样子,也,早已习惯了,不过是回到没有遇见老师时的样子罢了! 可,却还是不由的心酸。 萧若尘却仿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恐怖的声音,甚至手中的碗都拿捏不住,直直的坠落下来。 碗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清歌漠然的绕过男人,丝毫不在意萧若尘那透出些绝望的脸庞。 清歌的眼里有些冷嘲,不管这个身体从前怎样,可现在,是属于我的,那就要遵循我人生的理念,欺负了我的人,我一定会欺负回去;辜负了我的人,便再也没有资格待在我身边! “萧若尘——”江清歌冷冷的开口,驱逐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在看到脚下碎裂的小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7 碗时没了声音。 碎裂的小碗里是一汪清水,和两三块指头大的面疙瘩。 那小小的孩子慢慢爬下凳子,捡起烂掉的碗中大一点的碎片,伸出细白的手指,努力的把面疙瘩捏到瓦片里,那面疙瘩太小了,又有些滑,小竹刚刚捏住,却又从指缝里滑溜了出来,孩子却不愿放弃,一次次,固执的捡拾,终于把那几粒面疙瘩聚到一起,然后虔诚的举起瓦片,小心的捧到已经傻掉了的仍保持着蹲伏姿势的萧若尘唇边。 “小姐——”萧若尘眼神清亮,里面写满了卑微和屈辱,自己不想偷吃的,只是小竹这孩子,昨天以来就只喝了几口水,可小姐,又怎么会愿意知道这些?????? “这就是,你说的鱼?”清歌俯身,想接小竹手里的瓦片,谁知小竹却死死的抓住不放,怕坚硬的锐角会划破孩子的手,清歌忙松开。 萧若尘无意识地接过,却只是傻傻的瞧着清歌。 “给我。”嘴里说着,手却粗鲁的几乎是用抢的,把那瓦片夺了过来,甩手就扔了出去。 似乎早在意料之中,萧若尘张了张嘴,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你的呢?”清歌嘎声道。 “什么?”萧若尘有些茫然。 “早餐!”。 萧若尘默默的起身,从乌七嘛黑的灶间端出一大碗黑的黄的粘成一团,已经看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 “这是什么?”江清歌简直是瞠目结舌。 萧若尘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掀开笨重的锅盖,里面还有一些同样的东西。 —— 清歌忽然忆起,自己一次把米蒸糊了,就往里倒了些水泡着,下午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些黄黄黑黑沾成一团的东西。 “这是,你的早餐?” “锅里的是,午餐,和晚餐。”萧若尘微低了头,声音却很平淡。 “他的呢?”清歌冲地上的小竹努了努嘴。 萧若尘默默的端起案子上的另一只碗递了过来,和萧若尘碗里的东西应该是同一种,只不过,里面的东西全是黄色的,不像萧若尘的,以黑色糊糊居多。 清歌的眼有些发热,这个男子,尽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小竹最好的! 怪不得,一碗自己看不上的面汤,对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来说,已经是美味佳肴了吧! “想吃鱼为什么不去抓?”明明前面不远处就有山泉,自己路过时还发现里面的鱼很是肥美。 “小姐!”萧若尘猛地抬高了音量,声音中还有些屈辱,“若尘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也从不曾做那有违夫道的事情!” “什么有违夫道?就这破面疙瘩也叫鱼?你一个大男人让个孩子吃这样的东西,就不感到——”突然想到了什么,忙生生咽下“丢人”两个字,自己怎么忘了,这里是女尊国呀,那个山泉附近,来来往往的全是壮硕的女子,甚至还有女人毫不避讳的袒胸露背,萧若尘,怎么可能到那里去抓什么鱼!恐怕没走到那里,就要被唾沫给淹死了! 而且貌似,这个家的顶梁柱是自己,江清歌吧,让跟着自己的人憋屈成这样,还真是,“混蛋!” 终于还是喃喃的骂出了口,回身把自己一口没喝的面汤塞到呆若木鸡的萧若尘手里,又爬上凳子,从房梁上吊着的篮子里摸出了两个饼子,一股脑儿塞到萧若尘手里,凶狠的瞪了一眼萧若尘,“现在,把这些东西全吃掉!” 我就不信了,有我在,会让你们连条鱼都吃不上! 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过的这都是什么日子! 看着愤愤然的小姐,又看看被塞在自己手里的饼子,萧若尘一下呆在了那里。 9梦里方知身是客(五)   虽是出身豪门,在野外求生,却是难不倒清歌的。 和老师在深山里生活了那么久,捕个鱼之类的事自然不算什么大事。 清歌转头在宅院里转了几遭,却懊恼的发现,竟然连个线头都找不到。 这江清歌也太锉了吧?什么叫一贫如洗、一穷二白,什么叫身无长物、家徒四壁,自己算是领教到了! 那些灵牌倒自在!被高高的供在那里!奶奶的,供了这么多灵位,好歹也赐点阴福啊?! 不出力还想安享供奉,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清歌忿忿的一脚踹开祠堂的大门,轰隆隆的响声传了老远。 正收拾东西的萧若尘惊了一下,小竹也微微哆嗦了一下,便更紧的贴在若尘的背上,两只小手不自觉的死死攥住那破旧的青色衣领。 仔细的查看了自己手边的器具,萧若尘的手忽然顿了一下,眼睛不由看向不远处小姐命令自己吃下的那碗汤还有那两个饼子。有多久没吃到这样的干粮了?好像从跟着小姐来到这里,自己每天,便只能靠吃些糊糊度日了! 不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又赶快把眼睛转开,再看下去,自己恐怕会受不了那种诱惑的!家里的粮食吃完了,得赶紧去山里打猎,不然,小姐和小竹恐怕就要挨饿了! 低了头,快速的掩上门,萧若尘脚步有些虚浮地背着小竹直往山林而去。 江清歌在祠堂内噼里啪啦一阵乱翻,还不时爬上供桌,想看看后面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搞不好,哪个地方有个暗格,这些便宜老祖宗留下来了些金银珠宝也未可知! 可翻了半天,除了弄翻了几个牌位,踩塌了一张供桌,清歌却一无所获。 灰头土脸的走出祠堂,清歌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自己已经把这宅子翻了个底朝天了,却就找到了几大捆烧给死人用的冥币! 这江家家主还真是狠,死人的东西倒准备的充足,却不给活人留一点念想! 还剩下最后一间小小的精舍,和前面的房子一样古朴,却又好像有些不一样。 是了!这间房子好像更整洁些,甚至每一条砖缝,都被人细细清理过。 清歌愣了一下,好像并没有看见人来呀,左右不过一间盛放神龛的精舍罢了,什么人如此在意? 门上没有锁,不过虚掩罢了,清歌微一使力,门便吱呀一声开了。身后的阳光也哗的一下泻了满室,恰恰打在精舍正中悬挂的一幅画像上。 那上面是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看样貌不过二十上下,细长的眉,斜逸入鬓,眉下一双真纯如赤子的星眸,并不甚美,可配上微微弯起的唇角上那一抹温柔的笑意,却是如此真切的打动人心,仿若蕴含了天地精华的美玉,并没有刺眼的光芒,却沉淀了尘世间最多的高洁雅致,又仿若九天之上的谪仙,虽被牵引到红尘,却怎么也掩不去其飘逸之姿。 清歌愣了下,这个男子,好像有些熟悉呢。 心中忽然升起一种酸酸甜甜的滋味儿,甚至还夹杂些伤心,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乍然见到了忽然出现的亲人!清歌甚至有扑过去,拥抱那张画像的冲动。 有晶莹的水滴慢慢滑落,清歌下意识的抬手,掌心上赫然是温热的水迹。 自己竟然,流泪了吗? 清歌强忍着内心的涩痛,恭恭敬敬的在牌位前磕了三个头。 忽听“咔哒”一声响,刚刚磕过头的那块儿方砖忽然从中间齐齐裂开!赫然露出里面排放整齐的两个兽皮袋子,袋子旁还有一把黑黝黝的小刀。 清歌张大了嘴巴,半晌合不拢嘴。 把匕首小心的在手里把玩半晌,清歌打开旁边的一个兽皮袋子,再一次瞠目结舌! 兽皮袋里,竟放着两件玉器! 那件绿玉镯子倒还罢了,关键是那块儿乌沉沉的玉牌儿!自己认得不错的话,手里的这块玉牌黑如纯漆,细如羊脂,而且入手温润煦暖,绝对是墨玉中的极品暖玉,其价值恐怕很难用钱财去衡量!更让清歌感到震惊的是,那玉佩上栩栩如生雕刻的两只云间翱翔的凤凰!两只凤凰雕刻的活灵活现,虽是精巧至极,却比自己上一世看到的凰鸟生生多了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那个江家到底是怎样一个家族,怎么竟会有如此名贵如斯的美玉?!又是什么人,设计了这样一个机关,把它们藏在这里?! 考虑了半晌,竟是丝毫理不出头绪,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个玉牌儿,恐怕和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有莫大的干系! 清歌慢慢起身,又把东西小心的放在原处,自己现在是缺钱花,可这些东西,自己是不会动的,实在是这名男子,给自己的感觉太过温馨。这些东西,应该是属于这个温柔似水的男子吧?! 可谁知把东西放回原处后,清歌却发现,自己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把机关复原了! 清歌又摸索半晌,仍是不得要领,万不得已,只得先把玉镯带到腕上,那块玉牌也小心的揣到怀里。又顺手拿起旁边另一个兽皮袋子,清歌不由有些失望,里面竟只是一块脏兮兮的锥形石头,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 可既和这些名贵之物放在一处,也必有其出奇之处,清歌选了一个妥当的地方,小心的放置好。 看看外面的天,自己竟不知不觉在这呆了一个多时辰了!那对儿父子也不知吃东西了吗?!清歌想着,便迈开步子向前院而去。 前院里却是静悄悄的,竟是一点儿声息也没有。清歌怔了怔,萧若尘父子俩还在厨房吗? 慢慢推开厨房门,却一下子怔住,黑漆漆的灶台上,两个饼子和那碗汤,还好端端的摆在那里。 这个萧若尘,还真是! 清歌摇摇头,回身拿了渔网,信步向那处山泉而去。 一路上除了几个调皮的孩子,倒是没见着几个人影,偶尔遇见几个年老的女人,看着清歌的目光也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也是,村落中人向来勤勉,这个时间,村里的青壮女子要么上山打猎,要么去山下的镇子上打零工,除了几个村里人向来不齿的二流子靠着墙根晒太阳,闲闲的在这里乱逛的也就清歌了。 从没有见过这么没出息的女人,竟是要靠着那丑陋的男人过活! 清歌却不在意,欢快的吹着口哨,看着满眼的青山绿水,只觉心情倒也惬意。 到了溪边,清歌布好网,又想到早上看到小竹的脸蛋红彤彤的,应该是有些发烧,想到这里又不禁皱了皱眉头,自己的这个前身还真是不成器,竟是穷的连延医问药的钱都没有吗!而那个萧若尘倒好,一大早就带着个正生病的小孩子玩失踪,也不知干什么去了!算了,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去山上采些药来。 老师原就是出身中医世家,不但根雕,一身的医术更是尽数传了给清歌,两个人又是长年累月居住在深山,更是经常和那些草药打交道。说来可笑,虽是讨厌和人打交道,清歌和山里的野生动物却相处的很好。 记得一次去神农架,却不防竟遇到了一头斑斓猛虎,当时可把清歌吓得够呛,幸亏老师见多识广,看老虎懒洋洋的卧在草地上的样子,忙拉住撒丫子就要跑的清歌,而那头猛虎也果真如老师所说的那样,斜了小心翼翼的两个人类一眼,竟是又接着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开始打盹了。 “杀生并不是野兽的本性,对它们而言,能果腹足矣。”老师意味深长的说。 是啊,只有人类,才有那么多的贪欲,即使已经生活无忧,却还总贪婪的要抢占更多的金钱和名利,就如同自己身后那个已经富可敌国却仍然为了扩张逼迫自己和不爱的人联姻的大家族?????? 那以后,清歌闲来无事,就特喜欢和山林中的鸟□朋友,甚至还给那些鸟兽诊过几次病?????? 手中的药草也差不多了,清歌这才惊觉,自己竟已是到了山林深处。 因为久不见天日,参天的大树遮天蔽日,竟是几乎透不过一点阳光来。这么凄凉的环境,好像有些瘆人呢! “毒箭木?”清歌眼神忽然一变,紧跑了几步,又猛地停住,认真的抬头向上看去,高大的树冠里果然缀满了紫黑色的果实 清歌倒抽了口凉气,原来和老师去西双版纳时见过这种常绿乔木,当时听说这就是小说里见血封喉的剧毒树还不相信,就抱着玩笑的想法偷偷取了些汁液,在农家饭店用餐时,让饭店主人在一只野鸡身上试验了下,没想到那只鸡竟是立时就倒毙在地!老师知道自己竟不听话的碰了那毒树时,吓得后怕不已!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竟也有这种东西?! 现在又一次看到这毒箭树,老师因为担心而又惊又怒的神情也仿佛还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8 在面前,只是自己却已经不是江岚了!和老师,也已经天人永隔?????? 清歌面容逐渐萧索,突然觉得内心里一种由内而外的疲惫,只觉得人生甚是没趣,自己明明活着,却好似没有一点儿意义!这样想着,清歌身形慢慢歪倒,渐渐合上眼睛,竟是在数日无眠后第一次进入了梦乡。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忽然由远而近。 “琪儿,我们快回去吧!”一个有些气喘吁吁的男声,“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咦,哥哥,怎么会是个女人躺在这里?我明明听见二管家说——”一个有些困惑的女孩声音。 “二管家说什么了!”少年不解的问道。 小女孩儿有些泄气,嘟着嘴不再做声。 “我们快回去吧!”少年又催到,“再调皮,娘亲又该埋怨爹爹了!”声音已是有些黯然! “我们再等会儿回去好不好?说不定,会有惊喜呢!”女孩儿央求道。 “你——”少年无奈的说,“琪儿,不要任性!你跑的这么快,后面的仆人一个都没跟上来,出了事,可怎么得了!” 幸亏自己一直盯着琪儿,才能这么快赶上她! 心里又暗暗发愁,琪儿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如此不通世事呢! “咯咯咯——哥哥快来看呀,真是好笑死了!”小女孩儿却好似全没听见,突然蹲下身子猛地揪着清歌的鼻子往嘴边儿扯了一下,嘴里还嘻嘻笑着,“上次菲儿姐姐跟我打赌说谁都不能咬到自己的鼻子,害我把爷爷送的球球都输了给她,我倒要看看真的所有人都不行吗!” “琪儿还说!”少年叹了口气,“球球可是爷爷最喜欢的,好不容易给了你,你却转手就给了菲儿,惹得爷爷大为不喜,还差点儿累及爹爹——” 小女孩本是笑的开怀,闻言小脸儿登时一垮,发狠的照着清歌鼻子就是一拳,却不防鼻子处却最是脆弱,小女孩儿这一掌下去,清歌只觉又酸又涩,两筒殷红的鼻血刷刷的就淌了下来。 “好了好了,琪儿不要气了,哥哥再不说你就是——”少年有些懊悔,细心如自己,又怎么看不出来那件事后,琪儿也是颇为难过,本就是出来散心罢了,又何苦惹琪儿不开心。 哗啦—— 一阵山风袭来,茂密的衰草林木忽然簌簌的晃动起来,本是阴郁的丛林顿时光影闪烁,显得更加阴森。 少年忽然觉得身上一冷,皮肤上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总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可四处看了看,却又什么也没发现。 “琪儿别闹了!”少年拍了拍身上纤尘不染的锦袍,“我们——” 眼睛忽然睁得溜圆,声音已是颤抖着哆嗦不已:“琪儿,快跑!” 女孩儿正低着头生闷气,突然听到哥哥的惨叫声,有些不明所以,却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浓浊的血腥气传来,下意识的回头,扑通一声就坐到了清歌怀里! 就在她前面不足十米处,一只鲜血淋漓明显凶性大发的成年白虎正作势向自己扑来! 少年最先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站起,向前扑去,却没想到正绊上一条凸起的树根,本是要拽女孩儿的手竟变成了推,竟是生生的把清歌和小女孩儿往扑过来的老虎口里送去! 10梦里方知身是客(六)   “琪儿——”少年的声音凄厉无比。 小女孩儿已经吓傻了,死死的揪着清歌的头发,早忘了反应。 鼻子上的剧痛让清歌终于清醒过来,看到骑在自己身上的小女孩儿刚想出口斥骂,却没想到紧接着又看到一头凶性大发的老虎! 那头老虎已经凌空跃起,清歌只来得及推开身上的女孩儿,身体便因为少年的一推之力,朝着那跃到半空的老虎急速滑去! “啊——救命——”清歌的惨叫声穿透了层层密林,林中的飞鸟吓得扑啦啦振翅高飞。 清歌闭上眼睛下意识的攥住怀里的匕首往上一举,只听“刺啦”一声爆响,脸上更是有腥热的东西点点洒落,右腿上也好像被人撕裂了一样,清歌只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醒醒——醒醒——”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在耳旁响起 “哥哥,她,她是不是死了?”小女孩儿的声音很是担心。 “应该,没有吧。”少年也有些害怕,“琪儿,把水拿过来!” 清歌微微抬了抬手,只觉腿上痛的厉害,脸上也是粘糊糊的,竟是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紧接着便听见哗啦啦一声响,一壶水突然从空中兜头浇下,清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个漂亮的华衣少年,正睁着一双桃花眼,有些惶急的瞧着自己。 “老虎!快跑!”那张血盆大口好像就在眼前,清歌猛地一挣,就想起身,腿部却又一阵剧痛,哎呦一声又歪在地上。 蹲在前面的少年猝不及防,也被推的跌坐在地。 “大胆!你不想活了?竟敢动手推我哥哥!”旁边的小女孩儿大怒,忙上前扶少年起身。 “怎么会有你这样胆小的女人!老虎都已经死了,你还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哥哥好心救你,你竟把我哥哥推倒!”小女孩儿不屑的扫视着清歌,看样子若不是清歌有伤,一拳头就要砸过来。 救我?清歌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眼光突然一滞,自己后方不远处,竟果然有一头足有三四米长的一只白虎,正小山一样匍匐在自己的身后,点点阳光透过密林的缝隙洒在白虎的脊背上,映得那白色的虎皮熠熠生辉。 突然忆起刚才昏迷前那朝自己跃来的庞然大物,清歌下意识的低头,右手果然仍牢牢的攥着把匕首,上面还有点点滴滴的鲜血,闪着近乎妖异的光。 天呢,竟然不是噩梦!果然有一头老虎!清歌手一哆嗦,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真没出息!”小女孩儿撇撇嘴,愤愤道,“我就说你是运气好罢了!这头老虎本来就快死了!” “琪儿!”少年捏了女孩儿一把,女孩儿住了口,却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声音却小了许多: “我没说错呀,哪有人这么狗屎运,闭着眼睛都能把一只老虎开膛破肚!” 清歌却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小女孩儿的意思是说,自己滑过去时,那头老虎刚好跃起,而那一瞬间,自己又恰恰鬼使神差的举起了匕首?! “你明白就好!”小女孩儿看清歌神色变幻不定,不由有些心慌,生恐清歌提出白虎的归属问题。滴溜溜转了下眼珠,便蹬蹬蹬跑到死去的白虎旁,吃力的拔下白虎眼中的一根羽箭,又快速的跑过来,献宝似的举到清歌面前:“这老虎可不是你杀死的,主要是我家人出力的!你看你看,这箭上有我们陆家的家徽,我叫陆雪琪,是陆家的二小姐,我哥叫——” “闭嘴!”看妹妹马上就要把自己的名字也说出来,少年忙喝止。 陆雪琪陡然想到什么,吐了吐舌头,又住了嘴。 “好了!先不管那头老虎是谁杀的,我这条腿总是拜你们兄妹俩所赐!”清歌忍着痛小心的查探伤势,“我记得不错的话,我可是被人推着差点儿送到虎口里的!” “这——”叫陆雪琪的小女孩儿一下子垮了脸,不敢再说什么。 少年脸上一红,伸手解下腰间悬挂的玉佩,“是我们兄妹连累了你!这块玉佩,你先用着!” 说着就要起身,却不知怎么又哎呦一声坐倒地上。 “哥哥——”陆雪琪大急,忙跑过来,眼里的泪都要落下了,“你的脚怎么了?受伤了吗?” 忙伸手卷起少年的裤腿儿,莹白如玉的脚脖上已赫然是又红又肿。 “琪儿——”少年很是窘迫,脸上登时布上了一层红晕,忙推开女孩儿的手拉下裤腿儿,又偷眼向清歌的方向望去,却一下子呆在了那里,又慌慌张张的转过来头啐道:“不要脸——!” 脸色却又突然一僵。 却是清歌正唰的一声撕开裤子,正露出大腿上被老虎利爪抓伤的那血肉模糊的一片,竟足有五公分长,最深的地方甚至可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 “呀——”小女孩儿也看了过来,立时吓了一跳,忙垂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拿去给她!”看清歌疼的不住吸气,少年把手里的玉佩塞给了女孩儿。 女孩儿迟疑了下,把少年的玉佩又塞了回去,从脖子上摘下自己的玉佩,慢腾腾的走过去。 清歌已是疼的出了一头冷汗,忍不住痛叫出声。 “是不是女人呀!一点儿伤罢了,就叫成这样!”陆雪琪的语气憋闷之极,那么凶猛的白虎怎么竟会死在这样一个怕疼怕苦到这种地步的女人! 少年看向清歌的脸色也多了些鄙夷。一个女儿家,受了点伤就这样大呼小叫,那有半点儿女儿本色! “臭丫头!说什么风凉话!”清歌疼的呲牙咧嘴,眼泪都要下来了,“你也让老虎抓一爪子试试!合着痛的不是你!还不快把你身上的药给我!” “你又不是男儿家,不过流一点儿血就怕成这个样子!跟那些男儿们有什么区别!”陆雪琪气得又把玉佩塞了进去,“奶奶说怕痛的女人不是真女人,你根本就是个假女人,怎么配用我的药!” “不给我药?你还啰嗦什么?还不滚一边儿去!”清歌登时火冒三丈,自己这边儿痛的火烧火燎的,这小丫头有药不给用就罢了,竟然还骂自己不是真女人!不是女人的话,姑奶奶前面的那两团是什么?还是肌肉不成?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是不是女人,也不用你个小丫头片子操心吧? “琪儿!”看清歌抓狂的样子,少年哭笑不得,还没见过受了点儿伤便叫的这样惊天动地却还理直气壮的不得了的女人!忙扬声叫道,“还是把我的这块儿拿去。” “不行,哥哥的玉佩怎么能让这样没用的女人碰!”陆雪琪一口拒绝,又不愿忤逆少年,便磨磨蹭蹭的凑过去,一脸嫌恶的把玉佩递了过去: “你快些用了,然后还我!” “拿开!”清歌痛的不住吸气,以为少年递过来的是金创药什么的,可抬眼一看,那有什么药物,女孩儿手里分明是一块儿美玉罢了! 清歌把女孩儿的手拍开,玉佩啪的一声就落到了地上,“你个臭丫头,耍我是不是?让开!” 说着,不再搭理女孩,艰难的往前挪了下,自己认得不错的话,那丛长得茂盛的野生植被,正是中药中的止血良药三七。 女孩儿先是一愕,继而又有些愤然:“我的这块儿可是零兰美玉,药中上品!” “药?”清歌简直要被气乐了,自己伤的是腿可不是脑子,论止血效果,什么样的玉比得上那里的三七?!一听这话就知道这铁定是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无知富家女。 “滚!别耽误我找药!”虽只是轻轻的挪动,却仍是疼得厉害,清歌语气很是不好。 “你!”女孩儿也有些气急败坏,“这世间除了玉还有什么配称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才——” “琪儿!”少年忽然开口,“你回来!” 琪儿的玉佩可是家中至宝,实在并不合适让外人看到,既是这女人拒绝,倒正好合了自己的意。 “哼!真是有眼无珠!”女孩儿收起玉佩,这女人虽然可恶,可毕竟救了自己,便大踏步向情歌死命瞧着的那丛不起眼的杂草走去,随手拽了把,粗鲁的丢了给清歌,恨恨的想,待会儿一定要等你跪着求本小姐! 把杂草扔给清歌后,便再不搭理,回到少年身旁,接过少年手里的玉佩,小心的隔着裤子放在少年红肿的脚脖上。 果真是没见过市面的无知粗鄙乡野村妇!少年暗哂,对清歌更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哥哥——”女孩儿忽然惊叫了一声,手指着清歌的方向,脸上表情很是惊骇。 “琪儿!”少年轻斥,“什么大不了的——” 眼睛突然也睁得溜圆,怎么可能?! 没有用到玉佩,那女子腿上的鲜血竟如此快的止住?!就是琪儿手里的这块零兰玉要想止血恐怕也得半个时辰左右,这个女子竟不过用了几把杂草就这么快止住了血吗! 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怎么可能相信这是真的! “你用了什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止了血?”少年讶异之下,忍不住开口。 清歌头都没抬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9 ,又撕掉一绺里衣,快速的把伤口包扎起来。 这个该死的女人已经是第二次对自己无礼!少年暗恨,以自己的容貌和家世,不知多少世家贵女拼命的想要讨好自己,偏这个衣着破旧的村女,竟是似乎丝毫不放在眼里!。 11梦里方知身是客(七)   把腿上的伤口包扎完毕,清歌已是疼出了一头冷汗。心里不由暗叹命苦,本想尽自己的力量让那父子俩过的好一些,却谁知,自己竟会伤成这样! 这样想着,看向那对兄妹俩的眼神就很是恼怒! 接触到清歌不善的眼神,少年一阵心慌,突然想起这是荒山野岭,自己身边又没有一个仆人,要是这女子有什么坏心,可怎么得了。 忙忍痛扶着女孩儿站起来,勉强笑道,“是我兄妹连累了小姐,我妹妹的话你也听见了,上京的陆家便是我们家,我和妹妹出来的匆忙,没有带什么银两,还请小姐赐教家住哪里,姓甚名谁,待我兄妹二人回去,必有重谢!” “是啊是啊!”小女孩儿忙点头附和,“只要你不抢我们的白虎,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答应你!” “上京陆家?”清歌皱皱眉头。 “对呀,对呀!上京的陆家!”小女孩儿一挺胸脯,骄傲的回答,这锦云国人,绝对没有那个不知道治玉的顶尖世家——陆家的! “没听说过!”清歌的语气却是混不在意. 少年以为清歌故意刁难,脸色不由更加难看,可看清歌神情又不似作伪,心里不由暗暗狐疑。 “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小女孩儿急的团团转,这个臭女人恐怕还是想打白虎的主意吧! 突然一回身,就张开手挡在了老虎的面前,“不管你听没听过,这头老虎都没你的份儿!你只不过划了老虎一刀,可喉咙那里和眼睛这处才是要害!你不过是凑巧罢了!就是你不划那一刀,老虎也会死的!所以我和哥哥才会一早就在这等着的!” “琪儿!”少年心里一紧,生恐女孩儿的话会激怒清歌,忙出言呵斥。虽说这个女子腿上受了伤,可整个人却又透着说不出的怪异。看她刚才未用玉疗伤,却靠一把杂草就止了血,极有可能就是奶奶说的草药宗的余孽。 听奶奶说,草药宗的人会一些邪法,甚至能杀人于无形。这个女子刚刚不就是拒绝用玉治伤而选择使用那些杂草吗?若不是用了什么邪法,又如何能这么快就止了血?都这么久了,后面的家丁还没有跟上来,面前又是这样一个古怪的女人,自己和妹妹还是小心为妙。 “你是说,你早知道,这头受伤的老虎会跑到这里来?”清歌忽然皱了皱眉头,开口道。 “当然!”女孩儿骄傲的一挺胸膛,“二管家说的明白,这里有它的老巢,它受了伤最后一定会回到这里!” “什么?你不是淘气才跑到这里来的吗?”少年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急急的打断女孩儿的话,“又干二管家什么事?” “哥哥你不知道吧!昨晚在馆驿里,我正好听见菲儿和二管家说话,二管家嘱咐菲儿说让她今天在这里等着,一定可以担保菲儿不费吹灰之力就猎到白虎!说什么奶奶高兴了,就会更喜欢她了!我就想到这里看看,看她们要玩什么花样!没想到菲儿那丫头根本就没来,倒便宜了我们!”小女孩儿语气得意之极。 “还有菲儿?”少年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你是说等在这里根本就是二管家的意思?” “是啊!”小女孩儿点头,依旧笑得天真烂漫,“没想到我们竟然真的等到了白虎——” “真是找死!”清歌恶狠狠的瞪着女孩儿,自己不过是想一想过去,悲悲春伤伤秋,抹抹鼻涕流会儿眼泪罢了,怎么就会碰到这样的傻蛋呢?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濒死的白虎?还在人家老巢那儿傻了吧唧的等着剥人家的皮?被人设计了,还这么美得找不着北!见过白痴的,没见过这么白痴到找死的! “臭女人!你说谁找死?”清歌不屑的语气让女孩儿大怒。 “你个死小孩!自己找死还要拉个垫背的!”清歌长叹。 少年惊异的看了清歌一眼,本以为一个鄙陋女人罢了,竟还有这样见识?可现下这情景,实在是—— “琪儿糊涂!”脚疼也顾不得了,拉着女孩儿就想跑,“咱们快走!” “恐怕已经晚了!”清歌喃喃,以自己的切身体会来说,大家族间为了利益冲突绝对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死不休的! 远处的枝叶忽然轻微的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忽然鬼魅一样出现在三人面前! “哈哈哈——”那人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宛如黑夜里的鸱枭,“谁是陆雪琪?给我出来!不然,你们全都死!” “你是,谁?要干什么?”毕竟年龄尚幼,陆雪琪已是吓得变了脸色,却好歹还想着自己是女子,要护着哥哥,勉勉强强挡在少年前面。 “你是不是陆雪琪?”蒙面人桀桀怪笑着,手里突然多了一把长剑,唰的放在陆雪琪的颈边。 “你,你是哪个——”少年身子一软一下子跌倒在蒙面人的脚边,,大大的眼里贮满了泪,却又要掉不掉的坠在睫毛上,纵使如何绝情之人,也无法狠得起心肠。 乍然见到少年的精致容颜,蒙面人手中的长剑顿了一下,神情顿时一怔。 片刻又醒悟过来,想要斥骂却不知为何那些粗话竟是说不出口。 少年趁蒙面人一愣神间,紧爬了几步一下抱住女人的腿:“女侠要,要什么都可以!”说着扯下身上的玉佩明珠,一股脑儿扔了过去,“只求放过我和恩人!” 晶莹的泪水顺着那张美玉一样洁白的脸颊汩汩淌下,因为动作过大,少年的衣襟微微散开,纤细的脖颈下精美的锁骨顿时若隐若现。 蒙面人手里的动作又是一滞,只觉口里有些发干,有些迷糊的道:“你的恩人?” 清歌看的眼睛睁得溜圆,这个少年手腕还真是了得!这叫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怎么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啊!少年苦求饶了的恩人又是哪个?! “是啊。”少年眼中已是珠泪纷纷,“只要女侠能放过我的恩人,让陆雪明做什么都行!” 好像很是害怕,少年身子哆嗦着,声音更加柔和凄楚,便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不禁心软,只是不知为什么,在说到“陆雪明”这个名字时却特意加重了语气。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只要陆雪琪的命!”蒙面人嘎声道,自己也很奇怪,往常自己杀人时,都是手起剑落,今天这是怎么了?心里不由恼怒,抬脚就要把少年踹开。 不防少年一下子跃起,手里更是使劲,猛地把陆雪琪向蒙面人方向推了过去,嘴里随之哭叫道:“她就是陆雪琪,你把她带走好了!您放过我和恩人的大恩,陆雪明没齿不忘!” 少年动作虽快,却还是没有避过蒙面人的一脚,竟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跌飞出去。 陆雪琪却是骤然被推向蒙面人,白皙的脖子顿时被利剑割破,殷红的血珠唰的一下就渗了出来。 “陆雪明?”事发突然,蒙面人一下傻在了那里。 飞出去的陆雪明已经是钗飞髻乱,“哇!”的一声就呕出一口鲜血,两只鞋子也飞了出去,却仍是一刻也不曾停留,光着两只脚爬起来就朝着清歌飞奔而去,不待清歌反应过来,捞起来往背上一丢,作势转身要跑。 “你——”清歌登时明白过来,亏自己刚刚还想着怎样帮他们,却没想到,这个陆雪明竟是打着让自己当替死鬼的主意!这少年当真狡诈无比,一下子就听出这杀手只会对陆雪琪不利,竟拼着伤了自己妹妹的心思要把祸水引到自己身上! 鬼才会相信,她拼死要带走的是什么恩人! “你胡说什么!”清歌气急败坏的就想从少年的背上爬下来,“我们无亲无故,哪个要你来背!” 却不防少年却死死的抱住不放,压低了声音道:“乖啊!真聪明!不要乱动!等我们回去了,我一定让奶奶好好的奖赏你!” 声音听似很小却又恰恰能让蒙面人听见。 天哪!这个陆雪明是打定主意让自己做替死鬼了! 蒙面人果然上了当,收起剑,揪着陆雪琪的头发照着心窝,一脚就踹了出去,身形随之电闪而至,唰的一下就拦在了清歌二人的面前! “想骗我?没那么容易!京师上下哪个不知陆雪明爱妹若命?你这个所谓的恩人才是陆雪琪、陆二小姐吧?” 清歌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少年真是毒辣,这个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蒙面人都不会相信了吧?看眼前这女人意思,已对自己是什么陆雪琪这件事深信不疑! 丫丫个呸的超级笨蛋狗屁杀手!竟连自己要杀的人都不认识! 蒙面人手中的剑已经高高举起,那森然的杀意让清歌身上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12梦里方知身是客(八)   “我不服!”蒙面人眼中的杀气浓郁至极,清歌的视线却毫不回避的迎了过去,只是掐着少年肩膀的手却狠狠的用力,心里更是已经无数遍的诅咒了少年的祖宗十八代。 可眼前的形势已不容许清歌再想其他方法,蒙面人早先入为主的认定了自己是那什么混蛋陆雪琪,自己否认的话说不定会死得更快,倒不如先应承下来,再另图它计。 陆雪明低垂着头,挂了血丝的嘴角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心里暗暗冷笑,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你不服又怎样?不是我要害你,只是我拼死也要保了妹妹平安,我的性命尚不足惜,何况是你一条贱命? “咦?”蒙面人煞是奇怪,自己这一身杀气,还鲜有人能够抵挡,面前这少女不过弱冠之年,却竟然有如此魄力,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却不见丝毫怯意!心里不由暗暗叹息,上京陆家果然名不虚传!若不是自己欠了那人一个人情,这样的少年英才杀了的话委实可惜! 却是丝毫不知,清歌上一世本就是出自一个尔虞我诈的豪门世家,二十多年的生命里,练得最炉火纯青的就是隐藏自己的真正情绪;更重要的一点是,此时的清歌也是吓得狠了,面部早已是僵硬无比,除了面无表情,早已做不出其他的表情了! 清歌怒视着蒙面女人,厉声道:“人生在世,生又何欢,死有何苦!大女子死则死矣,又有何惧?只是这样窝窝囊囊的被人杀死,我就是变成鬼也不服气!” “妙哉!好一个‘生又何欢,死有何苦’!”蒙面女人眼中精光连闪,内心的赞赏溢于言表,杀了那么多人,还第一次碰见这样对自己胃口的小丫头! 陆雪明猛地抬起头,愕然的瞧着意气昂扬、大义凛然的清歌,明明还是刚才那张脸,怎么人却掉了个个?方才不过一点儿小伤,这女人便吓得哀声阵阵、哭叫连连,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女子?!难道是见了鬼吗! 清歌却长长的出了口气,看来这第一步,算是走对了!从方才蒙面女人竟能抵制的了陆雪明的诱惑,清歌就判断,这女人,必定是一个相当自负而且很有原则的人!对付这样的人,你越是硬气,活命的希望还大些! “好!为了你这一句妙语,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然后再送你上路!”蒙面女人慨然道。 “侠女也是好气度!”清歌也击节赞道,“既如此,我也不客气了!我要和侠女公平一战,不知你可敢应否?” 一语方毕,清歌慢慢的滑下陆雪明的后背,昂然直立在女人面前,语气煞是嚣张狂妄,虽然身材消瘦,衣衫破烂,气度上竟然丝毫不落蒙面女人半分。 陆雪明倒抽了口凉气,这女人怕是吓傻了吧?就你这站都站不稳的孱弱怂包样,还叫嚣着要跟一个武林高手公平一战?! 蒙面女人也是一惊,揉了揉耳朵,刚要开口,不防清歌又大喊一声:“我再问一遍,你可敢一战?” 这一声喊,清歌用了最大的力量,林涛阵阵,山谷苍茫,“你可敢一战”的叫嚣声顿时在四面回荡,这一刻连见惯了英雄儿女的陆雪明看着眼前这个明明狼狈不堪的少女都为之胸怀一畅! “好!”蒙面女人对清歌的欣赏瞬间到了最高点,“小丫头果然顺眼!若是我早些见到你,一定会收你为徒!你既有此气魄,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不过,我看你脚步虚浮,身上并没有什么武技,不知丫头要如何和我比试?” 本以为是个纨绔丫头罢了,却不曾想竟是如此豪气干云!蒙面女人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0 的语气里竟是少有的带了些尊重。 “多谢大侠成全!”清歌微一躬身,“比试之前,雪琪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大侠成全!” “不情之请?”蒙面女人的神情变了变,眼神便有些不善,这个小丫头难道是也要学着那些个没出息的女人,向自己哀告求饶? 陆雪明的眼睛中也有些了然,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又有些失望。 清歌却看都不看两人,兀自又鞠了一躬,高声道:“若雪琪败在大侠手里,那雪琪纵使身死也绝不会有丝毫怨言,而且,哥哥,” “哥哥”两个字,清歌几乎是咬着牙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雪,哦,不,恩人——”陆雪明突然有些心慌,本是理直气壮的要陷害眼前这个女子,可这一刻却不知为什么,说话的语气竟是有些期期艾艾的。 清歌气得猛一翻白眼儿! 这小子真他妈的坏的流水儿!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演戏!可心里对那陆雪琪却是止不住的羡慕无比——若是这世上也有人像陆雪明一样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绞尽脑汁,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顾惜,那自己就是拼死,也一定要给他幸福! “我要你答应我,若是我技不如人,便是天意合该如此,终你一生,都不可为我报仇!” 清歌语气铿锵,说的话那叫一个慷慨激昂,蒙面女人和陆雪明听的都是一愣一愣的。 清歌又转向蒙面女人,续道,“只是,我若是败了,雪琪还希望大侠能答应,替我把哥哥送回陆家,那雪琪便纵是埋骨在这荒野之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陆雪明身躯猛地一震,再想不到,清歌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好好好,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陆雪明在此发誓,若是你不幸亡故,即使倾尽我之所有,也一定会斩了这女人颈上人头来祭你! “壮哉!我今日方知,世间竟还有陆雪琪这样的奇女子!”蒙面人情绪的欣赏之情在听了清歌这一番话后,瞬间飙到了极致,“好,我答应你,不管结果如何,都会保你这哥哥平安!” “好!”清歌身子摇摇摆摆,好似站都站不稳,手却抬起,遥遥指向前面的一棵足有两人合抱粗的高大乔木,“雪琪刚才和白虎搏斗,若是单打独斗,绝不是大侠对手,因此,咱们便以这棵树来赌!” “怎么赌?”蒙面女人早已是对清歌佩服无比,早已下定决心,在比试上要让清歌占些便宜,便示意清歌继续说下去。 “你手里有一把利剑,雪琪手里也有一把绝世神兵,我们现在就以这棵树为目标,同时朝着这棵树掷出兵器——” “兵器刺得深者为赢吗?”蒙面女人皱眉,“你刚负了伤,我不想沾你便宜。” 清歌摇摇头,“不是!那样太简单了!我们俩的兵器都是少有的利器,当然不能仅凭此便一决胜负。我的意思是不但要比气力,还要看速度!” “力气?速度?”蒙面人越来越糊涂了,你刚刚都已经说筋疲力尽了,还哪来的力气?还有那□着一个狰狞伤口的大腿,明明都已经是一个半残了,还跟我比速度? 清歌点了点头,“对,力气,速度!” 说着,手向死去的白虎一指,“我杀死那头白虎,便是在它跃起的瞬间冲到了它的腹下,然后又一举刺穿了它的肚皮。我腿上有伤,无法长途跋涉,可这么短的距离,当也无碍。当然,力气和速度本就是我的强项,大侠若怕了的话,那就——”清歌心里暗汗,要不是被那小子狠狠的推了一下,就是打死自己,也不会冲上去的! 能在老虎跃起的瞬间就飞身而上,还能在电光火石之间杀死老虎?!这少女确实了得!还真是不敢小觑啊。 蒙面人的眼神在中多了些慎重,却还是有些迟疑,“你的伤真的无碍——” 清歌郑重颔首,“这个自然。生命于我才刚刚开始,不是无可奈何,雪琪又怎愿和大侠比试?另外,我看大侠也是磊落之人,便也不愿欺瞒,我手里的匕首,却是一把神兵利器——” 说着,手里擎出一把锃亮的匕首来,又顺手从头上拽下一根青丝,放在匕首上方轻轻张口一吹,那根头发竟唰的一下断为两截—— 果然不愧世间神兵,竟是吹发可断! “所以,”清歌摇摇手里的匕首,“只凭这件利器,雪琪已是占尽了先机。利器插入树干,不过是一个气力问题,我刚才说了,还要比一个速度!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比一下,谁的武器先洞穿树干,而同时我们两个人还要能后发先至,在武器穿过树干后仅凭一双手截住自己的武器!自然,我的匕首因为锋利并短小,在刺穿树干方面已经占了先机,但也算是对我受伤的一个补偿,所以我们之间的比试也算公平!” 说完又哂笑道:“若是大侠怕空手夺白刃时,伤了,自己,那我们不比也罢——” “好,够爽快,我成全你就是!”清歌的坦诚让蒙面人不由更是惺惺相惜,心里愈发惋惜,这样一朵奇葩,竟生生要殒在自己手里,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是的,只看清歌脚下虚浮,蒙面女人便确信,无论这女孩的匕首有多锋利,对自己都是毫无威胁的!无论她如何挣扎,都不可能赢了自己! “好!”清歌脆声应道,偷偷的打量着女人的神情,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只要这杀手的剑沾了那毒箭木的汁液,再自己割破手,管她什么武林高手,也得统统game over! 这样想着,心里顿时大为安心。对陆雪明一摆手,“听我哥哥喊三声后,我们一起开始!” “你——”陆雪明忽然有些不忍,别人不清楚清歌的实力,自己却何尝不知?一头死了的老虎都能把她吓得哭爹叫娘,何况现在面前是一个要命的阎王? 陆雪明自忖最能看破人心,可这一刻,却是越来越看不懂面前这个女子!可心里却也知道,目前的形势,除了拼命,也实是没有其他法子可想! 这样拼一拼,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13梦里方知身是客(九)   陆雪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个时候,如若自己露出一点儿破绽,那自己这之前的设计可能会前功尽弃。 就现在的情形看来,不管胜负如何,自己和妹妹都可保性命无虞!只是这心里,却好像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竟是不自然的别开眼睛,不敢和清歌对视。 罢罢罢,只要能保全了妹妹性命,其他的人自己又哪里顾得上,大不了若这人死了,自己报答她的家人罢了! 陆雪明一咬牙,后退一步,沉声道:“一,二——” 清歌两个同时举起手来,各自面色端严。 “三,开始!”随着陆雪明的一声叱喝,两人同时抬手,各自手里的武器直朝着树干电射而去,几乎同一时刻,一条鬼魅似的人影忽然飘起,唰的一下来到树的对面,在宝剑穿出树干的同时伸出两个手指夹住了那劈空而来的利刃,一缕血迹霎时洇染在剑刃之上,却又很快消失无迹。 而同一时刻,一声巨响也“砰然”传来—— 却是清歌刚刚站起,刚跑了几步便扑通一声摔倒地上,就连那所谓的神兵利器,也不过是堪堪接近那大树,便后继无力,“哧”的一声深深的扎到泥土里! “完了!”陆雪明闭了闭眼睛,看这女人信心满满的样子,还以为有点儿希望呢,却没想到这女人竟是如此不堪!你说你既然毫无胜算,还吹这么大的牛皮干什么?!这不是自己找死吗?而且刚刚已经装了半天英雄了,现在再求饶恐怕都来不及了! 蒙面女人也是目瞪口呆,还以为对方有多大把握呢,怎么竟然是这样的怂包一个!这不是在玩自己吗?! 清歌从地上悠悠坐起,突然仰天叹息道:“果然是天要亡我吗?也罢,即是技不如人,陆雪琪愿赌服输,这条命便交给侠女了!” 本是心里愤愤然的蒙面女人又是一怔,心里暗暗惭愧,是自己小瞧了她吗?! 清歌面色惨然,对蒙面女道:“请大侠稍待片刻,雪琪有最后几句话要交代哥哥!与哥哥话别之后,这条命大侠拿去便是!” 陆雪明踉跄了一下,扑倒上前,把清歌揽在怀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同龄女孩如此亲近,虽明知是作假,陆雪明的脸上还是瞬间飞上了两朵红晕: “妹妹,你,怎样了?” 话语里不觉带上了几分连自己也没有觉察到的关切。 清歌对天翻了翻白眼,什么怎样!我这一身伤,还不是拜你老大所赐!还假惺惺的问个什么!可这样的危急时刻,却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满。 “哥哥,雪琪今天丧命在这深山野岭,是我自己学艺不精,原也怨不得旁人!只是妹妹心里,一向,一向是,最爱,最爱哥哥的——” 陆雪明脸上红晕更盛!这么长时间了,先是白虎,后是刺客,一直到方才大着胆子把清歌抱在怀里后,才看清这女子眉似远山,眸若秋水,竟是生的俊秀无比,长这么大了,陆雪明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子如此接近,还是相当羞人的搂在一起!而这女子,现在不但躺在自己怀里,还说着如此□裸的示爱话语,自己方才虽是一直引诱蒙面女人往这是自己妹妹雪琪方面想,可自己心里却清楚的很,这女孩和自己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 清歌却一点儿也不知道陆雪明的心思,只是偷偷瞟了一眼听话的站在不远处的蒙面女人,心里早已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那毒箭树不是见血封喉吗,自己方才明明看到她手上流血了,怎么还不倒!心中着急,搂着陆雪明的手不觉越收越紧。 “妹,妹妹,你——”陆雪明脸色骤然暴红,抱着清歌就如同抱了一块儿烙铁一样,有心要推开,却又不敢,继续抱着,却无论如何也抱不下去,咬着牙,手里忽然使力,掐着清歌腰部的肉就是狠狠的一拧。 “哎呦——”清歌痛呼一声,蒙面女人抬起头来,警惕的朝这里一瞥,陆雪明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忙放下手来。 清歌怒视着自己上方的那张精致的脸孔,眼里的火焰几乎要喷出来一样!丫丫个呸的臭小子!姑奶奶落到这步境地,还不都是你害的!老子的命都让你借去两次了,不过借你演一会儿戏都不成! 陆雪明神情更加局促,自己也感到奇怪,明明是生死存亡的关头,自己怎么这会子使起小性子来了?! 蒙面女人也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儿不对,狐疑的向这边张望着,好像随时都会“飞过来”。 清歌忽然双手使劲,猛地搂住陆雪明的腰,头也唰的一下埋在陆雪明的怀里,“雪琪无能,白白活在世间十几年,却上未对国家尽忠,下未对爹娘尽孝,反累得爹娘哥哥操碎了心!雪琪,去,去后,爹娘膝下,就,有,有劳哥哥了——” 又偷眼瞧了一下蒙面人,心里不住念叨着,“倒,倒啊!” 陆雪明猝不及防之下,怀里就钻进了一个活色生香的少女来,一下子傻在了那里,对清歌这番感人肺腑的话,竟是忘了作丝毫反应。 蒙面女人脸上表情更是疑惑,手中按着剑柄,已经在慢慢的往两人身边移动。 清歌吓得一哆嗦,快速的伸出手来,钳住少年腰上的一点儿嫩肉,狠狠的转了一个圈,手法的娴熟,比之陆雪明有过之而无不及,嘴里更是恶狠狠的挤出一个字:“哭!” 陆雪明终于清醒过来,抱住清歌忽然失声痛哭,只是天知道,到底是做戏,还是被拧地狠了! 蒙面人又停住了脚,脸上表情竟是有些不忍。 清歌埋在少年的怀里,却不时透过一点儿缝隙,小心的观察那依然屹立不倒的蒙面女人,嘴里小声的数着:“一二三??????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他妈的,这蒙面人怎么这么邪门,到现在都还不倒!” 陆雪明被清歌死死的抱着,大脑早没办法思考,只是下意识的按着清歌的要求干嚎着,只是时间短了还行,时间长了,却是慢慢的露出了马脚。 蒙面女人越听越不对劲,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朝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身边急速飞至。 清歌猛地推开陆雪明,身子就地往旁边一滚,捂着脸大叫道:“救命啊!要杀人了!” 蒙面人一呆,气得眼都红了,合着,刚才这臭丫头全都是装的?! “竟敢耍我,真是该死!”说着腾身飞起,手中的宝剑闪着寒光,照着清歌的心窝处就刺了下去。 “啊——”清歌惨呼连连,对着歪倒地上傻愣愣的陆雪明狂吼道,“陆雪明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1 ,我倒了八辈子霉,竟会碰到你这个扫把星!” 清歌闭上眼睛,罢了!自己也算救人而死,说不定阎王开恩,会让自己穿到个正常点儿的时空中去! “当啷!” “扑通!” 先后两声钝响突然在耳边响起,清歌身上忽然被人狠狠的掐了一下,疼的清歌唰的一下就睁开眼睛,正对上陆雪明有些激动的眼睛,清歌猛地把头扭开,又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掀开陆雪明,嘴里骂骂咧咧道:“滚!你这小子坏心眼儿太多!我就是做鬼,也拒绝和你做同路人!” 说着捂着胸口,又躺倒地上。 本是喜气洋洋的陆雪明脸色蓦然一僵,有些难堪的别过脸。 “咦,不对呀?”刚才那个女人明明一剑已经刺了过来,怎么胸口处一点儿也不疼,反倒是大腿上依然是一片火烧火燎的! 清歌下意识的往自己胸口处揉了揉,不疼,真的是一点儿也不疼!难道是—— 清歌大喜过望,赶紧扭头四下里寻找,却在下一刻,惊喜的睁大了眼睛,自己脚前呈前倾姿势趴伏那里的,不是那个凶神恶煞的蒙面人,又是哪个?! 蒙面女人摔倒的时候,又恰恰撞到一块儿石头上,因为是从半空中坠落,头上竟是立时破开了一个大洞,鲜血淋淋漓漓的沾满了地上的枯枝败叶。 “哇,哇哈哈哈——”清歌忽然捂着肚子狂笑起来,“我就说嘛,早就该倒下了,你竟还熬到现在,啧啧啧,这武林高手还真是能抗!” 陆雪明看着眼前笑的癫狂的清歌,已是张口结舌,心里更是震惊不已!这女子到底用了什么妖法,竟是没碰蒙面女人一下,就把她打倒在地!原来她早知道这女人会昏迷过去,刚才扑到自己怀里,不过是拖延时间、掩人耳目罢了! 这样想着,脸上又是一红。 一阵山风掠过,远处山道上忽然有隐隐沉沉的脚步声传来,两人都是面色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难道这女人还有帮手吗?!。 14梦里方知身是客(十)   陆雪明猛地起身,却“哎呦”一声差点儿摔倒,却还是强撑着冲到方才被打飞出去的陆雪琪旁边。 蒙面女人方才那一脚踹的狠了一些,陆雪琪竟是口吐鲜血,到现在还昏晕不醒。 陆雪明背着陆雪琪跌跌撞撞的跑到清歌身边,低叱一声:“快起来,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 清歌意外的瞧了陆雪明一眼,还以为这家伙抱着他的宝贝妹妹就会跑呢,没想到还能想起自己来。 陆雪明脸又是一红,口气更加恶劣,“不想死的话就快些!” 清歌叹了口气,脸色也有些黯然,这个小子虽然太狡猾了些,可对妹妹的这份真情却也实在让人羡慕!原来,并不是所有生在豪门大家的孩子都像自己一样什么都得靠自己的! “过来!”清歌淡淡开口。 “干吗?”陆雪明一愣,这个女人又要生什么幺蛾子! 看陆雪明防备的样子,清歌冷哼了一声,不耐烦的说,“让你过来就过来,这个时候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陆雪明撇了撇嘴,心里腹诽,也没看出你身上有那点儿让人相信了!可自己却还是不自觉的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清歌指了指自己面前,“坐下。” 陆雪明犹疑了一下,看清歌一扬眉,忙小心的斜签着身子坐了下来,又突然想到两人刚才的亲密搂抱,脸上又是一热。 清歌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捉住陆雪明的脚,唰的一下把右脚上的那只白色罗袜给拽了下来。 “混账!”突然被清歌如此轻薄,陆雪明脸都气白了,拼了命的往后挣脱! “笨蛋!别动!”清歌狠狠的瞪了陆雪明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胡思乱想的!真以为自己有多国色天香吗!比你更人妖的我也见过,你这样的,不是我的那盘菜!现在逃命要紧,而且我再不给你治,你这只脚,恐怕就会废了!” 嘴里说着,一把握住陆雪明的脚脖,下一刻,清歌也不禁心神一荡,怎么男人的肌肤,也可以这么细腻柔滑吗?! 陆雪明脸更加暴红,听了清歌的话,心里却是大怒,“啪”的一下照着清歌伸来的手狠狠打了一下,气恼道,“谁让你治!我就是残了废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清歌古怪的瞧了一眼陆雪明,明明刚才还睿智无比,怎么这会儿子又脑抽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谁知这男人心也是如此难以捉摸! 只是这个时候,实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这样想着,手上虽挨了一下,却仍是握着不放,语气急促的说道:“好了!若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是我不对,赶紧治好脚才是正事!那些坏蛋可不会像我一样怜香惜玉的!” 听出清歌语气里的忧虑,陆雪明不在挣扎,脸上神色也微微好看了些,只是撇了头,不肯面对清歌。 清歌忙定了定神,专心的抓着脚猛地一抻又一拉,耳听咔吧一声响,扭掉的关节又复位了。 陆雪明死死的闭着眼睛,感受着清歌手心的温度,竟是有些怅然!突然一阵剧痛传来,陆雪明惨哼了一声,眼睛随着睁开,却就是不敢抬头。 清歌拍拍手,“有点儿疼,可马上就会好了!现在,我们快些藏起来!” 陆雪明低着头伸手就要拿一旁的罗袜,却被清歌抢先一步按住,又拾起地上的匕首,唰的割成两截,蘸了血扔到老虎旁边。 “你做什么?”陆雪明忙要去抢,却已是不及,看着不只断成两截还沾满污血的袜子,立时又要翻脸。 清歌鄙夷的瞧了一眼陆雪明,命令道:“快些,把你妹妹的鞋也脱掉一只,扔到老虎的嘴边儿。” “啊!你的意思是——”陆雪明也是聪明人,马上明白了清歌的意思。 对呀,若是来的人是敌人,看到这些,说不定会以为自己兄妹被老虎给吃掉了,能蒙混过去也说不定。又忽然低低的呀了一声,这才惊觉,自己站在地上这么久,脚上的刺痛感竟完全消失了!看向清歌的眼神不由更是复杂难明!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布置好现场,陆雪明很快在后面找到一个幽深的山洞,忙把两个人在洞里安置好。 “把那个蒙面人也拖过来。”清歌命令道 陆雪明快步跑出去,待拖了蒙面女人走了几步后才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竟已是对这个女子言听计从! 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忙一把拽下蒙面人脸上的黑巾,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一张脸,抖抖簌簌的伸出手来,小心探了一下蒙面女人的鼻子,不由倒抽了口凉气,那人已是没了气息! “快点!磨蹭什么呢!”清歌轻喊道。 陆雪明忙加快了脚步,进到洞内,又快速折了些树枝放在洞口遮人耳目。 做完这一切,远处的声响也已是近在耳畔。 脚上忽然一暖,却是清歌撕下半幅衣襟,扔过去,正好盖住陆雪明白皙的脚丫,陆雪明脸上一红,忙手忙脚乱的裹上,却低了头,不敢看清歌的眼睛。 除了一个昏过去的一个死过去的,剩下的两个大活人趴在山洞里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扑踏踏的脚步声很快停了下来,有人惊呼:“老太君!这里有一只鞋子!怎么看着是二小姐的?” “什么?”一个颇有威势的女人声音传来,只是声音里有轻微的颤抖,“快,拿过来!张氏,你过来认一下——” “啊!这是琪儿的——”一个男子突然哭喊一声,却又突然戛然而止。 “大老爷!” “呀!大老爷昏倒了!” 陆雪明身子一软坐倒地上,眼中突然涌起一层水雾,是奶奶和爹爹来了!张嘴就想出声,却不防,又一道暴怒的女子声音传来: “找!接着找!找不到雪明,你们就都不用活了!” 陆雪明神色一震,怎么,她也来了?!  “这里还有一只罗袜!”又一个仆人惊叫道,拾起那半只沾满鲜血的袜子跑了过去。 “这是——”女子的声音有些哆嗦。 “这是大公子的袜子呀?!”一个奶公看了一眼,忽然哭叫道,“大公子袜子的左上角都有一朵梅花标记的,难道是大公子——” “不会的!”女子声音很是惊慌,接着“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重物飞了出去,“给我找!快些,不然你们都得死!” 清歌眨了眨眼睛,听着应该是陆家的人吧,这小子刚才还激动的发抖呢,怎么这会儿子反倒没一点儿反应了?。 陆雪明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快速解下身上玉佩塞到清歌手里,压低声音道:“不要出去!我们走后,你自己想法离开,大恩他日再报!” 脸上神情却是变幻莫测,怎么和自己有婚约的锦洛也来了!锦洛性子最是暴躁,若是让她知道了自己被人搂在怀里,还,摸了脚丫的事,面前这个女子,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顾不得多说什么,俯身抱起依旧昏迷不醒的陆雪琪快步向洞外走去。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陆雪明悄悄绕开洞口,从一个灌木丛生的地方绕了出来,方一走到开阔地带,便有家人惊呼道:“大公子——” “快些告诉,太君,琪儿身受重伤!”陆雪明眼睛一热,眼泪差点儿下来,哽咽着抱着陆雪琪就疾步跑去,家丁愣了一下,不敢停留,忙也跟上。 却在后面齐声欢呼道:“老太君,洛郡主,我们找到大公子和二小姐了!” “什么?”方才那个暴怒的女子惊喜声音传来,呆了一下,便向着陆雪明的方向狂奔而来。 “天佑我陆家呀!”那强势老妇人的声音随之传来,声音里也带了些许哽咽! “雪明,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一个身着淡黄衣衫的女子急如星火跃到陆雪明身旁,扶住陆雪明的双肩,看到陆雪明脚上裹着的破布,隐隐有血丝渗出,神情变了一变,“你的脚怎么了?” 说完,掏出怀中锦帕,一弯腰就要帮陆雪明包扎。 陆雪明往后缩了缩,错过女子的触碰,勉强笑道:“我没事儿,是琪儿——” “二妹怎么了?”一个身着红衫的女孩跑了过来,忙要抬手接过陆雪琪。 陆雪明却轻轻一闪避了开去,转手把手中依然昏晕不醒的陆雪琪转手递给黄衫女子:“洛郡主,有劳了,快,让我奶奶救琪儿!” “让我看看琪儿!”一个身材高大的白发妇人已经快步到了跟前,看到嘴角挂着殷红的血迹,昏迷不醒的陆雪琪时勃然大怒,“是谁?真是吃了熊心豹胆,竟敢伤了我陆凤婷的孙女、孙子!” 那红衫女孩脸色微微变了变。 “奶奶——”陆雪明无力的斜靠在奶公的怀里,脸上神情悲苦,“什么都不要说了,救琪儿要紧!” 看陆雪明伤心欲绝、欲言又止的样子,老太君心里忽然一凉,难道这里面—— 这些孽障!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吗! 当下也不再多言,挥了挥手,一群人抬了白虎,急急忙忙的就离开了这里。 陆雪明被人扶上一顶小轿,离去时,偷偷掀开布帘,向方才自己藏身的山洞瞄了一眼,心里竟又是苦涩,又有些说不清的烦躁。 “明儿——”跟在轿旁的黄衫女子担忧的唤了一声,“不舒服吗?” 陆雪明忙放下帘子,低低的应了一声,“没事。” 却不知为什么,清歌嬉笑怒骂的样子竟是不时在自己眼前出现,那清澈的眸眼,好像也越来越清晰,死死的印在自己脑海里。 “明儿——”陆雪明的怔愣让外面的锦洛更加担心,知道陆雪明定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路上更是好言安慰,却不知里面的陆雪明却是呆呆的攥着清歌裹在自己脚上的那幅衣襟,竟是完全没有听到锦洛在说些什么。 车子在泉州城一个豪华的馆驿停好。 锦洛忙飞身下马,一手打开轿帘,轻轻晃了晃脸色依然惨白的陆雪明,“明儿,到了,下来吧!” “啊——”陆雪明蓦然睁开眼睛,正看见锦洛那双宛若春水般潋滟生辉的双眸,不由一怔,锦洛的这双眼睛,和那女子的,好像! “怎么了?快下来,让奶公仔细检查一下,是不是还有哪里受伤了?”锦洛神情紧张的说。 “没事儿。”陆雪明轻轻摇了摇头,自己一定是被吓得糊涂了吧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2 ?那人不过一个山野村姑罢了,怎么可能和那样灿烂耀眼的天之骄女锦洛有相似的地方呢?!两个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可为什么自个心里,又会有些说不出来的怅然呢?! 可陆雪明再想不到,原以为一个行事粗鄙的村女,却在不久后,在自己的生命里,甚至在整个大陆上掀起了那么大一场风暴。 看到外面来了这么威风凛凛的一大群人,馆驿主人忙迎了出来,待听说,来的竟是上京陆家的家主及小姐公子,更是骇了一跳,忙小心翼翼的亲自上前伺候,当地一些名门望族听到消息后也纷纷赶来拜晤。 只是陆家家主从进了馆驿后便闭门谢客,甚至泉州刺史也被挡在了门外。 后来大家才听说,陆家家主这几天心情实在有些不好,她最得力的二管家突然得了急症,暴病而亡,就连大小姐也是身染沉疴,缠绵病榻?????? 15梦里方知身是客(十一)   “啊啊啊!”雁子坡茂密的丛林里,又一阵瘆人的狂叫声传来,林中的鸟儿吓得扑啦啦飞起了一大片。 清歌呆坐在血迹斑斑的密林里,真是欲哭无泪。 “主,主人——”后面跟着的一个头上有个血窟窿的女子身子往后瑟缩了下,又腆着脸,把手里的几只野鸡往前推了推,就可怜巴巴的蹲在一旁,小心的瞧着清歌的脸色。 “让我死了吧!”清歌抚着额头哀叹! 家里那两个自己都不一定养得起了,这又加上个傻子!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 没错,那个局促的小心翼翼的瞧着清歌的有些呆傻的女子,正是刚才来刺杀陆雪琪的那个武林高手! 本以为她已经死了呢!毕竟这是第一个因自己而死的人,自己出手虽是被逼无奈,可心里却总是觉得不是滋味儿。 听听外面已经没了动静,清歌对着蒙面女人的尸体叹了口气,艰难的起身,用匕首在外面挖了个坑,然后又回到山洞里,双手合十,默默祷告了会儿,然后便拖着蒙面人的脚往外拽。 好不容易拉到坑边,清歌一屁股坐倒地上,累得呼呼直喘粗气。 “这位大侠,你安心走吧,记得下一次,千万可得认准了人,不然你这样挂了,连我都替你觉得憋屈!你说你根本连哪个是哪个都不清楚,不也忒糊涂了吗?好吧,走好啊!记得下次投个好人家。” “投个,好人家?”一个陌生的女声缓缓道,“谁,家?” “跟着我混就行。”看看坑的长度好像比女人的身量要窄,清歌边挖边心不在焉的应道,“不过这么迷糊的女儿我可不要,就你这样,被人卖了说不定还给别人数钱呢!不然当我的马仔还差不多。” 要是自己有一个武林高手做马仔,那自己的生命安全一定就有保障了,说不定,自己想横着走都没什么问题,而且还拉风的紧!这样想着,挖坑好像也有劲多了。 “马,马仔?”陌生的声音似有些困惑。 马仔都不懂,真是没常识!清歌心里暗暗撇嘴,擦擦额头上的汗,“马仔的意思就是说,我是你的主人,你吗就是——” 清歌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天呀,刚才是谁在跟自己说话?自己不是正要造坟埋人吗?!难道是—— 入目处时一个头上顶着血窟窿的女子,正直定定傻呵呵瞧着自己! “鬼啊!”清歌连滚带爬的就抱着头躲到了一边儿。 等了半晌,耳旁突然有些热热的,同时响起一个撒娇的声音,“主人。” 清歌只吓得魂飞魄散!原来这女人竟没死!呜呜,她没死,那不是就说,下一个就是自己死了? 瞧人家这恢复力,整个一打不死的小强!就自己这身板,人家捏巴捏巴就把自己包圆了! 清歌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要知道这女人如此厉害,自己早拼死拼活也得跑了!现在倒好,明明已经死了,竟然还会活过来!这不是要人命吗!自己竟还敢YY着,做她的主人怎样风光! 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八成是人家大人有大量,不和自己这个黄毛丫头一般见识?清歌耷拉着眼缩着肩,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响的匍匐在地往外挪着,一直到出了洞口,也没听见身边有半点儿声音,清歌终于放了心,长长出了口气,看来大侠就是大侠,这半天了都没有丁点儿声音,这是放过自己了?! 刚想爬起来离开这个倒了八辈子霉的地方,突然听到耳边也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清歌僵硬着身子转过头来,立时惊得风中凌乱—— 那女人正诡异的保持着和自己同样的姿势,胳膊肘支着地,耷拉着眼缩着肩,甚至刚才那声悠长的叹息,不也正是之前自己发出的声音?! “你,你,你要干什么?”清歌抖抖索索的拼命往后缩着身体。 那女人的嘴巴慢慢张开,一点一点儿的向两边咧开,憨憨的应道:“主人,我,我,我不干什么。” 清歌张开嘴又合上,合上又张开,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点儿声音,“你,你,你叫我什么?” 女人笑的更欢,学着清歌的腔调回道:“我,我,我叫你主人啊!” 又忽然往前爬了一下,脸简直要贴上清歌的脸,清歌皮肤上唰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主,主,主人,这样说话,真好玩儿!”女人却觉得很有趣似的,热热的呼吸越来越靠近清歌。 “停!”实在是要人老命了!都活了两辈子了,还没谈过恋爱,再怎么着也绝对接受不了被一个女人非礼!而且,天呢!还是一个头上顶着个血窟窿的满面血污的女人! “姑奶奶,大侠,女王,您老到底要怎样?这样耍人很好玩吗?我告诉你,我刚才可以让你躺下,现在依然可以!”明明看着怎么也算是成年人了吧,还这样装嫩!鬼才看不出你这是要玩我! 好像有点儿被清歌突然的暴怒吓到了,女人有些委屈的往后缩了缩,顶着一张血糊糊的脸直愣愣的瞧着清歌。 撂完了狠话,清歌却吓得马上闭了眼睛,身体拼命的向后仰着,看那架势,恨不得和大地融为一体。 良久,身边竟是没有一点儿声息。清歌悄悄掀开眼皮瞄了前面一眼,差点儿又吓趴下,那女人竟仍蹲在自己面前,而且还学着自己的样子慢慢动了动眼皮儿! 直到这个时候,清歌才晓得不对劲儿! “你,你认识我吗?”清歌试探着小心问道。 “认识。”女人好像很怕清歌,听清歌问她,忙不迭的点头。 “那,我是谁?”清歌又问道。 “你是主人啊。”女人依旧憨憨的笑着。 清歌终于傻了眼!这位,不知是被毒的还是摔了那个大窟窿摔得,这分明是傻了啊! 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这条小命是保住了!看看眼前这个女人,刚才还是眼高于顶高傲的不得了,可不过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一个傻大姐,清歌又有些失落。 可这个女人身边,自己还是不能多呆,趁她现在傻了吧唧的,自己还是能闪多远就闪多远吧!没得等她清醒过来,想起来是自己害她落到这步田地,而且所有丢人的事都被自己看到了,一定恼羞成怒,恐怕第一个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有个武林高手做小弟确实拉风,可那也得有命使唤啊! 心动不如行动,清歌用匕首快速的做了个简易拐杖,艰难的起身,可谁知刚一动,那女人紧跟着自己就站了起来。 清歌忙往旁边侧了侧身,心说,老大你拳头硬,你先走好了!谁知等了半天,女人却仍是站在自己后边,没一点儿先离开的意思。 这意思是,让自己先走?清歌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女人果然没有出言阻拦。清歌的胆子大了些,拐杖在路面上急点,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杀神。 可走了几步就觉得不对劲,清歌猛地站住身子,迅即的回头—— 那女人果然就紧紧的吊在自己身后,看自己停下也立马停了下来。 “喂,你不要跟着我了好不好?”清歌苦着脸道。 女人的脸也垮了下来,皱的像根苦瓜,却是固执的抿着嘴,站在那里就是一动不动。 “我让你先走,你听见了没有?”清歌瞪着眼睛凶巴巴的说。 女人扁了扁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脚却像是焊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你——”清歌气急,扭头就要走,衣裳角却被人死死的拽住。 女人如同一只将要被遗弃的小狗,脸上的表情已是泫然欲泣,嗫嚅着哼哼道:“主人,我饿——” “饿?”清歌皱了皱眉,转眼间却又是一喜,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打发她走! “那,好吧!”清歌装模作样的考虑了半晌后,郑重点头,“你去抓几只山鸡来,我做给你吃。” “嗯,嗯!”女人听着,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看样子兴奋的不得了,一转身,略显滞钝的身形很快就隐入了密林中。 清歌擦了一把冷汗,一直到女人跑进密林,才神情复杂的转过头来,遗弃了这样单纯的一个人——虽然这之前,女人好像还威胁过自己——,心里实在有些罪恶感! 可这样一个定时炸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放在身边的。现在分开,两人之间也算是桥归桥,路归路,再见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所以就算女人恢复神智,自己倒也不必忧虑什么;可要是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以自己看的小说中武林高手的心高气傲,一旦恢复神智,还不把自己给刮了! 匆忙收拾了散落一地的草药,虽然大腿那儿还是一阵一阵儿火烧火燎的疼,可清歌却不敢久留,跌跌撞撞的拼命往前挪。 看看好歹距那片林子也有一段距离了,清歌终于长出了口气,倚着一棵枯树哧溜一声就滑坐到地上起不来了。 “唰——”前面的灌木丛忽然自动分开,清歌的身形猛然一顿,下一刻,清歌见了鬼样的惨叫一声,砰的一声就倒在地上!天哪,让我昏过去吧! 那个站在灌木丛里,披着一身烂布条,肩上乱七八糟的挂了一串儿山鸡,看着自己笑的呲牙咧嘴幸福无比的女人,不是那傻子,又是哪个?! 这才多大儿点功夫,这人竟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真是后悔死了!自己刚才根本不应该顾忌什么她受了重伤,根本就应该让她去猎两头老虎来!。 16 梦里方知身是客(十二)   “主人,真好吃——”女人心满意足的扔掉手里的鸡骨头,又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儿,热切的的看着清歌手里的鸡翅,“还要——” 一声肉麻兮兮的“还要”惊得清歌差一点儿又趴在地上。 “唉!”清歌第n次叹了口气,看女人的样子,八成是饿坏了,连点儿盐都没有,就只是简单的烤了一下,也能吃得这样香?! 清歌又拿起一只鸡,冲女人晃了晃,女人眼前登时一亮,巴巴的看着清歌的动作,那眼神儿和一个讨好主人的小狗没什么两样。 “我把这几只野鸡都给你烤了,你带上,自己离开好不好?说不定,你爹你娘,你貌美如花的第十八房夫君,正倚着门框盼你回去呢——”清歌的声音充满了诱惑,突然感觉自己的语气有点儿像上一世里那些哄骗无知幼童的怪叔叔。 女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清歌手里的鸡,完全没听清歌在说些什么。 清歌心里纠结至极,上一世的武侠小说里看到的那些大侠们,不是一个个都飞来飞去、威风至极吗?怎么自己碰到的这个,好像是刚从难民营里跑出来一样啊? 又是两只鸡下肚,女人终于露出满足的神情,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肚子,慢慢的歪倒在枯叶上睡着了。 清歌动了动,女人马上张开眼睛,眼里竟是类似于孩童的依恋。 这算什么?雏鸟情结吗?! “睡,睡吧——”清歌有些别扭的开口,手伸出来,又停在半空,最后终于轻轻落在女人身上,只是哄这么大一个“孩子”,还是刚才差点儿杀了自己的“孩子”,动作实在僵硬无比。 女人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咕哝声,翻了个身,竟果然沉沉入睡。 清歌却没敢马上走,又把剩余的几只鸡烤好,找了叶子抱起来,在女子的身前一溜排开,然后悄悄起身,探手摸了自己的拐杖来。 “主人——”一声梦呓般的轻哼突然在身后响起。 清歌身子踉跄了一下,头也不敢回的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3 道:“那个,你睡吧,不要睁眼,不然,我会生气的,我再去给你找些吃的来——”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人如何反应,拖着拐杖就走。 身后一片寂然,清歌叹了口气,却仍是不敢停留。 远远的能看见静默在暮色中的江家屯了,才想起来渔网还在河里扔着呢,可清歌却是没一点儿力气了。 屯子里的狗忽然吠叫起来,侧耳听去,好像还有喧哗声隐隐传来。 清歌怔了一下,村子里出什么事了吗? “她二婶,这是咋了?”一个斜披着衣服,嘴里还含着半粒窝头的女人拉住另一个急匆匆往外跑的女人道。 “我刚才听大菊说,好像是江家的那个丑男人偷了里长家的玉药——” “什么?真是胆大包天!这个男人,往常看着只是丑陋罢了,人倒还老实,怎么会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 “我早就说嘛!有个那样的妻主,男人能好到哪里去?这果然,就出了——” 清歌正好走过来,正嚼馒头的女人猝不及防之下,噎的直翻白眼。 “江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孽——”背对着清歌的女人依然唾沫横飞,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一回头,正对上清歌清冷的双眸,吓得一下噤了声。 清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是不是自己目前的形象太“威武”了?瞧,把人家给吓成什么样了! 又有几个女人走过来,也和两个女人一样,看到清歌都是一愣,看向清歌的神色也甚是诡异。 清歌心里一突,难道是,萧若尘父子出了什么事? “喂,江小姐——”一个年约二十余岁,打扮的有些吊儿郎当的女人走来,瞥了清歌一眼,又停下,小声道,“快回家吧!你们家屋里人儿正挨打呢!” 什么?真的是萧若尘? 清歌吃了一惊,那个男人自己虽然接触不多,可也看出是个忠厚淳朴绝不会惹是生非的人,怎么会被人打? 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怒气,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清歌都绝对是个护短的主,何况几日相处下来,清歌绝不相信萧若尘那样的人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当下也顾不得腿上疼痛,清歌拔脚就往自己住的那座院子跑去。 往常空阔的院落里现在却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高高低低的女人,甚至高高的围墙上,也有小孩骑坐在上面。 “我打死你个贼种!快把玉药给我拿出来!”一个女人尖利的嗓音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声闷闷的钝响。 清歌听的心一揪,一簇怒火在眼眸里闪现。自己听的不错的话,那分明是棍子敲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我,没有——”萧若尘屈辱的声音传来,“你不要血口喷人——” “他爷爷的!还敢顶嘴!”女人斥骂着。 “别跟她废话,把玉药拿回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妇人声音传来。 “啊?是是是,婶子你别气,我这就去拿——”女人唯唯诺诺的应着。 女人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萧若尘垂在额前的乱发,猛地往后一拽,萧若尘的头以一个不正常的弧度仰着,被打的红肿的脸颊也一下映入人们的眼里。 四周的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 “让开!”清歌清越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让什么让啊,你——”前面的女人不耐烦的回头,却正对上面沉似水的清歌,忙闭了嘴,乖乖的让开路。 一阵窃窃的议论声传来。 “江家的那个窝囊废回来了?” “这下惨了!我看这男人今天非被打残了不可!” “是啊,这江清歌隔三差五的就要想个由子把这男人打一顿,这回 碰到这事儿,还不得把这男人给收拾死?!” “你说这男人虽然皮肤糙点儿,长得难看些,人傻些,可也禁不住这么打呀?!” ?????? 人群往两边分开。 清歌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况,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女人正端坐在自己平常吃饭的石桌上,看到自己进来眼皮儿都没抬,脸上的不屑看了让人心里发堵。 那个正死死的揪着萧若尘头发的女人看年龄大约三十上下,左脸上还有一道丑陋的蜈蚣样的伤疤,斜了进来的清歌一眼,哼了声,又盯了盯清歌裹着布的大腿,眼中闪过一些了然。 乍然见到进来的清歌,萧若尘本来肿成一条缝的眼睛一下子睁大,里面却没有一丝惊喜,反而瞬间布满了无尽的耻辱和悲哀。 女人满不在乎的扬了扬棍子,骂骂咧咧的道,“江清歌,你一边儿呆着去,你这男人手这么长,竟敢偷到我婶子家去,我他妈的今天不剁了他两只手,我就不姓江——” 什么叫我男人?貌似我男人应该是我老公吧?清歌心里升起一种怪异感,不说那孩子,单说萧若尘,也是对自己避如蛇蝎!难道这女尊国里,谁家只要有个男子,就统统以“你男人”称之吗? 可不管怎样,这萧若尘现在确实是跟着我江清歌混的,那便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其他任何人欺负他! “小姐,我没有——我没有——”萧若尘无力的喃喃着,望向清歌的眼睛是那样无助而迷茫,只是眼底的那深深的痛楚却一下子刺痛了清歌的心。 清歌刚要上前,一个细长的脖颈忽然从萧若尘的怀里伸了出来,抱住女人的手腕狠狠的一口就咬了下去。 “哎呦——”女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咬了个正着,立时大为恼怒,唰地一探手,一下子掐住了小竹的脖子,“她爷爷的,你个小贼娃子敢咬我!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小竹——”萧若尘闷叫了一声,抬手照着女人脸上就是一巴掌,女人被打的滴溜溜打了个转,却仍是掐着小竹的脖子不放,小竹的小手小脚无力的挣扎着,眼看脸上已是一片青紫。 “找死——”这是什么女人!对一个孩子,竟下这样的死手!清歌顾不得腿疼,举起棍子就冲了过去。 看到冲过来的清歌,女人怪叫一声,恶狠狠的命令清歌道:“江清歌,摁住你男人!我他妈的告诉你,今天我要是不弄死你们——哎呦——” “呀!”围观的众人惊叫一声。本以为清歌是要揍萧若尘的,却再没想到那拐杖竟是直直的照着那掐着小竹的女人打了过去。 女人听到声音,下意识的侧身,背上却还是狠狠的挨了一下,一下子松开了小竹,蹬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脚,脸疼的一阵扭曲! 使得劲大了,清歌身子也是一歪,正坐在若尘身边。 “江清歌,你还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女人面目登时变得狰狞,满是血丝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清歌。 “小姐——”萧若尘惊呼一声,忙一把扶住。 “江清歌,你敢打我——”女人半晌才反应过来,抄起棍子就扑了过来。 萧若尘伸手一拉,又猛地一旋身,把清歌和小竹严严实实的护在怀里,棍子啪的一声就狠狠的敲在若尘的背上,登时断成了两截。 萧若尘的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片刻又放松下来,照样死死的搂住清歌二人。 清歌僵硬的任若尘搂着,连怀里宛若小兽样不安的扭动着的小竹都忽略了!自己现在,是被一个男人护在怀里?前世今生,除了老师,这是第一个没有丝毫犹豫就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再看那双黝黑的眸子,里面的痛楚竟让清歌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你——” “江清歌,看来凤姐打的你还是太轻了——”女人捂着肿起来的右脸,早已经是恼羞成怒,“一天不揍你,你就不知道谁他娘的是老大!敢惹我江大桂——” 又照着萧若尘狠狠的唾了一口,“呸!臭男人!你他娘的让开,不然,老娘先打死你!” 萧若尘垂了头,两手一收,把清歌抱的更紧,“我不会让你伤了,小姐!” 短短的一句话,却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好!你他妈的想死,我就成全你——”女人拾起掉落地上的木棍,恶狠狠的就朝萧若尘砸去! 17梦里方知身是客(十三)   “噗”的一声,又一棍子重重的砸在萧若尘肩上,萧若尘身子往前一扑,双肘狠狠的磕在地上,却仍是紧紧的搂着清歌和小竹不撒手!。 一滴温热的液体啪的一声落在情歌的脸颊上,清歌下意识的抬手,指间却是一点猩红—— 却是过度的痛楚,让萧若尘的嘴唇早被咬破!可即使如此,这个男人却哼都没哼一声,就连牢牢护住清歌和小竹的姿势都丝毫未变! “若尘——”清歌的眼睛一点点燃烧,语气却是更加低缓,“起来!” “小,小姐——”若尘的额头上早疼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是若尘,连累了你——” 清歌伸出手指,点在若尘咬得鲜血淋漓的嘴唇上,在萧若尘下意识的避开之前,轻柔的拭去了上面渗出的一滴血珠: “若尘,我是女人,所以,起来!”清歌扶住若尘的腰,手中用力,眼睛中有着自己也没有觉察到的怜惜。 “小姐——”萧若尘想要阻拦,却在看到清歌眼里的决然时怔了一下,终于慢慢点头,心里却是拿定了主意,只要自己在,便绝不允任何人伤了小竹和小姐! 清歌倚着若尘的肩站稳身子,又推开依然固执的挡在自己前面的萧若尘,向前走了一步。 看着步履蹒跚的清歌,江大桂阴沉沉的笑着,“怎么,小王八蛋,害怕了吗?晚了!” 说着,狠狠的扬起了手中的棍子! “江大桂!”清歌的声音略略抬高,拄着拐杖,又往前迈了一步,若尘抱着小竹也跟着往前。 江大桂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往自己一说要揍他,这丫头就吓的哭爹喊娘,今儿这是怎么了?不但不躲,还敢往自己身边凑? “要怎样,才能让你消气呢?”清歌又往前走了一步。 江大桂松了口气,爷爷的!还以为臭丫头转了性呢,却原来,还是先前那个窝囊废! “想让我消气?”江大桂也斜着眼,脸上的刀疤恶心的皱在一起,得意洋洋的笑道,“先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然后嘛,趴在地上,让我打十棍!” “这样,就能让你消气吗?”清歌又往前走了一步,面容依然平静。 “当然不行!”江大桂恶毒的看了眼以着卫护姿势,贴着清歌站着的若尘,“你身后那个臭男人竟敢打我耳光!还有他怀里那个贱种,敢他爷爷的咬我!所以——” 江大桂狞笑着,单手指向清歌身后的若尘小竹两个,“你这个男人即是手脚不干净的,我要你自己把他的手剁了去再送官!还要把他怀里那个兔崽子嘴里的牙打得一颗不剩!敢咬我,还真是活腻味了!” 若尘的脸一下白了,抱着小竹的手猛地一紧。 “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虽说街坊邻里之间出了个贼,让大家都很是愤怒,可不但要送官,还要把人两手都剁了,也实在太残忍了些!还有那小孩子,看着也就五六岁光景,不过咬了她一口,就要把一嘴的牙齿都打掉,也着实让人不忍心! “怎么,你们谁他爷爷的不服吗?”听到四周的议论声,江大桂张嘴便骂。 围观的人都闭了嘴,没人再敢说什么,可脸上都带了些不忍和愤然。 “只是这样,就可以让你消气了吗?”清歌神色不变的又上前一步。 若尘的脚下猛地一个踉跄,散乱卷曲的发划出一个刺目的暗影,依稀能看见里面绝望而晦涩的眸光,可脚下却是不停,依然用着护卫的姿势紧随着清歌。 “真是窝囊废!”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已经忍不住骂出了口。 “这样的女人活着干什么! “你说那个男人是不是真傻?这女人都这样对他了,还想着护着她?” ?????? 江大桂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张大着嘴看着清歌,“先,先这样吧——” “那,要是我,没消气呢?”清歌突然压低了声音,手里的拐杖却是迅即伸出,朝着江大桂的腰侧狠狠的点了过去。 “江清歌,你找死——哈哈哈——”江大桂刚把头凑过去,没想到却挨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狰狞,手高高的扬起,照着清歌就要打下来,却不知为什么,突然一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4 弯腰,抱着肚子开始狂笑起来。 跟老师学金针认穴时,清歌就对武侠小说里的点穴功非常感兴趣,因了自己的恶趣味,还特别注意过这个笑穴,也曾想要在老师身上试试,没想到偷袭了好多次,就成功了一次,还被老师好一顿修理!还想着实在不行就给她弄点儿毒药呢,没想到这回竟然一次就成了! 方才精神高度集中还不觉得,这一放松下来,觉得身上的力气全都被抽空了一样,清歌身子一软,心里哀叹,这次八成要摔地上了!身后那个男人不定把自己恨成什么样了呢!只是自己也能理解,要是有人答应说剁了自己双手,那自己一定会想着先把他双腿打折! 几乎在江大桂扬起胳膊的同时,一只有力的胳膊便丝毫没有犹豫的伸了过来,清歌登时又被拥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清歌震惊的回过头来——身后的人,果然是萧若尘!乱发遮掩下,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那双紧抿着的薄唇却泄露了主人的刚毅不悔! 清歌心里忽然有些妒忌,这个江清歌当真好命,竟有这样一个男子如此无怨无悔死心塌地的护着她!这样的人怎么竟会是个仆人,根本就应该拿来当自己男人养着! “哈哈哈——江清歌——哈哈哈——你个兔崽子——哈哈哈哈”江大桂嘴里咒骂不止,可心里却已经惊恐至极,这到底是什么妖法?自己竟怎么也停不下来! 围观的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场内突变的形势也都愣了。 本来神情木然端坐在石桌上的老妇人也坐不住了,忙要去拉江大桂,“大桂,你笑什么?还不快起来!” “婶,婶婶——”江大桂已是笑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我,哈哈哈,也不想,笑,哈哈哈——” 老妇人终于觉得不对劲,又惊又怒的转头看着清歌,“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清歌冷冷的瞟了一眼老妇人,“她自己要笑,关我什么事儿?要我说,是自己做了坏事儿遭了天谴吧?” “江,哈哈哈,我要,哈哈哈,杀了你——”江大桂猛地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想要停下来,可没想到一口下去,虽是疼的钻心,那笑声竟还是怎么也止不住。 老妇人脸色变了变,“好!清歌,让你男人把偷来的玉药还给我,我不追究便是!只是,你也不要让大桂再笑了!” “偷得玉药?”只觉得自己靠着的胸膛微微颤了颤,清歌立时脸色冰寒,“什么狗屁玉药?你又凭什么说是偷得?” 看到地上笑的扭成一团的江大桂,老妇人吸了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这男人偷我家玉药,是我侄女大桂亲眼所见,看江大奶奶脸面,我也不想难为你,可实在是这玉药是我们屯子里唯一仅有,哪家有个病了灾了的都会用着——” 玉药?清歌皱了皱眉头,自己受伤时,那个什么陆雪琪就给了自己一块儿玉佩,说是什么玉药!难道这女人现在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可那玉不过是长期佩戴对人体确实有益罢了,又何来玉药一说? 可不管那玉药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女人也相当奸猾,竟是和自己刚才要激起围观者的义愤一样,要利用群众的力量给自己施压! 果然,围观的人听了这话,本是同情清歌几人的,现下却都住了嘴,看向若尘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江大桂的笑声已渐趋惨厉,听着的人都不禁胆寒,清歌却只是瞟了一眼,脸上神情依旧漠然: “若尘刚才已经说过,他没偷。” 呆站着的萧若尘不敢置信的抬头,小姐竟然真的相信自己吗? “你——”老妇人气得咬牙,却又忍了忍,“既是没偷,那你来告诉我,他手里的玉药是从哪里来的?” 清歌转了头,静静的看着若尘,眼光温煦,“若尘,现在大家都在这里。可是我想告诉你,你想说便说,不想说,就算了!至于别人怎么说,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只要记得,有我在,便绝没有任何人可以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 又转过头来冷冷的扫视了一眼老妇人及周围围观的人群,“你是我江清歌的人,我今天倒要看看,哪个敢来诬蔑你! “小姐——”萧若尘只觉心神激荡,扣着清歌的手不觉用力,清歌疼的皱了眉头,却忍着没吭。 “玉药不是偷得,是我用猎得的两头白狼换的!”若尘声音有些发颤,用手指了指笑的在地上不停打滚的江大桂,“小竹病的厉害,是这位江大娘说,我把两头狼给她,就可以借我用,玉药是她给我的,小姐,我,真的没偷——” 18梦里方知身是客(十四)   老妇人脸色更加难看,冲着若尘呵斥道:“女人说话,哪有男人插嘴的余地!果然是没什么教养!” 若尘身子晃了晃,黯然垂下头,生命里,这样的辱骂呵斥有过太多次了?????? 训完若尘,老妇人又不耐烦地转过头来瞪着清歌,“大桂告诉我说——” 却不想清歌眼光越发清冷,竟是丝毫不留情面的抬手指着院门厉声道,“既然你不愿意听,还呆在我这院子里做什么?快走,快走!” 围观的人群都是一愣,老妇人是屯里的里长,即使江家家主回到乡里,向来也是客气至极,今天还是第一遭,在江家屯子里被人指着鼻子往外赶! “你——”老妇人气得浑身都哆嗦了,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个后辈女子给弄得下不来台,还是自己一向看不上眼的最没出息的女子! “江清歌,你娘就是这样教你对待长辈的吗?”手里的拐杖狠狠的捣在地上,脸上更是沉得能拧出水来,眼里的冷意一扫而逝。别人不知道,自己却晓得,江清歌平生最怕的人便是她娘,她娘亲送她来时,又特意领着拜访了自己,这丫头惟恐自己会把她的劣行说给她娘听,每次见了自己都是绕着走!这次提到她娘,不怕她不低头! 可让老妇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清歌表情竟依然是云淡风轻,不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往自己面前逼近了一步! “您老是长辈?”清歌呵呵一笑,脸上满是嘲讽,毫不退让的迎向老妇人的眼光,“即是长辈,看到我身上受伤,可有半点安慰?即是长辈,看到那个混蛋不问青红皂白毒打男人和孩子,可有站出来替你的晚辈主持一点正义?我倒要请教您老,您说您是长辈,那么您长辈的风范表现在哪里?” 老妇人被清歌犀利的目光刺得一震,第一次发现,那个自己一向不屑的败家子,怎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竟是如此的牙尖嘴利!当即就要拂袖离开,却在看到地上笑的已经近乎呻吟的侄女儿时又停下了脚步。 还有那块玉药,也绝不容许有失啊! 当下压了压火气,“你到底想要怎样?” 清歌讥诮的看了一眼老妇人,摊了摊手,无辜的道:“我没有想怎样啊!只是男主内、女主外吗,回到家里,什么事情自然都是我家若尘做主,您既然不乐意听若尘说话,我又怎好留您?” 老妇人气得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这才明白,这死丫头毫不留情的削了自己的面子竟是要给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傻子出气! 可侄女儿现在这个样子,还有自己的那件玉药! “好——”老妇人憋着气转向若尘,“你说。” 因为怕激怒清歌,语气虽有些生硬,却已是尽可能客气。 “小姐——”若尘声音沙哑,细听的话,还能听出里面的颤抖,就是自己一父同胞的妹妹,也没有这样为自己争取过什么!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面对人世间的种种非难、毒打,甚至,比这更恶毒的羞辱,每一次,都痛得连心都会哆嗦成一团,每一次,都只能抱着小竹缩在墙角里! 已经习惯不管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了,眼前的小姐这是,在护着自己吗?可为什么,心也会痛得扭成一团呢? “没事儿,若尘。”看到嘴唇不断蠕动却无法说出一句话的若尘,清歌又一阵心疼,温言抚慰道,“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你想说便说,有我在,没有人可以逼你做不想做的事!” “小姐——”若尘眼中有水光一闪,却又很快隐去,定了定神,慢慢摇头,“我,刚才已经说完了,就这些——” 老妇人放下身段,本是憋着气支愣着耳朵要听若尘如何狡辩,脑子里更是急速运转,想着应对之法,没想到这都老半天了,这男人竟憋出一句“刚才已经说完了”,一听之下,简直鼻子都要气歪了! 老妇人气得涨红脸的样子,清歌心里暗暗冷笑,毫无顾忌的侮辱别人时,便觉得理所应当,轮到自己,就受不了了吗?! 好似全然不知老妇人一副气得快要昏过去的样子,清歌自顾自的回头温声问若尘: “今天猎到的两头白狼换的吗?你有没有看到她把白狼放哪里了?” 老妇人眼睛微微眯起,看江清歌的样子,是一点儿也不怀疑萧若尘的话了,再也忍不住,出口喝到: “真是一派胡言!那白狼如何凶狠,别说你一个男子,就是村中女子恐怕也得五六人合力,能猎到一头也不错了!你一个男人,会一下子猎着两头?!” 那白狼可是狼里的王族,最是凶狠无比,自己年轻时曾亲眼见过一头成年白狼撕碎过一头花斑豹!而且白狼皮最是柔软,一张完整的白狼皮能值好几十两银子!别说两头,就是一头,用来付使用玉药的费用都已经太过了!这男人竟说他给了大桂两头白狼!这不明显是说谎吗? 其他人也都纷纷摇头,这男人,脑子恐怕真有问题,说谎也不拣点儿靠谱的说! “那若是,在这个女人家里找到这两头白狼呢?”清歌的脸上又隐隐生出了些怒气,那白狼或许真的厉害,可清歌却没来由的相信,若尘肯定不会说谎,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一层,心里却是越来越恼火。 “若是你能找到,老朽便相信这男人是清白的。到时,老朽不但会亲自到江家祠堂请出家法,来处置大桂,便是那祖传玉药,也一并送与你!可若是,找不到呢?”老妇人阴沉沉的逼视着清歌。 “好,爽快!我答应你,若是找不到,我江清歌便任由你处置!”清歌却是毫不在意。 “好,即是你说的,那我就信你一回!”老妇人心里恨得咬牙,一个黄毛丫头,竟敢如此嚣张!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清歌暗暗冷笑,想要收拾我,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手轻轻的拍了拍若尘僵硬的脊背,柔声安抚道:“没事儿,我担保,那个女人会自己说出来,白狼到底在哪里!” 自己说?大家都有些狐疑,莫名其妙的看着清歌。江大桂这人谁不知道?一向最是无赖难缠,让她自己承认她收了白狼,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嗯。”萧若尘却是无比信赖的点了点头,竟是对清歌的话丝毫没有怀疑。 看萧若尘的样子,就是清歌说天上会下红雨,也绝不会觉得有丝毫不妥!清歌怔了一下,该死的!原先那个江清歌到底做了什么,竟能让这样一个优质男人为她做到如此! 这样想着,脸色就有些难看。 “江清歌,你要如何证明大桂拿了你男人说的两头白狼呢?”看清歌迟迟没有动作,老妇人有些急躁。 清歌心里不爽,又不愿对若尘发火,闻言当即抗声道,“我说了那女人自己会说的!嫌我慢了,就自己去问!” 老妇人被噎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怪不得她娘被气得一身病,果然是不可理喻的混球一个! 清歌又磨磨蹭蹭的停了一会儿,围观的人都等急了,才终于迈步朝江大桂走去,可大家却没有一个再敢催促,笑话,这丫头连里长都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看到清歌走近,已经毫无力气却仍然在地上不停翻滚的江大桂脸上顿时惊恐无比,“我受,哈哈哈,不了了,哈哈哈,帮帮,哈哈哈——” 清歌一下子被拽住了袍子下摆,身体猛地一踉跄,好巧不巧的正好扑跌到江大桂的头上,江大桂闷叫了一声,拼命的扭动着想要发出声音,耳边却模模糊糊的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说实话,不然,哼哼——” 若尘已经抢上前来,一把挽住清歌的腰。 清歌轻蔑的看了一眼地上依旧翻滚不停,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不停冲着自己哀求的女人,眼底的冷漠刺得江大桂一个激灵。 这个江清歌,实在是越来越陌生了! 前几日自己欠了赌债,实在是逼得急了,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5 这才想着把婶婶的玉药偷出来,准备送到当铺,没想到正好看见一手抱着个孩子一手拖着两条白狼的失魂落魄的若尘! 原想着先把白狼给卖了,过几天,再偷偷把玉药还回去,没想到婶婶却马上发现玉药不见了,而她家那个小丫头也见到过自己上她家去,好在自己聪明,一听婶婶问起,忙说看到若尘来过,又装模作样的领着婶婶找到这里,让她亲眼看到那个贱种手上的玉药!还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呢,可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横空里竟是杀出了个江清歌,还敢公然和自己作对! 好你个江清歌,你最好祷告让姑奶奶永远别恢复,否则,我会让你眼睁睁的瞧着那个丑男人和那个贱种是如何被糟蹋,我要你永世不得翻身! “哈哈哈——救救——哈哈哈——”江大桂拼命扯住清歌的裤脚,却被清歌抬腿把手给踹开。 清歌竟似丝毫没看到江大桂眼里的威胁,往旁边侧了下身子,高声道,“你告诉大家,若尘给你的那两头白狼在哪里?” “我没有——哈哈哈——真是他偷得——哈哈哈,我没见过,什么白狼,你们信我——”江大桂不停的翻滚着,喑哑的声音让围观的人都有些不忍。 “看来大桂说的应该是实话!” “是啊!都这个样子了,不可能撒谎了!” “这江清歌好像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 大家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清歌三个,眼睛里满是戒备和敌视。 “江大桂!”清歌忽然厉声道,“你可知举头三尺有神灵?!人在做,天在看,你尽管现在得意,我倒要看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江清歌!”老妇人冷冷喝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侄女儿刚才已经言明,她从未见过什么白狼!你方才说的,任我处置的话,可还记得?!” 嘴里说着,手猛地一挥,几个身强力壮的女人立时围了过来,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盯着清歌三人!。 19梦里方知身是客(十五)   老妇人冷笑连连,当下就要命令几个女人上前摁住清歌几个。 若尘一把把清歌扯到身后,警惕的看着围过来的铁塔一样的几个女人。 “扑哧——”一声轻笑忽然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膜,清歌拄着拐杖,神情闲适的从若尘身后绕了出来。 老妇人猛地一愣,举起的手顿了顿。 “啊!”嘶哑难听的啸叫声忽然从地上的江大桂口中传来。 老妇人脸色又是一变,看看地上突然又开始剧烈翻滚的江大桂,冲着几个女人猛地一跺脚:“还愣什么!快捉住这一对儿贼夫贼妇!” 这江清歌竟敢如此大胆,不但偷盗自己玉药,还害的大桂到了这种地步!便是江家家主到来,自己也决不能善罢干休! 几个人刚要上前,又一声“啊”的惨叫声传来,那声音实在太惨烈了,吓得几个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却是地上的江大桂,忽然呵呵狂笑着狠命的在自己脸上抓了起来,每一下抓上去,脸上便留下长长的几道血痕,短短一瞬间,竟生生把自己脸挠的跟个血瓢相仿! “大桂!”老妇人顾不得再处置清歌,忙趋步上前,伸手要拽状若疯狂的江大桂,不防手一下子被抓住,人也旋即被狠狠的一下推倒在地! 几个女人也慌忙撇下清歌两个,忙上前,有的去扶老妇人,有的就想过去制住状若疯狂的江大桂。 “婶婶——救我——”江大桂抱着头重重的往地上摔着,血顿时溅了一地。 “哈哈哈,江大桂!现在是不是很舒服呀?”突兀的笑声忽然又一次在人们耳边响起,众人悚然回头,竟仍然是江清歌! 听到这个声音,地上的江大桂身体猛地剧烈的痉挛了一下。 “江清歌!”老妇人神情几乎扭曲,“你实在欺人太甚!” “砰”的一声响传来,却是几个女人竟被疯狂了似的的江大桂一下子撞开。挣脱了束缚的江大桂拼命的向着清歌的位置爬了过来,边哈哈笑着,边拼命的挠着自己早已血肉模糊的脸,身后竟留下了一溜血迹—— “江小姐,救救我——”声音里早没有了往日的跋扈,竟是可怜无比。 周围的人虽大多是强悍的女人,看到江大桂这样凄惨的样子竟全被吓住了,想要迈步,脚却像是生在了地上,竟是无法挪动。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再笑了?”江清歌语气依然平静。 “江小姐,求你,救我——”江大桂再没了刚才的狰狞,拼命的在坚硬的地面上咚咚咚的磕个不停。 “若是你告诉我们大家,若尘那两头白狼的去处,说不定——”清歌说到这里,却忽地住了口。 心里却是冷笑不已,那些痒痒草,本是自己准备实在甩不掉那个傻女人,用在她身上的,现在用到江大桂身上,还算便宜了她!那么多痒痒草的汁液自己假意跌倒那会儿一股脑儿抹到了这女人的脸上,任她铜皮铁面,也管叫她自己抠烂! 江大桂心里早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忽然接触到清歌阴冷的双眸,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若是不服软的话,自己有可能真的死在这里!这样想着,顿时吓得更加体如筛糠,虽然她平时一向骄横惯了的,可那是自己揍别人! 原以为江清歌是个软柿子,自己才敢来捏的!却不知道,竟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一个人!这个时候,自己在耍横,分明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当下吃力的抬起头,有气无力的说:“在我家,哈哈哈,地窖里——”怪不得凤姐一再嘱咐自己,让好好的看住这个江清歌!自己当初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果然是看走了眼! 这下子变起突然,大家做梦都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可江大桂的话大家也都听得明白,难道说,那男人说的竟然是真的,他果然杀了两头白狼,而那玉药也根本不是他偷得?! 老妇人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片刻之间,江大桂竟就会承认了这件事,登时就僵在了那里,哆嗦着指着清歌说: “你,你刚才对,大桂,使了什么妖法?” “妖法?”清歌脸色森然,“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说到底,您只是这个女人的婶子罢了!亏我还把您当德高望重的长辈敬重!您要是偏袒自己侄女儿,就明说,何必装出一副公平的样子来惺惺作态!” 老妇人气得一下一下嘬着牙花子,却是接不上一句话。 “大嫂,不要生气,即是说在地窖里,让人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一个中年女人忙上前打圆场,不时紧张的看向地上的江大桂,转头看清歌的眼神却很是不善。 大嫂?这女人和江大桂什么关系?难道是那江大桂的娘?!当下不动声色的冷冷一笑,“这位大娘言之有理,里长不防让人去地窖里查探一番。” “我们这就去。”中年女人点点头,回头叫了几个人就要往外走,又忽然站住,看着清歌道,“这之前,还请江小姐让大桂不要再笑了!” 清歌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女人,却是蹒跚着走进人群,随手指了几个人,其中就有那个给自己报信的女人,另外还有几的是刚才对自己几个特别同情的人。 清歌对几个人深施一礼,诚恳的说:“几位大姐,能不能劳烦你们跑一趟,其他人,小女子可信不过!” 眼见清歌竟如此郑重,几个人都吓了一跳,也都有些激动。江家可是泉州新贵,这江清歌虽是被赶出了家门,却毕竟是长房嫡女,说不定什么时候江家家主又会把她给接回去,那样傲气凌人的大小姐,今天竟能当众给自己等人行礼,还真是给足了脸面。 几个人忙谦让:“不敢,不敢,江小姐不要多礼,我们去就是。” 见此情景,那本是冷眼旁观的里长脸色顿时更加难看,看着清歌的神情也越发惊疑不定。这丫头好强的观察力!看似随意的一指,却其实大有深意!明明看她平时对屯子里人看都不看一眼的,却谁知,竟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这几个一向和大桂不对的人!特别是那个穿棕色衣服的江秋雁更是让自己厌烦的一个刺儿头。 中年女人生生被拦在庭院正中,脸色顿时青红交错,恨声道,“江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吗?” 清歌却已经让开了路,不屑的看了女人一眼,“已经有人去查探了,大婶还是稍安勿躁,静候佳音吧!” 看到中年女人,江大桂眼睛一亮,喘息着爬了过来,揪住女人的裤脚,“姨,哈哈哈哈,姨娘——哈哈哈,救我——” “大桂,大桂——”女人忙一把扶住,盯着清歌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江清歌,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救我这甥女儿?” 本想着要是自己去查探,就是有白狼,自己也可以让它变成没有!却没有想到这个往日没脑子的纨绔女今天竟是如此难对付! “哈哈哈——救我——哈哈哈,你刚刚答应我了的,哈哈哈——”江大桂吃力的往清歌面前爬了过来,眼里满是乞求。 “笑话!”清歌厌恶的看了一眼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江大桂,眼里闪过这个女人毒打若尘和小竹的情景,若不是自己,小竹的性命恐怕都不一定保得住! 自问并不是暴力主义者,可为了自己的私欲,栽赃在先,又毒打在后,甚至一个孩子都下得了手,这样的行径,却远远超出了自己容忍的底线!清歌漠然转过头来,“我只是想要提醒你,若是你说了实话,说不定老天会放过你也未可知,现在是老天不放过你,我一介凡夫俗子,又有什么办法!” 在自己眼皮底下毒打自己的人,受这样的罪还是轻的!别说自己不会解,就是会解,也是一定会袖手旁观的! 围观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丫的还真狠!你刚才那样问话,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有办法吗!再加上那江大桂突然的对着自己的脸的自虐,任是谁,折腾了这么久也会崩溃了!便是救命的稻草也会死死抓住! 可人家说的也有道理,我只是问你想不想笑了,可没说会帮你不笑!大家都不由打了个寒战,看向清歌的眼光多了些敬畏! 大家一向都是看不起这江家大小姐的,认为这就是一个废物点心罢了!要不然,哪有堂堂嫡女,竟被庶女谋了财产去!谁知今天才知道,这丫头绝对是个人物!够狡猾,够心狠,够无情! “你——”江大桂简直目眦欲裂,怨毒无比的望着清歌,惨叫了一声,竟是生生厥了过去! “大桂——”中年女人又惊又怒,忙上前抱起软成一团的江大桂。 那江氏里长也是大惊,惊慌失措的冲清歌吼道,“快把玉药拿来!大桂即使有不对之处,可也罪不至死!你难道一定要了她的命才罢休吗!” 任凭两人嘶吼,清歌却是眼皮儿都没动一下,只是凝注若尘,心里却在冷笑,你们现在应该能够明白,当面对江大桂任意施虐却无一人仗义执言时,我的感受了吧? “小姐——”那个一向单纯的男子眼圈又一次红了!别问为什么,可自己就是知道,小姐这样做,仍是为了给自己出气! 中年女人暴怒的拾起地上的棍子就想冲过来,却被里长拦下。老妇人心里已经明白,要想要来玉药,甚至让那江清歌出手相救,恐怕一切还得着落在那个傻男人身上! 江清歌这是明摆着要给这个男人撑腰呀!。 “公子,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侄女儿一般见识,大桂刚才多有得罪,老朽这里代她赔礼了!”老妇人忍气吞声的走到若尘面前,虽然心里对这男人仍是嗤之以鼻,却不得不低下头来!就是想破天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先是在一向废物的江清歌哪里闹了个灰头土脸,现在又要求这样一个鄙陋愚蠢的男人! 若尘吓了一跳,忙侧身让开,“里长大人——” 老妇人固执地冲着若尘深深一揖:“公子为怀中孩子病体担忧,当也能了解老朽的心情,大桂纵有千般不是,还望公子看在老朽这一大把年纪,难道真要看着老朽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这侄女儿虽不成器,可却是弟弟唯一的后人!弟弟、弟妇都早死,自己今天就是豁出这张老脸来,也得救了这个侄女儿呀!只是这江清歌,此女实在太过狡猾而心狠,若是大桂能留一条命在,一定要嘱咐她,决不可再去招惹!。 20梦里方知身是客(十六)   若尘看看昏昏沉沉躺在自己怀里的小竹,脸上显出些许挣扎,可这毕竟是人家的玉药啊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6 !自己为了小竹而揪心,人家又何尝不是如此?虽然自己是用白狼换的,但主人家既然来要,自己又怎好拒绝?还有小姐,一定很为难吧? 终于狠了狠心,慢慢伸出手,黯然取下小竹手腕儿处悬着的一只带有明显瑕疵的玉镯,缓缓放在老妇人摊开的手心里! 老妇人又是一愕,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若尘,这男人脑子还真有毛病!刚才无论大桂如何下狠手去打,却就是死扛着不给;现在自己不过这么一说,竟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要过来了!又下意识的看看清歌,生恐清歌出言阻拦,待看到清歌并没什么动作,心才放下了些。 待看清老妇人手心里的玉镯,清歌内心不由一动,疑惑更甚。心里也恍恍惚惚有个念头,难道这么多人所说的玉药,竟就是这玉器不成?看那里长紧紧捏在手心里的玉镯,不过是一件次品罢了,绝不是什么上等美玉,怎么老妇人竟是如此紧张的样子?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有人病了却不去找医生,竟是拿了这劳什子的玉来充数?!难道这蓝丰大陆上的玉器和自己一贯的认知不同,竟不但可做配饰用,更是上等的良药?! 甫一摘下玉,小竹的脸色一下变成红彤彤的,呼吸也更加急促,若尘一下子慌了手脚,紧紧贴着小竹脸颊,急急叫道,“小竹,小竹!快醒醒——” 清歌忙伸出手,“让我看看——” 萧若尘迟疑了一下,却不自觉的收紧臂弯。 清歌苦笑了一下,这个男人,还真是固执!若是对着外人,那就是被打死,也要拼命的护着自己,可一旦牵扯到小竹,自己却又成了那个外人了! 只是,那些能被若尘当成自己人的,还真是幸运! 突然想到自己手腕上还有一只玉镯,虽然成色不是上品,可是比起那里长的所谓玉药,可要好得多了! 心里委实不愿看到若尘这样凄苦无助的样子,这样想着,也顾不得镯子是精舍中男子的东西了,忙把手伸了过去,露出里面一直绿莹莹的玉镯,“不怕!摘下来,给小竹戴上!” 若尘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伸手要去摘,却又蓦然止住,——小姐曾经严令自己,绝不可以碰她一个指头,现在?????? 看出了若尘的迟疑,清歌笑的更加温和,“你自己摘吧,我这只手扶着拐杖呢,我怕松手了会站不稳。” 若尘下意识的看向清歌的右手,那只白皙的手正死死的抠着拐杖,用的劲大了,上面的青筋都根根虬起,好像正忍耐着什么极致的痛苦。 “还愣着干什么?”清歌强笑道,“救小竹要紧!” 小竹的呼吸已是急促无比,身体甚至开始急剧的痉挛。 若尘不敢再迟疑,忙伸出手,取下清歌腕上的玉镯,快速给小竹挂上,紧接着长臂顺势一收,让清歌倚着自己站好。 清歌一愣,忙要挣开,自己身上手上的痒痒草汁液可不敢沾到若尘身上! 若尘却好像意识到什么,径直去牵清歌握着拐杖的右手,清歌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拉个正着。 “若尘,松手——”清歌吓了一跳,忙厉声道。 入手一片濡湿让若尘身体巨震,清歌已是快速的抽出手来,抓起拐杖就要往一边儿挪。 “小姐,你靠着我就好——我不碰你!真的??????”若尘急急的搂住清歌的腰,声音里竟是有着若有若无的哀求。 清歌顿了一下身子,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低了头,唰的撕下袍子的下摆扔到一边,靠在若尘怀里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围的人却好似完全没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诡异,竟是齐齐睁大了双眼,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却原来,那玉镯在这天色昏暗的时候,竟是发出莹莹幽光!一看就知道,这块玉药,可要比里长那只珍贵的多!恐怕就是千金万金,也很难换到! 那里长听到惊呼声也回过头来,待看到那抹莹润的流光,身子更是剧烈的晃了一下!看向清歌的眼光也更加复杂!自己怎么忘了,江家可是治玉贵家!那江清歌眼里,什么贵重的玉药没有见过,又怎么会贪图自己手里这只!心里终于确信,此次十有八九,是侄女儿诬陷了人家! “秋雁她们回来了!”有人忽然喊了一嗓子。 众人忙抬头看去,却正是刚才清歌央求的几个人,正大踏步的向这个院子走来。 五六个人越走越近,里长只看了一眼,便几乎瘫在地上!那些人肩上扛的,不是白狼,又是什么?! 自己真是老糊涂了!怎么竟相信了大桂那死丫头的话!这现在可怎么收场?大桂醒不醒的过来还不知道,再家法处置的话??????还有那玉药,难道真的要给了那江清歌?! “江小姐,我们果然在江大桂的地窖里找到了这两头狼。”为首的女子,正是那个江秋雁。 “谢谢几位大姐!”清歌强打起精神深深一躬,语气至诚,“我代若尘和小竹谢谢几位大姐!” 又向着周围众人团团一揖,语气悲凉,“各位乡亲父老在上,清歌无能,让若尘和小竹受尽苦楚,现在竟有受此无妄之灾!明明是那江大桂自己偷了玉药出来,却生生的把这一盆脏水泼到我家来!让家人受此毒打和侮辱,江清歌枉活于世!” “里长大人!您还有什么话说?”清歌嘴角噙着冷笑,眼神如针一样的刺向面如土色的里长。 只是唯有若尘一人注意到,清歌瘦弱的身子一直在微微抖着,更是趁人不注意时,抹去了头上豆大的汗珠。 虽然不知小姐到底做了什么让那江大桂认输,可心里却明白,小姐现在在受着和方才江大桂一样的苦! “我,我——”老妇人脸色惨然,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江小姐,是老朽,老朽——” 看着戴在江大桂手上的玉药,神情已是气苦至极,难道真要到自己手里,把这玉药断送出去吗?! 清歌身体更剧烈的抖了一下,心知自己已经忍到极限了! “里长大人!”若尘忽然上前一步,冲着里长深施一礼。 老妇人愣了一下,脸上神情尴尬无比,偷眼瞧了一眼旁边的清歌,竟是没敢坦然受了,嘴里不自在的道:“公子有话好说,不须,不须多礼——” “那玉药,您自拿去就是——”若尘环住抖个不停的清歌,又对众人道,“天也晚了,大家也散了吧。” “若尘——”清歌气得抓狂,这男人耳根子怎么这么软,刚才挨了那么多打就白挨了不成? “啊?”老妇人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自觉的揉了揉耳朵,这男人说什么,让自己把玉药给拿回去?!是不是被大桂一顿打给打傻了!可心里却却更是惭愧无比,这么憨厚的一个男人,自己竟相信大桂的话,生生诬赖他是什么小偷儿,幸好没酿成大错! 老妇人转头正对着清歌,脸上全没了刚才的愤然,竟是无比的惭愧。 “江小姐!老朽教女无方,玉药之事险些造成大错!你放心,只要能保住大桂一条性命,那玉药我很快就会送回;至于说大桂,等她清醒过来,老朽必会在江家祠堂亲自行刑,到时,再令这个畜生给你和公子磕头赔罪!” 说完,领了众人抬着江大桂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清歌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若尘,自己还以为要费一番唇枪舌剑才会让这老妇人低头,却没想到若尘简单一句话就万事大吉了?! “小姐,你怎么样了?”那些人刚一离开,若尘就飞一样的关上门,嘴里讷讷着,“一定很痛,一定很痛的——” 清歌的神情却有些恼火,“那个女人那样冤枉你,谁让你替她说话的!” 若尘却仿佛全没听到,执意托起清歌鲜血淋漓的手掌,“小姐,告诉我怎么办?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痛?” 有崚嶒的秋风急速的掠过,掀起若尘已经被打的绽开的袍子,古铜色的胳膊上一道刺目的血痕引起了清歌的注意,“你胳膊受伤了?” “小姐,她们已经都走了,你难过的话不要忍着,一定很难过吧?江大桂那个女人都忍不住,小姐又怎么受得了?”若尘托着清歌的手,兀自喃喃着,却仍是根本没注意到清歌说什么。 “若尘,你说不要玉药了,是,为了我?”清歌眼睛渐渐发亮,抬手轻轻拨开若尘额前的乱发,一眨不眨的盯着若尘红肿不堪的脸颊。 “啊——”若尘蓦然迎上清歌璀璨的双眸,却第一次没有躲开,气苦的跺脚道,“那玉药算得了什么!小姐,小姐,怎么能为了那么一个死物,如此轻贱自己!” 说着声音忽然大了起来,脸上表情很是激动,“若尘挨点打有什么打紧,小姐你这样做不对,你这样做不对,你知不知道?” 嗓子里却堵得厉害,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可不知为什么除了“不对” 两个字,竟是一句其他的话也说不出来。 “若尘,是不想让我受伤?”清歌的嘴角渐渐弯起,只觉手掌上那蚀骨的痒意都好像轻多了! 若尘揽着清歌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清歌甚至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压抑到马上要把自己炸开的怒气: “小姐为什么要自己受伤!很痛的,真的很痛的——”为什么看到小姐受伤,自己心里就钝钝的难过的不得了? “若尘——”清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身体软软的靠在了正暴跳如雷的男子的怀里。 “我,唔——真的好痒,还好痛——”甫一放松下来,清歌终于再也忍不住,顿时呻吟出声,左手急急的探出,拼命的就要往那本已鲜血淋漓的右手掌心挠去! 那痒痒草还真厉害,自己这只手都已经在那枣木拐杖上磨去一层皮了,竟还痒的如此钻心。 左手却被一只热热的大手给紧紧握住: “小姐,告诉我怎么做!” 若尘一手抱着小竹,一手揽着清歌,急急的往屋里而去。 21梦里方知身是客(十七)   “好了!”已经是第五盆水了,右手终于不再痒,而变为清晰的痛,清歌嘴里吸着冷气,却仍是觉得比刚才痒到骨头里的滋味儿好的多了! 若尘拿了一方干净的毛巾,蹲在清歌的面前,小心的一点点拭去那掌心上的水珠,待看清那翻卷的血肉,心痛的表情顿时在脸上展露无疑,甚至嘴也不自觉的像哄小竹一样,在伤口上吹气 清歌不自觉的用另一只手捂上胸口,只觉一颗心好像就要跳出来一样。 那只手却忽然被松开,却是若尘已经擦拭完毕,正俯身端了水要出去倒掉。 “若尘——”清歌眼睛有些迷蒙,第一次觉得破屋里这昏黄的灯火竟是如此的温暖。 “怎么了小姐?痛了吗?”若尘忙放下手中的盆,紧张的瞧着清歌。 灯影下,若尘的脸庞肿胀的可怕,只是那双眼睛却依然澄澈的如同两泓秋水。 “啊——”清歌脸上一热,不自在的挪开双眼,心里暗忖,自己怎么对着个连孩子都有了的男子发起呆来!心里忽然有些妒忌,不知是哪个有福的女子,方娶了这样出色的男子! “对了,小竹怎么样了?我看小竹病的好像很厉害啊。” 若尘垂下眼,脸上闪过无尽伤痛。小竹已经病了几天了,虽然自己用尽了办法,却至今仍是毫无起色。 “快抱过来,让我瞧瞧。”忆起小竹红彤彤的小脸蛋儿,清歌忙催促道。 “嗯。”若尘只微愣了一下,便很快反应过来,忙点头答应。 倒是清歌没料到若尘这次竟这么爽快,反而有点儿意外——实在是这几天来,若尘每每看到自己第一个动作一定是慌慌张张的把小竹藏起来!好像自己是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一样! 门响了一下,却是若尘已经抱着小竹进来,清歌想要伸手去接,却被若尘拦住。 清歌脸色变了一变,若尘仍是,不相信自己吗?这样想着,脸上不自觉带了些怒气,伸出去的手竟就是固执地朝若尘伸着,竟是倔强的不肯收回来。 清歌的怒气让若尘瑟缩了一下,却仍是不愿把小竹递过去,眼里甚至还隐隐有些不满。 “你,仍是不信我?”清歌有些受伤,明明这个男人刚才还对自己怜惜的不得了,现在竟又开始把自己排斥在外了吗?!也曾经被很多人排挤过,却第一次因为不被人接受而难过!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7 r/>   “啊?”若尘有些不解的抬头,看着清歌伤感的样子,半晌才反应过来,忙不住摆手,“不是不是,你的手有伤,不能再碰着!” 竟然是体贴自己吗?清歌不由懊恼,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肚鸡肠了?这好像完全不是自己了! 心里想着,抬起右手就朝自己的脑袋上拍去,却在还没触到头发时,被若尘攥住手腕:“又痒了吗?别碰,别碰!我这就去打水来!” 说着把小竹往清歌身边一放,扭头就想往外跑。 清歌忙反手拽住若尘的衣襟,一叠连声的道:“不痒了不痒了,不用洗了。” 嘴里说着却是再不敢抬头看若尘,只是自顾自的低头瞧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小竹。 这一瞧,清歌的眉头不由深深蹙起。 小竹的小脸红通通的,秀气的眉毛痛苦的皱在一起,鼻翼轻轻的翕动着,小小的嘴巴微张,好像连呼气都显得费力。 清歌俯下身,抵住小竹的额头,想要试一□温,没想到昏睡中的小竹突然剧烈的痉挛起来,两只小手猛地伸向虚空,象是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脸上的表情也是惊恐至极。 “小竹,小竹——”清歌吓了一跳,忙要伸手去握,眼前人影一闪,小竹已经落入了若尘的怀里。 “小竹乖啊,不怕不怕——”若尘轻轻的晃着小竹,眼里的伤感更浓。 明明是身材如此高大的男子,竟也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清歌只觉心里酸酸的。刚才还剧烈挣扎的小竹却已经平静了下来,小小的脑袋无力的垂在若尘的臂弯处,两只小手却仍是下意识的死死揪住若尘的衣襟 静夜中的寒风沿着缝隙悄悄潜入,晕黄的油灯摇曳着,更衬得一室凄清。若尘无助的搂紧怀里的小竹,脸上的神情恓惶到了极点 “小竹,小竹,你醒醒——”若尘痛苦地抱着小竹,茫然的看着清歌,“明明已经用了玉药了,为什么小竹还是不醒呢?” 若尘把脸紧紧的贴在那张没有半点反应的小脸上,身子竟似无法抵挡这深秋的寒意,不住的颤栗着,脸上竟不自觉流露出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凄绝忧伤。 清歌只觉得心软的好像能拧出水来,无意识的起身,吃力的矮下身子,伸出胳膊,慢慢的圈住若尘和小竹,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念头,不管他们是谁的夫郎,谁的孩子,从现在起,自己都会做他们的守护者,让他们远离人世间任何风风雨雨! “有我在,没事儿的。”清歌伏在若尘的耳边轻轻说。 若尘傻傻的转过头来,怔怔的瞧着清歌,身子忽然更剧烈的颤抖起来,看着清歌的眼里也很快染上了浓重的悲伤—— 妹妹在水塘边儿玩耍,差点儿掉到水塘里,自己拼命把她拽了上来,却被石头绊倒,竟是一头就栽倒了水塘里,叔叔远远的看见,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跟着自己跳了下去,那样腥浊而冰冷的水里,叔叔也是这样用粗糙的大手环卫着自己,憨憨的告诉自己,“有叔叔在,没事儿”,然后自己就放心的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在爹爹的怀里; 可是那以后,叔叔却再也没有回来; 妹妹跌倒了,腿上磕破了,自己吓坏了,背上妹妹就闯进了爹爹的房间里,跑的太快了,进门时,重重的绊倒在地上,娘亲正在爹爹屋里,看到自己惊扰了爹爹便要责罚自己,是爹爹把吓得缩成一团的自己揽在怀里,柔声安慰自己“有爹爹在,没事儿的”,然后又温柔的把自己安置在暖暖的被窝里; 自己醒来后,天光已经大亮了,妹妹摔破了的腿果然已经被爹爹仔细的包扎过了,就是自己的膝盖上红肿的痕迹也快没了,爹爹一只手揽着妹妹,另一只手还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只是那手太冷了,无论自己如何拼命的把那只手抱在怀里,都无法帮它找回原先的温热,最后是苍叔把自己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哭着抱了自己离开; 从那以后,自己再没有见过爹爹?????? 看到若尘眼里迅速蓄积的两大滴晶莹的眼泪,清歌一下子呆住了。 任那两滴眼泪静静的滑落,若尘却仍是眨也不眨的盯着清歌:“你会,一直,在吗?” 不会像我的叔叔,把我送回了岸上,自己却永远的睡在了水里;不会像我的爹爹,无论我怎样拼命的偎进他的怀里,也无法温暖那渐渐凉了的身体?????? 清歌伸手,一点一点拭去若尘脸颊上的两点泪痕,重重的点头,一字一顿的说,“我会。” “现在可以去外面,把我带来的包裹拿过来了吗?” 若尘应了一声,脸一下子红了,腾腾腾跑了出去,很快便抓着清歌带回的草药进了屋。 “取金盏银盆一两,大头陈全草五钱,地胆头全草三钱,倒扣全草三钱??????加三碗水,熬成一碗。”清歌快速的把要用的草药检出来,递给若尘。 “这个不是鬼针草吗?是可以吃的吗?”若尘看着那一堆杂草,指了指里面的金盏银盆。 鬼针草?清歌怔了一下,半晌才意识到若尘说的是那几株金盏银盆,好像自己那时代也有人这样叫的,看来安全起见,自己有时间了最好还是弄懂这世界这些草药的确切名字。 等若尘把药熬好,清歌又帮着喂小竹服下,手不经意的碰到小竹的皮肤,竟还是烫的吓人。 这样不行,一直烧着,人都会烧坏的! “家里有酒吗?”清歌着急的问道。 “酒?”若尘愣了一下,还是起身,很快从厨房里搬出一个小坛子来,“还有些,小姐要喝吗?” “不是。”清歌摆摆手,单手接过酒坛,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竟是淡淡的,几乎没什么酒味儿。 “你再去烧些温水来。”清歌无奈,看来只能用温水给小竹擦身子了。 若尘忙要退出去,却又被清歌叫住,“过来,我先简单的给你处理一下胳膊。” 胳膊?若尘有些迷糊,清歌也不客气,伸出手来就把若尘的衣袖给卷了上去,若尘小小的惊叫了一声,忙要收回来。 “别动!”清歌不满的瞪了若尘一眼,这个男人当自己是铁打的吗?这么长一道伤口,这半天了,却跟没事人一样! 看清歌有些生气,若尘不敢再挣扎,乖乖的伸着手,一动不敢动,眼睛却是转了开来,怎么也不肯看清歌。 “伤口上都沾泥了,我先帮你清洗一下。”清歌皱着眉看着那道狰狞的伤口,上面的泥土和血都沾到一块儿了,这个时代医药一定非常落后,要真是感染了,可就会出大事了! “有些疼,你忍着点儿——”清歌声音更加轻柔,用干净的白布沾了坛子里的酒低着头一点点的清洗着伤口,甚至胳膊肘上磕破皮的地方都轻轻的擦了,烛光下,清歌脸上的表情更是温柔至极。 若尘的眼光不自觉转了过来,看着那低垂着头的少女的侧影,竟是一时痴在了那里。 天快亮时,小竹身上的烧终于降下来了。 清歌长出了一口气,突然睡眼朦胧的瞪了若尘一眼,勉强说了句:“现在没事了——等我醒了,还有帐要和你算——” 话还没说完呢,便歪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算账?若尘神情一滞,愣在了那里。 22梦里方知身是客(十八)   咦,这是—— 清歌迷茫的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景致—— 正是旭日初升,雾霭中,掩映在绿树繁花中的吊脚楼被打上了点点金光,偶尔有山风拂过,便摇曳出一地梦幻似的动听的光与影的旋律。 吊脚楼前的空地上,一个身着宽松体恤的短发女孩,正低着头专心地翻检着地上一堆古拙的树根, 山涧中的雾气渐渐消散,女孩儿细致的眉眼越来越清晰。 “岚儿——”竹林晃了几下,一个老人端着托盘健步走出竹林。 “哎——”女孩儿脆声应道,不提防扭头时,头发却被树根勾住,疼的女孩儿的小脸登时皱成了一团,瘪了瘪嘴委屈的叫道,“老师——” 老人慌忙放下手中的托盘,上前拽住女孩儿举起剪子的手,轻叱道,“天天跟着我在山里跑,都快成个野小子了,再咔嚓几下这头发还能看吗!” 嘴里虽是嗔怪着,动作却很是轻柔,一点点的把纠结的乱发从树根上解开,竟是一点儿疼痛也感觉不到。 “老师,你做我爸好不好?”女孩儿眼睛亮晶晶地,咯咯笑着趁势赖进了老人的怀里,撒娇的不停晃着老人的腰。 “哎哟,别晃了——”很少能看到早慧的徒弟这样天真烂漫的一面,老人也很是开心,“这付老腰都让你晃成两截了!” “那老师做不做我爸?”女孩威胁的晃晃自己的两只手,拼命的眨眨眼睛,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眼底的渴望。 家中也有一个爸,可那个爸却是永远高高在上的,或者说,只有有用的人,才被那个人认可为自己的儿女。 所以,一直渴望着,能有一个人来爱自己,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单纯为了自己是他最爱的小女儿而爱着自己—— “好!”老师却是丝毫没有犹豫,揉了揉女孩那头乱蓬蓬的短发,“老师有你这么好的女儿,梦里都会笑醒的!” “那,爹爹在上,女儿这厢有礼了——”女孩假意俯身行礼,却是在低头的瞬间,泪水落了满地。 “爹爹——”女孩儿高一声低一声的叫着。 “哎——”老人高一声低一声的应着。 一个喊得幸福无比,一个应的老怀大慰。 清歌已是看的泪流满面。 一只粗糙的大手伸过来,轻轻的拭去清歌眼角的那滴晶莹的泪珠。 “老师,爹爹——”清歌下意识的抓住那只手,哽咽道,“我想你了,接我回去,好不好?” 那手动了一下,却没有试图挣开,反而翻过来,慢慢的把那只小手握在手心儿。 “这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些死人牌位,每天都阴森森的,可怕极了——”清歌低泣着,好像要把初到异世的所有恐惧都给流尽。 男子已是手忙脚乱,笨拙的擦去清歌脸上汹涌而出的更多泪水。 “女儿被人打了,流了好多血,差点儿死掉,现在身上还痛的不得了——” 握着清歌的大手紧了一下,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深,里面有怒火闪过。 “好多人都欺负我,若尘和小竹也都讨厌我——”死死的抱着那只大手的清歌脸上表情委屈至极。 就认识这么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罢了,却都拽得不得了,根本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可能的话,说不定两个人恨不得有多远就跑多远! 正给清歌擦眼泪的大手猛地一停,重重的在情歌的眼角处刮了一下,紧接着是男子惶急的辩解声:“我没有,小竹也没有——” 没有讨厌你,只是觉得连累了你,对不起!而小竹却是—— “若尘。”一声慵懒的低喃突然响起。 正惶急不已的若尘抬头,正对上清歌张开的双眼。 “我没有,小姐,若尘真的没有——”若尘急急的辩解着,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双手正自然的握着清歌素白的小手。 “没有,什么?”清歌仍是一脸迷糊的样子,突然觉得眼睛很是不舒服,忙要抬手去摸,挣了几下,却没有挣脱。 “若尘。”清歌无奈的叫。 “啊?”兀自急的脸红脖子粗的若尘傻傻的应了声。 清歌把左手抬高了些,轻轻晃了晃:“你抓得我有点疼了——” “啊!”若尘这才发现,自己黝黑的大手正紧紧握着一只白皙而美丽的小手,黑与白两色配在一起,竟是让人看了无比的熨帖和谐。 若尘脸色顿时爆红,本是蜜色的脸庞这一刻竟是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当那只大手陡然离开,清歌忽然觉得有些冷,内心里不由后悔,握着便握着罢了,自己干嘛要开口提醒? “我没有讨厌你,小竹也没有。”若尘依然小声辩解着,只是那声音低的跟蚊子叫差不多,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小竹?”清歌迷糊的重复了一遍,若尘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丫头,合着你在梦里发泄完后就什么都忘了,却让咱们的若尘这样纠结!) 若尘终于抬起了头,定定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8 的瞧着清歌的眼睛,“你,别怪小竹,实在是小竹,丢的怕了。” 小竹刚出生时白白胖胖的,可好看了。两只小胳膊像两截雪白的莲藕似的,一逗他,就会张开小嘴儿笑个不停,而且笑得时候,脸颊上还有两个漂亮的酒窝呢! 可小竹刚满一岁时,四爹爹就没了,自己哭着送走四爹爹后,回来却找不到小竹了!自己吓坏了,问遍了府中的人却没有人知道刚会蹒跚学步的小竹跑哪里去了! 两天后,自己才在府里最偏僻的一处柴房里找到了小竹,躺在冰冷泥地上的小竹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所有人见了都说,小竹是活不成了!可自己不相信,就寸步不离的守着小竹,每天喂他一点儿水,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三天后,小竹竟然又醒过来了!可从那以后,小竹却再也不会笑了! “小竹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若尘的神情越来越苦涩。 “你?”清歌很是讶异。每次看到若尘抱着小竹时疼爱的样子,清歌都羡慕的不得了,第一次见到这么爱孩子的爹爹呢!甚至在灶膛前烧火时,若尘都要把小竹抱在怀里;若是若尘起身往灶台里放东西,小竹便会立即迈着小小的脚丫子跟过去!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自己第一次见到感情这么好的父子! “小竹三岁时,娘亲让我带着小竹和大姐、妹妹弟弟们一起上街玩儿——”若尘陷入了回忆。 除了背着妹妹去求医,那是自己十八年来,第一次到外面去! “我和小竹还有弟弟们上完了香刚来到庙门外,正好看见一个小孩儿拿了串儿糖葫芦过来。弟弟们就嚷嚷着要吃糖葫芦,小竹虽然没有说话,可也是很馋的样子,大姐就给了我一串儿铜钱,让我去买。” 若尘的表情痛苦的扭曲着,好像回忆起了什么极可怕的事。 “若尘,不要再说了,我没怪小竹什么啊——”清歌吓了一跳,忙阻止若尘继续说下去。虽是心里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若尘嘴里漂亮可爱的小竹成了现在这样,可是看到若尘几乎痛苦的几近扭曲的脸庞,清歌却又心疼不已。 若尘的肩膀剧烈的抖动着,“不,这件事,憋得太久了,我想告诉你。” “当我,高高兴兴的拿着几串儿糖葫芦回去时,却找不到大姐他们了!我问了好多人,才知道,大姐他们看天色晚了,就先坐车回去了!我拿着糖葫芦赶紧往家跑,你不知道,我跑的很快的,到了家时,他们正好刚从马车上下来——” 清歌的手不自觉伸出手,包住若尘紧紧攥在一起的拳头,仿佛能看见那个一路急跑的少年人,举着糖葫芦,跑的满头大汗,却不舍得尝一个,只想着赶紧带回家让那帮兄弟姐妹和自己的儿子分享—— “可是,所有人都从车里下来了,那里面却没有小竹——” 然后,大姐告诉自己,说是自己刚走,小竹就吵着说要找自己,然后便一个人去追自己了! 自己发疯一样的拐回去,一个人跑遍了大街小巷,问遍了所有的人,却是没有一个人见过小竹! 自己又跑回了山上的那间寺庙里,最后在天明的时候,才在寺庙后面的小树林里找到了小竹。 那是自己这一生也无法忘记的一个噩梦! 那么小的小竹,身旁却爬满了数也数不清的毛毛虫,那些毛毛虫爬了小竹一脸一身,甚至就连裤腿里,小袜子里,钻的都是! 小竹就一个人静静的躺在那堆毛毛虫里,睁着大大的眼睛,木然的看着天空,不哭也不闹。 自己拼命的用手去抓,最后脱掉衣服去抽打! 终于把那些毛毛虫给一只只的扔掉,可是小竹却早已经吓傻了!小竹还是小竹,可也,不是小竹了!不但,不会笑了,就连话,都不会说了!甚至连衣服,都不愿意穿了! 从没有哪一刻会像那次一样,让若尘更恨自己,为什么要把小竹扔下,去买什么糖葫芦?若是自己不离开,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吧?小竹,也会是好好的吧? “若尘,别说了——”清歌的眼泪直直的落了下来,怪不得这么冷的天,小竹还光着小脚! “所以,小竹,小竹不是讨厌你,小竹只是,只是——”若尘已经哽咽着说不下去。 “若尘!不怪你,真的,是那些人太坏了,小竹的事,不怪你——”清歌扳过若尘的肩膀,把这个不愿让自己看到他脆弱的男人搂到怀里。 若尘,别说了,我都明白!小竹只是除了你,再没有可信赖的亲人了! 可是心里的愤怒却怎么也难以抑制! 那个萧家的人,也太恶毒了吧!自己是不了解这个男人的过去,可也能推测,或许小竹的出生,是某些人所不愿意看到的! 那一件件事怎么可能是偶然! 一个刚刚蹒跚学步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到破旧的柴房去;第一次上街,怎么就能任其一个人在街上乱跑,然后其他人却心安理得的坐着车子回家去! 就那样毫无心理负担的把十八年来几乎算得上是第一次出家门的两父子孤零零的扔在陌生的地域! 分明就是恶意遗弃! 还有那么多毛毛虫,就更是诡异,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所以才会吸引了那么多毛毛虫过去! 到底是什么人,竟把如此歹毒的心肠用在一个三岁的孩子身上! 自己猜的不错的话,若尘的那些兄弟姐妹最起码也是帮凶!若尘虽生性至纯,可心里一定也隐隐有所察觉,所以才会养成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小竹的习惯! 实在难以想象,若尘和小竹这么多年来,到底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若是有朝一日,让自己查出来个中原委,一定会为若尘和小竹去讨回公道! 23此心安处是吾乡(一)   “若尘,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清歌的脸上泪痕未干,神情却越来越坚定,“从今后,我会和你一起好好的爱小竹,我们再也不让小竹哭,我们一起再教会小竹笑,再让他重新开口说话!” “小姐,小竹,真的还可以再开口说话吗?真的还会,再笑吗?”若尘的声音里是清歌从没有见过的脆弱。 “真的,相信我,只要是我说的,从来都没有实现不了的!”清歌努力的保证着,“有你这样爱他的爹爹,再加上我这个爱他的干娘——” “啊!”若尘震惊的抬头,一把推开了清歌,脸上也随之出现羞恼至极又非常受伤的神情,“小姐,你说什么!小竹是我弟弟!若尘自知配不上小姐,可自问也从未做过一丝一毫有违夫德之事!” 被推得歪倒在床上的清歌听清若尘的话后,又咚的一声四脚朝天摔倒在地! 苍天呀!大地呀!自己耳朵是不是出现幻听了,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他不是自己所附的这个江清歌的仆人,而是江清歌,也就是现在的自己明媒正娶的夫君? 而小竹也更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弟弟,也就是自己的正儿八经的小叔子?! 清歌大张着嘴,呈石化状态僵在了那里! 看到地上翻来覆去的折腾着,还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又不时用手拍着胸口的清歌,若尘也傻在了那里。 小姐这是怎么了?竟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若尘疑惑的眨了几下眼睛,还是不明白清歌这些动作是什么意思。半晌,试探着伸出手,像抚摸小狗一样在清歌额头上拍了拍,紧张的看着清歌的神情。 清歌却依旧是抱着头躺在地上,一副挺尸的样子。 若尘有些不安,又试着伸手拍了两下,劲道也重了许多。 “哎呦——”清歌抱着头嚎叫了一声,若尘吓得忙把手缩了回去。 “萧若尘,别敲了,再敲就真傻了!”清歌捂着头闷闷的说。 若尘却放下了心,脸上也有了丝笑意,上前扶起清歌:“小姐不傻。” 倚着若尘宽厚的怀抱,鼻子里是若尘这个世界少有的男儿阳刚气息,好像,还蛮不错呢! 面前的男人一下子从自己以为的苦情单亲爹爹牌儿仆人,一瞬间却成了自己在这个世上的亲亲老公,好像,并不是什么很难接受的事呢! 清歌有些晕陶陶的,鬼使神差的问:“你好像每次都是和我那小叔子睡,怎么都没我这妻主什么事似的?” 若尘一僵,手突然一松,清歌咚的一声就又摔到了床上,人也整个清醒过来,上帝!佛祖!圣母玛利亚!自己怎么迷迷糊糊问出了这么一句话!自己女子的矜持哪里去了!怎么生生就是一副欲求不满,急不可耐的色女样子! “啊,若尘,我不是那个意思——”清歌摇着手,慌慌张张的辩解,“夫妻同房吗,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可是夜里都是我一个——” 对面的若尘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 “啊——”清歌胡乱的抓挠着长长的头发,自己还真是个蠢蛋,真是越描越黑呀!本只是客观的陈述两人这几天的相处情况,却怎么听怎么像一个得不到满足的妻子的抱怨! 好半天,清歌终于放弃了不知所云的神神叨叨似的嘀嘀咕咕,看着那个不断缩着身子的男人有气无力的开口:“过来吧!我刚才全是胡说八道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若尘轻轻嗯了一声,却抵着门框就是不肯上前。 “萧若尘!”清歌拧着眉,看这眼睛红红的,眼圈发青,好像站着都困难的男人,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更强了,丫的,我不就是问的有点那个了吗,怎么一个大男人这样一幅惊吓过度的样子!而且,明明站着都打晃,却竟是不肯到自己身边来坐下!(丫头,咱们若尘可是纯情好男人,实在是你突然的豪放杀伤力太强了!还有,你这哪是什么不满啊,分明是心疼啊心疼!) “过来我这儿坐下!”清歌猛一拍床沿,却震得自己嘴咧了老大,又想到犹自熟睡的小竹,忙又闭了口,自己抱着手纠结不已。 身旁一暗,却是若尘看清歌气恼的样子,不得已挪了过来,可是屁股却刚刚挨着床罢了,好像随时准备扭头就跑 清歌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个,是这样啊,我想知道的是,你既然是,我的,那个夫君,为什么,你要叫我小姐?” 实在是自己见其他人家,男子都是恭恭敬敬的称呼自己女人为妻主,这“小姐”的称呼还是别无分号,只此一家。 若尘静默了半晌,久到清歌都要放弃时,终于缓缓开口:“小姐放心,若尘从来没有非分之想,若尘只要能留在小姐的身边照顾就好!这一生,为奴为婢,都是若尘心甘情愿!等将来,若是,若是,小姐有了心爱的人,只要,小姐开口,若尘这个正夫的名分,立时就可以,拿走——” 早已经答应小姐的,可为什么,这时说出来,心里却是闷痛闷痛的,很难过的样子?! 清歌一下瞪大了双眼,若尘的意思是,这是自己,哦,不,是自己前身的意思?也就是说,自己的前身,根本就看不上这个男人,所以,不准他靠近自己?! 靠!都是什么眼神,这么好的男人,竟还看不到眼里去?还真是傻蛋一个! 慢着,清歌心里突然一喜,若尘的意思是,那个女人(没错,就是自己的前身!既然已经发现自己动了心,那当然便不允许再有任何一个女人染指自己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前身也不行!)根本还没碰过他?! “若尘,你还是处——”清歌一句话又冲口而出,却又意识到什么,忙闭了嘴,却是高兴地不住抓耳挠腮。 “啊?”若尘莫名其妙的看着脸色一会儿红再一会儿又更红的清歌,越来越满头雾水。 “咳,咳咳——”知道自己有些太忘形了,清歌忙轻咳了一声,又想到了自己昨晚临睡前就想到的一件事,忙坐直身子。 “若尘,你现在告诉我,你昨天说,那两头白狼是你打死的,是真的吧?”清歌神情很是郑重。 听清歌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若尘神情顿时有些受伤,“小姐,是真的!那两头白狼,真的是我打死的!” 难道小姐还是不相信自己吗?! “你——”清歌的脸色突然由刚才的异彩纷呈变成恼怒万分,恨恨的指着萧若尘道,“萧若尘,你气死我算了!” “小姐——”若尘腾地一下就从床边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着就要跪下来。昨晚听小姐说要找自己算账就已经知道会有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9 责罚,不知道小姐这次要怎样惩罚自己?????? “你干什么?”忽然看到若尘脸色苍白的慢慢矮下的身子,清歌一惊,在若尘双膝跪地前忙一把扯住,脸上神情却更是愤怒,“萧若尘,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以后不许给我下跪!否则,我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 为了加重自己的语气,清歌一连说了五六个“很生气”,又猛地按住若尘的肩膀,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若尘彻底傻了,小姐到底是要怎样惩罚自己? 对上若尘那双纯真如赤子的双眸,清歌挫败的叹了口气,“若尘,你说说看,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生气?若尘想了想,黯然摇了摇头。从前,小姐每次见了自己,都是很生气的样子,小姐说,本来不生气,可只要看到自己,就会气不打一处来,只有狠狠的揍了自己,才能让她消气,小姐这次,是不是还要打了自己才会舒服些呢? 看这个男人脸色清白不定的样子,清歌就知道这个男人铁定是又想岔了! 懊恼之余却更多的是心疼,看若尘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前身肯定待这个男人很糟糕,不然,若尘这么没心机的男人,绝不可能自己说了一句要和他算账就憔悴成了这个模样! “若尘,看到江大桂那个女人毒打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清歌固执的抓住若尘的一只手,诚恳的看着若尘的眼睛。 被那双秋水般澄澈的明眸定定的瞧着,若尘只觉得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嘴唇动了两下,终于艰难的说:“小竹,小竹实在病的太厉害了!我不是故意,要去招惹的??????” 看若尘局促的样子,清歌本来已经有些心软,听若尘这样说,心里的火又冒了上来! “萧若尘,你是铁了心要气死我吗?谁说你不可以招惹别人?”话刚一出口又觉得不对,若尘太老实了,要真听了自己的话去招惹了一堆桃花回来可怎么好? “哦,不,我的意思是说,你当然不能去招惹别人——”说了还是觉得不对劲儿,清歌气得一跺脚,却忘了自己右腿还伤着呢,当时就疼得捂着腿,泪都下来了。 “让我看看,伤口是不是裂开了?”若尘很是紧张,抱起清歌就放在了床上,“三个月之内,不许下床,要做什么吩咐我就成!” “那要是上厕所呢?”清歌鬼使神差的又溜出了一句,说完马上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忙紧紧的闭住嘴巴。 若尘果然皱了眉头,片刻后扭身就走了出去。 清歌一下子傻了眼,看来若尘果然生气了!自己教训的话还一句没说呢,就被人撂在这儿了! 又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清歌忙伸手拽了拽自己的嘴角,让脸上努力露出最谄媚的笑容,却在看到若尘手中的物件时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若尘手里提的那个特大号的木桶是用来干什么的?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这是便桶,以后就搁你房间里,上厕所就用它!”若尘仔细的叮嘱着,看到清歌几乎要昏倒的样子,又特别加了一句,“不许把它扔出去!” 不许把它扔出去?也就是说,自己不但要用自己的祖奶奶的祖奶奶都不用的老古董来虐待自己的小屁屁,这以后自己的卧室还得改成卧室厕所餐厅三合一?!。 24此心安处是吾乡(二)   “萧若尘,你玩我是吧?”清歌磨着牙低吼。 “啊?”正拿了破布认真的擦着便桶的若尘茫然回头,看着瞬间化成喷火龙的清歌,脸上神情困惑不已,晃了晃手里的破布,“小姐,我没有玩儿啊,我把便桶给你擦干净些——” “停!”清歌探手一把拽住若尘,“不要再说什么便桶不便桶,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嗯。”若尘傻傻的应着,心里却越发奇怪,小姐到底要说什么? 好半晌,磨得牙都酸了的清歌终于恶狠狠的开口,“萧若尘你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既然弄死两头白狼都不在话下,那个女人欺负你和小竹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打回去?我告诉你,只能有这一次。下次再有不长眼的女人敢欺负你和小竹,你就卸掉她的胳膊,砍掉她的腿,打爆她的头,揍得她爹娘都不知道她是谁!” 太震惊了,若尘张大了嘴巴,却是瞧着清歌说不出一句话。小姐不是说要找自己算账吗?怎么听着不像找自己算账,倒更像找江大桂那个女人算账啊?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清歌只累得呼呼直喘气,抬头看见若尘还是一副怔愣的样子,立马又摆出妻主的威严,“咱们这个家我说了算对吧?” “哦。”若尘忙不迭的点头,小姐今天可是有些不对劲呢 “那就记住我说的话,严格按照我说的话做。”清歌语重心长的说,“谁要是敢欺负我们,只要是打得过的,你就上去打得她找不到北!打不过的话,咱们就,阴死他!” 说完,便得意的一个人笑个不停,看的若尘一愣一愣的。 “哎,对了——”把最要紧的话说完,清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儿,“若尘你告诉我,那个玉药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大家有病了不去看大夫抓药,而争着抢着要那劳什子玉?” 先是自己受伤时,那个陆雪琪丢给自己一块儿玉佩,然后小竹有病,若尘也是赶着找了个破玉镯,接着江大桂那女人昏过去,也是急着找那块儿玉! “小姐——”正在发呆的若尘突然一惊,急急的一伸手就捂住了清歌的嘴,又神情紧张的瞧了瞧外面,“小姐以后切不可再说这些话。” “那些话?玉,还是大夫?”清歌表情更加懵懂,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生了病当然就要找医生,这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若尘这么害怕的样子? “小姐!”若尘不满的瞪了清歌一眼,忙起身跑到外面栓好了院门,又把屋门掩好,“在家里没事儿,去了外面切不可提起这些,会惹祸上身的!” 清歌更疑惑了,看若尘的样子,好像自己的问题很危险也很白痴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问题自己一定要弄清! 清歌沉吟了半晌,缓缓开口,“若尘,我想,应该告诉你一件事。”。 “事?什么事?”看清歌郑重的样子,若尘明白这事情一定不会小了,忙集中精神认真听。 “你知道上次,我上次被人打昏过去了——” “嗯。”若尘表情有些痛苦,自从夫人和老爷让人把小姐送到了这里,刚来的时候,那个江大桂对小姐好的不得了,总是领着小姐到镇上去耍,后来也不知为什么,便会经常有人来揍小姐;自己要去打猎,没办法随时保护小姐,就劝小姐跟自己一起上山去,可只要自己一开口,小姐便会更加暴怒无比?????? 而那个江大桂便是经常毒打小姐的人中的一个,听说她们的头叫赵凤,就在山下的柳园镇上住,每次都是她指使了江大桂带人揍小姐的,有一次江大桂揍小姐时被自己碰见,自己就出手教训了那个女人,没想到小姐竟然大怒,差点儿休了自己,打了自己一顿之后,又让自己在江大桂家门外,跪了整整一夜?????? 清歌的眼神突然有些迷茫,甚至无助,“那以后,有很多事,我都,想不起来了。包括,你是我的,夫君,还有,你说的这玉药宗,草药宗什么的——” 什么?那一次小姐竟伤的这样重吗?怪不得总觉得小姐这一段儿时间跟变了个人似的,却原来,竟是伤的重了,把好多事都忘了!可昨天听小姐的梦呓,梦里的小姐一直哭着喊“爹爹”,还说她想回去,她的心里,一定很想公公吧?小姐心里,也一定很苦吧? “小姐,没事的,你想做什么,都让若尘去。”若尘执了清歌的手心疼的说。 小姐,不要难过,你想要什么,让若尘帮你,好不好? “小姐不要慌,你想知道什么,若尘都会告诉你。” “玉药宗和草药宗,原是我们蓝丰大陆的两大宿敌。玉药宗是咱么蓝丰大陆最早出现的。传说远古的时候,人们一开始发现那些玉石,只是觉得好看,大家便把这些漂亮的石头装在口袋里。后来,有一次,大陆上发生了可怕的瘟疫,死了好多人,只有极少数的人活了下来,大家惊奇的发现,凡是活下来的人,都是那些喜欢玉石,总是把玉石贴身戴着的人,然后大家才知道,原来这玉石不止好看,还可以让身体更健康呢!后来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儿,这神奇的玉药便传了开来。” “这些玉真可以做药吗?”清歌很是不解,自己也知道玉因为含有多种矿物质,所以对佩戴的人身体有很大的好处,长时间佩戴确可以起到强身健体之效,可要是作为药来用也太夸张了些吧? “嗯。”若尘肯定的点头,“虽然没人说清是为什么,可玉药真的很神奇,佩戴了之后,就比其他人少生病,而病了的人佩戴后,身体也会很快痊愈。” 清歌下意识的摸摸自己怀里的那块儿玉牌,虽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但大千世界,本就无奇不有,或者这异时空的地理环境,造成产出的玉具有明显的药物疗效也未可知。 “可这些珍贵的玉石资源却很难找到,而找到之后,雕琢的话更是困难。那些玉石太硬了,根本就没办法切开,要想切开的话,必须得借助另外一种宝物。可那种宝物周围却经常有很多剧毒的毒蛇守护,寻常人根本无法近前,也因此,得到那种宝物的人也少之又少。所以,玉药可算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了,朝廷打仗时,甚至一支部队,手里也不过是只有五六块儿玉药。” 毒蛇守护的宝物才能切割?清歌皱了皱眉头,却又很快了悟,那一定是金刚石了!关于治玉,老祖宗早就总结出了好办法,那就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只是金刚石因为能发出耀眼的亮光,所以经常会吸引好多昆虫来,而昆虫的到来,又吸引了它的天敌青蛙,然后以此类推,又吸引了青蛙的天敌,毒蛇。 “这样一来,如何寻玉石,如何雕琢,便只掌握在极少数神秘的古老世家,这便是玉药宗,玉药宗是大陆上连皇室也不敢招惹的存在。玉药宗在大陆各地都设有分会,普通的百姓,若是掌握了琢玉的方法,便可以拿着觅到的玉石去分会参加考核,雕出的玉越精美,玉药的疗效也会越好,玉药宗便会根据雕的玉药的好坏程度,当场给评定等级,然后接纳他们加入玉药宗。小姐家,便是通过等级评定后,才成为咱们泉州的治玉贵家呢!” 江家?治玉贵家?清歌的眉头微微蹙起。 “后来,又有人说,有些植物也可以治病的,效果比玉药还好,慢慢的又形成了草药宗。虽然玉药宗一再打压,可草药宗却因为相信的人多,还是慢慢发展起来了,甚至五十年前时,逐渐能和玉药宗相抗衡了。” 清歌心下了然,那玉药既然如此珍贵,使用的人,当然以上层社会为主,而草药宗则会更加贴近下层民众,因其广阔的群众基础,发展也必然迅速,但作为新生事物,受玉药宗的打压也是必然的。 “小姐可还记得我们蓝丰大陆,原是只有一个国家,也就是蓝丰帝国?”若尘忽然问道。 “蓝丰帝国?”清歌沉吟了下,对上若尘期待的眼睛,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若尘心里一沉,更加难过,小姐真的什么都忘了吗?! “是,蓝丰帝国。听说那时的蓝丰帝国兴盛着呢,当时的国主叫殷若。殷若女皇不但人长得极为英俊,更是治国好手,八岁登基,十二岁执掌朝纲,十五岁平定叛乱,而且因她勤勉朝政,蓝丰帝国很快就出现了盛世景象。只是,女皇却有一个,缺点——” 说到缺点时,若尘有些迟疑,看眼中的神色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看若尘说起殷若女皇时,眼里自然而然的激赏,清歌大是吃味,突然听到还有缺点,不由大感兴趣,“什么缺点,说来听听?” “就是,就是,太痴情了些——” “啊?”清歌一呆,痴情,这算什么缺点?!。 25此心安处是吾乡(三)   “是啊,痴情。”若尘语气有些怅然。 清歌却马上明白。是啊,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谁不想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彼此相守,可那个人,却不可以是帝王,对帝王来说,痴情却可能会造成整个国家的动荡。 “女皇一次微服出宫却不幸受伤,被一个路过的名叫芷晖的少年人所救,两个人长久相处,竟是日久生情。女皇本是已定了大婚之期,却在归来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20 后下旨,废除原来的婚约,要迎娶那芷晖为帝后。” 清歌听了不由一怔,对那殷若不由很是佩服,能被选为帝后的男子,身后必有背景强势的大家族,而那殷若竟可以为一个乡野少年做到这种地步,果然是用情至深。 “只是未来的帝后也是一个奇男子,据说是和女皇一块儿长大,而且他家世实在是太显赫了。”若尘感喟,“未来帝后名叫枫霖,他不但是大陆第一公子,更是玉药宗宗主枫家的嫡长子。” “女皇的圣旨甫下,便在整个大陆上引起了轩然□,玉药宗勃然大怒,甚至到最后,连皇太后也以死相逼,女皇不得不收回圣旨,但却下旨,把芷晖公子封为平后,而且一生不再纳妃。十天后,便将二人双双迎娶入宫。那以后,大家才知道,那芷晖公子,身份竟也相当惊人,竟是草药宗宗主的嫡亲弟弟!” “什么?”清歌一惊,两个大陆上对立宗门的嫡系子弟,竟是都来到了帝皇身边,这里边,要没什么阴谋那才怪呢! “双后进宫后,女皇却是独宠芷晖公子,枫霖公子就和进了冷宫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不久后,女皇又第二次遭人刺杀,只是这次,救女皇的却是枫霖,而且还受了重伤,差点儿连命都给搭进去。那以后,女皇对枫霖公子,竟是渐渐又生出了情意,又过了一段儿时间,帝后和平后便双双有孕在身。” “自两后先后有孕,玉药宗和草药宗的宗主便都常住宫中,各以自己秘法护佑自家人。玉药宗取来了最顶级的安胎美玉供帝后使用,草药宗则每日奉上各种保胎良药,两宗都想压倒对方,因此都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可巧的是,两后竟又是同一日阵痛,女皇大喜之下,宣布辍朝一日。可是,——” 若尘神情沉重,清歌心里不由一沉。 “先生产的是平后,让人绝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平后,竟是生出了一个妖怪——” “妖怪?”清歌一怔,狸猫换太子吗?!一句话不由脱口而出: “是不是被人换了?” “小姐——”若尘有些哭笑不得,“那是皇宫,而且是皇上亲眼看着平后生出来的!” 清歌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是了,自己怎么忘了,这个女皇可是文才武功无不惊采绝艳的主,不可能像宋朝那个没用皇帝似的,轻易就被人糊弄了过去。 “听说那妖物长了两个头,却各有一只眼睛,嘴巴却是和兔子的一模一样,而且下身,还没有腿——” “孩子刚一落地,平后看了一眼,便口吐鲜血,竟是再也没有醒来!皇上也极度惊骇之下,昏了过去。等到皇上醒来时,却听说,帝后方才也产下一个孩子,可是却是难产,帝后和刚落地的小公主,均是危在旦夕。” “女皇忙赶了过去,却还是不及,等她赶到时,帝后只流着泪叫了一声‘若儿’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而小公主也因为在爹爹肚子里太久了,而很快没了呼吸。” “本是天大的喜事,却在一瞬间变成了无尽的悲伤。就在女皇万念俱灰时,玉药宗的宗主却闯了进来,指证说枫霖帝后之死,并不是难产所致,却是草药宗所为!” “女皇抱病秘密查证,最后竟果然在枫霖帝后的膳食里发现了草药宗经常煲来喂给平后服用的草药的痕迹。女皇这才知道,不独帝后和小公主的死是草药宗主谋,便是平后产下的妖怪,也是草药宗的黑手!” 清歌不由默然,已是能想到草药宗的结局,在玉药宗和皇权两家大力打压之下,这草药宗恐怕已是绝无幸理!若是自己想的不差,那平后所产下的“妖怪”倒可能和草药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以这个时代的发展看,对药物还只不过是初步辨识罢了,而且所知也极为有限,却竟敢就让孕夫使用,未免太急功近利了些! 药物这东西,又岂是怀孕的人轻易可以服用的?那所谓的妖怪,九成九是药物原因所造成的畸形儿。不过帝后竟也会在同一时刻难产而亡,倒是颇为蹊跷。 “女皇大怒之下倾举国之力,一举覆灭了草药宗,连带草药宗的书籍也一并销毁,而且下旨,只要发现草药宗余孽,敢有收留者,诛九族!而老百姓也更因为平后生出妖怪之事,对草药一说畏如毒蛇。所以,小姐一定要切记,这草药宗三字切不可再提!” 那玉药宗倒是好命,只是搭上了一个嫡公子,便独霸了大陆!清歌不由摇头。 “小姐也是为殷若女皇觉得可惜吗?”若尘看到清歌的神情,愣了一下,叹息道,“也是,本是极为兴盛的一个帝国啊——女皇灭了草药宗后,很快就郁郁而终,蓝丰帝国也随之四分五裂——” “若尘心里,很为那殷若惋惜吗?”看到若尘怔忡的样子,清歌慢慢开口。 “嗯?”若尘茫然回头,诧然道,“难道小姐,不觉得可惜吗?” 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棂,正洒在窗户外一枝刚刚绽开的菊花上。 “若尘你看那菊花。”清歌往外指了指。 若尘抬头看了下,脸上神情很是欣喜,“小姐,菊花开了呢!”菊花是爹爹最喜爱的,萧府原有很多,可后来大爹爹说他闻不得菊花的味儿道,便不许再种了,自己来到这里后便小心种了些,没想到今儿竟开了。 “你每天忙着照看我和小竹,已经很累了,不如我们把菊花让别人移走看护可好?”清歌笑嘻嘻的问。 “小姐——”若尘脸色一白,“若尘不累的,咱们不要把菊花给别人看护好不好?” “为什么呢?”清歌不紧不慢的继续问道。 “别人,别人——”若尘急的脸通红,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词。 “别人绝不会像你一样照顾的如此精心。”每天早上第一件事,若尘都会跑到菊花那里,喃喃的和那些菊花说些什么,即使里面有一棵草,若尘也会小心的拔去,若是刮风下雨,若尘甚至会一夜起来几次去看那菊花,让清歌看着都妒忌。 “别人或许因为你的托付,或许因为要表现给你看,或者别的什么,可能也会精心打理,可他们比你却欠缺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爱!而且是独一无二的爱!虽然只是一个字的差别,可对你来说,因为你爱菊花,所以它的存在和幸福会是凌驾于其他一切,会是你绝不会因其他任何事影响而决绝的放在第一位的!别人却不然,他们可能因为种种原因,会对那菊花尽心尽力,可一旦有更重要的诉求,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让菊花为那个更重要的而让位,甚至牺牲。” “所以,那个女皇最笨的一点就是,不该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让别人去守护,即使那人是他们的父母至亲!” 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不可以用来交换的?只要能达到他们的目的,便是最爱的,他们也会舍弃!殷若最不该的是,明明是自己比生命还贵重的东西,却没有牢牢的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守护,才会给一些人可乘之机! 若尘看着侃侃而谈的清歌,表情却是越来越迷惑,小姐说了这么一大通,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又提到殷若女皇了?女皇也爱菊花吗?小姐到底会不会把菊花送给别人啊?。 看着若尘头上急出的汗珠,清歌扑哧一声就笑了,掏出手帕抹去若尘额上渗出的汗珠,“好了!若尘放心,这宝贝菊花,还是你的,谁来要咱们都不给!” “真的?”若尘马上大喜,温和的笑容配上俊朗的容颜,顿时让清歌心神一荡。 这个男人,虽是总也弄不懂那些弯弯套套耍心眼的东西,却比谁都知道如何守护自己最看重的,比如,那些菊花,再比如,躺在床上的小竹??????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若尘最看重的名单里,会加上自己这一个?????? “嗯!”趁若尘不注意,清歌把头悄悄的枕在若尘宽阔的肩上,“当然是真的!还有你和小竹,我都会养在我自己的花园里!” 心里又默默加了句,而且,任谁都不能染指!敢有觊觎者,杀无赦! 若尘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任清歌靠着。 又过了一会儿,清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忙抬起头来,却差点儿气乐了—— 若尘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坐姿,却已经是闭着眼睡着了! 亏自己还为占便宜得手而心如鹿撞,合着人家根本没感觉,竟是面对着软玉温香的投怀送抱而酣然入睡! 该叹若尘太柳下惠君子作风了,还是哀叹自己毫无魅力可言了? 可看到若尘眼脸下大大的青眼圈,又把自己的哀怨咽了下去。算了,咱是女人,就吃点儿亏吧!谁让咱正要追人家呢!想一想自己所在的世界,男人追女人时,那个不是装的跟孙子似的?不管怎样,咱家若尘还算是好伺候地! 想到这儿,心里也就平衡了。身子往里挪了些,掀起被子,让若尘慢慢躺下。 “嗯,小姐——”若尘微微睁了睁眼睛,有些迷糊的想要起来。 “别动!”清歌轻轻按住若尘,嗔怪道,“瞌睡就睡,也不知昨天熬了多久,看看两只眼睛都赶上熊猫了!” 若尘嘴唇轻轻动了动,清歌忙低下头。 “叔叔走了,爹爹,也走了,我要看着你??????” “你,竟是一直都没有睡吗?”清歌低吼着,眼睛却是热辣辣的疼。 这个傻男人,是怕自己承诺了他后,也会像他的叔叔和爹爹一样在他一睡去就永远的离开吗?所以,即使明知道自己是睡了,也呆呆的坐在这里守着?! 这个男人曾经的世界里,有的最多的,永远都是寒冷,所以,才会哪怕拥有的即使是一丁点儿温暖,都会的不顾一切的去握住?????? 轻轻伸出手,把迷迷糊糊的挣扎着想要起来的若尘揽在怀里,“若尘,睡吧,清歌不走,清歌会守着你,永远不会抛下你和小竹——” 若尘傻傻的瞧了眼清歌,终于阖上眼,静静的睡去,嘴角边是一缕怎么也掩不住的开心笑意—— 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吧!小姐,真的不一样了呢!。 26此身安处是吾乡(四)   “那个女人真的不一样了!”晃动的烛火下,一个嘴唇很薄,身量苗条的男人正喂一个趴在床上的女人吃饭,“听婶子的意思,那个江清歌,狠着呢!婶子让我嘱咐你,以后切记再不要去招惹——” “嗯?”女人很是气恼,猛地伸手,作势要打,男人吓得“哎呦”一声忙往后躲。 烛光下瞧得清楚,狼狈的趴在床上动都不能动的女人不是那江大桂,又是哪个? “呼啦“一声响,却是女人随手抄了案上的汤碗扔了过去,男人躲开了碗,却被里面的汤淋淋沥沥洒了一身,顿时烫的哭叫不已。 “贱人!”江大桂声音嘶哑难听,被歪七扭八的缠了多层纱布的脸也更加狰狞,“不过是一个不成器的破落户!那个老虔婆就上赶着舔人家屁股!等我能下地了,就去找凤姐——” 心里却是怨毒不已!自己一时不察,竟然在那个窝囊废手里吃了这么大个亏!还有那个老东西,竟是不念一点儿亲情,生生把自己绑到祠堂,实实在在的打了三十大板!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没有个十天半月是别想下地行走了! “你个死没良心的!自己没本事,就会回家打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我得过你什么?说人家江清歌是破落户,人家好歹还有一块儿美玉傍身,你给这个家挣过什么?”地上的男人回过神来,嗷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闭嘴!”江大桂喘着粗气,一开口,喉咙里就疼的火烧火燎的,心里也越发恨得清歌要死,突然又眉头一皱,“玉,你说那废物有玉?” 男人却是不敢再说话,只是哼哼唧唧地抽泣着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你个吃货!讨打不是?”江大桂眼睛一瞪,男人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盘子碎片儿又当啷啷掉了一地。 “不想挨打,就给我说清楚,那个废物有块什么玉?”江大桂说的艰难,眉宇间的戾色更浓。 男人抖抖索索的爬起来,再不敢犟嘴,抽泣着说:“我,我也没见,只是听菊花家的说,那江清歌身上有一件儿上好的雕成玉镯样子的玉药,说是颜色好看的不得了,还是当众就拿出来给她家那小傻子用了。” “绿玉镯?”江大桂眼里闪过一阵狂喜,脸上的表情甚而都有些扭曲,“你说的当真?那上面可有什么花纹?” 男人忙点头,“是真的,婶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21 子今天好像也提了那么一嘴,说什么那江清歌身上自有美玉傍身,又怎么会瞧上她手里那块儿?还怪你害的她——” 突然想到自家妻主最不耐烦听婶子教训的话,自己这一多嘴,说不定又要招打了!正想着,手一下子被抓住,男人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抬起来护住了头,却不防被江大桂摁住就亲了个嘴儿—— “你这骚货,今天可立了大功了!” 江大桂笑的嘴都要合不拢了,若不是昨儿个笑的狠了,实在还想大笑三声!凤姐身后的那女人可说的明白,无论哪个,只要能找到江清歌身上一件绿玉镯的线索,奖白银百两;若是能得手,不但有千两白银可拿,另有田庄一个、良田百顷奉上! 没想到自己这一遭罪,倒得了这么个发财的路子! 为了江清歌那块玉药,凤姐可没少下功夫,先是把她引到赌场里,可那小妞也算有种,把身上的家当输了个一干二净,愣着顶着挨了一顿又一顿毒打,竟是始终没拿出那块儿玉药来;凤姐无法,又使出了杀手锏,把自己眼馋了好久的清倌儿都给了江清歌,结果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竟还是什么也没有套出来! 没想到这发财的机会竟是这么呼啦一下就砸到了自己头上! 虽没看清那神秘女子的样貌,可看凤姐对那女人恭敬的样子,也必是身份尊贵的人,自己要是把镯子从江清歌那里弄了过来,也算立了一大功!不但可以发大财,说不定攀上那神秘贵人,能得个一官半职做做也不一定!婶子虽是里长,到时也得向我低头! 男人看着江大桂时而笑的癫狂,时而凝眉苦思,时而如同犯了癫痫一样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抖成一团,惊得端了东西跑到厨房就不敢出来了。 “阿嚏!”正看着身边安安静静的躺着、睡的香甜的大小两个男人乐的眉开眼笑的清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狐疑的抬头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夜空,“奶奶的,是哪个惦记上我了?” 清歌咕哝了一声,小心的替因发汗而踢了被子的小竹掖了掖被角,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也慢慢的阖上了眼睛,嘴角却挂着一丝调皮的笑意,明天早上,要是一睁眼看到睡在自己旁边,若尘一定会吓坏吧?! 清歌绝没有想到,受了极度惊吓的那个却不是若尘,竟反倒是自己?????? 天刚拂晓,若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然后又习惯性的伸手捞住身旁的人儿—— 下一刻,若尘的眼睛一下睁得溜圆,天啊!小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若尘惊愕的眼睛慢慢下移,一下子定格在那张乌发披拂体型凸凹有致依稀有些熟悉的女人身形上,终于忍不住失声惊呼,想都没想的拎起床上的人甩手就扔了出去! “啊——”整个江家屯子都被那一声凄厉的惨呼声惊醒,连正趴在地上熟睡的狗们都坐直身子支楞起耳朵惊惶的吠叫起来。 先是咣当一声巨响,然后又是一声熟悉的哀鸣,正把头拼命的埋在被子里的若尘“呼”一下就坐了起来,失态的看着洞开的屋门,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梦里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爬上了自己的床! 好像自己只是把梦里的女人给扔出去了,可为什么那响声就在自家院里?而且那样的惨叫声,自己听的不错的话,咋越听越像是小姐的声音? 难道,自己刚才不是做梦?! 一阵秋风呼的刮过,本是完好的两扇房门呼闪闪的两边晃悠着,发出吱呀呀一阵呻吟,嗵的一声摔倒了地上。 外面的视野一下开阔起来,一个仅着白色中衣披头散发呲牙咧嘴宛若女鬼样的女子,正以标准的狗啃地的姿势趴在地上! 若尘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咋越看越像自家小姐呢?! 清歌可怜的哀叫声紧跟着传了进来。 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倒霉的吗?本来就是一身伤,这么冷的天儿,大清早的竟被人从被窝里拎着给扔了出去;这还不算,还是先撞烂了门,然后才从破洞里掉到的院里! 清歌捂着头眼前金星直冒,只觉顿时日月星辰,天河轮转,大地晃晃悠悠,房屋翩跹起舞,整个人更是如同腾云驾雾! 若尘光着脚跑出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景象—— 清歌晃晃悠悠的趴在地上,乌发披散,头陀螺般在地上转个不停。 “小姐——”若尘上前一把抱住清歌,急的泪都快要下来了,“若尘该死,若尘真是该死——” 清歌趴在若尘怀里,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好不容易抬起头,模模糊糊的分辨出来抱着自己的正是若尘,清歌一伸手,抱住若尘的腰“哇”的一声就开始大哭: “若,若尘,疼,疼死我了!头疼,胳膊,胳膊疼,脚,脚也疼,唔哇——我的身子,身子都要散架了啊——” “小姐——”若尘心脏缩成了一团,小姐刚受了伤,又被自己拎着扔到了门外,不定伤成什么样呢! 清歌的头终于清醒了些,可身上的疼痛反而更加难忍了: “那个,那个天杀的,做这样的缺德事儿,我,我要杀了他!”清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发狠。 “小姐,是我不好,你杀了我吧!”若尘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清歌哭的给扭到一块儿了,自己实在是该死,看看门上那个大洞,小姐该有多疼呀! “我要,杀了——”清歌兀自不停念叨,忽听若尘说让杀了他,不由一怔。 “只是请小姐,请小姐帮我照看好小竹——” 自己不过是摔了一下,怎么若尘这儿倒像是留遗言啊?清歌也顾不得哭了,赶紧揪住若尘的衣襟抹了把泪,谁知又哽的急了,直噎得清歌差点儿闭过气去。 “小姐,小姐——”若尘抱着清歌轻轻拍着,眼里的泪啪的一声砸了下来。 良久,清歌终于缓了过来,却是再不敢尽兴的哭,笑话,看男人的样子,那脸白的都跟个鬼一样了,自己再哭下去,这要出人命了可怎么办! 当然不是自己的命,是若尘的命! 清歌强忍着疼痛小声问道,“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明明在床上睡着呢,怎么跑到,跑到这院里了?” “小姐,对不起!是我,把你扔出来的。”若尘托着清歌的腰,不停的上下摩挲着,急的额头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 “你说,是,是你把我扔出来的?”清歌已经是欲哭无泪了,我说老公,你也忒狠了点儿吧?我虽是上了你的床,我可啥都没干啊! “啊,不对!”清歌眼睛一瞪,“若尘,我记得,我好像,好像是在我自己的房间里吧?” 若尘下意识的回头,傻傻的瞧了一眼身后大门洞开的房间,自己跑出来的地方可不是小姐的正房?这么说,是自己跑到了小姐的床上,然后又把小姐从她自己屋里给扔到外面了?! 27此心安处是吾乡(五)   男人低着头心痛的看着怀里的女人,女人仰着脸,痴痴的看着上面的男人,一个英俊,一个娇小,一个情深,一个意浓,好一副你侬我侬情深似海的感人画面。 可慢着,女人手里那寒光闪亮的刺人眼的又是虾米东西?! 清歌欲哭无泪的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被硬塞进来的这把菜刀! 现在这算什么情况,刚才自己哭的狠了,只觉眩晕的厉害,知道这是脑震荡的症状,便示意若尘先不要动自己,把自己平放在地上就好。 没想到若尘进屋就抱了一堆东西出来,这床被褥也就算了,自己理解,肯定是怕自己冻着了,可这把刀又是干嘛用的,难不成这蓝丰大陆,不但玉可以做药,就是这菜刀也能治眩晕吧? “若,若尘——”清歌舔了舔嘴唇儿,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这刀,这刀是干嘛用的?” “小姐——”若尘脸色乌青,只觉得怎么也无法面对清歌。昨天小姐才因为自己受了那么厉害的伤,今天竟又被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给扔了出来! 自己刚一嫁给小姐,就害的小姐被赶出家门;流落到这里,小姐天天受人欺负,每天回来时都是鼻青脸肿的!自己想要保护小姐,却什么也做不好,反而是处处拖累小姐,怪不得小姐以前经常骂自己是天下第一的蠢人! 看若尘紧紧的咬着嘴唇,脸色灰暗死气沉沉的模样,清歌有些慌神,下意识的晃了晃手里的刀,干干的笑道:“那个,我说若尘,咱家的刀,好像还挺好看的哈。” “小姐——”若尘的眼圈一下红了,“你杀了我吧!我这么没用,只会,只会——” 若尘喉头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啊——”清歌吓了一跳,看这男人的样子,可不像是说着玩的!忙转了转眼珠,“那个若尘呀,咱这是切菜刀,用来杀人不太好吧,而且你看大清早的——” 话音刚落,突觉寒气扑面而来,清歌定睛一瞧,吓得倒吸了口冷气,面前竟是一把足有几尺长的锃亮的砍柴刀!若尘竟是拿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你快放下!”清歌吓得魂都飞了,当啷一声扔了切菜刀一把攥住若尘的手腕,虽然知道这个傻男人一定会自怨自艾,可这样“以死明志”也太严重了吧? “哎哟!”清歌转了转眼珠,忽然可怜兮兮的哀叫了一声。 “小姐——”若尘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低了头惶急的看怀里的清歌。 清歌赶紧趁势夺了柴刀过来,牢牢的抱在怀里。 “我的祖宗!你这是要做什么?想吓死我吗?”清歌只觉得整个后背都湿了,刚才的眩晕竟也奇迹似的好了! 若尘怔怔的瞧着鼻青脸肿头上还鼓了个大包,正嘟着嘴巴瞪圆了眼睛盯着自己的小姐,清晰的读懂了里面所包含的气怒、责备和关切!。 “小姐,我——”伤了小姐的恐惧忽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羞愧和心疼。 “若尘,我很失望,可是,我更生气,真的,很生气!”清歌嘴里也有些苦涩。这个男人太简单了,所以自己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想的是什么! 肯定是怕自己会因为这事牵连到小竹,所以就急急的用自己的性命来补偿!若尘,还是没有从心里完全的接受自己!而且,更可恶的是,这个男人凭什么认为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比他的命尊贵?凭什么就认为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可有可无的?! 清歌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对后一点更加不能释怀! “若尘,记住我说的话!”清歌的语气郑重,若尘身体不安的动了一下。 清歌坐直身子,努力的平视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若尘,“若尘,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可受了再多的苦,都不能成为你轻贱自己的理由!别人的性命是命,你的性命就不是命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的性命比你自己的生命更珍贵,不论在任何状况下,你都不应该,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要是你重视的人被别人给抓走了,你就是扔了你这条命又怎么样?别人就会乖乖的把人给你送回来吗?你只有先保护好了自己的生命,才能慢慢的想办法把人给救出来!要是你轻而易举就死了,那个你重视的人被打被骂被凌虐你知道吗?你死了,还有人比你更爱他吗?” “记住我的话!要是有人掌握了你重视的人,你最重要的不是寻死,而是先把那个敢拿你重视的人威胁你的人打趴下,让他缺胳膊少腿儿坐老虎凳灌辣椒水儿,让所有人都知道,敢打你重视的人主意的人会是什么下场,让所有人都再不敢再犯第二次!” 说到最后,清歌突然伸出手,圈住若尘的头朝自己的额头又“哐当”碰了一下,怒气冲冲的喊道,“萧若尘,我说的话你记住没有!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我会让你气死的——” 若尘一慌,顾不得自己碰了一下后疼的霍霍叫的额头,只是心急地撩起清歌的刘海检视清歌的额头,“刚才都说头晕了,碰了一下不是该更疼了?!” 清歌却是不领情,把若尘的手一下推开,晃晃手里的刀说,气咻咻的道,“你还说,还说,还不都是你——” 还要再说下去,却忽觉得手腕一阵钻心的痛,清歌一激灵,这才看到,却是小竹,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正死死的咬着自己举着柴刀的左手! “哎哟!”清歌不由惨呼出声,手却不敢松开,“小竹,快闪开,刀快掉了,会伤着你的!” 小竹摇摇摆摆的就站在刀下,明明虚弱的站都站不住了,却竟是死死的咬着清歌的手腕儿不放。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22 “小竹!”若尘也吓了一跳,忙伸手要拽,“快松口,你会咬伤小姐的!再不松开,哥哥就生气了!” 那孩子神情有些恍惚,却还是听懂了若尘的话,慢慢的松开口,晃晃悠悠的张开双臂护在了若尘的身前。 那小小的身影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却仍是执意的对着清歌手里的大刀,牢牢地挡在了那里。虽然毫无威胁力,却无言而又固执的诉说着守护自己哥哥的心意。 清歌眼睛一热,泪水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小姐,你流血了——”若尘托住清歌的手腕飞快的按住,只觉内心似油煎一样——几个深深的牙印下,鲜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清歌慢慢的扬起手,若尘怔愣了一下飞快的把小竹扯到怀里,哀求的对着清歌道,“小姐,小竹是病糊涂了,他不是有意的,您责罚——”说到这里,又忽然想起清歌刚才说的话,又马上住了口,看一下怀里的小竹,又看一下手腕还不停往外渗血的清歌,竟是伤了那个都一样舍不得! 小竹静静的倚在若尘怀里,又变成了一个木头人相仿,对三个人之间的诡异气氛似是毫无所觉。 “若尘——”清歌吸了吸鼻子,手在离小竹头顶处停了下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小竹,真的,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和你一起有小竹这样的弟弟!” “啊——”若尘一下子傻在了那里,小姐的话,好像,又有些听不懂了!可心里,一种甜丝丝的东西却开始慢慢滋生。 “所以,若尘,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抱一下小竹,一下下就好?”清歌小声的请求。 若尘怔了半晌,终于理解了清歌的意思。 “小姐——”若尘腾出右手,小心的把伤痕累累的清歌圈到自己怀里,一使劲,就把两个人一起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是自己也没有觉察到的满足和幸福。 “小竹,我们让小姐抱抱好不好?”胸腔里是从没有过的温暖和幸福,连带着若尘的声音都是那样的悦耳动听。 因为被清歌的衣料碰着而剧烈挣扎的小竹忽然安静了下来。 清歌慢慢从若尘的腋下伸出手,连带着小竹和若尘一起小心的抱住,小竹身体僵了一下,竟是奇异的没有挣脱。 “小竹,真的让我抱了呢!”清歌喜悦的叫道。 “嗯!”若尘含泪点头,真的呢,从来不让任何人靠近的小竹,第一次不拒绝自己以外的人碰触呢! 突然感到若尘的身体好像又抖了一下,清歌这才注意到,这么久了,若尘竟还是穿着睡时的那件单衣罢了,忙要催若尘进屋,却一低头正好看见若尘踩在地上的裸着的双脚! 已经是深秋天气,在院外这么久了,若尘竟不但穿着单薄,还是一直赤着脚。 “你傻呀你!”清歌的火气又上来了,“来回跑了这么几趟,被褥都有时间搬出来,你就没空穿上衣服套上袜子!” 若尘已经冻得嘴唇乌青,却仍是瞧着怀里的清歌和小竹乐呵呵的笑个不停,单手抱住两人,另一只手拾起地上的被子裹着两个人就匆匆忙忙的往屋里跑。 清歌艰难的从捂得结结实实的被褥里探出头,气急败坏的冲若尘吼道,“快停下!我和小竹不冷,挨冻的是你好不好?” 若尘却是回了清歌一个更灿烂的笑脸,抱着两人风一样的跑到了屋里。 刚一被放到床上,清歌就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横眉怒目的冲着若尘道,“不想让我生气的话就上床来!” 若尘愣了一下,迟疑的道:“脚脏了——” “让你上来你听见没有?”清歌气得狠狠一巴掌拍在床上,却忘了正是昨晚的那个伤手,疼的眼泪哗的一下就又冒了出来。 若尘不敢迟疑,忙跳了上来,“小姐别气,我上来就是——” 清歌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第一,把脚伸过来;第二,不许叫我小姐,叫我清歌就好!” 若尘再不敢开口,速度的极快的上了床,沾了土的一双脚丫子却始终犹犹豫豫着不敢伸上来。 却不防后面的清歌一使劲,一下把若尘给推倒,嘟着嘴扳着若尘的身子就把那双冰凉的大脚拽了过来,然后连上面的土都没拍,就牢牢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若尘只觉的自己已经冻得麻木的双脚一下子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所在,再定睛一看,竟是被小姐捂在那么羞人的地方,一下子傻在了那里!。 28此心安处是吾乡(六)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清歌终于拗不过若尘的坚持,放了他起身。 若尘逃难似的套上衣服就冲了出去,清歌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若尘不但耳根子是红的,就是那双结实的大脚都红彤彤的了! 清歌把头埋在被子里吃吃的笑个不停,这个若尘,明明看起来这么高大的样子,却没想到这么害羞!本是纯然的怜惜,可这会儿子,再回想起自己刚才揣着若尘脚的情景,竟忽然觉得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甚至连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的急促的跳了起来。 一阵轻不可闻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又是“嚓”的一声轻响,清歌笑嘻嘻的掀开被子露出鸟窝似的头—— 果然是若尘打了热水进来。 小竹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默默的伸着手站在床边儿。若尘先把干净的毛巾浸到水里,浸透后轻轻拧了拧,匆匆把毛巾塞到清歌手里,塞得急了些,粗糙的掌心正好触到清歌白皙的手指,马上触电般的快速把手缩了回来,动作太大了,差点儿把脸盆给撞翻。 若尘慌慌张张的赶紧扶好盆架,把小竹抱在怀里,安置在腿上,小竹靠在若尘的怀里,乖乖的伸出小手,若尘握着小竹苍白的纤细的小指头,一点点的清洗着,画面说不出的和美温馨。 清歌哀怨的咬着手里的毛巾,眼馋地看着那对儿即使一句话也不说却仍是掩不住他们之间的亲密的这一对儿兄弟—— 唔,我想要坐在若尘的另一条腿上,我也想靠在若尘的怀里,我不想自己洗自己的手,我也想给小竹洗! 都是伤病号,为啥不能有一样地待遇呢! 若尘回头时,正对上清歌可怜巴巴的眼睛,好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再加上星眸里的两点水光,真是要多惹人怜爱就有多惹人怜爱。 若尘怔了一下,不由失笑,刚才的拘谨和局促顿时不翼而飞。 头发高高束起的若尘头上只简单的别了一根木簪,却清晰的露出下面直飞入鬓角的两道剑眉,一双黑亮的眼睛本是疑惑的瞧着清歌,因这一笑,脸上刚毅的线条突然柔和了下来,仿若劈开乌云的一道灿烂的阳光,一下子闪了清歌的眼。 “啪嗒——”顶着一个鸡窝头的清歌后知后觉的抬起手来,正接住自己嘴角淌下的一滴晶莹的液体,清歌傻傻的顺着连着液体的银丝方向下意识的一抹,才发现银丝的彼端正连着自己的嘴角。 我不要活了! 清歌惨叫一声,掀起被子一下子把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竟看着自己男人看到流口水! 若尘抱着小竹,笑的肩膀都在抖,从没有见若尘这样尽情的笑过,趴在若尘怀里从来没过什么情绪的小竹脸上有一丝波动。 费了好大劲,若尘才把快要把自己憋死的清歌从被子底下拽出来。 靠在若尘宽宽的肩膀上,清歌哼哼唧唧的伸出手任若尘温柔的给自己清洗,却就是不好意思抬起头来,心里却止不住得意,也算是因祸得福,自己现在终于得到了和小竹差不多一样的待遇! 除了没坐在腿上,其他的自己都有了! 因了清歌的磨叽,都到半晌了,三个人才算收拾妥当,偷偷吃了不少豆腐的清歌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叩叩叩——”坚持先服侍清歌和小竹吃完东西,若尘刚端起碗来,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清歌皱了皱眉,拽住若尘的衣角,不悦道:“不管他,吃完饭再说!” 若尘看了看越来越孩子气的清歌,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拍若尘的手,“一定是江秀才,不好让人家等。” 江秀才?清歌警惕的抬头,听若尘的语气,好像是他熟悉的人啊,既是秀才,那十成十是个女的! 院门打开,果然走进来一高一矮两个女人,前面那个自己认识,正是昨晚给自己报信又帮自己在江大桂地窖里找到白狼的那个女人,对了,好像是叫江秋雁的那个!后面那个女人却是一张生面孔,从她身上背的长长的褡裢,以及一双小眼睛的精明一下子就可以看出应该是个商人。 清歌直接对后面的女人来了一个选择性的忽视,眯了眯眼睛牢牢的锁定了前面的江秋雁。 江秋雁看年纪应在二十上下,一张椭圆形的脸蛋,眉毛有些淡,眼睛却很是有神,明明听若尘说是什么秀才,这江秋雁的身上却又有着一些玩世不恭的颓废味道。 在现代见惯了各种气质男子的清歌马上就意识到,这样有些痞子气的女子对男子而言必然有一定的吸引了,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清歌相信,这条定律在这个时空里也一定实用! 还有这个女人,好像对若尘很是关心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江秋雁,有些危险!这样想着,清歌马上就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原以为院子里就若尘和小竹呢,没想到进来后江家大小姐也正施施然的在院子里坐着。 江秋雁不由有些后悔,老实说虽然都是姓江,甚至两人还勉强算是同宗姐妹,可是对这个名闻遐迩的大小姐,江秋雁却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并不是因为读书人的清高,江秋雁心里明白,自己在邻里的眼里,也早退化为一个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形象了!实在是这个江清歌平素着实太恶劣了些!不管在祖宗灵位面前招妓一事到底是真是假,光是老爱和赵凤江大桂之流鬼混在一起就很让人不齿。 那赵凤是什么德行,这方圆数里的人那个不知,惯会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坏事儿都做绝了,偏这江清歌前一阵子和她们热乎的不得了,这一段时间也不知因为什么翻脸了,江清歌没少挨揍,可你说你一个女人家挨揍本就是自找的,哪有自己在外面挨了打,回来就冲自己男人挥拳头的? 在外面孬种的不得了,回到家关起门来便打自己夫郎! 从这两口子搬过来这都一年多了,自己就没有那天不见这萧公子脸上不带伤的!就这样见天儿挨打,还得每天想法子挣钱补贴家用! 倒是昨天晚上,莲生急匆匆的跑来找自己,让自己去寻江清歌,言说江大桂正在毒打那个苦命的男人,自己虽把信带到了,却根本没抱多大希望,却没想到江清歌这次手段倒厉害无比,竟是把个凶神恶煞似的江大桂给吃的死死的! 倒也让人刮目相看了一回。 “小姐——”若尘引着两个人已走到近前,低声给清歌介绍道,“这位是江秀才,后面的那个是来拿货的李掌柜。” “嗯。”清歌点了点头,冲着二人笑道,“原来是大秀才和李掌柜,清歌有伤在身,未能远迎,还望海涵。” 李掌柜倒不觉得什么,江秋雁却是一怔,怎么这江大小姐看自己的眼神儿好像有些不对,不但眼光犀利的紧,而且很是凉薄的样子。 以往见到自己,这江清歌总是一副眼睛长到天上的傲慢样子,根本理都懒得理自己,是一种形而外的傲慢,今天倒是跟自己打招呼了,看起来有礼,却反而从骨子里渗出一种高贵,让人丝毫不敢小觑,而且心生怯意。 “大小姐那里话,秋雁一大早就上门实在多有唐突。”江秋雁忙回礼。 一抬头正好看见对面的碎在地上的两扇屋门,登时愣了一下。和那李掌柜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暗忖,今天来的有些不是时候,看这样子,八成这男子又挨打了。看情形还蛮激烈的,连门都碎成这样了! 这个江清歌,还以为她不一样了呢,却原来,还是狗改不了□。 看两人偷偷打量自己时,分外诡异的眼神儿,清歌有些气恼。那个李掌柜一幅什么都清楚的样子;那个江秋雁的表情更气人,直接就把自己定义成了家暴对象中的施暴者! 可有谁知道,老子才是被“凌虐”的哪个?! 而且越看这个江秋雁越不顺眼,呔!那是我家亲亲老公,谁允许你这样看着他的?! “秀才,李掌柜,你们快坐,我去倒茶来。”若尘忙忙的拿了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23 两个板凳进来。 看着面前鼻青脸肿却仍是忙的不亦乐乎的若尘,江秋雁有些不忍,忙逊谢道,“萧公子快不要忙了,我们很快就走的,李掌柜说想看看公子昨日猎的白狼,不知公子现在可还方便?”说话时语气竟是柔和至极。 清歌的眼神越来越冷,心里的火气一下一下的往外冒!丫的真是欺人太甚!明明是我的老公,还一句一个“公子”的叫的顺溜无比,再瞧这厮看着若尘的眼神,生生竟是丝毫没把自己这个正牌妻主放在眼里,直把自己当成了个摆设相仿! 还真是反了天了!竟敢当着姑奶奶的面就想泡我的男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也不能忍! 29此心安处是吾乡(七)   “秀才娘子客气了。”没等若尘答话呢,清歌笑笑的开口,“昨日得蒙秀才和诸位乡邻相助,我家夫郎才能洗雪冤屈,清歌不胜感激,二位即是来了,怎么着也要稍坐片刻,让清歌略尽地主之谊。” 江秋雁闻言愣了一下,这江清歌虽贵为大家小姐,可说话行事却向来粗鄙,这样文绉绉的掉书袋,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这样想着,打量清歌的目光不由更是诧异。 没等江秋雁说什么,李掌柜已经老大不客气的先坐了下来,笑呵呵的冲江秋雁道:“秋雁,即是江小姐这样说了,咱们就先坐下歇息片刻。” 江秋雁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妥,只觉得不论是前天那个狠辣无情的江清歌,还是眼前这个温文有礼的江清歌,都透着说不出来的诡异。明明是原先看着还算熟悉的人,却竟是忽然之间如此的陌生而又多了些说不出来的却让人有些胆寒的东西。 对江秋雁的疑虑,李掌柜却是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并没有亲见发生在这个小院里的那场闹剧,心里的观感还停留在这之前和江清歌打交道时的印象。 李掌柜的心里,这江清歌典型就是一个没一点儿出息的窝囊废! 一只上好的金钗,明眼人一看价值恐怕得在千两左右,这厮竟然以五十两的价格抵给了自己这个跑脚商人!短短数月,不但自己的,就连男人身上的首饰都给葬送了个七七八八。 幸亏这男人有些傻了吧唧的,俗话说“嫁女嫁女,吃饭穿衣”,这位倒好,不但所有的嫁妆被典当一空,就连稍微像样点儿的衣裳都被自己妻主给一个铜板两个铜板卖了出去。 李掌柜怜悯的看了一眼正笑呵呵的端了茶水过来的若尘,暗暗摇头。自己第一次见面,这位公子身上便是这身粗布衣衫,这么长时间了,竟还是这套衣服,只不过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补丁罢了! 就这样,还得每日里为生活奔波,上山砍柴打猎,养家糊口! 果然是男怕嫁错妇啊! 看若尘奉上茶水,江秋雁忙侧了侧身子,礼貌的道谢;李掌柜却是毫不客气的顺手接过,竟是就把若尘当成了仆人相仿。 清歌皱眉,心里顿时老大不忿。这不忿一部分是对李掌柜的,你丫的不就是一个小商人吗,竟敢在我家若尘面前如此倨傲;另一部分说来可笑,竟还是对那江秋雁的! 江秋雁言谈举止间虽是客气,可看到清歌眼里却就是虚伪做作!不就一个破秀才吗!有什么了不起!还以为自己就真是什么情圣了! “若尘——”清歌慢慢开口。 “小姐。”若尘的注意力本就主要放在清歌和小竹身上,听清歌唤自己,忙放下手里的茶壶快步过来。 “累了吗?”清歌示意若尘身子矮些,掏出怀里的帕子帮若尘拭去额头上的薄汗。 若尘的脸登时红了,手足无措的摇头,“没有,小姐,我没有那么娇贵??????” 清歌顺从的放开手,脸上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剪剪水眸中氤氲着点点情意,“没累着就好,可即是我的夫郎,就该当是娇贵的人!” 手里使劲,拉了若尘在自己身边坐下,冲一旁看的呆若木鸡的两个人点头,“让两位见笑了。实在是小妹这几日才想明白,我家夫郎和小竹才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清歌从前愚鲁,竟生生委屈了家里这么好的夫郎和弟弟。”语气里竟是充满了歉疚。 虽是让若尘小竹两个受了偌大委屈的是自己的前身,可知道了若尘两个这之前过的日子,清歌还是很难过。 “小姐,我没有委屈啊——”小竹已经悄没声的挪过来,若尘忙一把抱起,搂在怀里。自己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呢!小姐对自己已经太好了,以致若尘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江秋雁又是一皱眉,只觉得古怪的感觉更强,一大早的,江清歌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李掌柜却仍是混不在意,打着哈哈凑趣道:“江小姐琴瑟和谐,让人羡慕啊!” 心里却是鄙薄,心说你一个花花小姐罢了,这十里八村的,哪个不知你江清歌恨不得日日眠花宿柳,甚至新婚夜都跑到青楼鬼混,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江家家主给逐出家门,这会子又演了这出情深意重的戏码也不知要给谁看。 不过看看身材高大英挺的萧若尘,李掌柜却也能够理解,谁娶了这么个男人心里恐怕都不会好受!哪个女人不喜欢貌美如花、腰肢纤细身若扶柳的男儿?萧若尘这样的男人和五大三粗的女人有什么区别?不过生意人,自是最会看眼色行事,既是你江大小姐要炫耀自己的深情厚谊,那咱成全了你就是! 清歌没想到自己真心实意的表白和对情敌的示威,落到了李掌柜的眼里竟全成了演戏! “对了,听说江小姐前儿个冲冠一怒为蓝颜?”李掌柜凑趣的开口,“为了给你家夫郎出气,把那个江大桂收拾的不轻?” 既然要恭维,当然要捡对方最得意的事情来说,李掌柜可是深得个中真味。 清歌挑了挑眉,“怎么,李掌柜听说了什么?” “那是!”李掌柜得意的笑笑,经商的人可不就是天生的八卦,不过也正因为这样,自己才能够比别人更快的抓到商机,比如这白狼和那,玉药??????自己一听说就慌忙赶过来了。 “那是!小姐这样的人也是随便什么人可以招惹的吗?那江大桂还真是吓了眼,惹了公子不说,还敢上门来讨打!”李掌柜说的唾沫横飞,只是那双笑的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里却闪过一抹算计。 自己这次来可是大有所图。原以为这丫头身上的东西早被淘腾干净了,却没有想到今儿才知道,身上竟还有一块儿上好的玉药!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管保那江清歌不但会把白狼给了自己,说不得那玉药自己也能顺便带走! “对了,江小姐,我听说,事情的由头是因为江大桂诬赖公子偷了她家玉药?”李掌柜笑的谄媚。 “嗯。”清歌无所谓的点头。 “我就说嘛,以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最是好涵养,怎么会生这样大的气!那江大桂也委实太不是个东西!”李掌柜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小姐是什么人家出身,那样一块儿低劣的玉药又怎能入了小姐的法眼?也只有江大桂那样的无知村妇,才会当成宝一样!” 清歌微笑着点头,对李掌柜的一番话很是受用的样子,甚至还亲手给李掌柜和江秋雁添了新的茶水。 “我来,我来。怎么好劳动小姐大驾。”李掌柜喜得抓耳挠腮,好像下一刻就能看到清歌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只玉镯。 “什么大驾不大驾的。”清歌指了指一旁已经站起的若尘,“实在是我家夫郎是个闲不住的人,我不抢先做了的话,又得劳累他。” “啊?”李掌柜愣了下,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还以为是自己一番话让这江清歌高兴迷糊了呢,却没想到人家却说是不想自己夫郎累着! 心里不由暗骂,这江清歌做戏也做得太投入了吧!可人家既这样说了,自己也只好顺着。 “公子快请坐,您要再站着,我们可都不敢坐了!倒茶些许小事,我们自己来就好,自己来就好。”语气里很是无奈,却还是勉强对若尘敷衍道。 若尘看了看清歌,看清歌微笑着冲自己颔首,犹豫了片刻,方抱着小竹轻轻坐下。 李掌柜不觉得,却不代表江秋雁也懵懂。 前儿个,自己就是亲眼所见,为了萧公子,江清歌简直要把里长给气晕过去。现在仍是为了这位萧公子,虽只是让坐下和倒茶这样的小事,可江秋雁却意识到,真有什么不一样了! 也不是没见过寻常人家特别受宠的夫郎,可这样即使在客人面前也能和妻主平起平坐的情形却太少见了!甚至连给客人斟茶这样的小事儿都要代劳,更是太过了点! 李掌柜等了半天,却见清歌竟是丝毫没有拿出玉药向自己炫耀的意思,心里不由暗暗发急,这个败家子,今天竟能这么沉得主气,还真是少见。可越是这样,李掌柜却越是心痒难耐。 眼珠转了转,李掌柜故作神秘的说,“江小姐,咱们也不是外人,有句话,老姐姐可得提醒提醒你。” “哦?”清歌放下手中的茶盏,“李掌柜但说无妨。” “江小姐可别嫌姐姐多嘴。”李掌柜很是关切的说,“那江大桂可不只是一般的地痞无赖。有赵凤给她撑着腰,小姐的处境可是堪忧啊!” 若尘神情一变,有些担心的瞧着清歌。清歌悄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若尘攥起的拳头。 “是吗?”清歌垂下眼,“李掌柜的意思是,怕江大桂会请出赵凤来找回场子?” 看这李掌柜眼睛骨轮轮乱转的样子,就知道她并不是真心替自己担忧,可清歌却发现,听到“赵凤”这个名字,江秋雁和若尘神情都有些动容,心知这个叫赵凤的人可能有些棘手,而且看情形,和自己的前身,恐怕也有不小的牵扯!看来,自己还要多留心这个人的信息。。 “呵呵,”李掌柜笑笑,“江小姐果然聪明,一点就透。那赵凤可是心狠手辣的主??????” 比心狠手辣吗?江秋雁眼神动了动,看了看仍是不动声色的清歌,那赵凤自己也只是听说过,可前面这位的冷血无情,自己前儿个可是亲眼所见! “哦?望李掌柜指点迷津。”看着李掌柜眼巴巴的瞧着自己,一副渴望自己接着问下去的样子,清歌从谏如流的开口。 “要是那赵凤听闻小姐手里有这么一块儿玉药,我担心——”李掌柜瞄了一眼清歌和她旁边的若尘小竹两个,“恐怕会有一场祸事临头啊!” “依李掌柜的意思是——”没让李掌柜失望,清歌善解人意的接着问道。 “有道是匹妇无罪,怀璧其罪啊。这玉药虽是个好东西,可放在小姐这里,却可能会惹来滔天的祸事啊!” 清歌嘴角轻轻挑起,“那这块儿玉药——” “小姐若是信得过李某人,这块儿玉药就交给我来保管!”李掌柜喜形于色,忙拍着胸脯保证,“我绝不会让小姐吃半点儿亏!也省的老被人惦记着招来什么祸事!” “小姐,不可!”若尘一愣,忙开口阻止,“小姐别怕,我会保护小姐的——” 小姐和小竹都体弱,而且,这块儿玉药,小姐既放了这么久,一定很是喜爱,怎么可以给别人?! 李掌柜和江秋雁都吓了一跳,这男人说什么?他要保护江清歌?这话就是放在心里想想都不行,怎么能还敢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 要被个男人保护,这实在是女人最大的耻辱! 李掌柜看的暗暗咋舌,这个男人果然脑筋不太清楚,这也太不会做人了!哪有在妻主面前这么嚣张的,女人说话,男人低眉顺眼听着就好,这位倒好,竟当着自己这两个外人的面儿,说出如此伤人自尊的话!要是自己男人,早一巴掌让他一边儿呆着去了。 江秋雁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倒不是怪若尘不懂礼仪,而是有些担心。以自己对这江清歌的了解,没什么事,还要整出些事来呢,今天萧公子如此僭越,怕是有什么不妥!。 30此心安处是吾乡(八)   “若尘——”清歌星星眼掉了满地,骄傲自豪而又趾高气扬的瞟了一眼江秋雁,心说,你丫看到没,我家若尘对我可是一心一意的,若尘的人生里以前没你什么事儿,以后更不可能有你什么事儿!你还是趁早哪凉快呆哪儿去! 听到清歌颤颤的嗲嗲的声音,李掌柜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嘴唇儿哆嗦了半天,却楞没憋出一句话。 江秋雁也是被雷的够呛,又突然接到清歌示威的眼神,只觉得如同芒刺在背,竟是坐卧不宁。 “萧公子还真是——”李掌柜干巴巴的笑着,有些不自在的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24 开口,“男人吗,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江小姐您看——” 清歌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咱们也打过不少交道,李掌柜也知道我江清歌。” 李掌柜忙点头。 “一个玉镯子罢了!别人看着不管多么珍贵,我江清歌眼里,还真不算什么!” “那是那是,小姐什么身份,寻常事物,又怎入得了小姐青眼?”李掌柜心里生出了些希望,忙点头附和。 “只是我家夫郎既然不愿意,那便任凭别人出座金山银山,也都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清歌慢吞吞的继续说道。 “啊?”李掌柜彻底傻了眼。 江秋雁也是一愣,看清歌一本正经的样子,确实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这才明白,清歌竟是真的不但没有为夫郎的无礼而责罚他,反而处处维护的紧! 若尘定定的看了清歌半晌,眼里灿烂的亮光耀眼至极。 这个傻男人,还真是太容易满足了!不过是一句话,竟也会感动成这样!清歌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满意的看着若尘一下子红了的脸庞,心里暗暗发誓,自己将来一定要挣来这世界上最好的,让若尘和小竹每天都开心的不得了! “可是那赵凤——”李掌柜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却被一旁静坐的江秋雁打断: “李掌柜,你不是想要那两头白狼吗?” 实在是那个男人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而江清歌脸上的神情又如此温柔!即使江秋雁这个旁观者,也觉得李掌柜有些太没眼色了! 看清歌丝毫没有接自己话茬的意思,李掌柜郁闷的叹了口气,神色间遗憾不已。自己虽是抱着占便宜的心理来的,可好歹比赵凤那种野蛮抢夺的人强的多了!这江清歌果然是个惫赖女子,竟是丝毫不能用常情去推测! 罢了,今天看来是说不成事了! 最大的心愿没有达成,李掌柜有些意兴阑珊,拽下腰上的荷包,数出十两银子放在石桌上,“江小姐把那两只白狼取来吧。” “李掌柜,这恐怕——”江秋雁脸色有些不悦,忙开口阻止。 虽是一向对江清歌敬而远之,可这个萧公子却身世堪怜。李掌柜出这样低的价钱,明摆着是欺负这两个人不懂行情。 “好好好,看秋雁的面子,我再加五两。”李掌柜故作心疼的又掏出一锭银子,“实在是不能再多了,这白狼皮看着稀奇,却最是鸡肋。上等人都喜欢狐狸皮,白狼皮不过是个添头,也就是我,要是别人,这十两都不见得愿意掏。” “这怎么使得?”若尘信以为真,忙拦住,“李掌柜太客气了,以往多亏李掌柜照顾——”语言里透着些许感激。 “李掌柜莫急,”清歌笑笑的摆手,“白狼就在柴房里,您先去瞧瞧,待您看了货色,我们再商量价钱不迟。” “哦,那也好——”李掌柜忙点头答应,心里也有些嘀咕,白狼皮固然是好东西,可要是被划破了,价钱可就要大打折扣。觊觎的玉药看来是没戏了,那狼皮怎么着也要多赚些。 江秋雁脸色却是有些难看,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看李掌柜的样子,这样占便宜的事情已是轻车熟路,看情形根本不是第一次做了。对这位萧公子,自己同情使然,从没有抽过什么红利,事先也叮嘱过,让李掌柜看着多照顾些这苦命的男人罢了! 现在想想却明白,李掌柜不但吞了该给自己的那份抽成,便是萧公子的便宜也绝没有少占! 没错,江秋雁虽顶着秀才的名号,做的却是掮客也就是中介的营生。因为识书断字又能言善道,江秋雁的门路倒是挺广的,虽所做的事被认为有辱斯文,可江秋雁却是做的有滋有味。 虽是也赚了些钱,可江秋雁自问却从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这样明目张胆的坑人,也是第一次碰到。 “喝茶,喝茶——”清歌笑眯眯的招待明显有些局促的江秋雁。 江秋雁有些头疼的接过,这一会儿功夫,自己已经喝了不下五盏了,可还是没想出一个合适的方法,可以既不破坏行规,又能不让萧公子吃亏。至于面前这个一直礼貌的倒茶的清歌,却是始终没怎么瞧到眼里。虽是对清歌的观感起了些变化,却仍是持着保留的态度。 现在对萧公子这样殷勤,最大的可能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要想让一个没钱时还一掷千金的败家女去和别人斤斤计较,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一个纨绔女罢了,没钱花就只是冲着萧公子要,又怎么知道挣钱的苦楚! 李掌柜也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敢这么面不改色的给出一个这么低的价钱! 可行有行规,自己又不能贸贸然教唆萧公子讨要高价,否则若是传出去的话,自己就很难再和别人合作了! “萧公子猎的白狼果然是好货色!”想了想,江秋雁婉转的开口,“这两只白狼,尽够公子几个月的开销了!” 若尘抱着小竹笑的开心,“嗯,小姐和小竹都该做冬衣了,李掌柜说可以给十两银子呢,应该可以够买布了呢!” 江秋雁有些无语,自己话说的够明白了,明明清清楚楚的说够几个月的花销,怎么萧公子就记住了李掌柜说的那十两银子呢?! 清歌挑挑眉,心里却在偷着乐。相处时日虽短,清歌却最是清楚若尘直来直去的性子,这样的弯弯道道,若尘可是一点儿都不懂! “来来,喝水,喝水——”清歌又帮江秋雁斟满,脸上的笑容很是真挚,“总是要秀才照顾我们,清歌真不知道该怎样相谢才好!” 看着刚才还是淡淡的清歌突然这样热情,江秋雁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主人既然这样客气,没奈何,江秋雁只得一扬脖,又灌了杯水进去,只觉肚子里一阵叮咚作响,不由苦笑,自家肚子里八成养鱼都行了。 “江小姐和秋雁谈什么呢,这样开心?”有些狐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秋雁抬头,却是李掌柜已经验看了白狼出来,远远看到二人谈的挺投机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妥。 “李掌柜看过货了?觉得怎么样?”清歌却并不回答,只是对江秋雁微微点头,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江秋雁却是一愕,又有些迷糊,自己好像并没有说什么啊,怎么江清歌的表情好像和自己有什么秘密的样子。 “哦——”听清歌问道白狼,李掌柜的样子有些矜持,有些为难的开口,“白狼身上倒是没什么硬伤——” 说实话,李掌柜也没想到,若尘猎的白狼竟是如此完美!那么凶狠的动物,致命的伤口都是在咽喉,竟是丝毫没有损伤整张皮的完好程度。这样没有一点儿瑕疵的上等皮货,正是上流社会的最爱,弄得好了,这一单生意,自己弄个几百两不在话下! “只是白狼皮最好是七到十岁龄的,这两头白狼明显都嫩了些,狼皮色泽便不是太好,这就很难卖上什么好价钱。” 若尘的表情就有些失望,还以为可以给小姐和小竹做些新衣服呢,甚至可以买块肉来,让他们打打牙祭,看来是不成了! “呵呵,李掌柜只要说一个你觉得合适的价钱就好,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清歌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 江秋雁看的暗暗着急,可又无计可施 李掌柜一跺脚,“罢罢罢,即是刚才已经应承了十五两银子,就还照方才那个数目吧!我就吃点儿亏,只是你们以后打到好的猎物的话还卖给我就行了。” 若尘的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却在触及到清歌微微摇头的动作后又停住。 已经动手要收拾白狼的李掌柜等了半天,却都没有等到自己以为的若尘感激涕零的声音,心里不由大是诧异,忙停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清歌。 清歌的神情依旧淡然,指了指李掌柜手里的白狼,李掌柜这才意识到,主人好像还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李掌柜不要忙了,等会儿我们自己收拾就好。”清歌笑吟吟的开口,“也这个时候了,就不耽误李掌柜发财了。” 李掌柜手里的动作一僵,傻愣愣的看着清歌,半天才明白,人家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再没想到清歌竟是这个态度,李掌柜有些无措,搓了搓手尴尬的说,“这是怎么说的,咱们都是老户了,价钱什么的好商量,这样,江小姐说个数我听听。” “嗯?”清歌收了笑容,拿过茶杯,在手里摩挲着,李掌柜心里不由有些惴惴。 半晌,清歌终于开口,“好。看李掌柜的样子也是个爽快人,那就这个数——”说着,清歌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二十两!”李掌柜长长的松了口气,还以为这丫头要狮子大开口呢,没想到就这点儿见识! 装作有些肚疼的沉吟半晌,“好。江小姐既是开了这个口,这个面子我老李得给。”嘴里应着,便很是麻利的又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放在桌上,连同原先的十五两一股脑儿推倒清歌面前。 清歌有些怜悯的摇摇头,又不动声色的推了过去,淡然道,“我说的是,二百两,不是二十两!” 声音虽轻,李掌柜却被震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下来,“江小姐,你开玩笑的吧?一张白狼皮你就想要一百两,你去抢还差不多!”。 不同于李掌柜的恼怒,清歌却仍然很是平静,“买卖不成仁义在吗。李掌柜觉得吃亏,白狼皮是我的,这银子还是你的,即是价格无法谈拢,我就不留你了。” 又转向江秋雁,脸上表情突然变得很是热情,“秋雁姐可不能走,小妹还有很多话要和姐姐详谈呢!”又故作神秘的冲江秋雁伸出一个巴掌摇了摇。 李掌柜一看,马上就明白了!瞪向江秋雁的眼光便有些不善。心里一瞬间便有了定论,一定是江秋雁趁自己不在时向对方透露了底价,还有江清歌刚才刻意晃动的手掌,岂不是很清楚的说,事成之后,她们五五分成?怪不得自己出来时看到她们相谈甚欢! 甫一看到清歌的手势,江秋雁马上意识到不妙。做他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讲究个规矩,自己只负责牵线,然后就坐等拿自己的佣金就好,最忌讳不讲信用两边儿瞒哄。这样的名声传出去,自己这中介的营生就算是做到头了! 也顾不得考虑清歌为什么要布置这样一个陷阱,忙忙的站起来想要给李掌柜解释,却被清歌一把拉住,“不行,姐姐可千万不能走,小妹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讨教。” 听清歌这样说,李掌柜顿时更深信不疑,自己方才竟是枉做小人,人家竟是早已知道了确定的价钱!二百两虽是高了些,可还有一定的利润空间,这么好的皮子,自己不买,有的是别人买! 算了,李掌柜猛一跺脚,恨恨的瞪了江秋雁一眼,从怀里掏出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清歌,俯身背起两头白狼,话都没说的扭头就走。 “这,这——”若尘已是目瞪口呆,不是说十五两都不值吗,李掌柜怎么倒给了二百两?! 清歌毫不在意的把银票往若尘怀了一塞,“想买什么东西尽管买,不要委屈了自己。”又突然提高了声调,“别忘了一定要给江秀才买件礼物——” 已经拖着白狼走到院门外的李掌柜脚下猛地一个踉跄。江秋雁却是气得瞪圆了眼睛,好你个江清歌,我自问和你无冤无仇,你这么栽赃我是为了什么?! 31此心安处是吾乡(九)   “江清歌,你不要欺人太甚!”江秋雁声音恼火至极。 “啊!秀才姐姐,怎么了?”清歌的眼神甚是无辜,表情也有些惊慌,小手攥紧了若尘的衣襟,抖抖索索的问,“不知小妹做错了什么,惹得姐姐如此生气?” 若尘看的很是心疼,忙上前一步挡在清歌面前。 “你这个阴险的小人!”江秋雁气得头都晕了,自己好端端的被毁了营生,这江清歌倒一副可怜巴巴的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躲在男人后面算什么女人!江清歌,你给我出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江秋雁气得跳脚。 “秋雁姐姐,小妹委实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小妹年轻,若有思虑不周的地方,还请姐姐海涵!”又拉了拉若尘衣襟,“相公,清歌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合适,才惹得姐姐如此生气?” “江清歌,你——”江秋雁伸出手就想把清歌给拽出来,却又隔着若尘,不好贸然行事,两只眼睛恨不得在清歌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江秀才!你怎么如此蛮不讲理!”若尘看的恼怒之极,原还以为这江秋雁人还不错,现在看来,实在大大的错了,竟连小姐这么好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25 的人都要欺负。这是有自己在这里挡着,还想要动手的样子,要是在外面,小姐不定会被欺侮成什么样呢! “我家小姐如此敬你,还好心要送给你礼物,你竟这样回报小姐的一片心意吗?”从没有这样直言呵斥过别人,自己受多少委屈都行,可就是见不得别人这样欺负小姐!看小姐被吓成这样,若尘甚至有马上把江秋雁丢出去的冲动。 “若尘,不要生气。可能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秋雁姐骂我两句,出了气就好了!”清歌拼命的低着头,嚅嚅的说。。 都这个时候了,这丫头还在装可怜,江秋雁觉得自己简直要气疯了,“江清歌——” “好了!”若尘一声暴喝,震得江秋雁登时没了声。 清歌眼前顿时红心乱飞,眼睛里崇拜的神情一览无余!若尘,你真是太棒了!呜呜,我怎么这么好命,能找到这么有男儿气概这么有安全感的老公! “江秀才,你走吧。看在莲生的面子上,这次我不难为你,可我决不允许你再欺负小姐第二次!” 江秋雁一跺脚,这叫什么事儿!自己好端端的被摆了一道,好好的营生被断送了,最后还被人给赶了出来! 走到门前一回头,正看见双手环了若尘腰,从若尘的臂弯里偷偷探出了头的清歌,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那神情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扑通”,却是江秋雁简直要被气晕了,没注意到脚下,竟是一下子被绊倒。 清歌憋不住,扑哧一声就想笑出来,又强行憋住,憋得狠了,两只肩膀顿时抖动不已。 若尘忙轻轻拍着清歌的背,小声安抚,“没事的,小姐,恶人已经走了!是若尘不好,放了这等恶人进来!” “那以后这人再来,我们就关门放狗好不好?”清歌憋着气闷闷的说。 “好好,只要小姐高兴,怎么着都行!”若尘一叠连声的答应,看样子只要是自家小姐提的要求,便是杀人放火,若尘也是认为小姐肯定是不得已而为之。 外面又扑通一声响,却是江秋雁刚刚爬起来,听到两人的对话,气得一个撑不住,又趴到了地上。 再次狼狈的爬起来,江秋雁跌跌撞撞的起身就跑,趁没气死还是赶紧走吧,再听下去,江秋雁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江清歌这个女人实在太阴险了,偏还脸皮其厚无比,竟是算计了自己之后,就躲在男人的后面还骄傲的不得了,真是毫不知耻! 看江秋雁狼狈的样子,伏在若尘怀里良久的清歌终于直起了头,笑的狠了,脸上一脸的泪痕。 奶奶的!不枉我费了这么大工夫!清歌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对那狼狈不堪的跑掉的江秋雁却是没一点儿同情,丫的,长点儿记性,这还是轻的,再敢惦记我男人,看我不收拾死你! 若尘却是吓了一跳,忙用衣袖笨拙的帮清歌擦泪,“小姐别气,是我不好,竟不知道江秀才竟是如此不堪之人!” 听若尘如此说,清歌一颗心终于完全放到了肚子里,心说,嘿嘿,你江秋雁在我家若尘的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地位了!你丫的对我再造不成任何威胁了! “哎呀!糟了!”若尘忽然跺脚。 “怎么了?”看若尘惶惑的样子,清歌紧张的问。 “我有一句话忘了跟江秀才说了!” 清歌吓了一跳,心也随之一沉,若尘向来不会作假,看情形,当是很重要的一句话,这样想着,脸色登时又有些难看,暗暗咬牙,江秋雁,看来姑奶奶收拾的你还是轻了!。 “什么话?很重要吗?”清歌装作不经意的问,嘴里却是一阵阵发苦,声音里也带着掩饰不住的一丝丝酸味儿。 “嗯,很重要。”若尘重重的点头,清歌的心顿时跌落谷底。 “我要警告她,以后不可再缠着莲生!莲生一定不知道江秀才是个这样的人,要是她坑了莲生可怎么好!”若尘接着说。 “莲生?”清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彻底迷糊了,怎么又扯出了个莲生来? “不行,我这就去找莲生。”若尘说着,就想往外走。 清歌忙一把扯住,“若尘,别慌,别慌,这个莲生到底是谁呀?他和江秀才又是什么关系?你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莲生是个命苦的,不过他是好人,不像别人说的那样,真的!”若尘看着清歌的眼神有些紧张,好像生怕清歌会出言否定。 “别人说的话我不相信,可既是你说他是个好人,就一定是个好人。”清歌忙不迭的点头。 自家男人这么直的性子,自是绝不会说什么假话,只是,清歌叹息,若尘心里,恐怕这世上就没几个是坏人。 “莲生就住在村头的那个小院里——” “就是那个总是大门紧闭的院子吗?”清歌插嘴,自己好像有印象,经过了那么多次,那个房子的屋门都是紧闭着,看着死气沉沉的。自己前儿个就是在哪里,碰见的江秋雁,这才得了若尘和小竹被欺负的消息。 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既感谢江秋雁的报信让自己及时赶了归来,又在知道若尘是自己老公后,对这个潜在的情敌敌意十足。 可随着若尘的讲述,清歌却意识到,自己这飞醋委实吃的毫无道理。 江秋雁和那个莲生本是青梅竹马,两个自小便互有情谊。幸运的是,年龄稍长,两家大人便给这两个孩子订了亲。可没想到,江秋雁考了秀才后,父母便觉得女儿很是了不起,娶了莲生这个小门小户的农家孩子,对女儿的前程不利,便在江秋雁外出游学之际,出面解除了两人的婚约。 莲生也曾寻死觅活,却被救了过来。这世界,没出嫁就被休了的男子名声自是尽毁。家人竟是趁他人事不知,就草草在村中给他找了个上了年纪的女子嫁掉了。 莲生所嫁的那个女子虽是体弱,却是个混账东西,每日里一不如意,便会毒打莲生来出气,甚至有一次,毒打了莲生后,又扒光了衣服,捆了泡在水缸里?????? 那以后,莲生便落下了病根,身体也虚弱的不得了。 看若尘伤感的样子,清歌便能了解,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友谊,应该就是同病相怜吧!这之前的若尘,日子过得恐怕不比莲生好到哪里去!自己的这个前身,又,何尝不混账! 清歌抬头,清亮的双眸直视着若尘忧伤的眼睛,恳切的说,“若尘,若是之前,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以后,都绝不会了,请你相信我。从前的事我已经完全记不得了,所以,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那些痛苦的过去,若尘也试着忘掉好不好?以后,我和你还有小竹,我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生活,咱们只记着幸福的日子,相信我,一定会让你和小竹的生命里再没有一点儿遗憾!” 若尘的手慢慢伸出,半晌颤颤的落在清歌的青丝上,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江秋雁出外游历了一年回来,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竟已被自己父母所弃,嫁作她人夫! 再听说了莲生生不如死的处境,江秋雁差点儿崩溃,竟是一怒之下,把自己要考功名用的书籍,堆在庭院里,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而且对天盟誓,此生,绝不再考取任何功名。 她的爹娘吓坏了,纷纷上前苦求,无奈江秋雁是铁了心也伤透了心,竟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每日里喝的酩酊大醉。 “莲生嫁过来没两年,她的妻主便殁去了??????” 可莲生的身子却也已经全毁了。本是已变成醉鬼一个的江秋雁在莲生死了妻主后,不知为什么突然转了性,竟是戒掉了酒瘾,只是无论家人如何劝说,仍是坚决不去应考。。 听到这里,清歌心里不由大是后悔,看来自己确实是冤枉江秋雁了,这女人倒也是一个痴情人,铁定是因为那莲生的原因,才对若尘颇为看顾,自己这飞醋吃的委实毫无道理。 莲生虽是身体虚弱,可长相还好。自那女人故去后,江大桂便总是借故上门纠缠,多次被拒绝后,竟是恼羞成怒,四处散发谣言,说什么莲生不守夫道,和江秋雁行那不轨之事。为了这事,江秋雁和江家本族闹得很僵,和那江大桂也是势成水火。 这两年,江秋雁父母相继故去,江秋雁便更加不顾忌什么,竟是索性做起了即使乡下人也看不起的比商人还要低贱些的掮客。 科举毁人啊。清歌叹息,读了多年书的江秋雁想要自立谋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情况下也委实不易,自己难为她真的是错了! “莲生和江秀才,并没有做什么——”若尘脸一红,声音突然变得跟蚊子相仿,“羞人的事,只是村里人信了那江大桂的胡言乱语,以讹传讹罢了!” “羞人的事?”清歌促狭的笑笑,小手在若尘的掌心挠了挠,低声问道,“什么羞人的事?” 若尘脸又暴红,忙握紧了那只调皮的小手。 “咚咚咚——”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砸门声,江秋雁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江清歌,快开门!” 清歌的脸色一变,这个江秋雁,是回来算账了吗?!。 32此心安处是吾乡(十)   “咚咚咚——”外面的敲门声更快更急,还夹杂着江秋雁有些呜咽的呼叫声,“江清歌,开门,开门啊——” 清歌有些诧异,虽只是短暂的相处,可也能看出,这江秋雁性子也算刚强,怎么这片刻,竟好像是哭着跑回来的?听声音,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甚至,声音里还有浓浓的恐惧! 难不成自己刚才竟是如此可怕吗?! “没事儿,有我呢!”看清歌变了脸色,若尘以为清歌被吓着了,忙小声抚慰,自己则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去拉开院门。 门刚一打开,两个人影便跌入了院子里。 若尘吓了一跳,忙侧身躲开,两个人便咚一声倒在地上。 垫在下面的那个女人自己认识,正是江秋雁,可被她抱在怀里的那个瘦成了一把骨头的男人又是谁?难不成是—— “莲生——”若尘一声惊叫,忙上前扶起男子。 江秋雁却不起身,翻身就跪倒在地,冲着清歌连连磕头,“江小姐,求你救救莲生,救救莲生——” 清歌吓了一跳,连忙扶着拐杖起身,顾不得理江秋雁,急急的上前探视。 歪在若尘臂弯里的男子年约二十许,却形容枯槁,气息微弱,脸色也是苍白无比,更可怖的是嘴角挂着一缕鲜红的血迹,就连胸前的深色缁衣上也沾染了大片暗红的血色! 清歌忙伸手,一把握住莲生的手腕,依旧跌坐在地上的江秋雁登时大怒,猛地退了清歌一下,清歌猝不及防,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江秋雁,你干什么!” 江秋雁却是不理,面色惨然的抢过若尘臂弯里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男子:“江清歌,你不要欺人太甚!莲生,莲生,别怕,大不了,我和你,和你一起死——” 江清歌愕然,半晌才理解江秋雁的意思,怒道:“你读书读傻了吗?这么迂腐?不号脉我怎么知道他那里病了?是碰一下要紧,还是他的命要紧?” 若尘忙上前扶起清歌,“小姐!江秀才是来借玉药的,莲生哥是好人,你救救他好不好?” 瞧着清歌,若尘的眼睛里充满信赖,好像只要清歌愿意,就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本已绝望的江秋雁听了若尘的话顿时又生出了些希冀来,也巴巴的瞧着清歌。 玉药?清歌这才明白过来,心说自己怎么把这茬忘了,这里的草药本就是处于起步阶段,中医的望闻问切这一套,说不定还没有人尝试过呢。虽来到这异世时日尚短,但还是能看出这个时代最是讲究男女大防,自己方才贸然伸手,也怪不得江秋雁误会。 好在小竹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又有自己熬得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若尘想要救的!那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达成他的愿望。 清歌向若尘点点头:“相公要救的话我们就救,你把玉药取来吧。”。 原以为清歌一定会借故推三阻四,却没想到清歌竟会因为若尘一句话马上就同意了,江秋雁不由大是愕然,望向若尘的眼睛充满了感激。 自己方才本是负气出门,没想到却在路口发现了口吐鲜血昏晕在地的莲生,当时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知道里长大人因那江大桂的挑唆,一向对莲生最是厌恶,而莲生又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26 是鳏夫身份,被邻里所忌讳,一定没人愿意帮忙救治。 抱莲生求到清歌这里,也不过只是怀着一线希望,想着若尘和莲生的情谊,或许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虽不知若尘到底能影响清歌多少,可好歹还有个盼头,却没想到清歌虽刚才唐突,却是若尘一开口,便如此爽快地就拿出玉药。 现在才恍然,早上清歌对若尘的种种重视之举,自己当时以为是假装的,恐怕大谬不然。 若尘已拿了玉药过来,匆忙套在莲生的手腕上,江秋雁长出了一口气,清歌却撇撇嘴,这些古人,这么迷信玉药,说不定主要就是因为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对男人的私有权——连一个手指头都不给人碰,还不是全身每一根汗毛都是自己的了! 众人刚松了口气,莲生的身体却突然一阵痉挛,紧接着“哇”的又呕出一大口殷红的血! “莲生——”江秋雁的声音撕心裂肺,莲生想要安慰,却一张嘴,紧跟着又呕出一口血! “快扶他进屋!”看着早已手足无措只知道抱着男子哭个不停的江秋雁,清歌忙出声喝止,“都什么时候了,哭有什么用!” “莲生,莲生——”江秋雁急切的呼唤着,惶急的冲着清歌吼道,“你的玉药不是一等的吗?为什么莲生还会吐血,为什么莲生还会吐血啊?”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扶莲生躺倒床上,莲生已经彻底晕厥过去,期间竟是又吐了几口血! 莲生病情太严重了,竟是连这玉药也丝毫没了作用! 目前最要紧的必须不能让他再吐血!身体再强健的人吐这么多血也受不了,更何况是这么瘦弱的莲生! “小姐,莲生哥怎么还在吐血,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若尘神情惶急。 清歌拍拍若尘的背,“没事的,若尘,我告诉过你,有我在,没事的!”又叫住已经傻子似的除了掉泪其他什么也不会做了的江秋雁,“江秋雁,你想不想救莲生?”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我当然想救莲生——”江秋雁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好,想救就行!”清歌一把推开江秋雁,上前一步,放开拐杖,扑通一声在床前跪倒,举起右手:“我江清歌在此对天盟誓,从今后和莲生结为异姓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皆为凭证!” 说完,竟是“梆梆梆”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 江秋雁和若尘都傻了,床上的莲生又呕出一口血来,却竟是缓缓睁开双眼,含泪看着清歌:“江,江小姐,不可——” “莲生,你醒了——”江秋雁惊喜的上前扶住莲生。 清歌却不起来,看着躺在床上的荏弱男子,诚恳的道:“清歌并无兄弟,真心想要认你为兄长,望哥哥答应我——” 莲生的泪哗一下就涌了出来。 自从自己无故被休,到最后成了鳏夫,不要说乡邻,便是娘家人也嫌弃自己丢人、晦气,早和自己断绝了往来,平时自己出门,甚至过谁家的门口,都要被人吐口水,秋雁虽对自己情深意重,可毕竟没名没分,可今日,清歌不但没有把自己拒之门外,竟还让自己进了正屋,更没想到的是,自己都要死的人了,还有人愿意认自己做亲人! “小姐的,心意,我领了——”莲生喘息着说,惨白的脸上挂着一缕凄凉的笑容,“只是,莲生,自知命蹇,不可,再牵累,牵累小姐,有小姐这句话,莲生便是死也瞑目了!” “傻哥哥!”清歌这一刻是真对这个虚弱至极的男子产生了敬意,自己已经到了这步田地,竟还不愿意拖累别人,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怪不得江秋雁对他如此死心塌地!自己方才所做只是为了不想让若尘难过,而此时,却对这个男子生出了几分怜惜。 江秋雁看的心酸,一跺脚嚷道,“都什么时候了,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清歌横了江秋雁一眼,心说,不结拜成兄妹,你让我碰你男人吗?!“我刚才已经跪拜天地,从今后你就是我江清歌的哥哥!既是我的哥哥,任是阎王老子来了,也得看我答应不答应!” “清歌,你有办法?”江秋雁瞪大了眼睛,再是糊涂,却还是瞬间明白了清歌的意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莲生还要拒绝,却被清歌拦住,“哥哥莫不是嫌弃我吗?” 莲生泪水涟涟的轻轻摇头,江秋雁也顿时明白,清歌这般坚持要认莲生做哥哥,必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看向清歌的目光虽很是不信任,可是当下却也没有其他什么更好的办法,当即点头,“莲生不要再拒绝了,以后你和清歌就是异姓兄妹!” “既是我的哥哥,就不必再忌讳什么!”清歌被若尘扶起坐在床边,回头对若尘道,“若尘快去院里,取晒干的艾叶来,若有去年的更好,没有的话就今年的也能凑合用。” 若尘应了一声,慌忙走了出去。 “秋雁姐速去镇上买人参和红糖来,顺便再去山里采集这几种药材。”嘴里说着,快速画了仙鹤草、白及的形状,又嘱咐道,“再寻些乌贼骨、炮姜炭来!” 人参自己理解,可这些草也有用吗?莲生吐得可是血啊!江秋雁有些迟疑。 “还不快去,发什么呆!”清歌狠狠的剜了江秋雁一眼。 莲生微微睁开眼睛,注目秋雁,“听,妹妹的,我信她!” 清歌握了莲生的手,重重的点头,“哥哥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江秋雁抹了把泪,扭头就往外跑。跑了几步却又停下,清歌一愣,疑惑的看过去。 “我,我——”江秋雁嗫嚅着,却不知怎样张口。 那些草好找,可人参是贵重的东西,恐怕得几十两银子,自己手里那点儿钱,根本不够。 “是不是钱不够?”清歌马上明白过来,瞪了江秋雁一眼,“已经说了是我哥哥,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正好若尘进屋,听清了两人的对话,忙探手取出怀中的银票递过来。 知道情形紧急,江秋雁也不再客气,接过一张百两的银票,风一样的冲了出去。 “莲生哥哥,我先帮你止血,稍微有些烤的慌,还可能有点儿疼,你忍着点。”清歌轻声说着,手下更不停留,解开莲生的衣衫,点燃艾条,放在几个主要穴道上熏炙。 若尘紧张的盯着清歌的动作,还从没有见过这么救人的,现在才明白清歌为什么坚持先认莲生做哥哥,然后才加以救治。 实在是这种方法太有碍视听了些,纵然莲生人事不省,可若是传扬出去,本就几乎被所有人厌弃的莲生恐怕更没有立足之地。 这样认了兄妹,既能救莲生,还堵了旁人的口,便是里长大人到了,也不能说什么了! 小姐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呢,考虑事情也非常周到! 这样好的小姐,为什么公公婆婆会不喜欢呢?他们怎么舍得把小姐就那样无情的给赶出来? 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认识到小姐的好! 33此心安处是吾乡(十一)   江秋雁推开院门时,若尘正轻柔的给清歌擦汗。 艾炙必须要把握好一个度,既要选准穴位,还必须要拿捏好距离。都半个多时辰了,清歌竟是拄着拐杖坚持了下来。 勉强撑着,才把治疗完成,清歌只觉得自己胳膊就要废了。 累得狠了,清歌的脸色便不太好看,待听到门响,抬头一看,正看见扶着院门大口喘着粗气的江秋雁。 江秋雁本没有抱多大希望,可只要有一线生机,便不愿放弃。可是此刻看到脸色灰败的清歌,再看到神情焦灼的若尘,只觉得那一线希望也破灭了!竟是身子晃了晃,满怀的草药洒了一地,人也顺着门框慢慢的萎顿在地上。 “秋雁姐,你这是怎么了?”清歌忙扬声招呼。 “是不是,是不是莲生——”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却怎么也没办法面对。 “秋雁姐,我该怎么说你!”清歌又好气又好笑,“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阎王要想收我哥哥,也得看我同意不同意!” “你是说,你是说——”江秋雁说不下去了,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飞也似地冲进屋里。 莲生已经被收拾干净了,露出里面娟秀的容貌,虽脸色还很是憔悴,可脸上却没了刚来时的沉沉死气。 听到门响,莲生缓缓睁开眼睛。 “莲生——”江秋雁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莲生的手,“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却是哽咽着说不下去。 莲生的眼圈也一下子红了,竟忘了抽出手来。自从得了这吐血之症,自己早就灰了心,自知必然命不久于人世。这之前也都呕过血,可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再料不到这次竟是如此凶险。 “好了,你们不要无语凝噎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促狭的笑声在二人身后响起,莲生的脸腾地一红,慌忙抽回自己的手。 江秋雁回过神来,不乐意的瞪了清歌一眼。 清歌撇撇嘴,大大咧咧的坐在床头,执起莲生的手腕。 江秋雁脸色一变,忙张开双臂去挡,却被清歌推开。 “我说江大秀才,你弄错了吧?我现在可是莲生哥哥的妹妹,呐呐呐,你倒说说看,你和我家兄长是什么关系?”清歌伸出食指一下下戳着江秋雁,趾高气扬的说。 “我——”江秋雁登时傻了眼,“我”了半天,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刚才自己还不让清歌靠前,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眨眼间,自己却成了靠边站的那个! 这丫头,还真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江秋雁恨得咬牙,却是无可奈何! 若尘“扑哧”一声就笑了,转身对江秋雁道,“秀才不要恼,清歌开玩笑的,她是在给莲生哥诊治。” “诊治?”江秋雁一下瞪大了眼,原来自己进门时清歌不是故意轻薄莲生,而是为了救莲生?亘古以来,还从没有听过这么古怪的救人方法!可看莲生现在的样子,确实是有用的!这样想着,看清歌的神情感激之外不由更多了份歉意。 “明白了?”清歌放了莲生的手腕,挑衅的斜了秋雁一眼,忽然回过头,冲若尘眨了眨眼睛,若尘有些迷糊,不防清歌突然伸手抱了抱若尘和他怀里的小竹,在小竹察觉到挣扎之前,又迅速的松开手。 若尘真是哭笑不得,小姐越来越搞怪了,老是趁小竹不注意就偷袭,这才短短一天,就已经偷抱了小竹不下十回了! 第一次小竹是浑身僵硬,手脚都不会动了,好像已经吓傻了; 第二次小竹僵硬的时间明显缩短; ?????? 到现在,小竹已经学会挣扎了,总是呆板的脸上在被抱到时好像会有一丝叫做懊恼的情绪闪过! 秋雁愕然的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个鸡蛋进去,这个笑颜如花精灵古怪的女子,真的是传闻中那个经常凌虐夫郎、无耻荒淫的败家女?! 清歌却是一脸的挫败,呜,小竹还是不愿意让自己碰!狠狠的瞪了一眼江秋雁,“秀才,不要说我不提醒你啊!以后,好好的巴结我和若尘还有小竹,要不然,别想靠近我哥哥!” 啊?江秋雁彻底傻了眼。这算什么事儿!自己招谁惹谁了?都已经被发配到离莲生最远的角落里了,这丫头却竟是还不罢休! “发什么呆呀?”清歌白了一眼江秋雁,“还不快去给我哥哥煎药!” 江秋雁哀怨的瞧了眼躺在床上的莲生,却发现莲生锁着的愁眉已经舒展了开来,而且还抿着嘴儿笑的甚是开心。 心里不由一热,莲生有多久没有笑过了?罢了,看在莲生的份上,自己也就不计较太多了! 江秋雁垂头丧气的抱着药草往外走,来到房外,又站住脚,蓦然狂喜的转过头,踏踏踏的又跑了进来,一把抓住清歌的手,“清歌的意思是,要是我让你们满意,我就可以,就可以——” 嘴里说着,眼睛却渴望的看向躺在床上的莲生。莲生婆家已经没人了,娘家人也早和他断绝了关系,现在突然冒出来个妹妹,虽只是义妹,可好歹也算是娘家人!清歌这样讲,岂不是说可以代表娘家人接受自己了?也就是说,自己和莲生的事有很大希望了呢! 清歌再一次无语,这姐们儿,反应也忒慢了些!自己这招曲线救国是勉强了些,可好歹比他们毫无希望的一条道摸到黑强多了!竟然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27 。 看清歌又要发飙,江秋雁慌忙退了出来,兴高采烈的就往厨房跑,还不时大声问清歌,“院子太乱了,等会儿我打扫一下;还有那扇门,等会儿交给我一并修理;呀,水缸里也没水了,桶在哪里?我这就去担……” 这一次目瞪口呆的换成若尘了,实在搞不明白这俩人玩的什么把戏!怎么转眼间,江秀才把自己做的活计也一并抢了去?! 连服了三天汤药,又用独参汤固本培元,莲生不但不呕血了,就是气色也好的多了,江秋雁也终于彻底放了心。 原先莲生病重时,江秋雁顾不得想其他的,这时候歇下来,细细寻思自己这几天所见到的清歌的手法,却不由大感古怪至极。 莲生得的这病,也曾听人说过,可却不曾听人说治好过!得这种病症的人,十个有十个会很快亡故,便是大罗神仙也无可奈何! 可现在清歌竟日日靠几把艾叶烤了几次,再熬些所谓的中药,莲生的病情竟是就有了明显的好转,虽仍是虚弱,可却完全没了这之前死气沉沉的气息! 清歌明明不过是个单薄的少女,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出奇手段?竟可以夺造化之神功,做到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自己也曾听过草药邪宗的传闻,回想起清歌的手法,和那邪宗的手法也有相似之处,却又明显高明的多!而那望闻问切则更是神奇,竟仅凭手指,就能准确分析出病人的身体状况!若不是亲眼所见,怎么能相信这是真的! 而如此的奇功异术,竟是出在这之前一无是处的一个纨绔女身上,端的是匪夷所思! “好了!秋雁姐!”清歌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无可奈何的抬起头,“我长得真这么有魅力吗?这一会儿功夫,你偷看我,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吧?我说你一个大老姐们儿,不赶紧去外面挣钱,倒和我一个伤残人士窝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啊?” 秋雁被清歌一嗓子给喊回了神,待听清竟是赶自己出去挣钱,不由有些气急败坏,“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清歌,你老实告诉我,这之前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故意设计我让李掌柜误会,竟是生生断了我的生计?” “啊?”清歌没料到江秋雁竟是拐到了这上面,一下子竟张口结舌,答不上来了。 若尘抱着小竹从门外进来,清歌的神情忽然有些紧张。 秋雁心里一动,“不然,我来猜一猜——” “猜什么?”若尘看到两个人神秘的样子,不由很是好奇。 “萧公子,累不累,我去给你打水洗洗脸?”秋雁却不答言,反而大是殷勤。 “啊?”若尘抱着小竹往后退了下,防备的看着江秋雁,秀才这是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清歌却是哭笑不得,这个女人竟这么没品,不过人倒还聪明!竟是一下子抓到了自己的软肋! “亏我拼了这条老命,救回你男人!”清歌不满的咕哝,声音虽小,却还是被秋雁听在耳里。 虽是心里对莲生渴望很久了,可还是从没敢奢望过莲生会属于自己,乍一听清歌说什么“你男人”,秋雁心里登时一阵狂喜,嘿嘿,莲生,我男人,怎么听着这么好听呢!。 看两个女人一个笑的诡异,一个笑的猥琐,若尘奇怪不已,“怎么了?你们笑什么?说出来让我和莲生哥也听听?” 秋雁靠近清歌,用胳膊捣了清歌一下,暧昧的说:“妹子,你称呼我妹夫,都是这样叫的吧?” 清歌鄙夷的瞧了一眼江秋雁,“姐姐,我现在才发现,你可是够花痴的啊!不就一个称呼吗,你竟是美得找不着北了?莲生哥哥还是我兄长呢,与你可是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拜托,有点儿出息好不好?” 嘴里虽是这么说着,可听到秋雁口里的“妹夫”出口,自己心里竟也是喝了蜜一样,脸上的笑容竟是止也止不住! 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热恋中的人无论之前多崇尚自由,还是都会义无反顾的一头栽进婚姻的坟墓,给那个最爱的人打上自己的烙印,光明正大的纳入自己私人所属的空间里,那滋味儿真是,忒给力了! 江秋雁翻了翻眼,对自己这个刚认的妹子不由狠狠唾弃,你丫的训我好样的,那现在,我对面乐的嘴都咧到耳朵后面了的人是谁呀?! 看两人笑不可抑的样子,若尘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摸不着头脑,呆呆的看看一旁脸色有些晕红的莲生,“发生什么事了吗?清歌和秀才怎么这样高兴?” “呸!甭理她们”莲生啐了一口,却是在两人刚才说到什么“你男人”“我男人”时就醒了,再一听竟是和自己有关,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愣是闭着眼睛到若尘进来才敢睁眼。 又瞪了一眼秋雁,“清歌还小,你这做姐姐的怎么也没一点大人样?” 江秋雁又傻眼了,明明是这丫头先提的这茬好不好?怎么最后又怪到自己身上了?!这丫头还真是好命!先有一个若尘无原则的维护,现在又来了一个莲生! “你那份工作有什么前途?”清歌拉若尘在自己身边坐下,满不在乎的瞥了一眼秋雁,“跟着我混吧!包你发大财!” “跟你混?”秋雁嗤笑,“就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儿,你会干啥呀?我还不知道吗,你们家都是妹夫养家——” 话说出来才发现自己失言了,忙有些尴尬的闭了嘴。 “你如何这样说我妹妹?”没等清歌开口呢,莲生却先不愿意了,“妹妹出身高门大户,她懂的东西很多说不定你听都没听过呢!” “嗯!”静静听着的若尘重重的点头,无比认真的说,“秀才,我们清歌厉害着呢!前天小竹生病,还有莲生哥可都是清歌治好的!” 清歌美滋滋的挽起若尘的一只手臂,又抓住莲生的手,冲秋雁一抬下巴,语重心长的说,“秋雁姐,以后说话可得先经经大脑,别啥都不不知道却乱说一气!” 秋雁说完就后悔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自己方才的话无疑会让人感到难堪,本还恐怕清歌生气,却没想到看清歌的样子竟是毫不在意,也放下了心。 “对了,说到清歌给莲生治病,这个事可一定不能说出去。”江秋雁面色忽然一整,郑重的嘱咐清歌几个,“别人要问起,就说是玉药的力量,可千万不要把清歌会这样古怪的救人法子告诉别人!” 莲生的病情能被控制住,这本就很骇人听闻了,治病的法门竟不过是些野草,就更加让人无法接受! 若真传出去,清歌的性命说不定都堪虞! 可几个人没想到的是,那件本不过是中品的玉镯,却传出让濒临死亡的人转危为安的消息,却也同样是大大不妥! 34此心安处是吾乡(十二)   “生死人,肉白骨?你说那玉镯竟有这样的奇效?”听到的消息太劲爆了,江大桂惊得差点儿从床上摔下来,搁在床头矮柜上的一个缺了一角的碗“砰”的一声被推到地上,顿时摔得粉碎。 “可不是吗!”男人的语气里充满了艳羡,“我原也不信,莲生那个贱人,生就的病篓子,左右不过挨日子罢了,大家原都说,能撑过这个月就不错了!没想到刚早上我出门,正好碰到那莲生,那脸色不但红润了,就是人也胖了些呢!” 提起那个贱人,自己这心里就来气。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走,却偏偏生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竟是迷得屯子里那一干子女人神魂颠倒,就说自己家里这个死鬼婆娘,恐怕现在还没有死心! 真是祸害遗千年!前几天,自己原是亲眼看着莲生连道都走不成了,还呕出了那么多血,却没想到还能再活过来!老天怎么就不开眼,把这贱人给收了去! 江大桂皱了皱眉头,恨恨的掏出怀里婶子给的那块儿玉药,掼在被褥上,和人家一比,婶子的这块儿玉药简直就是垃圾!祠堂里那一顿打,自己都用了这些日子了,却还是没办法下床! 转念一想,忽然又是一喜,这也是好事啊!幸亏自己没法下床走不了道,不然自己早把这消息报告给凤姐了,要是凤姐来了,哪还有自己什么事儿! 竟然连莲生那样的绝症都能治好,这玉药又怎么会像自己原来想的那样只是价值几千金!整个锦云国,自己都没听说过这么厉害的玉药!恐怕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自己要是得了,立马就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去把这玉药卖掉,哪还用得着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苦哈哈的做奴才! 只是这消息肯定会很快传扬开来,自己还得想法子先下手为强。 那江清歌倒不足为惧,可她家那个丑陋男人倒是个好手,要想收拾江清歌,得先想法子对付那个男人! 若尘没想到,本是陪着莲生回家取些衣物,路上怎么就会碰见这么多人! 这些人探头探脑的也不知在做什么! “哎哟!还真是个胆大的!你说这人要憨成这样子可真没法救了!” “就是!自己长得那蠢样,还敢放这么个狐狸精在家里,可真是吃饱了撑的!” “你知道啥呀?这叫人贵有自知之明,长得本就难看,再不有眼色点儿,说不定老早就被休了!” “你说那个女人救那个骚货是为了啥?” “为啥?这还不明摆着吗,肯定就是眼馋那个狐狸精了!看他那勾人的妖媚样,女人一看身子就酥了半边儿!就那女人的没出息样,还不是魂儿都没了!” “真是恶心!还什么治玉贵家,整个的一窝女盗男娼!” ?????? 莲生的脸一下子苍白无比,手里死死的攥住那个小小的包裹。 “怎么了?”若尘回过头来,脸上表情很是平静。 莲生心里一热,早知道若尘是个忠厚的,这要换了别人,听了这么些子闲言碎语,心里还不得把自己给恨死!若尘却是根本一点儿没放在心上。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更不能再拖累他,还有清歌?????? 这个妹妹,虽才刚认了没多久,却真是没办法不让人疼。撑着病体,每天给自己疗伤,还变着法子逗自己开心,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原来家人就是这样的!可正因为如此,自己不能让若尘和清歌受自己拖累也成为被唾弃的对象! “你家去吧!”莲生垂下眼,表情冷淡,“我就不送你了!” 若尘愣了一下,“莲生哥要去哪里?” “公子说那里话,莲生当然是回自己家了!这几天一直都有劳小姐和公子了,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你们那里我实在呆的不习惯!” 嘴里说着,莲生迅即的转过身来,动作僵硬的就往自己那个破败的小院儿走。 “莲生哥!你说什么呢!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妻主和你对天磕了头,你们俩是兄妹了,咱们是一家人,你不回家还要去哪里!” 远处支棱着耳朵听的人都是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若尘和莲生。蓝丰大陆上的人向来重视宗族,即使结拜兄妹也在宗法之内,那江清歌不是看中了莲生的美色吗?想偷吃就偷吃吧,怎么又闹出结拜这一说? 莲生不做声,却是低了头只管疾走,若尘忙赶上去一把拽住,“莲生哥,你说回自己家高兴,还哭这么厉害做什么?” 莲生慌慌张张的抹了把脸,否认道,“公子快走吧,我哪有哭,你看岔了!” “莲生哥不要瞒我!”若尘抓住莲生的手更加用力,固执的说,“从你刚才说要回家就一直在哭,我都看见了的!你心里难过,你一点儿也不想回去!” 那些看着的人有点儿吃惊的看着若尘,都说这男人傻,现在看着也不傻吗,还懂得察言观色呢! 被识破了的莲生不再说话,只是使劲的想要挣脱若尘的手。 “莲生哥,你还不清楚我家小姐的为人?这些,小姐不怕的!”若尘固执的拽住莲生的手,“干吗要管别人说什么呢?我不在乎,小姐,更不会在乎!” 莲生一震,惊讶的抬头,原以为若尘不懂那些人说的什么,却原来若尘心里比谁都清楚吗?! “小姐不会同意莲生哥走的,你走了,她会难过。”若尘定定的瞧着莲生。 “可是若尘,”莲生艰难的开口,嘴唇哆嗦着,“人言也是可以杀人的??????” 清歌的名声本就不好,自己再住下去,必定会被别人传的更加不堪吧!自己本就是薄命之人,能有这几天的温暖也尽够了! “小姐从来没跟我提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28 过公公婆婆,可小姐,梦里会哭。”若尘打断了莲生的话,有些怔忡的说。 梦里会哭? 莲生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明白了若尘的意思。 清歌已经被父母抛弃了,她不说,可却会偷着流泪;你是她哥哥,也不要清歌了吗?! 是啊,就如同自己没有什么亲人一眼,清歌也是孤零零的一个啊!都是被家人赶出去的苦命人,自己又在意别人那么多做什么! 所有人都说若尘傻,现在才知道,真正傻的人恰恰是那些自诩聪明的人! 若尘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有他重视的人,他不是傻,只是从不在和自己无关的人身上花费心思罢了! “好,若尘,我们,回家。”莲生不再挣扎,脸上是轻松的释然。 “你说,莲生又跟着那个男人回去了?”江大桂有些怔愣。 “是啊!”男人撇了撇嘴,“那个萧若尘还真是个棒槌!竟是死乞白赖的求着那个贱货跟他回去!” 江大桂有些牙酸的皱皱眉。狐狸精都住到家里了,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煽风点火,搁谁身上受得了?还有莲生那个贱蹄子的脾气自己也清楚,最是脸皮薄的一个人,怎么听了这许多难听话还敢跟着回去? 自己原先想的挺好,让自家男人去搅和一番,然后不管是那个丑男人发飙,还是莲生那个贱人搬回自己家去,照着江清歌一贯的作风,那个丑男人都会被狠狠的修理,到时自己再找几个人去烧几把火,那萧若尘铁定得卷铺盖走人! 可事情和自己想的怎么一点儿也不一样?那个男人竟然没闹,而莲生竟也跟着又回去了! 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难道那个丑男人还真是傻瓜不成?还是江清歌对莲生到现在还没得手?或者是,莲生身体久旷,被个女人滋润了下就食髓知味,乐而忘返了? 这样想着,小腹突然一热,可抬眼看看面前已经显了老相且憔悴的厉害的夫郎,那股邪火登时又消了下去。 江大桂咬了咬牙,心里明白,自己这条挑拨离间的计策是行不通了,看来还得想其他法子! 天气渐渐寒冷,山上的猎物的踪迹越来越难以寻觅。甚至有好几天,若尘都不过是打了几只山鸡野兔罢了! 江秋雁的日子过的却充实,外面的商人果然信了李掌柜的话,都很少再找秋雁接洽什么生意。江秋雁便按照清歌的要求,每日里跟着若尘漫山遍野的晃,挖些清歌给画出来的山里的一些野草,顺便再扛些树枝捡些奇形怪状的树根回来。 按说大家族的小姐要玩不也应该喜欢摆弄那些玉吗,清歌倒好,竟是对这些破草朽木情有独钟! 不过,管她喜欢什么呢,自己只要每天可以看到莲生就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等莲生大好了,自己再去找些事干。 至于清歌说的让跟着她发财的话,秋雁却是嗤之以鼻的,从没听说过,鼓捣这些破烂玩意儿也可以挣钱的。自己可不像若尘那个傻小子,简直把个清歌当神仙供着了,无论说什么都深信不疑! 可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清歌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也不知清歌用了什么法子,竟说动了里长认同了她和莲生的结拜兄妹的关系,还在众人面前亲自予以说明。 这几天自己瞧着,莲生的气色越来越好了呢! “若尘回来了。”正聚精会神的拣药的清歌忽然停手,专注的瞧着门的方向。 江秋雁又是一愣,旋即又释然。处了这些日子,自己也算是瞧出来了,清歌对若尘那是真的宝贝!原还以为是做戏,没想到竟是动了真感情! 院门“吱呀”一声响,果然是若尘肩上背了一串儿山鸡右手还提溜了个样子古怪的树根回来了。 “若尘——”清歌笑着张开手,待看清若尘的脸色时却是一顿,诧异道,“怎么了,若尘?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小姐的腿就是好了也一定不要出去!”若尘气没喘匀就忙嘱咐清歌。 清歌的腿这几天已经大大见好,昨天还嚷嚷着要到城里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江秋雁凑了过来。 “山上有野人!董家的大女儿被野人给杀了!” 自己昨天在山里布好了陷阱,本要直接过去看看是不是有陷进去的野兽,路上却赶巧看到一只白狼,自己便一路追了过去,没想到最后却还是追丢了。等再回到自己设的陷阱边,却发现那里围满了人,那董家女儿就倒在自己的陷阱那里,半边儿身子都快断了,在惊恐的喊了几声“野人”后便断了气! “什么?”江秋雁大吃一惊,“叫聚芳的那个?” 屯子里只有一家姓董的,那个董聚芳长得人高马大,天生两膀神力,寻常人根本就没办法到她近前,这个女人一向和江大桂交好,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坏事,不过据自己所知,她可是从来不去打猎的,竟然会跑到山上,还碰见野人,还真是蹊跷!。 35此心安处是吾乡(十三)   “你有没有伤到哪里?”清歌听的心一紧,顾不得询问野人的事,忙拉着若尘仔细检查。 “没有——”任清歌在自己身上捏捏摸摸,若尘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却还是乖乖的站着一动不动的让清歌检查。 江秋雁憋不住闷笑一声,若尘不自在的扭扭身子。 “笑什么笑?一个大女人不事生产,却好意思让我家相公养着!”看若尘真没伤着,清歌放了心,凉凉的瞥了快速缩到一旁的秋雁一眼。 “我,我不也是刚从山里回来吗!而且,那些东西也是你指明要的——”秋雁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秋雁姐,你们走时我可说的清楚,我家相公只负责把你带到地儿,剩下的活绝不可再劳烦我家若尘!” 说着,又怪怨的瞪了一眼若尘,明明自己一再嘱咐,让他切不可再劳累,只负责领着秋雁熟悉地形就好!可每次,若尘指点了秋雁后,又会漫山遍野的捉些野兽来。 和秋雁一直对自己让他们挖草药寻树根很是疑惑不一样,若尘却是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决定,自己第一次说要这些东西时,江秋雁看自己的眼光和看白痴差不多,若尘却是毫不犹豫的就应下了,每次回来时,也一定会带回形状各异的树根来! 而且和秋雁带回来的相比,若尘明显更精心。 清歌哼了一声,接过若尘手里的山鸡故意在秋雁面前晃了晃,秋雁自觉有愧,忙悻悻的闭了口。心里却不住腹诽,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男人呀?也不知打那儿习来一身的武艺,哪像个弱质男儿?看他打猎时那矫健的身手,八个自己也不顶事儿! 清歌却不再搭理秋雁,转向若尘,殷殷叮嘱:“相公,这段时间你和秋雁姐都不要再去山上了,树根和家里用的柴禾也尽够用了。” “嗯!”若尘迟疑了下,却还是点了点头,自己去山里其实一点儿也不累,而且自己最喜欢看清歌拿着自己捎来的树根时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样子。 “清歌说的有道理。你们俩就都不要再去上山了!一家人平平安安才最重要!”听了若尘的讲述,莲生早吓出了一身汗来,忙出言附和,可想到一家人的生计,眉眼间却又有些担忧之色。 这个家,清歌是大家族出来的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什么赚钱的手艺都不会;秋雁心思还算细腻,可是毕竟坐惯了学堂,而行商再怎么说也是上不了台面的末流,且秋雁入行时间尚短,不然也不会偌大年纪,仍是不能有所积蓄;若尘倒是有一把子力气,可别说清歌,就是自己也不忍心让一个男子挑起养家的担子! 以着自己妹子的心思,绝对是一丝一毫也不舍得若尘风餐露宿!若不是秋雁实在对山里太不熟悉,清歌恐怕怎么也不会愿意让若尘再上山去! “没事儿的。”看到莲生忧心的神情,秋雁甚是心疼,忙小声安慰,“前村里张财主家需要个做短工的,我明天就去应聘看看,总归会有法子的。” 莲生迟疑了下,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儿,我身子好多了,可以做些针线活来补贴家用。” “那怎么行!”江秋雁脸色登时有些难看,莲生身体刚见好,可不能再受累!莲生这样,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吗? “秀才不要上火!”看秋雁气急败坏的样子,若尘忙劝解,“你放心,我不会让莲生哥累着的。我刚刚碰见了江家大哥,他说可以给别人浣洗衣服挣钱,我已经求他算我一个,明天我就和他一起去河边洗衣。” “若尘!”清歌恼怒的声音在三个人身后响起。 “啊?”若尘一愣,忙回过头来,诧异的看着清歌,突然想到清歌最不禁饿,慌忙道,“清歌饿了吗?我这就去煮饭。” “你——”清歌攥住若尘的手,狠狠的往自己怀里一带,若尘猝不及防,一下子趴在清歌的怀里。 “清歌——”若尘挣了挣,没想到清歌的手随即环了上来,看到清歌紧绷着的小脸,若尘终于意识到清歌是在生气。 “哎!”秋雁妒忌的长叹一声,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厚的脸皮!竟是动不动就要占自己相公的便宜,那是你自己的男人啊,有必要偷牵了次小手,或者趁人不注意拥抱一下就笑的跟只偷了腥的猫似的吗! 也不知道照顾照顾自己的情绪,可怜一下自己这个孤家寡人! 知道若尘一点儿也不习惯在旁人面前这样亲昵,可清歌就是巴着若尘不放,两只手还越收越紧。 看清歌真的生了气,若尘再不敢挣扎,只是僵硬的任清歌搂着。 “还有你,莲生哥哥,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清歌——”莲生也有些惊愕,自己刚才下意识的拒绝秋雁,就是为了怕清歌感觉着让别的女人帮她养家,面子上会过不去,没想到还是惹清歌多心了! “清歌别气。”莲生忙出言抚慰,“你伤没好,在家歇着就是,做针线洗衣服本就是我们男子份内的事,也累不着,你别在意,没人会说什么的!” 秋雁听了却是大为气恼,终于明白了莲生刚才为什么要开口拒绝自己,合着就是为了保全江清歌的面子! “清歌,你叫我一声姐姐,可是真心?”江秋雁突然转过身来,表情有些凶狠的看着清歌。 “啊?”清歌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又转到自己身上了?可看秋雁一脸“你要敢否认,我就和你没完”的凶恶样子,便点点头,“当然,我真心把你当做姐姐。” 虽相处时日不长,可也看出,秋雁虽是外表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内里却最是传统,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 “好,你记着,我既是你的姐姐,那养家便是我份内之事。”秋雁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来,注目莲生和若尘,“清歌已经答应我了,你们都不可再和我争!” 看秋雁如此激动,莲生和若尘都有些无措,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不行!”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谁说不行?”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劝的这两个男人不再和自己争,怎么还有人敢反对? 江秋雁大是恼火,回头一看,才发现反对的不是别人,却正是江清歌。 知道这位大小姐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可谁叫人家讨人喜欢呢!虽是整天无所事事,可若尘和莲生却依然当命根子一样的护着!就如同现在,两个人不就是为了顾全清歌的面子,才宁愿受累,也不想自己插手吗! 江秋雁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问清歌:“你刚才不是已经承认是真心喊我姐姐的吗?怎么这会子又不行了?难不成你刚才说的,完全是口不对心的哄我的话?” “你这个姐姐有什么是我可以贪图的?我虚心假意能得到什么?”江清歌无奈的翻翻白眼,“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们,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你们这样你争我抢的想法子养家,那敢问诸位,你们把我这个家主的位置放哪里去了? “你的位置?”三个人先是一愣,却随即一转眼,齐齐的盯着若尘怀里的小竹! “你,你们——”清歌觉得自己真是彻底悲剧了!合着这些家伙的眼里,自己的地位也就和小竹差不多!看看不远处的猪圈,又忽然有些庆幸,好歹没把自己和那夯货比! “若尘,我可以把这个家撑起来的!”清歌转向若尘,寻找支持。 “嗯!”若尘的眼睛闪了闪,毫不犹豫的重重点头 江秋雁却“哧”的一声轻笑出声,就若尘的性子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29 ,清歌就是说她可以把天戳个窟窿出来,他也会深信不疑的! 清歌狠狠的瞪了一眼丝毫不捧场的秋雁,又转向若尘,“那把什么浣洗衣服的活计给辞了!” 若尘有些为难,“我答应了别人明天一定去的,我明天就做一天,好不好?” 清歌立时转嗔为喜,心说,还是我老公信的过我!却没想到若尘接着就犯愁的小声嘟哝,“可我除了浣衣、打猎,其他的都做得不好,不能浣衣,也不能打猎,我再找什么活计呢?” “你——”清歌顿时气结,说了半天,这还是不相信自己啊! “莲生哥哥——”清歌可怜兮兮的转移了目标。 莲生马上明白了清歌的意思,有些好笑的拍了拍清歌,“傻妹妹,我们是一家人,谁挣钱养家,有必要分的那么请吗?” “是呀妹子。”秋雁好不容易止了笑,也凑了过来,搂住清歌的肩,“妹妹喜欢顽什么只管给姐姐说,只是那些草了树根了,不能去山里的话可能就没办法给你弄来了!你再想想,还有其他想玩的东西没有?” 清歌无语的睁大双眼,看着关切的盯着自己的几个人,真是彻底悲哀了!合着大家以为自己要树根和草药就是为了好玩儿! 可这就是自己的家人啊!纵然不明白自己要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纵然以为自己不过是在玩耍,这么长时间了却没有一个人说什么,反而全家人都支持的不得了! 自己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这样的被宠着! “你们,竟然这么小看我!好,等会儿你们别后悔!”清歌猛地一跺脚,扭头就朝后院走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忙跟了上去,看清歌的样子,真的对自己几个人挣钱养家这么反感吗? “清歌——”若尘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 “清歌——”莲生也是惶急万分。 “清歌——”秋雁不停叹气,这个妹子,性格怎么就这么拗呢! 清歌却谁都不理,径直走到后院的柴房,掏出钥匙—— 难不成清歌要把自己锁在柴房里? 几个人愣了一下,看了看柴房外面晾晒的各种草药和各种形状的树根,不由更是迷惑不已。 秋雁转了转眼珠,忙蹲下身子,抓了把草药放在自己鼻子下闻了闻,却又像被什么咬了似的迅即丢开手,“这草,呵呵,味道儿真好,怪不得清歌喜欢!” 又故作认真的看了看那些怪模怪样的树根,“这些树根,也,真是与众不同,对,与众不同!” 清歌又一次无语,表情这么敷衍,还真把自己当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了?可心里对江秋雁又很是怜悯,姐们儿,你手气也忒背了吧?院里这么多药,怎么你随手一捞,就抓住了这一线香? 一线香之所以叫一线香,是因为它十分味道里,却有九分是奇臭无比,也因此,那一线香味儿就更加难闻! 等到吃饭时,你就知道那滋味儿了!清歌坏心的想,到时候不怕你不求我! 清歌在柴房外站住脚,几个人也忙停了下来,不解的看着清歌。 清歌作势要开门,不知为什么却又突然停下,递过柴房的钥匙来,“秋雁姐,你来开门!” 大家舒了一口气,不是要绝食之类的就好! 秋雁接过钥匙,身后清歌笑笑的声音响起,“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秋雁一头雾水的上前开门,莲生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这一段儿日子,清歌也不知鼓捣什么,有空了就到这个柴房来,每次还总是不让人跟着,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自己还以为她只是小孩子心性,顽皮罢了,难不成,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咔哒”一声,秋雁已经开了锁,漫不经心的把门给推开,下一刻,却突然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甚至连脚都忘了抬了,一下子被门槛绊住,竟是直直的朝屋内跌了过去! 36此心安处是吾乡(十四)   “哈哈哈——”后面忽然响起清歌畅快之极的笑声,“秋雁姐,你这样五体投地的膜拜,小妹可是不敢当呀不敢当!” 屋里子到底有什么?秀才竟会被吓成这个德性? 若尘和莲生狐疑的对视了一眼,半晌才在清歌的催促下举步上前,虽是已经做足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两个人在看到屋里的一切时,还是张口结舌傻在了那里! 天呢!这柴房里什么时候有了如此精致美丽的东西?! 柴房里堆放的杂物早被清理一空。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件古色古香样式典雅的桌子,和一般的桌子不同,这张桌子的下面却不是四条腿,而是一个美人觚一样的圆柱支撑着。随着上面自然的纹路,柱子四周随意延伸着苍松翠柏,煞是遒劲古拙。 那蓊郁的林木上面,自然的托起一张椭圆形的桌面,桌面中心流畅的飘逸着一朵祥云,不远处翠烟掩映中,一条小溪正逶迤而来,虽不过是一幅静景,耳边却仿佛能听到潺潺水声。 沿着溪岸,还散乱的摆放着几只样式古朴的杯子,有的如美人低头戏水,有的似雅士抚琴沉思,虽是线条简单,却胜在天然写意。 桌子的四周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几只凳子,或如翠柳披拂,或如花瓣绽放,或如飞瀑肆意?????? 最有趣的是主位上的一对儿父女凳,小小的身子窝在男子的怀里,精致的脚丫子自然的贴合着身后温暖的身躯,令眼前的画面顿时增加了无尽的情趣?????? “这上面还有字?”秋雁壮了壮胆,终于小心的挪到桌子前,慢慢的吟诵出声: “明月松间照 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人 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 王孙自可留” “好诗!好字!好意境!”江秋雁两眼熠熠发光,眼神狂热至极,只喜得抓耳挠腮。 清歌开心不已,拉着秋雁往旁边的凳子上摁去,秋雁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屁股已经将将挨着凳面,立时大惊失色,忙往外一错身,“扑通”一声就坐倒地上,嘴里连连嘀咕,“罪过,罪过,这凳子怎么能做人呢!” “秋雁姐,不是吧?你确定不坐?”清歌白了一眼依旧两眼发直傻傻的盯着凳子的江秋雁,不再搭理她。一手挽了莲生推坐到花瓣椅上,又随手拿下那两只父女凳,混不在意的拆开来,一个给了若尘,一个给了小竹。 “清歌,你你,你也太败家子了吧!你们这是暴殄天物啊——”看几个人落座,江秋雁眼都直了。 “秋雁姐,瞧你那没出息样!看看我家相公,再看看我家哥哥,你说你一个大女人,你连小竹都不如,竟是吓成这样!” 自己刚才被大家鄙视,现在终于找回了场子,清歌很是扬眉吐气。 “你个败家子,怪不得会被家里人赶出来——”秋雁坐在地上,兀自喋喋不休,又瞪了一眼清歌,“这样价值连城的东西,你竟然就这样随意的扔在柴房里,谁要说你不是败家女,真是,真是天理难容啊!还有,说什么我不如几个男人,好歹我还能说话,你看看他们都早已吓傻了!” “啊?”清歌转身,果然看到若尘和莲生都是睁大了眼睛,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若尘!哥哥!”清歌忙唤两个人,低头发现,小竹面色还算平静,只是两只小手死死的抱住怀里的那只凳子,忙试探着摸了一下小竹的头,“小竹喜欢吗?快坐下来试试!” 小竹一惊,猛地往后一退,正好撞上那张飞瀑样的凳子,江秋雁一个飞扑就想接住,却堪堪只抓住凳子一角,那精巧至极的凳子还是“咚”的一声翻倒在地。 “哎呀,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不会摔坏了吧?”秋雁忙抱起凳子细细检查,神情痛惜无比。 “小竹——”清歌一惊,忙上前拉住小竹,心疼的问,“有没有撞到哪里?身上痛不痛?” 小竹猛的甩开清歌的手,下意识的退开。 莲生和若尘终于从痴呆状态里清醒了过来,仿佛屁股被烧着了一样再不顾什么男儿仪态,“呼”的一下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这么贵重的东西,自己两个刚才竟是大喇喇的坐在上面! “小竹——”看小竹依然紧抱着凳子,恢复了行动能力的若尘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勉强说到,“把,把凳子放下,让哥哥瞧瞧伤着了没有!” 也不知小竹撞到哪里了,可抱着的凳子却更加让人心惊胆战!那么精美的东西,可不敢碰着一丁点儿。 “是呀是呀!”秋雁忙附和,“小竹把凳子放下,咱们拿其他的东西玩。” 看几个人都围了过来,小竹有些受惊,更加小心翼翼的往后缩,只是手里却仍是紧紧的抓着凳子不放,看样子是喜爱至极。 若尘一阵心酸,长这么大,小竹从没有过什么想要的东西,这还是第一次,对其他物事表现出别样的兴趣来! “喂!你们做什么?”清歌有些气恼,一下子拦在靠的最近的秋雁的面前,“难得小竹喜欢,就拿去玩好了!” 心里却很是愧疚,自己虽嘴里说着喜欢小竹,可这几天一直想着做出一组根雕来解决生活的困境,那样若尘就不必总是如此辛苦了!竟是一点儿也没有为小竹做过什么! “别说一个凳子,若是小竹真喜欢,这些东西就全都给他!” 江秋雁倒抽了口凉气,“清歌,你开玩笑吧?小孩子懂什么?会弄坏的!” “弄坏怎么样?只要小竹高兴,就是一把火烧了又有谁敢说不行?”清歌毫不在乎的说。 “败,败家女啊!”江秋雁晃了晃,差点儿晕过去,怪不得你老娘会把你给赶出来!每天这个样子,还不早早的就给气死! 若尘搂了小竹,神情激动,“清歌,你,你这样,会把小竹宠坏的! 清歌笑嘻嘻的上前,拥住两人,“没事,我和你的弟弟,自然有被宠坏的资本!” 顿了顿,又说了句让大家几乎全数晕倒的话:“大不了我再花些功夫,另做一套,费些力气罢了,什么大事吗!” “你,你说什么?”秋雁的身体已经抖得如狂风中的落叶了,刚才自己听到什么?清歌说这么精美典雅的东西,是她自己做的?! “哈,哈哈——”秋雁嘴巴一咧,不知是哭还是笑,“清歌,这话,不好笑,真的,一点儿也不好笑!” 清歌气急,委屈的转向若尘和莲生,“哥哥,相公,秋雁姐欺负我,那明明是我自己做的!” 又伸出两只手给两个人看,“做了这么些日子,人家的手都磨出糨子来了!” 若尘抢先一把托住清歌的小手,白皙的掌心里果然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清歌,苦了你了!” 莲生也是一愣,自己刚来那几天,记得清楚,清歌的手柔软而美丽,上面确是一个茧子也没有,难道说,这些东西,真是清歌做的? 江秋雁苦笑着摇摇头,有气无力的说,“清歌,我承认你可以养家了好吧?这屋里的东西,随便一件拿出去,就够我们吃几个月了!你也不用往自己脸上贴花了!” “出息!”清歌不屑的哼了一声,“拿出一件去卖,你就这气量啊?” “是呀!这么好的东西,换做是我,也一定一件也舍不得拿出来的!”秋雁自觉明白了清歌的意思,看来,自己明天还得赶紧到前村张财主家,看能不能把那短工的活接下来。 “什么叫一件也不舍得拿出来?”清歌大喇喇的一屁股坐在刚扶起的飞瀑凳上,只看得秋雁两眼发直,心疼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恨不得上去就把清歌掀下来,也和自己一样蹲在地上。 清歌颇有气势的猛一挥手,“即是要卖,除了我们小竹看上的,当然一件也不留!跟着我混,以后切不可再这样小家子气!” 秋雁先是一激灵,然后又像被雷劈到了一样,除了哆嗦,再不能有什么反应,半晌终于能动了,却是爬起来,飞快的摸了一下清歌的额头,喃喃道:“疯了,这人一定是疯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 秋雁手上刺鼻的一线香味儿顿时熏得清歌一阵恶心,忙使劲把她推开,“我说秋雁姐,你才疯了好不好?怎么我现在就好像鸡同鸭讲,怎么也说不清了!” 知道自己不想个法子证明一下,已经有些昏昏然的秋雁还得和自己胡搅蛮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30 缠下去。 清歌随手从地上拾起根小棍儿,蹲在地上,转眼间,一首和桌子上那首诗完全一样的字体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扑通”一声,受的刺激过大了,江秋雁又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狠狠的揉了揉眼睛,看着地上的那首诗—— 同样的句子,同样的字体,竟是丝毫不差! “现在,信了吗?”清歌矮下身子,得意洋洋的问秋雁。 “你,你不是这段时间才和,才和我们学认字吗?”秋雁犹是不死心,只觉的脑袋里和一盆浆糊一样。 清歌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心说我怎么告诉你,我懂的东西恐怕比你们最博学的人都多,只是我不认识你们这里的字罢了! 至于这字体,是自己糅合了上一世所习的艺术字体,看起来当然漂亮无比! “我认字的时间不长,可对于刻字,我却有独家秘技!”既然解释不清,那就索性不解释。 “是啊!我怎么忘了,你们家本就是治玉贵家!”秋雁也好像恍然大悟,是了,自己怎么忘了这个茬了!那些顶尖的炼玉大师,听说还可以在玉药上刻上各种精美的图案,清歌必是在家里就习得了这种技艺! 又不禁暗暗感慨,听人说,炼玉最重天分,能发掘出玉的神韵者为上佳,清歌的父母还真是有眼无珠,竟把最可能带领自己家族扩张的这么个天才给赶了出来吗?! “现在信了?”看秋雁的神色,知道她已经完全信了这些东西是自己做的 “那还不起来?”看秋雁仍然瘫坐在地上,清歌促狭的伸出手。 秋雁摇摇头,“我还是先坐在这里就好。对了,那你告诉我,这套家具,是用什么做成的?” “这个吗——”清歌笑的更加得意,看几个人都巴巴的瞧着自己,终于伸手往外指了指,“那就是了,你们没想到吧?你们认为只能拿来当柴烧的奇丑无比的树根,能做出这么精美的东西!” 这一下,不但江秋雁,便是若尘和莲生也都跟被雷劈了一样。 秋雁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心里更是庆幸至极,幸亏自己刚才没爬起来,不然这会子恐怕还得趴下!。 37此心安处是吾乡(十五)  “所以,秋雁姐,你要做的就是到泉州去,把这些东西给卖出去!”清歌笑吟吟的道。 “卖,卖出去?”秋雁说话都有些结巴,眼神也甚是不舍。 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风雅的东西,却这么快就要卖出去! “起来吧!”清歌俯身拽起江秋雁,小声说,“秋雁姐放心,等你和哥哥成亲,我会亲手做全套家具给你们!” “啊?哈哈哈——”听到清歌的承诺,秋雁只觉得像喝了蜂蜜一样,内心的失落登时一扫而空,抓住清歌的手一跃而起,张开手臂就把清歌搂了个结结实实,“好妹子!我现在就去!” 使得劲大了,清歌被勒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由大是恼火,“喂,秋雁姐!放开我!” “不放!”说着一用力,竟抱着清歌举了起来,“我太开心了!” “江秋雁,你是女人吗?”清歌被臭气中夹杂的一线香熏得几乎要昏过去,偏江秋雁搂的死紧,自己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竟是怎么也挣不动,憋了半天气的清歌在被熏晕过去之前,终于吐出了一句话,“喂,江秋雁,你你你,你不会是喜欢女人吧?” 江秋雁脸色一寒,“咣“的一声,把清歌蹾在凳子上,噔的一下就跳了老远,又惊又惧的瞧着清歌,“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喜欢女人?” 又神情紧张的瞧着莲生,急的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莲生,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是女人,而且是货真价实的女人,我怎么会喜欢什么女人呢,我喜欢的一直都是男人,真的,不信,不信——” “不信”了半天,却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脑门子登时急出了一头的汗。 莲生脸一下子红了,又羞又恼的啐了秋雁一口,躲到了若尘后面,不再搭理她。 “清歌,都是你!”江秋雁狠狠的瞪了一眼清歌,“上一次李掌柜那里,你就陷害我,这一次又——” “谁让你那么下死力的抱我?”清歌捂着被撞疼了的屁屁,恼怒的说,“我是我家相公的人,我家若尘都没有这么抱过我!你这个死女人抱我这么紧做什么!” “啊?”所有人都瞬间石化,江清歌是萧若尘的人?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看什么看!我江清歌生是萧若尘的人,死是萧若尘的鬼,谁敢说不行吗?”清歌气哼哼的继续道。 苍天啊,大地啊!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壳被门给挤了?江秋雁往后缩了缩头,这么大逆不道忤逆不孝的话也说的出来! 心里不由对江清歌的父母大人洒了几滴同情泪,生了这么个不正常的女儿,那对父母要有怎样强健的心脏,才能受得了啊! 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忤逆父母了,可和江清歌比起来,自己可是差了不止一个级别! “清歌,我很佩服你的爹娘!真的!”半晌,秋雁郑重的说,天才的行事果然都是出人意料的,天才的爹娘也不是一般人就可以当的! 自己这个天才的姐姐,以后也得小心些才好啊! 萧若尘的心里却和翻江倒海一样,莲生的神情也很是动容。 从刚懂事起,便知道,男儿从来都是附属于女子而活的,女人便是男人的天! 未出嫁前属于娘亲,出嫁后属于妻主,没了妻主,便由女儿接管。男儿的命从来都和草芥一样!灾荒时,会发卖的是男儿,不如妻主或者公婆的意时,随时可以当成破布一样被丢弃!所谓姐妹如手足,夫郎如衣服! 而现在,治玉贵家的嫡亲大小姐,那么钟灵毓秀的一个女子,竟理直气壮的宣称,她是夫郎的人! 若尘鼻子一酸,抱起小竹,扭头就往外走。 “若尘,等等我!”清歌愣了一下,忙起身去追,没想到若尘竟是充耳不闻,竟是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在飞跑! “若尘!”清歌慌了神,若尘生气了吗? “等等我,我腿疼,追不上你啊!”没办法了,只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了! 前面的男人果然停下脚步,忽然快速的转过身来,清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抱住! 清歌先是傻了一下,然后便乐的眉开眼笑,这可是若尘第一次给自己这么热情的拥抱! 被自己的男人抱着,果然,幸福啊!那是不是说,自己离推倒若尘把他给吃掉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清歌,我,也是你的——”若尘低喃了一声,把脸埋在清歌的浓密的秀发里,任自己的泪水点点落下。 看到那一对热情拥抱的夫妻,江秋雁老脸一红,有些不自在的注目旁边,却突然发现,身边的莲生竟也是一脸的泪,顿时吓了一跳。 “莲生,不舒服吗?”忙掏出手绢递过去。 莲生把头扭到一边儿,自己用手拭去了泪。 秋雁心里既恼火又哀怨! 江清歌你个怪胎!你说你哄自己男人找个没人的地方不行吗!竟把我家莲生感动成这样!你说我不像个女人,可你这样的女人打死我也做不来呀!我这儿听着都觉得寒碜的慌,更别说让自己说出来了!要是我真这么说,我怕我爹娘会从棺材里蹦出来找我算账! 第二天一大早,秋雁带上干粮便离开了。按秋雁的意思,这么好的东西不用拉那么远,就是阳开县城,也必然有人抢着要的,却被清歌否定了。 这根雕,自己走的就是高端路线,县上虽然也可以卖的出去,可价钱方面一定不好提上去!自己可不想做个匠人,每天把自己累死!泉州城也算是个大城市了,而且那里人来人往,天南海北的人都有!自己探问过,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根雕这一说,只要自己打开市场,那还不是定多少价格就是自己说了算! 想着将来缓带轻裘的富家翁生活,清歌就乐得合不拢嘴!到时候自己就带着若尘和小竹玩遍名山大川,把“江清歌到此一游”写遍大江南北;还要慰劳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吃了太多野菜说不定都发绿了的胃,一定要尝遍珍馐美味,吃一桌点两桌,咱也学暴发户牛气一回! 前面的话秋雁还听的佩服无比,待听到清歌神采飞扬的阐述后面那个所谓的无比远大的理想时,江秋雁又出了一脑门子汗!自己错了,这哪里是什么天才!这分明就是一个败家女,还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吃货兼败家女! 临走时,若尘又悄悄追了上去,嘱咐了几句什么,秋雁点了点头,便做了马车离开了。 送了秋雁离开回到院里,若尘也要去浣衣了,清歌虽是百般不舍,可也没办法,知道若尘平素最重然诺,既答应了别人那是一定不愿毁约的! 清歌想了想,跑回后院快速做了个棒槌拿过来。 若尘有些莫名其妙。 “拿着!”清歌塞到若尘手里,看若尘迷惑的样子,才想起来自己见过那些男子洗衣,都是用手在河水里揉搓,这个时代的布一般都比较厚,搓起来也就特别费力! “这是棒槌,洗衣服时在脏的地方捶几下,很快就洗干净了!”清歌叮嘱。 “嗯。”若尘点头,眼里是暖暖的笑意。 “就这一天啊!去了后别忘了先告诉他明天你不去了!”清歌又嘱咐。 “好。”若尘乖乖的应了一声。 “水那么凉,怎么受得了!要是有洗衣机该多好——”清歌不满的嘟哝。 “不怕!”洗衣机,那是什么东西?若尘有些茫然,嘴里却连忙保证,又认真的冲清歌点头,“水多冷我都不怕的,真的。” 在娘家时小竹和自己的衣服都是自己洗,就是大冬天时,自己也经常破冰洗衣。 “我待会儿,去看你好不好?”清歌继续道。 若尘本一直在点头,听了这话点了一半的头又改成摇头,“不好!那里冷。” 一旁的莲生再也绷不住了,扑哧一声掩着嘴轻笑不已。 “那好吧!”清歌也明白自己有些过了,恋恋不舍的松开手,“我和小竹还有哥哥在家等你。” “好。”若尘点头,小心的抱着棒槌出了院子。 清歌回过头来,看看身后缩在角落里的小竹,心情很快又畅快了起来,现在若尘出去,总是很放心的把小竹交给自己照管,小竹虽仍是不言不语面无表情,可也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寸步不离的跟着若尘了! 清歌眯了眯眼睛,慢慢的靠近小竹,看小竹呆呆的好像没发现自己,清歌“喵呜”了一声就猛地伸手—— 小竹抱着自己的小凳子,连头都没有抬,身子却慢吞吞的往后一缩,瘦小的身子马上完美的躲在被清歌忘在门后的便桶后面。 先是“砰”的一声响,然后就是清歌恨不得把天叫破的惨叫声。 太晦气了!一大早,就和这玩意儿来了一个零距离亲密接触,最倒霉的是自己的牙齿,本想抱住小竹后,偷亲一口的,可没想到抱住了这个玩意儿,自己这一嘴还是亲了过去! 虽然这便桶自己没用过,可也改变不了这是便桶的事实啊!看这便桶也有些年头了,说不定自己那些便宜祖宗曾经大珠小珠落木桶过! 清歌真是郁卒无比!哀怨的学着小竹的样子蹲在地上,无比委屈的凑到小竹面前:“小竹,不带这样欺负嫂子的!” 小竹眉毛微微动了下,迅速偷瞥了清歌一眼,却又极快的低下头,仍是抱着自己的凳子不发一言。 清歌心里一暖,孩子是最敏感的,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总会第一时间体会出来!这么幼小的孩子,却曾经体会过这世界最可怖的残忍,自己想要打开小竹的心门绝不是容易的事,可自己相信,只要自己真心对小竹好,总有一天,小竹会像接纳若尘一样接纳自己! “小竹,地上凉,我们到床上去好不好?嫂子给你做好吃的!”看着小竹尖尖的小脸儿,清歌声音愈加柔和。 小竹仍是沉默,清歌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小竹便低着头无声无息的站了起来,然后抱着小凳子贴着墙根挪到床边,又吃力的爬上去,然后整个人又低着头缩在角落里。 清歌心疼的看着小竹冻得红通通的小脚—— 都已经是初冬天气了,可小竹却还是总会趁大家不注意就把鞋子踢掉,连袜子也拽下来扔的远远的!看来当年那件事,给小竹的伤害太大了! 自己一定得想法子驱除孩子心里的阴影才好。 38此心安处是吾乡(十六)   清歌洗了手,拿了昨晚若尘带回来的一兜儿鸟蛋走进厨房。 蹲到灶台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31 前,学着自己平时看到的若尘的样子,往里塞了慢慢一灶膛柴禾,又找来火镰,用力擦了几下,喜悦的看着火星落到柴禾上,没想到,却没有自己意想中的火焰,反而是慢慢的生出些浓烟来。 清歌一愣,自己记得,若尘好像就是这样做的呀,怎么轮到自己就没有火,反而都是烟了呢!又仔细想了下,对了,好像若尘还会用嘴吹一下!这样想着,马上趴在地上,鼓着腮帮对着灶膛拼命的吹起来,里面的火星顿时被吹得四散,浓浓的黑烟也腾地一下就飘了出来。 “咳咳咳——”清歌狼狈的抱着头就跑了出来。 莲生正好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厨房浓烟滚滚的样子吓了一跳,慌忙跑过来,顾不得问清歌有没有怎么样便端了一盆水就冲进了厨房,进去了才发现,原来这么多烟都是灶膛里出来的,不由哭笑不得。 清歌也尴尬的跟了进来,有些气愤的跺跺脚,“莲生哥哥,这灶怎么也欺负人!往常我见哥哥和若尘都是这样用的,怎么轮到我就这么不给面子!” 莲生快速的扒出灶膛里塞成一团的柴禾,用灶灰埋好,方才好笑的看看脸上鬼画符一样的清歌,“这本就是我们男儿做的活,妹妹不会也在情理之中。妹妹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 清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本想做好后,给哥哥和小竹一个惊喜呢!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哥哥。那这样好了,哥哥帮我烧火,我今儿给你们做个水炒鸡蛋补补。” “你?”莲生一愣,忙忙的站起,拽着清歌的胳膊就往外拖,“好妹妹,女人家怎么能进厨房?没得让人笑话!” “我会做的,真的!”清歌忙央求,“况且又没人来,怎么会有人看见?” 莲生却仍是不依,仍是扯着清歌的衣袖往外拽。 “莲生哥,让我做吧!我做的超好吃的!况且这么大长一天呢,若尘也不在家,我什么都不做的话会无聊死的!”清歌又是撒娇又是耍赖,“我早想做给你们吃了,只是前段时间一直忙不得闲,现在好不容易空下来,就让我做吧!” 莲生无奈的让开身子,叮嘱道:“我来烧火,以后却不要再来厨房了!” 清歌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只是回答里却听不出多少诚意。 莲生摇摇头,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妹妹心里从没把世俗理法放在心上!从她对若尘的毫不避讳的亲昵上,还有竟然对自己这么个晦气的鳏夫也都毫不避忌的接纳! 今生能有这样一个妹子,自己也算是有福气的了。 原以为清歌不过一时无聊,而且水怎么炒鸡蛋?妹子定是又异想天开了! 没想到清歌往锅里添了水,把蛋打好,便开始熟练的搅拌,待到里面的鸡蛋如同浮云般飘起时,清歌又往里丢了几朵鲜嫩的蘑菇,最后扔进去一把野菜,随着氤氲的气息,便有芬芳的味道传了出来。 直到清歌把汤盛好,端了一碗到莲生面前,莲生仍不敢相信清歌真的能做出这么好的汤来! “清歌——”莲生抚了下清歌的发,轻轻叹息,这个妹子,竟也是个苦命人啊! 到底是被逼到了怎样的境地,才让一个治玉贵家的嫡女,连饭食都得自己张罗! “怎么了,哥哥?”看莲生的样子有些伤感,清歌有些疑惑。 “清歌,以后想吃什么告诉哥哥,千万不要累着。”莲生忙柔声嘱咐。 “嗯。”清歌乖巧的点头,然后又盛了一小碗儿并一大碗儿,兴冲冲的端起小碗跑到屋里放到小竹的面前:“小竹,快尝尝,嫂子给你做的水炒鸡蛋!” 扑鼻的香味儿一下子在屋子飘散了开来,小竹不由轻轻动了动鼻子。 “来,乖小竹,咱们先洗手,等不烫了咱们就吃。对了,嫂子还要去给若尘哥哥送饭,等会儿莲生哥哥过来陪小竹吃好不好?” 话刚落音,外面便传来莲生的声音,“清歌在家陪小竹吧,我去给若尘送饭。” “那怎么行!”清歌忙走了出来,“外面风大,哥哥体弱,还是我去吧!” 又调皮的笑笑,“我要给若尘一个惊喜!“ “妹妹去不合适!”莲生笑着摇头,“那里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子怎么好贸然到那里去?” “我又不怕他们看——”清歌嘟哝,声音却是越来越小,脸上也很是失望,自己本还想着去帮若尘一块儿洗,看来是没戏了! 莲生扑哧一声又笑了,“妹子,你当然不怕,可他们怕呀!” 清歌无奈的点点头,只得把装好了的饭菜并一大碗汤递给莲生,叮嘱道,“哥哥小心些,多穿些衣服再出门儿。” 莲生应了一声,又叮嘱清歌也赶紧再盛碗和小竹一块儿吃,不然凉了就不好了。 回到屋里,小竹已经自己洗了手,正规规矩矩的坐在饭桌前。 清歌的心情一下子好多了:“小竹,看到你才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丽的,不过,嘿嘿,要是你能开口叫声嫂子,这世界就更圆满了!” 回答清歌的仍然是一室的寂然。 清歌却毫不在乎,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把精美的木勺,在小竹面前晃了晃,“小竹,看,这是什么?嫂子喂你喝汤,等吃完了,嫂子就再给你刻些好玩儿的东西好不好?”说着舀了一勺汤,小心的吹了吹,递到小竹嘴边儿。 小竹略微僵了僵,头却微微一扭,小嘴儿竟仍是紧绷着。 “还烧吗?”清歌疑惑,放到唇边试了试,不烫啊! 又小心的把勺子伸过去,“哥哥不在家,嫂子喂小竹也一样的,小竹乖啊,吃一口好不好?” 小竹紧紧的抿着小嘴儿,丝毫没有张开的意思。 清歌失望不已,“小竹想自己吃吗?那这样,小竹学着嫂子的姿势,右手拿着勺,头往前一些,腰往后弓点——这样汤就不会洒在身上了——把汤舀出来后,小心吹一下,然后再吃,不然会烫着的。” 小竹仍是默不作声,并没有接那把递过来的勺子,却反而迅速的抬头,往厨房的方向瞟了一眼,又很快的垂下眼来。 厨房里有什么?清歌更奇怪了!若尘去浣衣前已经仔细的给小竹说过了,小竹应该不是惦着若尘啊?心里忽然一跳,突然想起那个早晨,病着的小竹固执的把勺子伸向若尘嘴边儿的情景,难不成小竹听到莲生哥哥的话,是要催着自己也赶紧吃? 却又有些不敢相信,眨了眨眼睛,试探的和小竹说:“小竹是不是想让嫂子也一块儿吃?” 嘴里说着,试探的把勺子给小竹放到碗里,“是的话,小竹就自己用勺子喝一口汤给嫂子瞧瞧。” 小竹低了头,长长的额发遮了小脑袋,连呼吸声都脆弱的让人心疼。 “呼——”有北风刮过,掩好的门闪开了一个大大的缝,清歌失望的站起身,快步走到门边,严严的把门关上,却在回头的那一瞬间捂住了嘴巴—— 小竹动作有些笨拙的伸出细细的手指,笨拙的握住那把勺子,动作有些僵硬的微微弓着腰,勺了一口汤进嘴里,又慢吞吞的放下,眼睛滑过清歌身上,又更迅即的瞟了一眼厨房。 清歌眼一下子红了,想要冲过去,又怕吓着小竹,终于强压下自己的激动,慢慢的蹲到小竹身边,小竹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下。 “小竹,嫂子知道你听得懂嫂子的意思对不对?嫂子想对你说,我们小竹真是这天下最可爱的孩子!嫂子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我们小竹啊!嫂子发誓,以后会更爱更爱我们小竹,要是小竹哪一天觉得嫂子也很让小竹喜欢的话,那到时候,小竹就主动抱抱嫂子好不好?” 寒风带着尖利的哨音扫过窗棂,室内却是一片温馨的静默。 莲生到了河边时,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家来送饭的。河岸上的风无遮无挡,寒的直渗到人骨子里去,那些男人们却都是高高的挽起袖子,露出冰水泡的通红的胳膊,边说着话,边弓着腰吃力的揉着搓着。 看到莲生来,本来喧哗的热闹场面忽然有些冷场。 早就料到是这个情景,莲生也并没有放在心里。只是认真的在人群中寻找若尘的身影。 很快,莲生便在靠近西北角一个相对比较陡滑的地方看到了若尘埋头劳作的身影。 那个地方水流很急,又正好是遛风口,若尘的头发被风吹得四散开来——和自己想的差不多,那些男人们都自觉地和若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竟是把若尘一个人给孤立了开来。 那样一个位置,一定是那些男人排挤的结果!幸亏没让清歌来,不然以清歌的脾气还不得心疼死! “呸——”身后忽然传来刺耳的吐口水声。 莲生顿了顿,身子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低了头,提着篮子走的更快。 “咳咳咳——”咳嗽声顿时此起彼伏。 “呸——”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莲生站了站,突然猛地回过头来,没想到莲生突然有了这样的勇气,那些男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有的唾沫本已准备好了含在口里,一紧张竟又咽了回去。 妹子果然说的对,那些人就是属王八的,你厉害了,他们就蔫了! “狐狸精!”有人低低的骂了一句,莲生的步伐却轻快多了! “莲生哥——”听到了动静的若尘忙放下手中的衣服快步迎了过来,“河边风大,你怎么来了?” 莲生把手里的饭篮递过去,“给你送饭呢!饿了吧,快趁热吃!” “送饭?”若尘有些诧异,“江家大哥说主人有派饭的!” “还不是我那妹子怕你吃不好,非巴巴的让给你送饭!”莲生提高了声音,听的其他男人好不羡慕,却又明显的不信,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莲生都送来什么吃的。 莲生又压低了声音,凑到若尘耳边道:“不是我拦着,清歌非得自己跑过来送不可,说是你不在家,她无聊的不得了!” 若尘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慌忙接过篮子,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打开篮子,若尘吓了一跳,除了几个热乎乎的饼子并一碗炖山鸡外,还有一大碗蛋花汤,上面飘着大朵大朵白云样的蛋穗,配着碧绿的野菜和美丽的蘑菇,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谢谢莲生哥哥。”若尘真诚的道谢,莲生对自己真好! “若尘可是谢错人了!”莲生抿嘴轻笑,“这顿饭啊,可不是我做的,是咱们清歌特意做了给你吃的!” 刚喝了一口汤的若尘一下子呆在了那里,莲生说什么,这都是清歌给自己做的? “快吃吧,没得辜负了丫头的一片心意。”莲生感慨的拍拍若尘,若尘,真的熬出头了! “清歌——”若尘不自觉轻轻唤道,端着碗的手有些哆嗦,素白的蛋汤里,好像映出了清歌俏丽的容颜?????? “那个傻子,竟然有蛋汤喝!”离得近些的男子不敢置信的低语,这东西,自己就是节气时也轮不上用啊! “猎的山鸡竟然不卖,一股脑儿都塞到自己肚子里,还真够败家的!”另一个男子拼命的咽了口口水。 “等着回家挨打吧! 这东西也是可以偷着用的吗?”有男人阴阳怪气。家里有几个蛋,猎了几只鸡,哪个当家的不是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说到天边儿去,自己也不相信那是那个纨绔女的意思!这两个男人倒好,一个敢偷着做,一个也敢吃!等被打一顿就长记性了!这样想着,心里也平衡多了。 远远的,有两个人推着一辆车子走来,走在前面的男人大声吆喝:“都停下都停下,来吃饭吧。吃完饭赶紧接着洗。” 莲生看了一眼男人,是村里据说在前村张财主家当小管家的桂兰的男人,可车后面的男人怎么也有些眼熟? 再仔细一看,却是大惊,那个男人,不是江大桂屋里的,又是哪个?! 39此心安处是吾乡(十七) ... “若尘,你有没有告诉管事的,说明天不来了?”看若尘已经吃完,莲生边收拾边问。 “说了。”若尘赶紧点头,“管事答应了的。” 莲生本还怕若尘执拗,听道若尘的回答心稍微放下来了些,又自失的笑笑,自己怎么忘了,对清歌的话,若尘即使想不通,也从来不会有半分违拗,这个憨弟弟,和自己那心眼多的数不过来的的妹妹倒真的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32 很般配呐!自己还真是关心则乱。 回到家时,在前面的正屋里却没有看到清歌和小竹的影子。放下篮子来到后院,果然看到那门是微微开着的。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清歌唰的拉开门,冲着莲生笑的灿烂:“哥哥回来了,有没有冻到?若尘要洗的衣服多吗,什么时候回来?” 莲生顿时觉得心里暖呼呼的,自己这妹子就是可人疼!本还想把若尘的情况如实说给清歌听的,可对着这样一张笑脸,又不觉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慢慢摇摇头:“我去时穿的厚,没事儿。若尘很能干的,下晌就能回来了!” “下晌?天这么冷,若尘怎么受得了?”清歌的脸垮了一下,看莲生还站在那里一副等着自己吩咐的样子,忙住了嘴,“嗯,我知道了。哥哥快去再加件衣服,和我一块儿陪小竹玩吧。” “我就不了,天要冷了,我给你们做些鞋子去。”莲生笑着摇头,“你陪着小竹玩吧!” “啊,对了。”清歌叫住转身要走的莲生,回屋里拿了个小人模样的木头出来,“哥哥可不可以先帮我们的小宝宝做几套衣服穿?对了,还有袜子和鞋子。” 看清歌举着小木头人一本正经的样子,莲生不由忍俊不禁。 这么爱孩子的女人真的很少见呢!夫家弟弟都这么宠,也不知将来有了和若尘的孩子,会宠成什么样! 心里又忽然一沉,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看若尘眉心未散,应该还是处子之身,可看清歌的样子,明明心里对若尘是极爱的,若尘虽是懵懂,可言谈举止间的情谊却是连自己这个外人也能察觉,也不知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清歌目送着莲生离开,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转过头来,正对上小竹晶亮的眸子,心情一下子又雀跃了起来。 “小竹,宝宝很快就可以有衣服穿了呢,小竹开不开心?”清歌举起手中的小人儿朝默默坐着的小竹晃了晃。 小竹仍是低着头,白皙的小手指微微动了下,脸上闪过一抹渴望的神情。 清歌不在意的笑笑,继续低着头认真的转动着手中的小人儿,不一会儿,刚才那段还是轮廓模糊的木头就变成了个眉眼如画的小公子。 清歌搓搓冻得发红的手,满意的抬头,走到小竹面前,蹲□子,笑的无比温煦:“小竹,看,这是嫂子刻的小小竹,唔,是不是很可爱啊?” 小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贪恋的盯着躺在清歌掌心的小小竹,手轻轻动了下,却又受到了惊吓似的缩了回去。 清歌一点儿也不着急,又把手往前伸了伸,“小竹自己拿好不好?等嫂子再刻了若尘哥哥和清歌嫂子,我们就去找莲生哥哥拿衣服给小小竹宝贝和小若尘哥哥,还有小清歌嫂子穿上好不好?” 小竹的睫毛又动了几下,终于慢慢伸出手,触到清歌的手掌时停了一下。 清歌几乎要屏住呼吸,这可是小竹第一次主动碰触自己呢。 小竹的手顿了顿,极快的一把抓住小小竹。 清歌的笑容更大,嗯,很好,照这个样子,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小竹就愿意主动亲近自己了! 又拿起一块儿木头继续雕刻,清歌偷眼瞧了一下小竹,小竹果然正在拿着小小竹爱不释手的来回把玩。 过了一会儿,莲生过来,把清歌要的小衣裳小袜子小鞋子给送了来,待看到被小竹紧紧攥在手里的小小竹时,也是惊奇的不得了。 一个时辰后,小若尘刻好了;又过了一个时辰,小清歌也刻好了! 清歌笑眯眯的把两个娃娃在小竹面前一字排开,又引着小竹把小小竹放在两个小人儿中间,指着亲亲热热的围坐在一起的三个小人儿道:“我们小竹在中间,哥哥和嫂子在两边保护小竹,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小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小竹眼睛扑闪了一下,嘴角微微咧开。 “可是天太冷了,我们先帮他们穿上衣服行不行?”清歌继续道,“小小竹是我们最可爱的宝贝,所以,我们先给他穿!小小竹穿的薄了,就会生病的,到时候哥哥和嫂子多难过呀!” 小竹愣了愣,终于伸手,极笨拙的拿起小小竹,又选了一件蓝色的小袍子,快速的扫了清歌一眼,最后眼睛落在躺在桌上的另两个娃娃身上。 “哎呀!我们小竹真聪明!”清歌赞叹着,赶紧拿起那个小若尘,“嫂子来给哥哥穿衣好不好?咱们一起来,看谁穿的最快!” 嘴里说着,却故意磨磨蹭蹭的一会儿把衣服穿反了,一会儿又没拿好掉桌子上了。 “呀!”清歌不时惊叫着,口气好像也很懊恼,“嫂子怎么这么笨呢!连个衣服都穿不好!” “啊!这个扣子好难扣啊!要被小竹超过了!我们小竹怎么可以这么聪明呢!” ?????? 小竹的脸色越来越轻松,小人儿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多,到最后,鞋子袜子都穿了上去!又渴望的把眼睛投向躺在桌上的小清歌。 “哎!”清歌故作挫败的叹气,“嫂子输了,好吧,那小清歌受罚,咱们就不给她穿鞋子和袜子好不好?” 小竹身体动了动,脸上有一丝不安,有些抗拒的看了清歌一眼。 “小竹不愿意吗?那我们问问小清歌的意见吧!”清歌故作苦恼的皱眉,低下头,伏在小木偶的耳朵上面做倾听状,然后又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好吧,就听你的吧!” 清歌支起腰,认真的对着小竹,“小清歌说了,她看见我们小竹没穿鞋袜,就罚她把自己的鞋袜给小竹好了!” 天这么冷了,小竹的小脚丫子一会儿就冻的通红,虽然有自己在旁边看着,可每次小竹穿上的时候脸上表情总是恐惧的不得了,而且不大会儿,就不自觉的褪掉。 小竹果然一下子僵在了那里。清歌故作没发现,又靠近躺在桌上的木偶,脸上也很是惊喜,“什么?你说你给我们小竹准备了一双漂亮的新袜子?真的吗?在哪里?啊,是这样吗?” 清歌忙忙的转过头来,对着脸上恐惧表情尽去转而好奇的盯着自己的小竹眨眨眼,“哇,小竹,嫂子真羡慕你!小清歌说她给你准备了新鞋子新袜子,和她的还有小若尘的小小竹的是一家呢!他们一家人说好了永远不分开,所以,只要你穿上新鞋袜,那她的惩罚就可以免了!只是不知道我们小竹愿不愿意穿呢?” 小竹的眼睛越来越亮,终于对着期待不已的清歌微微点了点头。 “哇!小竹,嫂子真是太爱你了!”清歌的声音里有着尽力压抑的激动―― 这个孩子,真是可爱到让人心疼。不过一个小木偶,都能让这个孩子如此维护,为了怕小木偶冻着,那么努力的压下自己内心深处最浓的恐惧! “那,我们小竹的新鞋袜在哪里呢?”清歌低下头,在莲生端来的针线箩里做出努力寻找的样子。 “这里,没有,那里,还是没有!” 小竹的脸色有些失望,眼睛随着清歌的动作不停转动。 “啊!”清歌夸张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找到了!小竹,看你脚底下!” 小竹忙低头,脸上的神情顿时惊喜至极―― 一双厚厚的和小木偶一样的红色靴子,上面还有两只雪白的棉袜!更令人惊奇的是上面还绣着卡通版的木偶娃娃! “哇!它自己竟然知道去找你!真是太神奇了!”清歌惊叹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小竹小心的伸出手,终于,牢牢的把那双鞋袜攥在手里! 自己竟然成功了!清歌觉得眼睛有些模糊,小竹,自己主动穿鞋子和袜子了呢! 若尘知道了,不定会多高兴呢! 对了,若尘!清歌心里一动,忙抬手看看外面的天色,竟已是昏沉沉的。天这么快就黑了吗?若尘怎么还没回来?! “清歌,在屋里吗?”莲生有些着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在呢!”清歌应 了一声忙走出屋门,正看到神色慌张的莲生,“怎么了,莲生哥?是不是若尘――” “我刚听说,若尘掉河里了!”莲生内心懊悔不已。自己原想着,就一下午时间,又有那么多人在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事铁定和江大桂的屋里人有关!当时看到那男人也在河边,自己应该当时就把若尘给叫回来!或者回来把这件事告诉清歌知道! “莲生哥,你在家照看小竹,我去找若尘!” 清歌接过莲生手里的衣衫,拽开门就赶紧往河边跑。迎面正好碰到三三两两结伴归来的浣衣男子。 “哎呦!还真是个傻子,人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差!那么冰的水,竟然扛得住!”一个讥诮的男子声音。 “那是!家里那么个混球杵着,就是丢了个线头,说不定回家也会挨打!我就说嘛,晌午你看他那个德性,还吃什么肉,喝什么蛋汤,这回回去,说不定就是鸡飞蛋打,卷铺盖滚蛋!”旁边的男子更是幸灾乐祸。 对面一个女子忽然冲几个人的方向疾奔而来,唬的几个男人忙不迭往路边躲。 “混账!再敢胡言乱语,姑奶奶就让你们一辈子开不了口!”女人风一样跑过几个人身边,留下几句狠厉的威胁。 还从没见过这么没风度的连男人都会威胁的女人!几个人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一直到那个女人看不到身影了,才战战兢兢的道:“你们有没有,看清,刚才跑过去的女人是哪个?” 怎么自己几个人觉得有些熟悉呢! “别说了,赶紧走吧!”中间的男子甚是警醒,小声道,“我看着,好像是江清歌那个败家女!” “什么?”几个人顿时噤声。原本对那个纨绔很是不屑,可前一段时间却听妻主说,人家现在横得很,连那江大桂和里长都敢收拾! 这样的人,自己妻主可惹不起!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刚才还人声喧嚷的河岸瞬时沉寂,河上面浮起一层冷冷的雾气,幽幽的河水里,一个男子站在水里,俯身仔细的在河底的每一寸淤泥上摸索着,下半身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男人虽是身体强健,却仍是冻得簌簌发抖! “萧若尘,还不快些!那件衣服可是我们九爷最爱,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若是找不着,把你和你那没出息的妻主都发买了也赔不起!” 河堤上,两个模糊的男子身影悠闲的斜倚在一株枯树上,远远的呼喝着,声调煞是冷酷而得意! 40此心安处是吾乡(十八) ... “二柱,我心里好像有些不踏实。”看看天色已晚,身材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有些不安。 “表哥也在大户人家做事这几年了,怎么胆子越来越小了?”接口的这个瘦些的男人不是江大桂的屋里人,又是哪个?! 江大桂男人停了停,极力压抑着心里的得意,故作委屈的说,“你不知道那个江清歌?饬的我家妻主有多惨!到现在,不过刚能下地――” 嘴里说着,又装模作样的掏出手帕在眼睛下面按了按。 看江大桂男人哭哭啼啼的样子,男人有些心浮气躁,“好了二柱,别哭了,这个傻子泡在冷水里这么长时间了,也算是给你报了些仇了!只是,虽是被赶了出来,毕竟,那江清歌的身后还杵着一个治玉贵家,咱们故意这样刁难这个蠢材,这要被发现了,我怕他那妻主不会和我们善了!” “原来表哥是担心这个呀!”江大桂男人一听就松了口气,“那就多虑了,那个傻子在家可是碍眼的很,只要是正常些的,谁会喜欢长得像夜叉性子又木讷的跟个木头似的男人?原就惹人嫌,现又放着个狐狸精在家,要真是这样就殁了,他那妻主说不得还要感激我们呢!” “是吗?”男人口气缓了些。 这个闲事按自己的意思本来是不管的,可耐不住桂兰和大桂算是堂姐妹,自己和二柱又有中表之亲,这两口子也算有眼色,对妻主一向巴结,还真不好抹了面子回绝。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33 “文才,都什么光景了,怎么还没拾掇好吗?”河岸那头一个女人边剔着牙,边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中年男人忙迎了上去,江大桂男人吓了一跳,忙要往旁边儿躲,却被男人拦住:“没事儿,是你嫂子,不是什么外人。” 江桂兰正是从江大桂家出来,刚刚酒足饭饱,也很是被江大桂奉承了一番,席间听闻江大桂说到在江清歌手里吃了大亏,立时胸脯拍的山响,许诺说一定帮江大桂出了这口恶气,这时看两人的样子,便知道事情许是办成了。 “嫂子。”江大桂男人忙上前见礼。 “是妹夫啊。”江桂兰笑着摆手,清晰的露出里面的两颗大板牙,“妹夫心里可舒坦些了?” “多亏了嫂子哥哥帮衬,还是嫂子您有本事!嫂子您也知道,我家妻主性子一向刚强,却碰见了这糟心的事儿!”江大桂男人一脸阿谀的笑容,又往河里的一点黑影努了努嘴,“不是这么个丑八怪在里面搅腾,妻主也不会吃这么大个闷亏!您不知道,这几天,妻主憋屈成啥样!” “大桂小的时候看着还好,怎么大了性子反是变得绵软了?”江桂兰越发得意,“收拾这男人也不算什么本事,倒是那江清歌,我看要好好教训,才能让她长些记性,明白那些人是不能惹的!” 正说着 话呢,一个黑影极快的从村里的方向冲了过来,风一样的从三个人身边跑了过去。 “咳咳咳,他爷爷的,谁家的娘们儿,这么没规矩?”江桂兰吃了一口冷风,立时咳嗽了起来。 江大桂男人仔细瞧去,吸了口凉气,神情也有些慌张,“哥,嫂子,我看那人面目,模糊着好像就是那个江清歌!” 心里已是害怕,原以为上次护着这个又傻又丑的男人不过是意外罢了,怎么倒真的跑来了?! “是她?”刚喝完酒,这会儿子被冷风一吹,便有些上头,江桂兰叉着腰满嘴都是酒气,“来的正好,我还怕这女人一害怕躲起来呢!” 说着顺着河堤就撵了过去。两个男人也忙跟上,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还没到河沿呢,大老远就看见泠泠的冰水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在河里焦急的弯腰寻找着什么的人不是若尘又是哪个! “若尘――”清歌喊了一嗓子,脚下跑的更快。 水里的若尘愣了愣,极快的直起腰来,忙忙的往岸边瞧过来,正好看到飞奔而来的清歌,登时呆了一下,赶紧往河岸边来,河水发出的哗哗声听着让人心悸。 “清歌!你怎么来了?”若尘边走边焦急的说。 神情却又是心疼又是惭愧,自己本来是想多挣些钱呢,可不但主人家的金贵衣服不知被水冲到那儿了,便是清歌亲手给做的棒槌也没了踪影。 清歌来到了河边,看着嘴唇被冻得乌青的若尘,跺着脚道:“水这么冷,你这样子会冻坏的,还不快上来!” “上来?我家九爷的那件衣服可是特意在锦绣坊里定做的,光上面的金线拆下来就够你吃一辈子了!不把衣服找到,就甭想上来!”看见自己妻主来了,中年男人也有了底气。 清歌却是头都没回,一把拽住已经来到岸边的若尘就往上拉,“快上来!” 看清歌根本没把自己男人的话放在心上,江桂兰心里很是不爽,抬起脚对着清歌踹了过去:“臭娘们!?什么?,和你男人一起下去捞!” 清歌听着后边风声不对,想要躲闪却已是来不及,身子顿时朝着河里直直的趴了下去。 “清歌!”若尘吓了一跳,忙往前一跃,拼命地往前一推,清歌一下子坐在河岸上,两手堪堪按在水里,若尘却是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就整个人仰面朝天倒在了水里! “若尘――”清歌顿时急红了眼,爬起来刚要去拉,那江桂兰却是不依不饶,竟又歪歪斜斜的抬起了脚。 清歌回头看到若尘已经从水里爬了起来,浑身却已经湿透了,只气得肺都要炸了,冲着江桂兰就扑了过去,一把拽住江桂兰的衣领,抬起腿来照着肚子就是一脚,江桂兰一个不防,顿时来了个狗吃屎。 两个男人被状若疯狂的江清歌给吓着了,这时才反应过来,齐齐扑上来想拽开清歌,却觉得后衣领一紧,却是被从河里爬出来的若尘给牢牢的拽住了衣领,竟是一动不能动。 “你个死不要脸的,快放开我――”两个男人哭叫开来。 那边清歌又拎起江桂兰,举起手来啪啪啪照着脸上就是一阵猛扇,只打得江桂兰跟个陀螺相仿,临了又照着小腹一个窝心脚,那江桂兰便嚎叫着骨轮轮的就滚到水里去了,顿时溅起几米高的浪花。 “妻主!” “嫂子!” 两个男人吓得魂都要飞了! “若尘,把他们两个也都给我丢到河里去!”清歌仍是不解气,冲着若尘吼道。 “不――”两个男人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若尘一抬手,两个人就一起飞出来,落得位置竟恰好是江桂兰所在的地方。 水里顿时“哥呀”“弟呀”“妻主呀”叫成一团。 “若尘,有没有怎样?”不再看水里挣扎的三个人,清歌快步奔过来。 “江清歌,你,好,你你,好――”好不容易从水里爬出来的江桂兰已经冻得上下牙直打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不快滚!”清歌恶狠狠的看着落汤鸡似的三个人,“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狗奴才罢了!信不信再不走的话我就让你死在这河里!” 江桂兰吓得身子一哆嗦,刚才由于喝了酒而发热的大脑顿时清醒了过来,这个江清歌可是远近闻名的混人,自己怎么猪油蒙了心要来惹她呢!虽是被撵回来守祖祠,可人家背后可杵着个治玉贵家呢! “江,江清歌,你等着,你等着――”色厉内荏的喊了一嗓子,江桂兰灰溜溜的带着两个男人赶紧跑了。 “若尘,快把湿衣服脱了!”清歌拉着若尘几步跑到桥墩旁的阴影处,扭头瞪着若尘道。 “啊?”若尘吓了一跳,惨白的脸色顿时有些发青。 “啊什么啊?”清歌伸手就扯若尘的衣裳,“你是我男人,便是当了我的面更衣又怎样?” 本是理直气壮的,可不知为什么却有些底气不足,本是灵巧的解着若尘衣扣的手竟有些哆嗦。 “我,我自己来――”若尘的大脑早已停摆,只是攥着清歌的手腕嗫嚅。 “你,你快些。”拗不过若尘,清歌只得松手,又自觉的转过身,“我,我帮你看着,你快些换。” 说完果然转了身,只听得后面传来一阵????的声音,清歌只觉的热血一点点儿往头上涌,一颗心也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处。 身后的呼吸渐渐粗重,热热的男子气息直烫的清歌浑身发软。清歌定了定神,都这么久了,若尘应该好了吧?! “若尘,穿好了吧?我们赶紧――”转回头的清歌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眼前竟不是穿戴好的若尘,迎面而来的却是大片蜜色的肌肤,上面还有两粒红豆正瑟缩在寒风中。 却是若尘手早在冰水里冻僵了,好不容易系好裤子,繁复的上衣带子却是系了半天没系上,又被清歌突然回头给吓着了,好不容易掩好的里衣一下子松散了开来。 清歌头轰的一下,只觉得自己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阿嚏――”若尘也傻了,一阵寒风吹来,一个震天响的喷嚏顿时冲口而出。 清歌满腔绮思顿时烟消云散,再不顾若尘的反对,拢了若尘到自己怀里,拾起地上的衣衫手忙脚乱的帮若尘穿戴起来。 若尘还想再挣扎,可不知为什么,一陷入清歌温暖的怀抱,身上登时就软了,竟是丝毫提不起力气。 触到若尘的身体,清歌才发现若尘整个人已经冻得跟个冰块相仿了,两只手更是冰的连握东西都握不住,怪不得这么长的时间还没穿好衣服。 清歌心里懊悔不已,本就刚从冰水里爬出来,又吹了这么长时间的冷风,就是铁人也受不了啊!那几个混蛋,自己绝饶不了他们! “清歌,我,没事儿。”虽有些昏昏沉沉,可还是注意到清歌咬着嘴唇难过的样子,若尘忙吃力的开口安抚。 已经帮若尘穿戴好,清歌让若尘的头倚在自己肩膀上,贴了贴若尘的额头,果然已是热的发烫。 “若尘是不是很不好受?没事儿,回去我就帮你熬药??????”清歌吃力的扶起若尘。 “棒槌,衣服――”若尘轻哼了几声。 “我知道了,已经拿着了,咱们赶紧回家。”清歌柔声应着。 回到家时,莲生已经烧好了驱寒的姜水,清歌又赶紧让莲生煎药,两个人忙了半宿,可若尘还是发起了高烧。 而整个屯子好像也很不安稳,一整夜,竟是不断听到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第二更来了··· 41、此心安处是吾乡(十九) ... 若尘烧了一夜,鸡鸣五鼓时方昏昏沉沉阖上眼。 看莲生神色憔悴,清歌忙嘱咐莲生赶紧去房里躺会儿,自己在这照料就好。 “还是清歌先歇着吧,我不碍事!”莲生轻轻摇头,怜惜的看了一眼熬得眼睛红红的清歌,“我刚才眯了一会儿,你可是一直都没闲着。” “傻哥哥,我底子好,没事的。倒是你,刚病了一场,怎么能还这样苦熬着。”清歌推了莲生往门外去,“若尘病了,家里事还得哥哥料理,可不敢再累倒一个!现在听我的,赶紧回自己房间睡觉去!” 知道清歌是心疼自己,而且自己身子,好像真有些吃不消了,莲生迟疑了下,终于点了点头,“那,你也眯一会儿。” “好。”清歌点头。 “当――当――当――”寂静的夜空里忽然传来沉闷的钟声,清歌愣了一下,下意识看看天,外面仍是黑蒙蒙的,一大早的,就扰人清眠,这是谁在发疯呢? 莲生脸色却是一变。 清歌不明白,自己却清楚,那座古钟就在祠堂里的一棵千年古树上,是江家的祖上制作的,同时还有遗训传下,钟声一旦敲响,定是有可能毁家灭族的大事发生,听到钟声,屯子里家家户户都得选派最精壮的劳力前往,若是家中无女子,便由男子顶替! 这条祖训,原是为了乱时防匪防兵的,而且要敲响那座钟,还得宗族中最德高望重的五位长老同时通过,凡是听了铃铛声不到者,整个家族就要从宗族中永远除名! “咚咚咚――”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床上的若尘有点儿受惊,微微动了动。 “我去开门。”怕惊了若尘,清歌忙掩好门快步走了出来。打开门,外面站的人自己倒认识,是一个叫江秋红的猎户,和江秋雁是堂姐妹,一向对自己还算友善。 “江小姐,好几家的孩子都被野人抓走了,你快到祠堂来。”女人说了一句,又腾腾腾跑着去通知下一家了。 孩子?野人?清歌的头昏昏沉沉的,一直念叨了几遍,才明白女人说的什么意思―― 野人进村了?还抓了村里的小孩儿?! “我去吧。”莲生拿了个夹袄过来给清歌披上,眼睛里满是忧虑,家里还躺着个病人,小竹又太小,家里离不开清歌呀?????? “什么话!我才是一家之主,怎么能让哥哥抛头露面。”清歌想也不想的就回绝了,不等莲生再开口,推着莲生又进了屋,“若尘和小竹就交给哥哥了,我去看看――” 说着又靠近床边,试了试若尘的温度――还是有些烧,清歌眼睛里染上了一层深深的忧虑。除名不除名的,自己倒不在乎,可要是被永远开除宗族的话,家里这几个,恐怕是绝受不了的。 眼角的余光忽然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清歌一愣,却是躺在若尘身畔的小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怔怔的盯着自己发呆。 清歌心里一热,伸手快速的碰了一下小竹的头发,“小竹快睡吧,时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34 间还早着呢,等会儿让莲生哥哥给你做好吃的!” 小竹乖乖的闭上了眼,只是能清楚的看出眼珠却还在骨轮轮的转个不停,明显是不想睡了。 清歌的眼光不觉越来越柔和,迅速俯身想要亲一下小竹的脸蛋,不防小竹一扭头,清歌“吧唧”一下亲到了若尘的侧脸上。 “啊――”莲生不自觉惊呼出声,忙转过脸。 清歌张大了嘴傻在了那里,半晌忽然呵呵笑出声来,“小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嫂子都不舍得走了!等嫂子回来,一定要亲到我们小竹!” 说完贼兮兮的看看兀自侧脸面向里的小竹――那支棱着的耳朵明显在仔细听着清歌的下一步要做什么;莲生也依然对着门的方向,不敢转过头来。 清歌脸上笑意越来越浓,极快的贴了若尘的唇啄了一下,终于心满意足的起身。 “哥,药我都分好了,别忘了一天三次煎给若尘喝,对了,若尘若是问起,就说我去镇上买东西了!”清歌边穿上莲生递过来的蓝夹袄边叮嘱,只是提到若尘时,脸上却飞起两朵红晕,脸上更是笑的跟个偷腥的猫相仿。 莲生愣了一会儿,看着清歌急匆匆的背影发了会子呆,叹了口气,挑开帘子进了屋。 清歌来到祠堂时,里面早已是灯火通明,影影绰绰的能看见好些晃动的人影,清歌推开厚重的祠堂门,古老的木门发出笨重的吱呀声,里面的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顿时静了一下。 站在门边的正是里长,她身后是一群神色凄惶的人,中间甚至还有几个男子,不时发出一两声呜咽。 清歌明白,这些人,八成就是丢失了孩子的人家。待看到里长的样子,又是一惊,怎么几日不见,里长竟好像苍老了许多?竟似一下子老了十多岁还不止! “江小姐?”看到进来的是清歌,里长也有些意外,还以为会是她家夫郎来―― 毕竟,屯子里的人那个不知,江清歌虽是女子,可却是典型的废物一个,倒是她家夫郎,身体健硕犹似女子。 “里长。”清歌点了点头,并未多言,看看祠堂里已经蹲着或站着几十个人,一个个均是脸色严峻如临大敌。 只是这些人自己绝大部分不过是一面之缘,甚至个别人自己连见都没见过,便微低了头,径直朝一个相对人较少的角落走了过去。 走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一双阴冷的毒蛇似的眼睛正牢牢的锁定自己,清歌心中警铃大作,猛的回头,那让人极不舒服的视线却又消失无踪。 看看人来的差不多了,里长轻咳了一声,祠堂里顿时静了下来。 “各位乡邻。”里长突然一躬身,对着周围的人团团一揖,惊得四周的人纷纷往一边儿躲。 “这个时候惊动大家,实在是情不得已。”里长脸色沉重,“山上出现野人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吧?先是董家丫头惨死在山上,然后今天夜里,又有四家女儿,失踪,所以,老朽才连夜恭请几位长老――” 里长说着里长把眼光投向居中而坐的几位头发花白的老妪,虽是面色惨白却仍勉力支撑,她身后的几个男人却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有明眼人发现,男人中站在最前面的三个正是里长的郎君,当即明白,这失踪的四个女孩里面,必然就有里长的宝贝女儿。 里长已经年近五十,却只得一个女儿,刚刚年满八岁,因是老来得女,又是唯一的子嗣,一向看的跟命根子相仿! 五位长老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中间一位有着长长寿眉的老人缓缓开口:“自从江家祖上为避战祸,领着家小迁到这深山僻壤已经二百多年了!中间虽几经战乱,咱们屯子却依然保留了下来,老朽不说,可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也必然明白其中缘由。” 老人顿了顿,脸上忽然显出神圣的威严来,“咱们从不奢望荣华富贵,但屯子里的平安,却是祖训里放在第一位!现在山上出了这么个凶物,不但断了我们的生计,更可恨的是竟还抢走了我们的孩子!” “所以,我们才决定,敲响这座古钟,把大家集合起来共同商量一个办法。官府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来,可那野人却随时有可能再来我们屯子为恶!所以咱们必须先自己设法把孩子救回来,可能的话还要想法除去这个孽畜!有那个孽畜在,咱们屯子里的孩子再没有安全可言,这整座山,也必将被那个孽畜霸占!” 刚才还惴惴不安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立时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那个野人杀死了我姐姐,我要为姐姐报仇!”一个身材魁梧的女子突然站了出来,神情激动的对着里长和几位长老道,“长老,里长,我们还是赶快上山吧,那野人毫无人性又煞是凶残,拖得久了,我怕那些孩子会落得和我姐姐一样――” 大家心里都是一沉,想到那快被撕成两截的董聚芳,突然齐齐打了个寒噤。 其他人还能保持镇定,哀哀低泣着的那些男人却是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嚎啕出声。站在后面的一个瘦弱男人更是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冲着周围人群猛地磕起了头:“求各位乡邻救救我那女儿吧!平日里,我家妻主对大家多有得罪,求大家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以后做牛做马来报答大家啊!” 他身边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抱着头蹲在那里,长一声短一声的不停叹着气。 清歌却是一愣,男人自己不太熟悉,他身边的女人,不是江大桂又是哪个? 难道她的孩子也被野人抓走了?自己本还怀疑,刚才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的或许就是这江大桂,可现在看着,她竟然也是苦主,那应该没有闲心再对付自己才是。这样的话,那两道阴狠的目光又是谁的? 作者有话要说:泪,第三章终于来了··· 4242、此心安处是吾乡(二十) ... 寒风掠过山岭,光秃秃的灌木枝微微颤动着发出簌簌的响声,一只土灰色的兔子突然蹦出来,警惕的往四周瞧了下,忽然一转身,箭一样的消失在茫茫山野里。 清歌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看前面矗立的高入云端的大山,不由升起一种无力感。 虽是集合了整个屯子的有生力量,却也不过六十人之多。几位长老又细细商量了一番,最后把这六十人分成了十二个小组,分别让熟悉地形的猎人们带队,分开行事。只是这山实在是太大了,六十人入得深山便宛若几滴水落入大海之中,竟是无丝毫影响。而且从分开来到现在,清歌这一组还没碰到其他任何一个小组的成员! “快点儿!”走在最前头的董聚如不满的瞪了一眼清歌,小声咕哝道,“还真是没用,才走了这么点儿路就喘成这样!” 其他人也暗暗埋怨,这个江清歌还真是个累赘,要是待会儿碰见野人,不要说让她上前厮杀,不拖大家的后腿就不错了!看着倒也唇红齿白,可不过是个没用的空架子罢了! “天也晌午了,我们先吃些东西吧!”江秋红忙上前打圆场。 “江清歌――”一旁脸色憔悴的江大桂忽然大踏步走过来,直挺挺的拦在清歌前面。 江秋红一愣,忙上前要劝,却被董聚如故作无意的上前拦住,另一个老好人江红香忙低了头,只做没看见。 “大桂――”江秋红跺脚,这还没见着野人影呢,自己就先杠上了! 清歌抄着手瞧着比自己高了将近一头的江大桂,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正逼过来的江大桂心里忽然打了个突,貌似自己上回在江清歌手里吃了个大亏时,这娘们儿就是笑的这样?人。 这样想着竟是不敢再靠近。 “江清歌――”江大桂瞧了清歌半晌,终于开口,“俺是个粗人,若是从前得罪了你,俺现在给你赔罪了!” 嘴里说着,忽然俯身深深一揖。 “啊?”清歌吓了一跳,其他人也惊得眼珠子掉了一地。 “俺闺女今年还不到九岁!”江大桂却不理众人的反应,兀自低着头,“再过一个月就是俺闺女的九岁生日,可眼瞅着,就这么找不着了――” 说到最后,江大桂竟是红了眼圈。 本以为江大桂是来找自己晦气的,没想到却说了这样一番话。清歌一时有些无措,忙摆摆手,“大桂不要说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从前不过是误会罢了,我们都没必要放在心上。” 江大桂还是一躬到底,“谢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能找回俺闺女,俺就挨个给大家伙磕头!” “好了好了!”江秋红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容,“咱们赶紧吃东西罢,吃完好赶紧接着找。” 看江大桂对清歌客气的样子,董聚如很是不忿,重重的哼了声,自己拿了块儿干粮,蹲到一边儿的山石上大口吃了起来。 “清歌,给――”江秋红把几个人的武器归拢好,递了块儿干粮过来。 “谢谢――”清歌把自己水囊里的水淋出来些洒在手上,方上前接过。 “呸!被赶出来的败家子!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呢!”咽下了最后一口大饼的董聚如愤愤的低语。 江秋红有些紧张的瞧了一眼清歌,这个大小姐的脾气自己并不清楚,可看她上一回收拾大桂时的狠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里长也不知怎么想的,要把这两个宿敌分到自己这一组。现在倒好,那两个人倒没什么,看江清歌不顺眼的却又变成了董聚如。 董聚如也是个混人,要是一个纨绔一个混人真闹起来,自己还真不知怎样收场! 只是心里对江清歌的做派也有些瞧不上,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穷讲究做什么! 清歌却是浑然没放在心上的样子,谢过江秋红之后,便接过大饼,就着冷水香甜的吃了起来,对董聚如挑衅的话却竟似丝毫没听见的样子。 淋掉掌心处的**,清歌心里不住冷笑,看这些人的意思,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个摆设了。那江大桂突然来了这一手,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可不管她们什么意思,自己只管以不变应万变。 五个人很快的吃完干粮,到附近的山泉中灌满水,又继续往上面爬去。 又是两三个时辰过去了,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可几个人依然全无所获,别说野人,就是野鸡的影子也没见着一个! 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清歌不由皱眉,这天要是真黑了,野人还好说,要是碰见一群饥饿的野兽,自己这几个人可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秋红姐。”清歌快走几步,喘息着撵上江秋红,“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办法。” “清歌的意思是――”江秋红停下脚步。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咱们和其他小组最好合到一块儿,最起码也要互为犄角,互相照应。不然,不要说找孩子,就是我们自己――” 江秋红一听就明白了,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她深知,这个季节的野兽可是凶残的很,而且大多是成群结队,要想继续搜索下去,清歌的意见却是最为妥当。 “江清歌,你什么意思?”江大桂尚未开口反对,董聚如却已是跳了出来,梗着脖子冲着清歌吼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大桂姐刚才对你那么低三下四,你明明已经答应了,还这么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合着不是你自己的孩子!” 看董聚如一再对自己口出恶言,清歌不由大怒,江秋红一看势头不对,忙上前拦住,抢先对董聚如吼道:“聚如!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胡吣什么!” 又招呼其他两人道,“大桂和红香也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下,到底怎么做才好。” “有什么好商量的?”董聚如恶狠狠的瞪了清歌一眼,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道,“江秋红你想抱治玉贵家大小姐的粗腿你尽管抱去!我董聚如虽不姓江,可我是女人,而且还是有血性的女人!那野人杀了我姐姐,这仇我一定要报!你们怕,你们就躲着,我一个人去!我自己也能杀了那野人,把孩子们救回来!” 说着,弯腰捡起自己的大刀气冲冲的就向山上跑去。 “聚如――”江大桂神情复杂的看了看江秋红三个,忙大踏步赶了上去。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35 r/>   “聚如!大桂!”江秋红气得跺脚,这个时候是任性的时候吗!要是此时碰见那野人或成群结队的野兽,大家分开,无疑会死的更快! “清歌红香,我们也别停了,快追上去瞧瞧。”江秋红叹了口气,赶紧嘱咐二人。 三人无奈,只得各自拿了武器追了上去。 山林苍茫,暮色四合,三个人顺着两人的方向一路追赶,却不知为何,始终看不到人影。 “聚如,大桂――”江秋红边走边喊,心也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 “秋红,怎么办?”江红香一向胆小,看到周围黑??的仿若鬼怪的林木,几乎要哭出来。 “秋红姐,我们不能再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转了。”清歌叫住还想往上爬的江秋红,“咱们必须先和其他小队汇合。” “这两个人,哎!”江秋红一跺脚,不过这么一会儿,竟就没了两人的影子,“也好,我们先停一停,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只能退出去先找到其他人再说。” “秋红,你们快过来!”秋红话音刚落,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传来,只是声调却是说不出的诡异。 “大桂?”江秋红大吃一惊,“清歌,红香,是大桂,好像发现什么了!”说完,拔足就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 果然,几个人在密林中跑了一段儿,一转弯,就看见了江大桂。 “大桂,发现什么了?怎么就你自己,聚如呢?”江秋红不住的往四周看,可就是不见董聚如的影子。 “我也不知道。”江大桂表情惊惧,“我本是追着聚如过来的,可是刚一转弯,就听见她尖叫了一声,等我跑过来,却不见了聚如,只是看到了这个――” 说着往脚下一指,几个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枯黄的草地上,印着两个清晰的硕大的脚印,那脚印极象人的脚,却比人的脚要大得多,更奇怪的是,最前面还有一溜五个排成一排的小坑,竟是和山林中那些野兽的爪印相仿。 “野人?!”几个人脑子里都升起一个恐怖的念头,难道聚如是被野人抓走了?! 那野人竟是厉害到了这个地步吗?竟不过这片刻之间,就能把孔武有力的董聚如给悄无声息的掳掠而去!若真是那样的话,自己这几个人恐怕凶多吉少。 “大桂,我们得趁那野人没发现,赶快离开,去叫其他小队的人过来!”江秋红迅速做出决断。 话音刚落,一阵古怪的“桀桀咕咕”声忽然传入几个人的耳朵,四人抬头,前方赫然是一个恐怖的高大人影――寻常女子身高顶多九尺,而眼前这个怪物却足足丈二还不止,一头纠结的分不清什么颜色的头发覆盖着整张脸颊,却遮不住里面发出莹莹绿光的一双鬼魅似的眼睛,更可怖的是,那东西嘴角处竟还生出两只长长的獠牙,凄寒的夜色中闪烁着冷冷的森然白光。 “野,野人――”江红香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一头栽倒。 那野人又发出桀桀咕咕的一阵怪声,突然作势就要朝几个人冲过来! “我们分开跑!跑出去的赶紧找人来!”江大桂突发一声喊,一把抓住清歌的手掉头就跑。另一边江秋红则拉住江红香,也没命的向着相反的方向开始狂奔! 43、此心安处是吾乡(二十一) ... 清歌被江大桂拖着在深山老林里一路狂奔,后面嗵嗵的脚步声却是一路如影随形,始终吊在两人的后面。 “停下!”伸手拨开前面又一根横生的树枝,清歌边喘气边大喊。那野人着实可恶,听声音明明就在两人不远处,却就是这么不远不近的跟在两人身后,竟是如同猫玩老鼠一样惬意的很。 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为什么,更重要的是,被扯着这么不要命的跑,早已经超过了身体可以承受的极限,清歌脚下跟灌了铅相仿,实在是半步都跑不动了! “停什么停?”江大桂的声音惊惧而愤怒,“快跑!” 清歌被推得踉跄了一下,不是两手撑着,差点儿就趴在地上。 触手只觉两手湿滑,清歌下意识的低头,清晰的看到石头上厚厚的青苔! 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这一路仓皇逃窜,自己只是觉得路越来越陡峭,林木也越来越粗大,现在才知道,自己两人跑了这么久,竟是更往深山里去了! “江清歌!都什么时候了,你他爷爷的要找死吗――”江大桂声音哆嗦着骂道。 “闭嘴!”清歌抬头低喝道,细细的风声中,有什么古怪的声音正隐隐传来。 有点儿被清歌的暴怒吓到,江大桂竟果然乖乖的熄了声。 不知为什么,那本是吊在二人身后的脚步声竟也消失,只是隐隐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 呼吸声虽然轻微,清歌却还是能辨出那野人呼吸中的浊沉,分明也是累的很惨的样子!可怎么可能呢!若果真是野人,当是习惯了翻山越岭的生活才是,而且片刻之间就能捉去董聚如,最起码也得是人猿泰山那样的人物才对啊!怎么可能一直撵不上,还跑几步路,就跟自己这些凡人一样喘成这样?! “这个野人,恐怕有鬼!”清歌喃喃道。 “你说什么――”江大桂浑身剧烈一震,慢慢靠近清歌。斑驳的月影投射在那堆满横肉的脸庞上,竟是有些诡谲而邪狞。 “呜呜――” 清歌愕然抬头,这是什么声音?江大桂也迅速背过身来侧耳倾听。 “娘,爹――” 声音软弱无力,可二人还是能听明白,确是小儿哭啼的声音无疑。 “是小翠的声音!”江大桂神情激动至极,一把拽起清歌,“是小翠的声音,我们快去找!” “小翠?”清歌一头雾水,小翠是谁? “小翠是我婶子的女儿,我的女儿,她们,一定,就在不远处!”太激动了,江大桂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难道我们竟是跑到了野人的老巢?!清歌怔了一下,江大桂已经拔脚就要往有哭声的地方跑,却被清歌拦住。 “滚开!”江大桂狠狠的一拳朝清歌捣了过去。 “孩子就在那里,不会跑!我们必须先对付了野人才能去救人!”清歌躲得虽快,头上还是狠狠的挨了一下,登时有些眼冒金星。 江大桂愣了片刻,突然跪下,郑重的给清歌磕了个头,没等清歌反应过来,反手把清歌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用力一推,自己则猛然掉头朝着刚才自己两人跑来的方向冲了过去,边跑边道,“江清歌,我女儿她们就拜托你了!大恩江大桂来世再报!” “江大桂――”再想不到江大桂会如此冲动,清歌踉跄着站定身子,手心里捏着那些***不住跺脚,这样贸贸然冲过去,必定凶多吉少! 本还想着两人配合,或许出其不意之下可以把那野人给放倒,没想到江大桂竟是自己就冲了过去!实在没有料到,江大桂如此凶狠的人,竟也有这样一副慈母的心肠!心里对江大桂的防备和猜忌更是瞬时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愧疚。 熟悉的桀桀咕咕的可怖声音忽然从密林里传了出来,紧接着便是江大桂的一声闷哼。 清歌呆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 江大桂,情形必然不妙!难道刚才那野人的喘息竟是疑兵之计吗!可没了江大桂的配合,自己即使手里有**,在那身手敏捷又如此狡猾的野人手里也绝讨不了好去! 清歌恨恨的一跺脚,目前,除了按江大桂说的去做,已经是再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江大桂,你放心!我江清歌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必定要护得她们平安!” 虽然身子已经绵软的没有一点儿力量了,清歌依然快速转身,拼命朝隐隐有哭声传来的地方一路狂奔。 身后的打斗声渐渐变弱,紧接着,江大桂惨厉的嘶叫声忽然传来,又渐渐消失,清歌顿了一下,猛地用手捣住耳朵更快的朝前面跑去。 清歌松开手时,隐隐约约的打斗声竟已然丝毫不闻,整个山林一片死寂,清歌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江大桂,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空山寂寂,方才那听来模糊的哭声终于越来越清晰,清歌猛地停住脚,自己听的不错的话,应该就是在这附近了! 漆黑的天幕上,一弯冷清的上弦月已经升起,清歌仔细的就着月光,一点点搜索着,明明听着那细细的哭声就在耳边,可自己方圆数米内却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难道自己判断错了?清歌艰难的拨开灌木丛,想要继续前行。 “唔――”又是一声低泣传来,分明就是在自己刚才站的位置不远! 清歌站住脚,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闭上眼睛细细倾听,片刻,猛地睁开眼睛,快速回到自己刚才站的地方,跪在地上一点点的摸索着,手指突然触到一个硬硬的凸起―― 是了,定然是在这里!那个野人竟是把几个孩子藏在地下! 明明是个兽性未训的野人却竟而狡诈如狐!看起来平坦的地面,竟是一个早已挖好的陷阱!自己若再靠近一点,就必然难逃掉落陷阱的厄运! 清歌快速的清理着陷阱上面的浮土和烂叶,抽去上面的竹枝,眼前赫然是一个足有两三丈深的洞,清歌已经能模糊的看到趴在洞底的三个小小的身子! “怎么是三个孩子?不是四个吗?” 不对!清歌心头忽然警铃大作,自己记得清楚,里长说被野人抢走的是四个孩子! “哈哈哈――”一声阴险的笑声忽然在身后响起,“加上你,不正好是四个?” 暗影中,一只脚突然伸了出来,朝着趴在洞口的清歌狠狠的踹了过去! 清歌手中的**猛地朝后一撒,另一只手拼命的想要拽住地洞旁垂着的一根枯枝,可惜身子去势太快,竟还是错了过去。 “快躲开!”地洞狭小,坑底中心处却正正趴着一个幼小的身子,看着清歌栽下来,那身子竟是一动不动。 清歌忙拼命的把身子撞向靠近孩子身边的洞壁,因了反力的作用,清歌的身子果然朝着对面的洞壁冲去,发出“砰”的一声响后,又重重的滑落下来,虽是堪堪避开了地上趴着不动的孩子的要害,只是右腿却还是砸到了那孩子的身上。 顾不得看自己伤到那里,清歌一伸手就把孩子给捞过来,却在下一刻,睁大了双眼―― 入目是一个八九岁的女孩,两个歪斜的羊角髻上沾满了血,而孩子的头颅却以一个不正常的弧度诡异的歪在一边,早已没了气息! 看情形,定是被丢进洞里时就折断了脖子,早已死去多时了! “哈哈哈――”那残忍的狞笑又一次在地洞的上方响起,那人恶狠狠的道,“没想到你江大小姐倒有一副菩萨心肠!不过,何必呢!就是现在不死,待会儿也得一起成为肉泥!” “这些孩子何辜,你还有一点儿人性吗?”清歌愤怒的抬头,却又一次惊呆了―― 上面的那人竟是抱了一块儿足有几十斤的大石头得意的站在那里! 顾不得再骂,清歌忙扯过角落里的神情呆滞的孩子,把她和缩在角落里惊恐的喊着“爹爹”的女孩一起护在身下。 女人笑的更加肆意,慢慢的举起手里的石块儿,照着缩在一起的三个人就砸了下来! 空间虽甚是狭小,清歌却还是在石头落下的一瞬间,全力护着孩子往旁边一滚! 一阵峭厉的寒风忽的一声刮过,女人散落在脸侧的乱发被掀起老高,玉兔斜移,便有月光晃晃悠悠的洒在站在洞顶的女人脸上,清歌努力的想要分辨出女人的面容,却失望的发现那乱发下面竟还戴着一个黑色的面罩! 还真是狡猾,已经胜券在握了,竟还不肯露出自己的真容! “婶子――”被清歌护在身下正哭喊着爹爹的女孩眼睛猛地睁大,突然使力拼命的从清歌身下爬了出来,冲着洞口伸出双手哭叫道,“婶子救我――” “不要――”清歌大惊失色,忙伸出手去推。 “轰”的一声响后,石头重重的砸下,清歌甚至清晰的听到了自己胳膊断裂的声音!烟尘消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36 失后,石块下面,一股殷红的血流如小溪一样慢慢淌出,女孩除两只小手外,整个身子竟被牢牢的砸在下面,那两只小手猛地一痉挛,在褐色的泥土上留下了两个血红的掌印,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禽兽!”清歌两眼已是血红。 “哈哈哈――”蒙面人先是呆了一下,头也不知为什么有些眩晕,心里不由惊恐莫名。 “你,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蓦然想起清歌掉下去时洒向自己东西,忙回手拼命的在自己身上拍打着。 “没用的。”清歌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你现在只是感觉头晕,再过一会儿,我保证你会人事不省,最后,七窍流血而死!”说到最后,声音更是阴冷至极。 蒙面人一下子呆了,沉默片刻,俯身道,“江清歌,我果然还是小瞧了你!可你还是要死!”即使自己被暗算了又怎么样?自己只要拿到那玉镯,便有多重的疾病会好不了? 蒙面人说着,快速转身又吃力的推了一大块儿石头过来,狞笑着道,“江清歌,想要威胁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马上就送你上路!” “是吗?”清歌慢慢的站起身,忽然古怪的笑了起来。 “江清歌,你笑什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蒙面人忙低头,艰难的抱起地上的石头就要丢下去。 却不知为什么竟保持弯腰的动作,傻在了那里―― 惨白的月光下,映出自己面前石头上一个清晰的影子!江大桂迟钝的慢慢回头,瞳孔倏地一缩―― 自己背后,一个手托着块足有千斤重的巨石满头乱发身披兽皮的人形怪物正露出两排牙齿,诡异的站在那里!而那人两边,更有两只凶狠的白虎四只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同一时间,清歌冰冷的声音传来:“人算不如天算!阎王爷也怕我寂寞,要送你来陪我!到阴曹地府,我也必会和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44此心安处是吾乡(二十二) ... 若尘完全清醒过来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头虽还疼的厉害,却好歹不再烧了,勉强使力想要坐起来,不防却是使不上一点儿劲,身子一软,就要歪倒,旁边一双瘦瘦的小手忙不迭的伸过来,吃力的撑着若尘。 “小竹?”怕压倒小竹,若尘忙往旁边侧身,无力的斜靠在床榻上。 “醒了?“莲生端了碗素淡的鲜菇野菜汤进来――清歌走时特地嘱咐过,说发烧的人不宜吃太油腻的东西。 “不要急着下来。”把碗放在矮柜上,莲生忙上前扶若尘躺好,“烧了这么长时间,又一天一夜没用东西了,你现在虚着呢。” 又柔声对小竹道,“莲生哥哥给小竹盛碗鸡汤喝好不好?炖了这么久,鸡肉可香了!” 看若尘躺好,小竹便低了头默不作声的又爬回若尘脚边,听到莲生的问话,身子动了一下,却仍是不说话。 “鸡汤?”若尘怜惜的看了眼小竹,长这么大,小竹也就这几天终于尝到了肉味儿! “对,鸡汤。”怕若尘多想,又忙解释,“是妹妹交待的,说是你醒了后胃口肯定不好,要多吃些素淡的;小竹是孩子,正在长身体,要多补充,对了,营养,多吃什么肉啊蛋白啊一类的东西。” 说完又皱眉,有些苦恼的说,“对了若尘,你和清歌在一起的久了,得空了就给我说说,清歌说的营养啊,蛋白啊,什么的是啥意思?哥哥见识浅,妹子说的话,很多时候我都听不懂。” 这汤是清歌特意嘱咐莲生哥哥煮给自己吃的吗?看着那碗颜色鲜亮的汤,若尘不觉咧开嘴幸福的笑了,立时觉得身上也轻快多了,甚至莲生后面的问话都没有听清楚。小竹也乖乖的爬起来,默默的坐到桌子旁,手里已是紧紧的攥着清歌给刻的那把精美的勺子。 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一听到是清歌的嘱咐立马就乖得不得了!当然,也实在是自己那妹子太可人了些!也不知道她们去山上怎么样了?天都这个时辰了,也该回来了。 莲生起身,又去厨房端了其他吃食来。若尘眼巴巴的瞧着进来的莲生,待看到莲生的身后仍是什么人也没有,脸色不由很是失望。 “莲生哥,怎么,不见清歌呢?”忍了半晌,看莲生却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若尘终于发问。不知是烧没退还是怎么的,若尘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刚笨拙的把鸡汤送到嘴里的小竹抬头极快的扫了莲生一眼,含着木勺,小嘴儿停止了啜吸,虽仍是默默的,耳朵却已经是支棱了起来。 “我们先吃吧。”莲生垂下头,掩去心底的不安,“清歌去镇上了,可能会晚些回来,要是太晚了,就不回来了,特意叮嘱了不让我们等她的。” “去镇上了?”若尘失望的重复,以前清歌也有时会宿在镇上,自己从没有什么其他感觉,可不知为什么,这次听说清歌有可能不回来了,心脏那里就忽然扭成了一团,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甚至超过了身体上的酸痛。 忽然又想到莲生还在对面坐着呢,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恐怕会笑话自己了!忙低了头装作饥饿的样子大大的喝了口汤,可刚才那汤看着还诱人的不得了,这会儿子喝到嘴里,竟是没滋没味儿的! 而且看那汤里,好像总有着清歌满足的眯着眼睛笑笑的样子! 还从没有过这么古怪的情绪,若尘不由有些着慌,便不再说话,只是低了头,极快的开始喝起汤来,就是小竹,也有些病恹恹的,只是手里那把清歌送的漂亮的木勺,却是攥的很紧。 饭桌上的气氛便忽然有些沉闷,莲生心里却是更加惶恐。若尘昏昏沉沉一天了,一醒来,便不顾男儿的羞涩向自己探问清歌的去向;还有小竹,平常总是缩在角落里的,今天却是好几次都跑到院门口,就躲在门后的旮旯里――那里有一道粗粗的门缝,外面的风又野,吹得人直哆嗦,可小竹不知为什么,却就是喜欢上了呆在那里,幸好也不知清歌用了什么法子,小竹倒是愿意穿上鞋袜了!后来自己才发现,小竹呆的那个旮旯里,却是有着通往村边路口的最好的视野―― 自己这才明白,敢情小竹是看清歌回来了没有呢! 这才一天不见清歌,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像魂儿都没有了似的,要是清歌有个―― 呸呸呸!莲生忙转头照着地上吐了几口,天灵灵地灵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莲生哥怎么了?”喝完了碗里最后一口汤,却发现莲生面前的饭食竟是一点儿都没有动,却不知为什么朝地上吐个不停,而且还是一脸懊恼的样子。 “啊?”莲生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迟钝的发现,自己的情况好像也不比那兄弟俩好多少。 “噼噼啪啪――”村里祠堂处忽然传来了急促的爆竹声,两人都是一愣,又不是过年,怎么村里却燃起爆竹了? 不片刻,离屯子最近的一个山包上也有爆竹声响了起来,然后又从深山里接连不断的传出了这种声音。 “爆竹?”若尘很是疑惑,莲生却一下子变了脸色。 若尘来屯子里还不久,所以是不清楚的,可自己却明白,这是屯子里传下来的传讯方法。深山密林的,想找个人实在困难,一旦屯子里出了什么紧急情况,就点燃爆竹,离得最近的人听到后就接着点燃自己身上携带的爆竹。然后又是离得稍远的人??????就这样一直往远处传播,听到爆竹声的猎人无论在做什么,都得马上回来。 清歌今天天不亮和其他人一块儿进山了,到现在也没个消息,怎么这会儿子,屯里又这么急急火火的燃爆竹做什么?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兴许是哪家孩子调皮,若尘快躺下歇息吧。”赶紧安抚若尘,却不知自己的表情真是比哭还要难看。 “我去洗碗。”怕时间久了若尘会看出什么,莲生忙起身端起托盘就往外走,可走到门槛处时,却是一个踉跄差点儿绊倒,手里的碗碟顿时呼啦啦掉了下来,碎了一地。 “莲生哥,有没有伤到?”若尘唬了一跳,忙披衣下床。 “你怎么下来了?”莲生一惊,忙要把若尘往床上推,“手滑了,我来收拾就好,你快躺着。” 看看拗不过,若尘无法,只得又回了床上,心里却更加疑惑,再迟钝也看出来了,莲生哥心里有事瞒着自己。秀才去泉州了,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有消息,心里忽然一跳,难道是,清歌?! 看若尘回了床上,莲生忙拿了扫帚把地上的碎片给清理走,又不放心的站在若尘房门外听了片刻,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声,这才舒了口气。 自己却是怎么也坐不下来了,在屋里转了几圈儿,却始终是放不下心,也不顾自己一个鳏夫这样深更半夜出去会不会又被人说三道四了,莲生跺跺脚,还是鼓起勇气轻轻拔开门栓,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嗵嗵嗵――”后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急促的说话声: “真的吗?找到那野人了?” “好像说是的,听说秋红和红香亲眼见着了,红香就是吓晕的,不是秋红死拖硬拽着把她救回来,那野人说不定就把她撕吃了!” “她们那一组的人没什么事吧?” “这倒不清楚,秋红她们就在祠堂那,咱们去瞧瞧就知道了。” ?????? 莲生躲在暗影里,手指死死的捏着衣襟,老天保佑,千万,千万,清歌不会和她们是一组! 又过了会儿,更多的人影开始出现,却都是往祠堂的方向而去。 应该是回来的差不多了,都好大一会儿了,再没有人影出现。 莲生哆嗦着从躲得地方出来,极快的往祠堂的方向跑去。 祠堂里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回来的人不停的向其他人打听着消息,几家丢失了孩子的人家也围着里长高声探问着什么,那江大桂的男人却已是坐在地上大声嚎了起来。 “婶子啊,您一定不能不管啊!花妞没找着,大桂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呀!” 莲生悄悄松了口气,是那江大桂出了什么事吗?不是清歌就好。 “哭什么哭!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哭!”里长被吵得头昏脑胀,虽是有了野人的消息,可却仍是没有孩子的下落,江清歌和大桂两个到现在也没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样想着,心情不由更加烦躁。 这声暴喝果然有用,不但江大桂男人不敢再开口,便是其他人也都闭紧了嘴巴。 “秋红,你把当时的情形给大家说一遍,咱们合计合计到底怎么做!”里长木着脸吩咐道。 里面突然的寂静让莲生有些胆怯,生怕这些人发现了自己,可实在太想看到清歌的影子,便还是哆哆嗦嗦的留了下来,吃力的扫过每一个角落,想要快点儿看到清歌的影子。 “我,我们小组――”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江秋红两眼一直有些发直,听里长让自己介绍情况,嗫嚅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旁边的人忙递过去一杯水,江秋红哆嗦着接过来,喝到嘴里的却不过一小口,其他太半都撒到衣襟上了! “啪――”手里的杯子还是掉了下来,江秋红忽然崩溃的哭叫道,“那个野人真是可怕极了!聚如被她抓走了,她又追着大桂和江清歌去了――” 莲生只觉得头轰的一下,江秋红说什么,什么去追着清歌了?自己一定听错了吧! “咚――”身后又传来一声响,莲生惊惧的回头,正看到一手抱着小竹,一手努力的撑在墙上的若尘。 “若尘――”莲生再也忍不住,泪水汩汩而下。 “谁在外面?”听到外面有异动,里长叱喝道。 若尘仿若没看到莲生,直直的从莲生面前走过,手里死死的抱着小竹,整个人好像傻了一般又木木的撞开祠堂大门,撞的狠了,若尘的额头上有一丝鲜红的血迹慢慢淌下。 45此心安处是吾乡(二十三) ... “啊――你没长眼睛吗?”有人惊叫出声,却是被若尘给撞得歪倒在一边,刚要开口斥骂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37 ,却在看到若尘空洞的宛若痴子的眸子时又吓住了,悻悻的哼了声就退到了一边。 后面的人忙闪开,给若尘空出了一条路来。莲生小跑着跟了上去。 若尘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那些人惊讶而又厌恶的目光,只是笔直的朝着江秋红的方向走了过去。 江秋红刚缓过来些,突然对上仿若僵尸般的若尘,吓得直往后退。 却不防若尘脚下越走越快,自己不过刚一转身,就被若尘一把拽住,紧接着,就被提溜着衣襟拎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竟被个男人单手就给提了起来,江秋红一时又羞又恼。 “清歌,清歌在哪儿?”若尘声音极轻,仿佛怕吓着谁似的。 “你这个傻子!快放开我!”江秋红拼命的挣扎着,可对方的手却仿佛铁钳一样,自己竟就是无法挣脱。 “清歌,在哪儿?”若尘的声音更轻,棕色的眼眸里忽然染上一层漆黑如墨的神色。 江秋红一阵毛骨悚然,突然觉得自己再不回答的话这个男人可能会杀了自己! “那个野人追着清歌和大桂去了,我不知道她们跑到哪里了!”江秋红思维突然格外清晰,口齿伶俐的答道。 “哪个方向?”若尘眼珠木然转动了一下,又问道。 “跟我们相反的方向。”突然脸色又一变,忙要跺脚,弹腾了半天却发现使不上劲,才又想到,自己这会儿还被若尘给提着呢。 “天呀!大桂真是糊涂!怎么拽着清歌往山里跑去了!”话刚说完,却觉身子一松,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就跌坐到了地上。 想要开口骂人,却见若尘已经极快的转过身来,不过片刻功夫,人已经在几米外了。 “清歌家里的,你做什么去?”看若尘样子不对,里长忙上前拦住。 若尘却是眼都没抬,又直直的照着里长身上撞了过去。 “呀!”里长惊叫一声,身子便往一边跌了过去,身后的人忙上前扶住。 里长抬头,若尘的身形已快移到门边了,再顾不得男女大防,大声呼喝道,“拦住他,别让他去!” 虽是若尘什么也没说,可里长心里已经明白,他必定是要往深山里去寻江清歌! 旁边的人愣了一下,忙齐齐上前,要拦若尘,却没想到若尘虽是男子,身手却是凌厉之极,竟是除了仍是紧抱着小竹,单手就把她们一个个打倒在地。 眼看若尘脚就要跨了出去,莲生从斜刺里冲了过去,死死的搂住若尘的腰,“若尘,若尘!你醒醒,你醒醒!你这个样子,小竹会害怕的!” 若尘却仍是毫不理会抓住莲生的手想要拿开,莲生却是拼命的抱住不放。 看无法把那双手从自己腰间拿开,若尘便住了手,脚下却丝毫不停,竟是不顾后面拖着的莲生径直往门外便走。 “若尘,傻弟弟,你要吓死我吗!清歌走时一再嘱咐我要照顾好你的,你这样子,清歌该怎样心疼啊!” 听到“清歌”二字,若尘忽然住了脚,莲生站定身形,擦了一把泪。 若尘慢慢转身,定定的看着莲生,忽然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道:“为什么,要骗我呢?”说完,把小竹往莲生怀里一塞,身子一跃,便出了祠堂的大门。 莲生呆了一下,顿时大惊失色,转身扑通一声就给祠堂里面的人跪了下来,不住磕头道,“里长,各位长老,求求您,让大家去山里救清歌吧!求求,您了!” 祠堂里一片静默,大家不由面面相觑,已经确认了野人的凶狠,大家早已是惊惧莫名,没摸清野人的行踪就这样深更半夜的跑进深山乱闯一气,那不是找死吗! 一点儿孩子的消息都没有,竟是连大桂三个也不见踪影!而这三个人里面,还有一个治玉贵家的嫡女!虽是等同于被家族流放到此,可要是就此折在这里,她家人恐怕也绝不会善罢干休!里长看向上座的五位长老,却发现几人都如老僧入定般,根本就不看自己,便也默默的扭过了头去。 莲生仍是不住的磕着头,“里长,大家一起去,便是遇到野人,又怎么可能挡得了这么多人!而且,好歹,清歌,是为了救人才去的啊!若是等天亮,恐怕,恐怕,就晚了啊――”嘴里说着,已是大哭出声。 话没说完,却觉怀里一空,却是小竹从自己怀里挣脱开来,迈着两只小脚丫子拼命的冲着若尘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祠堂里仍是一片静默,并没有一个人,给出那怕一点点回应!莲生绝望的闭了闭眼睛,为什么这些人,都如此狠心―― 莲生从没有那一刻,像今天那样恨过这些人!即使她们曾那样无情的对待自己,都没有,这么恨过! 莲生追出去时,还能模模糊糊看到前面一前一后跑着的两个影子。两个人竟是都跑的极快,若是自己出来的再慢些,恐怕就看不到他们了! 莲生边抹着泪边拼命的往前跑。小竹毕竟人小力微,很快便有些跑不动了,莲生追上去,忙一把抱起,口里喊道,“若尘,等等,等等我们――” 只顾追赶前面的若尘,莲生跑了几步才意识到小竹竟一点儿都没有反抗就让自己抱了! 突然,跑在前面的若尘脚下踉跄了一下,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也随之扑倒在地,莲生忙加快了速度,眼看快要追上了,不料若尘马上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向前狂奔。 “若尘――”眼看两人距离越来越远了,莲生心里发急,却不防山路崎岖,自己也是脚下一滑,砰的一声朝地上就栽了下去。 莲生一下子趴到了地上,怀里的小竹也摔了出去。 “小竹――”莲生大惊,忙爬到小竹身边,伸手要抱,却只觉入手处有些湿热,再忍不住哭叫道,“小竹,你摔倒哪里了?是不是流血了?痛不痛?若尘,你在哪儿?等等我们啊――” 小竹艰难的爬起,并不看莲生,却是一转身又朝前面若尘的方向追赶了过去。 莲生忙忙的爬起来,泪水却越掉越多,只觉眼前一阵模糊。前面突然黑影一闪,莲生愕然抬头,发现却是若尘又回来了! “若尘――”莲生狠狠的抹掉脸上的泪,急急的道,“我和小竹不会拖后腿的,带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们是一家人,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若尘没有看莲生,一俯身抱起小竹继续向山上跑去,莲生忙跟了上去。 “轰隆――”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仿若山崩地裂一般,整座大山霎时陷入一片死寂,可很快,便有无数的惊鸟呼啦啦的从林中飞起,惊慌的聒噪声顿时传遍了山林。 “发生什么事了?”祠堂里的人呼啦一下涌了出来,惶恐的瞧着发出巨响的方向,一个个脸上惊疑不定。 江秋红身子晃了几晃,脸色更加惨白,自己记得不错的话,那里,正是大桂和江清歌冲过去的方向,难道,刚才那声巨响是那野人弄出来的?! 站在江秋红身边的里长恰好听到了江秋红的呢喃,回过身来一把抓住江秋红的衣领,“秋红记得可真?那个方向,果然是大桂她们逃的方向?” “里长,我绝没有记错的!”江秋红肯定的点点头。而且能弄出这么大声响的,十有八九就是那个野人!除了她,自己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怪物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听到那声巨响,若尘只是稍停了停,然后便更快的冲了过去,嘴里木然的一遍遍小声说着:“清歌,不怕啊,若尘马上就来了。清歌,不怕――” 丛林里枝蔓横生,不时有斜逸的枝条挡住去路,若尘却只是把小竹往怀里揣紧,跑的太快了,密林里便不时传出枝条被撞开后又反弹到肉体上的啪啪声?????? 天空里飞来飞去的夜鸟越来越多,陆地上的野兽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竟是全无所踪,三人一路奔来,竟是一只走兽也未碰到。 正在跑着的若尘忽然站住脚,放下小竹,俯身在地上全神贯注的仔细瞧着。片刻后,莲生终于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 若尘很快抬起头来,抱着小竹往左边更加陡峭的山峰爬去。 又爬了大约半个时辰,莲生的喘息越来越重,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前面的若尘却仍是一副不知疲倦的样子。 “若,若尘――”莲生抚着胸口,剧烈地喘息了下,心里实在担心的不得了,若尘病体未愈,从昨儿个到现在也不过是喝了一碗汤,这样没命的奔跑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若尘忽然站住脚,对着露出地面儿的一块儿巨大的山石发起呆来。 “若尘,咱们,歇歇,好不好?”月光下,背对着自己的若尘两只衣袖早被丛生的灌木挂的绽开,外面的袍子都快成一条一条的了! 慢慢挪到若尘身前,莲生又是一呆――若尘的脸上赫然是一条条醒目的血痕,应该全是跑的太急了,来不及拨开树枝被划的! “嘎――嘎嘎――”上方的鸟叫声忽然密集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夜鸟飞了过来,不停的鸣叫着在低空盘旋。 若尘没有理莲生,自顾自的皱着眉绕着巨石转了一圈儿,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这里,自己前儿才来过,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大块巨石呢?若尘呆呆的出了会儿神,可竟是怎么也想不出缘由。转回身,又去抱小竹,却没料到小竹忽然一下子挣脱开来,猛地扑向旁边一棵歪倒的大树,喉咙里忽然发出“啊啊”的闷叫声,听在莲生耳里竟是凄惨至极。 “小竹,怎么了?”莲生一下子跳了起来,忙忙的要去查看,却不防身后一股大力忽然袭来,莲生身不由已的歪倒一边,紧接着就看见若尘疯一样的冲了过去,和小竹的小手一起哆嗦着捧住了某个物事―― 清冷的月光下,莲生终于看清,那是挂在树枝上的一绺布条,蓝色绣着暗花的布条―― 那是,清歌离开时穿在身上的。 若尘迟钝的顺着断树的方向望去,一点点的落到那块巨石上―― 大树是拦腰截断,剩下的半截树桩正好就在巨石的后面! 那棵大树虽是断成了两截,可仍有几十米高,那么高的树枝,怎么可能挂到清歌的衣衫?!除非―― 那块石头先撞断大树,然后大树倒下时挂到清歌的衣衫,然后那块巨石就轰然砸下―― “若,若尘,这里,有把匕首――”莲生颤抖着举起自己脚踢到的硬物。 若尘木然回头,眼睛先是睁得溜圆却又瞬间闭紧―― 那把匕首,正是清歌随身携带,须臾未离! “啊――”若尘的声音凄厉至极,对着那巨石直直的冲了过去,刚落到树梢的夜鸟只吓得呼啦一下又纷纷飞向高空! 46此心安处是吾乡(二十四) ... “清歌,别怕,我来了――” “清歌――” “清歌――” ?????? 一声声的呼喊撕心裂肺,似杜鹃啼血,听得人肝肠寸断。 到最后,若尘喉咙里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只有两片嘴唇不停的上下翕动着,只是细看那口型,仍能看出,若尘在说:“清歌,别怕――” 手里的匕首不停飞舞,另一只手拼命的往外刨土,手上的茧子先是被磨烂,然后变成水泡,最后烂掉,终至一片血肉模糊;高大的身影旁边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小小的身影早变成了个土人相仿,散乱的头发歪斜着,上面沾满了黄土和烂叶,本是白色的小袍子早变成了土黄色,手里擎着一个磨得光秃秃的木棍,一点一点艰难的往外扒拉着,白皙的小手指早已是红肿不堪,小小的身子也无法再撑下去了,孩子便趴在地上,只是两只小手,却仍是固执的挥动着。 莲生抹了把泪,把衣衫里的土石倒到地上,又极快的跑回来,把若尘和小竹挖出来的土石运走。心里的绝望却是越来越浓,这么大块的巨石,只要是被砸着,又有谁可以幸免? 清歌,求你,你一定不可以在这下面!要是你在这里,若尘和小竹,都会疯掉的!真的!他们会疯掉的啊!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38 密集的树枝忽然一阵晃动,紧接着便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逐渐靠近巨石所在的地域时,那脚步声又停了下来。 “里长,前面好像有人。”江秋红仔细听了片刻,胆战心惊的对里长道。 里长脸色变了变,迟疑了片刻道:“没事儿,我们这么多人――” 回头看了看身后拿着各式各样武器的女人们,心稍稍安定了些,又想到自己的女儿或许就在前面,便不再犹豫,当先朝异响发出的地方摸了过去。 后面的猎人们互相看了看,也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那是什么?”走在最前面的猎人突然停住,语气惊恐。 其他人也都是大吃一惊,张大了嘴巴却没办法说出来一句话! 这个地方大家打猎时都来过,最是野草丰茂又相对平整的一块儿地方!也因此,经常会有麋鹿和黄羊到这里来!即使现在是冬天了,那这里也应是枯草,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块儿巨石突兀的出现在这里?而且看那巨石的样子,分明是被人生生的砸入了这地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有如此神力,能凭空把这么大一块儿巨石几乎砸到地底?! “啊,妖怪!”又有人惊呼,却是一个分不清样子的人晃晃悠悠的从巨石前面的坑里爬了出来,不知倒了些什么在地上又摇摇摆摆的缩了回去。 “不,不是妖怪,那是,莲生――”借着黎明的曙光,江秋红最先分辨出来。 “莲生?”大家都是一愣,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果然没有碰到什么阻拦,有胆子大些的又靠近了些,这才看清那巨石前面已经被挖出一个一两米深的大坑,而坑里还有一大一小两个泥人儿在不停的往外刨着土! 竟然正是昨晚突然出现在祠堂的莲生和萧若尘兄弟! 其他猎人也反应了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对自己这么多人的到来仿佛全无所觉,依旧拼命的刨着土的三个男人―― 他们的身后,是一个已有数米的坑,难道说这两个男人领着个孩子竟是在这深山老林里挖了一夜吗?! “这是什么――”人群中的江燕如忽然惊恐的叫了起来,刚才只觉脚下好像一软,只是天色尚暗看不清楚,现在天色微亮才发现,自己脚旁边竟好像是一个人的脑袋!只是那人脸上还有一个黑色的面罩,一时看不清是谁。 听燕如的声音不对,其他人呼啦一声就围了过去。 “呀!这不是,大桂吗!”有大着胆子的上前把那头翻转过来,人群中顿时一片惊呼。 江大桂竟是只露了一颗头在外面,大半截身子都被碎石沙粒给埋着,特别是两条腿上还压着一块儿百十斤重的大石头,石头旁边还有一大滩已经凝固的血迹。 有人上前,七手八脚的把江大桂给扒出来,才发现江大桂的两条腿虽是断了,却竟然还有一口气在,但,也已经是命在旦夕。 里长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忙让几个人赶紧把江大桂抬下山去。心里也立时明白了为什么若尘三个要挖那块儿巨石!夜里的巨响恐怕就是这块儿巨石砸下来时传出的!难道说,那巨石下面―― “快,大家一起,想法把那巨石撬开!” 其他人也明白了里长的意思,忙拿了手里的物什上前,一个个埋头挖了起来。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整整一个上午,竟是不过挖出了那石头的四分之三! “里长,不如,我们歇歇吧?”有人抹了把汗,看着那兀自挺立的石头不由叹气。 “是啊,这么大块儿石头,我们也不知道要挖到几时,大家都是天不亮就过来了,这么长时间也确是累了!”江秋红捶捶早已酸疼的肩道。 里长站直身子,看看身边疲惫不堪的人们,阴沉着脸点了点头,“好吧,大家歇会儿。”又冲着还在不停挖土的若尘三个道,“清歌家的,你们三个也来歇一会儿!” 若尘高大的身躯跪坐在坑底,早已散开的头发,上面沾满了浊沉的黄土,随着若尘挖掘的动作而不住前后甩动着,竟是对里长的声音充耳不闻。 里长愣了一下,这个男人看着憨愚,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痴情人!昨儿个挖了一夜,今天又挖了这么久,便是屯子里最强壮的女人也早已累趴下了!可这男人竟是一会儿都不曾歇息,就那样沉默着不停的挖着,就好像他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挖地的东西罢了! 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孩子,明明已是累得摇摇摆摆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这么久了却不但连哭闹都不曾,更是和他那哥哥一样没吃过一口饭没喝过一口水! 还有那个因为太累了而不停摔倒然后又不停爬起来的莲生―― 这三个男人,难道都是傻子吗!竟是这么不要命!若是,若是,若是那江清歌真被砸在这下面,便是早一步晚一步挖出又有什么区别吗! “清歌家里的,莲生――”里长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若尘三个却仍低着头默默而又倔强的挖个不停,甚至若尘翕动着“清歌”的嘴唇儿,都不曾因为里长的话而有半分改变! 已经拿了干粮开始吃的人们慢慢停了下来。 “都不要吃了!都来挖!”里长红着眼睛吼道。 众人默默放下手中的干粮,捡起地上的工具大踏步过去继续挖了起来。 正在埋头挖土的若尘忽然住了手,身子突然开始剧烈的哆嗦起来。他的面前,赫然是一角蓝色的衣袖! 若尘手颤抖地往前伸着,好像想要抓住什么,却又好像极为恐惧的想要推开。突然伸出左手拽住粘在右手上的匕首猛地往外一拉―― “哧啦”一声响,因攥的时间太长,早和右手的血肉粘连到一起的匕首连带着掌心的皮肉一块儿被撕掉!有人惊叫了一声扭了头不敢再看。 若尘仿佛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痛,却是低了头,虔诚的慢慢俯□子,徒手一点点扒去下面的沙石土粒,若尘的动作那样轻,仿佛怕弄疼了什么人;十指上的指甲早已经磨得秃掉了,指肚也慢慢的磨破,鲜红的血顺着手指缓缓淌下,渐渐洇湿了手里的泥土,却又很快被新的沾着鲜血的泥土掩盖。 一个小小的身子慢慢爬了过来,吃力的扒着那双大手旁的血污的泥土,那双从来没有过任何情绪的眼眸写满了无助和恐惧。莲生捂着嘴软软的跌坐到两人身后―― 若尘和小竹的面前,一件蓝色的夹袄袖子渐渐清晰的显现出来,那是,清歌临走时,自己给她披上的那件! 其他的人也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慢慢围了上来。 “你们去,把石头推开!!”石头的下方已经挖了个深坑,合众人的力量把石头推开已不成问题。 “清歌家里的,你们都退开!”里长又冲若尘三个喊道。这么大块儿石头要是一个弄不好,说不定会滚到其他方向! 坑里的三个人却仿佛全无所觉。 里长瞪着眼睛冲着江秋红几个人道:“你们下去,把那三个人给拖上来!” 江秋红一愣,黯然的点头,想到刚才祠堂里若尘的神力,不敢怠慢,找了十多个最是孔武有力的女人下到坑里。 已经料到了若尘会反抗,却再没料到,竟会这样激烈! 拉了若尘两条胳膊想要拽他出来的两个最是彪悍的女人竟被清歌如同扔沙袋一样手臂一振就给丢了出去!江秋红忙命其他人一起扑上去,才算压制住若尘。 拖到上面的若尘被牢牢的按在地上,两眼早已是血红,死死的盯着坑里那只蓝色的袄袖,嘴唇翕动着,无声的嘶叫着清歌的名字! “轰隆隆”一声巨响,那块儿石头终于顺着挖好的斜坡骨轮轮滚了下去,密林里顿时腾起一片浓烟。 待浓烟散尽,几丈深的坑中,一件蓝夹袄清晰的显现出来,夹袄上面还有点点碎掉的血肉?????? 若尘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突然“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红的血。 一旁的里长急喝道,“还不快把他放开!” 话音刚落,那几个本是牢牢压制着若尘的女人惨叫着飞了出去。 若尘冲着那夹袄便扑了过去,竟是完全忘了前面早不是平地而是几丈深的大坑。 脚下一空,若尘的身子顺着大坑骨轮轮便滚了下去,一头栽倒在距夹袄不足一米的地方。 跌坐在地上的莲生努力的想要站起身子,竟是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被抱在怀里的小竹上下牙齿不停的打着战,小小的身子慢慢的缩成一团。 良久,莲生咬着牙抱着已经无法动一下的小竹慢慢的挪到坑底。 终于,若尘一点点的支起身子,动作极缓慢的朝着那件蓝夹袄爬了过去,傻傻的看了那夹袄半晌,两眼中渐渐溢满了浓的化不开的柔情,若尘慢慢俯□,贪婪的把头埋入那沾满了血肉的夹袄里―― “清歌――” “嫂子――”同一时间,莲生怀里的小竹也手足并用的爬了过来,一只小手揪住若尘的衣襟,另一只小手死死的扣住那夹袄的一只袖子! 47此心安处是吾乡(二十五) ... 那块巨石下面,被砸的稀烂的一滩肉泥里,还发现了被绑走的两个孩子和董聚如的衣物! 虽然江清歌只是找到了一件夹袄,其余衣物却不知所踪,另外,还有江大桂和里长家的孩子的衣服没有找到,但是在场的众人都清楚,那三个,肯定也都是已经没命了的! 坑底下血肉模糊的一片实在是太可怖了!里长和其他两个孩子的母亲当场就昏了过去,其他的人则是趴在地上呕吐不止! 有大胆的女人上前,按衣物的大致位置把一大滩血肉给分开。找不到衣物的孩子和清歌的却无法辨清。 “八成在那块巨石上面粘走了。”有人小声嘀咕。 坑底的若尘傻傻的捧住那件夹袄,眼里却是没有一点泪。 “若尘,若尘!”莲生摇晃着若尘的身子,早已是泣不成声,“你哭出来呀,难过了,就,就哭,哭,啊――” 若尘的手微微动了动,双臂慢慢收紧,极轻而又极珍爱的把那件夹袄拢在怀里,怔怔的避开莲生,脚下虚浮的慢慢朝坑上面挪着,快到上面了,又猛地一个趔趄,身子骨轮轮又从上面滚了下来,那件夹袄忽的一下就从若尘怀里飞了出来。 “啊――”若尘极短促的叫了一声,身子忽然一跃,头“砰”的一声撞到旁边一个凸起的石块儿上,却终于在那件夹袄落到地上之前又稳稳的把它抱到怀里,有鲜血慢慢的淌下,一滴一滴的洒落在夹袄上。 一只小手慢慢的伸过来,哆嗦着想要帮若尘拭去额头的血,不提防却被若尘一下子挥开,登时“咚”的一声坐倒地上。 “小竹――”莲生扑过来,抱起浑身是泥的小竹,拽住若尘的衣角哭叫道,“若尘!你怎么了,这是小竹啊!” “小竹――”若尘无意识的抬眼,眼珠空洞而又茫然的转动了下。 “是啊,小竹,我们的小竹,你,你和清歌,最爱的,最爱的弟弟――”明知道那个名字会让人痛不欲生,可莲生还是把那个名字吐了出来,若尘,已经崩溃了,甚至连自己最爱的弟弟都认不出来了!或许,只有清歌这个名字,还有可能唤回若尘的神智! “小竹?小竹?”若尘无意识的沙哑着嗓子重复着这个名字,嘴角突然慢慢翘起,一点点的绽开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清歌,最喜欢,我们小竹了!小竹乖啊,不要哭,你哭了,嫂子,会难受的。哥哥,去接,嫂子,然后咱们一起回家!” 除了仍是抱着那件夹袄外,若尘竟是腾出了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小竹的头,然后稳稳当当的走出了大坑,沿着巨石滚下的路径一点点的往前挪着。 “啊――”旁边的人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这个男人,在干什么?! 若尘高大的身躯佝偻成一团,动作轻柔的翻检着每一根枯黄的草茎,不时会停一下,静静摊开那件夹袄,极小心的用手指一下下的抹去上面沾着的血片碎肉?????? 终于,到了那块翻倒的巨石旁,久久的凝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39 视着那块巨石,若尘的眼神如水般温柔而又缠绵,仿佛那不是一块儿冷冰冰的石头,而是自己爱了生生世世的爱人,正俏生生站在那里。 若尘慢慢的跪倒在地,把脸轻轻贴了上去,又慢慢的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竟是幸福至极! 莲生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清歌,清歌!你竟真的狠心如斯!这么爱你至深的男子,你如何舍得,如何,舍得啊! 小竹从莲生的怀里爬了下来,慢慢挪到若尘身边,伸出两只瘦弱的手臂,一只小手抱着若尘的半拉腰,另一只小手,吃力的搭在巨石上,也学着若尘的样子,轻轻的把脸贴了上去,然后,又做了一个莲生绝想不到的动作―― 小竹哆嗦着把毫无血色的唇印在冰冷的巨石上,喃喃道:“嫂子,小竹,亲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若尘慢慢的抬头,瞧着身边的小竹,笑的愈发开心:“清歌,小竹,真的说话了呢!这儿冷吧,我和小竹,接你,回家!” 若尘握了握小竹的手,身子逐渐前倾,然后便慢慢的软倒在地?????? “若尘――”莲生哭叫着冲了过去。 江家屯子哀声一片。 上山的时候是一大群人,下山的时候却有五六个人都是被抬下来的。紧接着大家又听说了被抓走的人死时的悲惨样子,便愈发人心惶惶。每天天不黑,大家就急忙关门上锁,整个村里笼罩在一片绝望的情绪中。 第四天上,官府的人终于到了! 听说是官府的人来了,五位长老忙接了出来――实在是里长从山上回来后,到现在为止都是一时糊涂一时清醒,整日昏昏沉沉的连床都下不了了! 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看身上的衣着,来人的身份应是阳开县城的主事大人。 “主事大人!”几位长老不敢怠慢,早早的就在路口迎候,可看到主事后面不过跟了五六个差役后,不由大是失望。以那野人的凶残,便是屯子里最厉害的好手合在一起都无法对付得了她,这么点儿官兵能干什么呀!心里虽是这么想,可脸上却是一点儿也不敢带出来,仍是恭恭敬敬的上前拜见。 看到竟有这么多人迎接,那主事明显也很是惊奇,心里暗道边远小地果然民风淳朴,竟然自己这样小小的主事也能受到如此礼遇。 这样想着,忙上前把几位长老一一搀扶起来,嘴里不住谦虚道:“怎么能行如此大礼?本官惭愧,惭愧!快快请起。” 几位长老颤颤巍巍的站起,却仍是当先领路,引着衙门中人往村中的祠堂走去。 到了祠堂,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这里,看到长老后面的衙差人数如此之少,也都是一愕。 早有人搬了几把椅子过来,几位长老连忙恭请主事大人和几位衙差到上座坐了。又有人端了香茶并些子野果过来。 看自己等人受到如此尊重,主事笑的愈发开心。 只其中一个有些尖嘴猴腮的女子却暗暗皱眉。 阳开县城本就地处偏僻,而江家屯子更是山旮旯里的一个小山村,早就听哥哥说此地山民多好武,民风也甚是剽悍,倒也合了穷乡僻壤多刁民之说。若不是牵扯到哥哥,自己才不会鼓动主事自动请缨到这里来!原还担心会受到什么阻拦,却没想到竟受到如此礼遇!这情形可是反常的很! 这样想着,便不去坐,却对那主事大人躬身道:“大人,可要开始问案?” “啊?”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拥戴过,主事明显的有些不在状态,有些迷糊的看着女人。 五位长老感激的看了那差役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忽然上前齐齐跪倒,其余村民看长老跪下,也赶紧跟着矮□子。祠堂里顿时呼啦啦跪了一片。 “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众人一起道,声音悲戚,声震寰宇。 “呀!”主事吓了一跳,“大家快快请起,有什么,什么冤情只管说来!不管发生什么事,王某都一体担当,定当,定当,为大家主持公道!让大家满意!”还从来没有被人推得这么高过,王主事有些晕乎乎的,绞尽脑汁才想起县令大人经常说的场面话,心里却不由汗了一把,想不到自己一个小小主事也可体会到一地父母官的威风。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干粮,也精选了十二名好手,这就让她们领着大人个和各位差官去山上捕杀野人!”看王主事慷慨激昂的样子,长老及村民心里都是一安,还以为衙差来的太少,生恐她们找借口推拒,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 “好!咱们――”王主事站起身来,得意洋洋的随口便要应下,她身后的差役却唰的一下变了脸色! 来时路上已经看到好几家都挂有白幡,几人当时就有些疑惧,只是明白这个季节,一般是不会发生瘟疫的。可没想到刚刚那几位长老却说请自己等人去山上杀什么野人,当即就明白,这些人家新丧,恐怕不是疾病所致,而是那野人所为! 开玩笑,几个人来这里,本是听了张荣的话,以为有利可图,可不是来打打杀杀送命的!不要说野人,就是野狗,都懒得抬下手指!况且连那些惯在山林中行猎的女人们都不是对手,自己这些人那还不等于送死吗! 那尖嘴猴腮的女人忙上前躬身一礼,大声道:“大人,咱们来了这么久,那偷衣贼若是得了消息跑掉可就麻烦了,咱们还是先去问案,然后再说什么野人吧!” 说话时,特意在“野人”一词重重停顿了下。 “野人?”王主事一愣,怎么说到野人了?眼睛突然睁大,该死的!好像这几个老女人是恳求自己,去抓什么野人?!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几位长老一眼,真是老不死的!给我行了个礼,送上几杯破水,端上盘不知哪儿来的臭果子,就想让姑奶奶给你卖命! 看王主事脸色忽然难看之极,竟是一句话不说,领着几个差役拨开人群就往祠堂外走。五位长老吓了一跳,实在不知到底是哪里惹了上官生气,忙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转到几人面前,惶急的道:“大人留步,留步!” “留什么留!”王主事回头,恶狠狠的瞧着长老,“太平盛世,煌煌人间,哪来的野人!再敢胡言乱语,我就禀了大人,治你们个妖言惑众之罪!”说着袍子一摆,拂袖而去。 “大人,您为了本来不就是为了帮我们捕杀野人而来吗?”长老们忙跪下阻拦。 “什么野人!本主事是奉命来审理萧若尘偷盗衣物一案!你们快快闪开,若是走了贼人,我就拿你们是问!”王主事气哼哼的推开众人,带着几位差役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虐到大家了,内牛···俺赶紧码字,三点多争取再发一章,人物出来的差不多了,清歌就会现身了···泪,清歌不是故意躲的啊,实在是受了点儿伤啊·· 48此心安处是吾乡(二十六) ... 泉州城里,江秋雁看着手里厚厚的一叠银票,眼都直了! 早预想到清歌做的这套家具好卖,却再没想到竟是抢手到这种程度! “江小姐可还满意?”旁边小心陪着的一个掌柜模样的女子笑眯眯的问。 “啊?王掌柜?”正神游太虚傻呵呵的乐的合不拢嘴的江秋雁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有客人在呢,忙连连点头,“满意,满意,真是满意至极!” “满意就好。”王掌柜笑的愈发亲切,又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推过去,“这是两千五百两的银票,江小姐可要验验真伪?” “银票?”秋雁一愣,“王掌柜这是何意?”又下意识的按了按自己怀里的那沓银票。 王掌柜心里不由暗笑,这江小姐人可一点儿也看不出像个读书人,倒是挺投自己这等商贾的性子。当下也不再隐瞒,直接开门见山道,“小姐也是个爽快人,想来应也猜出,王某其实是代表家主前来。” “你家主子?”秋雁有些莫名其妙,“她让你来找我干什么?我们不是已经钱货两清了吗?” “小姐莫急,我家主子并无恶意。”王掌柜忙安抚,“这张银票,本是小店抽取的卖出货物后的酬劳,现在还给小姐,请小姐相信鄙家主的诚意。” 秋雁迟疑的看看那张自己刚送出去不久的银票,不由有些心痒,虽然怀里的更多,可这张自己照样稀罕! “小姐只要答应我两个要求,这张银票便是小姐的了。”王掌柜已是心中暗喜,看这江小姐的样子,主子吩咐的事,自己当是能办成了! “秋雁姐,做生意吗,就要学会察言观色,不能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要记得,无利不起早,白白的把到手的利益拱手送给你的人,必有大图!”脑子里忽然响起清歌说过的话,秋雁已经触到银票的手触电一样收了回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淡然,“王掌柜有话只管说,若是秋雁能力范围之内,掌柜便只管吩咐就是!” 王掌柜有些疑惑,也很是失望,看这人的样子,刚才明明是已经要答应下来的样子,怎么又会临时变卦?!心里无奈,想了半晌,只得开口:“既如此,王某便告诉小姐得知。我家家主对那套家具甚是喜爱,本要亲自前来拜会小姐,无奈脱不得身,这才让王某代为前往。我家家主的意思是,一则希望以后再有这样的奇物,江小姐不要送与别家,只送与小店,若小姐同意,不但这次的佣金咱们拱手奉还,便是卖出货物后的酬金比例,小店也只要二十取一即可。” 竟有这样的好事?江秋雁眼睛一下睁得溜圆,清歌那鬼丫头还真是蒙对了!自己没到泉州时就告诉自己说,到时一定会有大商家争着抢着和自己合作,自己还不以为然,觉得这套家具纵使能卖个好价钱,可想在泉州站稳脚跟也得需要个过程,地面儿上的人那个不知,能在泉州站稳脚跟的商家,大都是有强硬的后台,一般人很难入他们的法眼,却再没想到,自己不但面都没露就把东西高价卖了出去――当然,若是秋雁知道这套家具后来会被炒出将近十万两的天价,恐怕得悔死――便是这泉州最大的恒运商栈都主动找上门了! “这第一点没什么难处,我答应了。”秋雁笑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王掌柜也很是欣慰,看这丫头的样子,对自己的商栈也是很满意呢!可眼角一瞥,却正看见秋雁正以极快的速度唰的一下夺过那张银票,王掌柜还没反应过来,那张银票就已进了江秋雁的怀里。 看到揣好银票后秋雁心满意足的表情,王掌柜心里不由一阵恶寒,貌似这家伙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并不是为了自己商栈的名头,竟是为了把那张银票给划拉回去?! 王掌柜悲哀的咽了几口唾沫,看江秋雁没有追问第二点的意思,只得自己接着开口,“这第二件事吗,就是我家家主,想要以重金礼聘做得出这套家具的那位高人。”嘴里这样说着,语气里却透出无比的尊重,甚至神情也有些虔诚。 按主子的话说,能雕出这样精美东西的人,一定是隐居的高士,而且看那一套手法,恐怕在雕琢上无人能出其右,主人的意思,是想自己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想把这高人接到身边。 主子的心思自己明白,现在她虽掌权,可毕竟碍着名分,要想真的掌握整个家族,最好能在玉药宗里占一席之地,可奈何主子琢玉天分却是平平,竟是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得一个品级,现在看到这套家具,当即便起了拜师之念,自己若是把这件事办好了,当也是大功一件! “只要能让我家主子得偿所愿,你提出什么条件我家主子均可答应。” “高人?”秋雁有些郁闷的瞧了一眼王掌柜,“王掌柜怎么知道有什么高人?便是我弄出来的不行吗?” 清歌不想出风头,所以来时一再叮嘱自己,若是有人问起,千万不可供出她来,随便编个什么谎话都行,然后自己就一本正经的告诉追着问没有办法避开的几个人,说那东西是自己所做,当时这王掌柜还笑着恭维自己厉害,自己也飘飘然了好久,那知人家心里压根就没信。 “江小姐――”王掌柜似笑非笑瞄了一眼秋雁,“老王就是个直人,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说句不客气的话,你我都是俗人,这种高华雅致的绝品,岂是你我这等人可以做到的?况且我们请来的那些鉴赏名家异口同声说,看那上面的锦绣词句及这器具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40 内蕴的气息,雕刻者必是胸中有大丘壑的前辈贤者,小姐经商方面固然也是不世出的奇材,可要说雕刻吗??????” 高人?还胸中有大丘壑的前辈高人?眼前浮现出清歌的惫赖样,还有见了若尘甚至会流口水的猥琐样,不由大是怅恨,果然是老天无眼,明明不过是块顽石,却偏偏还被当成是上等的宝玉!偏这王掌柜的语气,对那高人的尊敬却是实实在在的,而对自家那所谓的“经商奇材”的赞誉,一听就是恭维之词。 也是,那么好的东西,就是个白痴也能卖出个好价钱!这样想着,心里不由一阵沮丧。 看秋雁沉思,王掌柜也不着急,只静静的喝茶。心里却已是松了一口气。本来很怕这丫头会一开口就拒绝,没想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只要肯开口提出条件就好,那便没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 “哎!”良久,秋雁终于重重的叹了口气。 “江小姐可是有了结果?”王掌柜热切的往前探了探身子。 “是啊!”秋雁无奈的叹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故作深沉的冲王掌柜道,“高人毕竟是高人,又岂是我辈俗人可以效仿揣摩?前辈当时有言,此等物品并不是时时都可得,实在是要机缘巧合一时福至心灵才可,好在她性喜悠游自在,不惯凡尘俗扰,才会有那等福缘,而按前辈的意思,第一个慧眼识珠的人,便是这什物的有缘人,所以,以后只要再有这等雕刻问世,自当奉于贵商号,至于其他,恕秋雁无能为力。” “先不要忙于拒绝。你可知我家家主是哪个?”王掌柜往前挪了一下,故作神秘的说。 “哪个?”江秋雁一愣,自己只是按清歌的要求找最气派的店面,然后又打听了下,确定这恒运商栈便是泉州城里的老大,便直接把家具运了来,至于那什么家主,倒还确实不知。 王掌柜更加自得,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江小姐且与我说说,你可知这泉州城里最有权势的是哪家?” “最有权势的?”秋雁皱眉,半晌道,“难不成,贵家主,是刺史家的人?” “刺史?”王掌柜一哂,“刺史算得了什么?见到我家老家主也得恭恭敬敬的见礼。” “竟是比刺史官阶还高吗?”秋雁是真的惊惧了!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一心所图,不过光宗耀祖,而自己最远大的理想,也不过是做个刺史罢了,那里想到,对方竟说自己老家主是连刺史也不放在眼里的人物! “难道是――”看王掌柜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得意,秋雁一凛,不把世俗权力看到眼里,还可以凌驾于世俗权力之上的,那就只有―― “治玉贵家?” “江小姐聪明!”王掌柜拊掌大笑,“不错。我家家主便是泉州治玉贵家,江家的小姐。” 秋雁身子晃了晃,差点儿就从椅子上跌坐了下来。 “治玉贵家?江家?”那不就是清歌的家?实在是清歌落魄的时间太长了!每天过的如同丧家之犬般,便是村里最没出息的无赖女都可嘲笑或教训她一顿,自己竟是忘了,清歌实是治玉贵家的小姐! 清歌明明还在江家屯子,那现在这位王掌柜嘴里的江家小姐又是哪个? 看到一提自己家主的名号,秋雁就吓成这个样子,被拿捏了这么久,王掌柜这一刻只觉心里熨帖至极。 “怎么样?我治玉贵家的小姐,可能请得动高人出山?” 没想到秋雁却仍是皱眉苦思,忽然抬头道,“听说治玉贵家有两位小姐,不知是哪个?” “啊?”这回换王掌柜愣了一下,颇有深意的看了眼秋雁,“看来江小姐果然是远道而来,咱们老家主早把二小姐给驱逐出家门,严令她终生不得再踏入本宅一步,所以老家主膝下,早已是只有我家小姐一个罢了!” 什么小姐?不过是个庶女的身份,竟生生可以把嫡女给挤出去!这大小姐恐怕是个狠厉的主!心里却又暗暗纳闷,原先没和清歌接触过,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清歌可也绝不是盏省油的灯,一向只是她去整别人,什么时候自己竟也被整的这么惨! “江小姐?江小姐?”看秋雁脸色变幻不定,一时疑惑,一时又为难,甚而一时又有些幸灾乐祸,王掌柜有些担心,这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是不是被家主治玉贵家小姐的名号给吓傻了? “啊?啊。”秋雁回过了神,忙端端正正坐好,心说,你哪里知道,你家小姐心心念念的高人,就是被你们赶出来的那个没出息的二小姐?!又装模作样的考虑了会儿,颇为惋惜的说,“治玉贵家的小姐,秋雁实在是仰慕至极,仰慕至极啊!只是可惜,高人严瞩,绝不愿到这红尘俗世中来的!哎,遗憾,遗憾,实在是太遗憾了!” 看王掌柜的表情一瞬间简直比吃了个蝇子还腻歪,心说既然这样斩钉截铁的说不行,你这拖了老半晌又是为了那般!没奈何,只得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然,江小姐只要安排我家家主见那高人一面?” “不行,不行。”秋雁仍是不住摇头,“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居无定所,便是我,也只能受召唤了才知道她在哪里,平时根本就见不到她。” 王掌柜怔了一怔,对那高人不由更加仰慕。来时小姐已有嘱托,说高人性子一般古怪,若事有不谐,便暂且搁下,以后徐徐图之,看来,自己这个任务是完不成了! 49此心安处是吾乡(二十七) ... 秋雁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探头探脑的往那轩敞富丽的大宅子瞧着,不由暗暗叹气。 来时若尘悄悄嘱咐过自己,让自己买些礼物送到江府,可实在想不到,事情竟是这样凑巧,清歌的根雕却竟是在自家的商栈出售!可自己来时也试探着问过清歌,听她的意思,是对这个什么治玉贵家是没有丁点儿兴趣。 自己也能理解,毕竟当初是被赶出来的,要说心里没有怨意也不现实,可听清歌的语气却又分明不是怨恨,而是根本就当做路人甲一样!只是这个妹妹的古怪也不是这一宗了,自己倒也见怪不怪,可是对若尘的嘱托,自己现在确实为难,没办法,清歌严令自己,不管任何人问起,都决不可暴露是她雕了那组家具的事实。现在自己要是贸然上门,碰见那江大小姐的话,委实不好解释。 可清歌为人女,有任性的资格,若尘要善尽为人婿的本分,自己也是必须成全的,不然,将来清歌回来时,老家主要是以不孝的借口拿捏若尘,恐怕即使清歌也无话可说。 是的,虽然现在众口一词,都说那江大小姐必能继承治玉贵家的衣钵,秋雁却是说死也不信的。光看着根雕就能看出来,这治玉贵家最后还是得归清歌所有,而且也只有清歌,才能领着这江家走向辉煌!既如此,先打好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苦思半晌,眼看天色已晚,江府门前来来往往的客人终于都散去,秋雁整了整衣服,慢慢走出去。 远远的一辆青色马车走来,秋雁眼前一亮,这辆马车外罩的不过普通青布,可秋雁看了这几天却知道,这里面坐的人却是江家老家主最信任的老仆。 能把清歌这嫡女生生给挤出去,那江家夫郎并那大小姐也自是不可信任,自己自是不敢直接前往送礼,自己又是一介布衣,当然不可能有机会拜见老家主,目前看来,这老家仆却是最好的托付者。 “老人家,慢走。”秋雁忙上前几步,拦住马车。 一柄锋利的钢刀忽然伸了过来,那森然的杀气让秋雁一下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人家息怒!”秋雁腿一软,差点儿坐倒地上,忙躬身行礼,“秋雁无意冒犯,只是想请老人家帮忙――” 话还没说完,却被人一下子推开,只听钢刀主人冷冷哼了一声:“又是来钻营的小人!还不滚开!” “啊!不是!”秋雁一愣,眼看那马车就要离开,忙上前一步死死拽住,又举起手里的礼物,“老人家,是小姐让我来的!” 车里忽然传出重重的一哼,紧接着一条马鞭突然兜头照着秋雁的头就抽了下来。 “啊――”秋雁忙躲,肩上却还是挨了一下,手一松,提着的礼物呼啦啦掉了一地,忙手忙脚乱的去捡,再抬头,那马车已经去的远了。 “干爹莫气。”车子里传出一个女子的抚慰声,却正是刚才那手持钢刀的女子。女子约二十上下,身材高大,看着甚是威武,此时看本是闭目养神的老人气得哆嗦的样子,不由大是担心。 “我知道干爹向来不喜大小姐,可眼下,毕竟是大小姐当家,若是惹怒了大小姐――” “她算哪门子小姐!若不是因为她和那个贱人挑唆,小姐又怎么会被赶出去!不是为了公子的嘱托,我早就不愿在这里呆下去了!若是,若是夫人――”老人神色凄苦,“那我就也回江家祠堂去,照看公子就好,得便还能偷偷瞧瞧小姐!” 看干爹气成这个样子,知道干爹心里一向只有正夫老爷和二小姐及夫人罢了,其余人,是向来不放在心上的!自从二小姐被赶出去,夫人又因气病交加病情加重,干爹便愈发瞧大小姐不顺眼了!女子不敢再说,心里对干爹的话却不大赞同。也不能完全怪二老爷和大小姐,实在是那个二小姐也太荒唐了! 车厢里顿时陷入沉默。 眼看天色已经黑下来了,秋雁抱着一大堆礼物一筹莫展。算了!秋雁起身,这样的话,只能由门房转交了! 秋雁失望的把礼物放下,在门房怪异的目光中转过身,心里不由很是唏嘘。也怪不得清歌心狠,提都不提这个家,自己在这说了半晌,什么二小姐不二小姐的,人门房愣是跟看叫花子相仿! 看着走远的秋雁的影子,门房不屑的啐了一口,“二小姐还真是没皮没脸,都被赶出去多少回了,还不死心!”说着又看了看堆在地上的那堆礼物,这次倒是想了新招,来表孝心了!只是以二小姐现在的穷酸,还能买什么好东西?! “咦,刚刚那人怎么像是江小姐?”跟着一辆豪华马车的王掌柜看着拐角处一个有些熟悉的影子不由嘀咕道。又一想,昨儿个那江秋雁便已经向自己辞别了,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车子刚到门口,两个家丁忙小跑着上来拉开大门。 “大小姐!”看到江清芳的马车,门房小心的上前伺候,觑了觑江清芳的脸色,小声回禀道,“大小姐,刚才有一个自称是二小姐派来的人,送了一堆礼物过来,说是要孝敬给夫人和老爷的。” 已经进了庭院的江清芳猛地顿住脚步,本是懒洋洋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你说,谁送来的礼物?” 门房吓了一跳,这大小姐原还不觉得,可自从夫人卧床不起,这一段时间看着,却是越来越有威势了! “是二小姐让人,送来的!” “二小姐?”江清芳声音更冷。 “奴才该死!”那门房只骇的面如土色,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大小姐饶命啊!”自己怎么忘了,大小姐最讨厌有人提起二小姐,若实在避不开,也一向直呼其名。 “下去,自己领罚!”江清芳哼了声,转向另一个不停哆嗦着的门房,“你说。” 那门房战战兢兢的上前,把方才的情况说了一遍。说完了,却仍是不敢抬头,趴在地上听江清芳吩咐。 江清芳背着手看着自己眼前幽深的江家府邸,慢慢的攥紧手掌,江清歌,无论你在想些什么,这江家大院,你是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我才是这江府的唯一主人,谁都不能改变! 看着堆在面前的一堆礼物,周灵韵脸色倒甚是平静。看到眼前气急败坏的女儿,周灵韵皱了皱眉,把那些包装特别精美的礼品往前推了推,吩咐道:“把这些,去给你娘送去。” “爹!”江清芳大是惶急,“那丫头就是想要娘心软,好在我们发现的及时,才没让娘知道,你怎么还要女儿自己送去?!” “清芳!”周灵韵脸色突然一沉,“你已经是这个家的家主了!你道你娘为什么愿意现在把这家交给你?” 为什么交给我?江清芳一愣。 看江清芳依然迷糊,周灵韵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以为你娘真的会完全丢下那个臭丫头吗?之所以给你,还不是看中了姐友妹恭四个字!这江家目前虽是你做主,可你娘也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41 不是瞎子!二小姐送礼物的事,你是压不下来的!还不如索性给你娘送过去,让你娘对你放心!只要你娘放心了,你想要什么――” “对呀!”江清芳恍然大悟,又看看自己爹检出来的这些包装精美的礼物,娘是过过苦日子的,最不喜奢华,而且看这东西,怕不得上千两银子才能办到,以清歌的好吃懒做,不定又淘卖了祖宅的什么东西出去呢!娘见了这些东西,恐怕不但不喜,反而会大怒! “把礼物给你娘送去后,你还是再跑一回江家屯子。”周灵韵又吩咐道,“即是能买这么多礼品,说不得,那丫头是拿了那东西换的!” 那东西?江清芳眼睛倏地睁大,对呀!除了那象征家主地位的玉镯,老宅里还有什么如此贵重?! “爹,还是你厉害!”江清芳已是喜笑颜开,抱起那一堆礼物就往主院跑去。 快靠近主屋时,江清芳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努力敛起脸上的得意,神情也一变而为略有些愁苦的庄重。 进了院子,便看见停放在树下的那辆青色马车,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怎么这么倒霉,那个老东西,竟也在这里!这主屋,爹爹努力了一辈子,都不被允许入住,即使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即使爹爹已是江府唯一的男主人,却仍是只能居于小爷的偏院中,便是自己,来见娘,也得让人通报,而这个老东西,不过是那个男人的仆人,却拥有随时出入娘屋子的特权! 看江清芳走近,一个女人迎了上来,“大小姐,您有事吗?” 再抬起头,江清芳已经敛去眼中的恨意。 “是江辰啊?”江清芳笑容和煦,客气地冲女子点头,略略提高声音,“有劳阿辰去禀告娘亲,我有事要见娘。” “咳咳――”屋里传出有些沉闷的咳嗽声,随之,一个有些孱弱的女声传出,“清芳吗?你下去吧,有事明天再说,我累了。” 江清芳心里暗恼,却又松了一口气,在门外站了片刻,恭恭敬敬道,“天冷了,娘要小心将养,我前儿得了枝千年雪参,已经给了厨房炖上,娘好歹用点儿,女儿也能放些心。” 半晌,里面又传出有气无力的一声“嗯”。 江清芳眼里闪过一抹刻毒的恨意,却也是转瞬即逝。对已经提了礼物做出恭送姿势的江辰点点头,“麻烦阿辰把这些东西拿进去。我刚听门房说,这些,是妹妹托人捎来的!” 话音刚落,门哐当一声打开,一个年约五十左右的男子出现在门边,“小姐回来了?在哪里?” 江清芳仍是恭恭敬敬的站着,温声道,“不是妹妹,是妹妹派人送来的。”话落,又点了下头,便不紧不慢的走出院子。可刚出院门,江清芳却狠狠的揪住路旁冬青的深绿的叶子,在手心里慢慢揉的稀烂! “小姐送来的?”院里传出男人不敢置信的声音,“阿辰,难道方才在府外我们碰到的那位姑娘是小姐的人?哎呀,这是怎么说的!小姐的人,我却错过了??????快,快拿给夫人看,我早说过,清歌是个好孩子啊!” 屋里突然传出一阵急骤的咳嗽声,随之“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扔出来,还夹杂着女人暴怒的喝骂声:“孽障??????败家子??????” 江清芳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施施然向自己的院子走去,明天,自己就上路去江家屯子! 50此心安处是吾乡(二十八) ... 头嗡嗡直响,好像有无数只苍蝇在耳边飞舞。折断的头颅,满地的鲜血,从天而降的巨石,飞出去的身体…… “啊――”清歌短促的闷叫一声,猛地睁开眼来。 入目是一个黑漆漆的洞穴,那不知名的声音也尽皆消失无踪,可清歌却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窥探着自己。 清歌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艰难的转头,瞳孔猛地收缩―― 天呢!距自己前方不足两米处,靠近洞口的地方,那白乎乎的一堆东西是什么? 像是被清歌盯得厌烦了,那东西动了动,不满意的哼哼着,慢慢睁开两只眼睛,伸了个懒腰,慢腾腾站起来。 清歌张大嘴巴,那竟然是一头老虎,而且,还是一头雪白的老虎!上帝,佛祖,呜呜,我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明明上一刻自己还在那该死的陷阱里―― “真好玩,我也要玩――”惨白的月光,清晰的照出一个仅以兽皮裹着身子,胳膊肘小腿还有脚都光裸着的女子,配上那一头散乱的头发,活脱脱一个犀利姐! 可清歌知道那绝不是犀利姐!因为,她的手里轻轻松松托着块儿足有千斤重的巨石,而此刻,那块巨石就以泰山压顶之势,悬在自己头顶上方!以自己所知,这深山之中,除了屯子里的猎人,那就只有一个类人类,那就是那个恐怖的野人!现在看这身装扮还有那块儿巨石,清歌已能肯定,这绝对就是那位野人大姐! 可心里又觉得奇怪之极,这野人身上,竟没有长毛,更不可思议的是,还会说话!整日生活在森林之中,会说兽语会说鸟语都不奇怪,却怎么可能会说人话! 正想着呢,上面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却是自己洒在江大桂身上的**终于发作,江大桂抱着那块儿石头就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旁边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嘻嘻嘻,好玩儿,大猫,去――”野人傻呵呵的乐着,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大猫?这野人还带着宠物吗?!不片刻,清歌清晰的听到一声惨叫,然后那惨叫又逐渐的向自己这个方向移动,接着又是“咚”的一声,一个女人便“啊啊”叫着从天而降。 清歌忙抱着小翠往旁边一滚,任那黑影摔在洞里,那人顿时摔得气晕八素,可在那人趴落地上的瞬间,清歌还是看清了那人的脸,果然是那个负气跑掉,据说被野人抓走了的董聚如! 早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终于明白了!董聚如负气跑走,不过是逼得自己等人只能跟着她往深山里去!然后江大桂追上去,两人再合演双簧来掩人耳目!那个什么身高数丈的野人,竟是这董聚如假扮的!枉自己小心翼翼,却还是落入了他们的掌握之中! 可又实在想不通,不就是揍了那江大桂一顿,又何来这么大的怨气!竟不止算计自己,还要祸害三个孩子! “嘻嘻,好玩,我也要玩――”那野人又一次开口,然后手一松,就要把那块儿巨石扔下。 清歌心里一阵酸涩,下意识的把小翠拢到怀里,不甘的抬起头,看着洞顶那轮皓月,若尘,小竹,真舍不得你们啊―― 头顶上那块儿巨石终于轰然落下,好像还夹杂着什么“主人”的喊叫声! 那么现在,自己已经死了吗?难道这是阴曹地府?面前的不是老虎,而是喜欢上了野兽派风格的孟婆 “婆,婆婆,”清歌努力的想要把身子缩小,“不敢,劳您,劳您大驾,您,您站在那里,就成,我,我自己过去,过去喝汤――” 嘴里说着,身体却不由的往后靠,忽觉后脑勺那儿好像碰上了什么尖尖的东西,清歌艰难的回头,眼睛都要直了,天,谁来告诉我,自己身后这一排排摞的整整齐齐的东西是什么?红色的黄色的灰色的,这一大堆东西怎么那么像鸡呀? 白虎越来越近,清歌已是泪眼模糊,努力的想要撑起身体爬走,却发现自己身体像被人拆开过一样,竟是跟散了架差不多,一动就浑身疼的要命! 白虎走到清歌身边站住,又瞥了清歌一眼,那眼神真是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就在清歌要晕过去之时,那白虎终于恩赐般抬起了爪子――好整以暇的往前一伸,抓了只鸡连皮带毛就塞到了嘴里! 清歌目瞪口呆的看着白虎吃完又慢腾腾的围着自己转了几圈,在情歌紧张到几乎要再次晕倒之后,终于懒洋洋的退回洞口处又趴在了那里! “爹,娘,爹,娘――”那嗡嗡声忽然又开始在耳边响起,清歌终于迟钝的意时到,原来自己睡梦里听到的不是蝇子的声音,而是人的梦呓。 顺着那声音看去,就在自家身后的角落里,还躺着一个小孩子,已经适应了洞里的黑暗的清歌,终于分辨出来,这个两眼呆滞除了“爹娘”什么也不会说的孩子,是小翠! “大猫,快,我听见主人醒了。”自己曾听过的那怪异声音忽然从洞外传来,然后一个裹着兽皮的举着火把的女人突然出现在清歌面前,“嘻嘻,主人――你睡醒了?” 嘴里说着,随手掂起清歌不停摇晃着。 清歌只觉头昏眼花,甚至清晰的听见了自己断掉的骨头来回碰撞的声音。 “啊――”清歌闭上眼睛拼命的往后仰,声音真是惨烈无比,“野人啊!” “啊――野人啊!”那女人随手把火把往旁边一插,也和清歌一样仰天长啸,竟是学的惟妙惟肖。 清歌的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你说死就死吧,怎么有个恐怖的老虎不算,还跟个野人是同路人! 那女人也学着清歌的样子拼命的挤着眼睛,可挤了半天,却挤不出一点儿泪来,掂着清歌往自己脚下一放,忽然嘟了嘴照着一旁的老虎一巴掌拍过去,“不好玩儿!” 清歌抱着头就缩到了一边,眼泪掉得哗啦啦的,怪道说自己都做鬼了,身上还有这样清晰的痛感,原来这丫没事儿就这样把自己当沙包丢来丢去啊! 受了无妄之灾的白虎愤怒的抬起头不平的哼了声,却又憋屈的趴在了那里。 女人又往前挪动了些,小心的挨着清歌,可怜巴巴的说道:“主人,我饿――” 清歌艰难的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奶奶的,这情景,这调调怎么就那么说不出的熟悉呢? “别动!”清歌终于出声,那颗讨好的顶着一头乱发在清歌面前晃来晃去的头颅一下子停住。 “过来些。”清歌又道,野人果然乖乖的往清歌面前挪了挪。 清歌伸出手,哆嗦着揪住一绺头发,慢慢的往旁边掀开,手猛地一抖,一撮乱发晃晃悠悠的落下,―― “啊!”野人痛呼一声,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主人――” 清歌已经语言不能了!上帝佛祖玛利亚!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野人犀利姐霎时又变身成蒙面刺客傻大姐了?!难道说,自己没死?是刺客大姐,救了自己?! “主人,”那颗乱蓬蓬的头又往前凑了些,蹭了蹭清歌的胸,撒娇道,“我饿――” 清歌只觉一阵惊悚,刚要说什么,突然瞥到洞边,那只刚才“威胁过”自己的老虎,正柔顺的趴在随着傻大姐回来的那头白虎怀里,傻大姐的动作和那白虎的动作几乎如出一撤,甚至脸上撒娇的表情也相似之至! “呕――”清歌顿时被雷的外焦里嫩!连刚刚升起的一点儿歉疚也霎时烟消云散! 看清歌没反应,女人又想往前凑,却被清歌死死的抓住胳膊定在那里! 清歌简直是欲哭无泪!大姐,咱俩可都是女人啊!俺已经嫁给若尘了,俺要从一而终啊!你是俺的救命恩人又怎样,俺也不能以身相许啊!大不了,俺不把你扔这儿了,俺带你回家,给你找个男人好了! “好,傻――”心理建设了半天,清歌终于有气无力的开口,“以后你就叫无名,江无名,是我的姐姐,你也别再叫我主人,叫我清歌或者叫我妹子都行。” 心里却在盘算着,咱们姐妹相处的时间长了,将来若有一天你回复神智,可好歹念着点儿姐妹情谊! 山洞里冷,而且看无名的模样,一副等不及吃东西的样子,看着自己简直是馋涎欲滴,清歌打了个哆嗦,赶紧让她去捡些柴来,无名倒也好说话,乐呵呵的就跑了出去。 清歌叹了口气,果然是傻子最快乐!上一次自己就是这样落跑的,看来自己这次要想跑,应该是也没什么难度的!可想想当初那个威风凛凛的刺客,要是这样就成了野人,也实在有点儿太那个了! 一放松下来,身上的疼痛更加清晰。往自己胸前摁了摁,那儿的疼痛越发尖锐,自己肋骨恐怕断了,而且恐怕有两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42 三根不止!试着抬抬腿,又是一阵刺痛,右腿,竟是也断了的! 自己竟是伤的这样重吗?! 刚简单的包扎完,眼前黑影一闪,却是无名已经抱了大堆的柴禾回来,照清歌说的点着,又从那一堆山鸡里拎出几只递给清歌。那两只老虎忽然动了动,很是不满的盯着清歌。 清歌吓得一抖,手里的鸡啪嗒掉到地上。 “大猫二猫,不许欺负我妹妹。”无名有些生气,也趴在地上鼓着腮帮子回瞪那两头白虎,两只白虎的喉咙里发出一阵类似于咕哝的声音,又偃旗息鼓的趴在了那里。 无名这才爬起来,乐呵呵的捡起地上的鸡递给清歌:“妹妹,给,不怕,大猫二猫欺负你,我揍它们。” 两头老虎的眼神顿时悲愤无比。 清歌有些同情的看看两头被死死的制住的老虎,摇摇头,“姐姐,这样凶猛又漂亮的老虎怎么取了大猫二猫这样的名字?真是太不拉风了!” 两头老虎顿时精神一震,看向清歌的神色也和缓了些!靠,有哪只老虎像自己夫妻一样过的这样憋屈!不但被个弱小的人类役使,连名字都和两只猫一样! 无名傻乎乎的笑着,“它们是大猫二猫啊。” “不好听不好听,让我想想,给它们取个拉风一点儿的名字。”清歌便翻动着野鸡便皱眉苦思,叫什么好呢?叫什么好呢?忽然两眼一亮,“对了,叫大白小白好了!我从前喂了一只白色的狮子狗,就叫小白,和它们一样漂亮呢!” “狗?好啊!汪汪汪――我喜欢狗――”无名很开心,趴在地上学起了狗叫。 两只白虎本来充满希望的看着清歌,却没想到等了半天,竟是得了一条狗的名字,气得猛一扭头,就把屁股的方向给了清歌。一直到清歌把烤好的烧鸡扔给了它们好几个,两头白虎才算气顺些。 闻到烤鸡的香味儿,清歌才意识到自己竟已是饥肠辘辘,先撕了只鸡腿塞给旁边的小翠――神奇的是,小翠身上竟没有一点儿伤,只是明显的受了什么刺激,已经是傻了的! 从自己刚才和无名的谈话里,清歌理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大致明白了后来发生的事。原来石头落下的那一刻,清歌绝望的抬头时,无名认出了下面的人是清歌,当即飞身而下,朝那石头横拍了一掌,然后携起清歌和被清歌揽在怀里的小翠飞出洞口,那巨石在撞折了旁边的大树之后,又快速滚落下来! 清歌倒是没被石头砸着,却没想到刚站好就被树枝挂着甩到了一边,竟是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看外面仍是黑沉沉的样子,难道天还没亮?也不知其他人都到那里去了?好在自己嘱咐莲生哥哥不让若尘知道自己到山上来了,不然,若尘还不得担心死!看天也快亮了,等天明了,自己一定要赶紧赶回去! 可清歌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昏过去时伤势本就很重,又每天里被无名抓着抛来抛去,无疑是伤上加伤,现在终于醒来,却也已是三天之后了!江家屯子那里,江清歌早已是一个死去的人了! 51此心安处是吾乡(二十九) ... 轩敞的江家大院里停了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那口棺材硕大无比,竟是足有两米宽!但看这口棺材,恐怕没有人会想到里面不过是放了件衣服罢了。 看着那执了刷子又在一遍一遍仔细上漆的身穿白衣的高大男子,莲生眼里的泪又涌了上来。 “若尘,该吃饭了。” 那只手顿了一下,默默放下刷子,端起碗大口的喝下,然后又拿起刷子,静静的来到棺材旁。 不过几天,若尘给人的感觉却好像是走过了漫长的一生,竟是一身的风霜,那双眸子也是死气沉沉。 “若尘――”莲生强忍了泪轻唤,“去泉州报信的人估计已经到了,府里应该很快就会来人。你还是休息下,明天,有得你累的。” 那个白色人影却是恍若未觉。 莲生痴痴的站了会儿,只得收拾了碗筷离开。 从山上回来,若尘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仍是不哭也不笑。可正是这没反应,却让莲生内心更是惊惧不安。还有那口棺材,是若尘亲手做的,可哪有人家的棺材做的这么大的?! 莲生慢慢蹲□,抱住静静坐在一旁的小竹,“小竹,小竹――”泪水终于汩汩落下。 怀里的小身子动了一下,伸出双臂,小心的护住面前的三个小人儿――清歌临走时送给小竹的小小竹,小清歌,小若尘?????? “咚咚咚――”外面突然响起了杂乱的敲门声,莲生抹了泪,忙上前打开,却不防外面哗啦啦闯了几个差官打扮的女子进来。 “萧若尘呢?萧若尘在哪儿?”为首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女子,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正是那个张荣。 莲生慌张的上前拦住,“几位大人有什么事吗?” “嗯,你是萧若尘?”看莲生相貌姣好,后面的王主事眼前一亮,真没想到这山旮旯里还有这样的美人,这样想着,语气就缓和多了。 “若尘,若尘是我弟弟,几位大人找我弟弟可是有事?”莲生大着胆子应道,眼睛却不由的往正屋的那个大棺材看了看。 几个人顺着莲生的眼睛看去,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好大的一口棺材,待看到木呆呆的若尘,愣了一下,又反映过来。 “你们家死人了?那个人是你弟弟?”王主事有些不可置信,不会这么倒霉吧,这家主人也被野人给杀了?自己还想着能不能弄点儿油水,现在看来,还真是晦气!可又有些惊恐,那野人,真有这么可怕吗? “咳咳――”王主事假意咳嗽了下, 一旁的张荣马上明白了主事的意思,腆着肚上前吼道,“萧若尘,还不出来拜见主事大人?” 若尘却是没听到相仿,依然不紧不慢的刷着棺材。 怕若尘吃亏,莲生忙解释,“大人原谅,实在是我家妹妹新丧,弟弟心里难过,并不是有意怠慢上官。” 看莲生梨花带雨的样子,王主事不由心痒难耐,上前一步拉住莲生的手,“小哥莫慌,莫慌――” 莲生一惊,猛地推了王主事一把,“大人,你干什么?” 王主事猝不及防,一下被推了个趔趄,登时恼羞成怒,“啪”的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贱人,你敢推我?” 莲生被打的一下歪倒在地,右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 看主事发怒,其他人不敢怠慢,上前一把按住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莲生。张荣哼了一声,抬脚朝棺材狠狠的踹过去,“萧若尘,快滚出――” 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子忽然一轻,只觉仿佛腾云驾雾一样“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 院外顿时传来张荣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若尘!”没想到若尘这样冲动,莲生吓了一跳。 没想到区区一个男子,竟如此狂妄,敢对抗上官!王主事气得脸上的肉都哆嗦了,指着萧若尘吼道:“还反了你了!竟敢袭击官差,真是找死!” 对其他衙役吩咐道:“抓起来,把他给我抓起来!”一回头,看到静静坐在一旁的小竹,又加了句,“还有这个小兔崽子,全给我抓到县衙去!” 几个差役轰然应了一声,便凶神恶煞般的朝若尘扑了过来。 若尘眼睛仍是抬也不抬,两手却不住伸出,一手一个跟下饺子一样把几个扑上来的差役全都丢到了院外,扶起倒在地上的莲生,把他和小竹一起护在身后。 王主事已经吓傻了,转眼间,自己带来的那些差役就全被丢了出去,偌大的院子里竟是只剩下自己光杆司令一个! “你,你想干嘛?敢动我一下,我就――”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已经伸了过来。王主事“啊”的惨叫一声,也和她那些手下一样来了个就地十八滚! 外面顿时一片鬼哭狼嚎声。 “好好好!萧若尘,你等着,我这就去禀明县令大人,我一定让你悔不当初!”说着,顾不得自己鼻青脸肿,爬起来就跑。 “若尘――”莲生惊慌的抱起小竹,“明天他们还会再来,怎么办?” “清歌说,敢欺负我们的人,只要是打得过的,就打的她找不到北;打不过的,清歌会,阴死她――”若尘喃喃着,又拿起小刷子。 莲生身子一晃,傻弟弟,清歌没了啊!要是那人把县令大人请过来,又哪里找清歌去阴死人家……清歌不在了,也不知秋雁什么时候回来…… 虽是江府大门都没能进,可好歹礼物算送出去了。江秋雁现在是无事一身轻。看看身后按清歌嘱托的买的一大堆东西,秋雁乐的眼睛都成一条缝了! 明天去锦绣坊取了衣服,自己就可以走了。想起自己那天定做衣服时,一听说每套衣服最少价钱一百两,自己差点儿扭头就跑;可又想起清歌一再嘱咐,只许做最好的,不许那么小家子气,自己终于哆嗦着说要订十二套――本来是十六套的,家里四个人每人四套,可一听那么贵的价钱,秋雁又不舍得了,便自作主张把自己的四套给减了半――可即使这样,那锦绣坊老板还是很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的来回打量秋雁,一直到秋雁把银票拍过去,才确信自己没有被耍着玩儿! 秋雁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再没想到,自己竟也有这样风光的时候! 对了!明天还得再买些好玩的和好吃的东西―― 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清歌了!明明是个女人,却也忒心细了些!本来嘛,女人负责在外挣银子,男人就在家打理家务,如何安排那些吃的用的,本就是男人的事!可清歌却婆妈的紧,不但要求自己去最好的作坊定做衣服,还特地嘱咐自己,一定不许忘了买小玩意儿和各种精美的零食点心! 小玩意儿吧,自己能理解,哄小竹高兴,可让买那么多零食做什么?要真是想讨好若尘他们,还不如买些精美的首饰送上去!自己真是怀疑,说不好让买零食,是这丫头自己嘴馋了想吃! 不过,谁让人家是挣钱的姑奶奶的!让咱怎么花,咱就怎么花好了! 第二天,秋雁起了个大早,招呼车把式套好马车就赶紧上路了。 “吁――”车猛地一顿,正躺在马车里昏昏欲睡的秋雁脑袋“碰”的一声就撞到了车厢上,不由很是恼火,“喂,老张,你咋赶得车啊?” “对不住啊秀才,那人跑的太快了,马受了点儿惊!”车把式赶紧道歉,狠狠的冲着远去的马匹吐了口唾沫,“他爷爷的,这青天白日的跑这么快做什么?跟赶丧似的!” 秋雁探了头,只听见一阵哒哒的马蹄声,马上的女人很快便没了踪影,看方向,应该是往泉州城里去的。 秋雁哼了声,又懒洋洋的躺会车厢里。却绝没有想到,刚才那个马上的骑士,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堂妹江秋红。 里长病倒了,可几个长老却知道,江清歌一死,无论江府是不是把她给赶出来了,都得赶紧派人报信!屯子里虽远离人世,可也绝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江家身为泉州唯一的一家治玉贵家,在这泉州地面上自有其至高无上的威势。那江清歌自己没出息被赶出来是一回事儿,就是穷死被欺负死也不管屯子里的事!可现在,江清歌却是为了救人死在深山里,况且,还是死的这么惨! 虽然江家一再扬言和江清歌断绝关系,早不承认她是江家女儿,可那是江清歌还活着,要是真死了,谁知道又会怎么样呢?就怕江家为了堵别人的口迁怒到自己等人身上!要是江家真怪罪下来,到时候可是谁都担待不起!大家商量的结果,还是赶紧派人通知,最不济,不能让江家怪罪到自己头上,弄好的话,说不定江家还会派人来协助追捕那个野人! 因为江秋红是秋雁的堂妹,而秋雁这一段时间来又和江清歌关系很好,几位长老商量了下,就把这报丧的差使交给了江秋红。 江秋红虽满心的不愿意,可也不敢违拗,便只得赶往泉州。 “吁――”看看前面已是江府,江秋红忙飞身下马,拉着马就来到门房。 “各位大姐,我叫江秋红,是从江家屯子来的,有急事求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43 见江夫人。”顾不得擦汗,秋红忙上前道。 门房值班的正好是昨天刚被责罚过的那位,一听说又是从江家屯子来的,眼都要红了:“什么江家屯子,滚!” “大姐!劳烦通报一下,在下真有急事,是关于清歌小姐的――”秋红恳求道。 “什么狗屁急事!是不是那女人死了?死了的话我就给你通报!没死的话赶紧滚!”门房一把推开江秋红。 “大姐!求您去通报一下吧!清歌小姐,真的,不在了――”秋红低声下气的央求。 话还没说完,江府大门却“哐当”一声被关上,紧接着一声嗤笑声传来,“死透了再说!爷爷的,每天花样百出,连诈死都弄出来了!” “大姐――”再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事,秋红一下子傻了眼。 眼看着天已过午,那两扇大门却始终紧闭,无论自己怎么敲也敲不开。即使自己平时也不待见那江清歌,秋红此时也不由觉得这江府中人实在太过冷血! 52此心安处是吾乡(三十) ... 带了一大车子东西回来,秋雁颇有些衣锦还乡的感觉,竟是连别人怪异的目光都没注意到。 “清歌,我回来了――”秋雁兴冲冲的推开院子赶着马车就进了院子,“小竹,快出来,看姐姐给你带了――” 入目忽然看到停在院落里的那个黑漆漆的棺材,秋雁手里高高举起的风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自己走时还都好好的,怎么不过几天时间,屋里就停了口棺材?难道是莲生…… 听到院子里腾腾腾的脚步声,若尘仍是头都没抬,仍是仔细的一点点的擦拭着棺材。 “若尘,到底,发生,发生什么事了?”秋雁几乎连脚都挪不动了,心里惊恐至极。一遍遍对自己说着,不会的,不会的,老天不会这么残忍的,“莲生――” “秋雁,你,回来了?”厢房的门忽然打开,莲生噙着泪,呆呆的看着院里的人。 秋雁震惊的扭头,看到倚着门框不停流泪的莲生,小跑着冲了过去,再没有往日的顾忌,一把把莲生搂到怀里:“莲生,你没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秋,秋雁――”莲生已是泪落如雨,伏在秋雁的怀里怀里痛哭不已,“秋雁,清歌,清歌不在了!” 正咧了嘴呵呵笑着的秋雁一下傻在了那里,清歌?那棺材是,清歌的?! “哐当――”大门却在此时被人给踹开,随着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几十个衙差一下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七品补服的女子,阴沉的扫视了一下院里的几个人,吩咐道:“把所有的房间都搜索一下,找一下贼赃!院里的人全都拿下,一个也不许放跑了!” 那些衙差凶神恶煞一样扑了过来,更有几个一把掀开秋雁刚赶回来的马车,看到里面的吃的玩的登时大喜:“大人,这里有好多漂亮的衣服!”说着哗啦一声就把那些衣裳拽了出来,里面的东西顿时被洒了一地。 “啊?大人!”秋雁把莲生推回屋里后正看到这一幕,慌忙上前阻拦,“大人息怒!小人这里没有什么贼赃啊,这都是我妹子让给妹夫和孩子买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倒剪了双手捆了起来,几个衙役恶意的一阵乱踩,那些精美的点心和各色玩意儿登时被踩得稀烂。 若尘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 “若尘,从今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和小竹受一丁点儿苦!我去挣钱,然后给你们买好多漂亮的衣服,好多好吃的点心。你和小竹只要乖乖的在家吃好喝好就行!呵呵,我要把咱们小竹养成和小猪一样胖――” “你,你要干什么?”看着一步步逼近的若尘,刚把点心撒了一地的几个衙役一愣,突然想起昨日被丢出去的情景,一个个纷纷后退。 若尘慢慢的蹲□子,旁若无人的捏起地上的点心沫放到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品尝着。 几个衙役慢慢的从后面包抄了上去,若尘却仍是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 “若尘――”秋雁忙张口要喊,却被一下捂住嘴巴,眼睁睁的看着几个衙差把若尘摁到在地。 一个衙差踩着若尘的头,恶狠狠的说,“他爷爷的!你这个贱货!我看你横,我看你还横不横!” 若尘依旧闭着眼睛,喃喃道:“为什么,这点心,这么苦呢?” 若尘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看着被人狠狠的踢打着却仿佛木偶人一样的高大男子,秋雁难过得不敢再看。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一个有些低沉的女子嗓音突然在院里响起,众人都是一愣,忙回头看去,只见院门不知何时已经大开,一个披着鹤氅头上还严严实实的戴了顶暖帽的瘦削女子正站在院门外。 “大人在此办案,无关人等快快退下。”张荣不耐烦的道,上前一步就要关门。 女子瞥了一眼站在正中间的阳开县令郑?,慢慢的去掉帽子,点了点头,“郑大人。” 郑?一愣,忙迎了上去,“江小姐,您怎么来了?”神情甚是恭谨。 来人正是江清芳。其他人看郑?如此恭敬,知道来人身份一定非比寻常,忙退了开去。 “这是我家祠堂。”江清芳脸色缓和了些,淡淡道。 “啊?”郑?愣了下,下意识的点头,心里却愈发糊涂,明明就是这位大小姐吩咐自己平时多“照顾”一下她那妹子,本来不过是一桩窃衣案,是用不着自己出马的,就是因为听说和她那妹子有关,自己才巴巴的赶了来! 江清芳却不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瞧着门里漆黑光亮的棺材,清歌,真的死了吗?眼睛又落到若尘身上,也就是说,那象征家主身份的玉镯,应该在,这个男人手里? “江小姐?”郑?小心翼翼的唤了声。 “郑大人,你为公事而来,我本不应该阻拦。”江清芳终于开口,声音却更加沙哑,“只是这毕竟是我妹妹的家人,虽然,我妹妹不在了――”说到此处,江清芳掏出手绢在眼角摁了摁,“可我妹子的事就是我的事,能不能请郑大人先放了我妹夫他们?这里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 郑?一开始有些迷糊,这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宅心仁厚了?可看到外面围着的百姓,又马上明白了过来!忙不迭的点头,“当然,当然。江小姐请节哀,是下官思虑不周,唐突了您的家人。”说着对张荣使了个眼色,张荣点了点头,悄悄退了出去。 说着一摆手,那些衙役松了手,站到一边。 江清芳向前走了几步,在若尘身前站定,轻声道,“妹夫,是我。你起来说话,有我在,绝不会让别人冤枉了你。” 莲生从屋里冲了出来,扶起仍是傻傻的坐在地上的若尘,怯怯的给江清芳见了礼,哭道:“求小姐给我弟弟做主!他是个老实的,绝不会偷谁家东西的!” 听到“弟弟”二字,江清芳皱了皱眉,冷淡的瞥了眼莲生,没有说什么。 “大人,您要为我做主啊!”人群闪开,却是同村的江桂兰,也就是前村张财主家的小管家,哭着喊着挤了进来。 郑?和江清芳对视了眼,微微颔首,转身面对那男子:“来者何人?有何冤屈?” “大人啊!您要为小民做主啊!我叫江桂兰,是张员外家的管家。大前天奉主人之命,雇请屯子里的男子帮忙浣衣。当时这江家男人苦苦哀求,言说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让我男人雇了他。也是我那男人心软,就答应了。没想到他竟趁洗衣时偷藏了我家九爷的一件刚从锦绣坊定做的新衣,无论小民怎么劝说,却就是不肯交出来,还胡说什么被水冲走了!小民气不过,和他理论,没想到这男子巧舌如簧,不知和那江清歌说了什么,他那妻主向来霸道,竟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小人还有小人男人和本村江大桂家男人都推到了水里!可怜我那男人,掉到那冷水里,现在还卧床不起!大人若是不信,当时在场的还有本村的几位乡邻的家里人,叫过来一问便知!小人九爷的衣服价值怕不得几百两银子,就这样被这男人给昧了去,还连带的小人被毒打!请大人为小民做主!” 郑?勃然变色,气冲冲的道:“竟有这等混账吗?真是欺人太甚!江桂兰,你所说可是属实?” “小人所说句句是实,若有半句虚假,情愿永堕拔舌地狱!”江桂兰指天发誓。 “把当时一块浣衣的男子叫来。”郑?吩咐道。 不一会儿,江桂兰提到的几家男子全都被唤了来。几个人全都承认,当时确是少了一件衣衫,至于是不是若尘藏起来了,他们并不知晓,只是确曾亲眼见到江桂兰男人是把那件衣服给了若尘的! “好了!”看到大家看向若尘的目光都有些怀疑,江清芳似是极为不耐,打断了众人的议论,“郑大人,妹妹不幸过身,我心里实在难过的紧,这些小事能不能改日再说?” “小事?”郑?冷笑一声,“江大小姐以为是小事,可对这些百姓而言,几百两银子就是攸关身家性命的大事!” “郑大人想要怎地?”江清芳似是强忍怒火,换了商量的语气道,“罢罢罢,无论怎样,是我妹夫理亏在先,郑大人说个章程,清芳照办就是!” 郑?脸色缓和了些,冲江清芳拱拱手,“大小姐果然深明大义!好,看在大小姐面子上,我也不再拘拿人犯,只要你按价赔偿人家衣服损失即可。”又冲跪在地下的江桂兰道,“这样判决,你可满意?” “大人英明!”江桂兰又磕了一个头,哀求道,“只是小人男人自被江清歌推下河后,至今昏迷不醒,求大人让江家把那玉药借我家一用!” “也好。”郑?点头,“江桂兰男人本就是因你江家才会有此厄运,确实应有你江家化解。既如此,江萧氏,且把你家玉药取出让江桂兰男人用上一用。” 江清芳慢慢攥紧手掌,半晌舒了口气,给了郑?一个赞赏的眼神,转过头,温声对若尘道:“妹夫莫怕,银子姐姐代你和清歌偿还,玉药在哪里?妹妹丧事为重,咱们先打发了这些人离开吧。” 看到事情有了转圜,莲生心里踏实了些,见若尘仍是怔怔的样子,忙轻轻推了推,小声道:“若尘,且把那玉药借她一用吧!” 若尘缓缓站起身子,江清芳只觉眼睛一亮,两只手不停的握住又张开,张开又握住。 若尘精神恍惚的看着周围的人群,目光最后落在江清芳的身上,“我没偷过那人衣裳,清歌也是很好,很好,很好的――敢说清歌坏话,她,该死!” 一个“死”字刚出口,若尘人就冲了出去,一把扼住江桂兰的喉头。 江桂兰猝不及防,被掐了个正着,脸色顿时变青! “大胆刁民!竟敢当众行凶,还不快把他拉开!”郑?吓了一跳,忙喝道。 几个衙差上前使劲拽若尘的胳膊,竟是无论如何也拽不动。 眼看江桂兰的舌头都快伸出来了,郑?已是气急败坏,厉声喝到:“救人要紧!拽不开就把他的胳膊砍了!还真是翻了天了――” “***你们谁敢!”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而又暴怒无比的喝骂,“无名姐姐,把她们的家伙都给我缴掉!爷爷的,敢跑到我家里来欺负我相公,你们才是翻了天了!” 53此心安处是吾乡(三十一) ... 一个黑影如鬼魅一样“唰”的飘了过来,只听当啷啷一阵响,所有人手上的兵器顿时掉了一地,大家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影又飘了回去。 “啊!鬼呀!”围在外面的百姓突然四散而逃,声音惊恐。 分开的人群外,两个衣着诡异的女子并一个容貌呆滞的小女孩正站在那里―― 两人头发均是乱糟糟的,跟两个鸡窝相仿,一个抖着腿冷笑着(疼的),一个呲着牙晃荡着(学的)。 那个披了兽皮的女子倒是陌生,可靠着兽衣女站着的大家却认识―― 正是已经砸成肉泥的大名鼎鼎的纨绔女江清歌,而她手里牵着的女孩却是里长的心肝宝贝小翠! 看到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44 自己的出场竟有这样震撼人心的效果,清歌得意之极,不由叉着腰仰天大笑:“若尘,小竹,我回来了!” 本是闲闲坐在一旁的江清芳扑通一声就掉到了地上,自己进村时打听的清楚,清歌已是必死无疑,那眼前这个又是什么? 清歌所到之处,两边的人便潮水一样散开,互相推挤着往一边儿躲,更有人拼命的看着清歌的脚下,然后便嚎叫道:“连影子都没有啊!” 影子?找影子干吗?清歌无语望天,今天是阴天好不好?你倒给我弄个影子来看看! 本是站的最近的秋雁吓得赶紧把莲生藏好,手足僵僵的站在那里,哆嗦着嘴唇道:“清,清歌,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烧给你,你,你别带走莲生,好不好?” 带走莲生?清歌越发莫名其妙,有些不耐烦的拨开那只手,“一边儿呆着去!你以为我是你啊!我要带走当然也是带走我相公!” 啊?带走若尘?秋雁脸色一下惨白,刚要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捧着胳膊开始惨叫:“你的手,是冰的――我的胳膊啊――” “闭嘴!”受了这么重的伤,又被傻大姐掂过来掂过去的,清歌真是想死了若尘温暖的怀抱,却没想到还没见着若尘呢,便有这么多人在这里聒噪,不由大是恼怒,“信不信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变僵尸!” 秋雁立马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巴,恐惧的看着清歌,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终于看到了仿佛被使了定身法一样定在那里的若尘,清歌很是欣喜,刚要欢呼,却一错眼瞥见了若尘脸颊上一个明显的鞋印和被撕烂了的衣服,不由勃然大怒,“他爷爷的!谁欺负我家相――” “公”字还没出口,自己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圈到了怀里,那个高高大大偶尔听自己说句情话都会红了脸颊的心爱男子,继自己离开家后又一次这么热情的拥抱自己呢,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果然是,距离产生美,或者叫,小别胜新婚?! “清歌,求你,带我走,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惟恐自己一眨眼,面前的人儿就会消失,若尘任泉涌的泪水爬了满脸,却固执的不肯眨一下眼睛,“你说过的,变成鬼也是我的,所以带我走,带我一起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清歌到现在才发觉情况真的很不对,赶紧上下打量了自己几眼,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脸,自己也没毁容啊!好像除了衣服烂点儿,也没多大变化啊! 刚要开口询问,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从屋里冲了出来,清歌只觉腿上一紧,忙低头看去,却是小竹,身子不住颤抖着,大大的眼睛因为噙着泪就和水晶相仿,“嫂子,不要,丢下小竹,也带上小竹,好不好?” “小竹?”再没想到竟有这样的惊喜,甚至连身上的伤,清歌都感觉不到痛了,傻傻的抬头看看若尘,又低头看看小竹,“若尘,若尘,你掐我一下,我怎么觉得像做梦一样啊?小竹开口说话了,小竹叫我嫂子了呢!” 正在感动着呢,却被外面的喧哗声吸引: “快快快,狗血来了――” “这是刚掏出来的粪――” 然后两个额头上勒着红绸的女子端着两盆东西就跑了过来。 清歌一怔,这是什么东西呀,怎么这么臭?却愕然发现,那两个人却是冲着自己的方向跑来的,而且已经举起了手中的东西! “无名姐姐!”清歌悲呼一声。 “清歌――”若尘身子一旋和清歌的位置掉了个个。 “啊――” 又一声女人的惨叫。 清歌再睁开眼时,也张大了嘴巴,这算什么情形? 无名仿若怒目罗刹赫然站在自己身前,被她掂在手里当蒲扇一样不停挥舞着的是刚才被若尘扼昏过去的那个江桂兰,那女人本穿了一件青衣,此时正面包括脸上却是红红黄黄的沾了一片一片的,勉强挣扎了几下,好像要醒,没想到只是睁了睁眼,头就忽然一歪,嘴里吐出了一些秽物,又再次被熏得昏了过去! 再看旁边的人,除自己几个外,离得近的可以说是无一幸免,都多多少少的沾了些喜气! “呕――”前面的人忽然弯腰,对着墙角呕吐不已。 “啊?哈哈哈――”看着那一张张呆若木鸡青青白白的脸孔,清歌不由大笑出声。没想到笑的太狠了,刚刚固定好的肋骨处一阵刺痛,清歌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唔,好痛――” “怎么了?”本是痴痴看着清歌笑脸的若尘一下慌了神,忙要低头检查,却不防被清歌紧紧的揽住腰,“受了点儿伤,没事儿,若尘不要动,让我靠会儿,靠会儿就好。” 秋雁这时候才觉得不对劲,试探着接近清歌,“清歌,你,你不是鬼吗?怎么会,受伤?” “鬼?什么鬼?哪里有鬼?”清歌奇怪的往四周看着,半天才反应过来,秋雁是在说自己是鬼! “江秋雁!你昏头了!竟敢说我是鬼,不就是头发乱点儿衣服破点儿吗?我哪里像鬼了?”果然这古人的接受能力就是太差,自己那个时代,犀利哥都成网络红人了,自己倒好,被当成鬼来对待。 “你你你,没死?”秋雁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死了我也不会死!”清歌没好气的回道。 “那你的手,为什么,为什么是冰的?还连个影子都没有?”秋雁瞪大眼睛。 “你白痴啊你!你倒是把你的影子给我找出来看看!让你一大早被人掂着在山林里溜来溜去,你的手会比我的还冰!”说到这里,清歌的语气哀怨无比,这一刻,终于理解大白小白如此浓重的悲哀了!什么大侠!分明就是一个超级笨蛋加路痴!竟是提溜着自己把各个山头都跑遍了,直到最后一个山头才算找对方向,怪不得自己走了之后这丫的就沦落到山里当野人了! “清歌的心,在跳着呢!”若尘忽然喃喃出声,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秋雁,“清歌的心脏真的在跳着呢――” 清歌更糊涂了,想要开口说什么,却一转眼看到停在房间里的,一口硕大的棺材,“若尘,那是什么?” 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秋雁大着胆子上前,在清歌反应过来之前,快速的贴近清歌的胸膛,嘴巴一下子张大,果然是,有心跳的! 没想到秋雁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清歌恼火的揪住秋雁的头就推了出去,“江秋雁,你去死!”我的胸部啊,要摸也得让我相公来啊,有你这个死女人什么事! 无名一回头,正看见这一幕,不由大感兴趣,手一甩,就把臭气熏天的江桂兰啪的一声丢到地上,腆着脸撒娇道,“妹妹!我也要玩!” “找她――”清歌眼睛一瞪,伸手一指因为确认了清歌活着的事实而乐的找不着北的江秋雁。 秋雁还没明白过来,就觉胸前多了个东西,低头一看,却是那兽衣女正享受的在自己胸前的两团柔软上蹭来蹭去―― “啊――”秋雁的叫声真是惨绝人寰! “放肆!”虽是赶紧躲避,却仍是被溅上了几点脏污的郑?气得啸叫不已,“江小姐,这就是你家妹子?虽是你江家是治玉贵家,可也太过狂妄了吧!”言语间竟是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 也不怪郑?恼火,自己本就是为了巴结治玉贵家,才配合江清芳演了这出戏,可现在倒好,还什么都没捞着呢,还红的黄的溅了一身都是!虽是已经换上了衙差狗腿的递上来的干净衣服,可老觉着身上仍是臭烘烘的! “清歌。”江清芳已经镇定了下来,有些无奈,又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清歌,看到自己在这里,这个妹妹八成又要扑过来哀求自己带她回去了! 看清歌还在发愣,若尘忙轻轻扶了清歌上前一步,“大姐,清歌受了伤,不便行礼,请姐姐恕罪。” 早就觉察到了这个华衣女子古怪的眼神,如今听她唤自己的口气,应该还是熟人,现在听若尘的口气,却是什么,姐姐?!自己问过若尘,他在家里,排行是老大,那眼前这个眼神诡谲的女子,就应该是,自己的姐姐?可自己看的不错的话,对自己死而复生,这姐姐恐怕不但没有喜,反而是惊得居多了! “清歌,你怎么如此莽撞!”江清芳却是丝毫没搭理若尘的意思,黑着脸训道,“我们治玉贵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有个这样不干不净的夫郎也就罢了,怎么竟还在郑大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 许是自以为对清歌很了解,江清芳竟完全忽略了清歌越来越冷的脸色。 “治玉贵家?治玉贵家算什么东西?”清歌抬起头,盯着江清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好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实在没料到,清歌竟不但不跪下来痛哭流涕的认错,反而说了这样一句话,江清芳气得猛一拍桌子,“清歌,若不是有我们治玉贵家的身份撑着,你早就死了十回八回了!” “是吗?我没死,你是不是很遗憾啊?”清歌冷笑。 没想到清歌突然这样说,江清芳脸色顿时更加难看,竟有一种被人看破的窘迫! “什么叫不干不净的夫郎?身为姐姐这样侮辱自己的妹夫,这样的混账姐姐,我江清歌不稀罕!”清歌嘴上说着,突然古怪的一笑,“不过,还得感激江大小姐,不是您提醒,我倒忘了,我这个治玉贵家嫡女的身份还有一些用处!” 说着扬声道,“秋雁!你过来!” 突然听到清歌的声音,刚被无名狠狠的轻薄过的秋雁身子一抖,哭丧着脸道:“清歌,我错了,我再不敢了――”自己不过误会她死了,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啊,可一眨眼,这丫头的报复就来了,还是这样恶心的报复。 “过来!”清歌不耐烦的哼道,眼神颇为不善。 秋雁不敢再停,忙小跑着过去。 看秋雁跑到近前,清歌阴阴的环视着周围的人群,那些人被看的有些发毛,纷纷后退。 “秋雁,你告诉我,我家若尘身上的这些爪子印,都是谁的?”场上一片静寂,只有清歌的声音带着寒气,一点一点儿的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原来叫自己来是为了这事吗?秋雁看向清歌的目光顿时佩服无比,对这个天才妹子,自己真是服了!竟不过几句话,马上就能得出治玉贵家身份很好用的结论,这脑袋瓜子还真不是盖得!这样想着,秋雁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无比,看看那几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相仿现在却纷纷往后缩的几个差役,秋雁伸出手一一指了过去:“这个人踢了妹夫一脚,那个揪过若尘的头发,喂,那个谁,你往后缩我也看到了,就是你踩了妹夫的脸!” 那几个衙差看情形不妙,拼命的就想往人群里挤,可刚走了几步,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了,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无名,把她们拎过来,排好队。”清歌不耐烦的道。 无名笑的很是得意,排队这样的事,自己最在行了!大白小白那儿排的整整齐齐的野鸡,可不就是自己的杰作! “唰”的一下,被最先揪着的张荣朝着清歌的方向就飞了过去,正正好以标标准准的狗吃屎的姿势趴在清歌脚前。 然后是其他几个差役,刷刷刷的从空中飞了过来,众人只看的眼花缭乱目瞪口呆,最后张口结舌的看着那一摞整整齐齐的趴在清歌面前的五个差役,果然是排的严丝合缝,整整齐齐! 无名的身影紧跟着飞过来的最后一个差役闪了回来,正好那差人趴到前一个人身上时站定清歌面前,看到摞起来的几个衙差,忽然皱了下眉,不高兴的嘟哝道:“不太齐哎。” 说着往后退了退,捏捏中间胖些的衙役耷拉下来的半扇肉,“这些肉得切下来。” 又拉了拉最下面的张荣长出些的腿,“这儿得截断些。” 一个还没昏过去的衙差下意识的看看自己好像比别人长出来一些的胳膊,忙要往里缩,却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被无名一把抓住:“这五根指头剁掉就成了!” 除了最下面的张荣早就被砸晕之外,其他几个清醒的两眼一翻,也都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年末了,事儿可真多···( ⊙ o ⊙ ) 54此心安处是吾乡(三十二) ...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45 看着犹自围着几个衙差喋喋不休的无名,清歌真是狂汗,我说洞里那鸡怎么就那么整齐呢,合着都是这样鼓捣出来的!大姐,我服了您了,您牛,您真牛! 旁边的郑?脸色铁青,乾指指着清歌喝到:“江清歌,你,你欺人太甚!” “欺人?”清歌无辜的摊摊手,“这位大人,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您怎么这样逼我呢?我不要欺人啊!” “还不要欺人?”还从没碰见过这样的刁民,郑?气得脑袋嗡嗡直响,“不要欺人?你他爷爷的现在就欺人好不好?”气急了,竟然连国骂都出来了! “哎呀,这怎么敢当呢?还好不好,不需要这么客气嘛!既然您老开了尊口,清歌就是再不识趣也得给您老面子是不是?好好好,清歌就委屈点儿,我欺人还不成吗?” 清歌苦着脸,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先拉过第一个衙役,脱掉鞋子照着左右两个脸蛋就是两下,那衙差脸上顿时多了两个鞋帮印子,“噗”的一张口,竟是吐出两颗大槽牙来;又拉过来第二个,从地上捡起棍子照着胳膊上也是两下…… 不过才收拾了两个,清歌已是累得直喘,若尘不舍的拦住,轻声道,“清歌,别打了,我,早不痛了――”只要你能回来,受的那点儿痛又算什么! 已经清醒过来的几个人看着若尘不由感激至极,这个丑男人,还有那么一点儿好处! “敢欺负我相公,这,只是开始――”清歌眼神冰寒,方才看到那样狼狈的好像木偶一样的若尘,清歌心疼的一揪一揪的,怎么肯这样善罢干休,最后竟是拼着累得趴在若尘怀里直喘气,还是先把本儿捞了回来!末了,又伏在几个不停哭号着的衙差耳旁轻轻道,“记住了,以后每隔半月,我还会去收利息!” 本以为这个纨绔女不过是撂个狠话吓吓自己几人罢了,却再没想到,以后长达一年的时间里,自己甚至正趴在夫郎的身上耕耘的紧要时刻,都会被拽起来给两个耳光或者跺上几脚再给丢回去! 郑?目瞪口呆的看着清歌气喘吁吁的揍着那几个衙差,直到人又都被丢回来,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江清歌,你竟然敢,殴打官差?” “哎呀,别慌,让我喘口气儿――”清歌似是累极,冲郑?摆摆手,“大人,我也按您的要求欺过人了,让我歇歇成不成?还,殴打官差?我不想再揍人了,这活儿太累,真的!”说完,真诚的冲郑?直眨眼。 把个郑?给憋得,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 秋雁在一旁看的捂着嘴直笑,貌似自己这个妹妹还真是活宝,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清歌,你莫要太放肆了!”江清芳虽是心里震惊至极,再没想到,不过数月未见,这个妹子竟是跟脱胎换骨一般,不但凶狠,还狡诈的紧!本想再多观察会儿,可看郑?的样子,自己再不开口,恐怕就得和自己翻脸了!本来一个区区七品县令,江清芳并不放在眼里,可想到以后说不定还得借助她的手去“照顾”清歌,怎么也不能现在就翻脸! 当下拿出长姐的身份,开口训道:“咱们治玉贵家最是讲究君子如玉温润端方,你瞧你现在这个张狂样,哪有半分治玉贵女的气度!还不领了你那没出息的夫郎下去!人家失主可还在一边儿躺着呢,你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呢!” 说着不停的给郑?打眼色。 郑?也马上明白了过来,对呀,收拾不了江清歌,不还有个萧若尘吗!当即大喝一声,“江桂兰,你再把方才的话说一遍,也好叫江二小姐知道,本官是否冤枉了她那夫郎!” 迷迷糊糊的江桂兰“啊”了一声忙往前跪爬了几步,直着嗓子嚎道,“青天大人!您要为小民做主啊!” 江桂兰一靠近,郑?就被熏得几乎晕了过去,气得大吼道:“别动,后退!跪在那里说就可!” 江桂兰被熏晕了几次又不停的清醒过来,不得不说人的适应性是极其可怕的,现在的江桂兰对身上的味道已经习以为常了,不由对郑?的命令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张荣气得狠狠的踢了一脚江桂兰,“让你退后就退后,发什么愣!” 踢完了刚想走回去,却被郑?厉声喝止:“你也站在那里,不许移动一步!” 张荣一下子傻了眼! 看郑?发怒,江桂兰不敢再动,忙磕了个头,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却再没上一次说时的利索,反而有些唯唯诺诺的,到最后,竟是连头都不敢抬了! 清歌回头叫过秋雁,回头说了句什么,秋雁愣了一下,转身朝后院而去。 郑?看了看清歌,狠声道,“江萧氏,我再问你一遍,你偷盗前村张员外夫郎衣服一事可是属实?” 若尘想要张口,却被清歌握了手摇了摇,忙乖乖的闭了嘴。 看若尘不答,清歌也没有开口的意思,郑?有些得意。 “清歌,你要的东西。”秋雁匆匆跑了回来,塞了一团物事到清歌手里。 清歌接过东西,突然冲着趴在地上的江桂兰展颜一笑,“江桂兰,你看看,我手里的这件衣服,你可认识?” 刚才已经见识了清歌的嚣张和很辣,乍然见到清歌对自己露出这样一个古怪的笑容,江桂兰不由毛骨悚然,忙把眼睛移开,不敢再看清歌的脸,却在注意到清歌手里的那件衣服时明显吃了一惊,自己认得不错的话,这是九爷的衣服!难道当日并没有被流水冲走,又被这江清歌给找回来了?! 自己本是以为那件衣服早被水流不知冲到哪儿去了,才敢浑说九爷的衣服是特意在锦绣坊定做的最上等料子,却谁知衣服却还在江清歌手里,这可怎么办才好?! 看江桂兰目光躲闪,郑?突然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妙,冷冷的插口道,“江桂兰,即是二小姐有命,你就仔细的看看,我倒要看看,二小姐还要耍什么花样!” 听出了郑?语气中的杀意,江桂兰身子一抖,忙俯□不停磕头,“二小姐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认得您手里是什么东西啊!” 本以为清歌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清歌却不再问,竟是漫不经心的就把那东西丢给了兽衣女,“姐姐,帮我放好。” 然后又好整以暇的转向郑?,“大人的意思,是要怎么做呢?” 本以为清歌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对方竟是平静的很!可对方越是不按常理出牌,郑?心里却不由得越是发毛。实在拿不准清歌到底是怎么回事,郑?求助的看看江清芳。 江清芳轻咳了声,冲清歌摆摆手,“刚才郑大人已经判过,即是偷盗,那当然要照价赔偿,又伤了人家夫郎,你便把玉药拿出来借人家一用。至于你夫郎的罪责,我朝虽有以银钱赎罪责的条令,可奈何姐姐身上钱财有限――” 说着,故意停顿了下,有些为难的看着清歌,“你这丫头刚才对郑大人也太过无礼了!不然你先给郑大人道歉,我再设法周旋,看能不能免了妹夫的刑罚!” 郑?听完不由大是佩服,这江大小姐果然狡诈!明明自己刚才只是判了赔银子即可,却没想到江清歌一现身,这大小姐立马又加上了个赎罪银子的名头!看看这屋子里,最像样的东西就算是那口棺材了!撑死这几个穷鬼,恐怕能拿出十两银子就不错了! “敢问大人,统共需要多少银子呢?”清歌语气依然平静,郑?甚至在这里面听出了几分恭敬的意味。 “多少银子?”郑?斜了眼清歌,“衣服刚才已经说了,价值约为五百两,至于赎罪银子吗,当是衣服十倍的价格!” 说完,便翘着二郎腿不再说话,只是脸上的神情轻蔑已极。 “大人的意思是,要拿出五千五百两银子方可?”清歌似是有些慌张,不相信的追问了一句。 “是啊!江小姐可快些,不然,我这就可要把人给带走了!”臭丫头,不信治不死你! “五千五百两?”围观的人群暗暗咂舌,自己就是几辈子,也攒不了那么多呀!更何况这个不事生产整日游手好闲的没出息女人! “哎!”清歌不负众望的长叹一声,神情也换上了凄凉的样子,“银子啊什么的,果然都是浮云啊浮云。秋雁姐――” 早等着这一声了,江秋雁忙响亮的应了一声。江清芳愣了一下,这丫头吓傻了吗?不应该哭着来求自己吗?怎么叫什么秋雁姐? 清歌不再说话,只是闲闲的伸出一只手。秋雁忙屁颠屁颠儿的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放到清歌手心里。 清歌低头迅速捻出六张递了过去,懒懒的笑道,“不巧,真是不巧,我这儿的银子好像还够!抱歉,抱歉,让大家失望了哈!” 郑?听的一愣一愣的,机械的伸手接过清歌递过来的银票,江清芳面色大变,也忙凑了过去,却是天下流通的第一大钱庄正通钱庄的银票,每张一千两,正好是六千两! “劳驾,郑大人,再找给我五百两。”清歌的声音又凉凉的响起。 “你,你――”郑?握着银票,却说不出一句话。 “哎呀!郑大人,这是怎么了?”清歌故作惊奇,“不要这么难过吗!怎么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好了好了,那五百两我不要了,权当是您辛苦的小费好了!” “清歌,你哪来这么多钱?”江清芳心思急转,清歌的经济情况自己一向清楚,别说六千两,便是六两,也不可能有啊! 郑?站起身来,看江清芳的神情就明白,不要说自己,便是这一向高傲的不得了的江大小姐恐怕也被这没出息的纨绔女摆了一道!没出息吗?原来每次提到江清歌时,自己私下里都是这么认为,现在看来,可是大大的错了! 清歌却理都不理江清芳,看郑?抬腿就往外走,忙扬声喊住,“郑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江清歌,案子已经了结了,你还待怎地?”郑?忍气吞声的站住。 “大人此言差矣。”清歌好像完全看不到郑?脸上的怒气,“江桂兰的案子结了,可小民也有冤情要大人为小民做主!” “好,你说。”郑?忌惮的瞧着清歌,实在闹不懂这丫头还要耍什么花样。 “青天大人,可要为小民做主啊!”清歌悲切切哭诉道,只是那声音怎么听怎么假,让人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清歌撇了撇嘴,戏里老百姓喊冤,不都是这个调调吗?自己不过照葫芦画瓢,可这周围人都什么眼神儿?! 郑?打了个寒战,往后退了步,“你有什么冤情?” “大人!”这尖尖细细充满悲情的嗓门儿好像有点儿累人,清歌抽了抽鼻子,不甘心的收起捂着脸的手帕,“小民家里前儿失盗了!除了小民怀里这点儿银票,所有宝贝被盗贼偷盗一空!可怜我堂堂治玉贵家,竟是连这祖传的祠堂都被贼人翻了个底朝天,望大人为小民做主啊!” 郑?听的哭笑不得,心说就你这破祠堂,还所有宝贝,谁信啊! 一旁的江清芳却一下子站了起来。本来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祠堂会如此破败不堪,和治玉贵家的身份实在是大大不相称,后来还是爹爹告诉自己,这祠堂却是当年奶奶省吃俭用起的房子,好像清歌的那个来路不明的爹就是在这破房子里和娘成的亲。也因为如此,家里虽早已家财万贯,娘竟是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动这老宅的一草一木,反而在搬到泉州城后,把这里改成了祠堂。只是这祠堂虽破,可既然娘如此看重,真有什么宝贝也未可知!其他的自己不知道,可那块儿家主信物肯定就在这老宅里!要是真被贼人偷走了,那可就糟了! “可有什么线索?”江清芳急急问道。 “线索吗,当然有。”清歌慢吞吞的举起手里的那件衣服,“我和姐姐听到声音出来时,那贼人正要离开,我们俩拽住了他的衣袖,没想到那贼倒是狡猾的紧,竟是解开扣子,只穿着里衣逃掉了!这件衣衫,便是那贼人留下,只要找到了衣衫的主人,那人便是贼人!” 什么叫衣衫的主人便是贼人?那明明是九爷的衣衫啊!怪不得自己说萧若尘偷盗,江清歌满不在乎,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自己刚才一番说辞不过是天知地知自己知,明显证据不足,人家手里却有这么个要命的物证!江桂兰面色惨白,一下子瘫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46 :今天是除夕啊,大家是不是都在包饺子啊,俺也得赶紧去忙活了··新年快乐啊,祝姑娘们新的一年学业优异事业成功,爱情美满幸福人生···给大家提前拜年了··奏乐,鞭炮齐鸣··· 55此心安处是吾乡(三十三) ... 竟然会,这么巧?郑?脸上的神情明显写着不信,只是自己才刚断了一个偷窃案,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宜就这样拂袖而去。只得收回跨出去的脚步,勉强道:“不过是一件衣衫,便想要找到窃贼,实在有些难办。” 语毕,对一直畏畏缩缩的藏在自己身后的主事道:“你去,把那件衣衫拿来,作为证物保存起来。回去我便会受理此案。”嘴上虽如此说,却难以掩饰语气里的不耐。 清歌暗暗冷笑,回去便会受理此案?这种搪塞之词用来骗三岁小孩儿还差不多!还有那江清芳,刚刚看她的样子,明显对自己说的宝贝很是热切的样子,什么姐姐,果然是有所为而来。而且自己料的不错的话,自己的前身以前的悲惨处境,这背后肯定少不了这个姐姐的影子! “郑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治玉贵家嫡女的身份吗?”清歌神情狂妄,一副惫赖样子,“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无名姐姐脾气可不是太好,而且,最讨厌不听话的人了!” 清歌话音刚落,无名的身形已经到了郑?面前,脸上更是布满了凛冽的杀气。 “你,你想干什么?”郑?声音都抖了。 无名张开嘴巴,“噗”的一声吐出一只木棍来,然后“桀桀”笑了几声,又往郑?的方向逼近了一步。 “大小姐――”郑?吓得魂都要飞了,自己刚才已经见识了这个衣着古怪的女子的厉害之处,要是她当真出手,自己这条小命恐怕就得去了半条! “清歌,不得无礼――”江清芳忙起身阻止,心里却踏实了不少,虽是没什么出息,却是惯会仗着治玉贵家嫡女的身份胡作非为,这才是自己认识的江清歌吗! “那些宝贝都是价值连城啊!我只拿了其中一件――”清歌突然捂住嘴,眼睛骨碌碌的看着江清芳,好像对自己刚才嘴快泄露了什么秘密很是后悔的样子。 江清芳眼睛一亮,不觉向前跨了一步,心里却是妒恨交加,怪不得娘要把清歌送到这里来!原来竟是这个意思!这也能很好的解释,为什么清歌手里会有这么多钱!肯定是当了什么值钱的东西! “妹妹可见过那些宝物?”江清芳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我――”清歌支吾半晌,似是有些心虚,“那个,有一件绿玉镯子倒是蛮眼熟的。” 绿玉镯子?江清芳身子一震,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家主的信物,终于出现了吗?!自己在治玉上一向表现平平,拿着那些石头,竟是毫无灵性可言。而那家主信物其实是第一代家主去治玉公会参加考核时的作品,被打上治玉公会的标记后便成为了治玉贵家的家主信物,一般家族选定了继承人后,便会交付这信物。可自己叫娘的那个女人,明明已是不良于行,却仍是不肯松一点儿口!好在听清歌的意思,却是并没有意识到这绿玉镯子的重要性,却是把它当成了一方普通的玉药罢了! “郑大人最是爱民,既然我家遭了贼,事关我治玉贵家的脸面,郑大人是一定会为我家做主的!让你的人退下吧!”江清芳稳了稳呼吸,终于开口,只是语气却没有半分申斥的意思,反而对郑?,隐隐有施压的意思。 “是啊,是啊,”郑?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小心附和,不时偷眼打量一下清歌的神色,心里却堵得厉害。 还以为江清芳会给自己出气,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不疼不痒的说了两句,而且人家连“治玉贵家的脸面”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今天这案看来自己是一定要办了的!又偷瞟了眼仍是大喇喇的杵在自己前面的那个恐怖女人,不由暗暗咬牙,这个小魔星也不知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身手了得的女人,自己这县令当得还真是憋屈! “郑大人,因爹娘娇惯,我这妹妹一向有些莽撞,我代她给郑大人赔礼了!只是家门遭窃,兹事体大,还请郑大人谅解一二。”江清芳一副长姐的和蔼模样,看的清歌不住牙酸! 对江清芳突然表现出的姐妹情深,郑?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会儿忙点头,“哪里哪里,既是贵府遭窃,本官定当全力查案,一旦查出,定当严惩不贷!”心里却腻歪的不得了,自己从前没少得这位江大小姐的好处,都是让自己想方设法的收拾江清歌的,没想到今天却突然来了这样一出! 既是走不了了,郑?只得又坐回去,摆出一副问案的姿态,“除了这件衣服,二小姐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清歌摇了摇头,做出苦恼的样子,“没有了。” 仍是胆战心惊跪在地上的江桂兰不时朝躺在地上哎哟哎哟不住呻吟的张荣望去。九爷可是张荣的亲弟弟,当初定了这么条计策也是两个人合计好了的,本想着既出了口恶气,又能落些钱财,却没想到钱都到手了,又会出这样的意外! 张荣也是惊恐不已,可被敲过的两条腿却是疼的厉害,竟是无法挪动一步,八成是断了的!那件衣衫自己也认得,确是自己弟弟的无疑!可自己却是无法可施! “对了!”清歌苦思半晌,忽然抬头,神情兴奋不已,“我们村中有很多男子都是以浣衣为生,对衣服样式及布料最是了解,说不定让他们看看,能找到什么线索也未可知。” 又故意涎着脸道,“我手里那点儿银子刚才都交给大人了,不然大人看能不能把剩下的五百两银子拆换给我,来个高额悬赏怎么样?” “胡闹!”江清芳笑斥道,“说话没大没小的!那银子是要辑录在案的,到时官府自会把余下的银子送了给你。收起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银子姐姐有。” 说着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郑大人,麻烦您把村中浣衣的男子都召集过来,告诉他们,若有人提供有关这件衣服的线索,赏银一百两,若是能直接找到衣服的主人,那这五百两银子就都是他的了!” 四下围着看热闹的人听说有这样的好事,忙跑回家喊自己的夫郎,很快院里便多了很多的人。 郑?让人把衣服送到下面,让那些男子传看。 “大人,我见过这件衣服!”不多久,人群里忽然传出一个男子的惊呼。 江清芳神色一喜,清歌更是激动:“快告诉我,是哪家的王八羔子,敢跑到我家来偷东西,我非剁了他的手不可!” “我也认出来了!”又一个男人叫道。 “哈哈,真是老天爷都不忍心看我遭罪啊!这么快就能查出来了!”清歌笑的张狂至极。 江清芳皱了皱眉,冲郑?点点头。 “把那两个男子都带上来。”郑?吩咐道。 “你们见过这件衣衫?可知道它的主人是哪个?” “大人,这件衣服我见过,是前村张财主家夫郎的!”右边的矮胖男子抢先道。 “对哟,就是张家夫郎的,大人看这两只衣袖上都绣了这种大瓣儿的红牡丹,我前儿给张财主家浣衣时,见到好几种这种花色的衣服呢!”另一个男子赶紧附和。 前村的,张财主家?!郑?下意识的看看已是脸色煞白,瘫在地上的江桂兰,忽然觉得有些不妙,就是江清芳也是一怔。 清歌刚才才因为夫郎偷了张财主家的衣物吃了挂落,怎么一转眼,又变成张家夫郎偷江家的东西了?这也太巧了吧? “大胆刁民,你再说一遍,这衣服到底是谁家的?可要看准了!若是有半句不实,哼哼――”郑?脸色一沉,冲着下跪的两人摆起了官威。 “啊?”没想到郑?突然变脸,两人吓了一跳,竟是不敢再说话。 清歌咳嗽了一声,打着哈哈道,“郑大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都已经辨认过了,对或不对,到前村把张财主和她的夫郎带过来不就清楚了吗!” 说着上前拿起银票晃了晃,“郑大人不会是怕破了案,这赏银就归别人了,所以不舍得吧?要是大人就是这样为民做主的,传到观风使的耳朵里,怕是不太好吧?” 看着清歌毫不掩饰的得意洋洋的样子,江清芳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可却明白,自己八成是又被这个妹妹摆了一道!这样一想脸色顿时难看之极。 “无名姐姐――”清歌拖长了声调。 郑?心头一凛,忙扬声命令道,“赵荟,你带几个人到前村,把那张财主和她的夫郎都给我带来!” 一个衙差应了一声领了一群人就退了下去。 不过小半个时辰,赵荟便带回了一个年约五十的女人并九个男子。 那张财主身材圆滚滚的,只是一双眼睛却是骨轮轮乱转,看着倒是个精明人,只是突然被抓过来,看样子也是吓得不轻;她身后的那些男子也都吓得白了脸。 进到江家祠堂,看到坐在上面的县令,吓得赶紧跪倒: “大人,小人张金泉见过县令大人。” 几个男人也慌忙跪倒。 “张金泉,你可――”郑?语气和蔼的紧,不防刚一张口,就被清歌不耐烦的截断: “郑大人,对这些嫌疑犯还客气什么!几十板子下去,管保叫他们今天早上吃了什么饭都说的清清楚楚!对了这个胖子得加倍,这皮糙肉厚的,打得轻了怕她不知道疼!” 还不知道自己犯到谁手里呢,马上就听说要挨板子,还是双倍的,张金泉吓得几乎要趴那儿,边磕头边哀求,“大人,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 “江清歌,你――”郑?大怒,刚要说话,却听到旁边有人冷冷的哼了声,一抬眼就看到那个无名竟然鬼魅似的,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自己旁边,吓得登时噤了声。 “江清歌――”江清芳脸色一沉,便要开口斥骂。 “在!”清歌响亮的应答,“大小姐放心,敢在我治玉贵家的头上撒野,他爷爷的,不说实话,信不信我们连你九族都诛了?” 说着把手里的衣衫猛地往下一抛,正好罩在张金泉那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肥脸上,“你看看这是什么?到这时候了,你还想再替他遮掩?姐姐我今天才知道,你张大胖子还是个情种呢,为了个不入流的小爷,连毁了这个家都不顾了!” 张金泉被衣衫罩住头,扯了半天才扯下来,入手却是一件男子衣衫,看着有些眼熟,却说不清楚在哪儿见过。 “啊?这不是老九的秋衫吗?前儿还说丢了呢,怎么会在这里?”和张金泉并排跪着的正夫孔氏最先看到,一下子叫了出来。 “老九的?”张金泉也反应了过来,怪不得有些眼熟呢!一转头,一巴掌朝着跪在自己身后的一个长得珠圆玉润的男子扇了过去,“贱人!你做了什么丑事?怎么你的衣衫会在这里?” 男子本就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刚进院时就瞧见自家姐姐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心里就已经觉得不妙。前些天江桂兰男人来禀报说自己衣服浣洗时被江家屯子一个男人给弄坏了,自己当时很是生气,正好姐姐来瞧自己,便对着她抱怨了几句,姐姐便答应自己收拾那个男子给自己出气。看看跪在一边的江桂兰,再看看被人狠狠教训过的姐姐,马上就明白,自己肯定是惹了惹不起的人了! 男子被打的一下子倒在地上,右边儿脸颊顿时肿胀了起来,手却拽着张金泉的衣襟不放,哭啼啼的道:“妻主,全是江管家和我姐姐的主意,和我没有关系啊!” 没想到一向蛮横无礼的九爷这么容易便招供了,江桂兰只觉头嗡的一下。 “郑大人,您都听到了?”清歌逼视着郑?,“您不想问问您的手下和这个女人合谋干了什么吗?” 郑?脸上的汗又淌了下来,这个张荣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给自己打包票说有十成的把握收拾这个江清歌,又说什么江清歌手里有上品的玉药,现在倒好,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得忍气吞声的喝道:“张荣,江桂兰,还不从实招来!” “江管家不说话,八成脑子被屎给糊了,秋雁姐,帮她清醒一下;至于这位张差官吗,手伸的好像有些长了点儿,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47 只打断腿看来还不够――” 清歌一语方毕,只听哗啦一声,秋雁掂着一桶凉水对着江桂兰兜头浇下,而同时只听咔吧一声脆响,却是张荣的胳膊被齐齐折断! “小姐,小姐饶命啊!”江桂兰磕头如捣蒜,“我不该猪油蒙了心,诬赖妹夫――” 一句“妹夫”刚出口,脸上却“啪”的被人甩了一个大耳巴,清歌懒懒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妹夫?你叫谁妹夫?不要攀东攀西,从头到尾一点儿不许漏,快说!” “是是是,我说,我说!”江桂兰只觉右耳朵嗡嗡直响,却是不敢再隐瞒,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如何想要替江大桂出气,如何故意把九爷的衣服扔到水里,又如何和张荣合计前来讹诈说了个一清二楚! 若尘扶着清歌的手不觉用力,两只眼睛定定的瞧着清歌,还以为自己头上的那顶贼帽子是带定了的,没想到清歌却是这么容易就帮自己洗刷了去!清歌明明有伤在身,却是为了自己绞尽脑汁! “你这狗奴才!”一旁的张金泉也听得明白了,上前照着江桂兰就是一个窝心脚,“竟然敢如此胡作非为!陷我张金泉于不仁不义!” 说完转过身来,对着清歌和若尘深施一礼:“江夫人,江老爷,两位放心,我一定会给两位一个妥善的交代。” 任那张金泉一躬到地,清歌却是冷冷的哼了声,“只是这个奴才吗?我看你那什么老九在夫道上好像有亏啊!就这么泼了我家夫郎一盆脏水,只一个江桂兰--” 张金泉也是个明白人,对自己的第九房小爷虽甚是宠爱,却明白自己今天要是不顺了这江清歌的意思,不定还要吃什么挂累,忙不迭的点头:“小姐放心,我现在立时便休了他!还有江桂兰即使犯了国法,自有律令惩治,她那夫郎本是我家家生子儿,回去我便找人牙子发买了他!另外,我在泉州城还有一家小店,就送给小姐,小姐若是原谅了张某,便请一定要收下。” “妻主--”张氏吓得哭得倒在地。 “主子,江小姐--”江桂兰不住磕头求饶。 清歌却好似全然没看见,只是颇为玩味的看着很是艰难的弓着腰的张金泉,“本小姐一定要收下吗?” “对对,即使为难,也请小姐一定要收下才是,不然,张某就不起来了!”张金泉哀求着说。 清歌一副为难的样子,想了半响,“哎,看你年龄这么大了,我要是拒绝好像很不给您面子似的。哎,好吧,张员外起来说话,我接受便是。” 张金泉颤巍巍的直起身,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只要东西能送出去,自己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清歌不在多说,把手里那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指证张家的男子:“这时候江大小姐赏的,你们还不谢谢大小姐?” 两个男人感激涕零的接过来,对着江清芳连连道谢,只气的江清芳几乎要晕过去,和着自己出力又出钱,却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白白给江清歌赚了个店面来! “江清歌!”这三个字,江清芳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 “江清歌这三个字也是你一个卑贱的庶女可以叫的嘛?”清歌的声音傲慢至极,“不干不净的人生下来的不干不净的东西!还不快滚!” “江清歌,你你,你敢骂我?”庶女的身份一直是江清芳心里的一根刺,没想到却当众被清歌给掀了出来,不由恼羞成怒。 “骂你?你以为你有多大分量?你值得我骂吗?江清芳,我告诉你,你加下站的这块儿地盘是我江清歌的!竟敢在我的家里辱骂我的夫郎,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记得以后管住你那张臭嘴,不要到处喷粪!我数三声,你要是不滚的话,我不介意让人送你一程!”清歌确实全然不为之所动。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早在江大贵那件事上,大家就领教了江清歌是一个护短的人,却再没想到江清歌竟会对夫郎维护至此!看看院里七倒八歪被打趴下的衙差,还有失魂落魄不住磕头的江桂兰,以及被人架走哭天抹泪的张氏,大家暗暗心惊!这个江清歌,还真是不好惹!那些原先对着若尘的鄙夷视线纷纷转了弯,大家竟是连头都不敢抬,生恐清歌下一个发作的对象会是自己! 早已领教了那个兽衣女的厉害,江清芳知道自己讨不了好去,狠狠的剁了一下脚,扭头就走了出去。 郑沄一愣,也顾不得自己的官威官体,忙小跑着要跟上去。 “郑大人留步。”清歌清了清嗓子。 郑沄脚下一踉跄,差点儿摔倒,小心翼翼的道,“二小姐,有何吩咐?” “你好像多拿了,什么东西。”清歌一字一句的说。 郑沄这才意识到,清歌刚才叫来的赎罪的银子还在自己手里握着呢,手仿佛被烙铁给烫到一样忙把银票丢下,头也不回的就跑出了江家大院。 56此心安处是吾乡(三十四) ... “哈哈哈――”看着狼狈离开的江清芳和郑?等人,秋雁笑的畅快之极,手随之往清歌的方向拍去,“清歌,我真是太佩服――” 咦,手感好像有点儿不对啊,自己这个高度,明明应该是落在清歌的肩上,怎么却摸着却反而软软的? 秋雁的手下意识的又捏了捏,迟钝的回头,正对上一张脏兮兮的笑脸―― 身后哪里是清歌,自己的手当然更不是落在清歌的肩上,而是,落在那个煞星胸前的椭圆上!更让秋雁绝望的是,莲生正倚在门框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江秋雁!你,你不会是真的喜欢女人吧!”站在无名身边的清歌好像很是惊慌,回头一把揪住若尘的衣襟,“若尘,快,我们进屋躲躲!被一个女人这样,会让人生不如死的!” “江清歌――”秋雁又急又怒,“我不是――” 话音没落,一双手闪电一样伸了过来,一把握住秋雁的两坨肉―― “很好玩吗?”无名的眼神很是困惑,又揪住一点儿往外拽了拽,终于有了些兴趣,“馒头啊!我饿――” “啊――”秋雁悲愤欲绝,“江清歌,送这个女人走,不然,我就要离家出走!” 院子里却是一片寂静,再回头,除了自己和这个傻大个,哪里还有一个人! 耳边不时传来被无名追的屁滚尿流的秋雁的声声惨叫,若尘抱着清歌,嘴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这个家,有了清歌,大家才会笑啊! 慢慢的把雪白的棉被打开,小心的把清歌放在上面。 清歌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怎么了?”若尘声音有些沙哑,盯着清歌的黑眸因为积蕴了太深的情愫,竟是漂亮无比。 清歌受了蛊惑,竟是不舍得移眼,口里讷讷着,“我身上,脏――” “那,我去打水。”若尘动了动,想要起身。 “嗯。”清歌轻轻应着,可抓住若尘衣服的手却就是不舍得松开。 “傻清歌,我很快就会回来。”若尘抬手拍了拍清歌的小手。 “你――”清歌刚想说什么,脸色却突然难看之极,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若尘,你的手,怎么成了这样?是不是那群王八蛋弄得?” 方才人多,若尘的手又一直在袖子里笼着,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这双抱着自己时总能让自己觉得安全的大手,如今竟是伤痕累累,连一块儿好肉都没有了!看上面鲜红的嫩肉,明显是刚受的伤! “***!我要杀了他们!”清歌一翻身,便要下来,用的劲大了,胸前断掉的肋骨又一阵刺痛,吓得若尘忙小心的环住。 “清歌,你别动!别气,我的手跟那些人没关系,真的!” 清歌却是气得眼都红了,紧紧攥住若尘的两个手腕,“什么没关系?两只手都成了这样子,不是他们还会是谁?!” “真的不是他们,真的!”看清歌的样子竟是非要下床不可,若尘不由环的更紧,两只手拼命的往清歌背后藏。 “你不会要骗我是你自己弄得吧?”清歌气恨交加,这些混蛋!竟敢趁自己不在,这样欺负若尘! “是啊,是若尘自己。”莲生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口响起。 “啊?”清歌一愣,这才慢半拍的发现莲生牵着小竹正站在门边。 “哥哥,小竹――”清歌困惑的看看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傻丫头!还不都是为了你――”莲生怜爱的瞧着清歌,细细的说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到最后,终于哽咽出声。 “若尘――”清歌内心鼓荡不已,只觉酸酸涩涩的却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自己何德何能!竟能拥有这如许情深! “所以,清歌你要记着,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也是我们大家的,你要是有个什么,这个家就散了!”莲生擦了擦泪,“小竹刚刚说,和你约好了一件事,小竹,你有什么话要跟嫂子说,现在就去吧!” 清歌拼命的想要抹去越涌越多的泪水,却是怎么也擦不干净,模模糊糊的看着那小小的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清歌伸出手,一把抱住小竹:“小竹,嫂子的宝贝弟弟!嫂子真的,很想你!” 小竹伸出小手,静静的帮清歌擦着眼泪,又仰起头,对着清歌左右两个脸蛋,“吧唧吧唧”响亮的亲了两口,然后飞快的从清歌腿上爬了下来,牵了莲生的手就走了出去。 “若,若尘――”清歌梦游似的揪着自己两个脸蛋,“小竹,亲我了呢――” “轻些――”看清歌的脸颊都被自己揪红了,若尘心疼的握住清歌的手,不让那手再有肆虐的机会。 “若尘,不要这么宠我!”清歌的泪竟是止也止不住,“也不许再为了我而受伤,你知道吗?你的手成了这个样子,我都要心疼死了!” 若尘的手猛地一颤,一下抬起,轻轻掩上清歌的嘴,“不要说,死――” 看若尘瞬间惊慌失措的样子,清歌忙忙点头,“嗯,我保证,再不说这个字了!若尘也要答应我,决不许再受伤,一点儿也不行!你不知道,看到你受伤,我真的难过,难过的不得了!” 清歌说话时,嘴唇不时擦着若尘的掌心,沉浸在那醉人的温柔里,若尘的脸越来越红,两片丰满的嘴唇儿也更显得水润诱人。 清歌慢慢的俯身,嘴唇试着在那个刚毅的下巴上啄了一下,若尘猛地一抖,傻傻的看着清歌的唇,人却不敢动一下。 “若尘――”清歌沉醉的叹息,嘴唇慢慢的上移,“若尘,你知道吗?我爱你!江清歌,爱萧若尘――” 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清歌牢牢噙着那双性感的唇,吻的越来越投入,也越来越沉迷―― “哐当――”门突然被人狠狠的推开,紧接着,秋雁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清歌,不好了!里张和几位长老领了一大群人冲进了了!说什么你勾结野人残害村民,要让你偿命!” 泉州城,江府大门外。 来报丧的江秋红急的两眼都要冒火了,眼看着自己已经在这里耽搁几个时辰了,竟仍是不得其门而入! “吱呀呀――”一阵沉重的大门响声忽然传来,江秋红忙起身,顿时舒了口气,那门,终于开了! 先是呼啦啦出来十六名身佩长剑的劲装女子,分成两列在大门前站定,紧接着后来出来一辆由六匹马拉着的装饰大气而富丽的豪华马车,而刚才还对自己吆五喝六的门房,早躬身退到一边,竟是大气也不敢出。 知道这车中人在江府里定有很高的地位,江秋红抬脚就冲了过去。 “干什么的?找死!”几声冷喝,站在最外面的两个女人几个起落就拦住了秋红的路,手里的剑也随之冲秋红招呼了过来。 那马车兀自缓缓前行,那两列女子也随之跟了上去。 秋红吓得脸色煞白,忙站定身子不敢再动,只是口里却大喊道:“我是江家屯子来的,有要事求见夫人!” 马车顿了一下,里面似是有人轻轻“唔”了一声,片刻却又有一个疲惫的女子声音传来:“打发她走。” 两个女子把剑收起来,拽住秋红就往外拖。 “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48 喂!你们放手!我是江家屯子的人,是几位长老让我来的!你们放开我!”秋红奋力挣扎着,看来说江清歌死是进不去大门的,只有摆出几位长老,也不知是否有用! “停!”车子走得还不远,模糊中听到秋红说什么长老,女人赶紧让停了车,想了想道,“请那位姑娘回来。” 架着秋红的两个人忙又把秋红拖了过来。 “嗯――”看秋红的样子很是狼狈,车中的女人有些不满,那两个女人吓了一跳,忙松开手,扶秋红站好。 秋红甩甩被扭得生疼的胳膊,却不敢说什么,看车厢里露出个满脸病容的中年女人,忙上前见礼:“江秋红见过夫人。” “不用那么多虚礼,”女人有些喘息的摆摆手,她旁边一个年老的仆人忙递了杯参茶过去,有些担心的看看江秋红,又瞧瞧女人。 女人接过参茶用了一口,脸上神情落寞至极,有气无力的续道,“是不是,清歌那个孽障――” “秋红此次确是为了清歌小姐而来,不知夫人和江府什么关系?”秋红小心的问。 “我吗――”女人惨然一笑,“就是那个孽障的娘!那个孽障又闯了什么祸?” 既是奉了几位长老的命而来,那这祸事必然不小! 秋红大吃一惊,这病恹恹的妇人,竟是江府的当家人,江清歌的娘?忙道:“夫人请节哀,清歌小姐,已经不在了!” “你说什么?”女人眼睛猛地睁开,一下坐直身子。 “哗啦”一声,老年仆人手里端的茶杯直直坠落,登时摔得粉碎,“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我家小姐,不在了?”老年仆人嘴里说着,竟是一副随时会昏倒的样子。 “是真的啊!”秋红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倒,叩头道,“夫人节哀啊,清歌小姐,前日,在雁子坡虎跳峡意外身亡了!” 女人死死抓住车厢,眼睛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和悲伤,她身边的老仆张大了嘴巴,身子忽然晃了一下,头“咚”的一声就磕在了车厢上。 “夫人!”在外面伺候的江辰忙跑了过来。 女人却是傻了的样子,呆呆的看着秋红,两眼已是发直,“你,你开玩笑的吧?是不是,是不是清歌故意,让你来骗我的?” “夫人!”秋红又磕了一个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这是几位长老的亲笔书信,夫人一看便知。” 女人颤抖着接过书信,撕了几下,竟是扯不开,江辰忙接过来,小心的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递给女人,女人一目十行的快速读着,脸色越来越苍白,待看到信的最下边,几位长老的名字,终于再也忍不住,两行泪水唰的落了下来:“清歌――” “小姐!”老仆人痛呼一声,突然一把揪住那女人的衣襟,哭叫道,“江雨飞,你,你还我小姐!你还我小姐来!公子,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啊!” 然后松开女人衣襟,踉踉跄跄下了马车,走了两步,忽然一头栽倒在地。 “干爹!”江辰上前一把抱住老人,忙给江雨飞磕头,“夫人息怒,我干爹他是老糊涂了!我替干爹给您赔罪了!” 女人傻傻的瞧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木然的闭上了眼睛!若儿,我对不起你!竟然连我们俩唯一的孩子都没保住!本想着,最偏僻的地方,应该能让清歌收收性子,却再没料到,那深山野?里竟会有野人!眼前突然浮现出送清歌走的那个晚上,向来最怕自己的清歌却哀哀的在自己床前跪了整整一夜,可自己还是狠着心把她送了出去!却再没料到,这一去,竟是再也回不来了吗?! “江,江辰,扶你干爹,上车。” “是。”江辰小心的答应着,抱了老人到车里,江雨飞机械的打开一个匣子,摸了个玉镯递过去,“给你干爹,用上。” 半晌,老人终于悠悠醒转,看着泥雕木塑般坐在对面的江雨飞,突然号啕大哭。 “夫人,我们要不要回府?”江辰小心的问道。 “吩咐下去,马上启程,去,江家屯子。”女人的声音仍是木木的,看着眼前泪雨滂沱的老仆,“阿舒,我们,去接清歌回来!” “你说什么?”正在内宅刺绣的周灵韵手指上扎出了一颗殷红的血珠,不敢置信的问道。 “哥哥,千真万确!”身为大管家的妹子周灵巧却是眉飞色舞,“夫人和那个老东西已经赶往江家屯子,说是要去料理后事。听说死的惨着呢,被砸成了肉泥!上午那人来报丧时大家还不信,以为是那丫头不定又要怎么折腾呢,牛风还让那人等人真死透了再来,没想到竟是真――!” “啪――”正说得兴高采烈的周灵巧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再抬头,却见自家哥哥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不由很是委屈,“怎么了,哥哥?那丫头死了,不是该高兴吗?” “闭嘴!”周灵韵怒声道,“你怎么如此糊涂!你难道不知,雨飞心里,那丫头是何等重要!”说到最后,语气竟很是悲哀。 周灵巧脸色变了变,压低了声音:“我就是知道,才会这么担心哥哥。你放心,我也不是那没眼力价的人,这不是在你面前吗,有别人在,我断不会如此。” 周灵韵缓缓坐下,“你下去吧,府里也布置一下,毕竟,清歌也是江家的嫡女。还有那个牛风,怎么打发她,你明白吧?” 周灵巧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周灵韵呆坐了会儿,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清歌日日围着自己亲热的喊爹爹的情景,眼里一时竟是酸涩无比。 57此心安处是吾乡(三十五) ... “到底怎么回事儿,秋雁姐,你别慌!”清歌嘴角尚有一丝可疑的银线,脸蛋也是酡红一片。 虽是看着两人姿势有些暧昧,江秋雁却也顾不得避嫌,大踏步进来,把手里的包袱往清歌手里一塞: “让傻大个带着你快走,咱们的门不结实,里长他们马上就冲进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响,有烟尘腾起老高。 “江清歌,你还我女儿的命来――” “江清歌,我要杀了你给我女儿偿命――” “呜,我苦命的女儿啊――” 各种各样的叫嚣声和哭闹声紧接着传来。 若尘一把抓住清歌护到身后,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若尘――”清歌忙把脸贴在若尘僵硬的背上,隔着衣衫狠狠的亲了下,“别怕,没有人可以伤了我。” “啊!”有人惨叫,应该是无名出手了。 “先抓住那个小兔崽子,我看见那个小兔崽子藏在厢房里!”又有人喊。 清歌心里一跳,厢房是若尘和小竹原来的住处,那些人想要抓小竹! “清歌!”看清歌不但没有落跑的意思,反而要冲出去,秋雁吓了一跳,眼明手快的抓住清歌的手,厉声道,“屯子里的人都在,大大小小有几百个呢!你被他们发现了就跑不了了!我知道你担心小竹,可他们主要是冲着你来的,只要你跑了,他们还能为难个小孩子不成?!” “不要靠近她,拿箭射!”有人嚷嚷。 清歌隔着窗户往外一看,却是无名牢牢的据守在大门处,而大门外却是密密麻麻晃人眼的一排排弓箭! 那些箭自己认识,全是屯子里的女人用来射杀野兽用的,均是强弓劲弩,这么多箭万箭齐发,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谁?”清歌眼神越来越凌厉,反手抓住秋雁,“是江大桂,还是,董聚如?” 秋雁一下明白了清歌的意思,跺了跺脚,“是江大桂!她说亲眼看到你伙同外面的傻大姐搬石头,砸死了,孩子!就是董聚如,也是,被你们给杀的!” 看清歌脸色越来越难看,秋雁忙小声辩解,“我没相信他们,真的,可里长他们信啊!” “放箭――”是里长的声音。 那些箭便蝗虫一样朝着无名身上飞去,无名倒是不惧,手里掂着两扇门板舞的溜圆,那箭竟是一只也没射到她身上。 因为暴怒,里长的脸涨得通红。 “用火烧!”一个女人状若疯狂的嘶吼着,“江清歌砸死我的女儿,我要把她挫骨扬灰!” “对,烧死他们!放火烧死他们!”围着的村民顿时鼓噪起来。 “秋雁姐,我得出去。”清歌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以无名的身手,护了自己离开自是容易,可是若尘和小竹他们就危险了!前世今生,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的爱人和重视的家人,清歌绝不愿冒一丁点儿失去他们的危险。 “清歌,你放心走吧,我和小竹很快就会去找你!”若尘抱着清歌,急促的道。 “清歌,你就听我们一次吧!”秋雁再次催促,“再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清歌用力攥住若尘的手腕儿,眼睛却看着秋雁,“秋雁姐,临阵脱逃不是我的性格,所以,我绝不会丢下你们一个人走!而且,这么没风度的被人当丧家之犬一样的追赶,也不是我江清歌的风格,你放心,我说没事就没事的!你出去,叫里长进来。” “里长?”秋雁看怪物一样的瞧着清歌,“里长恨得你要死,会听你的话来见你?” “怎么那么多废话?”清歌眼一瞪,“让你去你就去,对了,带上这个!” 口里说着,褪下腕上的绿玉镯递了过去。 秋雁先是愣了一下,转瞬间又明白了!清歌这丫头还真是狡猾!自己刚才是见了的,小翠痴痴傻傻的,连人都不认得了,里长爱女如命,为了女儿一定会走这一趟的! 也不知清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秋雁叹了一口气,只得接过玉镯,走出屋门。 “若尘――”看若尘始终绷直着身躯,牢牢地护卫在自己面前,清歌心里温暖至极,“等会儿我跟里长去,你一定不要急,在家里等我就好。” 若尘扶着清歌在床上坐好,拿起被温水浸透的毛巾,一点点的擦着清歌的手,然后是额头,眼睛,鼻子,在嘴唇那儿轻轻顿了一下,动作却更加仔细。 “若尘――”听到外面已经有脚步声传来,清歌忙扣住若尘的手腕摇了摇。 若尘拿着毛巾的手停了停,又继续往下擦,精巧的下巴,白皙的脖子―― “若尘,若尘――”若尘的样子让清歌有些慌,忙搂住若尘的腰,撒娇似的晃来晃去,“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没事儿的,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若尘终于停了手,垂着头僵僵的任清歌搂着,半晌,终于开口,“带上我。” “那怎么行!”清歌想也不想的就拒绝,“又不是什么享福的事儿,我一个人去就行――” 说完才想起不对,自己这样说若尘不是更该担心了吗!忙又解释,“他们不会把我怎样的,你老婆是那种爱吃亏的人吗?若不是有把握,我怎么会跟他们走?” “带我去,不然,除非我死,谁也不能带走你!”若尘一字一句的说。 “清歌,里长来了!”门一响,秋雁和里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床上的清歌,里长的眼一下子红了,“江清歌,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清歌抬眼打量了下气的浑身发抖的老女人,哂笑一声,“我第一次见到你们这么蠢的女人!” “你――”本以为清歌肯定是要低头求饶,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一句,里长只气得浑身哆嗦。 “不是吗?把仇人当英雄,却把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当成凶手!这天下还有比你更蠢的人吗?”清歌依旧冷笑连连。 “江清歌,你休想用花言巧语来耍弄我!”里长声音有些呜咽,“你以为留我女儿一条生路,我就会感激你吗?你不过是为了蒙蔽别人罢了!可你虽让她活下来,却也把小翠弄成了傻子一个!小翠已经傻了,是扁是圆当然都是由你自己一个人胡说罢了!你说大桂才是这一切的主谋,难道她会连自己的女儿也杀?你这话骗七岁小孩还差不多!” 屋子里里长凄厉的声音传了老远,围着无名的女人们脸上的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49 神情越发严峻。 “大小姐,看来令妹今天可是在劫难逃了。”人群的外围,郑?有些惋惜似的叹气。 “哎,清歌她,怎么如此糊涂!”江清芳似是有些难过,只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眼底的得意。这么几条人命压在身上,手段又如此残忍,便是娘亲来斡旋,也定会无济于事! 两人正说话间,正屋的门突然洞开,紧接着自己那个丑陋不堪的妹夫抱着清歌跟在里长的后面走了出来。 里长站在门前,颇有气势的挥了挥手,“江清歌已经束手就擒,现在把她带到祠堂,十天后,就按族规处死她!” “哥哥,嫂子――”一个哭泣的童音忽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清歌焦急的欠身,正看到被莲生死死抱住却仍拼命的向自己伸着手的小竹,顿时心疼的不得了,看看抱着自己的若尘,也是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清歌挫败的叹口气,冲莲生道,“莲生哥哥,你放手吧,让小竹过来。” 清歌话音一落,小竹便箭也似的朝着清歌和若尘飞奔而来。 若尘弯下腰,极快地抱起小竹。 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看着若尘抱着清歌和小竹缓缓的跟着里长向祠堂的方向走去。 无名傻呆呆的愣了半晌,忽然咧嘴嘻嘻一笑:“妹子,我也要去――”说着身子一纵,就跟了上去,早见识了无名的厉害,大家忙闪开一条道,任那奇怪的四人组合慢慢远去。 忽然发现前面拐角处有两个熟悉的人,清歌忙拉了拉若尘的衣袖,“若尘,停一下。” 若尘听话的站住,顺着清歌的眼睛望过去,又慢慢垂下眼来―― 那里站的人,是自己妻主的姐姐,也是自己弟弟的妻主,只是还从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会笑的这样难看。 被清歌冷冷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江清芳有些僵硬的收起脸上的笑意,终于转身,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清歌笑了笑,把头靠在若尘的肩上,江清芳吗,今天这件事,背后一定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我不想惹你,可要是有人惹了我,那滋味儿也不会好受的! 都已经鸡鸣五鼓了,秋雁和莲生却仍是愁眉不展。再顾不得两人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两人呆坐在房间里已经是合计了半夜,却仍是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 “要不,明天一早,你去江府求求江夫人,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女儿,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清歌送死!”莲生思量了半晌道。 “哎,你不知道。”秋雁叹了口气,把自己上次去江府的情景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道,“看那家人的样子,是根本不承认清歌的身份啊!我怕就是去求,也没什么用啊!”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外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马嘶,紧接着又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听着应该人数还不少。 “谁呀?”秋雁让莲生在门后躲好,自己举着灯笼壮着胆子走了出来。 到了外面才看清,院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群看起来很是疲惫却仍是威风凛凛的武士! 秋雁大惊失色,“你们是谁?这深更,深更半夜的,要,要干什么?”脑子更是急转,自己好像并没有惹过这样厉害的仇家啊!难道,又是来找清歌的?! 那些人却是不发一言,好像根本就没有瞧见秋雁一样。 夜色下,一辆硕大无比的马车慢慢驶来,走到被拆的七零八落的院门处停了停,慢慢的进了院子。 紧随在后面的又是一群武士打扮的女人,其中一个小跑着上前,打开车厢的门,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有一个五旬老翁跌跌撞撞的从车上爬了下来,女人忙扶住,却被老人一把甩开。 “江辰,扶我,下来――”车上传来一个沉重的女子声音。 江辰忙摆手让其他人跟着老翁,自己上前一步,半拖半抱着扶了个中年女子下车。 灯光下,那女人高鼻细目,看着竟是说不出的熟悉,只是那双腿却不知怎么的几乎是拖在地上,竟是没一点儿力量的样子。 前面的老人往前走了几步,一眼就看到洞开的大门内那口硕大无比的棺材,身子向前一扑: “小姐――”然后整个身子便顺着棺材慢慢软倒…… 58 此心安处是吾乡(三十六) ... 看到悲痛欲绝的扑到棺材上的老仆,秋雁惊得张大了嘴巴。 那中年女人靠在江辰的肩上慢慢挪到棺材边,脸上神情却是越来越古怪,有悲伤,有失望,还有浓的化不开的愤怒。 火把下,那口硕大的棺材显得更加阴森可怖,女人痛苦地抠住棺材的一角,忽然伸手一把拽出江辰腰间悬的宝剑,抬手朝着棺材狠狠的劈了过去:“孽障!你既是如此早夭的命,又何苦来这世上走一遭?你怎么对得起,你爹,怎么对得起――” 说到最后,却变成了气苦的悲鸣,只是手里那把剑却依旧杂乱无章的朝着棺材砍过去。 还从没见过家主这样状似疯狂的样子,那些卫士都吓呆了,一个个低了头,大气都不敢出。 秋雁吓得脸都白了,想要上前拦阻,却又不敢,颤着声道:“你,你们,是谁?你们到底,到底要做什么?” “江雨飞,你做出这个样子,要给谁看?”那抱着棺材只哭的浑身颤抖的老翁慢慢直起腰,看着女人的眼睛愤怒无比,“你,你明知道,小姐什么苦,什么苦都没有受过,却还非要把她给送回来,小姐现在没了,你满意了?” 女人整个身子挂在棺材上,脸上慢慢流下两行泪水来。 江辰已经认出面前的女子就是前不久那个自称受小姐所托到府中送礼的女子,看秋雁还要往前凑,忙上前拦住,悄声道:“小姐勿急,我们是江府的人。那是我们夫人,特意为了我们二小姐,连夜赶回来的。” 啊?那个连道都走不了的女人是清歌的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看着清歌死了她好像还挺难受的样子啊!和自己那晚在江府看到的情形完全不一样!还有那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老男人是谁?看江夫人的意思,对他很敬重的样子! 不管了!只要他们心里还有清歌,那清歌就有救了! 秋雁忙一把推开江辰,几步跑到江夫人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夫人,您来了就好,您来了就好啊!” 江雨飞这时候才看到院子里还有两个陌生人,以为是来帮忙处理丧事的族人,只得强打精神点头为礼,却仍是斜斜的倚着棺材,没有起身的意思。心里却有些不满,自己都来了这么些时候了,怎么萧氏竟连个影子也没有!想想女儿生前,为了娶了如此蠢笨夫郎的事没少抹泪,江雨飞只觉更加心痛如绞,清歌活的这不到二十年的岁月里,自己竟是鲜少答应过她什么事!总以为是为她好,想着来日方长,却再没想到,清歌会这么早死,还死的这样惨! 突然觉得清歌就是整日当个无所事事的纨绔也没什么不好,好歹只要活着就行啊! 秋雁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江雨飞说什么,只得又磕了一个头,哀求道,“夫人,求求您,救救清歌,救救清歌吧!” 江雨飞惨然一笑,轻轻摆手:“好孩子,你起来吧――” 忽然又觉得不对,明明来人说清歌已经死了,自己眼前更是还摆了口这么大的棺材,怎么这女子却说什么让自己救救清歌?难道是―― “你说什么?清歌――”江雨飞探手一把攥住秋雁胸前的衣襟,腔调都变了,“你让我,救救清歌?” 江雨飞的眼神有些骇人,秋雁只觉得头皮发麻,听江夫人如此问,忙拼命点头,“是啊!夫人,清歌是冤枉的!您要相信清歌,清歌绝不是那样的人!” 那个老仆也呆掉了,一把扑过来揪住秋雁的衣襟就把秋雁的头强行扭了过来:“你说什么?我家小姐,没死?” 秋雁愣了一下神,又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那口棺材,猛地照自己头上敲了一下,还真是糊涂!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了!江夫人他们一定是误会了!忙不迭点头:“夫人莫急,清歌没死,是――” 话还没说完,人忽然被抓着丢了出去! “孽障!竟敢如此耍弄――”江夫人扶着棺材吃力的站起,一句话没说完,却是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那些随从们都慌了神,忙上前捶胸的捶胸,拍背的拍背,整个院子顿时乱成一团。 那个老仆呆了半晌,看看那停在正屋里的棺材,再看看气得晕倒在地的江雨飞,狠狠的跺了一下脚,冲着秋雁道:“小姐怎么,如此糊涂!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叫她出来给夫人赔罪!” 心里却是清楚,经此一事,夫人恐怕对小姐会更加厌弃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秋雁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一幕,也傻在了那里。听老人这样说,也马上明白了,忙上前解释:“老人家,你们误会了,这不是小姐的意思,真的――” 那边江夫人已经醒了过来,恨声道:“江辰,江辰,我们走!从今天起,谁再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孽障,就乱棍打死!” 又扭头冷冷的对那老仆道,“阿舒,你现在可清楚了那孽障的无情?便是你,从此也绝不可以再在我面前提到她一个字!否则,你就和她留在这里!” 那老人面色顿时灰败无比,低了头不敢再说什么。 “夫人――”秋雁还要再说,却被两个护卫冷冷的拦住,江辰小跑着上前,扶起江雨飞就往车上去。 “夫人――”秋雁急的团团转,看到一旁发呆的老人,忙转身向老人哀求,“老人家,求您让夫人听我把话说完――” “有什么好说的!”江辰反身走了回来,一把推开秋雁,架起老人,“干爹,你不要再糊涂!那人,根本是个没有心的!” 这么多年了,干爹为了二小姐,简直把一颗心都操碎了!便是夫人,也是因为爱之深,才会责之切!自己实在是不明白,二小姐怎么就会顽劣至此!竟敢拿自己的死来耍弄夫人和干爹玩儿,实在是太可恶了! 老人好似受了极大打击,好像连脚都抬不动了,竟是没有反抗的任江辰把自己扶上车子。 后进院的武士率先出门分成两列站好,江辰自己跳上车夫的位置,赶了车便朝门外而去。 秋雁完全傻了眼,再没有想到江夫人竟是一句都不肯听自己解释,竟是这样无情的掉头就走! “夫人!清歌被族长抓走了,十天后就要处死啊!您是清歌的娘,要是连您都不管清歌,清歌就真的会死了啊!”秋雁喊着便要往前冲,却被旁边的两个武士牢牢抓住手臂,甚至嘴里还被塞了个毛巾进去,秋雁拼命想要甩脱那两双手,可那里是两个悍勇的武士的对手,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眼看着马车就要驶出庭院,秋雁急的两眼冒火却又无计可施。 后面的武士也转了身,跟着鱼贯而出。一个黑影突然从暗影处冲了出来,那些武士错愕间,人影已经极快的朝那马车而去。 “保护夫人!”最前面的武士喊了一声,大家马上呈扇形朝那人包抄过来。江辰也赶紧横剑护在车前。 没想到那影子却并没有攻击车厢,却反而伸手一把拽住马缰绳,马儿受惊之下,“希律律”一声嘶叫,猛地朝那人踢去! “莲生――”被武士甩爬下的秋雁刚爬起来,便看到了这一幕,只吓得魂都要飞了! 那个冲出去的黑影竟然是莲生!而那马蹄也狠狠的踹到了莲生胸口上! 莲生被踹的踉跄了几步,再抬起头来时,嘴角边溢出鲜红的血沫,而那畜生又高高的扬起了蹄子,莲生却仍是死死的拽住马缰绳不放! 江家祠堂戒备森严。 从抓了江清歌四人进来,村里的男女老少便一起上阵,从附近运了巨大的山石过来,牢牢的围住了整个祠堂。又拖过来大量的干柴,堆置在门口和四周,长老已经吩咐了下去,只要里面有人敢往外冲,就放火!那野人虽厉害,也不可能同时带着三个人冲出来! 即使如此,长老们还是不放心,又把屯里的猎人每二十人遍成一个小组,不间断的在四周巡视,安排的这样严密,恐怕便是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外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50 面的人戒备森严如临大敌,里面的清歌却是惬意的紧。 许是觉得清歌已是必死无疑,几位长老并里长只是把外面围得滴水不漏,至于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却并没有人关心。甚至,还送了很多稻草并一些被褥来,最后,在清歌的强烈要求下,又送了些吃食过来。 无名早饿得狠了,看到有吃的,二话不说,风卷残云般拼命地往嘴里划拉,可怖的吃相,只看得若尘目瞪口呆。清歌却是早已习以为常,在无名出手前,就先端了一盘菜并几个饼子到自己面前。 “小竹,来,嫂子喂你吃口菜,张嘴,啊――”清歌坐在若尘的右腿上,小竹坐在若尘的左腿上,清歌抬头看看温柔的瞧着自己的若尘,再低头看看眷恋的望着自己的小竹,只觉得幸福无比。 小竹眼睛亮了一下,听话的张口,任清歌把菜放在自己嘴里,又咬了一口清歌递过来的饼子,样子乖巧至极。 清歌满意的收回筷子,低头又挟了一大筷子菜举到若尘的嘴边:“来,若尘,快张嘴――” 若尘抬头看了眼仍在低头狂吃的无名,有些难为情,却又不舍得拂了清歌的好意,忙低头极快的把菜含到嘴里,轻声说:“清歌吃就好,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清歌嗔怪的瞪了若尘一眼,又紧着把手里的馒头递过去,旁若无人的道,“若尘,你不知道,能这样喂你和小竹吃东西,比其他任何事都让我有成就感!等我们出去了,我一定要做好多好吃的,天天喂你们吃饭,把你和小竹都养的胖胖的!” 若尘看着眼前笑语嫣然的清歌,只觉得眼眶一阵阵酸热。 “妹妹,我也要喂――”无名瓮声瓮气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若尘吓了一跳,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清歌。 却是无名已经把面前一大堆食物吃了个干净,正可怜巴巴的盯着清歌面前的食物,倒是没有敢直接上前去抢,只是每当清歌挟了口菜放到若尘或者小竹的口里,无名的喉间便会有响亮的吞咽声传来。 三人之间的温馨的气氛一下子被这个夯货给打断了,清歌瞪了无名一眼,想也不想的就开口拒绝:“你的那份不是已经吃完了吗?想吃等明天,现在一边儿呆着去。” “我饿――”被训斥了一顿的无名眼里含着泪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清歌,你和小竹留些就好,其余的给她吧!”看清歌还要拒绝,若尘忙劝阻。 “那怎么行,这货饭量大的很,都给她也不够!怎么着也不能让你和小竹挨饿!”清歌却是毫不妥协,飞快的挟了一筷子菜送到若尘嘴边,“吃,不用管她!” 若尘摇了摇头,“清歌,给她吃吧,仅凭她救了你这一条,别说是口饭,就是我的命给了她我也愿意!” 59此心安处是吾乡(三十七)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漆黑的夜里不时传出几声若有若无的寒蛩鸣叫,更让这无边的夜色显得幽深而漫长。 村东头江大桂的院子却是不甚安逸。自醒来后,江大桂一直没合过眼,每次屋里稍微有个动静江大桂就吓得不停尖叫,更奇怪的是不能忍受看见村里的小孩子。 这个毛病还是从抓住江清歌的第二天下午,里长领着小翠来时落下的。小翠被里长牵着进门时,正是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洒了小翠一身,映得那张呆痴的小脸都红彤彤的。没想到小翠一进屋,江大桂便一副见了鬼的神情,上下牙齿不停的打着战,最后竟是惨叫一声便晕了过去,连带着小竹也惊得背过了气! 醒来后江大桂便坐卧不安,嘴里神神叨叨的不停念叨着什么,一时小声哭泣,一时又胡言乱语,直把江大桂男人给吓得哭个不停。 屯子里的人看了也都心酸不已,虽说江大桂平时做人失败了些,可现在这么惨还是让人不住唏嘘。 “啊――”刚刚迷糊了会儿的江大桂嘶叫了一声便失魂落魄的睁开眼,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睡在一旁的男人一下子坐起身,惊恐的看着江大桂,不由自主的把身体往墙角缩。 江大桂瞪着眼前昏黄的烛火,半天才意识过来,自己还好好的躺在自己家里,并没有像梦到的那样被屯里的人给点天灯。 “二柱――”江大桂艰难的冲着床尾的男人叫道。 “妻,妻主――”男人哆嗦了一下,勉强应了声。 “你,过来,我有话,说。”身上的伤口疼得要命,江大桂脸色愈发显得狰狞。 “妻主――”男人哆哆嗦嗦着,却仍是不敢上前。 江大桂急的两眼发红,头不停的撞击床板,发出可怖的咚咚声,“我让你过来听见没有!” 男人看无可躲避,只得抖着身子,不情不愿的爬过去。 江大桂大张着嘴不停喘气,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再近些。” 呆到男人终于靠近了自己嘴边,江大桂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男人惊得差点儿栽倒,不敢置信的瞧着江大桂:“你说的,是真的?” 江大桂闭目良久,终于重重的点头,“明天一早,你就去,去了,就再也不要回来!”再睁开眼时,里面是刻骨的怨毒,江清歌,都是为了你,我才落得这般凄惨,我是活不久了,可就是死,我也得让你给我陪葬。 “你说什么?”江清芳放下手中的筷子,“江大桂的男人找你要银子?” 满脸横肉的赵凤忙恭敬的回道:“是。那男人今天找上门来,说是只要我给他五百两银子,江大桂就愿意咬死江清歌。” 江清芳不答,曲起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半晌问道:“江大桂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吗?” 看到江清芳眉目间的冷意,赵凤打了个寒噤,这位大小姐看似温和,自己却是见识过她的残忍。记得那次,一个青楼中的小倌因为不经意间炫耀了江大小姐是自己的入幕之宾,被眼前这位知晓后,竟是拿银子把那小倌包下来直接赏给了丐帮的女子享用,然后让自己陪着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样一个粉嫩的小倌被凌虐致残! “小姐放心,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是给小姐做事的。”赵凤神情更加恭谨。 江清芳神情松了下来,想了想摆手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这里有一千两银子,五百两给那男人,五百两你留着。” 赵凤先是一愣,听完之后又很是惊喜,只是想到江大小姐一向的做事风格,又有些惴惴:“这么一笔钱给了那男人,要是到时候江大桂反悔怎么办?” 江清芳挟了一片鹿肉送进嘴里,细细的咀嚼着,半晌吩咐道:“给他就是。只是,派个人跟着他。” 赵凤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小姐高明!我这就去办。” 十天时间转眼过去了。 天还有些黑沉沉的,里长就来到了祠堂外。 今天负责看守祠堂的是江秋红带领的小组,守了一夜,大家都很是疲惫不堪,看到里长来,便都松松垮垮的站好打招呼。 “秋红,你们辛苦了!”里长不动声色的点头,又递过来一个硕大的食盒,“天气寒冷,先喝点儿汤暖暖。” 其他正冻得不住搓手的人一听说有汤喝都围了过来,纷纷向里长道谢:“多谢里长大人,有劳里长大人费心了。” 里长亲自取了碗帮她们盛好,女人们接过来,喝的热火朝天。只是喝着喝着却是越来越倦,不过片刻,竟纷纷倒地呼呼大睡起来。 里长吓得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捏了捏怀里的那只玉镯。江清歌昨儿个说把这玉镯放在汤里熬,管保那些人喝了很快就会睡着,自己当时将信将疑,就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拿回家丢到汤里,再没想到秋红她们竟然真的喝完了后就睡下了! 这玉药,还真是神了! 看大家不过片刻竟是都睡熟了,里长不敢怠慢,拿了钥匙抖抖索索的捅开门上的锁,一闪身就进了祠堂。 无名最是警醒,听到门响马上睁开了眼睛,待看清进来的是里长,顿时乐的合不拢嘴:“鸡,鸡来了――” 里长踉跄了一下,恼怒的瞪着无名。却不想无名速度快的很,眨眼间就来到了里长面前,揪住里长的衣襟往两边一撕,敏捷的勾住里面一个油纸包。里长再抬眼时,那无名已经抱着油乎乎的鸡腿大快朵颐。 里长懊恼的跺脚,那鸡腿是自己捎给女儿吃的,可这丫也不知道鼻子怎么那么灵,竟是每一次都被他抢走。 “哧――”黑暗中响起一声轻笑,清歌懒懒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里长大人来了。” 里长憋着气嗯了一声,小心的挪到女儿睡的位置,想要伸手抱起地上的人又停住,“我女儿,真的可以好?” “不是可以好,而是,已经好了!”清歌气定神闲的说。 “真的?”里长不敢置信的问道。 “假的!”清歌闷声道,看里长的身形晃了晃,又加了句:“假的,是不可能的!” 都什么时候了,这死女子还这样消遣自己!里长猛地转过身,气得吃了清歌的心都有。 “娘――”一个熟悉的女孩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里长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娘――”女孩又叫了声,声音甚是清晰。 “小翠,小翠你,认得娘了”里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娘,您别难过,小翠好了,真的好了!”小翠快速的爬过来,抱住里长一条腿,“娘,大桂姐姐是坏蛋,小兰和小青都是她害死的,你不要冤枉清歌姐姐!” 似是想起了那恐怖的一幕,小翠抱着里长的腿抖个不停。 “什么?”里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是带小翠去试探大桂时,觉得有些可疑,可里长还是不相信自己的侄女儿会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却没想到清歌说的竟然是真的! 半晌,里长惨然叹了口气,“江小姐,是大家冤枉你了!你放心,天亮之后,老朽一定在全村人面前给你一个公道!” 外面忽然响起了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在这冬日的凌晨显得格外清晰。 里长脸色一变,怎么这么快就有人来了!忙站起,抱起小翠就往外跑,到门口时又回头道:“清歌安心在这里等着,很快就可以放你们出来了!” “是吗?桂荣,怪不得江清歌有恃无恐,原来你果真要帮她逃跑!” 里长惊愕的抬头,这才发现前面黑压压的竟是站了很多人,最前面的是一个担架,躺在上面的人正是已经瘦成一把骨头的江大桂,他身边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却是五位长老。 “长老,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站在中间的大长老手里的拐杖猛地朝地上一捣,“怎么?嫌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没出息的东西,死了这么多人,就只为了你的女儿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里长一下慌了神,忙摇头否认,“长老们误会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冤枉清歌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是江大桂啊!” “桂荣!大桂女儿没了,夫郎也跑了,一家人都零散了,你还这样帮着别人害她!你看看你还有一点儿当长辈的样子吗!”又一个长老开口,看着里长的眼神失望之极,“你这样公私不分,里长着个位置已经不适合你了!我们处理完那个孽障之后,再说你的事。” “敢问这位长老,对手段残暴滥杀族人的凶徒,要怎么处理?”一声朗笑从里长的身后清晰传出,微曛的曙光下,清歌斜倚在若尘的怀里,不在意的瞧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 “怎么处理?”那长老厉声道,“当然是按族规处理!处以族中最重刑罚,点天灯!” “好!”清歌鼓掌,“对此等丧心病狂之辈,非酷刑不足以惩其恶!“ 众人一下子都懵了,点天灯可算是族规中最残忍的一种,大家听着都打哆嗦,怎么这江清歌竟还鼓掌叫好? 清歌不再搭理其他人,偏头对小翠道:“小翠,告诉大家,绑走你们的人,到底是谁?” 小翠?人群一阵骚动,小翠不是傻了吗?难道已经被江清歌给治好了? 60、此心安处是吾乡(三十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51 八) ... “和她那么多废话干啥?”人群中有人鼓噪,“杀死她,给死去的族人报仇!” “对,杀了这个恶魔!”有人附和,熹微的曙光中忽然有几点亮色朝着清歌几人疾飞而至,紧跟着亮光的,又有一块儿几百斤重的巨石突然滚落。 “想要杀人灭口吗!”清歌大怒,急叫道,“姐姐,把那下黑手的人抓过来!” 众人眼前一花,只见本是隐在角落里的无名身形一闪,唰的一下接住那几枝箭,然后照着那巨石反脚一踢,几百斤重的巨石竟是倏地转了方向,朝着人群的方向滚了过去。无名身体却并不停下,半空里一扭,整个人如一只大鹰,直扑人群,唰的揪住两个人的衣襟丢到大家面前。 大家定睛一看,却正是小青和小兰的娘,两个人被摔的头晕眼花,却依旧大骂不止:“江清歌,你娘来了又怎样?只要我不死,就一定杀你给我女儿报仇!” 无名又飞身到刚才石头滚落的地方,可不过一会儿时间,那里却已是找不到人了。 清歌微微皱眉,还以为能揪出躲在幕后的狐狸尾巴,却竟还是小瞧了那人吗! “江清歌,快放了她们!”没想到那无名竟如此厉害,几个长老慌了手脚。 “愚蠢!”清歌冷哼,不屑的瞥了一眼那群人,“无名姐姐,你看着些,再敢有喧哗的,通通扔出去;想要图谋不轨的,杀!” 一个“杀”字出口,众人都不禁一凛,直觉面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子绝不是随口说着玩儿的,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小翠,你告诉大家,到底是什么情形。”清歌沉声吩咐道。 小翠抖抖索索的探出头,正好看到躺在担架上的江大桂,面色一下惨白,指着江大桂道:“是她,是大桂姐姐!是大桂姐姐绑了我们,还,还摔死了小青――” 却原来那天晚上,小翠和小兰几个在江大桂家捉迷藏,江大桂恰好从外面回来,就很有兴致的和几个人一道玩儿,可是玩着玩着,小兰和小青却不见了,就嚷嚷着要回家,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就一下子被敲晕。再醒来时却是在山上,正好看见江大桂往里面扔小青的一幕,小青当时就摔折了脖子死去了,小翠也因为惊吓过度而傻了! 听完小翠的叙述,在场的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畜生!”抱着怀里哆哆嗦嗦的女儿,里长恨不得把江大桂碎尸万段,“不是你的妹妹,就是你的侄女儿,你怎么忍心!” 五位长老也是面面相觑,江大桂说她亲眼看见江清歌伙同野人砸死了董聚如和孩子,怎么小翠竟是说这一切都是大桂干的?! “大桂!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几位长老转身怒斥道。 担架上却是悄无声息。 “大桂!”一位长老上前,却在靠近担架后猛地后退,“大姐,你们快过来,大桂,大桂这是怎么了?” 人群呼啦一下围过来,一个个都傻了眼―― 江大桂胸口上直直的插了一枝羽箭,竟是已经气绝身亡了! “江清歌,众目睽睽之下,你竟敢杀了大桂?!你以为串通了桂荣,我们就会相信你吗?你敢说你身后的那个女人不是野人?砸死孩子们的那块巨石除了她,还有哪个有哪样的神力?”几个长老狠狠的一挥手,一排排明晃晃的箭镞顿时对准了清歌等人。 山上一处茅屋内。 “小姐!”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女人小心的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女人懒懒的声音在茅屋内响起,“事情都办妥了?” “是。已经按您说的做了!江大桂已经死了,大家又亲眼看见那怪女人的神力,已经对江清歌伙同野人并杀死了江大桂等人的事深信不疑。”女人有些惶恐的回禀。 “好!干的不错!追丢江大桂男人和孩子的事情不能完全怪你,我昨天太急躁了些。”女人沉默了会儿又开口道。 听对方话语里有道歉的意思,黑衣女人很是惶恐,忙躬身站好,“是属下无能,辜负了小姐的信任。”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知道你性喜喝酒,这里我特意给你温了一壶白玉浪,你尝尝看。”女人语调温煦。 “多谢小姐。”黑衣人很是感激,忙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哈哈哈――”良久,茅屋里传来一阵低笑,很快,山坡上又恢复了沉寂。 看到那一排排的利箭,清歌暗暗苦笑,自己果然是低估了对手的智商!没想到那人竟会如此狡猾! “长老!”没想到会弄到这步田地,里长赶忙劝阻,“我家小翠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是假的不成?” “不要废话!”三长老截断里长,“小翠说的那叫什么?大桂把她们抓走,又想杀了她们,你觉得这话谁会信?大桂是傻子不成?会连自己的女儿都要祸害?还有那么大一块儿巨石,大桂会搬得动?小孩子惊吓过度一派胡言,你竟然也会信以为真!更重要的是,若是行的端做得正为什么又要暗杀大桂,行此杀人灭口之事?” “这――”里长也很是踌躇,看着清歌的目光也不由有些犹疑。 “几位长老,不管你们相信与否,我都要告诉你们,江大桂就是那个绑架孩子的罪魁祸首,而刚才,杀江大桂的人也不是我姐姐!”清歌示意若尘把火把举高一些,“你们如此冤枉我,就不怕我娘知道了来和你们算账吗?” “你娘?”几位长老冷笑,“你们是治玉贵家又如何?犯了族规,便是你娘来了,你也得死!” 若尘身体猛地一僵,大手下意识的紧紧牵住清歌。 “是吗?”清歌有些好笑的看看人群,“他爷爷的!一群昏庸老迈自以为是的糊涂蛋!你们以为就留的住我吗?” “你,江清歌,死到临头――”没想到这个时候了清歌还敢这么嚣张,几个长老简直要气晕过去。 “混账!谁教的你这样和长辈说话?”一个威严的女人声音突然在人群后面响起。 众人也都是一惊,纷纷回头,却是一辆华丽的马车疾驶而来,车前车后还跟了几十个武士。 “什么人?快停下!”有人想要拦住,却不知为什么竟是全身酸软无力,动弹不了。一个个顿时骇的面无人色。便是那些拿着弓箭的猎人,手里的武器也不知怎么回事儿,都无力的滑落。 清歌冷冷的瞧着那辆马车,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把里面的**倒在火把上――虽然这样离开很是不甘心,可想要把自己留下,等下辈子还差不多! “清歌,夫人知道你是冤枉的了!很快就能没事了!”车帘掀开,却是秋雁从里面探出头来,待看到清歌几人完好无损,脸上表情欣喜无比。 “秋雁姐?”清歌一愣,“你怎么来了?” “不但是我,还有夫人!”秋雁快速跳下马车,向着清歌跑了过来,“还是夫人厉害,昨天已经派人抓了那江大桂的男人和孩子回来,人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会到!” “真的?”清歌眼前一亮,“找到江大桂男人和孩子了?” “是啊!”秋雁激动的抓住清歌的手,突然觉得面前的清歌好像晃啊晃的,“清歌,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清歌赶忙把手里的火把熄灭,心说,你跑的这么近,不头晕才怪呢!只是,娘?江清歌的娘来了吗? 有人搬了个锦墩过来,紧接着车厢打开,一个身着紫色绣金线团花袍的女子被搀扶着下车,女子明显不良于行,需要两个武士架着才能行动,只是一双眼睛却过于凌厉,视线过处,众人都不由低头。 女人视线猛地一顿,清歌下意识抬头,正捕捉到那里面不容错认的一丝震颤。心里不由一动,难道这个女人,就是江清歌的,娘?! 看到车上下来的人,若尘神情很是激动,忙低头对清歌说:“清歌,是娘来了!”说着就想上前。 “别慌!”清歌忙拦住,“看看再说。”即使是自己的娘,也得防着点儿! 若尘已经跨出去的脚忙收了过来,神情却很是惶恐不安。 “小姐!”一声哭喊忽然传来。 清歌定睛看时,却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踉踉跄跄的跑过里。 老人不停的擦着眼泪,手脚都在哆嗦着,好像随时都会跌倒,后面一个黑衣女子忙上前搀住。 “舒伯。”若尘扶着清歌迎上前,忙要行礼。 老人却一把抓住清歌的手,“小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啊?”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抓着双手,清歌心里别扭至极,忙一使劲把手抽了出来,正哭泣着的老人顿时一愣,脸上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江辰见过二小姐。”旁边的黑衣女子躬身,又小心道,“干爹老糊涂了,二小姐不要见怪。” 老人难过的样子看的清歌心里一颤,忙讷讷解释,“啊,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怪老人家。” 江辰一愣,以往小姐每次见到干爹,都是一副见到了仇人的样子,明里暗里的给干爹不好受,今天这是怎么了? “妻主,这是舒伯。”在江府人面前,若尘不敢再喊清歌,只是叫道“妻主”时,脸上却是一红,又歉意的看着舒伯说,“妻主受了伤,实在是站不稳,舒伯不要怪她。” “受伤了?”舒伯神情很是紧张,脸上也带了恼意,“伤的重不重?是谁伤了你?” “折了几根肋骨,还有一条腿断了!”看清歌伤的那样重,若尘心疼的不得了却又不敢说,现在听舒伯问起,若尘的泪几乎要下来。 “什么?是谁那么狠心,下这么重的手?”舒伯也被吓着了,怪不得小姐一直躺在少爷的怀里,竟是伤的这样重吗!忙回头一叠连声的喊道,“快搬个凳子过来让小姐坐着,阿辰,我刚才觉着,小姐的手也是冰凉,把车上的手炉也拿下来!” 人群里的江雨飞猛地抬头,脸色难看之极,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玉佩递给身边随从,随从会意,忙小跑着给清歌送了来。 舒伯一把抢过,小心的给清歌挂到脖子上,又解下自己身上的棉袍仔细的给清歌裹好,那珍惜的样子,竟是和照顾无助的婴儿一般无二。 清歌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又暖乎乎的。 江辰急匆匆的拿了手炉过来,递到清歌手里。清歌接过来,却又转手递给舒伯,“舒伯把衣服给了我,这个手炉您拿着。” 舒伯一愣,便是旁边的江辰看这清歌也是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小姐今天,真是太反常了! “老奴,老奴不冷――”舒伯刚止住的泪又开始不住的掉,“小姐拿着,暖和――” “舒伯快拿着吧!”清歌调皮的晃晃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胳膊,“天冷,您把袍子给了我,真冻着了,我一定会不安心的!” 若尘接过手炉塞到舒伯手里,“舒伯,您就拿着吧。” 舒伯抱着手炉,嘴唇哆嗦着,“公子,小姐,长大了,小姐长大了啊!” “雨飞,你的女儿的命是命,别人家的孩子命就不是命了吗?”被风一吹,又清醒过来的几位长老对江雨飞怒目而视。 “几位长老言之有理。别人的命是命,我女儿的命也是命!”不过是颠倒了两句话的顺序,江雨飞说出来,却是带了几分森然,“若此事确是清歌所为,那雨飞就亲缚了女儿交给几位长老处罚!可若是有人蓄意陷害,若是让我查出来那人是谁,也别怪我江雨飞不念同族之情!到时候,几位长老也记得要给雨飞一个交待才是!” 清歌挑了挑眉,按了按怀里的另外几包**,暗忖,自己还真不能完全相信这个娘,要是万一等会儿没找到江大桂男人和女儿,自己可还得跑! 61、 任尔东西南北风(一) ... “哒哒哒――”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打破了祠堂前的岑寂。 众人都纷纷回头看去,却是几位同样一身黑衣的骑士,只是跑在最前面的两匹马上明显还横着两个人。 转眼间几匹马就来到近前,马上武士手一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52 扬,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被抛了下来。 最先落地的是一个男人,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惊恐的看着众人。 “大桂家里的?”虽然男人一身的灰尘,离得近的人还是马上认了出来。 矮小一些的明显能看出来还是个孩子,只是脸蛋上抹了很多黑灰,竟是无法看清样子来。只是被这么多人围着,那孩子明显吓坏了,连滚带爬的爬到江大桂男人身边,哭叫道:“爹――” 江大桂男人伸手一把捂住孩子的嘴,惊恐不安的看着周围的人。 “阿辰,给他们洗洗脸。”江雨飞冷声道。 “是。”江辰应了声,很快端了盆水过来。 “不,不――”江大桂男人绝望的不停后退,拼命的往人堆里挤,却被两名武士拦住去路。 女孩本是躲在江大桂男人身后,后退时,一下撞住了江大桂的担架,看到担架上的江大桂,好像终于清醒过来,冲着那些扑上来的武士尖声叫着:“滚,你们都滚开!再过来,我让我娘把你们都杀了!” 正觉着不忍心想要上前的女人们一下子都傻了,这个孩子,管江大桂叫娘?! 江大桂男人绝望的闭上眼睛,一下瘫倒在地上。 江辰狠狠的把江大桂男人的头摁到水盆里,又哗啦一下提出来,然后又提过来那个女孩子,很快的把她脸上的刻意抹上的黑灰冲洗干净,一张酷似江大桂的脸庞登时出现在大家面前! “小槐?!”所有人都傻了,江大桂的女儿不是也被野人抓走,而且砸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清歌终于长出了口气,看江雨飞的眼神也有了些不同,这个便宜娘,还是有些本事的吗! “大桂家里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几位长老暴跳如雷。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江大桂男人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嚎哭起来。 “不知道?那你告诉大家,你身上那五百两银子是怎么回事儿?你的孩子又是怎么回来的?”江雨飞声音仍是不高,却自有慑人的力量,“你实在不愿意说给江某人和几位长老听的话,或者,你愿意说给里长和小兰小青的娘听?” 小兰小青的家人从看到江大桂女儿的那一刻起,马上意识到,自己一定是上了江大桂的当了!此时听到江雨飞这样说,提了大刀就冲了过来。看那样子,恨不得一下就把地上躺的这父女俩给砍了! 江大桂男人吓得直哆嗦,知道自己要被交出去,说不定马上就会被剁成肉泥,忙趴在地上哭喊道,“夫人,长老,我说,我知道的我都说!那野人确是大桂这个杀千刀的假扮的!可事先,我也不知道啊!是后来大桂才告诉我的啊!” “啊――我要杀了你们全家!”人群外突然一阵骚动,确是小兰小青的家人听江大桂男人承认后发疯一样的要冲过来。 江雨飞挥了挥手,十多个武士上前阻住了那两家人。 小兰和小青的娘提了大刀突然狠狠的朝担架上的江大桂砍去,清歌忙把小竹拉到怀里遮住了小竹的眼。 其他人反应过来,上前把两个女人拉开时,担架上的江大桂竟是已经被大卸八块! 江大桂男人吓得惨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弄醒他!”江雨飞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几位长老不由打了个寒战,这才意识到,面前的江雨飞,早不是从前那个家徒四壁的江雨飞了! 江辰端起那盆水照着江大桂男人就浇了过去,男人打了个冷战又悠悠醒了过来。 “银票是谁给你的?为什么给你?”江雨飞继续问道。 “银票是镇上的赵凤,给我的。”江大桂男人已经完全绝望,“赵凤会给我银子,是因为大桂交待我,让我告诉那赵凤说,只要我拿到银子,她就咬死江清歌!“ 江雨飞看了看江辰,江辰会意,带了几个侍卫上马匆匆而去。 “江夫人,江小姐――”几位长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不是滋味儿极了,却又没可奈何,只得低声下气的向江雨飞母女赔罪,“是我们老迈昏庸,差点儿冤枉了江小姐――” “那几位打算给我一个什么交待呢?”江雨飞端坐在那里,语气冷淡至极。 几个人本以为自己老着脸皮服软,便能把这页揭过去,再没想到江雨飞会这样托大,一时也没了主意。 “雨飞――”里长忙上前,温言劝解,“现在既然一切都真相大白,那江大桂男人和女儿就完全交予雨飞处置,几位长老也是被那江大桂蒙蔽,雨飞海涵一二吧。” “且慢。”一个声音忽然突兀响起,里长一怔,忙看过去,却是清歌扶着若尘慢慢走了过来。 “清歌,你想说什么?”里长神经顿时绷了起来,时至今日,可是再不敢小瞧这个纨绔女了! “几位长老都是族规的守护者,既如此,还是一切都按族规办得好。”清歌口气平静,“对了,不问青红皂白,偏听偏信,差点儿枉杀族中之人,不知按族规,该处以什么样的刑罚啊?还请几位长老告知。” 嘴里说着,清歌又艰难的冲几位长老行了一个礼。 几位长老顿时面如土色,若不是旁人扶住,恐怕就要摔倒。旁边坐的江雨飞脸上却闪过一丝赞赏。 里长忙要向江雨飞求助,却发现江雨飞却是连看都不看她,知道这母女俩是铁了心的要给几位长老好看,自己今日,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了! “几位长老轻信人言,草菅人命,按族规,废除长老职务,死后,不得入祖坟!” 里长话音一落,几位长老身子一仰,便昏了过去。 “清歌,不得无礼。”江雨飞终于缓缓开口,只是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责备之意,“长老们如何,又岂是你一个后辈可以妄加评论的?” 又转向里长道:“不过是一场虚惊罢了,还是江大桂这厮太过狠毒狡猾了,这样处罚,怕是太重了些吧?” 看江雨飞松了口,几个长老的家人看着江雨飞两人都目光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里长佩服不已,这母女俩一搭一唱,既立了威,还不得罪族人,倒是挤兑的自己要做这个坏人。不过想想自己本来受托付照顾江清歌,却不想却使她陷入差点被冤杀的地步,还有这之前,自己几次针对清歌清歌,结果到头来,人家还两次救了自己女儿,便也就释然。 “虽是如此,可族规不可废。”里长斟酌着说,“长老职务还是去了吧,死后不入祖坟这一条倒可免去。” 江雨飞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那些长老的家人长出了一口气,忙上前道谢,对家里的老祖宗说,死后不得入祖坟,比判了他们死刑都难以承受,便是子孙后代也都抬不起头来! 清歌静默了一会儿,又转向江大桂男人:“我至今不明白的是,你家妻主到底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 江大桂男人已经被妻主死后的惨象给吓傻了,听清歌发问,便干干的道:“妻主说,你手里那只玉药价值连城,可要直接杀了你,可能会惹恼治玉公会,若是你死在野人手里,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原来竟是因为我这治玉贵家嫡女的身份吗?!清歌不由瞧了一眼江雨飞,正对上江雨飞有些愧疚的眼神,不过却仍是很快消逝。 清歌点了点头,让人把父女俩带下去,又转头吩咐道:“把小兰的娘和小青的娘带过来,我有话问她们。” 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清歌要干什么。江雨飞也有些迷糊,却还是示意手下的武士按清歌说的去做。 小兰和小青的娘很快被带过来,二人从长老的事上,已经领教了清歌的无情,都很是害怕。 “二位能不能给我解答一下,明明里长已经说过要处罚我了,为什么你们还要放暗箭偷袭?” 两个女人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实在昨天半夜时忽然来了个蒙面人,告诉我们说,江夫人今天会带人来救走小姐,我们若想报仇的话,还是要先下手为强!” “真是愚蠢!”清歌斥道,“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那人恐怕正是趁你们制造出的乱子,才有机会射杀江大桂!” 清歌暗暗咬牙,那人竟如此阴险,恐怕那赵凤―― 听了清歌的这一番话,大家也都明白了过来,江雨飞不由更加愧疚,自己本是想磨磨清歌的性子,才把她赶到这穷山僻龄,却没想到竟是给恶人以可乘之机。可清歌的表现又实在有些出人意料,清歌从前哪里会有如此缜密的思考!难道真是,若儿在天之灵保佑?! “相公,回去吧。”问完了想问的话,几天没睡好的疲惫一下涌了上来。 “扶你家妻主到马车上小憩一会儿。”看到清歌脸上的倦意,江雨飞轻声吩咐,只是脸上神情却有些别扭。舒伯在旁边看的却是一喜,夫人还从没有这样主动关心过清歌呢!清歌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若尘忙应了一声,扶着清歌往马车走去。 “有什么好等的,”清歌咕哝,“那人既如此狡猾,还会留下一个赵凤?” 清歌声音不大,听见的人不多,坐在近旁的江雨飞听的却是清楚,看向清歌的眼里不由多了些探究。 半晌时分,江辰几人终于赶了回来,只是脸色却有些难看,下马来到江雨飞面前,附耳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江雨飞神情一震,看着马车的方向,竟是怔愣了一下。 江府已是一片素白。派人去请的高僧也已经来到府门外,周灵韵便直接派人领到枫华居内,江清芳刚一踏入家门,便有仆人小心的递上一件素衣。 “这是做什么,还不撤了?”江清芳皱着眉头道。 “小姐息怒,是老爷吩咐的。”小厮忙跪倒。 “让你们撤了便撤了,我自会去跟老爷说。”江清芳冷声道。 小厮不敢再多言,忙招呼其他人赶紧拆除府内四处的白布白花等物。 “芳儿,又胡闹!”周灵韵听到外面的消息,忙赶了过来。 周灵韵后面还跟着一个满身绫罗容颜美艳的男子,见到江清芳,脸颊立时一片绯红,屈身福了一下,道:“妻主回来了?” 江清芳强笑着上前拜见周灵韵,却没有搭理后面的男子。往常见到萧玉涵,江清芳总是得意的紧,想到不但这江府是自己的,便是她千娇百媚的男人也是自己的!这样想着,看萧若涵便愈发顺眼,有时甚至想着,若是清歌看到本属于她的男人却被自己压在身下,那脸上表情一定精彩之极! 可现下清歌回来应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江清芳心情却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实在是,江清歌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自己竟有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芳儿,这是怎么了?”周灵韵看出江清芳的情绪有些反常,忙问道。 “都撤了吧。清歌过几天,八成就要回来了!”江清芳有些烦躁的说了句,便抬脚往内院而去。 啊?周灵韵一下呆住了,清歌,没死? 萧若涵也是怔了一下,眼前突然出现自己那个蠢笨不堪的哥哥的样子,不由皱紧了眉头。 62、任尔东西南北风(二) ... “回家?”清歌一愣,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那个别别扭扭的女人。 实在是由不得清歌不怀疑,哪有人说“回家”的时候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那冷飕飕的感觉哪里是说回家啊,倒和把人押赴刑场差不多!更让清歌不爽的是,还一脸拽拽的给了自己多大恩德的样子! 其实清歌还真是误会江雨飞了。 实在是因为之前的江清歌太过混账,江雨飞生怕给一点儿好脸色清歌就会故态复萌,更重要的是,江雨飞做严母是做惯了的,而且赶清歌出来时,自己当众发过狠,这一辈子都不会让清歌再踏进府门一步!可情况的恶劣让江雨飞不得不改变初衷,这个女儿,自己要真是再放任她留在这里的话,说不定明天就真的来收尸了!被惊吓过一次就够了,即使会被气死,还是留在身边好好看着的好!不然,自己便是死了,也没脸去见若儿!现在能主动说出让清歌回去,已经是江雨飞的极限,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53 若还想要再奉送温馨的笑容,却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些! “夫人,您愿意让小姐回去了?”清歌憋屈,却有人激动,舒伯“扑通”一声就跪倒,已是老泪纵横,“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清歌愣了一下,到口的拒绝不知为什么有些说不出口,却是缓步上前去扶舒伯:“地上凉,舒伯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要再跪了。” 舒伯却是不愿意起来,反而拉着清歌的手,看架势也想让清歌同他一道拜谢,“清歌,你听见了吗?夫人答应了,夫人肯让你回家了啊!” “再说吧。”清歌敷衍道,却是没一点儿高兴的意思,给若尘使了个眼色,两人合力把舒伯搀了起来。 秋雁拼命给清歌使眼色,就差喊出来了!很多时候真不知该说这个妹子是天才还是白痴!治玉贵家嫡女啊!多少人哭着喊着都没这个命,清歌倒好,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倒是舒伯,好像受了天大恩惠! 其他人看着清歌淡淡的样子也都很是奇怪。特别是江辰,自己可是亲眼见过二小姐如何厚着脸皮不顾羞耻的去求大小姐的,怎么今天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几日不见,二小姐倒是有城府多了!不过,就怕装的过了,再惹夫人厌烦就得不偿失了! 清歌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却是止不住翻白眼。要说富二代谁不想当?可天上凭空掉下个亲娘――说错了,应该是自己凭空掉下来,根本没有认娘的准备!而且明明靠自己的实力,想当个富家翁还不容易?那治玉贵家的身份,说不得凭自己能力,也不是不可能拿到!不就是去考一下就行吗?凭自己根雕的水平还有前世参加过那么多考试的应试能力,也不见得就是多难的事!可现在要是低头认了这个便宜娘,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治玉贵家既然如此显赫――从江清歌都被踢出局了,还有人孜孜不倦的来痛打落水狗,甚至想要了自己这条小命,便可以看出,治玉贵家的名头也不过听着好听,里面不定有多少龌龊呢!自己还没什么,可若尘和小竹,这样单纯的性子,到那样一个大环境里,不定让人怎么算计呢!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可是不会让自己最爱的人去趟那样的浑水的。 江雨飞的脸登时沉了下来,心里无名火直往上窜,还以为女儿变了些呢,竟还是改不了骄纵的性子! “小竹,累了吧?快回房间睡会儿。”清歌爱怜的拍拍小竹。这些天,小竹也跟着受了惊,下巴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儿婴儿肥又消失殆尽,清歌看着就心疼的不得了。 小竹却是不动,低着头,紧紧的抓着清歌的衣袖,不时偷眼看一下环伺在周围的这些陌生人。 “没事儿的,小竹只管去睡,嫂子哪儿都不去。”知道小竹肯定是很没有安全感,清歌忙保证,心里更是恨不得眼前这些人马上消失。 江雨飞气得猛一拍桌子,顿时传出一声闷响,小竹吓得脸一白。 清歌很是不悦,瞪了一眼江雨飞,忙把小竹抱到怀里安抚。 若尘一惊,下意识的挡在清歌面前。舒伯则是极快的把江雨飞面前的茶杯挪到一边。 半晌,却没有预料中的咆哮声传来。 众人忙偷眼瞧去,却一下子傻了眼―― 本该暴跳如雷的江家家主此时却双眼微红,竟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江雨飞低下头,端起那杯凉茶,心里却早已是乱成了一片。 清歌刚才的眼神,实在太熟悉了!记得当初每当自己哄清歌,结果却把她弄哭时,若儿也总是这样**的瞪自己!而转眼间,清歌却已经这么大了,若儿却,看不到了! 看江雨飞没发脾气,舒伯松了一口气,忙哄小竹道:“小竹乖呀,嫂子走的时候会叫醒小竹的,爷爷陪小竹睡会儿好不好?” 若尘忙上前抱起小竹,低声道:“娘,妻主,舒伯,你们慢慢聊,我送小竹去睡,马上过来。” 江雨飞轻轻“嗯”了一声,若尘神情明显一松。 “不许过来了,你也陪小竹一起睡,这几天,肯定也累坏了!”看若尘在江雨飞面前如此不自在,清歌忙叮嘱道,心疼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若尘脸一下子红了,忙抱起小竹快步离开。 秋雁却是再一次目瞪口呆!自己这个妹妹,真是牛呀!以前不过是刺激刺激自己,今天竟然敢在这么多人,更重要的是,其中一个还是她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娘面前,就敢公然和夫郎打情骂俏! 众人又一次石化,二小姐什么时候这样温柔过?还是对如此男生女相的二爷?! 江雨飞眼睛又是一热,紧接着却又重重的哼了一声。 “小姐,夫人一听说你出事了――”看气氛有些僵硬,又怕江雨飞真的生气了,再反悔刚才的话,舒伯忙拦住清歌,使眼色让她说句软乎话。 清歌却恍若不知,又把头转向秋雁:“秋雁姐,莲生哥呢?我都回来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莲生哥啊?” 秋雁脸色一白,“莲生――” 马上想到什么,清歌不由大怒,“是不是我走了,那些人欺负你们了?” “不是,不是,”秋雁慌忙摆手,又期期艾艾的看了看江雨飞,“莲生受了点儿伤,夫人已经给她用上玉药了――” “受伤了?”看秋雁的神情,八成和自己这个便宜娘脱不了干系,可眼下也顾不得找她算账,还是先看看莲生再说! “你扶我过去。”清歌扶着墙壁站好,催促道。 “对呀!”秋雁后知后觉的一拍脑门,“清歌,把你那玉药给我就行,夫人的玉药效果好像没你手里那块儿好!” 看清歌的样子,竟是为了一个外人恼了自己,而且到现在为止,连一声“娘”都没有叫过!还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本就在若儿墓前发过誓,除非若儿接受了她,否则自己是再也不会任这个女儿了!现在自己连誓言都不顾了,舍了自己的坚持来接她,却没想到清歌却还是如此冥顽不灵,竟为了个外人,给自己甩脸子! 江雨飞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声吩咐道:“江辰,备车,阿舒,你扶我――” 却在看到清歌手里递出的那块儿玉药时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清歌却是倚在秋雁肩上,理都不理众人,径直往厢房而去。 舒伯的泪唰的下来了,冲着江雨飞哀求道:“夫人――” 江雨飞却仍是保持着刚才的神情,一动不动。 舒伯一跺脚,“夫人,您要走便走,老奴是要陪小姐留下的!”说完,朝着前面的清歌就追了过去。 “干爹!”江辰想要去拦,却被舒伯推开,忙又转头看着江雨飞,小声问,“夫人,还,备车吗?” 江雨飞愣了愣,默默摇头,江辰忙又退后站好。 清歌进了厢房,只觉一屋子的清冷。忙抬头床上看去,正好看到斜倚在枕头上的莲生雪白的透出些青气的脸颊。 “莲生哥,又吐血了?”清歌尽量放低声音,不想莲生还是睁开了眼。 看到进来的竟是清歌,莲生慌得忙要从床上坐起,却又无力的软倒,眼里却满是惊喜的泪花,“清歌,你回来了?真的没事了吧?” 清歌难过的抓住莲生的手:“莲生哥,就这么几天,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莲生眼里的泪终于下来了,“傻妹妹,你,没事儿,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啊――” 秋雁眼睛也是酸酸的,忙哑声提醒清歌,“清歌,别光顾着难受,你快给莲生看看――” 清歌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执起莲生的手腕儿,半晌,又把手放在莲生的胸前按了下,皱眉问道:“莲生哥心脉伤了,这儿是不是很疼?” 后面跟进来的舒伯脸色一变,忙反身把门关上。 看到进来的是舒伯,秋雁长出了一口气,给舒伯比了个“等会儿再给你解释”的手势。 莲生痛楚的哼了声,点头道:“是,那里,一直疼的厉害!” 应该是肋骨断了一根,清歌脸色更加难看,这伤势,铁定是被人揍的! “谁这么混账?”清歌怒声问,手里却不敢停的忙着接骨。 “小姐,实在是这位公子冲出来的急了些,马受了惊,秋雁小姐当时也在――”怕清歌误会江夫人,舒伯忙解释。 怕清歌母女俩会起嫌隙,痛的一头汗的莲生也道:“清歌,别气,是我,莽撞了――” “我没气,莲生哥别说话,很快就好。”清歌忙柔声安慰,心底里的怒气却是一波一波的往上涌,看舒伯和莲生的样子,这件事要是和江雨飞没关系,鬼才相信! 63、 任尔东西南北风(三) ... “不记得了?什么叫不记得了?”愈发觉得眼前这个女婿有些碍眼,江雨飞强压下心里的郁闷,重重的放下茶杯。 实在想不通,若儿怎么会看上这么个男儿来!以清歌治玉贵家嫡女的身份,在这泉州府内,有什么样的男子是清歌要不得的?本来两家定的是萧家年轻貌美的嫡子,却不想成婚前自己才见到若儿的亲笔书信,竟是认定了萧家的庶长子为婿,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的话是自己不愿违拗的,那便是若儿了!即是若儿生前相中的人,那必然有过人之处! 没想到灵韵回来告诉自己,萧家愿意退亲,但被退亲的嫡子此后恐怕难寻人家。既然木已成舟,倒不如将错就错,便委屈些,将嫡子嫁给江家庶女罢了! 想想这事确实是自己做的有些不地道,原来只记得若儿说要订萧家的孩子,可若儿过世后,自己根本就没心思打理府中事务,结果却是误定了萧家嫡子,现在临近婚期却又反悔,却是负了萧家,好在灵韵父女两个虽眉间有些涩意,却均表明愿意成全清歌,这件事便也就这样算了! 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自己见到新夫才知,竟是给清歌娶了如此容貌寝陋的夫郎!可自己是绝不想若儿难过的,就想着,若是清歌实在不舒服,大不了以后再帮她娶几房美貌的小爷,但正夫的位子,却一定是要按着若儿的意思,让萧氏坐。却没想到,自萧氏嫁过来之后,清歌竟是愈发荒唐,不但洞房那晚夜宿青楼,让江家成为整个泉州的笑柄,更是在回来后摔了若儿留下的砚台,剪了若儿的衣服,还差点儿撕毁若儿的画像,简直可算的上是丧心病狂!江雨飞当时差点儿拿刀砍了清歌,对让清歌如此发疯的萧氏也是恼怒不已!只不过,江雨飞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若儿当年是看中了萧氏的哪一点!竟是会给女儿定一个足足比女儿大了三四岁的丑陋男子为夫! 而更让江雨飞不爽的是,昨儿个看着,清歌现在对这夫郎竟是体贴的紧,竟是敢为了这个男子,当众给自己这个娘难堪! 想到这里,江雨飞看向若尘的眼色更加不善。 若尘虽然迟钝,却也感觉到了江雨飞的怒气,舒伯忙把沏好的热茶递给若尘,若尘起身,双手接过,神情甚是恭敬。 江雨飞脸色稍霁,若说对这个女婿还有哪里是让自己看的顺眼的,便是这对长辈的恭敬,即使当初遭情歌毒打伤卧在床时,见了长辈,萧氏也都是有礼的紧。 若尘沉思片刻,婆婆既说要接清歌回去,这件事,自己必须要告诉婆婆,不然,若是清歌犯了什么忌讳,恐怕又惹得婆婆大怒!若说从前,若尘只是觉得自己既嫁了清歌,那清歌要怎样,自是为人妻的权利,至于是不是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却不是若尘会考虑的;可现在却不同了,若尘不但想要清歌随心所欲的活着,也决不能忍受会有人诟病清歌! “娘,妻主,有一次,被赵凤毒打,然后就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若尘的声音很轻,可听在江雨飞和舒伯的耳里,却仿若一声惊雷! “小姐――”舒伯身子晃了一下,若不是若尘扶着,差点儿就摔倒,“小姐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若尘点头,“妻主不但不认识我和小竹,便是她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清歌被人毒打,你在哪里?你就是这样侍奉妻主的吗?”江雨飞眼前一黑,勉力撑着桌子坐好。 怪不得清歌见到自己后没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54 有赶紧藏起来的意思,怪不得原来总是为难舒伯,现在却对舒伯恭敬有加! 自己见到清歌后的怪异感通通得到了解答! 记得从前清歌见到自己,都和老鼠见了猫一样,而这次,清歌却是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自己还以为清歌是心中有怨,却原来,竟是根本不认识自己了,自己在情歌眼里,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继清歌的死讯后,江雨飞第二次感到了心痛,以及,浓的化不开的后悔。 若尘扑通一声跪下,“娘,女婿有错,是我没照顾好妻主――” “小姐都这么懂事了,那些坏人为什么要害她呢?为什么啊?”舒伯神情凄怆,上前就拉若尘,“若尘是男子,若有人要害小姐,他又能怎么样?夫人,您一定要为小姐报仇,一定要为小姐报仇啊!” “舒伯――”若尘摇摇头,却是不愿起身,咬着牙道,“是我没尽到照顾妻主的责任,若尘该罚――” 江雨飞愣了下,突然想到这几天听说的若尘在以为清歌被巨石压着时几乎要发疯的模样,终于摆了摆手,“你起来吧,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妻主。” 又勉强安抚舒伯道:“你放心,我――” 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清歌现在这么懂事!可为什么会如此懂事?甚至在一些问题上竟似比自己这个娘还看得透彻,人即使失忆,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变化啊! 会不会―― 江雨飞的脸一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清歌是被无名给闹醒的。被关押的这十天里,清歌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给莲生看过病回来,清歌勉强烫了烫脚,倒头便睡了。没成想一大早就被无名捏着鼻子给弄醒了。 清歌无奈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笑的傻兮兮的无名,心里有些冒火,可这家伙又实在太厉害了,自己可惹不起。 “大姐,你又要干嘛?”家里人不是多着吗,干嘛一定要缠着自己! 无名忽然把乱蓬蓬的头伸过来,迅即的在清歌怀里拱了拱,吓得清歌一下子完全清醒了过来,一巴掌拍在无名头顶:“喂,停――” 无名委屈的抬头,嘟哝道:“大白,小白――” 清歌真是哭笑不得!怪不得自己觉得这个动作熟悉!在山洞里每次自己把烤好的鸡扔给大白小白时,小白就会跑来这样和自己嬉戏!真服了无名了,还真是见到什么学什么!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妙,等自己好了可以和若尘嘿咻时,无名不会也来偷看吧―― 这样想着脸色不由一阵绯红。突觉眼前两个骨轮轮转的东西,清歌下意识的一推,却是无名看自己发呆,竟凑到了眼前和自己练开了大眼对小眼! “好了,你去吧,记得下午回来!”知道无名一定是想和大白小白玩了,清歌长出一口气,也就那俩家伙皮糙肉厚,还可以禁得住无名的戏弄!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无名,却没有看到若尘的影子,清歌不由很是奇怪。往常可是只要一听见自己房里有动静,若尘就马上会进来,今天这是怎么了? 清歌揉揉眼,披上外衫,拄了拐杖走出屋门。看到停在院里的那辆豪华马车,心里不由很是烦躁。明明昨天已经看到那女人很不耐烦了,怎么现在还没有走?若尘八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敢一大早就和自己在房间里厮混的!这万恶的封建时代!自己怎么能忍受回到江府,想要抱抱自己男人都不行,每天都过这样委委屈屈的日子?! “夫人,我把洗脸水给您倒掉,饭马上就端过来。”江辰的声音陡然传来,清歌一怔,江家家主,看来是住在这个房间里吗?心里忽然有些别扭,赶紧转过身,想要回自己房间。 “呀――小姐!”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清歌来不及回头,便听见哗啦一声,那一盆洗脸水竟是浇了自己一头一身! 清歌迟钝的回过头来,正对上惶恐不安的江辰。 “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江辰已是语无伦次,忙上前一把搀起清歌就进了屋,手忙脚乱的就想扒掉清歌的湿衣服。 清歌被解掉外衣,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忙一把推开江辰,“你快出去,我一个人就好!” 江辰很是慌张,一叠连声道:“小姐稍候,我去喊二爷来。”说着撒丫子就往外跑。 若尘?清歌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虽说心里早把若尘当自己男人了,可却不愿意让若尘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院里已经响起了江辰喊若尘的声音,清歌忙三下五除二的扒掉自己身上的湿衣,身后忽然有什么声音响了一下,清歌忽然想起,刚才太急了,竟忘了锁门,忙转身想去关门,却没想到正对上一脸不可置信的江雨飞! 清歌一愣,刚被松开的抹胸唰的落下,清晰的露出胸前梅花形状的胎记! 清歌脸色一下子暴红,慌忙捡起外衣挡在身前,“您,您出去一下,我换――” “谁干的?”江雨飞好像根本没意识到清歌的局促,脸色竟是暴怒无比,“告诉我,是谁?” “啊?”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被泼了一身水,江雨飞竟会如此在意!清歌有些发傻,半晌讷讷道,“那位大姐也不是故意的……” 江雨飞神情更加难过,自己的女儿何曾这样憋屈过!到底是挨了多少打,才会变成这样的性子! 清歌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看江雨飞的眼竟是有些发红,不由很是奇怪。 “过来!”江雨飞努力放平语气。 清歌犹豫了下,可江雨飞的眼神实在是太悲伤了,清歌有些坚持不住,最后还是不自然的走了过去。 江雨飞伸出手,扯开清歌的腰带,清歌吓了一跳,忙要躲,却被江雨飞按住手――那手,竟是有些哆嗦。 “别动,带子系歪了――” 没想到强势无比的治玉贵家家主竟是要为自己系腰带,清歌彻底傻了! “清歌,是娘对不住你――”江雨飞笨拙的帮清歌整理着衣服,语气竟是意外的温和。 半晌,江雨飞才放手,神情也平和了下来,清歌低头看看好像更歪了的腰带,瘪瘪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除了赵凤,还有谁,打过你?”江雨飞又开口,话里却是带着些血腥味儿。 打过我?清歌更加茫然,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啊!怎么又突然说起什么打架的事儿?! 江雨飞闭了闭眼睛,“你身上的那些伤,都是谁,做的?” 本是想验明这个女儿的正身,却没想到竟是看到清歌背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江雨飞这才知道,竟有人敢背着自己如此伤害清歌! 原本只是为了管教这个女儿不得已出此下策,却没想到有人会趁这个时间针对清歌! 虽不知是什么人干的,可江雨飞确信,那都绝不可能是意外!肯定是针对清歌的有意为之! 清歌这才意识到,江雨飞问自己“谁干的”并不是说谁泼了自己一身水,竟是问自己身上的伤是谁干的,不由苦笑,摇了摇头,淡然道:“忘了。” 江雨飞眼里的墨色瞬间更浓! 64、 任尔东西南北风(四) ... “你去,拜祭过你爹了?”江雨飞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爹?”江清歌有些迷惑。 是了,自己这个娘,清歌都已经忘了!更何况是早早的就抛下自己娘儿俩的若儿呢?若儿走时,清歌尚在稚龄…… 想到过世的夫郎,江雨飞只觉更加歉疚。若儿撒手西去后,自己每日买醉,心灰意冷,舒伯也疾病缠身,卧床不起,等自己好容易挨过那段悲苦的日子,清歌的眼里却是已经完全没有自己这个娘了!再加上灵韵太过溺爱,终于养成了清歌后来骄纵任性胡作非为的性格! 江雨飞指了指清歌腕上的玉镯,伤感的说:“这只玉镯,一直都是你爹放着呢!” 那时,自己不过是山里穷的叮当响的猎户的女儿,机缘巧合救了若儿,再没想到,最后还能娶了若儿为夫!成婚之后,闺阁之中,若儿教自己习琢玉之术;陋室之内,若儿孝顺公婆,勤俭持家…… 婚后的第四年,自己拿了若儿身上的这块儿玉去治玉公会参加考核,终于载誉归来!没有人知道,自己珍视这只玉镯,并不是因为它是家主的象征,只是心里早已把它作为自己夫妻二人情意的见证! 若是自己能料到,治玉贵家的身份却是让自己负了给若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那自己甘愿这辈子和若儿守着这老宅,只做个愚夫愚妇,相伴一生便可…… 清歌看江雨飞脸色变幻莫测,一时柔情蜜意,一时痛悔愧疚,到最后,甚至是了无生趣的样子,忙解下玉镯塞到江雨飞手里,柔声道:“这样啊,还是你拿着吧。” 江雨飞轻轻挡住,摇了摇头,“你放着吧,你爹兴许,会更高兴――” 若儿对清歌最是慈爱,便是活着,看见清歌戴着这玉镯,心里一定会欢喜。 “清歌,喊上你夫郎,你们跟娘,去瞧瞧你爹。”江雨飞叹了口气,唤了早侯在门外的江辰进来。 到了那精舍门前,清歌不由顿了下―― 竟是自己得了匕首和玉佩的那个地方,难道,屋子里挂的那个画像上的男子,竟是江清歌的,爹?以为清歌心里难过,若尘搭着清歌腰的手紧了一下。 江辰把江雨飞在坐具上安置好,便悄悄退了出去,舒伯赶紧把手里的毯子搭在江雨飞的腿上,看看挂在正中间的公子的画像,再看看痴痴凝望的江雨飞,长身玉立长大成人的清歌,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公子,你一定很高兴吧?夫人和小姐一起来看你了呢!还有若尘,是你当初亲自给小姐挑的夫郎呢――” 舒伯边抹泪边絮絮不已。 若尘已经跪了下来,牵着清歌的手,连磕了六个头:“爹,我是萧氏若尘,是清歌的夫郎,妻主腿上有伤,不能行礼,我替妻主给您磕头。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妻主,决不让别人欺负了她去――” 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孩子,江雨飞也是百感交集。若儿,已经去的太久了,清歌都已经长大成人娶了夫了! “清歌,你给你爹,上柱香吧――”江雨飞轻声吩咐,良久,却并没有听到回应,不由很是恼怒。 “清歌!你――”却忽然住了嘴,惊讶的发现,靠着若尘支撑勉强站在那里的清歌,不知什么时候,泪水竟已爬满了整个脸颊。 “清歌,清歌――”江雨飞声音也有些哽咽。“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妻主――”若尘忙掏出手帕,俯身给清歌擦眼泪,“难过就哭出来,别忍着――” “我,我没哭,也没有难过――”清歌茫然的看着前面的画像,“我不认识他啊,我怎么会哭呢,怎么会哭呢?”口中说着,眼泪竟是怎么也止不住。 “我爹也走了很久了,我都快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可我还是一想到他就难过。你只是忘了爹爹的样子,可是心里还是想着爹爹呢!即是想着爹爹,还是不要哭了,爹爹一定想看到妻主每天里都开开心心的!”若尘一下一下的拍着清歌,柔声轻哄。 “你真的,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江雨飞不死心的追问。 清歌摇头,幅度大了些,一滴热热的泪溅到江雨飞的手上。 “父女连心啊!”舒伯边流泪边叹息,“小姐那是虽是还小,可这心里,还是念着公子呢!” 江雨飞怔怔的瞧着手背上的那滴泪,久久不曾开口。 看清歌情绪平复了些,江雨飞终于开口,“清歌,把你爹给你的东西拿好,咱们回去――” 看清歌投来的询问的眼神,江雨飞点头,“和那玉佩放在一起的东西,都是你爹留给你的,你带上那些就好。” 清歌低头,半晌,又抬起头来,却不敢看江雨飞期盼的眼睛:“对不起,我,不想回去――” 江雨飞眼神一暗,舒伯急的直搓手。 “娘,妻主不是――”若尘忙要解释,却被清歌抓住手摇了摇,有些不知所措的闭了嘴。 “给我个,理由。”现在才知道,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55 清歌并不是胡搅蛮缠,竟是真的不愿和自己回去,江雨飞很是伤心。 “我――”看出江雨飞确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女儿,清歌不由有些踌躇,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首先,我真的完全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在我心里,您,其实和陌生人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整个江府,于我而言,也都是一个陌生的所在,我怕到时候,反而会伤了您,或者府里其他人;其次,除了若尘和小竹,我还认了莲生做哥哥,我不想他们任何一个受委屈;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现在就过得很开心,您的本意也是想要我过得好,只要我开心了,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傻孩子!若是真的想不起来了,看见你爹的画像,你怎么还会哭的这么伤心?! “莲生是个好孩子。”江雨飞感慨的点头,“前儿为了救你,竟是生生拦住了马车,自己都吐血了仍是不放!” 江雨飞不再劝自己,竟是说起了莲生,清歌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好的孩子,当然不能让他受委屈!”江雨飞续道,“只是,莲生和秋雁也都将近而立之年了吧?这个年龄,可不敢再耽搁下去!待会儿你去问问莲生,看他愿不愿意认到我的膝下,择个黄道吉日,和秋雁拜堂成亲!你现时既不想回府里,那至少要和我一起回泉州。咱们江府在泉州还有一处园子,原是你爹,最喜欢的去处,你不回府里的话,就去哪里吧!你放心,娘一定不会再拘了你,便是你身边的这些人,即是你看重的,你自然都可带了去,娘向你保证,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你受委屈!有我就近瞧着,那些人,总不敢再欺负了你去!” 还以为江雨飞一定会大力反对呢,没想到竟会做出这样的安排!爱孩子的娘,就是这个样子吗? 看清歌仍是不做声,江雨飞心里一酸,“你,若是,不愿见娘,我,我不去打扰――” 还以为江雨飞会大发雷霆,没想到竟会如此委曲求全!看出江雨飞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清歌忙摆手:“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那个,我没有说不想见你――” 江雨飞很是惊喜,“那你,答应回去了?” 只是回泉州,自己倒还可以接受。那些大家族里的腌?事儿,清歌见识了一次,绝不想再见识第二次! 清歌点了点头,“嗯,我和若尘,便去那园子吧!” “您的腿――”清歌扶着若尘的手慢慢的坐到江雨飞的下首。 看清歌仍不愿开口叫自己娘,江雨飞有些难过,可看到清歌担忧的样子,又有些欣喜,从前的清歌,总是在外面惹事儿,哪次见到自己不是扭头就跑?何尝有过这样关心的样子? “没事儿,早习惯了!”听舒伯说,自己那次醉酒后,便栽倒地上,醒来后嘴也歪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后来靠玉养着,渐渐的可以说话了,只是这双腿,却是废了。 清歌伸手搭上江雨飞的脉搏,温声道:“别动,我看看。” 江雨飞一愣。 清歌诊完脉皱了皱眉头,果然是中风,由玉药养着,两条腿还有丝生机,只是时间太久了,确实不大好治。 江雨飞的神情越来越狐疑。 清歌笑了笑:“或许,我可以试着治一下。” 看出江雨飞是真的心疼自己,虽不知江雨飞能接受多少,清歌还是想先透漏一些。 “你?”江雨飞神情忽然有些紧张,“从哪里学的这些旁门左道?” “不是旁门左道。”清歌摇头,“是我的老师教给我的配合玉药的疗治方法,效果还是不错的,能让玉药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功能。” “妻主说的是真的,莲生哥哥的吐血之症,就是妻主用玉药和这法子治好的。”怕江雨飞不信,若尘忙补充。 “吐血之症?”前两天听说这件事,自己原还以为是误打误撞巧合罢了,难道竟是真的吗? “你那老师在哪里?我要见见她。”江雨飞急急道,心里却不住思索,是不是又有人想要设计清歌,故意设了个圈套? “您放心。”看江雨飞神情焦灼,清歌终于开口,“我的老师,是一个世外高人,只是,他已经,不在了――” 江雨飞怔了一下,不在了?看清歌难过的样子,便也不再多说,心里想着,回头,还是要让江辰查一下,这所谓的世外高人到底是什么人。 治玉贵家家主的脸面果然好使。 三天后,莲生作为江雨飞的干儿子光明正大的站到了江家宗族祠堂里,和秋雁举行了隆重的婚礼。 莲生的那些族人再没有想到,自己视为家族耻辱的薄命人,竟能有此造化,成了治玉贵家江家的螟蛉义子,不由大是后悔从前的态度。也有几个厚着脸皮想要和莲生重新来往的,却被清歌拦住,冷嘲热讽了一番,只得灰头土脸的又回去了。 又过了两日,清歌和若尘等人坐上了前往泉州的马车。 同行的队伍中,除了原有的几人外,还有两个特殊的客人――大白和小白。 自己只是提了提,没想到无名还真带了大白和小白一起上路。 清歌对大白小白的到来欢迎之至,看大白小白耷拉着脑袋很是委屈的样子,清歌忙谄媚的烤了几十只鸡给它们吃,大白小白这才高兴了,看清歌的眼神也比看着无名亲切多了!可大白小白怎么也没想到,它们以为是好人的那个,却正在心里狂笑不已! 清歌兴奋的几乎想仰天长啸,哈哈哈,谁有我牛!你们看门用狗,我江清歌的家,却是两只老虎守着!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领教到,jj可以抽的这样销魂儿,它竟然一直告诉我,“你不是该文的作者或者文章已删除”,泪,终于正常了吗? 65、任尔东西南北风(五) ... “爹,真的就没一点法子吗?”江清芳语气不甘至极,原以为清歌那丫头即是碰了娘的逆鳞,那这辈子,都甭想回头了!却没想到不过短短两年,竟然又招摇无比的回来了! “慌什么慌!”灯光下,周灵韵美丽的脸庞有些扭曲,只是嘴里虽如此说,心里却同样苦涩无比。 原以为以江家家世之清白,出了清歌这样的荒唐到无法无天的女儿,雨飞定会震怒无比,更加上清歌肆无忌惮的损毁那个贱人的遗物,一定能够彻底让雨飞厌弃,不想,竟这么容易就得到了雨飞的原谅!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那个贱人的影响!明明自己比他长得更美,明明都已经死了这么久,说不定骨头都已经化成灰了,却凭什么到现在还霸着雨飞?凭什么? “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江清芳喃喃着。接手了府中事务,才知道自己家竟已是如此豪富,是啊,整个泉州府,想要求玉药,除了江府,便再无他处;而凭托着玉药,江家现在的生意网已经四通八达。更重要的是,不要说治玉公会的势力遍及整个大陆,单是生老病死是人世不可更改的铁律这一点,有哪家敢得罪手掐着自己命脉的人?更让江清芳无法忍受的是,虽是短短两年,可这种每日里被人捧着高高在上的生活早已是人世间最有诱惑力的美酒,江清芳宁愿死,也绝受不了,被打回从前,委曲求全的日子! “有爹在,这江府的天就换不了。”周灵韵疼爱的理了理江清芳的头发,听芳儿的意思,清歌对她好像有很大的怨气,也是自己大意了,错估了那贱人在雨飞心目中的分量,便任由芳儿为了出气而收拾那丫头,她现在既然回来,芳儿实在不好再像从前一样哄着她闹事。好在,清歌向来最是听自己的…… “对了,你爷爷这次礼佛去的也够久了,你明天去把爷爷接回来吧。”周灵韵又吩咐道。 “爷爷?”江清芳眼前一亮,对呀,自己怎么把爷爷这么重要的人给忘了!爷爷最喜欢的就是自己了,对清歌,则因为那个贱人的缘故,向来被爷爷厌烦!娘疼那丫头又怎样?还不是得听爷爷的?! 江清芳顿时觉得轻松不少,对周灵韵佩服的不得了。 “老爷,家主的车队已经到了城门。”外面响起下人的通报声。 “芳儿,去叫你相公,咱们一起到大门外迎接。”周灵韵边吩咐江清芳,便小心对着镜子整理妆容。 城门已经落锁,江辰拿了江雨飞的家主信物,叫开了城门,长长的车队便迤迤逦逦的进了泉州城。 “咦,姐姐,车队里两个白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啊?”虽是低着头恭敬的等着车队慢慢前进,却还是瞥见有两团白色的影子一晃而过。 “什么白乎乎的东西?”另一个喝了几两小酒,明显舌头有些大,看车队已经走远,便支起身子,拍了拍身边的搭档,色迷迷的笑着,“你说的是,倚翠馆,那些哥儿,后面的两块吧?你别说,倚翠馆的哥儿干起来就是够劲,赶明儿――” 眼突然睁得溜圆,扑通一声就坐倒在地! “妹子,咋了这是?”另一个人吓了一跳,忙吃力的往上拉,嘴里埋怨着,“上回当差时吃酒,差点儿误了大人的事,被打了顿板子还连带着罚了一个月的俸禄,妹子还是改改――” “姐,姐姐,我刚才,刚才看到。江夫人的车队里,有,有两只,白虎――”酒已经全变成冷汗冒出来了! 本还以为能看看这古代的大都市是什么样子呢,却没想到竟是天黑时才到。清歌掀开车帘,看到外面黑洞洞的大街,不由大是扫兴。 “怎么了,清歌?”看清歌有气无力的样子,若尘有些担心。 清歌趴在若尘的怀里,脑袋在若尘身上蹭了蹭,委屈的眨着眼睛:“外面这么黑,什么人都没有。” 若尘的脸又红了。虽是秋雁经常指责清歌抱着若尘耍无赖装可爱的样子实在太丢女人的脸了,简直让同样身为女人的她无法容忍,甚至不止一次威胁清歌,在外面,千万别说是她江秋雁的妹妹,若尘的脸上虽是每次都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可心里,却是幸福的紧。 一听清歌的话,马上明白了清歌的意思,小心的低头,触碰了一下清歌的头发,在清歌察觉之前,又赶紧支起腰,“等你好了,我陪你去街上,到时候,你想怎么玩儿都随你。” 清歌的眼睛顿时亮晶晶的,巴巴的抬头望着若尘的眸子,欣喜道:“真的?” 这几天,可被若尘管的狠了!想想清歌就来气,要不是无名,自己也不会这么惨! 秋雁姐的婚礼上,自己就挖空心思想要去听一下墙角,想想就兴奋,古代人的洞房啊,一般人,可是绝对看不到,也就姐有这个福气!当然了,若是能学习一二,自己好了后和若尘洞房时也算是有了点儿经验不是! 当然这样的事儿是不能让若尘知道的!清歌眼珠一转,就把注意打到了无名的身上,貌似这听墙角的事儿,这些大侠们应该比较擅长。月黑风高之夜,大侠身穿黑色紧身衣,鸦黑的发融入黑夜中,凉风下,大侠踏房而来,胳膊下夹着,纠正,双手托着自己,选一个平坦隐蔽的所在,然后两个人美滋滋的喝着小酒,再佐以房内二人调情的佳肴―― 一定很爽啊! 无双倒也爽快,果然应清歌所求,托着清歌就飞身到了屋顶,在顺利的来到洞房之上时,握住清歌的腰贴锅饼一样猛的往墙角处一贴―― 结果便是,这墙角听的太给力了些,那片瓦当时就飞了,被开了天窗的秋雁反应倒快,端起地上她相公的洗脚水照着自己就泼了过来! 清风呢?小酒呢?黄段子呢?全都没有,倒是有几滴洗脚水飞到了清歌过于震惊而张大的嘴里! 老天,你玩我是不是?无名你个混蛋,谁告诉你听墙角就是把耳朵插到墙角里?江秋雁你个伪君子,白天里一副一本正经的大女人样,夜里却无耻的厚着脸皮给老公洗脚!你说你老公不就是露了一双脚在外面吗,你至于这么狠,把洗脚水都让我给你消化? 心里又不住庆幸,幸亏自己没让无名帮自己挖墙脚,不然说不定半夜正睡着,房子就会哗啦啦倒成一片;也幸亏自己去的时间尚早,要是再晚会儿,秋雁提溜个便壶朝自己砸过来,还不得呕死?! 无名,江秋雁,我和你们没完! 可那次自己的伤口却裂开了,耳朵就是到现在还嗡嗡嗡响个不停! 若尘当时勃然大怒,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56 饶是那么凶狠的无名都吓得哧溜一声就窜了,自己倒好,想要跑,腿脚不利索;厚着脸皮撒娇,若尘却只是闷着头给自己包扎,绷着脸,理都不理自己!还有那个便宜老妈伙同舒伯瞪着自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害自己签订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伤好之前,只能和床为伍,决不许离开床半步,便是其中之一! 自己本想反抗的,可看到若尘死死咬着的嘴唇,还有小竹一旁看着难过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又后悔的不得了,只得灰溜溜的点头答应。 可即使如此,若尘这几天还是一直板着脸,连个笑模样都不给自己!好在自己脸皮够厚,这几天使出了浑身解数,亮出了十八般武艺,好不容易,终于让若尘愿意正眼看自己了! 哎,世上还有比自己更悲催的伤员吗? 最气人的是,江秋雁那厮,每天一大早都要定时拜访自己,还总是摆出一副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餍足样子!这家伙真是用心歹毒,明知道自己有心无力,还巴巴的跑来气自己! 只是,没鱼,虾也好,没有大餐吃,好歹,先打打牙祭也行啊! “若尘――”清歌两手环住若尘的脖子。 “嗯――”若尘轻应着,头随着清歌的动作渐渐往下。 “我,想――”清歌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只是距那双抿着的唇,还有那么一掌的距离。 “想什――”以为清歌肋骨处又疼了,若尘忙低头要查看,却不防被一双殷红的樱唇堵住了嘴巴。 噙着那香软的唇,若尘一下瞪大了双眼。 明明是这样伟岸的一个男子,却为什么会有这样纯净的眸子! 清歌忽然有一种犯罪感,明明自己想好好的被“疼爱”一番的,可为什么自己一采取攻势,倒更像居心叵测的大灰狼了! “闭,闭上,眼――”一手保持着勾住若尘脖子的姿势,另一只手胡乱的摸上若尘的眼睛。 若尘红着脸扣住那只乱摸一气的手,微微偏头,声音沙哑的说,“小心,伤口――” 听到若尘情动时性感的要命的沙哑声音,清歌只觉的身子都酥了,死命的巴着若尘的身子,使劲儿把若尘的头往下压:“好若尘,就让人家亲亲吗,亲不到你,人家胸口这儿闷得难受啊――” “胸闷?是不是伤口裂开了――”紧张不已,拒绝的坚决多了。 “胸口不闷,真的一点儿也不闷了,亲五下就好――”懊恼的语气,不屈不挠,屡败屡战。 “外面有人――”面对某人撒娇卖嗲抛媚眼,明显已经乱了阵脚。 “我,我轻些――”气喘吁吁的拼命往上伸着脖子,天啊,我会不会是第一个为了亲到自己男人而化身长颈鹿的女人! “唔――”有幸福的叹息声传出,某人终于成功的窃吻到嘴!只是才亲到第三下,悲剧发生了―― “清歌,快下来,我们――”一声喜悦的叫喊传来,秋雁上前唰的拉开车厢门―― 终于看到了最惊悚的一幕―― 顶着一个鸡窝头的清歌,伤着的左腿用绷带吊在车厢的扶手上,还算灵活的右腿,拧麻花似的圈着若尘的腰,两手掐着若尘的脖子,拼命的努着嘴往上伸―― “秋雁小姐――”身后响起江辰的声音,车队停了这么久了,看车上的两人还是没动静,江雨飞就打发江辰来看看怎么了。 秋雁动作迅速的反手“哐当”一声关上门,脸色悲愤莫名―― 决不能让人看见妹子这个丢死人的饥渴样!丫的,士可杀不可辱,以后就是打死也绝不能承认有这样一个衰到爆的**妹妹! 看江辰回来时的神色时青时红,江雨飞有些诧异,“怎么了?清歌又不舒服了?” 又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女儿,还和从前一样娇气,明明每天只要舒服的躺着就行,却一路上,一会儿说车太颠了,一会儿说路上太单调了,一会儿嚷胳膊麻了,一会儿又吵吵自己要睡傻了,变着法儿的折腾人……这会儿子才开始佩服,若儿还真是有识人之明,萧氏竟是耐心的紧,每次都是柔声轻哄,没有一点儿不耐烦的样子! 要是自己,早扒掉裤子打丫头的屁股了! “没,没事儿――”江辰支吾着,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江雨飞心里一紧,难道不是那丫头又想法子折腾人,是真的有什么不妥?! 看家主发怒,江辰不敢再瞒,忙结结巴巴的回了一句:“夫人,莫急。是小姐,小姐要亲,亲二爷,结果,累到了――” 已经支起了腰的江雨飞嗵的一声又坐了回去。什么?竟是自己女儿亲人亲的累到车停了这么久都下不来?! 那以后好长时间,清歌都很烦恼,为什么她娘总喜欢在黄昏时来找她谈话,然后就絮絮叨叨说一些什么“徐徐图之”“过则伤身”等等摸不着头脑的话,而且,每天都要唠叨到深夜,直到清歌已经到了暴走的崩溃边缘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江府外。 周灵韵站在最前面,左右两边站着江清芳和萧玉涵,后面以大管家为首,还站着几十个家仆。一大群人都已经站了大半个时辰了,江府的车队却还没有出现。 周灵韵父女神情倒还平静,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两个人是根本没放在心上的。萧玉涵虽也是敛眉低首,脸上的不耐烦之色,却是越来越浓,心里也是腻味的不得了,深更半夜的,妻主把自己叫起来,还以为是来了什么贵客,却再没料到,竟是要起来迎接自己打心里看不起的江清歌萧若尘两个! 也不知公公抽什么疯,竟是领着在这寒风里站了这么久! “参见老爷――”被派去打探情况的仆人翻身下马。 “夫人走到哪里了?”周灵韵示意那人起来,语气急迫的问道,“是不是已经快到了?” “禀老爷,夫人的车队在前面十字路口忽然拐了弯儿,却是直直的朝南去了,说是要去南郊的怡心苑。”仆人禀道。 “怡心苑?”好像有些冷,周灵韵身子瑟缩了一下。江清芳忙上前扶住。 “怡心苑?”萧玉涵有些怔愣,府里还有这样一个园子吗?自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八成偏僻的紧,把那碍眼的两口子安排在那里,也算便宜他们了! “爹,咱们屋去吧,这会儿子风大,小心着了凉。”萧玉涵搀住周灵韵另一只胳膊,好奇道,“怡心苑?咱们府里还有这样一个园子吗?怎么没听爹提起?赶明儿,爹有空了,咱们也去逛逛――” 萧玉涵自得的想,看到环佩叮当满身绫罗的自己突然出现时,萧若尘那个傻帽不知会露出什么样的有趣神情! “胡说什么,还不闭嘴!”另一边的江清芳忽然暴怒,冲着萧玉涵高声斥道。 萧玉涵一愣,顿时手足无措,看看吃惊的看着自己的下人,眼泪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妻主,竟然在这么多家奴面前给自己没脸!太过愤怒,让萧玉涵一点儿没注意到刚才还是成竹在胸的公公,这会儿脸色却是苍白无比。 怡心苑!周灵韵只觉得这三个字好像三个魔咒,直勒的人喘不过气! 怡心苑,只为了让那个贱人怡心,只为了向那个贱人表明她的一心,只允许那个贱人一人居住,自己却是连那个园子半步都不能踏进去! 自从那个贱人死去,那个园子便被封了起来,如今,竟是又要打开了吗?! “呵呵呵――”周灵韵忽然轻笑起来,只是伴着笑声的却是脸上的两行珠泪―― 你想让他怡心又如何,他还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你要表白你的一心又怎样,还不是和我生了清芳!江雨飞,你活该孤独,你也,真是虚伪! 66、任尔东西南北风(六) ... 有微光透过窗棂,屋子里的什物渐渐蒙上一层亮色。 习惯了早起的若尘微微动了动身子,怀里拱着的清歌马上猫儿似的往前偎了过来。 若尘攥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的往后又挪了一下,清歌瘪了瘪嘴,不耐烦的“唔”了一声,身子却是跟着又往前了一点儿。若尘立时不敢再动,明明自己妻主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了,却偏偏很多时候,孩子气的紧,若尘无奈的想,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看看天不过微亮,娘应该还没起来,若尘伸出手指,虚空描摹着清歌的眉眼――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清歌不在自己面前,心里就慌得什么似的,什么事都没心情做;见到清歌了,却又不敢去瞧这张怎么也瞧不够的小脸儿。一夜里,竟是醒了好几次,每次都要仔细看看怀里的人儿,才能安心入睡。 若尘的视线慢慢下移,落到那嘟起的小嘴上,想起昨晚车厢里含在自己嘴里的那两片香软的唇,脸突然一红,清歌的唇好像很甜呢…… “笃笃笃――”门上突然响起有些杂乱的敲门声。 清歌脸上的不耐烦之色更浓,身子不舒服的在若尘怀里扭着,嘴里嘟哝道:“讨厌,谁一大早的这么讨人嫌――” 扭动的幅度大了些,清歌的翘臀,一下下的蹭着若尘结实的小腹,若尘只觉全身的血液忽的冲向了身下的一个位置,吓得并拢双腿,手一使劲就要推清歌,推了一半又意识到不对,忙又勾手抱住清歌滚出去的身子,清歌柔软的身子腾地又撞回若尘的怀抱,若尘只觉身下好像着了火一样,唰的拿起被子裹粽子一样就把清歌裹了个结实,自己则赤脚就蹦到了地上,脚踩在冰冷的地上,若尘才觉得舒服了些。 被推出去又抱回来的清歌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看到见鬼了一样的若尘在地上扭着腿别扭的样子,不由大是好奇:“若尘,你这是,练得什么功夫?” 若尘难为情的快速转过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自己这个样子,妻主会不会觉得自己,很**?! 虽只是一瞬,清歌还是成功的捕捉到了若尘身下那支起的小帐篷,傻了一下,很快又醒过神来,把头埋在枕头里吃吃的笑了起来,又忽然觉得不对,忙又抬起头,果然,若尘的脸色灰败,好像羞愧至极。 清歌暗叫不妙,怎么忘了,这古人都是封建的不得了,要是把亲亲若尘笑的那啥了,自己的性福可就毁了。忙强撑着坐起来,却没想到动作大了些,伤口蓦地一疼,不由轻蹙眉头“哎呀”了一声。 若尘顾不得难为情,忙俯身圈住清歌的腰,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若尘――”清歌的声音如同含了蜜一样,甜的腻死人。 “嗯。”若尘低声应着,却仍是不敢抬头。 清歌快速扳过若尘的头,在那抿着的唇上狠狠的吧唧了一下:“若尘,我爱死你了!” 若尘黯淡的眸子霎时亮的异常,清歌,没有看不起自己吗? 清歌突然伸出手指,在若尘躲起来之前,朝那支起的小帐篷轻轻弹了一下,“我也,爱死他了!” 若尘仿佛被蛰了一下火烧火燎的蹦下来,只是脸上不再是苍白之色,而是变成能滴出血来似的艳艳的红。 清歌捞起被子遮在头上,缩在里面闷笑不已,原来并不是只有自己欲求不满,看来,自己的性福是指日可待了! “笃,笃笃,笃――”外面的人好像有些不耐烦了,敲的更加杂乱而急促。 若尘套好衣裳,微微理了一下头发,慌张的上前拉开门,吓了一跳―― 门外站的却是小竹和无名,而负责敲门的却是大白和小白两个。 无名抱着小竹,不满的瞪着门边尴尬的若尘,明显是嫌弃门开的晚了。 若尘讪讪的笑笑,忙伸手,要接过小竹,却被无名侧身躲开,自顾自的抱着小竹就要往里进。 “哥哥――”小竹不满的拽拽无名的头发,朝着若尘伸出手。 无名想要反对,却在接触到小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时败下阵来,语气恶劣的道:“好好,找哥哥,找哥哥,行了吧?” 语气虽不好,把小竹递过去的动作却温柔的紧。 清歌看的一阵不平,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同样是落到无名手里,自己每次的待遇都是被夹在胳吱窝下,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57 刚从山洞出来时,无名身上的那个味儿呀,熏得自己简直是死去活来。虽然自己强烈抗议,却是根本无效。可只要见到小竹,无名就如同变了个人相仿,每次抱着小竹的样子,那真是要多宝贝就多宝贝;本来刚下山时,无名仍是不喜欢洗澡的,可就因为有一次,那汗味儿实在太大了,向来冷情的小竹下意识的掩了掩鼻子,无名便乖乖的跑去冲了个凉水澡,而且从那以后,每次去见小竹,无名都会记得先去洗个澡。 还有小竹自己睡这事儿。本来清歌和若尘都是极不放心的,可无名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看若尘往清歌房里抱,气得又是瞪眼又是跺脚,拦在前面就是不肯让开,甚至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样子。舒伯也说小竹渐渐大了,还跟清歌若尘一个房间不合适,然后又不知和小竹说了什么,小竹就乖乖的同意自己睡了,当然,这段日子,舒伯每夜都会陪着。这样无名才消停下来。 然后每日一大早,就会准时去看小竹,而且只要一见到小竹,无名就开心的不得了,天天咧着嘴傻笑个不停。 清歌一开始还心生戒心,无名这个样子,不会是怪阿姨喜欢上小正太了吧?可仔细观察了一下,无名倒是守礼的紧,便是对大白小白,每次都是只允许小白驮着小竹玩儿,那样子,倒更像是紧张自己儿子防止有人拐跑自己儿子的娘! 看小竹趴在若尘怀里虽仍是不说话,却是一副开心的样子,无名一跺脚,就从屋里窜了出来,站在院里突然仰天吼道:“气死――” 又忽然紧张的回头瞧瞧清歌的房间,好像怕会惊吓到小竹,身子一纵向远处没去,半晌,“我了”两个字终于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许是在外面站的久了,小竹两只小手都是冰凉,清歌忙打开被子,捉住小竹的手把小竹包起来,心疼的说,“小竹宝贝起这么早干嘛?小孩子正长身体呢,就是要多睡才对嘛!以后不许起床这么早了。” 看到若尘脸上不自觉溢出的笑意,听着清歌絮絮的念叨,小竹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放松,软声道:“嫂子。” “嗯。”清歌还想要说,却是注意到小竹脸上还未完全散去的惊慌,突然明白了小竹为什么会一大早就堵在自己门口――这个孩子,一定是从小就缺乏安全感,虽然不知道舒伯说了什么,让小竹同意一个人睡,但这一夜定是担惊受怕,惟恐自己和若尘会抛下他。 这样想着,清歌不由又是惭愧又是不舍,昨天舒伯建议时,自己其实还真是蛮开心的――不是不疼小竹,实在是没那个胆量在小竹面前轻薄若尘!却忽略了这么多年,小竹须臾都不曾离过若尘这个事实。一个小孩子,骤然离开自己依赖了那么久的哥哥,还有过那么悲惨的被抛弃的经历,怎么可能不害怕? 清歌越想越内疚,在小竹脸蛋上轻轻亲了两下,“对不起,小竹。是嫂子不好,让我们小竹受苦了,今天晚上还和哥哥睡。” 罢了,在小竹适应之前,自己还是当一段苦行僧吧。 小竹眨了下眼睛,也有样学样的在清歌脸蛋上亲了一下,很是坚决的摇头,突然凑到清歌耳边说:“舒爷爷给小竹讲故事,很好听。小竹不要哥哥陪,小竹想要小外甥女儿……” 清歌一下傻了,若尘突然转身,抬脚就往外走,“我去看看娘她们――” 身形却是歪歪扭扭,像喝醉了酒一样,“哐当”一声响传来,清歌一下瞪大眼――门开的那么敞,若尘怎么还会撞到门上? “咚――”什么东西被踢飞了出去,紧接着便有若尘低低的哎哟声,清歌心里一紧,忙唤道,“若尘――” 外面静了一下,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若尘涨红着脸又出现在房门口。 清歌和小竹两个人四只眼睛一起盯着门前的高大男子,只是没等两人开口,若尘低声说:“天冷,我忘了掩门――” 等两人回过神来,那急促的脚步声却已经跑的远了。清歌忽然低头,抵着小竹的额头,吃吃的笑个不住,虽不知清歌笑些什么,可看嫂子开心的样子,小竹的眉眼也弯了起来。 江雨飞天不亮就回了江府,舒伯和十二卫留了下来。 听说江雨飞回来了,周灵韵神情僵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正常,平静的放下手中的梳子,套了件厚袍子,就迎了出去。 袍子是红色的,再配上领子及下摆四围同样火红的狐狸毛,衬得周灵韵就如同一团流动的火焰―― 周灵韵的皮肤白,如此鲜艳的颜色穿在身上竟是丝毫不显俗气,反而让周灵韵更多了几分标致的韵味。 远远的看到江雨飞,周灵韵快走几步,又停住,泪水竟是在眼睛里打转:“夫人――” 没想到周灵韵起的这么早,江雨飞愣了一下,示意身边的人停下来,掀开轿帘,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有事儿?” 周灵韵眼底一暗,面上却是不显,盈盈拜倒:“多谢夫人,宽宏大量――” 轿内的江雨飞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你去歇着吧。” 周灵韵一愣,还以为江雨飞会同意自己去见江清歌,或者让江清歌来见他,却怎么也没料到,竟是让自己歇着?! 周灵韵一低头,恰到好处的任自己的泪水狼籍的脸暴露在江雨飞的面前:“这几天里,我老是梦见,梦见清歌那孩子,哭哭啼啼的喊着爹,说是,想我,听说清歌身上,有伤,能不能,让我去看看她?好歹看一眼,我这心,才能放下来啊!还有这府里的事务,既是清歌夫郎也回来了,让他也学着些吧,早晚这家业,还得靠他管着不是……” 江雨飞盯着周灵韵,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周灵韵身子都快僵硬了,终于开口,“府里的事务,你还是多费心吧。清歌需要静养,她夫郎得在旁好好伺候。”说完便示意下人离开。 “夫人――”周灵韵慌忙出声,“我不敢求一定自己去照料清歌,可好歹,让我派些人去服侍吧,这几年,清歌孩儿,受苦了啊……” 轿子里传出一声轻轻的“嗯”。 一直到江雨飞的轿子进了枫华居,周灵韵终于慢慢抬起头,嘴角的笑意,却是让人心里发寒。 67、任尔东西南北风(七) ... “这园子,可真大啊!”看着面前足有上百亩大的院落,清歌目瞪口呆。 昨儿到时已是深夜,只看到高低错落的一片房子,起来了才发现,竟是这么轩敞雅致的一处园囿。 放眼望去,碧水处处,竹林萧然,亭台隐隐,小桥弯弯…… 这整个的一私家园林,江府还真是豪富!只是,却又好像处处都有伤心人的清冷…… 若尘任清歌整个的身体都吊在自己身上,闻言笑道:“不止呢。刚小竹和我说,后面还有一处几十亩大的梅园,大白和小白一直在里面撒欢呢!” “好像,那个女人还蛮喜欢他的吗!”清歌感慨,“只是,既然已经娶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干吗还要招惹别人呢?” 没太听懂清歌的意思,若尘有些发愣。 清歌仰头,正看到若尘专注的瞄着自己的那双黑眸,晶亮的眼底,都清晰的印出一个小小的女子的影子――不管在哪里,若尘的眼睛,从来都只瞧着自己! 清歌伸手捧住若尘的脸,“若尘,将来,我也会为你建一处园子,一处只属于你的园子,只是,那是我送给你的作为幸福的点缀,而绝不像这里――” 这里,不是幸福的见证,却是失意人最后的堡垒…… “咳咳――”后面传来一阵轻咳,两人回头看去,却是舒伯。 小姐的性子,果然最像公子,刚刚听小姐话里的意思,也是最能理解公子。 公子愿意嫁给夫人,固然有一点是因为夫人救了自己主仆二人,可更多的却是公子,被夫人只娶公子一个的誓言所感动,也最终爱上夫人。自从当初最疼公子的大公子为情所困,委屈自己,二男共事一女,却落得那样悲惨的结局,公子就发誓,这一生,一定要寻一个彼此相许的一心人。却也因此,在知道表少爷竟然怀了夫人的孩子后,公子才会伤心欲绝,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终于在生下小姐后不几年,就撒手尘寰…… 是啊,一个人的心要是已经碎了,便是什么样精美的园子,能补偿得了呢? “舒伯。”若尘忙起身。 “舒伯。”清歌叫的亲热,拍拍旁边的椅子,“舒伯快坐,忙了一大早上了,一定很累了。” “不累,不累。”舒伯笑的下巴上的胡子不停抖动,心里舒坦至极,可一想到大门外的那群人,又有些愤然,周灵韵那个男人,也不知到底想干什么,送来这么多狐媚子! 想想小姐以前的做派,还是不要让她知道,让二爷悄悄打发了的好。 “来,这碟子桃酥,我刚做的呢,小姐尝尝,看味儿道怎么样。”舒伯把手里的碟子放在小几上,乐呵呵的冲清歌道,“这院子大,小姐先歇歇,我领着二爷熟悉一下。” “谢谢舒伯。”清歌眉开眼笑。舒伯的手艺还真不是盖得,每天都能做出花样翻新的点心,而且,对自己,真是疼到骨子里了。 “若尘,来,吃几块儿再去――”清歌毫不避讳的捏起一块儿点心,送到若尘嘴边儿,若尘忙摆手,清歌却是不依,不得已,只得张了嘴含住。 “舒伯,你也吃。”清歌又拿起一块儿递给低了头装作在专心的数蚂蚁几只脚的舒伯。 舒伯一愣,忙受宠若惊的摆手,“不了,小姐吃吧,我陪二爷转转去。” “咱们自己的院子,等会儿转也跑不了!”清歌撒娇道,“好舒伯,我一个人吃好没意思!要相公和舒伯陪着吃才香甜!” “小姐――”怎么可以有这么可人的小姐,简直比男孩子还贴心!要是公子还活着,该多好!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让那些坏男人再接近小姐! 等清歌吃完点心,若尘又拿了个厚毯子密密的把清歌抱起来,这才起身跟着舒伯离开。 刚转了个弯,迎面就碰见不停转圈的江辰。看到舒伯和若尘,明显的舒了口气。 “不是让你在大门哪儿守着吗,你怎么跑这里了?”舒伯有些不高兴。 “参见二爷。”江辰忙上前见礼,看舒伯发怒,又忙解释,“我本来按干爹的嘱咐,让他们在门外候着的,可他们站了没多大会儿,就一个个要昏倒的样子,没办法,我就让他们先进来,爹不要着急,真是要打发他们还不是小姐和爷一句话的事儿……” 江辰心里也憋气,这些男子身子就是弱,不过站了那么一会儿,就东倒西歪的,即是府里送来的,也不好真丢在那里不管,没办法,只好先放他们进来再说! “舒伯,到底怎么回事儿?”若尘听的一头雾水。 “二爷,我跟您说啊――”一路走来,舒伯不停絮絮的交代着,言而总之就是一句话,这些男人,一定要全都打发走,一个不能留。 若尘跟着舒伯进入大厅时,看着满屋的莺莺燕燕,也愣住了。 宽敞的大厅里站了足有二三十个青春年少的华服男子,竟是个个体态婀娜,如花似玉。这些男子的面前还摆了好几口大箱子,以及一排又一排的锦盒。 舒伯给了若尘一个鼓励的眼神,重重咳嗽了一声,里面的男子立时静了下来。 “这是爷,府里的事务,都是由爷一个人做主,你们还不过来拜见?” 几十个人唰的把目光投了过来,看到若尘的一刹那,眼里均掠过一丝自得和鄙夷――果然是个丑陋的男子!原来只听说新女婿不得小姐欢心,现在才知道,竟是这么个愚鲁男子! “见过二爷。”几十个人齐齐拜倒,看着倒也训练有素。 舒伯有些紧张,这些男子一个个穿着精致,又都用心打扮过,一看就是居心不良,周灵韵的意思,送人来侍候是假,来给二爷下马威才是真!这又是美男子又是金银珠宝的,还想让小姐继续过花天酒地的日子吗?! 若尘只是诧异了一下,却是很快平静了下来,“你们起来吧。” 本以为会被难为,没想到若尘却这么好说话,众人松了一口气之余,对若尘的评价除了愚鲁之外,又加上“草包”二字。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58 r/>   若尘却并没有注意到堂下一干男子的异态,一一看了那些箱子和锦盒,也不由吓了一跳,府里竟然送来这么多财物,还有贵重的人参,各色精美的玩物…… “这么多东西,我们恐怕用不完――”若尘皱眉,温声道,“舒伯,我们留下些必需的,其他的,还让他们给娘和爹带回去吧,妻主用不了这么多。” 那些男子顿时变了脸色。来时老爷说的清楚,只要能哄了小姐开心,这些宝贝,小姐赏给谁便归谁所有,还暗示,真得了小姐喜欢的,可直接抬了,做小姐的侧夫,更在最后言明,那个被赶出来,便直接送到娼门……刚还以为若尘是个好拿捏的,没料到却是个笑面虎,竟是要直接把自己这些人都赶出去! 男人们吓得呼啦啦就跪了一地,不住磕头:“二爷,不要送我们回去。我们会尽心服侍小姐和爷,爷和小姐怎样都行,就是别赶我们走,不然,老爷会剥了我们的皮……” 堂上顿时哭声一片。 “爹说,让你们来服侍小姐?”若尘有些糊涂,刚才舒伯好像没告诉自己这些啊。 正笑眯眯的舒伯,心蓦地一沉,光顾着教二爷怎么打发这些男人回去了,怎么却忘了这一点儿了?二爷可最是尊重长辈的…… 果然,若尘愣了一下,“是爹让你们来的?那,你们留下来就是――” “二爷――”舒伯急的跺脚,二爷也太好糊弄了!哪家伺候人的下人会打扮的比主人还贵气! “谢小姐和爷的恩典。”那些男子心满意足的俯身拜倒。 “唉!”舒伯悔的想要撞墙,自己早知道爷的这个性子,怎么还会想着让爷赶他们走呢?自己就该自己动手,把他们撵走就是! 若尘认真的打量着面前众人,既是要来服侍清歌,自己一定要挑清歌喜欢的,突然伸手指了指最左边的几个香喷喷的男子,“你们五个过来。” 五个男子没想到自己竟是马上受到青睐,顿时喜笑颜开,齐齐福身道:“请爷吩咐。”心里却暗自盘算,刚才已经发现了,这么大个园子,却是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即是先点了咱们五个,必然是最好的差事。 若尘吸了吸鼻子,好像在确认什么,良久,终于肯定的点头:“你们五个,负责这院子的打扫,后面园子附近三十丈之内,都不许靠近。” ――一次进饭馆,恰好旁边坐了个描眉画黛涂脂抹粉的香喷喷的男客,清歌一下吐了一地,过后告诉自己,以后看到这样的男子,一定要严格禁绝在三十丈开外; 五个人顿时傻了眼!自己这么貌美如花,竟是要做最下等的杂役的活计?! 其他男子也都愣了一下,方才还是艳羡的眼神,一瞬间都变成了幸灾乐祸。 “你们六个――”若尘又点了右边六个满头珠翠的男子。 几个男人娇声道:“参见爷――”其中一个甚至还刻意扭了扭屁股,飞了一个媚眼过去。 若尘身子抖了下,终于理解清歌为什么说这样的人是人妖了! “右边院子里有一块儿空地,就交给你们了,妻主爱吃青菜,你们小心些侍弄。” 清歌说过,这些人妖,只有让他们好好的参加劳动改造,才能炼出些刚性来。 六个人的泪唰的就下来了,本以为来了能享福,却没想到要被打发去种地! 再没想到若尘竟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刚才那十一个人,差不多算是自己这些人里最拔尖的了,却竟是这样安置!所有人再不敢轻视若尘,一个个都有些噤若寒蝉。 挥挥手让那失魂落魄的十多个人下去,若尘又转向剩下的人,“你们说要服侍小姐,都会做什么?” 所有人都不敢做声,只是胆战心惊的瞧着若尘。 “你们什么都不会吗?”若尘很是失望,“那样的话――” 惟恐若尘说要打发自己这些人离开,便有几个人开口:“我,我会做饭――” 爹教过自己,要想抓住女人的心,就先抓住女人的胃,自己有信心,只要自己能到小姐身边去,给她烧一道菜,一定可以让她立时喜欢上自己! “你们喜欢做饭吗?”若尘有些迟疑的问道,不是不相信这些人的话,实在是他们都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去做饭的话,好像不太合适呢! “喜欢,我们喜欢做饭。”几个人很是激动。 “这样啊。”若尘放心了,一大家子的饭都是舒伯操持,清歌一大早就说要赶紧找几个厨师,没想到府里就送来了,“那你们几个就都去厨房吧。我算算啊,府里十九人,再加上你们这三十人,嗯,每次准备五十人的饭就行了。” 几个人眼一翻,差点儿晕倒――我们是要在小姐身边,大部分时候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被宠着爱着,只是某些调情的时候,偶尔给小姐做一次好不好?! 还有几个也想跟着说自己擅长做饭的,不由暗暗庆幸,幸亏自己反应慢些,不然,生了这么漂亮的容貌,却每天油乎乎烟熏火燎的,还不得哭死! “你们也喜欢做饭吗?”若尘已经转过身来,心里却在思忖,厨房里的人好像还是少了些。 剩下的人赶紧摇头。 “你们都会什么,一个一个说,我好根据你们会的去安排。”看所有人都一副闷嘴葫芦的样子,若尘只得开口。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可又怕自己不说会被送回去。 终于,一个男子咬咬牙,开口道:“奴婢最擅鼓琴。” 心里却暗自发恨,难不成,你会让我去弹棉花? 其余人不由佩服,对呀,看你还怎么处置!便也纷纷开口:“奴婢会吟诗。” “奴婢吹箫最好。” “奴婢会唱小曲儿。” …… 到最后,只除了一个还在皱眉苦思的男子,所有人都发言完毕。 “这几个,倒是可以给妻主解闷呢!”若尘沉吟了片刻道,那些人立时喜悦无比。 舒伯忙冲若尘摇手,心说我的傻二爷,你没看这些狐媚子眼都是带钩的,这就是小姐说的那什么“放电”吧,小姐可说了,这样的男人一电,那就是放倒一片!要是倒下的人里有小姐可就出大麻烦了! “怎么了,舒伯?”看到舒伯的手势,若尘有些奇怪,忙开口问道。 舒伯眼睛转了转,做了个“抱”的动作,若尘一想也是,妻主现在还不能动,自己不在身边的话,可不得让人抱着才行?忙转头问道:“你们谁的力气大些?” 想了想又道,“百十斤重的话,能抱动不能?” 几个人张大了嘴巴,愣在了那里,还是说鼓琴的人最先反应过来,忙回道:“老爷说奴婢最是温柔,便是做些铺床叠被的活计最好,百十斤的重物,便是累死奴婢,也没办法挪动。” “是啊!老爷说奴婢最是手巧,小小的绣花针自是不在话下,若是百十斤的重物,怕是奴婢会摔了的――” …… 若尘的神情顿时很是失望,把清歌交给他们,自己怎么放心!罢了!若尘无奈,只得开口:“妻主行动不便,本想从你们中选力气大的给妻主解闷,即是不行,那这样吧――” “啊?”几个男子一下子泪流满面,要抱的百十斤的重物是小姐?!天啊,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世上怎么有这么阴险的男人?! 憋得很了,舒伯的胡子不住抖动,还以为二爷会被这些狐媚子耍的团团转,却没想到处理的这样漂亮!江辰也是佩服无比,原以为二爷木讷,哪里知道竟是个灵巧的人呢! 看看大厅里剩下的那唯一个因过度惊吓死死闭着嘴巴的那个男子,舒伯开口:“别人都说了,你一直不说话,看来定是什么都不会的人了,这样吧,你就轮番跟着他们学习,什么时候都学会了,再来找我。” 又转头冲若尘施了一礼道:“爷,这样处置可妥当?” 若尘不在意的笑笑,“好,舒伯说怎样便怎样。” “哈哈哈――”看到厅堂里已是空无一人,舒伯再也忍不住,笑的腰都弯了。 不知舒伯再笑些什么,若尘表情很是迷糊。 “爷真是聪明,处理的很好。”舒伯好不容易止住笑,不住的夸奖若尘,“对了,爷最后怎么想到问他们是不是能抱动百十斤的重物呢?” 那些男子已经被吓坏了,听若尘这样问,铁定以为是让他们干什么更重的活呢! “不是您给我比划,妻主行动不便,需要旁边的人不时抱着挪一下吗?”若尘很是不解。 ??还可以这样理解吗?这下子换舒伯傻了,爷,老头子的意思是,这些男人会给小姐投怀送抱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夜里加班了,今儿个又忙了一天,终于把这一章码完了,祝大家元宵节快乐(*^__^*) 68、任尔东西南北风(八) ... 江府正房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年男子正笑眯眯的端坐在太师椅上。 “爹,您回来了。”周灵韵边用帕子拭泪,边上来拜见,“爹走后,女婿一个人在家栖栖惶惶的,就担心爹一个人在外,要是不开心了可怎么着好!韵儿求爹,下次再出去,好歹要带着韵儿才是!” 公公一贯大方端庄,却没想到在爷爷面前,竟还有如此小儿女的一面,萧玉涵看着暗暗称奇。 江清芳却是一副司空见惯,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爷爷本来就最疼爹这个侄子,自娶了爹过门,更是当做自家儿子一样,比对娘还要亲。 江父倒是受用,把周灵韵拉起来,“好了,韵儿都当公公的人了,还来撒娇?也不怕被女儿女婿笑话。” 萧若涵忙跪倒:“涵儿拜见老祖宗。老祖宗这么慈和的人,怪不得公公每日里想念的紧!便是涵儿,要是能日日都陪在老祖宗身边,那才是有福的呢!” 江父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还是我这孙女婿会说话,嘴甜,人也长得美。不过,你也是个有福气的,我那芳儿最会疼人,你这公公性子又好,你的福气还多着呢。” 萧玉涵脸一红,又磕了个头,“老祖宗,您又笑话我。” “爷爷,这次回来,一定不许再去山上了。有您在身边,什么样的福气不会来?您要是再一个人孤零零的去那深山祈福,就是菩萨也会怪孙女儿不孝顺了!”江清芳摇着江太君的胳膊撒娇,又回头冲外面道,“去厨房看看,爷爷最爱喝的雪参汤煨好没?” 江父点头,拍着江清芳的头说:“别说,芳儿这样一讲,我还真是饿了。外面人怎么也做不出咱们家厨师煨的雪参汤的味儿。” 周灵韵一怔,脸色微有些难看,强笑道:“爹,我让人炖好了燕窝,一直在炉子上煨着呢,要不,您先用点儿?” “燕窝?”江父有些诧异,前儿韵儿还来信说给自己寻了几只上好的雪参,就等着自己个回来呢,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江父脸色有些不好看,江清芳忙打圆场,“爷爷,兴许爹爹没料到我们回来的这么快,一时疏忽也是有的。孙女儿这就下去安排,让他们赶紧做去。”嘴里说着,又忙给周灵韵使眼色。 那知周灵韵脸色一时青一时红,却只是站着不动,一旁的萧玉涵低了头嘟哝:“巧夫难为无米之炊,家里没有雪参,怎么炖的出雪参汤来?” 听了萧玉涵的话,江父脸色更不好看。江清芳忙斥道,“说什么呢?怎么这么不懂事!” 萧玉涵吓得脸一白,“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这么吓你女婿干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江父用拐杖捣了捣地,脸上显出了些怒气。 萧玉涵刚要张嘴,却被周灵韵打断,“爹莫急,我已经打发人去买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是韵儿不孝,爹要打要罚都行,可莫要气坏了自己身子。” 江父冷眼看着堂下跪倒的两人,突然开口:“我倒不知道,我们堂堂治玉贵家,连要吃个雪参都这么难!到底怎么回事儿?涵儿,你来说。” 周灵韵还要阻拦,江父怒声道:“韵儿,我是要听涵儿说。涵儿,你讲。” “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59 是。”萧玉涵磕了一个头,再抬头时,眼里也带了泪,“是二妹。” “清歌?”江父的神情更是不悦,语气也甚是厌烦,“那丫头不是在老家吗?又惹出什么事了?” “二妹和妹夫,已经回来了。”萧玉涵小心翼翼的说。 “回来了?”江父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谁让他们回来的?现在在哪儿?” 萧玉涵迟疑了下,还是答道:“娘把他们接回来的。我们也没有见到妹妹他们。那日,爹领着我们在府门外侯了半夜,却没见着妹妹,后来听说是去了怡心苑。” “好好好,我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江父怒极反笑,“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是不是雨飞把府里的雪参都搜罗走,送给清歌那个丫头了?” “爹,不关妻主的事儿,是因为清歌受伤了,雪参也是我让送去的,要是惹了爹生气,只管骂韵儿就好,真的和妻主无关!”周灵韵哭的已是梨花带雨。 “唉!”江父怔愣了片刻,亲自上前,扶了周灵韵起来,又吩咐江清芳,“叫你女婿也起来吧。是我老头子对不住你们啊!” 自己生的女儿怎么就是这么个死倔的牛脾气?韵儿无论人品还是相貌出身,哪一样不强过枫氏百倍?飞儿偏就一门心思的看中了那个来历不明的男子!第一眼看到被女儿从山上抱下来,穿着一身简直露肉的薄纱的枫氏时,自己就直觉,这个男人定是哪家娼倌里的狐媚子!果不其然,就把飞儿迷得神魂颠倒,连自己这个爹爹的话都不听了!又想起自己当初一不做二不休领了怀孕的韵儿去找枫氏摊牌时,看到枫氏昏倒时女儿状若疯狂的样子,又不禁有些后怕,那时自己真的觉得,要是那枫氏不能醒过来,飞儿恐怕真的会杀了韵儿。 “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是爹对不起你。”江父怜惜的拍着周灵韵的背,“飞儿要是不傻,一定会看到你的好。罢了,你也不要难过了,先容那丫头猖狂几天,有我呢,凭他是谁,这府里还能翻了天不成?” 周灵韵默默点头,垂泪不语。萧玉涵却很是失望,还以为老祖宗会马上派人去教训江清歌两个,没想到却是这样不疼不痒的就算了!枉费自己膝盖都磕的痛了! “府里又添了新的下人吗?”清歌挟了一块儿鱼肉小心的清理了上面的刺后放到小竹碗里,“这鱼味道不错,小孩子多吃些鱼肉好。” 无名正要去挟鱼肉,听清歌这样说忙放下筷子,巴巴的把盘子挪到小竹面前。 清歌手里的筷子噗的一下戳到饭桌上,不由哭笑不得,只得换了双筷子,好歹挟了块儿鱼肉把刺收拾干净了放到若尘面前的碟子里。 若尘脸有些红,原来每次清歌往自己盘子里挟菜,若尘都很局促,时间长了,也终于能坦然接受了,而且每次都觉得,凡是清歌挟来的菜,真的都特别好吃呢。 自己面前的这盘鹿脯是清歌爱吃的,若尘便挟了一条想要放到清歌碗里,没想到自己筷子刚一动,清歌的那碗却也跟着挪了位置,若尘的手忙跟着移动,哪晓得碗的位置又变了―― 不同于清歌大大方方的喂若尘吃各种食物,若尘每次帮清歌挟菜时都是小心翼翼的,就像做贼一样,总是极快的把菜往清歌碗里一放,便低着头拼命的吃自己的东西,这还是第一次,放了这么久都放不到。 不得已,若尘匆匆的朝清歌瞟了一眼,这才发现,清歌的头正跟着自己的筷子不停快速移动,嘴巴更是张得老大。 看若尘注意到了自己,清歌促狭的眨了眨眼睛,若尘脸一下子爆红,差点儿把筷子给扔了,清歌头一晃,好歹把那块鹿肉叼到了嘴里,很大声的说:“嗯,好吃,怎么有这么好吃的鹿脯呢!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真是好吃极了!” 边说边趾高气扬的冲秋雁的方向咂巴嘴,那神情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看秋雁快要崩溃的样子,清歌觉得心里畅快多了。丫的就没见过江秋雁这样猥琐的人,这都多少天了?竟然还每天一大早就来气自己。真是的,秀恩爱,谁不会啊,要比脸皮厚,我一个饱经厚黑学荼毒,久经锤炼的新新人类会比不过你?! 旁边的江秋雁直翻白眼,心里却一阵阵泛酸,虽是自己努力撑着,可心里还是有些郁卒。姑奶奶是大女人,怎么能像个爷儿们似的!关起门来,怎么低声下气委屈做小都行,可这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确保自己大女人威严的!可话是这样说,看到清歌旁若无人和若尘缠缠绵绵的样子,再看看莲生和自己处处守礼刻意保持着距离的情形,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若尘,尝尝我刚给你挟的鱼肉好吃不?好吃的话,我――”清歌笑的脸上简直成了一朵花,兀自对着若尘殷勤不已,可话说了半截,却愣在了那里―― 自己刚给若尘的那块儿鱼肉不知怎么的,竟是不翼而飞,再四下去找,不由勃然大怒:“无名姐姐,怎么可以抢我家若尘的东西吃?” 那块儿鱼肉,竟是好端端的被无名的筷子挟着。 无名忙往后一缩,警惕的瞧着清歌,一副惟恐清歌再抢走的样子,不满的嘀咕道:“鱼肉小孩子吃了好,这是小竹的,除了小竹,谁都不许吃!” 说完转向小竹腆着脸,谄媚的说:“小竹,快吃,姐姐帮你挟的鱼肉可香了――” 清歌目瞪口呆,现在才知道,这屋子里脸皮最厚的人不是自己,是无名大侠啊无名大侠! 江秋雁心里不忿,突然瞄到远处一个鬼祟的影子,转了转眼珠,冲着清歌笑道:“妹子这么喜欢这道菜,怎么能不见见做这道菜的人呢?” 昨儿个自己从梅园过,恰听见舒伯再三叮嘱江辰,嘱咐她千万别让清歌见到这些新来的下人。自己猜的不错的话,里面定是有什么猫腻。这会儿子把那些下人找来,好歹出出胸中这口闷气。 说完便扬声冲那个躲在廊下的男子道:“传做了鹿脯这道菜的人上来,小姐有赏。” 舒伯正端了汤过来,听到秋雁的话不由一怔,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大姑奶奶――” 却不防那个男子却机灵的紧,不待舒伯说完,便提着裙子的下摆,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走到清歌面前盈盈拜倒:“奴家小怜参见小姐,请小姐安――” 边说边羞羞答答的抬起头来,一双剪水双眸,含情脉脉的凝视着清歌。 舒伯气得直跺脚,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自己这段时间想尽了办法,才堵住这些想尽千方百计靠近小姐的男人,却没想到全被这个江秋雁破坏了。 实在是堂下跪的这男子勾引的意思太明显了,迟钝如江秋雁也意识到有些不妥,突然想到在屯子里时听说的清歌好色的传说,不由大是后悔,这下子,自己恐怕把莲生和若尘一起得罪了!忙急急起身上前推那男子离开,“下去吧,下午到舒伯那儿领赏。” 男人好似受了惊吓,掩着嘴“哎呀”一声,整个身子便朝着呆坐在椅子上的清歌倒了过去。 清歌从听到第一声那无限娇柔的嗓音,便被雷的外焦里嫩,身上的鸡皮疙瘩还在一层一层的往外冒,没成想,那张描眉画黛涂脂抹粉满头珠翠的芙蓉面朝着自己的方向直直的砸了过来,只吓得清歌惨叫一声,仰面就朝后面跌去:“奶奶的,江秋雁,算你狠!” 刚刚吃下去的饭食如同瀑布一样朝着那以为自己马上扑到清歌而心中窃喜的男人吐了过去。 来不及躲闪的男人顿时被吐了一头一脸,那条儿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鹿脯好巧不巧的挂在男人的耳朵上,在风里飘飘荡荡了半天,才慢慢掉落尘埃…… 69、任尔东西南北风(九) ... “你说这么长时间,你们连那丫头的边儿都没沾着?”周灵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向来自诩看人的眼光最准,送到怡心苑的男子,可全是自己千挑万选,个顶个都是拔尖的!以自己对清歌的了解,见了这么多漂亮的男子,怎么可能不动心?原还疑惑,照清歌的性子,应该早跑回自己面前撒娇卖痴了,怎么到现在都没见个人影?却原来,自己弄过去的人竟是连清歌的影子都没见着吗? “老爷,求求您,别让怜儿回去了,还让怜儿呆在您身边吧!”小怜边磕头边哀求。 自己的脸都丢尽了!昨天穿了自己最好的一身头面,又精心打扮了那么长时间,却没想到竟是被小姐吐了一身,然后又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女人抬着给扔了出来!一想到自己当时狼狈的样子,小怜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周灵韵实在无法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怜哭哭啼啼的把进园子后的遭遇一点一点儿详细讲了一遍,周灵韵越听越是心惊:“你是说,你们这么多人全被萧氏打发去做杂活了?” 小怜忙点头,又补充道:“那个二爷厉害着呢,兄弟们都是苦不堪言,还有那个舒伯,每天防着我们跟防贼似的,根本连内院儿都不让我们靠近!” 郑舒那个老家伙吗?周灵韵很是恼怒,原来就处处跟自己作对,现在竟又来坏自己的好事!还有那个萧氏,原还当一个没有脑子的人罢了,今天听着,竟好似比自己女婿还要灵巧! 只是,你们以为,把清歌圈着,不让见我,就万事大吉了吗?即是这样防着,恰说明自己掐住了清歌的死穴,清歌最依赖的人就是自己,这次也不知那郑舒说了什么坏话,让清歌到现在都不来见自己,可等别扭过去,自己相信,清歌,还是会被自己牢牢的攥在手心里! 周灵韵沉思片刻,冲小怜摆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不用再回园子了。” 对着阳光,周灵韵慢慢张开手指,又一点一点的收紧:有清歌在自己手心里捏着,这江府的天便翻不了。 再过半个多月,就是老爷子的六十整寿,自己是时候好好合计合计了。 一大早,清歌就被若尘从床上叫了起来。身为伤残人士,清歌理所应当的有赖床的特权,可若尘却是紧张的不得了――主要是昨儿个舒伯就告诉清歌两个,江雨飞今天要来。 从住进怡心苑,江雨飞倒是遵守诺言,任清歌几个过幸福的小日子,回来这么久了,怡心苑都是一片风平浪静,除了那一帮随时想爬上清歌的床可又不得其门而入的妖娆男子,那边府里竟然真的没有人敢来打扰。清歌的小日子过的真是滋润的不得了。 清歌闭着眼睛任若尘给自己穿戴好,又窝在若尘的怀里被抱到客厅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正看到若尘由于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脸庞。能明白若尘想要得到江雨飞认可的心理,可看着若尘紧张的坐立不安的样子,清歌又很是心疼。 看看左右无人,清歌狐狸一样笑眯眯的道:“相公,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若尘诚实的点了点头。 清歌勾了勾手指,“附耳过来,我教你一个消除紧张的方法。” 若尘听话的俯身。 “跟我学。”清歌比划着,“闭上眼睛,然后,深呼吸――” 若尘闭上眼睛,学着清歌的样子深呼吸―― 清歌贼兮兮的笑着一抬头就把嘴巴堵了上去,时间掌握的刚刚好,趁若尘吸气的功夫,两人的舌头恰好搅到了一起。 若尘骇然睁开眼,正对上清歌调皮的眼睛,远远的客厅外已经传来脚步声,清歌鼓着腮帮子渡了一口气过去,含糊不清的说:“拿去,我的勇气……” 又鼓励的朝若尘眨眨眼,“若尘乖乖,看着我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 若尘傻傻的看着清歌晶亮的眼底两个小小的自己。 “我的眼里,只有你。”清歌一字一句的说,“你只需要记住,不管谁要来,不管发生什么,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你对我来说,是唯一的,我的眼里,只有你……” “夫人,小姐和爷已经候着了。”外面传来舒伯的声音。 清歌轻轻推了若尘一下,若尘低头深深的看了清歌一眼,整个人已是神采翩然,再不复方才的惶恐。 看到伫立在门边恭候自己的高大男子,还有客厅里猫一样懒洋洋的清歌,如此静谧而美好的画面,却独独缺了那个温柔如水的男子,被江辰扶下轿的江雨飞心里忽然又酸又涩…… 时光果然最是无情!若早知道,老天给自己和若儿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60 不过短短八年时光,那自己一定会时时刻刻守在若儿身旁! “娘,您用茶。”若尘亲自斟了一杯茶,捧到江雨飞面前。 “阿舒已经和你说了吧?”江雨飞坐定之后,便开口。 清歌点了点头:“嗯。老爷子做寿这件事吗?舒伯告诉我了。” “既如此,明天一早我就派人接你们回去?”语气里有商量的意味。都这么长时间了,从前的事,清歌仍是丝毫想不起来,江雨飞又是担心,又是愧疚,而且也隐隐觉得,现在的清歌,真的不一样了!若是她不想做的事,其他人恐怕很难勉强。 “您,安排就好。”清歌点头。并不是清歌好说话,实在是心里明白,自己既做了江清歌,又住进了这怡心苑,要完全和江府隔绝开来,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这么多天的相处,清歌也确信,江雨飞虽严厉,对自己的爱却是不掺假的。 没想到清歌这么容易就答应,江雨飞明显舒了口气,可还是没有听到那孩子叫“娘”,江雨飞又很是失落。 “昨天是行针的时间,您怎么又没来呀?”清歌看了看仍是僵硬的拖在地上的江雨飞的双腿,有些不满的说。说好了两天一次的,可江雨飞却竟是从来没守过时。 听出清歌口吻里有些责备的意味,江雨飞又是窝心又是尴尬。自从自己做了高高在上的治玉贵家家主,整个泉州城里,便再也没有人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提出什么异议,这个女儿倒好,从前是怕自己怕的要命,见到自己就吓得快要昏倒的样子,这一失忆,倒是敢指责自己了!可心里却是暖暖的,这一辈子,曾经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的,也不过就是那么两三个人罢了,爹,娘,若儿……现在,又加上个清歌呢! “昨儿个,有些事。”江雨飞不自在的解释。不过是不忍拂了清歌的好意罢了,江雨飞心里对自己重新行走,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心里更是固执的认为,这两条腿废了,或者就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对自己,负了若儿的惩罚…… 客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江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您要的东西做好了,要不要现在送进来?” “做好了?这么快!”清歌大喜,一叠连声的说道,“快,送进来。” 看清歌喜形于色的样子,江雨飞大是好奇,不知是什么物事,让这个女儿这么兴奋。 很快,便有下人抬了两个椅子样的东西进来,都是漆成喜庆的红色,只是两边怪模怪样的两个圆圆的东西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而其中一张椅子最顶部镂空的花纹处,还端端正正的嵌着一朵琢成彩云样的美玉! 那美玉浑然天成,光华内蕴,让人只是一看,便觉得身心舒泰。江雨飞一下坐直了身子,以她的眼光,自然看出,这不过是一块儿中等偏下的玉罢了,可经过治玉人巧手雕琢,却是完全有了媲美甚至超越中品的特质! 以自己十多年潜心钻研,不过能挖掘出玉本身十分之七八的功用!便是以若儿手段之高妙,比之此人,怕也略有不及! “可是有尊贵的客人,驾临咱这怡心苑?”江雨飞神情瞬间恭敬起来,甚至还有些惶恐。 “客人?”清歌有些莫名其妙,摇头道,“没有啊!” 江雨飞神情有些焦躁,难道那高人是藏在暗处?若如此的话,那人到底有何居心?! 示意江辰去门外守着,江雨飞指着那块美玉,压低声音,“这玉,是哪个送来的?” 看江雨飞如临大敌的样子,清歌更是糊涂,“没人送呀。” “没人送?”江雨飞的语气明显不信,“没人送,那这玉药,是哪来的?” 弄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这块玉?清歌不由哭笑不得,“我昨晚上琢的。我观察了下,发现这白玉虽有微暇,可促进血脉流通方面最是好用,正好府里送来的有这玉石,我便选了一块儿琢好嵌在这里,这里稍稍凹陷,您要是累了的话,可以躺躺,而只要您一躺下,这块儿玉便能发挥它的功用,休息治疗两不误。” 观察了这么长时间,清歌已经确信,这异世的玉确实有较好的医疗功效。而以自己这一段帮江雨飞把脉得出的结论,江雨飞的血管硬化都非常严重,随时有再次中风的可能。 “对了,这里还有用这块玉石的边角料琢成的玉佩玉坠等小饰物,您也带上吧。”清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那玉佩也是祥云状的,只是小一号罢了;倒是那玉坠,如一滴晶莹的水珠,看着煞是可爱。 “怎么可能!”江雨飞抖着手捏起那枚玉坠,却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以为的高人,竟是清歌! “娘,真是清歌做的。”看江雨飞质疑,若尘忙开口作证,“昨儿个晚上,清歌忙了半夜呢!” 江雨飞已经彻底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是若儿在天之灵保佑吗?从前的草包女儿,竟成了绝世的天才?! 70、任尔东西南北风(十) ... “属下无能。”江辰一脸的惭愧。 都这么久了,可还是没打探出小姐所谓的“老师”的一点儿讯息。 江雨飞抬手按了按额头,神情有些迷茫,终于下定了决心,“算了,这事,你不用管了。” 现在才清楚,清歌这孩子,骨子里同若儿一样的骄傲和敏感。一定是察觉了自己的心思,才故意露这么一手。 江秋雁身子前倾,一点一点儿的拂过轮椅上那块儿白玉,心里不由微疼。清歌故意这样大喇喇的显露自己的天分,其中的意思自己理解:她回来,只是因为自己说她是自己的女儿,对自己治玉贵家家主的位置,是没有丁点儿兴趣的,因为,只要她愿意,便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拥有,甚至,走的更远…… 江雨飞下意识的按按自己的怀里,那里,那块儿家主的信物,好好的躺在那里。昨天离开的时候,清歌非常坚持的把玉镯放在了自己手中,说是更喜欢自己身上挂的一块儿暖玉。 那一刻自己才模糊的理解,清歌,一定很早就渴望一份单纯的亲情了吧?所以,从前,她才会那么粘周氏;而现在,即使已经完全忘了从前,即使抗拒,却仍努力的学着接受自己! 是啊,自己纠结什么呢?不过是想寻回自己的女儿,而现在,清歌就在自己身边呀! 一定是若儿看自己太苦了,所以才让女儿代他来陪着自己吧?! 江雨飞果然说到做到,一大早就打发了府里的大管家亲自来接。 清歌被若尘搀着迷迷糊糊的上了车,后面跟着另一辆小一号的马车,里面坐着秋雁和莲生两个。 和秋雁两个第一次去拜会江府老祖宗的紧张不同,清歌倒是没一点儿心理负担。其实心里清楚,这什么老祖宗,八成不喜欢自己,虽然,自己是什么嫡女。试想,自己都回来这么久了,而且还受这么重的伤,于情于礼,都应该见自己一面的。怡心苑或者可以拦住府里的江清芳父女的路,可江府老太君的话,便是江雨飞,也一定没有办法阻挡。 不过,自己也没想着讨好一个老男人。所以,虽然江雨飞后来多次暗示自己去府里请安,却全被自己装混充愣混过去了,可今天看来,是逃不掉了。但清歌也不是喜欢悲春伤秋的性子,虽是知道今天这宴席八成不好吃,却仍是无所谓的巴着若尘在车上抓紧补眠。离开了这么久,又重新回来,若尘的心本来一直是七上八下的,可紧张的心情,却被清歌甜蜜的睡靥很好的治愈了,在江雨飞豪华而平稳的马车里搂着清歌,竟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萧玉涵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孔雀翎金丝暖裘,心情极是愉悦。这袭裘衣是昨儿个老太君给的,听说价值连城,老太君也不过得了两件,一件给了公公,另一件就给了自己。自己本说太贵重了,老太君却说,即是江府的男主人,便是这府里最尊贵的人,自是当得起这份贵气。言下之意,已是把自己和公公一样,看作了江府的当家主夫。江清歌和那个憨人回来又怎样?到现在都无法踏进府门一步。听说婆婆也提了让江清歌回来拜见老太君的,哪知老太君却说不急,即是伤着了,好好的养着就是,来拜见的话,就免了。 本来还担心江清歌这个嫡女回来会抢了自己妻主的风头,现在看来,大是不必放在心上。嫡女嫡婿又如何?若不是恰赶上老太君的大寿,那两个想要回到这府里恐怕都难!想到那两个落魄的人看到自己时不知该怎生谄媚,萧玉涵简直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娘家人也给自己长脸,刚才管家来报告说,府里的寿礼也到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萧玉涵美丽的脸庞上一直挂着微微的笑意,看的后面的家仆都失了神。 “大爷,是大小姐和二小姐来了呢!”身旁的侍人忽然指着岔路口迤逦而来的几辆马车,兴奋的道。 萧玉涵抬头看去,马车旁骑着高头大马的果然是自己的两个姐姐。一个是自己一父同胞的大姐萧玉清,一个是萧若尘的嫡亲妹妹萧玉琦。 萧玉清现在已是接手了萧府的事务,而萧玉琦虽是庶出,却一向对嫡父和嫡父所出的子女甚是亲近,在府里的地位自是高出其他庶出的子女。所以,看到萧玉琦也一同到来,萧玉涵却也并没有认为,她是来给萧若尘那个傻子撑腰的。 看到在门口迎候的萧玉涵,萧玉清和萧玉琦忙飞身下马,萧玉涵笑吟吟的迎了上去:“二位姐姐,你们到了。” “弟弟。”打量着衣着华贵的萧玉涵,萧玉清甚是满意,看来玉涵在府中果然甚被看重。 萧玉琦喜悦之余,也隐隐有些失落。早知道那个哥哥是靠不住的,却再没想到,会过的如此凄惨。听说前些时日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是被扔到偏僻的角落里自生自灭。 “弟弟,这是姐姐好容易寻来的一块儿暖玉,你带着吧。”萧玉琦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玉佩,递给萧玉涵。 “多谢姐姐。”男子性寒,这暖玉自是宝贝,也一向最是难得。萧玉涵笑着接过,看萧玉琦的神情也带了些亲近。 “请大爷安。”一旁陪着一同到来的王掌柜也忙上前见礼。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谄媚。 “王掌柜,辛苦了。”知道这是妻主手下得力的管事,萧玉涵也很是客气。 王掌柜很是受宠若惊,“爷不要折杀奴才了,能给小姐和爷做事,是奴才的修来的福气。” 听说萧府人已经到了,江清芳也忙迎了出来,当下笑道:“二位姐姐远道而来,快进内堂歇息。” 看着和自己并排站着的妻主,萧玉涵愈发开怀。江清芳完全承袭了周灵韵的美貌,却又不显丝毫男气,是整个泉州城公认的俏娘子,实在比自己印象里那个猥琐的原未婚妻江清歌好了百倍千倍不止。 几个人说笑着就要往里走,江清芳突然停住,几个人也忙跟着站住,顺着江清芳的眼神看去,却是大路上,两辆马车正朝府门驶来。 马上套的是六匹一色的枣红马,看着甚是威武,最前面那辆更是贵气,竟是在车厢的辕门上镶了两块儿上品的美玉!车的后面,跟着两排劲装武士,看着煞是威风。 萧玉清心念电转,能在泉州城里这么威风的主,恐怕不多,难道是…… 回头看江清芳已经恭敬的垂手侍立道旁,马上明白,看来自己猜的不错,这马车里坐的定是跺跺脚这泉州地面也要晃几晃的江家家主,忙也学江清芳的样子在路旁站好。萧玉琦和萧玉涵两个,也跟着退后。 几个人屏住呼吸,一直等到那马车的哒哒声到了面前,马车尚未停稳,江清芳便躬身高声道:“孩儿请娘亲安。” 萧玉清姊妹两个也紧跟着道:“伯母安好,侄女儿萧玉清(萧玉琦)见过伯母。 “吁――”驾车的江辰吓了一跳,忙跳下马车一面给身后的大管家打眼色,一面急急施礼道,“属下见过大小姐――” 大管家也出了一身冷汗,大小姐的手段自己可领教过,便是大爷也不是好相与的,要是知道车里坐的是二小姐两个,还不得把自己恨死!忙上前轻拍车门,小声叫道:“二小姐,二小姐――” 后面的莲生和秋雁看外面情形不对,忙走下车。江清芳闻声抬起头来,正对上秋雁同样错愕的眼神。 “这是清芳妹子吧?”江秋雁有些紧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61 张的整整衣冠,上前一步道,“这是你莲生哥哥,我是江秋雁,是你的嫂子,妹子还记得吧?” 江清芳也认出眼前的女子,正是江家屯子里和清歌狼狈为奸的那个,脸色便有些难看,心里也暗怪娘糊涂。一个落魄秀才,一个再嫁的丧门星,也不知娘发什么晕,竟是收了这样的人到身边。可想到娘就在车里坐着呢,也不敢太过怠慢,勉强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江小姐,失敬。”语气甚是疏离。 接触到江清芳鄙夷的眼神,莲生脸色一下发白。 旁边的王掌柜却是一阵糊涂,这江秋雁不是那位高人的人吗?怎么又管主子叫妹妹? “二小姐――”看大家都往车的方向瞧,车大管家心一横,提高了声音。 “二小姐?”萧玉涵一怔,清歌那丫头也和婆婆在一起吗? “到了吗?”一个清亮的女声在车内响起,听在人的耳里,竟是说不出的甜糯舒适。紧接着车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正迷迷糊糊的从毛茸茸的裘衣里探出脑袋来。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看样子是没有想到女子就这样突兀的拉开车门,正轻拍着女子的手忙尴尬的收回,僵僵的垂在两边。 江清芳几个一下傻了眼。自己小心翼翼的在这等候了半晌,又是问安又是施礼的,谁知里面坐的却是江清歌夫妇! “清歌,快下来,清芳妹子和妹夫已经等的久了!”看情形不对,秋雁忙上前打圆场。 “江小姐慎言!清芳上头并无兄姊!”江清芳呛声道,火气止不住一波一波的往外冒。 “是啊。我们江家虽说怜贫惜弱,可也只对孤寡之人,我看这位小姐年纪尚轻,亲戚之说,还是不要胡乱攀扯的好。”本想给这两口子个下马威,没想到自己却被摆了一道,萧玉涵只气得银牙差点儿咬碎,冲着车里恨声道,“妹子妹夫离开府里时日太久,难不成竟是连府里的规矩也忘了吗?” 萧玉清萧玉琦也看清了车里的情形,看到车里坐的局促不安的若尘,萧玉琦觉得丢脸至极,皱眉道:“萧――哥哥,还不快下来,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71、任尔东西南北风(十一) ... 感觉到身后人的僵硬,清歌慢慢坐正身子。 骤然看见车下的妹妹,若尘眼睛蓦然一亮,却在看清和她并排而站的萧玉涵后,又很快黯淡下去。待听到萧玉琦的呵斥,若尘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悲凉。 手里忽然一软,一只温热的手一下子攥紧了若尘冰凉的手掌,若尘慢慢低头,努力想对清歌扯出一个笑脸,却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却是比哭还难看! 清歌扶着若尘的腰坐好,眼睛一点点扫过江清芳几个,最后,定格在萧氏兄妹身上。 萧玉琦冷冷哼了一声,萧玉涵依旧盛气凌人,萧玉清却正对上清歌的目光,心里一突,这是那个远近闻名的草包妹夫,江清歌?只是这眼光,好像太锋利了点儿。 看到几人倨傲的样子,清歌已经了然,这几个人,必然就是若尘的那群兄弟姐妹!当年也就是这群人,抛弃了那么可爱的小竹!虽是除了这件事,清歌再没有听若尘提过萧家,可也正是如此,才让清歌更觉得心痛!到底是伤的多重,才能让这样一个正直的男人提也不愿提那个他曾经的家。 “我说妹妹啊,是不是还在做梦呢?”萧玉涵阴阳怪气的继续开口,脸上却已是满罩寒霜,“到地方了该下车就得下,都这时候了,便是什么美梦也该醒了。” 看萧玉涵动怒,萧玉琦只觉若尘两个更加可恶,忙讨好的冲萧玉涵道:“弟弟莫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向是个脑筋不清楚地――” 话还没说完,忽觉脸旁有风声响起,忙下意识的要躲,却已是不及,脸上已是“啪”的挨了一下,脸上登时留下五个鲜红的指印。 所有人都呆住了,萧玉琦愕然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形有些摇摆的清歌。 使得力气大了,清歌差点儿摔倒,若尘忙上前扶住。 萧玉琦捂着脸,看着那靠着若尘才能勉强站好的女子,“你,你打我?” 清歌喘息了下,冷冷的瞧着萧氏兄妹,慢慢道:“混账东西!现在,是不是清楚了,什么叫长幼有序?” “江清歌,你干什么?”萧玉涵登时大怒,打狗还看主人呢,清歌这样,明显是给自己难堪! 清歌冷冷抬头,突然回头冲江清芳道:“我倒不知道,堂堂治玉贵家的家规什么时候变成男子当家了!从没见过这么聒噪的男子!管好你的男人,否则,我不介意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他,什么叫尊、卑、有别!” 清歌声音中的阴冷吓得萧玉涵一哆嗦,身子不由往后缩了缩。 而江清芳却被“尊卑有别”四个字激的眼一下子通红,额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没想到自己弟弟妹妹竟瞬间都在江家这个窝囊废身上吃了亏,萧玉清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上前一步刚要说什么,眼前黑影忽然一闪,却是被两个黑衣武士挡住了去路。两人虽是不发一言,眼里的敌意却是显而易见。 江家家主手下三十六铁卫的名号萧玉清早就知道,这些人不但武艺高强,且听说除了家主的命令,其他谁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如今看这两人的样子,马上明白,江清歌怕不是自己等人所以为的那样不得家主欢心!便是清芳,平时虽以半个家主自居,可也没见她身边有铁卫相伴! “若尘已是嫁给我江清歌为夫,不管是谁,不要再让我听到还有其他闲杂人等胡言乱语!”嘴里说着,脸上更是冷笑不已。我江清歌的宝贝,也是你们这些人可以任意轻贱的!你们欠若尘和小竹的,我会和你们一笔笔的算!现在看不起若尘,可再等些时候,我要让你们一个个的都来求若尘…… “哟,这么一大群人,做什么呢!”后面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形苗条的男子走了过来,男子忽然站住,似是不可置信的瞧着被围在中间的人,然后几乎跑一样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清歌的手,含泪道,“清歌,我的儿!我不是做梦吧!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清歌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下子被抓了个正着。 旁边的萧玉涵愣了一下,旋即开口:“爹,您不是做梦!这个妹妹,架子大着呢!不但是坐了娘的车回来,这一回来,就――” “玉涵,你说什么呢!还不下去!”男子很是生气的样子,“什么叫架子大?我们江府的小姐,自是有架子大的资本!咱们堂堂治玉贵家,有什么东西是你妹妹要不得的?” 清歌眼睛闪了闪,这男人话说的有意思。什么叫“有什么东西”是自己“要不得”的?亏得自己是成年人,若是小孩子的话,还不得养成无法无天的性子?! 又冲脸色阴晴不定的江清芳道:“芳儿快让人去福宝斋买些点心来!天可怜见,清歌打小就爱吃福宝斋的点心,这么长时间没吃到嘴里,我儿该得多委屈!” 若尘放开清歌的手,冲着男子跪了下去:“女婿见过爹,给爹请安了。” 一旁站立的秋雁和若尘两个也忙过来,齐齐拜倒“见过干爹。” 看周灵韵待清歌如此亲热,萧玉清姐妹不由面面相觑。 清歌眨了眨眼睛,终于确定,眼前这男子不是别人,却是自己那个便宜娘的小爷! 周灵韵对地上跪着的三个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便又拉着清歌的手不放,眼里的泪更是一串一串儿的停不下来。 “歌儿,快跟爹去见见你老祖宗,然后让爹好好瞧瞧!你是不是瘦了?每日里见不着你,爹都担心死了!可你娘――菩萨保佑,你可回来了!” 若尘已经把轮椅推了过来,刚扶清歌坐上,便被周灵韵抢了过去。 几个人簇拥着清歌很快到了正房,大家抬头时,正看见房内太师椅上坐的一个满头银发的六旬老翁。看见清歌几人进来,老翁抬了抬眼,却没有说话。 “爹,您看谁来了?”周灵韵忙上前轻唤,“是咱们家清歌和她郎君回来了!对了,还有妻主前些时日禀过您的那两个孩子。” 清歌四个规规矩矩的上前给老爷子祝了寿,又献上寿礼。 帘栊一挑,江辰推着江雨飞走了进来。 “飞儿,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忽然又想到什么,瞟了一眼下面的清歌,冷哼道,“怎么,飞儿是对我不放心吗?” 看到清歌好好的坐在一旁,江雨飞嘴角露出丝笑意,温声道:“怎么会!爹想多了!外面客人来了,爹这边要是没其他事,我想让清歌陪我去接待一下。” 周灵韵神色一僵,往年接待客人的事,都是芳儿协同打理,便是清歌在府上时,也从未例外。也正因此,外面才坐实了芳儿会是这江府下一任家主的名头。而今天,灵飞竟是如此迫不及待的要把清歌给带出去,那样的话,无疑会动摇芳儿尚未完全稳定的根基!若是从前的清歌,自己自然巴不得她带出去,多惹些事才好!可今天的清歌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同了!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周灵韵心慌意乱。 江父慢吞吞的放下茶杯,“你们当娘的就是粗心,没看到孩子身上还没好利索吗?这会儿子去见什么客人?你和芳儿多累些吧。” “都是些世交,清歌这么大了,也该和她们熟悉熟悉了,不会累着清歌的。”江雨飞笑笑的解释。 “以后有的是时间熟悉!孩子这么久没回来了,便让她陪陪我这老头子吧!”江父想了想道。 清歌听得暗自牙酸,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这老头连眼皮都懒得抬,这会儿子又说什么让自己陪他!果然人越老脸皮便越厚! 不过清歌倒是也并不想去认识什么“世交好友”,自己对江府这份家业并不感兴趣,另外,这什么老太君,连对自己这所谓的孙女儿,都如此冷淡,自是更不会把若尘放在眼里,自己离开的话,实在担心若尘被人给欺负了去。 “夫人,上京吴家家主前来拜寿,人已经到了府门外。”大管家的声音忽然在门外急急响起。 “吴家家主?”江雨飞一愣,愕然道,“上京的二品治玉贵家吴家?” “是。”大管家肯定的回答。 听说是二品治玉贵家,堂上的江父也坐不住了,忙催促道:“我儿快去迎接,切莫要怠慢了贵客。” 看江家父女俩激动的样子,清歌很是疑惑,这吴家很厉害吗?! 江父瞟了一眼一脸迷糊的清歌,抑制不住兴奋,哼了一声道:“堂堂治玉贵家的女儿,却竟是井底之蛙罢了!但凡多花一分心思在正途上,又岂会连治玉贵家吴家都不知晓?” 也不怪江父激动。治玉贵家品级越高,能获此殊荣的便越少,二品贵家,已经几乎算是王国内顶尖的存在了!而那吴家,听说和玉药宗的宗主都有联系呢!便是比起一品贵家陆家,也不遑多让。便是那吴家家主吴清欢本身,也是高傲的紧,通常不到世俗人家去。这次竟然来给自己拜寿,还真是天大的面子。 江雨飞匆匆迎出去时,听说来的是吴家家主,来的各方宾客也都面露惊异之色,暗暗佩服江府人脉之广,竟是能搭上吴家! “雨飞,我今天是做了不速之客了!”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身材挺拔,面如重枣的女子和江雨飞一起进了大厅。 “吴夫人说哪里话!夫人大驾光临,雨飞实是荣幸之至。夫人,里面请!”江雨飞殷勤中夹着些许惶恐。 “雨飞不要太客气了!”吴清欢摆摆手,瞄了瞄江雨飞,看到那轮椅时,更是露出饶有兴趣的样子,欣赏了半天,才又开口道“咱们当年也算投契,我早就有意叨扰雨飞,只是一直不得空。对了,我这有块儿玉,送了你吧,应该对你的身体有些好处。” 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块儿洁白无瑕的玉递了过去。 江雨飞忙欠身恭恭敬敬的接过,身后清歌给镶在轮椅上的那块儿玉璧顿时露了出来。 吴清欢眼睛突然一亮,一把攥住轮椅,惊喜的道:“咦?这是谁的手笔?真是妙啊!”不过一块儿中品白玉,竟能琢出这样的效果!而且这白玉对江雨飞这类病人效果最好,自己也是几十年了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本是要报给公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62 会知道,却没想到,竟有人也知道了这一点儿吗?只是不知是真的懂得还是凑巧?! “一个后辈送我的礼物,说是,对我的腿有好处。”江雨飞神情里有些骄傲,连吴清欢都这样说,看来自己对清歌的判断应该是对的。 吴清欢一怔,竟然真有人也摸索出来这其中的诀窍了吗?而且,还竟然是后辈!到底是什么惊采绝艳的人物,能得出自己花费了无数心血才得到的结论?! “雨飞,这个后辈在哪里?你能不能给我引见一下?”吴清欢表情急切。 陆凤婷那个老家伙,前儿向自己炫耀她得的一套家具,而且还洋洋得意的告诉自己,她一定会寻了雕那套家具的人来,然后收她为徒,让陆家一品贵家跃升到极品贵家中去。 当年,自己两人为了小公子,一起去公会参加考核,当时就言明,败者自动退出,不可再纠缠小公子。自己当年太过求胜心切,竟不慎把玉摔落地上,结果才让那陆凤婷一直压自己一头!只是没想到天意弄人,等自己两人考核出来,才得知朝堂之上风云突变,小公子也不知所踪!两人先是互相指责,一直吵到现在,便成了冤家!她现在这样说,明显就是故意的!所以一套出来那套家具是出自泉州,自己就马上赶了来,想的就是抢在她的前面找到雕那套家具的人,到时不论是收为徒弟,甚至直接结拜,都会气死陆凤婷那个老家伙! 可现在看到江雨飞轮椅上的那块儿白玉,吴清欢才发现,这泉州还真是地灵人杰,这个“后辈”比起那雕家具之人,绝不逊色! 听说吴清欢让江雨飞替她引见一个后辈,本是欢闹的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后辈,竟有如此面子,连吴家家主想见一面,都要如此大费周折?! 72、任尔东西南北风(十二) ... 后辈?江清芳脸色有些难看。据自己所知,这轮椅是昨儿个娘才得的。自己也想探问是何人所献,奈何昨儿跟娘出去的全是娘的铁卫,到现在,自己都一无所得。只是,那怡心苑,娘却是一定去了的,难不成,和清歌那丫头有关?若如此,实在是大大糟糕!看吴夫人的样子,恐怕对这治玉之人感兴趣的紧,一定是不止见一面就算了的。 江雨飞愣了一下,一时有些踌躇。自家虽也是治玉贵家,可和吴家相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清歌能得吴夫人赏识,自是对前途大有助益。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清歌这之前,表现平平,尚且有人想要加害,若是知道清歌不但不是草包,还是天才,那隐在暗中的人恐怕更会想尽办法对付清歌。不把那幕后黑手揪出来,还是不要暴露清歌的情况为好。 “怪不得夫人有号曰‘玉痴’,这远道而来,茶都未用一口,便要寻人论玉!对了,我才得了块儿美玉,自问功力不足,夫人正好来了,一定要替我瞧瞧。”江雨飞笑着岔开了话题。 吴清欢也是个聪明人,马上意识到这是推诿之词。听江雨飞的语气,她和那后辈倒是很熟识,只是这般推拒,究竟为了哪般?真是让人想不透。当下也不再追问,仍是把手中的白玉递了过去:“雨飞也不要夫人夫人的叫了,我痴长雨飞几岁,雨飞便叫我一声姐姐即可。” “清芳见过伯母,多谢伯母赠玉。”一个身着红色团花锦袍的年轻女子忙恭恭敬敬的冲吴清欢施了一礼,又双手接过那块儿玉。 “这位定是远近闻名的江府大小姐了!”吴清欢笑道,目光连闪,“早听说大小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伯母不要折杀侄女了。”江清芳神情更是恭谨,“听闻伯母少年时便名动天下,今日能见到伯母,侄女儿实在是三生有幸。知道伯母亲自前来,娘亲刚命小侄备了礼物,还请伯母笑纳。” 江雨飞怔了一下,看向江清芳的眼神便多了些嘉许。芳儿处事还算周到。 看江雨飞的神情,吴清欢心下了然,怪不得这江清芳能以庶女身份得江雨飞重用,今日看来,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聪明人。 后面的仆人恭恭敬敬献上一个盒子来,那盒子相当华美,只中间一颗珠子,恐怕便不下千金。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心里不由暗暗猜测,不知这么名贵的盒子里,会装着什么样的宝贝? 吴清欢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实在是金银珠宝类的,见的多了,寻常物,又岂能入了吴清欢的法眼,便打着哈哈道:“雨飞太客气了,劳贤侄女费心了。” 江清芳接过,亲手打开,盒子里竟是一字排开,躺着几只杯子,那杯子样式古朴,虽形态迥异,却各有奇趣,或如美人汲水,或如雅士鸣琴…… 正坐在椅子上的吴清欢忽然站起,紧走几步,仔细端详那杯子,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激动。 “哈哈哈――”吴清欢再也止不住仰天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杯子明显和陆凤婷所得是出自一人之手,便是材木,也一般无二!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是如此好运气! “伯母――”不知吴清欢笑些什么,江清芳有些惶恐。 “好!这份礼物实在深的我心。”吴清欢止住笑,亲手接过盒子,“真是个伶俐的孩子。芳儿以后有什么为难之事,尽可来上京中寻我,只要在伯母能力范围内,一定为芳儿做主。” 江清芳顿时大喜,再没想到,这么容易便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强有力的靠山!这套杯子本是和送给陆家的家具是一套,自己想着娘爱喝酒,便扣了下来,寻思着等娘生日就做为寿礼献上,也好讨娘的欢心,没想到今日却能凭借它得到吴家家主的看重,还真是意外之喜!其他人看向江清芳的眼神顿时羡慕无比,能得吴家家主喜爱,这江清芳看来还真是前途无量! 与前院的欢腾相比,后院里却是有些压抑。 若尘被老太太吩咐去帮萧玉涵做事,清歌却被周灵韵牵着送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歌儿,你可是还在心里怨着爹?”一进屋,周灵韵便拿出手绢拭泪。 “才不是呢。”清歌摇头,又做出一副惫赖的样子,“我只是想我相公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他?一直都是我相公陪着我,他不在身边,我这心里,便不舒服。” 周灵韵怔了一下,心里不由暗暗奇怪,这丫头什么时候如此粘那个傻小子了?是真的喜欢,还是另有隐情?面上却是不显,打开柜子搬出几个首饰匣,一股脑儿摞到清歌面前,“好,我们清歌大了,知道心疼自己郎君了。这是我给你和你相公准备的几匣首饰,你看看喜欢不?” 说着把匣子打开,清歌眼睛顿时一亮,那盒子里果真是珠光宝气瑞气千条,各种钗环首饰不一而足,最大的那个金镯子,清歌掂了一下,怕不有二两重。 看清歌两眼放光的样子,周灵韵心终于稍微放下了些!果然还是那个爱财如命的清歌! “好了,别光看这一个,其他几个也都打开,喜欢的话,都是你的!”周灵韵笑的开怀。 “真的?”清歌很是开心,“不用看了,我都喜欢!” 周灵韵伸手点了一下清歌的脑门而,“好好好,都给你。你先歪着歇歇,我出去看看。” 谁知清歌竟是只顾着看宝贝,吭都没吭。周灵韵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抿嘴一笑,一扭腰便走了出去。 周灵韵出去不久,门又一响,一个衣着有些单薄的男子端了杯香茶走了进来。男子身材修长,眉眼含春,薄施粉黛,模样生得楚楚动人。 “小姐,请用茶――”男子身子微微前倾,手中茶杯颤颤举起,丰满的大腿更是在清歌的膝盖上摩擦着。 正对着琳琅满目的珠宝兴奋的忘乎所以的清歌猛地一惊,手下意识的往外一推,却正好触到一片柔腻的肌肤。 男子“嘤咛”一声惊叫,手里的茶盏一歪,那杯香茶便直直的倒在了自己胸前的罗衣上,衣服顿时贴在了肌肤之上,里面两个小红点儿也是若隐若现。 “大胆――”清歌大怒,却在抬头看到男子容貌时张着嘴巴,傻呵呵的愣在了那里。 “小姐――”男子似是极为害羞,忙要闪躲,却不防踩到了罗衣的下摆,脚下一个踉跄,朝着轮椅上的清歌便趴了过去。 清歌怀里顿时多了个香软的男体,眼睛不由眯了起来,“公子,快让我看看,可有烫着哪里?” 男子轻轻动了一下,似是不经意的蹭了蹭清歌胸前,“无,无碍。只是,有点儿冷――” “啊,冷啊!”清歌好像终于回神,忙手忙脚乱的拽过被子把男子裹了起来,却没想到怀里的男子抖得更加厉害。 “怎么了,美人儿?还冷吗?”清歌似是不知道如何讨好男子,一时急得抓耳挠腮,“怎样才能让你不冷,你告诉我,我一定照你说的做!” 男子忽然小声饮泣起来。清歌忙把男子安置在床上坐好,又端了杯香茶过来,送到男子面前,“快别哭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有本小姐替你做主,看哪个敢欺负你!” “我,冷――”男子歪倒在床上,身上的被子慢慢散开,露出里面玲珑的体态,头埋在臂弯里,一副供君品尝的无助模样,“在,家时,爹都是,用身体,帮我暖――” 男子的珠泪不断落下,清歌的脸色也是变换不定,似是在做着天人交战,终于低声道,“本小姐最看不得美人流泪,你等着――” 男子微弓着身,臀部微微撅起,虽仍是抽泣着,却是侧着耳朵认真听着轮椅的声音。轮椅果然是朝着门的方向移去,接着“啪嗒”一声响,传来落门栓的声音。 “我这就去寻你爹来――”一声叹息,似是极为委屈,很快房间内便没了声息。 男子觉得不对劲儿,不是应该扑过来吗?什么叫“寻我爹来”?顾不得流泪,忙从床上坐起,屋里哪还有清歌的影子?! “啧啧,又是珠宝,又是美男的,这丫倒还真舍得下本!珠宝吗,本小姐自会赏脸收下,美男吗,还是给江清芳大小姐留着好了!”心里合计着,忽然觉察到身后的灌木丛里,好像有个影子鬼鬼祟祟的, 清歌转了转眼珠,假意喊道:“江辰,江辰――” 那人影马上蹲下。 “这个江辰去哪里了?”清歌看起来很是烦躁,“找……爹,锁在爹……屋里,可别被清芳,发现……她抢了那么多,这个宝贝决不能让江清芳得了去!江辰,江辰――” 那黑影一闪,很快便没了踪迹。 “妹夫,喜糕好像不太够了,你快去厨房看看!” “那块儿红布怎么挂的一头高一头低哟,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点儿活都做不好!” “妹夫,你――” 话说的多了,萧玉涵有些渴,一个下人忙狗腿的送了一杯香茶过来。 看着忙的团团转的若尘,那些下人都幸灾乐祸的站在一边。听说二爷可是大爷的亲哥哥,可也不知哪里惹到大爷了,被如此收拾!就像那红绸,明明挂的规规矩矩,大爷却偏说不好,这都挂了好几次了,大爷却还是不罢休;院里的活计,明明有很多佣人做即可,大爷却偏不让,一定点名道姓的让二爷去做!即是看透了大爷的心思,大家可不想去自讨没趣,竟是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二爷被指使的大冷的天出了一身的汗。 “大爷,老爷让您去他房里一趟。”有仆人凑过来,附在萧玉涵耳边道。 萧玉涵放下茶杯,看着兀自不停忙着的若尘,稍微解了些气,可当眼睛落到若尘袍子上挂的那块儿琢成心形的暖玉,还有暖玉上那打的漂亮无比的绳结,脸色又是一沉。 在娘家时,自己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但凡好东西,只有自己不要的,没有自己要不到的!萧若尘和小竹,不过是无聊生活中的两个调剂品罢了! 却没想到,今日一见,自己竟会被自己不要的人给羞辱了!这还不算,自己才刚得了玉琦送的一块儿暖玉,不过鸽蛋儿大小;若尘去掉外面的斗篷,自己才发现,他身上竟是佩戴了块儿两个重叠的心一样的暖玉,而且比自己的大了足足二倍有余!还有那绳结,自己还从未见过那种打法,竟是漂亮至极!自己问时,竟说什么那绳结乃是江清歌亲手所制!还真是反了天了!竟是敢和自己叫板了! “今天来的都是贵宾,妹夫一个一个检查下,看那些碟子碗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63 之类的,可是都拾掇的干净了老祖宗即是交待你好好的帮我,妹夫还是尽心点儿好,可别失了咱们治玉贵家的体面。”萧玉涵吩咐完,站起身子,一摇一摆的朝着周灵韵的房间而去。 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也不知爹找自己什么事儿?萧玉涵思忖着。待来到门外,忽听房里好似有“嘤嘤”的男子低泣声,心里不由一紧。 “哭什么!还不快起来?”怎么还有一个女子的声音,而且,听着,像是妻主的声音?! 萧玉涵一把推开门,一下傻在了那里―― 妻主衣衫凌乱,她面前的床上却是一个妖娆男子,听到门响,惊恐的抬起头来,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还有脸上的点点泪痕! “狐狸精!我和你们拼了!”萧玉涵只觉头“嗡”的一声,忽然照着江清芳就冲了过去,江清芳一个踉跄,萧玉涵却是并不停下,揪着那男子的头发就朝墙上撞! 73、 任尔东西南北风(十三) ...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萧玉涵状若疯狂,再没有平日的矜持高贵,恨不得撕吃了眼前的男子。 男子只吓得魂飞魄散,猛地挣开,裹了自己的衣服就想往门外跑,江清芳吓了一跳,忙拦住,今天这么多贵客,要是这样放他跑出去,不定会传出去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男子跑的太快了,竟是一个刹不住脚,一下撞进了江清芳的怀里,看在萧玉涵的眼里,却是两人极为亲密的抱在一起,气得几乎要晕了过去。 “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活了!”说着,冲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就撞了过去。只听“扑嗵嗵”一阵响,三个人顿时砸成一团。 清歌侧耳听着房里的声音,趴在轮椅上,拼命的憋着气,笑的浑身都在哆嗦。 “很好笑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清歌吓了一跳,忙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黑漆漆的有些愠怒的眼睛。 竟是刚才被自己差了去找萧若涵的那个女孩,女孩也就十多岁,黑亮的乌发结成两个小髻,亮色的锦带自然垂下,愈发衬得女孩肌肤白皙如玉。 “是,是你啊!”清歌边擦眼角的泪,边努力的侧身,拍拍让出的空位儿道,“来,坐姐姐旁边,咱们继续看戏!” 来的客人多,也不知是谁的小厮。反正只要不是府里的就好――府里的人自己可不敢用,没得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可巧就看见这丫头闷闷不乐的在这里乱转,清歌便一把抓住,告诉她去找府里的下人请萧玉涵来,就说老爷在房间里等她。 “原来你让我找那位公子来,竟是为了看他们出丑吗?”女孩很是不谅解的看着清歌,眼神竟是有些厌恶。 “小孩子,知道什么啊!”清歌愣了一下,看着一脸严肃的小女孩,突然觉得很好笑,猛地伸手弹了一下那鼓起的腮帮子,“多大点儿,这么严肃做什么!” 女孩没提防,一下被弹了个正着,顿时大怒,猛地拨开清歌的手:“你是女人又如何?女人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女人就可以让男人难过吗?” 清歌愣了一下,问题好像严重了啊!怎么这么多怨气!不像打抱不平的,倒更像是被人抛弃后满腹心酸的怨夫!而且,貌似,那个被指责的人还是自己! “幸亏你是女的,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地了呢!”清歌咕哝道。 “你――”女孩声音猛地拔高,显然是气急了。 唬的清歌忙又摆手又作揖,“小祖宗!我错了行不行?您老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别再嚷嚷了行不行?” 女孩没料到清歌这么大个人了,还会跟自己耍这种无赖手段,一时有些不自在,平时伶牙俐齿的,现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女人,都不是好东西!”女孩嘟哝了声,神色也有些黯然。 得,还上纲上线了这是!清歌哭笑不得,这丫头难道忘了,自己将来也会是女人吗? 清晰的捕捉到清歌眼里的戏谑,女孩很是恼怒:“我说错了吗?为什么男人只能嫁给一个女人,女人却可以娶好多男人?娶一个不就行了嘛?偏要娶那么多,成天这样闹来闹去的算什么?”情绪激动了些,女孩说到最后,眼圈都有些红。 这丫头,八成家里经常有人争风吃醋,竟是对这种“妻妾成群”的局面厌烦的紧! “说得好!”清歌翘了翘大拇指,丫头年纪虽小,好歹也算是同道中人,怎么着也得发展发展,这样的人多了,将来自家宝贝小竹好歹也能挑一下不是? “这些人全是傻瓜,自己都成茅厕了,还美得找不着北!”清歌摇头晃脑的道。 “茅,厕?”女孩很是不解。 “是啊是啊!”清歌忙点头,“你想啊,那么多男人,就她一个女人,今天这个男人用,明天那个男人用,除了茅厕,还有什么样的东西也是这样的啊?你说,她们不是茅厕是什么?” 女孩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清歌却还在喋喋不休:“你知道为什么人们总说臭女人臭女人的,就是因为这样啊!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全因为娶得男人多成了茅厕了,能不叫臭女人吗?所以呀,咱们女人一定要坚持一辈子只娶一个,便是被人拿枪指着也坚决不能当茅厕!” 丫的,要是你长大了还敢娶好多女人,我就不信你没有心理阴影! 女孩啐了一口不再说话,半晌却又忍不住开口:“那你呢?” 清歌有些不解:“什么?” 女孩憋了半天,终于开口,“你是,茅厕吗?” “我――”现世报马上到,刚说别人是茅厕,转眼间就被问自己是不是。 “绝对不是!”清歌郑重的点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姐姐坚决不会做茅厕,一辈子绝对只娶你姐夫一个!” “你是谁姐姐呀!我又不认识你!”女孩抗议道,只是语气却是温和多了。 屋里又传出一阵喧闹声,萧玉涵的哭骂声更是隐隐传来。 江清芳也是憋屈的很。刚才,刘恩跑来告诉自己说,清歌那丫头在爹房里藏了什么贵重东西。江家屯子那一场交锋,自己大意之下,竟是完全落了下风!奈何爹竟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仍是把清歌还当成从前那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废物。自己无法,只得派刘恩小心监视。 听了刘恩的话,实在怕爹会在那个丫头手里吃亏,自己就抽空赶忙到了爹的房间来,看看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谁知道一进门就被一个几乎□的男子紧紧抱住! “别闹了!”江清芳厉声低喝,“你怕别人不知道吗?” 那男子脸上左一道右一道全是被萧玉涵抓挠出的血痕,吓得蹲在门边瑟瑟发抖。 萧玉涵衣服也撕破了,发髻拽歪了,仿若男鬼一样恨恨道:“连里子都不要了还顾什么面子?怕别人知道,怕别人知道还做这样的丑事?!” 江清芳明白,自己一定是又上了清歌的当了,这个男人,八成是爹给清歌安排的,这样的喜宴上,若闹出些什么事来,便是天大的丑闻,却没想到竟是被那丫头使到了自己身上! “真是愚蠢!还不闭嘴!快去换衣服接待客人!”心情急躁,江清芳语气也很是恶劣。原以为自己娶到了个大家闺秀,却不料今天才发现,竟是个泼夫罢了! “是,我是蠢!我们才成婚两个多月,你就上妓院,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去了那么多次青楼,我都忍着,今天,你竟然在家里还在公公的房子里就和别人鬼混!”萧玉涵再也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果然是个大茅厕!”女孩嘀咕了声,“这么臭的地方我不要呆了,你走――阿嚏!” 正闹腾的屋里一下静了下来。 “外面有人!”江清芳最先反应过来,推开门就跑了出来。 女孩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忙一哈腰推起清歌就跑。 看到那轮椅,江清芳马上知道上面的人肯定是清歌,后面那个女孩的背影却很是陌生。清歌倒没什么,以清歌的人品,她说的话绝不会有人相信,可那个女孩却不能放她跑了! “刘恩,快带人拦住二小姐!”江清芳急喊,自己也拔腿就往前追。 “不用管我,你快跑!”清歌急急道,自己毕竟是江府二小姐,在这江府里,江清芳顶多收拾自己一顿,却一定不敢危及自己的性命。可这女孩就不同了,说不好,会被江清芳杀人灭口。 女孩吃力的推着清歌跑着,却是并不撒手,“是我连累了你,你放心,等找到我娘,谁都不敢动你!” “傻瓜!”清歌斥道,那女孩一听又要翻脸,却听清歌续道,“后面的人我认识,她抓到我顶多打我一顿,要是你落在她手里,说不好连命都会没了的!你快跑!” 女孩愣了一下,脚下却是不停,咬着嘴唇推着清歌跑的更快。只是轮椅毕竟笨拙,江清芳很快就追了上来,还有几个黑影从两边包抄了过来。 “我看你们还往哪里跑?”江清芳咬牙切齿的道,手里的棍子照着女孩的后脑勺就砸了过去。本就一直注意着后面情形的清歌一看不妙,这一棍子要砸实了,这小丫头的小命可能就交待了! 情急之下,清歌猛地一转轮椅,用力推开女孩,那棍子砰的一声砸在清歌的轮椅之上,轮椅“咚”的一声翻倒,一下子把清歌砸在下面。 “妻主!”一个急促的男声忽然传来,清歌抬头一看,却是若尘不知怎么也赶了来。 “老公――”被砸的呲牙咧嘴的清歌几乎声泪俱下。 若尘跑的几乎和飞一样,眼睛更是似乎能喷出火来。刚才自己委曲求全,无论让做什么,都没有一丝怨言,原想着,这府里的人都是清歌的亲人,自己便是吃些苦也没什么,只要府里的人能对清歌好些便成,却没想到,清歌却在这里被人欺负! 看江清芳又扑了过来,那个女孩却仍是不愿自己跑,竟是吃力的把清歌抽到背上,扭头还想跑。 江清芳嘴角露出一丝狠厉的笑意,手里的棍子仍是毫不留情的砸了过去。 却不防横空里另一根棍子忽然插了进来,来人的力量竟是其大无比,竟是把江清芳手里的棍子一下就给磕了出去,然后又一脚狠狠的踢了过来,江清芳被踹的“噗通”一声就仰面跌倒。 那女孩趁机拖起清歌就跑,刘恩几个也围了上来,若尘却是横举着一条棍子,牢牢的拦住了几个人的去路。 “放下我!”看那几个女人凶神恶煞的样子,清歌心里一紧,忙要女孩停下。 “你傻呀你,放你下来,她们一定会杀了你!有那个男人挡着,我们快跑!”女孩气喘吁吁的说。 清歌大急,忙一把抱住旁边的一棵树,“把我放下,你去叫人。” 女孩正跑着呢忽然觉得跑不动了,回头一看,才发现清歌正死死的抱着一棵树,几乎气乐了,“快放手,那个男人还能抵挡一阵,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清歌急得几乎要跳脚,自己兜里可揣了好几包**呢,便是辣椒面石灰粉也都有存货,要是若尘在自己面前还被人欺负了去,还不得气死自个! “怎么这么罗嗦!”清歌气急败坏的道,“小丫头,让你跑就跑,那可是我男人!我便是自己被人打死,也不能让那群王八蛋伤了我男人一根汗毛!你再拽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你,男人?”小丫头一下子傻了。 “对,我男人!”清歌没好气的说,把自己拖了这么远,自己要费多少劲才能挪到若尘身边!“你快跑吧,我这一辈子可就这么一个男人!要是让别人欺负了去,我就是死都不会瞑目的!” 眼角突然瞥见一个女人想要趁若尘不注意把若尘绊倒,气得大吼道,“喂,她爷爷的,你竟敢偷袭,想要找死吗!” 说话间却觉得身子一轻,再低头看,却是那丫头竟是又拖着自己朝若尘的方向而去。 “喂,我不是让你跑吗?谁让你跟着回来的!”清歌嚷道。 看到清歌两个人又回来,江清芳示意几个人缠住若尘,自己反身就朝两个人扑了过来。 “妻主――”若尘惊叫。 “娘――”小丫头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64 大喊。 “混账,还不住手!”江雨飞的身影忽然出现,她身边还并排跟着一个脸色惶急的中年女人! 74、 任尔东西南北风(十四) ... 看到来人,正举着棍子的江清芳一下傻在了那里―― 娘和吴清欢怎么到这里来了?! 爹的院子离待客的大厅有相当长一段距离,便是有个什么动静,外人也察觉不到,却没想到不过耽搁了这么会儿子,不但娘来了,便是吴家家主竟也同娘来了这绝不会涉足的内宅,原以为可以人不知鬼不觉的扣下清歌的小厮,却没想到竟是被逮了个正着! “娘――”江清芳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逆女!”江雨飞死死的盯着江清芳,“背着我,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妹妹的?” “娘,您息怒,您听我说,是清歌――”江清芳双膝跪地,直爬到江雨飞面前,话还没说完,左脸上“啪”的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一缕鲜血顺着江清芳的嘴角缓缓流下。 “芳儿――”一声尖锐的男声响起,周灵韵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把把江清芳揽在怀里,抱着萎顿在地上的江清芳呜咽出声,“妻主,芳儿也是您的女儿啊!您怎么就舍得下这样的狠手――” “娘亲息怒,都是女婿不好,娘亲要责罚就罚女婿吧,妻主只是气急了,才会想要教训妹妹和这个丫头――”紧跟在后面的萧玉涵也跪倒在江清芳的身侧,哀哀低泣。 “娘,涵儿,都是芳儿不对,便是再怎么被妹子捉弄,也忍了便是。娘,您要是还气,只管责打芳儿便是,是芳儿鲁莽,惊吓了妹妹――”江清芳趴在地上,声音悲戚。 “伪君子!”一旁的小女孩翻了翻白眼,一抬头却接触到吴清欢愠怒的眼神,忙讪讪的低了头。 若尘却是理都未理眼前的一大群人,甚至对江雨飞,也是看都没有看一眼。有自己千方百计的护着,却还是让清歌被人欺负了去,自己不在清歌身边时,到底清歌受了多少苦?那人有爹有娘有老太君疼着,便是那些下人,眼里也只有江清芳这个大小姐,自己的清歌有些什么?! 这样想着,一滴大大的泪啪的一声砸在清歌的脖子里。 正呲牙咧嘴拼命大声呻吟着恨不得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的清歌吓了一跳,忙闭了嘴,不敢再说话――自己装模作样,本是想让那个便宜娘收拾这些人给亲亲老公出气,怎么倒把自己男人给惹哭了? 忙握住若尘的手,一下一下的在若尘的手心里画着圈圈,眼睛也谄媚的眨个不停。 若尘心里更酸,定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清歌才会这么忍着的! “娘――”若尘抱着清歌也跪倒在地,直视着江雨飞道,“您是妻主的娘亲,女婿明白,虽然,爹爹去了,可您心里也一定是疼爱妻主的。这一年里,妻主受了多少苦,女婿本不想说,可现在,女婿想让娘知道。妻主是没吃过苦的人,可在老宅,却是每天只能吃些黑面饼子果腹,有些时候,甚至连盘咸菜都吃不上!这还不算,镇上的那些恶霸,每隔一两天,还会找各种由头毒打妻主,最长的一次,妻主昏倒在床上三天三夜才醒过来……” 若尘眼里含着泪花,几乎要说不下去。 一旁本是一直别扭着不愿看窝在若尘怀里的清歌的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又转过了头,两只小拳头也慢慢的攥了起来。 清歌却是不自在的紧,若尘说的这些,大部分全是上一个江清歌经历的,看若尘难过的样子,清歌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更紧的握住若尘的手。 “还有回来之前,那些坏人栽赃陷害、偷袭刺杀,那上千斤的石头砸下去,妻主差点儿连命都,都,保不住……是女婿无能,竟是怎么也无法护住妻主。从那次昏迷之后,好多次,妻主都是哭喊着‘爹爹’从梦里醒来,女婿知道,不管怎样,即使――她也一定是很想这里。所以,娘让我们回来,我们便听娘的话,回来这里。女婿想着,娘一定可以保护妻主,让妻主不再被人欺负,却没想到,今天第一次回府里,他们,就这样对待妻主――” 清歌看着侃侃而谈的若尘,两眼直冒小星星,没想到自己男人有朝一日也会这么能言善辩!竟为了自己,连他一向最是畏惧的娘都敢指责!果然是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竟能如此改变一个人!清歌目眩神迷的盯着那张不断开合的嘴巴,真想马上扑上去咬一口! 小丫头恶狠狠的瞪了江清芳几个一眼,再看向清歌时,眼泪都快下来了! 江清芳几个看着若尘,却是又惊又怒。原以为上来哭诉的一定是清歌本人,却没想到竟是萧若尘这个蠢男人!可也正因为他的愚蠢,这一番话才更有杀伤力! 吴清欢的眼光却有些鄙夷,真是个没出息的女子!靠老娘护着还罢了,竟不但不能保护自己男人,倒还要被男人挡在身后。只是这么窝囊的女人,找的相公倒真是不错! 清歌警觉的抬头,正对上吴清欢轻蔑的眼神,不由翻了个老大的白眼!真是的,一个一个的还真是犯贱!我老公愿意护着我,我也愿意让我老公护着,关你什么事啊! 对上清歌晶亮的眸子,吴清欢忽然一愣。 随着若尘的讲述,江雨飞的手不断的抓紧轮椅扶手,又一次次放开,用的力大了,指节都是白的。定了定神,却并不搭理跪在地上的周灵韵三个,勉强转头对吴清欢道,“家门不幸,让,姐姐见笑了,请姐姐先到前厅歇息,妹妹马上就到。” 正盯着清歌瞧得吴清欢终于回过了神,早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不妥,巴不得马上离开,听江雨飞这样说,忙拱了拱手:“也好。妹妹也不要动怒,兴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说着给身旁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来。 心里却是有些气闷,本是想找个好徒弟,却没想到碰到这么档子事儿!都是溪若闹得!看来果然是自己太宠他了,竟敢这么无法无天,自己前脚走,他后脚就敢跟过来,还在自己之后,也混到了这江府来!听到消息,吴清欢也吓了一跳,惟恐他再趁自己不注意溜掉,忙悄悄唤了雨飞陪着自己在府内寻找,还真是找着了他,却没想到竟是被人追的狼狈不堪。心里也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来的及时,不然,自己一根指头都不舍得动一下的宝贝,可能就要被人欺负了去!这样想着,刚刚堆积起来的对江清芳的一点儿好感不由烟消云散。 看清歌的小厮也要跟着吴清欢离开,江清芳有些傻眼,忙给萧玉涵使眼色。 “娘,不能放了这小丫头走!”知道妻主要是不能得到婆婆的谅解,以后在江府的地位一定会岌岌可危,萧玉涵忙膝行一步磕头道。 吴清欢脚下一顿。 “放肆!”江雨飞猛地一拍轮椅,“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还不退下!” 今天才知道这个女婿真是没眼色!没看到那小丫头亦步亦趋跟着吴清欢吗!虽是刚才吴清欢只是告诉自己说,是她的一个管事的孩子不懂事私自跑到自己府里了,可看她紧张的样子,鬼才相信她的话! “娘,就是那个小丫头和清歌狼狈为奸,故意捉弄妻主和女婿,妻主才会生这么大的气!请娘为我们做主啊!”萧玉涵却是不依,捂着脸哭泣不止。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和什么清歌狼狈为奸了?”小女孩本来已经快走到园门那里了,气得又拐了回来,乾指指着萧玉涵道,“清歌是谁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她狼狈为奸你真是血口喷人!” 吴清欢脸上有些愠色,见过没眼色的,却没见过没眼色到这种地步的!自家孩子自家知道,虽平时也是个淘气的,却是绝不会掺和到这种事情里的!本想赶紧躲开,只是溪若拐回去了,吴清欢无法只得跟着又回来,忙悄悄拉住小丫头的手,想要拽她离开,却不防被狠狠的甩开! “你不知道?”萧玉涵冷笑,“你不知道你会拖着她跑的那么快?刚才吴茹家的已经告诉我了,就是你去告诉他说是老爷叫我去他房间一趟!吴茹家的现在就在这里,你敢不敢和他对质?” 想要把水给搅浑吗?清歌暗笑,有我在,好像困难了点儿。 “姐夫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您是清歌的姐夫,自然对清歌可打可骂,可小丫头还是个孩子啊,什么狼狈为奸,您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来伤害一个孩子幼小的心灵?你也不用找什么人对质了,我承认,小丫头是我请她去找人的!”清歌不在意的说。 “竟然真的是你!”萧玉涵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颤抖着指着清歌,“你就这样恨你的姐姐吗?怎么可以这样害她?” 清歌一下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是不解的道:“姐夫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请小丫头帮我找个人罢了,和您和姐姐有什么关系啊?” 萧玉涵悲凉的一笑,“你还不承认吗?那个男子不就是你故意用来设计你姐姐的吗?然后你又让那个小丫头喊了我来……妹妹,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啊,你怎么忍心如此对待我们?” “歌儿,你心里是不是恨爹当年没有把你留下来?怨你姐姐不替你去遭那份儿罪,所以才做了这样的糊涂事?可爹和姐姐也不想啊,要是有可能,爹就是自己死了,也不愿我的歌儿受一分罪啊!”周灵韵身子摇晃着,好像是很受打击。 吴清欢瞟了一眼清歌,难道自己看走眼了,这个女子其实是一个大奸大恶狡猾如狐的人? 75、 任尔东西南北风(十五) ... 旁人还没说话,小丫头却不干了,白了一眼周灵韵道:“撒谎!她又不是茅厕!” 看小丫头突然插话,而且连“茅厕”这样不雅的词都说出来了,吴清欢便有些尴尬,忙斥道:“小孩子休要胡言乱语。” 嘴里说着,捉了小丫头的手便想把她拖出去,别人的家事,自己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这一会儿,便是懵懂如江清芳,也意识到自己肯定是弄错了!还以为那是清歌的人,现在看来,一定和吴清欢有非比寻常的关系。自己的那套杯子看来是白送了! 萧玉涵却并不知道吴清欢的来头,虽是也看出来眼前这中年女人八成和这小丫头有关系,可总想着堂堂治玉贵家,在这泉州城里只有别人巴结自己的份儿,现在自己被人算计了,怎么能平白吃了这哑巴亏!况且,现在妻主还没怎么呢,就有人想抱江清歌的大腿了,这样的人,也必须给点儿颜色瞧瞧! 这样想着,萧玉涵便又磕了个头,流泪道:“这位夫人,看您也是光明磊落之人,虽不知您和这小妹妹有何关系,还是恳请您不要急着带小妹妹离开,便是小妹妹受人指使,不管是娘,还是您,也一定都希望能查出那背后的主谋之人不是!若就这样离开,没得让小妹妹背了黑锅,还让真正的恶人逍遥法外。” 吴清欢一怔,便有些着恼,合着自己要是光明磊落之人就得留下,真是走了,说不定就是幕后主谋或者帮凶了?脸色顿时不悦,怫然道:“妹妹果然有个好女婿,端的是伶俐。既然这件事和我的人脱不了干系,便是妹妹赶我,我也是不能离开的了。” 江雨飞也没想到萧玉涵会说出这样一番夹枪带棒的话,不由既惭愧又惶恐,忙冲吴清欢一拱手:“姐姐千万息怒,小孩子不懂事胡说八大,姐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吴清欢哼了一声,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了。 清歌听趴在若尘的怀里闷笑不止,心说,编吧,编得愈离谱愈热闹! “萧氏!闭嘴!”江清芳低喝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虽然已经明白自己可能得罪了吴家家主,可看着自己男人这样一开口直接让自己和吴家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心里还是郁闷不已! 一天内,已经接连几次当着外人的面被江清芳呵斥,萧玉涵还从没这么丢过人!一抬头,又看见江清歌满脸促狭的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的样子,而萧若尘却是温柔的环着清歌的肩,看看两人相偎依的幸福画面,再想想江清芳今日里对自己的粗暴,两相比照,更是让萧玉涵大受刺激!一个是自己不要的女人,一个是捡了自己破烂的男人,竟是看起了自己的笑话! “春儿,你告诉大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嘴里说着,萧玉涵眼睛却是恶狠狠的瞪着萧若尘,看这个傻子的样子,定是很稀罕那个浪**,我倒要看看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65 ,听了春儿的话,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地上那个一直瑟瑟发抖的男子。 春儿趴在地上,顿时呜咽出声:“是,是二小姐,二小姐让我,在房间里等她的,大小姐进来时,我还以为,是二小姐――” 江清芳松了一口气,忙接道:“今天客人多,茶叶有些不够了,我便想去爹的房间取库房的钥匙,没想到刚一推门,便被他,给抱住――” 知道该自己出场了,萧玉涵拭了拭泪,“然后这个小丫头便故意假传信息,把我给诓到爹的房间来……娘,清歌是我们的妹妹啊,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呢?” “唉――”清歌忽然幽幽叹了口气,脸上神情泫然欲泣,“你们的意思是,我是个坏人?还是个连亲姐姐都害的阴险狡诈残忍凶狠的人?!” 又凄然的转向若尘,“相公,我真的这么坏吗?” 若尘转了头,愤怒的盯着江清芳几个,“你们全是胡说八道!妻主是好人,是很好很好的人,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诬陷她?” 又低声安抚清歌:“妻主不要伤心,是他们不懂你的好!” 大家看的都有些傻眼,合着这么多人的控诉,都不如江清歌一个伤心的眼神有说服力! 江雨飞却是暗暗点头,若儿果然有眼光,现在越看这个二女婿越顺眼了,反倒是大女婿,一个男人家,却是太过尖酸刻薄了些! “相公!真是知我者,相公也!”清歌摇了摇若尘的手,心里暗爽,自己男人咋就这么惹人疼呢! 看清歌旁若无人的样子,大家都有些难为情,这个江清歌,也太不检点了吧!便是一旁的吴溪若也不由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个闲情逸致! “咳咳!”江雨飞忙咳嗽了声,对清歌道,“到底怎么回事?” 清歌不高兴的嘟了嘟嘴,“好吧,我承认,是我让他在屋里等着的,也是我让小丫头去帮着找人的。” “什么?”大家一下傻了眼,便是江清芳几个也没料到清歌竟是这么容易就承认了。只有若尘仍是神色不变,仍是温柔的注视着清歌。 江雨飞也很是意外,皱着眉道:“清歌,你可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清歌委屈的瘪瘪嘴,“可我是为了帮他啊!” “帮他?”大家更是糊涂。 “对呀!我本来正坐在房里看我相公的首饰,他就突然进来了,还说什么是爹特意让他来伺候我的。谁知这人却是个粗心的,那杯水他明明说是让我喝的,可我还没喝呢,他却把茶洒了自己一身。然后就一直跟我说他很冷,我没法子,就拿了被子让他裹着,可他还一个劲儿喊冷,我这人一向心软,又想他是被派来伺候我的,就赶忙问他,怎样做才能让他暖和起来,然后他就告诉我,他冷的话,都是他爹用身体帮他暖的!” 江雨飞脸色变得难看之极,气得猛一拍轮椅,恶狠狠的瞪着周灵韵。 清歌装作害怕的样子,“怎,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竟是你这个贱蹄子,勾引二小姐做这些丑事吗!还真是该死!”周灵韵被盯的心里发毛,忙强撑着呵斥道。 “丑事?什么丑事?”清歌脸上的表情纯真无比,“我不过听他的话帮他找他爹,是什么丑事吗?我这是助人为乐,不是应该受表扬的吗?” “帮着找他爹?”吴清欢的语气怪异无比,这江二小姐到底是天然呆啊还是成精的狐狸啊?! 吴溪若却是点了点头,咕哝道:“我就知道,她不是茅厕吗!” “对呀,他说冷的时候得他爹帮他暖吗,我当然要好人做到底,帮他去找爹了!可我这个样子,实在跑不快,正好就碰见这个小妹妹。”清歌用手指了下小丫头,“我就请他帮忙去找姐夫问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那人的爹,也不知道姐夫怎么就听成是爹找他呢!可是即使听错了,姐姐就至于拿那么粗的棍子来追我们吗?” 清歌吸了吸鼻子,很是委屈的说:“我的腿也折了,肋骨也断了好几根,还能危害到你们什么呢?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如果说前面的话还让人有些怀疑的话,可听到清歌说到她的伤势,所有人便马上意识到,这种情况下,江清歌即使想对那男子做些什么也绝对是有心无力! 周灵韵也意识到不妙,以自己对清歌的了解,见到春儿这样的美人儿,肯定就会把持不住,若是能借春儿先勾住清歌的心,以后的事就都好办了!却怎么也没想到成了这样的结果! 忙跪下磕头道:“妻主,都是我的错。原以为是个老实会办事的,才让他去服侍歌儿,却怎么知道竟是个不知廉耻的!倒累得我两个女儿都吃了挂累!妻主要罚,罚我一个人便是,千万不要怪歌儿和芳儿啊!特别是歌儿,这孩子受了那么多苦――” 江雨飞看了看面前跪了一地的人,心里已是有了计较,并不理哭哭啼啼的周灵韵,却是对着若尘温言道:“清歌身上有伤,快扶你妻主起来。” “弟弟,这是怎么了?”一声惊呼忽然响起,清歌几个回头一看,却是萧玉琦,正匆匆走来。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萧玉涵几个,再看看满面愠色的江雨飞,不由吓了一跳。 江雨飞便有些不悦,这萧家不是书香门第吗?怎么除了若尘那孩子外,一个两个的全是这么高傲跋扈的性子?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竟是就敢闯进来?! “见过伯母,见过吴夫人。”萧玉琦忙上前施礼。 江雨飞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搭理萧玉琦。 “弟弟,发生什么事了?”萧玉琦瞪了若尘和清歌一眼,心知定和这两人脱不了干系。 “姐姐――”萧玉涵神色凄然,“姐姐别问了,是我不好,不该惹妹妹和妹夫生气。” 萧玉琦便有些着恼,自己本是有事要来求玉涵帮忙,却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若尘又把玉涵给得罪了!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呢,竟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哥哥! 赶紧又给江雨飞施了一礼道:“伯母莫气,侄女儿斗胆问一句,是不是弟弟处事不周,惹了您生气?我这弟弟一向是有口无心,不像我那哥哥,看着和气,却最是个脾气倔的,当年的婚事一直是我哥哥心里的一个疙瘩,若是我弟弟和哥哥又因这事起了龃龉,还请伯母能谅解一二。” 清歌听的暗暗皱眉,什么当年的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场合不好多问,可看着萧玉琦对若尘轻视的样子,清歌就觉得厌烦的紧。 若尘身子抖了一下,头一下垂了下来。 江雨飞心里一动,看了眼清歌,不觉若有所思。当年事,却是自己大意,竟是造成了孩子们的心结吗? 轻咳了声,淡淡的对周灵韵几人道:“你们也起来吧。” 又转头面向吴清欢:“方才是小辈无礼,姐姐一定不要放在心上,过了今日,雨飞一定会亲自登门给姐姐赔罪。” “雨飞太客气了!”吴清欢摆摆手,饶有兴趣的看着若尘身上的心形暖玉道,“敢问这位公子,这枚暖玉是何人所琢?” 江雨飞不由哭笑不得,怪不得别人说吴清欢是玉痴,这种情况下,还有心观察什么玉!可是随着吴清欢的眼光看去,也不禁轻轻咦了一声―― 那玉赫然是清歌用家主令符换走的那块,竟是被雕成了这样精美的形状吗? “啊?”没想到吴清欢竟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若尘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忙看了看清歌。 清歌满不在乎的点头:“既然是长辈垂问,相公但说无妨。” 眼睛更是示威的斜睨着萧玉琦,虽是现在不合适问到底为什么萧家兄弟俩会一起嫁入江府,可看萧玉琦萧玉涵的神情就知道,若尘一定是被他们当成破烂一样给扫地出门的!自己当做宝贝一样的人,竟是被这群杂碎如此轻贱!可是马上,你们就会后悔莫及! “是我琢的,让夫人见笑了!”若尘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是你?”吴清欢不敢置信的问道,雕琢的这么美丽,竟是出自一个男子之手吗? 不止吴清欢,便是江雨飞也瞪大了眼睛,更加佩服自己相公的眼光,这个二女婿,竟也是个琢玉的天才吗! 萧玉琦有些怀疑的揪揪自己耳朵,那个傻子在说什么?那块儿玉是他琢的?开什么玩笑?! 周灵韵江清芳却是有些相信,眼神顿时嫉恨无比,怪不得那么色的江清歌忽然大反常态,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萧玉涵却是完全傻了,自己一向看不起的蠢人,竟能琢出这样精美的玉?若是连他都可以,那自己绝对可以做的更好。 吴清欢却是知道,想要琢出有灵气的玉来,光靠苦练是绝不成的 ,若是没有天分的话,琢出的玉,也不过是些没有灵气的石头罢了,根本做不得玉药用的!这也是为什么治玉贵家如此尊贵的最根本原因。可却没想到,这泉州城里,先是有了能做出那套家具和精通玉药之理的惊采绝艳之人,便是这看来愚鲁的男子,竟不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这年头,天才都已经是成批生产了吗?若这样的话,自己为什么还找不到一个可心的徒弟?! 好在,也不虚此行,以这位萧公子的资质,自己哥哥必然喜欢。 这样想着,便试探着问:“萧公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可原考虑一下?” “不情之请?”清歌忙摇头,“即是不情之请,伯母还是说给别人听吧!” “放肆!”江雨飞瞪了清歌一眼,忙回头对江雨飞道,“我这女儿说话一向没大没小,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儿,没事儿。这事也和侄女儿有关系。”说着含笑点头道,“我有一个哥哥,妹妹想必也听说过吧?” 江雨飞顿时肃然道:“是公会的吴长老吗?” 看吴清欢点头,其他人也都是一震,治玉公会的吴长老,是公会里唯一的男性,名声显赫更在吴清欢之上,难道―― 看众人的反应,吴清欢得意的点头,“就是他。哥哥曾跟我闲聊时提起,说是若有可能想收一个徒弟,嘱我帮他留心。我觉得您这女婿很不错,很是符合我哥哥的要求。” 看清歌一脸不以为然,又加了一句:“若是侄女儿愿意的话,也可跟了去,到时也可随着让公会里的长老指点一二。” 萧玉琦江清芳等人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治玉公会的吴长老啊!那可是神仙一样的人物,竟要收萧若尘这么愚蠢的人为徒?!就连那江清歌,也可以被带到那么神圣的地方,日日和那些最顶尖的贵人打交道,弄得好了,说不定也会被那位长老收入门下? 什么时候,治玉公会的门这么好进了? 江雨飞笑的眼睛都合不拢了,刚要答话,却听见旁边清歌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明显有些不爽:“相公,我累了。” “累了吗?”若尘也仿佛压根没听见吴清欢说什么,只是全神贯注的照看着清歌,听清歌说累了,忙小心的把清歌在轮椅上安置好,给江雨飞行了个礼道,“娘,我先推妻主去歇息。” 说完,看也没看吴清欢等人,竟是推了轮椅就扬长而去。 众人一下集体石化。 “哎呀!停一下!”清歌忽然一拍额头,若尘忙站住。 吴清欢有些僵硬的脸终于松弛了下来,就知道,只要不傻的话,没人可以拒绝自己的提议! 清歌转身,饶有兴味的打量着众人,最后眼睛定格在同样呆若木鸡的周灵韵身上,“我刚刚想起,你刚才说,要把那几盒首饰送给我相公,不是骗我的?” “啊?”被清歌的不按常理出牌吓到了,周灵韵迷糊了半天才明白清歌说的是什么,忙点头,“那是自然。那些首饰本来就是给女婿准备的,待会儿我便让人给你送去。” 清歌点头,又嘱咐了句,“那你可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又抬头献媚的冲若尘道:“相公,那里面有个很重的金手镯,老值钱了!” 众人的玻璃心顿时“哐当”一声碎了一地,这是什么世道?别人烧香拜佛拼命一辈子都没法得到的机会,人家竟是完全没放在心里!没放在心里也就算了,竟是对个破金镯子念念不忘!这人是不是真是个傻子?要是能做了吴长老的徒弟,想要多少金镯子那还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66 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76、任尔东西南北风(十六) ... “我舅舅,人很好的。”小丫头挟了筷子肉小口小口的吃着,样子甚是秀气。 “知道了。”清歌敷衍的应道,夹了些蔬菜放到小丫头面前的碟子里。这孩子和自己小时候还挺像的,自己原本就最爱吃肉,和老师在一起时,便每顿都要被逼着吃些蔬菜。虽是被逼着,可心里却是暖洋洋的,因为在自己那个家里,是从来没有人关心过自己到底吃什么好的。 小丫头不满意的抬头瞪了清歌一眼,可良好的家教使然,却是从来没有剩饭的习惯,只得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一口一口勉强把那些蔬菜咽下去。 清歌满意的笑笑,可再把青菜挟过去时,小丫头却装作不经意的侧过身子,恰挡住那双筷子。 “小孩子家正长身体呢,营养一定要均匀,肉已经吃了不少了,现在必须吃蔬菜。”清歌欠了欠身子,胳膊一伸,还是把青菜准确的放到那碟子里,又加了句,“我们家小竹就不挑食,小丫头得向我们家小竹学习。” 小丫头怔了一下,还从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又听清歌表扬一个叫“小竹”的孩子,不由有些气恼,不满的哼了声,拿筷子捣着那些子蔬菜,却就是不往嘴里送。 “溪若,不得无礼。”坐在上首的吴清欢很是无奈,又冲江雨飞笑笑,“让妹妹见笑了。对了清歌说的小竹是哪个?这么听话的小孩子,真得让我们家溪若和她学学。” “伯母太客气了,我也是说着玩的。溪若也很可爱啊,当然,多吃些蔬菜的话,一定会更可爱的”。说着自顾自的把小丫头捣烂的蔬菜倒了,又夹了新的蔬菜放上去。 溪若这次竟没说什么,默默的低头把菜吃了个干净。吴清欢不觉打量了眼清歌,眼睛里有审视的意味。 清歌却是并未察觉,只是看着小丫头身上的生机勃勃,不由有些怅然。什么时候,自家小竹也能这样撒娇使气该多好。虽是现在已经好得多了,可小竹还是很少说话,更多的时候,总是拿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瞧着你;吃东西上也是从不挑食,每次都乖乖的,自己说吃什么好,小竹便会吃什么……每次看到这样的小竹,清歌都心疼的不得了,对萧家人便也更加不谅解。到底被伤的有多深,才能让一个孩子几乎是本能的压抑了自己作为孩子的天性?! 用过了午饭,客人们便纷纷告辞离开,清歌和江清芳陪着江雨飞一起在大门外送客。 吴清欢却是最后才离开,临走时仍想劝清歌答应,“清歌,伯母是长辈,也不和你客套,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江雨飞看着清歌的眼神也很是期待,却始终没有开口,自己答应过清歌,不管她做什么,都不会干涉的,虽然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可两相比较的话,江雨飞仍是不愿失信于女儿。 看出吴清欢确实诚心诚意,清歌想了想,慢慢开口道:“侄女儿代相公多谢伯母厚爱。只是侄女儿发过誓,这一辈子,绝不会为了任何原因,委屈相公做任何他不愿意的事情,而且也答应过相公,不管发生任何事,我们一家人也都不会分开。我知道相公想要的是什么,而且,以治玉公会的门槛之高,能接受相公带着我一个,恐怕已经是极为困难的了,更何况其他人?所以,或者能拜公会的长老为师,对别人来说是难得的机遇,可那些人里并不包括我,我从来不认为,这世上有任何东西比一家人的幸福更重要。” 若尘和小竹早已是伤痕累累,虽然他们从没说过,可自己知道,他们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属于他们所有的,简简单单的家。还有一句话,清歌没说,有权利的地方便会有倾轧,以若尘的性子,去那样森严的环境,不过吃苦罢了!而且,以自己的能力,若尘真想在琢玉上有所发展的话,自己自信,绝不会比那什么长老教的差。 吴清欢神情复杂的看着清歌,刚才自己悄悄问过江雨飞,才知道,这江清歌爱护至极的所谓弟弟竟是她相公的异父弟,怎么也没想到以纨绔废物而著称的江府二小姐竟是如此一个痴情人!看来,坊间传闻果然多不可信! “不然,把你弟弟送到我府上,或者你们在上京买一处房舍,你们隔几天去瞧瞧他?或者,你就直接跟着我,既就近照顾了弟弟,又能有所得。”如果说这之前,吴清欢极力想要争取的不过是若尘一个人罢了,现在却是真的对清歌有了欣赏之意。历来琢玉大家莫不是至情至性之人,这丫头真调教得当,说不定也是很有可为的。 “多谢伯母。”清歌摇头,不管是小竹寄人篱下,或者是若尘寄人篱下,自己都绝不会答应,“不但是相公和弟弟,便是我,也绝忍受不了一家人却不能守在一起。侄女儿是要辜负伯母了,还请伯母见谅。” 吴清欢无法,叹了一口气,只得道:“好吧,伯母也不勉强你,若你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都可以带着你相公到上京来。” 说完,和江雨飞告辞,扯着身旁若有所思的小丫头上了车。车子慢慢启动,布帘忽然掀开一条缝,一双有些怔忡的眼睛闪了一下,布帘又很快合拢。 “您,是不是怪我?”能觉察到江雨飞的眼睛一直在自己身上,清歌觉得浑身不得劲,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心想,若是真有不满,便听她数落几句吧,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思,自己还是理解的。 江雨飞顿了顿,伸出手来慢慢拍了下清歌的肩,声音有些沙哑的道:“照你自己想的去做吧。” 说完,径自转了轮椅方向,江辰忙上前,推了轮椅往府里而去。 江雨飞一直低垂着头,眼睛里却有些湿意,清歌的性子,果然像极了若儿!女儿比自己强啊,不管面对什么诱惑,都能把持的住!若是当年,自己坚持和若儿一直留在屯子里,那以后的事情,便都不会发生了吧?若儿,说不定还好好的活着…… 几个人来到后堂,清歌忽然一愣,若尘怎么一个人跪在堂前? “相公,你这是做什么?”清歌忙让下人推着自己上前,想要拉起若尘。 堂上老太君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响起:“小竹留在府里,你们两个立刻收拾行李去追吴夫人的车队。” “小竹――”若尘却是不肯起来,脸色也是惨白无比。 清歌一愣,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怒声道:“你们把小竹怎么了?”心里一下揪紧,因怕府里忙乱,江雨飞派给自己的十二铁卫全跟自己回了府里,怡心苑只有无名和舒伯守着小竹!以无名的功夫,那些人应该不会抢走小竹吧? 虽是这样努力安慰着自己,清歌的语气还是极为不善。 老太君愣了一下,片刻又反应过来,不由大怒,“混账!你就是这样和爷爷说话的吗?” 清歌仰起脸,两只眼睛箭一样的看向江父。 江父心里忽然打了个突,从前这孩子固然不亲近自己,可也从没有过这么愤恨的眼神。心下不由更加恼火,拿拐棍捣着地道:“江家怎么就生了你这样没出息的女儿!只知儿女情长,全没有半分大女子气概!小竹留在这里交给你姐夫养着,同样都是小竹的哥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啊。小竹走了这么多时日,不但是我,便是府里的爹娘,也都惦记的紧。妹妹妹夫若实在不放心,不然便送回我娘家去。”萧玉涵也插口道。心里虽有些微涩,却也还算满意。若清歌两个真跟了吴清欢去,那这江府肯定就是自己妻主的了。自己那个蠢哥哥,便是真的拜了那吴长老为师,也不见得能挣得这样一份儿富贵! 一旁站着的萧玉清萧玉琦二人也忙点头称是,极真诚的表达了要接小竹回去的心思。 若尘又惊又怒,却不知该怎样反驳。 “你们打的好算盘!”清歌冷笑,转头静静看向依旧默不作声的江雨飞,“您,也是这样想的吗?” “江辰,集合三十六铁卫,把去怡心苑闹事的下人一个不留,全部处死!以后,凡有擅自硬闯怡心苑的,一体照此例办理!”江雨飞声音清冷。 处死所有闯怡心苑的人?厅里的人一下都呆了。周灵韵吓得几乎要昏过去,派去怡心苑的人,可是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自己的心腹! 江父也吓呆了,原想着今天是自己寿诞,女儿怎么也不会违拗了自己的意思,却怎么也没想到女儿竟然丝毫不顾及,敢做出这样忤逆不孝的事! “逆女!你,你要气死我吗?”江父老泪纵横,“妻主!你走时,为什么不带了我去?老头子活着,也不过是讨人嫌罢了!” 江雨飞眼睛逐渐血红,当初,父亲就是这样,一步步逼得自己顺着他的心意,才使得若儿,含恨而终。如今,又要逼自己的女儿也走上同一条路吗?! “除了清歌两个,其余人,全都下去!”江雨飞冷声道,周灵韵领着江清芳等人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间。 江雨飞猛一使劲,就从轮椅上滚落下来,“砰”的一声在地上狠狠磕了一下头,有鲜红的血顿时顺着额角淌了下来,江父吓得顿时止了泪。 “您是我的爹爹,不该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吗?为什么,要让我活的这样痛苦呢?!”江雨飞的泪凄凉的落下,“您还想怎么样呢?让我的女儿,也成为第二个我吗?可是,我,不是您!您自可以逼您的女儿,却不要,逼我的的女儿,因为,她娘,不乐意!” “清歌,娘现在告诉你。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任何人能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江父不敢相信的看着堂下状若疯狂的江雨飞,忽然一阵心灰意冷。自己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这个女儿,为了江家啊!却再没想到,女儿心里,自己不过是一个狠心的爹爹罢了! “娘,您,起来。”清歌吃力的弯下腰,泪水不觉顺着两腮滑落。 江雨飞有些茫然的看着那双伸过来的手,慢慢抬头,待看到清歌伸来的手时,紧紧握住,“你,刚才,叫我什么?” 清歌抹了把泪,“娘,以前都是孩儿不好,让娘担心,是孩儿的错!” 说着,又转向堂上那个萧索的老人,“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可您扪心自问,我娘有今天的成就,是您逼了才有的吗?她心里爱您敬您,所以才会不管您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无论自己内心多么痛苦,都会努力达成您的心愿!您也别怨娘,娘可能没告诉您,在屯子里,我因为遭人毒打,早忘了这江府的任何事!所以,现在对我来说,这江府是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所在!而且,我喜欢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以任何方式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江父慢慢垂下头,仿佛瞬间苍老。当初把清歌赶出家门,自己同样是最坚决的那一个,却竟然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吗?! 半晌,江父颓然闭上眼睛,“你们下去吧,我要,静一静。” 江清芳等人仍是守在门外,心里却是如同百爪挠心,只是有铁卫把守,仍是不敢贸然靠近。 秋雁来时,正看见几人急的团团转的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清芳妹妹,可有,见着清歌妹子?” 本不想和江清芳打交道的,可方才舒伯派人来说,小竹突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论谁喊都不肯出房门,无名倒是仗着好功夫进了房间,却没想到小竹听见有人进来,便一直捂着头尖声大叫,现在竟是无论如何也哄不住! 江清芳正在气头上,看到秋雁和跟在后面的莲生,一股子邪火直冲脑门,随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往秋雁两人身上砸去:“拿了银钱快走!” 莲生脸色煞白差点儿摔倒,秋雁气得浑身哆嗦,“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吗?” 萧玉涵哼了一声,满脸不耐,“你们费尽心机,入我江府,图的不就是这些吗?还不拿了东西快走!等会儿妻主生气了,连这些也没有了!” 江辰听到秋雁的声音忙从里面走出来,秋雁扶着莲生,勉强压住心里的悲愤:“江辰,麻烦你告诉清歌,让她和妹夫速回怡心苑。”说完,狠狠的把地上的碎银踢开,头也不回的朝府外而去。 走到半路,正碰见王掌柜。王掌柜忙拦住秋雁,谄媚的笑道:“江小姐,这是要到哪里去?走吧,快和我去见见大小姐,大小姐要知道你――” 却没想到秋雁听到大小姐三个字,却是狠狠的啐了一口,然后便扶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67 着身后的男子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王掌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小姐这几天,一直催着自己快些找到当初卖给自己家具的人,自己今天才发现,那卖家具的人竟是夫人刚收的干儿媳,这一完事,就紧赶慢赶的来报告大小姐,可怎么看着,这江小姐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啊。 摸了摸头,算了,反正自己也找着了,这就去告诉大小姐吧! 转了个弯,正好看见江清芳,王掌柜忙小跑着过去,大老远就腆着笑脸道:“大小姐,好消息。” 江清芳没好气的抬头,看着一脸喜气的王掌柜,突然想到一件事,莫不是―― 忙迎上前,“是不是让你打听的事有着落了?” “是啊是啊!大小姐真是有福之人,刚命小人去寻,那人便出现了!”王掌柜忙不迭的点头。 “真的?”江清芳大喜,前几天陆家家主亲自来信,言说若自己能帮忙寻到做出那套家具的人,定有重谢。本来正为得罪了吴家以及可能会面临的责罚而懊恼,没想到那人便找着了!若是能和陆家拉上关系,那吴家又算得了什么! 江清芳沮丧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脸上也变得喜气洋洋:“那人在哪里?快带我去拜访她!” “要不怎么说小姐有福呢?”王掌柜笑的更加欢畅,“上一次,秋雁小姐还怎么也不愿意透漏那位高人人在那里,却没想到,竟和小姐有这样的缘分!既是亲戚,想必秋雁小姐这次肯定会帮这个忙了!” 江清芳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你说,她是谁?” “江秋雁小姐啊!不是夫人刚认的干儿媳吗?”王掌柜很是奇怪,自己刚才好像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这个消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江清芳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77、任尔东西南北风(十七) ... 清歌和若尘慌慌张张跑回园子里时,无名正急的团团转。那张总是傻乎乎的脸上,更是少有的紧张。看到清歌两个,一个起伏就扑了过去,一手抓着若尘,一手提溜着清歌,箭一样的就向小竹的房间而去。 用的力大了,清歌脸色顿时一白。若尘忙紧张的喊了一声“轻些”。 无名身子不停纵起,清歌被颠的一阵头晕,却还是勉强问道:“那些,混蛋,对小竹做了什么?” 无名手下猛一用力,眼神狂乱:“我要杀了她!” “哎呦!”清歌疼的表情都扭曲了。 “清歌――”若尘惊得忙要挣扎,却不防无名身子又飞了起来。 “没,没事儿――”虽是疼的呲牙咧嘴,但是知道,无名潜意识里已经手下留情了,清歌忙抽着气安慰若尘,“稍微,有些,有些疼,不碍事儿――” 很快到了小竹房间外面,无名“扑通”一声把两人丢到地上,自己急的抓耳挠腮,却就是不敢进门。 舒伯一直在房门外守着,看到被扔在地上的清歌,气得狠狠的瞪了一眼无名,忙和若尘一左一右把清歌搀起来。 “那些人到底对小竹,做了什么?”清歌并没有急着进去,一把拉住舒伯的手问道。 舒伯又瞪了一眼无名:“那么大个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 原来早上清歌和若尘离开时,看小竹闷闷不乐,就让他和大白小白玩儿。大白小白看到其他人时,都是一副牛气哄哄的样子,却是最喜欢和小竹玩耍。看小竹终于有点儿笑模样了,清歌和若尘才离开。却没想到无名去外面逛了一大圈儿,不知从哪里寻了个钗来,便兴高采烈的来找小竹献宝,没成想小竹和小白正玩的开心,便没搭理无名。无名很是吃味,看大白小白的眼神简直就和看仇人差不多。大白小白吓坏了,只得灰溜溜的跟着无名回后面梅园了。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儿时间,江府就来人了,她们气势汹汹的推倒舒伯,抓住小竹就走,还说什么清歌和若尘吩咐让把小竹送回萧家。 小竹尖利的惨叫声吓得无名赶紧跑了回来,可是那些人虽被揍的七零八落,小竹却关在房门里再也不肯出来。而且,只要一听到声音,小竹就会抖成一团,尖声惨叫。吓得舒伯和无名再也不敢上前。 “啊――”无名突然低啸一声,一拳狠狠的朝着一旁的青石捣去,那青石上面顿时显出无数道裂纹来。 “行了!”清歌瞪了她一眼,心里却是无奈的紧,几十岁的人了,连两头畜生的醋也吃!也不知小竹怎么就入了这位老大的眼了,瞥了无名一眼,语气突然又转为阴森,“其他人送回江府处置,那个抓了小竹还胡说八道的就交给你了!” 无名脸色霎时狰狞,身子一纵,便没了影。 若尘站在房门外,想要去推门,却差点儿撞到门框上。清歌忙握住若尘一只手,手心里果然湿湿的全是冷汗。 两人极轻的把门推开,小竹却还是察觉了,小小的身体抖成一团儿,赤着脚拼命的缩进墙角,喉咙里更是发出嘶哑的“啊啊”声,听得人内心酸痛。 “哥回来了,哥回来了,小竹不怕,不怕哦――”若尘上前一下抱住小竹,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无助的日子,奄奄一息的小竹躺在自己怀里,自己却除了把小竹抱在怀里没有一点办法。 耳听“当啷啷”一阵响,小竹嘶声尖叫着,拼命的挣扎,身体冲着发出响声的地方弯成一个不正常的弧度,小小的拳头也一下捣在清歌的肋骨上。 清歌一低头,从小竹的怀里滚下来的却是三个小人儿――竟是自己雕给小竹的小小竹,小若尘,小清歌…… 清歌的泪水也一下子出来了,忙吃力的弯下腰,捡起三个小人儿放在神情狂乱的小竹手里,又努力的伸开双手,把沉浸在无边的悲伤里的若尘和小竹紧紧抱在怀里,忍着痛一叠连声的叫道:“小竹,宝贝,乖啊,别怕,我是嫂子,是嫂子啊!是嫂子和若尘哥哥和你在一起,那些坏人都被赶跑了,没事,没事了!” 感受到身后怀抱的温暖,仿佛僵了一样的若尘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流着泪笨拙的亲着小竹的脸颊,低低的道:“小竹,别怕,别怕啊,是哥哥,是哥哥啊!哥哥会永远守在小竹身边,永远也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小竹!” 热热的泪水打在小竹的头发上,又滚过小竹的脸颊,小竹好像被烫着了,身子抖了一下,两只小手死死攥着三个小人儿,仿佛那是世间最后的堡垒! 小竹慢慢的安静了下来,愣愣的抬起头恍惚的看着泪流满面的若尘,忽然“啊”了一声,揪住若尘的衣襟便哭倒在若尘的怀里。 哭出来就好。清歌提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下,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清歌――”若尘一惊,忙上前去扶。 清歌怕吓到小竹,忙摆手,“没事,没事儿,只是站的时间长了些,宝贝小竹,来,让嫂子抱抱。” 小竹慢慢走过来,伸出手环上了清歌的脖子,却还是轻轻的抽泣着。 清歌温柔的拍着小竹的背,“乖啊,哥哥嫂子最爱小竹了,小竹是我们最珍贵的宝贝,咱们三个会一直一直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若尘上前,抱起清歌和小竹放到床上。自己也脱掉鞋子上了床,躺在另一边,却又伸出胳膊,把清歌和小竹都搂到怀里。 小竹躺在中间,看一眼若尘,又看一眼清歌,眼底仍是惊恐无比。清歌忙点燃一柱安神香,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儿歌,良久,小竹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 清歌看着小竹的睡颜――虽是睡着了,却还是皱着眉,更是不时发出一声抽泣,即使睡梦里,小竹却仍是如此的没有安全感!包括若尘,又何尝不是这样!好多次,自己半夜睡醒,经常能看见若尘睁着眼睛,痴痴的瞧着自己。无论自己如何爱着这两个人,却竟是怎么也无法驱除从前生活留下的阴影。 能感觉的到,如同自己爱着若尘一样,若尘也渴望着自己,可每当不自主的流露出这种情绪时,紧接着,若尘便又会不自觉的瑟缩,好像总是在隐隐恐惧着什么。今天到江府,自己才知道,江清芳的夫郎竟是若尘的亲弟弟!兄弟两个先后嫁给姐妹二人,这事情确实蹊跷!自己在江府所得虽然不过只言片语,却也能感觉到,若尘的心结,绝对和这件事有关! 清歌慢慢起身,小心的避过小竹,爬到若尘身边,对上若尘的眼睛,“若尘,告诉我,为什么,你和萧玉涵,都会,嫁入江府?” 若尘身子一震,差点儿从床上掉下来,眼神儿更是惊慌无比,清歌忙搂住若尘的腰。 “清,清歌――”若尘声音发干,充满着无助和祈求,好像溺水的人,正逐渐被更多汹涌而至的悲伤浪潮给淹没 “好了好了,不想说便不说。”清歌慌了神,虽然仍是想尽快帮若尘解开心结,可看若尘这样难过,清歌却又后悔不已。 若尘心脏瑟缩成一团,胸中是一波又一波越来越尖锐的痛,这么温暖的怀抱,这么好的清歌,终究,不能是自己的吗?原来自己不过做了个美梦,可这个梦这么快,就要醒了吗? “其实,原本,你,要娶,要娶的人,并不是,并不是我――”很简单的几个字,若尘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玉涵,玉涵才是,是你的未婚夫――” 若尘闭上眼,两滴大大的泪珠,慢慢顺着眼角滑入卷曲的发里。 清歌这么好的人,是应该配一个最美丽的人,自己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得上…… 身后的怀抱慢慢抽离,若尘的心一点点变凉,清歌,走了吗? 要是自己求她,是不是,可以不被赶走?若尘不敢睁眼,两手死死的揪着床单,声音软弱无比:“清歌,可不可以,不要,赶我和小竹,走……我什么,都,都不要,只要让我留下来,留下来,好不好?” 只要能留下来,偶尔看你一眼,就好。 身上忽然一沉,一个柔软的躯体附上了若尘的身子。紧接着脸上蓦然贴上了一个温热的东西。若尘的泪水落得更快,想要睁开眼来,却又惟恐是在做梦。 “若尘,睁开眼。”清歌轻轻道。 若尘终于睁开眼,清歌伸开双手,和若尘十指相扣,额头抵着若尘的额头,鼻子对着若尘的鼻子,嘴巴贴上若尘的嘴巴,眼睛更是和若尘的泪眼胶着在一起。 “若尘,我永远,也不会想起江清歌的从前了。”清歌一字字的说道,“如果,我并不是江清歌,你会不会,不要我?” 清歌低下头,在若尘的额头上印上一个温暖的吻,“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我只想和你分享的秘密。我真的,不是江清歌,我原来的名字叫,江岚。” 若尘双眼一下睁大,傻傻的看着清歌。 “……那天,我和老师去山上,没想到,却碰到了泥石流……我再睁开眼时,却已经成了,江清歌。”还能记起泥水没顶时的绝望,清歌身体微微颤抖着。 若尘早不复原先的惊恐,本是无助的平放在床上的双手更是不自觉的搂住清歌。 清歌更亲昵的把头挨着若尘,“你知道吗?刚来到这里时,我真是怕极了,我恨老天任意播弄我的命运,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样一个陌生而又落后的时代?可是啊,幸亏有你,有小竹――” “你知道吗?我后来终于明白,原来老天把我送到这里,却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叫萧若尘的男人,还有一个叫小竹的孩子!他们是我即使魂飞魄散,也绝不会丢开的牵挂!如果没有你和小竹,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样陌生的世界里,一定没办法,活下去!”清歌又亲了一口若尘,声调里是浓浓的感激,“所以若尘,不是你和小竹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你们。要是你们也走了,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若尘,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为了什么,都别离开我,别抛下,我一个人……” “清歌――”若尘一翻身,抱住清歌,慢慢的凑过去,第一次,主动吻上了清歌的唇。 清歌慢慢的张开嘴,把若尘的唇含在口里:“若尘,你一定是我前世最深的爱恋,所以今生,即使时空相阻,生生死死,我却还是会和你相遇!不管是前生梦,还是今世缘,不管是江岚还是江清歌,都只有一个名字罢了,那就是,萧若尘的女人……”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68 /> 78、任尔东西南北风(十八) ... “舒伯的意思是说,那治玉公会的考核,三年才得一次吗?”清歌小心的滤去蜂蜜雪梨糖水里面的渣滓,嘴角有一抹温柔的笑意。 “是啊!历来虽有雕琢的良匠,却少有治玉的贵人。很多上好的美玉,那良匠琢的只能做摆设罢了,唯有贵人才能做出玉药来。所以这治玉公会才会有今日这世间的顶级荣耀。”舒伯神情有些恍惚,眼前好像又浮现出那万人臣服的煊赫,只是眉角眼底又有伤感一闪而过。 清歌却没有注意到,只专心的把熬好的皮蛋瘦肉粥盛在一个精致的小碗里,不在意的道:“今年是第几年?” 舒伯拿来托盘,把碗和碟子放了上去,笑着道:“今年是第二年呢,来年五月份,便是三年一次的考核时间,公子想去看看热闹吗?” 五月份正是上京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虽比起酆都还是差了一些,但也还算热闹。毕竟是三年一次的大比,上京自是宾客云集,只不过那次自己和公子经过时,却正是最狼狈的时候…… 清歌在前面慢慢的摇着轮椅,点了点头,“那我们明年一起去,我要参加考核。” “好啊,到时――”舒伯乐呵呵的应着,待消化完清歌的话,忽然一愣,神情瞬时无比激动,转到清歌面前,“小姐,您方才说,要去参加考核?” 看舒伯激动的样子,清歌抿嘴一笑,伸手接过那不断晃动着的托盘,“是呀,我要去,参加考核――” 身为女子的责任,深爱着的人的安乐,还有琢玉时那种奇怪的茫然而又无比亲切的感觉…… “好!好!老奴就知道,小姐一定会很厉害的!”舒伯扶着轮椅的手不住颤抖。 所有人都嗤笑江家二小姐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罢了,可自己却始终不相信,小姐是那个家族的人啊,怎么可能是个废物?! “舒伯,不许再说什么奴才小姐的!”清歌撒娇道,“娘告诉我说,爹当初,一直是拿您当哥哥看待的,我虽喊您一声伯伯,可心里,也把您当成爹一样呢!您以后可不许再叫我小姐,和我娘一样,叫我清歌或歌儿就好!” “这,这怎么使得――”舒伯已是喜极而泣。自己从小就被挑来服侍公子,大公子和公子虽不是一个爹,可待公子却是好的很,后来大公子惨死,自己又陪着小公子逃出来,这之后更是相依为命,却没想到公子也是早早的走了,然后自己又病了一年多,那么小的小姐便成了整日里孤零零的一个人……等到后来自己身子好了,小姐却是一点儿也不亲自己了,甚至见到自己就和看到仇人相仿,竟是讨厌的紧。再没想到,今天,还能听到小姐这样的话。 清歌和舒伯进屋时,若尘和小竹还在沉沉睡着。小竹小小的脑袋挤在若尘的怀里,若尘的手保持着搂抱小竹的姿势,脸上是少有的安宁,甚至嘴角也微微翘起,好像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脸上是怎么也无法掩饰的幸福笑意。 舒伯把托盘放在旁边的矮几上,掩上门前又看了看那大梦犹酣的兄弟俩,微不可查的摇摇头,明明是那样显赫的家族,却不知为什么,全是痴情的性子,大公子是这样,公子也是这样,还有小姐,又是如此,只希望二爷,不要辜负了小姐…… 清歌支着下巴着迷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俊朗男子。 男子身材修长,即使隔着宽松的白色里衣,也能让人体会到被遮住的肌肤喷薄的张力,胳膊上的袖子稍稍挽起,露出一截古铜色的手臂,和那微卷的褐色头发合在一起,有着另外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魅惑和极致的吸引力。 清歌俯身,温柔的拨开那散乱的头发,两道浓黑的剑眉便赫然入目,虽是双目紧闭,可配上那高挺的鼻梁,却更显英伟男儿身上的恢弘气度。 这是,自己的男人呢!清歌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在那软软的眼皮上重重亲了一口,然后又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了那两片弧度美好的唇上,只觉人生美事莫过于此。 “唔――”若尘身子慢慢舒展开来,下意识的伸手一抱,便揽住了怀了那柔软的躯体,抬起头来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吻,嘴里喃喃道,“清歌――” 清歌忍住笑,又用力在那张怎么也看不够的脸左右两边用力亲了两口,腻声道,“乖,若尘,起来了,睡了这么久,吃点儿东西吧。” 若尘懵懵懂懂的睁开双眼,看了眼前的清歌一眼,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手下猛一使力,把刚刚直起身子的清歌猛的带到自己怀里,很是不满的嘟哝道:“清歌,别动――” 力气用的大了,清歌的头狠狠的撞到若尘的怀里,吓得清歌忙用手去揉,忽然觉得身下的人一僵。清歌忙看过去,果然是若尘,正睁大了双眼吃惊的瞧着自己。 若尘手足无措的翻身坐起来,羞得不敢抬头,自己刚才竟死死的抱着清歌不放!还以为是在梦里,醒来才发现,自己竟是真的把清歌抱在怀里不放。 “我,我以为,是做梦――” 清歌笑的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附在若尘的耳朵旁小声道:“你是我男人,我是你的女人,你不抱我抱谁呀?” 嘴里说着,又在那红透了的耳朵上亲了一下,“我喜欢,你,抱我。” 可怜的若尘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肆意调戏,呼吸一下变的粗重,口中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不忍心再逗若尘,看托盘里的东西,温度也差不多了,清歌抿着嘴,轻轻晃了下小竹,柔声道:“小竹,宝贝,起来,吃点儿东西好不好” 小竹身子瑟缩了下,一抬眼,看到面前的是清歌,情绪又很快缓和下来,湿漉漉的大眼睛凝视了清歌半晌,朝着清歌慢慢伸出手。 “哎呦!我的乖乖,我们小竹真是哥哥嫂子的贴心小棉袄!嫂子真是太喜欢我们家宝贝了!”清歌说着一低头就想亲小竹的脸蛋,耳边风声忽然一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照着自己砸过来,清歌一愣,忙一摆头,堪堪错了过去,再抬头时,一个铁青着脸的女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捏着一片树叶,拧着眉,恶狠狠的盯着清歌的嘴巴。 清歌刚想骂人,忽然看到若尘方才被自己拉开的衣领,微微露出里面古铜色的肌肤,神情顿时一滞,忙一下把小竹塞到若尘怀里,又拽过来被子把两人裹了个结结实实。 “混蛋!你有武功就了不起吗?竟敢吃姑奶奶男人的豆腐!”清歌唰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抖手就要朝无名扔过去。无名顿时吓得脸色如土,再不敢多呆,抱着头“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身后哗啦一阵响,却是急迫之下,无名竟是直朝着窗户就撞了过去,窗户框顿时烂了一地。 “无名!你这头猪!你的眼是用来当摆设的吗,有门不走偏要钻窗户!这么冷的天气,你竟敢把窗户弄烂?”寒风一下就灌了进来,清歌气得哇哇直叫,鞋都顾不得穿,赶紧抱了床被子要把窗户堵上。 话音刚落,那疾飞出去的黑影又飞了过来,如同大鹏展翅一样把自己贴在了窗户上,紧接着,无名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姑奶奶给你当窗户还不行吗!反正就是不许你亲小竹!” 清歌怒极反笑:“蝙蝠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小竹是我弟弟,我亲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伸手抱住被自己用被子围成蚕茧时的若尘和小竹:“小竹,宝贝,来,亲嫂子一下。” 小竹嘴角弯了弯,鼓起红嘟嘟的小嘴儿在清歌的脸颊上“吧唧吧唧”连亲了两下。 窗户外面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响,却是无名看到小竹亲清歌,竟气得生生从窗户上掉了下来,然后身子一纵,人又瞬间消失,只是远处隐隐的传来“弟弟”“弟弟”的叫声。 没想到无名会有这么大反应,清歌摸摸鼻子,上前把被子在窗户上挂好。 在转回身时,两人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袍,清歌忙把托盘端过去,先把粥端给若尘,自己却端起那碗蜂蜜雪梨糖水,一勺一勺的喂给小竹喝。蜂**又香又甜,小竹不一会儿就喝了个精光,舔了舔嘴唇儿,望着清歌,眼里露出渴望的神情来。 清歌捏了捏小竹挺翘的鼻子,“小馋猫,锅里煨着的还有呢,想喝的话,吃点儿东西嫂子再去给你盛。” 手里又端了盅粥来,继续慢慢的喂小竹吃,配上一碟糟鸭掌,还有一碟油丝卷,小竹吃的津津有味,吃的过程中,还不时抬起头瞧一眼清歌和若尘,原先的惊恐不安已经慢慢消失殆尽。 看到两人吃的香甜,清歌乐的合不拢嘴,喂小竹的间隙,还不时挟了个鸭掌塞到若尘的嘴里,“乖,好吃不?除了油丝卷儿,其他的可全都是我自己做的啊!” 若尘慢慢放下碗,只觉的眼里一阵又一阵的发热。历来,只有男人伺候女人的,有哪家的女人,像清歌一样,会为了自己的夫郎亲自下厨? 自己何德何能,让清歌如此煞费心思! “清歌,以后不要去厨房了,想吃什么,让我做!”若尘哑声道。 清歌愣了一下,脸上的喜悦越堆越多,从前,无论自己做什么,若尘即使不理解,也从来不会说半个不字,总是影子一样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现在,若尘终于大胆说出自己的意见了! “嗯。我会尽量少去。”清歌笑着点头,又眨了眨眼睛,“只是我很喜欢给你和小竹做东西吃,你不知道,看见你们俩吃的香甜,我心里就和喝了蜜一样甜!所以,偶尔,也让我去做一次好不好?” “清歌――”若尘的声音如喝了醇酒般悠远绵长,“你这样,会把我――” 说到“我”时,脸又突然一红,改嘴道,“会把小竹,宠坏的。” 清歌嘻嘻一笑,探头在清歌和小竹脸上各亲了一下,“宠着你们,就是我毕生最伟大的理想。对了,将来,我还要宠着咱们的孩子――” “小侄女――”小竹努力的从清歌怀里探出头来,看着清歌和若尘,眼睛亮晶晶的。 清歌揉了揉小竹的头,低笑道,“好,赶明儿,让哥哥给我们添个小侄女儿――” 若尘的脸又红了,慢慢的揽过清歌,只觉人生幸福,不过如此…… 79、任尔东西南北风(十九) ... 无名这几天一直都很是郁闷。前段儿时间,因为不忿清歌总和小竹在一起,无名就趁清歌不备,抓起清歌吊在了一棵大树上,却没想到一下子引起了公愤。 莲生做的厚实又漂亮的人均一双的棉靴子,却单单没有自己的,然后每次自己进房间时,所有人除了得意洋洋的翘起自己的脚丫子,便再没人和自己说一句话; 舒伯做的点心,原来大部分都进了自己肚子,可这一次,自己每次到厨房去,却连个点心渣也没发现,好不容易觑着舒伯刚把点心放到锅里自己就跑过去守着,可没想到舒伯竟掉头回来端了一盆水就把火浇灭了,愣是让一笼点心废了也不给自己吃; 最让无名伤心的还是小竹,从那天起,小竹正眼都不瞧自己,连自己挟给他吃的菜都看也不看的倒掉! 可是,江清歌那个臭丫头哪里需要别人的保护?应该保护的人是自己好不好?现在自己根本不敢靠近她十丈以内,要不然,自己不是无缘无故的昏倒,醒来后被吊在厕所上面,头正对着臭气熏天的茅坑;就是浑身突然好像有成千上万个虫子在爬,痒的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为什么没有人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欺负被□被压迫的快要疯掉的人?! 无名远远的缩在墙角里,咬着小手绢,无比伤心的望着伏在清歌腿上不知又因为什么笑声清脆的小竹,明明,那应该是自己的位子好不好?眼前好像出现一幅有些模糊的画面―― 一个小小的院落,自己练完了剑,一个小男孩笑嘻嘻的张开手臂朝着自己扑了过来,牵着自己的手固执的把自己送到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然后小男孩便转身,踩着凳子爬上灶台,动作笨拙的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干饭…… 那个小男孩,是谁,是谁? 无名抱着头痛苦的蹲到了地上。 “猪八戒扑通一声就又摔了一跤……”清歌的话声刚落,小竹便喈喈咕咕笑出了声,两只眼睛更是弯成了月牙相仿。 “咦?”忽然瞥见角落里抱着头蹲在地上的无名,清歌不由有些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69 奇怪,这个神经无比粗大的大姐今天这是怎么了? 好像小竹不理她,打击确实不小啊!今天早上在餐桌上,绝对算得上是大型肉食动物的无名竟然只是呆呆的吃了两口青菜!能让无名憋屈成这个样子,自己这仇也算报的差不多了! 想想那天,清歌就来气。自己梦寐以求的洞房花烛夜生生因为这个夯货而推迟! 本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却在被这家伙扔到几丈高的树上后又躺了这么久!再想想那次听墙角时弄得头破血流的狼狈,真是新仇旧恨!不过现在,好像这附近的厕所已经把无名吊遍了,看那丫的明显消瘦了不少,折腾了这么久,也算够本了! “猪八戒也算得了教训了,不过这家伙其实是太蠢了,咱们不能跟他一般见识。”清歌瞟了眼远处的无名,努了努嘴。 小竹眼睛眨了眨,爬下清歌的腿,便吃力的去推轮椅。 清歌忙一把拉住,矮身把小竹抱了起来,“我们小竹真聪明!不过,嫂子现在壮的都快赶上咱们家小白了,早不用坐轮椅了!” 说着一使力,就把小竹举过了头顶,小竹惊叫了一声,一把搂住清歌的脖子。 听到小竹的尖叫声,本是蹲在地上的无名紧张的抬头,身体在自己察觉到以前,已经飞到清歌前方。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赶紧一个倒空翻又跃了回去。同一时间,一个身着雪色锦袍的男子仿若从天而降,恰好挡在清歌和小竹的面前,不但动作写意,姿势更是潇洒无比。 “哇!若尘,你真是太棒了!我真是太崇拜你了!”清歌把小竹换到左手,右手一伸就抱住了若尘的腰,“呜呜,你怎么可以这么帅!以后走到大街上,决不许这样随便放电,不然我怕那些女人会把我们怡心苑的门槛踩踏!” “傻清歌。”男子回过头来,果然是若尘,伸手接过小竹,又把清歌往上提了提,让她靠的更舒服些,总是一遍遍的在自己耳边唠叨,说是怕别人把自己抢走,看这世间,有那个女子像清歌会喜欢自己这样琴棋书画无一精通只会舞枪弄棒的粗鲁男子?只有清歌才这么傻…… “若尘,你好像更厉害了呢!”清歌语气充满赞叹,没想到若尘练武这么有天分,这才几天啊,轻功就练得这样厉害?! 若尘不要意思的挠挠头,腼腆的笑笑,“是无名大姐教的。” 自己从前所学,不过是四爹爹随意扔了自己一本书,说是可以锻炼身体,自己看了也不大懂,没想到无名却是厉害的紧,自己使了第一招,她便能知道第二招,不但指点了自己,还教了配合招式的轻功! “她那叫教?”清歌翻了翻白眼,心血来潮时,就不管大家愿意不愿意,张嘴就开说,什么武功什么剑术什么行军布阵,不把人说的晕头转向就不罢休!也就若尘给她面子,不好意思马上走掉,其他人都是听她说第一句,就赶紧找借口离开,不然就得被她缠着听她唾沫横飞的讲一天! 还真是个武痴!不过,听她的话,好像行军打仗上也确实很有一套,有时候清歌甚至会想,难不成无名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缙云国的一个将军?还为此惴惴不安了很久,可特意着人打听了一下,这缙云国却并没有什么将军失踪,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无名蹲在一棵梅树的枝桠上,充满怨念的盯着清歌三人紧密相拥的画面,忽然跃起,手中长剑更是凌空劈出,剑气所到之处,傲然绽放的梅花花瓣瞬间飘落,衬着那舞动的身形,竟也别有一番旖旎风情。 清歌眼睛一亮,笑吟吟的冲着越舞越急似要把满腔怨气都发泄在这片梅林里的无名道:“老大,想不想让妹妹原谅你?” 被一团花影包围着的无名身形猛的顿住,脸上显出狂喜之色,一下飞到三人面前,伸手就想抱小竹。 清歌一侧身,避了开去,小竹也配合的紧,马上伸出双手搂住了清歌的脖子。 无名气得跺脚,恨恨的望着清歌道:“好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清歌也不着恼,却是笑的更欢,一指前面的梅林道:“很简单,帮我收集一些花瓣!” 今天的气氛有些诡异。 一大早,清歌先是搬了一大本黄历埋头钻研了好长时间,然后便央着舒伯到街上买了很多新鲜的食材,接着就把自己关到了屋里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鼓捣些什么,即使若尘和小竹也不许进去。午饭时,好歹出来了一会儿,却是勉强吃了几口菜,便又掉头回了屋子。 舒伯也很担心,晚饭便做的更加用心,好在饭好时,清歌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还把若尘和小竹挟的菜给吃了个干干净净。只是吃饭时也不知想些什么,不是吃着吃着就开始傻笑,就是直愣愣的瞧着若尘,神情看着饥渴无比。 秋雁等人看的直起鸡皮疙瘩,跟逃命一样扒拉了点儿东西就很快离席,便是小竹也乖乖的跟着舒伯离开了。 “他们,怎么不吃了?”看着满满一桌菜几乎都没动,若尘有些奇怪,又尝了一口菜神情更加困惑,“明明很好吃啊!” 手却忽然被人抓住,“若尘,吃,好了没?” 跳跃的烛火下,清歌幽黑的眼底仿佛也燃烧着两簇火焰,若尘的心忽然跳了一下,脸也不自觉的有些热。 “――哦,好,好了。” 清歌轻轻挽住若尘的胳膊,“我们,回房间。” 若尘仿佛被蛊惑般,慢慢起身。新月初升,两人相偎依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看着甚是缱绻而甜蜜。 来到房门前,清歌忽然站住,贴着若尘的耳朵轻声说:“若尘,闭上眼,让你睁开时,再睁开。” 若尘愣了一下,却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清歌牵起若尘一只手,推开房门,又回身把门关上,寂静的房间中,两人身上的衣料轻轻摩擦,发出温柔的沙沙声。 若尘有些紧张,额头上不觉浸出些汗,只觉往常本是短短的几步路突然有些漫长,可心里却偏又甜蜜无比,只想牵着身边的人一直这样走下去。 清歌站定,手一点点的移上若尘的袍子,若尘身体忽然一抖,似是想要躲开,却被清歌抓的更紧,“若尘,别动――” 声音微有些沙哑,却有很好的安定人心的力量,若尘松开手,任清歌一颗一颗的挑开衣服上的扣子。清歌的动作有些笨拙,有些凉的指腹不时蹭着若尘越来越热的肌肤,若尘只觉浑身无力,整个人已经几乎都趴在清歌身上。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身上一轻,那件锦袍终于离身。清歌却转身离开,只留下无助的傻傻站在原地的若尘。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那轻快的脚步声又慢慢靠近,然后一件衣裳被轻轻披在身上,那两只柔软的手便又在自己身上忙活个不停,半晌,一角丝滑的布料便被放到了自己手里。若尘忙一把抓住,另一只手往旁边探了一下,想要抓住那从自己掌心滑落的手,却只听一声轻笑,清歌却是避了开去。 被握在手心里的丝绸忽然动了一下,若尘下意识的跟着慢慢向前,耳边有柔美的歌声慢慢响起: “春暖的花香带走冬天的饥寒/微风吹来意外的爱情/鸟儿的高歌拉近我们距离/我就在此刻突然爱上你/听我说/手牵手跟我一起走/创造幸福的生活/昨天你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今天嫁给我好吗/夏日的热情打动春天的懒散/冬天的忧伤结束秋天的孤单/微风吹来苦辣的思念/鸟儿的高歌唱着不要别离/此刻我多么想要拥抱你/听我说/手牵手跟我一起走/过着安定的生活/昨天你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今天你要嫁给我/听我说/手牵手我们一起走/把你一生交给我/昨天不要回头/明天要到白首/今天你要嫁给我 ……” 伴着深情的歌声,有轻柔的花瓣从上空缓缓洒落,有的落在衣衫上,有的钻入脖颈里,还有的热情的亲吻着若尘的鼻翼…… 若尘眼里慢慢涌出热泪,顺着脸颊缓缓淌下。身子原来越靠近那份渴望,好像能闻到那香甜的呼吸。脖子被轻轻拉低,前面的呼吸渐浓渐重,紧接着,两片温热落在自己的唇上:“若尘,我爱你,嫁给我,好不好?” 若尘闭着眼,喉结不停的上下滚动,良久,终于重重的点头,“好!” 嫁给你,生生世世! “亲爱的,睁开眼。”清歌的耳语又一次响起,若尘慢慢睁眼,盯着眼前身着凤冠霞帔美得不可方物的清歌,只觉身心俱醉。 清歌踮起脚尖,吻上若尘的额头,然后更多的吻如雨点般落在若尘的鼻子,嘴巴,又接着向下,吻上那因为悸动而不断滚动着的喉结…… 若尘的喘息越来越重,狠狠的搂着怀里的清歌,像是要把清歌整个人都揉进自己骨头里。 “若尘,要我――” 若尘只觉脑袋里有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除了眼前这个女子,世间万物都消失了踪迹! 两件喜袍如两片红云坠落在地,红罗帐深处,英挺的男子慢慢伏上那具曼妙的**…… “这丫头,还真能闹腾――”秋雁语气有些酸,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对不起莲生。 小竹静静的靠在无名的怀里,两滴泪水却忽然“啪”的一声落了下来。 “公子,小姐,成人了――”舒伯喃喃着对着空中,双手合十。 作者有话要说:哇哈哈,清歌终于把若尘给吃掉鸟…… 80、任尔东西南北风(二十) ... “咦,这是什么?”秋雁好奇的看着清歌无名指上的雕成莲花状的漂亮物事,那物事是用红玉琢成,又嵌以银色宝石的花心儿,看着煞是美丽。 “呐呐――”清歌握住若尘的手,骄傲的举起手来。 若尘的无名指上也同样戴了一只,不同的是,底座却是白玉为基,嵌的是红宝石的花心儿。两手相并,两个物事便如同两朵盛开的莲花! “这是,并蒂莲!”秋雁惊呼。 早听说莲有并蒂,意为恩爱逾恒,永结同心! 若尘低头凝视清歌,手慢慢合拢。小竹过来,正好看到,一把抓住若尘的手,好奇的不得了,上上下下不停的翻看着。 无名有些不满:“为什么没有我们小竹的?” 秋雁看的两眼发直,一把把清歌的手拽过来,兴奋不已:“妹妹,这东西得值多少钱啊!这么好的东西,一定能卖大价钱!” 清歌白了秋雁一眼,不屑道:“你说你一读书人,怎么就被铜臭熏成这样了?我告诉你,这对戒指,这个世界仅此一对,绝无雷同!除了我和相公,谁都别想拥有!” “若尘,你劝劝清歌,这么好的生意都不做,等别人学了去,我们后悔可就晚了。”秋雁忙要找援兵。 若尘只是笑着,却并不开口。清歌却是满不在乎,这两枚戒指,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琢出来,这点儿自信,自己还是有的! 舒伯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手里还抱着几个很是漂亮的匣子,并一份精美的请柬还有一封信件。 “舒伯,你拿的是什么?”清歌很是好奇。 “是府里和萧府送来的。”舒伯把东西递过去,眉头微微皱起,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这才清净了几天! 因为公子受了那些委屈,舒伯一贯对府里的人便是冷淡的紧。至于萧府,若真是关心爷,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了根本对小姐和爷的消息问都不问,倒是对那个萧玉涵,明显疼爱的紧。即使舒伯这个外人也能感觉到,萧府众人,恐怕把爷和小竹两个看的连家生的仆人都不如! “都是给谁的?”清歌沉吟道。 舒伯把东西摆开,把请柬递给秋雁,又推了两个匣子过去:“这份请柬是大小姐送来的,说是你们结婚时,她作为妹妹却没有到场,实在失礼,这两匣首饰,是她用来给哥哥莲生添妆的,另外,她还在天香楼摆了一桌酒席,宴请秋雁;这封信并余下的首饰,是萧府送来的,倒是不知里面写了什么。” 秋雁哼了一声,抓起请柬就撕了个粉碎,打量自己不知道吗?不过是想接近自己套出那所谓“大师”的消息罢了!这样想着,突然笑嘻嘻的捅了捅清歌道:“妹子,要是我告诉她,那套家具其实是你的杰作,你说,你那没出息的姐姐会不会气死啊?”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70 br/>   清歌白了秋雁一眼,理都没理。秋雁摸了摸鼻子,也没再坚持。这几天心里已经痛快多了――每次上街时,都会“偶遇”江清芳,秋雁不得不佩服江府大小姐脸皮厚的程度,竟是不管自己如何冷言冷语,人家却愣是一副根本听不懂的样子,照样满脸笑容!这样的狠角色,还是交给清歌这个怪物料理算了! 若尘撕开信纸,一目十行的看下去,脸色突然一变。 “可是,有什么不妥?”清歌低声问道。从寿宴上传出治玉公会的吴长老想要收若尘为徒这个消息后,萧府中人明显对若尘热络了许多。很快就备了各色礼物送过来,甚至还特意标明有一件衣服是送给小竹的,没想到清歌开始还好,听到说有小竹的衣服,脸登时沉了下来,当场就下了逐客令,连人带礼物都轰了回去。 那以后萧府果然消停了,却没想到现在竟然又来了!上次萧府来人,若尘并不知晓,甚至清歌还特意嘱咐过舒伯,便是以后,只要听说是萧府之人,便只管轰走即可,不用告诉若尘,却不知舒伯这次怎么又来回话了? 看出来清歌的疑虑,舒伯忙把几个匣子递过去,小声道:“这次来的是萧府的一个管家,特意嘱咐说,这几个匣子里装的都是爷的父亲和叔叔的旧物……” 清歌这才明白,为什么若尘会流露出这样忧伤的情绪,悄悄的伸出手,握住若尘。 若尘勉强笑了笑,摇摇头道:“我,没事儿。我爹和叔叔,都是很好的人呢!要是,见着你,一定会很开心。” “那,你什么时候得空了,我们去祭拜他们。”清歌温声道,又从匣子里挑出一个玉环帮若尘把头发束上,满意的点头,嗯,配着若尘的卷发,果然很是好看。 若尘慢慢打开那几只匣子,看到那些首饰,眼圈一下红了。 清歌从背后搂住若尘,“相公,不要难过了,爹爹和叔叔,一定不想看到你哭。” 若尘一惊,忙要挣开,却发现房间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尽皆离去,便不再挣扎,任清歌静静的抱着自己。 “对了,今天中午,我得出去一趟。”信上说苍叔来了,自己好歹也得见他一面。 “出去?”清歌微微皱眉,“去哪里?” “去天香楼。苍叔也来了呢,想要见我一面。”若尘的语气有些激动,清歌马上明白,这苍叔,一定是对若尘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果然,若尘续道,“当初,爹爹和叔叔走后,是苍叔一直照顾我和玉琦小竹。” “这样啊!”清歌沉吟片刻,“不如,让苍叔到园子里来吧,吃顿便饭,再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即是当年曾照顾过若尘的人,若萧府肯放人,就把人接到这里来好了。 “可苍叔说已经在天香楼定好酒席了。”若尘有些为难,“不然,我去过之后,再叫上苍叔一起回来。” 这事儿可是有点儿古怪。按若尘的说法,苍叔可是一个很本分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先斩后奏的事儿?而且,据自己所知,那天香楼可是这泉州城最顶尖的酒楼,里面便是一杯茶,也是贵的不得了,苍叔在萧府不过是一个不得势的仆人,哪来的银子摆这样的谱? “相公,我也想见见苍叔――”清歌抱着若尘的胳膊撒娇道。 若尘想了想,苍叔在自己心里,便是和自己爹爹相仿,清歌虽是女子,见一下也是不打紧的。便点了点头。 听说清歌两个要出去,舒伯忙让江辰驾车,又另外派了三名铁卫跟着。 三匹马一辆车很快就到了天香楼下,车刚一停稳,里面的小二忙迎了出来,待看到前面的江辰,唬了一跳,看那马车,却没有江家家主的标志,这才放下了心。脚下却仍是不停,上前接过马缰绳,很是熟稔的同江辰道:“江护卫,可是有些日子没见着您老了!今天怎么有空了?” 江辰却并不搭理,退后一步恭敬道:“小姐,我们到了。” 小二一愣,里面坐的竟是小姐吗?眼珠一转,忙跑进去通知掌柜过来。 清歌下车时,看到除了江辰四人外,以一个圆胖女人为首,后面还站了一群人,不由很是奇怪。 看清歌下车,圆胖女人忙腆着笑脸迎了上来:“拜见二小姐。小的王茂秋给小姐请安了!” 清歌很是糊涂,这圆滚滚的女人是谁呀,怎么一见面就给自己磕头?! “这天香楼是我们府里的产业。”看那王掌柜磕下头去,小姐竟半天没有反应,江辰也很是奇怪。 清歌摸了摸鼻子,这事儿闹得,咋没人告诉自己!早知道,早知道,自己早带着若尘小竹来下馆子了! 掌柜的跪的久了,却一直没有听到叫起来的声音,心里有些不安,忙偷眼瞧去,正看见清歌越来越亮的眼睛,不由暗暗叫苦。看小姐这眼神,和从前每日里领着那帮纨绔来闹腾时一模一样!从小姐回来,这么久也没登过门,还以为小姐真改了性子呢,却没想到还是这么个混人!自己这儿,以后又甭想消停了! 看大家都很奇怪的盯着自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清歌忙轻咳了声,“好了,起来吧!”心里暗暗埋怨老娘,明知道我失忆了,也不告诉我! “咦?这不是江家的那个混世魔王吗?不是被赶出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人群里突然有人道。 “姐姐消息太落后了吧?”身旁的人接到,“你不知道吗?人家娶了个好男人!听说吴家家主都很看好。有她男人罩着,回来还不是小菜一碟。” 女人声音里有羡慕,却又有明显的嘲讽。 “怪不得,你看她对夫郎奴颜婢膝的样子,真是丢尽了我们女子的脸!”又有人附和道。 江家的混世魔王――被赶出来过――又回来了――对夫郎奴颜婢膝―― 正帮若尘整理衣服的清歌终于明白了过来,合着这些人埋汰了半天的人是自己?! “糊不上墙的烂泥,却每次都要来搅和!实在让人无法忍受!”一白衣文士道。 他爷爷的,自己不是少东家吗?这些孙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上帝了,竟敢这样腌?自个儿?清歌勃然大怒,扬眉怒道:“江辰,把那敢诋毁你家小姐的混蛋都给我揪出来!每人十个耳光,让他们滚!” 清歌话音刚落,江辰四人便扑了上去,抓住四个人的衣襟便拽了出来,照着几个脸就是噼里啪啦一阵扇,几个人顿时被揍的哭爹喊娘,最后那个白衣文士倒还硬气,指着清歌斥道:“江清歌,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清歌冷笑一声,“我便是欺人又怎么样了?即是你们自甘堕落,愿意给人当狗腿,先付点儿利息也是该当的!” 几个人听到“狗腿”两字都愣了一下,旋即又反应过来,赶紧又哎呦哎哟的叫个不停。 清歌好整以暇的站在一边静静欣赏,以为自己就那么好糊弄吗?这些小角色,故意要惹自己发怒,自己便顺着他们的意思,倒要看看,下面还会做些什么? “住手!”一个愤怒的声音忽然响起。 清歌笑吟吟的点头,看来,正主出现了! 转身瞧去,却是一个身着青色儒袍的男子,看年龄大约二十上下,长相还算清秀,只是两眼却有些浮肿,再看那人脚下虚浮,自己看的不错的话,九成九,这人是被酒色淘空了身子!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货色! “秦,婉?”身旁的若尘却忽然一怔,神色竟甚是仓皇。 81、任尔东西南北风(二十一) ... 天香楼天字第一号雅间。 窗帘微微掀起,江清芳惬意的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子上,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您不是说江清歌现在狡猾的很吗,怎么这么容易就上钩了?”王掌柜很是不解,二小姐做事这么鲁莽,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啊,为什么大小姐却是如此的郑重其事? “你以为她不知道这是我们设的局吗?”江清芳斜了王掌柜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知道我们设局,她还踩进去?”王掌柜更加糊涂了,明知道自己被人设计了,还一门心思的往里钻? 心情很好,江清芳便不介意多说几句:“那丫头以为自己掌握了先机,便想着钓一条大鱼来,只是,她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对呀,今天可是三月一次的清莲社**的日子!”王掌柜激动的一拍大腿,不由频频点头,“还是大小姐高明,今天肯定让江清歌吃不了兜着走!” 这清莲社可是起自上京的文人书社,管事的却是上京中一品治玉贵家陆家的大公子陆凤吟。 据说陆凤吟虽出身治玉世家,却对治玉丝毫不感兴趣,惟好诗书,又因最喜莲花,便发起建了清莲社。这大公子也算是奇材,虽是男子,却诗书画三绝,连文坛泰斗甄然都甘拜下风,而且听说人也是风神如玉,却不知为何至今未婚。 而陆家家主对这个儿子又最是疼爱,犹在女儿之上,竟是无论儿子要做什么,都全力支持,甚至让女儿陆凤婷在清莲社里挂了个社长的名头。也因此,这清莲社影响便越来越大,不止男儿,便是女子也很多入社,因上京陆家的影响,这清莲社竟是遍及各大都市,且在这缙云国内,清莲社的人一般无人敢招惹,便是混账如二小姐,也曾因某次搅乱了清莲社的**,被报上去后,惹怒了陆凤吟,直接发文给泉州刺史,竟是拘入牢中十日之久。那还是江二小姐从出生来第一次遭那么大罪,也终于知道这世上,还有人,是即便自己那身为江家家主的娘也惹不起的! 这样想着,王掌柜却又更加糊涂,好像二小姐再混,往常这个日子,可是从来不会来闹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更加变本加厉了?! 江清芳瞥了一眼王掌柜,又把目光投向窗外。还有一句话,自己并没有告诉王柳,自己这妹子,听说因为脑袋受伤,已是忘了从前。原先爷爷说时,自己也并不太相信,现在看来,这事儿,应该是真的了! 天香楼前,身穿儒衫的女子越来越多,而隐隐又以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眉眼冷清的女人为首。 却是泉州清莲社的社长,张玄。张玄出身寒门,平生最厌恶者便是那些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而其中,尤以江清歌为最,据闻,江清歌曾肆意调笑过这张玄张大社长,更曾扬言要让张玄跪下舔她的脚丫子! 可结果却是,自己却被张玄整到了监牢里。那以后,世人才知,这张玄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是颇得陆凤吟的青睐…… 现在,这江二小姐还真是霉运当头,甫一出现,便撞到了张玄的枪口上。 只是清歌的心思却全放在若尘和这个突然出现的名叫秦婉的女子身上,竟是并没有意识到情形有些怪异。 这女子,是若尘的旧识? 自己记得不错的话,若尘却是刚过门,便被和自己一起遣送回老宅,那这女子便不会是嫁到江府后认识的,九成九,是在娘家时便相识!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红颜知己,抑或,青梅竹马! 这样想着,清歌心里忽然有些酸不拉几的不舒服,抬脚上前,便把若尘挡在身后。 女子却是根本没注意清歌的小动作,指着清歌怒骂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怎敢如此胡作非为?这四位,虽无功名在身,却也俱是饱学之士,俗语有云,士可杀不可辱,不管你是何种身份,都不该任意欺凌她们。况且我们清莲社文人,自有风骨,怎可任你这不学无术之辈如此羞辱!” 清歌挑眉,拍开那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你的意思是,我学无术了,就可以任意羞辱别人?而她们之所以可以指手画脚、张牙舞爪、满嘴喷粪,就只是因为她们学无术的缘故?” 清歌挥手处,顿时有光华流转,却是手指上那枚玉戒,和着宝石在阳光下耀出熠熠清光。 本是冷漠看着的张玄目光突然一暗,再注目清歌时,竟微有些慑人之势。 “你――”女子也注意到了清歌手指上的戒指,一时被那光华耀花了眼,又偷眼瞧到若尘手指上竟也同样戴了一枚,竟就那样愣在了那里,今日才知道,这玉药竟是还能做成这样精致华美的样子!看两人手上的应是一对儿,八成是萧若尘亲手所琢!原来江清芳告诉自己说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71 萧若尘自悟玉道,竟是真的吗? 这样想着,神情更是亢奋无比,上前拉住清歌衣襟道:“众目睽睽之下,你却当街行凶,明明是你动手打人,竟还如此强词夺理!我秦婉虽是文弱书生,可也决不能眼睁睁看着社中姐妹受辱,而任由你这样的凶徒逍遥法外。” “是吗?”清歌冷笑一声,一下捏住秦婉的下巴,刚要用力,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府里大管家江谅的的声音随之传来:“小姐,小姐――” 清歌回头,江谅已经从马上跳了下来,脸上神情焦灼。清歌一甩手把秦婉推到了一边,有些不解的看着江谅。 秦婉眼神闪烁了一下,好似站立不稳,竟直直的从台阶上跌落下来,头一下子撞到下面的台阶上,瞬时就渗出些血迹来。 江谅大惊,忙上前扶起秦婉,眼睛更向旁边一扫,登时瞄到正冷冷瞧着这一幕的张玄,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把秦婉交给身后的人,自己小跑着来到张玄面前,小心翼翼的道:“原来张小姐也在吗?真是失礼。我们家小姐实不是有意冒犯,还望张小姐海涵。扰了各位小姐的雅兴,我们家主很抱歉,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天香楼今天清场,贵书社人可在此畅谈诗文,一应花销,尽皆免费。至于那几个招惹了四位书友的奴才,家主回去后也一定会严加管教,给诸位一个交代。至于我们家小姐,可否请张小姐网开一面――” 张玄眉目冷然,不屑之态更加明显,“小生不过是寒门白身,又怎敢当得起大管家之请?还是同上次一样吧,她既搅乱了我等**,若她才学在我等之上,我们自是也无话可说,若只是依靠权势胡作非为,自有官府处置。对了,还是让她和那个男人先摘下手指上的莲花物事吧,她那等人,做此附庸风雅之事看了不过令人齿冷。” “这――”江谅皱眉,没想到这张玄仍是那样油盐不浸!为今之计,还是先让张玄气顺些,再让小姐多说些好话罢了!她背后的陆家,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江家能够惹得起的! “小姐,您和爷先把那莲花饰物去了,然后随我上前跟张小姐解说一番,您不过是无意冲撞――”从上次那件事,小姐见了张玄就两腿发软,自己好言劝说,小姐答应下来应该没问题。 “不行!”清歌眼里冷意越来越浓。已经发现情形好像有些不寻常,那些同样身着青衫的女子好像越来越多,和刚才自己命江辰教训过的几个女子竟都是一样着装,而且每个人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人群后面,还停着一辆马车,那马车看似普通,只是旁边的几名侍卫却是器宇轩昂,昭示出车内的人绝不是普通人。 看来,这些人应该有更厉害的依仗,而那依仗,甚至可能是自己的娘,堂堂江家家主也惹不起的! 若尘手不自主抚上了无名指上的莲花戒,慢慢上前一步,和清歌并肩站在一起,身上的怒气竟连江谅都吓了一跳――这位总是默不作声的二爷,什么时候有这样凌厉的气势了! “小姐!”江谅的汗又要下来了,原以为小姐改了的,怎么牛脾气又上来了?忙低声道,“好女不吃眼前亏!您就忍一忍吧!” “那也得那是个好女才行啊!”清歌神色仍是悠然,只是说话却不客气至极,“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什么清莲社!我呸,真真辱没了清莲的名头!” 没想到清歌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张玄神色又暗了几分。 清歌哂笑一声,看也不看神态各异的人群,自顾自的搀了若尘,继续往天香楼而去。 看清歌竟是果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张玄怒声道,“果然狂妄之极!看来,上次,还是教训的轻了!别以为有个治玉五品的娘,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哦?”清歌停下脚,语气讥诮,“敢问你如此狂妄又是靠的什么呢?如此为所欲为,是仗着你的文采还是武略?哦,对了,或者,你是和那家治玉贵家沾亲带戚,便死皮赖脸缠上人家,所以自是有资本恬不知耻,大言不惭?” 就自己所知,这泉州府治玉贵家不过自己一家罢了!这女子虽如此咄咄逼人,但即是泉州人士,便绝不会出身治玉家族,那就肯定是找了什么强有力的靠山。 这张玄一贯骄傲,又确有才华,更兼深得陆凤吟的看顾,便是泉州刺史和江雨飞也对她多有避让,却没想到今日江清歌不但句句不让,言辞间更是字字诛心,自己能够有今日威风,何尝不是靠了陆凤吟的名头,这样一想不由又急又怒,顿时气得脸色发白。 “混账!”人群中突然有人喝道。 清歌抬眼看去,却是那顶马车旁边的护卫。也不知马车里的人说了什么,那些护卫又消停了下来,只是看着清歌的眼睛泛着冷意。 清歌毫不畏惧的瞪了回去,嘴角更是挂上一丝冷笑,面对如此强硬的清歌,那护卫明显愣了一下。 那清莲社中人本就是众星拱月般围在张玄的周围,看张玄气得浑身发抖,又听清歌言辞间对张玄背后的陆家颇有微词,便顿时鼓噪起来,“玄姐腹有珠玑,又岂是你这庸才所能懂得的!” “还不快来给玄姐赔罪!” “既是还想吃几年牢饭,玄姐你就成全她。” …… 看这些女子纷纷围了过来,若尘忙跨前一步,张开手把清歌护到了身后。 江谅急的直跺脚,忙央求若尘,“二爷您快劝劝小姐,先服个软吧,不然,真会出事的!” 若尘终于开口,可说出的话却让江谅失望不已,“妻主没做错,为什么要服软?错的是她们。” “倒要看看,哪个敢动妻主!” 江谅目瞪口呆,自己明明看着二爷是最老实木讷的,什么时候也这么刺儿头了? “啊!是――”本是有气无力的歪在地上的秦婉,乍然见到突然站出来的若尘,似是极为震惊,蹒跚着慢慢向着两人的地方而来,眼里好像还含着泪,“若,若――” “尘”字刚要出口,却忽然接触到清歌利剑一样的冰寒眼光,心里突然一凛,那个“尘”字竟是卡在了喉咙眼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清歌眼神已经化成了无数只小刀,恨不得把对面这个做作的女人给凌迟!果然是不安好心!这大庭广众之下,这秦婉竟敢故意做出这样暧昧的样子!原以为他们要对付的人不过是自己罢了,却再没想到,竟把主意打到了若尘身上!是了,是自己大意了,吴长老想要收徒的信息一传出去,恐怕若尘已经代替自己,成了他们最忌惮的人! “相公,到我身后来。”清歌温声道,自己也随之上前一步,再次把若尘挡在身后。 秦婉愣了一下,本以为看到自己,即使江清歌不满,那个从不会看人脸色行事的萧若尘也仍旧会和自己寒暄,却没想到若尘听了清歌的话,竟是看也没看自己一眼,便极快的站回了清歌的身后,仿佛根本不认识自己一般。 秦婉一扭头,装作极为受伤的样子,深深的看了若尘一眼,然后便艰难的转过身来,走到张玄面前忽然缓缓跪下。 张玄一愣,错愕道,“秦家妹子这是何意?有什么话起来说就好。” 说着就要上前去搀,没想到秦婉竟坚决不起,反而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个头道:“玄姐,小妹不才,斗胆给江小姐求情。若江小姐刚才有什么不是,秦婉愿意一体承担,姐姐要打要罚,或是牢狱之灾,全凭姐姐做主。” “这是为何?”张玄更是不解。 秦婉面色惨然,只是摇头,“请姐姐成全,不然,婉儿便长跪不起。” 突然想起秦婉刚才看见江清歌夫郎时,面色好像有异,难道是―― 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清歌方向,却只看到若尘冷漠的侧脸,心里突然一痛,难道秦婉也是和自己一样,爱而不得吗?不管做了多少,那人的眼中却仍是丝毫没有自己! 张玄呆了半晌,终于开口,“即是秦家妹子所请,那你便转告,让她自行到泉州府衙中请罪,一切交由刺史大人公判便是。只是莲花乃至美之物,绝不是她有资格亵渎的!” 言下之意,已是承诺,绝不会借陆家施压。江谅松了一口气,如此,小姐虽是还会受些折腾,却是好的多了! “江辰,今天,你吃萝卜了没有?”清歌忽然扬声叫道。 “啊?”江辰本就侍立在清歌身侧,听到清歌的话,不由一愣,心说站的这么近,小姐这么大声音做什么?却还是赶紧答道,“回禀小姐,属下没吃萝卜。” “哦,没吃吗?”清歌皱眉,“没人吃萝卜怎么还这么臭呢?是谁没事儿干,天天闲吃萝卜淡操心啊?又是官府,又是莲花的,以为莲花是她一家的吗?口口声声别人不配别人没资格,以为自己就配吗?只爱莲花之美色,却丝毫不晓莲花之真意,还偏以莲花之知己自诩,真是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无耻,欺世盗名之辈!” 没想到清歌堂堂治玉贵家小姐,竟说出如此粗俗的话,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张玄本已勃然变色,听到后来,却仿若受到重击,身躯竟是微微晃了晃。 “莲之意,又有几人能懂?”那人的幽幽叹息仿佛还在耳边,清水池旁,那身影却永远寂寞如斯,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闭嘴!”张玄清冷的壳子突然破碎,瞪着清歌的眼神宛若看到仇人相仿,仿佛撕碎眼前这个恣意谈笑的女子,就能换来那人的回眸一顾,“江清歌,你既自诩知莲懂莲,那我倒要听听,你对莲有何高见?若你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你今天纵奴行凶之事我们自不会追究,便是这这莲花物事也自可佩戴,否则――” “这位小姐,还真是把人都当成傻子了吗?”清歌冷冷一笑,“什么叫说出所以然来,便不会追究,还有这莲花戒便可佩戴?你算什么东西,我要佩戴什么,竟还要你的允许?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既让我说,也不是不可,只是要换一种方式,我们俩不防把各自的理解同时写出来,然后找一个最懂莲的人裁定,看谁是真正的知音人!到时,输的那个,任凭胜者处置便是!” 张玄没想到清歌竟如此胆大妄为,愣了片刻,怒极反笑:“好好好!你既有如此志气,我便成全了你!” 众人也立时哄堂大笑。这江清歌果然是蠢材,竟要和张玄比这个,那还不是找死吗!谁不知道,张玄爱恋成痴,恨不得日里夜里与莲为伴,这江清歌却是众所周知的草包一个! 清歌却是完全不在意,斜了一眼张玄道,“另外,没有比试之前,我们双方均不得以任何借口去打击对方,一切恩怨均等赌约完毕再行清算!当然,这条协议却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好。”张玄怒声道,上一次不自量力,这一次仍是要自己找死,那便成全你! 清歌伸出手:“君子一言――” 张玄傲然和清歌击掌:“驷马难追!” “既如此,你便去找那真正懂莲人罢,我累了,先去歇息片刻,等你找到了,只管找我便好。”清歌悠然一笑,回身扶住若尘就往里走。 “江清歌,你站住!你这是,什么意思?”张玄有些反应不过来,看清歌要走,忙喝止。 清歌心情颇好的站住脚,回视张玄,“即是比试,自然要有仲裁之人啊,你不寻来那世上最懂莲者,可有谁来评判结果?你总不会无耻到一定说你自己就是最懂莲的哪一个?还是,你认为,你身边的人或者我身边的人,有一个,就是莲的知音人?” 连别人佩戴莲花的饰物,都无法忍受,可见这张玄对莲的执念有多深!自己猜的不错的话,这莲一定和一个男人有关,而且,还是这张玄可望而不可即的一个男人!这样的话,张玄绝不能忍受在场的任一个人充当莲的知音人,否则,她自己那一关,就先过不了! 这个张玄,只是过于自以为是,这才惹人厌憎,故意给她出这个难题,也不过是想要摆脱她的纠缠,出出胸间这口恶气!至于赌约,自己现在可没心情陪她玩。 张玄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被清歌摆了一道,登时气得七窍生烟。 “姑娘且慢,或者,我可以做那仲裁者。”一个柔和的男子声音忽然响起,听在人耳里,竟是幽雅至极,仿若空谷中的幽兰,让人顿生倾慕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前天坐车时,不幸被前面车门夹住了俺的爪子,~~~~(>_ i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72 > 82、任尔东西南北风(二十二) ... 张玄神情突然一滞,神情间竟是一片狂喜。突然推开人群,向着那马车疾奔而去,却中途被护卫拦住。 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张玄忙停下脚,慢慢退后,恭恭敬敬的侍立一旁。 那些护卫忽然呈扇形散开,这些女子明明看着个个风尘仆仆,神色间也有着长途跋涉的倦意,可是行止上仍是进退有度,举手投足更是流露出百战沙场的铁血之气,竟是让人只是看着,就不由胆寒。人们不自觉的后退,以马车为中心,竟是空出了一大块儿地方。 “累了吗?”男子温柔的声音又响起,仿若一滴醇酒,透过厚厚的帷幕,一点点的渗进在场诸人的四肢百骸。 “嗯。”一个低低的声音,辨不清男女,声音里却有着慵懒的睡意。 张玄的手慢慢捏紧,似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那我不下去了,咱们走吧。”男子竟是丝毫没有犹豫,声音中甚至还有些惶恐,听的出来,对车中人应该很是紧张。 车里静了片刻,半晌,那低低的声音终于道:“无事,你,去吧。” 男子温顺的应了一声,旁边侍立的小侍上前掀开车帷。 一只白若凝脂的手缓缓探出,搭在小侍的肩上,接着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仅用一条白色缎带轻轻束住的一头青丝,阳光下,那青丝宛若黑色的瀑布,随着男子的抬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黛色的眉若悠远的青山,写满了阅尽世间繁华后的落寞,明丽的眸如秋日的微波,却不知为何贮满了沉郁的萧索。明明三十许的容颜,却不知为何,如同五十徐的老人,暮气沉沉…… “张玄参见公子。”那总是骄傲如孔雀的女子虔诚的低下头。本是小声猜测来人身份的众人一下静了下来,这清雅如莲的男子,到底是何许身份,竟能让眼高于顶的张玄都如此卑微?! 清歌扶着若尘的手站在高高的台阶上。 金色的阳光洒在那隽秀女子和她身边并肩而立的英伟男子身上,这冬日的晨辉里,两个人身上却仿佛有着比阳光更温暖的东西。 男子好像被阳光刺到双眼,突然抬手,抬至半空却又放下。 “这位姑娘。”男子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原先的优雅疏离,可是下面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我是陆凤吟,不知可有资格充当那仲裁者?” 陆凤吟?陆家家主最宠爱的儿子?清莲书社的实际掌权者? “是陆公子?” “天啊!我没有听错吧?真是陆公子?” 有反应快的呼啦啦围过来,急急俯身参拜,其他人也忙跟上。整个空地上除了那些侍卫和陆凤吟,就只有清歌和若尘还站在那里。 陆凤吟?清歌皱眉,上京陆家的人吗? “这清莲书社便是由我创办,听闻姑娘和张小姐赌约,陆某自荐做这仲裁者,不知姑娘意下如何?”陆凤吟摆手让那些人起来,望向清歌的眼睛甚是恳切。 “陆公子您本就是这世间最懂莲知莲之人,这世上还有谁比您更适合做这仲裁者?” “是啊,有陆公子在,什么样的宵小都会原形毕露!” …… 陆凤吟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淡淡的扫了一眼身旁满口阿谀之词的几个人,那几个人一怔,下面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竟是讪讪的闭了嘴。 清歌恬然一笑,朗声道:“陆公子真有意做这仲裁者,那清歌想先请教几个问题,然后再作答复。” 听到清歌竟是丝毫不给名动天下的陆凤吟面子,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大胆!” “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真是无礼!” “不过草包一个,竟敢如此狂妄!” …… 清歌脸上仍然平静,只是眼里讥诮的神情却是越来越浓。 陆凤吟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周围的人也发觉情形不对,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赌约即是张小姐和这位江小姐双方提出,那仲裁者自然应由双方都认可。诸位不必多言,一旁静听便是。”仍是淡淡的语气,只是里面的冷意让众人再不敢随便开口。 如此岂不正好衬了江清歌的意?这么一个废物,大家便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江清歌不定会提出什么千奇百怪的问题呢,而且最后一定会找借口说自己不满意,便可不受任何惩罚轻轻松松的扭头就走! 心里虽这样想,可领教了陆凤吟刚才的不怒自威,却没有人再敢出声。 清歌皱皱眉头,好像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眼看大家都等急了,终于不紧不慢的开口:“你们一定再想,我江清歌八成会出些刁钻的问题,然后找借口否定这个赌约。不瞒各位,我的问题确实不好回答,而且陆公子若是回答的不能让我满意,这仲裁者,还得请张玄小姐另外寻觅。” 众人不由目瞪口呆,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厚成这样的! 马车那边传出来“扑哧”一声轻笑。便是陆凤吟嘴角也不觉弯了一下。 “江小姐随便问就是。” 清歌点点头,对陆凤吟不由生出些好感,这个男人,还真是好风度! “据说我上次坐牢,便是拜陆公子所赐,原因是我惹了这位张小姐不痛快。”清歌挑了挑眉,抛出了第一个问题,“敢问陆公子,和张玄小姐什么关系?” 人们一下子张大了嘴巴,这江清歌还真是胆大包天,大庭广众之下,竟敢问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什么关系,而那男子还是上京陆家的公子!这样大不敬的问题便是想想都不应该,更遑论这样肆无忌惮的问出来。 张玄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清歌,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愤怒,除此之外,竟还有着明显的渴望。 陆凤吟深深的看了清歌一眼,却是神色不变,坦然道:“张小姐是清莲书社众多书友中的一个,我们有过几面之缘,仅此而已。” 陆凤吟声音并不大,可张玄的表情却是恍若雷击,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眼角的余光扫到张玄呆滞的神情,陆凤吟再不敢小瞧台阶上那个依旧云淡风轻的女子,不过是一个问题,竟然就完全压制了对手,这女子,果真是张玄信中那个为非作歹、横行乡里头脑简单的纨绔废物吗?!不过,这样也好,看张玄的神情竟果真对自己有些古怪! 清歌点头,神情潇洒的指向众人:“古人云‘一叶落而知秋’‘窥一斑而知全貌’,这里俱是你清莲社人,据称,个个满腹经纶文采风流,为民则必然德被世人,为官必然恩泽一方,不管居于何时何地,必不负清莲之美名。” 众人一向自视清高,心里面一百个认为这话说的对极了,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毫不避讳的公然说出这样的赞誉之词,大家心里都美滋滋的,脸也因努力的控制笑意而有些扭曲。 没想到清歌语声突然一转:“可事实又如何呢?我来到这天香楼前,自问并未和那四位有过哪怕一面之缘,” 清歌说着,用手指了指那几个刚被江辰揍过的女子,继续道:“可这四位却煌煌不可一世,开口废物,闭口没用;再看这位张小姐,更视官府如自己后花园,其威风凛凛放眼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试想,若没有清莲社这个强大的靠山,他们那个敢对我这堂堂治玉贵家的嫡女横加指责?江清歌或是纨绔,却也知人生在世当能顶天立地,实在想不通,清莲社明明唤为清莲却为何个个蝇营狗苟追名逐利?听说世上有一种人,明明心里极爱,口中却偏说不喜,最好打着无限正义的招牌,背地里却做着卑劣糟污之事。只是清莲何其不幸,竟被人糟蹋至此!清莲若有知,当也必痛极而哭!不知陆公子认为我之言然否?” “岂有此理!” “真是一派胡言!” “陆公子面前,竟也敢胡言乱语!” 众人愣怔了片刻,不由勃然大怒。 “哈哈哈――”清歌突然仰天大笑,看着陆凤吟道,“陆公子,我说的话,可有道理?你看看他们为了那虚名便群情汹涌,个个气急败坏几欲噬人,俗语有云,清者自清,若是没做这等亏心之事,现在恼羞成怒到底又为那般?” 场中诸人顿时张口结舌,脸色更是青白交错。 明明还是那个纨绔,却什么时候如此了得?竟是字字恶毒,句句见血!张玄暗暗后悔,自己真是大意,竟是看轻了这江清歌,以致自己在公子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 当下恨声道:“江小姐还真是巧舌如簧言辞咄咄,我等不辨,自是默认,若要辩了,便是心虚,既如此,是非对错,岂不是全由小姐一人说了算?莲花之风致,敢问世间,又有几人能及?却偏有那粗俗不堪之人,只慕虚名,便日日里以莲花为饰,没得贻笑大方,竟还敢沾沾自喜大放厥词!” 若尘很是不喜张玄话里话外对清歌的蔑视,皱眉道,“张小姐误会了,妻主并没有拿莲花做饰物。” 众人突然“哄”的一声笑了开来,这傻男人,和那嚣张的纨绔女倒也是绝配!秦婉扫了一眼若尘,几年未见,萧若尘竟好似比先前更呆了!而且越来越没眼色,这不明摆着承认自己和江清歌便是那粗俗之人吗!没有妻主允许,便敢随便插嘴,还被别人抓了痛脚,江清歌还不得当场发飙! 果然,张玄冷冷一笑,看着清歌道,“既然连你夫郎也已承认你们本就是粗俗之人,张某无话可说。” 清歌抬头,专注的凝视着若尘,心里却是暖暖的,明明平时宽厚的紧,只是一旦和自己有关,就心眼小的不得了!只是这样子,自己真的很喜欢!若不是人太多,真想扑上去抱抱他! “谢谢相公,还是相公了解我。”清歌的声音诚挚至极。 等着看热闹的人眼睛一下掉了一地―― 果然是近墨者黑!和傻子呆的久了,这江清歌也成了呆子吗?被夫郎这么糟蹋,她还竟然说谢谢? 若尘却是看也没看众人,语气平淡地道:“我种了一院的菊花,秋末凋谢了,花瓣却还是趴在枯枝上,枯萎的花瓣哪里又比明媚的花朵差了呢?若是真爱花,便不会只爱惜那皮囊。真爱清莲的话,怎么好只看着它盛开时的风致?” 没想到若尘竟能说出这样有哲理的一番话,所有人都呆住了,便是陆凤吟,看向若尘的目光竟也有些惊异。 “是啊!可是世间人太多肤浅,只知留恋花的明艳,却不知花开虽美,可明媚鲜妍有几时,真真爱花者,又岂会受皮相所限?”清歌温声道,眼波流转间,是对眼前男子的真挚爱意。 张玄回头,清楚的看到了陆凤吟眼里的欣赏,心里嫉妒的几乎发狂,咬着牙冲清歌道:“即是不受皮相所限,雕琢时,又何苦弃残花而选艳丽?如此口是心非,真真虚伪至极!” 清歌摇头,看向张玄的眼神满是怜悯,“张小姐何苦如此执着于外在?岂不闻‘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你自己执念横生,便以为别人便同你一样吗?鲜花也好,残荷也罢,又有什么不同呢?左不过表达一种心思罢了!” 说完,不再搭理面色灰败的张玄,转而冲陆凤吟道:“我的问题问完了,若有得罪,还请海涵,只是不知,公子认为,小女言语可有一些道理?” 陆凤吟沉吟片刻,终于苦笑道:“江小姐好锋利的口舌!只是目前而言,陆某却不能不承认姑娘见解确有独到之处。” 说着,看了一眼其余清莲社人,眼中失望的神色已是显而易见。 张玄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要站立不住,公子本来就高高在上,自己唯一可用来讨公子欢心的也不过就是这颇有盛名的清莲社,却不想,竟被那江清歌说的一无是处,便是公子竟也有赞同之意! 这陆凤吟虽出身高贵,确可算是一位光明磊落之人!有他做仲裁,必不会故意偏袒那个,更重要的是,看张玄的样子,自己两个问题的答案,对她的打击恐怕小不了!清歌终于展颜而笑,恭恭敬敬的冲陆凤吟行礼道:“陆公子果然明理,清歌佩服之至!清歌愿意接受公子来做这仲裁者。” 83、任尔东西南北风(二十三) ...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73 又一阵马蹄声响起,众人回头看去,来人一身黑衣,和江府铁卫打扮一般无二,知是江府中人。 没想到天香楼前站了这么多人,来人微有些惊讶。只是又很快消逝,紧跑几步,把手中的两个小巧的莲花状的漂亮物事奉给清歌:“小姐,舒伯说天冷,特意让属下给小姐和爷送了手炉来。”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都被那精巧物事所吸引――物事不大,不过盈盈一握,却胜在精巧至极。清丽的花瓣,自在舒展,虽是方寸之间,却涵咏高华;四面嵌以翠丝,宛若碧波荡漾,更有四只鸳鸯或交颈而眠,或嬉戏游乐,平添了无限情趣。更奇妙的是,物事所过之处,竟还有若有若无的清香,缓缓的氤氲开来,让人四肢百骸都是无比舒爽。 刚才听那江府护卫称这物事做手炉,可在场诸人竟是从未听说过这么个东西,饶是见多识广如陆凤吟也是茫茫然全无所知。 清歌笑吟吟的接过,点头道:“江鸿,辛苦了。回去了别忘了替我谢谢舒伯!” 仆人侍奉主子,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高兴了赏给她们些银子就是,哪有纡尊降贵和个下人道谢的?这江清歌,还真是个怪胎! 陆凤吟眼睛闪了一下,对从前听信张玄之言,抓清歌入狱一事不由有些后悔。原还以为,这江清歌定是个天怒人怨、民怨沸腾的恶徒,可今日一见,这女子虽是行事嚣张,却并不曾主动冒犯过那个!所谓嚣张,也只是对那些敢于惹上她的人而言!再由刚才的事看,若是连仆人的付出,都能如此真心感谢,又怎么可能做出那些鱼肉乡里的行径?! 清歌却是没注意到众人的异态,赶紧的把其中一个手炉塞到若尘手里,小声道:“冷风里站了这么久,有没有冻着?快拿着暖手。” “嗯。”若尘接过来,触到清歌冰冷的指腹,不由大是心疼,忙嘱咐,“你快暖着吧,手这么凉。” 人太多了,若尘不敢妄动,尽力强忍着把清歌冰凉的双手揣在怀里暖暖的冲动,只是眸中流转的情意,却泄露了若尘的心思。 清歌笑着偷偷捏了捏若尘的掌心,又很快抽出手,只是心里却暖洋洋的。 “敢问萧公子,这是什么?”陆凤吟终于忍不住问道,神情竟似很是喜欢。 “啊?”全副心思都放在清歌身上,好长时间若尘才反应过来陆凤吟是在跟自己说话。 清歌也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抬头打量周围人群,才发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手炉,个个看着都是好奇的不得了的样子。想想也怪不得他们大惊小怪。自己来了后才知道,这个大陆上竟是还没有出现手炉这种东西。可自己实在太怕冷了,没空调已经够让人绝望了,要是连个暖手的都没有,这大冬天的,自己就只能每天裹在被子里下蛋了!今天出门时急了些,竟忘了带两个出来,这东西本是下个月才能在自己店里面世,却没想到竟是让大家提早就认识了这东西。不过清歌倒也不怕别人会仿造,这东西,自己可算是独家生产! “啊?这个手炉吗?”若尘一愣,忙把手里的物事递到陆凤吟手里,“你试试,那个,不然这个送给你吧。” 说完最后一句,神情间竟很是忸怩,甚至是局促不安。 清歌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若尘的心思。这个笨蛋!送手炉固然有若尘本就宅心仁厚这一因素,更多的肯定还是怕自己待会儿输给张玄,会被狠狠的惩治!明明从不会耍任何心眼的,却为了自己,小心翼翼的去讨好别人! 试试就知道什么东西吗?陆凤吟已是一头雾水,却在触到手炉时一下张大了嘴巴――这东西,竟然是热乎乎的!而且果然有好闻的香气。忙把手炉翻过来,却并没有火焰啊,那这东西怎么会是热的呢?! “那个,不但可以暖手,还能睡得更好呢,还有――”记得清歌好像说了很多,可自己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若尘苦恼的皱眉,讷讷着总结,“反正是很好用的,真的。” 看若尘笨拙而又不遗余力的想要把手炉给推销出去,清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忙把自己手里的那个递过去,塞到若尘手里。 若尘愣了一下,又忙忙的塞回清歌手里,清歌不依,若尘快速的把手炉合在清歌掌心里,坚持道:“拿着,我身上有功夫,不怕!你拿着就好。” 语气里竟是少有的带了些命令意味,听的清歌一呆,自己相公好像越来越具有自己那个世界男人的范儿了!好在,有自己,不然,若尘一定会被人当做是异类! “真的吗?”陆凤吟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互动,而是激动的翻来覆去看个不停,“会一直是热的吗?真的可以让人睡得更好吗?” 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便是厚着脸皮,也一定要一个来,大哥他,实在活的太苦了! “一直热?”若尘一愣,有些尴尬的拽了拽头发,“要隔一段时间添东西……” 不由很是羞愧,明明是自己想找人帮忙,可清歌特意嘱咐过,给别人的手炉用什么木炭他们自个备,自家那些浸过那什么草汁的银丝碳却是除了婆婆哪个都不给的。可自己不说的话,是不是太没诚意了些? 可是没想到这幅纠结的神情落在陆凤吟眼里,却是更加认准了手里这东西的奇效。说实在的,要真是江清歌在自己面前吹得天花乱坠,自己还真不一定敢相信,可是她夫郎的话却不一样!实在是这男子一看就是那种没有任何心机的人,而这样的人总是很容易就攻破别人的心防,纵算冷漠如陆凤吟,也绝无法讨厌面前这个朴直的男子,甚至连带着对清歌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好。能让这样好的男子如此维护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 看着陆凤吟捧着那所谓手炉喜笑颜开的样子,再瞧瞧清歌手里捧着的另一只,上面的鸳鸯竟是刺目无比!对若尘这个始作俑者更是痛恨无比!公子即使从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可也绝不能和这个下作的江清歌有什么牵扯! “什么粗俗东西,竟也敢拿来污了公子的眼?以为公子就看不出你的心思吗?不过是想要投机取巧,着意巴结公子罢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类不知羞耻之人,竟是指使自己的夫郎想要当众行贿!更可恶的是,不过是随意把玩的东西,竟也敢用莲来装饰,若是真爱莲,又岂会如此作践于它?” 本是开心不已的陆凤吟神情一滞,眼里堆满了怒气。 清歌也是没想到,明明看着陆凤吟那样喜爱,这张玄竟还敢和得了失心疯相仿,竟是乱吠乱叫个不停!可你咬别人我管不着,咬我男人的话,就得等着被我咬过来! “张玄,你说你恶心不恶心啊?”明明看着挺清高一人,怎么这清高瞬间就变成尖酸刻薄了?嫉妒的力量果然大,竟是让人瞬间魔化! “你口口声声自己爱莲,可你问过莲了没有,受不受得了你这种爱法啊?你知道什么是莲吗?你真的了解莲吗?你见过那株莲花挑肥拣瘦,镇日里喋喋不休的嫌这嫌那挑肥拣瘦?便是这世间最臭的污泥,也绝减损不了它的脉脉馨香;便是最污浊的流水,也能成就它的气度高华。所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莲之所以为莲,便是因为不管你是高官豪富,还是布衣白丁,不管你是谄媚奉承,还是威胁利诱,都无法折了它的风骨,减了它的坚贞。可你又是怎么对莲的呢?为了一己之感受,便想把莲囚禁于你一家之园,只供自己随意把玩,你心地如此阴暗,竟还有脸称自己知莲?明明是以敬莲为名,肆意对莲侮辱伤害,以爱莲为号,病莲夭莲杀莲,竟还敢宣称自己懂莲知莲爱莲?还想要莲铭记你于五内,镌刻你于心田,你他爷爷的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别说这辈子,便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别想莲花会瞄你哪怕一眼!真是无法想象,似你这等沽名钓誉、贪婪阴险、用心险恶、欺世盗名的无耻之徒,竟还有脸活在世间?” 人群又一次呆滞,这江清歌,什么时候这么彪悍?竟是骂人不吐脏字,却绝对让人羞愤欲死!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陆凤吟眼睛蓦然一亮,看着清歌的眼神很是激赏。 张玄身体不住摇晃,只觉清歌好像化身为魔鬼,一句句虚伪、阴险、无耻仿若针一样刺得自己几乎连站都站不稳,这个女人如此羞辱自己,为什么公子竟好似全没有听见?难道公子真如江家这个废物所言,已经完全厌弃自己了?公子又为什么那样瞧着江清歌,若是公子能这样看着自己,哪怕只是一次,自己便是死了也是甘愿的了!为什么,不愿,看我,哪怕一眼…… “噗――”张玄突然吐出一口血来,嘴里喃喃着,“你说谎,你说谎,他会瞧我的,他终究会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他回头看我一眼的!你说的全是假的,假的――” 最后一声已是凄厉至极,张玄忽然拨开人群朝着大街上狂奔而去! 这算什么?清歌一下傻了眼,自己真这么厉害,竟活生生把一个人骂崩溃了?还,气得吐了血?! 84、 任尔东西南北风(二十四) ... 打赌的另一方已经跑掉了,这赌约还如何进行下去?还是,来个缺席判决,张玄既然不战而逃,那胜利者当然就是自己了?! 清歌干咳了两声,故作为难的瞧着陆凤吟,“陆公子,你看这――” 陆凤吟也有点被方才的变故给惊到了,微微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清歌的问话,深深的看了清歌一眼:“世人皆曰小姐糊涂,今日才知江二小姐却是彩凤栖木、蛟龙潜水,他日,小姐成就必不可限量,却是世人眼拙了!小姐方才所言,已是道尽了莲之内蕴,比与不比,答案早不言自明。” 说完,转头淡淡对场中诸人道:“泉州清莲书社,今日起,还是散了吧。” 声音不大,却仿如晴天霹雳,震得场中众人一下懵了。陆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散了吧?这天下庠校何其多,可有那个如同莲花社般能给人提供如斯助力?怎么公子却说要解散了呢?! 清歌一愣,看向陆凤吟的眼光不由多了些佩服。还真没想到,这陆凤吟以男子之身,做起事来,竟是如此的雷厉风行! “公子――” 大家忙要上前请求,却被护卫给拦下。 陆凤吟摆手,淡然道:“方才江小姐所说,大家也都听到了,莲之高华在于其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敢问各位,有哪位能以此为行事之本、立身之责?既没有了清莲之实,徒留其名,又有何意?你们都散了吧,泉州清莲书社至此不复存!” 这清莲书社,建起之时,本为寻人,可这么久了,自己和大哥几乎走遍了千山万水,多次停留在那湖光浩渺荷叶接天处,却是从没有找到过丁点儿信息,小弟怕是,已经不在了吧?可自己却是不敢想,不敢提,每日里这样哄着自己,说不定哪天,路过熙攘的闹市,猛一回头,才发现小弟就在自己身后,跟在自己身后软软的喊着“吟哥哥,莲子粥……” 世人皆以为自己爱莲成痴,又怎知道,那个真正的爱莲人却是她和小弟! 二十年了,自己从葳蕤少年,变成现在的满面风霜,偶尔揽镜自照,憔悴的模样,便是自己也无法辨认!哪还是当初那个名满酆都的翩翩少年郎?倒是这清莲书社,经过这么些年的经营,竟是如参天大树,根繁叶茂,只是,过了这么久,哪里还有人记得,这书社建立的初衷呢? 找不到小弟,便无法解了那人的心魔,那人对自己和自己家族的恨,便始终不能消除!二十年前青楼的那场大火,自己亲眼看到她状若恶魔般的疯狂样子,整个青楼瞬息间化为灰烬,便是到现在,仿佛还能回想起来那些被丢进火海里的人惨嚎着挣扎的情景!好在,虽然搜遍整个凌河水域,却并没有找到小弟的尸骨,也因为这样,还有大哥……那人才没有完全失去人性…… 可是,那人却再没有看过自己一眼!或许这一生,自己只能如莲一般空自开落…… 看陆凤吟语气决绝,众人面面相觑之余,却不敢再??嗦,一个个垂头丧气默然离去。 陆凤吟转身,面向清歌道:“江小姐,陆某自问见多识广,却也从未见过这般神奇物事,也知道此物定然非比寻常,原不应开口索要,只是家中有人急需此种物事,希望小姐能割爱,只要小姐愿意,不管什么样的要求,陆某均可答应。”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74 >   嘴里说着商量,却把手炉转手递给了身旁的护卫,丝毫没有归还的意思,便是脸上的神情也是志在必得。清歌暗暗好笑,这人明明刚才还是个优雅贵公子,怎么不过一个手炉,就变脸成无赖加不讲理? 生怕清歌说出拒绝的话,江谅忙拼命的使眼色。能和陆家拉上关系,这可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看清歌不答,陆凤吟转了转眼珠,瞧着若尘道:“公子可有什么喜欢的物事?我这里有些好东西,公子喜欢的话――” 说着一招手,早有护卫,捧了个匣子过来,掀开看时,竟是满满一匣金银宝石玉饰,端的是瑞气千条,简直要把人的眼都给晃瞎了。 “不不不,我不要。”若尘愕了一下,忙不迭的摆手,“你喜欢就拿去,不用拿东西跟我换的。”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人一语道破,陆凤吟一下闹了个大红脸。一把接过匣子塞到若尘手里,便再也不看若尘,故作镇定的对清歌道:“那个,你也看见了,是你夫郎送我的,你,不能反悔啊。” 说完便无比紧张的瞧着清歌。实在是这世上历来都是女子说了算,自己也是病急乱投医,看清歌没有要答应的意思,这才不得不把主意打到她夫郎身上,也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可十成十,这江清歌是不会答应的。这么宝贝的东西,自己刚才那匣子东西算得了什么?但是这手炉什么的自己是怎么也不会还给她了,反正你夫郎说了要送的,而且还收了我的东西了! 这样想着又抱歉的看看若尘,不知道这男子回家会不会受挞楚,毕竟,当着妻主的面不经允许就把东西送出去,委实过于胆大了些。大不了自己以后再想法补偿他。 若尘看看又回到自己手里的匣子,愣了下,忙要再还回去,陆凤吟却是坚决不要,一副“你要是还给我我就是看不起我”的样子,两人一个坚决要给,一个坚决不要,竟是弄了个手忙脚乱。旁边的侍卫看了不由暗暗诧异,公子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还从没见过这样和人纠缠不休的样子。 “好了!”清歌看的好笑,一伸手,若尘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忙把匣子递了过去。 清歌接过,打开匣子淡淡扫了一眼又合拢,赞道:“果然是好东西。”嘴里说好,神情间却不见丝毫艳羡之意。 陆凤吟心里一沉,暗暗咬牙,这江清歌还真不可小觑,这些物事都是娘费尽艰辛搜罗来给大哥赏玩的,便是自己,初见时也是瞠目结舌,这江清歌竟是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便是说好,也可看出主要是出于礼貌。 果然,紧接着就听见清歌道:“只是这匣子里的宝贝,陆公子还是收回去吧。我不想我家夫郎不开心。” 陆凤吟愣了一下,咬着嘴唇道:“你家夫郎明明答应送给我的。” “是啊。”清歌一笑点头,“所以我家夫郎才不要你的东西,不然,不就成了贪图你的宝贝了吗,我家夫郎会不开心的,他可不是贪心的人!至于我嘛,只要我家夫郎说的话,我都会坚决执行的,本人一向以夫郎的开心为第一要务,所以这东西,你还是听我夫郎的,收了回去吧。” 言辞间竟是自豪得意至极。 陆凤吟彻底呆住了,江清歌的意思是,这件手炉她送给自己了?而之所以会这样做,只是因为她的夫郎有这个意思?还有,她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她江清歌,是个惧内地? 天呀!这江清歌到底是什么异类?八成是什么天外来客,才会有这么多怪异的思想! “妻主――”若尘脸一红,神情间微有些忸怩,可眉梢眼角却是春意荡漾。 陆凤吟心里一酸,黯然的移开眼,今日才知,这世间,果然有神仙伴侣! “公子戴这莲花戒想必也有缘故吧?不知可能说给凤吟听?”鬼使神差的,陆凤吟突然开口,那段感情,自己已经快要绝望了,或者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些许可以支撑着自己走下去的勇气…… “这――”若尘有些迟疑,看看清歌,不知该不该说。 “不能,说吗?”陆凤吟长长的叹息一声,里面的痛楚落寞听得人格外心酸。 虽然不知道这陆公子好好的,为何如此伤心,可若尘一向最受不了看到别人难过,再加上,对方方才也算帮了清歌,若尘实不忍看他如此模样,这样想着不由求救的看向清歌。 清歌笑了笑,冲若尘点点头。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江清歌深爱萧若尘! 若尘放了心,腼腆地转向陆凤吟:“嗯,这戒子的意思是,‘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原为并蒂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若尘的声音带了幸福的颤抖,本来自己的榆木脑袋,很多话总是听过就忘,可唯有清歌伏在自己耳边一字一字说的这几句,自己听了一遍,便牢牢的记在心底。 “并蒂莲吗?”陆凤吟身子忽然晃了一下,眼前好像浮现出一幅画,一红一白两枝并蒂莲紧紧相依,原来竟是,这个意思吗?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吗,不然,为何送了这样一幅画来?可既然心里有我,又为什么特意让人把我领过去,亲眼看到你和那个男人紧密相拥的样子?! 看到陆凤吟踉跄着跑向马车,竟似是受了极大打击的样子,清歌和若尘不由面面相觑。 到了马车外,陆凤吟已经很好的整理了自己的情绪,掀开车帷,上了马车,拉过一双宛若鸡爪般蜷曲丑陋的手,把手炉塞了进去,低声道:“大哥,我得了个好东西呢,有了它,大哥的手就不怕再冻着了,还有啊,那人说,还可以帮助睡眠呢……” “嗯。都这么大了,吟儿怎么还像个孩子。” 虽是离得远,却还是大致看清了吟儿做的事,说是别人送的,却分明是自己死死抱着不撒手!已经有多久没见过吟儿这么孩子气的样子了?那两个孩子,自己远远的看着,也觉得很是舒服呢! “让他们过来吧,我想见见。”男子突然开口。 “大哥说的是那个萧公子吧?好,我这就――”知道大哥一定看到了自己的糗事,陆凤吟难为情的笑了笑,便想下车,虽然听到大哥说“他们”,但陆凤吟直觉,肯定是单指若尘一个,都这么多年了,春夏秋三季,自己便和大哥四处寻觅小弟的消息,而冬天则是大哥最难熬的季节,自己便陪了大哥幽居在府里,这还是大哥第一次有兴趣见外人呢! “不是,是他和他的妻主,他们两个。”男子好脾气的解释。 陆凤吟彻底呆住了,大哥的意思是,要见的人里,还有,江清歌?看看大哥鬼魅一样让人恐怖的容貌,陆凤吟泪差点儿掉下来。 当年的蓝丰第一美男子,却落得现在这副光景!这么久了,大哥的生活便如同一潭死水,好不容易有了感兴趣的,自己自当答应。只是那萧公子一看就是个单纯之人,可那江清歌却鬼灵精的很,也不知会否冲撞了大哥。不过,这世间若有任何人胆敢对大哥不敬,恐怕都是活不久的!虽是自己也有些欣赏这江二小姐,却也绝不会为了她破例。 85、任尔东西南北风(二十五) ... “去见你大哥?”刚走了几步,又被人叫住,清歌心里很是不爽,说是陪若尘去见那位和他感情颇厚的苍叔,可这眼瞅着天都在这个时候了,自己两个却是连天香楼的大门都没有进去!现在这陆凤吟又说让自己和若尘去见他那大哥!这一家子都怎么回事儿啊?先是深山里碰见的那陆家姐弟俩,在自己面前拽的不得了,今儿又碰见一双陆家兄弟,仍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真是的,真当别人听到他们是陆家人,就得屁颠屁颠儿荣幸的不得了吗? “江小姐,难为你了,我大哥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受了那手炉,觉得过意不去,才想着当面向小姐两个道谢。”陆凤吟低声解释着,语气里很是诚恳。 “想谢我,为什么不自己下来?哪有要谢人,却偏要被感谢者巴巴的跑过去的?”清歌却仍是没有去的意思。 陆凤吟神情一暗,眼圈就红了,“我大哥,无法行走……” “啊?”没想到却是自己错怪了人家,清歌很是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没事儿,”陆凤吟勉强摇了摇头,竟是对清歌又多了些好感。以往只要有人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哪个不是前倨后恭一副小人的嘴脸?倒是这江清歌却是真性情,既没有为了自己显赫的身份而拼命巴结,自己有了错处也绝不讳饰,心里隐隐了解,为什么大哥说要连清歌一起见。 马车已经赶进了后院,得知陆家的公子要在自己这天香楼歇息,掌柜的激动的大气儿都不敢出,惟恐惹了贵人不快。看清歌两个和陆凤吟相处的还好,这才又活过来。 清歌两人跟着陆凤吟来到一间上房外面。 陆凤吟站定身子,轻轻的敲了敲门,很快,屋里便传出一个低哑的声音:“进来。” 陆凤吟侧身推开门,轻声道:“大哥,江二小姐夫妇已经来了,就在门外呢。大哥现在要见吗?” 清歌不由翻了个白眼。这陆家,果然狂妄惯了的,合着这江大公子见不见自己还不一定呢! “让他们进来吧。”男子的声音很是无力。 陆凤吟“嗯”了一声,有些紧张的瞧了瞧躺在床上的男子,对着清歌二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清歌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有陆凤吟这么个长的天怒人怨的美男子在这里,想那陆家大哥也必然差不到哪里去。好吧,看在有帅叔叔可以看的份上,自己姑且不和这陆家兄弟一般见识。这样想着,抬足便进了房间。可在下一刻,清歌却像被人定住了似的,一下子傻在了那里!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仿佛造物主采挹了暗夜最纯正的黑,又小心安放在那双如此绝美的眸子里,眼波流转处,仿若春天荡漾的碧水,二月的旭阳一般的温暖,三月的细雨一般的缱绻,还有八月的红枫一样的绚烂! 可也只有,这样一双眼睛罢了! 你看见过战争过后,废墟上盛开的那朵傲然绽放的黄色的向阳花吗?断壁,残垣,血迹浸染的罅隙里,用自己柔弱的茎托出那样灿烂的太阳的色彩,太多的血腥,太多的破碎,无数次被残忍撕碎的肉体,可还是那样用生命去燃烧着,即使自己或许已绝望的死去过无数次,却依然强撑着,用自己生命的丽色让坠入命运深渊万劫不复的人们感受到,原来这个世界,还有一丝温暖,便为了这点点温暖,或许可以不再继续令人性堕落…… 这双眼睛便是那朵向阳花,眼睛的背景,便是清歌即使想象也无法描摹出的废墟。 是的,那是一张被无数次“战争”变成的废墟。 那张脸上沟壑纵横,仿佛脸上的肌肉都被炸开过相仿,一道又一道密集的黧黑色疤痕,仿佛一道恶心的蛛网遍布整个脸庞,便是嘴唇也都向四处翻卷! 如雪的银发,衬得男子的脸狰狞而可怖,而那吃力扭着的脖子,更让清歌意识到,这男子,胸部以下,竟全是没有知觉的! “无礼――”看清歌直勾勾的瞧着大哥,陆凤吟眼里有戾色闪过,手举起,好像要做什么手势,却又忽然顿住。 若尘忙环住清歌的肩,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啊?”清歌下意识的抬手抹了一把脸,手心里竟是湿漉漉的,沾满了泪。 “傻孩子,哭什么?”男子笑的恬静,这孩子,倒和童儿有些像呢!只是童儿总是以为自己不知道,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泣,看到自己快醒来时,又会很快的逃走…… 清歌好像做梦一样慢慢上前,轻轻伸出手,软软的请求道:“我可以,握握你的手吗?” 女孩光洁的额头下那双澄澈的眼睛像一缕清新的风,一点点的吹走了房间里的阴霾。陆凤吟猛地捂住了嘴巴――大哥那往外翻卷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他竟然,在笑! 二十年了,自己第一次看到大哥竟然在一个外人面前笑了! “嗯。”男子抬起手――如果那还算是手的话!轻轻的放在那白皙的掌心。 清歌缓缓的在床前蹲□,柔声问道,“是不是,很疼?” 男子的头微微动了下,像是在摇头,“已经很久了,早不疼了。” 清歌没说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75 话,慢慢的把那只手贴到自己脸上――果然是那种感觉,和在精舍中看到爹爹那副画像时的感觉一模一样,说不清原因,却又好像早已相识,那种融入骨血中的异常熟悉而又陌生的悸动。 可,又怎么会呢?这是缙云顶级治玉世家陆家的公子啊,怎么可能和爹爹有关系呢? 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暌违已久的寻到离散亲人的感觉呢? 手指下是女孩光洁的皮肤,男子的脸色越来越柔和。一旁的陆凤吟看的都有些妒忌,大哥可从来没有这样瞧过自己! “您经常睡不好吗?”明明长年卧床,眼圈周围却是深深的青黛色。 “老躺着,哪来那么多瞌睡?就是吟儿,有点大惊小怪。”男子歉意的说,“那物事果然精致,吟儿是不是强人所难了?” “没有没有!”清歌慌忙摆手,好像担心男子再还给自己。 陆凤吟不由郁闷,明明刚才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自己好容易耍赖才得来的!这会儿子倒大方了! 逗趣道:“还是大哥的脸面宽,你不知道,我刚才说了多少好话,才得了她这个物事!” 清歌不服的睁大眼睛,“那是啊,我以为是你自己想要,要是知道是这么好的大哥想要,我早哭着求着送过来了!” “喂!那是我大哥,你个小丫头片子混叫什么!”听到清歌顺溜的不得了的称呼,陆凤吟哭笑不得,这女孩,看着和雪明年纪不相上下,竟也好意思厚着脸皮和自己一样叫大哥! “您可想好了啊,要是改口叫长辈的话,见面礼可少不了的!而且以您的身份,给的少了,您也过意不去不是?”清歌斜着眼满不在乎的说。 陆凤吟目瞪口呆,这人刚才不是还一副“咱不要钱,那太俗了”的清高样子吗?现在这算是原形毕露了吗? 看到两人斗嘴的样子,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多久没看到这样的场面了?吟儿本也是很活泼的少年呢,从前,便最爱和小弟斗嘴…… 想到小弟,心里不由一痛,那孩子,如今在哪里呢?要是成家了,若有个女儿,也必然是这样的吧?! “对了,陆叔叔,您和我家若尘一起到府里去取些特制的银丝碳吧,别人家的碳没有安眠效果的,我家的才成。” 陆凤吟瘪了瘪嘴,这口已经改了,那意思是自己得准备见面礼了?只是又很是奇怪,这碳和碳还有什么不同吗?若说那银丝碳,寻常人家或许看着稀罕,在自己家里,那还算是次一些的,自己怎么不记得,这银丝碳有这种清香味儿,还有安眠的效果? “我家的碳和别家的不一样!”清歌翻了翻白眼,明明是兄弟俩,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瞧瞧哥哥,多可人啊! 看清歌的眼睛不停的在自己和大哥身上转来转去,陆凤吟一下读懂了那里面的内涵,瞪了清歌一眼,还是站起来和若尘出去了。 “伯伯,可不可以让那些人离开一会儿?”清歌靠近男子,小声道。 好聪明的丫头!男子暗暗赞叹,艰难的抬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点头道,“好,她们已经离开了。” “伯伯真好。”清歌很是感动,没想到男子竟然这么容易就相信了自己。 男子眨了眨眼睛,促狭道:“说不定我是骗你的?” “伯伯不会。”清歌笃定的说,又伸出小指头极快的和男子勾了一下,“您已经和我勾过小指头了,那我下面做的事,伯伯就一定要保密哦!便是您弟弟也不许告诉他!” 熟悉的动作让男子心里忽然一动,“你爹爹是不是很喜欢莲花?” 清歌愣了一下,“大概是不喜欢的吧。我们家没有一株荷花呢,倒是种了很多梅花。” 男子不由有些失望,小弟向来爱莲如命的,至于那梅花,倒是自己最喜欢的!心里却还抱着一点儿侥幸,“有你这么乖巧的女儿,你娘和你爹一定都很开心吧?” 清歌轻轻摇头,低语道,“娘这几天,心情还算好吧。至于爹,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 男子身子急剧的一震,被清歌握着的手也有些痉挛,“你说你爹,不在了?你家现在,只有,你和你娘吗?” 清歌忙轻轻揉搓那扭曲在一起的手,有些心酸的说,“嗯,爹爹不在了呢。至于我家里,还有继父和他的女儿。” “继父的女儿,你的姐姐还是妹妹?你不喜欢她吗?”男子低沉的嗓音勾起了清歌的无限委屈。 “算是姐姐吧。可是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还有一个异父姐姐吗?那她的爹爹便绝不会是小弟了。自己要出嫁的前一晚,小弟抱着自己哭的肝肠寸断,并哭着发狠说,这一辈子,他绝不会像自己一样,不管那人是贫穷还是富贵,一定要那人只有他一个才会嫁!就是死,他也绝不会和别的男子嫁给同一个女人,小弟是最温柔的,可一旦下了什么决心,却又是任何人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的。就如同当初他决然离开,到现在,自己和童儿几乎翻遍了这蓝丰大陆的每一寸土地,却找不到他的一点儿消息。这个孩子,绝情起来,真是狠心啊…… 自己果然是着了魔了,随便碰到一个人,就以为,会是小弟!可自己的性命,怕是也快到尽头了吧?若是找不到小弟,自己也走了,童儿,会疯掉的吧? 男子拍了拍清歌的头,温声道:“她不喜欢你,是她的损失。” “嗯。我知道。”清歌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男子失笑,这孩子,还真好哄,“你刚才要说的秘密,就是这个吗?” 果然是孩子,还那样郑重的让自己把身边的人遣开! 清歌神情变得严肃,“不是。您的手,是不是经常剧痛,然后便逐渐的越来越扭曲?” 虽然没有确切的把握,可清歌却能隐约探出,男子竟是中了毒!自己猜的不错的话,便是那狰狞的容颜,恐怕也是中毒后的症状!那些毒素由下而上的蔓延,男子身上虽有顶级玉药护身,也不过延缓毒发的速度,至于为什么那么快到了脸上,自己还无法确知原因,可这双手,自己看的不错的话,臂上的筋脉因为被某种毒素侵蚀,逐渐粘连在一起,这才造成双手的畸形弯曲,等那筋脉完全粘和,双手便也会和胸部以下一样,渐渐失去知觉,等毒素蔓延到头部,男子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可草药宗不是已经被灭绝了吗?那这毒,又是谁下的? “您早就知道的,是吧?”看男子面容平静,清歌不由动容。 “习惯了,就没什么了。”男子揉了揉清歌浓密的黑发,小声说,“这也是我们的秘密啊。” 清歌被动的勾了勾那伸过来的小手指,眼睛又是一热,“您放心,我不会让您死。您答应我,一定要坚持到等我想出办法来救您!” “好。我等着你。”男子隐忍的笑着,多好的孩子啊,若是,童儿,或者若儿的女儿,该多好! 清歌揉了揉湿润的眼睛,扶男子躺好,然后快速的从怀里掏出一盒金针来,语气急促的道:“我先帮你把毒素给截断,再帮你理通手臂的脉络,可能有点儿疼,你忍着些好不好?” 还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物事,男子惊异的瞪大双眼。 清歌咬了咬牙,低声道:“相信我。” 便不再看男子,捻了金针,刺入了男子手臂上的穴道。 男子闷哼一声,却在接触到清歌心疼的神情时,又闭住了嘴巴,闭上眼,不再发出一点儿声音。 再醒来时,却已是在马车上了。 “没想到这手炉还真是好用。”陆凤吟声音惊喜,“大哥难得好眠,睡的可真是踏实呢。” 男子有些怔愣的看看四周,果然没看到清歌的影子,不由有些失落,轻轻动了动手臂,震惊的发现,一直纠缠了自己二十年的一点点的让自己感到死亡逼近的剧痛竟然真的似乎消失了!童儿努力了二十年都无法办到的事,这个叫江清歌的小姑娘却做到了。 看自家大哥怅然的样子,陆凤吟扑哧一笑,“你别说,那丫头还真讨人喜欢,手也极巧,今天我们离开时,还送来了一件脚炉,并一件稀罕物事,据她说叫什么轮椅,有了它,大哥以后要上哪儿去就方便多,对了,便是我,也得了另一个手炉呢!” 想想又觉得郁闷,那丫头可说的清楚,自己可是沾了大哥的光,不然,才没有自个的份呢。 说着望向男子,忙闭了口――大哥又睡着了呢,今天,应该做了个好梦吧?不然,嘴角怎么还带了些笑呢?! 86、任尔东西南北风(二十六) ... “大小姐――”秦婉可怜巴巴的低着头,自己也没想到,本是煽动了书社中人,想看着江清歌出丑的,却没想到反而成就了那丫头的盛名。可自己也委屈的很呢,明明江清芳告诉自己说她这妹妹就是会耍横又有些心眼的一无赖罢了。最经常做的事是耍狠,于学识上,却是半分不通的。却谁知今日一见,竟是有勇有谋,又伶牙俐齿的很。 江清芳也很是心烦意乱,这丫头嘴上的功夫,自己在屯子里时就已经领略到了,只是没想到,会如今日般表现的这么出挑罢了!还有那张玄,说什么文采绝艳,我呸!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斗不过,被气得吐血也是活该! 想想这秦婉还有用,也不好太不给她面子,便安慰道:“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今天下午你也看到了,那萧若尘可是好福缘,看陆公子的样子,对他可是很青睐!你好好表现,到时保你抱个摇钱树回去!” 自己说着心里却不住的冒酸水儿!还真是奇了怪了,那个萧若尘还真好人缘!爷爷的寿宴上,轻易就得了吴家家主的青眼;这才几天功夫啊,又投了陆公子的契,听说离开泉州时,那陆公子巴巴的派人送了满满一匣首饰过去,还点名是送给萧若尘的!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什么时候又丑又傻的人也这么吃香了?为了巴结上陆家,自己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好不容易有点儿信了,人家就开始和陆家公子攀上关系了! 抬头才看见秦婉还没走,不由有些纳闷,再一想,又恍然明白过来,掏出一块儿银子就塞了过去。秦婉果然笑嘻嘻的离开了。 江清芳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没用的东西,竟还这么贪心!不过今天设的这个局,也不是毫无收获,自己可听说过,那吴长老向来洁身自好,最是讨厌男子立身不正。只要有心人把秦婉和萧若尘的关系传扬开去,那他拜吴长老为师的希望也就彻底完蛋了!说不定,还能在清歌心里种上一根刺…… 清歌和若尘回到园子里时,才发现江雨飞也在。清歌有些奇怪,据江谅说娘这几天忙得很,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了?正好,自己也有事想要问她。 江雨飞看着门外越来越光彩照人的女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旁边的舒伯脸上也笑得跟一朵花一样。 “娘,这一段时间觉得怎么样?腿有没有其他感觉?”清歌边解下披风交给侍人边问。 若尘也忙上前请安,又把手里的匣子捧给江雨飞,“娘,陆家公子送的,娘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不?” 江雨飞神色一顿,接过那匣子看了看,沉吟道:“那陆公子,果然是大手笔。” 里面首饰精巧至极,有个别物事,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只是以江家的地位,也没什么需要江家效力的,送这么些宝贝,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那江家公子都和你说了什么?有没有告诉你为何要送这些东西?”江雨飞面现忧色。 若尘愣了愣,小心回道:“陆公子,也没说什么,女婿想,八成是因为妻主的缘故吧。要是娘觉得不妥,我让人送回去吧?” “陆公子,见到小姐了?”一旁的舒伯突然面色一变。 清歌扬眉,“怎么了,舒伯?你听说过陆公子?” 舒伯有些苦涩的低头,“不是,只是听说,那陆公子,很有名气,有些,奇怪――” “哦。”清歌也没在意,又转向江雨飞,“对了,娘,爹原来是哪里人啊?名讳是哪几个字?” 江雨飞神情有些萧索,“是啊,你爹,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久到,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停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76 了停,终于开口,“你爹爹的名字,上枫下若,你记好了。” “原来不是姓陆啊。”清歌有些茫然,“我还以为是姓陆呢,怎么是姓枫呢?这个姓还真少见。” 江雨飞不由好笑,“姓还有什么以为不以为的?又胡思乱想了。” 清歌摇头,“可是娘,我今天见到了陆家大公子,他和爹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像呢!他还问起我爹呢。” “怎么会?你爹怎么可能和名震缙云的陆家扯上什么关系?”江雨飞笑着摇摇头,神情忽然一肃,对清歌道,“对了,你爹的名讳,你记在心里就好,可千万别和人提起,你爹当**我发过誓,说是他的名讳,除了我之外,便只告诉你和你夫郎即可,决不许告诉任何人知晓。便是你奶奶爷爷都不知道你爹的名字呢。” “啊?这是为什么?”清歌奇怪之极,名字起了就是让人叫的,为什么不让人知道?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爹的名讳你记住就好,切记不要说给别人听。”江雨飞神情有些苦涩。若儿如此紧张他的名字,定是和青楼的经历有关吧,所以才再也不愿提起。可若儿不知道,不管他之前,经历过什么,自己都不会在意的啊!可若儿却是没有告诉过自己他的过往,哪怕是一个字…… “舒伯,您是不是不舒服?”看舒伯脸色有些苍白,甚至站立都有些不稳,若尘忙上前扶住。 “老毛病了。”舒伯勉强笑着,“夫人,小姐,爷,你们说话儿,我去厨房瞧瞧。” 嘴里说着,便步履蹒跚的向门外而去。 清歌忙拦住,关切的拉过舒伯的手,“舒伯,哪里不舒服?让清歌给您瞧瞧。” 舒伯呆了一下,两滴泪,忽然落下:“我没事儿,只是,想到公子,这心里,便有些,难过……” 清歌愣了一下,回头看看江雨飞,也是一副颓然的样子,忙伸手,抱了抱舒伯:“别难过了,爹看到我们这么好,一定会开心的。” “是舒伯糊涂了。”舒伯忙拭泪,“看到这样好的小姐,公子不定多开心呢。你们聊着,我去厨房盯着点儿。” 若尘忙起身,跟着舒伯一起去了厨房。 清歌扶江雨飞躺好,帮她行针。 江雨飞看着全神贯注的清歌,心里一热,若儿,咱们的女儿,真的长大了呢! 行完了针,清歌又卖力的在那双没有知觉的腿上推拿了一番,做下来头上竟是沁满了汗,还不时问一声:“这儿有没有酸麻的感觉?这儿呢?偶尔会不会有刺痛感?” 听江雨飞否定后,不由有些失望。 江雨飞很是不忍,忙安慰,“有你做的这个轮椅,便是站不起来又怎么样?这么多年,早习惯了。说不定真站起来,还不适应呢。” “站起来怎么会不适应?”清歌泄气的反驳,却也知道,娘是怕自己难过,只得默默起身,在一旁坐下。 “你夫郎刚才说,陆公子是因为你才送他首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女儿舌战张玄的事儿,江谅已经给自己详尽的禀告过一次了,路上街头巷尾也听到了别人的议论,每到一处,只要听到有人说这事的,江雨飞便会让马车停下,自己呆在车里听的津津有味。所以,来到这怡心苑,断断续续,竟是走了两三个时辰才到,到了后才听说,那陆公子不但和若尘亲自来了一趟园子里,还送了满满一匣子首饰! 听江雨飞提到陆公子,清歌又想到那瘫在床上的陆家大哥,心里忽然很是难受,可看到江雨飞兴味盎然的眼神,也只得强打精神说了下缘由:“也没什么的。娘忘了我前些时日送过去的手炉吗?那陆公子得了我这东西,或是心里过意不去,便特特送了这些东西来。对了,娘,您有没有听说过,有关草药宗的事情?” 瞧着清歌,越来越骄傲,却突然听清歌问道草药宗,不由一愣:“怎么想起问草药宗了?是不是那个陆公子――” 看江雨飞担心,清歌忙摆手,“不是,和那陆公子没有关系。” 神情又一苦,“也不对。应该说,和陆小公子没关系,和陆大公子却是有些关系。” 江雨飞听的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呢?你今天碰见的不是陆凤吟陆公子吗?哪来什么大公子小公子的!” 清歌心不在焉的点头,“是啊,有陆凤吟,另外还有他大哥呢。他大哥,病的很厉害――” 也不知为什么,只要想到那个人可能会不久于人世,心里就很是难过。 “你说的我愈发糊涂了。”江雨飞有些担心的瞧着清歌,“据我所知,陆凤吟这一辈,不论嫡庶,却是只有他一个男孩儿罢了,也因此,在陆家备受宠爱,他那些侄子侄女也比不得他受宠!哪来的陆大公子陆二公子之分?” “只有他一个是男孩――”清歌下意识的重复道,忽然睁大双眼,冲口道,“怎么可能!那人明明是陆凤吟的大哥,陆凤吟对他体贴的不得了,真是百依百顺呢!” 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妥,若真是自己大哥,病的这么重,怎么也会逼着他在家里躺着,怎么能看着他受这颠沛流离之苦?而且,百依百顺,怎么也不像是弟弟对哥哥的态度! 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八成那位伯伯变成这样,和陆凤吟有很大关系!这样想着对陆凤吟更加不满,嘟哝道:“我怎么还会送他手炉,早知道这样,便是送牛送狗送猪,也不送那个惹祸精!” 想到那男子可能和陆家没有什么关系,又不禁担心,身体伤成这个样子,到了陆家,不知会不会被人刁难,这样一想,清歌恨不得马上飞过去。决定了,等自己找到救他的方法,就去把他接出来,到时候再让若尘生几个小宝宝让他玩儿,想必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江雨飞却皱了眉,怎么也想不出,清歌嘴里的陆家大哥到底会是谁,忙嘱咐清歌,以后做事切记小心,万不可惹祸上身。 知道江雨飞是担心自己,清歌忙点头答应。 “对了,你和你夫郎,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江雨飞临上车时,忽然道。 “啊?”清歌一愣,脸一下红了,忙摇头。心里却是有些心虚,难道自己就这么明显吗?可是,怎么能让自己不生气,那个秦婉,竟动过那种心思! “没有就好。”江雨飞语重心长的说,“要是我知道,你爹,会去的那么早……”我便是死,也绝不会答应你爷爷的安排! 清歌心里一动,忙乖巧的点头答应。自己在原地呆立半晌,一时想到那无缘的爹爹,一时眼前又浮现出那位伯伯凄凉的样子,还有舒伯,听到自己和陆家公子见面时,明显有心事的样子,可娘却斩钉截铁的说陆凤吟那辈儿,男孩只有一个…… 算了,不想了,还真是一团乱麻。清歌跺了跺脚,扭头往来路走去,没走几步,却碰上江秋雁,正笑嘻嘻的瞧着自己。 清歌有些疑惑的看了江秋雁一眼,奇怪道:“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啊。” 早巴不得清歌这样问了,江秋雁努力的收敛脸上的笑意,故作关心的说:“妹妹啊,姐姐也是过来人了,这男人吗,得哄。我看妹夫脸色可有些不大好呢,是不是你在外面招蜂引蝶了?不是我说你啊,我妹夫那人,人真没的说,原先吧,不了解,经过这么多事儿才发现,找夫郎就得找妹夫那样的,我跟你说啊,像妹夫这么情深意重的男子,错过了你后悔都没地儿――” 清歌一把推开唾沫横飞的江秋雁,轻蔑的横了她一眼,故作吃惊的道:“莲生哥――” 江秋雁吓得几乎跳起来,忙扭头去找,才发现没有人,这才长出了口气,瞪着清歌骂道:“臭丫头,你敢玩我――” 清歌一伸手,拦住又要靠近自己的江秋雁:“打住!你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把你的话告诉莲生哥去!” 江秋雁一下蔫了,好不容易找到清歌的乐子,这么快就被泼灭了。 清歌横了她一眼,小样,想看我的笑话,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秋雁气得咬牙,心里发狠,自己刚才可看的清楚,若尘眼圈都红了,不知怎样难过呢,男人吗,只要生气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候我就不信看不了你的笑话! 清歌一个人进了屋,想了想又吩咐下人送些洗澡水来,待那侍人出去,又撵上嘱咐,让他小半个时辰后去请爷过来。 心里却不住憋屈,爷爷的,明明姑奶奶才是那个被伤害的人好不好?为什么所有人都毫不犹豫的认定是自己惹了若尘伤心? 自己现在可算得上是身心备受摧残!两辈子就爱上这么一个男人,还以为自己对若尘和若尘对自己一样,一定都是彼此的唯一,谁知人家不但有青梅竹马,还有过难忘的初恋―― 所以,目前为止,自己这个情场失意人,才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个好不好? 又咬牙道:“秦婉!你个混蛋!竟敢肖想我江清歌的男人,还真是活腻味了!” 某处青楼,正满**声秽语抱着个小倌儿亲个不停的秦婉忽然觉得身上一冷,回头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嘴里嘟哝了声“真是见鬼了”,又朝着床榻上被揉捏的早已软成一团的小倌儿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还记得不,这个秦婉就是第一章里偷偷给咱若尘写信的那个…… 87、任尔东西南北风(二十七) ... 若尘进屋时,耳边听到哗啦啦的水声,眼前更是满屋缭绕的水汽。隔着薄薄的帷幔,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曼妙的身姿。 听到门响,那个身影顿了一下,手指一挑,身上的白纱慢慢飘落,若尘只觉脑袋“轰”的一下,头“砰”的一声就撞在了门上。 里面的人儿好像终于察觉到门边有人,愕然回头,正看见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下的若尘,能感觉到清歌射来的视线,若尘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清歌哼了一声,冷冷道:“过来,帮我洗。” 若尘轻轻的应着,声音却和蚊蚋相仿。 “怎么,很不情愿吗?”清歌声音更冷,几乎是咬着牙。 若尘吓了一跳,忙抬头:“不――” 后面一个“是”字却再也不能吐出口――清歌不知何时已从硕大的浴盆里站了起来,玲珑有致的身子上只穿了件红肚兜,露出里面白生生的胳膊和大腿。 看若尘直勾勾看着自己的傻乎乎的样子,清歌心里得意之极。小样儿,看我等会儿怎么折腾你!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清歌不耐烦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若尘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心里更是惊恐至极,上午因为秦婉,清歌虽然不说,但自己就是知道,清歌生气了,而且,还很严重!可自己和那个秦婉,真的没什么啊!现在自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清歌看,清歌会不会更看轻自己? 若尘定了定神,把两手探到自己袍子里,觉得足够暖和了,又拿出来,有些谦卑的问道:“怎么,怎么洗?” 看到若尘的动作,清歌心里一软,进入冬天,自己的手便每天总是冰的,没人的时候,若尘就会偷偷的把自己的手拉过去揣在怀里暖着,便是自己要牵他的手,他也总是先捂热,才肯让自己碰。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从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却总是在细微处注入点点深情,让人不自觉的沉溺…… 清歌嘟了嘟嘴,把内心的不甘咽了下去,懒洋洋的说:“这还需要教吗?自己看着办吧,洗干净就好。” 若尘靠近浴盆站着,这才发现,水面上还飘着点点红艳艳的花瓣,和着水汽,更衬得清歌肌肤晶莹剔透,握住那雪白的香肩,恰好瞄到前面两颗浑圆,好像要把鸳鸯戏水的红兜肚撑破一般,若尘只觉身下一热,身上好像着了火一样,吓得忙闭上了眼,不敢再看。 清凌凌的撩水声在静静的房间里好像一首舒缓的小夜曲,那只大手在后背上轻轻揉搓着。因为闭着眼,手下的感觉便更加明显,触手之处,只觉滑腻无比,让人不由想握住更多。如此美妙的感觉伴着梅花凛冽的冷香,一点点的腐蚀着若尘本就不刚强的意志。 若尘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脸上也是一片潮红。 “那里好了,换个地方吧。”声音依旧清冷,只是若尘若睁开眼,便能看到女子眼里得意的笑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77 意――看到自己的身体如此让自己的男人沉迷,清歌心里真是得意之极! “嗯。”若尘应了一声,仍是不敢抬头,静静的闭着眼睛等清歌调换姿势。 “好了,可以洗了。”清歌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若尘朝着声音的方向慢慢探出手来,手心顿时碰到一个温热而又充满弹性的东西。有些不确定那是什么,若尘下意识的按了按,眼睛唰的睁开―― 红艳艳的肚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丢到水里,氤氲的水汽里,雪白的肌肤仿若蒙上一层雾气,衬得胸前椭圆上的两点嫣红如两颗樱桃,在空气里轻轻的颤动着,诱人采撷,而其中一颗正盖在自己大手下! “清,清歌――”若尘仿佛被电着了一般,忙要把手缩回来,却被清歌一下子按住,身体顿时无力的歪倒在浴盆上。 “尘,我,好看吗?”清歌猛一挺胸膛,声音魅惑至极。 “清歌――”大脑已经完全不能转动,若尘无助的喃喃着。 清歌手一勾,若尘猝不及防,“扑通”一声,就掉到了水里。 “啊!”若尘惊叫出声,下一刻,就被两片柔软堵住了嘴巴。 那个魔幻般的声音继续在耳边魅惑道:“那,亲爱的若尘,想,吃了我吗?” 又是“哧啦”一声响,却是自己的袍子被那双伶俐的手一把扯开,然后一个湿漉漉的火热躯体就滚到了自己怀里。 几乎是下意识的,若尘长臂一伸,就把清歌牢牢的固定在怀里:“我,想――” 清歌把头埋在那紧致的小腹上,吃吃笑着,“想,要我吗?” “想,要你――”若尘机械的应着。 清歌低着头,细细的啄吻着,然后继续向下,猛地亲了下去…… “呀!”若尘锐叫一声,身子猛地一挺。 “哗啦”,又一声水响,却是清歌突然起身,在若尘尚迷糊之时,施施然跨出浴盆,斜了一眼衣衫狼狈的若尘,恶意的一笑,赤着身子款摆腰肢向床榻而去。心里更是得意之极,你害我伤心,我不舍得伤你的心,就让你尝尝欲火焚身的滋味儿! 刚走了几步,却听到身后又是哗啦一声水响,清歌刚要回头,却被人死死的抱住…… 已是日上三竿,清歌看看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真是欲哭无泪!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作茧自缚!也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老实人果然是惹不得的,虽是有自己特意点的催情香的作用,可若尘昨夜也太能折腾了!自己今天,怕是下床都难了!自己该骄傲研制的催情香太厉害了,还是该自豪自己身体本钱太好了?可该死的是,自己想要惩罚的是若尘啊,怎么到头来,被惩罚的那个却成了自己? “清歌――”看清歌醒了,若尘唰的松开亲热的揽着纤细腰肢的胳膊,“你,不是,我――” “不是你?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咬的?”清歌发着狠,一下掀开被子,顿时露出里面更多的啃咬亲吻的痕迹。 “你――”若尘唬了一跳,忙直起身子,把清歌拖到自己怀里,又拽过被子牢牢裹住,“天这么冷,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温柔的声音让清歌更加委屈,眼泪差点儿下来,手下用力猛地一推若尘:“要你管!有那个秦婉呢,管我做什么!” 若尘死死的把清歌扣在自己怀里,声音很是难过:“你不相信,我吗?我和那个秦婉,真的什么也没有!她的信,我从没看过!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给我写信!我心里,只,只爱你,一个,要是骗你,就让我便是死了,也永远见不到我爹爹和叔叔――” 没想到若尘会发这么重的誓,清歌一下子后悔了!知道若尘绝不会骗自己,可知道是一回事儿,是不是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儿。却没想到竟把若尘逼到这种境地! 自己明明是爱惨了这个男人,怎么还要这么逼他呢?清歌叹了口气,想要转过身来。 若尘却以为清歌又想推开自己,竟是紧紧抱住,怎么也不肯撒手,更有热热的液体一滴一滴洒在清歌背上,哽咽道:“清歌,便是你厌弃了我,也不许放手!” 清歌握住那有力的大手,慢慢举到唇边吻了一下,轻声道:“傻瓜。” 若尘把头埋在清歌的乌发里,颤声道:“便是傻瓜,你也不许不要!” “不是说你,我是说,我自己。”清歌突然拽过被子遮住了头,大声道,“是我错了!我承认,我是吃醋了,所以才故意折腾你!那个秦婉是个书生,我却连写字还是你手把手教的,我真怕你,突然发现其实我并不优秀,然后说不定就……好了,我承认是我乱想了,我以后再不胡乱吃醋了!也再不胡搅蛮缠了,我要是再胡乱气你,就让我――” “别说――”若尘手一翻,一下捂住了清歌的嘴,心里更是百感交集,“清歌,我这么蠢的人,哪里好了?你怎么可以为我这样的人吃醋?真是傻瓜,除了你,还有那个会要我?” “谁说的?”清歌不满的抗议,“你是我江清歌的宝贝呢!便是将来有了宝宝,他们也都别想和你相比!” 又撒娇的撅了撅屁股,“我错了,不然,你打我吧,我以后再不敢了!” 若尘使力,让情歌趴在自己胸前,凝视着清歌的眼睛,把清歌的手按在自己心脏处:“以后要是我做的哪里不好了,告诉我好不好?看见你不高兴,我这里,就很痛――” 清歌脸红了一下,轻轻应了一声,“好。要是我以后惹了你不开心,你也告诉我,不要闷在心里。” “嗯。”若尘点头应了,一低头正好看到清歌清歌脖颈上同样青紫的吻痕,难为情的道,“你再躺会儿,我去,给你做些好吃的来。” 说完,便手忙脚乱的套上衣服逃也似的就跑了出去。 若尘从厨房端了各色精美的食物回来时,却突然发现有个人影一闪,正鬼鬼祟祟的往自己和清歌房间窥探着什么。不由一惊,再走近几步,才发现那个探头探脑的人不是别人,却是秋雁。 若尘端着托盘好奇的走过去,在距秋雁五六步时站定,顺着她的视角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江秋雁长长的叹了声气,用过早饭就赶紧来这儿蹲点儿,实在是被那丫头压迫的惨了,所以才迫切希望能看到清歌卑躬屈膝的给生了气的夫郎赔罪的样子―― 恶人总有恶人磨!虽然若尘不算恶人,可自己早发现了,偏偏是这个傻小子吃的那个鬼灵精的丫头死死的!嘎嘎嘎,总算是有人给自己报仇了!若尘,妹夫,你可要争气些啊,不整的那丫头上吐下泻,她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秋雁姐,你说什么呢!”身后一个有些愠怒的声音突然响起。 秋雁身子一颤,听着好像有些熟悉啊,怎么像是那个恶人,不,若尘的声音啊?尴尬的转过身子,正对上一双有些愤怒的眼睛。 “啊,那个,妹夫啊――”秋雁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你说你心里想想就算了,怎么还说出来了?若尘倒没什么,就怕惹恼了那个小魔星啊!连功夫那么好的无名都不是那丫头的对手,每次都是被整的哭爹叫娘,更何况是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说不好,明天上吐下泻的那个人就变成自己了! “妹夫真是贤惠,做了这样一桌好菜!这是要往哪里端啊?”江秋雁眼珠一转,忙笑嘻嘻的奉承。 看秋雁这么快就变了一套说辞,若尘哭笑不得,只得道,“嫂子说哪里话,莲生哥的手艺才好呢!这都是莲生哥教我的。” 秋雁急于讨好若尘,忙摆摆手,“夸你莲生哥干吗?还是你自己下了功夫,就你莲生哥那榆木脑袋,哄哄小孩还成,上不了什么台面的。哪像你入得厅堂,上的厨房,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若尘看着江秋雁的身后愣了一下,忍住嘴角的笑意唤道:“莲生哥――” 秋雁懵懵懂懂道:“对呀,我说的就是你莲生哥,他要是能赶上你一半好――” “是吗?”背后忽然响起一个有些凄凉的声音。 秋雁一惊,唰的转过身,却是莲生扯着小竹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自己刚才的话被他听走多少,反正眼前的莲生眼圈都红了,泪水更是随之一点点的落下。 若尘努力绷着脸,不敢让笑意泄露出来,拉住小竹,轻声道:“小竹,走,咱们一块儿去陪嫂子吃饭好不好?你嫂子一大早就说想你了,你去陪陪嫂子好不好?” “好。”小竹眼睛亮闪闪的,就连声音都是软软的,脆脆的。 江秋雁一下傻了眼,明明昨天看到好像是若尘受了委屈的样子,还以为自己能看到那个小魔星如何卑躬屈膝向若尘低头呢,可怎么事情全反了?怎么低声下气讨人开心的成了若尘?还有,若尘明明是个再老实不过的人啊,什么时候也学了这曲里拐弯的心思,竟是明明看到莲生在自己背后还引诱着自己说莲生的坏话? “嫂子,莲生哥已经走远了,你还不追吗?”看到秋雁一副受了打击的呆呆的样子,若尘忙出言提醒。 “啊?”秋雁这才反应过来,惨叫一声,“莲生,等等我,你听我说――” 江清歌,你他爷爷的就是专门生出来打击我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班了,回来的有些晚,发的晚了(*^__^*) …… 88、任尔东西南北风(二十八) ... 夜无声无息的展开墨色的大网,古老的酆都城似一头怪兽,伏在无边的夜色中。 靠近紫禁城的一处轩敞巍峨的府邸中,一个头戴金冠的女子正斜倚在浩淼的莲花池畔的白玉栏杆上,明明看着已经熏然欲醉,手里却还执着酒壶。 莲花池中的荷叶已经尽皆枯萎,憔悴的茎上擎着片枯黄的荷叶,有风掠过空旷的院落,那些荷叶便瑟缩着挤在一起,挨挨挤挤的,好不凄凉。 女子举高酒壶,便有淋淋沥沥的酒银线一样落入口中,壶里装的本是蓝丰最烈的火丰酒,女子却似喝白开水一般,不过片刻,便涓滴不剩。 女子一伸手,本是空寂无人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也不说话,恭恭敬敬的把又一壶火丰酒放入女子手中,磕了一个头,便瞬间没了踪迹。 女子接过酒,却并不就喝,拿着怔怔的看了片刻,好似有些冷的抱住双肩:少了大哥和小弟的枫府,竟是让人片刻都难以忍受! 这都是自己该受的惩罚吧!明明是枫府唯一的女儿,却尽日沉溺在自己的世界,竟是本应该享尽这世间疼宠的大哥和小弟替自己担起了那沉沉的重担!那样美丽的大哥为了替自己扛起整个家族,不得不含愤忍辱嫁给那个虚伪的女人,那是堂堂枫府嫡子啊,是天生就该当被人前呼后拥捧在手心里如何宠着也不过分的人啊,却为了自己落得人不人鬼不鬼再难见天日;那样如莲花一样清雅的幼弟,爹临去时曾经如此信赖的把弟弟的小手放在自己手里,嘱咐自己不管如何,都要护他一生一世,可结果,却是小弟为了帮自己遮掩丝毫不喜治玉的现实,便默默的拿起了那冰冷的琢玉工具,别家的男孩儿对镜贴花黄的幸福时光,小弟却是一手执玉石一手执玉圻,把本应天真无邪的烂漫时光虚掷在那寂寞如斯的琢玉里…… 那样两个柔弱的男子啊,硬是咬着牙用他们单薄的双肩,给自己撑起了一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天地!世人都说枫童最是潇洒飘逸,却不知,那里面有多少大哥苦涩的泪水;世人都说那枫童最是惊采绝艳,却不知那一件件贯上了枫童名字的精美玉器曾经让小弟多少次磨破手指…… “大哥,是,童儿该死!小弟,你在哪里?你们真的,都不要童儿了吗……” 身上忽然一暖,头忽然被人抱住,“童儿,童儿,和我玩儿……” 却是一个只穿了身白色里衣的披头散发的女子,脸上神情呆滞,口水更是淌的胸前都是。 “人都死了吗,怎么放她跑出来了!”枫童扬声道,声音里满是怒气。 身后女子吓了一跳,忙用手死死的捂住耳朵,跺着脚向枫童抗议。 “哎呀,岚主子,您怎么跑出来了?快跟奴才回去!”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连滚带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78 爬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件雪貂皮大衣,看到一脸萧索的枫童,不觉叹了口气,却不敢停留,忙扯了女子离开。 两个人刚走,又一个灰色的影子突然出现。 “说。”简单的一个字,枫童说出来,却充满了冷酷的杀气。 来人矮身跪倒,小心回禀道:“大公子已平安返回陆府,途经泉州时,曾接见了五品贵家江雨飞的女儿女婿,还不知什么原因屏退明暗所有侍卫,和江家小姐江清歌单独相处半个时辰之久。” 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主子吩咐过跟了大公子,就必须完全听命于大公子,所以除了大公子和那江清歌,没有一个人知道,那小半个时辰发生了什么。” 枫童脸色一肃,“既然把她们给了大公子,那大公子便是她们唯一的主人,以后但凡是大公子吩咐,便全部照此办理。另外,那江清歌可有何异常?” 地上跪的人本是惴惴不安,生恐枫童因自己等人违背了她时时刻刻守在大公子身旁的吩咐而受到惩罚,却没想到枫童不但没有追究,言辞间还有些嘉奖之意。心里却又不禁苦笑,这样却更是让自己认清了大公子在主子心目中地位之重,恐怕已经远远超过了主子自己!恐怕若是大公子发火派那些暗卫来杀主子,主子就会主动伸过头,让她们砍下去!然后还要担心,大公子是不是已经消了气…… “那江清歌倒没看出什么不妥,还特意送了两个精美的物事并一车银丝碳给大公子,大公子和陆公子也送了江清歌夫郎一匣珠宝。那让人想不到的是,大公子自得了那俩物事,便夜夜好眠。” “什么?”枫童神情间很是激动,“大哥可以睡得着了?” “是。”女子忙点头。 枫童满脸喜悦,闭了闭眼,良久终于开口:“派人到泉州,查清江家的底细,盯紧江清歌,在弄清事情原委之前,保护她的安全。” 女子恭恭敬敬的应了,又接着道:“缙云方面传来消息,数月前有人在上京见过杨芫将军,自那后,杨芫将军便彻底失去了踪迹。” “杨芫曾去过缙云?”枫童皱眉,“有没有查清原因?” 女子摇头:“暗卫只说杨将军是突然接到了一封信,便连夜赶往缙云,只是,没有人知道那信里写了什么,便是连寄信人也无从得知。” 枫童心里一跳,能让杨芫这么不管不顾的丢下军务急如星火跑过去的,除了她那个相依为命的弟弟杨悦,恐怕再不会有其他人了!难道是失踪了那么多年的杨悦终于有了消息?可若真是如此,以杨芫武力之强,功夫之高,这世上又有哪个人可以留得住她?怎么竟会耽搁了这样数月之久,还至今没有音信?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枫童有什么吩咐,女子便继续回禀:“宫中内侍方才来过,说是皇上吵着想要见您,想让您进宫陪她,您要不去的话,她就要,离家出走……” “不用管她。”枫童淡然道,既是已经说到皇上的事了,那便是没有什么可禀告的了。 枫童转身,随手把手里的酒壶往后一抛:“赏你。”人便头也不回的朝自己居住而去,嘴角却挂着一缕清冷而残酷的笑意,一手分裂了蓝丰帝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不过,是血腥的开始。你们,既然毁了我大哥和小弟的幸福,那便用灰飞烟灭来偿还吧。 “小竹――”无名从小摊儿上捡了个缝的甚是粗糙的小老虎,讨好的放在脸前又是伸腰又是扭屁股的做出种种滑稽的样子,满心巴望着这样就能把小竹给吸引过来。 一手牵着清歌一手牵着若尘的小竹,红扑扑的小脸上有些汗意,本不想搭理无名的,可无名实在喊得太热情了,以致旁边的路人纷纷驻足,看着怪模怪样的无名,笑的前仰后合。 小竹终于松开若尘和清歌的手,绷着脸上前牵住无名的手,又狠狠的瞪了眼那些无聊的路人。 无名却是丝毫没注意到那些人看耍猴一样对自己的轻视,被小竹牵着笑嘻嘻的跟着小竹就走。 “哎,我的老虎――”看无名手里还拿着那只老虎,却是一分钱没给自己,摊主忙喊。 小竹站住脚,抬头看着无名脆声道:“把老虎还给人家。”家里嫂子给自己做了好多玩具,都是漂亮极了,哪像这只老虎,丑丑的,自己要是带回去的话,大白小白会气得吃不下饭的! 无名愣了愣下意识的便要把老虎扔回去,可突然想到正是因为这只老虎,小竹才愿意搭理自己,便唰的一下把老虎塞到怀里,满不在乎的摊手:“没了。” “你――”没想到无名这么大个人了还耍无赖,小竹一下呆了。 清歌看的哭笑不得,真服了这大姐了,整个一老顽童,每天净知道耍宝了!看摊主围着无名不停转圈,可无名每次都能以极快的速度把布老虎转移,逗得摊主都快哭出来了,清歌忙喊道:“好了,秋雁姐你付钱,那个布老虎咱们买下好了。” 走在最后面的江秋雁无精打采的上前价都没问,抓了一把铜钱就塞了过去,有气无力的冲掌柜点了点头,便又拖着沉甸甸的脚步跟了上去。 没错,江秋雁同志今天就是充当给大家端茶倒水、买单拿包的小厮。莲生已经几天不和自己说话了,本想着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却没想到莲生既不和自己床头又不和自己床尾,竟是自顾自的搬了去和小竹一起! 自己本想半夜爬墙的,好歹把自己男人给偷回来,没想到连续五天都被无名这个天杀的给扔了出去,而且更可气的是,你说你扔就扔呗,干吗每次扔出去时,都让自己右屁股比左屁股先着地?弄得自己现在一个屁股大一个屁股小,不对,应该说是左面屁股红右面屁股舯,简直能把人给憋屈死! 不得已,只得仍然厚着脸皮求到清歌哪里,生生的白送了那丫头一个看自己笑话的机会。没想到那丫头竟是丝毫不念旧情,热闹照看,却就是死憋着不给自己出主意。没办法,看她们上街,自己只得死皮赖脸的跟了来,就不信缠烦了,清歌会不管自己! 瞧着那些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小竹便放开无名的手,小跑着上前,拉着清歌和若尘笑的欢实。 无名看看自己空着的手,挠了挠头,实在是想不通小竹做什么又丢开自己,突然触到自己手里的小老虎,灵光不由一闪,忙又把老虎举到头顶,又蹦又跳的学着大小白平时的样子,那么大个个子,学起来竟然蛮像回事儿,再配上那呲牙咧嘴,口歪眼斜的样子,真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来来往往的路人又很快站住脚,指着无名哈哈大笑,清歌羞得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说好的全家泉州一日游,全叫无名给搅了,这货纯粹就是出来娱乐大众的! 几个打扮卓然的人簇拥着一个少女缓步走来,漫不经心的看了耍宝的无名一眼,便护着少女继续向前。刚走了几步,走在最左边的健壮女子突然站住脚,脸上神色惊异至极。 “怎么了?”少女也停下脚,不解的看了女子一眼。 “主子,那个人,好像是杨芫!”健壮女子太激动了,声音都有些颤抖。 “杨芫?”少女好似一时想不起来杨芫是谁,只觉这个名字很是熟悉。 “是啊,杨芫,蓝丰国第一虎将,杨芫!” 89、 任尔东西南北风(二十九) ... 无名的耍宝又升了一个级别,一时模仿大白捕食猎物的凶猛,一时模仿小白小鸟依人的温柔,上一刻还是金刚怒目,下一刻便是媚眼四飞。一开始人们还搞不懂什么意思,兀自傻呵呵乐的前仰后合,直到无名突然靠近一个站的最近的卖菜的农妇,学着小白和大白纠缠时的样子,两手扒住对方的双肩,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猛地把头埋在人家高耸的两个椭圆里,喉咙里更是学着小白发出舒服的呜呜声,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那农妇先是瞠目结舌的傻在了那里,半晌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惨叫一声,快速的抓起菜筐里的一枝沾着泥块儿的白萝卜,闭着眼睛往无名头上砸了过去。 “错了!”无名头一摆就避了开去,皱着眉嘟哝道,明明大白和小白都是把全套做完,然后大白才会把打来的吃食喂给小白的!看农妇眼睛还闭着,无名叉开两只手指扒开农妇的眼皮儿,不满道,“是这样子――” 说着反手一拽,把农妇乱蓬蓬的头发按在自己肩头上,脸上做出妩媚的神情,抱着农妇脖子蹭来蹭去。 农妇“啊啊”的惨叫着,拼命挣扎,却哪里是无名的对手,仍是被强迫着和她耳鬓厮磨,接着,无名又伸出湿漉漉的舌头朝那女人脸上添了一口,还要下去第二口时突然停住,脸色突然铁青,“呸”的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一把揪住女人的领口怒喝道:“他爷爷的,你今天早上怎么不洗脸――” 小竹最讨厌脏兮兮的人了!越想越气,脸上的缠绵神情顿时一扫而空,一把夺过那只泥呼呼的萝卜恶狠狠的塞到了农妇的嘴巴里,竟是塞了个严丝合缝! 所有人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半晌,农妇也清醒了过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竟被一个女子给当众轻薄了,“噗”的一声吐出嘴里的萝卜一屁股坐到地上号啕大哭:“苍天啊!难道人长得好看也有错吗?为什么连个女人都不放过我?” 人们的笑声戛然而止,无语的看着农妇河马式的身材,小麻雀似的脑袋,明显的一只大一只小的两个绿豆眼儿,并硕大的两个鼻孔和凭空粘上了两根猪大肠一样的大厚嘴唇,突然觉得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可遏制…… “怪不得杨芫一直不成婚,原来喜欢的是女人啊――”少女右边的微胖女子吐过之后,终于能正常发表意见。 “还是,这么有个性的品味――”左边的黑脸女子被打击的太狠了,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实在是想不通,自出道以来从无败绩统领了蓝丰太半人马的杨芫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便是女人,也应该找那些容貌秀美的吧――比方说那个牵着小孩不时眼露凶光的女子――又何至于饥渴如斯? “她真是,杨芫吗?”瘦的竹竿似的女人喃喃着。 杨芫可是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啊,据说其人曾经为了救主帅,而在百万大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这样一个气壮山河的英雄女子,怎么会是眼前这个连个猥琐农妇都不放过的粗鲁悍妇! 被她们簇拥在中间的少女却始终皱着眉头,闻言看了看前面已经散去的人群,断然道:“不管是不是,我们回去时把她和那个孩子,也一块儿带走――” 自己瞧得不错的话,这貌似杨芫的女人做这一切竟都是为了讨好那个长的极为精致的小男孩儿,她是杨芫的话最好,只要自己控制了那个男孩儿,就不怕她不听命于自己,有了杨芫的相助,祥丰国想要统一这天下的目标恐怕就指日可待;若不是杨芫,自己利用她,也能给蓝丰帝国带来极大的麻烦! 看主子已经下了决断,几个人忙躬身回了一声“是”。 实在是无名老大太让人倒胃口了,清歌策划了多日的泉州一日游终于宣告失败。 “你,三天之内,不许和我们一个桌子吃饭!”一行人有气无力的来到天香楼外,清歌突然站住,瞪着无名道。 无名想要抗议,却正对上小竹同样绷得紧紧的小脸儿,登时便没出息的不敢再开口,吭哧了半晌,只得憋屈的点头答应。 “二楼雅间。”清歌进去后对迎上来的小二吩咐了声便想上楼。 小二还没开口,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上前便拦住了清歌几个。管事的看着是新来的,竟是不认识清歌,听清歌说要上二楼,上上下下打量了清歌几人一番,轮到无名时,还下意识的挥了挥手,似是要扇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半晌终于皱眉道:“二楼有贵客,几位便在一楼用吧。” 自己训斥无名是一回事儿,可别人看不起自己的人却又是另一回事儿,管事的眼里明显的不屑惹得清歌大为不快:“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贵客?你下去,让掌柜的来说话!” 这天香楼不是自家的吗?自己这二小姐竟来了两次都吃瘪! 在一楼伺候的几个小二倒有眼色,看清歌要发火,忙偷偷给管事的使眼色,却别管事的狠狠的瞪了回去―― 也不能怪管事的,实在是楼上的客人身份确实尊贵,而面前的这几个人穿着简单,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富贵中人!她自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79 己也没想到,站在面前的会是江府二小姐江清歌。听清歌竟敢呵斥自己,当下大怒,恶声道:“哪里来的无知村妇!竟敢到我们天香楼闹事,也不打听打听这天香楼是谁家开的!还不快滚!” 清歌简直要气乐了,要是在自家的天香楼里被人撵了出去,自己还活不活了!当下斥道:“瞎了眼的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让你滚就――”管事的理都不理清歌,骂骂咧咧的转头想上楼。 后面的清歌听的火起,抬腿照着那人屁股上狠狠的踹了过去,管事的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回过头来破口大骂:“**你爷爷的,哪里来的混账东西?” 又冲一边仍然愣着的小二吼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把这几个人给我打出去?” 小二们哭丧着脸纷纷摇头,看看清歌越来越黑的脸,都不敢再说一句话。 管事的简直要气晕了,今天是她第一天来酒楼,原想着先耍耍威风的,却没想到竟没人买自己的账,当下恶狠狠的道:“都想滚蛋是不是?还不快动手!” 小二们已经是面如土色,嗫嚅着,“二管事,不是我们不撵,是,是我们不敢啊――” “有什么不敢的,出了事我兜着!”二管事不耐烦的道,这泉州城里还有哪家的身份可以和江家相媲美?连撵个人都不敢,怪不得只能做小二! 楼梯上忽然一响,清歌抬头看了一眼,本要扬起的手又施施然放下,笑吟吟的对管事的道:“你刚才说,日,什么?” 已经做好了开打的架势,没想到清歌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管事的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一梗脖子,语气强硬的道:“我说**你爷爷,你能怎么的?” 话音刚落,有一股大力狠狠的朝自己屁股踢了过来,管事的一个站立不稳,从楼梯上稀里哗啦的就滚了下来,一直撞到了南墙上,才算止住滚远的势头。 “**你爷爷的,哪个混账――”管事的勉强扶着墙站起来,却在突然看清来人是谁后,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苦着脸辩解道,“小姐息怒,小的骂的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小姐不要误会啊!” 话音刚落,脸上“啪啪”又挨了两巴掌! 江清芳使得劲太大了,被打的晕头转向的管事的身子陀螺似的转了好几圈儿才算稳住身形,看江清芳脸色铁青,忙跪倒不住磕头,却不敢再说一句话。 清歌慢慢蹲□子,揪住管事的头发让她抬起头,笑呵呵的道:“知道你们小姐为什么揍你吗?” 管事的这才意识到面前的这衣衫平常的女子恐怕绝不是平常人,自己挨打,绝对和这个女子有关!听清歌发问,再不敢拿大,忙小心翼翼的摇头,哭丧着脸道:“是小的糊涂,惹了小姐生气。” “哈哈哈――”清歌用力拍了拍管事的脸颊,赞道,“不错,是个当奴才的料!只是你家小姐向来有什么曲里拐弯的心思都放在心里,还是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会挨揍吧!本来嘛,狗眼看人低也没什么,日谁的爷爷别人也管不着。可不巧的是――” 清歌靠近管事的耳朵,小声道:“我叫江清歌,很不巧,我爷爷,恰好,也是你小姐的爷爷――” 管事的瞪大眼睛瞧了会儿清歌,也不知是受的刺激太大了,还是撞墙的后遗症现在终于发作了,突然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清芳,是什么不长眼的,敢来你们天香楼闹事?我的侍卫正好闲着,不然,让她们练练手?”二楼楼梯上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抬头,却是十多个侍卫,中间还簇拥着一个身着红色流金团花锦袍、一脸傲慢的女孩儿。 清歌愣了下,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嚣张的眼睛好像长到头顶上的人自己认识,不是那个差点儿害自己丢了命的天杀的小鬼头陆雪琪又是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忙,再加上卡文的症状,这几天变成深夜党了…… 90、 任尔东西南北风(三十) ... 听说有架可大,无名顿时来了精神,大踏步上前叉腰冲着楼上道:“爷爷的,说谁不长眼呢?嘴巴放干净点儿,不然,小心我打得你们爹都不认识!” 示威之余,还不忘扭头挤眉弄眼的逗小竹,好像在说,和我在一起才有安全感!看我多威风啊,就你嫂子这样的,我打她十个八个的不成问题! 清歌真是哭笑不得,这家伙,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狂的没边儿的样子,也就对着小竹时,还能收敛些! 还从没被人这么顶撞过!陆雪琪气得脸色铁青,眼睛里有寒气闪过:“果然是,找死!” 话音刚落,除了两个侍卫仍然守候在陆雪琪身边,其余人立时从二楼飞扑而下,瞬时把清歌几个围在了中间。 江清芳好似终于反应过来,慌慌张站的上前拦住众人,急道:“陆小姐息怒,您误会了,看在清芳的面子上,望您不要计较,清芳在这里替妹妹给陆小姐赔罪!” “妹妹?”陆雪琪很是诧异,半晌终于恍然,“你说这个莽妇是你妹妹的人?” 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有这样的属下,那妹妹又会是什么好东西?怪不得清芳每次提到妹子都是面色惨然。这样想着突然对江清芳起了同病相怜之感,自从上次的刺客事件,经过一次死里逃生,陆雪琪已经成熟多了,看到虽被自己侍卫围着,站着的那几人,竟是无一害怕,倒是自己的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知那魁梧女人定是有两下子,不然也不会如此托大。 当下轻轻哼了声,鄙夷的瞥了清歌几人一眼:“清芳既如此说,我便不与她们计较就是。” 又转头瞪着清歌几个教训道:“亏得你们主子有个好姐姐!这次看在她的份上,便饶了你们!以后做事前用些脑子,可不是无论做了什么,都有姐姐给担着的,若是还有下一次,我定要出手替清芳管教一二!” 清歌斜了陆雪琪一眼,嘴角不觉挂上一抹戏谑的笑意,也不知这位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的陆大小姐要是知道了她想要管教的人里有一个就是上次打的她屁滚尿流还差点儿要了她命的人,也不知会做何感想? 陆雪琪训完了话本来感觉甚好,却突然看到清歌脸上似笑非笑的揶揄之色,忽然一怔,直觉这样的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神情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竟是说不出的刺眼而又熟悉。 “真是倒胃口。”清歌喃喃着,若不是实在饿了,真想转头就走!当下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俯身抱起小竹,轻声问道:“小竹饿了吧?想吃什么?” “红烧肘子!”无名第一个举手,兴致勃勃的答道,看了看小竹,似有些不好意思,忙又改口,“小竹吃鱼,聪明。” 又可怜巴巴的伸手,“小竹,抱抱――” 小竹横了无名一眼,把头埋在清歌肩窝里。无名很是恼火,威胁的冲清歌晃了晃拳头,只是刚做完这个动作,便下意识的往后一跳,警惕的瞧着清歌。 清歌却是不搭理她,又转了头牵了若尘衣角道:“相公,咱们上楼吧。” 若尘含笑应了,怕清歌累着,又忙接过小竹抱着。 清歌当先举步上楼,经过陆雪琪身边时更是停也没停,好像根本没看到陆雪琪一样。后面秋雁也赶紧跟上,无名偷偷瞟了一眼清歌,好像并没有把自己刚才的冒犯行为放在心上,登即放下了心,欢天喜地的跟了上去。 “姐姐,妹妹,留步,我有话说。”江清芳紧跑几步,就拦住了几个人。 清歌大是诧异,经过前两次较量,两个人对彼此的心思都已经心知肚明。江清芳早死了拉拢自己的心,连带着也久不做那些表面功夫了,刚才之所以为自己“开脱”,也不过是想在陆雪琪面前打击自己罢了。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拦住自己几个干什么? “嫂子,妹妹,快过来见一下,这位就是上京陆家的陆雪琪小姐。雪琪小姐可是难得的治玉天才,是咱们缙云国治玉公会最为看好的后起之秀呐!”江清芳笑的极是和气,话语里对陆雪琪极为推崇。 陆雪琪傲然斜了一眼清歌,神情矜持的一摆手:“清芳这么客气做什么?不过是公会长老厚爱,全是些虚名罢了!” 已经听惯了各种奉承话儿,江清芳的赞扬不过比别人看着更真诚些,却也不见得有什么新意。只是,心里不知怎么,竟对江清芳妹子的反应有些期待。 清歌揉揉耳朵,这些酸不拉几的话听着咋就这么不舒服呢?当下轻咳一声,懒洋洋的一拱手:“久仰。” 嘴里说着“久仰”,脸上可不见一点儿久仰的神色,明眼人一看,就清楚不过是敷衍罢了! 陆雪琪眼光连闪,看清歌的眼神愈发惊奇,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江清歌,却为什么没来由的这样熟悉呢?还有那个无名,离得近了,自己竟莫名的有些胆寒…… 介绍完陆雪琪,江清芳又指着清歌并秋雁道:“这是舍妹,江清歌,另一位则是我嫂子,江秋雁。我妹妹你或许没见过,我这嫂子,却是陆小姐神交已久的人物啊――” 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想到陆雪琪却径直盯着清歌,竟是没接江清芳的话茬。 “陆小姐――”江清芳很是奇怪,忙轻轻叫道。 “啊?”陆雪琪怔了怔,下意识的问清歌,“江清歌,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姑奶奶因为你差点儿连小命都搭上去!清歌极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打着哈哈道:“是吗?荣幸,荣幸之至!许是我这张脸太大众化,走在街上时确是经常有人拽着说见过我。” 陆雪琪自来便是是心高气傲之人,听清歌如此说不由一阵火大,索性咬着牙,不再搭理清歌。 江清芳却是看的暗暗吃惊,自己这个妹子自回来后,人缘就出奇的好!以陆雪琪的傲慢,对这样的人应该早厌恶到骨子里了,却不知为何今日竟是非常有耐心的样子,言辞间还颇有招纳之意!自己费了那么大力气,才找到借口接近陆家,却没想到清歌明明桀骜不驯的紧,那陆雪琪却还上杆子的套近乎! 看陆雪琪脸色不好看,江清芳忙打了个哈哈,又拉过秋雁对陆雪琪道:“陆小姐是不是已经猜出了我这嫂子是谁?” 知道江清芳是给自己找台阶下,陆雪琪勉强装出感兴趣的样子道:“我倒是猜不出来,清芳还是告诉了我吧!” 江清芳神情似是极为激动,凑近陆雪琪,轻声道:“陆小姐这次前来,所为者何?” “你是说――”陆雪琪眼睛一亮,“是她?” 上前一把握住秋雁的手,眼睛里满是崇拜,“我陆雪琪果然是做了井底之蛙,再没想到,前辈竟是如此年轻!” 还从没被人这么崇拜过,何况对方还是上京陆家的天才!秋雁一下陶陶然,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快要飞起来一样,可心里却实在糊涂,自己好像没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啊?! 没想到自己为了讨好江秋雁故意做出的热忱表情竟引起了对方如此误会,江清芳也很是尴尬,“那个,陆小姐,我嫂子是,前辈,前辈的忘年交――” 怕陆雪琪失望,又忙加上一句,“是前辈在这俗世唯一的忘年之交,想要拜见前辈的话,须得要由我嫂子通传。” 陆雪琪也是机灵人,马上听出了江清芳语气里的一丝酸意,稍微一想,便明白,江清芳虽给自己来信说找到了雕出那套家具的大师,可她自己恐怕到现在为止还不得其门而入。这样想着,对那高人不由更加尊敬,心情也颇自得,以江清芳的身份,高人自然不屑接见,可若是自己的话,以陆府的煊赫,这世上还绝没有人会不买账! 看到旁边似笑非笑的清歌,心里又是一堵,好像到目前为止,就两个不识好歹的人对陆家无动于衷,一个是那个山中野妇,一个就是眼前的江清歌! 这样想着,索性完全把清歌当成透明人,只一味拉着秋雁着意亲热。 也不怪陆雪琪下如此功夫,实在是目前无论是对缙云还是陆家,形势都极其严峻。 二十多年前,因玉药草药之争,蓝丰帝国一分为三。一为东南的祥丰帝国,一为西南的缙云国,而北部仍然名为蓝丰,只是此蓝丰亦非彼蓝丰,和当年一统大陆的蓝丰帝国再不可同日而语! 三国中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80 ,蓝丰和缙云为兄弟之邦,现任国主锦瑞乃是位于酆都的治玉公会总会长枫童的表妹,两国自然唇齿相依。而祥丰国国主却是当年娶了草药宗宗主儿子的三王女殷紫炎,奉草药宗为国家立身之基,不许玉药宗在国内立足。是以蓝丰、缙云与祥丰实为敌对之国。 三国初立国时,因长时间内战频仍,都不堪再战,便彼此立下协议,每隔五年,祥丰择其草药宗好手,蓝丰缙云选拔玉药宗好手齐聚于靠近三国边境的临风城比试,胜出者为上国,败者须向上国纳奉朝贡。 这许多年来,向来是蓝丰一家独大,做为败的那一方,缙云国不过做做表面功夫罢了,而真正吃苦头的却是祥丰国。可那草药宗也当真邪门,虽是连连败北,在祥丰国内的影响却是不减反增!国内之人同仇敌忾,竟是发展迅猛至极。反倒是蓝丰缙云,因多年来安享太平,官员日渐奢侈浮华,倒隐隐让那祥丰有越来越做大之势! 这次五年之约,听说祥丰选拔的尽是神秘之人,到现在为止,还无法探出丝毫消息。只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祥丰若是胜了,必然会借此掀起一场风暴,三国之间怕是要重起硝烟! “三国怕是要,一起覆灭吧――”奶奶说这句话时,神情凄凉。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奶奶会如此没有信心,凭蓝丰缙云两国之力,怎么还会灭不了祥丰? 听自己发问,奶奶却是半晌味言,良久才有些迷惘的喃喃:“不是灭不了,是,她不想。这本就是她要的局面啊,希望……没事儿,若是……她,已经疯了……” 没听清奶奶说希望那个没事儿,也实在想不通奶奶嘴里的这个“她”是谁,可能让奶奶如此忌惮,此次的五年之约必然很是凶险! 可当江清芳派人把那套家具送往陆府后,奶奶见了竟是大喜,直言,若能寻得此人,便是无论那祥丰寻得如何厉害的高手,恐怕都不足为惧! 也因此,一听江清芳来信说有了那前辈的消息,奶奶才允了自己的主动请缨! 当然,陆雪琪也是有私心的。 本来被隔离的陆雪菲,却竟也在琢玉上展现出惊人的天分,又重现回到了陆家台前! 而来年六月份,便是又一个五年之约! 91、 任尔东西南北风(三十一) ... 江清芳陆雪琪一左一右把秋雁夹在中间,看着秋雁的目光都是无比的真诚而热切。 “嫂子,快,里面请吧。菜已经都上齐了,就等你一个了!”江清芳把着秋雁的手臂,满面春风,“娘每每说嫂子饱读诗书却没有一般读书人的酸腐之气,反而人情练达甚是大气,今天嫂子可一定要指点清芳一二。” 秋雁听的一愣一愣的,江清芳说的是自己吗?貌似前不久,这江清芳还讥讽自己是只会死读书的穷酸! “呵呵,看你们姑嫂如此相得,真叫人羡慕啊!”陆雪琪笑的开怀,“嫂子,清芳,咱们就入席吧。” “陆,陆小姐,这怎么敢当?”秋雁眼睛睁得更大,上京一品治玉贵家的天才,向来眼高于顶的陆雪琪也称自己嫂子? 看秋雁受宠若惊的样子,陆雪琪不自觉睨了一眼旁边依然好整以暇的清歌,哂道:“嫂子果然有前贤遗风,不像某些庸常俗人,只知依仗母祖之势,却还偏要做出目无凡尘的高傲样子,让人看了就恶心!嫂子这样的人,有什么不敢当的?不说你和清芳的关系,便是那不世出的高人,都肯和嫂子结交,雪琪这等凡夫俗子才要觉得高攀了才是!” 清歌“扑哧”一声不厚道的笑了,这陆雪琪说话还真逗,可自己怎么听着她都像在说她自己呢? 听到清歌古怪的笑声,陆雪琪脸色一沉,“二小姐笑些什么?可是对陆某的话有什么不同见解?” “怎么会呢!”清歌夸张的连连摆手,“我实在太同意陆小姐的见解了!真是振聋发聩,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哎呀,秋雁姐,往日可真是怠慢你这高人,的朋友了!我之所以笑,实在是因为我看着你们这治玉贵女、高人好友,站在一起的场面真是太他爷爷的和谐了!那个,你们站在一起实在是般配至极,我真是觉得自惭形秽,这样,我这上不了台面的人就先行告退,你们慢聊,慢聊――” 边说边哈哈大笑着扯着若尘小竹就走,听到清歌笑,无名也傻呵呵的跟着笑了起来。 陆雪琪没想到,自己一番话到了清歌嘴里,听起来竟如此肉麻!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心里对清歌愈发讨厌,这江清歌实在太狂妄,也太没眼色了! 秋雁却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刚才被江清芳和陆雪琪给捧得晕乎乎的大脑登时清醒了过来。他爷爷的,看江清芳和陆雪琪的样子,对那所谓的高人可是崇拜的很!要是知道自己什么高人忘年交的那套说辞不过是骗她们的,还不把自己给吃了!心里又暗暗好笑,要是这两人知道,让她们五体投地的高人,就是她们始终都没正眼瞧过的清歌,不知这二位会是什么表情! 看清歌抬腿要走,想到自己讨好莲生这件事还得着落在清歌身上,秋雁忙推开江清芳陆雪琪两人的手,客气道:“陆小姐,清芳,你们的好意秋雁心领了。只是秋雁这之前已经答应清歌今天要在一起用饭,咱们改日再约,改日再约!”说着,拔腿就去追清歌几个,看样子竟是有些诚惶诚恐。 清芳和陆雪琪均是一怔,有些诧异的看着秋雁小跑着去追清歌,不由面面相觑,这江秋雁不是傻了吧?为了一个纨绔女,竟是连陆家的面子都敢驳?本不想搭理清歌的,却没想到这宴席,离了那丫头竟是不成事!只是实在想不通,既然连陆家的结交都不放在心上,又有那么个神秘的高人朋友,江秋雁还何必对江清歌如此俯首帖耳? 虽然想不透原因,却也知道看情形要想留下江秋雁,就必须留下清歌来。江清芳最先反应过来,忙快步赶上两人,一把拽住清歌的胳膊,笑道:“妹子这是要往哪里去?还不快和我陪陆小姐和嫂子入席?” 然后不由分说,拽着清歌就往旁边的雅间而去。 清歌被拽的一趔趄,猛地甩开江清芳,恼火道:“你们吃你们的,拽我干什么?要陪那个,你自去便是,我今天可是除了我相公和小竹,谁都不陪的!” 江清芳愣了愣,心里暗暗苦笑,早已明白现在的江清歌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却是没想到清歌竟说翻脸就翻脸!还除了她相公谁都不陪,这样没出息的话也能说得出口! 陆雪琪也是瞠目结舌,冷哼道:“真是没出――” “雪琪!”一个好听的男声突然响起,紧接着帘栊一挑,一个面若桃花的少年郎出现在房门门口,微笑着冲清歌一点头,“江小姐好。” 清歌脸上神色变了几变,强忍着才没有把那一句国骂骂出来!还以为就来了个头脑简单的陆雪琪呢,却没想到还有她那个狐狸一样的哥哥陆雪明!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会碰到这兄妹俩!恶意的看了一眼陆雪明,这丫的到底是当哥还是当爹呀,怎么陆雪琪走到哪里,他就在哪里! 陆雪明心里也是微微惊愕,心里忽然一动,这双总是不耐烦的眼睛,怎么那么像―― 又不自觉摇摇头,怎么会,那人不过是山野村妇,怎么会是这个恶名在外的纨绔女! 自那日山上一别,原以为那女子应很快就会拿着自己所赠玉佩到上京来,还特意嘱咐下人,若是有人拿着那玉佩前来,一定不得阻拦,第一时间通知自己,却没想到这么久了,竟是从没有人上门!有时想想也奇怪,明明不过是一面之缘,两人之间除了敌对,也没有说过什么话,可不知为什么,却总会不经意的想起当日那个衣衫破烂鼻青脸肿的女子…… 以致这回雪琪说要来泉州,自己马上就动了心,竟是推了郡王府的邀约,硬是坚持和雪琪一起过来。别人只道自己是爱妹心切,却不知自己还有别样心思。自己不过是不想欠人情罢了,若是见了那女子,与她些金银财物,自己便会把那个邋遢女子丢在脑后了! 看清清歌眼里的揶揄,陆雪琪很是恼怒,自己不过是不和她一般见识,这江清歌还蹬鼻子上脸了!上前一步刚想说什么,却见对面的陆雪明冲自己轻轻摇了摇头。陆雪琪虽是自来傲慢,在这个哥哥面前却是听话的紧,看陆雪明摇头,只得憋屈的又退了回去。 对清歌的不屑,陆雪明只做不知,自顾自的上前握了若尘的手,“这位就是萧公子吧?在上京时,便听吴姨对公子赞誉有加,今日一见,公子果然气质高华,小弟已摆好酒席,公子可愿给小弟个面子,陪小弟浅酌一二?”语气更是客气之至。 清歌真是又气又恼,这陆雪明果然狡猾,只一下,就看出江清芳和陆雪琪根本拿自己毫无办法!而秋雁他们是听自己的,自己不愿意的话,秋雁绝不会和她们同席!而要想拿下自己,却必须要借了若尘的力! 果然,被握住手的若尘面对如此热忱的邀请很快便丢盔卸甲,举手投降了。看着被让进另一个房间的若尘和小竹,清歌叹了口气,也不看其他人,只对无名道:“大姐,走吧,咱们去尝尝那什么八珍宴。” 说完,当先举步向江清芳定的雅间而去,无名欢呼了一声屁颠屁颠的就跟了上去。 看清歌居然反客为主,竟是说走就走,江清芳不由皱眉,陆雪琪更是厌恶的不得了,可想想清歌要不去,那江秋雁这个高人的朋友也不会去,两人只得捏了鼻子忍着,勉强笑着簇拥着秋雁也跟了上去。 几个人进的雅间名字叫“竹韵”,外面明明已是酷寒严冬时节,房间里面却还生着青青翠竹,翠枝披拂竹叶掩映,细听之下,竟似还有松涛之声,让人心怀顿时一敞。 知道这竹子必是做了特殊处理,何况跟现代装饰的美轮美奂的餐厅相比,这些也算不了什么。清歌并没有当回事,径直拉了把椅子就坐了上去。无名饿坏了,也跟着坐下,唯有秋雁,虽是不得已操了商事,骨子里却还留着点儿读书人的清高,看到竹子顿时喜爱至极。 江清芳凑趣道:“知道嫂子是雅人儿,陆小姐和我选的这处地方,嫂子可还满意?” 秋雁点头赞道:“虽是隆冬季节,耳旁却好似有吟吟风竹之清声,让人功禄之心尽去,只想自自在在无拘无束于世间――” “小二,上红烧肉――”清歌清亮的声音忽然不合时宜的响起。 江清芳嘴角抖了抖,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竟还点名要穷酸才稀罕的红烧肉! 陆雪明哼了一声,鄙夷的瞪了清歌一眼。 正想继续?点儿词的秋雁却是一愣,已经听出清歌的不满,不敢再显摆,忙对江清芳陆雪琪一拱手:“见谅,见谅,咱们也去席上坐了吧。” 三个人入席坐好,掌柜的亲自端了一大碗红烧肉上来,清歌往无名面前一指,“放哪儿吧。” “陆小姐,你远道而来,这杯酒,我们敬你!”江清芳端了一杯酒,对陆雪琪笑道。 陆雪琪笑呵呵的拿了酒杯和江清芳、秋雁一一相碰,然后并未搭理清歌无名两个,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发现江清芳陆雪琪两个竟是一点儿都没把清歌无名看在眼里,秋雁不由有些生气,看看清歌,却是混不在意的样子,只得重重的把酒杯放下。 看秋雁脸色有些难看,江清芳只做不知,心里想,若是觉得跟着江清歌憋屈最好,说不定江秋雁就会投靠自己也未可知。 “来,嫂子,这一杯,我和陆小姐敬你――”说着拿起酒壶就想给陆雪琪秋雁两人斟上,却忽然觉得手里的酒壶有点儿不对劲,怎么好像轻飘飘的?这可是千金难买的雪花白,自己不过刚倒了三杯酒啊,怎么壶里就好像什么都没了? 忙不动声色的摇了摇,里面竟果真是什么都没有!只是,那雪花白特有的酒香味儿是从哪里来的? 江清芳顺着香味儿抬头望去,正好看见无名面前不知何时放了老大一个大海碗,里面更是倒了满满一碗雪花白。 看江清芳瞧自己,无名刷的把碗移开,警惕的看着江清芳:“你们的喝完了,不许抢我的!”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便索性端起碗咕嘟咕嘟的就朝喉咙里倒了下去,那雪花白便似一道瀑布从天而降,不过片刻,一大碗酒便被无名喝了个干干净净。 无名一抹嘴,把碗往桌上重重一礅,大笑道:“好酒!果然痛快!再来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81 !” 江清芳看的眼都直了!这可不是普通的酒啊!这一壶酒,就值一千五百金啊!这人竟然如此牛饮,真是暴殄天物! 没办法,壶里的酒已经被无名喝光了,江清芳只好自认倒霉,把手里的酒壶递给旁边伺候的小二。 小二忙抱起一个不大不小的精致酒坛,小心的把美酒倒入酒壶。 江清芳恭恭敬敬的起身:“来,嫂子,这杯酒,我敬你,祝您和哥哥幸福美满、早生贵子,也祝您那位前辈朋友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咳咳咳――”刚挟了块儿鲍鱼放入口中的清歌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还仙福永享?还寿与天齐?这货不会是韦小宝穿过来了吧?你丫的就是韦小宝,姑奶奶可也没建什么神龙教啊! “清歌!”清芳终于发火,皱眉道,“即使前辈不在眼前,也不可如此无礼!” “好酒!好肉!”清歌尚未说什么,无名又忽然嚎了一嗓子。 江清芳忙看去,鼻子简直要气歪了――无名手里掂的那酒坛,不正是小二刚放下的自己那坛雪花白吗?!为了招待陆雪琪,自己千辛万苦才寻得这一坛雪花白,却没想到不过片刻,竟然就让这傻大个给包圆了! 没办法,只得忍气吞声吩咐一旁的小二道:“把店里最好的酒再搬一坛来。” 又勉强笑着招呼其他二人:“来,尝尝这道大虾,这可是我们天香楼刚研制出的一道菜,听说海边儿那些渔家孩子,便是吃了这类海物,竟是终生都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呢!” “真有这样的奇效?”陆雪琪诧异,又闻到那大虾鲜香浓郁,忙拿了筷子便要去挟,没想到一只手却闪电一样伸了过来,那盘子登时就没了踪影。 几人忙抬头看去,却是无名,已经把那盘子高高的举过头顶,瞪了眼筷子还呈伸着状态的陆雪琪道:“那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嘴馋!竟跟个小孩子抢吃的!” 陆雪琪几乎要气乐了,竟然说自己馋!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脸上的褶子,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是孩子?和你相比,我才是孩子好不好? “放下!”江清芳脸上挂不住了,忙呵斥。 “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无名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江清芳,“啧啧,口水都流出来了!还真是馋,小白脸,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口水?江清芳下意识的抹了下嘴,却是干干的,什么都没有。 清歌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就笑了起来。 “你,你给我出去――”江清芳恼羞成怒,指着无名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无名大奇,端着盘子就出了门。 很快,隔壁菊香雅间里便响起了无名得意的讨好声:“小竹,快来吃这个,吃了后就没病没灾呢!刚才好几个馋鬼都想吃,我好容易才抢了来呢!” 馋鬼?陆雪琪和江清芳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92、 任尔东西南北风(三十二) ... 酒至半巡,小二又端了盘肥美的大闸蟹上来。 江清芳忙兴致勃勃的招呼陆雪琪秋雁:“来,陆小姐,嫂子,尝尝这盘大闸蟹,据闻,这蟹――” 正想介绍蟹的诸般好处,又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无名的位置,果然,那傻大个正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自己的嘴巴。心里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生生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憋了半天才又续道:“这蟹,能吃,来,尝尝――” 清歌无语的望着江清芳,这丫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些了吧?无名不就抢了几盘菜吗?至于吓成这样吗?什么叫能吃?话说不能吃的话你让人做了来干吗?! 却不知同样受到惊吓的还有菊香里的陆雪明。 还从没见过男子吃饭时,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从隔壁抢了这么多菜官兵捉强盗一样热火朝天的一次又一次跑过来的!自己手下的护卫明明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竟愣是拦不住那个有些疯癫的女人! 可那个女人难道眼睛是瞎的吗?没看到自己这边三个男子上的和她们那边是一样多的菜色吗?现在倒好,三个人本就吃的少,再加上那女人抢来的这些,偌大的桌子上早摞了个满满堂堂。 “对不起啊,陆公子,刚才一定吓到了吧?大姐一向最疼小竹,得了什么好的,就会巴巴的送了来,还请陆公子不要怪罪才好。”看到对面明显受了惊吓而脸色有些发白的陆雪明,若尘很是抱歉。 陆雪琪有些无语的看着小竹面前的放的最近的一盘大虾,一看就知道是还没有动过的,那女人竟好意思端了就走!这女人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听若尘道歉,终于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事儿,方才那位夫人还真是,豪爽――” 若尘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姐脑袋里没有那么多弯弯套套,可人真的顶好的,当初,就是多亏了她,我家妻主才能平平安安――” 语气里竟是对那颠三倒四的女人没有半分怪罪之意。 “哦?”陆雪明心里一动,诧异道,“怎么,这泉州城里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找江小姐的别扭吗?” “不是在泉州城里。”若尘摇摇头,并不避讳清歌曾被逐回老家的经历,“是在老家时。妻主当时……全靠了大姐呢!” 提到从前,若尘不觉两眼发亮,眉梢眼角更是堆满了温柔。正是在那样贫困的日子里,才慢慢了解,自己竟嫁了这样好的一个妻主! 陆雪明愣了一下,自己身边不乏嫁人的男子,可却从没见过这般不过提了一下自己妻主,心里的甜蜜便仿佛要流溢出来的幸福男子! 严厉的公婆,刁蛮的小叔子,互相使绊子的妯娌,狐媚风骚的小爷……便是自己对所有嫁为人夫的男子的所有印象!那些曾自诩美貌眼高于顶的贵家公子,自嫁了人后要么以泪洗面,要么斗个不休,即便有那初始恩爱的,也不过图个新鲜,过不多久,便丢开手去,还生生让这世上又增了几多怨夫! 而眼前男子明明样貌下乘,脸上却是不容错认的幸福笑意! 也曾听路人闲言,说什么江清歌如此宠爱夫君,不过是做做样子――试想,谁家有个可能被吴长老收入门下的娇客,不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那江清歌如此,也不过是看在吴家面子上罢了!初听时,陆雪明还将信将疑,可刚刚已经领教过清歌的目中无人,陆雪明绝不相信,那么一个高傲的人,会为了这样一个理由善待自己夫郎!甚至陆雪明隐隐觉得,这世上恐怕不会有什么东西能诱惑得了江清歌为了外物改变自己的立场! 别问陆雪明是为什么,可他心里就是清楚,这江清歌绝不像街头巷尾传闻的那样庸俗狡诈!就像刚才,明知道站在自己对面的就是陆府的公子小姐,可江清歌竟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而还有些淡淡的嘲讽!陆雪明能看出,江清歌绝不是故作清高! “江小姐的老家,想必定是山清水秀之地,不然也绝蕴育不出江府这样贵品之家。”陆雪明赞道。 听陆雪明如此盛赞,若尘就像自己得了表扬一样很是开心,点头道:“陆公子过奖了!不过妻主的老家倒真是有山有水,特别是雁子坡,景色煞是好看呢!” “雁子坡?”陆雪明愣了一下,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正要询问,忽听门一响,小二端了个托盘快步走了进来。 “三位公子,这是刚整出来的大闸蟹,也是咱们天香楼的招牌菜,三位公子慢用。” 说着却并不退下,小声对若尘道:“二小姐让小的给二爷传话,说是吃这大闸蟹须得配黄酒,蟹已经特意让厨房给爷留了,酒也派人家取了,很快就会到,让爷先用些其他的就好,等酒来了,便会和给公子留着的蟹一并送来。对了,二小姐还嘱咐说蟹性寒,让小公子少吃些。” 听着那小二的传话,陆雪明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哪有人宠夫郎到这种地步的?不过吃个蟹罢了,还巴巴的派人去取什么酒!酒水之物,本是女人享用的,哪里有男人去店里吃饭还要酒的?这江清歌真是个怪人!只是,这么体贴的妻主,自己却真是头一遭见呢! 若尘乖乖的应了,果然取了蟹来,只仔细的喂小竹吃,自己竟是听话的尝也不尝一口。 停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是方才那个小二,又端了个托盘上来,上面除了一盘蟹之外,还有一个样子极其美丽的葫芦。 那葫芦黄澄澄的外皮,上面随意的画了朵傲放的金菊,看着煞是可爱。 陆雪明诧道:“天香楼掌柜好巧妙的心思,竟还有这般美丽的物事。” 明明是极普通的葫芦,却没想到还可有这样的装饰作用,待离开时定要撺掇雪琪讨几个来,捎给上京的好友做礼物,一定可以讨他们的开心!大家平日里什么贵重东西都见过,倒是这种野物还真是稀罕。 小二呵呵一笑,边摆放东西边回道:“公子真是过奖了。葫芦不是我们天香楼的东西,这是二小姐府上的人送来给爷用的酒。” “酒?”陆雪明听的很是糊涂,面前明明是个葫芦,哪来的酒啊? 若尘笑笑,挥手让小二下去,拿了葫芦对陆雪明道:“酒便在这葫芦里呢!是妻主酿了酒后,为了好玩儿又特意做了这酒葫芦。很好看吧?我家小竹也很喜欢呢。” 没想到对面这个憨拙男子,竟是一眼就看破了自己心思!陆雪明愣了下,脸不由一红。又不禁暗暗佩服那做葫芦之人手段高明。慢着,刚才萧若尘说什么?是他妻主酿了酒后又特意做了这酒葫芦?! 陆雪明漂亮的桃花眼一下子睁大:“公子说这酒是江小姐亲手酿的?并这酒葫芦也是出自江小姐之手?” “是啊。”若尘骄傲的点头,伸手拔出葫芦上面缀着红缨的塞子,一股香醇甜美的芬芳味儿道顿时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若尘拿了杯子斟满后亲手递了给陆雪明,“公子尝尝,醉不了人,而且很好喝的。妻主说,男子体寒,多喝些这个好着呢!” 看到那洁白的酒杯里金黄的酒液,陆雪明不由心痒难耐。虽是刚才听江清歌派人传话的意思,这酒是她专为自己夫郎准备的,言下之意是自己这个外人是没份的,陆雪明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本是打定主意无论若尘如何客气,都是绝不会去尝一滴的,可此时看到酒美丽的颜色,闻到那醇香的味道,竟鬼使神差的接了过来。 心里却兀自暗暗辩解,我倒要看看一个纨绔女亲自酿的酒会是什么德行! 轻轻举到唇边,慢慢啜了一口,陆雪明不觉舔了舔嘴唇,只觉从没喝过这样美味的东西!喝了第一口,便让人欲罢不能的想要喝第二口!不过片刻,满满一杯酒竟被陆雪明喝了个干干净净! “来,再尝尝这蟹。”若尘又殷勤的递了只蟹过来。 陆雪明有些犹豫,这蟹虽是稀罕物事,可自己向来不喜那股子腥味儿,是以刚才是碰也没碰那蟹的,可看若尘诚恳的样子,又实在拒绝不了,只得放下筷子,接了蟹来。那边,若尘又执起酒葫芦帮陆雪明把酒斟上。 陆雪明小心的扒开蟹,动作优雅的吃了一口。 “咦?”怎么明明还是那蟹,这次吃着竟是全没了刚才的腥味儿,竟是美味无比!陆雪明抬头震惊的看着若尘,“难道这酒――” 若尘佐着黄酒吃了一口,顿觉口齿生津,看陆雪明疑惑,便点了头,无比信赖的说:“妻主方才不是说了吗?要配着黄酒,蟹才好吃!” 小竹放了筷子,可怜巴巴的瞧着两人,小嘴儿也跟着蠕动着,一副很馋的样子。 若尘心一软,又拿了个酒杯倒了小半杯的样子,递给小竹:“尝几口就是,你嫂子说过,你还小,这东西要少喝或不喝。” 小竹脸上一下笑开了花,接过黄酒就急急的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又意犹未尽的看着那漂亮的酒葫芦,小声叹气道:“小竹长大了呀!还有刚刚这才是一口――” 小竹这是在耍赖吗?若尘愣了一下,却自顾自的把酒葫芦放一边,对小竹期待的眼神儿只做看不见。 看若尘不为所动,小竹嘟了嘴,小声嘟哝道:“我要去找嫂子――” 说着作势从椅子上下来,若尘一下慌了,忙拉住,妥协道:“好,再吃这么多,不许再要了!”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82 br/>   小竹忙在椅子上做好,连连点头。 陆雪明自己尝了这酒的美味,自是能理解小竹的心情,只是没想到本来被拒绝了,却只是提了一下江清歌,明明看着挺固执的若尘就立马投降了!忍了半天还是开口道:“公子不是说是江小姐不许小公子多喝吗?怎么小公子一提小姐,公子就又允了他呢?” 若尘无奈的笑笑,解释道:“我这弟弟都快要让妻主宠坏了!明明很多都是她自己个制定的,可只要小竹一开口,妻主就会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全家最没原则的就是清歌了,只要小竹开口,不管什么事儿都顺着! “令弟真是好福气,有江小姐和公子这样宠着!”陆雪明由衷的道,心里却不知为什么有着若有若无的委屈和失落,今天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女人会把夫郎的点点滴滴都放在心头!萧若尘,竟是这样幸运的男人呢…… “是啊。”若尘附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即使如此妻主还老是嫌不够,每日里总说,男孩子生来就应该是被宠爱的,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想办法给摘了来。” 陆雪明端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前这个看着傻乎乎的男子,又何尝不是那被宠着的人? 饮宴完毕,陆雪琪和江清芳一道亲自把秋雁送了很远,临分别时犹自拉着秋雁的手殷殷嘱托一定要替她们向高人她老人家问好,可能的话,两人希望老前辈能允了她们前去拜见。再说了大概有十来个“老人家”后,那江清歌不知突然发什么疯,理也不理众人,拉了自己夫郎并那个小孩儿招呼也不打便扬长而去!清歌一走,江秋雁便再也不敢停留,也赶紧追了过去! 送走秋雁的陆雪琪又转身来接哥哥,却惊愕的发现,陆雪明竟然有些醉眼朦胧,忙上前一把扶住,皱眉道:“哥哥,怎么喝了这许多酒?” 陆雪明站的笔直,看着远去的清歌众人,忽然觉得身心俱疲,男子生来就应该是被宠爱的吗?若如此,为什么那个被宠爱的人里,不包括自己呢?每日里绞尽脑汁的应对着诡谲的人心,真的很累啊…… 陆雪琪看着突然泪流满面的哥哥,一下子惊呆了! 93、任尔东西南北风(三十三) ... “哥,好些了吗?”陆雪琪神情焦灼。 从小到大,无论惹出什么祸事,有哥哥在,都能化险为夷,甚至很多时候,陆雪琪都觉得哥哥比这世上太多女儿还要强得多,却没想到哥哥也会有这样脆弱流泪的时候。 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陆雪明勉强笑笑,“没事儿,只是刚才喝了点儿酒,有些不舒服。” 听哥哥这样说,陆雪琪自是不信,哥哥向来要强,便是前些时候自己遭人暗杀时累得哥哥受伤,可也没见他掉一滴儿泪!而且明明刚刚饮宴前还好好的。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不觉眉头一皱,怒声道:“是不是那个无名无礼,冒犯了哥哥?” 嘴里说着扭头就往外走,竟是一副要寻人拼命的架势。 陆雪明忙一把拉住,气道:“你真要气死哥哥吗?经过了那么多事,怎么还是不长脑子?我好好的陆家公子,她一个乡野村妇,吃了熊心豹胆,敢来冒犯我?” 看陆雪明气得脸色雪白,陆雪琪也知道定是自己又鲁莽了,忙扶了陆雪明坐下,小声道:“哥哥一流泪,我不是就慌了吗。” 知道妹妹是担心自己,陆雪明神色缓和了些,心里却仍是有些发苦。娘亲夫侍众多,爹虽是挂了个正夫的名号,却最是性子绵软的一个人,平日里不要说拿出正夫的威势震慑其他小爷,反倒被那些狐媚子压的死死的。娘看自己兄妹也是淡淡的,就是祖母倒还怜惜些。偌大的一个陆家,自己兄妹所能依靠的不过彼此罢了! 可是这个妹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琪儿,家里的情形,你也清楚,菲儿本就是个心计多的,原以为经过上次事情,菲儿会被远远的打发走,却谁想……”上次的谋杀泄露,祖母固然处置了一些人,可菲儿父女却不过发配到边远的庄子里罢了!哪料到却又因缘巧合会遇见当今圣上,更在圣上面前露了一手琢玉的高超功力!来年便是又一个五年之约,国家正四处招揽治玉之人,问明菲儿乃是陆家之后,圣上大是欢喜,竟是让御林军亲自护了菲儿回府。 “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赢了陆雪菲那个臭丫头――”知道哥哥的担心,陆雪琪恨声道。 “你怎么赢?”陆雪明冷声道,“你扪心自问,现在的你可有胜过菲儿的把握?祖母同意你来寻访那位高人,未尝没有偏帮你之意,可是若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赢了菲儿,你以为,祖母会让一个无能的人接了陆家家主之位吗?”祖母一生最为看重者不过玉药宗和陆家家族罢了!早听娘说过,祖母一生最疼爱的人不是他们这群儿女,而是祖母的弟弟和外甥!可便是为了玉药宗和陆家,祖母却仍是无情的牺牲了他们的幸福!当年,那位表叔曾问过祖母,若是他不愿嫁入深宫,可不可以请祖母看在逝去的爹爹份上,帮他寻一条生路?却被祖母无情的拒绝!听说那位表叔出事后,祖母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年之久! 祖母不仅是祖母,她更是陆家家主! 这样一个总能让理智战胜感情的陆家家主,让她破一次例已是难得,又岂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陆雪琪神情黯然,却也有些急躁,“可谁知道那位高人到底在哪里啊?无论我如何相请,那江秋雁却总是推脱!好,等哥哥好些,我马上就去寻江清芳商量主意。” “你――”陆雪明不住叹气,“你要去寻那江清芳?若如此,我怕你一辈子也别想见到高人!” “哥哥你说什么呢?”陆雪琪很是迷糊,“为什么让江清芳帮忙就见不到高人?不找江清芳,要找哪个才行?” “真是鲁钝!”陆雪明有些恨铁不成钢,“整个酒席上,便是瞎子也看的出来,那江清芳自己尚且不得其门而入,又有什么方法帮你?你难道还看不出那江秋雁真正亲近的人是谁吗?” 陆雪琪一下瞠目结舌,怪叫道:“哥,你总不会是让我去求江清歌吧?” 那个纨绔女,竟比自己这个陆家小姐还会摆谱!真是气也气死了!自己早看她气不顺了,哥哥的意思,是让自己去求她? 没想到陆雪明肯定的点头,“对,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尽快和江清歌搞好关系!” 那个江清歌,绝不容小觑!自己向来自诩能看破人心,却唯有这江清歌,却是让人无法看透!明明看起来嚣张至极,却偏不落下一点儿把柄!昨儿个更听闻江清歌凭借利齿,竟气的闻名泉州的才女张玄当众吐血,后来更是得了自己那向来独来独往的小叔叔的青睐!这一切,怎么可能是一个纨绔能做到的! 自己刚才暗中观察,发现便是狂傲如那无名者,对江清歌也是俯首帖耳,听话的紧,还有那江秋雁,对江清歌的态度也很是让人匪夷所思,好像琪儿和江清芳提到那高人时,江秋雁总是不自觉的瞟一下江清歌。陆雪明不禁大胆猜测,或许,真正和那高人有关系的人是江清歌!若果真是这样,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一个曾经恶名在外的纨绔女会有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陆雪琪一下苦了脸,让自己和一个讨厌的人打好关系,实在太为难了! 看陆雪琪紧蹙眉头的样子,陆雪明心下一软,“好了,我会帮你的!明天我就去江府拜会。” “你去找江清歌?”陆雪琪神情更加难看,“不行!” “浑说什么!”陆雪明斥道,可不知为什么,却是有些心虚,“你忘了叔叔让人传书说很是欣赏萧公子,我去自是为了看望两位萧公子。” 说着心里却更加好奇,叔叔虽明面上是说让自己兄妹代他向萧公子问好,又何尝不是要维护那江清歌?有叔叔的这句话,便是琪儿如何任性,却始终不敢太过难为江府中人。又忽然觉得一酸,自己看的不错的话,那江清歌,确是将萧家兄弟疼到骨子里去了!那叫小竹的孩子容貌确是长得玉雪可爱,连自己看着,也很是喜欢,只不知那萧公子又有何魅力?能让妻主独宠至此!明明,不过是一个无才无貌的庸常男子罢了! 又抬头向陆雪明道:“对了,你找机会问问江清芳,打听一下江秋雁和江清歌怎么会在一起?说不定能探出一些线索来也未可知。” “这个吗,我倒知道些。那江清歌前两年不是被逐出家门了吗,听清芳说,是罚她回老家守祠堂了!江秋雁和江清歌便是那是相识的!对了,哥,说起江家的老家,咱们还去过呢!”陆雪明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咱们去过?”陆雪明诧异,“怎么会?” “怎么不会?”陆雪明只觉心里一阵憋闷,“你忘了,几个月前二管家故意诱我们去的那座山,好像江家老宅就在那山下!” 话说越想越觉得那个傲慢的村女和这个江清歌性情相像得紧!都是一点儿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自己却还要先对她示好!这下,那个江清歌恐怕会更得意了! 陆雪明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江家的老宅就在那座山下?” 没想到陆雪明会如此激动,陆雪琪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啊。怎么了,哥?” “没事。”陆雪明缓缓坐下,眼前不知怎地突然闪现出当日山上那粗鲁村女握住自己脚踝的一幕,只觉心里又酸又麻,忙掩饰道,“也没什么,只是你乍提到那里,我一下有些心慌――” 以为陆雪明真惊吓到了,陆雪琪赶紧让人服侍哥哥躺下,自己也怏怏不乐的回了房。 清歌出了天香楼,看小竹走路竟有些不稳,不由大是奇怪,待靠近,又闻到一丝酒香,不由好笑,捏了捏小竹鼻子:“小馋猫!是不是又缠着哥哥喝酒了?还敢喝这么多!待会儿嫂子要连你和哥哥一起罚!” 说着眼神暧昧的瞟了一眼若尘,若尘脸上一热,赶紧低了头―― 实在是清歌每每说惩罚自己时,便会在床上可劲折腾…… 因为喝了酒,小竹脸蛋红扑扑的,性子里也少了平时的腼腆,竟是揪了清歌衣襟不依道:“不罚哥哥,要罚就罚嫂子。” 清歌大奇, “明明是你和哥哥犯了错,为什么要罚嫂子?” “不是嫂子做那么好吃的酒,哥哥和我才不会喝多呢!”小竹抗议道。 清歌扑哧一声就笑了,微弯□揪了揪小竹的脸蛋,“长本事了啊!学会和嫂子赖皮了!” 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小孩子吗,就是要这样子才好。 “放手――”看清歌又在蹂躏小竹的脸蛋,一旁的无名顿时火冒三丈。 “不许凶我嫂子!”清歌还没开口,小竹已经张开手护住,还瞪了无名一眼。 无名顿时蔫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小竹,想要发火却又不舍,只得一跺脚,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 清歌已是乐不可支,这无名,也就会这一招,一生气就搞离家出走,每次又会灰溜溜的自己回来,天天这样,也不嫌累! 街头的拐角处一辆马车正朝着几人的方向而来,驾车的正是江辰。 清歌拍拍小竹的头,“累了吧?我们坐车回去。” 若尘和秋雁也忙跟上,几个人说说笑笑的朝马车而去。眼看着马车已经距几人不过几丈远,那马忽然希律律一阵嘶叫,接着便撒开四蹄朝着清歌几人的方向狂奔而来! 94、任尔东西南北风(三十四) ... 那马儿明显是发了狂,以江辰功力之高,竟是无法让马停下来,四匹牝马发疯一样的朝着清歌几人的方向冲了过来,速度太快了,那马车几乎是横着碾压了过来。 “小姐!快躲开!”江辰面色煞白,手死死的抓住缰绳,冲着清歌几个高叫。 马车却已不过数米开外,几个人正站在大路中间,躲过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 清歌大脑中几乎一片空白,下意识的一手抱起小竹,伸手又想去拽若尘,却不防若尘反手朝着清歌两个狠狠的一推,清歌猝不及防之下,和小竹飞向路边,那马车已是近在咫尺,若尘却并不避开,脚下一旋,又一脚踹飞被吓呆了的秋雁! “若尘――”清歌“砰”的一声跌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83 坐在地上,看到马车正直直的朝若尘撞过去,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哪知若尘身子却借一踢之势向上拔起,堪堪避开了扬起的马蹄,然后又纵身回落,恰恰落在马的一侧,伸手一把抓住马缰绳,马被勒的扬起四蹄,几乎直立,车上的江辰顿时被掀翻了下来,若尘则被带的猛一踉跄,马车猛地翻转,朝着若尘站的位置就拍了下来。 旁观的众人一片惊呼,集市上顿时一片混乱。 清歌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若尘的位置就扑了过去。两侧里有两道人影更快的飞了过去,最前面的那个身形更是暴起如电,双脚踏在左边两匹马头之上,耳听的“啪啪”两声脆响,两匹马先是发出一声哀鸣然后便无力的萎顿在地,另两匹马也被一个中年女子止住了前进之势。 “若尘――”清歌也已跑到近前,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若尘,“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刚才用的力气太大了,若尘几乎脱力,喘息着伏在清歌肩头,“你和小竹,有没有,摔到?” “傻瓜,有你护着我们,我和小竹会有什么事?”清歌摸出手绢心疼的擦拭若尘鬓角的汗,心一放下,眼泪却唰的一下下来了,“若尘,刚才,吓死我了――” “好手段――”无名身体落下,顺势抱起因为跑得太快了差点儿跌倒的小竹,冲着对面身着酱色衣衫的中年女子笑道,眼里是由衷的欣赏,这女子双臂怕不有千斤之力,不然绝无法止住马前进之势。 “不过是侥幸罢了!”中年女子不在意的一笑,“倒是姐姐更让人佩服,不独身形矫若游龙,出拳更有万钧之力,挥手间击杀奔马,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被无名抱在怀里的小竹看到马车旁静静拥抱着的若尘清歌两个,眼圈一红,慢慢趴到无名的肩头,热热的泪水很快洇湿了无名的肩头。 正笑得畅快的无名一愣,忙扶起小竹的头,正对上小竹泪痕斑驳的小脸儿,顿时心疼得不得了,手忙脚乱的用手背帮小竹拭泪:“小竹,怎么了?别哭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看我不把她大卸八块!” 小竹慢慢伸出手,第一次主动搂住无名的脖颈,哽咽道:“谢谢你,救我哥哥――” 无名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不由欣喜若狂,对着小竹呵呵傻笑个不停。 没想到刚刚还豪气冲天的无名竟会露出这幅呆傻的样子,酱衫女子明显一愣,微微摇头,脸上似有惋惜之色。转身朝一旁正在等候的几个人走去,拉了自己马匹就要离去。 “英雄留步!”看女子要走,清歌忙放开若尘上前拦住。 被簇拥在中间的年约二十上下的俏丽女子微微一笑,冲清歌一拱手:“小姐有何见教?” 看面前这几人明显以女子为首,清歌心知方才救人定是女子授意,忙恭恭敬敬深施一礼: “见教不敢,刚才多亏女侠援手,救了拙夫,江清歌感激不尽!敢问诸位高姓大名,清歌定当厚报!” 中年女子神情有些为难:“江小姐客气了!方才不过举手之劳,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我等还有事要做,就不叨扰小姐了。” “这怎么可以!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女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对清歌而言却是恩同再造!清歌想请诸位姐姐到府中吃顿便饭,以表感激之情,请姐姐们万不可再推脱,不然清歌终生难安!”清歌又施了一礼,言语诚挚。 女子有些为难,看了看俏丽女子,似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既然江小姐诚心相邀,阿岳答应便是。”俏丽女子哈哈一笑,上前扶起清歌,“我叫幽蓝,今天就替阿岳做主,应了清歌之约。不过我等还有事在身,这样吧,我们先去办事,事毕后,定当到贵府中拜会,到时咱们不醉不休!” “好!届时清歌必将扫榻相迎!” 看着几人飞身上马,清歌眼光闪了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嫂子――”身后响起小竹急促的声音,清歌回头,左手却被小竹一把抓住,带着哭腔道,“你流血了!” “啊――”清歌这才感觉到左手一痛,摊开手掌才发现,跌倒时为了怕摔着小竹,清歌的左手掌却是撑在坚硬的砂砾上滑行了相当长一段距离,竟是被磨得鲜血淋漓。刚才情绪太过紧张,清歌竟丝毫没感觉到。 “呀!”若尘也短促的惊呼一声,脸都白了,忙用手绢帮清歌包扎,手却有些哆嗦。 小竹抱着清歌的手不停吹气,还不时仰着小脸儿问清歌:“是不是很疼?都是因为小竹,害的嫂子流血――” 看若尘和小竹难过的样子,清歌伸手把两个人圈到怀里,轻声说:“我哪里就这么娇贵了!不过是皮肉伤,你们就一个个的心疼成这样,要是我真有个好歹――” 却被若尘掩住嘴:“不会。”声音竟是无比笃定。有我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了你! “明天我就和无名学武功,长大后,我一定会保护嫂子!”小竹也一挺胸脯道。 “真的吗?”听小竹说要拜自己为师,无名惊喜不已,却在听到后一句后,脸色登时就耷拉了下来,瞪了一眼清歌道,“真没用!还让我家小竹保护!” “小姐――”江辰扶着崴了脚的秋雁慢慢走近,扑通一声就给清歌跪了下来,“属下无能,请小姐责罚!” “快起来吧。”看江辰虽蓬头垢面颇为狼狈,却没有什么明显得外伤,清歌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回去后查一下,看这几匹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好好的几匹马怎么突然就会惊了呢?这事情好像也太蹊跷了点儿! “就是觉得蹊跷,她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江清芳小心翼翼的解释。 “愚蠢!”大堂正中做的俏丽女子赫然却是方才让人救了若尘的自称叫幽蓝的女子。 江清歌吓了一跳,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小姐――” “这么宝贵的药物,你竟然这么随随便便的就用了出去,那江清歌算什么东西,配用这等良药!”女子怒斥道。这幻灵药乃是自己刚研制出不久,是要用在来年玉药草药大比时的秘密武器之一,却不想竟被江清芳拿来用在江清歌身上! “小姐息怒!”江清芳忙磕了一个头,急急道,“实在是清芳刚刚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和那高人真正有关系的人怕不是江秋雁,而是,清歌才是!清芳看的不错的话,假以时日,清歌必会是玉药宗一大助力,成为我们草药宗的劲敌,不趁她羽翼未丰时除去,将来后悔就晚了!” “再过数月,只要我们在大比之时能够胜出,这蓝丰大陆便是草药宗的天下!那高人再是如何厉害,这短短几月时间,江清歌又能成什么气候?目前最重要的是想法寻出那高人的踪迹,先解决了那高人再说!你今天对江清歌出手,除了打草惊蛇,再无其他益处!你以为,凭你的能力,目前能伤的了那江清歌吗?” 江清芳不敢再辩解,神情间却很是不服。 女子冷笑一声,缓缓坐回椅子上,“你心里一定再想,若不是我的人出手相救,不定会要了那江清歌的命也未可知?” 江清芳吓了一跳,没想到女子竟一下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忙摇头道:“清芳不敢。” “你可知江清歌身边那名叫无名的女人是谁?”女子瞥了一眼跪在下面的江清芳。 “那个傻子吗?”江清芳一愕,不懂女子为什么要这样问。 “傻子?”女子眼睛一寒,“‘枪碎天地风云怒,剑出天下傲苍穹’这个名头你可听过?” “枪碎天地风云怒,剑出天下傲苍穹?”江清芳喃喃,片刻瞳孔突然猛地收缩,“您说的是,她?” “对,就是她,杨芫,蓝丰帝国兵马大元帅,三十年来,独霸武林第一人!江清歌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你以为,硬碰硬的话,你有几成把握除掉江清歌?”女子语气颇为沉重。原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或许只是一个和杨芫容貌相似之人,可看到那人快如闪电的身形,一往无前的气势,雷霆万钧的掌法,便明白自己的设想恐怕是一厢情愿。放眼整个大陆,能有如此功力的人,除了杨芫再不做第二人想!只是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她要装疯卖傻和那江清歌混在一起? 江清芳一下萎顿在地,身上冷汗直冒,以为那不过是个傻大姐罢了,却没想到竟是那个杀神!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自己还能保住这颗大好头颅,实在是太幸运了! “你现在知道了吧?便是阿岳不出手,有杨芫在,江清歌几个也一定毫发无伤!我还要去上京办些事,你这段时间不要再去招惹江清歌,只是要想办法找出她身边的高人到底是谁,并想法拖住陆家兄妹,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95、任尔东西南北风(三十五) ... 清歌皱着眉头,小心的观察着手里这细如牛毛的银针。自己的马儿都是娘亲亲自挑选的骏马良驹,虽用来驾车,可实际上便是和军人的铁骑比起来也毫不逊色,这银针便是刺进肌肤,出血量也极小。而据自己对无名的询问,这个时代,虽也有高深的武学,人们却并不晓得穴道的妙用。这里几根银针也是深入肌肤,并没有射进身上要穴,既如此,会是什么原因,导致这几匹向来训练有素的马儿发狂呢? 清歌眯了眯眼睛,自己猜的不错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草药宗! 还真是找死! “清歌,你在这里呀!”秋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清歌抬头,果然是秋雁,高高的翘起用白布裹着的脚,样子得意之极,好像那裹成粽子一样的脚是如何荣耀的勋章。 “你原来不知道你家相公会这么疼你,早知道这样,前儿个就把这脚崴了多好!”不待秋雁张嘴,清歌抢先开口道,“有没有加些什么新的内容啊,祥林嫂?” 秋雁昨儿崴了脚,没想到却因祸得福,竟是解开了和莲生的疙瘩。看莲生心疼的围着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秋雁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那点儿小伤早丢到爪哇国去了,心里实在太得意了,竟是抓着谁就要跟人家把方才的话讲一遍,别说清歌早听的厌烦了,便是大白小白看秋雁走近,立马就闷着头回自己洞穴去了,只把屁股留给猝不及防一脸哀怨的秋雁。 “什么祥林嫂,我是莲生嫂好不好――”秋雁气得一甩袖子,鄙视道,“我知道你们是妒忌。可妒忌也没用!我家相公就是长得漂亮,就是贤惠!你说啊,我前儿个那么伤了他的心,一看我脚伤了,把我家相公吓得魂儿都要飞了!你说早知道我家相公这么疼我,我当时就把脚崴了多好,哪还用受这么多罪――” 清歌绝望的看着自顾自寻了个凳子又开始喋喋不休的秋雁,这没出息的货,还让不让人活了?!拼命的忍住拿手里的银针把那两片不停开合的嘴唇儿缝住的渴望,清歌颤颤巍巍的起身,丫的,我惹不起,我躲还不成吗? 秋雁正说得兴起,看清歌突然像后面有鬼一样没命的往外跑,吓了一跳,讷讷的住了嘴,嘟哝道:“这一早起来,咋都变成飞毛腿了?真是――” 清歌听的一踉跄,差点儿摔了个狗啃泥。 “小姐――”江辰匆匆走来,看到清歌,忙赶了上来。 “又查出来了什么?”清歌直起腰问道。 “啊,不是。”江辰忙摇头,小心禀道,“府外有人送来拜帖,自称是陆府小姐公子,要来拜访小姐和爷。” “陆雪明和陆雪琪?”清歌的不悦之色溢于言表,实在是对这两只提不起什么兴趣来,昨天在天香楼那是没有办法了,今天又巴巴的跑到家里来,还没完没了了! “不见!”清歌扭头就走,“就说我昨儿个受了惊吓,这一段时间都没精力接待外客。” 没想到即使是陆府中人,小姐也是说不见就不见!江辰看着清歌,崇拜的不得了。往常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跟着小姐就是痛快! 看清歌已经走远,江辰也施施然离开。 “不见?”陆雪琪简直不敢相信,没想到自己纡尊降贵,这江清歌还摆起了架子,竟敢把自己拒之门外,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有没有说清楚?我是陆家小姐陆雪琪――”陆雪琪呵斥道。 “琪儿――”陆雪明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84 ,止住了暴怒的陆雪琪,“刚才是我们没说清楚,你把叔叔的意思转告一下。” 陆雪琪这才省起,这趟来是打着叔叔的旗号来的,想想自己想要见谁,那次不是要见的人感激涕零屁滚尿流的就跑过来了,却没料到有朝一日自己还得打着叔叔的旗号,来得到一个被人接见的机会,陆雪琪真是越想越憋闷,心里不住咬牙,为了哥哥和爹爹,这点儿苦自己还是能忍得了的!等自己拜了那高人为师,非得好好的收拾这江清歌不可! “你再跑一趟,就说我和哥哥是奉了叔叔之命,特来拜访,叔叔还特意让哥哥给萧公子捎了礼物来。”压了压心头的怒火,陆雪琪尽量平静的说。 江辰愣了愣,说出这番拒绝的话时,心里想着以陆府地位之高,和自己昨日见到的这陆家小姐之高傲,不定会如何暴怒呢,已经做好了面对雷霆之火的准备,却没料到陆雪琪竟是忍了下来,还和气的让自己再去通报一次。 “陆家叔叔?”清歌怔了一下,眼前却闪现出那双让自己总也放不下的寂然的眼眸……那个让自己不自觉依恋的男子,不知现在,还好吗? 陆雪琪在门外等的焦躁,两只眼睛瞪着那扇门,恨不得在上面瞪出两个窟窿来。心里却是惴惴,也不知叔叔的面子好不好使。正想着呢,紧闭的府门忽然向两边分开,清歌和若尘竟是亲自出来迎接。 没想到那个桀骜不驯的江清歌对自己的叔叔竟如此尊敬!陆雪琪小小的吃惊了一下,便是马车里的陆雪明,搬出叔叔原也不过是出于侥幸心理,却没想到叔叔的影响竟这样大。 “陆小姐,陆公子,里面请吧。”清歌声音淡然,看不出有多热情。 陆雪琪憋屈的应了声,早已看出清歌的厌烦,可想想哥哥的嘱咐,便低着头装傻,只做未见。 陆雪明却是笑得和煦,拉着若尘的手,神情甚是亲热:“今儿个一大早就收到叔叔的信,说是让我来了泉州,一定要和哥哥多加亲热,昨日尚且不知,哥哥竟和叔叔有这等缘分,真是意外之喜。” “多谢陆叔叔看重,若尘感激不尽,劳烦陆公子亲自跑一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若尘语言真诚。 “既有叔叔这一层缘分在里面,哥哥切不可再叫我公子,若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雪明便可。”陆雪明站住脚,正色道。 若尘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好吧,雪明――” 陆雪明甜甜的应了,偷眼去看清歌,却好似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内心不由大是失望。 到了正房门前,清歌站住脚,忍了半晌,终于开口道:“陆小姐,敢问,伯伯,可好?” 陆雪琪半天才意识道清歌是和自己说话,愣了愣:“伯伯?你是说,我叔叔吗?他很好啊,已经回府了。” 心里却不住嘀咕,自己小叔叔虽已是中年,却是风神俊秀,便是和哥哥站在一处,竟是哥俩相仿。自己每次叫叔叔时都要做一番心理建设,这江清歌倒好,竟是如此顺畅的叫起了伯伯?莫不是攀上了叔叔的高枝,才在自己面前这样目中无人?!这样想着,对清歌的鄙弃不由又多了一分。 清歌皱眉斟酌了下,那位伯伯即是和陆凤吟朝夕相处,即便不是陆家直系子弟,也当是相当亲近的人,自己打探一番,应也无妨,不然,这心里便怎么也无法安稳。 “我问的不是你叔叔,是那位和他同坐一辆马车的伯伯。”清歌耐着性子解释。 “什么同坐一辆马车的伯伯?”陆雪琪很是糊涂的样子,自己叔叔每年春夏秋三季便在外游历,虽是男儿之身,却是足迹踏遍大江南北,除了家中侍卫,却不曾听说还有谁和他一起啊! 陆雪明却是一愣,惊讶的看了一眼清歌。雪琪每日里只是贪玩,很少关心族中秘辛,可自己却是知道,叔叔每年外出,却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和另外一个身份成谜的人一起。早就知道府里有这么一个人,可自己却从来没见过他。可府里最美丽的青莲阁却是归那个人所有。奶奶严令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记得一次,偶尔听见有下人说,那里住的是一位容貌丑陋如鬼一样的男子,结果那之后,便再也不见那下人的踪影。可自己心里却明白,那里住的一定是便是连自己这等陆家直系子孙也不得触碰的秘密,而且那人身份恐怕也是极其尊贵,自己曾亲眼见过奶奶在青莲阁外等候,只因下人回禀说那神秘人刚刚入眠! 看陆雪明神情有异,清歌心里一紧,急急道:“是不是伯伯身体又不舒服了?你快告诉我!”神情竟是紧张至极。 陆雪明愈加好奇,难道这江清歌真的和府中神秘人相识?如此关心的样子可绝不像是装出来的! “没有没有。”陆雪明忙摆手,抱歉的说,“我们并没有见到他,只知道叔叔已经平安回府,那位伯伯既是和叔叔一起,也一定没什么事的。” 看清歌很是失望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心里一软,轻声安慰道:“我们陆府在上京中也是拔尖的,便是你见到那位伯伯时有什么不妥,只要回到府里精心调养,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你知道什么!”清歌心里一酸,以自己的本事,目前尚且无法帮伯伯解毒,那上京中又有什么人可以帮得了伯伯? “靠那些玉药……哼!” 没想到自己好心安慰,清歌却是丝毫不领情,陆雪明慢慢低下头,心里很是苦涩。 一旁的陆雪琪登时大怒:“江清歌,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哥哥好心解释给你听,你怎么用这种语气和我哥哥说话!” 陆雪明吓了一跳,忙拉拉妹妹的衣袖,心里却更加凄然。 清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果然有些过分了,微微向陆雪明颔首,诚恳的说:“陆公子,对不起。实在是清歌挂念伯伯,若是冒犯了公子,还请原谅。对了,陆小姐是来寻秋雁的吧,我去帮你喊她。相公你陪陆公子坐坐吧。” 又冲两人点了一下头,便自顾自的离开。 陆雪琪一下傻了眼,自己今儿个来主要是和江清歌套近乎的,怎么话没说两句,这人就把自己扔在这里走了?想要开口叫住清歌,竟是憋了半天,却开不了口。 “哥哥――”漂亮的鹅卵石铺成的甬道上,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端着个嵌花案子匆匆走来,男孩儿身着一袭白色锦袍,外披大红暖裘,脑后两只艳丽的红缨球随着男孩儿的动作摇来摆去,再衬着背后大片傲然绽放的腊梅,更衬得男孩儿唇红齿白宛若粉雕玉琢一般。 昨日心思全在江秋雁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这被清歌护在身后的男孩儿,今日在这如诗如画的梅花林中乍见这样一个美丽非凡的人儿,只觉恍若花中精灵,竟是叫人移不开眼。陆雪琪不觉看的呆了。 “小竹――”若尘忙迎上去接住,“有没有累到?哥哥刚吃过不久,不饿的。” “嫂子不在吗?”看了一圈儿没寻到清歌的影子,小竹有些失望,“嫂子煮的汤可好喝了,小竹喝了两碗儿呢!可舒爷爷说,嫂子自己都没喝呢!” 若尘脸微微红了一下,不由很是自责。昨晚回来,清歌要了自己一夜,害的自己早上都没起床,只得就着清歌的手吃了些粥,却没想到她自个儿却竟是还没吃上一口。 小竹嘟着嘴乖乖的坐在若尘身侧,忽然觉得有人老是盯着自己,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是陆雪琪,正眨也不眨的瞧着自己。 小竹愣了愣。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从懂事起便没有和外人来往,清歌几乎可以算是小竹正式接触的第一个外人,却又对自己极好,小竹心里对那些所谓男女大防很是懵懂。看陆雪琪不错眼珠的盯着自己瞧,便也抬眼奇怪的看着陆雪琪。 陆雪琪眼神一滞,脸竟不觉红了,努力的咽了口唾沫,竟是不敢再看。 “这粥,也是江小姐亲手做的吗?”陆雪明抿着嘴唇道。 “那个,妻主怕我和小竹昨儿个被吓着,说是这粥,可以收惊――”若尘脸更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陆雪明深深的看了一眼若尘,眼里是无法掩盖的羡慕。 陆雪琪却很是不以为然,轻轻哼了声,“真是没出――” “息”字没说出口,正对上小竹的澄澈的双眸,那个字竟不知怎么竟是无法吐出来。 小竹被看得有些别扭,瞪了陆雪琪一眼,翻身下了凳子,转身便要离开,不提防踩到一块儿凸出的石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若尘忙一把扶住,小竹怀里的几个小人儿却是哗啦啦掉落地上。 “呀!”小竹惊呼一声,忙俯身去捡,却没想到两双手更快的把那三个小人儿捡了起来。 “快还给我!”小竹急道,很是紧张的样子。 陆雪琪陆雪明看着各自手里的物事,俱是一愣―― 手中小人儿栩栩如生,便是每一丝表情都生动至极,自己看的不错的话,这三个小人儿的刀功和那套家具如出一撤,也就是说,这小人儿九成九也是那高人所刻! 肯为了这叫小竹的男孩儿如此耗费心力,恐怕高人心里,小竹的地位一定不低! “好漂亮的娃娃!”陆雪明笑着把手里的小人儿递给小竹。 “你手里的是嫂子呢。”小竹接过,骄傲的说。 陆雪明想要还回去,却不知为何,竟是有些紧张,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却不知该说什么。 小竹小心的接过,把小小竹丢到怀里,却对着小清歌和小若尘不停吹气,歉疚的说:“对不起啊!小竹吹吹,哥哥嫂子就不痛了!” 陆雪明和陆雪琪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不容错认的震惊。小竹在说什么?这三个娃娃是刻的他们一家吗?那个高人竟有如此闲情逸致?! “这么漂亮的娃娃,不知是哪个帮小竹刻的呢?”陆雪明状似无意的问。 “是我――”小竹无意识的回答,却又突然打住,警惕的看了眼陆雪明,嘟哝了句什么,转身就跑了。 “我--”我什么呢?陆雪明大脑开始急速运转,那个高人究竟是谁?! 96、 任尔东西南北风(三十六) ... 听说秋雁去了后面梅园,不待陆雪琪期期艾艾的说出自己好容易组织起来的仰慕的话,清歌直接就让人领着陆雪琪往后院去了,直憋得陆雪琪差点儿吐血,恨恨的一跺脚,却是放不下脸面纠缠清歌,只得怏怏的跟着下人离开。 正走着时,忽然瞥见左边幽径上一个男孩的影子一闪,定睛看去,却是那个叫小竹的男孩,陆雪琪只觉自己阴郁的心情突然好转,站了脚步对下人道:“你去吧,我想自己走一走。” 下人有些疑惑,却也听说过陆家的名头,也不敢反对,只得提醒陆雪琪一直顺着这条路走到左边花亭处右拐即可,便告了罪自去了。 陆雪琪装模作样的站在一株红梅下良久,眼看着那下人已是走的远了,便急转身,朝着小竹的方向而去。 觉着已经走了很远,却不知为什么,竟是不见小竹的影子,陆雪琪有些奇怪,忙站住脚四下观望。 “嘻嘻,小白,不要玩了,好痒――”风中隐隐约约有清脆的笑声传来,模糊觉得正是小竹的声音。陆雪琪心中一喜,只觉得心中痒痒的,忙加快脚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前面是大片的梅花林,远远看着,云蒸霞蔚,梅林深处,一个白色的影子已经隐约可见。 只是除了那个叫小竹的男孩外,还有两团极快的白影是什么? “我要去找嫂子呢,不和你玩了。”小竹笑的累了,用力把怀里小白毛茸茸的头颅推开,站起来拍拍身上沾的土,“等会儿我给你们送爱吃的烤鸡哦。” 小白却是不依,作势又要扑上来。 小竹早笑的乏力了,看小白还要玩,忙掉头就跑,小白眼神轻蔑的看着以为自己跑的极快可在自己眼里却是慢极了的小竹,懒洋洋的弓起身,在小竹快跑到梅林边儿时身子身子一纵从后面便追了过来。 听到后面的风声,知道小白一定是又追过来了。小竹尖叫着加快了步伐――实在是小白太磨人了,刚才好几次小竹都跑到梅林边儿上了,小白还是追了上来,又把小竹叼了回去! 看到飞跑出来的小竹,陆雪琪很是惊喜,正琢磨着要用个什么借口上前搭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85 讪,却忽然张大了嘴巴―― 天啊!自己看到了什么?小竹背后紧追不舍的那个是什么?自己看的不错的话,那是一只老虎,而且是有虎中之王之称的白虎!自己上一次就是贪恋白虎的毛皮,差点儿连命都扔在那座荒山上! 身上的冷汗唰的就冒出来了,眼看那只老虎已经要追上小竹了,仿佛能看到那锐利的虎爪已经抬起,瞬间就要洞穿男孩稚弱的身体!陆雪琪下意识的转身就想跑,却不知为什么又在下一刻改变了主意―― 那以后无数次,陆雪琪都无数次的后悔,怎么会做出这样一个愚蠢的决定! 陆雪琪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猛地往前一扑。 小竹边跑边回头看,丝毫没料到,前面有一个正做着英雄救美梦的陆雪琪,竟是闪避不及,一下被扑倒在下面。 后面正追着的小白也吓了一跳,一个急刹车,忙停了下来,看那人竟敢把小竹撞倒,不由很是恼怒,张开血盆大口“嗷唔”一声就把陆雪琪叼在了嘴里。 陆雪琪只觉身子忽然悬空,哆嗦着睁开眼睛,才发现身体正在虎口里! “救命啊――”陆雪琪一声惨叫,发现小竹还趴在地上白着脸儿瞧着自己,忙哆嗦着冲小竹摆手,“快,快跑啊!找人,救我――” 说到最后,声音都变成直的了,细听的话,还能听出哽咽声。 看这人在自己嘴里还不老实,小白喉咙里发出恼怒的呜呜声。本是懒洋洋躺着晒太阳的大白听出小白的声音有些不高兴,忙探出头来。 小白咬了一会儿,觉得嘴巴有些酸了,虽是清歌叮嘱过不许咬人,却不愿意轻易放过陆雪琪,看到大白走来,便猛一甩头,把陆雪琪当沙包一样甩了出去。大白身子往前一扑,伸出爪子就按住了陆雪琪。 觉得耳旁好像有风声呼啸,身体也好像落到了地上,陆雪琪抖抖索索的睁开眼,泪水终于哗啦啦流了下来―― 头顶上方却是一只体型更加硕大的老虎,正凶狠的盯着自己。 这不是江家的梅园吗?什么时候变成老虎窝了?!要不然,怎么一只两只出来的都是老虎?! 看陆雪琪哭的凄惨,小竹皱了皱眉,蹲到大白面前细声细气的说:“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不想和大白玩就算了,干吗要这样不停的哭啊?你这样会吓着我家小白的。” 啊?陆雪琪一下瞪大了双眼,张着嘴巴瞧着不开心的瞪着自己的小竹,他,他在说什么?什么叫吓着小白?谁是小白?小白也被吓着了吗?可是是自己也快被吓死了好不好? 陆雪琪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样子实在太过狼狈,小竹撇了撇嘴,对大白道:“好脏的,大白,放它下来吧。” 大白呜呜了一声,收回爪子,施施然的回到小白身边。被陆雪琪打了兴头,小白也很是无趣,拱了拱大白,两个一前一后回自己窝里了。 看陆雪琪仍是傻子一样的趴在地上,小竹摸出条手绢丢了过去,困惑的自言自语:“这么冷的天,怎么有人喜欢趴在地上。真倒霉,竟然正好砸到我,我得去告诉哥哥嫂子一声,让他们看到这个人就躲躲,不然被砸一下也很痛的。” 陆雪琪大脑本是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却在听到小竹说要去告诉哥哥嫂子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要是让江清歌知道自己刚才的糗事,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顾不得让吓丢的魂魄归位,陆雪琪连滚带爬的就去追小竹,边跑还边带着哭腔道:“小竹,拜托――” 后院里虽是鸡飞狗跳,前院里气氛倒还算温馨。 不是感觉不到清歌的冷淡,陆雪明却只做不知,自顾自的和若尘谈笑风生。不得不佩服陆雪明的玲珑心肝,一时和莲生谈论刺绣之法,一时又和若尘说起大陆风土人情,三个男子相处竟是融洽至极。 堂前梅花烂漫,堂上三个男子言笑晏晏,莲生着夜光紫,清雅若空谷幽兰,雪明穿玫瑰红,美丽如雍容牡丹,若尘仍是一袭白色锦袍,虽没有过多的装饰,却胜在身材挺拔,宛如风中劲竹,比起两个如花男子竟是毫不逊色。有风吹过枝头,粉色、白色的花瓣便纷纷扬扬落下,竟如同烟雨蒙蒙的江南春景一般。 清歌身子微微后仰,靠在自己让人特制的摇椅上,看着暖暖冬阳下笑容温煦的若尘,只觉心里惬意无比。 陆雪明一回头,正看到半眯着眼睛嘴角微微勾起的清歌,脸不由一红,忙掩饰性的端起茶碗啜了一口,只觉入口清香,当下赞道:“不知这是什么茶?入得口中,唇齿生香呢!” “是妻主焙制的梅花茶呢。”若尘笑着应道,“雪明喜欢的话,待会儿让下人给你包些。” “梅花茶?”雪明挑眉,用梅花做茶,还能调出如此风味来!那江清歌竟是如此风雅之人吗?不自觉打量了远处藤椅上的无比悠游的清歌,对那个臭名远扬的纨绔名头越来越怀疑,只觉这个女子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让人无法看懂了。 “那怎么好意思。”雪明笑着推托,“这么好喝的茶,不定要如何耗费心力,才能制出来呢!雪明怎好厚着脸皮索要。” “雪明不必推辞,这梅花茶我家充足着呢。便是后面那么大一片林子,做的梅花茶,便吃到明年也尽够了的。”莲生接口道。 “是啊。”若尘点头,“妻主还特意准备了一包,想让雪明带给伯伯尝尝呢,又担心伯伯不喜欢这味儿道,你们既在一处,兴许口味也相似,你喝了说好的话,妻主也能放下些心来。” 陆雪明刚要开口,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江清歌,你给滚我出来!”一个脸色铁青的女子,气冲冲的冲了进来。 几个人都是一惊,抬头看去,清歌不由皱眉,来的人不是别人,却是若尘嫡亲的妹子,萧玉琦。 看到这个女子,清歌只觉心里的厌恶更甚,对萧家人,清歌实在一点儿好感也欠奉。特别是这个萧玉琦。别人还则罢了,萧玉琦却是若尘同父同母的妹妹,却竟然伙同别人一块儿欺负若尘和小竹! 若尘愣了一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起身去迎。萧玉琦看到若尘,先是愣了一下,红着眼圈叫了一声“哥哥”,然后疾步上前,一把揪住清歌的衣襟,嘶声吼道:“江清歌,你实在欺人太甚!” 嘴里说着,手更高高扬起,竟是想要打清歌的样子。 “琦儿,住手!”若尘忙喝道。 “放开我嫂子!”小竹正好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忙跑过来,狠狠的朝着萧玉琦的小腿肚踢了一脚。 萧玉琦没有提防之下被踢了个正着,看看衣着华贵漂亮的不像话的小竹,一时竟是没认出来,又看到若尘身后同样美貌非凡的陆雪明,心里不由又是发酸又是恼火,冲着清歌恨声道:“好你个江清歌,当着我们的面就摆出一副痴情人的模样,背地里却是左拥右抱!不只家里弄了这许多狐狸精,还在外面招惹了那骚货!好好好,我这就带我家哥――” 正说得唾沫四溅,却不防前面人影一闪,然后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萧玉琦被揍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捂着脸抬起头,面前却是一个发髻凌乱的有些陌生的女孩,正愤怒的盯着自己。看这女孩如此维护清歌,萧玉琦念头一转,便马上明白了过来,江清歌家里不但养男人,养的还有女人!当下指着清歌的鼻子接着骂道: “你真是无耻!养了这么多小爷不算,连女人你也养――” 陆雪琪只觉的头轰的一声,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自己要杀了这个女人,不但把哥哥和小竹当成江清歌的男人,现在,竟还把自己当成江清歌的面首! 刚才在小竹面前已经把人都给丢尽了,现在还被个女人指着鼻子这样侮辱! 陆雪琪猛地扑上去,抓住萧玉琦疯了一样的就开始拳打脚踢。 清歌目瞪口呆的看着狂怒不已的陆雪琪,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挨骂,这个陆雪琪竟好像比自己还受刺激? 97、任尔东西南北风(三十七) ... “小姐――”舒伯脸色难看的跑了进来。 清歌忙上前扶住,嗔道:“舒伯,跑那么快做什么?小心摔了!” 舒伯反手抓住清歌的手,神情惶急:“小姐,府门外来了好些人,您快去看看吧!” 清歌脸色一沉,微有些愠怒:“萧府的?是来闹事吗?” 还以为自己不理,萧府的人就万不敢到这里闹事儿,没想到竟是敢打上门来了! “不止。”舒伯脸色复杂,“除了萧府的人,还有府里老太君遣来的。” “陆府?”清歌是真的奇怪了,从上次寿宴上清歌大发雷霆之怒的那次血腥事件,那边府里再不敢派人来,今天这是怎么了? 那边萧玉琦陆雪琪的厮打已经告一段落。虽是萧玉琦年龄大些,可奈何陆雪琪自幼在家文武兼修,拳脚自是了得,又加上一旁虎视眈眈的陆家侍卫,萧玉琦那里讨得了好来?不过片刻,便被打得鼻青脸肿。待若尘上前拉开,告诉陆雪琪,这萧玉琦是自己嫡亲的妹妹时,陆雪琪愣了片刻,忽然想到萧若尘的妹妹,那不就是小竹的弟弟吗?忙有些不自在的丢开了手,又忽然想到,既是小竹的姐姐,怎么会说出那样混账的话来!这样想着,又觉得这萧玉琦打得不冤。 还没这么丢人过,萧玉琦气得咬牙,只是这个哥哥在萧府的地位目前已是今非昔比,竟是再不敢冲着若尘发火,看到一旁瞧着自己眼神轻蔑的清歌,那股子邪火登时便上来了。瞪着眼冲清歌斥道:“江清歌,你既不稀罕我哥哥,我这就接了哥哥家去。我们萧府的长公子,也是你可以轻贱的吗?” 说着,上前就要扯若尘。 “琦儿!”饶是若尘好性子,也有些恼怒,知道萧玉琦贯来瞧不起清歌,可今天也着实太胡闹了! “哥哥,这女人是什么好东西吗,你竟然当宝一样!外面都有男人打上门来了,说是怀了她的骨肉,你还这样护着她做什么!”萧玉琦气急败坏的冲若尘吼道。 正要让人把萧玉琦赶出去的清歌一怔,什么男人?怀了谁的骨肉?这萧玉琦再说什么?! 听了萧玉琦的话,所有人都愣了,若尘更是恍若雷击,脸上顿时没了血色:“琦儿,你,说什么?” 看大家震惊的样子,萧玉琦得意之极,指着清歌骂道:“你们莫要都给她骗了!这厮惯会做戏,不过是瞧上我哥哥的治玉天分,想赖了我哥哥给她出力罢了!还好我今儿个送苍叔来,恰碰着那□,不然还不知道你江清歌竟是如此卑鄙无耻的一个人!你若真想纳小,便寻那些良家男子罢了,却何苦弄了那娼倌里的不干净的人来羞辱我哥哥?” “你胡言乱语什么?什么不干净男人?”看若尘神情惨然样子,清歌很是心疼,忙上前一把扶住。 “若尘,”莲生很是担心的看了一眼清歌,小声道,“这许多时日,你还不知道我这妹子的性子吗?你先不要着急,兴许这里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 萧玉琦仍是要上前抢若尘:“江清歌,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狡辩吗?那个男人现就在府外,旁边还有你们江府的人陪着。我还听说,那小倌儿的名字叫什么子清,新婚夜,你丢下我哥哥独守空房,却巴巴的跑到青楼和那叫子清的贱人洞房!你敢说,这些事你没做过?” “子清”这个名字一传到耳朵里,若尘只觉头晕目眩,在屯子里时,有时清歌喝醉了就会纠缠自己,自己记得不错的话,口里叫的名字,便是“子清”! “若尘――”清歌握紧若尘的手,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从前的江清歌那些荒唐事,你还不能忘了吗?” 说到“从前的江清歌”几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若尘愣了一下,深深的看了清歌一眼,反手紧紧握住清歌的手。 萧玉琦涨红着脸,还想再说,却被清歌狠狠的一眼瞪住: “萧玉琦,你可想仔细了,你要是真心疼若尘就还罢了!若是让我发现,你来这里生事,不过是为了你那点儿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可以让你一无所有?!” 萧玉琦梗了梗脖子,想要撂下句狠的,对上清歌森然的眼眸,却不知为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缩了缩头,不再说话。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86 “好,放他们进来吧。”清歌回身坐下,又示意若尘到自己身边来。 陆雪明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清歌,明知道女人纳小本是天经地义,却不知为什么亲眼看到这江清歌也要纳了小星进门,内心里竟是有些失落。想想又觉得可笑,是啊,这江清歌本就是纨绔的性子,有这样的风流韵事不是最正常的吗? 陆雪琪的眼神儿却已完全转为不屑,这个江清歌,还真是不挑啊!娼倌里的妓子,什么腌?东西,玩玩儿就是了,若是真想纳小,那也得寻个身家清白的,哪有把娼倌里的人往家里抬得! 亏自己刚才还以为她和那高人有关系!除非高人瞎了眼,才会看上这样不成器的败家子! 听到清歌答应让把人放进来,舒伯很是歉疚的看了一眼若尘,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不过片刻,外面便响起了脚步声,清歌冷冷的注视着门外,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胆,敢来这里搅闹! 帘栊一挑,领头的人却是一个年老的男子,清歌愣了一下,一旁的若尘却已是起身。 “苍叔。”清歌也跟着站起。 来人却不是什么子清,却是上次在天香楼见过的苍叔。 看到清歌亲自迎过来,苍叔长叹了一口气,神情复杂的给清歌见礼:“少夫人,我家公子是个实心的,这两年来,为了少夫人吃了多少苦!我家公子他,是个苦命人啊……少夫人可不能委屈了公子呀!” 清歌亲自扶着苍叔到若尘身边坐下,温声道:“苍叔放心,不只是我,这府里任何人想要委屈了相公,都是绝不要想的!” 苍叔怔了怔,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心酸的点了点头,却是谢了清歌的座,以守护的姿态,坚持挨着若尘站着。 外面又有脚步声响起,听着有些杂乱,好像有很多人的样子。 知道舒伯这样安排的用意,先让苍叔进来,好歹让若尘难过的话有个依仗!那后面来的这一拨,便必定是那什么子清了! “公子,您慢些!知道您惦着二小姐,可现在毕竟是双身子的人了,要保重自己才是!”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随即便有人挑开帘栊,众人都把目光投向门边。清歌眼里的冷意更浓,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掩,握住若尘的手――平时总是干燥温暖的掌心里果然沁满了汗渍! 帘栊起处,一个面若桃花的男子脚步轻盈的进了屋门,看房间里这么多人,来人似是吓了一跳,一双柔媚的桃花眼里立时蒙上了一层泪雾,惹得在场众人心里都不禁一颤,只想上前好好的抚慰,只觉这样的男子,就该捧在手心里好好的呵护,可真是舍不得让他受丁点儿委屈! 陆雪琪瞪了一眼清歌,看不出,这江清歌艳福还不浅!上妓院都能找着这样的极品! “清歌――”那子清含泪瞧着上座的清歌,情意绵绵的唤道,“我等的你,好苦――” 嘴里说着,便有两行珠泪沿着洁白如玉的脸颊缓缓而下。 闻讯赶来的秋雁本是抱着替若尘出气的心思,想着怎么也要将那来路不明的野男人给撵出去,不想却正好看见这一出,那些羞辱的话竟生生的又咽了回去,只觉这子清也甚是可怜,再看看上首靠着桌子才能勉力坐好的若尘,只气得冲着清歌道:“真是造孽哟!你对不起我若尘弟弟,可也――” “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给公子看座!”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右侧扶着的老年男子高声道。 众人忙看向清歌,却只听一声轻哼:“聒噪!” 老年男子刚要发怒,却发现呵斥自己的是清歌,忙又闭了嘴,腆着脸笑道:“恭喜二小姐了!这就要当娘了,老祖宗和夫人老爷都高兴的什么似的!大家都争着来给小姐道喜呢,这样好的差事,倒叫老奴讨了来,待会儿二小姐可得好好的赏了老奴才是!” “叉出去!”清歌声音仍然不高,那老男人却听得脸色一白,忙要告饶,却不防江辰已经仿若黑面神一样出现揪了他的衣领便拖了出去。 “清歌,你这是怎么了?”子清瞪大美眸,似是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幕,半晌,慢慢跪倒在地,哽咽着道,“当初,你说,让我等着你……我一直听你的话,可我,有了身子,又怎么能还留在哪里?” 又冲着上座的若尘磕了个头:“爷,子清不会和您争什么的,只要能让子清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便是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子清都愿意!” 陆雪明有些同情的看着若尘,心里不由叹息,虽是接触不久,可也看得出这萧公子却是个正人君子,能得江清歌欢心,已是异数,可谁知又出来了个子清,虽是初见,可也瞧得出,这子清不独柔媚勾人,更兼颇有心计,以萧公子的性情,哪里会是这子清的对手! 看子清跪下,另一侧扶着的侍人虽是有些害怕,还是强撑着磕了个头道:“小姐,爷,子清公子确是有孕在身的,来时老祖宗和夫人老爷都特意叮嘱要小心些的。” 若尘挣开清歌的手,摇摇摆摆的起身,上前扶起子清,看着清歌,哆嗦着嘴唇,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小姐,这是您要的试孕玉。”舒伯恭恭敬敬的上前,呈上一块儿玉道。 “试孕玉?”自己并没有要人寻什么玉来,必是舒伯想给自己解围,便自作主张。看着那块儿小巧的绿色暖玉,清歌蹙眉,这玉,真有用吗?!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可能对萧玉琦突然的NC有些奇怪,其实不然,萧玉琦精着呢,之所以如此张狂,主要是以为若尘是治玉天才,为了巴结若尘才那样拼命表现的,(*^__^*) 嘻嘻……准备这几章里把萧家江家一网打尽,并揭开小竹身世的一部分…… 98、任尔东西南北风(三十八) ... 看着那本是绿色的翠玉上慢慢浮现出一条红线,若尘虚弱的几乎站不住,子清仍是低着头,额前的刘海恰到好处的遮掩了眉宇间的得意。 舒伯长叹一声,把玉递给清歌:“这子清公子,确是,有孕在身,且是,恐怕已数月有余。” 清歌平静的接过玉,看都没看就撂到一边,淡淡道:“知道了。” 看清歌如此冷漠,堂下子清似乎很是难过,贝齿轻咬,一副极力忍着不敢流泪的样子,看的旁观众人心下恻然。 萧玉琦冷哼一声,跨前一步道:“江清歌,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是,你江家门第高贵,我家自是高攀不起,我哥哥也就不留在这里挡了你纳新人的路!” 口里说着,又要上前扯若尘。 小竹看哥哥被扯得踉跄,小脸儿顿时涨得通红,跑上前伸出手便用力的去推萧玉琦:“放开我哥哥,不许碰我哥哥!” 萧玉琦没有防备之下,手上狠狠的挨了小竹一下,下意识的就想甩开,却在听到小竹的称呼后愣了一下,反手抓住小竹,皱眉道:“什么你哥哥的,你是哪里――” 突然想到一件事,那个贱种便是跟着若尘一块儿到江家来的,难不成,是他? 手下使力,一把揪住小竹,刚要说什么,却不防左右两只手同时伸过来,两条胳膊都被钳住,忙回头看去,却是清歌和刚才那和自己打架的女子正一左一右的站在自己两边,对自己怒目而视。 “放手!”两人一起怒喝。 清歌从和陆雪琪碰面,自觉就霉运连连,所以是看了陆雪琪就烦,而看陆雪琪的样子,瞧着清歌也是极不顺眼儿,都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样心有灵犀的时候。 两人用的劲都很大,萧玉琦觉得自己手臂都快被揪下来了,悻悻然松了手。 只是清歌护着小竹这是自然,可让人想不通的是陆雪琪这么激动是为了什么? 看大家都瞧着自己,陆雪琪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往后退了些。清歌却不放手,狠狠的拧着萧玉琦的胳膊,俯□子道:“萧玉琦,我警告你,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对若尘和小竹动手动脚,这只胳膊,你就当没有长出来过吧。” 说完,使劲一推,被清歌狠厉的语调吓着的萧玉琦猝不及防之下,扑通一声就坐倒在地,看着一旁鼓着腮帮瞪着自己的小竹,不由又惊又怒,在府里时,自己从没有正眼瞧过,孩子的容貌变化又是极大,竟是没想到这个贱种却被江清歌调教的如此出色!越想越觉得江清歌混账,对自己这个正牌儿妹妹爱理不理,却对这个小子如此维护!看着小竹的眼神越来越不善,只是有清歌和那不知名的女子护着,却不敢再造次。 萧玉琦狼狈的爬起来,冲着若尘道:“哥哥,你还留下做什么?我来时娘就嘱咐,若是你过得不如意,让我告诉你千万不要再委屈了自己。以后那贱人父凭子贵,哪里还有你立足的余地?” 又冲着苍叔道:“苍叔,你平时最疼我哥哥的,你倒是说说我说的可在理?” 心里早料定,苍叔本就最疼哥哥和自己,现在看哥哥受苦,一定会和自己站在一个立场上。 “小姐――”苍叔搀着若尘,看若尘脸色灰败的样子,心里很是难过,可―― 抱着若尘哭道:“公子,老奴心疼你啊!可男子出嫁从妇,你要是真回去了,可该怎么办啊――” 早就笃定苍叔肯定会顺着自己的意思说,可是听着听着却越来越不对味儿,萧玉琦大为恼怒:“苍叔,什么怎么办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有我娘和我呢,凭谁还能委屈了哥哥不成?哥,你倒说句话啊!” 听萧玉琦如此说,一旁站着的子清似是极为慌张,一把扯住若尘的衣袖,流泪道:“哥哥切不可离开,清歌离不得哥哥的!千错万错,都是子清一个人的错!哥哥莫要怨了清歌,是子清的痴念,想要给清歌生下一男半女,也算不负了清歌一番情意。若哥哥着实不能接受,子清,子清――” 哽咽着却是说不下去,整个人儿更是哭成了个泪人儿相仿。 听了子清一番深情倾诉,众人都是百味杂陈,看着这叫子清的小倌儿,着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清歌也是目瞪口呆,若不是事关自己,简直要给这子清鼓掌。还真是杀人不见血,看若尘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就知道若尘心里有多难过。 “哥哥,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厚着脸皮留下来吗?”萧玉琦怒声道,“我萧家的公子什么时候沦落到和一个**抢妻主了?” 听到萧玉琦大庭广众之下直呼自己为“**”,那子清似是备受打击。身子一歪,正好冲着清歌的方向倒了过去。 清歌一怔,下意识的扶住子清,手更是微不可察的放在子清的腕上,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怪异的表情。 若尘正好回头,看在眼里,竟似两人相拥一般,下意识的抬手想要遮住眼睛,两只胳膊却仿佛有千斤重,竟是举到半空又无力的垂下。 小竹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涨红了脸,跑到清歌身前叫道:“走开,不许赖着我嫂子。”嘴里说着,钻进清歌的怀里,仰起脸来可怜巴巴的瞧着清歌,手里更是使劲,想要把子清从清歌怀里推出去。 萧玉琦却是心下暗喜,上前扶了若尘道:“哥哥,我们走吧。这样的负心人,要他作甚?只要哥哥愿意,什么样的女子是哥哥配不得的?” 若尘却是傻了一般,两只脚好似钉在地上一样,无法挪动分毫。 子清似是被小竹惊吓到了,仓皇的扯住清歌一只衣袖,哀求道:“清歌――” “放手。”清歌一手把小竹搂在怀里,冷冷的冲着子清道。 “哥哥――”看江清歌竟是连怀有自己骨肉又如此美貌的男子都不假以辞色,萧玉琦就更确定清歌肯定是在做戏,目的全在若尘治玉的天分罢了!不然,以萧若尘的蒲柳之姿,人更是粗糙的紧,这个女人除非脑壳坏掉了,才会把他当成宝贝一样! 若是自己能把若尘从江府带走,再送他到上京,拜了那吴长老为师,那以后别说是可以出了这许多年在萧府受的恶气,便是在这泉州界面,自己想横着走都没有什么问题。 “哥,你不要难过,我现在就带你走!玉琦虽是没甚出息,也决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哥哥受这样的轻贱!” “若尘――”清歌一根根的掰开子清揪着自己衣袖的手指,慢慢举起手,左手无名指上,美丽的莲花瓣儿在阳光下熠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87 熠生辉。 若尘眼睛一热,双手互握,紧紧的攥住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脸上的神色逐渐刚毅。 “哥哥――”萧玉琦觉得不妙,叫的愈发亲近。 若尘缓缓推开萧玉琦的手,轻轻道:“玉琦,你不要再说了!回去吧,我不会和你走的。” “哥――”萧玉琦气怒交加,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蠢的人?众目睽睽之下,承受这样的侮辱,竟还是死赖在这里不走?! “你是好好的萧府长公子,做什么这样轻贱自己?这江清歌,有什么好――” “住嘴!”听着萧玉琦一句句轻视的话语,又看到除莲生秋雁外,其余人对清歌的鄙视,再对上对面那双始终安然凝视着自己的双眸――那里面没有怨尤,有的只有满满的信任,和如往日一样深深的爱意。 若尘突觉一阵心酸,还有更多的为清歌的不平。 “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再说一句妻主的坏话,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妹妹!”若尘厉声道,看着有些被自己突然的怒火吓到的萧玉琦,若尘心中涩然,“你回去告诉娘,自她把我送到江府后,从和妻主成亲的那天起,这世上早没了萧若尘这个人。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是江萧氏,若尘!” 没想到总是把自己的话当成圣旨一样的萧若尘,竟敢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严厉的话语,萧玉琦顿时不知所措,求救的看着苍叔,神情惶惑的道:“苍叔,哥哥原本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现在成这个样子了?你快瞧瞧,他是不是撞邪了?” 看着神情凄惶的萧玉琦,苍叔苍老的面容上也很是苦涩,小姐,我早说过,你那样对公子,有朝一日,你会后悔的!曾经,公子的世界只有你和小竹,若是为了你,公子便是立时去死都不会皱皱眉头。可你又是怎么对公子的呢?便是家里的猫狗,你看着都比公子顺眼,每日里总是嫌弃公子丢了你的人,恨不得再见不到公子才好!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怪公子呢?从上次天香酒楼那短短的一面,自己就已经看出,公子已是情根深种!公子自来是个死脑筋的人,更何况这人本就是自己妻主!自己料的不错的话,不管多苦,公子都不会离开少夫人的! 萧玉琦还想再说,清歌却已经扯着小竹的手走过来,看着萧玉琦忽然展颜一笑:“老实说,我从没见过比你更混账的妹妹!只是,知道我家相公如此在意我,你也算是有些功劳,我今天,便不和你一般见识。只是,没、有、第、二、次!” 清歌虽是笑着,可身上的冷意却仿佛有形的实质,萧玉琦忽然觉得从脊椎骨那里开始,身上有些凉飕飕的,竟是呐呐着不敢再开口。 清歌走到若尘身边站定,小竹乖巧的伸出手,拉住若尘一只胳膊,吃力的把若尘和清歌的手放到一处,一直绷着的小脸儿终于有了点儿笑模样。 陡然碰到清歌的手,若尘似是哆嗦了一下,想要缩回去,却又无法遏制紧紧握住那只白皙的手的渴望。 清歌却不待若尘有所行动,抢先一步,紧紧握住那微微抖着的手指,连同小竹的小手一起包在掌心里。若尘顿时觉得无比安宁,小竹一下咧开了嘴,笑的幸福无比。 看清歌竟然如此无视自己,子清终于忍不住,哭倒在旁边侍人的怀里。 清歌亲昵的抚了抚小竹的黑发,听到子清的哭声,抬起头来冷漠的对一旁众人道:“这戏看的也够了吧?现在也该散了!诸位还是离席吧。” 陆雪明一愣,脸腾地红了。自己今日做事确实鲁莽,按说即是别人私事,自己一早就该告退才是,现在被人家下逐客令也是该当! 陆雪琪却又要发火,却被哥哥拦住,只得愤愤的跟着陆雪明往外走。 看子清和那些江府派来所谓侍奉的人还在,清歌略略提高声音道:“看戏的都散了,演戏的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需要我教你们怎么走出去啊?” 正哭泣的子清脸色顿时发白,来时就已被嘱咐说是今日的江清歌已不同往日,现在才知道,竟是如此无情吗?! 便是即将走出院门的陆雪明也不由停住脚步,自古女子莫不重子嗣,这江清歌却为了自己夫郎,连怀了自己孩儿的人都不能容得,到底是太痴情了还是太无情了?! “清歌,你,好狠的心――”似是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子清身子晃了一下,终于慢慢软倒。 “公子,公子――”侍人正好接住子清的身子,惊慌失措的冲清歌道,“小姐,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公子肚子里有您的骨血啊!老祖宗和老爷一再嘱咐要好好看护公子,您这样会逼死公子的啊!” “哦?”清歌身子却是动都不动,“你的意思是他昏倒,是我没尽到照顾之责了?听你的话老祖宗和老爷那里看护的可是好着呢!既如此,你们就更应该赶紧把他带走,回去,让老祖宗和老爷好好照顾就是了!好了,好了,赶紧的,走吧!” 那侍人没料到清歌竟把责任赖到自己身上,而且即使看着子清昏倒也没事人似的,根本不在意的样子,想起自己来时老爷和大小姐的严令,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是奴才胡说八道,公子昏倒,怎么会和小姐有关系?都是奴才没有照顾好!求小姐责罚奴才,只是,不要赶公子走吧,公子实在也是可怜人呢!” “是你们没照顾好?”清歌声音仍是淡然。 “是,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那侍人惶恐的道。 “连照顾个人都不会,还留你们这些奴才做什么!”清歌声音突然拔高,厉声道,“还不快滚!” 那侍人愣了一下,突然听出来清歌的意思是让他们走,却并没有说要把子清也一块儿赶出去,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下,虽是自己等人没能留下来,可好歹子清可以留在这里了!再不敢多说话,爬起来呼啦啦就急忙退了出去。 陆雪明也终于举步向前,只觉这江清歌越来越让人看不懂!如此心机,便是自己,也不见得能算计得了她!只是这子清却还是留下来了!萧若尘,这以后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 “小姐,子清公子怎么办?”看到被侍人丢在地上的子清,舒伯忙上前请示。 “给他找间房子,让人送他过去。” 这些人如此绞尽脑汁,自己要是不配合一下,怎么给他们惊喜呢? 99、任尔东西南北风(三十九) ... “少夫人,公子进屋时就嘱咐说,他累了,不管哪个来,都回了就是。这会儿,怕是已经睡着了――”苍叔为难的瞧着清歌,心里不住叹息,前儿在天香楼时,一顿饭下来,公子脸上的笑就没停过,看着少夫人,那两只眼睛就柔的好像把人的心都能化开。这才多久啊?就出了这档子事。虽是看少夫人的样子,对公子还是很维护的,可那个小倌儿到底还是留下来了!平白生生看着别的男人怀里少夫人的骨肉,公子能撑到人都散了,已经是到了极限了! 想起以往在府里,小姐对公子冷言冷语时,公子都是木木的受着,也没人感觉到什么特别不妥,还从没见过公子这么弱不禁风的时候!若不是自己搀着,怕是站都站不住的!是啊,原就是没人疼的,也就不晓得被人护着宠着是什么滋味儿。若是一直就这么苦着,从来不知道甜是什么味儿,兴许公子也不会这么煎熬吧…… “我进去瞧一眼,马上就走,不会吵到相公的。”清歌脸上很是焦灼。能体会若尘的心思,虽然明知道那男人口中的“清歌”不是自己,可若尘心里一定还是会很苦。却又不想在自己有半分为难,所以一直勉力撑着,不愿别人看自己半分笑话!自己的若尘啊,总是这么让人,心疼…… 看清歌坚持,苍叔无奈,只得让开,放清歌进去,自己却并不放心,一直守在门外。 若尘已经脱了鞋子,外衣胡乱的扔在床脚,脸向里侧躺着,似是疲累已极,连头上的发簪都未取下。 清歌放轻了脚步,慢慢来到床边,小心的把若尘头上的玉簪抽下来,微褐色的卷发便铺了满满一枕头。清歌轻轻捻起一小绺,放在唇边,久久的吻着,半晌,看若尘确是睡熟了,清歌终于起身,仔细的给若尘掖了掖被角,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若尘,亲爱的,先委屈一下,那些鬼蜮伎俩、腌?事情,我一个人处理就好!你放心,江清歌始终是萧若尘的,我的生命里,只会有你一个…… 清歌拉开门,正侧耳倾听的苍叔来不及避开,一下被逮了个正着,一张老脸登时通红,嗫嚅道:“少夫人,老奴只是,不放心公子――” 清歌温煦的一笑,神情很是欣慰,“苍叔太客气了,我听若尘说过,当初在府里,多亏有你护着,清歌对苍叔只有感激,又怎么会怪罪?我知道,你是担心若尘,这样,很好。” 听清歌这样说,苍叔神情又是激动又是愧疚,想想公子这样冷淡少夫人,也不知少夫人是否会怪罪,拭着泪道:“我家公子并不是那善妒的,更不是故意要远着少夫人的,公子躺躺,明天兴许就好了!我家公子最是个懂事的,求少夫人千万怜着些公子,别跟公子生分了才好……” 清歌点头,又好言安抚了几句,嘱咐苍叔好好照顾若尘,才一个人落寞的离开。 苍叔怔然站在那里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沉重的叹息了一声,轻手轻脚的上前,小心的掩上门。 听到清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最后彻底没了声响,若尘的手痉挛似的揪住被角,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淌下。 午饭吃的很是压抑。若尘派苍叔来,说是已经用了些点心,午饭便不再用了。 秋雁听说,狠狠的剜了一眼清歌,哼道:“都说咬人的狗不叫,平时看你对妹夫疼的什么似的,可伤起人来,就是往人心窝里捅……” “妻主――”莲生往秋雁碗里挟了块儿竹笋,略略提高些声音,秋雁只得憋了气不再做声。 小竹拿着筷子却是不时发呆,一旁的无名看在眼里愁得什么似的,想尽法子耍宝,可却是没有一点儿效果,又不敢冲着小竹吹胡子瞪眼,便只能拿手里的筷子出气,一会儿功夫,座椅周围就全是被捏碎的筷子末。 “小姐――”有侍人匆匆跑过来,胆怯的对清歌道,“子清公子孕吐的厉害,刚刚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这会儿功夫,竟是什么都吃不下。” 席上登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瞧着清歌,小竹更是绞着手,用的力大了,两只小手红通通的,无名看的心疼,忙伸出手不停的给小竹扇风。 清歌瞧也没瞧众人,一推饭碗,径直起身,小竹傻了一下,咬着嘴唇儿跟着就站了起来。 清歌拐上一条小径――看样子是要往厨房去。 这下不止秋雁,就是莲生也吃了一惊―― 看清歌的样子,是要亲自下厨做饭给那子清吃?刚才不是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吗?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清歌――”秋雁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不妨正碰着受伤的那只,顿时疼的“嗷”的一声,慌得莲生忙上前扶住。 “没,没事儿――”秋雁忙安抚莲生,又气急败坏的冲渐渐走远的清歌喊道,“清歌,你做什么去?刚刚苍叔可也说了,若尘可在床上躺着呢!虽是说用了些点心,可若尘你还不知道?我那傻妹夫就是一条筋的人,都这个样了,还想着你!我看他八成是不想让你担心才那样说的!” 那个子清虽是看着也挺可怜,可若尘才是自己这一国的!那人长得再好,也万没有把外人供着,让自己人难过的道理。 看清歌没有停下的意思,小竹咬了咬嘴唇,拔足追了过去。秋雁愣了愣,叹了一口气,颓然坐下,这都什么事啊!这好日子才刚过了几天,就鸡飞狗跳的!自己就说嘛,清歌这丫头,就不是那能安安稳稳的省油的灯! 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清歌站住脚,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 眼看着已经跑到清歌身后,小竹却不知为什么又停下脚,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迟疑,好像在怕着什么。 清歌蹲□子,拍拍自己的背,温声道:“来,和嫂子一块儿给哥哥做些好吃的去。” 小竹愣了一下,脸上顿时喜笑颜开,手足并用的爬上了清歌的背,两只手紧紧的搂着清歌的脖子。 “傻孩子。”清歌笑笑,往上面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88 提了提,让小竹趴的更舒服些。 小竹想要说话,却不知为什么一张嘴,泪却下来了,热热的一滴,正好洒在清歌的脖子上。 清歌吓了一跳,忙腾出一只手,温柔的帮小竹擦拭,“傻小竹,嫂子说过,我们三个会一直在一起,宝贝,不哭啊!” 小竹瘪了瘪嘴,想要停住,可不知为什么,那些泪好像有自己的意志,竟是怎么也止不住。 清歌手轻轻拍着小竹的背,心疼的轻哄,“乖,小竹不怕啊。嫂子最爱的人只有若尘哥哥和小竹,其他人,和嫂子才没关系呢!小竹不哭了好不好?” 小竹慢慢把头贴上清歌软软的发,哽咽着央求说:“嫂子很喜欢宝宝吗?那小竹做嫂子的宝宝好不好?咱们不要别人的宝宝,只要哥哥的宝宝好不好?等哥哥生了宝宝,小竹再做回哥哥和嫂子的小竹……” 清歌百感交集,背着小竹轻轻摇晃着,“傻小竹,你一直都是嫂子的宝贝啊!你放心,将来若尘哥哥一定会给嫂子生好多可爱的宝宝的,嫂子只会要哥哥的宝宝,其他人,嫂子才不稀罕呢!而且呀,就是嫂子和哥哥有了宝宝,我们小竹也是哥哥嫂子最爱的宝贝……” “嗯,嫂子要记得刚刚说给小竹听的话啊!要一直一直记得。”小竹重重的点了点头,又伸出小指冲清歌道,“我们拉钩。” “好。拉钩。”清歌伸出小指,郑重的圈住小竹小小的手指晃了晃。 萧玉琦垂头丧气的站在大街上。来时雀跃的心情早丢到爪哇国去了。昨天接到江清芳让人送来的信,娘亲就大喜过望,立马派自己连夜赶到泉州。为了能更好的说动若尘,还特意让王满苍这个老家伙跟自己一道。紧赶慢赶,好歹赶在那子清进门时到了这里,却没想到王满苍这个老东西,事到临头了,竟是死憋着就是不肯帮自己说话;还有萧若尘,就没有见过这么笨的人,简直就是榆木疙瘩一个!竟是就这么愚蠢的认定了江清歌这个纨绔女! 现在倒好,苍叔倒是顺顺当当的留在萧若尘身边了,自己却被赶了出来! 这都叫什么事儿! “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明显看出萧玉琦心情不好,可老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不是事儿啊! “什么怎么办?”萧玉琦朝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走,去天香楼。”自己可是江府两位少君正正经经的娘家人儿,不去哪儿还能去哪儿。 听说去天香楼,手下的人顿时眉开眼笑,这泉州城里,天香楼的酒菜却是一等一的好! 一群人呼呼喝喝的朝天香楼而去,掌柜的也认识萧玉琦,忙满脸笑容的把萧玉琦迎了进去。 “准备三个雅间。”萧玉琦边上楼梯边吩咐,一抬头,正看见极其漂亮的“竹韵”两个字,便即站住脚,指了指道,“让小二把这一间收拾一下,给整一桌丰盛的送过来。” 掌柜的抬头一看,却是面有难色,陪着笑道:“萧小姐,能不能另换一间?这间已经有人了。” 萧玉琦的气已经憋了一路了,听掌柜的这话,脸顿时沉了下来,冷笑道:“掌柜的这位子是不是做的有些厌烦了?既如此,我这就去告诉弟媳,让她再换个人来。” 掌柜的忙苦着脸告饶:“小姐,不是小的要驳您的面子,实在是,实在是,雅间里的这位,小的惹不起啊!” “惹不起?”萧玉琦明显不信,这泉州地面上,还有什么人敢在天香酒楼撒野?斜了眼掌柜的,“你倒说说看,里面是那尊大神啊?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哼哼――” 正说着呢,门却被人从里面拉开,酒席的上首,一个女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有些傲慢的瞥了萧玉琦一眼,“萧小姐,咱们还真是有缘啊!既如此,就进来喝一杯吧。” 萧玉琦愣了一下,里面的女人自己认识,不正是刚刚揍了自己的那女人吗? 听到陆雪琪发话,掌柜的忙小心翼翼的介绍:“萧小姐,这位是上京陆府的陆小姐,是大小姐的客人。” 上京陆府的小姐?萧玉琦一下懵了,自己本还打算找回场子,好好收拾一下那个敢揍自己的女人一顿呢,谁知人家却是上京陆府的人!看来那顿打是白挨了! 可是慢着,自己和这个女人可是冤家,明明刚刚打过架,她怎么会邀请自己喝酒?又突然忆起,这陆雪琪两次对自己动粗,好像都是为了,小竹!难道说,这女人,看上小竹了…… 100、任尔东西南北风(四十) ... 陆雪琪一向眼高于顶,于上京中,更是见惯了品貌皆为上乘的名门公子,却从没想过,不过是梅花林里匆匆一面,竟是对那小公子再不能忘怀。 回到天香楼,江清芳已是早早侯在那里。 两人本是早已说好,要去玩赏一下这泉州的风土人情,陆雪琪此刻却完全提不起一点儿兴趣,看陆雪琪兴致缺缺,江清芳忙很有眼色的告退,又吩咐掌柜的整一桌上好的席面送过来。 面前虽尽是美味佳肴,陆雪琪尝了一口,却只觉索然无味。这种感觉还从未有过。 陆雪琪虽未成婚,可对男女之事却并不陌生。陆家家风本是最严谨的,只是母亲陆凤婷却是个异数,不但家里夫郎妾侍众多,还经常出入烟花场所,甚至在一次吃醉酒后,抱了年仅五岁的自己进了娼倌。记得那次,母亲吃的醉醺醺的,捏着自己的鼻子告诉自己,人生在世,痴情最苦,男人是这世界上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一种生物,所以,切不可对男人用情,自己只要游戏花丛就好。 有时想想也甚是奇怪,为何母亲每日里左拥右抱却仍是常常郁郁不乐;为何小叔品貌俱佳却至今未婚?但是,能确定的是,当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才使得奶奶痛定思痛,竟是对自己这一代宽松了许多。也因此,自己十二岁那年,便已初尝人事。只是男子虽如繁花,可自己见也就见了,却从不曾挂心,到现在为止,却还没有那个男子会如小竹般让自己如此牵肠挂肚。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是陆雪琪从未经历过甚至有些害怕的。甚至想着,以后见到小竹,自己是不是要先逃开才好。可听到外面传来萧玉琦的声音,虽是看这个女子极不顺眼,可想到她是与小竹有关系的人,竟仍是不由自主让下人开门,邀请萧玉琦进来。 “原来,尊驾竟是上京陆小姐吗?”萧玉琦脸上堆满了笑容,“玉琦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失礼,还请陆小姐不要怪罪才好。” 陆雪琪摆摆手,“相逢就是有缘,萧小姐请坐吧。” 萧玉琦斜签着身子坐下,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敬仰,“陆小姐丰神毓秀,果然不愧出身名门,能和小姐同席,真是三生有幸。” 这样的话陆雪琪早听的多了,原本觉得很是腻歪,只是此时听萧玉琦说来,一想到对方是小竹的姐姐,不知为什么,却觉心里舒服多了。当下笑道:“萧小姐过奖了,雪琪有自知之明。倒是贵府儿女,端的好品貌。” 萧玉琦心里一喜,看来自己的判断果然是对的!脸上却不显露,反而带了些愁色,“那又如何?陆小姐也亲见了,我哥哥在江府,过的这都是什么日子啊……” “我哥哥还则罢了,我更担心小弟,哥哥自己都护不了的话,又如何能护得了小弟?生活在那样一个环境里,小弟还如何会有幸福可言?” 陆雪琪坐直身子,状似不经意的问,“听萧小姐这样说,玉琦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萧家小公子,却是养在江府呢?”而且,你这当姐姐的,竟然连自家弟弟都不认得?! 萧玉琦喝了口酒,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弟在家中最幼,又自小没了爹爹,因此和我家哥哥最是亲近。哥哥出嫁前,小竹忽然身染重病,这病很是麻烦,非得要江府顶级玉药调理才可。没办法,家母只得让小弟和哥哥一同到了江家。谁想到那江清歌诸多恶行,惹了江家家主厌恶,被撵回了江家老宅,哥哥遇人不淑,家母却也无可奈何,伤心之余,便想把小弟接走,谁知那江清歌却是不放,还扬言说,要是再见到我萧府中人,便把哥哥和小弟一起送回来,还有那调理小竹的玉药,是无论如何也不用想了。唉,家母每每挂念小竹,夜不能寐……” “江清歌真是混账!”陆雪琪猛一拍桌子,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玉药来,“这块儿玉药你拿去,得便看小公子能不能用,若不好,我府中上好玉药多的是,好歹能寻一块儿来。” 萧玉琦很是激动,起身对陆雪琪深深一揖:“陆小姐大恩,实在是无以为报,玉琦铭感五内,只是……” 陆雪琪摆手让萧玉琦坐下,“还有什么难处,你只管说来。” 萧玉琦一拱手,“好。既是陆小姐大义,玉琦也就不客气了。小姐不知道,我那小弟小时最爱与我亲近。可今**也见了,小竹见了我,竟是又踢又打,简直和仇人相仿!还有我家哥哥,一向也最是疼我,可今日,竟对我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一番话说的半真半假,却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是说到若尘一节时,萧玉琦心头却突然一阵酸涩。若尘在府里时,从来都是唯自己命令是听,今天还是头一遭,竟是完完全全站在了那江清歌的立场上!这种突然被抛弃的感觉让萧玉琦很不舒服,也因此,对清歌的厌恶又深了一层。 回想上午的情景,陆雪琪也不禁皱眉,“你说的确实有道理,这里面好像有些古怪!” “是啊。”萧玉琦用衣袖拭了下眼角,“我也觉得,哥哥和小弟,好像都是中了邪相仿。” 又迟疑了一下,小心道:“不知道那江清歌是不是在他们身上,用了什么邪恶的东西――” “难道是,草药宗――”陆雪琪脸色一寒,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记得奶奶说过,那草药宗端的是邪门,甚至可以通过一些邪药,让服用者神魂颠倒…… “啊!”萧玉琦样子好像极为惊恐,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到地上,“若真是如此,我哥哥和小弟不就危险了吗?陆小姐,求您救我哥哥和弟弟!” 说着就要跪倒。陆雪琪忙拉住,“说什么谢不谢的!敢依附邪教,又用了这样歹毒的手段在贵府公子身上,江清歌还真是活腻味了!你放心,有我在,一定可保小公子,还有令兄无恙!凭他什么邪药,碰上我陆家的玉药,只能怨她倒霉!” 萧玉琦大喜过望,实在没想到这陆雪琪竟是如此好糊弄!若是陆府肯插手,十个江清歌也定不敢违抗! 可面上却一点儿不敢带出来,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玉佩双手捧给陆雪琪:“求陆小姐代为周旋。这是小弟爹爹留给小弟的玉佩,现在我把它托付给小姐,作为我萧府委托小姐代为周旋的凭证。若小姐果能救了哥哥和小弟出来,我萧府全府定当感恩不尽!” 陆雪琪本要推脱,待听说是小竹爹爹的遗物,却忙伸手接了过来,小心的放在怀里,点头道:“萧小姐放心。陆雪琪说到做到,一定还你两个平平安安的兄弟!” “玉琦还有个不情之请。”萧玉琦似是面有难色。 一想到自己可以亲自救出那正在受苦的可人儿,陆雪琪就激动不已,当下摆摆手道,“和我还客气什么,但说无妨。” 萧玉琦踌躇了下,“小弟体弱,必得有持顶级玉药的人帮着调理才好。可不可以请陆小姐救出我家小弟后,带入陆府,求陆老夫人帮忙调理一番?” 听说是让自己帮这个忙,陆雪琪顿时心花怒放,忙不迭的点头:“萧小姐放心,些许小事,何足挂齿。雪琪定不负所托!” 萧玉琦起身,拱手道:“那我就不打扰陆小姐了。玉琦在这里静候佳音。” 心里却是得意之极,运气要是来了,还真是挡也挡不住。原以为自己这次恐怕又要灰溜溜无功而返,却没想到会有这样转机。没料到小竹那个贱种竟帮了自己大忙。这一来,既能带了若尘回府,又巴结上了陆家。陆雪琪带了小竹走,最不济也会收了做小星吧!若是小心奉承着,能得到陆雪琪的宠爱,说不定还能生个一女半子!有了陆家这个依仗,别说泉州城一地,便是整个缙云国,有谁敢小瞧了自家?! “去江府?”陆雪明正在吃茶,听陆雪琪此言,怔了一下。 “不是江家南苑,我想去寻江清芳,和她商量些事情。”陆雪琪搪塞道。不是不想说实话,只是陆雪琪隐隐觉得,若是得知自己要插手江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89 家事务,哥哥怕是不允。 果然,陆雪明放下茶碗儿,瞟了一眼陆雪琪,“你老实说,是不是方才那萧小姐和你说了什么?” 陆雪琪一阵心虚,忙摇头,“哪有!她能和我说什么?我就是和她喝了几杯酒罢了!我找江清芳真有事儿。” 看陆雪琪不愿说,陆雪明也没有勉强,只是叮嘱道:“你只记得一件事便好,我们此来,是要寻那高人。其余事情皆与我们无关!”更重要的是,自己看的不错的话,这性情鲁莽的妹妹,绝不是江清歌的对手,要是想对江清歌有什么不利,恐怕绝讨不了好去! “还有那萧小姐,也并非什么仁人君子,没事的话,理她远些才是。”陆雪明又叮咛道。 陆雪琪点头应了。其实自己心里,看那萧玉琦也很是不爽。只是对哥哥说的话却也不以为然,那萧玉琦再是不堪,毕竟是她的兄弟,自己不信,那人再坏,还能拿自己的兄弟开玩笑不成?!当下虚应了陆雪明,出了酒楼,便直奔江府而去。 江府中,周灵韵正低头绣一只鸳鸯,江清芳神思不属的来回踱着步。 “爹,听下人回报的意思,江清歌怕是压根就不信子清的话。”江清芳站住脚道。 周灵韵把小巧的绣花针灵巧的穿过绷得紧紧的绣面,针穿过绢布,发出“哧啦”一声响。 “爹!”江清芳跺脚,“你倒是说句话啊!” 周灵韵皱了皱眉头,看看因为受惊而有些歪了的针脚,望向江清芳的眼神便有些凌厉,“慌些什么?子清本就是个幌子罢了!是你自己放不下那贱蹄子吧?” 自己的宝,原本就没压在子清身上,只是没想到,江清歌竟是如此绝情!看来,自己从前果然小瞧了她!不过,清歌那丫头再厉害,也不会想到,自己派过去的,却不止是一个子清! 没想到爹爹竟是如此轻易的就道破了自己的心思,江清芳有些尴尬,“我不是没想到吗!再说,子清对我们,是绝不会有二心的。至于那人,就不好说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忙闭了口。 “老爷,小姐,陆小姐来访。”下人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周灵韵和江清芳均是一愣,陆雪琪,她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都是些跳梁小丑啊跳梁小丑 101、任尔东西南北风(四十一) ... 一大早,院里便传来一阵扰嚷声。 清歌皱眉,那个子清,今天又要生出什么新花样了?懒洋洋的起身,刚一拉开门,就看见笑的一朵花儿一样的小竹,和身后黑脸神一般的无名。 看见清歌出来,小竹吃力的举起手中的脸盆儿,“嫂子,我把洗脸水给你打来了呢!” 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小竹的鼻子竟是红通通的,怪不得无名脸色这么臭! 清歌手忙脚乱的接过脸盆放到一边,抱起小竹就进了屋,掀起被子就把小竹裹了进去,又拽过小竹凉冰冰的两只小手,拉进怀里捂着。 无名跟在两人身后转来转去,更是不时狠狠的瞪清歌一眼。 清歌绷着脸做完手中的事,始终一言不发。 看出清歌不高兴,小竹脸上的笑容慢慢的褪了下去,神情渐渐惶恐。 “喂,你那是什么脸色?啊?”看小竹惊慌的样子,无名气得跳脚,终于克服了平常对清歌的畏惧,指着清歌的鼻子道,“敢难为小竹,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头拧下来?” 清歌还没什么,小竹却是大怒,宛若一头发怒的小狮子张开手臂回身护住清歌,冲着无名道:“不许吓我嫂子!你出去――” 小竹一站起来,身上的被子一下滑了下来,小小的身子不由一哆嗦,清歌顾不得生气,赶紧又拾起被子把小竹给裹起来。 看小竹完全不领情,还对自己横眉怒目,无名气得怪叫一声,就飞了出去。 “嫂子――”小竹伸手抱住清歌的胳膊,轻轻晃着,又怯怯的缩进清歌怀里。 清歌仍是不做声,把小竹的手从胳膊上扯了下来,又塞进怀里捂着。 “小姐――”有下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小竹微微颤了一下,下意识的揪住清歌的衣角。 “说。”清歌斜倚在床头,却是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小姐。子清公子亲自做了莲子羹,说是您最爱吃,现就在院外候着呢。”下人小心翼翼的回道。 清歌嘴角闪过一抹冰冷的笑意。不得不佩服,这子清还真是一坚忍不拔的娃儿!前些日子,每天抱着个盆儿狂吐,真是把苦胆都要给吐出来了!眼看着苦情牌儿没用,今天这是又改打贤惠牌儿了? 听下人如此说,小竹不觉竖起耳朵。 “哦?你告诉他,我的口味早变了,现在,看见莲子羹就恶心――”说着,瞪了一眼已是完全放松的趴在自己怀里的小竹,恶狠狠的说,“我现在最喜欢吃的是竹片儿炒肉!” 下人应了一声退了下去,小竹的身子却有些僵硬。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之前清歌曾经捏着小竹翘翘的鼻子告诉他,她小时候,要是顽皮了,她的爹娘就会用竹片儿揍她,这种打法儿有个古怪的名字,叫竹片儿炒肉! 嫂子看出来自己是故意让她心疼,缠着不让她见那什么子清公子了吗? “嫂子,我错了――”小竹低着头,不敢看清歌的脸。 清歌坐起身子,小竹下意识的就想去拽清歌的衣角,却被清歌给挡开。 “嫂子――”小竹颤着嗓子带着哭腔唤道。 清歌狠了狠心,只做不知,仍是寒着脸道:“说,错在哪里了?” “我,我不该骗嫂子――”成串成串晶莹的泪珠顺着小竹的脸颊流下,嫂子一定知道了,自己是故意站在外面把手指冻得红红的才去端水的! “不许哭!再想想,还有其他吗?”清歌的内心已经溃不成军,强自控制住想要去抱住小竹哄他不哭的念头,硬着心肠把头扭到一边,不看小竹爬满泪水的小脸。 小竹惶惑的摇头,小小的身子一点点的往清歌身边挪着,眼睛里的泪水却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却又怕哭出声来被清歌发现,便拼命的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来。 “你――”清歌再也撑不住,伸了双手把小竹揽到怀里,叹道,“嫂子生气是因为小竹竟然为了那么个外人轻贱自己!” 清歌声音逐渐严厉,低头瞧着小竹的眼睛道:“你现在还小,不管明白与否,都要记住我下面说的话!任何时候,都决不许用轻贱自己来博取别人的爱怜!” “以后小竹会长大,会碰到很多很多的人,有些人小竹不在意,有些人可能是小竹极重视的,可不管是哪类人,小竹都要记得,若是真正爱你的人,那么不管小竹要求如何无理,都一定会没有任何条件的答应你,因为对真正爱你的人而言,没有比让你开心更重要的事!若是不爱你的人,无论你如何作践自己,都不会让那人丝毫动容,就如同那子清,无论他做多少,无论他多凄惨,都不能让嫂子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因为,嫂子只爱你哥哥一个,所以无论他做什么,统统都没用!” 说到最后,清歌的声音格外冷酷,小竹想哭,可不知为什么那表情却又像笑。 “所以,小竹要记住,不管对方是谁,小竹都好好的爱自己就好。若是爱你的人,你只要告诉她你想要什么,你好好的爱自己便是对她最好的回报,因为,若是你受了丁点儿苦楚,都只会让她心痛;若是不爱你的人,你更要好好的爱自己,因为无论你如何做,甚至即使是万劫不复,她也根本不会在意,那么又何必为了一个不在意自己的人伤害自己?”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早已发现其实自家小竹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但长时间的生活在冰冷的黑暗里,又养成了小竹非比一般的执拗。那个厨房里明明病的头都抬不起来了却仍是固执的把面疙瘩推给若尘吃的瘦骨伶仃的小竹,那个和若尘两个被江大桂殴打时,即使被掐着脖子仍是死死咬住江大桂手腕儿的小竹,那个以为自己死了,把两只小手都挖的鲜血淋漓的小竹…… 这个孩子心里如此渴望温暖,为了守护自己的温暖,会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清歌心疼小竹,可更怕这种极端的性格会给小竹带来灾难!这是自己一直放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孩子啊,哪怕是一点点委屈,自己都绝不能允许! “所以,小竹,你想让嫂子做什么,只需要对嫂子说一声就行,便是十个子清,也不配让我们小竹用伤害自己来阻止!”清歌用拇指抹去小竹脸上的泪,郑重的说,“对哥哥嫂子来说,小竹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贝,凭谁也不值当我们小竹委屈了自己,便是皇帝天王老子也不例外!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小竹都要记得嫂子今日说的话!” “呜――”小竹一下子扑到清歌怀里,抱着清歌的腰大哭出声。 清歌叹了一口气,轻轻拍着小竹的背,是自己不好,竟让小竹如此担惊受怕!昨天见了若尘,这几天,也明显消瘦了,家里的这一大一小,真是让清歌心疼死了!看来,自己也要出把力,让那些阴谋来的更猛烈些吧! …… 先是,那子清公子不知怎么惹怒了江清歌,江清歌竟是不顾那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还有孕在身,竟是残酷的把他关到了柴房里,还扬言说那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的,也不知是什么人的孽种; 然后是陆雪琪第N次登门求见,却不知为什么,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竟是被赶了出去,气得陆雪琪当众发誓,今日的侮辱,一定要江清歌拿命来偿! 紧接着又有新的传闻,据说那江清歌又有了新欢。听说,这怡心苑里有一神秘精舍,那里戒备森严,除江清歌外,等闲人等决不许入内,甚至外面派了江府中最顶尖的护卫守护; 还有府里原先送进去的那些美貌男子,也都全部被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赶了出去,听说如今负责厨房的是江府的老人舒伯,和一个叫苍叔的萧府的老奴…… 到最后,便是江雨飞也觉得女儿闹得太过火了,亲自登门教训了一顿,甚至最后差点儿又一次把这个女儿驱逐出门! 至此,江清歌纨绔恶霸之名又一次传遍了泉州城街头巷尾,当然,这一次,又加上薄情女、负心人,更兼吃了熊心豹胆!试想,这缙云国有哪家敢捋陆家的虎须?江清歌一个无品无阶的纨绔女,竟敢和陆家杠上,那还不是找死吗?! 正是黄昏时分,怡心苑竟然少见的大开中门,甚至那纨绔女江清歌竟也衣冠楚楚,一大早就站在门前恭候。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实在想不出,这位连陆家嫡小姐都敢打了出去的江二小姐,会对什么人,采取这样的低姿态! 众人正在疑惑,前面平坦的官道上忽然响起急骤的马蹄声,紧接着,几个身着劲装的骑士打马而来。 清歌顿时喜笑颜开,小跑着迎了上去,口中叫道:“幽蓝小姐果然信人!” 当先俏丽女子猛一勒缰绳,翻身下马,姿势竟是帅气至极。 清歌看的大流口水,果然人比人气死人,自己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弄个温驯的小公马跑两步罢了,人家竟是骑着如此矫健的骏马! 那幽蓝随手把马缰绳扔给身后的随从,笑道:“什么信人不信人的,幽蓝就是个粗人罢了,可也就会骑骑马耍耍拳!亏得江小姐不嫌弃!” “幽蓝小姐太客气了!”清歌神情畅快,看着很是春风得意,“那天多亏小姐相救,我相公才能安然无恙!不瞒你说,相公可是我的护身符,你救了相公,就是救了我!不多说了,幽蓝小姐,阿岳大侠,快快里面请!” 那幽蓝神情微微一滞,却又很快的掩饰过去,由着清歌把着手臂让到园子里。 饭菜是早已准备好了的,看到客人到了,马上流水也似的就端了上来,清歌、秋雁和那幽蓝分宾主落座。 “来来来,幽蓝小姐,为了谢小姐和阿岳大侠当日相救之义,我先敬两位一杯!”清歌站起身,大大咧咧的端起酒杯道。 那幽蓝刚要逊谢,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傲慢的笑声:“江二小姐倒是好兴致,只可惜这时间选的不太好啊,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90 啧啧,这天就要黑了,我看这宴席,该散还是散了吧!” 紧接着外面哗啦啦闯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陆雪琪,旁边诚惶诚恐陪着的是江府大小姐江清芳,后面还跟了个得意洋洋的萧玉琦。 清歌放下酒杯,嘲讽的说,“哟,这不是陆大小姐吗?又惦记着高人了?还是找到了罪证,能证明我和邪药宗勾结了?” 没想到自己带了这么多人,清歌竟还敢如此目中无人,陆雪琪气得脸都有些扭曲,“江清歌,果然是牙尖嘴利,只是你就是说出花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怪不得自己总找不到那高人的丝毫踪影,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那高人竟确乎就是被软禁在府中!得到这个消息,陆雪琪几乎是心花怒放,真是天助我也!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那江清歌软禁高人的方法仗恃的肯定就是邪药!自己此次前往,不但能抓到铁证,更能一举救出高人和小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好运! 所有人都到齐了吗?清歌玩味的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嘴角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丝笑意。 一旁的秋雁不觉打了个寒战,貌似自家妹子这样笑,那十成十,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102、任尔东西南北风(四十二) ... “哎呦呦,吓死我了,这么多人舞刀弄枪的!”清歌故作惊慌的道,“你们难道是强盗吗?” “强盗?”有陆雪琪做后盾,萧玉琦顿时有了底气,上前一步,指着江清歌的鼻子骂道,“陆小姐这是替天行道!江清歌,这两年多来,我哥哥和小弟在你这里受了多少苦楚?你每日里混迹烟花之地,做出那等不名誉之事,甚至到今日,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都招到家中!似你这等无恶不作、品德败坏之人,又怎是我家哥哥良配?我今日便是拼了这条命,也定要带了哥哥离开,你休想再拿小弟来威胁――” “哎哟!”萧玉琦正说得唾沫横飞,一只酒杯忽然滴溜溜的朝着自己飞了过来,正砸在自己额角上,琥珀色的美酒和着一丝殷红的血迹顺着萧玉琦的额角缓缓淌下。 “失手,失手!不好意思啊,我太害怕了,这一哆嗦,酒杯就拿不住了――”清歌愁眉苦脸的说,然后又控诉的瞪了一眼萧玉琦,“实在是你明知我胆小,干吗还这样吓我!” 大家都目瞪口呆,这人还真是无耻!你哆嗦的有多厉害啊,隔这么远,都能把酒杯哆嗦到人家头上来! 看到自己来了这么多人,江清歌还敢这样嚣张,陆雪琪鼻子都要气歪了,沉着脸吩咐道:“江清歌和邪药宗勾结,意图不轨,将这里所有人等全部拿下!” 陆府亲卫唰的抽出兵器,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那幽蓝忙起身,拦阻道:“陆小姐,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我等素来守法,实不是邪药宗人――” 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清歌拦住:“什么邪药宗不邪药宗的,这帮混蛋,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说着兴致勃勃的一手抓住幽蓝,一手拉着阿岳,“两位姐姐和她们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以众位姐姐的身手,还怕她们不成?快,把她们打出去,我们继续吃酒!” 那幽蓝和阿岳相视一眼,按住腰上剑柄,护在清歌两侧。 陆雪琪傲然一笑,“若是真没诸位什么事,雪琪自会查个清楚!若是诸位定要插手――” 随着陆雪琪的声音,那些护卫又上前一步,明晃晃的剑尖正对着清歌几个。 清歌吓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直着声音叫道:“无名!有人要来抢小竹!你还不快死过来!”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唰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手里还拿着只肥美的鸡腿,可能是跑的太急了,有些被噎着,无名的头一伸一伸的,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鸡肉,立时虎目圆睁,大吼道:“哪个王八羔子敢来抢小竹?看我不把她片成肉片给风干?” 萧玉琦听的一激灵,吓得忙缩回人群里! 只能说无知者无畏,陆雪琪却是丝毫不惧,蔑视的看了一眼衣着粗陋的无名:“瞎了眼的狗奴才!竟敢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先把她拿下!” 心里琢磨,江清歌身边的这些人,看起来均是气度不凡,还是先不要招惹的好。先拿下这粗鲁妇人,也好杀鸡骇猴,震住这些人。却是丝毫没想到她所以为的鸡却太令人恐怖了些! 那些护卫闻言,举起手里的兵器就朝无名身上招呼过去。一时兵器交鸣,沧啷啷之声不绝于耳。 原以为这么多人出手,定能把那莽妇斩成肉泥,谁知剑光闪处,竟是空无一人。那些护卫一惊,忙四处去找,背后却传来一声冷笑:“尽是些酒囊饭袋,还敢打我们小竹的主意!” 几个护卫还没来得及回头,屁股上就狠狠的挨了一脚,顿时惨叫着朝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有一个最惨,飞的方向正好是一堵墙,竟然把墙撞出了一个窟窿,整个身子正正卡在窟窿里。 陆雪琪脸上的笑容一下僵在了那里,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无名把鸡腿送到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边嚼边问清歌:“妹子你告诉我,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要来抢小竹?” 萧玉琦本已蹦到了最前面,听无名问起,又哧溜一声缩回人群里。陆雪琪张了张嘴,却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还说什么啊?刚才那几个全是自己身边的好手,不过照了一下面,就被打的七零八落!心里更是骇然,这无名到底是什么人?江清歌从哪里寻来这样厉害的帮手? 江清芳看情形不妙,忙上前一步,嗔怪的对清歌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陆小姐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刚才那位小姐说的是,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大家还是坐下来,把误会解释清楚就好!” “打住,打住!我爹可就生了我一个,别什么姐不姐的跟我套近乎!”又笑嘻嘻的回头对秋雁道,“秋雁姐,你看看我是不是真长了个大众脸儿啊,不然怎么经常会有阿猫阿狗的见了我就上赶着的喊我妹妹啊?” 最后,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江清芳,“另外,你的话我咋听着这么不顺耳呢?合着,你的意思是,我是不通情达理的?” 江清芳被噎得直翻白眼,却也不敢再耍横,仍是陪着笑脸道:“妹妹,我知道你对姐姐有意见,可好歹你也想想娘,咱们做人儿女的,即使不能为母分忧,也不好让娘不好做不是?” 又看了眼秋雁,“嫂子说,清芳说的可有道理?” 秋雁皱了皱眉,知道事情要真闹大了,确实会让江母难做,便扭头对清歌道:“若真是有误会,那说清也好。毕竟,还有客人在不是?” “也是。”清歌点头,哥俩好的搂住身旁的阿岳和幽蓝,“果然好姐们儿讲义气。方才那么危险都没丢下我,还差点儿为了我和人杠上!好,我江清歌真心认了几位姐姐,咱们今天不醉不休!” 说着,让人重新摆上一桌酒席来。江清芳又厚着脸皮央了秋雁,让院子外再摆上一桌,招待那些陆府护卫。又扯了陆雪琪同清歌几人坐在一处。 清歌端起酒杯,冲幽蓝道:“姐姐,来,清歌敬你一杯!姐姐真是侠义情怀,我们不过萍水相逢,姐姐竟是两度出手救我!清歌实在感激不尽!先喝了这杯酒,等会儿清歌还有礼物送上。” 幽蓝忙起身,谦虚道:“妹妹太客气了!既然妹妹吩咐,这杯酒,我喝了!” 说完,一扬脖子,就喝了个干净。 清歌大笑道:“痛快,果然痛快!” 回头叫道:“江辰,快把我给幽蓝姐姐准备的第一份礼物拿过来。” 已经在檐下恭候多时的江辰应了一声,捧着一只匣子走了进来。那匣子看着倒也普通,不过是寻常木盒。众人暗笑,这纨绔女还真是小气,前面拉里拉踏说了一大堆,还以为送什么样的宝贝呢,却谁知不过一寻常木盒罢了! “小姐――”江辰恭恭敬敬的把匣子递了过去,清歌随手接过,笑吟吟的打开匣子递给一旁的幽蓝,“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姐姐笑纳才是!” 那幽蓝却是好气度,丝毫不以为忤,起身接过,刚要说话,却不知为何,一下愣在了那里。 “这杯子,本是别人所赠,虽是木质,却奇在不管何种酒入此杯中,均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再美味五分。”清歌得意洋洋,想到什么,脸色又有些惋惜,“而且,这世上,以后也绝不会再有此类杯子了!” 陆雪琪听的可笑,刚要说什么,却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不由自主站起来,冲幽蓝道:“这样的好东西,这位小姐可不能藏私,让我等饱饱眼福可好?” 可那幽蓝不知怎么回事儿,只是怔怔的盯着盒子里的东西,好似完全没听清陆雪琪的话。 “这位小姐――”陆雪琪忍了怒气,猛然抬高声音。 那幽蓝终于回过神来,却是仓促的要把匣子还给清歌,“这礼物太重了,幽蓝实在消受不起,妹妹还是收回去吧!” 礼物太重了?此言一出,不只陆雪琪等人想不通,便是那些幽蓝的从人也都一惊。以小姐家世,这世上还有什么礼物是连小姐都没见过的? “姐姐太客气了!这还只是第一件礼物,姐姐喜欢就好。”清歌并不接匣子,冲幽蓝眨眨眼,“姐姐还是赶紧帮我洗刷冤屈吧,不定哪些小鸡肚肠的人,还以为我说送给姐姐宝物是吹牛呢!” 幽蓝抚摸着那匣中之物,感慨道:“幽蓝虽自诩见多识广,可如此精美之物却是平生仅见,若是再加上小姐刚才所说诸般好处,便说是世间至宝也不为过!幽蓝不敢贪为己有,便做一捧匣人罢了!” 说着,把木匣轻轻放在桌上,屏着呼吸取出里面物事―― 却是一只雕琢繁复的九凤杯!九只彩凤盘桓旋转,栩栩如生,更有落日的余晖在凤身涂抹几缕金黄,恍惚中,那九只彩凤好像振翅翱翔,甚至有高亢凤鸣声划破长空,在众人耳中隐隐作响! 陆雪琪眼中瞬时掠过一抹狂热!此种手法若是用于琢玉,该是何等的惊世骇俗!自己一定要把那高人救出来,然后拜在高人门下! “江,清歌!”过于激动,让陆雪琪声音有些嘶哑,“你不是说高人不在你这里吗!那这是什么?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是什么?”清歌大为诧异,“这是酒杯啊!啧啧,真是白瞎了两只大眼睛,竟连这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说完又扭头小声对无名说:“大姐,你说,这人不会是睁眼瞎吧?哎哟,还耀武扬威呢,竟是个黑白不分的废物点心――” 说是声音小,却又恰好能让陆雪琪听到。 “小白脸儿都不是东西!”无名忙着吃肉,听清歌如此说,含糊不清的附和道。 “你――”竟当众被这两人如此埋汰,陆雪琪只觉得血往上冲,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江清歌,我告诉你,今天高人和萧家公子我是救定了!识相的,就赶紧把他们给交出来!” “救人?”清歌嗤笑一声,慢悠悠的掏出帕子擦了擦嘴,“真是蠢材!我现在就把话撂在这里,那高人别说是你,便是人间皇帝,甚至天上诸神,也请不动她的!” 爷爷的,姑奶奶要是不高兴,谁的面子也不会给。 “至于说我家相公和小弟,我还真是奇了怪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长了两个翅膀的鸟人啊?镇日里不救这个就救那个的?真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东西这是!” 皇帝和神仙都请不动?众人一惊,却又很快反应过来。陆雪琪几乎站都站不稳,抖着手指指着江清歌道:“你是说,那高人,那高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在人世?这次呆的换成清歌了,姑奶奶什么时候说高人不在了? 看清歌无语的样子,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猜对了。那幽蓝摩挲着手里的酒杯,长叹道:“果然是天妒英才吗?这样的高人,我等竟无缘拜会,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没了高人,自己又要依仗什么和陆雪菲那丫头打擂台?难道就真的任她始终压在自己头上吗?忽然想到小竹问题还没有解决,当下强打精神,从怀里掏出玉佩冲清歌晃了晃:“你不是问我萧公子和我什么关系吗?我现在告诉你,是萧家委托我帮他们接回两位公子的,这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91 枚玉佩,就是信物!” 清歌眼神一寒,剑一样刺向躲躲闪闪的萧玉琦,心里更是暗暗冷笑,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现在把若尘和小竹当宝了,可惜,晚了! 当下捅捅旁边仍在埋头苦吃的无名,“哎,大姐,你瞧瞧,那家伙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啊?我瞅着也就是块儿玉佩,怎么有人却当成传家宝一样?还真是没见过世面。” 无名推开清歌的手,不耐烦的抬头往陆雪琪处看了一眼,筷子早伸过去,插了很大一块儿红烧肉,刚要送进嘴里,却不知为什么,又猛然一抬头,神情竟是无比狂乱! 陆雪琪突然意识到不妙,忙要收起玉佩,却不防无名手臂暴长,竟是隔着桌案,一下掐住陆雪琪! 清歌隐隐觉得不对,眼看陆雪琪眼睛都鼓凸出来了,不由吓了一跳,忙喊道:“无名,快放手!你要把她掐死了!” 哪知无名竟理也不理,冲着陆雪琪嘶声道:“玉佩是谁的?告诉我,玉佩的主人,在哪里?” 陆雪琪翻着白眼,因为身子被举到半空,两只脚如濒死的鸡一样拼命弹腾着。 无名反手把陆雪琪往桌上一按,那些菜了汤了顿时糊了陆雪琪满脸:“说,不然,我杀了你!” 声音冷酷,宛如来自地狱。 陆雪琪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喉咙里却是火辣辣的疼,勉强抬起手指了指想往桌子下溜得萧玉琦,却是再无法发出一点儿声音。 无名身子一旋,倒拖着陆雪琪就飞了过去,一脚踩住萧玉琦露出来的半拉屁股:“说!” “啊!”萧玉琦惨叫一声,整个人萎顿在地上,哭叫道,“大侠饶命啊!我说,我说!这玉佩是小竹爹爹的遗物,是小竹爹爹的遗物!” “遗、物?”无名一遍遍的重复着着两个字,好像是怎么也弄不懂是什么意思。 “遗、物?”无名又喃喃了一声,嘴巴一张,忽然吐出一大口鲜血,人更是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啊,无名!”秋雁一惊,忙要去扶,哪知刚起身,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竟是一下子趴倒在桌案上。 清歌惊慌至极,忙冲外面喊道,“来人――” 明明觉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不知为什么发出的声音却是如蚊蚋般相仿! “哈哈哈――”江清芳忽然长笑一声,躬身冲着仍然端坐的幽蓝深施一礼,“真是痛快!少主果然好手段!” 清歌又惊又怒,勉强抬头冲着同样笑的得意的幽蓝等人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问那么多干什么?”那幽蓝淡然一笑,“过不了多久,你们便会同我一道上路,到时,自然就清楚了!” “你要带,我们走?”清歌大吃一惊。 那幽蓝点头,“原本没你的,只是你既同高人有关系,我就好歹救你一条命,也捎上你好了!” “救我一条命?”清歌愈发糊涂。 “是啊!你杀了陆家嫡小姐,当然要为她偿命了!”幽蓝语气平淡。 “杀了陆雪琪?”清歌喃喃着,忽然抬头,颤声道,“你要杀了陆雪琪,然后嫁祸给我?” 陆雪琪也微微缓过来些,闻言脸儿一白:“大胆!明知道,我是陆家小姐,还敢如此!” “陆家传人,有一个就行了,你太多余了!”说着冲旁边的阿岳一点头,“阿岳,处置了。” 那阿岳轻笑一声,抽出长剑向陆雪琪走去。 “慢着!”清歌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无力的歪倒,冲着幽蓝惨然道,“在嫁祸我之前,可不可以请教幽蓝小姐一个问题?” 幽蓝呵呵一笑,“不如等我嫁完祸后你再问?” “你――”清歌气结,忽然想到一事,冷笑道,“你若是现在就杀了陆雪琪,那个高人的事情,你便再也别想知道一丝半毫!” 陆雪琪愣了一下,忽然冲着清歌吼道:“江清歌,我警告你,决不能把高人的事情告诉这贼子!我看的不错的话,你们,怕是祥丰国草药宗的余孽吧?” “闭嘴!”清歌不耐烦的道。 幽蓝盯着清歌看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好,你问。” “我实在不明白,明明我这府里已是铁桶一般,你们是串通的哪个,在这饭菜里下药?” 幽蓝一凛,终于开始正视清歌,自己还真是小瞧了这个纨绔女! “没想到江小姐倒是深藏不露之人!你既问起,我便告诉你也无妨,那里应外合,帮我们下药的人,是你们称他做苍叔的老奴。” “苍叔?”清歌似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苍叔明明最疼我相公……” 幽蓝怜悯的看了一眼清歌,“你倒也算聪明,只可惜――”遇到了我! “好吧,现在,你该告诉我那高人的秘密了吧?” “好吧!”清歌幽幽叹息。 “江清歌――”陆雪琪嘶声道,“你要是真说出了高人的秘密,就是我们缙云国的罪人!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江清歌,说吧!”幽蓝瞥了一眼阿岳。 “唉!”清歌长叹一声,似是有些苦恼,“幽蓝啊,怎么办?我又不想当替罪羊了,也不想和你去你的窝了,所以,我可不可以反悔啊?” “混账!”幽蓝大怒,抬起手来就想揪住清歌的衣襟,却忽然觉得不对劲,明明自己脑袋清楚的紧,怎么却好像,动不了了? “少主!”包括阿岳江清芳在内的几个人也都慢慢瘫倒在地,惊恐的瞧着慢吞吞站起来的清歌! 103、任尔东西南北风(四十三) ... “你刚才全是骗我的?你根本没事儿?”幽蓝不敢相信的瞧着清歌。 “真是对不起啊,让少主你失望了。”清歌摊摊手,很是忏悔的样子,“天可怜见,我也想倒下的,可这身体它不争气啊,就是躺不下去。”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幽蓝喃喃着,这药是自己穷数年心血,刚刚研制而成,这次要不是为了逮走这几条大鱼,却是决计不会使用,连武功高强的杨芫都受不住,怎么可能对这江清歌全然没用?还有,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能把自己这用药的高手给放倒? 幽蓝惨然一笑,“江清歌,果然所有人都看错了你!只是,即使死,我也要死个明白!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在我们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我明明脑袋清楚的很,却是手足无力?” 幽蓝年纪虽是不大,在用药上却是造诣颇高,是草药宗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栽在药上,而那打败了自己的人不但年纪小,更是世所公认的纨绔,这之前,甚至从不曾听说她会用药! “你说你想死个明白?”清歌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道。 “是。反正是要做鬼,幽蓝好歹要做个明白鬼!”幽蓝眼神狂热的瞧着清歌。 “哦,是吗?”清歌懒洋洋的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撇了撇嘴,“可即是死了,明白不明白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了,你当个明白鬼还是糊涂鬼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没听过本小姐的名头,本人向来是横行乡里、无恶不作、鱼肉百姓、恶贯满盈!没什么好处的事,本小姐可不感兴趣!” 幽蓝目瞪口呆的瞧着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感到一阵头晕。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有这么被人埋汰还沾沾自喜的吗?亏自己方才还以为这是什么天才,这明明就是个疯子好不好? “等着当你的糊涂鬼吧!”清歌起身,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来我得到刺史衙门走一趟了,您稍安勿躁,再躺会儿就瞧好吧您呢!” “且慢!到底要怎样?你才愿意告诉我?”看清歌如此不可理喻,幽蓝很是绝望。难道是天要亡我吗,碰见个这么不靠谱的! “什么怎样不怎样的!”清歌一翻白眼,指了指躺在地上装死的江清芳,“这家伙一直要害我,现在也撂这儿了,没了这个混账找我的事,姑奶奶便什么都不缺!从此就快乐似神仙了!再说了,你一快要死的人了,还这么白痴,就你这样的怂货,又能给得了我什么好东西?” 语气中的不屑,气得幽蓝简直要失去理智:“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敢看不起我?我脑袋里好东西多的是!便是那些上古药方,每一张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说到这里,突然一顿,暗暗后悔,自己真是被气糊涂了,这么机密的事怎么能说出来! 清歌也是心神巨震,方才装疯卖傻,就是要气得这幽蓝失去理智,没想到这人警惕性还真高!从刚刚意识到自己可能逮住了草药宗中的重要人物,清歌心里就激动不已。若是能从这人口中,得到那位伯伯中毒的药方,凭自己的能力,要给他解毒,便绝不会太难!只是,自己的这个心思切不可被这幽蓝知晓,没得平白增加了对方和自己讨价还价的砝码!姑奶奶就是想要,便必会让你心甘情愿的送过来! 幽蓝偷觑清歌好似并不在意自己方才的话,长舒了一口气之余,又失望不已。 “雪琪――”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紧接着门被人一下推开。清歌愕然抬头,却是陆雪明,脸色惨白的站在门外,他身旁陪着的还有若尘和小竹。 “清歌――”若尘扯着小竹的手急惶惶的奔进门来,没想到却看到躺了一地的人,不由惊慌至极,待看到悠闲的站在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堆里的清歌,觉得自己终于能继续呼吸。 “若尘――”清歌欢呼一声,就扑了过去,跑的急了,也不知踩了那个的手脚,地上顿时传来一阵闷哼声。 若尘张开双手,接住扑过来的清歌,紧紧的抱在怀里,小竹后退一步,歪着头笑眯眯的瞧着两人。 看若尘一直发抖,清歌不禁大是愧疚,这么多日子,自己都不曾对若尘解释一句,肯定把自己这傻男人给伤透了!现在又弄了这么一出,若尘不定多担心呢! “对不起呀,若尘――”清歌软语告饶,“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实在是,我不想你担心――” 一直对苍叔不放心。实在是觉得,苍叔有些古怪。明明按若尘的说法,苍叔最心疼他了,曾经为了他,连家主都敢顶撞,这次若尘受了这么大委屈,苍叔好歹应该指责自己一番吧?谁知苍叔的样子固然难过,却又隐约露出有些轻松的样子,而且日常言行,不但从不曾指责过自己,反倒说,会帮自己劝若尘,虽是打着男子守夫道的旗号,但怎么想着,便怎么别扭。只是那萧府里,若尘这二十年来,只得这一位爱护他的长辈,自己实不愿若尘难过,没有确切证据,还是不愿拿苍叔说事的。只是这番话却是不敢说给若尘听。若尘这个人,最是不会作假,若是他知道了,说不定便会露出马脚来。 可谁知天不从人愿,这府里的奸细,最后还是苍叔。 只是这件事,自己是绝不会告诉若尘的! “少爷,少夫人――”苍叔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清歌一愣。 若尘脸一红,忙要从清歌怀里挣脱,却被清歌抱的更紧。 “什么事?”清歌淡然问道,却并没有让人进来的意思。 “府里的老爷来了,还带了夫人和老太君一起。现就在府门外候着呢。”苍叔叩了一个头道。 “带了夫人?”若尘听的有些糊涂,小声道,“苍叔老糊涂了呢。定是娘带了老太君和老爷来了。” 清歌一震,深深的看了一眼门外那匍匐在地的苍老影子,这也算是隐晦的提醒自己吧,看来苍叔对若尘还是有感情的!只是,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任苍叔再留在若尘身边,自己不允许存在一点儿会威胁到清歌和若尘的变数存在。 小竹蹦蹦跳跳的拿着清歌给自己的香囊,先是放在无名鼻子下晃了晃,看无名眼皮动了动,便又跑到秋雁哪儿,把同样的动作又做了一遍。 很快,两人便悠悠醒来。 “清歌,我们刚才是怎么了?”秋雁揉着眼睛问,明明正喝酒呢,怎么就睡着了?再一瞧地上躺的都是人,眼睛一下瞪得溜圆,哆嗦着指着地上的人道,“发生什么事了?这是怎么了?” 无名却是默不作声,突然上前一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92 把抱住小竹,虎目中突然掉下泪来。 “喂,你干嘛!放开我!”小竹忙挣扎,可任凭小竹的捶头雨点儿似的落在无名身上,无名竟就是不放,直到小竹不经意间摸到无名脸上的泪,才一下惊住,呐呐着说,“是不是打疼你了?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抱的这样紧,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听小竹这样说,无名忙手足无措的松开手,小心的把小竹圈在怀里,温声问:“现在呢?舒服些了吗?” 清歌眼光一闪,盯了无名一眼,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陆雪明也快步上前把陆雪琪抱在怀里,看到亲密的不得了的若尘和清歌,心里突然一阵着恼,竟是觉得刺眼无比!怒声道:“江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听出陆雪明语气里的责难,清歌冷笑,“你问问你那好妹妹,很快就会一清二楚!” 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清歌不高兴了,陆雪明心里一紧,不由暗暗后悔。自己竟是又在这江清歌面前失态了!自己这是怎么了?人家夫妻恩爱,关自己什么事?又不是自己的妻主,没得干吗拈酸吃醋? 拈酸吃醋?陆雪明脸上忽然血色尽失! 小竹本是要把香囊递过去的,看清歌不高兴,递就变成了砸,准头倒是好,堪堪撞在陆雪琪鼻子上。 陆雪琪慢慢睁开眼睛,只觉鼻子酸痛,皱眉便要骂,谁知一抬头却是看到身边的陆雪明,吓得立时闭了嘴。 “你怎么如此让人费心?”陆雪明心中又酸又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会弄成这副模样。” 突然又发现陆雪琪咽喉旁青紫的勒痕,看那痕迹,恐怕陆雪琪当时定是命悬一线!刚才的羞愤全变成了怒火,瞪着清歌寒声道,“江小姐,不知我妹妹做了什么事,让小姐竟然下此狠手?” 这江清歌对自己妹妹竟是如此不留情面,亏自己方才还会生出那么羞人的念头! “哥哥――”陆雪琪艰难的张口,喉咙里实在痛得受不了,可却也明白,今天却是自己孟浪了!竟上了江清芳和萧玉琦的大当!方才若不是江清歌相救,自己这条命早交待了! “你别怪,江小姐。是她,救了我――” “什么?”陆雪明顿时懵了,是江清歌救了妹妹?“江小姐――” 清歌却并不搭理,自顾自的吩咐进来的江辰等人:“你们快帮忙,把他们给拖到后面去。” 作者有话要说:俺过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悲催的愚人节,俺明明说的是实话,为什么大家都一起嘲笑俺这个谎话撒的太幼稚了,所以都不会上当…… 望天,俺是诚实的娃,没愚人啊…… 104、任尔东西南北风(四十四) ... “还真是反了!我江家怎么养出你这样的不肖子孙!”笃笃的拐棍儿声中,一个怒不可遏的苍老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大门一下子被人踹开,四五个彪悍的女子簇拥着江府老太君进了房间,后面紧跟着推着轮椅的周灵韵,轮椅两边同样是两个彪悍的女子。 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周灵韵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这么久了没收到消息,情知有变,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吗? “清歌,你竟如此恨我吗?”周灵韵泪水涟涟,只是眼底却是无限的愤恨。 “便是你娘罚你时,我无力阻拦,可这些年来,深夜自问,却也当得起父亲这个称呼,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便是你再恨你姐姐,可毕竟血浓于水,清芳好歹是你的姐姐,你在这世上唯一的姐姐啊!” “你把我娘怎么了?”看着始终闭着眼睛歪在轮椅上的江雨飞,清歌直觉不对劲儿。 “孽障!你若是心里真有你娘,怎么会做出如此残害手足弑杀亲姐的行径?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让那个贱人生下你!”江太君指着清歌怒骂道,“还不快放你姐姐出来!” “闭嘴!”清歌狠狠的瞪了江太君一眼,心里着实恼怒之极,自己明明派人把娘的房间护的铁桶相仿,这样严密的守护下仍能把娘骗出来的,也只有这个老太君了! 江太君气得浑身哆嗦,清歌却是理也不理,只是逼视着周灵韵,“我娘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周灵韵俯首拭泪,“你娘刚刚还是好好的,一听说你把姐姐抓起来,就成了这个样子……你娘她,是气得啊……” “哈哈哈――”清歌忽然大笑起来,笑到最后,甚至眼泪都下来了。 “疯了,真是疯了!”江太君明显有点儿被吓到,不由后退了一步。 看清歌情绪反常,若尘不由很是担心,反手紧紧握住清歌的手,场中一下静了下来。 “是让我气得,还是被你暗算的?”清歌终于止住笑,看着周灵韵,只觉心里气愤之极,而又凄凉苦涩,这一刻,竟然分不清这情绪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原先江清歌的。 “是啊,你实在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三岁那年,爹去世,娘伤心欲绝,老太君因为讨厌我爹,所以自来便厌弃我!多可笑,堂堂五品治玉贵家嫡女,从爹离去的那一刻,明明家里仆役如云,却竟是成了孤儿相仿!那个幼小的孩子,她的爹没了,她的娘不要她了,然后,你出现了!她叫你爹,她拼命的想要抓住世上仅有的一点儿温暖!” 老太君愣了一下,忽然扭了头,有些不敢看清歌凌厉的双眼;周灵韵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有说;而始终无知无觉的歪在轮椅上的江雨飞眼角突然流下两行泪来。 “那个孩子,她多爱你啊!甚至怕你会抛弃她,便强迫自己忘了那个那么温柔的疼她入骨的爹;想尽所有的方法讨你欢心。然后她发现,只要她淘气些,只要她多惹祸,虽然娘会不开心,可你却很高兴!你总是在背后搂着她说,好女儿,你是我们江家的嫡女啊,这有什么呀!那些人惹了你,是他们该死,没事儿的,有爹在呐,爹觉得,这么有出息的女儿真是给爹长脸啊……那个孩子,她可以不在乎娘是否会伤心,可她却非常在意你是不是开心!” 所有人盯着周灵韵,只觉毛骨悚然。便是江老太君看向周灵韵时也有些疑惑。周灵韵神情却是平静,静静的瞧着清歌,仿佛清歌在说一个陌生人相仿。 清歌呵呵笑了一声,眼中已是泪光莹然,“然后江清歌终于越来越坏,终于不负所望,成了一个无恶不作恶贯满盈的纨绔女!可只是这样,又怎么够!你又以爱为名,买来各种添加了特别‘作料’的吃食,哄了那个孩子吃!你多爱她呀,每次,都是差你的亲生女儿亲自去买,那个孩子感激极了,每次都是听话的把那些东西吃的一干二净,却没有想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你和那个姐姐却是无论如何一点儿也不肯吃呢?然后那个孩子小小年纪,便开始出入青楼,甚至在新婚夜,当那个孩子发现新郎换了人时,你的糕点再一次把她送到了娼倌……” 周灵韵脸色终于惨白,不敢置信的看着清歌,自己往糕点里添加药物这么机密的事,清歌怎么会知道? 清歌向前一步,逼视着周灵韵,“但凡你还有一点儿人性,这样不是已经该够了吗?你仍然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贤夫良父,那个孩子也已经彻底毁了。她的娘扬言,再不会让这个逆女进家门!你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到手了!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呢?你却觉得这样不够,因为,你要的是江清歌彻底的毁灭!只有把她的肉体也给毁了,你才放心啊!你纵容你的女儿勾结当地的地痞流氓,你一次又一次的要置她于死地。” 清歌抬头,看着外面沉沉的夜空,凄然道,“你真的达到目的了,从前的那个那么爱你的江清歌,终于,死了!” 清歌的声音悠远凄凉,便是那声叹息也仿佛来自冥世。默默的冲着太空祝祷,江清歌,你的恶名你的屈辱,我都会为你洗刷,所以,你安息吧!相信来世,你终会寻到真正爱你的家人…… “嫂子――”小竹愤怒的攥着拳头,泣不成声。 若尘紧紧的搂着清歌,更是泪如雨下。 陆雪明也湿了眼睫,恐惧的看着周灵韵,实在无法想象这看起来温良的男子竟狠毒如斯。 “真不是东西,这是人干的事吗!”陆雪琪喃喃着,心里也很是愧疚,自己竟会相信了江清芳的鬼话,以为她才是真正受苦的那一个! “怎么会,怎么会!”江太君喃喃着,一会儿瞧瞧清歌,一会儿瞧瞧周灵韵,始终不能相信清歌的话,“你这,你这孩子,自己不争气,怎么能怪你爹呢……” 只是那语气虚弱的自己都不敢相信。 “混账!”无名大怒,纵身就要扑过去,两个侍卫忙上前去拦,被无名一脚一个踢了出去。 “慢着――”周灵韵猛地提高声音道,手里竟瞬时多了一把匕首,正抵在江雨飞的颈间,瞧着清歌冷笑道,“让那个傻子退下,谁敢动一动,雨飞,你娘的命就别想要了!” 没想到周灵韵竟如此歹毒,无名不敢再动;一旁的江太君已经傻了: “韵儿,你做什么?快放开雨飞,那是你妻主啊!” “妻主?”周灵韵忽然状似疯狂的大笑起来,“妻主?你的女儿,何曾有一天把我看成她的相公?她的心里,只有那个贱人罢了!” 周灵韵眼睛中满是怨毒之色,“明明我的心都给了她,甚至,便是我原来的身份,都愿意为她放弃!可这么多年了,她却从来正眼都不瞧我一眼,甚至连她的房门都不许我进!她的眼里只有那个贱人,和那个贱人生的孩子!无论我做了多少,无论我如何让自己低贱到尘土里,却都无法让她对我哪怕有一点点在意!多少次,我都想杀了她,然后和她一起死……” “真是荒谬!我娘爱的人是我爹,你自己不顾廉耻,勾引我娘,倒说的自己好像受害的哪一个,真真是无耻之尤!”清歌忽然想到一事,厉声道,“我娘的腿,是不是你害的?我爹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哈哈哈――”仿佛没听到清歌的话,周灵韵忽然神经质的大笑起来,眼神更是空洞,“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呢?便是那个贱人不在了,便是她的腿不能动了,她的眼里还是没有我,还是没有我――” 看周灵韵神情恍惚,清歌忙给无名一使眼色,谁知那江太君却是大哭起来,“周氏!你竟是如此歹毒!我真是瞎了眼――” 周灵韵一下清醒过来,正瞧见作势飞扑的无名,咬着牙微一使力,江雨飞脖子上顿时冒出一溜血痕,江太君吓得尖叫连连,拼命地挣扎着,却被旁边的女子给拉住。 清歌不由叹息,好好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说吧。你要怎样?”清歌凛然道。 “清芳呢?还有少主她们在哪里?”周灵韵手有些痉挛的抠着江雨飞的肩膀,一眨不眨的盯着清歌。 清歌轻轻一挥手,身后的帷帐被拉开,露出里面被塞了嘴巴捆的结结实实的幽蓝和江清芳等人。 “马上放了他们!”周灵韵冲着清歌厉声道,“不然,你就等着给你娘收尸吧!” “把幽蓝和江清芳带过来。”清歌吩咐。 江辰上前拖起二人丢到清歌脚下。 “放了他们!马上!”周灵韵又一次叫道。 清歌慢腾腾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来,在手里细细把玩着,突然拽住江清芳的手,摁在地上,狠狠的插了过去,匕首刺透手掌,发出令人胆寒的哧啦声。 江清芳疼的身子猛一弓,脸顿时扭曲。 “芳儿!”周灵韵惨叫一声,险些拿不住手里的匕首。 “清歌,你做什么!”江太君吓得几乎昏过去,“那是你姐姐啊!” 陆雪琪吓得也是一哆嗦,暗暗回忆,自己有没有狠狠的得罪过这江清歌…… “匕首拿稳些。”清歌慢慢起身,斜睨着周灵韵,“这一刀,是还你刚才在我娘脖子上拉那一刀!” “你敢!”没想到清歌会这样做,周灵韵有些歇斯底里,“你敢动芳儿,我现在就杀了你娘――” “你杀呀!”清歌冷笑,“你前一刻杀了我娘,后一刻,我就剐了江清芳!” 周灵韵惊恐的看着清歌,喃喃道,“魔鬼,你这个魔鬼!” 半晌,终于道:“好,我们来交换,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93 你放了芳儿和少主,我放了你娘!其他人,就交给你处理!” “一个。”清歌缓缓开口。 “什么?”周灵韵有些不解。 “我说,这两个人,幽蓝,或者江清芳,你只能选一个!”清歌讥讽的瞧着周灵韵,“我这人,从不做赔本儿生意,一个人,只能换一个!” “好!”周灵韵冷冷瞧着清歌,吩咐一旁的护卫道,“把他带过来!” “他?”众人都是一怔,这周灵韵手里还有什么王牌? 江太君也很是狐疑,却不防一柄寒冷的宝剑就架在了脖子上。 “加上你的祖父,江老太君,可够?”周灵韵森然道。 “加上,我?”江太君两眼一翻,差点儿昏过去,哭叫道,“韵儿,这么些年来,我疼你和芳儿甚至超过了雨飞,你,竟然,这么对我?” 周灵韵却是理也不理,看着清歌道,“换还是不换?” “换还是不换?”清歌有些古怪的笑笑,冲着周灵韵道,“果然是,最毒,夫人心!连庇佑了你这么多年的公公,你都下得了手!只是,那是你的太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会换我娘一个,所以,你也只能选一个!只是,我名字里毕竟有个‘江’字,所以,我承诺太君,将来有一日,我必会为他报仇!当然,作为报仇的第一步,我就先碎割了你不选的那一个!” 105、 任尔东西南北风(四十五) ... “车子已经在外面了,你让人把芳儿抱过去――只能有两个人跟着我们!另外,雨飞,还要送我们一程。” 原以为周灵韵会考虑一下,最不济也会做做样子,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出了选择,躺在清歌脚下的幽蓝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清歌点头,示意无名和江辰带着江清芳跟上去。 “飞儿――”看到周灵韵竟然要挟持着女儿出城,江太君再也挺不住,一下昏了过去。 周灵韵却是看都没看江太君一眼,在几个守卫的护侍下慢慢的向外边退去,出了门,忽然又站住脚,有些古怪的瞧了眼无力的瘫在地上的幽蓝,冲着清歌诡异的一笑:“清歌,好歹我们也是父女一场。虽是你心里恨我怨我,可我还是要送你场泼天的富贵。” “泼天富贵?”清歌玩味的重复着这几个字,冷笑道,“是吗?倒不知道你还有这副好心肠!” 周灵韵却是浑不在意,嘴巴朝幽蓝的方向努了努,“你知道,她是谁吗?” “大胆!”后面的阿岳很是惊慌,愤怒的瞪着周灵韵,“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我阿岳便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周灵韵却是看也不看阿岳一眼,仍是淡淡的说:“我要不说,你们恐怕绝不会想到,幽蓝,是这一代草药宗宗主的甥女儿,方幽兰,宗主无女,所以,她自小是养在宗主膝下,也就是说,方幽兰,便是目前草药宗的少主!” “周灵韵,你好狠毒!”躺在地上的方幽兰又惊又怒,实在没想到这个男人竟是如此狠辣无情! 众人也都骇然!听清歌说这个男人如何狠毒是一回事儿,亲眼见识到却又是另一回事儿!不过是怀疑自己不选对方会让那人心生怨恨,便 要绝了对方一切活路!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阴险的男人! “妻主,娘会不会――”若尘有些担心。 清歌沉默半晌,慢慢摇头,“不用担心,娘会没事的。” 有无名在,娘必会安然而归。只是方才亲眼见识了周灵韵的狠毒阴险,清歌意识到,自己想要救了娘后再抓住这父女俩的打算恐怕要落空。 只是―― 清歌瞧了瞧趴在自己脚下的方幽兰,果然逮了条大鱼呢!草药宗的少主,伯伯应该有救了! “小心――”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清歌下意识的回头,却觉身子猛地被人撞开! “哥哥――”陆雪琪大惊失色。 却是那阿岳,不知何时竟是挣脱了绳索,正发狂一般的向清歌冲来。刚才那一下,本是要制服清歌的,没想到自己虽是出其不意,那陆家少爷竟是会舍身替江清歌挡了这一击! “找死!”若尘大怒,飞身便迎了上去,身后的江府铁卫也跟着呼啦啦围了过去。 “阿岳――”方幽兰大惊,难道阿岳服了那秘药?可那秘药固然可解百毒,却也只能让服药人恢复五成功力罢了!更严重的是,只能坚持半柱香的功夫,服药人便会破体而亡! 耳边只听“砰”的一声响,却是阿岳和若尘拳脚相交,若尘倒没什么,那阿岳却是气血涌动,蹬蹬蹬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才站定。 “若尘,交给铁卫就好,你快过来帮忙!”清歌急叫道。 若尘狠狠的瞪了阿岳一眼,虽是清歌没有伤到,但只要有伤了妻主的心思,这人就该死! 清楚的听到了若尘的话,清歌先是一愕,紧接着心里又是一热!若尘向来善良,即使别人负他良多,却总是能想出种种理由来谅解,今日却只为了那人意图刺杀自己,便如此狠绝!现在才知道,自己对若尘来说,竟是重要如斯! “快!”清歌使劲握了握若尘的手,又迅速松开,指着陆雪明汩汩流淌着鲜血的右胸道,“点这里。” “你做什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向依赖的哥哥软倒在地,无论自己拿了何等上好的玉药都不能让那鲜血止住,这样的重伤,哥哥八成是危险了!陆雪琪越想越怕,已是哭的稀里哗啦,此刻看清歌和若尘动手动脚的,不由愤怒之极。 清歌抬手把陆雪琪的手给打开,急促的对若尘道:“三分的力量,快!” 若尘冲清歌点头,毫不迟疑的迅速点下。 “还有这里,这里。”清歌又指点了两处,若尘忙一一点下。 “滚开!要不是你,我哥哥怎么――”陆雪琪愣了一下,张嘴便骂,却突然发现一个诡异的现象―― 那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陆雪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血快被止住了,清歌吁了口气,忙从怀里摸出上好的金创药,交给若尘道:“带他去另一个房间包扎,包扎前撒上这纸包里的物事。” 说着便想起身,却觉得衣袖微微一紧,低下头,正对上陆雪明无神的眼睛。 “没事儿,我一定会治好你。”清歌声音诚挚。这之前,虽然一向看这个孔雀似的男子不顺眼,却没想到人家竟有这样国际主义的博爱胸怀,貌似清歌自己虽是长在红旗下的好少女,真让她去替别人挡刀,还是替一个和自己向来不对盘的人挡刀,还真做不出来! “江,小姐――”陆雪明积攒了些力气,勉强开口。 “陆公子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现在治伤要紧。”清歌忙拦住,实在那血虽流的慢多了,却还没有完全止住,必须马上包扎一下才好。 “江小姐――”陆雪明惨然一笑,摇了摇头,自己的伤势自己清楚,这样的伤口,若是拿来治玉公会里那块儿顶级血玉或许还有一点儿机会,只是现在,是无论如何来不及了! “雪明,想要求,小姐一件事――小姐,听我说完,好不好?” 看陆雪明的意思,这是要交代遗言了?清歌真是哭笑不得,柔声安慰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说没事儿就没事――” 陆雪明却是觉得清歌定是在敷衍自己,眼神不由越来越绝望。 清歌无奈只得点头,“好吧,你说,我听着呢。” “雪明,雪明想求,小姐,能不能收我家妹妹,为徒?”陆雪明神情虚弱,眼里的哀求却是流露无遗,忽然看到清歌的眼里有一丝不快,陆雪明只觉慌乱至极,黯然道,“小姐,放心,雪明,并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小姐若是不愿,就算了――” 说到“算了”两字时,两行泪水立时顺着眼角淌下,头却是一歪,竟是昏了过去。 清歌怔了怔,对陆雪明不由有些佩服,此人虽狡猾,可对自己的弟弟却是如此手足情深! 听到哥哥这番话,陆雪琪只哭的差点儿背过气去:“哥哥,你别吓琪儿,琪儿不能没有哥哥啊!” 又忽然想到什么,冲着清歌吼道:“你不是说能救哥哥吗?还愣着做什么?只要你能救醒我哥哥,别说拜你为师,就是为奴为婢,我陆雪琪也认了!” 清歌冲若尘点了一下头,“没事儿,你快带陆公子去隔壁房间处理伤口。” 若尘无比信赖的应了声,抱着陆雪明就走了出去,陆雪琪也忙跟上。 看看打斗的中心,因为没了若尘,那阿岳竟堪堪和铁卫战成了平手。 清歌矮身拽住方幽兰的脚拖到自己面前,冲战局里的阿岳曼声道:“阿岳,再不住手,你就等着给你家少主收尸吧!” 那阿岳身形一滞,身上顿时挨了一脚,身子踉跄着向墙壁跌去,朝着方幽兰悲声道:“少主,阿岳无能,不能救你出去!恕阿岳,先走一步了!” 嘴里说着,脸上突然出现不正常的潮红。 “阿岳――”方幽兰瞠大双目,悲声叫道。 觉得有些不对,清歌抄起方幽兰的身形挡在自己面前,另一只手却是拽过小竹,护在自己怀里。 “砰!”打斗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爆响,紧接着便有雨点样的东西滴落,清歌侧目望去,不由大骇,哪里有什么雨点儿,分明是一滴滴鲜红的血渍!再抬头看挡在自己身前的方幽兰,却是被那鲜血淋了一身。 “啊――”方幽兰绝望的惨嗥,心里已是痛极。自己自幼丧母,阿岳便是一直同自己母亲相仿,却不想今日竟为了自己落得这样一个悲惨下场! “周灵韵,我方幽兰今天在此立誓,此生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清歌再抬头时,只看到靠着墙壁处那堆模糊的血肉,忙把小竹的头摁在怀里,倒退着出了房间。 小竹趴在清歌的怀里一动不动,却在清歌把他交给铁卫带去见若尘时忽然站住脚,平静的朝房间里看了一眼。 清歌吓了一跳,忙下意识的要拦,却在看到小竹的脸突然变白时知道他一定是看到了。 小竹笑了笑,虽有些勉强,却并不像受到惊吓的样子:“嫂子,小竹不怕!想害嫂子,是她自己坏!小竹真的不怕,而且小竹长大后会保护你和哥哥!” 清歌低头亲了亲小竹的脸蛋:“傻小子!嫂子是女人,要保护你才是!我们小竹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每天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就好!去吧,先去哥哥哪儿,等会儿嫂子就过去。” 小竹抿了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有些水迹,嫂子,你放心,小竹以后一定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到时候就自己保护你和哥哥! 清歌再回到房间时,方幽兰还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姿势,脸上点点的血迹,使得这女子说不出来的狰狞。 “江小姐,我们做一个交易吧!”半晌,就在清歌以为对方被刚才惨烈的景象刺激的傻了时,方幽兰忽然开口。 106、任尔东西南北风(四十六) ... “江清歌,你说什么?你把那个女人给放走了?”陆雪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女人是谁呀,草药宗的少主!这样重要的人物,江清歌竟然私自放走?还真是胆大包天!治玉宗和草药宗势不两立,那草药宗又蠢蠢欲动,随时都想觊觎祥云和蓝丰,抓住了这个人,那是多好的一个筹码,运用得当的话,说不定可以给草药宗以重创,而江清歌刚才说什么?自己不过打了个转儿,人就被她给放了? “是啊,放了!”清歌不在意的应道。 陆雪琪终于相信自己不是患了幻听,这个女人竟如此大胆包天,把方幽兰给放了。 “你――”陆雪琪一把揪住清歌的衣领,“混蛋!你还是祥云的子民吗?你眼里还有治玉公会吗?我这就禀明公会和皇上,江清歌,我告诉你,这次你完了,你真的完了!” 清歌眼睛突然一缩,刚要发怒――平生最讨厌有人这样威胁自己!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94 “雪琪,住手!”一个低低的声音突然在房间响起。 陆雪琪一怔,下一刻神情就变成了狂喜,一下扑到床边,“哥哥,你醒――” 话还没说完,陆雪明突然扬起手,照着陆雪琪脸上就是一巴掌。 虽是陆雪明伤后无力,可那一巴掌还是把陆雪琪打懵了,捂着脸道:“哥哥,你为什么打我?” “混账!你就是这样做人徒弟的?”陆雪明怒斥道。 “做人徒弟?”陆雪明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委屈至极,“什么徒弟啊?” “自然是,”陆雪明微微喘息着,半晌,终于道,“自然是,江小姐的徒弟!” “她?”陆雪琪一下就蹦了起来,怒视着清歌道,“我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徒弟了?想让我做她的徒弟,门儿都没有!” “我,昏迷前,请求江小姐收,收你为徒;昏过去时,更听见,听见你说,若是江小姐,能救得了我,你不论做人,徒弟也好,为奴为婢也好,都愿意!最重要的是,以江小姐的身份,肯收你为徒,便是你,你的造化,你竟,还敢,还敢如此无礼!”陆雪明喘息的更加厉害,说话却是极有条理。 陆雪琪惊骇的看着陆雪明,哥哥一定是被捅傻了吧?这都说的什么话啊?自己立的誓,江清歌还没说什么呢,他倒第一个站出来逼自己,一副惟恐自己会毁约的样子! 若不是陆雪明重伤在床,陆雪琪几乎要悲愤的大喊,“哥哥哎!到底是我是你妹妹,还是她是你妹妹啊?你自己替人挡刀还不够,连亲妹妹都要送给别人做奴仆?” “不过一个五品治玉贵家女儿的身份,又哪里尊贵了?什么身份,比我差的远了!” 虽不敢大声吼回去,可小声抗议的勇气,陆雪琪还是有的,说话时,更是间或蔑视的扫一眼一旁那个老神神在在的江清歌! 清歌微微一笑,神情很是郑重:“陆小姐切莫误会,我绝没有收你做徒弟的打算,更不要你这样的大牌儿奴仆!” 清歌话里话外都透着明白无误的嫌弃之意,陆雪琪几乎要气晕过去,这人意思是自己便是做她徒弟或者奴仆,也是不够格的吗?当即挑衅的瞪着清歌怪声道:“怎么?还真端起架子了?我是不是要跪着求你收我当徒弟啊?我呸!你也配!” ――要是陆雪琪知道,自己后来果然为了这句话,在江清歌房前跪了三天三夜,受了那么多非人的折磨,便是打死她,也绝不会如此口吐狂言! “你竟是,如此鲁钝!”一旁的陆雪明气得几乎要吐血,“你到现在,还猜不出来江小姐是谁吗?” 清歌一愣,狐疑的瞧着陆雪明。 陆雪琪却仍是不服,“猜什么猜,再猜,会猜出朵花儿来?难不成,她会是那高人?” 最后一句话,陆雪琪是用调笑的语气说出来的,甚至看着江清歌的眼神里还隐隐有挑衅的意味。不就是府里有高人吗!那高人说不定更喜欢自己这样的,到时候,看自己不气死江清歌这个没出息的纨绔女! 看着冥顽不灵的妹妹,陆雪明恨不得再昏过去,咬着牙一字一字道:“琪儿你给我听好了,你,说对了,江小姐,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高人!” 说着,又转向清歌,“我说的不错吧?江小姐。” 没想到陆雪明竟如此了得,竟是识破了自己隐瞒了这么久的身份。清歌苦笑一声,不置可否。 “最不济,江小姐,也一定是,高人的,亲传弟子!”陆雪明声音有些抖,眼睛也是明亮至极。 小竹手里的那“一家三口”,料想必不是高人的作品,定是江清歌所琢!记得当时,小竹虽是及时闭了口,眼睛却一直骄傲的看着清歌的方向!而这段时间在江府中,自己稍微留意了下,发现小竹的玩物,虽件件精美,却均是出自一人之手!再结合每每提到高人时,江秋雁几个不时瞟着清歌的古怪样子,自己完全可以断定,虽不知那虚无缥缈的高人是否存在,但江清歌本身,却已是无可置疑的高人,祖母所认定的那套惊世杰作,定是江清歌所做!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陆雪琪只惊得扑通一声就坐倒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手下意识的想要靠什么支撑一下,却不防正好抓住一旁的盆架,用的劲太大了,那水盆嗵的一声就从从上面砸了下来,正扣在陆雪琪头顶,不但脑门儿一阵痛,浑身上下更是成了湿淋淋一片。晕乎乎的瞧着清歌道: “啊,哈,我哥哥一定是受刺激了,对,绝对是受刺激了!就你这样的,怎么会是高人呢?他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清歌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那是自然,你哥在逗你玩儿呢,高人那是什么人啊?我这样的要是高人,那老天真是瞎了眼。” “琪儿?”陆雪明一惊,妹妹受的刺激好像大了些。 陆雪琪却是不理,恍恍惚惚的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房门外而去,只是刚出了房门,就听见咚的一声响,然后便是一阵惊呼声,隐隐还传来奴仆的惊叫: “好好地,陆小姐怎么从台阶上滚下来了?” 陆雪明一阵苦笑,歉然道:“小妹生性粗鲁,还请小姐见谅。” 清歌点点头,半晌道:“你妹妹对我放走方幽兰一事很是不谅解,陆公子怎么想?” 陆雪明摇了摇头,深深的瞧了清歌一眼:“若是别人,雪明自是不敢苟同,可江小姐既是如此做,定有深意。以小姐之睿智,放那方幽兰离开,必有所图。虽然雪明现在还无法想明小姐这样做的原因,但却相信小姐绝不是如琪儿所说那样,是置我祥云和治玉公会于不顾!” 清歌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陆雪明,得意的几乎想要仰天长笑,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伟大了?貌似这娃儿好像现在对自己有些盲目崇拜!若是告诉他,什么治玉公会,什么祥云,自己全然没放在心上!放方幽兰离开,只是为了从她那里得到下毒的方子,找出救治伯伯的方法,另外是为了让方幽兰回去和周灵韵父女斗个你死我活!不知这陆雪明会不会气晕过去? “好了!公子不误会就好,只是到底是为了什么,清歌现在还不能言明,还请陆公子见谅。”清歌满意的起身,只要陆府不插手,自己放跑方幽兰之事便不会给娘亲带来祸事。 “小姐且慢。”看清歌要离开,陆雪明急忙叫住,只是脸色却有些微红。 “还有事吗?”清歌站住脚,有些诧异。 “我――”陆雪明似是不知如何开口,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道,“听说小姐的老家,江家屯子,靠近雁子坡?” 嘴里说着,眼睛更是盯着清歌,手却不自觉握紧,只觉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好像要蹦出来一样。 “没想到陆公子对清歌还真是感兴趣!”既然被认出来了,也没必要隐瞒。本来想找时间把陆雪明那枚玉佩偷偷扔到陆家马车上的――实在是若尘虽没问,看到那明显是男人的玉佩时,仍是明显的有些在意。这样正好,自己直接交还原主人就是了,也省的绕弯了了!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放到陆雪明床头,“这块东西,你收起来吧。” 陆雪明眼睛突然一亮,枕头旁的这块儿玉佩,正是深山中自己送给那位救命恩人的! “真的,真的,是你――”陆雪明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是啊。”清歌摊摊手,似是有些苦恼,自己和这对儿兄妹,还真是,孽缘啊! 看清歌清逸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外,陆雪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慢慢握住那枚玉佩,神情中竟是无限的怅惘和伤感。 清歌回到房间时,若尘正坐在床上发愣。看清歌进来,忙上前迎接。 帮清歌解□上的斗篷,又卸去头上的钗环,刚要转身去放,却不防被清歌一把搂住了腰。 若尘怔了一下,慢慢伸出手,抱住清歌,把头深深的埋在清歌颈窝里,有多少天,没这样抱过自己的妻主了? 两人相拥着躺在被窝里,清歌静静的凝视着若尘的眼睛:“若尘,对不起,这段时间,委屈――” 却不防被若尘的食指给按住了嘴唇。 “清歌,不要说,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若尘摇头,轻轻拂开清歌额头上的刘海,一遍遍温柔的描摹着清歌的眉眼,不知为何,却有些欲语还休。 “若尘,是不是有些话要问我?”清歌翻身趴在若尘胸膛上。 “啊,是,不,没有――”若尘有些慌张。 “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事需要藏着掖着呢?”清歌亲了若尘一下,鼓励道。 若尘脸一红,终于开口,“那个,子清的孩子,不是清歌的吧?” “嗯。”清歌郑重点头,举起一只手,“我发誓――” “别――”若尘很是无措,忙抓住清歌的手放在被窝里,经过自己嘴唇时,不自觉亲了一下,待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时,脸腾地就红了。 清歌低低一笑,只做不知。 “那个孩子,是大小姐的?”看清歌仿佛没有察觉,若尘放下心,想了想,又问道。 “咦?”这次清歌是真的惊奇,孩子是江清芳的,自己也是派人查了才能确定,没想到若尘竟能想通这层!佩服道,“我家相公真是世上最聪明的人!” 听清歌如此夸奖,若尘有些局促:“哪有!不是你放子清和那方幽兰一起离开的吗!我听到你说让方幽兰带着子清去寻大小姐,才想到这一层的!” 说着,不觉合拢双臂,搂紧清歌,“清歌这么善良,是他们愚蠢,不知你的好――是若尘,太幸运了,可以,嫁给这么好的妻主――”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和蚊子相仿。 清歌被表扬的晕晕乎乎的,我真的,有这么好吗?可是老公,人家送子清离去,只是不乐意害过你的萧玉涵好过,反正留着没用,特意送回去恶心他的!让那江清芳回家看宅斗,出门要防刺,每一天的日子铁定满地鸡血,精彩无比! 当然,江清歌同志是绝对不会自毁形象的!干吗要纠正呢?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正是若尘爱自己的表现吗! 第四天一早,被派出去的人马一批批回来复命。 无名和江辰是第一拨,看到两人从车上扶下的江雨飞,清歌心中一块儿大石终于落地。然后是派出去的那群铁卫,也在中午前全部回来,只是果不出清歌所料,那周氏父女还是都跑掉了。 “小姐,是属下无能!”铁卫满脸羞惭。 “不能怪他们。”无名瞥了清歌一眼,淡淡开口,“那周氏委实狡猾,竟是让萧氏提前准备了数十辆完全一样的马车,又是在深夜之中,追丢了实属正常。” 清歌神情复杂的看了看无名,大姐这是,恢复了吗?心情竟很是微妙,实在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那个傻乎乎的可爱大姐,再也看不到了吧? “你跟我来,我们一起去会会苍叔。”无名起身吩咐道。 107、任尔东西南北风(四十七) ... “你,都想起来了吗?”两人走出房外,站在滴水檐下,清歌先开口。 无名背着手抬头怔然的看着瓦蓝的天空,高大的身形如山岳般兀立,眼里是无尽的寂然和悲怆。 良久,无名终于慢慢转过身来,直视着清歌,眼中尽显杀伐果断之色:“杨芫。” 看清歌有些愣神,又加了一句,“我的名字。” 这就是真实的无名吗?少言寡语,威严肃杀。 “江清歌。”清歌伸出一只手。 “什么?”饶是杨芫见多识广,却仍是无法了解清歌此举是什么意思。 清歌眨了眨眼,“江清歌,我的名字。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还是第一次遇到明知自己是谁,还敢和自己这么亲近的人!只是将来有一日,你不要怨我才好。 杨芫有些感慨,却并没有去握清歌的手,而是转头继续向前:“走吧。” “慢着――”清歌有些无趣的缩回手,却并不动,“你找苍叔,是为了小竹吧?只是,我得先弄清楚,你是小竹的什么人。” 杨芫诧异的回头,放眼整个蓝丰大陆,虽是现在三国鼎立,可也没有那个在知道了自己是谁后还敢视自己如无物的!斜了清歌一眼,却并不开口。 清歌也很是郁闷,甚至不厚道的想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95 ,不如再下副药,把这厮弄傻―― 实在是傻兮兮的无名比这个叫杨芫的木头要可爱一万倍! 就在清歌的耐心即将告罄之时,杨芫终于开口:“不错的话,小竹的爹,是我弟弟。” 说到“弟弟”俩字时,杨芫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清歌费了好大功夫,才听清楚。 看那挺拔如苍松的身影瞬间萧瑟,清歌心头一滞,伸出手想要拍杨芫的肩,哪知无名竟似背后长了眼睛,肩头一矮,就避了过去,当先大踏步往关押苍叔的厢房而去。 清歌摸了摸鼻子,嘟哝道:“……咬吕洞宾!” 杨芫脚下猛一顿,清歌一激灵,忙跟了上去,心里却不住寻思,自己那个“狗”字,可是压在喉咙眼里的,这家伙的耳朵总不会比狗还灵敏吧? “老奴对不起少爷、少夫人――”看到联袂而来的清歌和杨芫,苍叔老泪纵横。 “你的意思,是萧玉涵诳走了你的女儿一家?”清歌暗暗咬牙,自己想的不错的话,这背后定然还有萧府正夫的影子! “即便是庶子,也不当受如此欺凌!难道是这里面,有什么隐情?”清歌怒道。偌大的萧府,竟容不下两个弱质男子!竟是在嫁人后,还敢下如此黑手,还真以为自己是吃素的吗! “公子和二小姐,并非是一父同胞。”苍叔沉默片刻,忽然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什么?”虽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清歌还是变了脸色。早觉得若尘在萧府中的地位实在是太过尴尬,却没想到这里面还藏有这么深的内幕!不是和萧玉琦同父,那若尘的父亲又是谁? “二,二公子,是少爷的爹――” 苍叔嗫嚅半晌,终于说出口。 二公子?清歌先是有些疑惑,转念一想,登即明白,原来若尘叫叔叔的那个人,才是若尘的亲生爹爹吗?! “二公子是异族人。当年大公子家里遭难,只逃出大公子一人。老奴当时尚且年幼,是大公子的贴身侍从,我们主仆一路逃亡,差点儿饿死街头。恰好二公子的爹娘路过,因缘巧合,救了大公子,又认大公子为义子,不防数年后却遭了瘟疫,家中人俱亡故,只留下大公子和二公子两个――” 二公子生性痴憨,最是不知世事,虽是大公子勤勉,家中却还是很快家徒四壁,又有同族中人来谋夺房产,大公子无法,便悄悄把房子抵卖了出去,连夜带着两人逃离。却谁知祸不单行,路途上几人又失了银两,正在山穷水尽之时,恰碰见了夫人。 夫人一见公子,便惊为天人,眼见的实在无法可想,大公子只得答应了夫人,入萧府做了小爷。 只是没成想,夫人一次酒醉,来寻大公子未得,竟,就强要了二公子…… “混账!”清歌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摔到地上,顿时裂成了无数碎片。 苍叔身子一哆嗦,伏在地上不停流泪:“少爷命苦,求少夫人不要因此就嫌了少爷――” 少爷在府中,身份便已尴尬,虽说是养在大公子名下,可那和二公子肖似的容颜,很难让人不联想些什么,再加上萧夫人明显的厌弃,让少爷的处境更是一日比一日更加艰难…… “……该死!”清歌抓起旁边的水壶,对着嘴就灌了下去,一大杯冷水入肚,才觉好受了些。 “小竹,又是怎么回事儿?小竹的爹,真的,不在,不在了吗?”无名语速极慢,却是语调悲怆,森然已极。 苍叔一惊,抬头,正对上无名几欲噬人的可怕眼神,吓得差点儿昏过去。 “把你知道的小竹的事一字不漏的说给我们听。我也想知道,到底为了何事,能让一个母亲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看苍叔有些被吓着,清歌放缓了语调。 苍叔怔然半晌,终于开口:“不是老奴不说,实是老奴也并不清楚,不过是府里人捕风捉影,当不得真的。” 清歌瞥了眼杨芫,却发现无名僵直着背,嘴唇似是张了一下,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来,只得继续开口:“无妨。你只管说来就是。” “是。”苍叔磕了个头,“六爷,也是个苦命的――” “住嘴!”杨芫眼睛蓦然血红,嘶声道,“他姓杨,你叫他杨公子便好!”只觉得心,仿佛要滴出血来!我杨芫的弟弟,世上何等身份的女子匹配不得,竟落魄到,做人小爷…… “姓杨?”苍叔有些惶惑的摇头,“这位小姐兴许弄错了吧?六爷――” 对上杨芫凌厉的目光忙又改嘴,“公子并不姓杨,据说是姓风,单名一个木字。” 咔嚓―― 厚实的楠木桌案忽然断掉了一角,杨芫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心中却已是再无疑问,苍叔嘴里的六爷,一定就是,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悦儿!悦儿,那个女人当真如此重要?你的名字无论分开还是合在一处,都仍是她?! ―― “姐姐,我是你唯一的弟弟,你一向最疼我,为什么不能答应我?” “悦儿,无论你要姐姐做什么,姐姐都会答应你,只除了这件事。只要姐姐活着一日,便决不许你再见她一面!” 不是姐姐心狠,实在是,那个女人的心里只有仇恨,自己当初瞎了眼,才会听信她的话!却谁知不但被她利用负了皇上,便是皇夫,仍是最终惨死!而皇夫,不但是为她付出良多的大哥,更是自己这辈子唯一动过情的男子!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又怎么能够让你幸福! “若是悦儿一定要嫁了她呢?” “如果你想她死的话。” …… 杨芫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小心的展开,“你口里的,风公子,是不是,画上的人?” 已经发黄的布帛,应是主人经常摩挲的缘故,甚至卷轴上还起了毛边儿,画卷上是一个眉眼如画的男子,嘴角含笑,眉眼俏皮,小竹除了眼睛是狭长的,竟和这男子有八分相似。 画像栩栩如生,苍叔只看了一眼,便即点头,“正是六,哦,风公子。” “杨公子。”杨芫低低的道。 苍叔迟疑了下,终于改口,“是,杨公子。” “杨公子初到府里,夫人很是宠爱,不久,又传出公子有孕的喜讯,夫人听了大为高兴。却没想到,本应十月待产,结果却足足提前两月,小公子便出世,可接生的产公却言说,小公子哭声洪亮,应是足月小儿――” “杨公子本就体弱,产下小公子后更是缠绵病榻,不到一年,便故去了……” “咔嚓――”又一声响,这次是整张桌子,瞬间化为齑粉,便是杨芫做的那张椅子,也裂成了无数碎片。 杨芫跌坐在那堆烂木上,仿佛傻了一般。悦儿,你真的,这样恨姐姐吗?若是你当初告诉姐姐,你腹中已有了那人的孩儿,姐姐纵使伤心,也必会为你筹划周全!便是她不要你,也必能护你和孩子终生喜乐! 可你竟,如此狠心,竟是宁愿一个人四处飘泊,也不愿拿你和她的孩子冒一丁点儿儿危险!可,我是你的姐姐啊!是宁可自己死了,也绝不愿有人伤了你一点的姐姐啊!悦儿,悦儿―― “大姐!”看到杨芫嘴角突然涌出的殷红,清歌吓了一跳,忙从怀里掏出一丸药塞到杨芫嘴里,拿了一杯水,服侍杨芫喝了。 “人死不能复生,大姐,节哀。”清歌只觉眼睛一阵酸涩。 “呵呵呵――”杨芫踉跄着起身,不知是哭还是笑,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又忽然站定,回头对清歌道,“我是杨芫,蓝丰帝国,上将军杨芫,却,连自己爱的男子,和弟弟,都保护不了!这样没出息的上将军,你见过吗?真是,没出息到,该死啊……” 最后一个字好像还在耳边,人却已经没了踪影,庭院寂然,唯有梅花,虽无风,却片片坠落尘埃。 清歌忽然倒抽了口凉气,嘴巴更是张得几乎能塞个鸡蛋进去,早知无名身份应是了得,却没想到竟是上将军?搁到自己的时代,也就是海陆空三军总司令啊…… “苍叔,你收拾一下东西,去找若尘辞行,只说,萧府人要接你回去,刚才说的话,决不许告诉若尘。”清歌呆了一会儿,回身吩咐道。 “老奴谢少夫人不杀之恩!”苍叔已是老泪纵横。 “这一生,你都不许再出现在我和若尘面前,不然,杀无赦!”清歌头也没回,“另外,回萧府给那萧夫人捎个信,过几日,我要和少爷过府去拜祭爹爹,还有六爷的姐姐,蓝丰帝国上将军杨芫,也要一起……” 108、任尔东西南北风(四十八) ... “妻主说的是真的?”若尘瞪大了双眼,那个总是傻呵呵的无名,是什么大将军,还是,小竹的亲姑姑? “是啊!”清歌神情愉悦,“我们小竹,以后又多了个人疼呢!” “小竹――”杨芫俯□子,冲着小竹张开双臂,只觉眼眶热辣辣的疼,“是姑姑,对不起你――” 小竹抿着小嘴儿,身子却更紧的往清歌怀里缩去。 “小竹,我是姑姑啊,是你爹爹的姐姐,你的,亲姑姑――”杨芫声音颤抖。 “小竹,是你的姑姑呢,乖啊,叫人啊――”清歌轻哄道。 小竹皱了下眉头,极快的喊了一声“姑姑”,便又把头埋在清歌怀里。 “哎――”杨芫哽咽着应了一声,泪水终于滴落,“明天,我们,去接爹爹,回家!” 庆安街,萧府。 “阿岩,若尘的房间收拾好了嘛?这算算日子,人也该接回来了。”萧燕荣美滋滋的喝了口小酒,心里得意之极。萧家终于,要翻身了! 按说萧家也算书香世家,祖上多有身居高位者,也攒下了一大笔财产。只是到萧燕荣娘的那一代,读书却是不成器,不过捐了个秀才出身勉强遮羞。等到家产传到萧燕荣手里,已经去了十之五六。到萧燕荣这一代,索性直接弃了耕书传家的祖训,开始涉足商业。家里倒是有钱了,可走出去,难免被人戳脊梁骨。 萧燕荣心里一直都很憋屈。为了重新进入上流社会,甚至不惜把自己嫡子嫁给江家庶女!可前些日子萧府老太君寿宴,玉琦两个回来,却告知自己,最不得自己眼的若尘,竟是个治玉的天才!以一个成功的商人的眼光,萧燕荣马上意识到,萧家的机会来了!二儿媳也托人捎来消息,定会玉成此事,到时候,二儿媳继承了治玉贵家家主的身份,大儿子送到上京拜在吴长老门下,再现萧家昔日的荣光还不是小事一桩!想想得知自己从商时,族人对自己白眼儿相向的样子,萧燕荣就止不住要仰天大笑三声。 “已经让人收拾好了。”萧家正夫贺岩敛眉顺眼答道。心里却不住冷笑,那么个不成器的东西,还真当成宝了,谁知事情到底是怎样呢!说什么治玉天才,不定瞎猫怎么捡了个死耗子呢!且让妻主高兴这一会儿罢了,自己现在委屈些,只要芳儿、涵儿的计划成了,整个萧府,还得靠了涵儿两口子过活,自己照样可以过得滋滋润润的! “夫人、老爷。”管事的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是不是二小姐和大少爷回来了?”萧燕荣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神色兴奋之极,又回头一叠连声的吩咐贺岩,“快快,你和我一起到外边接接。” 回来了?贺岩顿时心烦意乱,难道说,涵儿和芳儿计划的事,没成。 “啊,夫人,不是二小姐和大少爷。”管事的愣了一下,忙又回道,“是苍叔回来了。” “苍叔?”贺岩愣了片刻,顿时喜笑颜开,“是苍叔啊,还愣着干什么?快让他进来。” 苍叔回来了,芳儿和涵儿合计的事准成了! 萧燕荣先是愣了一下,转念一想也是一喜,苍叔是自己派了和玉琦去接若尘的,一定是怕自己着急,先回来报喜的! “哎哟,阿苍啊,回来了?这一路鞍马劳顿的,身子骨可受得住?”贺岩笑呵呵的迎了出来,“快随我进去吧,夫人房间里等着呢。” 苍叔愣了一下,看了贺岩一眼,却没说话,避开贺岩的手,径直往房间里而去。 没想到自己这热脸却蹭了人家的冷屁股,贺岩愣了下,暗暗咬牙――这个老东西,还真不识抬举!不是看在你出了一把子力气的份上,自己怎么会这么客气?这还给脸不要脸了! “阿苍回来了?小姐和少爷这会儿子到哪儿了?”萧燕荣乐的嘴都要咧到耳朵上了。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96 苍叔没有答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萧燕荣一愣,忙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闹这些虚礼做什么?” “老奴是来向夫人辞行的。承蒙夫人这么多年照顾,老奴感激不尽。”苍叔仍是坚持把头磕了。 “辞行?”萧燕荣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好的辞什么行啊!” 贺岩却是喜上眉梢,看来儿子媳妇的计划成了!阿苍定是觉着对不起那个傻子,没脸在府里呆下去!这样也好,省的将来让人察觉! 没理心思各异的萧氏夫妇,苍叔继续道:“回来时,少夫人让我给夫人捎个口信,说是几日后要和少爷回府祭拜爹爹――” “祭拜,爹爹?”萧燕荣已经完全懵了。 “作死的奴才!”贺岩却是勃然大怒,祭拜爹爹?这是什么混账话,自己这个爹爹明明活的好好的,真是触霉头! “届时陪同前来的,还有六爷的姐姐――”苍叔继续一板一眼转述。 “还不快下去!”贺岩柳眉倒竖,不满的对萧燕荣道,“阿苍这恐怕是撞了什么邪了,好好的,真是晦气!” 又冲着一旁的管事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带他下去!” 萧燕荣却直觉不对,对苍叔道:“到底是谁要回来,你说清楚些!” “是若尘少爷,和清歌夫人。还有原来府里风六爷的姐姐――” 萧燕荣皱眉,若尘回来在自己意料之中,怎么江清歌也要跟着来?这个儿媳,竟是狗皮膏药似的揭不掉了? 贺岩脸上却一下没了血色,江清歌和萧若尘要来,那芳儿和涵儿呢?上前就想拽苍叔:“阿苍――” 苍叔仍是看也不看贺岩,提高声音道:“少夫人还让我告诉夫人,风六爷本姓杨,他的姐姐,是蓝丰帝国上将军,杨芫!” “什么杨芫不杨芫的!你快告诉我,涵儿呢?芳儿呢?到底出什么事了?”贺岩栖栖遑遑的揪着苍叔叫道。 萧燕荣却已经彻底晕了,贺岩是男子,兴许不知道杨芫,可萧燕荣年轻时长年在外,怎么会不知道杨芫是谁!蓝丰帝国的上将军啊,简直是神话一样的存在!便是祥云的国主见了杨芫也绝不敢拿大,而现在苍叔却告诉自己说,自己死去小爷的亲姐姐是杨芫! 苍叔用力扒开贺岩的手,盯着贺岩的眼睛道:“老爷,你相信报应吗?你想害少爷和少夫人,却没想到,会害了你自己的儿子媳妇吧?大少爷和少夫人好着呢,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吗,老爷这辈子,怕是都别想见到他们了!” 说完,使力推开贺岩,扭头便走了出去。 “该死的奴才,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你回来,给我说清楚――”贺岩追到门外,苍叔却是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忙一叠连声的吩咐管事,“快去,把那个老刁奴给我截回来―― 一跺脚,又去推傻子一样呆坐在位子上的萧燕荣,“妻主,妻主,这下糟了,涵儿和芳儿一定是出事了,你快拿个主意啊――” “上将军?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做梦吧?”萧燕荣神情呆滞,忽然伸手使劲的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哎哟――” 终于回神,难道自己刚才没有听错,阿苍刚才真的说的是蓝丰上将军,杨芫?! “妻主――”看萧燕荣半天没反应,贺岩已是气急败坏。 “别慌,别慌,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萧燕荣抱着头喃喃着。 原以为会有一场泼天的富贵,却没想到转眼间就成了滔天的祸事!上将军的弟弟给自己当了小爷,那不是打将军她老人家的脸吗!非但如此,风氏还死在了自己府里!惹了那位煞星,自己便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砍啊! “看来,只能这样了!”萧燕荣扶着桌子,想站起来,可身子却是软的跟面条一样,竟是使不上一点儿劲,只能强撑着对贺岩道,“岩儿,如今,只能,委屈你了!” “委屈,我?”正捂着嘴小声抽泣的贺岩一愣,妻主这句话怎么让人摸不着头脑? “是啊!”萧燕荣点头,抚着贺岩的手背,眼圈都红了,“岩儿,你一定要体谅为妻,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贺岩抹了把泪,“只要能救了涵儿他们,怎么样都好。” 没料到贺岩这么爽快就答应,萧燕荣很是感动,“难得岩儿深明大义,你要记得,即便是你成了为妻的小爷,我的心里,你依旧同我的正夫一般无二!” 本以为贺岩想出了搭救萧玉涵和江清芳的主意,却没想到等来这样一句几乎让贺岩晕过去的话! “妻主,这是,什么意思?我,我是你的夫啊,怎么会成你的小爷?” “岩儿,我也不想负你,只是小六的姐姐贵为上将军,要让那个魔星知道,弟弟在咱们萧府做小爷,为妻的命恐怕都保不住啊!还有若尘,这个家以后可要靠他,他的爹,自然也不能委屈。我的意思是说,明天我禀明族里,先把你给休了,然后改立小六为正夫,若尘的爹为平夫,你刚才不是都答应了吗?怎么这会儿子又反悔了?” 贺岩这才明白过来,身子晃了几晃,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起来――感情妻主的意思是休了自己,另立两个死人当正夫! 看贺岩哭天抢地,萧燕荣也有些不安,勉强安抚道:“我说的只是最坏的打算!苍叔的话是不是可信还不得而知,说不定那老刁奴真是撞了邪也不一定!” 正说着呢,管事的忽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老爷,夫人――” “是不是把阿苍那个杀才抓回来了?”贺岩先开口。 “不是。”管事的忙摇头,“奴才追着阿苍刚出门,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了刺史大人,说是什么上将军要来,让夫人老爷快些出来见她呢!” “啊?真的是,上将军?”萧燕荣两腿一软,差点儿摔倒。 “上将军?”那不就是说,以后自己就要做小爷了?贺岩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109、 任尔东西南北风(四十九) ... “上将军?”江雨飞不敢置信的怔愣了许久,无名的身份,竟是如此了得? 躺在病榻上的江太君更是两眼发直,“不是个,傻子吗?怎么又是个将军了?” 清歌强忍住冷哼的冲动,淡然接了一句:“有一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些人看则金玉其外,实则败絮其中……” 看老太君脸色更加灰败,江雨飞忙制止:“清歌――” 江太君闭了闭眼睛,艰难的道:“飞儿,别怪清歌,这么多年,是,爹,错了!错待了,清歌,和清歌的爹……” 自己最疼的外甥儿却是如此蛇蝎心肠!亏自己当初如此偏袒于他!还有清芳,还想着要靠她来让江家更上一层楼,却没想到,竟是喂出了个狼崽子来!倒是自己以为最没有出息的清歌,做事还算中规中矩。 江雨飞听的心里一堵,终于忍不住道:“是啊,别说咱们江家能有今天,靠的全是我相公,便是清歌,爹知道您寿宴上,吴清欢和陆家一直要找的高人是谁吗?” “高人?”听女儿这样问,老太君有些迷糊,又有些明白,半信半疑地道,“难不成,是,清歌?” 江雨飞骄傲地点头,“就是,清歌。” 老太君震惊的看着清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清歌心里酸楚,只觉一刻也不想在这屋里多待。爹爹已经去了这么久,再说这些,有用吗?! “对了,还有一事要禀明娘。”清歌强压下心头的愤懑,续道,“周灵韵的身份,怕是,并不简单。” “周氏?”江雨飞一愣,下意识的看看床上躺的老太君,怕再刺激到他,忙制止道,“我们去外面吧。” “去什么外面,就在这说吧。”老太君苦笑,自己一向最看重清芳,满以为芳儿定会让江家更上一层楼,现如今才知道,最有出息的那个,却是自己认为最不成器的清歌! “让老太君知道也好,省的将来再受蒙蔽。”清歌点头。 江雨飞有些为难,却是知道女儿说的也有道理。 “周灵韵并不是老太君所以为的弟弟的儿子。”清歌第一句话就把江家父女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老太君心神巨震,江雨飞忙上前扶住。 “这是周氏的弟弟,二管家周灵巧的供词。”清歌递上一张纸,“周灵巧说她娘当初在草药宗宗主家为奴,天下大乱时跑了回来,还带了个男孩,当时真正的周灵韵刚巧得病亡故,便索性让男孩顶了周灵韵的名,当自家儿子来养……” 说完起身,“老太君慢慢看吧,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身后一片寂然。 清歌抬头看了看天空,爹,你放心,你身上的污名,你受的那些委屈,女儿会一一给你讨回! 大街上。 陆雪琪耷拉着头,一副吃了瘪的样子。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旁边的侍卫小心翼翼的请示。 “还能去哪――”陆雪琪的浑劲又上来了,一梗脖子道,“咱也去青州,给师傅打头阵!” “师傅?”侍卫咧了咧嘴,心说小姐还真是牛脾气,都被人家赶出来了,还口口声声喊师傅!心里却对那江家小姐佩服无比。便是在上京,也从没有人敢这么拿捏小姐,小姐的性子,就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两句话不和,就会跟别人动手,再想不到,到了江小姐面前,竟是服服帖帖的,乖得不得了,都憋屈成这样了,还厚着脸皮去给人打什么前站! “陆小姐,救我!”一个凄惨的呼叫声传来,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抱住陆雪明的腿,后面有衙差紧跟着就追了过来。 看陆雪琪发呆,女子仰头急唤道:“陆小姐,救我,我是萧玉琦啊!” 陆雪琪低头认真一看,果然是萧玉琦!只是发髻凌乱、衣衫褴褛,自己差点儿认不出来! 差官已经赶了过来,上前拽住萧玉琦的头发,照着脸颊上就是一拳:“好狗胆!还敢跑,看姑奶奶不打残了你!” 陆雪琪皱了皱眉,本想走开,突然想到江清歌是自己师傅的话,那这萧玉琦岂不就是自己师姑,想了想便道:“萧小姐,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求错人了,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能救你的话,便只有一个人有此能力。” “是哪个?求陆小姐告知。”萧玉琦缩着头又挨了差役一拳,已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你哥哥,萧公子。”陆雪琪说完,便上了马,任萧玉琦哭天喊地都不再搭理。实在是已经领教了清歌的强势,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左右得了江清歌的意志,便也只有一个萧若尘了!可笑萧玉琦到现在竟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还不快走――”差役举起刀背照着萧玉琦的胸前就是狠狠的一下。 萧玉琦捂着胸口绝望的趴在地上,嘴里呜咽道:“哥哥,救我――” 青州城,是泉州治下的第二大城,倒也算是人烟阜盛,可比起泉州来,还差些! 只是今日的青州城却是分外热闹。 “姐呀,我刚才进来时可瞧见咱们太守大人了,你说这大冷的天,太守杵在城门口,冻得跟冰凌子似的,在干吗呢?” “就是,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呀?你看这城里差役奶奶们都出来了!” “啧啧,该是多大的人物啊,竟能劳驾太守一大早就跑过来接?” “你们不知道了吧!我听说,是萧家的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要回门了!” “你就瞎掰吧!萧家的大少爷不是个傻子吗?他嫁的那个江小姐听说可混账的很!整个就一祸害!咱们太守会来接她?除非你这老娘们也会生娃!” “那可不好说,听说来的还有咱们上国,蓝丰的大将军呢,据说和那江清歌是拜把子!” “哪儿呀!是有个上将军不错,不过听说是萧燕荣的大姑子――” “咦,快看,那不就是萧府的人吗?” “哎呀!人家就是有福啊,能生出这么有出息的儿子!” …… 看到街道两边指指点点的人群,萧燕荣胸脯挺得更高!还从没有这么风光过! 本是提心吊胆的怕大将军责罚,可又一想,便是大将军又怎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97 样,也改变不了阿木是自己相公的事实!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板凳搬着走!大将军再如何,也改变不了弟弟嫁了自己的事实!何况还有小竹呢!只要自己一口咬死小竹就是自己的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能蒙混过去也说不定! 看到萧燕荣到了,青州太守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多日不见萧夫人,依然风采依旧啊!” 虽是大冷的天,萧燕荣却是激动的脸通红,自己不过一介商人罢了,便是有个治玉贵家那样的亲家,可在太守奶奶面前也没有过这样的面子! “大人,折杀萧某了!萧燕荣,大人唤我的名字便是!”萧燕荣忙上前见礼。 那太守也惯会顺杆爬,上前把住萧燕荣的手:“燕荣既如此说,便不该再喊什么大人了!我痴长你几岁,燕荣便喊我一声姐姐即可!” “这怎么敢当――”萧燕荣忙推辞。 “有什么不敢当的!养了这么个好儿子,儿子又嫁了个好妻主,倒是姐姐,以后少不得要燕荣提携呢!” 这几天自己先后收到刺史大人和朝廷的两道加急文书,说的都是让自己恭迎上将军的事情。只是刺史大人说的更清楚,那上将军言说,她只是陪同义妹而已,一切便以江小姐为主罢了!虽是实在想不通,堂堂大将军怎么和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如此交好,却知道便是有什么事,也绝不是自己这个品级的官员可以过问的,自己只要小心接待想法讨几位贵人欢心就好! 听太守如此说,萧燕荣真是受宠若惊,终于腆着脸叫了声“姐姐”,整个人已是晕乎乎的。 官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一个劲装女子甩镫离鞍下了马,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大人,上将军的车队已经距青州不足五里,一个时辰后,应该就能到了!” “一个时辰?”萧燕荣有些不安,歉意道,“两个孩子真是不懂事,劳烦姐姐久候,待会儿一定要让她们给姐姐赔罪。” “燕荣客气了!”太守很是惶恐,忙摆手,“让大将军的义妹给我赔罪?岂不要折杀我?!” 大将军的义妹?萧燕荣愣怔了片刻,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要是媳妇是大将军的义妹,那自己又算什么?怎么觉着好像乱了辈分啊? 那衙役并不认识萧燕荣,但看太守对她甚是礼遇,便解释了下:“是队伍太长,所以行动自然慢了些。” 说着,眼里满是敬畏之色。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威风的车队! 官道上来往报信的马儿越来越多,半个时辰后,一个女子几乎是滚得从马上跃下,大老远就喊道:“大人,来了――” 话还没说完,远远的十字路口便荡起惊天的烟尘,紧接着便有上百匹骏马疾驰而来,中间一匹枣红马上,一个锦帽貂裘的女子神态倨傲,顾盼神飞,堪堪停在众人面前。 青州太守一惊,忙快步迎上,拱手道:“敢问来的可是江清歌江小姐?下官青州张汝宁有礼了!” 萧燕荣也随手跟上,笑眯眯道:“贤媳,辛苦了!” 哪知女子仅对萧燕荣微一拱手,对太守却竟是理也不理,傲然道:“我不是江小姐。” “不是江小姐?”太守的脸顿时很难看,合着自己表错情了,这人是来消遣自己的还是怎地? “江小姐是我师傅。”女子续道。 江清歌的徒弟?这江清歌好像有点儿太拿大了吧,整个徒弟都这么嚣张!太守翻了翻白眼,强摁下心头的不满,只是脸色却甚是不豫。 萧燕荣心里忐忑,忙冲女子喝到:“还不快下来见过大人――” “大胆!”女子身后的侍卫眼睛一瞪,“什么人如此狂妄,敢让我家小姐拜见!” 女子皱眉,冲身后微一摆手,那些侍卫立时噤声。 那个刚刚过来报信却被人流挤到后面的信使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小声对太守道:“大人,这位小姐是上京陆家的嫡小姐,陆雪琪小姐。” “啊?”太守和萧燕荣都傻了,这人刚才不是说是江清歌的徒弟吗?怎么一转眼,又变成炙手可热的陆家人了? “我是上京陆家人,也是,江清歌的徒弟。”陆雪琪淡然道。 110、任尔东西南北风(五十) ... 听陆家嫡小姐竟自称是江清歌的徒弟,萧燕荣和张汝宁不由面面相觑。如果说刚才对清歌另眼相看,还是看在上将军义妹的份上,那现在听了陆雪琪的话,两个人心里都不由有些打鼓。 如果说杨芫是蓝丰无可匹敌的战神,那陆家就堪称缙云目前如日中天的巨无霸。甚至在张汝宁心里,所占比重比杨芫还重。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杨芫再厉害,毕竟是蓝丰国人,而陆家,便是府里的家丁,恐怕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以陆家的地位,收拾自己这样的小人物,那还不跟碾死个蚂蚁相仿!而这位陆小姐竟说,她是江清歌的徒弟! 这一刻,张汝宁才真的妒忌,萧燕荣这厮委实好福气,竟生养了这样一个争气的儿子。能攀上陆家,这萧燕荣祖上算是烧高香了!看来,这以后,自己要对这萧燕荣再客气些才是! “来了,来了――”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大家都睁大眼睛,想要目睹当年名声在外的纨绔大小姐江清歌的“风采”。 虽是说名声在外,可却全是坏名声,至于说风采,当年见识过萧家大公子婚礼的人更是嗤之以鼻。那么个走路虚浮、眼泡浮肿的纨绔女,会有什么风采?记得当年,萧若尘嫁过后,青州人看到自家儿子不够灵巧,便总会叹息: “哎哟!这样憨愚可怎么办才好?要是也像萧家那个大傻一样,嫁了个不着调的败家女,还不得屈死?” 久而久之,不止若尘成了人们惯常列举的反面教材,便是清歌,也成了青州少男的噩梦! 百姓都是爱看热闹的,听说是当年娶了萧家大傻的混世魔王要来,虽是纷纷围观,可更多的却是抱着看笑话的心理。 现在听说人终于来了,虽是心思各异,可想要目睹清歌倒霉样的急切心思却是一样的。一时之间,后面的拼命向前挤,实在挤不到前面来的,便纷纷踮起了脚尖,惟恐错过最精彩的片段,场面一时热闹无比。 远远的队伍终于近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两队甲胄鲜明的英武女子,□一水的黑色骏马,手里的钢刀在冬阳下闪着凛凛寒光,虽是马速极快,却个个沉肩提腰,目不斜视,那森然军威让人群顿时静了下来。 两队女子之后,是三十六名身穿黑色劲装,□却全是白马的冷面女子,每人腰间都悬着一柄七尺长锋,三十六人手按宝剑,面目冷凝,任宝剑上火红的剑穗儿凌空飞舞,行进于猎猎寒风中,端的是英姿飒爽,气势如虹。 有见过三十六铁卫的,不禁一惊,江府这些铁卫历来惟家主之命是听,难不成,江家家主已是选定了这位江二小姐?好像前一段那江大小姐还风头甚劲,好像是萧家老爷在内宅男子聚会时得意洋洋炫耀的,说是江家下一任家主非江清芳莫属,怎么现在看着,这江清歌却已经是家主了啊?! 人们还未想明白,四队骑士已经分开两边,正露出被簇拥在中间的同样是一白一黑的两匹骏马,和马上稳如山岳般端坐着的两个女子。 黑马上女子身材高大,一袭紫色嵌金边的袍子,腰间一条同色的宽腰带,紫色面皮上双目幽深,虽是不经意的扫过来一眼,却煞是凌厉无匹,目光所到处,竟无人敢与之对视; 再瞩目白马上,所有人顿觉眼前一亮: 女子看年纪顶多双十年华,身着一袭绯色长袍,领口袖口处又别出新载的绣了几朵精致的暗花,腰间一条绣着同样暗花的浅紫色腰带,除了一块洁白无暇的美玉,通身上下再没有多余装饰,却更衬得女子身材修长,看在人们眼里却只觉淡雅无双。再往上看,一张菱形小脸上,黛眉斜挑,给整张脸平添了潇洒不羁的张扬之意;一双妙目,仿若雪山之巅的两泓碧水,眼波流转间,尽是飘逸睿智!虽是和那举世闻名的杀神并肩而立,不但丝毫未落下乘,还隐隐有自得之意! 众人一时目瞪口呆,青州城里何曾出现过这样惊采绝艳的女子?今天不但出现了,还一下就是两个!那满身杀气的女子,大家一下就可猜出,必是上将军杨芫无疑;可她身边那轻灵飘逸的不羁女子又是哪个?! “师傅――”陆雪琪欢呼着就迎了过来,直接越过杨芫,亲手牵住了清歌的马缰绳。 众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刚才已经隐约听说先到的这位小姐是上京陆家的小姐,这么尊贵的人,竟要给别人牵马缀蹬?! 没想到陆雪琪竟会使出这样无赖的招数!清歌很是无语,众目睽睽之下,自然要维护自己的形象。清歌不好说什么,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陆雪琪。 陆雪琪忙松开手,小心翼翼的跟在马后步行,样子真是恭敬至极。 众人的眼镜顿时掉了一地!这谪仙一样的女子竟是陆家小姐的师傅吗?虽是年纪轻轻,却端的是好气度! 张太守和萧燕荣再不敢迟疑,忙小步跑着迎了上去:“杨将军,江小姐,下官迎接来迟,恕罪,恕罪!” 后面的萧燕荣则更惨,扎煞着手,张了半天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围观的人这才知道,来的人竟是蓝丰上将军杨芫和所有人以为的那个最没出息的败家女江清歌! 上将军的威严厚重早在人们的意料之中,清歌给大家的冲击却太大,几乎所有人嘴巴都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去!有也随了人流来看的大胆的少年,更是瞧的心如兔撞,一个个暗暗埋怨自家老爹惯会骗人,明明是世所罕有的出**子,竟被说得如此不堪!要是变成和萧大公子一样的傻子,便能觅得这样出彩的妻主,便是傻些又如何?那个萧若尘,实在是太幸运了,所有人立时都羡慕无比,暗暗感慨,怪道人都说傻人有傻福,原来世上真有这么回事啊! 杨芫和清歌呗人群簇拥着很快来到江府门前,两人下了马。张汝宁和萧燕容也随后赶到,恭敬的等候两人入府。 哪知情歌却转身往后而去。张汝宁一惊,忙跟了省去。萧燕容张了张嘴,小声咕哝了句“贤媳 ”,也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 两人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还以为哪里做的不好,惹了贵人生气,哪知道清歌竟是径直往身后那辆装饰华贵的马车而去,两人不知道清歌要做什么,想想小心的伺候着准没错,便跟在清歌身后,站在两侧。 清歌却是理也未理两人,脚步轻快地来到车前,低声道:“相公,小竹,我们到了。” 车内传来轻轻的一声“嗯”。 清歌笑得更加温柔,嘱咐道:“做坐得这么久了,腿脚有没有麻?稍微活动一下再下车好了。” 车内人似有些羞赧,很快又轻轻的嗯了一声。 所有人再一次被清歌脸上洋溢的刻骨柔情惊倒,而那些正在害羞的少年,隔着面纱盯着清歌温柔的笑脸,一下都痴了。 远远的杨芫,背着手瞧着丝毫不知自己此举如何惊世骇俗,再自然不过的站在车前等候的清歌,眼神突然一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车门轻轻动了一下。清歌忙上前,亲自打开车门,伸手扶了一个牵着孩童的高大男子下车,然后两人自然的并肩朝江府中而去! 若干年后,那些已嫁为人夫的少年,有关青州的回忆里,最美的一幅画便是那静静侯在车前的温柔女子!所有人心中都不觉浮出这样一句话: 萧若尘,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子,也是这世上,最让人羡慕的男子! 一行人进入萧府。将将来到正房门前时,正好和几个男子走了个碰头。几个男子看躲避不及,一时惊慌失措,忙垂着头退到路边。只中间一个中年男子似是有些错愕,来不及躲开,正好僵着身子站在路中间。 跟在几人身后的萧玉清眼圈一红,哽声道:“爹――” 小竹身子突然一抖,下意识的便要避开。 若尘则仿佛被人点了穴般,呆了一下,动作机械的便要屈身下跪,却被清歌搀住。 看到小竹脸色惨白的样子,杨芫脸顿时沉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陪着的萧燕荣登时被杨芫身上的煞气吓到,忙气急败坏的上前呵斥道:“贱人!真是没一点儿眼色!这是什么场合,岂是你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98 的人可来得的!还不快滚下去!” 贺岩被骂的羞愧难当,捂着嘴一下子哭出了声。萧燕荣更加恼怒,扬起手来照着贺岩脸上就狠狠的扇了过去,贺岩踉跄了一下,登时扑倒在地。 “爹――”萧玉清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就去搀扶,含愤带悲地冲着清歌几人道:“你们这是,一定要逼死我爹吗?” 张汝宁愣了一下,看萧府中人闹得实在不像话,不由也有些着恼,听萧玉清的称呼,意识到这个挨打的男子当是萧燕荣的小爷,皱眉道:“你们萧府也是书香人家,怎么这么多污糟事?少爷回门,还不快请正君出来?其他人还是赶紧打发了的好。” 萧燕荣忙点头唯唯称是,又有些苦涩的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燕荣正夫平夫均已过世。只是没想到这东西不长眼,冲撞了贵人。” 忙使人拉开萧玉清,又踢了贺岩一脚,“见到各位贵人和少爷少夫人回来,还不过来拜见!” 贺岩被踢得身子顿时蜷成一团,跌跌撞撞的爬到清歌几人面前,泣道:“见过,各位大人,见过,少夫人,见过大少爷,见过大小姐,见过小少爷……” 被死死摁住的萧玉清仇恨的盯着清歌几个,似是要扑过来拼命;杨芫则是不自觉的握掌成拳,只觉心里痛得剜心一般,悦儿当时,到底是何等艰难,才会嫁给这样一个不堪的女子做小爷!杨芫,杨芫,你真是该死啊! “你下去吧。”杨芫转身对一旁的张汝宁吩咐。 “啊?”张汝宁愣了一下,忙点头哈腰的答应,小心的退出大门,只觉这萧府情况委实诡异。 看陆雪琪还傻乎乎的杵在自己面前,清歌一眼瞪了过去。 陆雪琪这一会儿倒是福至心灵,一拱手:“师傅,将军,你们忙,你们忙,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先出去一下。” 说完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院里的仆人也都退了下去,萧玉清忙跑过去把贺岩扶起来,红着眼睛道:“不论你们身份如何尊贵,如此欺侮一个弱质男子,不觉得羞愧吗?” 又冲着若尘小竹道:“枉爹爹抚养了你们这许多年,你们便是这样报答爹爹的吗?” 小竹惨白着脸,更紧的缩进若尘的怀里,小手死死揪着清歌的衣襟;若尘神情惨然,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萧玉清,你这是何意?”清歌握住小竹的手,和若尘并肩而立,看向萧玉清的神情凌厉,“你爹爹现在如何,和我家相公和小弟,有关系吗?你口口声声让他们报抚养之恩,要不要我把你爹当初如何‘抚养’相公和小弟的一一道来?” 听清歌如此说,贺岩身体突然一抖,也不哭了,拉了拉萧玉清,“大小姐别说了――” “还有你――”清歌俯□,神情狰狞,“当初,都有谁害我家小竹的,我会一一查明,希望这萧府里的人,还有干净的!” 清歌声音虽低,其他人自是没听清说的是什么,杨芫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眼神顿时如刀一样朝着萧玉清刺了过来。萧玉清身子一软,一下瘫在了地上! 萧燕荣站的远,并不清楚清歌说了什么,兀自激动万分的往房内礼让众人:“快进屋,别让这些子没出息的贱人败了兴!” 又对着杨芫一揖,故作难过的道:“姐姐快请,我那夫郎,已经盼的――够久了――” 杨芫脸色一寒,吓得萧燕荣到了嘴边的后一个姐姐又“咕咚”一声咽了回去。 萧府大厅里早摆上了一桌丰富的酒席,只是让人感到古怪的是,正面的神龛上,并排立着两个灵位。 若尘看了一眼面色忽然大变,扯着小竹急急的到神龛前跪倒,眼里泪水顿时潸然而下。 灵位上龙飞凤舞的几个新鲜的大字,一曰“夫风氏木郎之灵位,妻燕荣泣立”;一曰“平夫温氏蓝郎之灵位,妻燕荣泣立”。 清歌怔了一下,紧跟在若尘后面,冲着两个灵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杨芫却仿佛被钉在那里一样,竟是移动不了分毫。 早已经确知弟弟过世,可没见到之前,总还会不自觉的自欺欺人,兴许自己到了,悦儿会忽然出现,笑着对自己道:“姐姐,吓到你了吧?悦儿和你闹着玩的――” 可现在,这刺眼的灵位正活生生的摆在面前,悦儿,是真的去了! “姐姐要是,早些到,该多好――”萧燕荣掏出手帕使劲的在眼角摁着,“姐姐早些来的话,兴许,还能见到木郎一面――” “住口!”杨芫抬起手掌朝着桌案拍下,摆好的饭菜顿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萧燕荣吓得也不哭了,呆愣愣的瞧着伤心欲绝的杨芫,大气都不敢喘。 “拿笔墨来!”杨芫红着眼睛高声道。 萧燕荣一哆嗦,手忙脚乱的抱了笔墨纸砚过来,胆战心惊的递过去:“姐姐――” 杨芫却是不理,摊开一张白纸在萧燕荣面前,一字一字道:“马上,写一纸,予我家悦儿,的,休书!” “休,休书?”萧燕荣吓得差点儿趴下,结结巴巴道,“姐,姐姐,这是为――” “写!”杨芫又是一掌击向旁边的一个石墩儿,本是极硬的花岗岩立时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萧燕荣吓得惊叫一声,再不敢问原因,赶紧提起笔就写。好在前几天刚给贺岩写过,这休书写的倒还顺溜。 杨芫接过休书,小心的藏在怀里,神情悲怆至极。… 忽觉手里一软,低头看去,却是小竹,正把小手放在自己掌心里。 杨芫俯□,把头轻轻搁在小竹稚弱的肩膀上,良久,终于抱着小竹起身,对萧燕荣道,“现在,带我们去悦儿和若尘爹爹,睡着,的地方去。” 虽是再不抱什么幻想,可那个冰冷的“死”字,却还是无法吐出口来。 索性萧燕荣虽被吓得过了头,却还没完全傻掉,怔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虽不知几个人要干什么,却忙乖巧的在前面带路。 杨悦和若尘爹爹的坟墓是葬在野外一个荒凉的小树林里,坟墓旁的墓碑看着应是刚立上去的,上面墨迹也是新的。萧燕荣心里很是忐忑,这两人生前不过是没有名分的小爷罢了,死后就随便葬在了这里。虽是前几天刚在祠堂里禀明族中长老,可仓促之间,却还没来得及把两座坟茔迁到萧家祖坟里去,心里不由惴惴不安。 一转眼,自己竟离开了数年之久,若尘跪在爹爹的坟墓前,再也止不住,痛哭失声。 清歌和若尘并排跪着磕了三个头,默默祝祷:“我是江清歌,萧若尘的妻主,您虽不是若尘的亲生爹爹,待若尘,却和亲生爹爹一般无二。清歌心里会牢记您的恩情。愿您在天之灵安息。” 祝祷完,伸出手环住若尘的肩,“相公,我们,该去给叔叔磕头了。” 若尘一愣,忙急点头,眼泪却是又下来了。 “叔叔,的墓在哪里?”清歌看着萧燕荣道。 “叔――叔?”萧燕荣愣了一下,又突然明白过来,身上忽然出了一身的冷汗,难不成,自己当年做的事,若尘知道了? “在哪里?”清歌眼神冰冷,萧燕荣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指向一个长满野草的小坟包: “那个,那个便是――” 这树林里埋得都是孤魂野鬼,当初温蓝亲手把弟弟葬在这里后,临死时恳求自己,言说他既不能入祖坟,便还是和弟弟做个伴吧,那以后,府里的下人奴仆,便也多埋在这里。前些时日虽是修了温蓝的墓,却完全忘了那个粗苯的傻子的坟了! 若尘颤抖着蹲□,一点点的拔着坟包周围丛生的野草,眼泪一大滴一大滴的掉到荒草上,又融入泥土中。 清歌怜惜的拍拍若尘的肩:“相公,别哭了,你这样,他老人家,也会难过的。等会儿咱们走时,就接两位岳父一起回家,有两位岳父来陪,我爹爹,一定很开心。” 爹爹,清歌感激你,生出了若尘这样好的相公!江清歌在您的墓前起誓,您用生命爱着的儿子,江清歌会同样用生命去爱! “两位岳父?”萧燕荣终于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倒地上,江清歌,竟是全知道了吗?那不是说,若尘也―― 还以为没了杨芫这大姑子,自己好歹还有若尘这个儿子,现在看来,这个儿子,也不是自己的了吗?! “妻主――”若尘声音颤抖,“你说,爹爹和叔叔,可以迁到公公的陵墓旁?” 看到两位最亲的人死后如此凄凉,竟是和孤魂野鬼没什么两样,若尘早已是肝肠寸断!没想到清歌却告诉她,同意自己把爹爹和叔叔一起接走! “是啊!”清歌深情的拨开若尘额前的乱发,“你忘了,当初,可是爹爹亲自选的你做我的夫郎,爹爹心里一定很高兴和两位岳父做邻居。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便可以经常去陪陪爷爷和外公!” “嗯。”若尘点着头,又一次泪水连连。 另一座坟茔前,杨芫取出怀里的休书,用火镰慢慢点燃,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悦儿,姐姐知道你的心思,若不是山穷水尽,你又怎会甘愿嫁给这样一个猥琐女子?便是做鬼,悦儿也一定绝不愿的!姐姐今日还你自由,你便随了自己的心愿,爱去哪里便去哪里吧!从今之后,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得了你,便是姐姐,也一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抚养小竹长大,让他幸福……可是悦儿,答应姐姐,不管到了哪里,你也一定,要幸福…… 111、任尔东西南北风(五十一) ... 寒风萧瑟,清歌和杨芫伫立于高岗之上,神色沉凝。 身后是一处破旧的庵堂,偶尔,还有一声颤颤的女人的低泣。 “咱们走吧。”清歌率先举步。 “走?”杨芫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那庵堂。 清歌奇怪的看了一眼杨芫,“怎么?大将军还有什么建议?有什么意见咱们可以商量,只是必须遵循一个前提,不得让我相公伤心。” 杨芫苦笑一声,“没有。” 让一个贪图享乐的人看到美味佳肴就吐得肝肠寸断,让一个最爱流连于风月之地的人,只要见到雄性生物便欲火焚身,可只要和男子**□便痛绞欲死,相信对任何人来说,这种活法无疑比死更痛苦。 萧燕荣如今便在这水深火热之中。只是,还有一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要真是让萧燕荣这样享受惯了的人自我了结,却也是不现实的。好在,还有个好儿媳,派出了大量人手,好歹给寻到这样一个深山野?ィ?又找到这样一个破旧的穷到只能以野菜果腹的庵堂! 对清歌这个儿媳,萧燕荣真是感激涕零。多亏儿媳神通广大啊,才能找到这样一个见不到男人的地方!荒凉些有什么,只要能保住这条老命,那便怎么样都好啊! 杨芫只看得目瞪口呆,对清歌的感觉也更加复杂。原来世上真有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事;原来真有人被坑了对那个坑了自己的人还感恩戴德! 这个江清歌,做事够狠,够绝! 若是她爱的人,便会无条件的纳入自己羽翼之下;若是招惹了她的人―― 杨芫不由苦笑,或许只有祈祷,永远不要招惹到她,也永远不要和她为敌! 只是虽不愿,可自己却还要做。这种感觉,委实不太舒服。 “你要带走小竹?”清歌眼神瞬时冰冷,笑声无比凉薄,“凭什么?就凭血缘上的那点儿牵绊?” 杨芫坐直身子,毫不相让的对上清歌的眼睛:“是,小竹是我的嫡亲侄儿,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血亲,清歌,虽然知道你和若尘会不舍,可我还是要带走他。” “唯一的血亲?”清歌声音里充满着嘲讽。 “是,唯一的。”以为清歌没听懂,杨芫重重的点了点头,“杨芫已经决定此生终身不娶,所以,小竹将是我杨家唯一的继承人。” “唯一的血亲又怎样?终生不娶又如何?”清歌站起身来,看着杨芫神情激动,“我记得你还和我说过,你曾经和弟弟相依为命,弟弟是你在这世上最爱的人,你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有人伤害弟弟分毫!可结果呢?你又给了小竹的爹爹什么?俗语有云,长姐如母,可你杨大将军又是如何做的?你自己醉心武道,偌大一个杨府却要靠一个弱冠稚龄的男子撑着;你要做大女人大将军,你要做忠臣做义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99 士,那全是你的事,却又残忍的把弟弟的终身拿来做衡量的筹码!” 刚得知杨悦死讯时,杨芫曾喝的酩酊大醉,虽是语焉不详,清歌却也能推出五六分。不过是弟弟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杨芫便棒打鸳鸯,以致落得这样的结局! 杨芫身子一点点绷紧,慢慢捏紧拳头。 “当年,杨叔叔流落江湖,四海无依时,你这个唯一的血亲在哪里?当初,叔叔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为了小竹,甚至连萧燕荣那样不堪的女人也情愿下嫁时,你这个唯一的姐姐又在哪里?当日,叔叔产下小竹,缠绵病榻,带着对小竹无尽的爱撒手尘寰时,你这个威风凛凛指挥百万雄师的上将军在哪里?现在竟然还有脸和我说什么血亲!我呸!” “真正爱一个人,是不论他有什么心愿,纵使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帮他达成;真正爱一个人,是只要他开心,自己便是身在炼狱也甘之如饴!在最艰难的日子,是若尘和小竹相依为命;不管命运如何残酷无情,若尘和小竹都始终不离不弃!这世上最爱小竹的人是若尘,是我江清歌!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自问,比你这个所谓的血亲更懂的什么叫爱!小竹离不开这个家,我们这个家也绝少不了小竹!要想带走小竹,那是绝不可能!” 杨芫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同意我带走小竹?” ――那个孩子果然和弟弟一样聪明呢! “我嫂子不会听你的。”小竹抱着肩膀,似是有些冷,可当自己靠近,那小小的身子却迅速挪开―― “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你走吧。”清歌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杨芫的回忆,“回你的蓝丰国,继续做你身份显赫的上将军,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你不会的。”杨芫干涩的摇头,果然还是撕破脸皮了吗?自己还是惹得江清歌起了杀心。 “不会?”清歌慢慢坐下,“从前的无名,虽然傻,可那是我的大姐,清歌自然不会。现在的杨芫,却要来抢我的小竹,那便是我的仇人。对于仇人,我自问,绝不客气。” “你不会。”杨芫仍然摇头,“正如你所说,你爱小竹,所以,你绝不会做任何一件可能会让小竹伤心的事。你虽是不屑我是小竹的血亲,却仍是会因为这一点,放我一条生路,正如,你对萧燕荣。更何况,是小竹自己愿意跟我走的,你和若尘若是真爱小竹,便应该遵从小竹的选择。” 我相信你和若尘一样爱小竹,可这世上,毕竟,只有一个江清歌!被你这样出色的女子宠着爱着长大的小竹,将来,还能有什么样的女子入得了他的眼?一个弟弟为情所苦就已经够了,我杨芫在弟弟坟前发过誓的,今生一定要护了小竹幸福! “小竹说要和你走?你胡说什么?我不信!”清歌嘴里说着不信,却不知为什么有些惊慌。 “清歌不信的话,就让人喊小竹来。”杨芫叹息说。自己一向以光明磊落自诩,却没想到这次却对自己最爱的孩子用了见不得人的阴谋! 门突然吱呀一声轻响,若尘牵着小竹的手静静的站在门外。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不知来了多久,两人脸上却都淌满了泪。 “小竹――”清歌顾不得问两人什么时候来的,急急跑过去抓住小竹的手道,“小竹也想要和哥哥嫂子一起生活对不对?” 清歌用的力大了,小竹只觉手上一痛,却不但没有缩回来,反而更紧的抱住清歌的手臂,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杨芫一惊,慌忙道:“小竹你忘了和我说过什么吗? 小竹身子一颤,突然使劲挣开清歌的怀抱,拼命地摇着头,“我,我,我和,姑姑,回去――” 清歌晃了晃脑袋,不自觉的揉了揉耳朵,冲着若尘强笑道,“小竹,一定是被吓着了。” 又转头柔声对小竹道:“乖,过来。告诉嫂子,那个女人是不是恐吓你了?有哥哥和嫂子在呢,不用怕,告诉她,你想和哥哥嫂子一起。” 小竹低着头,不敢看清歌的眼睛,大滴大滴掉下的眼泪很快洇湿了脚下的地面。 清歌慢慢蹲□子,朝小竹伸出手:“小竹,过来。” 杨芫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就挡在了小竹的前面。 小竹怔了一下,停住了抬起的脚尖,再次含泪冲着清歌摇头,更加清晰的道:“我要,和姑姑回去。”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推开门,跑了出去。 清歌身子一软,一下跌坐在地上。若尘吓了一跳,顾不得拭泪,忙上前搀起清歌:“清歌――” 清歌恍惚的笑了笑,“我,没事儿,别担心――” 嘴里说着,眼里却直直的落下泪来,捂着脸道:“不用管我,你快去,看看小竹――” 若尘狠狠的瞪了一眼杨芫,疾步跑了出去。 杨芫也不由黯然。 清歌擦净脸上的泪,抱着头喃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想一想,想一想。” 清歌不说话,杨芫便也静静的坐着,屋里陷入冰冷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清歌终于抬头,冷冷的盯着杨芫:“你到底同小竹说了什么?” 杨芫慢慢侧过脸,嘴角有一丝含义不明的笑,嘴里喃喃着,“小竹是悦儿的孩子,今后,也就是我杨芫的儿子,你放心,我只有,爱他的,绝不会让他吃半点苦。” “杨芫,”清歌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说,你爱小竹?” 杨芫愣了一下,重重的点头:“是,我爱小竹,会比爱我自己更多,我用生命去保证。” “甚至可以为了小竹,放弃你弟弟的仇恨?”清歌进一步逼问道。 杨芫脸色有些难看,“你这话,是何意?” 清歌冷笑出声,“别和我装傻。你敢说,你不知道小竹的娘,是谁?” “而且,我猜的不错的话,小竹的娘,还活着吧。” 杨芫一下子彻底呆住了,眼里忽然掠过一阵杀意。 清歌毫不避让的对上杨芫的眼神,眼神逐渐冰寒。 半晌,却是杨芫先败下阵来。 清歌缓缓收回眼光,背部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毕竟,自己对面的这个是沙场上绝无败绩的上将军,腰间宝剑,不知曾饮过多少人的鲜血! 很多年后,杨芫曾开玩笑的问过清歌,要是自己当初真要拔出剑来的话,清歌会怎么办? “当然是你死我活。”清歌毫不在意的说。 杨芫当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真没想到,清歌会那样大的胆子! “你别不信!”清歌当时狡黠的一笑,“别看你是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若不是小竹突然出现,你当时一定站都站不起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手,还不是任我宰割!” “你就,就不怕,被蓝丰国追杀?”杨芫有些结巴,末了又不甘心的补上一句,“我可是蓝丰的上将军。” “怕什么,”清歌嘴一撇,“不就是一个上将军吗?就算皇帝敢打我的人的主意,我照样让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再说,你这个大将军在朝中的地位恐怕也不怎么地,都失踪那么多天了,也没见有什么人来找你!说不定我当时真杀了你,很多人会感激的不得了!” 杨芫听的无语,觉得自己就够狂妄了,却没想到,真正狂妄的人在这里!这世上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的,恐怕也就眼前这一个! 当然,此时的杨芫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着了清歌的道,兀自寒声道:“江小姐好像管的太宽了吧?小竹的娘怎样和江小姐有关系吗?” “有关系,也没关系。”清歌好似丝毫没感到杨芫的威压,依旧针锋相对。 杨芫冷笑一声:“我只要带走小竹就好,至于其他的,江小姐还是少管为妙。” 清歌却没有立即回答,低头看了自己手掌片刻,淡然道:“要想带走小竹,除非你发誓。否则,便是拼着让小竹难过,我也不会让他和你走!” 杨芫心里一松,清歌和若尘在小竹心里的地位,别人不知,自己可是清楚的很。要是江清歌真拼命阻挠的话,便是自己如何用阴谋,恐怕都无法带走小竹!只要自己能带小竹走,便是发个誓又如何? 这样想着,终于拿定主意,杨芫点了点头,“好,你说。” “我让你发誓,无论你有多恨小竹的娘,都绝不会拿小竹做报复的筹码,绝不许以任何借口挑起小竹和他娘之间的仇恨!无论你做任何事,都必须把小竹的幸福放在第一位去考虑,否则,小竹的爹爹便会永居地狱,再无出头之日!”清歌一字一句的道。 “放肆!”听到誓言后面的部分,杨芫只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手掌,就想拍过去。 “不想起誓也由得你――”清歌却是丝毫不惧,有些厌烦的打开杨芫的手,“那就把小竹留下。” 那以后很多年,杨芫都无比庆幸自己立了那个誓,若不是有那个誓言约束着,自己不知又要做出多少追悔莫及的事!因为很多时候,仇恨,往往比爱更有力! 112、任尔东西南北风(五十二) ... 冬日的凌晨,寒风凛冽,天上的残月似有些怕冷,极快的扯过厚厚的云被遮住自己;梧桐树苍老的枝桠顶端,几片侥幸逃过肃杀秋风的枯叶,不时发出簌簌的声响,听得人顿起寒意。 “走吧。”杨芫心疼的看着扒着车窗贪婪的朝外面看个不停的小竹,轻声安慰道,“小竹喜欢的话,回去姑姑照样让人给你建这样一个园子。” 小竹怔了一下,慢慢回头。明明昨日还是天真不知世事的孩子,可不过是一夜之间,就好像长大了。 被小竹幽深的仿佛见不到底的眼神看得一愣,胸口处忽然一紧,下意识的就去握小竹的手,却被小竹避开。 杨芫只觉嘴里发苦,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这个孩子,从知道自己是姑姑的时候,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虽是嫉妒不已,可杨芫也不得不承认,只有跟若尘和清歌在一起,小竹才会完完全全的放松下来,才真的像个孩子,那三个人就好像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少了一个,就再不完整。对其他人,甚至包括一向待小竹亲厚有加的莲生,小竹也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抗拒。而且自己还是无名的时候,小竹待自己倒还好,可是现在,小竹虽从没有明白的说过什么,杨芫就是能感觉到,小竹极讨厌自己靠近她! “不要。”小竹看着杨芫,声音脆弱而固执。 “什么?”杨芫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要这样一个园子!”小竹的手越来越用力的抠紧车窗,努力的睁着越来越模糊的眼睛,拼命地想要把园子里的一点一滴都给记在脑海里,便是一模一样的园子又怎么样?那里面有哥哥吗?那里面,有嫂子吗?! 看着那几乎和弟弟小时一样倔强而又受伤的小脸儿,杨芫心里一阵难过,怕自己会心软,忙撇了头,不敢再看,只是一遍遍摩挲着杨悦留下的那块玉佩。 悦儿,姐姐没有做错,对吗?这是你的孩子,我们杨家唯一的骨血啊!若尘清歌两个待小竹虽然好,可毕竟,不过是没有一点儿关系的陌生人罢了!便是你在,也一定想让姐姐带走小竹的,对吗? “他自然不会要你的园子。”清歌沙哑的嗓音在静夜里响起,杨芫一愣,小竹则一下子把头探出了窗外―― “杨大将军,真是好风度啊!原来这就是大将军的做事风格啊,清歌真是领教了!”语气里除了不悦之外,更有浓浓的嘲讽。 饶是脸皮够黑,杨芫还是老脸一红。只是心里却觉得冤枉,实在是这么早离开,根本就是小竹要求的!当然,这本也是杨芫极为想做的,夜长梦多吗,万一耽搁的时间长了,再起什么变化,那可就糟了! “小竹――”若尘哽咽着抱住小竹,伸出手一点一点的拭去小竹爬满了一脸的泪,自己却是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知道小竹这几日便要离开,两人几乎是彻夜不寐,都是瘦了整整一圈。刚刚一听到外面有动静,都是一惊,出来一看,果然是杨芫要带着小竹走。 “无论我们小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00 竹走到天涯海角,这怡心苑都是小竹的家。你想建什么园子,还是自己留着慢慢欣赏就好!”看到若尘和小竹抱着头哭成一团的样子,清歌的语气愈加恶劣,瞪着杨芫的眼神简直是要吃人一样。 小竹靠在若尘的怀里,拼命的揉着眼睛,想要看清清歌的脸,只是眼里的泪好像开了闸的水库,竟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清歌看的心痛极了,忙上前一手揽住若尘的腰,一手抱住小竹:“小竹不哭啊,乖,快看,嫂子给你准备了好多东西呢!” 小竹瘪了瘪嘴,想要笑,却不知为什么,双手圈住清歌的脖颈,嘴一咧,又变成了哭:“小竹,走了,还会,还会回来的,哥哥,和,嫂子,别生,别生小竹的气,别不要小竹――” “傻瓜!”清歌哽咽着,“狠心的小子!说走就走,还准备不告而别!你要这样走了,哥哥和嫂子一准儿生气!咱们怎么会不要小竹呢?嫂子早告诉过你,小竹从来都是哥哥嫂子的宝贝,从前如此,今后也如此!这怡心苑,永远是小竹的家,哥哥嫂子永远是小竹的哥哥嫂子!” 小竹抽了一下鼻子,眼泪汪汪的道,“那小竹的房间还留着好吗?别拆了,等哥哥有了宝宝,小竹还要在那里帮哥哥带宝宝呢!” 小竹的房间是清歌亲手安排的,天花板上的白云,四面墙壁上的卡通人物,各种各样的玩具……里面充满了童真童趣,小竹刚住进去时,开心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 ――很多年后,已贵为一国之后的小竹最喜欢去的地方,便是这泉州的怡心苑,来了之后,每次都要一个人住在自己的房间,弄得屁颠屁颠跟来的皇帝闹心不已―― 突然听小竹提到宝宝,若尘脸一红,心里却更加难过。 清歌狠狠的抹了把脸,郑重点头,“小竹放心,那里永远都是小竹的房间。若是将来小宝宝敢抢小竹的房间,嫂子一准儿打她屁股。” “不要。”小竹忙摇头,晃着清歌的胳膊紧张地道,“嫂子不许打宝宝。” “好,小竹说不打就不打。”清歌抱的小竹更加紧,心里越发的不舍得,只恨不得马上让马车里那个看不出是哭还是笑的女人消失。 感受到清歌强大的怨念,杨芫不由苦笑。那三个人搂在一处哭着说着的样子,实在是该死的碍眼,却又说不出的温馨。那三个人,倒更像是一家三口,而自己这个亲姑姑倒成了局外人! 东方逐渐显出鱼肚白,天就要亮了。杨芫这才发现,除了自己和小竹乘坐的这两马车外,后面竟还有几辆车,心里顿时明了,这这些,必然都是清歌和若尘给小竹准备的礼物。 “这个车子里是嫂子这几天给你新作的玩具,小竹回去慢慢摸索,有什么心得,就来信告诉哥哥嫂子好不好?”清歌培养小竹的方式完全是按照自己在现代的方式来,所以给小竹的玩具,都是按照既好玩又益智的原理设计的。 “嗯。”小竹流着泪点头答应。 “怕你去了不习惯,这车子里放的是嫂子刚给你做的一套家具……” “这车里是若尘哥哥和舒伯给你做的点心――” “这是若尘哥哥和莲生哥哥给你做的衣服、鞋袜……” 最后,清歌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和一个玉牌儿:“这本书是嫂子写给小竹的故事。小竹识了字,就可以自己看了;现在可以先让别人读给你听,嫂子以后还会写了找人给小竹送去;这个玉牌儿,是嫂子的爹爹留给嫂子的,小竹身子弱,要时时带着……” 嘴里说着,伸手撩开小竹的发,亲手帮小竹系在脖子上。 杨芫身子一震,怪不得小竹这样爱他的哥哥嫂子!这江清歌对小竹可真是疼到骨子里了,连爹爹留给她的东西都愿意送给小竹!还有那书,这么短短的几天,那么厚的一本,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 当下温声道:“你们且放心,小竹从今后便是我杨芫的儿子,我一定会让他过的堪比王子!” “堪比王子?”清歌扬眉,定定的看着杨芫,“小竹就是我们家的王子!你记住,说不定很快,我就会和相公,去接回我们的小王子!” 杨芫又一次无语,越来越领教到清歌的狂妄了!以为王子和大白菜一样,家家都可以有的吗?! 威胁完杨芫,清歌又转头叮嘱小竹,“……一定要好好吃饭,不许挑食。若是在那里过的不开心了,或是有什么人欺侮你,有什么人让你难过了,你马上让人捎个信,嫂子和哥哥就会马上去接你,任谁拦也没用!” 虽是说给小竹听的,眼睛却挑衅的看着杨芫。 ――只是清歌绝没有想到,这句话倒是没怎么着杨芫,最后深受其害的却是小竹的妻主,每每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惹了老公不开心,老公便会毫不留恋的去寻那个宠她宠到天上的嫂子姐姐去! 杨芫仍旧不发一言,心里却暗哂,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就凭你一个小小的五品治玉贵家女,想从我将军府要人,无疑是白日做梦! 只是后来亲自见证了清歌的成长,才不得不承认,却原来,真正无知者无畏的那个人是自己! 不过,念在清歌对小竹确是真心一片,杨芫便扭脸望着窗外,对清歌的挑衅,只做没听见。 三个人泪水涟涟的分手,甚至自认铁石心肠的杨芫,也看的颇为心酸。 一行人越行越远,怡心苑渐渐模糊,便是一直伫立在长亭的清歌和若尘也化做了两个小黑点儿。大白和小白却是全不知愁,撒欢一样的在车子前后跳跃奔跑。 小竹一直把头伸在窗外,只恨不得号啕大哭一场。 “好了,小竹,外面冷,到姑姑这儿来。”话刚一说完,杨芫就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本是想要模仿清歌的语气,只是本就是下惯了命令的人,便是温柔慈和的话语听在人耳里仍是怪里怪气。 小竹慢慢回身,却并没有按杨芫说的,到她旁边去,而是选择杨芫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我已经和你离开了。”小竹忍着泪,陈述着一个事实。 杨芫无奈的苦笑,对那两个人便是再乖巧不过的弟弟,可一旦对着自己,小竹便马上从孩子变成斗士! “好,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有任何人找你哥哥和嫂子的麻烦。便是你嫂子会草药宗的邪门秘法,也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小竹眼睛亮了亮,却仍是抿着嘴,瞧着杨芫。 杨芫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符交给小竹:“我所有的力量,凭这块玉符均可调动。你看是现在就交给你,还是等你再大些,能掌控这些力量时再交给你?” 小竹抿了抿嘴,伸手接过来,放在自己怀里,便闭上眼睛,再不瞧杨芫 看看这么快就空了的掌心,杨芫又有了叹气的冲动…… 113、番外之 记得那时年纪小 ... 酆都,皇宫,凤华殿。 宽大的凤椅上,一个年约七八岁身穿黄色凤袍头戴紫玉凤冠的女孩儿正嘟着嘴坐在那里,对面下首,一个人品俊朗的女子正负手而立。 “摄政王,朕要去接朕的上将军。”女孩可怜兮兮的央求,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骨轮轮的来回转了转,又补充道,“好歹上将军也做过朕的武师傅,师傅回朝,为人弟子的,自当去迎接。” 俊朗女子微微皱眉,“皇上身份何等尊贵,便是上将军曾做过您的武师傅,也当不起您亲自去迎。况且,上将军不过是回京述职,而且在奏折中讲的明白,此次回京,便会长居京城,皇上若真是思念上将军,以后自可每天在朝堂上见面,又何必急于一时?” 看自己虽是放低了身段苦苦央求,摄政王竟无论如何也不通融,女孩儿很是恼怒,从椅子上蹦下来,到女子的面前叉腰道:“摄政王――” 喊完,又觉得不对劲儿,对方太高了,连说个话,都要自己抬着脖子,本想震住对方呢,哪想到反而是自己被压得没了一点儿气势!想要开口让枫童蹲下,可觉得那样不雅的动作,和面前如此潇洒的摄政王实在不相称,若是让她跪下,自己又没那个胆子! 皱着眉考虑了一会儿,女孩儿转身吃力的便往凤椅上爬,一旁伺候的侍人吓了一跳,想要上前把小女孩抱上去又不敢,惶恐的看了眼瞧着皇上如此顽皮却依然面容沉静的摄政王。 枫童没有理侍人,冲仍艰难的往凤椅上爬的女孩儿一躬身:“皇上用完膳就请移步上书房,太傅已经在哪儿候着了。” 说完转身,大踏步离开了凤华殿,阳光下摄政王衣袂飘飘,宽大的袍袖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便是那背影亦清隽的让人移不开眼。 女孩儿好不容易爬上凤椅,掐着腰昂首挺胸对着下面再喊道:“摄政王接――” 面前却早空空如也,哪还有摄政王的半点儿影子!只有两排傻乎乎的侍人,正呆头鹅般直勾勾的瞧着外面。 女孩儿看了看自己好容易摆出来的这个威武的造型,气得直跳脚。 一旁的侍人终于回过神来,忙跪下:“皇上息怒,小心凤体。” “枫童――”女孩儿控诉声长时间回荡在凤华殿的上空,余音袅袅,久久不绝。 却原来,那仪态风华的女子,正是名震大陆、乾纲独断、威名赫赫的玉药宗宗主兼蓝丰摄政王!女孩儿则是五岁便登上凤位的蓝丰皇上,殷泓。 “皇上传膳了――”殿外忽然传来尚膳司宫人抑扬顿挫的传饭声。 “什么都要替朕做主,连什么时辰吃饭都要定好规矩,每天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这个皇上做的好无趣!你们去告诉摄政王,明日朕定要去接上将军!”女孩儿拧着眉吼道,“端出去!” 已经端了早膳进来的宫人吓了一跳,忙扑通一声跪倒,“皇上息怒,小心――” “除了这两句话,就不能说些新鲜的吗?每天都是这两句,朕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听的都要烦死了!” 宫人“凤体”二字还未出口,殷泓已经从凤椅上愤怒的跳了下来,椅子毕竟太高了,竟是一个立足不稳,身子一歪,就趴在了地上。 “皇上!”下面的侍人吓得面无人色,手忙脚乱的赶忙去扶。 殿门处忽然一暗,众人抬头一看,却是刚刚离开的摄政王又去而复返,一个个立时体如筛糠。 “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皇上?”枫童声音依旧平静,“拉出去,杖责五十。” “皇上饶命!摄政王饶命啊!”那些宫人顿时磕头如捣蒜。 五十大棍下去,那是要出人命的啊,这些宫人都是容貌娟秀的男儿,别说五十棍,便是二十棍下去,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殷泓一愣,也知道五十大棍的严重后果,面前这些人,可都是从自己记事起便陪在自己身边的!忙阻止道:“朕不许!” “不许?”枫童瞟了殷泓一眼儿,“为什么?” 殷泓一下噎住,想了想道:“朕是皇上,你是朕的摄政王,自然要听朕的。” “哦?”枫童似是觉得有趣,不再急于处罚犯错的宫人,“还有吗?” “还有就是――”殷泓皱眉,终于撇了撇嘴道:“今日的事,是朕自己不小心,与他们无关。大女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又何苦难为他们这些男子!何况,朕就是摔了一下罢了,并无大碍。” 没想到小皇上还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枫童微微扬眉,表情也有些复杂。 “皇上言之有理。不过,身为宫人,照顾好皇上便是他们的职责本分,五十棍可免,可也要给他们一些教训!还不快下去,自己去慎行司领罚!”枫童想了想吩咐道。 “奴才谢皇上,谢摄政王!” 到了慎行司,少不得也有一顿打,却好歹不会要了命,宫人们忙磕头谢恩。 殷泓听的一阵不爽,貌似给你们求情的是朕,摄政王可是坚决要罚的那一个!这些人倒好,谢摄政王的态度可比谢自己诚恳多了! 那些宫人一离开,殿内便只剩了枫童和仍旧坐在地上的殷泓二人。 殷泓眼珠转了转,冲枫童伸出双手:“摄政王――”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01 >   枫童走上前,俯□,搀起殷泓。 殷泓的小脸儿一下子垮了下来:“摄政王,朕的脚疼,你抱朕去凤床上躺躺吧。” “皇上已经大了,臣不敢僭越。”枫童依然谦和有礼,连身体弯的弧度也是恰到好处,只是身上的疏离却使得殷泓心里更加难过。 这皇宫太大了,空洞洞的,让人害怕。 记得从很小的时候起,自己便是和娘同枫童在一起。可娘却只喜欢自己玩儿,或者和自己抢枫童,长这么大了,除了枫童,还没有任何人抱过自己。可后来娘驾崩了,自己也正式登基,摄政王便再也不抱自己…… 可是当这个皇帝又有什么意思?那么大个凤床,自己无论如何打滚儿都到不了边儿;那么多的宫人,都跟木偶一样,每天除了不停的下跪,不停的说“皇上万安”“小心凤体”再不会说一点儿有趣的东西…… 自己上次在街上见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儿,骑在她娘的肩上,笑的真是开心极了!皇上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吗,那,自己只是想要被抱一下,为什么这么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就因为自己是皇上吗?为什么摄政王要让自己做皇上?做皇上,实在太苦了…… 枫童搀着殷泓来到床榻边,半搂半抱的把她送到床上。 “皇上忍一忍,臣这就派人去捡玉药来。”枫童告了声罪,转身又要走,却觉袍子一紧,低头看去,却是殷泓,小心的用两颗指头捏着自己的衣服下摆。 枫童只做不知,微一使劲,就要甩开。 “朕不要玉药,摄政王,可不可以陪陪朕?”殷泓把头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的说。 “皇上小心凤体,臣待会儿就让人把玉药送来。”说完一掸袍袖,便不顾而去。 走到殿门口,枫童又站住脚,“皇上凤体欠安,臣待会儿会替皇上向太傅告假。” 脚步声渐去渐远,很快没了声息。殷泓坐起身子,狠狠抹了把泪,发狠道:“朕今天就是要去接上将军,看你能把朕怎么样?” 为什么每次都当自己无理取闹?明明只要肯哄哄自己,或者让自己抱一下,或者坐下来陪自己吃顿饭,自己都一定会听话的照摄政王的要求去做,那么聪明的摄政王,为什么就看不出来呢?! “迂――”杨芫喝住马头,看着前面若隐若现的酆都城门,神情有些变幻莫测。 “将军,小主子有些不舒服。”一个侍卫匆匆跑过来禀告道。 “让车队停下来,原地休息待命。”杨芫忙吩咐,自己又赶紧到小竹的车前,着急的问道,“又晕车了吗?出来歇息片刻吧。” 嘴里说着,便要伸手去抱,却被小竹挡开:“我,自己,下去。” “别逞强!”杨芫斥了一声,仍是抱住小竹,又随手揭起车子里的被褥,裹着小竹来到一处相对平坦通风的地方:“你在这躺会儿,觉着舒服些了,就唤下人把你抱回车上。姑姑还有事,很快就会回来接你。” 自己在奏折上言明,今日一早,便会入宫陛见,却哪知小竹一路晕车,竟是这时才到了酆都城外。眼看天已是这般时候,自己再不去,别说陛见了,恐怕朝会都该结束了! 小竹没说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杨芫歉意的握了握小竹的手,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卫,很快上马扬长而去。 114、番外之 记得那时年纪小(二) ... 殷泓趴在地上,脸上又是泪又是汗的,一张小脸儿早成了小花猫一样。 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好不容易从宫里溜出来,就想着这次怎么着也要跑远些,让摄政王后悔都没地儿去!没想到刚晃到城外溜达了不大会儿,自己的马儿便突然发狂一样跑了起来,到得最后,更是一尥蹶子,把自己掀到地上,自个撒着欢儿就跑了! 等到自己晕头转向的要从地上爬起来,头顶便笼罩了一个巨大的阴影,然后便是一张血盆大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想到这煌煌京城、天女脚下,竟会有大虫出没!还是兽中之王,**!都怪摄政王,说什么自己年龄小,便挑了个性情温顺的小公马给自己,自己现在算知道了,温顺就是胆小的意思,关键时候只会扔下自己一个人跑路!亏自己昨儿个把本来要留给摄政王吃的点心一股脑儿都倒到了它的马槽里! 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摄政王,快来救救泓儿啊!只要你马上出现,救泓儿离开,泓儿便什么都听你的!泓儿再不会为了赖床故意装病;也不会因为讨厌太傅,趁她不注意抓地上的土放在她的茶杯里;再也不小心眼的故意用沾了油腻的手去揪你的袍子…… 可摄政王却没有从天而降,奇怪的是**也没有咬死自己。只是把自己衔在嘴里,叼着自己跑的飞快。 殷泓吓得惨叫连连,可刚一发出声音,**的头便剧烈的摆动,看殷泓还在叫,忽然一使劲,就把殷泓摔在地上,恐吓似的露出森森的白牙。看那样子,要是殷泓再敢发出声音,**马上就会把她给撕了! 吓得殷泓一下止住了哭。 **的眼里露出满意的光芒,再次叼起殷泓,急如闪电的向远方而去。 “呀!老虎,还叼了个孩子――”远远的有路人经过,忽然看见白影一闪,再仔细一瞧,老虎嘴巴两边,还有两只脚和一个脑袋随着**的跑动一晃一晃的,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一直到老虎都没影了,那人才从地上爬起来,没命的朝着酆都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直到看到宽阔的官道上来往不断的行人,那人才停住脚,抱着棵老树,呼呼的直喘气。 “哎呀,这不是黄三吗?瞧你这没出息劲儿,青天白日的,你这是抖个什么劲儿啊!”恰旁边过来一个熟人看到女子的样子不由好笑。 “老,老虎,还是,头**――”女人仍然惊魂未定,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结结巴巴道,“还,还衔着个,小孩儿――” “你胡吣什么呀?说谎也不编个像样点儿的!”熟人嘲笑道,“咱们这都是平原,会有老虎,还是**?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啊!” “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头**叼了个小孩儿――”听出熟人口气里的轻蔑,黄三脸顿时涨得通红。 “你在哪里见到的?那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什么样子?”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紧接着后衣领一紧,黄三被迫转过头来,入目却是一个穿着皂色劲装的女子。 黄三一愣,手里一凉,低头一看,却是被塞进了一锭足有五两多的银子,顿时喜笑颜开,忙不迭的把自己看到的情形详细的说了一遍。 那熟人看的目瞪口呆,看着那劲装女子直翻白眼,这世上傻子还真多,这样的谎话也有人信! 女子皱着眉头听黄三说完,忙把手撮入口中打了个呼哨,很快便有几个穿了同样服色的女子聚集过来。 “我这就回去禀报主子,你们分几个方向继续寻找。”女子吩咐了一声,拉过一匹黑色马匹,翻身上去风驰电掣一般往皇城方向疾驰而去。 “没找到?”枫童一愣,顿时意识到事态严重。原以为殷泓定是又耍脾气躲到皇宫某处了,却没想到领着所有侍卫几乎把皇宫翻了个遍,竟是没有小皇上一点儿影子! 现在只剩下派往宫外的一队人马没有回来,要是还找不到,那就真麻烦了! “摄政王,邵护卫回来了,在殿外候着。” “快让她进来!”枫童失态的站了起来。 对面的杨芫一愣,谁“没找到”?能让枫童如此失态! “上将军先坐着,孤去去就来。”枫童微一拱手,竟亲自迎到了外面。 “啊?”外面传来枫童的一声低呼,“**,不可能!” 很快又道,“只是既有此传闻,你们也小心些为是,往京畿城郊人烟稀少处再多派人手!……若是找不到,你们都提头来见!” 杨芫一愣,自己怎么隐约听着好像和什么重要的人有关,还有,**!难道是―― 这样一想,不由也面色大变。 枫童正好进来,恰看见杨芫神情怔忡,微愣了一下,试探着问:“上将军一路行来可发现京郊有什么异常情况?可听说过京城一带突然出现**一事?” **?当然有,自己的车队里就有两只。若是别人来问,杨芫自是会马上告知,可是枫童吗―― 杨芫脸色一沉,“这是朝堂之上,只论军国大事,摄政王若关心道听途说之言,自去民间坊里寻那无事男子即可!” 看自己提到**,杨芫神情竟是毫不意外,枫童马上意识到,那**,或者真有其事! 冷着脸扯了杨芫道:“上将军,你若确知**之事,还请速速告知,枫童所问自是军国大事。” 杨芫一摆袍袖,枫童顿时脚下踉跄,不得已松了手,却顾不得计较杨芫的态度,叹了一口气道:“到了这个时候,枫童也不再隐瞒杨将军。皇上私自跑出宫了!遍寻城内而不得!而刚刚,有侍卫回报,说是有人眼见一只**叼了个孩子在京郊出现!” “啊?”听枫童如此说,杨芫不由倒吸了口冷气,愣了片刻,突然推开枫童,急向殿外而去。 看杨芫的情形,枫童马上明白,看来这**确实有,而之所以突然出现在人烟密集的京城,或者就和这上将军有关! 忙让人牵过自己的千里凤驹,打马跟了上去。 大白的速度极快,殷泓只觉得整个人像飞一样,明明晕晕乎乎的,只是寒风抽打在脸上,又不得不很快清醒过来。好不容易身子一顿,叼着自己的**终于停了下来。 殷泓勉强睁开眼,却吓得差点儿没又一次昏过去――旁边不远处,竟还有一只老虎,虽是体格稍小些,却仍是一头货真价实的**! 叼着自己的**看到那只小一些的**,心情明显很好,很快的挨过去,蹭蹭那只**的脑袋。 让殷泓感到震惊的是,那只**的肚皮上,还趴着一个人,从背影看,应该是个男孩子!只是刚才被**硕大的身躯给遮着,自己没看到罢了! “咦,好像是大白回来了。”隐隐的有声音传来。 殷泓顿时一喜,有人就好,刚要张嘴,一旁的大白马上察觉,呲着牙露出凶恶的样子!殷泓马上闭了口缩成一团。 “不知大白又给少爷找什么好玩的来了。” “是啊,这畜生倒还真有几分灵性,对小主子还真好。看小主子不开心,就想尽方法寻些东西来逗小主子。” “好了,好了,小主子这几日几乎都没合过眼,好容易睡着了,你可别再把他吵醒,我们还是离远些小心守护好了!” 声音渐渐远去,殷泓又陷入了绝望之中。虽是很怕死人,可两边两头虎视眈眈的老虎却是比死人更可怕的存在,殷泓慢慢的一点一点靠近中间的那个依然摊着四肢不知是死是活的小身子。 手慢慢的捻住一角裘衣,顿时哆嗦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几乎是要冻僵了!不自主的又挨近了一些,失去知觉的小手又攀上小男孩的胳膊,然后把头也抵了过去,看两只**只是斜了自己一眼,对自己的轻轻移动一副不以为忤的样子,殷泓稍微松了口气,却僵直了身子不敢再动。不知过了多久,又惊又怕又累之下,殷泓竟是抱着男孩子也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小竹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旁边的大白马上稍稍直起头,却发现小主人挣了下没挣脱后,皱着眉翻了个身子,竟是又呼呼睡了过去。大白懒洋洋的伸了下腰,也伏在那里慢慢闭上眼睛。 小竹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突然浮起一丝笑意;旁边的殷泓下意识的攥紧了小竹衣服上的带子,总是蹙着的小小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杨芫最先来到这静寂的高岗之上,待看到两个头抵着头脚对着脚,睡的安然舒适的两个孩子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那依着小竹睡的香甜的孩子依稀能看出是个女孩,杨芫不由一阵大怒,自己不过离开一会儿,就有人敢来沾自己儿子的便宜!可又想到方才枫童所言,说是皇上有可能被**叼走了,在未弄清女孩身份之前,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02 却也不敢放肆。 只得强忍了怒火蹲□子,小心拨开女孩儿额前的乱发,露出里面一张小花猫一样的小脸儿。杨芫犹豫了一下,用衣袖在那张脸上蹭了一下,泥土下面的小脸儿顿时清晰的露了出来―― 杨芫头嗡的一下,虽是一年未见,可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死揪着小竹不放的登徒女可不就是小皇上。 “来者何人?”下面突然传来一阵呼喝声,却是一队人马突然闯了进来,杨家护卫忙上前拦阻。 杨芫担心的看了看犹在熟睡的小竹,暗暗咬牙!真没想到,小竹竟会这么快就和枫童会面!可是又如何呢?以自己弟弟的性子,怀孕这件事即是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也一定瞒着一向对他不假辞色的枫童!反正早晚都要一见,自己又怕些什么。 只是心里虽如此想,却不知为何,仍是有些惴惴。 身后一阵脚步声,杨芫慢慢回身,果然是枫童,正疾奔而来。 听到有人来,两只**已经机灵的退到车后的阴影处,空地上只留下两个手足相攀而眠的孩子。 再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枫童也呆在了那里,不能做声。 最先醒过来的是殷泓,眨巴了两下眼睛,终于认出前面站着的人是枫童,猛地一激灵,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突然忆起自己好像被只老虎给叼走了,然后,又一只老虎,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男孩―― “啊!”殷泓惊惧的叫了一声,手足并用的就想爬起来,只是两只手一直保持着抱人的姿势,时间长了早麻了,竟是一时动不了。 睡的正香的小竹一下被耳旁惨厉的叫声给惊醒,有些恼怒的睁开惺忪的睡眼。 殷泓正好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搂着的却是一个再可爱不过的小粉团儿,一时张着嘴巴,愣在了那里。 小竹可爱的眉头蹙了蹙,看也不看不停的冒星星眼的小皇上,心疼的拂了下哥哥亲手给做的,现在却被不知那里来的小鬼给压皱的袍子,伸手推开仍然巴着自己的殷泓,就站了起来。衣服被殷泓拽的有些歪了,脖子上清歌亲手给挂上的玉牌儿微微露出一角。 对上小竹那双格外幽净的双瞳,枫童不由怔了怔,只觉杨芫虽是长得一点儿也不讨喜,她的这个儿子看着却是可爱的紧,而且不知为什么,眼前的孩子身上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杨芫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慌,下意识的起身挡在小竹的面前:“你不是找皇上吗?皇上就在这里,你看我儿子做什么?” 嘴里说着,不觉加重了“儿子”两个字的语气。 能感觉到杨芫突然的敌意和杀气,枫童微微一愣,直觉今天的杨芫好像很不对劲!摇了摇头,径直俯身去搀殷泓。 殷泓却好像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被冷落,只是眨也不眨的盯着小竹―― 刚才,自己是抱着这个小子睡吗?真的好温暖啊! “上将军,这是你的儿子吗?”殷泓热切的瞧着杨芫。 杨芫忙一躬身,“回皇上,正是犬子。” “我要你儿子。”殷泓信心满满的道。 小竹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后面那个又脏又傻的女孩说什么要自己,拧着眉头站住脚,想了想开口道:“是你自己跑到我身边的,我不会对你负责;你要不起我,因为我嫂子不会喜欢你。” 嫂子说,最讨厌那些蛮横无理的人了,今天看了这个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野丫头,才知道嫂子说的真是对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主要是殷泓和小竹,没清歌什么事,俺就把它当番外了 115、大鹏一日因风起(一) ... “你是说,杨芫那个所谓的儿子,其实是江清歌的夫家弟弟?”听完暗卫的禀报,枫童不由陷入了沉思。这个杨芫,在搞什么?无端端的,抢了别人家的孩子回来做儿子!怪不得,那孩子对着杨芫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那么小个孩子,还真是可怜! “好像有一些传闻,说那孩子的父亲其实是上将军的弟弟。”暗卫接着禀道,“只是卑职并没有查到确切的依据。” “杨芫的弟弟?”枫童一愣,眼前恍惚浮现出一张明澈如水的倔强的少年面孔,站在街角,隔着人群,固执的盯着自己……杨芫的这个儿子,和杨悦,还真是有些像呢。杨悦……这样想着,心情又有些复杂。 枫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虽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会让杨悦愤而离家出走,可再怎么着,也绝不会委屈到做别人的小爷!而杨芫,八成是因为孩子酷似弟弟的容貌才收养他的吧。 “还有那江清歌,近来总是躲在屋里,不知在鼓捣些什么,只是偶尔会让府中铁卫拿到乱坟岗烧些什么。属下等他们离开挖开后瞧着,那烧过的灰烬,应是某种动物的尸体。” 也不知道这江清歌有病还是怎么着,难道每天足不出户,躲在房间里就是弄些动物死尸玩吗?而且还要这么神神秘秘!偏是江清歌的夫君现在厉害的紧,自己稍微靠近一些都可能被察觉。原先有杨芫在,那江府自是和铁桶一般,谁知现在没了杨芫,又出了萧氏这样厉害的男子! “嗯?”听暗卫如此说,饶是聪明如枫童,也一头雾水。 “另外,还有一事,是关于祥丰国的。祥丰国草药宗宗主的另一个弟弟带着女儿回归了,听说还颇受器重。只是却不知为什么和隐隐有草药宗少主之势的甥女儿方幽兰产生了矛盾,本是亲戚的两家现在却是势成水火。他们两方目前倒是势均力敌,斗得好不热闹。” 怪不得祥丰国近来老实了不少,原来是草药宗出问题了!自己还想好好玩玩呢,却没想到这一代草药宗人,竟这么不成器了吗?! 泉州,怡心苑。 “就是这个!”江府那个僻静的小屋里,传来一声惊喜的低呼。 厚厚的门板豁的一下从里面打开,顶着一个鸡窝头的清歌兴冲冲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实在是太开心了,终于能够确认,伯伯中的是什么毒了! 当初方幽兰和自己交换条件时,这些草药宗顶级药方是当做鸡肋一样奉送的。要是方幽兰知道,即使她送的玉石矿地图,在自己眼里也远没有这些药方贵重,不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自然,打死方幽兰也绝不会相信,江清歌堂堂一个治玉贵家的嫡系传人,最精通的竟然是她们草药宗的功夫!也正因此,送出那些药方时才如此大方! “妻主。”若尘急匆匆的走来,神情间很是焦灼。 “怎么了?”看若尘神色不对,清歌忙迎了上去。 “是莲生哥哥。”若尘心疼的拂拂清歌的发,看清歌的样子,定是累坏了! 若尘一提,清歌才想起,好像好几天都没见到莲生了!这几天实验到了最关键的阶段,自己嘱咐过若尘,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自己,难道是莲生病了? 知道若尘一向和莲生关系好,特别是小竹离开的这段日子,若尘深受打击,莲生不但把内院事务全抗了起来,得便了还经常去宽慰若尘,两人间的感情简直和亲兄弟相仿。 清歌接过若尘递过来的毛巾,简单的擦了一把脸,让自己脑袋清醒一下,“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很快来到莲生和秋雁所在的竹怡轩,秋雁正好从屋里出来,看见来的是清歌两个,登时红了眼睛,勉强道:“清歌来了,你哥哥这几天正念叨你呢,你进去,瞧瞧他吧。” 嘴里说着,泪差点儿流出来。明明身体已经大好了的,怎么会突然之间又倒下了!而且每日里昏昏沉沉,精神头竟是一日不如一日!竟是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间多,镇日里除了几口清汤,竟是什么都用不下…… 府里上好的玉药倒也不少,竟是没有多少用场…… 清歌心里也是一沉,知道秋雁的心思,两人历尽艰险才结为夫妻,要是万一有个什么,一定承受不住! “莲生哥病了,为什么不派人通知我?”清歌嗔道。这一段时间,自己几乎吃住都在那间小屋里,以便随时记载药物变化,却没成想,莲生会病的这样重! 秋雁神色黯然,“你哥哥,不让。说是,他身子骨本就弱些,不碍事的。你是做大事的人,别老拿这些小事烦你。而且前几天就是精神头不济些,我还以为是累着了,就没当回事儿,谁知,昨儿个起就几乎没睁过眼儿……” 清歌进了门,秋雁忙上前帮着打开床上帷帐。 看清床上莲生的样子,清歌不由倒吸了口冷气:莲生眼窝深陷,脸色惨白,两腮瘦削,整个人瘦的都成一把骨头了。 听到动静,莲生勉强睁开双目,待看到进来的是清歌,忙强撑着要坐起来,秋雁忙上前一步扶住,哽声道:“是清歌妹子来了,没有外人,你躺着就好。” 莲生却是不依,仍是坚持扶着秋雁的手起来,握住清歌的手道:“别听,你嫂子的,我没事儿,**病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事要紧,别耽误了才好。” 嘴里说着,握着清歌的手却无力的滑下,眼角也沁出些湿意。 清歌回握住莲生的手,正色道,“哥哥说哪里话,什么事有哥哥身体重要。哥哥闭上眼歇会儿,让清歌瞧瞧。” 说着,执起莲生手腕,闭上眼细细诊视。 秋雁盯着清歌的脸,大气都不敢喘。 清歌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忽然抬头,狠狠的瞪了秋雁一眼。 秋雁心一沉,莲生,真的不好了吗?! 一直到放开莲生的手,清歌的眉头都是紧锁着。 “清,清歌,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秋雁嘴都有些结巴了。早见识了清歌的能力,若是连清歌都无法,那莲生恐怕就真的危险了! “你,我该怎么说你!”清歌恨铁不成钢的低声道。 “我,我们,去,外面,外面说吧。”还没完全失分寸,秋雁知道,便是有什么也不能当着莲生的面说,便按着桌子,哆嗦着起身,却是站了两三下才站起来。 “秋雁!”莲生忽然开口,深情的看了秋雁一眼,又怜爱的瞧瞧清歌,“就在这里说吧,没关系,我受得住。” 原以为会孤苦一生,却没想到还会有这等奇遇,既得了清歌若尘这样好的弟弟妹妹,还嫁了秋雁为夫,便是死了,自己也没什么遗憾了! “莲生――”秋雁捉住莲生的手,泪终于下来了。 “现在知道难过了?”清歌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秋雁,“竟敢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新婚前,我特意嘱咐过你什么,你是否还记得?” “嘱咐我什么?”秋雁有些迷糊,想了半天,仍是想不起来。 “我就知道你把我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清歌气得只想撸袖子揍她一顿。 拽过秋雁的头,磨着牙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道:“我嘱咐过你多少回了?我哥哥身子弱,你要节制房事,不可太折腾他,不然会出人命的!” 莲生离得远,又昏昏沉沉的,倒没听清清歌说些什么。而若尘本是武人,对清歌的话自是听的一清二楚,登时红了脸。 秋雁愣了半天,却是顾不得害臊,耳边只回响着“要出人命的”几个字,忽然抬起手来,照自己脸上就是一巴掌,“我他爷爷的真是该死!” 清脆的巴掌声让莲生一下清醒了过来,忙抓住秋雁的手,急道:“妻主,这是做什么?是,莲生,福薄罢了……” 清歌上前把莲生的手拉开握着,撇了撇嘴道:“别拉她,这样的人,不打不长记性!”嘴里说着,抬脚照着秋雁屁股就踹了过去。 “清歌妹妹――”没想到清歌竟也动手去揍秋雁,莲生心里一慌,顿觉有些晕眩。 “别光顾着打嫂子了,先给莲生哥治病要紧。”若尘忙拉了拉清歌的手臂。 “让我哥哥这么受累,她这个便宜娘挨些揍还是轻的呢!”清歌看看自己两个胳膊被莲生若尘一边一个给死死拽着,只得无奈的坐下。 “是呀,清歌,只要能救了你哥哥,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秋雁勉强起身,扶着桌子,惨然道。又忽然觉得不对劲,什么叫“便宜娘”?难道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03 是―― “清歌,你,你刚才说什么?”秋雁木呆呆的瞧着清歌道。 清歌白了秋雁一眼,“说什么了?你说我说什么了?” “你刚才说,说便宜,便宜娘?”秋雁哆嗦着嘴唇道。 本是昏昏沉沉的莲生一下子张开眼,清歌和秋雁,在说什么? 若尘先是一愣,转瞬却忽然一喜,看着清歌一叠连声的道:“妻主的意思,是,莲生哥,有孕了?” 对秋雁,清歌自然丝毫不假辞色,可对莲生,清歌却向来怜惜的紧,忙握了莲生的手,微笑着道:“恭喜哥哥,贺喜哥哥,哥哥要当爹了呢!” 又回头对着若尘道:“若尘,你很快就会有一个小侄女或者小侄子了!” 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巨响,三个人低头看去,却是秋雁,四肢朝天,跌坐在地。 “妻主――”莲生眼中含泪,望着地上的秋雁。 秋雁从地上爬了几下,浑身竟是没有一点儿力气。还是清歌上前搀了,才勉强起身,一把抱住莲生,竟是也泪流不止。 清歌拉了拉若尘,两人一起走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了这历经患难才走到今天的一对儿夫妻。 若尘轻轻掩上门,回头看看那相拥而泣的夫妻,眼里不觉有些羡慕。 “怎么了?”清歌挽住若尘的腰,柔声道。 “没事儿。”若尘心里一暖,回握住清歌的手,有些迟疑的道,“我只是,替哥哥他们高兴。” 清歌笑着点头,秋雁和莲生均已年过三十,便是在自己那个时代,也是高龄产夫了,两人对要孩子本已不抱什么期望了,却没想到还有此天大的惊喜。 可也正因此,莲生这一胎…… “有什么不妥吗?”看清歌锁了眉头,若尘忙问道。 “是有些不妥。”清歌点头,“看来我们的行程要往后拖些了。 本来按自己想的,要先帮莲生调理好身子,然后再考虑孩子的事,为此,还特意教了秋雁一些避孕的方法,却没想到,莲生身子骨刚好一些,却就怀上了,这虽然是好事,可以莲生的身体情况来看,这一胎保不保得住还两说,便是大人,恐怕也是有些危险! 本想着药方出来了,就和若尘离开,去寻解毒的药物,然后再赶往上京,现在看来,时间上要往后推推了。 一直到一个月后,莲生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清歌又配好了多份保胎药留下来,才和若尘离开。依清歌的心思,本是想着和若尘两个即可,就当是迟到的蜜月旅行了,却是遭到了包括江雨飞、舒伯和莲生秋雁的一致反对,实在众怒难犯,只得带了江辰等四个电灯泡一起上路。 四个人五匹马一辆马车,很快疾驰而去。 舒伯呆呆的看着远去的马车,只觉心里万般滋味俱上心头,小姐终归不是池中之物,只是公子当初费尽千辛万苦才从那是非地逃出来,现在小姐又要重入那漩涡之中……公子,你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护小姐啊…… 116、大鹏一日因风起(二) ... “小姐,天色将晚,我们需要加快行程了。”江辰在车外禀道。 “是吗?”清歌探出头,才发现日已西斜,空旷的原野上,除了身后刚才江辰问路的那个女子推辆小车缓慢行走外,竟是再没有其他人。颔首道,“待我和相公换乘马匹,天黑前应该能找到客栈。” 这样冷的天气,要真是露宿野外,自己可受不了! “这个小姐倒是不用担心,听方才那位大姐言说,再有五六里地,就是一个叫塘里的小镇,咱们赶紧些,当是来得及的。”相处了这么久,江辰也摸透了清歌的脾气,小姐的性子和从前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 想想从前那个纨绔成性的小姐,再看看现在这个连陆府小姐都涎着脸硬要赖着拜师的小姐,真不敢相信,竟然是一个人。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小姐本事大了,人却更加和气了,举手投足间越来越有老家主不怒而威的气势了!就是有一点儿,小姐最是吃不得苦这一点儿还是没变,虽是让人准备了她的马匹,却是大多时候都和少君舒舒服服的躺在车里。现在这么说,定是觉得露宿在外是比骑马更痛苦的事。 “小姐和少君坐好了,我赶着这车子再快些就好。” 几个人正说着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间或还有呼喝笑闹声。 “驾――”江辰坐上驾驶的位置,扬起马鞭,几匹马撒开蹄子就跑了起来。 “喂,前面的人快快闪开,不要挡了本小姐的道!”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呼喝之声,还夹杂着响亮的马鞭啪啪声。 “大姐,不然我们比一比,看哪个先到塘里?”一个女子笑道。 “妹妹要和我比?那可倒好,只是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另一个女子傲然道。 “好,看见前面那棵柳树没有?我们就从那里开始!”先说话的女子不服气的道。 女子的说话声越来越近,竟是转眼就到了清歌一行人的身后。 “呔!前面的人是耳聋了还是怎地?没听到本小姐的话吗?快让开!” 清歌皱了皱眉头,这些人不知何方神圣,还真是无礼!此地路途狭窄,若是让路委实艰难,倒是拐了前面一个弯儿,还宽阔些,这些人明明看到了,还如此霸道! “哎哟!”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我的车――” “什么车不车的,让你爷爷的闪开,没长耳朵吗?”跑在最前面的红衫女子猛地一勒马头斥骂道。 清歌回头,却是方才给自己指路的女子正痛苦的歪倒地上,小车上的盐巴粮食之类的东西竟是洒了一地。 “驾――”一个穿黄衫的女子打马从后面追了上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女子竟是停也未停,就从女子身上跃了过去,女子顿时吓得惨叫不止。 黄衫女子却似未觉,举起马鞭冲后面的红衫女子笑道:“大姐,妹子先走一步了!” 后面又一阵马蹄声,又有十余骑跟了上来,地上女子似是吓傻了,竟是连躲都忘了,那十余个女子竟是有样学样,一个个打马扬鞭,全从地上女子的身上跃了过去。 清歌看的不由大怒,哪里来的恶霸女,竟是视他人性命如草芥般相仿! “江永,你去瞧瞧那位大姐。” 说话间,黄衫女子已经来到了清歌几人身后,仍是一扬马鞭,喝到:“识趣的就快闪开,不然,前面那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说着,哈哈大笑着又朝着清歌几人冲了过来。 “小姐――”江辰吓了一跳。 “骑了匹破马,还真当自己□的是宝马了!”清歌舒服的往若尘怀里一趟,吩咐道,“让她只管往上撞,看是她的马身子骨结实,还是本小姐的马车结实!” 自己这辆车可是花费了很多心血,除了里面更舒服外,外面也是坚固的很,足可和个小型战车相媲美。和自己撞?那后果应该和单车撞摩托车的效果差不多! “哎呀!他爷爷的――”黄衫女子已是打马到了近前,原以为清歌车子定会赶紧相让,谁知对方不但不让,连速度也反而慢了下来,眼看着自己的马就要撞了上去,吓得猛一勒马,身子更是由于惯性,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 “他爷爷的,找死!”黄衫女子抽出腰间的宝剑就想去砍,手腕处忽然一麻,宝剑莫名其妙的就掉了下来,正扎在自己左边的大腿上。女子骇然惨叫。 后面的红衣女子也追了上来,恰看到了刚才古怪的一幕,明明自己亲眼见到妹子是要拿剑去砍别人的,怎么到头来,那剑竟是对着自己戳过来了! “大姐,你还愣着做什么,替我杀了这车里的贱人!”虽是仍弄不清楚自己的剑怎么就会伤着自己,可黄衫女子却直觉,这辆车子定是有古怪! 话音刚落,□黄骠马忽然惨嘶一声,竟是马失前蹄,黄衫女子“哎呀”一声从马上骨轮轮就滚了下来。 “是谁?他爷爷的,竟敢暗算本小姐,是女人的话就给姑奶奶滚出来!”黄衫女子灰头土脸的趴在地上,气得哇哇大叫。 这下不止红衫女子,便是旁边的江辰等人也俱是莫名其妙。 清歌趴在若尘的怀里,笑的浑身乱颤,抹了抹脸上的泪花,凑近若尘的脸亲了亲:“相公,你真是太厉害了――” 又扭股糖一样搂住若尘的腰,飞了个媚眼道:“为妻的真是太崇拜你了,清歌真是爱死我家若尘了!” 杨芫临走时还算够意思,把自己生平绝学全传给了若尘,再加上自己的点穴功夫,恐怕便是杨芫现在,要想打败若尘也有些吃力!也正因此,若尘连车门都没有出,便靠点穴的功夫让那女人吃了一次又一次的哑巴亏!自己的老实相公,也有腹黑的潜质呢! 看清歌笑的快从自己身上滑下去了,若尘脸红了红,忙抱住清歌往上提了提,却被清歌趁势攫住双唇。 车里两个人自是缠绵,车外的黄衫女子却已是惊慌失措,四顾仍然是一片旷野,根本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意外! “这到底是怎么,怎么回事?真他爷爷的,太邪门了!” 红衫女子忙止住身后想要冲上去的随从,心里也有些惶然,这个鬼地方,确是有些不对劲儿!这样想着,竟是不敢再嚣张,虽仍是横眉怒目,却都收敛了许多。 后面江永也赶了上来,方才那女人虽是受了惊吓,除了脚崴了,倒也没受什么伤。被江永按清歌教的法子,一拉一拽,也能勉强走路了,待看到自己买的一车东西竟是被踩得一片狼藉,只心疼的不停掉泪。 看女子妆扮,当是小户人家,这一车东西,八成就是全家数月的粮食。江永又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好言安抚了一番,这才上马离去。 前面已是到了大路,黄衫女子一挥手,十多匹马便围了上去。 “车上的人听着,我数三声,都他爷爷的给我滚下来!”黄衫女子捂着伤口不住的抽气,心里却是气恨难平。凭自己的家世,自出道以来,还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江辰几个也抽出剑,冷冷的对着几人,却是一言不发。 车厢里倒是传出一个女子有气无力的声音,“天奶奶,是,是碰见劫道的了吗?明明,出门的时候,拜过神了,不是一路上安全的鬼都不会碰上一只吗?那这外面嚎个不停的都是,都是什么东西啊?” 外面嚎的?什么东西?黄衫女子下意识的往四处看了看,貌似刚才就自己喊话了!这不是摆明了是羞辱自己吗? “爷爷的,你们上,先把这几匹马宰了,看她滚不滚出来!”黄衫女子抓狂道。 “哪里跑来的,孤魂野鬼啊!天还没黑呢,就鬼叫个不停!”车内女子似是鼓足了勇气,迅速一拉车门,往外瞧了一眼,突然大惊失色。 黄衫女子举目望去,隐约能看清一张容貌清丽的脸孔,竟是莫辨男女,只是看样子好像受了惊吓,抖着手指着众人身后道:“娘呀,鬼呀!” 声音尖细,让人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红衫女子一行人悚然回头,却仍是旷野寂寂,空无一人。 “他爷爷的,竟敢耍我――”黄衫女子忍痛嚣叫道,“有鬼是吧,姑奶奶这就把你们都变成鬼!” 话音刚落,十多个的座骑几乎同时希律律嘶叫一声,先后马蹄一软,卧倒在地。本是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一行人顿时和下饺子相仿骨轮轮滚的到处都是。 金乌西坠,暮色冥冥,车外趴了躺了一地的马和人,车里的人却是颤着嗓音拖长了腔调,仿若鬼哭一般,便是江辰几个也微微有些变了脸色。忙扬起马鞭呼喝一声“驾――” 车后扬起了大量的烟尘,清歌几个很快绝尘而去。远远地,清歌清脆的笑声在晚风里传了很远…… 留下躺了一地的人和马,躺在地上欲哭无泪……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头疼得像要炸开一样_ i> 117、大鹏一日因风起(三) ...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04 “这就是塘里?”看到眼前这个破破烂烂的小镇,清歌很是惊愕。 明明地图上标示说塘里是进出峡山的必经之地。峡山既是盛产美玉,这塘里应当很是富庶才对,怎么会这么破破烂烂? 转念一想,又旋即明白,怪不得方幽兰送给自己这张地图时一副肉疼的紧的表情!看来这峡山玉矿,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那草药宗神通还真是广大,竟把手伸的这么长! 悦来客栈是塘里镇最大的客栈。说是最大,也不过十多间房子,可便是这十多间房子,也从来没住满过。看到清歌几个人并十多匹马来投宿,掌柜的顿时喜出望外。 赶了一天的路,也确实累坏了,清歌稍微用了点儿东西,便让小二送上热水和若尘洗洗睡下了。深夜时分,听到街上的狗叫的厉害,清歌皱皱眉头,下意识的把身子往若尘的怀里缩了缩,若尘警醒的睁开眼,耳听得客栈里一阵嘈杂的人声,似是有新的住店的客人到了,嚷嚷着,似是要房间热水什么的。 若尘低头亲了口清歌红扑扑的脸蛋,柔声道:“没事儿,是有新的客人来了,清歌继续睡吧。” 清歌迷迷糊糊的搂住若尘的脖子,嘟哝道:“右边,没亲……” 若尘低笑出声,顺从的又在那微微扬起的右脸颊上响亮的亲了一口。 清歌嘴角扬了扬,头枕在若尘光裸的胸膛上,很快又陷入了甜蜜的梦乡。 一夜好眠。清歌睁开眼来,照例又趴在若尘身上大吃豆腐。看外面已是天光大亮,若尘便有些害羞,却又被清歌亲的手足酸软,浑身竟是没一点儿力气。 清歌本已开始整理衣衫,回头却看到若尘躺在床上剑眉缱绻、星目含情、衣衫半敞,样子真是性感的要命,止不住又是大流口水,扑过去抱着若尘又是一阵乱亲,两个人好不容易穿上身的衣衫很快又扔了一地。 “叩叩――叩叩――”门外忽然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两人正至情浓时,清歌便只做未觉,只顾抱着若尘亲热,哪知门外的人竟是固执的紧,不止敲门的力道越来越大,竟还扯开嗓子叫了起来:“客官,可是起了?” 若尘是男子,脸皮自是薄的很,忙推了推仍在上下其手,忙的不亦乐乎的清歌:“外面,有人――” 看清歌不理,只得两手抱住清歌举得高了些:“兴许是,江辰她们,有什么事――” “该死的!”清歌把头埋在若尘肩胛处喘息的磨着牙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 廊檐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江辰的刻意压低的嗓音在门外响起:“谁给的你胆子,竟敢来惊扰我家小姐?还不快滚!” 那店小二似是没想到江辰几个如此反应,愣了一下忙笑眯眯的行礼,嘴里更是絮絮不停:“哎哟!几位客官,大喜呀!小的就是来传个话,有人看上你们的马了,说是四百两一匹,你们的马,她们全都要了!” 心里暗暗得意,幸亏昨日这几位客官是自己接待的,清楚她们手头有马,才一下得了外面两位小姐五两银子的赏钱。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卖马了?”江辰冷哼一声,“滚!” 不过卖几匹马,就有几千两银子可拿,这么多的银子,自己几辈子都攒不到啊,面前这人竟是一点儿都不在意?店小二似是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嗫嚅着小声道:“客官,那可是一大笔钱啊,说不定你家小姐――” 话音未落,忽觉眼前寒光一闪,定睛看去,却是一柄出鞘的宝剑! 店小二不敢再说,死死的闭着嘴巴扭头就跑。 外面的店小二虽是没影了,里面的清歌那点儿旖旎心思也被搅和的烟消云散了,看看天色确实不早,只得嘟着嘴任若尘帮自己套上外衣。 打开房门,江辰四个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清歌打了个呵欠,摆摆手:“走吧,咱们去点些东西吃。” 江辰四个应了一声,从后面跟了上去。 清歌几个进了大堂,发现里面满满堂堂的,竟是热闹的紧。正中间的一张桌子倒还空着,周围几张桌子却已是坐满了人。 看看东边的角落里,还有两张桌子空着,清歌便当先举步,朝着那边走去。 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中间桌子附近的人呼啦啦全站了起来,冲着进来的人齐声道:“参见小姐。” 那所谓的小姐却是不理,径直扬声冲着清歌几人的方向傲然道:“你们几个听着,你们的马本小姐征用了,这两千两银子是本小姐赏你们的。” 嘴里说着,扬手就扔了一叠银票过来,纷纷扬扬的洒了清歌几个一身。 江辰几个大怒,抽出剑反手挽出几个剑花,那些银票顿时被绞成了碎片。 “哎哟!我的爹哎,两千两银子啊――”旁边站着的店小二心疼的腿都软了。 “大胆!还真是找死!”女子似是也没料到清歌几个竟敢如此不给面子,一个箭步跨到清歌等人面前,便拦住了去路。 清歌抬头,淡淡的扫了女子一眼,愕然发现,面前的这两个女子自己认识,不是昨晚上着红衫和黄衫的两个女子,又是哪个? 女子也认出了清歌,心有余悸的后退了一步,神情瞬间变得狰狞:“原来是你们几个妖人!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送来!姑奶奶正想着找你们呢,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一挥手,那十多个随从唰的围拢了过来,红衫女子迅速抽身退后,回头吩咐旁边一个侍从道:“拿我的名帖去拜访塘里镇的长官,让她速带人前来,助我捉拿妖人。” 那侍从弯腰接了名帖在手,出去的时候又自作聪明的关上客栈的大门。 看情形是要开打了,客栈老板吓得直哆嗦,忙要上前哀求,却被黄衫女子一巴掌扇倒在地,捂着脸在地上哀叫不已。 清歌叹口气,很是苦恼的对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一群人道:“本小姐一向菩萨心肠,最是看不得人受苦,打个商量,你们每个人照自己脸上扇两个嘴巴,本小姐就既往不咎,放你们离开,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放我们离开?”黄衫女子怒极反笑,这真是有史以来自己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你可知道本小姐是谁?” 一大早就被搅了好事,连吃个早饭都不得安生!清歌心里早一肚子的火,闻言斜了斜女子:“你是哪个跟我有毛关系?乖囡,你以为我是你娘还是你奶奶啊?” “大胆!我家大人可是梁州府的督帅!尔等是哪里来的贱民竟敢如此无礼!”看自家小姐气得浑身哆嗦的样子,冲在最前面的统领样的人冲着清歌斥道。 “督帅家的,小姐?”客栈老板呻吟了下,一下昏了过去。 “你真是,督帅家的小姐?”清歌语气很是惊疑。 “哈哈哈――”憋屈了这么久的黄衫女子得意的大笑,“怎么?现在怕了?晚了!” …… 塘里镇长点齐了镇上所有的几十个衙差屁滚尿流的跟着那侍从来到悦来客栈时,客栈的大门仍然紧闭着,隐约能听到里面清脆的耳光声和低低的呻吟声。 “留几个人看好大门,其余的人带进去!”侍从大大咧咧的吩咐道。 镇长是一个身形有些瘦弱的女子,头发都有些花白了,听了侍从的话忙应了。 侍从趾高气扬的上前推开门,冲着门里面谄媚道:“小姐,塘里的镇长――” 声音却忽然戛然而止,好像一下被人掐住了喉咙,竟是不能再吐出一个字。 塘里镇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伸了头往里面一瞧,也一下子傻在了当场―― 大堂的正中间整整齐齐的跪了一排的人,每个人的脸都肿的跟猪头相仿;靠近西北角的桌子旁坐着一个身形纤巧的女子,紧挨着她坐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男生女相的男子,而她们面前的地上,四仰八叉的躺了两个女子,一着红衫,一着黄衣,两人瘫在地上,眼睛骨轮轮转着,却是不能说出一个字,眼神已是恐惧至极。 镇长转了转眼珠,那威风凛凛的坐着的八成就是督帅府的小姐,被打倒在地上的人肯定就是那些不长眼惹了小姐生气的妖人了! 这样想着,忙整了整衣襟,小步跑到清歌面前,陪着笑脸道:“塘里镇长王元见过小姐。敢问小姐,是不是现在就把这些恶人带走?” 又回身照着红衫女子和黄衫女子身上各踢了一脚:“大胆狂徒!竟敢到我塘里界面上撒野,还真是活腻味了!” 这个当口,那呆立的侍从终于清醒过来,抖着指头指着王元,“你,你,你竟敢对我家小姐,动手?” “你家小姐?”王元愣了愣,下意识的看了看清歌,再低头看看刚刚被自己揍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女子,冷汗忽然潸潸而下,难不成自己弄错了,其实,被打倒在地的才是督帅府小姐?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的人喊过来,把这些妖人都抓起来?”那侍从嚷道。 “快来人啊!”王元直着嗓子冲外面吼道,那些衙差呼啦啦就涌了进来。 王元刚要下令让她们拿人,却又忽然觉得不对。那个打了人的女子,好像太平静些了吧?! 以自己所知的督帅府梁玉小姐的嚣张,不可能不告诉对方她是什么人。明知是督帅府的小姐,还敢这么下狠手揍人的,这女子身份定也是了得!毕竟人老成精,想通了这道理,王元便不敢再莽撞。 定了定神,王元惊疑不定的冲着清歌一拱手:“敢问这位小姐姓甚名谁?来我塘里镇何事?” 看王元不但没有派人上前捉拿,反而和那妖人套起了近乎,那侍从不由大怒,“罗嗦些什么!还不快拿了她,救我家小姐!” 王元却是不理,仍是恭谨的看着清歌。 这塘里镇长倒还真是个人精!清歌暗暗点头,冲江辰努了努嘴。 江辰从怀里摸出五品治玉贵家家主令伸到王元面前,淡然道:“我家小姐乃是治玉贵家人,至于到塘里来所为何事,就不需要向镇长大人禀报了吧?” 王元一愣,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是督帅府的小姐,接着又来个五品治玉贵家小姐!这些贵人,怎么都闲的没事儿跑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来了?可是督帅府自己惹不起,治玉贵家人自己照样惹不起! 督帅虽是四品大元,可治玉贵家人犯错,却只能由治玉公会处置,除非更高一级的公会家族示意,地方府衙是决不能插手治玉贵家事务的!四品的督帅府小姐对上五品的治玉贵家人,也是莫可奈何! 地上躺的红衫女子也明显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神情也是一震,黄衫女子则是不同,眼珠转个不停,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王元神情更加恭敬:“地上躺的这位乃是梁州督帅府的梁玉小姐,二位或许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能不能请小姐看在下官的面上,先放了梁小姐?” 清歌挑眉,意有所指的道:“若是官府中人都像王大人这般明理,我缙云焉能不兴盛?” 说话间冲若尘使了个眼色,若尘会意,随手弹出两颗米粒,梁玉和那依然横眉怒目的黄衫女子哎哟一声,只觉身体终于又能动了。 “你是治玉贵家人?”黄衫女子有气无力的靠在侍从的肩上,阴鸷的瞪着清歌,“不知姓甚名谁?梁芳或许听过也未可知。” 梁芳?清歌探寻的看看江辰,有品阶的治玉贵家,自己并不熟悉。江辰看了看梁芳,也茫然的摇头。 “我家妹妹梁芳,是上京陆家小姐的义妹。”那梁玉故意抬高声音,边说,还不时打量清歌的神情。 “上京陆家小姐?”清歌这一次是真的愣住了,诧异道,“陆雪琪吗?” 这丫头还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竟认了个这么混账的义妹! “看来你也知道陆家,不过,你即是治玉贵家人,难道对上京陆家刚刚发生的大事一点儿也不知晓吗?”梁芳语气里充满了轻视。 “陆家的大事?”清歌更加一头雾水,小竹前脚离开,陆雪琪后脚就跟着走了,自己又每日里忙着实验,哪顾得上操心什么陆家的事务,还真不知道陆家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陆雪琪在陆家的家族比试中再一次输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05 给了我姐姐陆雪菲,我家姐姐看她可怜,便帮她求情,让她也拜在姐姐的师傅李清长老门下,只是那陆雪琪却是不识抬举的很,竟说自己已经拜了名师,当众给李清长老难堪,若不是她那未来嫂子锦洛郡主给她撑腰,早被老家主赶了出来也未可知!所以,现如今,陆家,是我姐姐的天下……”梁芳唾沫横飞,神情得意之极。 陆雪琪的处境竟如此不堪吗?清歌不由皱眉。 118、大鹏一日因风起(四) ... 悦来客栈一片静默。梁玉吊着嘴角,梁芳仰着下巴,那群刚被胖揍了一顿的手下也都有了底气,抱着胳膊站在一边。 便是王元看着依然蹙眉思索着什么的清歌也不由叹息,今天的事看来是难以善了,这位五品治玉贵家女已经在思考善后事宜。 若说四品督帅府的小姐对上五品贵女毫无胜算,那再加上一个上京陆家,这天平可就大大倾斜了!虽然,梁芳的身份仅仅是陆家小姐的义妹!可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是义妹这样的身份。今日惹了梁玉或许无甚大碍,可打了梁芳,无疑是不给陆雪菲面子!这缙云国,惹上了陆家,任你如何了得,也都是找死! 若尘动了动,只觉这众多虎视眈眈的眼神盯得人很是不舒服,便轻轻碰了碰清歌,低低的道:“妻主――” 声音虽小,其他人却均是一惊。特别是梁家姐妹。这对姐妹并非一母同胞,不过是同宗罢了,只是平时趣味却甚相投,比方说,都喜欢美人儿。是以,两人向来交好。 两人早注意到始终挨着清歌而坐的若尘,只是只瞥了一眼,便移了开来,这样容貌粗犷的男子,若为女子,自然让人看着倍感舒爽,可这样高大的身形,却偏生是个男儿!而清歌容貌确是上乘,算得上面貌清雅,人品风流,是以始终搞不懂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若说是贴身小厮,这男子委实看来太没眼色了点儿――主人面前,哪有下人的座位;若说是再亲密一些的……想想就根本不可能!此女容貌既好,身份也算是了得,天下什么样的男子寻不到,会娶这样一个丑男来摧残自己?! “啊?”清歌这才意识到,自己发呆的时间好像长了些,一抬头,正对上四周人惊疑的打量自己和若尘的眼神,知道若尘一定难为情了,不由甚是不悦,忙站起来亲手斟了杯茶递过去,很是抱歉的微微一笑,“相公饿了吧?先润润口,马上就让掌柜的上菜。” 说完又像赶蝇子一样冲梁家姐妹挥了挥手,“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以后若是再犯到本小姐手里,绝不轻饶!都散了吧,没得影响我和相公用饭的心情。” 这个丑男竟是对方的相公?还这样宝贝,不然怎么会侍奉的如此精心?! 所有人瞬间呆滞,下巴顿时掉了一地。 梁玉眼珠不住转动,大脑更是高速运转,直觉告诉自己,这男子容貌寝陋,竟还如此受宠,会让人捏着鼻子也要讨好的丑男人一般有以下几个原因:可能是这男子出身尊贵,对方不得不曲意奉承;也可能是为了闺房之乐,对方有其他男子所没有的妙处…… 可闺房之乐……以男子貌若悍女,又一副木讷的样子,便是打死自己也不会相信!是以,自己猜的不错的话,第一种可能性更大!难道这男子的娘家竟是可以和陆家相匹敌的人家嘛?! 梁芳却是暴跳如雷,这女子耳朵聋了还是怎地?难道没听清吗,陆雪菲是自己结拜姐妹!凭陆家的势力,要收拾任何一个治玉家族还不是和捏死只蚂蚁一样轻松,这女人竟敢如此不给面子,为了和个丑陋男子吃饭就赶自己离开! 当下定了定神,阴阳怪气地道:“小姐尊姓大名还请见告,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有缘,我和陆家雪菲姐姐必在上京恭候大驾。”威胁之意,竟是溢于言表。 清歌抬了抬眼,冷冷的扫了梁芳一眼,漠然道:“陆雪菲吗?不用恭候了,本小姐没兴趣。在我改变主意之前,滚!” 虽是从没见过那叫陆雪菲的女子,可清歌却对此人厌恶的紧!自己山林遇险那次,虽是陆雪明使计暗算自己,可究其根源,却是那陆雪菲设计要杀陆雪琪而起!这种丝毫没有亲情,为了金钱利欲而丧心病狂的人,向来便是清歌最深恶痛绝之辈! “你――”没想到自己提到陆雪菲,对方竟是这种反应,梁芳傻了一下,立时勃然大怒。 “芳儿!”梁玉忽然开口,声音亦是严厉至极,“闭嘴!” 又匆匆举手冲清歌若尘一揖,“两位慢用,梁玉梁芳先走一步。” 说完不待梁芳反抗,硬拽着就拉了出去。还从没见过自己小姐这样憋屈的狼狈逃窜的样子,那些手下不由面面相觑,也不敢再嚣张,忙低了头跟着退了出去。 梁玉都能看出不对劲,王元心里更是明白,对方一定还有其他不得了的底牌,自己还是不要在这里自找没趣的好,也忙点头哈腰的跟着告退。 大堂里顿时静了下来。 “扑哧!”江辰最先绷不住,笑出了声,“竟然想拿一个陆雪菲就压住咱们,还真是――” 其他人也都相视而笑,陆家的小姐有什么了不起?前一段时间,家里就有一个,貌似还是陆家嫡小姐,死皮赖脸的就是不走。陆雪琪的嚣张狂妄大家也是领教了的,可还不是照样被小姐收拾的服服帖帖?见到小姐就乖得不得了,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陆雪菲又怎样?有小姐在,凭他是谁,也包管吃瘪! “大姐,你拉我做什么?”梁芳气得呼呼直喘粗气,刚出客栈,就一把甩开梁玉的手。 “拉你做什么?”梁玉压低了声音,“我要不拉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梁芳梗着脖子道,“你没听她的话,根本就没把雪菲放在眼里!我这次揍她,自然就师出有名!” “你揍她?”梁玉嘴角抽了抽,“别说是你,我们刚才那么多人,可碰到她一个衣角了?你还揍她?” 想起刚才的情形就觉得诡异,对方根本动都没动,自己两人就莫名其妙的倒在地上无法动弹,还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最终可能会被她揍,”梁芳阴沉着脸,“我要的就是她揍我!只是这次挨揍却是为了雪菲,只要她真敢揍了我,和陆家的梁子就结定了!你以为,她真有这个胆量?!” 梁玉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可你怎么不用脑子想想,对方即使知道你嘴里的义姐便是陆雪菲,神情中可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害怕?”梁芳眯了眯眼,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可再怎么着,对方也不过是出身五品治玉贵家罢了,我倒不信,她真敢和陆家卯上。” “何止没有?我看她身边那些侍卫的神情,竟仿佛听什么笑话一般!你倒想想若不是胸有成竹,什么人敢如此张狂?” “可对方的家主令明明是五品……” “女子是出身五品治玉贵家不错,可那丑男人呢?你没发现吗,那女人对身边的男子,可是温柔的紧……” “啊?”梁芳也明白过来,皱了皱眉头道,“难道,那男子……” 看梁芳听了进去,梁玉又接着道:“我们来此本是为雪菲采集美玉,以应五月之试,只要我们这次任务完成的漂亮了,便是你独一份的功劳,到时,你还怕没人给你出气?况且,我看那女子,九成九也是为了美玉而来,咱们便抢先一步,先尽采了那上品的美玉去,也算是先向他们讨点儿利息!况且,这峡山玉矿,可是那边千辛万苦才探得的,这女子既也能知晓,怕是和那边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姐姐言之有理,倒是芳儿莽撞了。”梁芳虽然极为不甘,可想想还真是拿对方毫无办法!心里更是憋屈的厉害,被人拾掇的这么惨,到现在,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晓,真是窝囊至极。 “既是要采玉,那就必然要到深山中去,我上次从那边得的引来蛇虫的药物倒还有些……”梁芳摩挲着腰间的锦囊,笑的邪佞。 梁玉点头,“对这种人,是要智取……” “三天后进山?”若尘停了收拾行李的动作,有些惊诧。虽不明白妻主为什么如此关心那个被毁了容的可怜人,可只要是清歌想做的事,若尘都会无条件的支持,更是时时刻刻放在心头。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能体会出清歌想要觅到那些药物的急切。没想到昼夜兼程赶到这里,清歌却又说歇几天再进山。 “嗯。”清歌拉若尘坐下,自己枕在若尘的大腿上,“我刚听闻镇上人说,山里多瘴气,很多山民均死于此,这解瘴气的药丸,我看还要多准备些。为了以防万一,便是其他药物也要准备的更充足些。” 又翘了翘鼻子,做了个鬼脸:“你家老婆我虽然很想很想快些治好伯伯,可也绝不会让我家宝贝老公涉险。所以,我一定要尽最大能力保证我们的最大安全!” 听到清歌红唇里吐出“老公”一词,若尘只觉脊背处一麻,脸上也是一红。相处的久了,也逐渐习惯了清歌“老公老婆”的叫法,由开始的不知所措,到现在的倍感温馨,特别是清歌叫老公时总是拖长声调,而且最喜欢在两人□时,媚眼如丝的边吻自己,边沉迷的一声声喊着“老公”…… 看到若尘这么禁不起调戏,清歌趴在若尘大腿上吃吃的笑个不住,整个人更是不老实的若猫儿般在若尘怀里拱来拱去,直闹得若尘很快就意乱情迷…… 两人嬉戏了片刻,才气喘吁吁的并排在床上躺好,若尘眷恋的凝视着清歌,只觉竟是怎样也看不够。 半晌,还是清歌先开口,“若尘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这样关心一个不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若尘愣了愣,很快又诚实的点了点头,却又抵了清歌的额头,低低的道:“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妻主觉得开心,就好。” 只要是清歌想的,别说是救一个男人,便是让自己付出生命,若尘,也愿意啊! 清歌温柔的亲了一下若尘的唇,只觉得幸福似汹涌的波涛,一波一波的,好像要把自己淹没一样。自己何其有幸,能觅得这样一个男子,不管自己要做什么,从不问自己那样做的原因,却是不离不弃、永远追随…… 清歌相信,便是前面是火海,只要自己跳,若尘便必定会眉头都不眨一下的和自己跳下去!人生一世,得夫若此,尚有何求?! “若尘,你让我觉得,自己实在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若不是有你,我来到这里,该是何等凄惨……”清歌喃喃着。 若尘傻乎乎的回应着清歌的吻,只是憨憨的笑着…… “其实,自我懂事以来,你是第二个能时时刻刻左右我情绪的男子……”清歌老实的交代。 第二个?若尘果然睁大了双眼,还有,其他男子吗? “呵呵,相公别气啊,第一个男子,是我的爹爹了!”难得看若尘吃醋的样子,清歌笑的开心。 知道清歌是故意耍自己,若尘嗔怪的瞪了一眼清歌,轻轻捏了捏清歌挺俏的鼻子。 “那第三个男子,便是那位伯伯了。”清歌脸色沉重的道,“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可看到那位伯伯后,我心里就心疼的不得了,好像正在受苦的人,是我的爹爹一样,真的很难受,很难受……” 也正因为这样,自己才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救了伯伯!然后机缘巧合,自己又得了草药宗的药方,还有这张地图!而据自己所知,要给伯伯解毒,其中必不可少的引子便是玉霞灵!这玉霞灵乃是伴随玉矿而生的一件宝物,玉矿本就难觅,更可虑的是,那玉霞灵一旦随着玉矿见了天日,一个时辰之内若不采集,便再无用处。清歌到这峡山来,本也不过想碰碰运气,却没想到那方幽兰倒还大方,竟送了这么份大礼给自己,看这塘里萧条的情形,清歌能料到,这峡山玉矿,目前并未为人所知! 可越是这等尚未开采的天材地宝之地,也必然愈是凶险,定有很多凶物聚集,自己才不相信那方幽兰会有此好心,说不定,正打着让自己做前锋炮灰的如意算盘!自然,若是其他人,这条计策自是能成,可不巧的是,碰到的却是自己! 酆都。摄政王府。 “那江清歌说,大哥在她心里,就和自己爹爹相仿?”枫童不知为什么,好像心里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06 >   “是。”暗卫点头,“而且听她所言,好像这次进山,也和大公子有关。” 难道这世上,除了血缘至亲,真的有人可以一见如故?好像,自己对那个叫小竹的孩子,便有这样古怪的感觉……枫童有些茫然,半晌挥了挥手,“你去吧,尽量从旁协助。” 江清歌吗,听的多了,这个名字,好像有些亲近呢…… 119、大鹏一日因风起(五) ... 清歌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几天。除了充足的药物,又精心准备了几个玉匣―― 那玉霞灵甚是娇贵,即是伴玉而生,也必要用玉盒盛放。 好在清歌手法娴熟,很快就琢出了几方精美的玉匣,个个晶莹剔透,看着煞是漂亮。 一切都准备妥当,一行人便离开了塘里。王元战战兢兢的送了好远,直到人都看不到影了,才松了口气。 峡山是一座石山,怪石迭出,奇峰连绵,山势陡峭,犹如刀削,往山上去的道路俱是羊肠小道,甚是崎岖难行。不得已,清歌几个只得把马匹和车辆寄养在山下的农户家,几个人徒步上山。 依着地图指的方向,逐渐深入山的腹地。 此时已是冬末春初,万物复苏,景色和美,不时还有各色珍禽异兽踩在嶙峋怪石上向众人张望,清歌甚至还觅得许多寻常不易见到的珍奇药物,不由大是惊喜。只是这样行了三日,清歌却渐渐受不住了,只觉得脚火烧火燎的痛。 “妻主――”若尘始终紧跟着清歌,遇到特别艰险之处,便不顾清歌的反对抱着清歌腾身而上。 江辰几个看的暗暗咋舌,少夫君看着性子沉默寡言,这胆子也忒大了些,还有小姐,也对自己的相公宠爱的紧,别看小姐平常一般谁的帐都不买,可少夫君固执起来,小姐却也只有低头的份儿。 前面渐渐浮起一层雾霭,那春草芳花渐如雾里看花,看着煞是绰约动人,便是那本快速在林间穿梭往来的野兔,也慢慢停了下来,傻傻的瞧着清歌几个。 清歌看的有些痴了,伸手握住若尘,斜倚在若尘的肩上轻轻道:“相公,原来有你相伴,人间便处处美景。” 若尘低头,握紧了清歌的手,看着清歌的眼神渐渐炽热。 那雾渐渐向着清歌几人站的方向飘了过来,忽然,一只毛色鲜亮的梅花鹿从林里冲了出来,梅花鹿动作虽快,脚步竟有些翩跹,宛若人喝醉了酒一般,在跑到两人面前十多米处时,美丽的脖子忽然微微仰起,然后便慢慢的歪倒在几人面前。 “不对――”清歌忽然意识到不妙,梅花鹿最是胆小,便是远远观望一下,也总是很快便会跑掉,怎么可能跑到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还有刚才那只趴在地上的兔子…… “江辰!”清歌沉声叫道,“你们几个,快到我身边来!” 话刚落音,那浓雾已是被风卷到几人身前,几人的身形在浓雾里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 整整过了半个多时辰,那雾终于散去。若尘背倚着一棵足有两人合抱粗的大树,清歌靠在若尘的怀里,江辰几个则横七竖八的倒在清歌的脚前,几个人竟已是都昏了过去。 “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恐怕足有几十人之多。 为首的女子在距清歌十多米处站定身形,怨毒的盯着清歌几个:“我说过,我们有缘,便会很快相见的,贱人,当初你羞辱我时,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若是清歌睁开眼来,便会发现,站在最前面的,却正是梁芳梁玉姐妹!而开口说话的那个,正是梁芳。 “刀!”梁芳冲后面一伸手,手下忙递了一把刀到梁芳手上。看梁芳的样子,是要手刃了清歌几个,以泄心头之恨。 “主子!”一直沉默不语的跟在最后面的瘦弱女子忽然跑过来,扑通一声在和梁家姐妹并肩而立的魁伟女子身前跪倒,战战兢兢的道:“求,求主子,饶了这些人的性命可好?”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声传来,瘦弱女子顿时被扇倒在地,“吃里扒外的东西!方才那鹿和兔子,也是你弄出来的吧?竟敢连少主的话都敢违背,真是找死!” “少主?”梁芳梁玉对视一眼,怪不得对方如此配合,原来这女子还是草药宗少主的仇家,心里对地上的清歌却更是敬畏,原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这女子吗?自己可是见识过那草药宗少主的本事,真真是杀人于无形,而看情形,这女子却是连方幽兰都忌惮的存在。 魁伟女子看了两人一眼,却并不欲多说。为了等候这江清歌前来,少主派自己几个在这里足足守候了两个多月了。看少主提起此女咬牙切齿的模样,几人也不敢掉以轻心,早早的便严阵以待,本来还留的有后手,没想到却这么容易就能擒获几人。 “即是少主要的人,我和妹子自是不敢僭越。”梁玉想了想终于开口,“只是这女子当初欺人太甚,我和妹子想要先讨些利息不知可否?” 魁伟女子大方的颔首:“我家少主只是想要江清歌的命,至于她是死在谁手里,无关紧要。” “是吗?”梁芳梁玉不由大喜,“如此,我们姐妹俩就多谢了。” 魁伟女子后退一步,让开道路,梁芳早忍不住,提了刀就冲了过去。 刚刚走到两人身前,脚下突然踩到一个石子,只来得及哎哟一声便趴在地上。后面跟着的梁玉一愣,下意识的就要上前,刚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忙又立住脚,似是想要转身往回跑,可身子刚动了一下,只觉身子也是一软,竟也慢慢软倒在地。 “小姐――”梁家护卫吓得几乎要哭出来,难道世上真的有鬼吗?不然为什么每次遇到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便会有灵异事件发生?十多个侍卫互相推推搡搡着,竟是谁也不敢上前。 “什么人?”魁伟女子大吃一惊,她身旁的人也急忙散开,四处搜索,只是旷野寂寂,却竟是没一点儿声息。 魁伟女子大怒,一把拽起地上的瘦弱女人,卡住女子的脖颈厉声道:“是不是你捣的鬼?” 女子脸色顿时青紫,忙拼命的摇头。 有风从涧中而起,山林簌簌抖动着,又一层乳白色的雾慢慢升腾,众人脚下云朵渐生,彼此的影子已是影影绰绰,不住晃动宛若鬼影。 “唉――”一声悠长的叹息突然响起,声音尖细,幽怨至极。 “啊――”梁芳的一个侍卫突然崩溃的惨叫一声,扔下手里的剑跌跌撞撞的向山下跑去。 剩下的侍卫愣了一下,忽然翻身跪倒,冲着清歌几个不住磕头:“大仙,饶命啊――” 魁伟女子脸色难看至极,没想到梁家姐妹这些手下竟如此不中用,竟是被几个昏迷不醒的人吓成这样!可想想梁芳梁玉莫名其妙倒在地上的情形却也委实可疑。心里突然一沉,难道,问题是出在这江清歌身上?可又觉得不信,这毒瘴气根本不是人体所能抗拒的,自己曾亲眼见过一头硕大的野猪被这瘴气给毒倒!而且刚刚,明明自己眼瞅着这几个人躺在地上一动未动的,若真是江清歌出的手,那也确实太可怕了!这等神鬼莫测的手段,别说自己,便是少主,甚或老主人亲自出手,恐怕也没有胜算! 心中突然一凛,少主提起这个女人时,除了愤恨之外,神情更是郑重至极,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会不会,少主已经在这女子手里吃过大亏? 当下再不敢迟疑,随手抽出腰间的利剑隔空朝着清歌的心窝就掷了过去。 奇变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本是躺在地上的江辰几个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挥剑一格,魁伟女子的剑又倒飞了回去。若尘身形更快,左手搂着清歌,右手极快的把梁芳梁玉的衣服打了个死结,随手朝空中一抛,两人身形飞起了足有几丈高,恰恰挂在大树末梢一个斜逸出的的树枝上。紧接着自己脚尖点地,身子原地拔起,姿态美妙的落到与梁芳梁玉遥遥相对的另一边的树干上,清歌调整了下姿势,仍然舒服的躺在若尘的怀里,好整以暇的冲对面的梁芳梁玉并地面上目瞪口呆的盯着两人的魁伟女子点点头,热情的招呼道:“嗨,大家好吗?好久不见了哈――” 梁芳梁玉挂在树枝上,只觉寒风刺骨,身形更是随着树枝晃来摆去,耳边仿佛能听到身下的树枝逐渐断裂的声音,明明已是惊恐至极,偏又口不能言,□忽地一热,便有黄色液体顺着两人的裤裆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那魁伟女子离得最近,正仰头看时,觉得脸上一热,下意识的用手一抹,却是一股腥臊味儿传来,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却是魁伟女子的手下,已经和江辰几个战在一处,而梁府的十多个侍卫却因为惊吓过度,虽是勉强站起,却已是毫无战力。 魁伟女子忽然一俯身抓起呈半昏迷状态躺在地上的瘦弱女子,从怀里掏出丸药就要往女子嘴里塞,恶狠狠的道:“快,吹笛子!” 女子拼命的挣扎着想要躲开那只手,却仍是被女子摁着头咽了下去。 清歌顺着女子发出惨叫的方向望去,不由愣了一下,那女子不是别人,却是来时路上江辰问过路然后差点儿被梁家姐妹马踏而死又被江永施与援手的那个女人。 魁伟女子狰狞的看着树上的清歌,晃了晃手中一管乌青的笛子,拽住女子的头发,把笛子狠狠的塞进女子的嘴里,鲜红的血顿时顺着女子的唇角流下,“妖孽!不管你是神还是鬼,今日,我定让你插翅难逃!” 瘦弱女子愣怔了一会儿,眼神逐渐迷乱,终于慢慢的伸出十指压在笛孔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今天的份儿,俺继续码努力到晚上时把昨天的份儿也给码出来 120、大风一日因风起(六) ... 一阵古怪的笛音突然从瘦弱女子的手下荡出,声音先是尖利,宛若一根根细针,一点点刺穿众人的耳膜,很快又变为蚕一点点啮噬桑叶一样的沙沙声。 若尘有些惊惧的睁大双眼,清歌只觉的浑身的汗毛一根根竖起―― 那沙沙声哪里是笛声,分明是千万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毒蛇在地上爬行的声音! “哈哈哈――”魁伟女子得意的仰天大笑,指着清歌喝到,“江清歌,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惹了我家少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到了!” 说着,又掏出一颗药极快的塞进瘦弱女子口中。女子的嘴角有鲜血更多的涌出,那笛声也越来越激越,竟彷如擂响的战鼓。地上那些毒蛇游走的更加快速,纷纷吐出红色的芯子,露出口中小小的毒牙,小小的三角眼里发出幽幽的冷光,死死的盯着地上的江辰几个。 “小姐――”下面的江辰忽然一声惊呼,却是一条绿油油的小蛇,忽然从清歌旁边的枝桠冒出。 若尘咬着牙挥手斩出,一条竹叶青随之断为两截。 清歌往下看去,不由倒抽了口冷气,地上的毒蛇堆堆叠叠,这么短的时间内,竟已铺满了地面! “相公,你去制住地上的吹笛人。”清歌急促地道,本想让若尘点了那吹笛女子的穴道,却没料到下面的魁伟女子甚是狡猾,竟是把那吹笛女遮了个严严实实!江辰几个已是被毒蛇围了个严严实实,好在每个人身上都有清歌事先发给的雄黄粉,那毒蛇便停留在距几人一尺开外,并未发动攻击,只是几人却是半步都动不了了。为今之计,只有让若尘下去。 说完又忙从怀里摸出一包雄黄一把塞进若尘怀里――方才上来的急,自己怀里才留了一包,其余的都在下面包裹里。 若尘深深的看了清歌一眼,手下使力,捏烂了怀里的纸包,在清歌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极快的把纸包里的纯度极高的雄黄粉洒在清歌身上,接着身子旋开,仗剑朝着魁伟女子的位置疾掠而去。 魁伟女子愣了一下,心下暗暗讶异,这男子委实胆大,这么多毒蛇,自己看着都毛骨悚然,对方一个男子,竟敢就直接飞过来! 只是方才已见识了若尘绝妙的轻功,因此丝毫不敢大意。看若尘剑似流星急刺而到,忙擎出腰间大刀迎上,身子也随之微微闪开,身后被自己遮着的吹笛人上半身便露了出来。 魁伟女子却并不在意,自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07 己一柄大刀,在祥丰国便少逢敌手,这男子武功之高虽是出乎自己意料,却还不如自己的眼,想要从自己手下劫人,无疑是痴心梦想!而且更觉得安心的是,吃了少主给的秘药,这蛇娘只要有一口气在,便无法停止吹笛! 若尘眼光连闪,对女子抢攻的姿势,却是丝毫不闪避,竟是直直的迎了上去,手中宝剑狠狠的磕在魁伟女子手中大刀上!所有人再一次瞪大双眼―― 若尘仍是站的笔直,倒是魁伟女子,手中大刀差点儿拿捏不住,竟是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 看着自己手中明显有个缺口的宝刀,女子已是目瞪口呆。 忽听旁边随从惊咦一声,似是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魁伟女子唬了一跳刚想回头,哪知若尘又是一剑如影随形而至,女子再不敢硬挡,忙纵身跃起,堪堪避开,却在一错眼间蓦然发现,身后的蛇娘竟是不知为何仰面朝天躺倒在地,虽仍是死死抓着笛子,却已是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这世上真的有妖怪吗?魁伟女子头皮一麻,明明蛇娘一直在自己身后,并没有任何人到过自己旁边,况且吃了那秘药,这吹笛的动作原应不死不休的,怎么会突然毫无预兆的就停止?! 清歌看的暗笑,也怪不得女子害怕,实在是这蓝丰大陆并没有穴位一说,而且若尘的点穴法更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便是自己若不留意,也无法看出若尘是如何出手的! “哪里来的妖男,吃我一刀!”魁伟女子神情间甚是慌张,纵身跃起,用尽全身力气一个泰山压顶从空中直劈而下。 若尘身子滴溜溜打了个转顺着刀势倒飞出去,却在剑招未老之时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手中宝剑随即向上一抹一挑。 魁伟女子本就身在空中,下盘虚浮,若尘一剑削来,竟被震得霍的一下再次倒飞出去。只是这次伤得更重,竟是嘴巴一张,生生的呕出了一口血来。 若尘冷哼一声,紧跟着旋身而上,银色的衣袍宛若荡起的风帆,手中宝剑在熠熠春阳中耀出夺目的光华,微褐的卷发披落肩头,配上那一双深湛的眸子,竟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潇洒和霸气。 清歌看的手舞足蹈,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拼命的拍着巴掌嗷嗷直叫,就是脚也模仿着若尘的动作跟着一下一下的狠踢出去:“相公,你真是太帅了,啊!我实在是太幸福了!老公,加油,我爱死你了!”看情形,江大小姐要是脚踏实地,铁定已经开始扭着屁股狂跳热舞庆祝了! 看着树枝上恨不得蹦下来膜拜自己相公的小姐,江辰几个神情都有些抽搐,拼命的把脸扭到一边,心里默默念叨着,我们不认识,我们不认识,树上的那个为了男人疯狂的女人我们不认识…… “江清歌,我今天便是死了,也要拉你垫背!”一声狞笑忽然响起。 若尘一惊,却见魁伟女子完全不理身后若尘的急攻,竟是提气猛地向上纵身,堪堪将近清歌身下时,猛地扬起手中的刀朝着清歌狠狠的掷了过去! “小姐――”江辰等人大惊失色。 “妻主――”若尘魂飞魄散。 “靠――”清歌呆了一呆,才意识到那把刀竟是朝自己飞来,可自己身在树上,竟是怎么也无法躲开! “哈――”魁伟女子仰天狂笑,却只笑得一声,便觉身子一麻,然后肋下又是一痛,然后整个人便直直的往地上缠绕成一堆的蛇窝中掉了下去。 “啊――”魁伟女子只吓得肝胆俱裂,惨叫一声后,便被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蛇给缠了个结结实实。 女子在蛇窝里不停的打着滚,惨叫个不停,只是那声音终是越来越小,渐至于无,身体也随之越缩越小,慢慢的瘪成了一张皮…… 吊在树上的梁玉梁芳姐妹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众蛇食人的一幕,只觉再也无法承受,竟是两眼一翻,全都昏了过去。 “妻主――”若尘已经飞到树枝上,搂住清歌的手止不住一直簌簌发抖。 看若尘吓成这个样子,清歌很是歉疚,任若尘把自己越勒越紧,只两只手轻轻的拍着若尘的背。 良久,若尘才觉得自己终于能够重新呼吸,身子竟一下虚弱无比,又歇息了很长时间,方攒了些力气,搂紧了了清歌飞身而下―― 地上的蛇长久没有听到笛音,已是又慢慢游走,只在魁伟女子落下的地方留下一堆白骨。 清歌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瞧,想想刚刚众蛇还伺的情景,不由后怕不已。 若尘扶着清歌站定身形,突然冲着偏西北处深深一躬,“多谢高人救我妻主,江萧氏万分感激。” 清歌这才恍惚忆起,方才那把刀快到自己面前时,却不知为何突然改了方向,竟是插在了自己身后的树干上,自己还道福大命大,却原来竟是有高人相助吗? 忙也一拱手,洒然一笑,“多谢高人施以援手,救命之恩,江清歌没齿不忘,不知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等了片刻,山林里却是没有一点声息。清歌知道那人定是已经走了,心里不由疑惑,想了想却又实在想不出会是哪个帮自己,便就撂了开去。 “小姐,这些人怎么处置?”江辰等人已经打扫好战场,梁家护卫和魁伟女子手下均已吓破了胆,又有毒蛇围着,竟是一个也没跑掉。 清歌打量了下魁伟女子的随从,眼睛落在一个神情有些诡谲的高瘦女子身上,那女子怔了一下,忙要往后躲,却已是不及。 清歌冷笑一声,指了指高瘦女子和她身边的侍卫,“把他们两个带过来。” 高瘦女子顿时体弱筛糠,强撑着,战战兢兢立在清歌面前。 清歌冷冷的盯着二人,足有一刻钟时间。 高瘦女人本还想强自镇静,可过不片刻,头上便开始不断的冒冷汗。 良久,清歌冷酷的声音终于响起:“我只问一遍,若是说谎,那便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你先说。”清歌指了指那个紧紧握着拳头的侍卫。 “你是方幽兰的人?” 那侍卫神情一紧,下意识的摇头:“不是――” “江辰――”不待那侍卫说完,便被清歌打断。 众人还没明白过来,江辰已经上前手起刀落,那侍卫的人头骨轮轮的就滚了出去,颈腔里的热血顿时喷了高瘦女子一身。 高瘦女人只吓得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语无伦次的道:“我说,我都说――是我们少主,哦,不,是方幽兰派我们来的――” “也就是说这个地图和所谓的峡山玉矿,是个陷阱?”清歌声音越来越低沉,江辰斜了女人一眼,慢条斯理的掏出手帕一点点的擦拭剑上妖异的红色。 “啊,不不不――”高瘦女人忙摇手,惟恐江辰下一剑就砍向自己,“不是陷阱,地图和峡山玉矿都是真的!我可以给小姐带路!” 清歌满意的起身,“走吧。” 江辰愣了一下,忙请示,“那其他人――” 清歌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过去,“喂他们吃下去,让他们抬上蛇娘还有上面那俩衰货跟我们上山。” 又瞥了瞥高瘦女子,吩咐江辰道:“先给她一粒。” 女子身子哆嗦了一下,待看到递过来的是一颗药丸,又松了一口气,玉药宗的传人要拿草药宗的法子来对付草药宗的人,还真是可笑。特别是发现江辰看着自己把药丸吞进肚子后,竟连捆都没有捆自己,更是心里暗喜。对方这么托大,自己待会儿大可想个法子逃掉。 可不过刚走了几步,女子的表情忽然惊骇之极!抠着嘴巴拼命的想把那药丸给吐出来――那药丸不知是什么做的,便是这样一转息之间,浑身的力气竟似被人抽了个干干净净!别说逃跑,便是这样走都吃力的很! 这江清歌到底是何方妖孽?单凭这颗药丸,女子便判断出,这份功力别说少主,便是浸*药物一辈子的老主子恐怕也多有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喘气,好累,这是昨天的份儿,昨夜卡文卡的几乎没睡,现在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121、大鹏一日因风起(七) ... 一路上,听了高瘦女子有气无力的叙述,清歌才明白,方才死于蛇口的那魁伟女子名叫项如,竟是祥丰国第一高手,便是在朝廷中,身份也甚是了得,更是方幽兰的左膀右臂。高瘦女子则是方幽兰的智囊,名叫卫灵,是被特意挑出来配合项如的。两人曾多次合作,配合可算得上天衣无缝,甚至在战场上和蓝丰大陆第一高手杨芫交过手,却也并没有吃多大亏。本来还以为少主有点儿小题大做,却没想到这对儿祥丰引以为傲的金牌搭档竟全都折损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之手! 是自己太轻敌了吗?卫灵反思,半晌却又颓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固然认为派出自己二人前来杀一个蓝丰大陆没什么名号的女子有些大材小用,可卫灵却清楚,两人托大之余,却仍是精心筹划了每一步,而且现在想想,便是自己一开始就足够的重视敌人,可若重来一次,铁定还是这个下场!江清歌机变诡谲的心思,鬼神莫测的药学造诣,再配上她身边男子出神入化的武功,这样的无双组合,试问世间有那个能敌? 难道是老天也不站在祥云一边吗?竟生生让玉药宗出了这么个惊采绝艳的人物!怪不得少主提起此女便寝食难安,若有此女在,草药宗不要说执掌天下,便是立国,恐怕都艰难的很! 试想,祥云国之所以能在那样一个苦寒之地得到百姓的拥护,还不全是因为草药宗对药物的独家掌控?若是这唯一的依仗也失去,还怎么笼络民心?真的到了那时候,祥云国,危矣! “这蛇娘也是你们草药宗的人?”清歌思索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 女子忙收回了心思,小心答道:“蛇娘是少主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一个奇人,听闻她自幼天赋异禀,习得这驱蛇秘技,若练得好了,便是山中虎豹也得听命。因这峡山在缙云国内,不好派出军队来看管玉矿,少主便派了蛇娘来。” “有蛇娘一人,自可当得了千军万马。”想到刚才的毒蛇阵,清歌仍是觉得脊背发凉。 “便是这样的毒蛇阵又如何?还不是一败涂地。”卫灵苦笑了一声,虽是愤恨,却又不得不佩服清歌的手段。 清歌似笑非笑的看了卫灵一眼,“这蓝丰大陆的玉矿,你们草药宗掌握的怕也不少吧?没想到,你们那草药宗的宗主还真是心怀天下啊!” 卫灵悚然一惊,却不敢再接言,只是心里的苦涩却更浓。据自己所知,宗主掌握的玉矿虽有一部分,却是以这尚未开采的峡山玉矿藏玉最为丰富,便是玉质也远远优于其他诸矿,本想做为诱饵,诱杀江清歌,没想到却变成了主动送到别人嘴边的一块儿肥肉! 一行人走了几个时辰,黄昏时分,终于到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山坡,转了一个弯儿,竟然看到几个衣着褴褛的小孩子,看到清歌一行人,忙掉头就跑。 清歌停下脚步,卫灵忙小声回禀,言说那是蛇娘的孩子。 果然,不大会儿,便有一对老年夫妇并一个面黄肌瘦的男子跟着几个孩子接了出来。瞧见这么多人来到,本来很是惊惧,待看到躺在担架上的蛇娘,几个人顿时慌了手脚,惊慌失措的围了上来。 “青儿,青儿,你醒醒啊……” “妻主……” “娘……” 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围着蛇娘,顿时哭成一团。 清歌看的有些心酸,忙上前道:“先把人抬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说不定尚且有救,也未可知。” 几个人警惕的瞧着清歌,却不说一句话。 清歌无奈,看情形,这蛇娘也是苦命人,只是实在不知那项如喂蛇娘吃的是什么药物,若是知道了,自己应当有法施救。便转头问身边的卫灵:“项如喂蛇娘吃的是什么东西?” 卫灵摇头,“蛇娘是少主亲自掌控的人,当初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了来,所以向来不假他人之手,我们也没有想到,为了对付小姐,少主竟舍得连蛇娘也给用上,那药少主只说了功用,是什么做成的,我们却并不知道。” 那面黄肌瘦的男子呆了一呆,绝望的看了一眼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08 卫灵,又低下了头。 卫灵等人被喂了药,又走了这么远的路,一个个早累得东倒西歪,清歌让江辰捆了他们,押到柴房,留下江永守在门外,自己则带着若尘几个去房内看蛇娘。 看到清歌进来,这一家老小,神情都甚是惊惧,围在蛇娘的床前不断发抖。 “老人家不要害怕,我来看看蛇娘,看是否有法子帮她解毒。”清歌温声道。 看清歌一直态度和蔼,那对老年夫妇终于慢慢让开了些,却仍旧是不发一言。 若尘掷出一颗豆子,解了蛇娘的穴道,清歌上前一步,伸手想扣住蛇娘的手腕,哪知骤变突生―― 蛇娘甫一睁开眼来,便横起笛子,放在唇上,那种森人的笛音再次响起,江辰脸色一变,上前一步,猛地夺过笛子,哪知女子眼睛发直,又两手撮唇,竟是从喉咙里接着发出类似于方才笛音的声音。 清歌彻底傻了眼,只得忙又挥手点了女子的穴道。 老年男子抱着蛇娘大哭失声,老妇抹了把泪,冲清歌几人道:“都是命啊!” 听了老人的叙述,清歌才知道,这一家人,也确是苦命人。蛇娘原名郑青,本是生活在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深山中。郑青从小时便最喜和山中鸟兽玩耍,那些鸟兽和郑青也都甚是亲近,特别是和人人都惧怕的蛇儿处的最好,甚至后来可以通过笛声随意召唤它们。后来有一天,郑青无意中救了一个采药人,那人对郑青的驱蛇之术很感兴趣,便力劝郑青和她一块儿去投靠草药宗,却被郑青拒绝,熟料不久后,那采药人又再次回返,还带了很多财物,说是要报答郑青的救命之恩。郑青也就没有防备,和那人称姐道妹,把酒言欢,等到郑青醒来,才发现自己却已是被人装入囚笼之中,一同被关着的还有这一家老小。然后不久,一大家子又被人喂了药物,送到了这里。没想到搬到这里还没安稳住呢,郑青就危在旦夕…… 清歌叹口气,匹妇无罪,怀璧其罪啊。虽是同情这一家子的遭遇,却又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怏怏起身,身后立时哭声一片。 刚回屋不久,外面便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若尘上前应门,却是那蛇娘男人,送了些饭食过来。男人身子单薄,哆哆嗦嗦的立在外面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若尘忙上前接过托盘,谢了男人。 端着托盘走回房间,却发现就这么不大会儿,清歌竟已然歪在床上睡着了。 若尘忙放轻了动作,心疼的帮清歌除去衣衫,把清歌抱到被窝里躺好。清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推着若尘道:“不用,管我,快去用些东西……”话还没说完,就又睡了过去。 若尘帮清歌掖好被子,呆呆的瞧了会儿清歌恬静的睡颜,不知想到什么,脸突然一红,又想到清歌临睡前嘱咐的话,便乖乖的拿起筷子草草吃了几口,就很快的回到床上,满足的搂了清歌在怀里,也阖上了眼睛。 半夜时分,清歌是被身边的呻吟声给惊醒过来的。伸手摸了一把,竟是一手的冷汗,清歌一下子睁开眼,刚想摸索着点灯,却突觉外面有些不对,似是有人在靠近。忙闭了口,只伸手扣了若尘脉搏,一探之下,不由大惊,这症状,竟是中了毒!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可却听不到负责巡视的江辰几人一点儿声息,清歌暗道不妙,十有八九,江辰几个也着了道!以自己一人之力,绝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当务之急,还是要想个法子把这些人惊走才好! 清歌定了定神,摸了颗解毒药塞到若尘嘴里,又扶了若尘靠床坐好,贴在若尘耳边道:“相公,你且忍一忍,待我先打发了贼人。” 若尘额头上不住的冒着冷汗,恍惚间听到清歌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身体有些痉挛的靠床坐好。 清歌伸手取了火镰,用力一擦,点燃了屋内的那盏油灯,屋外果然静了下来。 “相公好厉害……” “好,为妻用些茶,这就过来……” “呵呵,相公现在的样子真好看,让为妻的好好瞧瞧――” 说着,拿了灯,往床边而去。 屋内似是传出一声模糊不清的轻笑,那灯轻轻的闪了一下,接着便有一对儿男女相拥的身影倒影在窗上。 站在黑影中的卫灵脸色瞬时变得难看。本想着擒贼先擒王,好歹先结果了江清歌的性命,也好回去交差,哪知这江清歌两个竟是无事!自己等人现在仍是手足酸软,那里会是屋内那男子的对手! 看到映在窗户上的那双人影,梁玉梁芳早吓得腿肚子转筋,忙扯了卫灵道:“卫,卫姐姐,我们快走吧。” 几个随从艰难的跑过来,小声回禀说已经布置好了。 卫灵咬了下牙,挥了挥手,一行人猫着腰静静的退开。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到最后没了一点儿声音,清歌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低头看若尘时,因为强撑着,嘴唇都咬破了。 清歌忙扶若尘在床上躺好,快步走到桌边――关押卫灵等人时,自己早命令江辰搜了几人的身,既没有现成的药物,必是所用的食材有毒!果然,除了一碟清调的笋片以外,桌子的正中间还有一大碗鲜亮的蘑菇汤,清歌瞳孔猛地一收缩,肯定就是这个! 心里又松了一口气,若是这毒蘑菇,自己手里便有现成的解毒药物。忙打开包袱,又倒出一丸药,喂了若尘吃下。然后打开门,极快的来到江辰几个的房间,分别喂了药物下去。江永是在关押卫灵的柴房外找到的,却是受了重伤,已然危在旦夕。 若尘用的饭少,因此也最先醒来,然后江辰几个也一一醒转,看到重伤的江永,不由大惊失色。 “把郑青一家人带过来。”处理好江永的伤口,清歌冷冷的吩咐。 知道自己等人竟然着了道,江辰几个一想,也马上明白,定是郑青家人动的手脚,不由个个怒火万丈。几个人如狼似虎一般冲进郑青的房间,把那一家老小很快拘了过来。 江辰揪住郑青男人的头发一把掼在清歌的面前,咬牙道:“贱人!我们小姐好心救你们一家,你们却如此恩将仇报!” 郑青的爹娘吓了一跳,忙上前护住女婿,哭叫道:“我这女婿自来体弱,又生性老实,请各位大官人高抬贵手,可不要打坏了我这女婿才好啊!” 几个小孩儿也顿时哭做一团。 江辰气急,一脚踹开那老妇,怒道:“老实?老实人会做出恩将仇报这样的下流事?” 又一指气息微弱的江永,“那**女儿差点儿被人马踏而亡,多亏了我家小姐出手相救,当时是我这位妹妹自告奋勇,帮你女儿医好了脚,还送了银两与她,便是今日,若不是我家小姐在,你家女儿说不定早连命都没有了,你这贱人却竟敢用药来害我们!” 那男人本是哆嗦着一手抓了依旧昏迷不醒的郑青的手,另一手努力伸着护着几个孩子,看老妇挨打,忙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护住老妇,对着清歌几个不住磕头:“下毒一事与婆婆无关,是奴家一人自作主张,求几位大官人饶过我家妻主并公婆孩子,奴家愿意拿命来偿……” 嘴里说着,忽然揪下头上的发钗,照着自己脖子就戳了过去,若尘反应最快,忙弹出一粒石子,那发钗应声而落,却仍在男子的脖颈处留下一道血痕。 清歌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江辰忙扑上去,摁住男子。郑青的爹娘也吓呆了,明白过来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哭边哀求,“大官人饶了我家女婿吧,老朽和老伴的这两条贱命就赔了地上这位义士吧!我家孙女儿还小,离不了爹啊!” “老人家起来吧。”清歌心里也很是酸楚,冲老妇摆摆手,“让你那女婿过来,我要问他一些话,若他是受人蒙蔽的,我自不会为难与他。” 转向男子道:“我来问你,你是不是认识那卫灵?” 男人本是面如死灰,听清歌如此问,忽然就流下泪来,冲清歌磕了个头道:“是,那卫灵,便是被我妻主救了却又恩将仇报来害了我妻主的采药人。” 一旁的老妇也垂着泪道:“是啊,当初就是卫灵那个小人害了我家青儿。为了逼青儿听她的话,她便拿来了很多毒药要逼着老妇一家大小吃下去,青儿却要过来,一个人全吃了,可自那以后,便离不开那药物,每隔一段时间,必得吃一丸,而那药物,也一直都是卫灵送来的。我这女婿和青儿一向恩爱,定是想找那卫灵求了解药来,才不得已替她做事。” 清歌默然,心里却已是信了老妇的话。再没想到,这卫灵竟是如此狡猾。一路上说给自己的话,倒是有一半是真的,可也正因为有真话,自己才会信了她,这一次,却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卫灵是否给了你解药?”清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忙开口。 那男子瑟缩了下,清歌厉声道:“那卫灵是什么人,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是不是看着你妻主死在你手上才甘心?” 看男子神情凄怆,若尘也开口道:“不瞒这位大哥,我家妻主在药物上也小有研究,我们几个所中的毒,全是妻主大人给解开的,你且把那药丸拿来,让我家妻主一观,或许有救人的法子,也未可知。” 老妇看了一眼依然昏迷不醒的女儿,叹了口气对女婿道:“把药丸给小姐看,老朽信她。” 男子不敢违抗,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一层层打开,托在掌心里,递给清歌。 清歌接了过来,小心捏碎,放在灯下细细观看,又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刚要开口,忽听最靠近窗户的孩子哭叫道:“娘,爹,蛇,好多的蛇--” 清歌顿时头皮发麻,再抬头,却发现窗户纸上影影绰绰的全是三角形的蛇头! 122、大鹏一日因风起(八) ... “啊,蛇――”最小的男孩突然指着房梁处哭叫道。 却是一条青色小蛇正顺着墙壁慢慢游走而下,透过房梁的间隙,能清楚的看到屋顶上同样绕成一团的成千上万条毒蛇,正万头攒动着,拼命想要透过那缝隙钻进屋子里来。 耳听着众多毒蛇前后左右不停抽打尾巴的“啪啪”声,清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自己猜的不错的话,这些蛇已经陷入了狂暴状态,再不采取措施,房子会被压塌也不一定! “江辰,把包裹里的雄黄全都取出来,洒在所有有缝隙的地方。若尘,把包裹里的金针拿来。”已经知道了控制郑青的是什么药物,着手解毒还有些棘手,可让郑青回复神智还是可以办到的。 好在那些雄黄果然有用,那些狂舞乱跳的蛇终于老实了些。清歌接过若尘递来的金针,扒开郑青的衣服,手法娴熟的迅速用针。看到那么长的金针没入肉里,郑家人吓得脸色更加惨白,那男子更是拼了命的要上前拦阻,若尘忙抬手,点了男子的穴道。男子虽身不能动,却仍是倔强的含着泪,哀求的瞧着清歌。 若尘看的不忍,扪心自问,若是受苦的那人是清歌,刚起了这样一个念头,若尘就马上自己否决掉,除非自己死了,不,便是自己死了,就是自己魂魄,也要护着清歌,绝不会使她陷于此等境地!却还是俯首男子耳旁低声道: “大哥莫急,妻主是在治病。” “忽――”一阵风刮过,有腥臊的气息越来越近,好像有什么大型猛兽渐渐靠近。 “啊――”一直注视着外面情形的江辰短促的惊叫一声,突然意识到清歌尚在救人,忙又闭了口。 若尘顺着江辰的眼睛看去,眼睛也一下子睁大―― 倒影在窗户上的,竟是一个无比硕大的蛇头! 觉得身边的气息骤然冰冷,清歌知道,一定又有危险的生物靠近,只是施针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便依然咬着牙,一根接一根的快速扎出。好了,最后一根! 只是那蛇头却也开始动了,“轰――”房屋剧烈的颤动了一下,房梁发出轧轧的断裂声! “江清歌,我就不信你这次还不死!”黑暗里,站在高崖上的卫灵脸上表情莫测。 梁玉心有余悸的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佩服的看着卫灵,“卫姐姐真是高明,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大条的蛇,要是这样江清歌还不死,那可真是没天理了!” 梁芳仍有些神情恍惚,那条蛇足有十多丈长,难道是蛇神降临世间?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09 br/>   “江清歌便是神,本座也要让她神魂俱灭!”有这么一个凶物在,无论那江清歌是怎样的妖孽,也都是有死无生! “走吧,我们这就往玉矿去,助你们取了美玉,本座还要赶回去给少主复命!” 看卫灵起身,梁家姐妹也忙跟了上去,只是在此之前,两人还自诩身份,以朋友之礼和卫灵相处,可见识了卫灵的阴狠,两人却再不敢托大,竟是落后半步,和从人相仿。 “你说什么,这是你的朋友?”看着眼前温顺的把头靠在郑青身侧的金色大蟒,清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说是大蟒,也不完全准确,或许说是蛟龙更合适一些,因为这蟒蛇身上竟还有少许鳞片,特别是下颌处那几片,竟是闪着银光!兴许是清歌的眼神太过狂热,大蟒忽然睁开眼警告的瞟了一下清歌。 清歌吓得一退,若不是若尘扶着,差点儿摔倒。 “恩人别怕,小金性子很好的。”看清歌骇然的样子,郑青忙强撑着安慰。 “小,小金?”大到这么恐怖的蟒蛇,居然,叫,小金,开什么玩笑?! “是啊,小金很听话的,记得我把它刚捡回家时,它还是一只蛋呢!”郑青虚弱的笑了笑,“后来养的大了,家里住不下,我就和它一块儿找了个山洞,后来小金还教了我找它的法子――” 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笛子,“本来只是吹着好找到小金,却不知道怎么的,若是小金不来,就会有其他蛇儿过来,而且它们都听话的紧呢!” 又抱歉的搂了搂黄金蟒的头,“没想到我来这里,小金竟然也追了来!” 小金的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清歌揉揉眼睛,自己怎么觉着有点儿像眼泪呢?不会吧,这蓝丰大陆的蛇也和地球上的不一样吗?竟然连流泪这样感性的动作都会做! 却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蛇会那么乖乖的听从郑青笛音的召唤,自己猜的不错的话,那声音根本就是模仿小金的声音发出的,这家伙,八成就是蛇王那种类型的! “黄金蛟?”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清歌高兴的差点儿蹦起来,指着小金,手指都有些抖。 庞大的身躯,金黄的色泽,银色的鳞片!还以为是书里写来骗人的,没想到却真有其事,那不是说,自己救伯伯的话,又多了一份保障吗?! 书里可是说的清楚,黄金蛟褪下的蛇皮,不但可做天下最坚韧的铠甲,又因为蛇性冷,更是驱除火类毒物的最好容器!便是不能马上解毒,伯伯裹在身上,也可暂解了烈火日夜焚身之苦! “郑姐姐,清歌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清歌简直要蹦起来了。 “恩人说那里话?若没有恩人,郑青这条命都没了。今日,恩人又救了我一家大小,从今之后,郑青这条命就是恩人的了!郑青愿意为奴,终生侍奉小姐。恩人想要什么,但请开口,只要郑青有的,无不应允。”郑青脸色惶恐,挣扎着跪倒在地。 “郑姐姐这是说那里话?什么恩人不恩人的,不过凑巧罢了,你快起来。”清歌忙伸手去拉。 郑青却坚决不起身,“娘从小就教郑青,人当知恩图报,否则,就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恩人若是不答应郑青,郑青就长跪不起。” 清歌还要推辞,旁边的郑青男人和郑家爹娘也都纷纷跪倒,连那只黄金蛟也忽然抬头,威胁的看了清歌一眼。 清歌唬了一跳,火烧火燎的扑过去,抱住郑青就往上拽,开玩笑,有黄金蛟这样的巨无霸小弟,谁敢在郑青面前摆谱啊。 “姐姐若真有心报恩,便许了清歌一件物事即可,至于为奴这样的话,却休要再提起。”说着,小心的觑了一眼一旁的黄金蛟,伏在郑青的耳旁,轻轻说了“蛇皮”二字。 “竟是那物事吗?”郑青呆了一呆,看清歌如此郑重,还担心不知是何等贵重之物,却没想到要讨要的不过是小金褪下的皮罢了!忙点头,“家里现就放着几张呢,小姐要的话,我马上去取。” 听郑青用讨论大白菜几毛钱一斤的语气轻描淡写的说起黄金蛟的蛇皮,清歌的眼珠子又一次差点儿掉下来!自己想着能要一张即可,结果人家竟然一开口就说有好几张! “郑姐姐,你知不知道,黄金蛟褪下的蛇皮可是无价之宝,便是千金万金也难求一张啊!”清歌感慨着说。 一旁的黄金蛟头轻轻一转,神情得意的拱了一下清歌,好像在说,你这个人类,还算有见识! “便是价值连城又如何?只要小姐想要,便是郑青的性命小姐也可拿去,郑青方才已经说过,郑青愿意终生于小姐为奴,绝非戏言!” “这怎么好!我已经要了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便是有什么恩情也都偿还了,为奴之事,姐姐再也休提!” “小姐――”一旁的江辰忙拉了一下清歌,小声道,“郑家毕竟是从祥丰国私自迁徙过来的,这次又和祥丰撕破了脸,怕是户籍尚无着落,小姐先应了郑青所求,才更为妥当。” 开玩笑,这样的奇人,那方幽兰可是哭着求着都捞不着的,自己当然要帮小姐留着!而且,有了小姐的庇护,郑家也才好在缙云站住脚,对这一家子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 清歌想了想,诚恳的对郑家人道:“好吧。我暂且答应郑姐姐,只是不要再提什么侍奉不侍奉,姐姐想留下来就留下来,若是什么时候要离开了,和清歌说一声就好,清歌绝不留难姐姐。” “离开又能去哪里呢?”郑青神色惨然,缙云国,自己是彻底回不去了,好在遇到了清歌这么好的主人!想了想又道,“郑青住惯山里,若小姐放心,这峡山玉矿,仍交由郑青代为看管即可,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清歌点点头,旋即却又苦笑着道,“姐姐想要在哪里,单凭自己心愿即可。至于说这玉矿,那卫灵等人已然尽数离开,我手里这地图也不知是真是假,想要找到,希望恐怕有些渺茫啊。” “小姐尚且不知道玉矿在何处吗?”郑青神情诧异,“小姐莫要发愁,那玉矿所在地,郑青知道啊!” “啊?”清歌惊喜的睁大眼,刚要抓住郑青问个明白,却听郑青又道,“只是我们要赶紧去,也不知卫灵那厮会不会故意毁坏玉矿。” “卫灵?”清歌眼神一寒,“你是说,她目前还在峡山?” 郑青忙点头,“应该还在。卫灵和项如这次前来,除了奉方幽兰之命来除掉小姐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助梁家姐妹取得美玉,好像要帮一个什么陆小姐在玉药宗大会上夺魁。这个时候,她必然正往玉矿而去。” 说到卫灵时,郑青神情很是苦涩,自己在深山中,甚少与外人交往,当初和卫灵相交,自己白日里陪她入山寻觅良药,夜间则抵足而眠,还焚香结拜,对天盟誓,绝不相负,却没想到自己却救了一个如此恶毒的女子! “往玉矿去了?”清歌连连冷笑,“我还以为这个仇要等些时日才能报了,没想到明日就能了了这个心愿!卫灵不是有法子让蛇儿发狂吗,我好像也有些东西,能让所有的野兽都发狂呢!等一下,咱们就让这卫大谋士,欣赏欣赏什么叫群魔乱舞好了!” “前面拐个弯儿,就是――”帮梁家姐妹采完美玉,再取了那玉霞灵,自己这次任务就圆满完成了,想到这点,卫灵疲惫的脸上微微露出些笑意,只是话刚说了一半儿,身子忽然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正恭恭敬敬的等着卫灵指示的梁玉梁芳见卫灵忽然顿住,抬头看时,却发现卫灵脸色很是难看,忙小心翼翼的道:“卫大人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息片刻?” 实在是自己也累得狠了!也不知那江清歌到底让人喂自己吃了什么,竟是到现在天都快要亮了,浑身仍是酸软无力,走了这么久,两人都快累瘫了! “无事。”卫灵强笑着摇摇头,只觉那种危险的感觉好像更浓,可又无法说出个所以然,只是自己直觉向来准确,还是不要在此逗留了,赶紧取了东西离开的好。 “走吧。”卫灵用附近的冷水洗了洗脸,努力让自己更清醒些,转身更快的往玉矿而去。 又走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卫灵终于站住脚,抚着胸口微微喘着道:“到了,让你的人过来。” 眼前是个美丽的山谷,乳白色的雾霭氤氲飘渺,高高低低的野生植被下,能隐隐约约看到星星点点的野花竞相开放,脚下忽然一凉,却是有清澈的泉水无声无息的漫了过来,那泉水是从石头的罅隙中渗透而来,竟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青碧色。 一轮太阳冉冉升起,金色的霞光给飘渺的雾霭打上了一层好看的金边儿,整个山谷,便如同一个蒙着金色面纱的绰约少女。 “咦,还有条龙呢!”有个随从忽然指着东边高高的山崖上一个半隐在云雾里的巨大的金色生物兴奋的叫道。 众人闻声抬头,竟果然是一条金灿灿的巨龙,那条巨龙不知有多长,在云雾里宛转盘旋,仿佛下一刻就要腾云而去。有随从被这神迹吓到,忙跪倒在地,不停磕头,便是卫灵几个,也忙敛容向巨龙致敬。 太阳越升越高,那雾霭渐渐散去,巨龙的身形整个显现了出来,正一脸虔诚的卫灵忽然瞪大双眼,喉咙里更是无意识的发出一声惨叫,下一刻,包括梁玉梁芳在内的所有人都变成了石头一样呆立当场―― 那是什么?自己没看花眼吧?为什么那神物身上还驼了个人?那斜倚在神物身上衣袂飘飘宛若仙子下凡的紫衣女子,恍如高高在上的神?o,眉眼冷凝,无声的俯视着天下苍生!可令人恐怖的是,这神女,众人却无一不识,不是昨日那个差点儿要了所有人性命的魔鬼江清歌,又是那个?! “鬼呀――”梁芳第一个转身就要跑,却在看到身后的景象时彻底呆立当场! 身后不知何时挤挤挨挨的站满了各种野兽,看起来似是饿了很久的老虎,呲着獠牙的豺狼…… “啊――”惨叫声不断传来,本是静谧如仙境的美丽山谷很快变成了个人间地狱! 有风掠过高崖,紫衣女子的长发在风中高高扬起…… 123、大鹏一日因风起(九) ... “这就是,玉霞灵?”看着依着玉石而生的宛若云霞般的七彩玲珑莲,所有人都不由屏住呼吸。 并不是所有的玉矿都会生出玉霞灵,据说,只有最顶级的玉矿,才有玉霞灵相伴而生。而此处的玉霞灵,竟有五六朵之多,也怪不得众人会目瞪口呆。 “小姐,快摘啊!”看清歌仍然在发呆,江辰忙提醒。 “奥,好。”清歌回过神儿,忙拿出特制的玉刀,小心的截断和旁边玉石的联系,暗暗感慨,幸亏自己准备的盒子足够多,不然,还真会暴殄天物! “咦,这黑咕隆咚的东西是什么?”玉霞灵虽是绚丽夺目,却不知为何,却竟是生长在几块黑乎乎的似玉非玉不知什么材质的物事上。 清歌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枚匕首,把几块黑疙瘩完整的撬出来,黑疙瘩挨着皮肤,有着幽幽的冷意,清歌对这阳光微微转动,眼睛猛地一亮―― 阳光下,暗沉沉的黑疙瘩折射出幽幽的暗金色光泽,竟是,顶级玉圻! 治玉家族之所以难能可贵,除了琢玉的天分让人望洋兴叹外,还因为两点,一是玉矿难觅,二是琢玉的玉圻更是难得!若想在治玉上有所成就,便必须符合这样三点,不但要有治玉的天分,还必须要有庞大的家族做依托,因为只有庞大的家族才能提供足够多的财力,供给玉石及玉圻。 那玉圻便是琢玉必不可少的工具!清歌知道这点,还是因为爹爹留给自己的那块镂刻了梅花的玉圻。据娘说,那是爹爹最宝贝的东西。 只是让清歌至今仍无法原谅自己的是,爹爹留给自己的东西本就少,那块儿玉圻竟又被人给盗了去。也因此,清歌看到的第一眼,便认出,这玉圻的品质,绝不在爹爹的那块儿之下。 听娘说,玉霞灵难得,顶级玉圻却是更需要机遇。玉霞灵只有顶级的玉矿才能产出,有时会伴有玉圻,有时却没有。而顶级玉圻,则不但要依托顶级玉矿,更是只有玉霞灵成熟的那一刻才会催生出来。若是早一时或晚一时,便只能得到低品级的玉圻。 而现在,自己竟如此幸运,这么容易就得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10 了一个玉矿,还有这么多世所难觅的奇宝。若是那方幽兰知道,不但她想要用来杀死自己的饵被自己给吃了,便是饵后面的“鱼”,也尽入了自己手中,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三升! 两日之后,江永终于苏醒过来,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只是伤势太重,清歌无法,只得把江永留在山上。好在山中良药甚多,清歌分门别类的包好,又嘱咐了郑青用法,留下足够郑青一家用的银两,便带了江辰三个,离开了峡山。 走了十多日,路上行人渐多,不时有鲜衣怒马的女子威风凛凛的驰过,带着的大批随从也均是如狼似虎,所过之处,路人纷纷避让。前几天偶尔会碰见一个,近几日,却是每天都要遇到好几拨。 而且有些奇怪的是,那些骑士到了自己车旁边,总要微微停一下。 清歌所乘坐的马车看似低调,却是极为讲究,一切均以舒适为第一要务,但只是悬在窗户后的黛色轻纱,也是清歌自己设计裁制的。这种薄纱,看似黛色,可阳光照着时,却可以因角度不同,而折射出各种瑰丽的奇异色彩,看着煞是漂亮。而且,黛绮还和现在的有色玻璃非常类似,里面的人可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景象,外面的人却无法看到里面的情景,还更多了种飘渺的美感。小竹刚一派人送来,清歌就喜欢的不得了,因马上要出行,便紧着取了一匹裁成漂亮的窗帘挂在车厢里,如此既不耽误观赏美景,和若尘亲热时,也没人会看到。 只是清歌却不知,这种名叫黛绮的薄纱整个大陆却只有蓝丰帝国的缃南郡才能纺得,合一郡之力,一年也不过得上百匹罢了。便是缙云国因是蓝丰属国,每年朝堂中也不过能得十多匹,只有有数的治玉贵家和朝中股肱之臣,才有机会得到朝廷的这般赏赐。谁家要有一匹黛绮,便会满世界炫耀,也因此拥有的人虽不多,知道的人却不少。小竹虽是去了蓝丰,得了什么好东西,却总会第一时间就巴巴的让人给清歌若尘送来,又因小皇上的着意巴结,这黛绮来的自是容易,小竹却是得了后一点儿不剩的全塞到车上给送了来。也因此,对着几乎有半车的黛绮,清歌只当是寻常物品,便大喇喇的裁了做窗帘用,却引得一干识货的人纷纷侧目,心里暗忖,不知是哪家的败家子,真是生生葬送了这么好的东西,只是看这车子旁却不过跟了三名随从,也不像是什么大家族,因此纷纷猜测车里坐的到底是何等人物。 “这几天怎么这么多人?”被关注的次数多了,清歌有些不胜其扰。 “小姐忘了吗,五月五日就是玉药公会三年一次的**之日,这些人应是进京参加测试的缙云各处治玉贵家女儿。”江辰隔着车窗笑呵呵的应道。 “不是还有两三个月吗,这些人怎么会这么早?”自己这么早出来,是想着一路上寻些药物,要不是得了这黄金蛟皮,自己恐怕还要月余才会动身往上京去。 “不早了呢。”江辰笑着道,“也就小姐沉得住气。”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间众人,概莫能外啊。”清歌枕着若尘的大腿喃喃道,又翻了个身,把头埋在若尘怀里,可怜兮兮的仰头道,“相公,屁股疼……” 外面的江辰很识趣的马上消了声,只是心里却暗暗替自家小姐害臊,一个大女人,每日里赖在车厢里不说,还经常动不动就撒娇卖乖,有时真搞不懂,夫人那么严谨的性子,怎么会教出这么个惫赖小姐。 若尘脸一红,本是有些难为情,可终究不舍得清歌受苦,还是伸出手在清歌的**揉搓着,舒服得清歌趴在若尘的大腿上直哼哼。 “没出息!”车子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哼,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一辆马车轧轧而过。 清歌对天翻了翻白眼,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姑奶奶好好地坐在车里和自己老公亲热,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小姐,前面是杏林城,咱们今儿在这里住一宿,明天午时,应该就能赶到上京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江辰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听说可以歇着了,清歌顿时来了精神,掀开窗帘对江辰道:“找家舒服的老字号客栈,咱们品尝品尝这杏林的特色菜。” 总觉得若尘之前过的太苦,每到一处,清歌总要拉着若尘尝遍当地的各色风味小吃。以这段时间吃出来的经验,清歌发现还是老字号的客栈做菜最地道。 江辰应了一声“是”,问了路人,便很快赶着马车到了一家叫状元居的客栈。 和清歌的车子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到达的,还有一辆六匹白色骏马拉着的超豪华版马车,端的是镶金嵌银瑞气千条。两辆马车好巧不巧的正好停在一处。 清歌从马车上下来时,豪华马车旁的一个高傲女子也正好甩镫离鞍下马。看到清歌的马车车厢拉开,那女子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待看清车里下来的却是一位身形纤细的容貌秀雅的女子时,明显的吃了一惊。 清歌却是毫不在意,甫一跳下车,便忙转身,伸手遮在车厢沿上―― 同一时刻,超豪华版马车的仆人也呼啦啦围了上去,有跪在地上充当踏板的,有咋咋呼呼的嚷着“少君当心些”的,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高傲女子瞟了一眼清歌,心里有些诧异,这女子看着颇有气度,却谁知竟是个佣人吗?能使得了这样了得的仆人,也不知车里的男子该是何等样人? “妻主――”豪华版马车上的美丽男子被人前簇后拥着走了过来,看到高傲女子看着旁边一个不甚起眼的车子发呆,忙顺了眼光瞧去。 若尘微微弓身,正扶着清歌的手走下马车。 看到清歌若尘下了车,江辰匆匆走过来,恭敬的给两人行了一个礼道:“小姐,少君,客栈里已经安排妥当了,小姐和少君先去歇息片刻,属下把马车送到后院去。” “小姐,少君?”看清若尘魁伟的身姿,棱角分明的刚毅容貌,高傲女子眼角不由一抽。 “妻主,那是黛绮?”旁边的美丽男子忽然惊叫道,声音竟是惊喜至极。 “少君不愧是出身名门,真是好眼力,果然是黛绮呢!”旁边一个管事男子模样的人看了一眼清歌车窗上悬挂着的薄纱,忙附和道。 看江辰牵着那辆马车逐渐走远,男子的眼神渴慕不已,瞧着那不住跳跃的七色光泽,竟是舍不得收回眼来。 “走吧。”高傲女子瞥了一眼男子,马上明白了男子的心意,“你想要的话,待会儿便让人把那窗帘去给你买了来。” 看对方马车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竟把黛绮这么名贵的轻纱裁成窗帘用,可见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巴佬,只要自己多给些银钱,对方定会巴巴的自己送来。 作者有话要说:抽了吗?好久才打开晋江页面…… 124、大鹏一日因风起(十) ... “不卖。”看着不请自到的中年女子,清歌神情很是不耐烦。 我呸!姑奶奶哪个地方贴了“好欺负缺钱花”的标签了?都是什么人!一个两个的以为有钱就了不起了? 管事模样的女子微微一笑,又掏出了一沓银票,推到清歌面前的,附带的还有一张名刺。 “再加五千两,不能再多了。”女子略略抬高了些声音,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清歌下意识摸摸脸,我的表情还不够真诚吗?真佩服对方什么眼神儿,这么黑的脸,像欲擒故纵的样子吗?! 清歌一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儿,往桌子上一拍,女人被突然的响声吓了一跳,很是不解的看着清歌。 清歌抬手要把铜钱推过去,想了想,又肉疼的撸掉一半,剩下的一股脑儿塞到女人怀里:“拿着,走好,外面白开水一个铜钱儿一大壶,剩下的就赏你了!” 女人下意识的抱着铜钱儿,莫名其妙的道:“黛绮……” “闭嘴!”清歌彻底毛了,上前一步一把把铜钱给抢了回来,“你是没长耳朵还是听不懂人话啊?你要本小姐说多少次?不卖,不卖,就是不卖!” “你――”还从没有这么不被人放在眼里过,女子顿时极为恼火,指着清歌颤声道,“你可知道是哪个要买你的黛绮?” “江辰――”清歌彻底光火了。 一旁笑的不停揉肚子的江辰几个忙应了一声,在清歌暴走之前,上前一边一个抓住女子的胳膊。 “送客!”狠狠的剜了三人一眼,清歌气哼哼的道。 江辰几个拖了女子就往外走,女子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是暴怒,不停的挣扎着,“我家小姐是辅国大将军廖家的小姐,你竟然敢……”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拖了出去。 没了女人的聒噪,屋里立时清净了下来,若尘不由失笑,揉了揉清歌的发:“妻主还在气吗?等你的事了了,我们就一起去看小竹。” “嗯。”清歌埋在若尘怀里,闷闷的应了声,自己竟然一直不知道,小竹送过来的,竟是这么好的东西呢。原还怕小竹年纪小,会不会时间久了就被杨芫哄得忘了自己和若尘,现在才知道,那孩子,却是个长情的…… 这样想着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儿,磨着牙发狠道:“杨芫这个混蛋,敢抢我们的小竹,将来有一日,我定要她好看!” “小姐,江辰有事回禀。”屋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清歌听出是江辰的声音,直了腰,不情愿的从若尘怀里爬出来,懒懒的应了声:“进来吧。” 江辰忙应了声,小心的推门而入,觑了觑清歌的脸色轻声道:“小姐,我们,恐怕会有些麻烦。” “麻烦?”清歌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刚才那只老家雀威胁你了?” “老家雀?”正脸有忧色的江辰一个绷不住,“哧”的一下便笑出了声,自家小姐嘴巴还真是毒。这样想着又忽然轻松了起来,忙点头称是。 “属下刚才打听了下,她家小姐乃是辅国大将军廖兴茹的大女儿,廖秀媛,还有,看上了小姐东西的那个男子,小姐恐怕再料不到会是哪个。” “哪个?”听江辰的意思,难道是自己认识的人? “是梁州府督帅的儿子,跟我们有过数面之缘的梁芳的哥哥。”江辰神情很是无奈。 清歌也很是诧异,“竟然是梁家人?这家人都有毛病还是怎么?竟是都喜欢抢别人东西?!” 同一时间,状元居天字号客房。 “你说她明知我们的身份仍是口出恶言?”廖秀媛放下茶杯,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管事女子面容悲愤,磕了个头添油加醋道:“是。那女子实在狂妄之极,奴才再三言明是小姐想要,对方却只作未闻,竟是命令她的手下把奴才给打了出来!分明是一点不把小姐放在眼里!” “明知道我是谁,还如此嚣张……”廖秀媛沉吟了下,难道对方是高品阶的治玉贵家人?可上京有名号的治玉贵家人自己大都识得,还从来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况且,以自己娘亲在朝中的影响,即便是治玉贵家人,在自己面前也不敢如此托大! “便是治玉贵家人又如何?我家妹子的义姐便是陆家小姐,她的身份,便比陆家小姐还高贵吗?”廖秀媛身边的漂亮男子梁桠怒声道。 “先不要轻举妄动,去打听一下,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廖秀媛想了想吩咐道,马上就要到上京了,京畿重地,还是小心些好。看梁桠脸色很是难看,又安抚道,“先让那狂妄女子逍遥一日,到了上京,我定为你出了这口恶气。便是那黛绮,也定让他们自己拱手送来。” 梁桠神色稍解,虽是有些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 廖秀媛伸手揽了梁桠到怀里,“桠儿,你要信我。” 梁桠身子一软,倒在廖秀媛身上,柔声道:“妻主放心,芳儿此去定会采了顶级美玉来,到时再有陆家从旁使力,以妻主的实力,定能在此次**中取得佳绩。” 廖秀媛嘿然一笑,把柔若无骨的梁桠放倒在床上,慢慢欺身而上,抱了梁桠道:“承相公吉言,小姑子去采玉,为妻的,便采了你吧……” 江辰提心吊胆了一夜,惟恐廖家突然发难,没想到竟是一夜无事。清歌倒是一夜无梦,美美的睡了一觉。一大早起来,看见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江辰几个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11 ,不由唬了一跳。 下一刻又不由很是感动,“江辰,别告诉我,你们一夜没睡啊。” 江辰边套马边回道:“没事儿的小姐,我们几个身子壮着呢!” “你们啊!”清歌无奈的笑笑,心里却是热乎乎的,上前一把抢过江辰手里的缰绳扔给一旁的小二姐,“现在廖家的人已经走了,你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我命令你们,赶紧回房间补个觉,我们过两个时辰再出发,不误了晚上之前进上京就好!” “这怎么行?”江辰几个愣了一下,忙摇头,“怎么能为了我们耽误小姐的事儿?属下几个身体壮实着呢,一夜没睡算得了什么?” “怎么,你们是笑话我不如你们壮实吗,还是怪我小题大做?”清歌故意一绷脸,教训道。 看江辰几个还要再辩,若尘也笑着插口:“快去歇着吧,妻主是心疼你们了。” “还是相公了解我。”被揭破了心思的清歌丝毫不以为忤,扯了若尘衣袖就往外走,“你们好好睡吧,我和相公出去转转,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看清歌两人走出客栈,江辰拽了拽还在发呆的江源和江真,感慨的道,“有这样的主子,是咱们做下人的福气啊,走吧,咱们进去歇着吧。” 清歌说到做到,果然到了午时,才和若尘兴尽而归,在店里用了午饭,一行人才匆匆往上京而去。 黄昏时分,众人终于来到上京城外。看着眼前高大巍峨、气势玄皇的帝都,江辰几个都是兴奋不已。便是清歌,也雀跃着爬出车厢,骑上了自己那匹一直赋闲的白马。 此时天色已晚,城门旁出来的人多,进去的少。谁知清歌等人兴冲冲的往里走时,却被守城门的兵丁拦住:“路引。” “路引在这里,几位大姐请验示。”江辰忙从包袱里取出几个人的路引递过去。 几个人草草翻看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领头的肥胖女子顺手就把路引揣到了自己怀里,一瞪眼道:“把车赶到路边儿,我们要搜查。” “搜查?”清歌很是莫名其妙,“为什么?” 一个消瘦些的女子不耐烦的应道:“今日,有贵人家报案,家里失窃,丢了贵重物品,所有陌生人都得好好盘查。” 肥胖女子一瞪眼,“让你停车就停车,哪那么多废话!” 清歌皱眉,“便是停车检查,我等几人的路引还请还来。” “路引?”女子笑的阴阳怪气,“是不是你们的还两说,待我们查验后再说吧。” 这是明显找茬了? “是吗?”清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笑道,“让我猜猜看,报案的人,是镇国大将军,廖家人吧?我再猜猜,她家丢的,不会恰好是黛绮吧?” 有点儿被清歌的凌厉给吓到,肥胖女子缩了一下头,强撑着道:“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我等只是查验一下,你们若真是无事,又怕些什么?” 说着,上前便拽马车。 胳膊却被清歌猛地钳住,“你可想好了,是不是真要查验?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 女子脸一阵红一阵白,猛地甩开清歌的手,色厉内荏道:“大胆,你还想袭击官差不成?走,把这几个可疑人带回官衙,交巡检大人处置!” 随着女子一声喊,一队正在巡城的士兵呼啦啦便围了上来,江辰几个忙护在清歌面前。 “无妨,跟他们去就是。”看到人越围越多,清歌知道,事情越是闹得大了,那廖秀媛一定越是得意。 推推搡搡间,又一辆豪华的马车在众多家仆的环绕中匆匆而至,却被清歌一行人堵在了后面。 车中人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什么,当先一个侍从模样的忙打马上前高声喝道: “都挤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让开?耽误了我家公子回府,你们可吃罪的起?” 看到马车上的标识,巡城兵丁和肥胖女子吓了一跳,忙诚惶诚恐的让开,马车旁若无人的通过众人让开的通道。只是没人发现,车厢里一只手轻轻掀开一道缝,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透过缝隙,饶有兴味的看着街道两边的景致,恰清歌抬起头来,车里的少年忽然一愣,喃喃道: “清歌,姐姐?” 125、大鹏一日因风起(十一) ... 王印皱着眉头,在衙门中不停踱步。 不怪王印为难,实在是今天的事情有些棘手。 刚过午时,衙门里便迎来了一个尊贵的客人――辅国大将军廖兴茹的大女儿,廖秀媛。言说自家贵重物事被盗,临走时其管事更是暗示,廖家失窃的除了一些黄白之物,还有一匹黛绮,更是指明,让多关注南门来往车辆,说是下人回报说,失窃前几日,有一辆青色帷幔的马车经常跟在自己身后。 只是这事却透着蹊跷,若是有人偷了东西,必然第一时刻选择潜逃,都这个时间了,怎么还可能有那人的行踪?而廖府中人的表现,分明是笃定嫌犯会在京城出现,不止如此,更还精准的预测到,贼人必然会经过南门;可即使从南门经过,贼人也应该是往外跑,那便只需要注意出城的马车即可,却为何还要盘查进城的马车? 如此便只有一个解释可能性最大,对方是不是真的贼人或者无法确知,只是却必然同廖府结了怨。不但如此,对方的身份也必然让廖府有什么为难之处,不然,单凭镇国大将军之威,又何须如此拐弯抹角?! 府尹大人倒是老奸巨猾,当场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会严查贼人,抓住后,也定会严惩不贷。可刚把廖府人送走,府尹转眼就说自己有事在身,一切事务,让自己全权处理。 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竟是撂给了自己一个小小的九品巡检! 只是谁让自己官小人微,府尹尽可以溜号,自己却是无法推诿。 更何况,自己这个小小的九品武将职位,还是拐弯抹角的攀了廖府的关系,才得来的。罢了,待会儿把人带来,自己只要想法子不让对方开口亮明身份,然后胡乱打一顿,弄到牢里关一段,让廖府那边消了气就好。便是那人真有些什么来头,自己也只说误会罢了! 正想着呢,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王印心里一凛,这是来了!忙整整衣冠,快步回到堂上,正襟危坐。 “大人,嫌犯带来了。” 王印看去,却是今日负责南门守卫的臧巧。身边除了巡城兵丁外,还有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女子,并一辆宽大的马车――竟是和廖府管家描述的特征殊无二致!看清歌几个并没有下马的意思,王印壮着胆子狠狠的一拍惊堂木道: “大胆刁民,来到这府衙之上,还敢如此猖狂,还不快快下马?!” 清歌骑在马上,冷冷的瞟了一眼坐在高堂上的王印,被那么凌厉的目光一刺,王印不由打了个哆嗦,这人,恐怕不好惹! “没听见巡检大人的话吗?”臧巧腆着肚子冲清歌一瞪眼,“还不滚下来!” 话音刚落,忽觉一道黑影朝自己面门袭来,臧巧人虽肥胖,反应倒快,人忙往后一仰,黑影倒是躲过去了,却忘了脚下,竟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更寸的是,臧巧站的位置恰恰是最上面的台阶上,摔倒之后,人便“哧溜”一声顺着台阶就滚了下去。 坐在马上的清歌握着马缰绳,表情很是诧异,皱眉道,“我今日方知,这上京中人倒有这个癖好!真是让人无法理解,无法理解啊。” 江辰忍着笑,上前接过清歌甩过来的缰绳,扶着清歌下马。 “你是巡检?”清歌站好,抬头冲有点儿被刚才的变故惊到了的王印抬抬下巴。 王印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道:“哦,这个,下官――” 突然又想到不对,忙又坐直身子,怒气冲冲的对堂下清歌几人道:“你们可知罪?” 说完不待清歌答话,又吩咐道:“来呀,把她们押下去,送入大牢。” 说着急忙起身,竟是转身就想走。 可刚走了几步,却觉后身上衣服一紧,王印以为是被桌角挂住了衣衫,忙回头探看,却一下愣在了那里―― 衣衫那里是被挂住了,分明是被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结结实实的给揪着呢! “大胆!”撞得鼻青脸肿的臧巧恰好从地上爬起来,晕晕乎乎的正好看到这一幕,忙快步过来,还边跑边喊道,“大胆狂徒,竟敢袭击上官,姐妹们,还不抄家――” 话还没说完,却忽觉下面又一软,却是跑的快了,竟一脚踏空,再一次从台阶上骨轮轮滚了下来!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哄笑声,却是臧巧一而再再而三滚落台阶,引得经过的路人纷纷驻足观看。这臧巧也是霸道惯了的,平常少不了做些欺女霸男的腌?勾当,看她这会儿如此狼狈,众人都觉解气的很。 王印也慌了手脚,指着揪着自己衣领的江辰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清歌上前一步,笑吟吟的瞧着王印,“只是有些话要说。” 说完,突然转身,把王印推到前面,正对着下面的差役和围观的百姓,提高嗓音道:“你们食国家俸禄,自应为国效力,为主分忧,为民做主,但不知清歌犯了何法何条,要有此牢狱之灾?” 下面的百姓平常也没少被衙门里的人欺负,却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反抗,不由轰然叫好。 清歌冲下面百姓又一拱手,“我叫江清歌,泉州府五品治玉贵家江雨飞之女,本是来京参加**的待选之士,却不料甫一进城,便被带到这公堂之上,巡检大人更是问都未问,便要把清歌押送牢狱之中,清歌年幼无知,又远离父母宗亲,在此恳请各位父老为清歌做个见证,让清歌能有一个洗雪冤屈的机会,不致初到京城,便糊里糊涂的送了性命!” 王印顿时目瞪口呆,这江清歌看着面嫩,谁知竟是如此狡诈,竟是一下看穿了自己的意图,还特意做出这般委屈的样子用这么大嗓门嚷嚷,分明是惟恐别人不清楚她的身份! 围观百姓却已经面面相觑,纷纷道:“江小姐既是治玉贵女,怎么巡检大人要来捉人?” 有看清歌楚楚可怜的,转念一想,马上明白,便大声叫嚷道:“小姑娘,你别怕,你既是治玉贵女,哪有官府随意插手的道理,定是官差看你年纪幼小,哄骗与你!” “现在的官府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人家姑娘年纪虽小,可身份在哪儿放着呢,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抓起来呢!” 人群外围一个也是百姓打扮的人,有些吃惊的瞧了一眼清歌,拉过身边的马翻身跳上,轻轻低喝了一声便疾驰而去。 王印的汗唰的就下来了,壮着胆子喝到:“胡说,胡说八道!哪里来的小贼,还敢,还敢冒充治玉贵女!” “那你瞧,这是什么?”清歌从怀里拿出五品家主令,在王印面前晃了一下,王印伸手就想去接,清歌却猛地举高,让下面的百姓看个清楚,同时低声道: “怎么,大人刚刚让人抢了我的路引,现在该不会连家主令也要抢吧?” 被人一语道破心思,王印老脸顿时一红。 “哎呦,果然是五品家主令呢!”一个年长些的女子道。 “你认得吗?真的还是假的啊?”旁边一个女子道。 被轻视了的女子很是愤怒,“谁说我不认得,你去打听打听,我王百通是什么人物,这上京城里有什么东西是我没见过的。” 一听那女子自称叫王百通,王印脸又是一白,王百通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大嘴巴,什么事儿到她嘴里,一转眼儿就能传遍整个京城!刚才自己看的清楚,对方的家主令绝对是真的,若是自己无缘无故的抓了人,这事儿是铁定包不住的! 看王印魂不守舍的样子,清歌冷冷一笑,手上用力,把王印摁到在椅子上:“大人还是问完了再退堂的好。” “这,这――”王印脸上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现在的情形,竟是骑虎难下了! “大人――”一个衙差匆匆跑上大堂,手里还托着一块儿晶莹的美玉,走到王印面前把玉佩献上,又附在王印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 王印顿时大喜,把那玉佩小心的揣到怀里,猛地一拍惊堂木道:“大胆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12 贼人,你便是治玉贵女又如何?须知王法无情,便是治玉公会,也不会偏袒你这等丧心病狂的无耻小人!王印虽官职卑微,也知为官一任,须得造福一方,绝不会任你这等狂徒逍遥法外!” 清歌愣了一下,这厮变脸还真快!定是那玉佩的主人有些猫腻! 当下不动声色道:“是吗?大人既说要依法秉公处置,清歌便信你一回,大人且说说看,清歌罪犯何条?” “何条?”王印冷哼一声,“似你这等奸恶之人,不打你是不会招的!” 说完,抽出一支令签狠狠的掷到地上,怒声道:“这一身贱骨头,就是要打一顿才学乖!今日就让你尝尝本官杀威棒的厉害!五十――” 两旁的衙役一听,呼喝一声,顿时就围了过来,竟是上来就要打。 本是停在旁边的马车忽然咔哒一声响,紧接着一个人影急闪而出,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已是呼啦啦倒了一片。 那些衙差再抬头,却是一个高大男子,正仗剑挡在清歌面前,那浑身的杀气,让这些衙差都不禁一哆嗦。 王印也没想到一个男子竟是有如此气势,看看倒了一片的属下,又是恼火又是害怕,指着清歌道:“大胆,贼人!竟敢殴打官差,还真是不要命了!” 清歌爽然一笑,满不在乎的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又一个管事模样的女人匆匆进来,高声冲着王印道:“王巡检吗?不知你的属下可是带了一个叫江清歌的泉州女子前来?” 王印一愣,看对方打扮不俗,忙点头称是。 女子似是松了一口气,擦了把汗道:“小人吴有财,二品治玉贵家吴府管家,江清歌小姐乃是我吴府客人,却不知王巡检缘何把人带到这里来?” 吴府?清歌一愣,旋即想到两个人,是小溪若的娘?! “啊?”王印脑门儿上的汗哗的就下来了,下意识的摸摸揣在怀里的那块儿美玉――陆府目前名声正盛的二小姐陆雪菲的贴身玉佩!原以为有陆府插手,这江清歌铁定完了,怎么陆府又来插一杠子?这江清歌到底是什么人啊,竟是刚一到京师,就牵动了这么多大人物的神经! 正在犹豫之间,外面的大街上突然又来了一队人马,王印抬头一瞧,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府尹张瑶,忙颠颠儿的从堂上迎了下来,边擦汗边道:“大人,您可回来了,属下,正有要事回禀!” 张瑶冷冷瞧了一眼王印,待王印跑到近前,抬脚朝着王印狠狠的踹了过去:“有眼无珠的东西,让你巡守城门,怎么竟敢胆大包天,抓了贵人来此?” 王印被踹的一屁股坐倒在地,张瑶却是理也不理,整了整衣襟,满脸笑容的冲清歌一揖:“下官驭下不严,冲撞了小姐,还请江小姐恕罪!” 又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外面车驾已经备好,请小姐上车吧。” 这下连清歌也摸不着头脑了,下意识的看看吴有财。吴有财也很是莫名其妙,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 看清歌丝毫站着不动,张瑶心里不住打鼓,难道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王印已经把人给得罪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见张瑶看自己的目光不善,王印吓得一哆嗦,恨不得挖个地洞马上把自己埋起来。 “来人,把王印和胆敢诬赖江小姐的不长眼睛的混账都给抓起来,关入大牢,听候发落!” 王印“啊”了一声,顿时瘫在地上,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臧巧,刚好颤颤巍巍的晃到台阶上,听府尹大人说要把自己关起来,脚下一软,第三次顺着台阶滚了下来。 正僵持间,迎接的队伍中为首一个器宇轩昂的女子越众而出,冲着清歌若尘单膝跪倒:“请小姐、少君登车,我家小主子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住处。” “你家小主子?”清歌有些迟疑,是小溪若吗? “是。”女子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下头,“我家小主子,便是蓝风帝国上将军家的小公子,小公子言说不能亲自前来迎候小姐,请小姐少君原谅则个!” 作者有话要说:晕,又抽了,从九点时打开页面,到现在才进入晋江……留言也回不了…… 126、 大鹏一日因风起(十二) ... 如果说上京城中最华美的建筑是皇宫,那琢玉馆便是最幽雅的所在。 琢玉馆乃是**之时,治玉公会安排的各地进京应试之人的居住之地。 馆中俱是青石铺地,白玉为桥,流水潺潺,娇花妍妍,亭台楼阁,掩映迤逦,恍若一个遗世独立的仙境相仿。 馆驿平时绝不对外开放,也只有这三年一次的**之时,才允了外人入住,但也仅限应试女子而已。 也因此,入住琢玉馆的价格之高,简直令人望而生畏。可即使如此,入住之人仍然是趋之若鹜,甚至有府邸在京中的,也愿意拿钱来体会一下入住此处的绝妙感觉―― 此馆中不知出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便是现在的陆家家主陆凤婷还有吴家家主吴清欢当年也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路人眼中,凡是能入此门的人,也必然就是将来了不得的大人物!便是进出琢玉馆时被人仰慕的那种享受的感觉,便让众人无论多高的价钱,仍是掏的无怨无悔。 到今日为止,虽是距**之日还有一二十日,这琢玉馆里所有房舍却是均已客满。 高高的治玉台上,廖秀媛正和一个细眉凤目笑的温煦的女子推杯换盏。 其他应试之人转到此处,本想登高台一览美景,却在看到守在入口处的仆役身后悬有陆家族徽的马车后又纷纷默然退去,临走时看着高台上影影绰绰的影子,神情间竟甚是惶恐和恭谨。 一品治玉贵家陆家,对所有应试女子而言,无疑等同于一个高高在上的神话。 人们不禁纷纷猜测,不知此时高台之上,是陆家哪位小姐?也不知何人有幸可以和陆家人同坐一席?! 看到退去的众人脸上艳羡的神情,廖秀媛心里真是得意之极,亲手执了酒壶,给陆雪菲满上:“方才多亏大小姐仗义,秀媛感激不尽。日后大小姐若有何差遣,便只差人吩咐一句即可,秀媛原效犬马之劳。来,秀媛敬大小姐一杯。” 陆雪菲轻轻一摆手,眼中傲意一闪,按了廖秀媛的手道:“你我姐妹之间,何须如此客气。秀媛快坐下,芳儿是我义妹,芳儿的哥哥和我自家哥哥有什么两样?那江清歌好狗胆,敢欺负我家哥哥,雪菲自是要让她好看。” 不过是收拾一个小小的五品治玉贵女,便可把督帅府小姐纳入自己麾下,这样的便宜买卖,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那江清歌此时不定如何狼狈,廖秀媛心里愈发畅快,敢跟我斗,现在让你哭都找不到地儿。这个时候,江清歌和她的那个丑男人定是在黑漆漆的监牢里悔不当初吧?! “小姐――”台阶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廖府管事廖福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怕扰了陆雪菲酒兴,廖秀媛脸色便有些不豫,瞪了一眼小心翼翼的站在几步开外的廖福,“什么事这么慌张?” 看廖秀媛发怒,廖福很是畏惧,可想到自己探听的情形,终于还是壮着胆子期期艾艾的道:“回禀小姐,是关于,那江清歌的――” 听说是和江清歌有关,廖秀媛顿时来了精神,忙坐直了身子,“怎么,那江清歌派人来了?” 现在想起要服软了?晚了! 陆雪菲也饶有兴味的放下筷子,静等着廖福说下去。 看到两人的神情,廖福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战战兢兢的道:“不是小姐想的那样――” 看廖福神情不对,廖秀媛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是衙门的人出手太重,弄出人命了?心里便也有些紧张,毕竟是治玉贵家人,事儿真闹大了,也不好收场! 看出廖秀媛的紧张,陆雪菲啜了一口酒,微微一哂: “无妨。秀媛只管放心喝酒就好。一个五品治玉贵女罢了,便是消失了,也不打紧。” 听陆雪菲如此说,廖秀媛的心立时便放了回去,端起酒杯哈哈一笑:“好,秀媛听大小姐的,我再敬大小姐一杯。” 说完,一扬脖子,就一饮而尽。 喝完却发现,廖福竟仍苦着一张脸站在旁边,看着两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廖秀媛刚要发问,却看见琢玉馆大门忽然洞开,紧接着一行人簇拥着一辆马车进了琢玉馆。 咦,那马车怎么如此熟悉?便是马车旁的纤细女子,也眼熟的紧! 廖秀媛身子不觉站起,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脸色忽然变得难看之极。 陆雪菲顺着廖秀媛的眼睛看去,瞥了一眼,能模模糊糊辨出在前面引路的看着好像是京兆尹张瑶,后面跟着的人自己却是不识。张瑶自己虽是并不放在眼里,可是能让张瑶做引导的,当也是大人物,不知那马车中的人并旁边的女子到底是何等身份,竟有这么大阵仗? 眼光转向神情呆滞的廖秀媛,“这人,秀媛认识?” 廖秀媛这才回过神来,神情苦涩的冲陆雪菲一拱手,“这人便是,那个狂妄的五品治玉贵女江清歌――” 这人是自己拿了玉佩吩咐好好“招待”一下的那个江清歌?陆雪菲眼睛一寒,这张瑶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我们下去,会一下这位江大小姐。”陆雪菲施施然站起身。 廖秀媛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陆雪菲的意思,忙跟了上去。 廖福也亦步亦趋的跟着二人,边走边把自己听到的禀告廖秀媛听。 “你说是吴家家主亲自出面,保了这江清歌?”听了廖福的叙述,廖秀媛心里一沉,暗暗叫苦,以为巴上了陆家,怎么却把吴家得罪了? “这江清歌竟是吴清欢的人?”陆雪菲眼睛一闪,吴清欢这个老不死的,和娘斗了一辈子,现在竟连小辈的事也要掺和吗? “另外,还有――”廖福还想再说,两处人马却已是走到一处。 张瑶正引导着清歌等人要往左边儿拐,冷不丁却被人挡住了去路,不由一愣,抬头看时,却是廖秀媛和陆雪菲两个吓了一跳,忙颠颠的跑过去给陆雪菲见礼:“呵呵,大小姐怎么在这里?下官见过大小姐。” 陆雪菲“嗯”了一声,威势十足:“不知这是哪位啊?真是好大的脸面,竟是要张大人这样的身份做一马前卒?” 听陆雪菲语气不善,张瑶心里开始打鼓,看看一旁冷笑的廖秀媛,心知这是明摆着要找茬呢。只是陆家家大势大,自己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实在招惹不起,忙陪着笑脸道: “大小姐说笑了,张瑶算什么身份。来来来,我给二位引见一下。” 说着,回头对清歌道:“江小姐,这位是陆府大小姐陆雪菲小姐,大小姐可是治玉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小姐也一定听过大小姐的名头吧?” 又指指清歌,陪着笑脸对陆雪菲道:“这位是泉州五品治玉贵女江清歌小姐。” 心里不住祈祷,希望这位江大小姐有眼色些,双方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冰释前嫌,自己也省的如同那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陆雪菲?本是悠闲自在的清歌一怔,忙定睛看去,却见对面站着一个身着红袍腰扣玉带的张扬女子,女子高高的颧骨,眉眼锋利,嘴角噙着冷笑,脸上全是轻蔑之意。 这就是那个陆雪菲?果然,很倒胃口! 看对面的不停的打量自己的纤秀女子,却是丝毫没有上前见礼的意思,陆雪菲心里暗恼,这江清歌果然狂妄之极,以为有吴清欢罩着,就可以谁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张瑶是个有眼色的,看陆雪菲神情阴沉,忙拉了拉清歌衣角,轻声唤道:“江小姐,江小姐――” 清歌收回眼光,微微笑着应了一声,又斜了眼一旁跃跃欲试的廖秀媛,却是再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示。 陆雪菲大怒,冷冷的瞟了一眼清歌,眼光却落在旁边马车的马车上,忽然冲着张瑶展颜一笑:“张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应当知道,这几年来,朝廷赏赐的黛绮都入了谁家吧?” “这――”张瑶心里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有什么!依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13 着江清歌的身份,这黛绮便是赏八百遍,也轮不到她身上啊!当初廖家就是揪着这件事打马虎眼,没想到这陆雪菲一上来也是揪着这件事。 只是陆雪菲有问,又不能不答,只得硬着头皮道:“据下官所知,合朝之中,只有朝中三公九卿和治玉公会中的长老及二品以上治玉贵家才得有此物。不知下官所说可还算对?” “是吗?”陆雪菲声音微微提高,“张大人倒是好记性。既如此,雪菲有一个问题请教,你身旁女子不过五品贵女,这车上的黛绮又从何而来?”嘴里说着,看向清歌的眼神却甚是不善。 张瑶愣了下,偷偷伸手又拉拉清歌。 清歌似是有些莫名其妙,“啊”了一声道:“要走了吗?还真是累了。走走走,赶紧歇着去。” 说完,也不理陆雪菲,抬腿就往前走。 陆雪菲没想到清歌竟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脸色顿时气得铁青,她身后的家仆忙上前拦住清歌的去路,江辰几个也不是吃素的,均是上前一步,和陆家人形成对峙之势。 看双方竟是要动手的样子,张瑶差点儿哭出来,冲陆雪菲不停作揖道:“大小姐,您且息怒啊,江小姐是上将军的客人,有什么事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却被陆雪菲打断:“上将军吗?果然好大的职位!有这样包庇凶徒的上将军,怪不得我缙云朝廷会是现在这般光景!” 一个上将军就想唬住自己,还真是笑话! 张瑶一听就知道陆雪菲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忙小心解释:“大小姐误会了,这上将军并非――” “唉呀呀,真是好大的语气啊,这人还真可怜,做的白日梦到现在还不醒呢!还真把自己当棵大头葱了!竟是连上将军也敢肆意侮辱!”清歌凉凉的开口。 听陆雪菲侮辱杨芫,身后的杨府侍卫,也是怒极:“什么包庇凶徒,竟敢如此污蔑我家将军,真是胆大妄为!” 陆雪菲这次是彻底呆住了,眼前的这都是什么人啊!竟是一个两个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当下咬着牙道:“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给脸不要脸的,是你才对吧?”一个清亮的男孩声音忽然响起,花枝披拂处,显出一个头戴金冠身着玉袍的俊美男孩身影。 陆雪菲呆了一呆,上京何时出了这等出色的男孩,竟是连自己刚被骂过都忘了。 “小竹?”清歌揉了揉眼睛,还以为小竹是央了杨芫派人来给自己收拾住处,没想到宝贝小竹也亲自来了吗? 听到那日夜挂怀的声音,车门唰的一下拉开,若尘激动的从车上跳了下来,呆呆的看着小竹,惟恐自己是在做梦。 “小竹――”看到虽尽力克制着自己,却两眼含泪,好像站都站不住的小竹,清歌终于尖叫一声,飞奔了过去,一把搂住小竹,大声笑着在原地不停打转: “若尘,是小竹,是小竹呢!咱们的宝贝回来了!” “嫂子――”小竹呢喃一声,搂住清歌的腰,两腮挂满了晶莹的泪花。 “喂,你干什么,快放下我家小竹,主子――”本是陪在小竹身旁的女孩愣了一下,看到两人搂着喜极而泣的样子大为光火,上前就去拉清歌。 陆雪菲回过神来,突觉好像有些不对劲,当下转向张瑶低声问道:“对方,到底是谁?” “回大小姐的话,”虽不过片刻,张瑶却觉得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听陆雪菲问话,忙低声回道,“他们是蓝丰帝国上将军杨芫的人,请大小姐谅解一二,实在是对方的身份,下官也是无可奈何――” 杨芫?陆雪菲倒抽了口冷气。 廖秀媛则身子一软,差点儿摔倒,知道自己惹了杨芫那个煞星,老娘会不会把自己双腿给打断啊? 127、 大鹏一日因风起(十三) ... 几个月不见,小竹的身子又抽高了不少,冷眼瞧着,已经是个半大少年了,不止身量长高了,便是脸上的稚气也褪了不少,眉眼虽是依然清俊,却多了些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该有的成熟。 清歌心疼得抹去小竹脸上的泪,狠狠的咬着牙,“杨芫这个混蛋!” 该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孩子,才会完成这样的蜕变…… “嫂子,我过得很好,真的――”看清歌难过,小竹忙摇摇清歌的手臂。又转头看向傻傻的站在旁边的若尘,扑过去亲亲热热的一迭连声叫道: “哥哥,哥哥,哥哥――” “小竹――” 看看身高已经快到自己肩头的小竹,若尘又是喜悦又是伤心,好像寻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竟是再不愿放手。 从没有见过一家人可以这么亲热的,旁边站的女孩似有些发呆,觉得脸上也有些热热的,伸手一摸,脸上不知何时竟也爬满了泪。 清歌上前一步,左手牵住小竹,右手挽了若尘,只觉拥有了全世界般,踏实、幸福至极。 “现在,出发!目标,宝贝小竹收拾的住处――”清歌把两人的胳膊举起,做出冲锋状。 若尘含笑颔首,一弯腰抱起两人,朝着清歌指着的方向凌空而去。 风里传来悠扬的笑声: “宝贝,开心不?”女子的声音宠溺至极。 “嗯,开心!”男孩的声音如同灌了蜜。 “哥哥,好高啊――”男孩惊叫。 “相公好厉害!”女子自豪无比。 夜风呼啦啦吹来,被留在原处呆若木鸡的张瑶这才回过神来,再回头看时,陆雪菲、廖秀媛两个同样目瞪口呆的大张着嘴巴。 “大小姐?”张瑶试探着叫了声。 刚才那个拽的不得了的女子,竟被一个男人抱着跑了,还,开心成那个样子?陆雪菲只觉心里一阵堵得慌,自己跟这么个没出息的女子斗法,真是太丢面子了!当下冷哼一声,理也不理张瑶,扭头便扬长而去,廖秀媛也悻悻的跟了上去。 旁边的女孩也反应了过来,听到风中传来的阵阵笑语,低了头,很是落寞的跟了上去。 进了院子,小竹的房间果然灯火通明。女孩有些难过的揉揉眼睛,本是想绕过去,回自己的房间一个人伤心的,却又止住脚步―― 实在是从没有听过这么幸福的笑声,也从没有感受过这么多的快乐,虽然那是别人的,可就是止不住被蛊惑,好像走近一些,自己也能沾上点一般! “来,小竹,这是嫂子让别人捏的面人,你看你哥哥是不是帅极了?”被夸奖的男人羞赧的红了脸。 “那,这个吗,就是我们小竹了,不过呢,这个可就是嫂子的手艺了,嫂子可是现学现卖,怎么样,嫂子算得上心灵手巧吧?” “对了,这是嫂子刚给你琢的玉簪,你看看喜欢不喜欢?这一套玉镯玉佩玉手链就是你哥哥给你做的了,来,坐下,坐下,让嫂子给你带上。” …… 清歌把小竹拉到梳妆台前坐好,抬手抽了小竹发上的金冠,兴致勃勃的要帮小竹挽发,只是做惯了大小姐,自己的头都是若尘帮着拾掇的,虽是手忙脚乱,到最后,仍是把小竹的头发弄了个乱七八糟。 若尘看的失笑不已,拉着清歌坐到一边,“还是让我来吧,妻主一边歇着就好。” “喂,老公,你这样做可不对啊,这样新潮的发型,也就你老婆这样有无穷想象力的人能做的出来,一般人,肯定达不到咱这水平。”清歌不服气的抗议。 小竹抿着嘴一直笑,一旁起哄道:“嗯,很好看的,我也喜欢。” 说着对着镜子摆了个清歌以前教过的男孩子走T型台的很酷的造型,逗得若尘也不由哈哈大笑。 看两人配合默契的样子,女孩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好,好,妻主心灵手巧,我们小竹更是赛过金童!”若尘难得调笑两人,只是说着话,手里却没有闲着,三下五除二就帮小竹把一头乌发高高束起,又留下两绺飘在耳后,拿起镶了耀眼红钻的极品玉钗轻轻插上。 刚才的野性小正太马上变成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清歌眨了几下眼睛,忽然生出一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辛酸!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宝贝,也不知将来会被那个女子烧了高香给得去! 握着小竹的手忽然被人拉开,紧接着满满的一杯茶水被塞到手里,清歌反应慢了些,那茶水倒有大半洒在了衣襟上。 小竹吓了一跳,瞪了女孩一眼,忙拿了帕子小心的替清歌擦拭。 清歌愕然抬头,这才发现,屋里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个穿了一身葱绿色褂子的小丫头,俊眉修目,长得甚是可人,只是一张脸却是拉得老长,看着自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不许给她擦――”女孩又恨恨的剜了清歌一眼,气鼓鼓的就要去抢小竹手里的帕子。 小竹直起腰,眯了眯眼睛,“殷泓――” 小丫头愣了一下,气得跳脚,却是不敢再大声嚷嚷,只是心虚的指着小竹道:“你你你,不是说,不能让别人知道吗,怎么还……” 小竹凉凉的瞥了一眼小丫头,“哥哥嫂子不是别人。” 说着又恨铁不成钢的加了一句:“连个水都不会倒,你还会做什么?我便是不说,我嫂子也能猜出来,难不成,你以为我嫂子就和你一样笨吗?” 好像,有些不对啊。清歌摸摸下巴,瞧着气氛有些诡异的两个小家伙,貌似这小妞,有问题啊。 第一次给人倒水,没想到却还被人嫌弃,殷泓顿时气冲斗牛,一跺脚道:“谁说我不会倒?我现在就倒给你看。” 说着,气嘟嘟的跑到桌旁,笨拙的抱起茶壶,咕嘟嘟往杯里倒了起来,倒得猛了,茶水哗啦一下就漫了出来,桌子上顿时流的哪里都是。 女孩讪讪的看看小竹,讨好的咧咧嘴:“小竹――” 这时便是若尘,也觉出不对劲了。原还以为这丫头是小竹的小厮,可这么笨手笨脚的样子,怎么像是个伺候人的? 清歌叹了口气,拉了若尘坐在自己身边,看着小竹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嫂子――”小竹又瞪了殷泓一眼,只觉委屈的很。 殷泓的眼睛又瞪圆了―― 对着自己时,便和自己欠了他几百万两似的,怎么哄都不肯笑;可一旦面对那个女人,就乖得不得了!明明那个女子长得还没有我好看吗! 看小竹做贼心虚的样子,清歌不由好笑,揪了揪小竹粉粉嫩嫩的两个脸颊――还不忘不爽的瞟一眼殷泓,这小丫头,年龄不大,心气倒不小,竟是敢打小竹的主意了! 殷泓被看得心里一毛,转念一想又是一怒,爷爷的,咱好歹是皇上,怕她一个村姑做什么! 当下昂首挺胸的走到清歌面前,傲慢的说,“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殷泓!蓝丰帝国的皇帝!” 说完,就板了脸背着双手,等着清歌见礼。被欺压了这么久,终于能扳回一城了,便是等会儿伏低做小或者被小竹修理,自己也认了! 看殷泓对清歌若尘摆谱,小竹很是恼火,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殷泓抖了一下,小心的看了小竹一眼,却又气不过,便强撑着只做不知。 皇帝?清歌眼睛一闪,未来的种马,可是配不上俺家小竹! ――若干年后,殷泓每每想到此事,都止不住要捶胸顿足,抹一把辛酸泪,都是那时年幼啊,不知道江清歌的阴险,竟惹上这样一个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小心眼女子,才使得自己漫漫追夫路平增了几多坎坷…… “哥哥嫂子饿不饿?”小竹板着脸越过殷泓,像从前那样一手扯着清歌,一手拉着若尘,“我让厨房准备了好吃的呢,咱们一块儿去吃吧。” 一家三口亲亲热热的就出了门,殷泓顿时傻了眼,再回过神来,屋里却已是只剩了自己孤零零的一个。 久别重逢的一家三口兴奋的几乎一夜未眠,某个小皇帝则是郁闷的翻了一宿锅饼……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院里最尊贵的几个人全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14 都睡到太阳晒着屁股了还没有一点儿醒来的迹象。 一直到了巳时,清歌才被身旁毛茸茸的小脑袋给拱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却是小竹,亮晶晶的眼睛弯的跟月牙相仿,正幸幸福福的瞧着自己。看见清歌醒来,小竹喃喃道:“还以为,又做梦了呢。” “傻小子,没做梦。”清歌心里又是一酸,低头吻了吻小竹的额头,“宝贝,早安。” 许久没有和清歌这样亲密了,小竹不由有些害羞,只是小脸儿却笑的一朵花一样。 若尘也醒了,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最珍视的两个人,刚毅的眉眼儿完全舒展了开来。 清歌爬起来,跑到床边抱住若尘的头,使劲的在若尘额头上响亮的亲了一口:“亲爱的老公,早安。” 没想到清歌会如此不避讳的在小竹和自己亲热,若尘也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咚咚咚――”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殷泓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小竹,你在里面吗?” 小竹小小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若尘只是笑着却不说话。 昨晚上小竹抱怨了好久,说那个殷泓老缠着自己,就像这次,自己好不容易从杨芫哪儿争取了一个来上京和哥哥嫂子相聚的机会,出了蓝丰国境才发现,殷泓竟也偷偷藏在杂物车里跟了来,一想到殷泓这个祸害有可能会连累自己被一块儿打包接回上京,小竹就恨不得揪住殷泓胖揍一顿。 清歌却是越听越警惕,一方面觉着那丫头还算是有点儿眼力价,能看出自家小竹的可贵之处,一方面却是越来越有危机感―― 这丫头的出身,貌似可不是自家宝贝的良配啊! 听外面敲门上越来越急,小丫头闷声闷气,脾气越来越朝着暴躁的趋势发展,清歌终于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站起身,慢吞吞的拉开门。 “你怎么――”正用力敲门的殷泓看到出来的果然是清歌,眼睛顿时红了,再加上用的力太大了些,惯性使然,差点儿摔了个屁墩儿。转身刚想冲着清歌咆哮,却在注意到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地铺时又忙闭上了嘴。 啧啧啧,清歌暗暗摇头,这丫头,貌似醋劲也太大了些,两人还没什么呢,独占欲就达到这种程度了! 听到几个人起了,江辰忙让人进来伺候,等清歌几个梳洗完毕,外面红木桌上已摆好了一大桌菜。殷泓昨晚赌气,什么东西都没吃就趴床上了,这会儿早饿得前心贴后背了,看到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只是长期的生活习惯使然,殷泓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迈着方步慢吞吞的朝前走着。 哪知身旁黑影一闪,却是清歌拉着小竹挤过殷泓就跑到了饭桌旁。边跑嘴里还欢呼着:“吃饭了!小竹,有你最爱吃的糖醋熘鱼!” “嗯。”小竹声音清脆似银铃,“还有嫂子喜欢吃的大虾,哥哥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殷泓一下站住脚。 后面的若尘看出殷泓的失落,冲殷泓笑了笑,温声道:“皇上别恼,他们这样惯了的,一时半刻也改不过来。皇上饿了吧,也快过去吧。” 听若尘称自己是“皇上”,殷泓很是诧异,看着两人都是一副根本不鸟自己的样子,殷泓还以为对方定是不相信自己皇帝的身份,现在听若尘这样称呼自己,才知是自己误会了,对方竟是根本就知道自己是皇上! 看出殷泓的疑惑,若尘又加了一句,“我家妻主是个率性人,凡是她放在心里的人,都好的不得了。” 殷泓呆了一呆,意思是说自己是江清歌不放在心里的人。可自己是皇上啊,又怎么和别人一样!还从没见过这么大胆又奇怪的人! “嫂子,等下我们去哪儿?”小竹张嘴咽下清歌递来的鱼肉,边嚼边问。 “等下嘛,”清歌放下筷子,脸色忽然有些伤感,“去陆府。嫂子带你去见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页面一直抽,汗,上来说一声,明天要去给外婆做寿,米的更了(*^__^*) …… 128、大鹏一日因风起(十四) ... 吃过早饭,几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上了车,朝陆府而去。 去之前先打听了下陆府的具体位置,被问的人一个个竟都是目瞪口呆,对这世上竟还有不知陆府在何地的人惊奇至极。 待看到那一片连绵几十里重重叠叠的富丽屋宇,饶是清歌见多识广,也有点儿被惊着了。 这可是皇城根儿啊,这么个繁华的地段,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竟被陆府占了这么大片去,这陆家还真不是一般的牛气。 看清歌几个张嘴结舌的样子,殷泓终于找回了一点成就感,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是皇帝这件事,还是有可取之处的,真是少见多怪!自己的皇宫可比这陆府大多了! 这样想着便扯了扯小竹的衣角,略略提高了声音道:“赶明儿回去了,带你去朕的皇宫瞧一瞧,可比这――” 话音未落,手上忽然一痛。 “谁打我?”殷泓大怒,抬头看去,却是清歌,正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忙充满怨念的噤了口。 看殷泓还算乖巧,清歌便停了手,状似亲密的搂过殷泓,俯首小声道:“再让我听见你说一句‘朕’了,或‘皇宫’之类的话,也不用怕什么刺客灭了你,我就直接灭了你!” 说完,做了个打包之后丢出去的动作。 殷泓忙垂头丧气的连连点头―― 貌似这个女人虽没出息,整人的功夫却是一流的,殷泓有一种直觉,要是她再犯的话,肯定就会马上被丢到车上,送回蓝丰去!以前在皇宫里,总觉得只要自己开口,所有人都应声虫似的日子太无聊了,可一再被这个女人威胁后,才觉得,原来被人无视的滋味儿也挺难受的,要是在皇宫里,哪有人敢对自己说半个不字!最起码,自己不用这么憋屈的只能看别人脸色行事。 只是殷泓虽有些别扭,还是能认识到清歌这样做也是为自己好,虽是对清歌的态度粗暴有些不满,却还不至于当场闹起来。唯一满意的一点便是自己的身份了――江清歌的义妹。当然,满意的原因跟江清歌这个人毫无关系,甚至殷泓觉得,要不在前缀上加上江清歌几个字应该更理想,只是想到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近小竹,这小小的不如意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弟弟――”殷泓也是乐观主义者,看到稍微落后自己一步的美少年,马上又喜笑颜开了。 小竹翻了翻白眼,却是理也未理。 清歌已经上前一步,冲守在门口一脸傲然的家丁道:“劳烦这位大姐进去通报一声,泉州江清歌携夫郎弟妹前来拜访陆公子。” 实在是不知道那位伯伯的名字,只得打着拜访陆凤吟的旗号。好在陆凤吟虽是小叔独处,只是年龄已大,又因为清莲书社的名头,历来前来拜访的倒也有些,清歌说是拜访陆凤吟,倒也不算过于唐突。 家丁便有些诧异,这段时日登门递送投名状的倒也不少,只是要么是来访家主陆凤婷的,要么是来邀约大小姐陆雪菲的,这么大喇喇登门来拜访大公子的还是头一个。只是这人以为是谁?大公子那样尊贵的人也是她这样的小虾米能见的吗?八成又是哪个进不了陆府动些歪心思来胡乱钻营的! 当下挥了挥手,有些厌烦的道:“去去去,别在这碍事,一会儿有贵客来访――” 正说话间忽然脸色一变,一把拨开清歌,一叠连声的道:“快去禀告家主大人,李长老他们的车驾到了。” 清歌等人回头,正瞧见几个女子骑着高头大马,缀在最后面的则是一顶垂着紫色帷幔的八抬大轿,正被人簇拥着朝陆府而来。 陆府巨大的府门哗啦啦一声完全打开,然后一群人簇拥着三个女子接了出来。清歌几个登时被人群挤到了后面。 站在最前面的英俊中年女子清歌不识,可后面略略滞后半步,垂手恭敬的站在中年女子两侧的三个人,清歌倒是识的,正是陆雪菲和陆雪琪、陆雪明三个。只是三人的表情却是迥异,陆雪菲满面春风,喜动颜色;陆雪琪却是神情惨淡、甚是憔悴,而陆雪明依旧不动声色、温文儒雅。 清歌皱眉,略略后退一步,已能猜出,站在最前面的中年女子,必是陆家现任家主,陆凤婷。只是马上并轿中却不知是怎样显赫的人物,竟能劳动陆府这样大的阵仗来出迎。 转眼间,人群很快就来到陆府门前,五六个样貌矜贵的女子甩镫离鞍下了马,最后施施然下轿子的是一个神情疏朗的中年男子。 看到几个人联袂而来,陆凤婷眼睛一亮,陆雪菲的神情则是激动之极,陆雪明神情淡然。只有陆雪琪百无聊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发呆。 “清姐――”陆凤婷上前一步,挽住为首女子的胳膊,又冲其余几位女子一一颔首致意。 陆雪明也迎了上去,迎上中年男子深施一礼,含笑道:“几位阿姨好,吴伯伯好。” 以陆凤婷一品治玉贵家家主的尊贵身份,竟这么早早就侯在门旁迎候自己几个,果然是给足了自己面子,李清心里甚是满意,身后几位公会中人也也俱是面含笑容,只有中年男子拍拍陆雪明的手,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陆雪菲早按捺不住,忙上前一步,纳头便拜,“老师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李清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拉起陆雪菲。 陆凤婷看了一眼陆雪菲,“这丫头,倒是性急的很。只是还未行拜师大礼,尚请清姐海涵一二。” “哈哈哈――”李清笑的嘴都合不拢,忙上前一步搀起陆雪菲,“雪菲这孩子,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啊,这种性子,我喜欢。” “果然是有什么性子的老师,就有什么性子的徒弟,清姐,你这高足真是让人羡慕啊。”身后人打趣道。 “好好好,快里面请,马上就是吉时了,还是赶紧把师徒名分定了,省的我这女儿食不知味、寝不安席!”陆凤婷忙往里面让道,嘴里说着,又颇有深意的给陆雪琪递了个眼色,哪知陆雪琪神情茫然,竟是完全不在状态。 陆雪菲愈发踌躇满志,有些鄙夷的扫了一眼一旁的妹妹,虽是嫡女,却不过是个一根筋的混世魔王罢了!便是有个心思狡诈的哥哥帮着又如何,依然是糊不上墙的烂泥罢了!当下抬脚就要跟上,斜眼间,忽然瞥见站在角落里的清歌一行人,不由皱了皱眉头。 “陆安。”陆雪菲轻轻唤道,用手指微微指了指清歌几个,小声吩咐了几句,忙快步跟了上去。 陆安眼睛转了转,忙给周围几个护卫使了个眼色,那些护卫当即心领神会,慢慢从两侧包抄了过去。 清歌本待开口唤陆雪琪,却愕然发现,自己竟是被包围了起来,抬起头,恰好把陆雪菲冷笑的神情收在眼底。 江辰几个神情顿时严峻起来,一个个把手按在剑柄之上,只要清歌一声令下,下一刻,马上就会兵戎相见!便是对上一品治玉贵家又怎么样?只要想对小姐不利,那便是自己几个的仇人。 见这么多人围过来,昨天更是见识了若尘抱着清歌纵身而去的一幕,殷泓下意识的去看清歌几个,心里暗忖,这个没出息的女人,不定吓成什么样子呢!这一刻再叫小竹瞧瞧,到底自己和这个江清歌,哪个才是女中英雌! 没成想清歌的面容竟是平静至极,便是若尘和小竹,看着江清歌的神情亦是信赖无比,竟是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君女端方,温润如玉,久闻陆府乃是治玉传家,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狗眼看人低的人家,今日一见,着实让人失望之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让人齿寒!”清歌忽然朗声说道。 听到清歌竟说出这样一番无礼的言语,殷泓心里骇然,这个江清歌,是不是吓傻了?竟说出这样没脑子的话! 没想到竟有人胆敢跑到堂堂陆府门前来骂街,堪堪走进府门的陆凤婷神情诧异的停住脚步,陆雪菲则是勃然大怒,陆雪明神情猛地一喜,忽然挺直了脊背,竟是不敢回头。 陆雪琪傻傻的回过头,正对上笑吟吟的清歌几个,愣了一下,忽然撒脚往清歌面前跑了过来,抬脚照着陆安就狠狠的踹了过去:“果然是不长眼的东西,竟是敢对我师尊无礼!” 说完,扑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15 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抱住清歌的腿几乎哭出来,“师尊,您可来了!” 师尊?难不成自己几个都重听了吗?堂堂陆府嫡小姐竟给一个看着并不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子磕头,还叫什么师尊? 门前众人,眼睛顿时掉了一地! 129、大鹏一日因风起(十五) ... “混账――”看到女儿竟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么没出息的举动,陆凤婷勃然大怒,这个女儿实在太不争气了,便是要和菲儿打擂台,也犯不着找这么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来气自己! 最可气的是那个被抱着腿叫师尊的丫头,被这么大的馅饼砸到,竟还是这么冷冷淡淡处变不惊的样子!倒好像占便宜的那个是自家女儿,她反倒是受了委屈的那个! 慢着,陆凤婷眼神忽然一滞,这丫头的神情怎么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觉? “娘,”陆雪明努力压下心头骤然而至的激动和喜悦,拉了拉陆凤婷的衣袖,郑重禀道,“您别骂妹妹,那人,确是妹妹的师尊。” 看陆凤婷瞠目结舌的样子,好像生怕给自己娘亲的震撼还不够,又小声加了一句,“只是眼前,江小姐还没答应把妹妹收列门墙。” 陆凤婷身子晃了一下,无语的看看攥着自己衣角小脸儿发红的儿子,下意识的想去摸一下陆雪明的额头,这个向来眼高于顶目无下尘的儿子,究竟是发烧了还是被人魔障了? “哪里来的无知村姑,以为我陆府的人是这么好诓骗的吗?我这妹妹年幼无知,才会上了你这骗子的当!想做我妹妹的师尊,真是白日做梦!”陆雪菲连连冷笑,原还以为陆雪琪愚蠢,却没想到竟蠢到这地步,竟为了和自己置气,做出这番荒唐的举动! 陆雪琪听了大怒,瞪着陆雪菲吼道,“你胡说什么?竟敢小瞧我师尊,你以为你是谁啊,就你这样的水平,给我师尊提鞋都不配!便是我,也是――”说到此处不由心酸,自己求了这么久,这个徒弟的名号还是自封的呢,想想不由心酸,晃了晃清歌的腿,眼泪巴巴的道,“师尊――”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陆凤婷气得几乎要发抖,只是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当众太给儿子女儿难堪,还有那噙着微笑冷冷清清站在那里的女子,那种古怪的感觉竟让陆凤婷不忍出言苛责,当下冷哼一声,狠狠的剜了依旧激动的语无伦次的陆雪琪一眼,勉强笑着对李清等人道:“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让几位见笑了,几位请――” 清歌笑吟吟的拉起纠结不已的陆雪琪,忽然大声道,“陆夫人这就不对了,同样是您的女儿,便是偏袒哪个,也不必如此着相,不然若是惹来物议,未免不美。” 这女子还真是大胆!陆凤婷脚下一顿,“不知小姐这样说却是何意?” 清歌笑的依旧温文,抬手虚知李清几个,“敢问夫人,如此盛情相待几位大师却是为何?” “有何不可吗?”陆凤婷饶有兴致的看着清歌,“我缙云国历来尊师重道,这李长老马上便是我女儿的恩师,其余几位则是见证人,自是当得起如此欢迎。” “哦?”清歌回以一笑,不疾不徐的说,“刚才令嫒的称呼陆夫人也听到了,同样是您女儿的老师,夫人为何厚此薄彼?” “就凭你,也能和我老师相比――”陆雪菲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吗? 陆雪琪却一下傻了,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江清歌自称是自己老师,一把抱住清歌的胳膊,几乎要热泪盈眶:“师尊,您终于肯收下我了?” 听了陆雪琪“激动吐真言”的众人再一次石化。 “是,”清歌颔首,“你以后就是我江清歌的徒弟了!” 陆雪琪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师尊,我们快进去,府里的拜师仪式已经准备好了,等下雪琪就正式磕头拜师。” 又忙忙的给一旁的若尘见礼:“师公――” 一回头,却看见二人身后还有一个依旧呈石化状态站着的清贵女孩,面容却是陌生,刚要探问是谁,却在看到被女孩挡在身后的小竹时,一下瞪大双眼,欢天喜地的跳了过去:“小竹,你也来了?” 看到女子惊喜的过分的模样,被竟有人这么死皮赖脸要拜没出息的江清歌为师给吓着的殷泓马上清醒过来,一把打开陆雪琪的手:“你要做什么?” 明显看出女孩对小竹的占有欲,陆雪琪心里很是不爽,一瞪眼道:“你是谁?我和小竹说话关你什么事?” 早就等着陆雪琪发问的殷泓狡黠的一笑,清了清嗓子道:“我吗,是你师尊的,义妹。” 师尊的义妹,那不就是自己师姑?陆雪琪悻悻然收回了目光,微拱了拱手,算是打招呼。 不待陆雪琪再开口,殷泓又指了指小竹,“这是你的小师叔,还不快见过。” 小师叔?陆雪琪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有些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小师叔,不要胡说八道!” 清歌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这个新鲜出炉的徒弟,开口解围道:“好了,雪琪,人都走光了,还不带我们进去吗?” 陆雪琪脸上一红,这才发现,母亲并李清几个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府,忙恭恭敬敬的冲清歌一弯腰:“师尊,请。” 被踹的狠了,半天都没爬起来的陆安刚挣扎着拄着手里的剑爬起来,一抬头正看见陆雪琪狗腿的样子,腿上一软,差点儿又趴下,堂堂陆府嫡小姐,自来高高在上的小主子,竟会对那么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子露出这般讨好的样子?! 陆雪琪却是全然不觉,屁颠屁颠的引领着清歌等人往府中而来,一时看看身旁的师尊,一时看看怎么瞧也瞧不够的小竹,只差没笑出声来。 “师尊,我们这就去祠堂吧,拜师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不急。”清歌摆摆手,“我还要先去见一个人。” 还要见一个人?陆雪琪眼睛转了一下,很快恍然,“是要见哥哥吗?只是哥哥现在陪着吴长老,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不是。”清歌摇头。 陆雪琪有些惊愕,貌似这府里除了自己和哥哥,师傅也不认识其他人了。 “我要见陆凤吟陆公子。”看陆雪琪茫然的样子,清歌进一步解释道,声音里有些激动。 “见小叔叔?”陆雪琪惊叫出声,“师尊认的小叔叔吗?” 旋即又摇头,“恐怕不行,小叔叔这段日子心情不好,凡是登门拜访的都被打发了。” “怎么了?”清歌心念一转,登时想到一个可能,脸色就有些难看,“是不是伯伯出事了?” “伯伯?”陆雪琪有些莫名其妙。 知道一时半刻也同陆雪琪说不清楚,清歌急急道,“你快带我去,别人不见,我却是一定会见的。” 看清歌神情焦灼,陆雪琪不敢再说,忙点头道,“好,我去试试。” 陆雪琪领着清歌几个匆匆的来到一个独立的小院前,到了门口却是停住脚步,有些为难的看着清歌,“师尊,我要先去通禀一下,若是小叔叔不见,师尊千万不要生气。” “你去吧,就说泉州江清歌来访,你小叔叔一定会见我的。”清歌挥了挥手道,鼻子里闻到一股古怪的药味儿,不由更加担心,以陆家一品治玉贵家的高傲,到底是碰上了什么样棘手的问题,竟需要用上草药宗的东西了?若不是脑子进了水,那便肯定是病急乱投医!难道伯伯的病又恶化了? 陆雪琪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清歌,却是不敢违拗,只是进了院子,却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 刚走了几步,斜刺里就闪出一个人影,拦住了陆雪琪的路:“何人擅闯青莲阁?” 陆雪琪一愣,抬眼一看,这人似是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忙道:“我是陆雪琪,府里的二小姐,有要事来拜见小叔叔。” “小小姐?”那人似是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眼陆雪琪,看面目果然和大小姐有八分相似,忙行礼道,“原来是小小姐,陆天有礼。” “陆天?”陆雪琪愣了一下,那不是奶奶的侍卫吗?只是这几年听说奉了奶奶的命令出去寻什么宝物,怎么竟回来了?既然是陆天在这里守候,那也就意味着奶奶也在里面? “小小姐没什么事还是请回吧。老祖宗在里面呢。”陆天又道。 “这――”陆雪琪迟疑了下,连奶奶也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只是若这样回去又不甘心,毕竟是师尊第一件交给自己办的事! “我真有急事见小叔叔,可不可以劳烦阿姨通融一下?”陆雪琪小声央求道。 记得自己在府里时,小小姐就最爱缠着自己,一晃几年不见,人就长这么大了,陆天不由有些心软,想了想道,“那这样吧,我带小小姐去,若是大公子不见,小小姐就赶紧离去。” “好,谢谢阿姨。”陆雪琪很是开心,忙道谢。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前面的小院,又穿过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走过几道曲曲折折的回廊,终于来到一座檐牙高琢美轮美奂的房子前,虽不是第一次见了,陆雪琪仍是止不住又一次惊叹,暗暗感慨,奶奶那个人看似刻板,可对这小叔叔却实在是宠的紧! 到了门前,陆雪琪乖乖的守在外面,等陆天进去禀告。 不大会儿,陆天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陆天的脸色,陆雪琪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这次求见很可能没多大希望。 果然,陆天冲陆雪琪摇了摇头,“小小姐还是请回吧。大公子现在谁都不见。” 陆雪琪很是失望,刚要抬脚回去,却忽然想到一件事,糟糕,自己好像忘了传一句话!忙又扯了想要转身离开的陆天,央求道:“阿姨,麻烦您再去通报一回,要见小叔叔的并不是我,而是我师尊,泉州江清歌,好阿姨,您就再跑一趟吧。” 小小姐的师尊?小小姐什么时候拜了师门了?陆天很是狐疑,可忆起方才的情形却还是摇头: “小小姐,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陆天无能为力!” 陆天歉然道,刚才自己虽没进内室,可却能感受到房内的紧张气氛,老祖宗更是直接说“让那丫头滚!” 老祖宗是什么人,经历了多少风雨,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她老人家这么慌得失了分寸的样子! 陆雪琪眼珠转了转,脸上突然露出灿然的笑容,欢呼道:“小叔叔――” “大公子?”陆天忙回头,却发现身后什么人也没有,然后一个黑影唰的从自己旁边一闪而过,不由大为慌张,“小小姐,你做什么?快回来!” 陆雪琪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溜烟的往内室急冲而去。陆天急的一跺脚,忙从后面赶了上去。 眼看着堪堪已经到了内室前,陆雪琪刚长出了一口气,衣服却是一紧,竟是再不能挪动半步!却是陆天已经追上来了! 陆雪琪一着急,冲着内室方向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小叔叔,你在里面吗?有人要见你!” 陆天吓了一跳,一把捂住陆雪琪的嘴巴,拖着就往门外去,却不防陆雪琪死死的扣着门框就是不撒手。 内室的人明显听到了外面的骚动,一个满脸皱纹的威严老妇冷冷的哼了一声,神情不悦至极。 矮凳上坐的一个神情有些憔悴的美丽男子对外面的骚动却似浑然不觉,只是紧张的瞧着躺在床上的人。 “小叔叔,泉州江清歌来访――唔――”外面的陆雪琪又嚎了一嗓子,旋即又被什么人给堵住了嘴巴。 “江清歌?”美丽男子终于回神,神情喜怒不定。 看到儿子神情有异,陆綦芳不由多瞟了两眼。 “唔――”床上躺着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微微的呻吟,两个人马上把刚才的问题丢到了脑后,唰的围了上去。 “大哥,你醒了?”竟是带着哭腔。 “霖儿,还好吗?”陆綦芳也颤巍巍的扑过去,想要握住床上人儿的手,却在看到那皮开肉绽几乎露出白骨的手掌时老泪一下淌了出来。 枫霖缓缓睁开双眼,神智似是有些模糊,张了张嘴,吐出了几个字:“我刚才听到,清歌……”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16 梦里昏昏沉沉的,做了好多梦,梦里有童儿,有若儿,不知为什么,还有那个仅是一面之缘的江清歌……梦里一忽儿是年幼的自己快乐的带着若儿和童儿玩耍,一忽儿却不知为什么,却是若儿一脸的泪,和清歌站在一起,就那样悲伤的望着自己…… “大哥,你可以说话了?”陆凤吟抹了把泪,想要笑,可是看着眼前的大哥狰狞恐怖而又死气沉沉的面容,却是哽咽的说不出话,只是拼命点头,“是,江清歌,来了,我这就,去唤她进来――” 说着捂住嘴巴就冲出了房间。 江清歌?陆綦芳神情一震,那是什么人?怎会得霖儿如此看重?! 陆凤吟冲出去时,正好看到陆雪琪已经被陆天捂着嘴巴拖出小院儿,忙喝住二人:“琪儿,江清歌在哪里?你快带她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打了针吃了药好多了,谢谢大家(*^__^*) 130、大鹏一日因风起(十六) ... 陆雪琪直到回到前院,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心里却对清歌更加敬畏。再没想到,师尊竟有这么大的威力,一听说来的人是师尊,那么心高气傲的小叔叔竟是丝毫不顾忌形象,竟是激动到直接用跑的! 看到边走边不可思议的不住摇头的陆雪琪,清歌心里一沉,忙迎了上去,沉声问道:“雪琪,可见到大公子了?” “啊?”有点儿被吓着的陆雪琪终于回神,忙回道,“见到了,小叔叔让快请师尊进去。” 清歌脸色一霁,“那好,我们快去。” 陆天忙恭恭敬敬的在前面领路,却是止不住偷偷打量清歌,心里很是纳罕,内室之人身份之贵重,小小姐不知道,自己可是清楚的很。那么多大人物来访,都被拒之门外,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怎会得老家主和大公子如此看重?而且方才听小小姐言下之意,面前这位还是她的师尊,难道自己几年在外,治玉界竟出了一个不世出的天才不成?只是,这丫头的年龄也实在太年轻了吧!便是在爹胎里便开始练习琢玉之术,也顶多一二十年罢了,又能高到哪里去?! 几个人一路无言,进到前面的院子,陆天忽然止住脚步,对清歌道:“大公子的意思是,只江小姐和少君一同进去便好,其余人便在此等候。” 清歌应了一声,吩咐陆雪琪三个先在前院暂歇,自己和若尘跟着陆天直往后面而去。 一路走来,那古怪的药味儿越来越浓,清歌眉头也越皱越紧,垂在身侧的两手不觉紧握成拳。 “妻主安心,不会有事的。”感觉到清歌的忧心,若尘伸出手,借宽大的袖子遮掩着,轻轻握住清歌。 清歌心里一暖,抬头冲若尘展颜一笑,心里略略放松了些。 “大公子,江小姐偕少君来访。”陆天敲了敲门小声禀道。 门唰的一声拉开,陆凤吟憔悴的容颜出现在门前,冲清歌两个一招手:“快进来吧。” 清歌眉头蹙的更紧,现在已经能确定,那古怪的药味儿确是从这房中而来,自己判断的不错的话,是白露寒的味儿道。这种药清热解毒方面确有奇效,但却煞是霸道,虽能解一时之痛,可时日若久,却会坏人脏腑,回天乏术。 来不及和陆凤吟寒暄,清歌便抢步进入室内,果然见一老者,正托着伯伯的颈子,小心的往里喂药。 那药定是苦极,伯伯表情甚是痛楚,却仍强撑着一口口咽下。 清歌心里一哽,上前一步,伸手抢过药碗,在老者反应过来之前,抬手就泼了出去。 正专心喂药的陆綦芳一愣,看着空空的手里,才醒悟那么珍贵的药物,竟是被人给夺走泼了出去,登时大怒,“无礼小辈,真是找死!” 清歌却是理也不理,急急探身,一把握住枫霖的手腕。 看清歌竟是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陆綦芳冲着门外厉声道:“陆天,再去煎一碗药来。让陆日过来。” 听说要让陆日来,陆凤吟心头一紧,陆日是陆家执法队的队长,只有那些惹了陆府的罪大恶极的人,才配得上陆日亲自出手!忙开口劝解:“娘――” “闭嘴!”陆綦芳第一次对儿子疾言厉色,冷冷瞟了一眼清歌,迁怒道,“这样的东西,你竟然敢放进来!” 便是和霖儿有些缘分又怎样?那可是霖儿的救命药啊,竟敢抢了去倒掉,实在罪不可赦! 听到耳边隐隐的争吵,枫霖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凝眉沉思的一张熟悉小脸,心里忽然安稳了许多,勉强张口,“清歌――” 清歌神情一震,眼里止不住又一阵酸热,那种熟悉的心碎感觉再度席卷而来,只觉嗓子有些发哽:“伯伯――” 不知为何,心里竟是堵得厉害,方一开口,泪水便啪啪的掉下来:“是清歌不好,来的晚了,让伯伯受苦了!” 枫霖勉强动了动,颤抖着手指,在清歌的手心上点了下,微微摇头:“清歌,莫哭――” 看清歌流泪,若尘只觉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忙过来,心疼的按上清歌的削瘦的双肩。 清歌轻轻嗯了一声,转身面向陆綦芳厉声道:“老夫人,这白露寒可是用了已有半年之久?一月前,更是加大了剂量?” “啊?”陆綦芳一怔,下意识的道,“你缘何知道?” 正说话间,一个一身黑衣的森冷女子忽然无声无息的推门而入,目不斜视的冲陆綦芳一拱手:“陆日见过主人。” “你出去吧。”陆綦芳不耐烦的挥手,又吩咐道,“药让阿天待会儿再煎。” 女人应了一声又悄然退去。 陆綦芳逼视着清歌,“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清歌却是不答,看着陆綦芳的眼光咄咄逼人:“我方才说的可对?” 看清歌胸有成竹的样子,陆綦芳再顾不得计较清歌的无礼,忙不迭的点头道:“不错,半年前阿天找到这味奇药,初用倒还好,可一月前突然毫无效果,虽是马上加重剂量,却依旧收效甚微。” 霖儿是被草药宗人所害,自己寻遍天下美玉竟是无法遏制霖儿病情分毫,万不得已,只能派陆天长期潜伏祥丰,多方打探,才得了这白露寒,初用效果还好,本以为天可怜见,霖儿性命或许可保,却没想到不过几月,白露寒便再无多少效果,反使得霖儿病情再度恶化! “糊涂!”清歌不好指责陆綦芳,却是狠狠的瞪了一眼陆凤吟,“当初我一再嘱咐大公子,若是伯伯病情有反复,切不可胡乱救治,可即时派人寻我,大公子怎么全然没听进去?这草药也是可以随便用的吗?白露寒虽是性寒,却生于秋露初生之时,尚有夏热余威,用之却是治标不治本,反而使体内热毒沉积,一旦爆发,便是神仙怕也乏术!况且这么苦的药,竟然就这么喂伯伯吃下去,真是――” 看着焦灼之情溢于言表的清歌,第一次被个小辈教训的陆綦芳却不但不怒,反而先是狐疑,然后大喜,顾不得追究清歌和草药宗有何关系,反而颤巍巍的一把拉住清歌的手:“江小姐,可有方法,救我家霖儿?” “我此次前来,本是已集齐了药物帮伯伯解毒,可伯伯的身体――目前只可先止住病情,待好好调养后,还得再须找一味药物才好。”说着心里不由黯然,本以为此次可以彻底帮伯伯解去剧毒之苦,可白露寒这味虎狼之药对伯伯身体却摧残太过…… 手心又被人轻轻点了一下,清歌低头,却是枫霖,正温柔的望着自己,眼眸里写满了担心,清歌不自主俯□,轻轻抱了抱枫霖:“伯伯宽心,有清歌在呢,清歌会护好伯伯,定不叫任何人再伤了伯伯去。” 枫霖微微点头,嘴角含着笑意,眼角有莹莹泪光,这么多年了,自己先是护着爹爹,然后又护着弟妹,无论如何艰难,却从没有人第一时间站出来,为自己遮风挡雨,便是亲如姑母,面对自己的求援,即便平时对自己万般怜爱,却最终仍是选择了袖手旁观。还是第一次,有个孩子说,会护着自己!脑袋渐渐昏沉,枫霖眷恋的看了清歌一眼,又沉沉睡去。 “劳烦老夫人通知守卫,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清歌嘱咐道。 陆綦芳答应了一声,忙走出宅院,吩咐陆天陆日护好内室,敢有人硬闯者,杀无赦。 “若尘,金针。”清歌认真净了手,又冲若尘道。 若尘掏出随身所带针袋,抽出一支递给清歌。 清歌拿在手里,敛眉低眸,全身关注的开始帮枫霖施针。还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救人法子,陆凤吟看的大惊失色,刚要阻止,却被人抓住手,回头看去,正是自己娘亲。陆綦芳微微摇头,示意陆凤吟不要插手。 屋里顿时一片寂静,三个人六只眼,全都屏着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坐一躺的清歌和枫霖两个。 清歌出针,手法虽是娴熟至极,只是枫霖身上皮肉寸寸绽开,清歌扎的极为艰难,待三十六根金针尽数没入穴道,竟是已汗湿重衣,幸亏若尘时刻注意着清歌情况,见清歌施完针,忙上前一步,接住清歌软倒的身体,陆凤吟忙绞了条毛巾递过来,让若尘给清歌擦拭。 陆綦芳惟恐枫霖有什么不妥,很是紧张的瞧着昏睡床上的枫霖。 床上的枫霖微微动了动身子,清歌忙从若尘怀里直起身,轻按了枫霖的手道:“伯伯莫动。” 枫霖果然停止了挣扎,眼皮动了动,竟是又一次睁开眼来。 陆綦芳不觉一把攥紧陆凤吟的手,颤声道:“吟儿,霖儿,霖儿,又醒了!” “嗯,大哥,醒了!”陆凤吟哽咽着探手擦去母亲眼角的老泪,自己却是泪落如雨。 近一个月来,大哥每隔两三天,才会有片刻清醒,可每次不过片刻,便会再度陷入沉睡,而且即使在沉睡之中,大哥的身体却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溃烂着,自己真怕啊,大哥要是就这样睡过去,或者痛的再也醒不过来…… 娘亲更是噩梦缠身,无数次半夜醒来,一个人守在大哥身边,怔怔的瞧着大哥直到天明!自己知道,母亲其实早已被浓重的愧疚给压垮了,若是大哥真的再也醒不过来,那母亲也定会紧跟着倒下!甚至最后,一向对治玉公会最为忠诚的母亲,竟愿意为了大哥,放弃自己一生的原则,派出大量人手,四处寻觅草药…… 而酆都城中,自己更不敢想,若是大哥有个三长两短,童儿姐姐该陷入怎样的绝望疯狂! 而现在,江清歌几针下去,大哥竟在一天之内第三次醒来,更是较之前两次精神了许多! “伯伯,身上是不是觉得有些紧?”清歌温柔的注视着枫霖的眼睛,轻声道,“那是因为清歌用金针把毒素封到双肩一下了,很快就好的,待会儿清歌把金针取出,伯伯的手就可以抬起来了。” “真会有这么神奇?”陆綦芳张大了嘴巴,一个月前,霖儿的胳膊还能够抬起来,可这月余,手臂完全没了知觉,唯余一根手指能略微动一下。自己记得不错的话,霖儿全身从脚部开始,便是这样一点点失去知觉,先是不良于行,然后瘫痪在床,最后到现在,除了眼珠,便再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动哪怕一下,可这小女娃不过扎了些金针,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收到那般奇效,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枫霖却是丝毫不怀疑清歌的话,只是无比信赖的微笑颔首。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清歌抬手,一根根拔出金针来,只是每次触到那狰狞翻卷的肌肤,清歌手便止不住颤抖。 “孩子,别哭。”脸上被轻轻碰了一下,有冰冷的手指轻轻触摸清歌热热的眼角。 “娘,大哥的手,真的又能动了!”陆凤吟哭叫道。 “嗯。”陆綦芳却是再也说不出话,只是把儿子的手握的更紧。 “伯伯――”清歌俯下头,小心的埋在枫霖的胸前,“便是有些痛,也一定要坚持,等清歌再找一味药来,一定让伯伯从床上站起来!” “对了,清歌还有好东西送给伯伯呢。”清歌起身擦了把泪道。若尘忙打开随身所带的包袱,拿出一件物事,递给清歌。 “这是黄金蛟的皮,薄如蝉翼,不但透气性能好,裹在身上,更可缓解伯伯所中炎阳剧毒之苦,若尘,你把伯伯抱起来,待我给伯伯铺上。” 若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17 尘应了一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托起骨瘦如柴的枫霖,陆凤吟起身,帮清歌抖开拿在手里看着极小的一团物事。 随着那东西应手而开,室内顿时金光闪耀,更有浓郁的清凉气息慢慢散发开来,直渗入浑身每一个毛孔,让人觉得舒爽之极! “竟真的是宝物黄金蛟的皮?”陆綦芳只觉的一阵目眩,这小丫头身上到底有多少宝贝?黄金蛟的皮,那是传说中的神物啊,世人有幸得到一片,便要为之疯狂,江清歌手里竟有这么大这么完整的一张! 这孩子,对霖儿倒是一片真心,怪不得听说江清歌来了,霖儿会突然醒转! 枫霖眼角的泪又一次滑下,地方志有记载,那黄金蛟虽是神物,性情却最是残忍,清歌这孩子到底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得了这么个好东西,竟是一股脑儿给自己送了来。 看枫霖不舍的样子,清歌强忍着心痛挤出一点笑容来,撒娇的冲枫霖道,“清歌这儿还有呢。看,这是什么?” 身后的若尘含着笑又从包袱里取出几串雕成白莲花的手链脚链,并一朵吐着黄蕊的拳头大的白莲花。那用来串成手链脚链的小小白莲花,形状精美至极,每一朵均是上品美玉! 陆綦芳正看得眼睛发直,再触到那朵拳头大的莲花,大脑却是直接当机了! 那竟是一块儿极品美玉!晶莹剔透的银色花瓣,托着中间柔嫩的娇黄花蕊,那花瓣花蕊如此逼真,仿佛风一吹,便会在微风中翩然起舞!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到底是怎样的高人,竟有这样精湛的琢玉功夫,这几件玉药中任何一件拿出去,必然都会是让世人疯狂的至宝,这江清歌竟一口气拿出了这么一堆! “清歌这么能干,伯伯是不是很感动?”清歌冲眼泪一直不停淌下的枫霖眨眨眼睛,“感动的话,那就答应清歌,不管多苦,都等着清歌把那味药寻来。” 伯伯,清歌一定会治好你,所以不管多痛,都先忍着,绝不要放弃! “好。”枫霖抬手,摸摸女孩散在自己胸前的乌黑的秀发,保证道,“伯伯等着,等着清歌让伯伯站起来的那一天。” “还需要什么药?”  陆綦芳激动的再也坐不住,坐在那里不住呵呵傻笑,这么多年的夙愿竟然在今日看到了曙光! “那味药倒是确需老妇人帮忙。”清歌皱眉,“这味药名叫紫木灵,乃是一方神品美玉,清歌却是遍寻不得,老妇人浸淫琢玉已久——” “你说你紫木灵?” 陆綦芳神情极为震惊,开口打断清歌,旋即又眉头紧锁,“此物却是麻烦.......” 前院中,陆雪飞的拜师礼正热热闹闹的进行着,一个小厮悄悄来到陆凤婷身边,俯首说了句什么,正面年笑容的陆凤婷申请猛地一震,挥了手让小厮退下,却明显有些神思不属。 真么怎么可能?江清歌竟被娘亲准许进入那个府中最神秘的所在!难道这个江清歌,真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成?! 131、大鹏一日因风起(十七) ... “老夫人知道,哪里有紫木灵?”听陆綦芳的语气,定是有关于紫木灵的线索,清歌不由惊喜不已。 陆綦芳点头,“那紫木灵的下落,老身确是知晓。” 只说了这一句,却又闭口不言,似有什么极为为难之处。 躺在床上的枫霖神情一黯,冲清歌若尘两个招招手。 二人忙起身,若尘坐在枫霖身侧,清歌则是没有形象的趴在枫霖床前。 “伯伯――”两人齐声唤道,一娇柔,一诚挚,却均是充满了孺慕之情。 “好孩子――”枫霖翻卷的嘴唇更加狰狞,明明是那样一个慈爱的笑容,落在众人眼里,却是如此肃杀而凄凉。 “伯伯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枫霖残损的五指慢慢拨开清歌滑落脸颊的刘海儿,让自己丑陋的容颜更清晰的映入清歌盈盈的眼眸。 陆凤吟的头唰的扭到一边,不敢再看。 世间男子美人众多,却又有哪个可以及得上当年酆都城中那清华飘逸若谪仙的大哥?又有谁会相信,现在躺在床上这个容貌狰狞宛若厉鬼的丑陋男子,便是当初蓝丰帝国风华绝代的帝后枫霖?! 陆綦芳闭了闭眼,有浑浊的液体啪嗒一声掉落尘埃。 清歌心里一紧,忙要摇头,待触到枫霖那双无比信赖的瞧着自己的和煦的黑眸,在眼泪掉下来之前终于轻轻点头:“嗯,伯伯现在的样子,不太好看。” 说完又大力的点点头,抱着枫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有点儿不太好看,可只是有点儿。” “好,只是有一点儿不太好看。”枫霖神情更加温柔,好像面对的是自己淘气的女儿,虽是明知道孩子撒谎,可却是怎么也不舍得违拗了孩子的心意。 “那清歌和若尘,怕不怕伯伯?”枫霖笑着轻轻问道。 被突然问道的若尘一愣,旋即腼腆的笑笑,“若尘不怕伯伯。”想了想又红着脸讷讷的补充道,“若尘和妻主一样,喜欢,伯伯。” 清歌的反应却有些激烈了,艳艳的小嘴儿顿时噘了起来,两只眼睛也是瞪得圆溜溜的,“伯伯欺负人!明知道清歌心里有多心疼,还故意说这样的话!伯伯故意的,故意让清歌,难过――” 嘴里说着,晶莹的眼泪就开始在眼睛里打转,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别哭,别哭――”看到清歌要哭,枫霖顿时慌了手脚,只觉心里一抽一抽的,慌慌张张的道,“伯伯知道,不管伯伯什么样子,清歌都不在意,所以,伯伯是想说,不要找什么紫木灵了,只要清歌和若尘陪着伯伯就好――” “伯伯知道哪里有紫木灵?”清歌马上听出枫霖的意思,激动的抬起头,鼻头上还挂着一滴泪儿。 “霖儿,是姑母对不起你,你放心,姑母这次拼着和公会翻脸,也帮你拿了那紫木灵来!”一旁的陆綦芳忽然愧疚的开口。 枫霖微微闭了闭眼,轻轻摇头,有些疲惫的道:“不必,是霖儿,命该如此。” 听出两人话中别有深意,清歌神情逐渐严肃,望着陆綦芳道:“那紫木灵,在治玉公会中?” 陆綦芳表情有些复杂,良久叹了口气道:“是。紫木灵,在治玉公会中。” “真的?”清歌大喜,热切的看着陆綦芳,“真的是在治玉公会中?” 陆綦芳却是不再说话,清歌心里一沉,“有什么不妥吗?” 房间内有些沉闷。半晌,却是陆凤吟先开口:“紫木灵是在公会中不错,不过目前却依旧是玉石的形态,并没有琢成玉――” “吟儿!”枫霖忽然开口,声音很是严厉。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若是让清歌知晓紫木灵的所在,不管多么危险,这孩子定会不管不顾的前往! 看到大哥担心的眼神,陆凤吟很快明白了过来,也随即住了口,竟是无论清歌如何软磨硬泡,再也不提紫木灵。 “伯伯,清歌知道,您爱惜清歌的心思,和清歌心疼伯伯的心思一般无二。”清歌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枫霖,郑重的道,“清歌答应伯伯,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必不会冒险。所以,关于紫木灵,伯伯还是告诉清歌吧。” 想了想,又续道:“清歌的性子,并不是莽撞的人,可伯伯是清歌当做爹爹一样的人,不试一试,清歌怎么甘心?难道伯伯忍心瞧着这许多亲人因为伯伯的伤势每日里肝肠寸断?” “伯伯,”若尘也忽然开口,“妻主认定的事,一定会去做,您不说,更危险。” 若尘虽是说的模糊,可枫霖却一下听明白了若尘的意思,已经知道紫木灵在哪里,便没有人可以阻止清歌得到它的决心,若自己还要瞒着,到时候恐怕会更加危险。 “是啊。”陆綦芳点头,“霖儿,还是让老身说与这丫头听吧。” 枫霖百感交集的望着清歌,哆嗦着嘴唇,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紫木灵乃是治玉公会的圣物!在公会中,是超越所有长老的一个神圣存在!”陆綦芳缓缓开口,清歌震惊的瞪大双眼,治玉公会的圣物,为何世人却不知晓? 看出清歌的疑惑,陆綦芳接着道:“据说只要紫木灵能雕琢成功,天下异端便皆会臣服,玉药宗自可睥睨天下,唯我独尊!可令人惋惜的是,紫木灵这一上古相传的神品美玉,却至今尚是玉石形态。几千年来,直到现在,治玉公会不知出了多少杰出人物,却都只能对紫木灵望而兴叹,竟是无一个人有办法雕琢此玉。也因此,公会虽得了紫木灵,却怕引来有心人的觊觎,并没有公告外界,紫木灵的存在,是公会中只有长老才知道的一个秘密。” 而枫霖之所以知道,则是缘于他蓝丰国后的尊贵身份,陆凤吟知道只能说是因缘巧合罢了! “即是我治玉公会圣物,自是不容许任何人觊觎。若非有资格之人,无有任何人有机会可以靠近紫木灵。”陆綦芳叹息。 “有资格之人?”清歌挑眉,“何为有资格之人?” “有资格之人要符合两个条件:一是首先在这五年一次的**中摘取状元桂冠,二是要挑战公会中至少五位长老,并战胜她们。”陆綦芳语气无奈至极,摘取**桂冠,不过是有了接触紫木灵的初步资格,可挑战五位长老才是关键。 自紫木灵问世以来,几千年了,能够通过这两关的也不过数人罢了!上代治玉宗宗主枫行便是其中之一,最后却同样是铩羽而归! “也就是说,想接近紫木灵,需要先过两关?”清歌差点儿从座位上掉下来,以为有多难呢,竟是这样简单?! “是啊,这样不世出的奇材,便如同这极品美玉一般,同样是可遇不可求啊!”陆綦芳很是沮丧。半晌忽然慨然一笑,“便是再难又如何?姑母当初没有护住霖儿,这一次,定不会再看着霖儿受苦!” 陆綦芳语气铿锵,竟流露出一去不复返之意。 “姑母――”枫霖心里一热,一声姑母冲口而出。 “霖儿――”陆綦芳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原谅我了,肯叫我,姑母了?” 笑着笑着,眼泪忽然下来了,“霖儿肯原谅姑母,老身此生再也无憾!” “娘!”陆凤吟愣了一下,忙拦住陆綦芳,焦急道,“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陆綦芳却是不理陆凤吟,望着清歌,深施一礼道:“江小姐,霖儿就拜托你了。那紫木灵便由老身去取!”语气决绝,竟似交待遗言相仿。 “娘――”陆凤吟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忽然扑通一声跪下。 “姑母!”枫霖似是想要阻拦,却奈何使不上一点儿力气,气喘吁吁的流着泪道,“不可!” 陆綦芳深深的看了一眼泪流不止的枫霖,艰难的拾起拐杖,便要推门而出。将将跨出门时,却觉衣服下摆一紧。 回头看去,却是清歌,正牢牢揪着自己衣角不放。 看陆綦芳注意到自己,清歌才慢吞吞的松了手,“老夫人,我有话说。” “江小姐?”陆綦芳很是疑惑,却仍是站住,“但说无妨。” “我想了想,发现没办法接受老夫人的拜托。”清歌摊摊手,有些苦恼,“实在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什么事,比照顾好霖儿更重要?”陆綦芳强忍了怒气,有些森然的打断清歌的话。这小丫头,是在挑战自己的耐心吗?! “娘!”看到母亲的表情,陆凤吟直觉不妙,忙上前劝解,“您先别恼,先听清歌说完。” 虽是和清歌打交道次数不多,却知道这丫头古灵精怪的很,而且自己看的清楚,虽不晓得原因,可江清歌对大哥的心意,却不是假的!因此,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般无情的话来。 “你说。”看着即使面对自己的雷霆之怒,依然老神神在在毫无惧色的清歌,陆綦芳也是无力的紧,只得憋屈的把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末了又不甘心的道,“我倒要听听你到底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不就是您目前准备拼了老命去做的事吗!”知道了紫木灵的下落,又有了得到紫木灵的机会,清歌虽是没有计较陆綦芳责难的语气,却仍是有些不满,语气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18 里便多了些调侃的味道。 “我拼了老命要做的事?你说是,紫木灵――”过于震撼,让陆綦芳竟完全忽略了清歌的无礼,惊喜的问道:“丫头,你是说,你有法子?” 旋即又摇头,喃喃道,“怎么可能?连我这个老婆子都束手无策的事,你又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清歌并不答言,回身取了那美丽的莲花玉药递给陆綦芳,笑吟吟的道:“老夫人觉得,琢出这雪莲玉药的人,有没有机会呢?” 陆綦芳马上明白了清歌的意思,激动的几乎语无伦次,“丫头的意思是,你可以,你可以请出,这位前辈高人出山?” 在见到这些极品玉药的那一瞬间,陆綦芳便明白,雕出这组雪莲玉药的人,便是公会中诸位长老,恐怕也很难找到能与之比肩的人物,是以早认定,玉药定是来自某个不世出的前辈高人,因此说话时虽是激动,语气却是恭敬至极,脸上更是洋溢着由衷的敬仰膜拜之意。 有点儿被陆綦芳的狂热给吓到,清歌抖了一下,略略往后挪了□体: “那个,老夫人,高人就高人吧,前辈这样的称呼就不要了吧。” “你这是什么话?不要仗着和前辈有些渊源,就如此狂妄!果然年纪太轻口无遮拦,老身可不放心让你一个去请前辈,没得到了地方,请不到人,还惹了老人家生气,就得不偿失了!这样吧,你选个日子,老身陪你一同前往……” 看着神情越来越激动的陆綦芳,清歌几乎欲哭无泪,怎么刚才还是前辈呢,一会儿又变成老人家了?人家还正青春年少好不好?再说下去,自己会不会就成老妖精了?! “停!”清歌悲悲切切的打断陆綦芳的话,哆哆嗦嗦的掏出身上的路引递过去,“老夫人,我和相公成亲才两三年啊,我今年刚满十九,真的,这张路引上写的明白,我说的全都是真的。” “啊?”这下换陆綦芳傻了,半晌才没好气的道,“路引?我看你路引做什么?我知道你年龄不大啊,老身还没老眼昏花到连这个也看不出来。” “是吗?”清歌苦恼不已,“既然您看的出来,为什么还一口一个前辈,一口一个老人家?明明本人不但青春年少,更算得上天生丽质,您这一口一个老人家的叫着,实在是有点儿太伤人了啊!” “什么青春年少、天生丽质的,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你这孩子胡言――”陆綦芳很是不满的瞪了清歌一眼,突然又觉得不对,“你,你说什么?这些玉药,这些玉药――” 看陆綦芳的样子,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清歌长出了口气,促狭的微一扬眉,“怎么样?清歌的这点儿微末功夫可还能登得上大雅之堂?” 室内一片寂然。 “对了,还有一事。”清歌脆脆的嗓音又在房间内响起,“等会儿我还要收个徒弟,就是您的孙女儿陆雪琪,老夫人若有兴趣,不妨去观一下礼。” 仍是无人说话,不知过了多久,陆綦芳终于梦游似的站了起来,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到门前,稳稳的拉开门,又把门给带上。 陆綦芳过于沉重的表情让清歌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头疑惑的看向陆凤吟:“老夫人这是――” 话还没说完,门又被刷的一声从外面拉开,陆綦芳呆滞的面容再次出现在门口:“你是不是,姓枫?” 实在是陆綦芳神情太过严肃,清歌也忙打起精神,认真思索了片刻,终于肯定的摇头,“不好意思,我想了一下,我真的不姓枫,我姓江。” “奥。”陆綦芳慢慢的转身。 “老夫人这是,要去做什么?”清歌小心翼翼的抬高了些声音问道。 “帮你准备收徒仪式。”陆綦芳语调仍是慢吞吞的,听不出丝毫异样。 “啊,谢谢。”清歌礼貌的道谢。 “不谢。“陆綦芳答得平稳,脚下不停的往院外而去。 清歌愣了愣,暗暗佩服老夫人虽是年龄大了,做起事来却真是雷厉风行,这才刚说要收徒,竟是马上就要着手去安排。哪知刚回转屋内,外面就传来“扑通”一声响,清歌吓了一跳,忙探头去看,不由目瞪口呆―― 陆綦芳竟然一头撞在花岗岩砌成的坚硬围墙上! 后面的陆凤吟也看到了这一幕。惊叫一声便想冲出去扶,只是守在院里的陆天陆日速度自是更快,上前搀起了犹自被打击的恍恍惚惚的陆綦芳 “姓枫的出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吗?是不是我不姓枫对老夫人打击大了点儿?可话又说回来,我为什么要姓枫呢?”陆天陆日都已经扶着老太太走的没影了,清歌还在苦恼的摸着下巴思索。 “行了!”陆凤吟再也忍不住,抬手照着清歌的头就拍了下去,笑骂道,“奸猾的丫头!有点儿出息好不好?嘴巴都咧到耳朵上了!至于说枫这个姓――” “自从有了治玉宗,宗主,全都是姓枫的。”陆凤吟悠悠道。 还有一句话,陆凤吟没说,自天下大乱,小弟失踪,不独枫家,便是治玉公会均再没有可堪服众的治玉俊才出现,治玉宗宗主,空缺至今。 而蓝丰大陆还有这样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自上古以来,唯有枫家人,才具有沟通玉魂的神奇力量,治玉宗历史上,有数的几个琢玉天才,也均是枫家血脉! 作者有话要说:又抽了,好久才进来,还没法回复留言…… 132、大鹏一日因风起(十八) ... 眼看清歌和若尘去的那么久了,竟仍是没有回转,陆雪琪不由有些心焦。好在小竹也在这里,不然,恐怕陆二小姐早坐不住了。 “小竹,我们去外面走走吧,虽是没有莲花,那铜钱大的莲叶也很好玩呢。”怕小竹坐的闷了,陆雪琪笑眯眯的就往前凑。 哪知刚抬脚,就被人拦住了去路,陆雪琪抬头,却是那个大言不惭口口声声让自己喊她小师姑的讨厌女孩。 看陆雪琪一直死皮赖脸的往小竹身边儿凑,殷泓早气炸了肺,说出的话也是尖刻无比:“莲叶有什么好瞧得?小竹哪里也不去。真是,陆家堂堂一品治玉贵家,怎么会教出你这么没有分寸的女儿来?长辈面前如此嬉皮笑脸,成何体统?” 殷泓板了一张脸,虽是因年龄关系,身材尚显稚弱,可身上的尊贵气势却仍是流露无遗。 看着面前努力扮出一副小大人般老气横秋的殷泓,陆雪琪只觉牙酸的很,白了一眼女孩,决定不和面前这个胡搅蛮缠的家伙一般见识,仍是殷勤的冲小竹招手道:“小竹,我陪你出去转转,新生的荷叶也很漂亮呢,湖里还有画舫,我陪你散散心,对了,说不定还可以碰着师尊呢!” 正发着呆的小竹眼睛一亮,马上起身朝陆雪琪走了过去:“走吧。” “喂――”殷泓急的跺脚,心里暗暗埋怨小竹太过单纯,怎么别人这么轻巧一句话就被诓骗了去?自己脚下却是不停,抬脚就跟了出来。 “哧――”陆雪琪轻笑一声,剜了殷泓一眼,“方才也不知那个说不稀罕什么莲叶,早看的厌烦了,现在却又巴巴的跟着跑出来。” 刚走了几步,哪知迎面却正好和陆綦芳陆天两人碰了个正着。 陆雪琪在家中也算是混世魔王,却是对两个人服服帖帖,一个是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哥哥陆雪明,另一个就是自己的奶奶陆綦芳。当然,对哥哥是爱多怕少,对奶奶则是分不清那是爱那是怕了,反正是只要在陆綦芳面前,陆雪琪马上就从小皮猴变成世上最乖的孩子。自然,现在敬畏的名单里又加了一个,那就是即将荣升师尊的江清歌江大小姐。 看到陆綦芳走来,陆雪琪忙恭恭敬敬的站好,叫了声“奶奶”,便大气也不敢出。 耳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陆雪琪神经也是绷得越来越紧。心里却是不住打鼓,方才自己跑到小叔叔房间外面嚎时,奶奶可就在里面,这会儿子不知忘没忘刚才那茬,会不会现在就把自己收拾一顿啊!当然被老祖宗收拾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可关键是还有一个小竹啊!虽不明白为什么,可陆雪琪就是不想让小竹看到自己丢脸的一面。 心里不由暗暗祷告,天上神佛保佑,奶奶不要停下来,不要停下来…… 一双黑色的厚底鞋子越来越近,便是上面的精致暗花也越来越清晰,陆雪琪俯首屏息,只觉得那鞋子一下一下好像踩在自己心上一般。 终于那双脚来到了自己面前,又慢腾腾掠过自己,陆雪琪长出了一口气――更正,是长出了半口气,另外半口气却一下子卡在喉咙口,竟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陆雪琪心里暗叫救命,明明奶奶都已经过去了,怎么又站在自己面前不动了! “听说,清歌这个师尊,是你自己缠来的?”半晌,陆綦芳终于开口。 陆雪琪又一哆嗦,“回,回奶奶的话,师尊,是,是琪儿缠来的。” 本是阳光明媚的春末,陆雪琪却觉身上凉飕飕的。听奶奶话里的意思,定是和娘一样嫌弃自己丢人了!看来今天这一顿打是跑不了了! 陆綦芳抬起手里的拐棍,陆雪琪下意识的就想缩头,却终于强撑着没敢动,苦着脸闭了眼睛,这是要当堂训孙了,只巴望着奶奶下手轻些! “笃”的一声响,似是拐杖落了下来,陆雪琪一激灵,下一刻又觉得奇怪,怎么身上一点儿不疼?正想着呢,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畅快的笑声: “哈哈哈――好!不愧是我陆綦芳的孙女儿,有眼光!” 陆雪琪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奶奶――” 看老祖宗的样子,是不是让自己给气疯了?! “我师尊真的很厉害的!真的!” 陆綦芳终于止住了笑,竟是伸手去拉地上的陆雪琪:“乖孙女儿,起来吧,你爹生了个好女儿,等会儿拜师礼时,把你爹也请来。” 陆雪琪彻底懵了,傻呵呵的仰着头:“奶奶,您,您没生气?” “生气?”陆綦芳很是诧异,不解的看着面前的孙女,“你拜了这么好的师尊,奶奶高兴还来不及,生哪门子气啊?” 又一想,难不成是自己平时管的严了些,竟是把这么好个孙女儿吓出毛病来了?忙让陆雪琪起来,好言安慰不已。 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没有被老祖宗这么看重过,陆雪琪顿时高兴的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旁边的殷泓撇了撇嘴,不屑的道:“没出息。” 声音虽然不大,却引起了陆綦芳的注意,笑呵呵的问陆雪琪道:“这两位是谁啊?” 陆雪琪忙先指了小竹,喜滋滋的道:“奶奶,他叫小竹,是――” 话音没落,殷泓就抢着开口,“怎么当着长辈的面,陆小姐仍是如此不知礼仪,小师叔的名字又岂是你能随意叫的!” “小师叔?”陆綦芳有些疑惑。 “不是的!什么小师叔,奶奶别听她胡说!”陆雪琪脸涨得通红,一时之间又不知该怎样和陆綦芳说清楚。 看孙女儿期期艾艾欲说还休的样子,陆綦芳人老成精,马上意识到孙女儿八成对眼前这个俊美异常的男孩动心了,只是―― 刚要开口询问,却突然看到小竹头上的玉钗及手上脖子上的精美玉链,再看眉宇间,和清歌也有几分相似,马上意识到,这个孩子肯定和清歌有关系,而且这么精美的东西清歌竟然都舍得,恐怕这孩子在她心目中分量极重! 陆綦芳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慈爱的道:“好孩子,你们玩,待会儿一起去观礼。” 小竹忙恭敬的道:“是,有劳奶奶费心。” 殷泓则是一摆袖子:“有劳。” 虽然殷泓有些傲慢,陆綦芳只以为是小孩子闹脾气,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心里却有些犯疑,明明这两个孩子,自己都是初见,可怎么老觉着好像有些熟悉?! “奶奶――”吩咐完小厮去请自己哥哥来陪着小竹,陆雪琪又忙忙的追上来。 “怎么了?”看陆雪琪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陆綦芳有些奇怪。 “那个,”想了想,陆雪琪还是腆着脸道,“您别听那小丫头胡说,小竹真不能算是小师叔。” 想了想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19 又道:“小竹现在已经不是师尊的弟弟了,小竹现在是蓝丰大将军杨芫的儿子,既然不是师尊的弟弟,又怎么能算是琪儿的小师叔?” “杨芫的儿子?”陆綦芳一愣,“蓝丰上将军杨芫?” 陆雪琪忙点头,“嗯。是啊,就是她。” “看那孩子的样子,明明应该和清歌是姐弟才对啊,怎么,又冒出了个杨芫?”陆綦芳真被搞糊涂了。 “师尊是很宝贝小竹呢。”陆雪琪有些苦恼的道,“便是上将军,也吃了不少苦头。师尊还说,等上京事了了,就去接小竹。师尊这人,很难缠的……” 说到“难缠”,陆雪琪还下意识的往四周瞧了瞧,没发现清歌的影子,才暗暗吁了口气。 陆綦芳瞥了一眼一脸畏惧的孙女儿,“怕什么?只管做好你的事就好。” 陆雪琪心里一喜,奶奶这是答应了?! 到了前面的客厅,陆雪菲的拜师礼刚刚结束,陆凤婷陪着李清几人坐着,正笑呵呵的闲话家常。 看到陆綦芳和陆雪琪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众人忙都起身:“参见老夫人。” 陆綦芳笑呵呵的摆摆手,“大家不要客气,快起来,老身今日做了不速之客了!” 陆凤婷上前一步搀住母亲,恭敬的道:“娘来的正好,菲儿刚拜完了师傅,李清长老已经正式收了菲儿为徒了。” 李清忙出来要给陆綦芳见礼,却被陆綦芳拦住:“好!有清儿这样的名师,我家菲儿也算是个有福的。” 一旁的陆雪菲正春风得意,看到陆雪琪低着头跟在陆綦芳身后,眼珠转了转,上前几步给陆綦芳磕了个头:“菲儿参见奶奶。” “好,菲儿起来吧。既已拜了恩师,以后切不可再贪玩。”陆綦芳挥手让陆雪菲起来。 “是,菲儿记下了。”陆雪菲笑的更加畅快,装作不经意的道,“对了,奶奶,您不知道吧?咱们家今天双喜临门呢,不独菲儿的恩师到了府里,方才在大门外,琪儿言说,她的师尊也来了。对了琪儿,你那位师尊现在在哪里?还不快请出来拜见奶奶,也让大家都认识认识。” 陆雪菲对着陆雪琪,眼里写满了讥诮和轻蔑,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堂堂陆家嫡小姐,竟在府门外抱着一个黄毛丫头的大腿师尊师尊的叫的肉麻之极,做了这等没出息的事,简直丢光了陆府的脸,就不信奶奶会饶得了你! 看陆雪菲的神情就知道这个姐姐想着什么,陆雪琪心里乐呵的紧,故意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嗫嚅着道,“姐姐不要胡说,师尊,师尊――” “我胡说?”陆雪菲刻意抬高了声音,“妹妹可不要冤枉姐姐,当时的情形,娘亲和阿姨们可都看的清楚。对了,当时好像听你的意思,人家还不是太乐意收下你,你这跪也跪了,求也求了,也该修成正果了吧?正好,这拜师的物事还在呢,你就将就一下,让你那师尊过来受个礼算了!” 言辞间,竟和打发叫花子相仿。 看大女儿有些过了,陆凤婷忙阻止:“菲儿――” 听出陆雪菲言辞里对清歌的鄙夷,陆綦芳的脸色渐渐难看。 陆雪菲却笑得更加欢快,上前搀了陆綦芳一只胳膊,“奶奶,菲儿方才说的可有道理?拜师这么大的事,可不能随便说说就算了的,妹妹不好意思开口,我这个姐姐就替她说了――” “好了!”陆綦芳抽出胳膊,脸色铁青。 “娘――”看陆綦芳一副即将发怒的样子,陆凤婷忙道,“琪儿年少无知,娘切不可为了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东西气坏了身子,婷儿这就赶她去净室里跪着。” “让琪儿去跪静室?亏你说得出口!”陆綦芳推开陆凤婷,声音冰冷,“你这当娘的果然偏心!是不是眼见着琪儿有出息,你们这当人家娘和姐姐的就不舒服啊?” “啊?”陆凤婷被骂的有些傻眼,“娘,您说什么啊?琪儿,什么叫琪儿有出息?” 一旁的陆雪菲也吓得浑身发抖,奶奶是不是吃错药了,明明该挨打受罚的是陆雪琪那个死丫头才是,怎么现在被骂的变成自己和娘亲了?! “除了我这么出息的孙女儿,哪个会拜得如此厉害的一个师尊?怪不得清歌会拜托我来筹备拜师之事,却原来你这当娘的如此不明事理!”陆綦芳仍是不罢休,而且越骂越气,“没出息的东西,今日先饶过你,待琪儿拜师大事了了之后,再与你算账!现在,快滚去府门旁,迎接前来参加琪儿拜师的观礼贵宾!” 陆凤婷被骂的狗血喷头,也不敢辩驳,慌慌张张的站起来就往府门边跑,走到半路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貌似方才在府门外,那个琪儿唤作师尊的人好像名字里就有“清歌”二字,难不成,娘亲嘴里说的厉害师尊就是她?! 还厉害师尊?那丫头才多大呀!娘亲八成疯了吧? 133、大鹏一日因风起(十九) ... 陆凤婷迷迷瞪瞪的来到府门处,到了后才想到一个问题,菲儿拜师,自己是提前一月便发了请柬约好的,琪儿则是事起仓促,今日方知她确实有个劳什子师尊,原以为是小孩儿胡闹,自己根本没放在心上,这会儿子娘却赶了自己出来迎接什么贵宾,可一个人都没邀请,哪来什么贵宾! 莫不是娘这段时间看自己不顺眼,特意来消遣自己的? 只是为人子女,孝字为先,便是明知娘亲胡闹,也只有顺着她些罢了! 陆凤婷抚额,却是头痛不已,缩着背苦了脸一个人萧瑟的站在府门口,心里更是合计好了,等站个两三柱香的时间,估摸着娘亲也消停下来了,到时自己就回府里去。又寻思着还得好好给李清解释一下,心里不要落了什么疙瘩才好。 “主子累了吧,奴才去给主子搬个椅子来。”陆安一瘸一拐的跑过来。虽不知道主子为什么在这罚站,可做人奴才的,眼睛放亮些、做人殷勤些总是没错的。 “算了,我站一会儿就走。”陆凤婷不耐烦的挥挥手,仍站在哪里闭目养神。 “呵呵,老家伙,脚程倒不慢啊!”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突然响起。 “阿金不要笑话我了,果然是年龄大了,腿脚都不利索了!”另一个沉稳的女子声音回道。 听到声音的陆凤婷愕然抬头,却是两个耄耋老者,虽是橘皮鹤肤,满脸皱纹,却胜在气质高华,让人不由顿生仰慕之意。 看到陆凤婷呆愣愣的瞧着自己的样子,两人老妇人对望一眼,笑眯眯的道:“你是小婷子吧,当初不过一尺多长的小娃娃,就张着小手让老身抱,哪知老身刚接了过来,你这小丫头就热乎乎的撒了一泡尿!” “还有啊,”老妇人继续道,“小时候跟个皮猴子一样,一**来时,正见这丫头小脸儿哭的跟猫儿似的,一见到我就抱住老身的腿,说是让我把院里那条大黄狗的尾巴给剁下来,插到她小屁股上……” 一旁的陆安听的睁大了眼睛,这么英明神武的主人,小时候会是这个样子?又突然想到刚才二小姐抱着人家大腿又哭又叫的情形,心里忽然豁然开朗,怪不得二小姐会闹这么一出,原来都是遗传自主子啊! 陆凤婷先是目瞪口呆,继而羞得几乎要挖个地缝钻进去,赤红了脸刚要开口,却在看见两个老妇人右手拇指上一模一样的两个绿玉扳指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陆凤婷参见两位供奉。” 两个老妇人这才住了口,有些不满的蹬蹬陆凤婷,“这个小婷子,越大越像个木头人了,一点儿也不好玩了!” 说着两人再不理陆凤婷,抬脚就往府里而去。 陆凤婷擦了把汗,忙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小步快跑着跟上去。 个子高一些的老妇人摆摆手,“你就不用跟着了,就在这儿候着吧。大姐她们几个等会儿也要来。大姐的脾气和我们两个可不一样,你小心伺候着些,不然到时候说不定会打你的屁股。” “大,大供奉也要来?”陆凤婷瞪着眼,声音都直了。 “可不。你娘亲发出的可是紫燕帖!”两人点了一下头,刚要走,又忽然回头,八卦的看着陆凤婷道,“乖侄女儿,告诉阿姨,你娘得了什么宝贝?” 紫玉燕乃是治玉宗供奉身份的象征,紫燕帖自然便是加盖了紫玉燕的请帖。治玉宗内共有宗主一名,供奉九个,长老一十八个。二十年前一场大乱,治玉宗宗主空缺至今,是以目前站在治玉宗权力塔尖的人物乃是九大供奉。 陆凤婷只觉一股凉气嗖的一下从脚底直窜到脑门儿。就是真要胡闹,说到底仍不过是陆家的私事,娘亲怎么还煞有介事的发出了紫燕帖?都说老小孩老小孩,那娘这个老小孩的胡闹的是不是太没边了点儿?紫燕帖也是可以随意发出的吗?别说江清歌是个黄毛丫头,便当真是个厉害的,也当不起呀! 府门外的陆凤婷胆战心惊,大厅里的李清等人则是如坐针毡。 这些人也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人太难接受。 厅内一应摆设被陆綦芳命人全部撤掉,什么青瑶瓶、翠薇扇各种稀奇古怪的宝贝不要钱一样被搬过来,名家的字画,天价的古董,看的人眼花缭乱,最后更是一声令下,一匹镶金线的华丽猩红毡从大厅一路铺到大门前! 陆雪菲看的一阵阵咬牙,奶奶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什么样的人当得起这么高的规格?便是当朝帝王亲临,也不过如此吧?! 李清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陆綦芳方才可是说的清楚,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陆雪琪拜师用的!换一句话说,都是给陆雪琪那个乳臭未干的师尊准备的!这不是当众扇自己的脸吗?! “老夫人――”李清再也按捺不住,起身来到陆綦芳面前。 陆綦芳正亲自指挥着几个仆人安放屏风,看李清挡住了自己视线,便有些不乐意,“小清啊,阿姨现在正忙着,你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好不好?喂――” 突然发现一副山水屏风放的反了,忙一把推开李清,冲着下人斥道:“这幅要放在左边,怎么抬到右边来了?真是蠢材!连前后左右都拎不清,还不快换回来!” 李清脸上一热,只觉那声“蠢材”刺耳之极,却又不敢发怒,仍是敛了容道:“李清府中有事,这就――” 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陆府管家激动的声音传来:“五供奉到,六供奉到――” 五供奉,六供奉?厅里顿时静了下来。 “哈哈哈,小九,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哪里发财了?怎么今天这么败家啊?”一高一矮两个老妇踏着红毡施施然进了大厅。 “五姐六姐,你们来了?想死小九了!”陆綦芳大喜,快步迎了上去。 “小,小九?”明明是一脸褶子的老太婆,奶奶竟还装嫩了一把! 陆雪琪和陆雪菲同时被这个自称给电了一下,两人顿时觉得身上麻麻的,脸上均是一苦,大厅里这么多人,这要传出去,不定怎么被人笑话呢! 却不知一旁的几位长老早吓得激灵灵站了起来,待三人寒暄完毕,齐齐跪倒在地,肃容道:“参见两位供奉大人。” 陆綦芳虽也是九供奉之一,却是排列最末,以凑数的成分居多,其他几位供奉才真的是众人心目中神一样的存在。平常几位供奉大多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今日一来就是两个! 直到此时,陆雪琪和陆雪菲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满大厅里除了三位老太太也就自己两人还站着了,两人第一次配合默契,同时咚的一声跪倒,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哈哈哈,起来,都起来吧。”五供奉柳金笑呵呵的道。 六供奉金焰也感慨的道:“呵呵,果然是日月如梭啊,这些小家伙们都能独当一面了!想当年――” 众人身上都是一抖,陆綦芳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笑呵呵的上前一把挽住金焰,“来来来,六姐,你看看哪是谁?” 说着,扬声冲跪在人群最后面的中年男子道:“清池,你叔母来了,还不过来拜见!” 后面的男子慢吞吞的站起来,走到几人面前不紧不慢的施了一礼:“清池见过叔母。” 刚才还精神抖擞的金焰顿时蔫了,立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20 时成了个锯嘴葫芦般,竟是紧紧的绷着嘴,一句话也不说了。 吴清池也不在意,自己又慢吞吞的站起来,垂手站在一边。 柳金看的直乐,捣了一下陆綦芳,低声道:“小九,真有你的!” 这老六什么都好,就是有两大毛病,一是,心太软,二是,嘴太碎,一旦打开话匣子,不把人说的痛哭流涕誓不罢休!也就清池那孩子能治得住她! 吴清池是金焰最喜欢的夫家侄儿,疼着宠着,和自己儿子一般,有事儿没事儿就抱着侄儿罗嗦个不停。后来吴清池渐渐长大,可不知怎么地,明明人品出众的一个俊秀公子,却是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良配!吴家人急的不得了,可彼时,吴清池治玉的天分已经显露出来,竟是比姐姐吴清欢还要厉害,家里人虽是着急,却没人敢来硬的,不得已,就央了平时和吴清池关系最亲的叔叔――已经嫁为人夫的吴钰前去探问,吴清池倒也爽快,很明白的告诉叔叔,他不想嫁人,这一辈子就打算独身了。至于说原因,只有一条,那就是,女人太聒噪! 知道了侄儿不嫁人的原因,金焰好险没心疼死――自然,金焰这样的乐天派,绝不会自寻烦恼,把聒噪的女人和自己联系起来。只是暗地里把那些话多的女人骂了个遍,自己更是只要一见到侄儿,马上端起架子,嘴巴闭的那叫一个紧! 别人不知道个中缘故,陆綦芳自然清楚的紧,一看金焰**病又要犯了,忙把吴清池拉过来救场。 看金焰闭了口,众人擦了把汗,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直起腰呢,大管家的通报声又一次传来:“三供奉到,四供奉到――” 李清等人扑通一声再次跪倒,接着又是七供奉、八供奉、二供奉…… 几个人站起来又跪下,跪下再站起来,最后索性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再也不愿动了―― 一辈子加在一块儿都没磕过这么多的头,这恐怕是这些自来高高在上的长老们最憋屈的一天,哪里是什么贵宾啊,说是孙子还差不多! “大供奉――咳!”外面的大管家唱了这么多名,已是声嘶力竭。 众人一听大供奉到了,忙又弓起腰做好了磕头的姿势,却听大管家继续嘎着嗓子喊道:“遣徒儿吴清欢大人前来道贺――” 头已经磕了半拉的几位长老险些没气晕过去,陆雪菲倒是很有眼色,从地上爬起来快步上前扶起李清,其余长老也由陆府仆人扶了起来。 “清儿,这是怎么回事?”二供奉名叫李玮,正是李清的亲姑姑,倒是很早就知道自己侄女儿收了个陆府小姐为徒,好像拜师礼就选到了今日,却在今天又仓促间接到陆綦芳的紫燕帖,不由很是纳闷。 听自家姑姑发问,李清脸上更是挂不住,愤然道:“回禀姑姑得知,是陆家二小姐要拜师。” “你可知陆家二小姐这位师尊的来历?”李玮皱了皱眉,继续道。 说到这个李清更加气愤:“方才在陆府门前倒是有过一面之缘。” “哦?” “是个不到二十的黄毛丫头!听说,是泉州五品治玉贵家江雨飞的女儿。”越说越是憋屈,李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简直胡闹!”李玮的老脸一下拉长,老九真是太没分寸了!便是有多想抬举这个孙女儿,也不能拿着紫燕帖开玩笑! “老九,你过来。”李玮寒着脸道。 正和几个姐妹寒暄的陆綦芳连忙走了过来,一看李玮的脸色马上就明白了,当下笑呵呵的道:“我正要同二姐说呢,您往这边来。” 又招呼正和几位长老攀谈的吴清欢,“欢儿,你也过来。” 吴清欢应了一声,跟着往其他几位供奉站着的地方而去。 不知发现了什么,刚才还热闹着的几位供奉突然鸦雀无声。 陆綦芳抿嘴一笑,冲身后狐疑的李玮一伸手,“二姐,请。” 不知陆綦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李玮无奈的依言来到其他几位供奉旁边,皱皱眉头道:“好了,你到底要说些什么?还搞得这样神神――” 却突然顿住,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眼睛一下睁大,快走了几步,小心的碰了一下那套巧夺天工精美绝伦的桌椅,正看到桌子上面字迹写意煞是漂亮的几行字: 明月松间照 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人 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 王孙自可留 二供奉看的目光连闪,禁不住叹道:“好诗,好字,好手法!” 玉有自身之光华,木则最是钝拙,竟有人仅凭几根木材就雕出这么精美的东西,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突然想到陆綦芳引自己来欣赏这套桌椅的用意,不由愕然道:“这是,琪儿的那位师尊所雕?” 又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个年不过二十的黄毛丫头罢了,你不要被人骗了!” 嘴里说着,眼睛却是不舍得离开那桌椅,神情间更是喜爱至极。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年。老奶奶莫要把人给瞧小了。”一个脆生生的男孩声音忽然在厅内响起,众人抬头,却是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孩子,身后还跟了个气质尊贵的女孩儿,只是男孩女孩虽均生了一副好相貌,在座的诸人却一概不识。 一旁百无聊赖的陆雪琪则很是惊喜,忙跑了过去,“小,小公子――” 没想到自己偌大年纪,竟被个小娃娃给挤兑了,李玮很是不喜,刚要询问是哪家孩子,却在注视到小竹身上佩戴的精美玉饰时眼睛再一次发直,“敢问这位小公子,你身上这些美玉,是出自何人之手?” 小竹瞥了一眼李玮,傲然道:“是我家嫂嫂亲手所琢。”虽是看出这老夫人身份了得,小竹却是丝毫不怕,只是对这老太太竟敢看不起嫂子感到愤怒。 “你嫂子?” “陆二小姐即将拜的师尊。”小竹神情自豪至极。 “江清歌吗?老身真是有些等不及了!”李玮喃喃道。这人要么确实是高人,要么便是这世间最顶尖的骗子! 其他的人也听到了三人之间的对话,几位供奉互相对视一眼,神情惊异至极。 看老九今天的排场,怕是心里已经把这江清歌当未来的宗主看待了!一开始几位供奉均觉得陆綦芳这事确实做得有些冒失了,可得知眼前这鬼斧神工的桌椅并小男孩身上的顶级玉药均是出自那个江清歌之手,看法顿时大为改观,难道天可怜见,上天真的要给世人送一个宗主来! “江清歌?泉州,江清歌?”吴清欢神情惊喜,昨天听溪若说清歌来了,还惹上了什么麻烦,只是自己当时正聆听师尊训示,便派管家拿了自己家主令前往,难道说她现在就在陆府中?还有刚才陆姨说什么,雕出这组家具的高人,竟就是清歌? 记得当初师尊第一眼见到这组根雕,便嘱咐自己马上着手寻觅高人的踪迹,言辞间更是推崇至极,自己原还以为有这般功夫的,定是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家,因此虽亲自到了泉州,却丝毫没有往清歌身上想过,现在乍一听说是出自清歌之手,先是愕然,愕然之后却是频频点头,“那孩子,是个能担重任的!” 陆綦芳却是但笑不语,所谓事实胜于雄辩,自己说的多了,反而显得自己心虚似的! “泉州,江清歌小姐到――”大管家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所有人的眼睛唰一下投向门口,也不知这个甫一出场,便搅动了整个治玉公会上层的女子,到底生的什么模样?难道真如李清所言,是个不到二十岁的丫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一个身材适中、长相娟秀的女子笑吟吟的挑开门帘,和一个身材高大面目英挺的男子并肩而入。 “咦?”似是没料到客厅里会有这么多人,女子有些诧异,只是一瞬间,便回复了镇静,冲厅内众人一拱手,朗声道:“泉州江清歌,见过各位长者。”姿态惬意,气度潇洒。 几位供奉互相看了一眼,微微点头,此女年龄虽然不大,这份处变不惊的气度确实让人心折。 “师尊――”陆雪琪欢呼着跑过来,激动的小脸儿发红。 “江小姐?”李清冷冷一笑,率先开口。 “是。”清歌神情不卑不亢。 “泉州五品治玉贵家之女?”有些尖刻的女声再一次在室内响起。 清晰的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屑,清歌脸色逐渐沉下来。 陆綦芳吓了一跳,别看这丫头小,方才自己可是亲自见识了这丫头的胆大之处,若是惹了这丫头发火,当场给了李清难堪事小,若是一赌气拒绝收下琪儿,那可就麻烦了。忙上前一步道:“江小姐既来了,琪儿的拜师礼就开始吧。” 陆綦芳话音一落,外面便响起了礼乐声,紧接着,便有人搬了一张硕大的椅子到正中间。陆綦芳笑呵呵的道:“江小姐,请上座吧。” 清歌粲然一笑,冲陆綦芳微一点头,不再客气,牵着若尘的手径直往椅子而去。 众人又是一愕,即是拜师,江清歌今日当是最大,可她身边这个男人是做什么的?! 清歌脚步沉稳,偕同若尘来至座椅前,对仍旧在一边侍奉的下人吩咐道:“再搬一张来。” 那下人愣了一下,看陆綦芳朝自己点头,忙跑回后面又捧了一张椅子来。 清歌接过,亲手和方才那只并排放在一起,扶若尘坐好,然后自己也施施然坐下。 “江小姐这是何意?”憋了许久的李清终于找着了机会,站在一旁凉凉的道,“拜师这等大事,江小姐竟当做儿戏相仿吗?果然是小门小户,不成体统!这许多尊者面前,哪有男子的座位――” 还要再说,身后却传来嗵嗵的脚步声,却是陆雪琪,兴冲冲的跑了过来,顾不得等司礼官唱礼,扑通一声就跪倒,欢欢喜喜的道:“徒儿陆雪琪给师尊、师公,磕头了!” 开玩笑,师尊对师公有多宝贝,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清楚的紧,所谓得罪师尊还有活路,要是得罪了师公,那就真真是死路一条!自己可没有嫌命长! 这样想着,竟是给清歌磕了三个头后,又结结实实的给若尘磕了三个头。 “哈哈哈――”清歌畅快大笑,“好徒儿,既入我门须谨记一条――” 众人马上竖起了耳朵,特别是几位供奉,早对清歌好奇不已,更是带了审慎的态度侧耳细听。 “世间女子多有痴顽之辈,好名好利却又不知进退,若是世俗人家,自然无伤大雅,可治玉人家却是不同。所谓君子端方,温润如玉,若有了那争强好胜之心,于琢玉上便很难再有进益!” “说得好!”六供奉金焰听的入神,只觉前一段时间因新琢得的那块儿玉药输给老七儿郁闷不已的心怀猛然一敞。便是其他几人看清歌眼神又有些不同。 “以江小姐之见,又该如何做呢?”静默了许久的吴清欢忽然开口。 “很简单。”清歌微微冲吴清欢眨了下眼睛,肃容道,“世间女子多自比为山,以为山之坚固,虽万妇而莫开,却说男子是水,以为水柔弱无用,需要依傍山而固形,却不知世间男子才是最合玉的本性。所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琪儿要想于治玉上有所作为,要谨记的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便是尊重男子,决不可学那无知愚妇,眼高于顶,自以为是更兼不可理喻!” “你――”没想到竟是被个小辈给狠狠的埋汰了一番,李清气得险些要晕过去。 其余众人则陷入了深思之中,惟吴清池,看着清歌,两眼闪闪发亮,神情甚是激赏。 陆雪琪暗暗庆幸,自己刚才做出了明智的选择!要不然,现在会脱层皮的一定还会连上自己! “琪儿,这是师傅师公送你的礼物。”清歌却是不理众人反应,兀自笑眯眯从怀里掏出一块儿未雕琢美玉放在托盘上,若尘也紧跟着把一件琢成梅花形状的玉圻放了上去。 “上品黄珠玉?”有人惊呼出声。 “上品墨玉圻?”人群忽然骚动起来,众人竟是呼啦啦围了过来。 陆雪菲下意识的摸摸自己怀里,方才李清送的二品玉圻,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21 亏自己当时激动的差点儿哭出来!哪知跟陆雪琪的比起来,简直就跟垃圾相仿! 众人看着托盘中的两件宝物,不由一阵眩晕,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不管是黄珠玉还是墨玉圻,拿出去都是会让公会中人为之疯狂的东西,江清歌竟一出手就是两件!肯定是哪里出错了!江清歌这据说不过五品治玉贵家的女儿,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忙,今天还是很忙,夜里赶紧加班加点,把这两天的量一下给码出来,发的晚了点儿,大家原谅啊,这是两天的量,所以今天就这么多了,还有,太困了,留言就明天找时间回了…… 134、大鹏一日因风起(二十) ... 陆家姐妹拜师,竟惊动了九大供奉一起前往道贺。 这一消息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便扎了翅膀一样传遍了上京城。 一时大街小巷,茶坊酒肆,凡有人群聚集之处,无不在唾沫横飞的谈论着这件事。 “不愧是陆家,连九大供奉也得给面子!”一品楼元字号的雅座里,一群人也在议论着这件事。 另一个人却是有不同意见,“我倒是听说,几位供奉主要是看在二供奉的面子上。你道那陆雪菲大小姐拜得老师是哪个?” “听说是李清李长老,难道还有其他内情不成?” “李姐难道忘了你这位同宗除了长老这一身份外,还有一个更加厉害的姑母吗!” “你说的是二供奉她老人家?” “对啊,就是她老人家。听人说李清长老很有可能接了二供奉的位子,说不定啊,还会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那不就是――” “所以啊,八大供奉才会亲临道贺。” “我怎么听说是因为陆二小姐的师尊――” “切,什么陆二小姐的师尊。这事儿你没我清楚,陆二小姐的师尊就是一个暴发户,听说仗着身上有些宝贝,就哄得堂堂陆二小姐巴巴的跟着叫师傅……” “有宝贝也好啊,能换回个陆家人做徒弟也值了!也不知那个暴发户手里还有什么宝贝没有,要是有咱也去叫声师傅!” “啧啧啧,这陆二小姐可真是愈发没出息了!我看这陆家下一任家主,八成就是陆家大小姐了!” “还有啊,你们不知道吧,听说已经许给洛郡主的那个陆家大公子,好像和陆二小姐那个狗屁倒灶师傅有些不清不楚……” …… 旁边天字号雅间里,两个正兴高采烈吃着菜的男孩明显是听到了隔壁房间的议论,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这些混账东西!竟敢这样说清歌姐姐。”眼睛圆圆的紫衣男孩满脸怒色,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溪若――”坐在对面的蓝袍男孩忙要阻止,紫衣男孩却已跑了出去。 却原来,坐在这房间的的正是甫一见面便异常投契的小竹和溪若―― 两人对清歌都是打心眼里维护,自是容不得有人说清歌半句坏话! “杨铭――”小竹轻唤了声。 一个黑影突兀闪现,躬身侍立在小竹身边。 “把暗队的人手召回来,让她们守在我嫂子和哥哥身边。”小竹吩咐完,便赶紧起身追溪若去了。 溪若出了门,怒气冲冲的直奔元字号房间而去。 外面守候的吴府仆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慌忙跟了上去。 “把门给我砸开!”溪若指着房门道。 小主人一向乖巧,从来没有淘气过,现在竟然气成这个样子,定是受了这房间里客人的腌?气!众仆人摩拳擦掌就要去砸门。 元字号房间守候在外面的仆人看溪若一行来势汹汹,吓了一跳,忙上前阻拦,却哪里是吴家健仆的对手,三拳两脚就被打倒在地。 听到外面的喧闹声,雅间里一个身材肥胖的女人不悦的拉开门,待看到躺了一地的从人顿时勃然大怒:“哪里来的野种,竟敢来――呜呜――” 却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堵了嘴巴按住捶了一顿。其余的人听外面声音不对,也都一窝蜂的涌到了门口,那肥胖女人却已是被揍成了猪头。 看吴府健仆凶狠,那些人不敢靠近,只是壮着胆子吼道:“何方狂徒,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听说这群胡说八道的人竟然是朝廷命官,溪若愣了下。 后面的小竹已经赶了过来,闻言冷笑道:“明明是一伙盗贼罢了,竟敢冒充朝廷命官!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们捆起来?” 杨府侍卫比起吴府家仆来自然更凶猛,立时饿虎扑羊一样扑了上去。 雅间里的客人一向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是这群如狼似虎的侍卫的对手,顿时被揍得东倒西歪,不断哀嚎。 上面正打的热闹,一品楼的大门却忽然被人撞开,紧接着一大群官兵冲了进来。 一个被一拳揍成了个乌鸡眼的女人正好看到了冲进来的官兵,顿时喜出望外,高声喊道: “张瑶,快把这些贼人给抓起来!”话刚说完,屁股上突然被人踹了一下,女人惨叫着便从二楼飞了下来。 京兆尹张瑶吓了一跳,飞下的这位自己认识,却是礼部侍郎陈式,好巧不巧,正落在自己脚边。 “张瑶,把那些人全都给我抓起来,我要活刮了他们!”陈式喘着粗气命令道,神情更是狰狞至极。 张瑶应了一声,忙让人扶起陈式,自己带着其余的人就上去拿人。待走到楼上,张瑶神情顿时有些呆滞,老天!躺在地上的还有三个三品二个二品合共五位官员! 这贼人也忒大胆了吧! 张瑶刚要开口,却在看到人群后面两个并肩而立的漂亮男孩时愣了一下。 最胖的那个女子只觉身上疼的一抽一抽的,看张瑶发愣,不由勃然大怒,冲张瑶吼道:“你爷爷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杀了这些狂徒!” 张瑶被骂的晕头转向,只想抱住头蹲下来哭一场―― 那个蓝袍男孩自己认识,不正是自己前几天才刚见过的蓝丰上将军杨芫家的公子!这样的来头便是杀了自己也不敢惹啊! “杨,杨公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张瑶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上前道。 “张瑶,你――”胖女人没想到张瑶竟会是这个反应,顿时又气晕了过去。其余人却察觉出不对,看张瑶的样子,是认识这些凶徒,而且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恐怕来头不小!只是想了想,这上京里的头面人物,好像没有哪一家是姓杨的呀! “误会?”小竹冷哼一声,伸出右手,掌心上正托着一串莹白的玉链,“这是我嫂子给我琢的玉链,本是两条,现在,却是只剩下一条了!” 那条玉链雕琢精美,一看就不是凡品,定是出自高人之手,众人顿时眼睛一亮,心里也模糊明白,看来自己等人定是惹上了治玉宗中的人了! 张瑶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不由抽了抽嘴角,“杨公子的意思是――” “自然是被他们给偷了去!看着人模狗样的,却没想到尽是些贪图钱财的无知蠢妇,每日里正经事不做,却只把心思放在别人的宝贝上,我要是你们,真是羞也羞死了!”溪若反应也快,马上接了小竹的话道。 看溪若气度不凡,身上的气势丝毫不输给小竹,张瑶忙试探着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是――” “你只需审案便是,别的便不用操心了吧。”溪若是为了替自己嫂子出气,才揍了这些人,却是雅不想溪若再受牵连。 溪若却是并不在意,以吴家的势力,自是也不用惧怕哪个,便不理小竹的暗示,大大方方的道:“我是吴府的人,今儿本公子就在这儿看着,大人若不能秉公断案,哼哼――” 张瑶吓得头一缩,爷爷哎,听听您那语气,我敢秉公断案吗! 只得强打了精神胡乱审了一下。 ――手链自是找到了,正是在其中一位的口袋里,看到从自己口袋里翻出的链子,女人目瞪口呆。直到被押下去时,忽然冲着小竹厉声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不认识我?那你认识我嫂子吗?你为什么要陷害她?”小竹声音阴森,仿若地狱阎罗。 那女人吓得一抖,惊得立时闭了口。 张瑶忙让人带了几个失魂落魄的官员下去,又苦着脸冲小竹溪若拱拱手,自己也一溜烟的跟着离开了一品楼。 几个人在牢房里住了一宿,第二日,张瑶便恭恭敬敬的把几位官员放了出来。谁知那个被翻出玉链的女子,回家后竟然选择了自缢,更是在遗书里痛斥泉州江清歌诬良为盗,自己不堪受辱,所以才以死明志! 缙云朝廷大哗,当下便有三十二名朝臣联名上奏,要求严惩江清歌! “少主,如今那江清歌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一般,少主真是高明!不费一刀一枪,就挑起了缙云朝廷和治玉公会的矛盾――”奢华的房间里,一个女子侧卧在榻上,闭目养神。 “好了,我们也该启程了。”女子打断手下的汇报,懒懒的道。 几匹快马一路绝尘,朝着上京的方向而去。 五月初二,上京城又传出了一条让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消息:李清长老的大徒弟、治玉公会最杰出的后起之秀、便是皇上并二供奉都赞为千里驹的方兰,回来了。 “师尊――”方兰紧走几步,来到李清的面前,跪倒请安。 自来高傲的李清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上前一把拉起,“不用多礼,快进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李清的府邸。 “师尊是说,您到现在仍是没有摸出来那个江清歌的深浅?”听到李清皱着眉说了陆府中发生的事,方兰也很是惊异。 “看陆綦芳的意思,恐怕是对江清歌夺取第一,并得到紫木灵抱了很大希望。”李清沉重的说。 “师尊不用担心,兰儿定折了此次**桂冠,把那紫木灵献给师尊!”方兰自信的道。 江清歌,你没想到吧?和你这个治玉贵女却会玩药一样,我这个草药宗少主,最擅长的,却是琢玉! 当初,在炼药上我败给了你,今日,我方幽兰定会在**中把当日的耻辱还给你! 135、大鹏一日因风起(二十一) ... “摄政王要去上京?”杨芫心里一紧,小竹可也在那里…… 枫童颔首,“不错。暗卫传来消息,皇上果然是藏在令郎的杂物车上溜去了上京。本王要去迎皇上回朝。明天一早启程。” “朝廷政务离不开摄政王,还是让杨某去接皇上吧。”杨芫忙不迭的阻止。 “嗯?”枫童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杨芫,沉吟了会儿道,“公会**在即,祥丰蠢蠢欲动,这样的非常时期,还是大将军坐镇京城吧。” 说完再不看杨芫,低头继续翻阅奏章,却是看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有看进眼里。 暗卫传来的消息,除了殷泓果然在上京外,还有一个枫童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的消息: 哥哥的病情终于停止了继续恶化,而那个出手救了哥哥的江清歌还郑重承诺,她有法子解了哥哥的毒! 因为恐惧哥哥会离开,自己已经忍着一个月都没有去探视哥哥了!日里夜里盼着上京的消息,从不信神佛的枫童第一次在佛像前虔诚下跪,只希望天若有灵,便把自己寿命拿了去补偿哥哥!再没想到暗卫回报说,被病痛缠绕了这么多年的哥哥,竟是有了痊愈的希望!打发走暗卫,枫童一个人在佛堂里跪了整整一夜: 老天,你终于大发慈悲,愿意垂怜枫童了吗?! 这样的关键时刻,便是前面是刀山火海,自己也要去陪着哥哥! 摄政王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便是世间最尊贵的皇位,也抵不上自己哥哥和弟弟之万一! 至于选择杨芫监国,一是满朝文武中,以杨芫的威望,自是无人不服;二是以杨芫对皇室的忠心,是绝无可能做出谋逆之事;第三嘛,则是因为那个叫小竹的孩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22 子,有他在上京,谅杨芫也不敢生出什么二心来。 五月三日,摄政王枫童代表蓝丰帝国出访缙云,以贺五月治玉**。世人顿时哗然,蓝丰大陆哪个不知?蓝丰摄政王枫童虽是前治玉宗宗主独女,却不知为何素来不喜治玉宗人。更是在蓝丰帝国一分为三之时,将治玉公会由蓝丰迁往缙云!现在竟愿意为了素来看不上眼的治玉**,折节前往属国缙云,此种行为,真是匪夷所思。 而同一日,上京也传出了一个震惊世人的消息――梁州督帅梁萧扶棺入境,并上了用血写就的折子一封,奏折上说,自己的独女梁玉,侄女梁芳因路途上与人发生口角,竟被人虐杀至死,尸骨无存!而那害死了梁家两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泉州江清歌。 皇上龙颜大怒,颁下诏书,知会治玉公会,必须即日把泉州江清歌交由大理寺讯问,不得拖延。 “嫂子,对不起――”小竹低着头,眸中含泪。本是气不过,想帮嫂子的,却没想到,反而给清歌惹来祸事,旋即又昂头慨然道,“什么治玉公会,咱们就稀罕吗?嫂子这就跟小竹离开吧,小竹一定会保护哥哥嫂子平安。” 清歌心情复杂之极,那个自己总是挡在背后疼宠的孩子,真的长大了呢! “傻小竹――”清歌笑的幸福而满足,轻轻环了小竹在怀中,叹息着耐心解释道,“梁家是嫂子自个惹来的,和我们家小竹有什么关系?咱们要是就这样离开了,外人还以为咱们心虚,倒是坐实了那些坏人的指控!小竹放心,嫂子不会有事的。” 上一辈子自己兄弟姐妹众多,可哪有半分手足情分?每个人都带着虚伪的面具,这一刻还和你言笑晏晏,下一刻却已是落井下石。甚至很多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那些你身边的人。身边最亲的人,却常常都是伤你最深的人。 可是这一世,自己又做了什么呢?若尘,娘,秋雁姐,莲生哥,舒伯……哪个不是不要命的护着自己?而今天才知道,便是自己以为需要自己守护的小竹,也会在风雨来时,挺起稚弱的身体,为自己遮蔽风霜…… “嫂子――”小竹把头搁在清歌肩头,难过的道,“小竹是不是很笨?一点儿都帮不到嫂子。” “小竹笨?哪个不要命的敢这么编排我家小竹?”清歌装模作样的在屋里寻找,最后眼光落在若尘的身上,严肃的说,“相公,你还见过哪家公子比咱们小竹更聪明可爱的吗?” “没有。”若尘老老实实的说,眼睛里全是忍俊不禁的笑意。 小竹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清歌得意的一笑,“小竹是谁啊,是我江清歌的弟弟呢。这天下,比我家小竹聪明的人没有,可比我家小竹笨的人,却是数也数不过来。”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噗通一声响,似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若尘反应极快,“噗”的一声把灯吹灭,手中持剑,护住清歌小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江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江辰来迟,请小姐少君恕罪。” 清歌应了一声,院里很快又静了下来。 若尘上前一步点上灯,若有所思的瞧着清歌。 “相公是不是很奇怪,哪个人怎么会掉下来?”清歌眨眨眼睛。 若尘老实的点头,“那个人,轻功很好的。”起码,绝不再自己之下。若不是哪人掉下来,自己绝不会发现外面来了人。 “所以,小竹――”清歌看着小竹,“把你的人撤回你身边,要是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就留下一两个也好。” 又握了握若尘的手,“相公也不许每天里再因为担心我彻夜难眠!这些人,伤不了我!况且,朝廷只是说让大理寺讯问,并不是就定了我的罪过。清歌现在就可以向你们保证,我,无事!便是为了你们两个,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得了我!” 而梁家吗,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上自己,自己也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若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小竹看着意气飞扬的清歌,两眼闪闪发亮。 把小竹送回了房间,清歌窝在若尘的怀里,久久没办法合眼,若尘静静的搂着清歌,轻轻揉搓着清歌光滑的脊背。 “老公――”清歌终于悠悠开口,“咱们小竹,长大了呢。” “唔。”若尘亲了亲清歌的发。好像昨天,小竹还是躺在自己臂弯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的小婴儿,转眼间,小婴儿就长大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由空落落的,搂着清歌的手也不觉用力。 “老公,等这儿的事了了,治好了伯伯,咱们就生个宝宝好不好?”清歌亲着若尘的嘴角,喘息着道。 “宝宝?”若尘的声音充满着憧憬,却又有一丝忧伤,自己和清歌圆房的时间和莲生哥的婚礼相差仿佛,可是莲生哥已经做爹了,自己,却是毫无动静,好几次,婆婆的眼睛都是充满了期待,而舒伯,也是欲言又止…… 看出若尘的心不在焉,清歌支起身子:“若尘,可是,有什么心事?” “没。”若尘忙摇头,“清歌累了吧,快歇下吧。” 看出了若尘的郁结,清歌伏在若尘的耳边,轻声道:“相公别担心,等这儿的事了了,为妻保证,一定会让相公怀上宝宝,到时候,只怕你会嫌烦呢……现在吗,是要先养好身子。我可不要你像莲生哥一样,刚怀上孩子,就差点儿去了半条命。便是要宝宝,却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宝宝的爹必须是安全的。宝宝以后有的是机会,老公,可就这一个啊!” 若尘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悸动,“清歌,我这么丑啊……”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己怎么配得起,这么重的承诺?! “世人多浅薄,她们怎么知道,相公的好。清歌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便是,能娶得相公为夫。” …… 等若尘终于安然沉沉睡去,清歌悄悄坐起身,极为小心的穿上衣服。来至门外时,江辰果然在等着了。 “小姐英明,抓的这几个人嘴里果然都有东西,我们已经按小姐的吩咐把她们的下巴卸下来了!”江辰佩服的看着清歌,实在想不通,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么私密的事。 看江辰崇拜不已的样子,清歌暗暗好笑。 切,有什么稀罕吗?看的影视剧多了,不就是这么演的吗?里面的死士被抓住后清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牙齿一咬,然后便会口角流血,一命呜呼!不过这些话,自是不必和江辰说。便只是莫测高深的笑了笑,却是引来江辰更加佩服自家小姐妙算神机。 梁府密室中,梁萧疲惫的靠在厚被椅上,神情间满是焦灼之意。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梁萧一下坐了起来,急声道: “梁园吗?快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梁府大管家梁园匆匆走进内室。 “主子――”梁园脸上神情很是难看,梁萧心底不由一凉,却还是带了一丝希望道: “可找到那封信?” 梁园扑通一声跪倒,颤声道:“回主子的话,没有。” “派出去的人呢?他们怎么说?”梁萧气息不稳的道。 “主,主子――”梁园都快哭出来了,“派出去的人,不,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梁萧身子晃了晃,差点儿摔倒。 “派出去的死士,一个,都没有回来……” “一个都没有回来?怎么可能?”梁萧喃喃着,被派出去的全都是府中顶尖的死士,即便放到武林中去也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怎么可能一个都没回来?!看看低头匍匐在地的梁园,突然暴怒无比,手里的茶杯猛地掷了出去,正打在梁园的额头之上: “真是饭桶!”半晌喘息着道,“她们,知道多少?” 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血,梁园却是不敢擦拭,连连磕头:“主子息怒,那些死士只知道要找一封信,其他的奴才什么也没说,奴才敢保证,便是失手被抓,也绝不会供出什么!而且这些死士,都是奴才一手调教出来的,若是失手被擒,定会自我了结,绝不会做出卖主求荣的事来。” “你保证?”梁萧终于冷静下来。 梁园长舒了口气,知道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磕头道:“奴才愿以性命担保。” 眼珠转了转,“主子,既然暗的不行,咱们不如就来明的――” “怎么说?” “不是风传那江清歌宝贝多吗?主子就向皇上请一道旨意,只说小姐当日进京时还带了一块儿琢好的极品美玉,本是要送给皇上,却一并被劫了去。目前已探得那美玉便在江清歌手里。只要主子拿到了圣旨,到时要怎么做,还不是主子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痛苦的卡文期终于结束,俺回来了(*^__^*) 136、大鹏一日因风起(二十二) ... 早上,清歌还窝在被子里呼呼大睡,若尘却是已经醒来,看到蜷缩在自己身边,睡的和头小猪一样的清歌,净肃的眉眼顿时柔的能滴出水来。 刚想开口唤清歌起床,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间或还伴有不耐烦的呵斥声:“十息之内,里面的人都出来,快点!” “你们要做什么?竟敢闯进这琢玉馆内来撒野?”是江辰的叱问声。 “狗奴才!”来人冷哼道,“充什么大尾巴鹰?再敢罗嗦,把你们全都拿下!” “梁园,和她们罗嗦什么?守好院子,一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一个森冷的破锣般的女子声音紧接着传来。 正在睡梦中的清歌皱了皱眉,睁开双眼――实在是外面的这个女人声音太难听乐,听在人耳里,和打磨铁器的砂纸般,说不出的刺耳! “奴才遵命!”梁园低头应了一声,给手下人一使眼色。虽是打着圣旨的名义,可来人中除了皇宫侍卫外,绝大部分都是梁萧的私人府兵,来时早知道是要干什么,接到梁园示意,便迅速分散开来,很快把守好一些要害的位置,甚至张弓搭箭,对准了院子里所有的房间和窗户。 “梁帅,这样怕有些不妥吧?”觉得情况有些别扭,同来的副使张颂道。不过是来搜查,怎么现在看着和搏命相仿? “大人不知,”梁萧神情凄怆至极,“这江清歌凶悍至极,我的女儿和侄女,全折在此女手里……” 说着有些哽咽,这种悲伤倒不是假的,实在是得到独女身亡的消息,梁萧恨不得逮着江清歌食其肉、寝其皮,当真是怨毒之极! 梁萧摁了摁眼角,诚恳的道:“此次前来名是奉旨,却实是为梁某私事,劳烦大人已是不该,又怎么能再让大人涉险?大人且后退,这搜查一事,大人只需一旁裁夺便可,至于搜查,就交由梁某去做吧。” 张颂瞥了一眼梁萧,眼里神情很是怜悯,叹息了一声,侧身让开。 梁萧长出了一口气,望着江辰厉声道:“再不让开的话,那就,弓箭手伺候!” 梁家府兵听到命令果然张弓搭箭,冰冷的箭头闪着寒光,正对着江辰几人。 正自对峙间,东西两边厢房的门忽然同时打开,一个相貌俊美的男孩和一个神情尊贵的女孩先后走了出来。两人刚一现身,便有几个神情冷凝气势不凡的女子迅速把两个人护住。 梁萧眼光连闪,心里暗忖,看这两人的年龄,应该是那江清歌的子侄辈,江清歌,你既害我痛失爱女,只要有机会,梁萧一定也让你尝尝痛失亲人的滋味儿! 对外面剑拔弩张的紧张形势,小竹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姓梁的女人竟敢如此对待嫂嫂,实在是欺人太甚。 “不管你是谁,现在,马上滚出这个院子!”小竹盯着梁萧,抬手指向门的方向。 小竹虽是以上将军公子的身份要了这院子,但基于琢玉馆只能参加**的试女才能入住,所以一直登记的都是江清歌的名字。而小竹又不耐烦官场来往,除了知道清歌遇到麻烦出示了身上的证明外,并没有再告诉什么人。京兆尹自是马上把杨家公子到了缙云的消息告知了皇上,而小竹本身并没有什么爵位,又是为了私事而来,皇上便也没有知会相关人等。至于一品楼里的碰撞,却是有心人刻意揭过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23 了小竹的身份,只把矛头对准了清歌。 也因此听到小竹如此口出狂言,梁萧几乎要气乐了,心里暗暗咬牙,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这么大口气?小兔崽子,敢对我如此无礼,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当**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滚!” 守着小竹的杨府侍卫脸色顿时变得很是难看,刚想开口,一旁的殷泓却是再也忍不住,这丑女人是哪个?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辱骂小竹?! “混账!敢对小竹无礼,朕――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殷泓怒声道,太愤怒了,差点儿露出马脚,忙偷眼瞧了下小竹,看小竹没什么反应,方长吁了一口气,又转向梁萧,“你一个小小的四品督帅,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竟敢跑到这里狂吠乱叫?” 小小的四品督帅?还狂吠乱叫?梁萧好险没气晕过去,这都是什么人啊?这两个小孩子,竟是狂的都没边儿了! “两个小畜生,给我滚到一边儿去!”梁萧的手已经安上腰间宝剑,瞪着两人,竟是立时就要发威。 “呵呵呵――”一阵笑声忽然响起,紧接着中间紧闭的两扇门忽然向两边分开,一个清雅女子缓缓步出房门,身后还紧跟着一个举止沉稳的高大男子。 “不过是对着两个孩子,竟也是如此威风凛凛!”女子神情讥诮的扫了一眼梁萧,“梁帅果然好威风,好气度!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让人佩服之至!” 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低笑,梁萧脸色一僵。眯起眼睛打量清歌,旋即又想到什么,恨声道: “你,就是泉州,江清歌?” “不错。”清歌点头,满不在乎的斜睨了梁萧一眼道,“大女子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我,就是江清歌。” “呵呵呵――”梁萧笑声凄厉,瞪着江清歌道,“梁某今日倒要请教一事。” “你一早就巴巴的来到我的院子,喋喋不休的又叫又闹,却是为了有事请教吗?”清歌皱了眉头,“看你也一把岁数了,既是有求于人却还如此不知体统,怎么如此不晓礼数?罢了,虽然你为老不尊,清歌却是不能和你一般见识,就给你一次脸面,指教你一回吧!” 看着侃侃而谈的清歌,梁萧方面的人不由目瞪口呆。这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没听出人家说请教不过是寻仇的托词吗?竟还就真大喇喇摆出赐教的架势了! 梁萧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刚要开口斥骂,却听清歌声音又响起: “虽然你梁大元帅年龄一大把了,可年龄大了也没什么了不起不是?有人年纪倒挺大,可俗话说,年龄都活到狗身上了,倒反而是猪狗不如呢!再加上老眼昏花,很多时候总是会办蠢事也不一定。比方说这两个孩子,便是以你梁萧的身份,可也是惹不起的!” “一群混账王八羔子!别说是两个小杂种,便是连你,梁某不但骂得,还要杀了你们,为我女儿偿命!”梁萧再也忍不住,又一声斥骂冲口而出。 “岳母不可――”人群外忽然传来一个有些紧张的女声,紧接着一个身穿锦衣的女子越众而出,却正是梁萧的儿媳妇,廖秀媛。廖秀媛这几日因有事在身,离了上京几日,今日才刚回返,就听说了夫家妹妹惨死,岳母请了圣旨来江清歌处搜查一事。廖秀媛先是愉悦至极,暗想,既是朝廷插手,这江清歌又犯了众怒,人头落地之祸就在眼前,怎不让人拍手称快?可转念一想,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貌似江清歌身边还有一个不能惹的人,就是那个蓝丰上将军家的公子!自己可得提醒岳母一下才是,这才匆匆赶来,却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梁萧已经被气得失了理智,沧啷啷一声拔出宝剑,刚想怒骂,却听对面女子又道: “你要撒泼耍赖,那是你的事?可你身边这位上官何辜?本是基于同僚之义,来帮扶你一把,你怎地如此无耻?生生要陷人于万劫不复之中?”清歌冷笑连连。 梁萧怒极反笑,“江清歌,你便是说的天花乱坠又如何?我和张大人多年相交,又岂是你三言两语便可挑拨的?” “着啊!”清歌连连颔首,“佩服佩服!竟连自己袍泽都要陷害,世上无耻之人我见得多了,却没有哪个及得上你的阴险歹毒!这位大人,心存仁义自是让人敬服,可就怕有人阴险歹毒,故意利用您的仁义之心行阴险狡诈之事!” 见张颂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清歌并不在意,伸手一指小竹道:“这位大人可知,这位小公子,是何身份?” 说着不待对方回答,轻轻一笑:“清歌虽和大人素昧平生,却也不愿看到大人受小人蒙蔽。别看我弟弟年纪小,却是你们任一个都决不可冒犯的!” 清歌想的清楚,小竹的身份并不是秘密,这梁萧早晚会知道,而目前这个状况,梁萧明显是要寻仇而来,倒不如明确告诉她们小竹的身份,更能确保小竹安全无虞。 “我弟弟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蓝丰帝国上将军杨芫之子!” 仿若一声霹雳从梁萧张颂头上滚过,两人登时呆若木鸡。 清歌讽刺的瞟了一眼梁萧,意有所指的道:“梁帅,别说你不知道!站在最前边的就是你儿媳妇吧?我们来的第一天,她便咦知晓了我弟弟的身份,唯一不知真情的,怕是只有旁边这位大人吧?廖秀媛,我说的可对?” 清歌故意把视线引向廖秀媛,仓促之间,廖秀媛神情自是极为可疑,一副很是心虚的样子。张颂不由大是狐疑。 看到媳妇儿的样子,梁萧也有些惊慌,强撑着道:“休要危言耸听,你胡说些什――” 话音未落,那几个杨府侍卫早忍耐不住,扬声道:“大胆!明知道是我家公子,竟还敢如此放肆!”说着上前一步,擎出怀里昭示小竹身份的飞龙佩,在两人眼前一晃。 那张牙舞爪的金龙顿时映入两人眼帘,正中间则是一个刺眼的“杨”字! “梁大人?这是何意?”张颂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对清歌的观感也是大为改观,原以为此女乃是残暴之徒,今日见了,倒反而觉得与传闻不符啊。 “张大人,这,实在是,梁某也不知啊。”梁萧情急之下,不由有些口吃,只是落在已经起了戒心的张颂眼里,却是更加可疑。 梁萧气得狠狠一跺脚,罢了,不管如何,今日这搜查是一定要进行的! 当下强撑着道:“休要再??嗦,梁某乃是奉旨搜查!” 说着,一挥手,便要让身后的人冲进去。 “大胆!”身后又传来一声叱喝,“梁萧你好狗胆!猪油蒙了你的心!这里是琢玉馆,可不是你的梁州帅府!” 接连几次被人喝骂,梁萧只气得差点儿喷出一口心头血!刚要叱喝,却在看清来人后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拼命挤出了丝笑容道:“陆小姐,别来无恙!” 来人不是别人,却正是陆雪琪! 陆雪琪横了梁萧一眼,嘿嘿冷笑:“梁萧,你好大的胆子!这里住的人可是我的师尊,你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可惹得起?” 说着又示威性的瞟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张颂。张颂心里顿时叫苦不迭,今次的这个差事,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刚刚一个上将军家的公子已经够叫人头晕了,这会儿又钻出来个陆家嫡小姐!即是奉旨搜查,陆家怎么可能不知道,看这架势,分明是找事儿来的! 好好的请了道圣旨,原想着能轻而易举达到目的,哪里想到有这诸般变故!可已经箭在弦上,到了这一步,也只好撕破脸了!梁萧心一横,拱手道:“梁某对陆家历来敬重,其他事情都好商量,唯有此事!梁某不能让小女白白的惨死!这院子,今日是非搜不可!” “这里可是琢玉馆。”清歌依然云淡风轻,“容不得梁帅放肆!即便是奉旨搜查,还请梁帅宣读圣旨,让我等知晓,皇上要寻得乃是何物!不然,我江清歌别的不多,可谁让我有个好弟弟,还有个好徒弟呢?这宝贝,可是多得很,若是被人浑水摸鱼借搜查之命行抢占之实,岂不冤枉?当然,相信梁帅即便品行卑劣,也不至到了这等无耻地步!” 梁萧气得咬牙,没想到竟是被个黄毛丫头看穿了心思,待要拒绝,一旁的张颂却抢先开口:“我们既是奉旨而来,自是要宣读旨意!” 刚才已经被梁萧摆了一道,自己可不能再被人当枪使! 梁萧待要拒绝,却已是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颂宣读了圣旨。 “哦?寻找一块儿极品美玉?”清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知是何形状?” “形,形状?”梁萧有些反应不过来,搜索美玉不过是借口罢了,谁知道是什么形状?可看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只得支支吾吾道: “自然,自然是,凤形,凤形美玉!” 137、大鹏一日因风起(二十三) ... “这屋没有――” “没有――” “没有――” …… 梁萧的心越来越沉,只觉内心栖栖遑遑!瞟了一眼闲适的抱胸而立的清歌,心里恨的几乎能滴出血来!好不容易说通张颂,搜查之事由自己一人负责,却不料又横生枝节!先是冒出来个上将军家的公子,接着又来了个横眉怒目的陆雪琪! 而最可恨的还是这个江清歌!明明看着乳臭未干,却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几句话挑拨,竟是使得张颂对自己处处戒备,搜查之时,竟是寸步不离自己左右!现在信件没有找到半个,好歹也要胡乱找出块儿美玉来交差。可明明听说江清歌身边有宝物傍身,可找了这半天竟是一无所获。感觉到身边张颂越来越充满戒心的打量,梁萧心里愈发慌乱。 梁园心里也是焦躁不安,眼看着就剩下最左边的房间了,一跺脚,也要跟进去。 “且慢。”清歌上前拦住,“这间房子乃是,我义妹的房间,里面物品并非我江府所有――” 殷泓虽说是换装而来,可身上还是带有皇室之物,听说蓝丰摄政王枫童不日就将来上京,依自己判断,十成十是为了殷泓而来。在枫童来之前,殷泓的身份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听清歌阻拦,本已经沮丧不已的梁萧精神一震,难道东西,在这间房里? 手一挥,梁家府兵手持利刃便围了上来。梁萧看也不看清歌,冷声道:“不要废话!所有房间都要搜!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大胆!我的房间,你们哪个敢动?”殷泓气得咬牙,上前一步,挡在房门前。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到了自己的属国,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冷遇!现在更好,还要被当成盗贼来搜查! 梁萧冷笑一声,忽然突兀的拔出剑来朝着殷泓便掷了过去。两人相距极近,梁萧突然发难,脸上神情狰狞无比,心里更是暗忖,虽是暂时杀不了江清歌,却好歹先讨些利息! “大胆!”清歌又惊又怒。 “泓儿――”小竹嗓音发颤。 梁萧嘴角的笑意渐浓,刚想大笑,眼神却突然一凝―― 却是一个男子,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突兀出手,竟是生生从剑锋之下抱走了殷泓! 梁萧的宝剑“笃”的一声插在房门之上,力道之大,竟是洞穿了厚实的门板。 清歌瞳孔猛地一缩,又很快恢复正常,拦住想要冲上去的侍卫,冷然道: “梁帅,你这是玩火儿。” “哈哈哈――”梁萧狂妄的仰天大笑,笑毕脸猛地一沉,“再有阻拦者,一律照此办理!” 清歌怜悯的看着不知死活的梁萧,这人要是真想死,还真是拦都拦不住。 旁边的殷泓虽仍是脸色煞白,却已然平静下来,感激的看了一眼若尘,对清歌道:“姐姐,便让她搜去。” 又转向梁萧,“梁萧,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梁萧冷哼一声,上前一脚踹开屋门,后面的兵丁如狼似虎一般冲了进去。 只听屋里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柜子里的东西顿时被扔了一地。 “大人,这里有一块儿美玉――”有兵丁惊喜道。 梁萧忙上前接在手里,只看了一眼,便狂喜不已! 那竟是一块儿凤形玉玺!玉玺通体红色,不过拳头大小,雕工却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24 是精巧至极,玉身晶莹剔透,凤头高昂,睥睨天下,九翅迤逦,横扫九霄,看着端的是尊贵至极! 上面还有“吟玉主人”四个小字!但梁萧手里现就有一道圣旨,上面的玉玺明显不是这几个字! 也就是说,这块儿凤玺乃是私人铸造!原本想搜到自己让女儿转交的那封信件,却没想到竟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这可是谋逆大罪,因为这块儿玉玺,面前这些人甚至包括陆家,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张颂本是跟在梁萧身旁,自是也看到了这块儿凤玺,神情也是震惊至极。两人交换了下眼色,很快有了计较。 梁萧紧紧攥着那块儿美玉,手心里很快汗津津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梁萧做出一副气愤难平的样子,张颂则笑呵呵的一拱手:“江小姐,方才多有打扰,实是我等公务在身,还请小姐见谅。这几个房间,我们刚才均已搜过,并没有梁帅家遗失的东西,我们这就告辞!” “好说。”清歌也一拱手,“恭送两位大人。” 梁萧飞身上马,回头恶狠狠的盯了江清歌一眼,一挥马鞭,扬长而去,后面的兵士也极快的跟了上去。只是没走出多远,却被梁萧叫过来吩咐了几句,那些府兵便又掉头守候在琢玉馆之外。 到了长街口,梁萧勒住马缰绳,把衣袖里藏得那块儿凤玺递给张颂:“劳烦大人快些去见皇上,我这就去点兵,必要捉住这伙反贼!” 张颂应了一声,带了宫中侍卫,打马便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看着张颂几人的身形渐渐远去,梁萧冷笑一声,却并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去五城兵马司,反而掉转了马头。 “大人,不去兵马司了?”梁园有些糊涂。 “不去!”梁萧狞笑道,“咱们回府,取那些黑油来!” “大人英明!”梁园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那黑油乃是一次偶然所得,最是易燃,若是用来放火,却是最恰当不过。如此既烧了信件,又给小姐报了大仇,当真是妙计! 看着匆匆离去的梁萧两个,清歌心里不由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皱了眉对殷泓道:“你快去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好。”殷泓点头,转身进了屋,清歌几个也过去,帮着收拾地上杂乱不堪的物事。 “好像没缺什么东西。”看到已经归总的衣物,殷泓摇摇头。 “没有吗?”清歌很是奇怪,是自己多心了吗?可为什么自己总觉得梁萧和张颂有些不对劲啊?! “小姐,折腾了这么久,少君和小公子还有两位小姐恐怕都饿了吧?厨房已经做好了饭菜,是不是现在就端过来?”江辰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 只顾着想问题了,竟把这茬给忘了!清歌一拍额头,站了起来:“好,吃饭!” 张颂手里捧了凤玺,一路打马如飞,很快来到皇宫外,把缰绳丢给侍卫,张颂再顾不得臣子礼仪,一溜烟儿的往皇宫里跑了过去。 气喘吁吁的跑到勤政殿,结果却扑了个空。宫中侍人告诉张颂,方才接到驿站传信,说是蓝丰摄政王到了,皇上已经亲自前往十里长亭迎接。 “蓝丰摄政王来了?”张颂大为惊诧,按照两国的距离,从蓝丰到缙云,总也要走个十天半月,怎么今天才第四天,摄政王就到了?而皇上给的礼遇,竟是比国君到访还要隆重! 想想又释然,世人皆知,缙云皇帝乃是蓝丰摄政王枫童的表妹,甚至可以说,这个缙云国,根本就是在枫童一手扶植下建立起来的!而且蓝丰帝国说是有皇帝,但谁不知道,真正的朝政大权却是完全掌握在枫童手里,枫童名义是是摄政王,实际却和太上皇没什么两样!只是情形紧急,这样谋逆的大事,还是必须第一时间禀报皇上得知。 张颂气喘吁吁的跑出皇宫上了马仍是带着那几个侍卫,往小内侍说的郊迎的地方而去。 到了郊外,果然看到车马萧萧、彩旗招展,随驾大臣人数众多,竟是把这本来极宽阔的官道挤了个严严实实。 “王大人――”张颂挤到一个白面微瘦的女人身边,轻轻唤道。 看到张颂气喘吁吁跑的大汗淋漓的样子,女子微微皱眉:“何事?” 张颂顾不得擦汗,忙把自己奉命去江清歌住所搜查及之后发生的事详细诉说了一遍,末了又呈上那块儿凤玺:“这块儿凤玺,便是从江清歌义妹住所搜查而来。” 女子一听,脸色顿时严肃起来,接过凤玺看了一眼,马上道:“你先在此等候,我这就去禀报皇上。” 两人正说话间,动听大气的迎宾曲忽然响起,却是那蓝丰摄政王枫童已经到了! “姐姐――”缙云皇上锦斐上前一步把住迎面女子的手臂,神情激动至极。 旁边的大臣跪在地上,虽是极好奇这蓝丰摄政王到底长得是何模样,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 “斐儿。”枫童脸色很是疲惫,看到锦斐,却也透出些喜意来,“你我姐妹,这么客气做什么?” 锦斐高兴的开怀大笑,又让跪迎的大臣也都起身。 所有人这才看清枫童的面目,一个个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蓝丰摄政王,端的是好相貌!竟是龙章凤姿,让人看了目眩神迷!实在无法想象,如此一个英俊到了极致的女子,竟是闻名三国的蓝丰摄政王! “皇上,臣有要事启奏。”看两人相见已毕,白脸女子忙忙觑了个空,上前一步道。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今日朕只论亲情,不谈政务。”锦斐有些不高兴。 “皇上――”白脸女子却是固执,完全不理锦斐不悦的脸色,磕了个头道,“事关谋逆大事,还请皇上以国事为先。” “谋逆?”锦斐怔了一下。 一旁的枫童笑着摆手道:“阿斐先问问怎么回事。” 白脸女子倒也识趣,忙恭恭敬敬的又冲枫童磕了个头,把手里的凤玺呈了上去,小声道:“今日梁萧张颂两位大人奉圣旨前往江清歌处搜查,不易竟搜得凤玺一枚。请皇上验看。” 江清歌?枫童猛的站住脚,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慢着,暗卫说的那个可以救治哥哥的人,不就叫江清歌吗?!枫童一下转过身来,一眼看到被女子呈上来的玉佩,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之极! 138、大鹏一日因风起(二十四) ... “把凤玺给我。”枫童探出手。 锦斐怔了下,忙把手里的凤玺递了过去。 枫童把凤玺翻转过来,“吟玉主人”四个小字马上映入眼帘。 稍微一想,枫童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关系。皇上是混在小竹的杂物车里离京的,而那叫小竹的孩子听说原本便是跟着江清歌生活的,到了上京,自是会马上和江清歌汇合,而皇上在酆都时便最爱跟在小竹身后,所以也必然和江清歌在一起! “姐姐——”看枫童眉头微微蹙起,锦斐忙轻唤了一声,“这凤玺,姐姐认得?” 枫童点头,“不错。” 锦斐轻笑道:“那贼人果然大胆,竟是敢盗取了蓝丰皇宫之物不成?” “不是偷取的。”枫童摇头,“是皇上自己随身携带的。” “随身携带?”锦斐目瞪口呆,“姐姐意思是——” “不错,是皇上私自来了上京。”枫童神情疲惫,却转了话题,“这个还是交给我吧。你派人去搜查江清歌了,为什么?” “啊?”锦斐愣了一下,表姐从蓝丰日夜兼程赶到上京,不应该是为了蓝丰小皇上吗?怎么说到小皇上没一点儿多余的表示,反倒是对那个江清歌,很是关心的样子? 当下小心问道:“姐姐,认得江清歌?” “不认得。”枫童摇头。锦斐长出了口气,和表姐没关系就好。 哪知枫童又说了一句话:“只是我此次,却是为了此女而来。” “为了江清歌?”锦斐吃了一惊,“这女子还招惹了姐姐不成?难道,她劫持了皇上……” “不是——”枫童笑了笑,这个表妹,做了这么多年的皇上,还是和先前一样莽撞!只是锦斐是自家人,告诉她一些也无妨,“是我有些事情需要江清歌帮忙。” “要,江清歌,帮忙?”锦斐不自觉晃了晃头,表姐在说什么?堂堂蓝丰摄政王,风尘仆仆,从酆都兼程赶来,是为了找人帮忙?自己耳朵一定是有问题了吧?却又觉得有些受伤,“姐姐,什么事,你说一声就好,我让人送那江清歌去酆都罢了,为何让自己如此劳苦?” 枫童摇头,没有再多加解释,“还是我亲自来放心。” 锦斐暗暗心惊,打小和表姐交往,对表姐的心高气傲最是有深刻体会,这江清歌到底是何许人,竟能得表姐如此看重?锦斐忙招了招手,让白脸女子近前:“王卿家,那江清歌现在在哪里?快宣她,哦不,让人去请那江清歌来御前见驾。” “请,江清歌?”女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快去。”锦斐颔首,然后转身,亲自牵了枫童的马匹来。 女子不敢怠慢,忙转头去找张颂。张颂还在原地,正踮着脚跟往这边张望,见女子回返,忙迎上前: “王大人,皇上是什么意思?可曾请来旨意?” “奇怪,奇怪,”女子不住摇头,“对了,一事不烦二主,还是你去吧。皇上有旨,让你请江清歌御前见驾。” “请,江清歌御前见驾?”这次目瞪口呆的却是换了张颂,皇上是不是见到蓝丰摄政王欢喜的晕了,竟会发出这么莫名其妙的一道旨意?!忙小心翼翼的又问了一遍,“大人,听的可真?” 女子点头,“皇上的这道旨意确是离奇。不过,皇上确是这样说的,你还是快些去吧。” “可是,可是——”张颂语气很是踌躇,若是连皇上都要用一个“请”字,那这江清歌到底是何等厉害的身份?“王大人,事情可能有些麻烦——” “麻烦?” “是。”张颂小心翼翼的道,“我和梁萧分开时,说好我来请圣上定夺,她去五城兵马司调兵抓人。” 话是这样说,只是两人都心知肚明。梁萧和江清歌有杀女之仇,肯定会借此机会难为江清歌。只是张颂想着,谋逆乃是大罪,江清歌肯定难逃死罪,便是折腾一下,让梁萧先出了口心里的怨气,权当是做个顺水人情,也算全了同僚之意。哪里想到变起仓促,江清歌不知因何缘法,竟能入得了皇上的青眼,竟还当得了一个“请”字!若是梁萧做的太过分了,自己恐怕也要担些干系! 白脸女子也马上想到了这一层,只是比张颂想的更深,看方才的情形,真正重视江清歌的乃是蓝丰摄政王!还有那凤玺,摄政王的表情不但认识,还极为熟悉!这世上能手持凤玺的人,放眼大陆能有几个?摄政王行踪如此匆忙,说不定那江清歌可能还和蓝丰皇上有莫大干系!能让枫童如此重视,还和蓝丰皇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轻忽?便是有一点儿问题,恐怕都不是自己能承担的起的!还是赶紧奏明皇上的好。 锦斐的銮驾即将开拔,却看到张颂两个又匆匆而至,不由皱眉:“两位卿家还有何事?” 白脸女子忙上前一步,把张颂的话回了一遍。 锦斐尚未开口,一旁的枫童已经是变了脸色,“你的意思是说,梁萧已经带兵前去捉拿?” 没想到开口的是蓝丰摄政王,白脸女子心里一沉,看来自己所料不错。 “是。据张颂说,梁萧已经调兵说是要去围剿——”现在的情形,还是把这件事全推到梁萧身上为好,看摄政王表情不善,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围剿?”枫童又惊又怒,“那个梁萧真如此说?” 锦斐心里也是一沉,不安道,“姐姐,那梁萧和江清歌有杀女之仇——” 话还没说完,枫童调转马头冲身后高喊一声:“宫中侍卫何在?” 身后的侍卫全是枫童自宫中和府中挑选的最顶尖的,闻言迅即聚拢而来。 “斐儿,你派遣得力大臣陪侍卫去五城兵马司,让她们派兵去琢玉馆江清歌处保护皇上,我蓝丰皇上。” “啊?”张颂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在地上,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25 那个被当成了逆贼的小女孩,是蓝丰小皇上?白脸女子怜悯的看了一眼张颂,却是稍稍往后退了些。 锦斐叹息一声,对那江清歌的身份却是更加好奇。明明听表姐的语气,对小皇上并不甚在意,现在特意这样大喇喇宣布,不过是要借势保护江清歌罢了!果然,就听枫童接着道: “枫府暗卫听令——全速赶往琢玉馆,务必确保琢玉馆中一名叫江清歌的女子的安全!见到那梁萧,立时,杀无赦!” 锦斐这边已经快速写了一道旨意,递给枫府暗卫的为首之人。更是为防万一,又派了人赶往梁萧在京中的府邸。 很快,满朝大臣都知道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不止蓝丰摄政王到了上京,在这之前,蓝丰小皇上也早已驾临!而且就和目前在朝堂上掀起了波澜的五品治玉贵女江清歌在一起!那些原先被人挑拨掺和进江清歌一案的官员顿时吓得瘫软在地,另外一些人,却是庆幸不已。 安排好人手,枫童飞身上了战马,调转马头,“斐儿自己回宫,我要到琢玉馆去。” 锦斐哪里肯,忙命銮驾掉头,也跟着往琢玉馆方向而去。 枫童却是心急,竟是不耐烦等锦斐跟上来,快马加鞭便往城里赶。锦斐忙命銮驾自回皇宫,自己赶紧追了上去,后面的大臣见此情形,也不敢停留,那些武将倒还好,来的时候是骑马而来,要追上去自是容易些,却是苦了那些文臣,拼命的驱使轿夫快些,却还是很快被甩了下来,到最后,甚至有文臣随便抢了从人的马,只管战战兢兢的打马去追。只是骑术实在不精,便有上京百姓亲眼目睹了一个堂堂二品京官竟是从马上滚落下来,差点折了脖子,最后竟是被人抬着走了。 这边官道上兵荒马乱,清歌那里却是一片祥和。 翠莹莹的笋尖,白生生的莲藕,黄澄澄的煎鱼,再配上一道凤尾鱼翅,一道宫保野兔,看的人顿时食指大动。陆雪琪欢呼一声,第一个跑到桌边,殷勤的拉开椅子:“师尊,请坐——” 又依次给若尘和小竹拉开座位,看殷泓正低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陆雪琪忙拽过一把椅子,长出了一口气挨着小竹坐好。 殷泓终于反应过来,瞪了陆雪琪一眼,冷哼道:“真是莽妇,那里有一点做小辈的自觉——” 陆雪琪却是不理,兀自看着小竹兴高采烈。 “咦?怎么好像有股怪味儿?”清歌吸了吸鼻子,只觉那味道竟是熟悉的紧。 “味道?”陆雪琪呵呵傻笑着,“没有啊,这菜闻着挺香的。” “哼!你是猪转世啊?”殷泓不放过每一个打击陆雪琪的机会,“什么菜是你闻着不香的?” “你——”在心仪的人面前被人诋毁,陆雪琪很是恼火,刚想反唇相讥,却被清歌止住: “不是菜的味儿道!” 说着站起身,抬脚要往外走。 “咦?哪里流过来这么多黑乎乎的脏水啊?”江辰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 黑乎乎的脏水?清歌皱了眉头,哪是什么东西?刚想开口询问,忽听江辰惊呼一声。 清歌一惊忙要往外冲,却觉身子一紧,回头看时,却是若尘。 “外面不对劲儿!” 若尘话音甫落,门就哐当一声被撞开,脸上有一溜长长血痕的江辰神情紧张的冲了进来: “小姐,外面来了好多贼人,我们被包围了!” “被包围了?”清歌一惊。 “是!”江辰稍稍镇定了些,“院子四周全是明晃晃的弓箭,恐怕没有机会强行冲出去!” “难道是梁萧?” “没事儿的,师尊,让我去看看!”陆雪琪却是不在意,自己乃堂堂陆府嫡小姐,谅对方也不敢如何! 却被清歌拉住,“别慌,你先说你是陆家小姐,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陆雪琪狐疑的看了一眼清歌,觉得今日的师尊好像有些太胆小了些。只是师命难违,便来到窗户边冲着外面喊道:“外面的人听着,我是陆家二小姐,陆雪琪,你们若是识趣的就赶紧离开,不要受了昏官蒙骗!” 陆雪琪话音刚落,清歌就用竹竿挑了个月白长袍,从门里晃了出来,那长袍刚出现在门口,便有“扑扑扑”几声钝响传来,清歌赶紧缩回手,那月白袍上已是插满了羽箭! 陆雪琪顿时手足冰凉——那箭的位置竟全是人体的要害部位。看对方的样子,竟是连陆雪琪也不准备放过! 那熟悉的味儿道越来越浓,清歌凑近窗户的缝隙向外探看,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怪不得自己闻着味儿道熟悉,那哪里是什么脏水啊,全是黑乎乎的原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加班,回家晚了,码着码着就睡着了,今天还要加班,若是晚上九点之前没有就不更了,对不起啊(*^__^*) 139、大鹏一日因风起(二十五) ... 枫童心急如焚,□骏马简直如飞一样。饶是如此,枫童却仍嫌太慢。 锦斐跟在后面跑了一会儿,眼看着和枫童的距离仍是越来越远,内心不由愈发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表姐如此大失常态?记忆中,表姐这个情形也不过只有三次罢了:第一次,叔叔病死;第二次,大哥中毒;第三次,小弟失踪! 表姐此人看似清冷,却最是重情,只要是她放在心上的人,便不要命的维护!明明是那么精明睿智的一个人,却是只要一碰到感情方面的事就会犯傻。 锦斐越想越是担心,再顾不得帝王威仪,伸手摘下头上沉甸甸的凤冠随手撂给紧跟在自己后面的侍卫,然后一声叱喝,急速追赶了过去,竟是瞬间把后面的侍卫甩到了后面。侍卫统领愣了一下,忙呼喝着追了上去。 “姐姐——”锦斐好不容易赶到枫童身侧,喘着粗气道,“姐姐不必太过着急,没有圣旨,谅那梁萧也不敢擅自行事。” 枫童身子几乎和马匹呈平行状态,耳边垂下的两绺青丝在风中高高扬起,越发衬得枫童英俊潇洒到了极致。 “斐儿,江清歌不能出事。”半晌,枫童终于开口,斜挑的眉角是一抹凌厉刚毅,“不能有,任何差错。” 一点儿会影响到哥哥疗救的因素,自己都决不允许出现! 已经有两三具尸体浑身插满羽箭,瘫在院子里,黑色的石油流的满地都是,便是那美丽的房子上,也被泼上了很多。 “小姐,这几个死士怎么办?”没想到梁萧竟是连自己人也要射杀,看来剩下的这三四个死士也没什么大用场了! “不用管她们了。等会儿能不能冲出去看她们自己的造化。”清歌道。 几个死士眼睛里满是惊恐,别人不知道那黑油的厉害,她们可是从梁府中来,自是领教过的!这么多黑油一旦燃烧起来,自己等人哪里还会有命在? “这人在做什么?”陆雪琪挠挠头,心里纳闷儿的紧,“也不打还偏让人阻着我们出去,就是倒这些黑色的东西,是想恶心死我们吗?” 清歌瞥了一眼陆雪琪,又瞧了下旁边神情同样迷惑不解的江辰几个一眼,神情严肃:“现在起,记好我说的话,决不许自己□的皮肤上沾上一丝一毫这种东西——” 听清歌说的郑重,众人忙点头答应。 清歌低头,看看刚刚拿出的这张硕大的黄金蛟的皮,不由苦笑,黄金蛟倒是不惧盗剑,自己方才试了一下,便是一般的火焰也莫可奈何,只是自己实在不知,若是倒上石油,又会怎样? 目前情形,必须要冲出去,不然留在这里,不是被火烧死,也可能会被烟熏死,被热气烤死!可让人苦恼的是,这黄金蛟的蛇皮只有用黄金蛟头上的角才能割开!来时也不过割开了三四块儿,一块儿送给了伯伯,另一块儿是给小竹裁的,还有两块儿是若尘和自己的! 可目前房间里的人却有八个之多! 梁萧站在高处,冷眼瞧着整个院落逐渐被黑油浸渍。旁边站着的还有闻讯赶来的儿子梁健和媳妇儿廖秀媛。 “娘,当真是江清歌害死了妹妹?”梁健拭去眼角的泪痕,脸上满是怨毒之色。 梁萧神情惨然,眼中暴戾之色渐浓:“不错。为娘今日便给你妹子报了此深仇大恨!女儿,你黄泉路上慢行一步,娘这就送江清歌和她的兄弟姐妹去给你赔罪!” “就这样烧死他们,真是便宜了他们!这些人还不够,还有江清歌的父母亲人,他们都得死!”梁健神情癫狂。 “相公放心。”廖秀媛冷笑一声,“即是谋逆大罪,江家合府一个都跑不了!待会儿回去,我就给娘修书一封,让她亲自带人去泉州府拿人!到时,相公想怎样折腾他们还不是你说了算!” 长街尽头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隐约能看出是宫廷侍卫的服色。 梁园神情有些紧张,小步跑到梁萧身侧,“大帅,好像是皇上派人来了——” 梁萧狞笑一声,取过一个火把。梁健也伸手要了一支。 “梁萧听令,圣上有旨——” 侍卫虽在马上,却已是急急的掏出圣旨开始宣读,可刚读了个开头,便听见“轰”的一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整个小院便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火势,侍卫顿时呆若木鸡。 枫童的位置和琢玉馆不过隔了一条街的位置,虽是白日,可却清楚的瞧见那冲天的火焰染红了半边天空。 “斐儿,那里,是什么地方?”若是细听,不难发现,枫童的声音在颤抖。 锦斐脸色难看之极,终于黯然道:“那里是,琢玉馆的位置!” 枫童猛的一勒战马,用的力量太大了,那马顿时直立而起,发出希律律一声嘶鸣。枫童身子晃了晃,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若不是锦斐眼疾手快上前扶住,竟是就要栽下马来! “姐姐——” 枫童用力推开锦斐,一夹马腹,那马又放开四蹄向前疾奔。 “哈哈哈——”看着那冲天的火焰,梁萧不由仰头大笑。耳边马蹄声急响,却是宫中侍卫已经赶到。 梁萧满不在乎的转身冲来人一拱手:“逆贼反抗,射杀我多名兵士,梁萧不得已——” 话音未落,忽觉劲风袭面,梁萧一惊,想要避开,却已是不及,竟被来人一脚踹翻在地,紧接着一柄寒气逼人的宝剑就架在了自己头上! “奸贼敢尔!” 梁萧吓得不敢再动,只觉脖子上热乎乎的,似有鲜血流下,颤声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娘——”梁健哭叫一声,便要扑过去,却被侍卫一拳打飞了出去。 廖秀媛吓了一跳,忙跪倒:“大人,是逆贼凶悍,岳母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岳母?”一个侍卫冷哼道,“一起拿下!” 那些梁家府兵看情形不妙,呼啦啦围了过来,刚想说什么,远处的道路上却掀起大片烟尘,看着应是有大批人马赶到,不由都吓了一跳,惶恐的站在一边,不敢再有所动作。 “放开我,我要见皇上,梁萧冤枉啊——”梁萧直着嗓子喊冤。 “是啊大人,请您不要受小人蒙蔽,当时情形危急,我岳母真的是情非得已啊!”廖秀媛声音凄厉。 旁边的蓝丰侍卫手忙脚乱的寻来冷水唰的一下朝燃烧着的院落泼了过去,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那火焰遇水,竟是呼啦一下子窜了几丈高!离得近的侍卫猝不及防,身上劲装顿时被烧成了碎片儿! 这火怎么这么邪门儿?不但不怕水,遇水反而烧的更加爆裂! 侍卫们绝望不已,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痛呼道:“皇上——” “皇,皇上?”梁萧猛的闭了嘴,呆愣愣的看着那群哭号着的侍卫,“什么,皇上?” 又一阵马蹄得得声,两个看起来尊贵至极的女子当先冲了过来,最前面一个梁萧倒是不认识,跟在后面的哪个却好像有些熟悉。 再仔细一看,不是皇上却是哪个? 顾不得脖子上尚有利刃,梁萧忙翻身跪倒,不住磕头道:“皇上,臣冤枉啊!是逆贼太过凶残,臣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皇上,臣自问一片忠心,请皇上为臣做主啊!” 锦斐的心思却是全然放在枫童的身上,耳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26 听得梁萧聒噪不已,不由大怒,命令左右:“把她的嘴堵起来!” 枫童直愣愣的瞧着那漫天的火焰,忽然一矮身,纵身就往火海里跳。 “姐姐——”锦斐的注意力全在枫童的身上,看情形不妙,上前死死抱住枫童,“你疯了吗?” 饶是如此,枫童的额前的乌发已经烤的卷了起来。紧跟着赶来的大臣纷纷惊呼出声,心里更是暗暗佩服,都说蓝丰摄政王一手遮天,欺凌幼主,今日方知,全是一派胡言!试问,有哪个乱臣贼人会为了自家主子做到这般地步?! “放开我——”枫童用力去掰锦斐的手,脚下更还毫不留情的朝着锦斐的小腹踹去。 锦斐实打实的挨了一脚,“哎呦”一声,疼的冷汗都下来了,却就是不撒手: “姐姐,不能去啊!” “斐儿,放手——”枫童神情凄楚而决绝,“算我,求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竟是让姐姐连“求”字都说出口?锦斐的泪唰的流了下来,却仍是紧扣着枫童的腰拼命摇头:“让我眼睁睁瞧着姐姐死,绝无可能!” 旁边的梁萧虽是被堵了嘴巴,却也看到了这令人惊骇的一幕,心里顿时沉到了谷底,被自己烧的小院儿里,到底有如何了得的人物,竟是会惹来这般震动? 随行的蓝丰臣子也围了过来,跪在枫童身侧,泣道:“摄政王,节哀。皇上,怕是……” 梁萧的瞳孔倏地睁大,眼神恐惧!放眼整个大陆,唯有一个地方有摄政王!那就是缙云皇上的表姐,前任治玉宗宗主的独女,凭一己之力搅乱整个大陆的传奇女子,枫童! 难道说,那个手持凤玺的小女孩,便是蓝丰的小皇上?! 自己竟然烧死了一个皇上在里面?! 梁萧两眼一翻,顿时昏死了过去。 旁边的廖秀媛也听到了旁边臣子的小声议论,顿时如五雷轰顶!这下子,不但自己完了,整个廖府,也将和梁府一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锦斐——”枫童两眼血红,探手抽出腰间的一把利刃。缙云朝臣吓得一激灵,慌忙围了上去,惊呼道:“摄政王息怒——” 纷乱嘈杂中,忽然有几个人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可刚跑了几步,便被火苗裹住了全身,人影慢慢歪倒,团成一团,和火球相仿。只是那不断滚动的火球里面,传出的惨叫声实在太瘆人了,围观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有胆小的忙撇了头不敢再看。 “皇上——”随行的蓝丰人却全都哭倒在地! 枫童呆呆的站在原地,忽然转身,抓住身边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梁府仆人朝火海中扔了过去。那仆人惨叫一声,拼命的想要往外爬,却很快也化成了一团火球,慢慢的停止了挣扎。 正在哭泣的蓝丰侍卫也反应了过来,高呼着“为皇上报仇”,便向着梁府众人扑了过去,立时又有几个梁府人被扔进了燃烧的院落! 梁健廖秀媛早吓得失了魂儿,呜呜哭泣着大声告饶,惨烈的哭声使得本是昏迷的梁萧又醒了过来,却在看到眼前的一幕后又昏了过去! “把她泼醒!”枫童声音冷酷,“我要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一个个被烧死在这里!” 燃烧的火场顿时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哗啦啦——”小院里忽然传来一阵爆响,所有人都悚然一惊,愕然抬头,却又很快匍匐在地—— 燃烧的房子忽然被人掀了开来,冲天火焰中,一条金光闪闪的巨龙突然从火海中盘旋而出。 里面的人,成仙了?不然,怎么会从火海中出来这样的神物?! 140、大鹏一日因风起(二十六) ... 巨龙的嘴大张着,一副急欲噬人的模样,身上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在火焰中迸出耀眼的光华,朝着火海外的人群直扑了过来! “哗――”人群潮水一样往后退,匍匐在地,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便是枫童也被锦斐和几个侍卫强行拽到了人群后面。 偌大的空地上,瞬间只剩下因被捆缚而丝毫不能动弹的梁萧等人。 廖秀媛吓得惨叫连连,裆下更是湿了一片;梁健两眼发直,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巨龙呼啸着飞出火海,挟着滚滚热浪正落在吓得瑟瑟发抖的梁萧等人身前。 “哎哟――”梁萧瞬间被热浪灼醒,待看到眼前的凶物,惨叫一声,便又昏了过去。 众人都俯伏在地,没有人发现,巨龙口里忽然探出一只手,执着金针,迅速的在梁萧身上扎了几下。 梁萧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正对上那颗凶狠的和自己对视的巨大的头颅! “啊――”梁萧拼命的蜷缩着身子,却觉得手脚僵硬,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便是头颅也不能移动分毫! “仙人,饶命啊!”梁萧无助的哀嚎着,崩溃的大哭起来。 “梁萧――”一个清亮的女声忽然响起。 受了惊的人们悚然抬头,却又马上惊恐的低下头来―― 那巨龙的嘴正自一开一合,清亮的女子声音便是从巨龙口中发出! 巨龙,显灵了! “仙人饶命啊,饶了我吧――”梁萧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模样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嘻嘻,真好玩儿,师尊――”又一个活泼的女声响起,更可怖的是,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声音,却竟仍是从巨龙的口里发出! “闭嘴!”清亮的女声似有些生气,声音陡的提高。 有胆小的再也受不住刺激,竟是两眼一翻,也昏了过去。 正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梁萧像摁了暂停的收录机,“咕噜”一声便听话的把剩下的半声哭泣咽了回去。 “梁萧,那江清歌乃是十世善人,我之所以在此潜行,便是要借了她的善缘就此飞升!可万没想到飞升在即,你这狗才却胆敢对十世善人下此毒手!连带着我的飞升也因此功亏一篑!那江清歌处处与人为善,从不曾与人结怨,到底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谗言,让你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梁萧,你还不老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我不但屠尽你梁家满门,还要让你梁家无论童仆所有人等生生世世堕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那声音严厉至极,便是巨龙的身子也忽然抖动了一下,好似愤怒已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距离最近的侍卫们仿佛还听到似有人捂着嘴拼命憋笑的声音。 “仙人息怒啊!”梁萧已是吓得魂飞魄散,“我有一个女儿,前一段时间忽然在峡山失踪,不久后,就接到了知情人的来信,言说女儿已经被江清歌谋害……” “还有那封信!一并招来!”又是一声暴喝从巨龙腹中响起。 梁萧绝望的摇头,残留的神智告诉她,这件事要真说出来,自己梁家就真完了! 没想到刚一犹豫,冷酷的声音就再一次响起:“既然不说,那你从此就永远也不必再开口了!” “饶命啊――”梁萧大声嘶喊着,却骇然的发现,自己喉咙里却果然是再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哈哈哈――”龙口里传来狰狞的笑声,这次听着,好像是那个喊叫师尊的声音,却不知为什么紧接着又传来“哎呦”一声,那笑声也马上戛然而止。 “梁园――”冷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大仙饶命啊――”梁园惊恐的看着梁萧的嘴一张一合,却没一点儿声音传出来,顿时彻底崩溃,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仙饶命啊!全都是梁萧一人所为,与我等无关啊!前一阵子,梁萧派女儿梁芳去和草药宗少主派来的人见面,没想到却突然失踪,然后便从草药宗少主方幽兰那里得到消息,说是小姐已被江清歌残害致死。至于那封信,是梁萧画的梁州军事兵力布防图,本是让梁芳一块儿交给方幽兰的人带回去的,却不想梁芳身死,那封信便一块儿遗失。梁萧担心那封信会落在江清歌的手里,才想出这么条放火的计策!大仙饶命啊,是梁萧丧心病狂与我等无关啊!小人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什么?梁萧竟然暗地里勾结缙云宿敌祥丰?所有人顿时目瞪口呆! 梁萧在朝中一贯表现的甚是忠心,多次当众表示,恨不得抓住草药宗人和祥丰皇室抽筋扒皮,有生之年,若不能擒来祥丰皇帝为国家分忧,定会死不瞑目。也正因为如此,当满朝大臣听说梁萧独女惨死于江清歌之手时,才会义愤填膺,众口一词要求严惩凶手!却再想不到这样一个满口仁义忠信的人,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竟是嘴里说着忠君报国,听起来大义凛然至极,实际上却做着叛主求荣、投敌卖国的丑事! 而且那梁州是什么地方?那是缙云的门户之地啊!和祥丰不过一水之隔,梁萧把军事布防图拱手送上,也就意味着缙云门户大开,到时祥丰自可长驱直入,缙云十有八九会有亡国灭种之祸! 缙云大臣顿时一片哗然: “无耻狗贼!真是罪该万死!” “杀了她!” “杀了她太便宜了。臣请皇上处之以千刀万剐之极刑,以儆效尤!” …… 锦斐乍听此消息,也是震惊不已,肃然冲神龙一拱手道:“锦斐有礼了!多谢大仙帮缙云除此大患。锦斐代缙云万千子民谢过大仙恩德!” “皇上言重。我和缙云也算有缘,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清亮女声清了清嗓音道,“皇上不必多礼。” 听神龙声音和缓,有大胆的臣子偷偷抬起头来,刚想开口,却在看见巨龙后方那已然连绵成一片的火势时,登时惊倒在地:“皇上!快走!” 锦斐也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又有几个毗邻的小院儿也陷入了汪洋火海之中!若是照这样烧下去,不要说整个美轮美奂的琢玉馆会毁于一旦,便是整个上京城,恐怕都有不测! 越来越多的人冲过来,提着水一桶又一桶的朝那火苗泼了过去。可那火焰遇水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有加大之势!向来克火的水,遇上这般邪火,竟是全然没有半分用处! 众人顿时惶急不已,对视片刻,忽然齐齐跪倒在地:“请大仙大发慈悲,灭了这场大火吧!” 锦斐也深施一礼,恭恭敬敬的道:“请大仙慈悲心肠,救民于倒悬,我缙云百姓将世世代代感念大仙恩德!” 场面一下静了下来,除了更加灼人的火势,人们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半晌,那清亮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也罢。虽然梁萧可恶,可本上仙既潜修于此,也算与你缙云有缘!只是方才猝不及防,却是被这把邪火伤了元神,我便把灭火之方交给我的有缘人!你们现在闭目,高声诵读十次‘南无阿弥陀佛’,我的有缘人便会在此出现,到时他们自会告诉尔等灭火之法。” 锦斐忙率领众人俯身跪倒,口中高诵佛号,十声甫毕,耳边便传来几声轻笑,再抬头时,那头神龙却已经消失,只有高低不等的几个男女站在那里!而站在最前面的不是蓝丰小皇上殷泓,又是哪个? “皇上――”蓝丰众人顿时喜极而泣。 “皇上果然是真名天女,自有仙人保佑!我蓝丰中兴有望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想到装大神这么威风!殷泓心里得意之极,连带着看眼前这些原来总是厌烦的觉得他们太罗嗦的臣子也顺眼了不少,虚抬手道:“众卿平身。” 殷泓此时并不知道,不过是清歌兴起安排的一个游戏,却自此奠定了自己千秋霸业的基础!神龙事件后,天下顿时轰传,蓝丰皇上乃是应天命而来,必将重整河山,还蓝丰大陆一个朗朗乾坤! 若干年后,当一统天下的殷泓俯视一个统一而强盛的蓝丰帝国时,仍不由唏嘘感慨! “锦斐见过陛下。”见殷泓除了傻呵呵的笑,再没有其他表示了,锦斐不由大是心急,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敢问陛下,大仙离去时,可曾把灭火之法相授?” “啊?”笑的得意的殷泓脸色顿时一僵,什么大仙啊!分明是江清歌领着我们几个假扮的好不好?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对清歌更是埋怨个不迭。江清歌啊,江清歌,本皇上的脸都被你连累给丢尽了!你说你装大仙就装大仙呗,干吗还要答应什么救火啊!不会是装着装着就上瘾了,还真把自己当大神看了?!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27 />   看殷泓红着脸却就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锦斐的心不住下沉,忙又唤了一声:“陛下――” 触到四周那无数双殷勤期盼的眼睛,再被另一个皇上一口一个“陛下”的催着,手足无措的殷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呵呵,这有何难――”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随着女子开口,围在女子身前的人一下散了开来,露出被几人遮着的一个女子的面孔: “陛下一定是这么久没见到自己的臣子,所以太激动了些。这样,方才大仙开口时,清歌也在近旁,不如由我转述,陛下便和臣子叙叙别情好了!” 女子长相清逸,身后还矗立着一个伟岸男子,身前则偎依着一个美得让人目眩的男孩儿。虽是面对着两国皇帝,还有一位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女子神情却是毫无忐忑,依然云淡风轻。 “啊――”站在人群后面的锦斐看清女子的样貌和紧挨着她站立的小竹时,忽然惊叫出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这个年轻女子竟是和已逝去多年的叔叔长得有八分相似?而那个男孩儿,眉宇间的精致,及不经意流露出的非凡气势,和自己表姐枫童神肖至极?! 枫童瞳孔猛一收缩,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看着那张经常在自己睡梦里出现的熟悉脸庞,眼睛顿时模糊成一片,张了张嘴,好像喊了一句什么,然后便直直的仰躺在地! “姐姐――”锦斐吓了一跳,忙上前扶起,一叠连声的嚷道,“快,拿上好的玉药来!” 人群顿时乱成一团。 殷泓愣了一下,忙跑了过来,着急的问道:“摄政王怎么了?” 随行的蓝丰臣子忙上前回禀了枫童因担心皇上安危,从酆都出发,竟是不眠不休,仅用四天时间就到了上京;方才更是以为皇上不测,差点儿踊身跳入火海! “若不是缙云皇帝拼命拦阻,说不定摄政王现在已经……”说到感人处,那些臣子顿时泣不成声。 还以为摄政王再不喜欢自己了!却没想到,自己竟是错怪了摄政王!摄政王心里,竟把自己看的如此重!殷泓眼里顿时蓄满了泪,呜咽着抱住枫童的手臂,轻轻道:“摄政王,泓儿错了。你醒来好不好?泓儿再不调皮,一定听你的话,做个好皇帝!摄政王,你原谅泓儿好不好?” 锦斐失魂落魄的抱着枫童,听到殷泓的哭诉,终于慢慢回过神来,猛然记起,刚才那两人便是和这个小皇上一起出现的! “陛下,”锦斐抓住殷泓的手,“那两个人,是谁?” “那两个人?”殷泓抹了把泪,顺着锦斐的眼神看了过去,看到被人群包围着的清歌,和看着清歌笑的自豪而骄傲的小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那个女子和她身边的男孩吗?那个女子就是江清歌,是小竹的嫂子。那个男孩自然就是小竹了。” 说完又忽然觉得不对,警惕的瞧了一眼魂不守舍的锦斐,又加了一句:“小竹可不是你们缙云人,他可是我蓝丰上将军杨芫将军的儿子!” 江清歌?这个女子就是这几天自己听的耳朵都要起糨子的江清歌?而那个神肖表姐的人,却是杨芫的儿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听起来这两个人好像和枫家扯不上任何关系!可没有丝毫关系的人,会长的相像到这般程度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悲剧了,这一章快码完的时候,码到兴奋处,那是运指如飞啊,可是――不知碰到那个键了,文档突然关闭!再打开,_ i> 141、大鹏一日因风起(二十七) ... “小姐,我们,该怎么做啊?”看到呼啦啦围过来听候吩咐的宫廷侍卫和无数兵丁,江辰小腿肚差点儿转筋,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大火!连水都泼不灭,小姐能有什么法子啊? 这样想着,手不觉轻轻握住剑柄,决定了,待会儿只要看情形不妙,那就背起小姐跑! 小姐早说过,危险的时候,绝不能逞匹妇之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当然,到现在为止,江辰也不知道三十六计都是哪三十六计。 只是要跑的话,得有少君的配合才行,万一小姐不乐意,也只有少君才制得住小姐的牛脾气!这样想着,忙冲若尘使了个眼色,这一看不打紧,待看清若尘的表情,江辰不由哭笑不得。 少君的注意力全在小姐身上,这一会儿子,正用着和小公子一模一样的眼神儿,无比骄傲,无比自豪的看着小姐! 是啊,自己怎么忘了!少君从来都是对小姐所说的每一句话深信不疑。想让少君和自己一样怀疑小姐的能力,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得,这事看来还得靠自己机灵点儿才是! “你们这一组快去准备些铁锹来,这个小院里的火全用土埋!”清歌急急的吩咐道。 那些人面面相觑,水都不行,土能行吗?! “快去!还愣着干什么?”侍卫统领却是个精明的,忙出声呵斥。那些军士忙轰然应了一声,再不敢怠慢,飞跑着去寻铁锹了。 “你们――”清歌指着第二队待命的人马,“去提水,快些组织人手把附近几个院落的火给扑灭。” 本以为自己等人也一定是要去找铁锹的,不想却是被命令去提水,这一队的长官也晕了,结结巴巴的问道:“刚才,不是试过了,水,水不顶用啊!” “刚才不顶用现在又顶用了!”清歌不客气的瞪了对方一眼,冷哼道,“是不是要等火烧掉整个琢玉馆,你才去啊?” “啊,不是。卑职这就去提水。”烧掉整个琢玉馆?这样的罪名自己可担待不起!那女子再不敢多嘴,忙呼喝着手下去提水了。 又安排了些人手在火势蔓延的方向挖了十多米宽的壕沟,清歌终于松了口气,便是这火一时半刻无法扑灭,也不会再有什么更大的伤亡了! 侍卫统领冷眼瞧着清歌轻轻松松就安排好了人手,不由暗暗咋舌。这么邪门儿的大火,自己这辈子也就见了这么一次!包括自己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吓得脸色煞白,这女子倒好,竟是一点儿都不足为奇的样子! 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虽是对清歌的法子有些想不通,却还是很快的照着清歌说的去做了。 火场上一时忙乱无比,有拿着铁锹拼命挖土的,有拎着水桶奔走如飞的。旁边的大臣看的目瞪口呆! “这法子真能灭火吗?” “我看着悬!” “是不是这位江小姐没有听清上仙的嘱咐啊!” …… 第一锹土被扔了过去,然后是第二锹,第三锹……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那本是冲天的火苗,果然弱了些! 再看看清歌吩咐用水泼的地方,火势也同样明显减小! 两种法子竟是都起了效果!人们顿时欢呼起来,特别是闻讯赶来的家离琢玉馆很近的百姓,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有的竟是激动的泪流满面! “上仙慈悲!” “苍天保佑啊!” “愚蠢――”小竹有些不虞,撅了嘴道,“明明是嫂子的功劳!” “就是!”陆雪琪忙附和。只觉自己这个师尊实在太厉害了! 江辰被哭成一片的人群感染,只觉眼睛也是湿湿的,看清歌的眼神儿不自觉换上了和若尘小竹一样的骄傲自豪! 什么上仙啊!全都是小姐一人之力!自家小姐却是比仙人还厉害的存在呢! 等到火完全熄灭,人们再抬头,却已不见了清歌等人的影子,一个个不由唏嘘感慨,怪不得上仙会选他们做有缘人,果然是义薄云天! 枫童再次睁开眼时,已是在枫霖的房间里。 愣愣的瞧着安静的躺在床上温柔的瞧着自己的大哥,枫童揉了揉眼睛,有些迟钝的翻身下床,偎依到枫霖的床前,轻轻抱了枫童的手臂,嘴里嘟哝着:“大哥,今天是个黄道吉日吗?童儿刚刚梦到了爹爹,这会儿子,又接着梦到了大哥!” 枫霖怜爱的看着面容憔悴的枫童,回握住枫童的手,“傻童儿,既是想大哥了,为什么不来看大哥呢?” 有些贪恋这久违的温暖,枫童不自觉的拉住枫霖的手盖在自己脸上,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少痛一点:“大哥,童儿好怕――” 童儿虽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却也是一个会害怕的普通人。童儿已经失去了爹爹,还,弄丢了小弟,童儿没办法再承受失去大哥的痛! 有晶莹的泪珠顺着枫童的眼角滑下,既是在睡梦里,就让平日里总表现的无比强势的自己痛快的哭一场吧! “童儿刚刚梦见了爹爹,可大哥,为什么爹爹都不理童儿?却是远远的站着,像看个陌生人般……不,不怪爹爹……是我没有做好答应爹爹的事,是我弄砸了一切!若是我上进,大哥就不用牺牲自己进那吃人的皇宫;若是我上进,小弟就不用把大好年华都浪费在寂寞的琢玉上!是童儿没用,没护好哥哥,又弄丢了弟弟……若我是爹爹,也会讨厌这样没用的女儿的……” 枫霖神情巨震,再料不到,这么多年了,童儿心里竟仍是如此自责,竟是自厌自弃到了这般地步! “童儿――”枫霖握了枫童的手,不由百感交集。 “大哥虽是很少见过爹爹,却也知道,爹爹那样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就讨厌了童儿呢?更何况,我家童儿是这么至情至性的性子!有童儿这样的妹妹,一直是大哥最大的骄傲啊!” 从记事起,枫霖便晓得,娘不爱父亲,在这世上她唯一爱的人,便是爹爹。娶父亲,只是迫于治玉宗宗主的正夫必须是治玉宗人的规矩!也因此,在自己出生后,娘惟恐自己的存在会惹了爹爹伤心,便把爹爹迁到了另一处特意为他修建的庄子,平时若没什么大事,也是绝不允许自己和父亲去打扰到爹爹!枫霖原本为父亲抱不平,心里甚至怨恨着那个几乎被娘亲宠上天的男子。可有一次,却仍是和爹爹碰了个正着。那样一个如水的男子,用了一双明静的双眸温柔而又愧疚的瞧着自己,那潋滟眸光里更是有着无限的痛惜! 那一刻,枫霖仿佛被人魇住了,只觉一瞬间突然委屈无比,父亲的冷淡,母亲的排斥,好像所有的委屈全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尽皆宣泄出来!时隔多年,虽然爹爹的模样早已经模糊,可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却是刻在了枫霖的脑海里! 到后来,父亲和爹爹先后去世,枫霖第一次见到枫童和枫若时便马上接受了这是自己弟妹的事实,自觉担负起了作为长兄的责任。而童儿和若儿也果然和爹爹给自己的印象一样,那么亲昵的依赖着自己!那时起,枫霖才知道,原来,有人爱的感觉竟是这样幸福啊! “叩叩叩――”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枫童有些迷糊的转头,自己果然是在做梦啊!不然,有哪个大胆的敢在自己和大哥相处时来敲门?! “童儿――”枫霖捏了捏枫童的手指,“让人进来吧。” “奥。”虽然心里不乐意,却是从没有违拗过大哥,即便是在睡梦里,枫童也绝不愿拂了大哥的意思。 “来,坐大哥身边。”枫霖指了指床边的一把椅子道。清歌虽不是外人,可童儿毕竟是一国的摄政王,这样不雅的形象还是不要被看到的好。 枫童不情不愿的起身,脚步有些凌乱的扶着椅子坐好,心里却在思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识相的,敢来打扰自己美梦!等自己醒了,一定要好好治她的罪! “进来。”没想到不过走了几步路,自己就虚弱成这样,一定还是因为是在做梦的缘故! 门啪嗒一声响,紧接着端着托盘的清歌走了进来。注意到闭目在枫霖身边歇息的女子,忙放轻了脚步。看着那眉宇间写满疲惫的英俊女子,清歌心情不由很是复杂。 昨天,伯伯忽然派人来寻自己。到了之后,自己才知道,这个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的女子,竟是伯伯的妹妹!而更离谱的是,伯伯的妹妹,竟然就是蓝丰摄政王枫童!那不就是意味着,伯伯,便是那位被天下百姓传颂的蓝丰痴情国后,枫霖?! “童儿现在身子虚弱,委屈清歌一下,把药给童儿端过来吧。”枫霖出声打断了清歌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28 的沉思。 “嗯。”清歌赶紧收回了心思,应了一声。浑然不知,自己竟是同那个正在昏睡的摄政王一般,只要是枫霖的话,便绝不会兴起半分违拗的心思。 清歌端起药碗,步履轻盈的走进枫童,弯腰轻唤道:“摄政王,摄政王,起来喝药了!” 枫霖忽然想到一件事,清歌熬得是草药,听她说可是苦的紧!童儿却是从小到大没吃过半点儿苦头,这药也不知她喝不喝的惯?这样想着忙又嘱咐道:“桌子上还有新鲜的蜜饯呢,童儿喝完了药,清歌别忘了给她拿些。” 清歌不由愕然,这摄政王看着恐怕和自己娘亲不相上下,怎么伯伯口里,却是和个小孩一样呢?!心里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酸酸的感觉,好像本是属于自己的宝贵东西,突然发现,竟是被另外的人给夺了去。 清歌转了转眼珠,稍稍提高了些声音,“摄政王,该起来喝药了!” 有有些昏昏欲睡的枫童猛一激灵,一下睁开了眼,下一刻,那眼神儿却是瞬间呆滞:“爹,爹爹――” “啊?”这下子,傻眼的换成了清歌。本是想坏心的用这碗苦药报复一下枫童的,没想到这位摄政王竟是会开口管自己叫爹! 枫霖也是吓了一跳,旋即苦笑不已。童儿定是昏睡时间太长了,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 枫童看着清歌惶恐的脸,心里却是懊悔不已。自己真是该死,这个样子定是吓着爹爹了!忙迅速坐直身子,又一下瞄到清歌僵僵的捧在手里的药,忙接了过来,欢喜的道:“爹爹是拿来给童儿吃的吗?” 说完一扬脖,把那碗药一点儿不漏的全倒进了口里。 “伯伯救我――”清歌惨叫一声,便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房间。这可是堂堂摄政王啊!要是她清醒过来知道做过揪着自己衣袖喊爹爹这样的蠢事,肯定会杀人灭口的!说不定会剐了自己! 枫童只喝了第一口下去,便被苦的差点儿流出眼泪来。想要停住,却又怕爹爹生气,好不容易爹爹不但到了自己梦里,还给自己送了吃得来,再怎么苦,也是爹爹的一片心意! 枫童忙闭了气,大口的吞咽着倒进口里的药汁儿。哪知刚闭着眼睛把药喝完,就听见门哐当一声响,再睁开眼时,眼前哪里还有爹爹的影子?! 一定是爹爹看出了自己刚才心里并不想喝他送来的东西,所以生气走了! “爹爹――”枫童失魂落魄的便要站起来去追,可刚一起身,便一阵头晕目眩,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清歌,快回来!”枫霖吓得声音都直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台好难进啊_ i> 142、 大鹏一日因风起(二十八) ... “少主――”一个面目黧黑的女子急匆匆进了内院。 “白石?”方幽兰忙把手里的锦帕收进怀里。 “我们真是信错了梁萧!”白石的脸色很是难看,幸亏来时少主坚持不告诉任何人知道,不然,现在肯定会被梁萧给供出来! “我们自是无事,只是那些好容易争取过来的缙云官员――”方幽兰叹息一声,没有说下去。 白石的神情也有些黯然,这么多年来所花费的心血,竟因为一个梁萧全都付之东流! “到现在为止,梁萧供出来的官员,已经多达二十四名……” 以祥丰之苦寒,要拿出多少钱财,才能有今日的成果! “难道真有神仙这回事吗?”白石喃喃道。上京大街小巷,早已传遍了,梁萧诬陷忠良,神龙突然显灵,不但惩罚了恶人,还扑灭了那场熊熊大火!而梁萧也正是因此,才精神崩溃,竟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儿都交代出来了! “什么神仙!”方幽兰狠狠的一拍桌子,“我料得不错的话,一定是江清歌搞得鬼!” “江清歌?”白石神情很是诧异,“一个五品治玉贵家出身的女子,她又能做些什么?” “五品治玉贵家女儿?”方幽兰颓然坐下,脸上神情很是苦涩,“白石啊,你没和此女打过交道!我还是小瞧了她啊!” 原想在上京借梁家搅起一片风云,既让缙云朝廷和治玉宗失和,又收拾了江清歌,出一下自己心头恶气,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竟是不但没损得了江清歌分毫,反而让祥丰隐在缙云暗处的势力毁于一旦! 连受打击之下,方幽兰甚至对即将来到的治玉**也是有些惴惴。江清歌,老天生下你来,就是为了要同我作对的吗?! 呆坐片刻,方幽兰从桌上拿起一封信递了过去:“白石,这封信,你快马加鞭,火速给我姑母送去!” 江清歌不除,祥丰势难成大业! 看方幽兰神情严峻,白石慌忙接了过来收在怀里,转身刚要走,却又被方幽兰叫住: “这些药丸,你帮我转交给子清公子,让他多注意身体,还有,帮我捎话给江清芳,若是她再敢纵容那个萧玉琦伤害子清,我定不与她善罢干休――” “少主,您就听属下一句,那子清公子孩子没了也好,日夜受苦也罢,毕竟是别人家的小侍,少主何必对这样一个男人――”白石拧着眉道。 “白石――”方幽兰声音陡的严厉起来,“子清公子的事,不是你能够置喙的!” “少主,您――唉!”白石长叹一声,飞身上了马。 少主无论样貌还是才情,都堪称一流,祥丰哪个男儿不日里夜里盼着嫁给少主为夫!可现在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竟是会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一个给别人做小侍的青楼男子,还如此死心塌地!就如这次,为了能让江清芳善待那个子清,竟是答应来到这龙潭虎穴!生生给了江清芳以可乘之机! 听少主说,让她颇为忌惮的那个江清歌,便是江清芳的妹妹,这一对姊妹,还真是妖孽! 被称作妖孽的清歌,现在却是再老实不过。 可心里却是腹诽不已,你说又不是我让你喊爹爹的,是你自个哭着喊着拽着我不放!而且,我是正宗的女人啊,怎么可能是你爹爹?自己就是怕麻烦才吓跑的,没想到还是被揪了过来!待会儿得机灵点儿,抓住机会就得赶紧跑! 而且,更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是,枫童那是什么眼神啊?有这样直通通的饥渴不已的盯着别人还是身为同性的女人看的吗?! 不会糊涂时瞧着自己像爹爹,清醒了又瞧着自己像夫郎了吧?! 清歌小心的往后缩了缩身子,下意识的看向躺在床上的枫霖,有些委屈的唤道:“伯伯――” “童儿――”接到清歌求救的眼神儿,枫霖苦笑,这会儿子也看出来了,妹妹今天,确实有点儿不太对劲,“清歌这么乖的孩子,你要是吓着她了,我可不依。” 听出大哥话里微微的嗔怪,枫童艰难的收回眼神儿,不自觉的一点点攥紧手中的茶杯。 “你的名字,叫,清歌?” “是。”清歌难得乖巧。 “你娘,叫,江雨飞?” “嗯。” “你是,泉州人?” “对。” 这个枫童,好像对自己特别感兴趣呢,竟然问的这么详细,下一个问题,是不是就该问道自己爹了?堂堂摄政王,怎么跟个查户口的一样?嗦!清歌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你――”枫童忽然顿了顿,好像要说的话有千斤重,“你”了半天,竟是无法说出下文来。 “你爹――你爹,好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枫童脸色苍白无比,只是那双眼睛却突然又直直的看向清歌,竟是亮的吓人。 我爹?清歌心里忽然一动,来上京前,娘和舒伯都特意嘱咐过自己,不管谁问起,都绝不要泄露有关爹的任何事。难道蓝丰摄政王,认得自己爹?又或者,她就是舒伯怨愤至极的那些害了爹的人中的一个?! “有劳摄政王动问,我爹,已经过世了。”清歌垂下眼,掩住眸中的思索,神情有些冷淡。 等了半晌,没听到枫童再开口,清歌心里有事,也不愿久留,便告了罪起身离开。 枫童仍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茫然的看着清歌的方向,似是听不懂清歌说的什么意思。 “童儿――”枫霖心里一紧,担心的瞧着毫无反应的枫童,心里惊疑不定,本想让清歌留下,又忽然意识到,好像妹妹的不正常就是从见到清歌开始的! “咔嚓――”本是被枫童握在掌心的茶杯突然碎裂,血水伴着茶水一块儿淌下,地上顿时湿了一片。 “童儿――”枫霖身子巨震,惊恐的瞧着任那茶杯碎片儿刺入掌心,却仍是越来越用力的攥紧拳头的妹妹,“童儿,你醒醒,到底怎么了?” 门咚的一声被推开,陆凤吟惊慌失措的闯了进来。看到神情茫然,手掌上却是鲜血淋漓的枫童,顿时泪盈于睫: “童姐姐,你怎么了?手怎么伤成这样?快松开啊!” 陆凤吟拼命的要去掰开枫童的手指,却是无法扳动分毫。 “童儿,你要痛死大哥吗?快松手!”枫霖陡的提高了声音,泪水慢慢的淌了下来。 枫童的手指一动,陆凤吟忙趁势用劲,部分碎片儿应声而落,可更多的碎片而却深深浅浅的扎进了那白皙的掌心里! “童姐姐,你去大哥身旁,躺会儿好不好?”陆凤吟几乎是哀求着,把枫童拖到枫霖身边―― 只有大哥,能阻止得了童姐姐做傻事啊! “大哥,你看着童姐姐,我去寻清歌来。”抹了把泪,陆凤吟转身出了门。 “童儿,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清歌?”枫霖的眼泪热热的溅在枫童的□的手臂上。 枫童的身子慢慢缩成一团,头紧贴着枫霖薄薄的外衣,好像这样,能让自己暖和些一样。 “大哥,我怕,童儿很,害怕……” “那个丫头,她同我爹,同我爹,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枫霖一下睁大眼,呼吸瞬间急促。 “可是,她说,她的爹,没有了……”半晌,又忽然慌乱的摇头: “不,不,不可能的,若儿一定不会这么狠心的,若儿定是气还没消,所以躲在哪里呢!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大哥你知道的,若儿看似温柔,却最是小心眼儿,要是我这么久了还找不到他,他一定会生气――” 说着忽然站起,急匆匆的就要推门出去,哪知手刚碰到门,突然仰面朝天栽倒在地! “童儿――”枫霖的喊声撕心裂肺。 枫童再次醒来时,却是身在皇宫之中。 “我怎么会,在这里?”明明记得自己是和大哥在一起,对了,那个酷似爹爹的女孩儿! 枫童忙要起身,只是刚坐到一半,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吓得一旁的殷泓忙上前用力撑住,泪眼朦胧的道:“摄政王――” “陛下?”枫童闭了双眼,声音虚弱。 “都是泓儿不好――”还从没见过这么憔悴的摄政王!原来给自己撑起了一片天空无所不能的摄政王,也是会倒下的啊! 看着两眼红肿神情凄惶的殷泓,枫童叹息了一声,神情复杂之极:“皇上,臣没事,别守着我了,去休息一下吧。” 殷泓忙摇头,“不要,泓儿要守着摄政王――” 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两人抬头,却是缙云皇上锦斐。 “陛下,摄政王,听侍卫讲,皇宫外面来了一个身穿白袍的俊美小公子――” 锦斐话音未落,殷泓先是一怔,然后又是狂喜至极,扭头就往外跑,跑了几步,又忽然觉着不对,忙又停下,期期艾艾的看着枫童:“摄政王――” “皇上去吧,别忘了带上侍卫。”枫童不在意地道。 “嗯。”殷泓用力点了点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拔足便跑。 “陛下这是――”旁边站着的锦斐一头雾水。殷泓年龄虽是不大,平时看着却是少年老成,还从未见过如今日这般慌乱无措。 枫童笑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29 了笑,“那白袍小公子,十有八九,是杨芫的公子――先不要说这些了,你身边精明些的人,借我几个。” “杨家的小公子?”锦斐神情有些怔忡,便是那日偎依在江清歌身边的漂亮孩子吗?! “斐儿――”看锦斐有些心不在焉,枫童忙唤了一声。 “啊?”锦斐忙抬头,有些迷茫的问,“姐姐,说什么?” “斐儿,有心事?”枫童微微皱眉,“我是想把宫里精明的侍人借我几个,我想,让他们到江清歌几个人身边服侍,另外你再找一些精干的侍卫到泉州去,悄悄查访一下江府中有没有一个叫宋舒的人――” “姐姐是怀疑――”锦斐眼睛一亮。 “是。”枫童神情惨然,“我想确认一下……你知道的,凡我枫家人,天生胸前都有梅花胎记……” “那还要再加上一个人。”锦斐忽然开口。 “杨芫家的小公子,姐姐也要派人伺机验看一下!” “小竹?”枫童一惊,“为何?” “姐姐是当局者迷啊!难道姐姐没发现,那个叫小竹的公子,眉目间的神情和姐姐,神肖至极!便是身上的那种气势――况且,当年,酆都城哪个不知,杨家公子对姐姐痴恋成狂!” “你是说,小竹――”枫童睁大了双瞳,神情间全是不敢置信。 “是!”锦斐重重点头,半晌,又犹豫道,“若小竹,真是――,那陛下现在这个情形,恐怕,有些不妥――” 作者有话要说:消失了两天了,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发生了一件大事!两天前觉得不舒服,检查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是怀上宝宝了!这两天忙乱的不得了,家人更是一再要求绝不可再碰电脑。俺其实蛮喜欢自己写些东西 的,因此以后还会写点儿,但是,真的不能日更了,可能会隔两天,也可能会隔三天,大家一定要谅解啊!但可以保证的是,绝不会坑,也绝不会烂尾……亲们要是等不及,不然就先养肥吧 鞠躬ing(*^__^*) 143、大鹏一日因风起(二十九) ... 祥丰国都,锦城。 富丽堂皇的府邸内。 “少夫君快留步,外面天冷,仔细冻着了!”穿金戴银满身绫罗的男子一脸谀笑,微微倾了身形和一个打扮华贵满身贵气的青年男子寒暄着。身后还跟着个瘦骨伶仃虽同样着一袭华衣却是缩着肩在寒风中不住发抖的男子。 却正是江清芳的正夫萧玉涵和妾侍子清。 萧玉涵冷眼瞧着面色苍白嘴唇乌青的子清,嘴角微微挑了挑。 “哥哥说哪里话来!难得哥哥不嫌弃玉涵年轻不懂事,送了这么多好东西,叫玉涵好生过意不去!对了,我还有几件上好的毛皮,原是前儿妻主说我体弱,让人一总儿送来的。我一个人哪用得了这许多。哥哥且等一等,我这就差人去拿了来!” 嘴里这样说着,眼角却朝着子清的方向瞄了过去。 被萧玉涵这样一盯,那子清不由打了个寒噤,忙拢了手强笑道:“奴这就去替少夫君取来。”神情却是黯然至极。 萧玉涵微哂了一眼子清,抬了抬下巴,“那也好,你快去吧,不好叫哥哥久候。就在我屋子的衣柜里,拣那件红狐狸皮的拿来。” 说着转向那男子,笑呵呵的道:“哥哥皮肤白,穿那件一定好看。” 那男子顿时眉开眼笑,拉着萧玉涵的手更加亲热。 两人正说话间,二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着雪白皮裘的江清芳大踏步走了进来。萧玉涵忙迎了上去,笑吟吟的道:“妻主回来了?我给妻主介绍一下,这位是左相的夫君,妻主还认得吧?” 江清芳一愣,那男子已经来到近前,冲着江清芳福了一福:“少主果然好风采,怪道我家妻主家来时便不住口的夸赞!” 江清芳脸上一喜,赞许的瞥了一眼萧若涵,忙热情的和男子见礼。 “妻主,少夫君――”子清颤颤的嗓音忽然响起。 几人抬头,却是子清捧着红狐狸皮站在那里,火红的皮毛,更衬得子清面容白皙,瘦弱的身躯站在那里,更有一股弱不禁风的动人味儿道。 江清芳眼里有火苗闪过,萧玉涵却只做不知,上前接了狐狸皮亲手给左相夫君披在身上,口里不住赞道:“果然,还是哥哥最衬这色儿,真真是漂亮!” 男子开心不已,转头对江清芳道:“少主才真真好福气,娶了这么位贤惠的夫郎,两位站在一起,实在和天上的金童玉女下凡一般!” 萧玉涵被夸的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忸怩道:“哥哥――” 两人一直把男子送到大门外,看着男子上轿,才一同回转。 子清便一直在后面跟着,却是死死的垂着头,不肯抬头看那两个亲密的身影一眼。 要进房间时,江清芳特意放慢了脚步,萧玉涵脸色越来越难看。 “涵儿,外面天冷,你且屋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江清芳故作镇静道。 萧玉涵慢慢转过身来,又恢复了方才的温柔:“很为难的事情吗?涵儿能替妻主分忧吗?” 温柔的语调却微微发颤,袍袖中的手,更是紧紧的攥着。 江清芳有些尴尬,不自在的道:“不是太为难。在外面站了这么久,涵儿快进去吧。”说着转身便要走。 萧玉涵的眼神儿一霎间狠毒无比,直刺向仍然低着头的子清。然后高傲的一昂头,回身进了屋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没料到萧玉涵竟然这么大的火气,江清芳了愣了愣,脸色也有些难看。子清仍是垂手站在一边,似是对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全无所觉。 江清芳长出了一口气,突然一伸手,揽了子清在怀里,俯身道:“子清,我们到你屋里去――” “妻主――”子清顺势躺倒在江清芳怀里,楚楚可怜道,“清儿身上,冻透了,真是没一点儿力气――” 江清芳“哧”的轻笑一声,双臂使力,一把抱起子清,“小妖精,真是想死我了――” 说着,抱起子清,大踏步往右边小院而去。 “呼啦――”身后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埋在江清芳的怀里子清微微勾了勾嘴角,眼睛里却凝聚着越来越多疯狂的冷意―― 自己未出世的孩儿,就是死在那个男人的手里;而自己孩儿的娘,这个曾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的女人,却连给自己主持公道都不曾!江清芳,那也是,你的孩儿啊! 难道,这就是报应?自己当初随意践踏江清歌完完整整捧出来的那颗心,才有了今日的报应吗?! “大小姐――”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少主,有人来了――” 随从的声音明显有些惶恐。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江清芳很是不耐,怀抱着软玉温香,只觉身上燥热无比。 看江清芳丝毫不停,那随从忙低声急道:“少主,是方幽兰的人――” 江清芳顿时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子清身子一僵,似是极为恐惧的抓住江清芳的衣襟,含泪道:“妻主,别,不要清儿――” 江清芳脸色变幻莫测,抱着子清的手慢慢收紧,终于长叹了一口气,慢慢放下哆嗦如小兽的子清,咬牙道:“清儿放心,有朝一日――” “妻主――”子清哆嗦着伸出手,想要拽住江清芳的袖子,却被旁边的两个童儿半搀半驾的扶住。 子清慢慢垂下头,脸色惨白无比,没有人注意到,那垂下的眼眸里深藏着的轻松了然和鄙夷…… “方幽兰,有朝一日,我一定会碎剐了你!”江清芳脸色狰狞,心里却是沮丧不已。自己明明也是草药宗的正宗传人,还出身于治玉世家,可竟是不止草药的造诣无法与之相比,便是治玉上,也难以望其项背! 到现在,竟是不得不靠了玉涵和子清在里面周旋,才能略占上风! 想想实在憋屈至极! 江清芳忽然抄起桌子上的那件玉圻,抬手就朝着院外狠狠的扔了出去! “哎呦――”玉圻发出一声闷响,好像砸在了谁的身上,那人顿时发出一声痛呼。 **芳刚想怒骂,听声音忽然觉得不对,抬头看去,吓了一跳,院里不知何时,竟是来了一个长身玉立的中年女人,正皱着眉头盯着手中的玉圻看,却正是自己的姑母,草药宗的宗主方舒! “姑母――”江清芳忙迎了出去,惴惴不安道,“甥女儿方才失手,可有砸着姑母?” 方舒却是根本没注意到江清芳,依旧紧皱双眉,看着手里的玉圻,似在思索着什么。 “姑母――”江清芳稍稍抬高了些声音。 “唔――”方舒这才清醒,拿了手里的玉圻,语气急促的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什么,哪来的?”正担心方舒责怪的江清芳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明白方舒问的是手里那个玉圻。 “您说这件玉圻啊,是我家的。”江清芳忙小心回道。 “不可能!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的?”方舒死死抠着玉圻,眼中有着寒意。 江清芳身子不自觉抖了一下,白了脸道:“真,真是我家的。只是一直在江清歌手里,前儿些时,子清带回来的。” “江清歌?你那个妹妹?是她的东西?难道她其实是男扮女装?”方舒神情忽然狂喜,却又很快迷茫,“也不对,年龄对不上啊……” 听方舒喃喃自语,江清芳更加糊涂,却也不敢插话。 “难道――”方舒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猛然抬头,“那江清歌的爹是什么人?你还记得他长得什么模样吗?” “江清歌的爹?”江清芳愣了一下,摇摇头,“不记得了,不过,我爹,应是识得的。” 话音未落,方舒转身朝着周灵韵的房间而去,江清芳忙跟了上去,到地儿才发现,萧玉涵也在,正低头抹泪,江清芳不免有些不安。周灵韵瞪了江清芳一眼,忙起身相迎。 “弟弟,江清歌的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生得什么模样?”方舒来不及坐下,便急急开口。 “啊?”还以为女儿又闯了什么祸,没想到自己这个姐姐却是要打听那个贱人的事!周灵韵脸色有些难看,只是看方舒神情不对,便也打叠了精神认真回忆: “那个贱人,好像是叫,什么,若儿,至于娘家是哪里,我倒不知,只是听公爹的话,好像是青楼出身。至于他的模样吗――” “你说,他名字里有个‘若’字?”方舒兴奋的直搓手,“没错,没错!” 待听到说出身青楼,脸上神情又有些失望。 周灵韵已取了纸笔,慢慢回想着,一笔一笔把自己切齿痛恨了一辈子的那张脸慢慢描摹出来,“应该就是这个模样。” 正在沉思的方舒抬起头来,画上是一个并不十分美丽的男子,只是那清隽的气质,却让人一见倾心。 方舒攥住那张纸,凝视半晌,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老天助我!” 看方舒的神情,显见是认识,周灵韵不禁诧异,“姐姐,这人是――” “弟弟那时养在深宅,自是不识!”方舒只觉畅快之极,“这男子还有一个姓,那边是枫,他的名字,叫枫若!那江雨飞当真好福气!竟娶得了酆都鼎鼎大名的玉公子!” “枫若?玉公子?”周灵韵脸色难看,“您说,这贱人是治玉宗宗主家的公子?” 这么多年了,一直以为他出身娼倌,却没想到,竟是当年备受宠爱名满酆都的治玉宗家公子!还以为自己好歹出身比他高贵的多,却哪里想到,根本不是这样! “是啊!若他有心,现在的治玉宗宗主定非他莫属!” 江清歌的爹是治玉宗宗主?江清芳一震,那岂不意味着,清歌那臭丫头是治玉宗名正言顺的少主身份?!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却不过和草药宗少主擦了个边儿,她的少主身份得来竟是如此容易?! 萧玉涵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30 神情却是晦涩至极,当年认定江清歌没有什么出息,便想了那样一个偷梁换柱的主意!却不料,自己却是和江清芳惶惶若丧家之犬,狼狈逃到这里,不但远离乡土,不得见爹娘至亲,还要忍受那个狐狸精每日里的挑衅作弄!倒是那个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傻子萧若尘,听说,在江清歌那里受宠的很,而现在,这位自己一向巴结的紧的姑母,竟用了这样一种郑重的语气说,那江清歌,其实,真实身份,竟是治玉宗的少主?! 自己这么多年机关算尽,又算什么?真是何苦来哉?! “姐姐的意思是――”唯有周灵韵看出方舒此话似是别有深意。 “这幅画和这玉圻,先放在我这里。”方舒却不欲多言,小心的兜起东西,起身往外走。 枫童,若是让你亲手杀了自己弟弟的唯一孩儿,你会怎么样呢?你,是不是,就会彻底疯掉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祝福!(*^__^*) …… 144、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 ... 春光正好。御花园里各色花儿姹紫嫣红、蜂飞蝶绕,煞是热闹。 一个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从一棵高大的桂花树下探出头来,四处瞧了瞧,看没有人注意自己,不由长出了口气,弓着背,猫着腰,蹑手蹑脚的朝花枝缠绕的月亮门而去。 “陛下――”本是紧闭的房门忽然洞开,一身紫衣风流倜傥的女子正站在门前。 仍然保持着弯腰状态的殷泓小脸儿顿时皱成了个苦瓜:“摄政王――” 语调虽是尽力保持平稳,小嘴儿却还是不自觉噘了起来―― 记得在酆都时,自己四处堵人,也摸不到枫童半根毛儿,现在倒好,突然化身成了江清歌嘴里的超人,简直是无处不在!问题是你要当超人自是随你,可做什么每日里把我看的那么紧!自己明明见着上将军每日里快马加鞭从酆都送来大量的公文,怎么摄政王却是闲闲的一副无事可做的样子,每日里竟只是和自己藏猫猫! 若是以往,枫童愿意放下公事来陪着自己,自己自是欢喜不迭,可是―― 自己现在更想陪着小竹好不好! 两个女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有什么意思! 殷泓深呼吸了下,调整情绪,慢慢转过身,顿了顿道:“摄政王身体不好,还是多歇歇,就不必陪朕了,朕有事要出宫一趟。” “多谢陛下挂念。”枫童瞟了一眼殷泓,殷泓不自觉心里一凉。 果然,就听枫童接着说道:“陛下如此体恤微臣,枫童感激不尽。也好,今日一早,上将军就送来了待批的公文,微臣这就派人给陛下送去,其他的事先放一放,处理完文书,陛下再出宫也不迟。” “公文不是你――可是朕――”殷泓刚想说公文你看看就好,又猛然省起自己刚才说过摄政王身体不好,登时急出了一头汗,半晌,方期期艾艾的道,“摄政王,朕,和人,有约,你看是不是,那些公文,晚些时候再看……” “陛下――”枫童表情顿时一肃,“陛下不是一直想着要做个盛世贤君吗?怎么可以如此对待政务!” “我――”殷泓顿时语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恨不得把手里的食盒绳子给捻断。 看出殷泓的不自在,枫童语气略有些缓和,“好了,不就是送个食盒吗?就让微臣代劳吧。” 说着,上前一步,一伸手就要去接那精美的食盒。 “可是――”殷泓还想做最后的挣扎,那食盒却不知怎么地就到了枫童的手里。 一旁的侍卫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道:“陛下,已经为您备好了笔墨。” 殷泓气得直翻白眼,平时也没见你这么伶俐过!使气的抬脚朝着那侍卫小腿儿踹去:“狗奴才,还不前头带路!” 走了几步,又站住脚,回头冲着远去的枫童道:“摄政王,那是给小竹的,你可不许送错了!” 心里却在恨恨的想,早听说摄政王心仪陆家长公子,该不会抢了自己的点心给那陆凤吟送去吧?! 枫童却好似全然没听见,只管施施然往宫门外而去。走到御河旁,忽然抬手,那精美的食盒顿时葬身于碧波之中。身后跟着的枫府侍卫依旧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好似对方才的情形全然未觉。 上京街道熙来攘往,临街人家枣花开的正香,偶尔还有一两串儿嫣红欲燃的榴花调皮的在街上探头探脑。枫童一路信步行来,心情竟少见的开朗起来。 “槐花糖又香又甜,包您吃了就解馋……” “杏仁茶香甜可口,包您喝了一口还想喝一口……” “捏糖人了,又能吃,又能看……” 街两边各色叫卖声不绝于耳,枫童忽然站住脚。 “枫言――” “主子。”后面的侍卫忙快步上前。 “这个,这个,每样要两个――”枫童兴味盎然的指点道。 “啊?”枫言看街两边琳琅满目的小吃,有些发愣,堂堂摄政王,怎么稀罕起这些东西了?只是一向听命惯了的,忙点头答应。 身旁的十多个侍卫顿时忙碌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几乎每人手里都提了大大小小的好几包东西。 枫童又走了几步,兴味盎然的在一个卖蝈蝈的人身边站了一会儿,看笼子里的蝈蝈斗的有趣,便又扬声吩咐道:“枫言,买两笼蝈蝈。” “官人果然好眼光,老妇这蝈蝈可是上品的碧玉龙,包您斗遍天下无敌手――”卖蝈蝈的是个年约五十的老妇,一边麻利的拿了两个新编的笼子,一边和枫童攀谈着。 “奥?”枫童饶有兴味的瞧着在笼子里蹦来蹦去的蝈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要是让这两笼蝈蝈在一块儿斗呢?” 清歌和小竹感情那么好,要是因为这两笼蝈蝈失了和气可怎么办?!也不知这俩孩子斗气时什么样?这几天每天都去陆府,可一日日的看着,却是老觉得看不够,两个孩子小时候的样子不定多讨人喜欢呢!可是自己,却无缘得见…… 老妇人登时噎住,吭吭哧哧半天才道,“不是,您,您不是和别人斗啊?是要,是要自己,自己,斗着玩儿?” 说着一抬头,不觉呆了―― 面前的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的竟是温柔至极,本是极英俊的人,再衬上这么美丽的笑容,真是比画上的人儿都好看!当下竟然不敢大声说话,只讷讷道:“官人,官人――” “啊?”枫童这才回神,忙摆了摆手,“好了,拿过来吧。” 后面的枫言面前早垂手待命,听枫童吩咐,忙把准备好的铜钱儿递了过去,只是手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竟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提溜那两笼蝈蝈。 看着叮叮当当背了一身东西的枫言,枫童忍俊不禁,“好了,蝈蝈放在这里,你主子提着就是!” “那怎么行?”枫言愣了一下,忙反对,“主子的身份尊贵,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这算什么粗活!你主子我什么苦没吃过?”枫童却是不以为意,上前提起两笼蝈蝈,“走吧。” 走了两步却又站住,有些担心的道:“枫言,你说,我们买这些东西,他们可会,喜欢?” 他们?一定是“他”吧?主子一向都是杀伐决断,自己跟了主子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主子这么犹豫不决的样子!看来主子是真的喜欢上了陆凤吟公子了!连说话都神思不属! “那是自然!主子精心选的礼物,凭他是谁,哪有不喜欢的道理?”枫言忙频频点头。心说,慢说陆公子等了主子这么多年,便是放眼整个大陆,不知多少男儿为主子害尽相思,能得主子如此,陆公子也算没有白等! “好吧,但愿如此。”枫童笑着颔首,“不过不喜欢也没关系,大不了明天咱们再去找。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一两件是他们喜欢的吧?” 还要找?枫言呆了一呆,对陆凤吟顿时生起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那陆公子真是牛人!竟把主子这么个骄傲的人拾掇的服服帖帖! “咦?”一直走在前面的枫童忽然停住了脚步,皱着眉头看着前面。 枫言忙顺着枫童的眼睛看去,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前面到底是陆府还是闹市啊?怎么这么多辆马车?更夸张的是,后面还有马车络绎不绝的赶来! “大娘!”枫言忙拦住一位挑柴的妇人,“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怎么陆府这么热闹?” “哎呦,你可算问对人了!”那妇人放下柴担,兴致勃勃的道,“不瞒你们说,我是专往陆府送柴的,这府里的事儿啊,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的紧!” 说着,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吧?蓝丰摄政王和陆家主子是亲戚,这几日,几乎日日来串门子。连带着蓝丰的陛下也每天往陆府里跑!您没福气见着摄政王和陛下,唉呀呀,小老妇倒是有福气瞄过一眼,长得那叫一个俊!你说说都是爹生娘养的,人家倒是咋长的呢……” 听那老妇絮絮叨叨不止,却是在议论主子和皇上的长相,枫言心里不由忐忑,忙打断了妇人的话:“这么多车子和摄政王还有蓝丰陛下有什么关系呢?” 正说得起劲,却被人给打断,老妇人有些不满,白了一眼枫言,没好气的道,“这么多大家公子,当然是来撞姻缘的了!蓝丰摄政王和陛下那么好的条件,而且还都未娶,自然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好妻主人选了!要是你这样的,人家跑还来不及呢,谁会挤破头来?” 好好的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枫言呆了一呆。枫童却已经听清二人对话,不由皱起了眉头。 “主子,我们现在怎么办?”主子自来最是厌烦这些男子的纠缠,看今日情形,八成只能打道回府了! “跟上她。”枫童指了指前面的担柴妇人。 堂堂蓝丰摄政王要走那些粗人杂役才走的偏门?就为了把这些不值什么钱的小玩意儿送给陆公子?!枫言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忙小跑着上前,艰难的掏出块银子塞给妇人,那妇人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跟紧了我,可别乱跑!”那妇人便走便叮嘱,“陆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你们悄悄看看,就赶紧跟着我走!” 枫言忙答应,枫童却是心不在焉,不时东张西望。 刚走到后花园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边掩着衣服边快速的朝几个人撞了过来。 打柴妇人吓了一跳,忙去拉走在最前面的枫童:“有人来了,快躲着些――” 没想到用的劲大了,却是把枫童手里的蝈蝈笼给揪开了,几只蝈蝈立时撒花时的蹦了出来。枫童一惊,忙矮□子要去捉,前面却突然冒出一双脚来。 那跑来的女子本是边跑边回头看,手里还不停的扣着扣子,待注意到枫童几个人时停步已是不及,好巧不巧正踩在蝈蝈身上,几只蝈蝈顿时肠穿肚烂,呜呼哀哉! “大胆!”看到自己精心给清歌小竹挑选的蝈蝈竟是被人一下踩死,枫童顿时大怒。 那打柴妇人没想到枫童见了府中人不但一点儿不躲,还敢大声嚷嚷,吓得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忙抬手又要推枫童,却被枫言给扯住。这妇人也算好心,可这么暴怒的主子,可没人惹得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女子捋了捋半湿不湿的头发,忙不迭的道歉,随着乱发的撩开,露出里面一张清秀的脸儿来。 “清歌?”枫童一愣。 清歌这才看清,蹲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别人,却是蓝丰摄政王枫童! “啊,好巧啊,怎么是您啊! ”清歌抓了抓头发,又忽然想到什么,“啊,对了,摄政王――” “摄政王?”打柴妇人眼睛一下瞪得溜圆,这人胡说什么呀?摄政王?! 枫童已经站起身,看也不看地上被踩死的蝈蝈,不悦的扬眉,“这府里有人给你气受?” 不然清歌怎么会这么狼狈?铁定是被什么人欺负了! 枫言却是大气也不敢出,只是觉得不对劲至极!主子什么时候改脾气了?怎么处置人前还会先给别人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31 找个借口吗? “给我气受?”清歌有些糊涂,又低头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恍惚又有些明白,忙摇了摇头,又忽然点了点头,“摄政王,可不可以打个商量?把您派来的那些个侍人给带回去?” “怎么?是他们惹你不快?”枫童眉皱的更紧,心里暗暗埋怨表妹不会办事儿,明明交待她找几个伶俐些会伺候人的,怎么派来的人这么笨手笨脚? “我真不是那享福的料!这么多年没人伺候也过得挺开心的!可现在却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连洗个澡都要死要活的跟进去,我实在是受不了啊!”清歌几乎要哭出来! 那么一班子人,连上个厕所都要在外面守着,一旦自己反对,便跪在地上哭哭啼啼!今天自己洗澡时,本是想尽办法才避开他们,却没想到刚脱了半截衣服,池子边却一下多了几个仅着白纱,连胸前两点儿都清晰露出来的几乎是半裸的男子!只吓得自己一头就栽倒了池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俺来更文了!也想过自己口述让老公帮忙打的,可发现那些东西自己打出来行,可一旦口述就没一点感觉了,竟是无论如何进行不下去,没办法,只能自己慢慢打,这是这段时间反应的厉害,打的有些慢,请大家谅解,可能过些日子就会好的!还有大家的留言,也一直没有回复,请大家谅解(*^__^*) 145 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一) “呸呸!”清歌一嘴的洗澡水味儿,抚着胃,只觉恶心至极,干呕了两声,眼前突然多了一块儿香软的点心,抬头看去,却是枫童正擎着块儿点心,很是紧张的瞧着自己。 看清歌不舒服,枫童本是下意识的就做了,可对上清歌乌溜溜的黑眼睛,突觉一阵不自在,抬手就把点心塞了过去,绷着脸道:“吃点儿这个,会好些。” 清歌口里含着点心,大张着嘴巴,就傻在了那里。枫童这是,在关心自己?只是自己和枫童的关系,什么时候这样好了?! 看着清歌傻乎乎的样子,枫童心里一酸。 恍惚间好像忆起幼时,自己被爹爹抱在怀里,温柔的爹爹慈爱的瞧着自己,软而暖的手指捏着一块儿桂花糕,一点点的喂进自己嘴里;稍长些,爹爹便撒手西去,若儿最是巧手,看自己难过,便亲自下厨,做出了爹爹一样味儿道的点心,自己每次只顾自己吃的开心,后来听厨爹说起,才知道若儿为了做出这种点心,曾经整整两个月都没出过厨房!记得那次,自己也亲手做了次点心给若儿吃,若儿当时也是这般不敢置信呆呆的样子…… 这样想着,心里更加酸楚,神情也是温柔至极,又捏了块儿递过去,温声道:“好吃的话再吃块儿。” 这下不止清歌,周围的人全傻了眼! 主子定是魔怔了!这江清歌纵使给主子治过病,却也当不起主子这般厚待啊! 打柴妇人却是张大了嘴巴,心里暗呼可惜!这么个好看的女子,摄政王这个名字也起得大气,可怎么就是个断袖呢?啧啧,不定要惹得多少男儿伤心呢! 几个人正发愣间,陆凤婷已然领着人闻讯赶来,看到肩扛背担,好似要把整个集市都搬过来的枫童主仆,也俱是一愣。 那打柴妇人已是吓破了胆,本想着贪点儿小便宜,领这几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开开眼界,况且这么偏僻的地方,陆府那些主子平时是绝不会来的,却没想到竟会和陆家家主撞上。当时脚下一软,就瘫在地上,不住磕头道: “夫人饶命啊!夫人饶命……” 看妇人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枫童有些过意不去,当下开口道:“没事儿的。凤婷,你不要怪她,是我不想走正门。赏她些银子,让她下去吧。” “好好。”陆凤婷也回过了神儿,忙点头应下,笑着对那妇人道,“你这奴才,倒好福气,竟有缘遇着摄政王。好了,你下去吧,到管家那儿领赏就是。” 那妇人本以为自己闯了大祸,这次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对方竟真的是摄政王,自己不但无罪,竟还有赏可领!被人领着走了老远,妇人还迷迷瞪瞪分不清东西南北,一直到赏银结结实实的揣在怀里,跌跌撞撞的走出陆家府邸,妇人才猛的站住脚,狠狠的朝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直把自己抽的眼冒金星,才意识到刚才所见竟然不是在做梦!天啊,这是何等的福分,自己竟真的碰到了蓝丰摄政王!可那么个好看的女子,声名赫赫的堂堂蓝丰摄政王,竟然是个断袖?! 被方才一幕惊吓到的还有枫言。只是枫言自是不信自家主子会是性好女色之人!况且,以自己的眼光看去,那江清歌也不过中上之姿,怎么看怎么不是祸水级别的美人儿!刚才的事情定是意外。正好,看到面前陆凤吟也在,忙凑趣的上前禀道:“主子,正主儿都到了,奴才身上这些东西——” 枫童点头,转头看着清歌,“来时路上,见着了这些个物事,就顺手买了来。等会儿你和小竹看看喜欢不喜欢。” 这些东西,不是给陆凤吟挑的?合着正主儿不是陆凤吟,却是江清歌?枫言忽然打了个寒噤,几乎要哭出来—— 不是吧,难道主子,真的是,断袖?! 便是陆凤婷,也很是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看看身边低首敛眉的弟弟。 陆凤吟却是神情自若,并无不悦的表示,微笑着对仍旧呆愣在当地不知所措的清歌道:“摄政王可是很少给人挑东西的,你和小竹倒是有福,可可投了摄政王的缘分!” “多,多谢摄政王——”虽是一头雾水,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不给枫童面子,清歌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谢。 “凤婷有事只管忙,我去瞧瞧小竹他们。”枫童却完全不在意众人的反应,径自熟门熟路的往清歌小竹住的小院而去。 看出枫童并不乐意自己跟着,陆凤婷苦笑着摸摸下巴,给枫童道了乏,自己便识趣的领人走了。陆凤吟也要跟着离开,清歌一看不是事儿,忙上前一步拦住,急急的道:“叔叔,小竹今儿一早就念叨你呢,好不容易碰上了,你就和我们一道儿吧。” 听清歌说小竹想陆凤吟了,走在最前面的枫童站住脚,冲陆凤吟招招手,“吟儿同我们一道吧,待会儿我们一起去瞧大哥。”   “嗯。”没想到清歌一句话,枫童便待自己如此温柔,陆凤吟应了一声,俊面一红。 “陆公子,请——”枫言忙上前一步,状似无意地挡住清歌的路。 陆凤吟道了谢,抬脚跟了上去。 清歌刚要举步,面前却忽然多了一只手臂,抬眼看去,却是枫言 “江小姐,既然这些东西全都是给您和小公子的,您不介意现在帮我拿一下吧?” “好吧。”看着枫言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样子,清歌不由苦笑,心说大姐,我现在也很郁闷好不好! “清歌,快过来啊,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看清歌没跟上来,枫童站住脚唤道。 “啊?我这就来了。”清歌应了一声,伸手搂住枫言的脖子,“姐们儿,别这么看着我。说实话,我现在也晕着呢,你主子这几天是不是病了啊?” “混账!”枫言眼一瞪,反手钳住清歌,“你才病了呢!” “摄政王——”看枫言来者不善,清歌直着嗓子叫了一声,吓得枫言忙松手。 已经拐了弯儿的枫童倏地回头,紧走了几步道:“怎么了?” “没事儿。”没指望自己这一嗓子能起什么作用,也就是想吓吓枫言罢了,哪料到枫童竟跑了回来,清歌很是不好意思,看看一旁紧张的手足无措的枫言,无措的挠挠头,“就是想叫您一声。” 枫言一旁冷眼旁观,心里却是暗乐。 终于犯着我们主子忌讳了吧?以为我们主子是谁啊?随便谁都能想叫就叫啊?便是皇上也不敢对主子随意轻忽啊!主子平时最厌恶这样不知轻重的人了! 哪料到枫童却是温和的一笑,抬手拍了拍清歌的头道:“调皮。” “调,调皮?”清歌忽然打了个哆嗦,自己都多大了,还调皮?!这个枫童,实在是病的不轻啊。 “扑通——”却是枫言被刺激的狠了,竟一跤跌倒。 枫童很是奇怪,这么平坦的地面,枫言这样的高手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待看清歌捂着嘴憋笑的样子,再低头看看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兀自瞪大眼睛傻呵呵的发呆的枫言,也不由好笑:“枫言,你这跤倒也值,好歹能搏人一笑。” 枫言好险没昏过去,好我的主子啊,您平时不是总说我就是您的左膀右臂吗?怎么为了讨好这个江清歌,我就成了搏人一笑的小丑了?! 一行人进了院子,若尘已经候着了,看到清歌头发衣服都湿淋淋的样子,唬了一跳。 “没事儿,没事儿。”清歌忙安慰,有些尴尬的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掉池子里了。” 若尘忙忙的和枫童几个见了礼,又去拿干净的衣服帮清歌换上。 枫童审视的打量着若尘,看着这个过分高大的男子围着有些娇小的清歌忙前忙后,眼光不自觉的带上了些挑剔。  一直惴惴不安的暗中观察着枫童和清歌的枫言只觉头越来越晕——瞧瞧主子,那都是什么眼光!看江清歌时,就是温柔似水;可盯着江清歌的相公时,就是势同水火! _ 自己判断的不错的话,这就是典型的看情敌的眼神啊! “好端端的,怎么会掉池子里?”若尘边帮清歌打理头发边小声问道。 不问倒好,这一问,把清歌的委屈全勾出来了!一把握住若尘的手,小声央求道:“相公,下次你陪我洗澡好不好?我一个人,老会掉池子里啊!” “啊?”若尘一愕,“不是有人服侍吗?怎么会掉下去?” 清歌听的差点儿蹦起来,我的亲亲相公啊,你咋就没一点儿危机感呢?就是因为那些人,你老婆才如同惊弓之鸟啊! “相公,我只要你一个人服侍——”清歌半是撒娇半是威胁的道。 若尘最见不得清歌这样,忙连连点头:“好好,下次,我陪你。” 两个人自以为声音极小,却不防现场除了陆凤吟,个个却都是高手,闻言不由侧目。 枫童不由重新开始审视自己眼里这个粗苯的男子—— 看来,清歌心目中,这男子的分量似是极重啊! 枫言却自以为明白了为何主子会瞧上这么个不过中人之姿的丫头,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这个江清歌怎么这么像个男人啊!这样撒娇卖嗲的恶心人的话也说得出口?!实在看不下去了,枫言跺跺脚装模作样的喊道:“对了,怎么没见到小公子啊?” “小公子去沐浴了,很快就会回转。”枫童送来的一个侍人忙战战兢兢的上前禀道。 来了这么久,一次都没有靠近过主子嘱咐要重点儿“服侍”的江小姐,好不容易今天找机会进了江小姐的浴所,还没看清江小姐胸前是否有梅花胎记呢,她就一头栽倒水里,然后爬起来就跑!好在方才小公子也去沐浴了,阿生他们应该能有所得吧。 枫童看了一眼那侍人,微微皱了皱眉。 “嗵嗵嗵——”院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武士打扮的女子的声音在房子外面响起: “卑职枫雨求见主子。” 枫雨?枫童愣了一下,自己来时特意吩咐过,除非有特别要紧的事,否则不要来打扰自己,难道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进来吧。”枫童吩咐道。 “是。”枫雨应了一声,低着头快步来到室内,极快的展开了一个卷轴,又迅速合拢,“主子,有人送来这张画像——” 枫童身子猛地一晃,脸色顿时惨白! 旁边站着的陆凤吟也看清了卷轴上的画像,也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小弟——” “送信人在哪里?快,带我,去——”枫童飞身出了屋子,那些枫府侍卫也忙跟了上去。 院外正好拴着几匹马,枫童挥剑斩断马缰绳,飞身上了马匹,朝着陆府大门夺门而出。 “摄政王——”一旁的角门旁,几个侍人打扮的男子正好看到马匹上的枫童,欣喜的追了出来。 无奈枫童心全在画像之上,竟是丝毫没有听到。 “别叫了。”旁边年龄稍大些的男子抿嘴道,“看来奴家还是进宫一趟,把这个消息禀告摄政王和皇上。” 那江清歌胸前是否有梅花胎记不得而知,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32 可小公子胸前却是实实在在的有着一朵漂亮的梅花胎记! 作者有话要说:O(∩_∩)O谢谢大家的关心和体谅,爱你们…… 146、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二) ... “小姐,那几个侍人好像有些不对劲儿――”江辰小心回禀。小姐的护短自己可是早有领教,更何况事关小公子! “哦?”清歌有些心不在焉。方才枫童走的匆忙,那张画自己仅是远远的瞟了一眼,虽只是一个有些模糊的侧面,却又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还有陆凤吟冲口而出的一声“小弟”,自己更是听的清清楚楚! 手不自觉的伸向旁边的包袱,摩挲着珍藏在里面的那幅爹爹的画像―― 心里的不安却是更浓。 “属下方才路过角门,听那些侍奉小公子的侍人正在议论,说什么,小公子身上的梅花胎记好漂亮,看他们鬼鬼祟祟的,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小竹毕竟是男子,自己虽是为主子好,可这么私密的事,江辰说出来还是觉得赧然。 “那些侍人吗……”清歌无语苦笑,却又霍然抬头,手更是下意识的抚住胸部,“阿辰,你方才说什么?什么胎记?” “梅花,梅花胎记――”江辰说的有些结巴,“那些侍人说,小公子,胸前,有,有梅花胎记――” “梅花胎记?”清歌身子一歪差点儿摔倒,讷讷道,“梅花胎记,怎么会这么巧?!难道小竹――” 难道小竹,是我的亲弟弟?!不,不会,听娘亲的意思,她根本就不认得小竹的爹!那江清芳和自己倒是姐妹,却也没听说她有什么胎记之类的东西!而且那萧燕荣说的清楚,那风木公子在嫁给她时,已是身怀有孕!可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却会在同一位置有着同样形状的胎记?! 或者是,自己的爹,和小竹的爹有什么关系?可这也不可能啊,杨芫说的清楚,她统共就一个弟弟,就是小竹的爹爹杨悦。 清歌眉头越皱越紧,只觉眼前情形扑朔迷离,却又有说不出的诡异。 “小姐,你怎么了?”看清歌很受刺激的样子,江辰大为担心。 “阿辰,舒伯,舒伯,什么时候能到?”或许舒伯知道这里面的根由! “应该也就是这几天了。” “没有找到叫宋舒的人?”枫童有些焦躁的在室内走来走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自己本是认定了清歌是若儿的孩子,现在方舒却突然派人送信说若儿在她手里!难道清歌和爹爹酷肖的面容只是碰巧? 可这张画,又怎么解释?这分明就是若儿,而且是经历了岁月风霜的若儿! 若不是真正见过若儿的人,绝不可能画出这样一幅画来! 看枫童脸色更加难看,侍卫不由加了把小心:“不过江府正君身边确是有一个跟随多年的老仆,府里人都唤他舒伯。只是我们去的不巧,我们到时,那舒伯刚刚离开。” “姐姐――”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却是缙云国主锦斐兴冲冲的跨进屋来,一脸的眉飞色舞,“果然不出我所料――” 枫童挥挥手,让侍卫下去,有些烦躁的起身,“斐儿来了。” 锦斐却完全没注意枫童的脸色,兀自喜气洋洋的端起书案上已经冷掉的一杯茶一饮而尽:“姐姐,刚才侍人回禀,小竹那孩子身上,果然有枫家特有的梅花胎记。” “当啷――”枫童手里的茶杯登时应声而落,倏地转身直愣愣的瞧着锦斐,“你,你说什么?” 看枫童如此激动,锦斐也是眼睛一热,“表姐,我现在可以确信,小竹,九成九,是杨悦和你的孩儿!” “我的,孩子?”枫童晃了晃脑袋,好像有些听不懂锦斐的意思。 “是,表姐。小竹,应该就是你和杨公子的儿子!”锦斐扶住枫童,肯定的道。 “可,这怎么可能?”自己这辈子,只在一次醉酒时,为了断绝凤吟对自己的痴念,让一个小倌儿上过自己的床!又怎么会和杨悦有一个孩子?难道说,当初,自己以为是小倌的哪个,其实,是杨悦? 若真是如此,自己当初,岂不是害了那个青涩少年郎?! “现在这种情形,恐怕不宜让小皇上再接近小竹――”锦斐语气有些担心。世人只知道殷泓是枫童寻到的皇家遗在世间的血脉,却不知道,殷泓根本就是当年的蓝丰帝皇殷若和平后的孙女儿! 自己也闹不清枫童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己完全有能力颠覆整个王朝,可结果却竟然一手扶植了平后一脉的两任皇帝!只是自己却知道一点,大哥枫霖当日的悲惨,小弟到现在的生死难测,全因蓝丰帝皇殷若和其平后方心而起! 恐怕没人可以估量出枫童的恨有多深! 这种情形下,姐姐怎么会允许身为仇人之后的殷泓,沾染自己唯一的血脉?! “殷泓今年已经十二岁,也到大婚的年龄了!我看,祥丰这里人杰地灵,即日起,就可以着手为殷泓选后的事了!”枫童顿了一顿道。 “好。”锦斐颔首,一抬头,却发现枫童正神经质的死死攥着一幅画,不由大是好奇。 枫童长叹一声,把手里的画递给锦斐。 “若儿――”锦斐也是一眼认出了画中人,不由大惊失色,“姐姐找到了,若儿?” 枫童点点头,又凄然摇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倒是说话啊姐姐!” “画是,方舒派人送来的。说若儿,在她手里。” “方舒?草药宗的当家人?”锦斐呆了一下。 要说这方舒,也是个传奇人物。听说原本是草药宗宗主方绘认的义女,却偏偏在草药上造诣极高,竟是连那方绘也远远不及。只是方绘对这个义女虽是看重,却又生怕被夺了权,对之多方打压。那方绘明明可以自立门户,却竟是甘愿委屈自己在方家如奴如仆般被呼来喝去。只是方绘却是终生未得一女,这草药宗宗主的位子,最后还是落到了方舒的手里。 自己冷眼瞧着,这方舒同表姐枫童倒更像一类人。虽然领着草药宗一干人等到了祥丰那样一个酷寒的鸟不拉屎的地方,仍是把哪里经营的铁桶一般,风生水起。只是让人不解的是,这样一个有能力的人,而且长相风度翩翩,却不知为何,和表姐一样,竟也是终生未婚?! “就是她。”枫童咬牙。若不是为了大哥,自己早要了这个女人的命!原本想着治好大哥,便要好好的折磨方舒,却没想到若儿却又落到她手中! “姐姐,会不会,是个阴谋?”锦斐小心的道。 “我不知道!”枫童抱着头痛苦的道,“只是,斐儿,只要有一线可能,我都不愿错过!” “那方舒提出了什么条件?” “她说,要一个人的命来换。” “谁?” “江清歌――” “江清歌?!怎么会是她?” “哐当――”一声脆响忽然从房门外传来,锦斐快步上前拉开门,冲着外面厉声道:“谁在外面?” 枫童也紧跟着走了出来。几米外的月亮门处,殷泓正抱着一些小玩意儿尴尬的站在那里,脚下是一个摔碎的精美瓷器。看到两人都瞧着自己,殷泓只得苦着脸往回走,边走边嘟哝:“好好好,朕回去看奏折。” 走了几步又愤愤然转身,小心的把怀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对了,这些东西还要劳烦摄政王帮我转交给小竹,对了,不许送给陆家人!” 说着气呼呼的回了房,又使气的碰地一声关上门。 枫童锦斐两个不由面面相觑。 “这殷泓,应该没听到什么吧?”锦斐狐疑的开口。若真是听到了什么,那这个殷泓的表现也太镇定了些! 枫童却是良久未语。自己本是想要难为殷泓,才故意把奏折一股脑儿丢给她。谁知回来看她批得,竟是有模有样。虽是文笔略显幼稚,看法竟是颇有见地,完全不像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结束前,不许她走出皇宫一步!”枫童冷然道。 “姐姐是想**时――” “等她琢出紫木灵后,就对外宣布,江清歌力尽而亡,到时候,斐儿,一定要好好补偿她的家人――”包括小竹在内,自己的三个至亲全是赖此女搭救,可到头来,自己竟是要夺了她的命! “唉……” “师尊,您怎么又叹气了?”陆雪琪放下手里的玉圻,便是旁观的陆雪明也咬了嘴唇,偷偷打量倚窗而立的清歌。 “又来了――”清歌以袖掩面,一副悲不自胜的样子。 “什么又来了?”陆雪琪又是羡慕又是莫名其妙。明天就是**之日,自己紧张的夜里都睡不好觉。师尊倒好,每天依旧轻轻松松无所事事的样子,若不是对方是自己师尊,自己早受不了了。今日看师尊的样子,怎么这世间也有让她受不了的东西吗?想着便也起身,跑到清歌身边探头往窗外看,这一看,不由也是一呆―― 果然是,又来了! 打头的第一个不是那个愁眉苦脸的枫言又是哪个?后面长长的一队宫人,捧了各色礼物,一箱箱,一筐筐,真是络绎不绝! “摄政王送江小姐、萧公子、杨公子,绫罗百匹,美玉各六双,珍果六筐,头面六副……” 外面的枫言木着脸一样样报着,说的嘴都酸了;里面的清歌抱着头,真是头都要裂了! “啧啧,你们摄政王还真是大方,照这种送法,我家主子什么时候能用完这么多东西?”江辰很是不解。 枫言翻了翻白眼―― 这话自己也说过,可摄政王说了,江小姐用不完,不还有下一代吗!所谓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这么点儿东西,还觉得不够呢! 自己到现在都没后,却连人家多少代后的子孙都想到了,果真是爱屋及乌的典范啊! “抬进来吧!”屋内清歌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反正明天就是**之期,大不了自己比完救好伯伯就赶紧落跑!现在不要说枫言,就是清歌也不相信枫童对自己没起什么坏心思了! 可咱穿越时空来了,可不是为了给人当女宠的!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家久等了!本来也想着手写好让老公帮忙打的,可这短时间精神一直不振(真的,觉得自己就和小猪差不多了,吃了睡,睡了吃。对了,比猪还多了样,就是猪吃完东西不会吐,俺却还不时的吐6),另外,可能是对着电脑码字的时间长了,现在拿着纸和笔,竟是完全找不到感觉了,好像只有坐在电脑前,才有东西可写……习惯真是害死人!不过,想着慢慢会适应的,说不定坚持用笔写一段时间,又能找着感觉了……祝大家开心^_^ 147、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三) ... 五月十六是黄道吉日,也是治玉公会的**之日。 一大早,治玉公会门前就车辆马匹络绎不绝,众多少年英才昂首阔步、自信满满的步入公会之中。 果然不愧是雄霸了蓝丰大陆上千年的大公会,单是里面的赛台,竟是足足有几万坪!而更令人骇然的是,这么大的比赛场地,竟全是由整块整块精美玉石砌成! 而更吸引人们眼球的是,这次**,可能会是治玉公会自成立以来最有看点的一次。早在数日前,京城就已经传开,治玉宗最富有传奇色彩的杰出后起之秀、也是至今为止最为神秘的方兰,也要参加此次**! 听说那方兰不止人长得丰神毓秀,身份更是尊贵,乃是公会长老李清的大弟子,也是一直空缺的治玉公会宗主的最热门人选!据说其功力早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乃师李清多多。按理说三年前的**,蟾宫折桂者就应该是方兰,只是可惜,当时方兰不知因何,竟是错过了**之期,生生与这份殊荣失之交臂。也因此,人们都渴望能在这次**之时,领略一下方兰的风采。 除了方兰外,还有一个人,也颇为引人瞩目。此女名字叫江清歌,只是在上京城中却是毁誉参半。一半人坚信,江清歌此人乃是世上最擅欺世盗名之辈。竟能靠了身上奇宝,得了陆家家主青眼,而且最近还有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传遍上京:那江清歌,还是蓝丰摄政王枫童的女宠,而且据说极受宠爱,这样一个人品卑污的下流之徒,还来参加治玉**,端的是无耻之尤!另一半人却对此持怀疑态度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33 ,而且认为,江清歌可是被神龙特意挑选的使者,可见必是极其善良之人,陆家或是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愿意让自家嫡小姐拜师,以学得做人道理。 当然,两方人马对江清歌的人品虽有分歧,却在一件事上是一致的,那就是,此次**,除非是沧海化成桑田,高山夷为平地,江清歌都绝无可能胜过方兰! 东边的天宇渐渐布满五彩的云霞,一轮红日排开云层,喷薄而出。映着漫天霞光,两个带了大批随从的红衣女子打马而来。两个女子衣着虽然相似,容貌上却大有差异。右边女子骑着一匹白马,长相较为精致,只是不相称的却是眉宇间多了股阴狠之气;左边女子则是骑了一匹红马,配上那身红衣,整个人宛若一团火焰,端的是英姿勃勃,顾盼间尽显睥睨众生的傲然! “哟,是陆家的小姐!”马上有人惊叫出声。 “陆家的?陆大小姐还是陆二小姐?” “陆雪菲大小姐!” 听到人们提起自己时敬畏的语气,陆雪菲微微一顿,扫了一眼人群,心里微有些得意。 “和陆大小姐并辔而行的这位小姐好气势!难道是陆二小姐?” “什么呀?你这话就外行了吧!你也算是老上京人了,甚时见过陆家两位小姐同行?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位气势不凡的小姐,怕就是会缔造传奇的方兰小姐!” “方小姐?” “是啊,你不知道吗?陆大小姐和方小姐都是李清长老的徒弟,方小姐是大师姐呢!” 众人正窃窃私语间,陆雪菲已经跳下马来,恭恭敬敬的后退一步,“师姐,请。” “呀!果然是方兰小姐!”人群顿时有些骚动。 方兰跳下马来,随手把缰绳撂给身后的仆人,姿势煞是潇洒美妙,又引来人群的一阵惊呼。 “有名师教导,又有这样优秀的大师姐,我看陆雪菲小姐定是榜眼的不二人选!” “是啊,陆家真是后继有人啊!” 陆雪菲的眉毛稍稍一挑,跟在方兰的后面,就要往里走。两人刚走了两步,却又同时站住。 却是迎头,又有两个和两人年龄相当的女子,正施施然走来。 两人一着紫袍,一着黄衣,不时指点沿途景致,看到什么有趣的地方,甚而还勾肩搭背大笑个不停,那超然脱俗的风姿,引得过往行人纷纷驻足窥视。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陆雪菲暗暗咬牙。方兰却是微一怔愣之后,很快恢复自然。 黄衣女子也发现了挡在前面的两人,忙往后退了一步,变并肩而行为跟在紫衣女子身后,压低声音道:“师尊,您看前面――” “前面?”紫衣女子――正是清歌,举目望去,这才发现,陆雪菲正和一个面目有些陌生的女子,正站在自己前面不过几步远的地方。 陆雪菲皱了下眉头,很快拿定了主意。**当前,决不能在气势上弱给两人,自己一定要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前面的人,给我让开!”陆雪菲冷声道。 本已微微让开身形的清歌一愣,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方兰微微笑着,看着陆雪菲,眼神甚是嘉许。 发现有热闹可看了,挤在门口的人们顿时有些兴奋。 离得近了,陆雪菲心里更加气闷。刚才离得远,看的不甚清楚,到了近前才发现,两人身上衣服竟是用整匹的黛绮裁成,这么名贵的丝绸,别人小心的裁下一点儿做成各种名贵的饰品还会惋惜,这江清歌倒好,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是裁来做窗纱,这次又裁来做了这么多衣服!相形之下,自己这身装扮就俗气的紧! 好像每一次见面,这江清歌总要把自己给比下去。 “江大小姐果然好福气!这么精美的蓝丰黛绮,别人想要数寸尚不可得,江大小姐居然能整匹都弄来裹在身上!”陆雪菲阴阳怪气的道。 “江大小姐?蓝丰黛绮?”这几个词甚是敏感,旁边的人眼睛都是一亮―― 也就是说,这个女子就是江清歌?蓝丰摄政王枫童的女宠?!听陆雪菲言下之意,这东西八成是枫童为了讨江清歌芳心特意赠送!果然大手笔! “陆雪菲,你什么意思?”清歌尚未开口,陆雪琪脸色已是铁青,马上冲了过来,愤怒的瞪着陆雪菲。 陆雪菲却是不甚在意,冷冷一笑:“雪琪妹妹!你叫我什么?我们陆家是治玉传家,君子的温良恭俭让,你竟是一点儿也没领会到吗?” “雪琪,回来!”清歌哂了陆雪菲一眼,嘴角微微上挑,神情甚是轻蔑。陆雪琪恨恨的跺了跺脚,只得回返,憋着气跟着清歌继续往前走。 看江清歌竟是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竟是连搭理都不屑搭理自己,陆雪菲先是一愣,继而不由恼羞成怒:“江清歌,你敢不敢大声告诉大家,这些黛绮,你从哪里得来的?” 方兰听的眉头一皱,陆雪菲这是怎么了?问个话竟如此大失水准!老是纠缠于这些坊间传闻,确是有点失于下乘! 清歌站住脚,慢慢的回头一字一句道:“这黛绮是蓝丰摄政王枫童所赠。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我――”没想到清歌竟敢直承其事,陆雪菲顿时张口结舌。蓝丰摄政王啊,谁敢有什么意见?! “既然你这么感兴趣,本小姐今儿个心情好,就全对你说了吧!我头上玉簪是咱们缙云陛下所赐,腰间玉佩是蓝丰陛下所赐,还有这块玉牌儿――”清歌顺手摸出一块儿玉不在意的扔给陆雪菲,“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谁给的吧?” 听说江清歌身上这一整套的东西竟都有如此大的来历,本来还正小声议论的众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陆雪菲猝不及防被玉牌儿砸了个正着,攥住玉牌儿就要再砸回去,可刚举起来又惶恐的放下,脸色像开了个颜料铺,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却还是恭恭敬敬的上前几步,双手把玉牌儿递过去,憋着气粗声道:“您,您老先请――” 这是变得什么戏法?看着前倨后恭的陆雪菲,大家都吃了一惊,方才还剑拔弩张,怎么这么一会儿,陆雪菲就如此小心翼翼? 站在旁边的方兰目光却是一凝。旁人没看清,方兰却是看的清楚,那玉牌儿是陆家长者身份的象征。只有为家族做出了巨大贡献且声名赫赫之人才有资格获得。而陆家子弟凡是见到此牌儿便如同见到本族族长,绝不可有半分忤逆! 那陆綦芳是不是吃错了药,竟把如此干系重大的物事送给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陆雪菲心里简直和吃了苍蝇一般,却是只能含羞忍忿毕恭毕敬的恭送清歌两个,一直到两人进了治玉公会大门,才怨恨的抬起头来。 清歌把手里玉牌塞到荷包里,手下却碰到爹爹给留下的那一块儿,心里不由一动,难道爹爹的这块儿玉牌也是身份的象征?! 赛台上,公会九大供奉、十二长老已是齐至,比赛准时开始。 清歌和雪琪的位置正在赛场南端,好巧不巧,方兰陆雪菲两个竟是和两人仅隔了两个选手。 刚才入口处吃了大亏,陆雪菲恨得几乎把牙咬碎。狠狠的瞥了眼那对表情平静的师徒,便转身自信的对着主席台,待会儿,再让你们好看。 “……第一场比赛,以半柱香为限。”看看每个选手面前已经摆好了玉石和玉圻,李清表情庄严的宣布,“半柱香以内不成功者即为失败,现在,开始。” 几千举子慌忙低下头,拿起玉圻认真的雕琢起来。 “嚓――”几声脆响,却是有的举子用的力大了,竟是不但没雕琢好玉石,反而弄折了玉圻,拿着手里坚硬的玉石,顿时傻在了那里。 马上有人上前,引导这样的举子退出比赛场地。 实在也怪不得大家如此,实在是玉石过于坚硬,玉圻却全是最低级的玉圻,不趁手至极。抬头看看那半柱香,已经燃了将近三分之一,其他人情绪不由更加紧张。 砰砰嚓嚓的声音不断响起,陆雪菲偷眼看去,已经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举子,要么因玉圻折了,要么因玉石损毁过于严重,先后被引着退出赛场。 香燃到了将近三分之二,台上的鸣锣忽然响亮的响了一声,紧接着有人宣告道: “十六号看台方兰,完成。” 众人愕然抬头,方兰这么快就完成了!好像治玉公会**举行至今,还从没有人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雕琢好的!坐在看台上的李清微微颔首,脸上不由露出微笑。 方兰已经完成了?陆雪琪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清歌,不由呆了一呆:师尊在做什么?怎么一直对着那块儿玉石出神?却是到现在,还没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抱歉,发的晚了,也不晓得每天怎么会就那么多瞌睡呢?每天背着床,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动…… 148、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四) ...    方兰把治好的玉放在一个精致的托盘上,冲前来取玉的侍者微一拱手,脸上的微笑完美的无可挑剔,顿时收获了无数羡慕的眼光。尽管妒忌的不得了,可又不得不佩服,这方兰盛名之下,果然不虚!看来决赛时的一号赛台定是非此人莫属了!  待侍者离去,方兰却并不离场,反而一撩袍子,又缓缓坐下。眼角的余光正瞄到瞧着犹自发呆的清歌急得抓耳挠腮的陆雪琪。顺着陆雪琪的视线睃过去,清歌的情形全收眼底。方兰眼中的笑意更浓,只觉心里畅快无比,早料到若论琢玉一道,江清歌定非自己对手,可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易就败下阵去,不仅又有隐隐的失落!  看清歌仍没有动手的意思,陆雪琪已是急得出了一头冷汗,眼看香不过剩了三分之一,再顾不得赛场上不得喧哗的禁令,压低嗓音小声叫道:  “师尊,师尊――”  “嗯――”一直注意着这个方向的李清微微撇了下嘴,神情甚是不悦。她旁边的陆綦芳和侍立在大供奉身旁的吴清欢也都是紧锁眉头。陆綦芳心里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本是自信这双看刁了人的老眼绝不会看错人,可看到清歌此时的情形,却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眼力,实在是事关霖儿生死,若江清歌败北,自己实在不知该当如何了!而这之前,因为太过于相信清歌,自己竟没有做一点儿其他的准备!可目前看清歌的情形,恐怕这第一关都过不了,竟还妄想沾到紫木灵的边儿?难道说,霖儿果然如此苦命吗……  正自心乱如麻,忽然看见台下的清歌展颜一笑,顺手捡起手中玉圻开始琢了起来,双手翻飞,若彩蝶穿花,动作不只迅速至极,而且极为优美。看清歌的神情也是享受至极,那情形倒不像是琢玉,倒像是表演一曲绝美的舞蹈。  陆雪琪顿时松了口气,忙低了头专心琢自己的玉。  台上的李清却是眼生冷意,心里更是暗笑不已,都这个时间了,要想完成是再不能的,便是姿势再美妙又如何?下面的方兰也是一样的心思,看着清歌的眼神,解气之余又有些怜悯。  陆綦芳却是一时看那柱香,一时看清歌,不大会儿,已是弄了一身的汗。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本是闭目养神的大供奉不知何时已是睁开了双眼,看似浑浊的老眼射出两抹精光,竟是全副心思都被清歌吸引了去。  “十九号赛台,陆雪琪,完成!”  又一声鸣锣响过。  陆雪琪,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正埋首治玉的陆雪菲手登时一僵,手里已接近完成的玉石差点儿掉下来。  那边的陆雪琪已经轻松的起身,脸上是怎么也遮不住的自豪的笑意,可在看到仍紧张琢玉的清歌时,又沮丧的坐下。  陆雪琪?台上的李清倏地睁大双眸,满眼的不可置信!离得近的方兰更是瞠大了眼睛!因自己坐得近,可是看得再清楚不过,那陆雪琪方才可是并没有全副心思去琢玉,反而还频频注意江清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后,竟还能紧随自己之后完成?  陆雪菲愣了片刻,终于不得不面对这个几乎让她吐血的事实――  短短几天功夫,自己这个妹子,竟中了邪般进步如此神速!又有些怨恨的看了一眼台上的陆綦芳,打死自己也不相信,陆雪琪有今日的成就会是那个江清歌的功劳!看看江清歌,香都快燃尽了,还兀自手忙脚乱!这样的师傅,又怎么可能会教出高明的徒儿!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是陆綦芳这个老虔婆暗地里教了她什么绝招!  看陆雪琪竟能第二个完成,陆綦芳诧异之余,也不觉露出了些笑意!看来清歌果然没有藏私,不然琪儿怎么会有如此进境?!只是清歌自己是怎么搞的?倒把自己弄得狼狈之极!看那香一寸寸的短了下去,真真是让人心焦不已!  “陆雪菲完成――”又一声锣响,打断了陆綦芳的思绪。  听到陆家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34 又有一位孙女儿成功,旁边的长老纷纷向陆綦芳道贺:“九供奉果然家学渊源,前三名里竟有两名是陆家女,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哪里,哪里,”陆綦芳有些心不在焉,“是她们师尊教得好。”  这句话一出来,本是笑的开心的李清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本来第一第三都是自己弟子,确是可喜可贺的事。可方兰早列自己门墙,倒是陆雪菲近时才收,世人那个不知,陆雪菲和陆雪琪同日拜师,而今日,却是陆雪琪后来者居上!  “雪琪果然拜了个好世尊啊。”李清眼珠一转,开口赞道,“这许多日子,就把雪琪教的这样好,实在是让李清惭愧!待会儿,我们一定要欣赏一下雪琪这位师尊的玉药,看情形,定非凡品啊!”  坐在台上的,有当日去了陆府的,自然识得清歌,当下便抿嘴笑着不语,有那不认识的,便低声向旁边人打听,待知道方才一直发呆的那个女子便是江清歌时,不由面面相觑。  陆綦芳看了李清一眼,却并未说什么,又把眼睛投注到了清歌身上。  在治玉公会外面等候消息的众人已经听说了里面的大致赛况,一个个也是兴奋不已。有人已经兴兴头头的开了赌局,自然,九成九都是买方兰独占鳌头,只是却有几人例外,竟是咬定了买江清歌胜。  “八成是蓝丰摄政王的人!”就有人偷笑着窃窃私语,听说这位摄政王可是富可敌国,此举八成是为了讨小情人儿欢心,出来撑撑门面的!  “把带来的银子全都押上!”大车里的小竹缓声吩咐道。  “是。”跟着的护卫暗暗咋舌,小主子对这位姐姐可真够维护的,全都押上,那可是整整十万两啊!  “慢着,还有我的。”一双纤纤玉手伸出,又递出一张银票来,护卫接过来一瞧,又是一张十万两的龙头票!吓得不由一哆嗦!这陆家果然也是豪富,不过是未出阁的公子,就能如此大手笔!  看护卫眼都直了的样子,陆雪明和小竹不由相视一笑。这么多人都把自己当成冤大头了,可等会儿她们就会知道,真正的冤大头到底是哪个!  听说有人出二十万两银子押江清歌赢,场外的人群顿时疯了般!本是没兴趣的人也纷纷翻出荷包里的银子来,若是方才,大家自然心里没底儿,可现在已是得了确切消息,方兰首场已是以第一名的速度出线儿,而那江清歌却是至今尚无消息,情形可以说已经非常明朗!既然有人想要充肥羊让人宰,大家又怎么能放弃这样一个赚钱的机会!  场内锣声一次次敲响,一个个名字被报出来:  “焦如芳完成――”  “李莹莹完成――”  “张茹完成――”  ……  名字被报出来的越来越多,场内的其他举子便越来越心慌意乱,因出错而被清出场内的举子也是越来越多。  陆綦芳已是急了一脑门子的汗。真恨不得把那个敲锣的人拉过来暴揍一顿!可是比赛的章程就是如此,这第一场赛事考较的不但是速度,更是心志,且本就是以淘汰为主!  那敲锣的公会人员看陆綦芳几乎是以吃人一样的表情盯着自己,不由吓了一跳。便是周围长老和供奉,看着陆綦芳一时愤恨,一时咬牙切齿的样子,也不由暗暗奇怪。  那柱香已经燃到了尽头。  李清冷冷的看了一眼清歌,举起了手里的玉锤儿,酝酿着用什么样的声调宣告结束。  谁也没料到,便在比赛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刻,东南角的位置忽然传来了完成玉药时特有的清脆鸣声。紧接着一声锣响:  “十八号赛台,江清歌完成――”  江清歌?李清不由一愕,手里的玉锤儿险些扔了,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那柱香――  那柱香闪了最后一下,终于灭掉了!  这个江清歌,竟赶在香灭掉的最后一刻,完成了玉的雕琢!  “清歌――”陆綦芳眼中的老泪一下下来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师尊――”陆雪琪高兴的一蹦三尺高,一下子就抱住了清歌。  陆雪菲阴沉着脸,看着自己妹子脸上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过的灿烂亲昵的笑颜,只觉别扭至极。  方兰虽是有些意外,可不知为什么,却又多了些期待,希望这个江清歌不会太差了,那样的话,自己的胜利才有值得庆祝的地方。  这个江清歌,和九供奉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呢!旁边的长老更加诧异。看陆綦芳的样子,这江清歌在她心中的分量,可比那两个孙女儿重多了,这情形,可有些匪夷所思!  第一场以淘汰为主的赛事果然是惨烈,场内本是几千举子,现在竟只剩得一百一十二人!本是阔大的赛台显得益发空旷。早有公会的执事捧了一个个玉盘上来,呈给诸位长老,上面各有标号,乃是方才通过的举子所琢玉药――  自来第一场赛事因时间太短,而琢玉工具又太为粗糙,能通过便已是万幸,所以举子们向来惟求速度,只望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即可,所以这些成品玉药自是不甚好看,也就没资格入供奉们的法眼,只让长老们草草看一下罢了!而这些玉药,一般也都是贱价交给玉药铺,由那些升斗小民得了去。  也因此,这呈上玉药之举,向来也不过是个形式罢了,那接下来的赛台顺序,一般就是按照方才完成的先后顺序设置。不过大家心里也明白,这手法最为纯熟者自也必然是手艺最为高超者,而本次比赛的最后结果不出意外的话,必定就是方兰折桂了!  看那些执事要端了那玉药离去,一直端居中间的大供奉忽然唤过吴清欢,小声说了句什么。  吴清欢愣了一下,忙轻轻应了声,追上那些执事,很快又托了两个玉盘回转。  “师尊,这一盘是前三名举子的玉药,这一盘是最后三名举子的玉药。”吴清欢小声道,眼睛紧盯着那颗晶莹剔剔透脉络毕现的碧叶形玉药,声音有些颤抖。  大供奉拿起方兰三个的玉药,瞄了一眼,便撂了开去,然后快速掂起那棵贴有“江清歌”名号的玉药,本是眯缝着的眼睛顿时睁大!  “好,现在,我宣布,第二场比赛赛台顺序――”李清站了起来,扫视一下场内用着期待的眼神仰视着自己的众举子,“一号赛台,方――”  “且慢。”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么威严的场合,是哪个敢如此无礼?场内举子不由都是一愕。  李清愣了一下,待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却马上恭恭敬敬的站好,“大供奉有何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上好(*__*) ,天气好热啊…… 149、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五) ... 大供奉没有回答李清的问题,反而把手里的玉药递给身边的二供奉,“你们都传看一下。” 二供奉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的接过,却在接触到手里玉药的第一时间就倒抽了口凉气: 第一场淘汰赛,还是那么粗陋的玉石,那么笨拙的玉圻,何曾出现过这么美丽的玉药?! 玉药颜色青碧,触手冰凉,熠熠阳光下显得分外清透,更奇的是那上面的每一根脉络,似是都闪耀着生命的气息,不过是看上一眼,便觉神清气爽,让人烦闷顿消。 一件再粗糙不过的玉石,经过这举子巧手雕琢,竟是充满了灵气!生生把这糙玉的品级提升了几个层次!便是自己,若说是把玉雕的再精美些或可办到,可若是说似这般完全激出玉的灵气,恐怕有相当大的难度。当下不由失声道:“这是哪个的作品?” 一时众人纷纷传看,无不拍手称奇。 “李长老,恭喜啊。”旁边的一位长老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冲李清道,“不用猜了,这玉定是方兰所琢!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李清接了那玉在手里细细赏玩,也是爱得不得了,心里对此玉乃方兰所琢一事更是深信不疑,闻言忙谦虚道:“姐姐谬赞了,她小孩家家的,不定怎么误打误撞,瞎猫逮着个死耗子罢咧!下一场,还不定怎么着呢!” 陆綦芳看的却真,方才那盛玉药的托盘上明明贴的是清歌的十八号赛台,可不是方兰的十六号赛台! “大家以为如何?”大供奉声音凝重。 “我治玉宗后继有人!”二供奉神情兴奋。 “一号赛台自是非此女莫属!”三供奉频频点头,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其他诸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大供奉点头道:“如此,我亲自来宣布一号赛台举子名字。” 如此殊荣,李清自是乐意,忙退到一边,大供奉苍老浑厚的声音随即响起:“一号赛台举子,泉州,江清歌。” 李清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错了――”却被自己姑母――二供奉狠狠的瞪了一眼,吓得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旁边的人也都是一惊,这才想起低头查看玉药上的标号,待看到上面果然是十六号而非十八号时,一个个不由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说的?这么好的玉药,竟是那个最后完成的江清歌雕琢的?! 本已欣欣然抬脚,往一号赛台去的方兰也呆住了,宛若泥雕木塑一样僵在了那里。早有执事得了吩咐端了个托盘过来,把清歌所琢玉药呈上,端于各举子赏看,方兰只看了一眼,便觉浑身顿时如坠冰窟!心里更是苦涩不已。 听说一号赛台竟是被清歌得了去,陆雪琪也晕乎了,反应过来后,一下子蹦了起来,大呼小叫着就要去搀了清歌往一号赛台,弄得清歌哭笑不得,绷了脸瞪了雪琪一眼,雪琪才安静下来,却是一直抿着嘴傻笑个不停。 清歌撩起袍子,嘴角挂着一丝笑,坦然往一号赛台而去。场内顿时静的掉下根针都能听到,所有人都狐疑而又艳羡的盯着那个神情潇洒步向一号赛台的女子。 看着清歌缓缓走近,方兰嘴唇蠕动了几下,眼神复杂之极。那个东西,自己本不想拿出来,看来今日,是必要用上了,否则,自己绝不是此女对手! 清歌脚步不由顿了一下,心里不由有些奇怪,明明这个人自己今天应是初见,可不知为何,这眼神却是熟悉至极,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只是正是大赛的关键时刻,便压下心里的疑窦,冲方兰点了点头,微微侧了侧身,和方兰擦肩而过。 看着宠辱不惊神情平静的清歌,大供奉不住点头,这般绝佳气度,便是自己也自愧不如。 “江清歌,老朽有一问题请教。”言谈之间,竟是丝毫没把清歌当成晚辈,竟是和平辈高人相仿。 能得大供奉如此垂青,旁边诸人已经是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不敢。大供奉请讲。”清歌含笑躬身道。 “以你琢玉造诣,完全可以几息之内便可胜出,却为何把时间拖到最后才完成?” 大供奉的问题也是众人心中疑窦,闻言,不由都把目光投向清歌。 清歌微微摇头:“清歌并非故意哗众取宠。只是万物皆有灵性,顺其自然,方能返璞归真,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琢玉更是如此。琢玉之功本无高下之别,无非能否依从其本性罢了!” “是了!”吴清欢拍手赞道,“怪不得我近日琢玉之上无法寸进,却原来只知追求玉药精美,却谁知,反而是落了下乘了!” 台上供奉长老均是终生和玉相伴,听清歌一席话,一个个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方兰心里也是一动,其余举子却因为功力尚浅,甚是迷茫,只是看供奉长老均一副大有所获的样子,便也忙忙强记下清歌言语,以后果然大多成为琢玉高手! 大供奉看着清歌的眼神更加热切。江清歌方才所说,可谓琢玉至理,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儿,真能和玉相通,却更需要一种天性!到现在,连大供奉也不得不承认,这江清歌果然是不世出的琢玉奇材!这个年纪,便有如此高超功力,怕是唯有当年的玉公子枫若还可相比,甚至,这江清歌,可能更胜一筹! 场内暗潮汹涌,场外此时也是一片哗然。 “这是怎么说的?明明第一个完成的是方兰小姐,怎么决赛一号赛台的位置变成那个最后一名江清歌了?”那些买了方兰必胜的人已是慌乱不堪,在外面吵嚷不已。 “对呀,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定是有人在里面弄鬼!” “难不成又是那蓝丰摄政王?”有人压低了声音。 “真是胡说!”旁边忽然有人冷哼一声,“主持**的人是谁呀?可是咱们九大供奉和十二长老!谁敢有这么大胆子在这里胡闹?” 嚷嚷的正狠的人一下子泄了气,是啊,收买一个还能说得过去,打死自己也不能相信,有人能把九大供奉十二长老全都收买!要不然,当初大供奉也不会因和枫童失和,愤而把治玉公会迁到缙云来! “那江清歌兴许是运气好……”已经买了方兰必胜的人无奈的安慰着自己。 坐在车里的小竹和陆雪明不由相视而笑,早知道,清歌绝不会让人失望! “姐姐――”街角处一辆马车的布帘慢慢放下,听完手下人的回报,锦斐神情忧虑,“看竹儿的情形,若是那江清歌有个什么,我怕他恐怕不会……”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35 不只是不会原谅,恐怕这一对母子会马上反目成仇! 枫童疲倦的仰躺在靠背上,以手掩面道:“斐儿,我顾不了那么多!只要能保得大哥和若儿,便是堕入地狱又何妨!” 声音间竟是凄楚已极。锦斐心里一紧,也闭了口不再说话,车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回去吧。”枫童轻声道。 锦斐探出车厢,对驾车的侍卫打了个手势,车子便慢慢调转方向,往来路而去。刚要坐回车里,却见一辆青布马车迎面而来,打眼间,只觉那驾车女子颇为面熟,不免多看了几眼。只听车内传出一个苍老而又有些激动的男子声音: “阿岩,我们这是到了吗?” “是啊,,舒伯,我们到了,前面就是小姐**的地方,小云已经去前面打听情况了!”阿岩笑的爽朗至极。 正说着,又一个女子笑嘻嘻的跑了过来,“舒伯,大喜啊!我方才听外面的人讲,咱们小姐已经进了决赛!” 车上的窗帘立时掀开,一个老年的男子探出头来,神情激动:“你听的可真切?” 锦斐又是一愣,怎么这老年男子看起来好像也是曾经见过的,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那辆车子却已是去的远了,模模糊糊间便不能再听真切。 “怎么了?”枫童坐直了道。 “奥,没什么。”锦斐放下车帘,沉思道,“方才那辆马车上的人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枫童唔了一声便又闭上了眼睛。 那辆马车里的老者,正是舒伯。当年锦斐是在枫若身边常见的,只是岁月风霜,舒伯模样自然变了许多,锦斐也再料不到时隔多年,会在上京街头相遇! 赛场内各位举子已经各自到了指定的位置。 清歌自是排在第一位,紧挨着她的正是方兰。 这第二场和第一场又是不同。这场赛事,玉药玉圻皆是举子自备,务要琢出各自的最高水平来!这些举子也都早有准备,个个拿出了压箱底的东西,最不济的手里的也是中品美玉。 陆雪琪得意洋洋的拿出拜师宴那次,清歌送的见面礼――上品黄珠玉,上品墨玉圻,顿时引起了周围举子的一片啧啧艳羡之声!谁不知道,能进入决赛的,自然在治玉上都已可算是高手了,而品级愈高的美玉自是越容易雕出品级高的玉药来!而这陆雪琪手里无论玉石还是玉圻,竟全是上品,怎么不叫人眼红! 大家下意识的把眼睛又投向一号赛台。只见清歌的东西也已准备停当,上面却是一方西瓜形又透着丝丝温润血色的玉石,也同样是一方上品玉石,旁边玉圻却是同陆雪琪一样的上品墨玉圻。 “咦?”突听有人惊呼,“二号赛台的方小姐,手里那是什么?” 众人闻声纷纷去看,却见方兰正平静的摆弄一只墨沉沉的玉圻,那玉圻全身黝黑,竟是一点儿光线也不透出来,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人能看出来那玉圻是什么品级! “原来,是你!”清歌却霍然抬头,又惊又怒的瞪着方兰。别人不认得,自己却清楚,方兰手里的东西,正是爹爹留给自己的玉圻!怪不得自己觉得眼熟,这个女子必是易容的方幽兰! 方兰却是神情自若,瞥了一眼清歌,小声道:“江小姐稍安勿躁,没有根据的事还是不要乱说为好!” “那是,神品乌龙圻!”大供奉身子猛地前倾,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什么?神品乌龙圻?”吴清欢身子晃了晃,怎么可能?!神品乌龙圻,世上只有一枚,乃是治玉公会宗主的象征,当年可是一直在若儿手里!自若儿失踪之后,乌龙圻便在世间消失了踪迹,怎么会在方兰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__^*) ,望天,现在照镜子,真的胖了好多啊…… 150、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六) ... “这,怎么可能?”陆綦芳脸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难道这女子竟同枫若有关系?若果真如此的话…… 陆綦芳看看清歌,神情很是忧虑。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清楚的紧,枫若这个弟弟在枫童心目中占有怎样的地位!亲眼见识了清歌的实力,本以为这场决赛更是尽在掌握之中,却谁料当年归枫若所有的乌龙圻竟然会突然出现。不提乌龙圻本身便是治玉宗主身份的象征,便是枫若的影响力到现在为止,恐怕都不容小觑,更何况还有那个爱弟若狂的枫童做后盾…… “方兰小姐,敢问你这玉圻乃是从何而来?”吴清欢早已无法按捺,竟是直接跳下高台,一个箭步就到了方兰面前,脸上神情又是惶惑又是哀伤又是迷茫。 难道吴清欢,认得爹爹?不然,怎么会见了爹爹留下的东西这么激动?清歌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这玉圻乃是家师所赐。”方兰恭恭敬敬的托起乌龙圻,“难道大人认得家师?” 家师?清歌暗暗咬牙,方兰,你还真够无耻! “家、师?”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英气女子,吴清欢的眼睛逐渐湿润,“你说,你是他的弟子?” “阿清,这是怎么回事儿?”大供奉扭头对李清道。别人不知,可作为治玉公会的长老,李清绝不会认不出这枚玉圻。怎么清儿的徒弟却说手里的玉圻是师尊所赐?阿清可不就是她的师尊吗?! 李清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实在是方兰也从没跟自己说过她手里竟有宗主信物! “怎么?大供奉认得小可的师尊吗?”方兰故作不解,微蹙了眉头有些伤感地道,“说是师尊,其实是方兰僭越了。方兰愚鲁,虽自小蒙师尊教导,却始终未能得师尊认可,拜入师门。只是方兰心中,仍是把家师看成师尊。也因此,迄今为止,方兰正式所拜师尊实是唯有李清长老一人罢了。至于这玉圻,也是前不久师尊得知方兰要来都中参加**,临别所赐。” “你还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能得他应允,陪伴他,这么多年……”吴清欢失神的站在那里,轻轻拍了拍方兰的手,“你是个,好孩子!不然,他肯定不会留你在身边,还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你很好,很好…… 说完,张了张嘴,半晌,终于艰难的张口,“你师尊,你师尊,有没有说他,要去哪里?” 九大供奉和十二长老也忙把眼光投了过去,显然也是急于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眼前的情形让清歌心乱如麻,只觉如堕五里雾中。 难道爹爹竟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有什么厉害的仇家,反而竟是和治玉公会诸人有深厚的渊源?!可这许多治玉公会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又怎么可能会和爹爹扯上关系?! “抱歉。”方兰歉然一笑,“师尊自来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每次都是蒙师尊召唤小可,可是现在,小可也不知道师尊去了哪里。” “是吗?”吴清欢失望的放开方兰,低了头喃喃道,“是啊,他本就最爱自由,最不愿受世间拘束……能得蒙他教导,你这孩子,是个有福的啊……” 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这么多年,谢谢你,能陪他……若儿他还活着,真好……”转身间,几滴泪水竟是砸落尘埃。 大供奉神情复杂的看着方兰,怪不得这个孩子这么年轻就名声鹊起,原来是由枫若亲自教导!还有这乌龙圻,也是事关重大,乃是前任宗主选定了自己的继承人后,才会把乌龙圻相赠,然后经过治玉公会考核,便会正式出任公会宗主。所以一旦有人手持乌龙圻出现,也就意味着这人十有八九就会是下任宗主。枫若当年,虽接受了前任宗主所赠的乌龙圻,可尚未经过考核,便突然失踪,也因此,治玉公会宗主才会空缺至今。而现在,乌龙圻却竟然在**时显身,也算是治玉公会的一大喜事!从治玉公会建立以来,治玉奇材尽出枫家一门,所以到现在为止,历任宗主都是枫家人。而现在,枫若既是把乌龙圻交给了方兰,自是同样有传其衣钵的意思。 只是,有些为难的是,眼前,还有一个天纵奇才的江清歌……实在是让人难以选择! 想到此处,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清歌,不由一愣:从参赛来,不论自己成绩如何,都冷静异常的江清歌,此刻却是失了先前的冷静!看着方兰的样子,竟是带了股咬牙切齿的味儿道! 难道,江清歌和方兰,乃是旧识?! “比赛,开始――”大供奉咳嗽了声,郑重宣布道。 “江小姐,气大伤身啊。”方兰拿起玉圻,斜睨了清歌一眼,能撩拨得江清歌如此失态,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知道自己若是失去理智,自是衬了对方的心意。清歌定了定心神,傲然一笑,“你见过死鱼眼睛会变成珍珠吗?演好你的假货,可别穿帮了啊!” “你――”方兰甚是恼火,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乌龙圻,冷冷的哼了声。 治玉公会内,大赛如火如荼,治玉公会外早有人把消息传了出去。 “听说了吗?方小姐手里拿的竟是一把神品乌龙圻!” “神品乌龙圻?有什么讲究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神品乌龙圻可是治玉公会宗主身份的象征!方小姐还有一个师尊呢,据说就是当年的玉公子!” “方小姐是玉公子的徒弟?还有这神品乌龙圻?那不就是说,方小姐稳赢不输吗!” “是啊!还是不要买那个江清歌赢了,我看还是买方小姐赢!” …… “什么神品乌龙圻、玉公子的?你听说过吗?”坐在马车里的小竹皱着眉头问陆雪明。 “神品乌龙圻?玉公子?若果真如此,恐怕有些麻烦……”陆雪明毕竟出身治玉世家,一听就明白,不由有些担心。 “还真有玉公子这个人?”小竹大是奇怪,“到底是谁呀?” 陆雪明叹了口气,“玉公子是治玉界的一个传奇。要说他的家世,更是显赫!你经常接触的就有一个是玉公子的至亲之人。” “谁?”小竹奇道。 “这么多年了,玉公子始终是蓝丰大陆上无人可以超越的一个传奇!”陆雪明感慨道,“玉公子本名枫若,乃是前任治玉宗主的儿子,实是一代奇男子!身为男儿,却凭借自己的本事折服了治玉公会一干女子,真算的上是治玉史上第一奇人!日日到我们府中来的摄政王枫童,就是玉公子的姐姐。” “玉公子,枫若……”小竹重复着念了两遍,挥了挥手自信满满的道,“管他什么玉公子不玉公子呢!别说是玉公子的徒弟,便是玉公子本人来了,也一定不是我嫂子的对手!” 说着,探出头对随从道,“把刚才赢得都压上,还是买我嫂子赢!”说着又看了一眼陆雪明。 “还买江清歌赢?”随从吓得一哆嗦。刚才一场豪赌,竟是赢了上百万两银子,原还笑话小主子胡闹的随从个个喜得合不拢嘴,怎么这银子还没暖热乎呢,又要拿出去?! “还有我的。”陆雪明忙附和道。 还有?随从又一哆嗦,这可是几百万两银子啊!这俩小爷,还真是大方! 小竹抿嘴笑了,眼睛亮晶晶的瞧着陆雪明,“雪明哥哥,你放心,嫂子绝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看小竹竟然瞧破了自己的心思,陆雪明不由苦笑,这孩子虽小,可聪明着呢!不过事情可不像小竹想的那么简单!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清楚的紧,一旦牵扯到枫家人,事情的发展,恐怕就不好预料了! “神品乌龙圻?玉公子的徒弟出现了?”舒伯猛地一愣,“停下,你说的再清楚些。谁拿着神品乌龙圻?玉公子的徒弟又是哪个?” “怎么了,舒伯?”舒伯惊慌的样子吓了叶云一跳,忙停下马车,“就是那个老是跟小姐别苗头的方兰!听说就是她拿着神品乌龙圻,还是什么玉公子的徒弟!” “怎么可能!”舒伯失声道,“公子这一生从没有收过徒弟!而且,那神品乌龙圻可是公子留给小姐的,明明应该是小姐拿着才对啊!” 叶岩和叶云不由面面相觑,“什么小姐、公子的,舒伯您这是怎么了?” “快,回去!咱们不要在这里等消息了,快带我去找少君!”舒伯慌慌张张的道,“迟了,迟了,说不定小姐就有危险!” 那人既得了乌龙圻,冒充公子徒弟的身份,一定已经知道了小姐的真实身份。可小姐本人却是对此一无所知啊!虽不知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36 那方兰到底是什么来头,但肯定会对小姐不利的! 看舒伯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叶岩叶云也不敢怠慢,忙调转车头,急急的往陆府而去。 枫童的车子却是已来到了陆府门前,本想要过去的,却不知为什么又停下来,对锦斐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些,心神不宁,去陆府坐坐。” 锦斐能明白枫童的心思,点了点头,忙让马车停下。 看着枫童进了陆府,锦斐摆了摆手,命侍卫驾车回宫。心里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看姐姐的样子,分明是对江清歌的事不能释怀,自己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幸的事要发生! 正心烦意乱间,忽听前面有内侍道:“皇上,李统领说有急事回禀。” “让她说吧。”锦斐闭着眼睛道。 “禀皇上,蓝丰陛下,蓝丰陛下,不见了!” “什么?”锦斐一下坐了起来,“什么叫,蓝丰陛下不见了?” 姐姐可是吩咐过,**结束前,决不许殷泓出皇宫一步! “皇上。”那李统领已是带了哭腔,“您和摄政王今儿刚走,陛下就说头疼的不得了,然后就嚷嚷着要睡会儿,还说不许任何人打扰。我们就守在外面,一直到了午饭时分,小内侍进去送膳,才发现陛下早不在屋里了!都是奴才守护不利,请皇上惩罚!” “什么守护不利!还不快带人去找!”锦斐再没有丁点儿睡意,难道说,表姐和自己说的话,真让那个小皇上听到了?不然,为什么早不跑晚不跑,偏偏这个时候人不见了?! “当――当――当――”治玉公会内,忽然传出几声清脆的玉石交鸣声,却是决赛也已经结束了! 举子们都住了手,早有那有心的,忙左顾右盼,审视别人的玉药,又暗暗和自己的衡量,心里已是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呀!方小姐手里的那朵莲花端的是巧夺天工,惟妙惟肖啊!”有人小声惊叹。 “是啊!最妙的是上面那只蝴蝶,竟是纤毫毕现,宛若活物一般!”旁边的人也是如醉如痴。 有了方兰的前例,那些本以为自己成绩不错的举子早收了骄傲的心思,又惴惴不安的把眼光投向了清歌,所有人顿时呆若木鸡―― 谁能告诉自己?江清歌手里那个疙疙瘩瘩、丑陋无比,让人看了中内欲呕的物事是什么东西? 若是认得不错的话,那不是人人厌弃、避之唯恐不及的癞蛤蟆,又是什么东西? 这江清歌疯了吧,好好一方美玉,竟琢出了这么个让人一见就起鸡皮疙瘩的腌?东西?! 陆綦芳远远的看见,也大是不解,不过转念一想,这江清歌出人意表的事情多了,也不差这一件,她既如此雕了,自然有其道理。 陆雪琪却是对清歌有着盲目的自信,乐淘淘的瞧着那癞蛤蟆道:“嘿嘿,我家师尊真不是盖得,琢什么,像什么。” 听得旁人哭笑不得,细细一看,还真是,连那两只鼓凸出来的迷迷蒙蒙的小眼睛,都琢的像极了! 李清本就一直关注在方兰、清歌二人身上,待看到清歌呈上的玉药,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了地,心里更是暗暗感慨,乌龙圻果然不愧圻中神品,兰儿的水平竟有如斯提高!眼前的这朵莲花玉药,怕是也已入了神级! 大供奉微微皱眉,扫视了一下有些坐立不安的众位举子,一眼扫到托着腮有些昏昏欲睡的清歌,再看一眼,虽是故作淡然,但怎么也掩不住喜色的方兰,心里不由微微叹息,若是方才,手持乌龙圻的是这江清歌该多好! 看各位举子的玉药已经都呈了上来,大供奉回身吩咐道:“请出玉灵。” 那所谓的玉灵却是上古传下来的一件神器,琢好的玉药放上去,玉灵便可根据玉药品级的不同在不同的阶位放出光华来。 举子们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 和决赛的顺序不同,测玉药的顺序是正好翻过来的。没想到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清歌不由大感兴趣,好奇的看着那有一个凹槽的青青玉灵,凹槽底部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彩凤,而玉灵外形则宛若??的群山,蜿蜒盘旋处尽显峥嵘气象。 只是,凹槽底部的彩凤,怎么看着有些面熟呢? 一百一十二号举子的枫叶形玉药已经被放入了凹槽处,那只彩凤竟忽然振翅飞起,一直飞到第四个山峰处,那道山峰顿时射出赤橙黄绿四道光华。 “四品中。”旁边的执事恭恭敬敬宣布道。 “嗯。”大供奉满意的点头,这届举子明显比前几届水平要高得多,便是最后一位举子,竟也雕出了四品玉药。 一百一十二号举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神情激动不已,从这一刻起,自己的家族就是四品治玉家族了! “一百一十一号――” “一百一十号――” …… “哎呀,怎么这么慢呢?”马车里的小竹急的直搓手,第一次露出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的兴奋神情。 “别急,你忘了,你嫂子可是在一号赛台,按规矩,是最后一个测出成绩的。”陆雪明忙安慰道。 “奥。”小竹失望的坐下,很快却又振奋了精神,鼓着腮帮子道,“我嫂子,一定会胜利的!” “主子,外面的情形好像有些不对。”一个杨府侍卫疾步来到车前禀报。 “不对?怎么了?”小竹一怔。 “主子您瞧,外面的人,好像少了些――”侍卫说着,微微把车子掀开一条缝。 小竹透过缝隙向外瞧去,虽还是人潮不断的,可比起刚开始时的人山人海,果然少了些。 “是有些不对。”对决赛的最后结果,好多人都是押了重金的,从情理上说到了这马上就要揭晓的最后关头,所有人应该更积极的守在这里才是,怎么可能离开?! “那些人是什么人?”仔细瞧了片刻,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人流中不时会看到几个身穿劲装、神色严峻的女子,明显的,这些人并不是来看热闹的,反而像是身负重任。 陆雪明也凑了过来,往外张望了片刻,忽然惊道:“咦,站在台阶上的哪个明明就是侍卫大臣李如大人,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和她站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语气突然一顿。 看陆雪明神色不对,小竹很是好奇,仔细看了看那个同李如站在一起的英气勃勃的高大女子,“和她站在的一起是哪个?你快说呀。” 陆雪明却是扭了头,只低声道,“这么多人出来寻,难道是皇宫里什么重要人物出巡?” “重要人物出巡?”小竹观察了片刻,摇头道,“不像保护什么人,倒像是来找什么人!” 正说着呢,一个女子匆匆跑到那英气女子面前,小声说了句什么,英气女子一挥手,带着李如和一大群女子便急匆匆的奔南而去。 小竹和陆雪明兀自看的一头雾水。 “哪里来的小乞丐?快滚开!”守在外面的侍卫忽然叱喝道。 小竹眼光瞥处,正好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边跑边往后看,不提防,差点儿撞到自己的车上。 “混账,你说谁是小乞丐?”那小乞丐怒声道。半晌又想到什么,忙低了头不再做声。 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小竹大是奇怪,想想又觉不可能,那人是什么人啊,一向高傲的不得了,怎么可能扮成个乞丐?! 当下吩咐道:“别跟她一般见识,给她几两银子,打发她走――” 那小乞丐本已经要离开,正好听见小竹的话,唰的一下就扭过头来,攀着车辕蹭蹭蹭就往里爬。 杨府侍卫吓了一跳,车里那是什么人啊,可是这蓝丰大陆最金尊玉贵的两位公子,这么脏兮兮的乞丐,竟敢往车上爬,气得上前揪住小乞丐的腰带就想丢出去,只是小乞丐的衣服太烂了,一揪之下,那腰带竟一下断成两截,小乞丐登时从空中摔落。 还从没被人这样摔过,小乞丐顿时哎呦哎呦痛呼不觉,侍卫上前还要去赶,小乞丐抱着头对着车上轻喊道:“小竹,快让她们住手,是我呀!快让我上去,有人要害你嫂子――” “什么?!”小竹唰的一下拉开车门,脸色一下变得雪白。 “舒伯,您别急,今儿人多,车行的自然慢些。”叶岩便擦汗便安慰道。 “这可怎么办啊,我们要快些找到少君才好啊!”舒伯痛苦的捂着心口。公子就小姐这么点儿骨血,要是再被奸人所害,自己就是死了也没脸去地下见公子! 看舒伯的样子,要是不赶快找到少君,说不定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叶岩和叶云商量片刻,停下马车,“这样吧。人这么多,坐车反而慢,不如我和云儿轮流背着舒伯,说不定还会快些。” 舒伯想想,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得点头应允。几人弃了马车,改为步行。 叶岩叶云不敢怠慢,轮流背了舒伯在人群中穿梭,饶是这样,竟仍是花了一个时辰左右才走出这条永安大街。 三个人刚走出街口,后面忽听一阵嗵嗵嗵的急促脚步声,竟是来了一大队官兵,将永安街口牢牢把住:“马上封锁此街,不许任何人进出!” 叶岩叶云二人不由面面相觑,暗叹好险。舒伯则更是一叠连声的催促让赶快去往陆府。 “什么人?”几个人一头大汗刚刚来到陆府门口,便被门口的人拦住去路。 叶岩忙上前施礼,“这位大姐,我叫叶岩,是江清歌小姐的家人,有要事要见我家少君。” 那管事的打量了叶岩几眼,看三个人风尘仆仆的,倒像是远道而来,只是这几人自己从未见过,不免有些踌躇。当下狐疑道:“这样,方才我看见江辰出去了,说是你家少君身体不适,她去买些人参给你家少君补补身体,这么会子了,也应该回来了,你们就再等会儿。” “可我们真的有急事――”舒伯喘息着道。 “你这人怎么――”那家人便有些恼火,刚要说什么,突然看到远远的二门内,大公子陆凤吟和摄政王枫童一前一后缓步而来,忙住了口,急急的驱赶三个人道:“有贵客出来了,你们快退下。” “这位大姐,可是――”舒伯还想再说,那家人却推推搡搡的把三个人给赶到了角落里。 大门内,枫童和陆凤吟小声说了句什么,便转身上了马车,舒伯抬头时,正好看见枫童的侧影,身体忽然一震。 陆凤吟送走枫童斜眼瞟到方才和家人发生争执的三个人还站在那里,便把家人叫道自己跟前,问是怎么回事儿。 那家人忙恭恭敬敬的把三个人说的话报上。 “既是江家的人,便是仆人,你也不能如此无礼!”陆凤吟斥道,“还不快引他们去见江少君。” 看大公子发怒,家人吓了一跳,忙唯唯诺诺的退下。 叶岩叶云忙上前道谢。毕竟男女有别,陆凤吟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身回府。临去时,看了一眼那仍傻呆呆的站在墙角处望着枫童远去车子的老人一眼,忽然生出一种无比熟悉之感。 一直到走回自己的院子,陆凤吟都有些精神恍惚。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始终魂不守舍的陆凤吟,枫霖有些奇怪,以为陆凤吟是担心清歌今天不能顺利得到紫木灵心里忙乱所致,便微笑着安慰道:“吟儿不要太担心了。以我看来,清歌那孩子琢玉的功力便是比起若儿来,恐怕也不遑多让――” “若儿?”陆凤吟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眼泪直直流下,“大哥,我知道那人是谁了!方才那个人是阿舒啊!”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网络坏了好几天了,今天才修好,(*^__^*) …… 151、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七) ... “舒伯,您怎么来了?”歪在床上的若尘脸色有些苍白,看到仓皇不安的舒伯,忙坐起身来。 “少君,你,你这是怎么了?”看若尘的脸色这样难看,舒伯吓了一跳。 “没事儿,”若尘勉强笑笑,以前什么样的苦没吃过,偏是清歌紧张的不得了,命令自己呆在床上,那里也不许去。还以为清歌走了,小竹能通融一下,不想连小竹也是板了一张脸,还千叮咛万嘱咐江辰几个看好自己。 想到这儿若尘叹了口气,其实自己哪有这么娇贵!就是清歌眼里,自己就和个易碎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37 的瓷人儿似的! “舒伯,你快坐,看你这一头的汗,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少君啊!”舒伯一把抓住若尘的手,老泪在眼里直晃,最后还是掉了下来,“除了你,其他人,老奴都信不过!老奴担心有人要害小姐啊……” “什么?”若尘反手就握住了舒伯的手腕儿,“谁要害清歌?” 舒伯已是老泪纵横,“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小姐的爹,小姐的爹不是旁人,就是摄政王枫童一父同胞的弟弟!” “啊”若尘惊得已是说不出话来。 刚进来的江辰也吓了一跳,忙推了推舒伯:“干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舒伯却不理江辰,仍旧泪水涟涟的道:“当时情形,老奴也来不及和少君细说了!公子离世时,把自己的神品乌龙圻留给了小姐。可方才在场外时,老奴却听说有一个叫方兰的人,不知怎么得了小姐的乌龙圻去,还冒充是公子的徒弟!老奴想,那人肯定是知道了小姐的身世,可她明明偷了小姐的东西,却还敢拿到小姐面前,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针对小姐的阴谋――” “舒伯,你不用说了,我这就去治玉公会!”若尘只听得心惊胆颤。不管清歌是哪家后人,自己只知道,有自己在,决不能让清歌有一丁点儿危险。 看若尘竟是真的扎束停当,提着宝剑就要出去,江辰忙上前拦住:“少君,小姐吩咐了,你一定要卧床休息,她回来了,还有话和你说呢。你别听我干爹的――” “阿辰――”舒伯气得跺脚,举起手里的拐棍儿就去敲江辰。 “阿辰,”若尘定定的看着仍旧想拦阻自己的江辰,一字一字道,“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看到清歌才能放心!况且,你是拦不住我的。” “少君,你――”江辰哭丧着脸,不是自己要死拦,实在是小姐下了死命令,让自己看着少君,不许少君离开床榻一步,可少君说的对,少君要是想走,以他的功夫,别说一个江辰,便是十个江辰也留不住呀!这样想着,只得侧身让开,肃容道,“少君一定要去的话,要带着江辰。” 舒伯点点头,厉声道:“阿辰,你就是拼了自己的命,也要保护小姐和少君安全。” 若尘冲舒伯点了点头,到院里牵了匹马,便飞驰而去,江辰几个忙跟上。 “现在,你们两个快带我去吴府。”看若尘几个离去,舒伯又急匆匆的冲叶岩叶云道。以少君的力量,恐怕还不足以营救小姐,可大小姐,自己却信不过……细细想来,兴许去求吴清欢小姐还能帮上些忙。 “阿舒――”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嘶喊。 久违的称呼,让舒伯如遭雷击。舒伯低着头,差点儿站都站不住。 “舒伯,您怎么了?”叶岩叶云忙一边一个搀住。 “快,快走――”舒伯却是不敢回头,只是一叠连声的催促着。 “奥。”两人有些奇怪,却还是很听话的搀起舒伯,边走边回头瞧那泪流满面的贵公子,心里不住嘀咕,舒伯好像有些不对劲儿,还有这位贵公子,怎么好像认得舒伯的样子? “阿舒,你停下……”跑的太快了,陆凤吟头上的冠带都歪了,也顾不得身为男子的矜持,一把拽住舒伯,“阿舒,是我啊,我是凤吟,陆凤吟,和若儿形影不离的凤吟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看舒伯被摇的快要散了架的样子,叶岩叶云忙要上前阻拦,“这位公子,您――” 却被一旁的陆家家丁给拦住:“不得无礼!这是我陆家大公子!” 没想到这人竟是陆家大公子,叶岩叶云吓了一跳,忙松手。 舒伯却是低着头,艰难的转过身子,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这位,这位公子,您,认错人了……” “阿舒,你是阿舒,我没有认错!”陆凤吟情绪激动,“这些年,我和大哥,找的你们,好苦……” “老奴不懂公子的意思――”舒伯还想否认,听了陆凤吟后面的话,不由大惊失色,“您说什么?您说大公子――” 陆凤吟一把抓住舒伯的手,又是哭又是笑,“阿舒,我就说是你吗!果然,是你――若儿,若儿――” 说到枫若,却是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大公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舒伯抬头死死的盯着陆凤吟,喃喃道,“不会的,我和公子亲眼看到大公子,大公子死去的,是大小姐害死了大公子,是大小姐!大公子死了,死了,死在大小姐手里……” 便是死,自己也忘不了看到的那一幕,大小姐明明答应公子会去救大公子,却亲手灌了一碗药给大公子!大公子痛苦的伸着手一遍遍的哀求大小姐说“童儿,求你,帮我,很痛,很痛……”,可是大小姐还是把那碗药灌到了大公子的嘴里!公子在暗室里,两只手抠着墙,直到两只手都鲜血淋漓,直到完全把喉咙喊哑,却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大公子还是慢慢的全身腐烂…… 那以后的多少个夜晚,公子都是哭叫着醒来,若不是那么多撕心裂肺的痛,公子又怎会这么早就撒手尘寰…… “是大小姐,大小姐杀了大公子,又杀了公子……” “阿舒,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大小姐杀了大公子?大哥还活着,我这就带你去见他。”阿舒在自己心里向来胆小怕事,何曾有过这么狰狞的样子?陆凤吟一下呆住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舒伯想要挣脱,却哪里及得上陆凤吟的力气,仍是被半拖半抱着朝后院而去。 “大哥,大哥,你看看,这是谁?”陆凤吟流着泪一下把舒伯推到了枫霖床前。 一直在注视着门边动静的枫霖身子猛地一痉挛,头更是高高扬起,只是后继乏力,又重重摔倒在枕头上:“阿舒,果然,是你吗?” 陆凤吟吓了一跳,忙松开舒伯,上前半扶半抱起枫霖。 乍一看到床上竟躺了这么个丑陋不堪的男子,舒伯吓得猛一哆嗦,待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不由睁大眼朝着床上的骨瘦如柴的人细细瞧去,脑子里一幕幕的闪现过和公子最后看到的大公子皮肉寸寸绽开的惨象,舒伯一把揪住床单,就瘫在床前:“呜――大公子,真的是你吗?你真的还活着?呵呵,公子啊,大公子没死啊,大公子,还活着――” “阿舒,若儿呢,若儿在哪里?”枫霖的泪水流的又急又快,没想到老天垂怜,今生还能看到若儿! “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舒伯翻身慢慢跪倒,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老奴该死,没有,没有护好公子,公子,他,已经,去了……” “啊?”陆凤吟一下僵在了那里,找了这么久,若儿,竟已不在人世了吗?! “若――”枫霖更是又急又痛,只叫了一声,便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大哥――” “大公子――” 看枫霖身子如此虚弱,舒伯不敢再哭。陆凤吟也惊得收了泪,按照清歌曾教过的方法,狠掐枫霖的人中,良久,枫霖方才又缓过来,却是直愣愣的瞧着屋梁,整个人跟傻了一般。 舒伯反手狠狠的擦了把眼泪,在地上“砰”的一声磕了个响头,:“大公子,老奴知道您心里难过。可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赶紧救了我家小姐啊!” “你家小姐?”陆凤吟愣了一下,不明白舒伯怎么会突然提到枫童,“枫童姐姐怎么了?” “不是她。”舒伯拼命摇头,“是我家公子的女儿!” “若儿的女儿?”枫霖的眼睛猛地一亮,哆嗦着问道,“你是说,我家若儿,已经嫁人了?还生了个女儿?慢着,你方才说,让我快去救她,是有人要害她吗?” 一旁的陆凤吟也明白了过来,顿时横眉道:“阿舒,你快告诉我,若儿的女儿是哪个?又是谁这么胆大,敢害枫家之后?” “公子,”舒伯流泪道,“我家小姐,您也认得啊。就是,泉州,江清歌――” “清歌,竟然是,清歌吗?!”枫霖好像又活了过来,眼泪终于淌了下来,“清歌,竟然是,我家若儿的孩儿?是,我的侄女儿?!” “事不宜迟,我和阿舒要赶紧进宫去找表姐。”陆凤吟一下站了起来。 “我,也去!”枫霖声音微弱。 “大哥,你出去的话,会不会――”毕竟要去的地方是皇宫,人多眼杂,大哥的存在,一直都是个秘密…… “清歌是我枫家人,有我枫霖活着一日,便不许任何人伤了她!不管是谁!”枫霖目光坚定至极。 “好,大哥,阿舒,我们一起去!”知道这个大哥的执拗,陆凤吟点点头,又照枫霖的吩咐,点了陆家最精锐的人手陪同枫府随侍的暗卫赶赴治玉公会保护若尘和清歌。 治玉公会内决赛结果的揭晓,却已是爆了最大的冷门儿。 一直被认为陆家实力最强的大小姐陆雪菲的玉药竟不敌近来备受人诟病的妹妹陆雪琪! 陆雪琪即便进步神速,也不过能与其姐并肩罢了,谁料想,陆雪菲的玉药不过鉴定为三品,而陆雪琪的玉药竟入了一品!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是瞠目结舌,便是陆雪琪自己,也意外之极。以自己年龄之幼,原不过想着能有个名次就不错了,哪料到成绩竟是如此之好! 和陆雪琪高兴地几乎魔怔了相反,陆雪菲则是完全傻掉了,台上的李清饶是故作镇定,嘴角却是不住抽动着。 “二号赛台,方兰。” 执事端过托盘,把那枚精致的蝶戏莲花玉药放在凹槽中。 清歌忽然“扑哧”一笑,旁边的陆雪琪忙颠颠儿的跑过来凑趣儿,“嘻嘻,师尊,您笑什么?” “哦,没什么。”清歌正色道,“只是雪琪你要记住,我原和你说过的一句话,返璞归真,才是至理,切忌做任何事都不要为了追求完美而做出画蛇添足的无益之举。” “嗯。”虽然没听懂清歌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陆雪琪却是一个劲猛点头,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 后面的大供奉也是不住点头,看向清歌的目光更是激赏连连。没想到江清歌年纪虽轻,却是一眼看出了方兰琢药的症结所在!莲花足矣,惜乎却偏要缀上只蝴蝶! “呀!”围观的人已经发出惊叹声,却是凹槽中的彩凤,已经毫不迟疑的飞上一品峰,却仍保持着往上飞的势头!难道此次大赛上,还会出神品不成?! 一品峰很快亮起了七彩霞光,那凤却并不停留,果然一鼓作气冲上了神品峰,霎时,神品峰上亮起了赤橙黄绿四道光华! “神,神品,中――”没想到自己竟能亲眼见证神品玉药的诞生,负责宣布结果的执事话都说不囫囵了。 四面的举子更是看得目眩神摇,半天才清醒过来,纷纷向方兰祝贺,竟是再没有人去看一号赛台江清歌的决赛结果。 “方小姐,恭喜啊!” “我早说过吗,方小姐是我辈翘楚,今日能和方小姐同场竞技,实是三生有幸啊!” “是啊,方小姐今日独占鳌头,真是实至名归啊!” 方兰则是不住拱手还礼,嘴里更是谦虚连连:“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啊!”一声惊呼忽然再次响起,却是方才那个执事,指着前面,哆嗦着嘴唇却就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其余举子均是一惊,纷纷回头来看,却不由也都是呆若木鸡―― 玉灵凹槽里摆着那个丑陋不堪的玉蟾蜍,那只彩凤却是又一次飞到了神品峰之上,而且和方兰的赤橙黄绿四道华光不同,此次彩凤却是全身羽毛尽皆闪烁,放出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道华光! 方兰用神品乌龙圻雕出的精美玉圻,竟不敌江清歌的丑八怪?!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关心,(*^__^*) 152.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八) “公,公子,我们又,又赢了——”一个侍卫满脸喜色的跑过来,太高兴了,嘴巴都咧到耳朵后面了! 真没想到公子手气如此之好,押了两次,竟都赢了!特别是这最后一次,可是押了上百万两啊!还真是想不发都难,小主子简直就是运财童子啊! 陆雪明先是一喜,脸色却很快阴沉下来——没想到清歌竟果真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38 独占鳌头;可听小皇帝的意思,只要一进贮藏紫木灵的密室,江清歌便性命堪忧! 小竹探出头,烦躁的冲那侍卫摆摆手:“知道了——” 那侍卫挤了满身的臭汗,本是一溜烟儿的跑回来报喜的,哪知道小竹竟不但不乐,反而很是恼火的样子,侍卫摸了摸头,不知所措的退后一步站定。 小竹焦急的看着治玉公会的角门处,忽然眼睛一亮,却是另一个负责打探消息的侍卫急匆匆的回来了。 “怎么样,能溜进去吗?” 那侍卫打量一下周围,小声道:“禀公子,我们用了各种办法,可是都没办法混进去。不但这里,公会的各个角落都有大量高手潜伏,想要进去,根本不可能!” 小竹颓然坐回车里,忽然又坐起,竟是探出手来,一把揪住殷泓的衣襟,红着眼睛问道:“到底是谁,要害我家嫂嫂?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殷泓脸色顿时一变,握住小竹的手想要扯开,又怕伤了小竹,只得撇了脸艰难的道:“小竹,你松手。我一听见有人说要害你嫂子就跑来了,实在没听清主谋是谁——” “你胡说!”小竹已经有些失了理智,忽然从怀里拽出一把匕首。 殷泓先是吓了一跳,神情忽然萎顿至极,“小竹,你想,杀我?” 小竹惨然摇头,“我不会杀你。只是,你可知道,若是没有嫂子,便不会有今日的小竹,若是嫂子有个什么,意外,哥哥必不愿独活!小竹若是不能护住嫂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到最后,小竹已是绝望至极,忽然擎起匕首,就要朝自己脖子抹去! “小竹——” “小竹不可——” 陆雪明和殷泓只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按住左手,一个抱住右手。直到把那把匕首抢在手里,殷泓还吓得不住发抖。 “小竹!”看着小竹脖子上那把锋利的匕首留下的血印儿,陆雪明气得跺脚,可有无可奈何,只得转头对殷泓道,“陛下,您也知道小竹的脾气,您还是告诉他吧,不然,我怕,真会出事的——” 别人不知,自己可是清楚,小竹和兄嫂之间的感情到底深到什么程度,这小子,平时聪明的紧,可一碰到兄嫂的事,就会失去理智! “我——”殷泓张了张嘴,却仍是支支吾吾的。 陆雪明使劲握了握小竹的手,转向殷泓:“你方才是从皇宫里跑出来的?” 殷泓本不想理,可看到小竹眼神空洞绝望的样子,终于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明白,以小竹和陆雪明的聪明,恐怕会很快猜出来。 “也就是说,策划这个阴谋的人,乃是在皇宫之中。” 小竹稍稍冷静了些,听了陆雪明的结论,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殷泓的眼睛亮的吓人,“你如此维护于她!这个人,是,枫童?” “小竹——”殷泓有些着慌,拽了小竹的袖子,几乎有些哀求,“你先别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忘了摄政王这段时间对你和嫂子多好啊!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做什么傻事啊!” 小竹静静抽出自己的袖子,点头道,“我也觉得,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殷泓:“我们一起进宫。既是误会,还是当面说清的好。” 殷泓有些呆愣的看着平静的有些吓人的小竹,直觉好像有些地方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儿,沉思了片刻,郑重的看着小竹道:“你还是和陆公子先回府,朕一个人回宫,那紫木灵的雕琢当不是一日之功,咱们还有时间,待朕问清楚了,你再做打算不迟。”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和摄政王,都是朕最重要的人,有朕在,便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受伤!” “你——”小竹猛地攥紧了拳头,胸脯急剧的起伏着,半晌又慢慢低下头,长叹一声,“先,看看吧。” 看小竹不再一副找人拼命的样子,殷泓终于放下心来。 正行走间,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几个人正自疑惑,忽听车外传来一声断喝: “站住!奉郡主之命,永安街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侍卫一怔,还未及开口,小竹的声音已在车内响起:“你家郡主?敢问可是锦洛郡主?” 陆雪明怔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却是抿了嘴不做声。 “大胆!我家郡主的名讳也是你这等乡野小民可以随意乱叫的?还不快滚下来!”车外兵士怒道。 “大胆!”车外陆府侍卫杨府侍卫齐声怒喝,“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竟敢对我家公子如此无礼,还不快让开!” “我管你哪家的人!充什么大爷啊!全都给我滚下来!”车外兵士怒道。 “叫你家郡主来。”小竹忽然探出头,淡淡的对兵士道,“她找的人我知道在哪里。” 没想到车里竟是如此明丽的一个小公子,那兵士明显愣了一下。 那兵士的神情让殷泓很是恼火,忙探出衣袖挡住,呵斥道:“还不快退下!”又意识到什么,忙缩回头,埋怨的对小竹道,“这样被押回去多难看啊,待会儿朕自己回去不一样吗!” “哪个吃了熊心豹胆敢押你?!”小竹翻了翻眼,“只是郡主一定就是奉旨寻找陛下的,都是自己人,何不把这件功劳送给郡主!” “自己人?”殷泓一怔,“什么自己人?” 小竹“哧”的一笑,“来了这么久?你不会不知道吧?锦洛郡主,可是我陆家哥哥的,未婚妻——” 陆雪明脸更红,头几乎要低到桌子底下。 “奥——”殷泓会意的点头,刚要再说什么,忽听外面一阵乒乓乱响,几个人吓了一跳,忙探出头来,却是那班兵士看车上人丝毫不为所动,竟是要冲上来,却又哪里是陆杨两府侍卫的对手,顿时被打的躺了一地。 远处正在紧急搜索的锦洛看这边有情况,忙带了手下赶了过来。这片街区,正是李如的辖地,看到竟有刁民敢和官军对抗,不由心里一沉,忙抢步上前,高声道:“何方贼人,见了郡主还不赶快滚下来认罪,难道要找死不成!” 车里一片静默。锦洛皱着眉瞧着这辆普普通通的车子,猛然一挥手,身后的侍卫慢慢围了上来。 千钧一发之时,车内忽然传来一声轻笑:“锦洛郡主有礼了!有故人在此。”说着,车里忽然送出来一条锦帕。 “什么狗屁——”看车内人如此托大,李如大为气恼,抽出宝剑就想铰烂那方帕子。 锦洛却忽然眼睛一亮,一把把李如推开,紧走两步到了车前,低低道:“……是你吗?”神情竟是温柔至极。 车里低低的传来一声“嗯”。方才还满脸杀气的锦洛顿时乐的眉开眼笑,傻呵呵的的愣在了那里。 一旁的李如等人等了半晌,锦洛却是除了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帕子傻笑外,再没有其它动作,心里不由一沉,这车里的竟是什么妖人不成?怎么郡主竟是丢了魂儿的样子?忙靠近了些唤道:“郡主,郡主——” “啊?”半晌,锦洛方回过神来,回头才发现,自己的手下正拿着兵器慢慢围过来,立时冷了脸,斥道,“嚷嚷什么呀嚷嚷?嗓门这么大做什么?小心吓着了——” 车内忽然传出一声轻咳,锦洛忙住了嘴,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如:“怎么这么没眼色!去,把那辆车拉过来!” 李如被瞪得直发毛,忙一缩头,再不敢开口,乖乖的拉了辆车过来。 对面那辆车车门忽然打开,一个少女轻盈的从车子上跳下来,转身就上了李如的马车。李如本正发愣呢,一眼看清了女孩的容貌,顿时大喜,不是蓝丰陛下殷泓又是哪个?!刚要唤锦洛,回头才发现锦洛仍傻傻的守在对面那辆马车外。 那辆马车已经启动了,那些侍卫不由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拦还是不拦啊?正踌躇间,忽见锦洛上前一步,亲手牵了马缰绳,那些侍卫便是再傻,也明白了过来,忙都闪开,肃然站在两边。 那辆马车已经走远了,锦洛忽然又扬声道:“你,放心——” 李如听的又一哆嗦,那车里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怎么听郡主的意思竟是比陛下还重要啊?! “快走吧,朕有急事回宫。”等了良久,外面却还没有什么动静,车内的殷泓有些急躁。 “你说你是蓝丰陛下,可有什么证据?”车外的锦洛转回了身,有些懒洋洋的道。 “你这是何意?”殷泓大为恼火,猛的掀开车帘,“李统领认得——” 却一下傻了眼,车外哪里还有李如的影子?! “朕要进宫!”殷泓忽然觉得不对劲,指着锦洛道,“到了宫里,你们缙云皇上和朕的摄政王自然认得朕!” “你以为皇宫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吗?!”锦洛瞟了一眼殷泓,“没弄清你的身份前,本郡主怎么敢贸贸然带你进宫!” 说完回头吩咐道:“回郡主府。” “你——”忆起方才的古怪情形,殷泓一下子恍然大悟,“锦洛,你好大胆!一定是小竹——”再探头看去,小竹的车早走的没有影了。 “雪明哥哥,谢谢你。”小竹感激的对陆雪明道,若不是陆雪明相帮,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打发走殷泓。 “你我之间,还需要什么谢!”陆雪明摇摇头,抬头看着窗外,神情伤感而又落寞,“当初,若不是江小姐,雪明早葬身虎口!咱们还是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吧!皇宫那里,可是堪比龙潭虎穴——” 小竹惨然一笑,“管他是龙潭虎穴也好,刀山火海也罢,我都要,闯一闯!” 车子极快的朝着皇宫而去,刚到午门外,便被当值的侍卫拦住。小竹一弯腰下了车,冷冷的瞧了瞧眼前这片美轮美奂的宫殿,摊开手掌,手心里却是一面锦斐特赐的可以随意进出皇宫的金牌。 那侍卫吓了一跳,这种金牌,就自己所知,皇上就送出了一块,听说是给了蓝丰上将军的公子,难道就是这位神情冷然长相隽秀的小公子? 当下不敢拦阻,忙给同伴交待了一下,亲自引领着小竹往宫内而去。 到了仁和殿,却听小侍说皇上刚才陪了摄政王去了御花园儿,忙赶紧领着小竹又往御花园而去。 已经是暖春时节,远远的就瞧见御花园里花繁叶茂,各种奇花异草次第开放,煞是好看,一路上更是碰见了不少身穿华服的名家公子,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也在内侍的引导下,匆匆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每个人脸上均是面带喜色。 小竹微微顿了顿脚,带路的侍卫倒也机灵,忙小声道:“今日乃是皇太后六十八华诞,怎么,公子不是来贺寿的吗?” “啊?”小竹愣了下,忙点头,“当然,本公子自是来贺皇太后大寿的。” 怎么竟如此不巧!神思不属间,脚下忽然一软,却是走的太快了,正好踩住前面一位步履轻盈的公子的鞋子。 “我的鞋子——”看到自己漂亮的绣花鞋上的鞋印儿,那公子心疼的不得了,抬头一看小竹虽然容貌出众,穿着却甚是一般,登时柳眉倒竖,“你是哪府小厮?男儿家,怎么如此没有教养?还不快给我擦干净!” 小竹这才反应过来,忙拱手道歉,那公子却是不依不饶,四周一些侍卫服色的人已渐渐围拢过来。小竹猛地上前一步,那公子吓了一跳,以为小竹要动手,厉声道: “你要做什么?” 小竹并没有动手,却是蹲□子,掏出帕子帮那公子擦鞋子。 那侍卫吓了一跳,急叫道:“公子——”便要去扶,小竹却仍是坚持着给那公子擦干净了。 “公子?”那男子也愣了一下,皱了皱眉,“你是哪家公子?” 小竹却并不搭理,起身冷冷的瞧了一眼那男子,“现在可以了吧?” 听说对方不是小厮,却是哪家公子,男子有些无措,转念一想,此人穿着如此寒酸,又如此胆小怕事,定是出身小门小户,当下哼了一声,继续往御花园而去。 小竹不敢再大意,小心翼翼的跟着往前走。 御花园里早已是衣香鬓影,美人云集,彼此低声谈书论画,中间的凉亭之上,早摆好了一张长几,后面放了三张凳子,却是空无一人。 小竹下意识的往四下里瞧,却没有发现枫童的踪影。心里不由大是焦急,正犹疑间,身后两个侍人的窃窃私语声传来: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39 “怎么不见陆家公子?” “哧——听说皇太后乃是摄政王的亲叔叔,今日的宴会,是皇太后想为摄政王选正君来着。听说,皇太后不知为什么,一向对陆家的人不大喜欢,自然不会请陆家公子。” 正说话间,外面三声净鞭传来,众人忙跪倒在地,御花园里顿时鸦雀无声。 “皇太后驾到——” “皇上驾到——” “摄政王驾到——” 小竹不敢抬头,只听一阵囊囊的脚步声在前面不远处响起,那声音越来越近,小竹微微抬起头,正看到枫童和锦斐一左一右扶着一个两鬓如银的满面笑容的男子慢慢走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竹的神经渐渐绷紧,手慢慢伸向怀里。 十步,九步,八步……一步! 小竹身形忽然暴起,手中匕首也随之刺出。 枫童忽觉迎面有劲风扑来,心下大骇,手下意识的使劲一把推开皇太后和锦斐,左腿随之一痛,却是已被刺了一刀。 小竹一击得手,不由大喜,还要抢攻,却不料被枫童一把扼住脖子,狠狠的甩了出去,小竹的身子狠狠的撞在御花园的墙上,嘴里登时吐出了一口血来。 小竹擦了一把嘴角,扶着墙壁慢慢起身,冲着枫童怒声道:“哈哈哈——枫,童,我那刀上早浸了剧毒,想,活命的活,就放了我嫂子——” 锦斐刚安置好受了惊吓的皇太后,忽听刺客声音很是熟悉,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待看清小竹的面容,不由大惊失色:“小竹!” 说话间早有大内侍卫赶来,一把摁住小竹。 那边枫童的身形已是摇摇欲坠,锦斐大惊,忙上前搀住,“姐姐,怎么样?” 却发现枫童双眼赤红,盯着手里的东西,脸色惨白至极,忙低头看去,顿时失声道:“这不是若儿的玉牌吗?怎么在姐姐手里?” 听到两人的对话,小竹这才发现,嫂子送给自己的那个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牌儿,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枫童的手里,顿时嘶声道:“把玉牌儿还给我,那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脸上突然“啪”的狠狠挨了一巴掌,却是方才在花园里发生冲突的那个男子,指着小竹的鼻尖骂道,“哪里来的贱人,竟敢刺杀摄政王!”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本以为过了三个月就可加快些速度了,没想到现在还吐,所以只能这样三四天更一次,问了医生,说应该过些日子会好些,不过我想,到时八成这本都写完了……(*^__^*) 153、第 153 章 ... 皇太后正自惊魂未定,听到小竹的喝骂声不由大惊失色,用拐杖狠狠的捣着地说:“竟是草药宗的余孽!打,给我狠狠的打!快给童儿拿上好的玉药来!” “哈哈哈,上好的玉药?”小竹嘴角肿胀着,却仍是吃吃笑个不停,“好啊,尽管去拿――” 话未说完,脸上又狠狠的挨了一巴掌,却仍是方才那男子。 “皇叔父让狠狠的打,还不快动手!”那男子冲着侍卫斥骂道,长长的指甲顿时在小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印儿。 “住手!”枫童忽然一把推开锦斐,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心神激荡之下,却是又栽倒在地、 “摄政王――”男子忙跑过来,殷勤道,“摄政王,您怎么样了?您受了伤,便是要出气,也等好了再说,您放心,待会儿定让这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还没说完,枫童忽然扬起手,狠狠的照着男子的脸上就是一耳光,红着眼道:“你敢!” 男子一下被打的飞跌出去,右脸顿时肿胀的老高。男子不敢置信的瞧着枫童,再看看四周同样目瞪口呆的各家公子,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张皇的瞧着后面的锦斐和皇太后,只觉又羞又愧,哭叫道:“皇叔父――皇姐――” 明明听皇叔父的意思,是想把自己嫁给表姐的,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枫童竟打了自己,还打的这样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小竹不是姐姐的儿子,却是若儿的儿子不成?锦斐已经完全糊涂了,却是知道,不管这孩子是谁,眼前而言,是决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忙搀起枫童,狠狠的瞪了一眼那男子,喝到:“小畜生,你是什么身份,凭他,也是你可以动的吗!还不快滚一边儿去!” 心里暗叹和个堂弟也真够倒霉的。本来蓝丰大陆上,女人是不会对男人动手的。可枫童是谁啊?蓝丰大陆上最护短的人啊!从前对若儿和枫霖大哥,便不许任何人让他们受半点儿委屈,何况小竹,现在看情况极有可能是若儿的儿子,很可能就是枫家唯一的后人!这要是姐姐没受伤,便只是敢殴打枫家人这一条,说不定堂弟便会没了命! 还从没被锦斐这么严厉的呵斥过,那男子顿时吓傻了。其他公子虽是噤声不语,却是纷纷狐疑,听皇上的口气,难道这个刺客还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那些侍卫忙松开手,小竹顺着墙无力的滑下,只觉头一阵阵晕眩。 看到明明是个刺客罢了,锦斐和枫童却都如此维护,皇太后不由大怒,“还真是反了不成!皇儿,童儿,你们竟为了这么个小贼如此难为郁儿,这个小贼,竟敢来刺杀童儿,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哀家都绝不容许他再活着!” “皇父――”锦斐想要解释,可这中间的原委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一时急的直跺脚。 枫童的精力却是完全集中在手里的玉牌儿上,根本没听清皇太后说些什么,只是眼含热泪,一眨不眨的瞧着小竹,嘴唇哆嗦着,半晌,终于呜咽道:“小,小竹,告诉我,这是,这是――” “小公子――”一个又惊又怒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一惊,却是一个苍老的男子,正合身扑过去,一把推开枫童,把小竹抱到怀里,看男子衣着,却并不是宫中服饰! “好啊!还有同党来着,抓起来,全都抓起来!”皇太后怒声道。 那老人却是不惧,抬头瞪着枫童恨声道:“大小姐,你害了公子还不够,现在竟是连小公子也不放过吗!” 小竹勉强睁开眼,看到来人竟是舒伯,眼泪唰的就下来了:“舒伯,快救嫂子,这个坏蛋,要,要杀嫂子!” “啊?”舒伯惊得一下跌坐在地,乾指指着枫童,“枫童,你,好狠!原来竟是你!你害了我家公子还不够,竟然连小姐也不放过吗!你要敢动我家小姐一根汗毛,阿舒发誓,就是做鬼也饶不了你!” “阿舒?!”锦斐和枫童同时惊叫。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行人匆匆进入御花园儿,诡异的是几个人身后竟还有一顶青色小轿,众人又是一惊,这可是皇宫啊,什么人如此拿大,竟敢到了这里还不下轿! “皇太后不可!您不能动他们!”为首之人急急道。 皇太后抬眼瞧去,竟是自己一向不喜的陆家大公子陆凤吟!当下冷笑一声道:“原来是陆大公子的人!一起给我抓起来!” 随着皇太后一声令下,那些侍卫立时围拢了过来。 “全都退下!”锦斐忙叫道,又回头对皇太后道,“皇父你不认得他了吗?这是阿舒啊,一直侍候若儿的阿舒啊!” “什么伺候若儿的阿舒,乱七八糟!我只知道――”皇太后大怒,刚要说什么,却又忽然愣住,“你说什么?若儿?” “吟儿。”青布小轿里突然传出一声叹息,一个男子的声音随之传来,“快让人瞧瞧童儿和小竹的伤势。” 枫童有些茫然的转头,好像一个迷路的孩童,瑟缩着不停发抖,“大哥――” “皇父,小竹是枫家之后!您快让他们退下,等会儿咱们再细说。”锦斐疾步来到皇太后跟前说道。 枫家之后?这个刺客竟是枫家后人?枫家不是只剩下枫童一人了吗?大家都知道,枫童可是至今未婚啊,怎么会跑出来个枫家之后?!先前还疑惑的各家公子个个震惊不已,那个一直找小竹麻烦的男子更是呆若木鸡。本是巴望着能嫁给枫童,哪料到自己竟先动手揍了枫家人!当下哆哆嗦嗦的看着皇太后道:“皇叔父――” 都这个功夫了,皇太后哪里有时间理他,只是不耐烦的摆摆手,“都退下吧。” 一霎功夫,花园里的人便走了个一干二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太后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既是一家人,怎么又是投毒又是动刀的!快让这孩子把童儿的毒解了!还有啊,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孩子啊?你们什么事都瞒着我,是要急死我不成!” “表姐中毒了?”陆凤吟一惊,忙上前查看,这才发现枫童的伤口附近竟是已经发黑了,竟是果然中了剧毒! “小竹,这是什么毒啊?你还不快拿解药来!” “解药?”小竹斜躺在舒伯怀里,冷冷一笑,“等她,放了我嫂子,我自然会给她解药!” 陆凤吟一下慌了手脚,张皇的看着舒伯央求道:“舒伯――” 哪料到舒伯却是把头扭到了一边,竟是看都不看枫童一眼。 “这是做什么啊?”锦斐急道,“小竹,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 又冲着舒伯埋怨道:“舒伯,您怎么也老糊涂了!怎么不劝着,反而纵容起孩子了!” 听到锦斐的指责,舒伯猛的抬起头来,看着枫童,悲愤道:“大小姐眼里但凡有一点儿骨肉亲情,当年怎么会害的公子流落他乡?公子受了那么多苦楚,只留下小姐这一棵苗,可大小姐又做了什么?” 说着,低头帮小竹抹去嘴角的一丝血痕,哽声道:“这世界上,我只信三个人会对小姐好。一个是我家少君,一个是小竹,还有一个,是大公子!若是大小姐没有害我家小姐,小竹怎么会如此拼命?你们什么都别说了!小竹说的对,除非见着我家小姐,否则,解药是绝不会给的!大不了,我们爷俩就一起死在你手里!反正小姐要是死了,我老头子也不想活了!” 听了舒伯的话,锦斐更糊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又冒出来个小姐啊?! 眼看那黑色开始往周围蔓延,陆凤吟急的团团转,看着舒伯道:“阿舒,你说什么啊?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表姐怎么会害若儿?表姐最疼若儿的啊!还是快治好表姐,咱们才能一块儿商量怎么去救清歌啊。” “这都是怎么回事啊?”现在不止皇太后,便是锦斐也如堕五里雾中,“又是你嫂子,又是他小姐,现在怎么连江清歌也牵扯进来了?” “是啊,我也是方才才知道。”青布小轿里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童儿,若儿生了个女儿呢,你知道她是谁吗?就是咱们最欣赏的清歌啊!听阿舒说,治玉公会里突然有人手持若儿的乌龙圻,自称是若儿的徒弟,清歌的处境可能不妙啊!” “什么?清歌是若儿的女儿?”枫童一个支持不住,扑通一声就坐倒在地。 “啊,原来小竹和若儿竟都是枫家之后吗?”锦斐也是脸色大变,“小竹是姐姐和杨悦的孩儿,清歌,是若儿的孩子?” 什么?所有人都很是惊吓,小竹更是不信,拼命的摇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是我的娘,不是!她是我的娘的话,怎么还要害我最爱的人?!” “那么,你又是谁呢?”皇太后逼视着眼前的轿子,“你到底是谁,这么神神秘秘做什么?枫家的事,你怎么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轿中男子沉吟了下,轻唤道:“童儿。” 枫童循着声音,放佛梦游般挪了过去,慢慢打起轿帘,露出里面一个丑陋不堪不似人形的男子,自己却慢慢坐倒,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揪住男子的衣角:“大哥,咱们快去,救清歌――” 大哥?皇太后脸色一变,猛地上前一步,“你是,枫霖?!” 锦斐也是激动不已,颤颤的握住小轿的一角青布,失声道:“大哥,大哥!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没有死?” “大哥,怎么,办,要是清歌,要是清歌死了,我该,怎么办?”枫童身子抖的更加厉害,瞧着枫霖,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枫霖最是了解枫童的性格,看了枫童的样子,不由大惊失色,“童儿,你,做了什么?” “我,我,已经派人,派人,破坏了,密室的机关,清歌只要,只要进去,便,便出不来了。还,还派人挖了,挖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40 了,一条直通密室的密道,让她,等清歌,琢好紫木灵后,便,便杀了清歌――”话未说完,枫童便仰面跌倒,嘴里更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枫童――我和你拼了――”舒伯只听得目眦欲裂,扑过来便要和枫童拼命。 “阿舒,你冷静些,姐姐也是被那个方舒给骗了,以为若儿在她手里,才不得不答应她的条件――”锦斐忙上前抱住阿舒的腰。 “方舒,方舒!又是她吗?”枫霖咬着牙恨声道,“当初害的我们枫家差点儿家破人亡,现在竟又来害我的侄女儿!” 冲着锦斐厉声道:“斐儿,你快去点齐人马,我们赶紧去治玉公会!” 又要了一辆大车来,对小竹和阿舒道:“你们都上来,当初的事情,只有我,知道的最清楚。” ―― “从见到殷岚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她不会喜欢我。治玉宗的权力实在太大了,而殷岚又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让我做她的皇后,让治玉宗的权力更加牢固呢?所以,她就故意扶植草药宗,并亲自向草药宗宗主求亲,求娶草药宗宗主方文天的弟弟方晴。方文天同样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当下两人就一拍即合。倒是那,方晴,确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竟是信了殷岚,而且死心塌地的爱上了殷岚。我当时知道后,就求你祖母,让她取消这个婚约,可你,祖母,却,坚决不同意。还说,便是一具尸体,也一定要抬入皇家。也因此,童儿,和母亲闹翻,到最后,因为我和若儿的缘故,更是极端仇视玉药宗,甚而为了气你祖母,作为治玉宗宗主的唯一女儿,却故意去研究草药宗的东西……” “最后,我不得不含羞忍辱,和方晴一起嫁入皇家。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知道了一个秘密,方文天有一个养女叫方舒――就是现在的草药宗宗主――也是深爱着方晴。虽然殷岚一直对我很是提防,可因缘巧合之下,我竟也有了身孕。殷岚这个人最爱的是权利,她其实根本就不爱我们俩任何一个。为了让两家自相残杀,便故意使了计策,让我和方晴都先后中毒……” 说到这里,枫童猛地闭上眼睛,两道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方舒为了帮方晴独霸后宫,便在我身上施了最厉害的一味毒。中了此毒后,不止我那孩儿一早便胎死腹中,更是在这之后,变成一个毒瘤……日夜吸食体内的精气,人虽然表面看着没什么,其实内里,早已腐烂……等到童儿知道这件事时,毒早已深入四肢百骸,根本无能为力了。童儿便疯了一般的潜进后宫,要找殷岚拼命,没有找到殷岚,却是正好碰到方晴,便要杀了方晴为我报仇。方晴初时并不相信童儿所言,为了腹中孩子更是苦苦哀求,说是若童儿所言是真,他一定帮我寻出解药来。童儿便放了他。后来方晴悄悄派人打探,终于一点点认清了殷岚的真面目,又因为费尽心机帮我回草药宗偷解药,早已心力交瘁。生下一个痴傻的婴儿后,方晴便撒手尘寰,临死时,把偷得的药物和婴儿一并托付给童儿――现在的小皇帝殷泓,便是那个痴傻婴儿的女儿――我虽然服了药物,可是中毒已深,虽是皮肤寸寸裂开,放出了些毒气,这个身体,却终究是毁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方舒在方晴死后,听说性情大变,不止仇视治玉宗,更是发誓要杀尽我枫家人。童儿一直隐忍,只是不想杀了方舒后,就断绝了我最后一点儿希望。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方舒,竟还是如此疯狂……阿舒,你,真的误会童儿了!她没 有害我,其实,都是为了救我。小竹,先给你娘解了毒吧,若是早知道清歌是若儿的孩子,童儿便是自己死,也绝不会有伤了清歌的丁点儿念头……” “大哥,姐姐,你们坐好,治玉公会门前有人打斗――”锦斐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__^*) …… 154、大鹏一日因风起(四十) ... “站住!”前面忽然传来一声暴喝,“此处不得通行,所有人等一律绕行!” 锦斐猛一使劲勒住马头,刚要发火,这才发现,因为自己太心急了,竟是亲自驾了马车就冲了过来,后面的侍卫还没有跟上来。便绷了脸道:“朕有要事。让你们管事的过来说话!” 挡在车前的干瘦女子斜着眼瞟了一下锦斐,冷笑道:“我管你是真有要事还是假有要事!长老有令,一律绕行,绝不通融!” “混账!”还从没被人这么顶撞过,锦斐大怒,“朕的国土之上,朕这一国之主竟不得通过?!还不快滚开!” “哈哈哈――”女子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突然仰面大笑起来,边笑边对手下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一个赶大车的,不过是车子好看点儿,就敢自称是什么一国之主!你要是一国之主的话,我就是一国之主的祖奶奶了!” 女子话音刚落,她身后的人也是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锦斐道:“哎哟!乖孙女儿,见了祖奶奶,还不快过来磕头!” 锦斐气得浑身发抖,险些厥过去,沧啷啷拔出腰间宝剑,刚要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紧接着两列甲胄鲜明的锦衣卫飞马赶到,为首的正是统领李如。顾不得整一下衣冠,李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参见皇――” 锦斐咬着牙,抬脚就把李如踹了个仰八叉,“朕养你们这些狗奴才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些个乌龟王八蛋都给抓起来!” 对面的女子早已呆若木鸡,手里的武器也忘了收回来。皇上她不认得,李如倒是打过几次交道的,难道这个赶车的女人竟真是皇上?! 为了追赶皇上,李如弄得一身臭汗,没想到一见面就被锦斐当众给了个没脸,李如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发现对面这些人竟敢拿着刀剑对着皇上,合着刚才这一脚,就是因为这些灰孙子才挨得?! “李,李姐姐――”干瘦女子完全吓傻了。按理说,治玉公会和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朝廷向来是管不到公会中事的,便是自己等人,虽是公会中的小喽?,却自觉并不比这些御前侍卫身份就低,可便是再自命不凡,也得看对着谁啊!便是给自己十个胆,也不敢辱骂当朝圣上啊! 有这么没眼色的吗?没看到主子的眼神都快要把自己给吃了吗,竟还要上赶着和自己攀关系!别说不过打过几次照面儿,就是亲姐妹这时候也顾不得了!当下不等女子再说,拔剑便扑了上去,见统领都亲自出手了,手下侍卫更不敢怠慢,忙跟着一拥而上,不过片刻,便把干瘦女子几人打了个七零八落,直接扒下几人的臭袜子塞了嘴巴绑的跟粽子一样扔给了连滚带爬跑过来的城防使。 一路行来竟是再无阻碍,永安街上的行人早已跑得干净。治玉公会门前更是乱成一团。 李清实在没有想到竟有人如此大胆,竟敢公然硬闯治玉公会! 本来以为下面的人太小题大做了,只是今儿这一天,也实在憋屈的紧,索性出来找个人出出心口恶气也好。李清便禀报了大供奉,亲自带了一批高手前来,到了才发现,和公会中人缠斗的不过区区几个人罢了,打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而且看情形,男子明显占着上风―― 他的脚下已经躺倒了一大片,也没见流多少血,只是不知为什么都睁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妖法?! 等那男子转过身来,李清不由倒抽了口冷气:这个男人自己认识,不是江清歌的丑男人又是哪个?! 这样身材魁伟的男子实在太少见了!那次拜师宴上,江清歌当成宝贝似的请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受陆雪琪的跪拜,大家可都是亲眼所见!因为这个男子过于粗犷的容貌,自己当时也是印象深刻,没想到,竟还是个武道高手吗?! 真是娶夫不贤!房中人如此不守规矩,便是你真有能力琢好紫木灵又如何?敢公然挑衅公会,这治玉宗宗主一职岂是你这等妻纲都振不了的人可以担当的! 李清阴狠的瞧着被众人围在中心的男子:“竟敢公然挑衅我公会之威,还真是活腻味了!只管给我狠狠的打!” 治玉公会向来以宽仁自诩,何况对方是个男子!可既是李清公然下了这样的命令,手下人也是心领神会。 看到打倒了一批人,竟又来了一拨,而且明显不是泛泛之辈,若尘不由心急如焚,咬牙道:“你们快让开!我实是有急事,并不想伤人――” 李清却是根本懒得去听,猛一挥手,公会卫士便如狼似虎一般的扑了过来。 “你们还讲不讲理!”江辰又急又怒,方才少君苦苦哀求,这些人竟是把自己几个当成无赖般就要打出去,还以为出来管事的可以商量下,谁知更加不讲理,竟是连话都不让说! 不过眨眼间,已经有几柄刀剑劈了过来,江辰几个人毕竟功夫弱一些,一时手忙脚乱,倒是若尘依旧轻松应对。 正自混战之时,又有一拨神情冷峻的女子赶了来,看这里已经开打,二话不说,就加入了战团,刀剑却是直指公会中人,而街口处更有一群人簇拥了辆大车也正疾驶而来。 李清又惊又怒,内中有几个自己极为眼熟,却正是陆府挂的上号的侍卫,另外几个自己虽不认识,可那身手却着实了得,竟然旋即挽回了颓势! 疾驰而来的马车忽然掀开一个角,一个清隽的男孩急叫道:“舒伯,是哥哥!” 舒伯忙也探出了头,正看见十多柄剑正从数个不同的角度奔向若尘,不由大惊,“少君――” “快住手!”锦斐也吓了一跳,这可是清歌的少君,真有个什么好歹,自己可怎么跟大哥和姐姐交待! 李清早看出马车旁的人应是宫中侍卫,心里愈加狐疑。只是以自己身份,别说这些侍卫,便是公主郡主,也是不放在心上的。当下只是冷冷瞧着,却并不上前迎候。 看到宫中来人,那些公会侍卫也是一惊,可瞧瞧李清,却并没有让停下来的意思,一个个便装聋作哑,手下攻的更急。 “李清!”一个女子冷冽的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跳下马车,锐声道,“让你的手下先退下,本王有话要说!” 枫童?虽然不懂为什么数日不见,这威风的摄政王何以如此虚弱,却不妨碍李清一眼就认出这个蓝丰大陆的风云人物。当初在酆都,自己等人凄凄惨惨离开故土,就是拜此人所赐!怪不得这个丑男人如此猖狂,原来是仗着有枫童做靠山! 当**阴一笑:“还真是爱屋及乌啊!不过枫大小姐口味还真够独特的!收了江清歌还不够,便是这等粗鲁男子,也要尝尝吗!” 枫童还未开口,车内忽然传出一个男子极端震怒的声音:“治玉公会中,怎么竟会有此等斯文败类!童儿、斐儿,还和她?嗦什么!还不快绑了割了她的舌头!” 锦斐一哆嗦,早听说大哥睿智果断,颇有女儿之风,今日才知道,传言果然不虚!当下不敢怠慢,忙指挥着手下一起加入了战局。 听到呼喝之声,李清才发现,那个赶大车的人竟是皇上锦斐!那坐在车里指挥枫童和锦斐的又是哪个?!还没想明白,陆府、枫府和御前侍卫已经一起扑了过来,转眼间,自己这方已经全无还手之力,这些人竟是来真的!李清边往公会大门退边冲锦斐急喊道: “皇上,您虽是一国之主,可此乃治玉公会内部事务,皇上还是考虑清楚,若是误信奸人,恐怕将来悔之晚矣!” “悔之晚矣?”锦斐仰面打了个哈哈,往李清的面前踱了几步。李清还以为事有转机,脸色难看的僵笑着,哪知嘴刚咧开,锦斐忽然扬手,照着李清面门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好狗!敢这样糟蹋我姐姐和甥女!还敢让威胁我!” “噗――”李清再没想到会有此变故,一张嘴,竟是连两颗大门牙都吐了出来,只气得浑身哆嗦,只是看看身边,却已经没几个人了,再留下去,说不定真让人把舌头给割了,再顾不得什么风度,转身就往公会内跑。 迎面正碰见被众举子簇拥着的大供奉一行人,李清连滚带爬的冲过去,一下扑倒在大供奉面前:“大供奉――” 话未说完,枫童等人已经赶了上来。 “皇上?”大供奉瞟了锦斐等人一眼,脸色一沉,神情很是不悦,身后不远的方兰却是一怔,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大供奉安好。”锦斐微一躬身,旋即抬头,正色道,“非是朕不懂规矩,实在是事态紧急。” 大供奉微微一哂,“到底是什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41 么大事,竟使得皇上和我公会长老兵戎相见?” 枫童几个却是并不理两人说些什么,一个个着急的目视各位举子,可是找了半天,却没发现清歌的影子! “怎么不见嫂子?”小竹急道。 “大供奉,清歌,清歌在哪里?”枫童上前一步。据自己所知,即便是决出第一名,夺冠者一般也要休息一日后方进入密室,可为什么自己几个找了这么久,却并没有找到清歌的影子? “大供奉!”李清阴毒的盯着枫童等人,神情悲愤,“我早说过江清歌人品下流,您偏不信!您今日看到了吧?那江清歌早和枫童勾搭成奸,这枫童不知又有了什么阴谋,竟在江清歌入了密室后又伙同缙云皇室和陆府来大闹我治玉公会――” “什么?”枫童身子猛地一晃,情绪失控的猛地向前冲了一步,“你说,清歌,清歌,已经进了密室?” “是。”大供奉点头,“江清歌自己要求即刻进入密室。” “装什么装?”李清又是恶意的一笑,“这不是你们这对奸妇**商量好的吗?” “李清,你还敢胡说?”锦斐气得上前一步,刚要抬手,却不防有人身形更快,一巴掌过去,李清再一次飞了出去。众人看去,却是一个神情凛然的高大男子,男子明显用劲很大,李清竟是照着墙直飞了出去。 “哪里来的贱人?!还不快把他打出去!”看到侄女儿还是堂堂公会长老竟然当面被打,二供奉不由大怒。 “打的还太轻了!”车内忽然传出一个男子的冷哼,“我不是说过了吗,让你们割掉她的舌头!” “是!”锦斐应了一声,一挥手,身后的侍卫竟果然奔着李清而去。 二供奉不由勃然大怒,挺身上前道:“便是你们皇室又如何?我看你们谁敢在此无礼!” “皇上,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大供奉神情一凛,今日忽然出现这么多神秘人物,实在可疑!又回头怒视陆綦芳道,“九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陆綦芳也很是无措,明明江清歌已经进了密室,得到紫木灵不过是早晚而已,这枫童又来闹什么啊!眼看着两方目前可是势均力敌,要是真打起来,可怎生是好!如今听大供奉责问,顿时出了一脑门的汗:“大姐,我,我也不知道啊――” “什么不知道!”二供奉怒道,抬手一指对面,“那不是你们陆府侍卫吗?难不成有人胁迫她们不成?” “二供奉息怒――”车帘一挑,陆凤吟从马车上下来,平静的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道,“陆府侍卫,是我派来的。实在是有奸人冒充我表弟玉公子枫若弟子,并意图谋害枫家后人,我们情非得已,才赶来治玉公会。却没想到李清长老先是对我那甥女婿大打出手,更是在我等来后又满嘴污言秽语,所以才会发生冲突,还请各位供奉、长老明鉴!” 有奸人冒充玉公子弟子?这不就是明说的方兰吗?!众人纷纷回头,打量方才还意气风发的方兰。 “吟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綦芳急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吟儿说的自己都听不懂啊? “啊?”方兰却是故作惊慌,张皇的朝着二供奉道,“二供奉我冤枉啊――” “果然男生外向啊!”二供奉冷冷一笑,斜了一眼陆綦芳,“没想到枫童毁我治玉宗之心至今不灭啊!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我今日明告尔等,敢挑衅我治玉宗,便要做好承受我治玉宗怒气的准备!” 话音刚落,又有大批公会侍卫从四面八方赶来。 大供奉微微退后,竟是默许了二供奉的行为。 “我不想和公会开战。”枫童冷然道,“只是无论如何,李清,和那叫方兰的人,都要交给我处置!” “哈!好大的口气!”二供奉怒声道,“若不是当初深受国后大恩,我治玉公会又岂会对你一忍再忍!尔等若胆敢向前一步,定让你们血洒当地!我倒要看看,谁敢对我治玉宗人无礼!” 沧啷啷――双方同时拔出了武器,眼看一场血战已经在所难免。 “呵呵,无礼?”正当场面一触即发之时,车子内忽然又传出一声冷笑,“李玮,你好大的口气!” 这一刻极静,陆綦芳只觉耳旁好像有惊雷炸响,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是,霖儿?!忙看向陆凤吟,陆凤吟微微点了点头,陆綦芳不由倒抽了口冷气―― 连一向诈死的霖儿都亲自出马,难道真有什么枫家后人出现?! “车上的无耻贱人,你藏头露尾,算什么东西!”看有姑姑撑腰,李清又恢复了些元气,张口便开骂,“也不知什么样的人家会养出你这等不知廉耻的货色――” “混账!竟敢辱骂我家霖儿?”已经得了陆凤吟的明白暗示,知道车上人就是枫霖,再听到李清辱骂,陆綦芳登时暴怒无比。若不是为了治玉宗,霖儿又怎么落得今日这样悲惨情形?!这样想着,陆綦芳上前一步,扬手便给了李清一巴掌。 李清再没想到身旁的陆綦芳会突然出手,怔愣之下根本连躲闪都忘了,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竟是“噗”的一声又吐出两颗大槽牙来! 陆綦芳却并不罢休,竟是揪住李清全然不顾形象的拳打脚踢。嘴里更是一叠连声的道:“我让你满嘴喷粪,我让你骂我家霖儿――” 没想到一向老成持重的陆綦芳竟忽然发起疯来,局面一下乱成了一团 “别让她跑了――”枫童忽然暴喝一声,众人忙回头看时,却是方兰,正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往墙角处溜去。 眼看枫家侍卫已经围了上来,方兰一咬牙,忽然身子跃起,竟是又纵身回到举子群中。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方兰已经一把提起陆雪琪,高声道:“放我离开,不然,我马上让这丫头人头落地!” “方兰,你这是做什么?!”没想到自己极力维护的人会做出这般举动,二供奉很是震惊。 “难道你真是――”大供奉大怒。 “是又怎样?”方兰傲然道,“枉你们治玉宗号称什么天下第一,今日看来,不过尔尔!我不过是草药宗一个无名小卒,今日便能挫败你们治玉宗这么多高手!放我离开,我自会还你们一个活的陆雪琪,如若不然――哎呦!” 正自侃侃而谈的方兰忽觉身上一麻,身子忽然完全使不上劲了。 “就凭你,也敢――”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方兰迟钝的抬起眼,绝望的喃喃道:“怎么,可能?难道江家,真是我的克星?!” 上一次自己栽到了江清歌的手里,这一次,竟又栽到了她夫君的手里?! “师公――”陆雪琪欢呼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无比崇拜的看着若尘,“师公,我真是太崇拜你了!您真是这世上最好的师公,也是最厉害的师公!” “小九,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供奉先回过神来,顾不得处理方兰,却是急急的转向陆綦芳道。 “这――”陆綦芳有些为难的看看大车,挠挠头道,“我,我也不是太清楚――” “大供奉,久违了。”大车内忽然传出一声叹息,男子清雅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尊驾是哪位?”看枫童和锦斐恭恭敬敬的态度,大供奉不敢托大,当下放低了姿态道。 车内又传出一声幽幽的长叹,男子却并未答言,却是一个老年男子牵着一个男孩走下马车,男孩手里还拿着一块儿玉牌,来到大供奉面前,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大供奉迟疑的接过来,只看了一眼那玉牌儿,便不由面色大变,双膝一软,竟是跪倒在地:“真的是――” “大供奉不可!我不过一个畸零人罢了,如何承受的起――”车中男子急道。 陆綦芳和吴清欢忙上前一左一右要去搀大供奉,却被大供奉拒绝: “当年若不是您,治玉宗早已亡宗灭种,治玉宗能逃过当日那场劫难,全是您的功劳啊……” “大姐,霖儿――”陆綦芳看看车子又看看大供奉,眼中热泪也是滚滚而下。 当年宗主就是觉察出殷岚有毁了治玉宗之意,才强逼着大公子枫霖嫁入宫廷为后。国后先是以自己的终身幸福为治玉宗赢得了宝贵的准备时间,更在殷岚露出本来面目对治玉宗拔出屠刀时,拖着中毒已深的破败身躯巧使计策,生生令殷岚不得不把矛头对准草药宗,甚至在自己身亡之后,枫童发疯一样的要对付治玉宗时,又托九妹拿出遗诏,才使得治玉宗得以从酆都安全来到缙云…… 原以为国后早已身亡,却没想到,竟是仍在人间! 大供奉硬是坚持着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方才让陆綦芳和吴清欢搀扶着起身,看了身旁瘫软在地的李清一眼,抬头对枫童道:“既是国后有命,李清就交由摄政王全权处理。” “大供奉,不要啊――”李清只吓得魂飞魄散,又忙转向自己姑姑,二供奉李玮,“姑姑,救我――” 李玮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终究没开口,大供奉更是理都不理,继续对着枫童道:“不知摄政王能否明告我等,你刚说的枫家后人,不知是哪位?” “江清歌。”枫童颤声道,“我说的枫家后人,就是江清歌。清歌,她,乃是我弟弟,若儿的女儿――” “什么?”吴清欢身子猛地一晃,愕然抬头,“清歌她,是小公子的,女儿?” 大供奉却是身子猛地往前一探,眼中更是异彩连连:“清歌她,是玉公子的女儿?” 枫童刚要答话,身子忽然一趔趄。 “咦――”有人惊叫,“大地怎么好像在动――” 话音刚落,前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却是那玉石垒就的赛台,竟是生生塌了一半儿! “地龙动了――”有人惊叫,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清歌――”一个白影忽然一闪,箭一样的朝着密室所在的方向而去。 “嫂子――” “小姐――” 舒伯和小竹愣了一下也是拔足便往里面飞奔。 枫童亲自驾了大车,风驰电掣一样跟了上去。后面陆雪琪扶着陆綦芳也赶紧去追。 “师傅――”看着四散而逃的人群,吴清欢低头冲大供奉急道,“您先走,我去――” “咱们都去――”大供奉不容置疑的道,那江清歌不止是枫家后人,恐怕更关系着治玉宗的气数,这个时候,自己怎能弃之不顾! 一行人来到密室外,那密室剧烈的摇晃着,仿佛随时会坍塌。 “清歌,清歌――”若尘发疯一样的拼命的想要用剑撬开那道石门,用的劲大了,手里的宝剑当啷一声断成两截。 轰隆―― 枫童几个刚赶到面前,那座密室忽然轰然倒塌,巨石栽在地上,激起漫天的烟尘! “清歌――”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你说过的,生同寝,死同穴――” 一语未毕,若尘突然擎起那把断剑,径直朝自己心窝激刺而去! “少君,不可――”舒伯声音凄厉。 “哥哥,不要――”小竹肝胆欲裂。 “噗――”一声刺入肉体的钝响,紧随而至的却是陆凤吟的惊叫声:“童姐――” ――那把剑狠狠的刺穿了伸手拦阻的枫童的手掌,堪堪停留在若尘的心窝处! “若尘――”一声轻唤忽然从废墟中传来,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 “哥哥,嫂子还活着,还活着!”小竹愣了一下,便抱着若尘又哭又叫。 若尘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一下扑到废墟前,颤声道:“清歌,清歌――” “若,尘――”清歌的声音却是微弱至极,“我,没事儿,对,对了,我有,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清歌,你是不是受伤了?”若尘拼命的往外扒拉着砂石,哽咽着道,“你歇息一下,别说话了,我这就救你出去,这就救你出去――” “我,想,想和你,和你说话――”废墟下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若尘,你,不知道,不知道吧……你肚里,有了,有了,我们的孩子了,答应我,不,不管怎样,都要,都要好好,把她,把她带大――” “快,把这些巨石搬开,快呀――”枫童疯了一样的大叫着,全然不顾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 大地忽然又剧烈的颤动起来,更有一阵狂风伴随而来,咔嚓――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42 废墟下的土地忽然裂开一道一人宽的缝隙,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一下跌倒在地。 人们只觉头顶好像有金光一闪,再抬起头时,密室处早夷为平地,边上却放着一块紫木灵的碎屑,而离得最近的若尘,却不止为什么突然无影无踪! “哥哥,嫂子――”小竹身子猛地往后一仰,顿时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嘘,好累!再有一章,应该就可以大结局了,大家放心,不会虐的……(*^__^*) …… 155、大鹏一日因风起(四十一) ... 晋元五年,缙云都城上京遭遇百年难遇的地龙大灾,方圆百里内,几乎尽成废墟,百姓十室九空流离失所,玉药宗少主、玉公子枫若的女儿江清歌夫妇更是双双死于震灾之中! 同年,祥丰国突然发难,由草药宗宗主方舒挂帅,少主方幽兰任先锋,率领百万大军攻破了缙云国门,一日之内,长驱直入三百里,如入无人之境; 蓝丰大将军杨芫坐镇酆都,却不知为何,竟是作壁上观,对陷入绝境的属国缙云不管不问; 先有天灾,后有国难,缙云官员竟是逃亡了三成左右;值此生死存亡之际,上京城内突然冒出一大新闻: 蓝丰国后枫霖忽然死而复生,并亲自坐镇上京;蓝丰皇上殷泓、属国缙云国君锦斐御驾亲征,以蓝丰摄政王枫童为帅,迎击祥丰大军! 缙云大军与祥丰大军在锁山关相遇,祥丰大军本是气势如虹,却不料缙云大军却根本就是不要命!主帅枫童不但谋略过人,更兼每次战争均是身先士卒,若不是后方有人鸣金收兵,那枫童的架势竟是不死不休!除枫童外,对方还有一员白袍小将,那小将剑眉星目,俊美更甚男儿,性情冷酷却是堪比修罗,手法残忍无比,一般将领落在她手里还则罢了,若是方姓草药宗人,即便是在战场之上,也难逃挖心剖腹之酷刑,简直令祥丰大军闻风丧胆! 也因此,本是势如破竹的祥丰大军,竟是被阻在了锁山关外,不得寸进! 晋元六年春,蓝丰上将军杨芫突然从左方山道杀出,祥丰大军颓势得以挽回; 枫童所率的缙云军被杨芫、方舒堵在一处峡谷之中,眼看就将弹尽粮绝; 千钧一发之时,国后枫霖率大军赶到,枫霖不愧是枫家后人,虽为男儿,两军对阵之际,却是亲临战场,三国大军更是在战场之上目睹了一代国后的绝世风姿! 那屹立在猎猎战旗之下的素袍男子,整个人恍若仙人临世,让人看了目眩神移,血肉纷飞的战场上竟是干戈顿止!而静止了片刻后,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本是和方舒成掎角之势围住枫家军的杨芫突然指挥营中大军尽出,竟是和枫童等人里应外合,直扑方舒而去! 十日后,方舒抛下几十万尸体,领着剩下的残兵败将狼狈逃回祥丰! 杨芫枫童却并不罢休,合兵一处后,一路紧追不舍! 晋元六年夏,蓝丰缙云大军包围祥丰国都锦城! 同年夏末,锦城忽然出了件大事!已经明定为草药宗少主的方幽兰却突然发起疯来,竟是持剑手刃了自己的叔叔周灵韵一家三口!方舒大怒,命人去拘捕方幽兰,却不料众人赶到之时,那方幽兰却已抱着一个叫子清的男子尸身自刎而亡―― 据说,这子清乃是被方幽兰杀死的堂妹江清芳的小侍! 更劲爆的是,方幽兰的爹听说女儿被堂姐逼死,竟也一头撞死在方舒面前,临死时更是道出,那方幽兰却是自己和堂姐的亲生骨血! 方舒大受刺激之下,终于一病不起,城破之时,自缢在家中横梁之上! 晋元七年夏,国君全身缟素,向蓝丰帝国递下降表,祥丰国灭。 论功行赏之时,人们才知道,战场上神勇超人的俊美小将军,却是蓝丰摄政王枫童之子枫竹!皇上更是亲封为神威候,并御赐候府一座。可让人们遗憾的是,方舒死后,小侯爷却突然离奇失踪,而且自此后,再没人见过风华绝代的枫家小侯爷!听说皇上和枫家布下无穷人力,可数年来竟依旧没有丝毫消息…… 晋元九年秋,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蓝丰大陆继战祸之后又遭洪涝灾害,洪灾之后,竟爆发了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特大瘟疫!众多灾民倒毙路旁,竟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朝中大臣竟也躺倒了一多半,摄政王枫童更是性命垂危!皇上殷泓连下三道罪己诏,恳请上天降罪责于自己,施恩天下黎民百姓!皇上盛德感动天地,翌日,便有数位身穿白袍的蒙面人来到世间,其中一个三岁小童,脖子里竟还盘着一条遍体金黄的小蛇!来人自称乃是奉逍遥谷谷主之命特来此助皇上消此瘟疫: 如此特大瘟疫,又岂是片语能够消除?却不料那逍遥谷人当即奉出一件氤氲着紫气的精美药炉和玉杵,取了些野草捣碎后扔入大锅之中,并几块玉药放入同时煮沸,圣后命人先给摄政王灌下,昏迷数日已经奄奄一息的枫童竟是睁开了眼睛! 逍遥谷人除上表请求派给自己大批玉药宗人外,更恳请皇上特赦草药宗人,以助自己等人解此瘟疫; 数月之后,瘟疫消弭,蓝丰大陆赖逍遥谷人得以全活者以千万计!世人本以为逍遥谷人定会挟恩向皇上讨封,却不料对方却无意于红尘,仅留下“玉药草药,本为一家,双药并行,盛世繁华”十六字真言便悄然而去。 此后,殷泓遍寻无果之下颁下金券铁书,供于太庙之中:奉逍遥谷为圣地,逍遥谷主及起子孙后代和蓝丰帝王平起平坐,帝国上下,上至凤女凤孙,下至贩夫走卒,敢有冒犯逍遥谷者杀无赦! 蓝丰大陆百姓家家供了逍遥谷主牌位,更有甚多百姓,为感念逍遥谷恩情,改姓逍、遥;被从囹圄中解救出来的草药宗人更是感激涕零,誓言说草药宗人世世代代奉逍遥谷为圣宗,凡是逍遥谷人,草药宗均以师礼待之……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被派去协助逍遥谷人消弭瘟疫的江清歌大弟子陆雪琪,据说喜欢上了逍遥谷中为首的那个带着孩童的男子;竟是在逍遥谷人离开后,离家出走,扬言说即便走遍千山万水,也要找到逍遥谷,若是那男子已嫁为人夫,自己便终身不娶。可惜的是,陆雪琪找了两年,竟是未找到关于逍遥谷的一点线索,最终仍是失望而归…… 光阴荏苒,转眼间又是五度春秋…… 一辆华丽的大车悠悠然徜徉在官道之上,大路的尽头,酆都城已是赫然在望。 车子忽然缓缓停住,一个男子有些忸怩的声音随之传来:“姐姐,咱们,今天就,进城吗?” “怎么了?难不成,放着你好好的侯爷府在哪儿闲着,倒要让哥哥和姐姐露宿城外吗?”车里女子笑着打趣道。 “小爹不想去就不去吗,娘亲干吗逼他?小爹,咱们――”内中一个女孩儿噘着嘴道,还要再说,额头上忽然吃了一个爆栗。 “姐姐,你又欺负睿儿――”最先说话的男子抗议道。 姐姐对着自己和哥哥时从来都温柔的很,连句重话都没说过吗,可一旦对着睿儿,就完全变了个样! “哎呦――”伴着女孩儿一声高一声低的哎呦声,一个金黄色的蛇头从座位下探出头向上瞄了下,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又缩了回去。 女孩儿已经一翻身窝入男子的怀里,灵巧的避开了左前方的又一记爆栗,眼睛骨轮轮的转了几下,揪住男子的衣襟可怜兮兮的道:“小爹,可不可以不要走?你走了,娘亲一定会虐待我的――”嘴里说着,还拼命的挤着眼睛,可惜演技还不够,竟是无论如何挤不出一点儿泪,看着躺在对面的女人掩嘴偷笑的样子,女孩儿发了急,索性扭股糖一样明明白白的开始耍赖,“睿儿不许小爹走!睿儿不许小爹嫁给那个什么殷泓……” 男子搂着女孩的手蓦然一僵,脸也腾地红了。 “睿儿都是让你宠坏了!”躺在那里的女子无奈的掩住脸,对一直不停手的给自己揉腰的威武男子道。 威武男子看看怀里的妻子,神情温柔,谷里人谁不知道,自己娘子在睿儿面前就是个纸老虎,哪里有一点儿当娘的样!也因此,才宠出睿儿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古灵精怪性子来!抬起头来看了女儿一眼,不赞成的摇了摇头:“睿儿,又忘了爹嘱咐你的话了――” 睿儿出生时,娘子尚在昏迷之中,自己根本无暇分心照顾。幸而不久,竹儿来了,便担负起了照顾睿儿的担子。这孩子初时竟是把竹儿当成了自己的爹爹,竹儿却是宠孩子的紧,无论睿儿称呼他什么,都笑眯眯的答应,以致自己发现时,这孩子叫竹儿爹竟已顺口至极。平时在谷里倒也无妨,这一进了京城,还这么称呼可是容易误会的紧。 “奥。”睿儿乖乖的坐直身子,有些沮丧的抽了抽鼻子,“可是爹,人家实在舍不得舅舅吗――” 一句话出口,车里的几个人顿时都红了眼睛。 “好,咱们今天不去侯爷府,先找个客栈住几天!”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女子先发话,摸着鼻子做沉思状,“都这么多年了,咱们也得考察考察殷泓那丫头合不合格!要是,哼哼!” “对呀,对呀!”睿儿眼睛一亮,三下两下爬过来,狗腿的帮女子捶肩,“娘真英明!什么殷泓阳泓的!凭他是谁,肯定都配不上我小爹!” “姐姐,睿儿――”男子红着脸头垂的更低,威武男子搂着女子腰的手不觉紧了些: 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清歌,才是最舍不得竹儿的那个啊! 不错,车里的几个人,正是清歌、若尘,他们的女儿睿儿,和,小竹,当然,还有睿儿从小玩到大的伙伴――黄金蛟的小女儿,一条同样赤金色的蛇! 那日大震,清歌刚被砸于废墟之下,黄金蛟忽然出现,竟是驮了清歌、若尘二人便凌空飞去。可惜清歌受伤太重,竟是从此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一直过去了整整三年时光,才恢复意识。不久,即听说蓝丰大陆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看小竹坐立不安,清歌明白,小竹肯定是放心不下殷泓,而自己,也是悬心不已――毕竟,大伯他们还有秋雁姐和莲生哥也在瘟疫区! 躺在床上研制出了解除瘟疫的药物,又急命小竹带人下山,同时也明白告诉小竹,让他不要因为自己的缘故怨恨枫童。 清歌本来的意思,是想让小竹就此回枫家,然后便和殷泓完婚。毕竟有个摄政王的娘做靠山,自己便是一时半刻无法赶到,也不用担心小竹嫁给殷泓后会受欺负。却没想到半年之后,小竹又回来了,并告诉自己,只要自己一日不痊愈,他就绝不会嫁人,更不会认枫童这个娘! 一直到一年前,清歌的双腿终于恢复了知觉,到现在,终于能够下床走路了!刚一恢复,清歌便急不可待的命人备车,亲自送小竹到酆都来: 虽然内心里实在舍不得的很,可小竹现在已经二十岁了!那个殷泓更是已届二十二岁“高龄”!当然,这个年龄,对于清歌来说,还觉得太稚嫩了些,可时代不同啊!这个时代,男子十四五岁就是出嫁年龄了!更何况,那殷泓可是帝王至尊,即便她心里装着小竹,一国之主不娶亲,恐怕那帮大臣们都不会答应―― 当然,清歌早下定决心,若是发现殷泓后宫里已经有人了,那么即便对小竹如何情深意重,自己都会马上带了小竹掉头就走!只是想虽这么想,清歌却雅不愿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小竹的终身幸福!毕竟,茫茫人海中,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实在太不容易了! 车子慢悠悠的进了酆都城。 “咦,天香楼?”清歌撩开窗帘慢慢的瞧着街景,眼前忽然一亮。 江家在泉州城的老字号也叫天香楼,这么多年没见了,现在忽然看见同样的招牌,不由倍感亲切。 “决定了,咱们今儿就住在这里了。”清歌笑呵呵的说。 小竹和若尘戴上斗笠,忙忙的清点行装,睿儿却已蹦了下来,急火火的伸手搀住清歌,嘴里埋怨道:“娘,您就不能慢点儿吗!要是磕到哪儿了,又该让爹爹抱着哄了!” “臭丫头!”清歌顿时恼羞成怒,什么叫“让爹爹抱着哄”!小丫头懂什么?自己那是闺房之乐好不好?!比起自己那时代的女子,这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在清歌的“栗子”到来之前,睿儿头一偏,不满的瞪了一眼这个老不修的娘,手里却是丝毫没有放松。 店小二迎了出来,见到清歌二人本是要迎过来,可看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43 到后面跟着下车的小竹若尘二人,脸色马上晴转阴,冷着脸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下几人,不阴不阳的问道:“敢问几位是――” 清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心想这天香楼绝不是自己泉州的哪家!自己当时可是对他们进行过魔鬼训练,应该差不多已经让那套“顾客是上帝”的理论深入人心了!这家天香楼看着颇为富丽宏伟,怎么店小二不像做生意的,倒更像是查户口的!要自己看,这家天香楼恐怕早晚要倒闭?! 睿儿看着却是蛮喜欢这里,一叠声的叫道:“爹爹、小爹,你们快过来啊!这儿好漂亮!” 那店小二脸上神情顿时缓和了下来,忙笑嘻嘻的迎上去:“两位相公都是雅人,这些粗活就交给小的来做!” 说着,不待清歌开口,已经麻利的提了行李点头哈腰的前面带路。 这店小二是不是吃错药了?方才还一副阶级敌人的样子,这么快就又成一家子了? 看清歌不悦,那店小二边小心的护着行李边笑眯眯的解释:“客官不要着恼。实在小人东家吩咐过,对那些进京参加甄选的公子,小店概不接待!小的刚才见奶奶的车这么漂亮,一时会错了意,还请奶奶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才是!” “什么参加甄选?既是公子,想必也是名门大家,你们东家一个做生意的,敢往外推?胆子还真是不小啊!”难得睿儿喜欢,清歌也不愿和这小二计较太多。 “奶奶不知吗?”那店小二很是诧异,“明日即是我皇二十三岁圣寿,满朝百官议定,要在这一日奏请皇上选后。也因此,各家适龄公子近日已是齐聚京城。另外,您老别小看我们东家,我们东家脾气拗着呢!这酆都城中的酒家,我们天香楼可是头一份!昨日便有一个什么候家的公子,要死要活的想住我们天香楼,到底还是没住进来!” “什么?殷,皇上要选后?”清歌语气了很是恼火。 店小二叹了口气:“唉!皇上也是――咱们还是不说了!不瞒您说,这段时间,俺们东家也为这事着急上火呢!让东家听见了,八成又该骂人了!” “你家东家上火?又关你们东家什么事儿了?”清歌心里不由一动,难道这天香楼的东家―― “我们东家说了,除了我们家小公子,哪个都不配做皇后!”店小二倒也不忌讳,反而有些骄傲。 又是一个攀龙附凤的人!还以为会是秋雁姐他们呢!本是心存侥幸的清歌失望之极,便也没心情再搭理店小二。 几个人走到楼梯处,睿儿忽然站住,扬声道:“阿金,你自己上去吧。我住天字号三号房。” “还有客人吗?”店小二有些奇怪,忙回头瞧,却没发现一个人影。 “没事儿,是我的朋友,你不用管,它自己会上去的。”睿儿笑眯眯的说。 这位小姐的朋友,那自然不是来参加甄选的公子了!店小二也放了心,刚回过头来,忽听耳旁“嗖”的一声,似有一道金影闪过,忙张皇着去瞧,却又什么都没见到。店小二愣了会儿,看几位客人已经走远,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担心清歌坐车时间过长,若尘忙让小二打来热水,又把药草放进去,抱了清歌泡在水里。水汽氤氲,若尘的脸很快变得红彤彤的―― 倒不是被水熏得,却是被怀里的女人闹得! 坐在水里的清歌一点儿也不老实,时不时的就扒拉着若尘这儿亲一口,那儿啄一下,若尘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被弄得手忙脚乱,刚刚打满的水,溅的满地都是。 “清歌你,别,动――” “别?要动?嘻嘻嘻,咱们夫妻真是心有灵犀――” …… “老公,再来一次吗!咱们可是白白浪费了将近八年光阴啊!赶紧抓紧时间好歹还能补回来点儿…… 哗啦啦,顿时有更大的水花溅了出来。 …… 良久,餍饱的清歌懒洋洋的趴在那紧致有力的胸膛上,搂着若尘的脖子喃喃道:“若尘,若尘,有你在我身边,真好!你知道吗,昏迷了那么多年,若不是有你在身边,我早放弃了……” 上方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把怀里的娇妻抱的更紧! 傻清歌,自己不在她身边,又会在哪里呢?清歌去了哪里,自己便会到哪里!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挡得了自己追随清歌的脚步,不管要去哪里,自己总要和清歌在一起! “咚咚咚――”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睿儿不耐烦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娘,您还有完没完?我和小爹都要饿扁了!” 又小声嘟哝道:“一到外面就这儿疼哪儿痒的,连走个路都要老爹抱着!一**就龙精虎猛,多大个人了,就知道坑我爹!” “你个臭丫头!反了你了!”清歌被说得恼羞成怒,摁着若尘的胸膛便想起身,刚刚直起了一半,只觉腰酸痛无比,“哎呦”一声又向下栽了下去。 若尘早张开臂膀,接了个正着。 外面顿时传来“哧――”的一声轻笑,睿儿聒噪的声音随之传来:“我就知道!又是老一套!” “老公――”看外面的女儿根本丝毫不受教,清歌眼泪汪汪的转向若尘,“你家女儿欺负我!” 若尘抿着嘴儿微微一笑,边给清歌揉搓腰窝边静候清歌的战争结束语。果然: “臭丫头,等你娶了夫郎,看我怎么收拾你!娘一定让人在你最饥渴的时候,把你夫郎劫走,到时候,嘻嘻,嘿嘿――不信你不向老娘低头!” 一切终于重归平静。 两人又赖在床上半个多时辰――更正,应该说清歌硬巴着若尘赖在床上半个多时辰,才终于不情不愿的任若尘给自己穿好衣服,又叫来店小二收拾―― 一直到两人走出房间,店小二还站在那里发呆:自己还收拾什么啊!屋里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泡在水里,本是新换的红绫被,被卷成一团扔在地上,连那一对儿鸳鸯戏水的枕头也泡在浴桶里! 又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自己还有一项任务,是嘱咐客人不要下楼,要什么自己端上来,方才一时受惊过度,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店小二顿时一激灵,自己受累事小,忘了这茬,可是要出人命的啊!这样想着,站起来就往外跑,却不防正踩在一块儿没在水里的滑不溜秋的绸缎上,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哎哟,我的爹哎,可算是摔死我了!客,客官,回来啊――”店小二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着。 “咦,小爹,不是饭时吗?这店里怎么冷冷清清的?”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的睿儿有些奇怪的说。 “好像,是有点儿。”以自己的耳力,能听到楼下还是有客人的,不过好像确实没几个人。不过这天香楼饭菜的味儿道确实不错,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睿儿早已等不及,竟是不走楼梯,从二楼处便一跃而下,口里还一叠声的叫着:“小二,小二――啊!” 听到睿儿的惊叫,跟在后面的小竹吓了一跳,身子一旋,也凌空飞下,身后一条金色的影子却是比小竹更快,“哧溜”一下就奇准无比的滑到小竹脖子上,探头就朝前面一团白色物事咬了过去。 那白色物事猝不及防,差点儿被咬个正着,身子一歪,差点儿就撞在一旁的柱子上。小竹刚舒了口气,突然发现又有三团同样的白色物事,从三个不同的方位朝着睿儿的方向扑了过来。 小竹大惊,怒吼道:“畜生敢尔!”虽是身在空中,却是冲着那几团白影连打出了十多掌! 那几团物事倒也机灵,竟是腾空跃起,很是灵巧的避过了小竹的掌风。 小竹落下地来,一把捞过睿儿,紧张的道:“睿儿,有没有伤到哪里?” “呜――小爹,吓死睿儿了――”睿儿是真受了惊,小脸儿有些发白。 “竟敢欺负我家睿儿,看小爹这就把它们都打趴下给你出气!”小竹顿时大怒,搂着睿儿转过身来,刚要怒喝,却一下僵在了那里―― 身后不知何时乖乖的趴了四只**,两大两下。两只大的在前面,望着小竹激动的呜呜着,还不时的伸着爪子,似乎随时都想扑过来抱住小竹! 四只**的后面还有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子,坐在一地的杯盘狼藉里,傻呆呆的仰着头,看着那个满脸怒容的绝世男子!远远的还站着一些衣冠楚楚的侍从模样的人,只远远的瞧着,却并不靠近。 “哇!小爹,它们好像认识你呢!”看到面前四只乖得不得了的**,睿儿又惊又喜,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对面地上一个傻乎乎的女子也正死死的盯着小竹瞧,这才惊觉,小爹的帽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再顾不得身后的**,忙蹦起来要帮小竹戴帽子,嘴里还气嘟嘟的骂道,“哪里来的登徒女!竟敢盯着我小爹看!待会儿本小姐――” “小竹――”女子忽然凄厉的喊了一声,睿儿吓得一哆嗦。还没反应过来,那疯女人却突然飞了过来,竟是抱起小竹就走!四只**也紧跟着如风而去。 “小爹――”睿儿惊叫。 “哇呀呀,气死我了!朕要诛那个人的九族!她怎么敢娶你!还让你做小?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只能嫁给我,除了我,谁都不许娶你!”那个疯女人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娘呀!”睿儿撒脚就往外追,却被那群侍卫模样的人给挡了回来。正心急火燎,一抬头,终于瞧见了半搀半扶的抱着娘亲,亲亲密密下楼来的两只,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你们快来啊,有人把小爹抢走了!” 什么?清歌的腰一下不疼了,一下子从若尘怀里跳了下来,“慢点儿说,谁把你小爹抢走了?” 以小竹今日的功夫,便是与若尘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怎么会轻易的就被人抢走? “就是她们!”门外的那些侍从已经上了马,往远处疾驰而去,睿儿顿时急得跺脚。 若尘二话不说,轻轻放下清歌,腾身便追了过去。不片刻,店门外便响起了一阵马的嘶鸣声,睿儿伸出头去一瞧,却是那些侍从又垂头丧气的回转来――身后还跟着手持利剑满脸寒霜的爹爹。 “你们把我小爹带到哪里了?”睿儿第一个冲出去,揪住最前面女子的衣服下摆道。 “我――”那女子面有愧色,实在想不到啊,一向英明神武的陛下竟会做出这等?事!竟会学那些败家子的行径,当街强抢有妇之夫! “你说不说?”睿儿又急又怒,“不说我让阿金咬你!” 睿儿话音刚落,阿金果然猛的探出蛇头,森森的凉意吓得女子一哆嗦。后面一个女子的神情却是越来越惊异,不眨眼睛的盯着小竹和她脖子里的金蛇,终于大喊道: “你们,你们,是不是逍遥谷的人?” 女子一说,其他侍从也纷纷抬起头来,只觉眼前的景象竟是越看越熟悉―― 生死边缘之际,可不就是有一个脖子上盘着条金蛇的仙童出现?!事隔这许久,那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 “你们这些混蛋!”睿儿继续哭骂着,“当初小爹给你们治病,你们却抢了我小爹!早知道如此,当日就不救你们了!” “果然是逍遥谷的人!”那些女子纷纷滚下马鞍来,跪倒在地,不停磕头,“恩公息怒,恩公息怒――”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看这些人的装扮,清歌心里已经有了些谱,却是不敢确信,仍旧问道。 “敢问恩公是――”看前面的小女娃和刚才那个厉害无比的男子都乖乖的站在清歌身侧,知道清歌身份定是不凡,为首女子说话不免小心翼翼。 “她是我娘!逍遥谷谷主!”睿儿气鼓鼓的答道,“你们快说那个抢走我小爹的人是谁?我娘有的是厉害手段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虽说论武功,娘比爹差得多,可要是论起整人的本事,十个爹也不是娘的对手! “谷主在上,请受小人一拜。”十多个女子立时在地上梆梆梆的磕起头来,“既是恩公驾到,小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才抢走令夫郎的人,是我蓝丰陛下。”怪不得那男子如此丰神绝代,却原来竟是逍遥谷主的夫侍! “娘,是那个殷泓!”睿儿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登时炸了毛。 那些侍卫不由面面相觑,这小女娃胆儿还真大,竟敢直呼陛下的名字!想想却又释然,陛下可是早下过诏书,逍遥谷历代主人和蓝丰帝王平起平坐!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44 “你们家皇上不是明日就要选后了吗?怎么又当街,抢人?” “这――”为首女子微微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回道,“选后并不是皇上的本意,是众位大臣所逼。” “要是她自己不愿意,别人又怎么强逼的了?”清歌冷哼了一声。 怎么听着逍遥谷主的意思,对自己夫侍被抢倒不是多生气,反而是对皇上选后一事更恼火?! “皇上本意是为了激一个人出现。皇上曾对小人说,只要自己选后的消息传扬出去,那个人就一定会出现。” 选后的消息传扬出去?真是开玩笑,小竹可是在与世隔绝的逍遥谷,又怎么会听说?!是不是小竹不出现,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另娶她人了! “你家皇上以为她是神仙啊!她想让别人出现,别人就得出现?” “是啊!”那侍卫连连点头,“皇上看今日那人还没出现,就来这喝酒了,说是要喝死在这里,要是她死了,那人就肯定会来了!” “说的倒好听!这花花江山和那么多如花美眷,她也舍得?”清歌却是不信。 “真的!”那侍卫忙辩解,“皇上的退位诏书都写好了!皇上说,只要她不当皇帝了,就没人逼她娶后了!” “啊?”这一下换清歌愣住了,不相信的问道,“你一个小小侍卫,怎么知道这么多?” “小人也不知道。”那侍卫挠挠头,自己也很是疑惑,“皇上一喝醉酒就会对我说这些,还一再保证说会让我弟弟幸福,可小人并没有什么弟弟啊……” “妻主,这个侍卫,长得,好像有些像,你――”一旁的若尘忽然开口。 若尘一说,清歌仔细一瞧,他奶奶的,你别说,这侍卫,还真的有那么五六分像自己!心里便也登时明了,这样看来,殷泓这丫头,还是有可取之处地! “好了,你们走吧。”清歌挥挥手,“管好你们的嘴,不要胡说什么。” “恩公放心,我们一定会照恩公吩咐的办,我们这就回宫,便是拼了命,也要保住令夫侍……” “娘――”看清歌竟是没有去皇宫要人的意思,睿儿很是生气,使劲的推了一下清歌,便蹲在墙角处一个人生闷气。 清歌却是不理,仰头对若尘柔声道:“饿了吧?咱们点些东西吃。” “要东西吃?”外面一个气呼呼的声音骤然传来,“竟敢把狐狸精送到我天香楼来勾引皇上,还想吃饭,吃棍子还差不多!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把这几个人给我打出去!” 自己不过就离开了一会儿,就让人钻了空子,竟敢趁皇上酒醉,来勾引皇上!皇上是小公子的,除了小公子,谁都不能碰! 随着女子一声令下,外面呼啦啦冲进来一帮拿刀掂枪的女子来。 睿儿吓了一跳,顾不得再生气,回身一下护在清歌面前:“娘――” “哈哈哈――”清歌忽然仰天大笑起来,那些冲进来的女子一下被笑愣了。 “娘,你怎么了?”自己娘亲明明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这会儿子看起来有些不正常啊?! 没想到还有更不正常的!那满身绫罗绸缎气势汹汹站在门口要打要杀的女子忽然又哭又笑,一下扒开前面的人,就跌跌撞撞往里冲: “妹子,妹夫――你们还活着――呜哇――” 竟是走到半路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娘――”睿儿身子往后缩了缩,这女人一定是个疯子。 “睿儿是不是饿了?你喊舅母,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清歌冲着睿儿眨了眨眼睛。 这一句话果然灵,那女人登时止住了哭泣,冲到睿儿面前上下打量着,忽然一把抱住睿儿,一叠声的对那些呆若木鸡的随从道:“快,去厨房,把所有的菜全做出来!对了,先端些点心来!还有,快去府里接老爷,就说,妹子和妹夫,还有甥女儿――” 说到甥女儿,女人忽然说不下去,抱住睿儿再一次号啕大哭! 被搂的简直喘不过来气的睿儿冲着清歌直翻白眼,娘,你真奸诈! 天还黑洞洞的,午门外却已挤满了文武百官。昨日皇上当街强抢民夫的消息已经风一般的传遍了整个京城! “咱们皇上英明神武,乃是不世出的明君,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来!”说的次数多了,左丞相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就差一天啊,自己昨日刚刚见过衡阳侯家的公子,不但德容具备,更兼出身名门,那才是最佳的皇后人选啊! “就是!”向来政见不合的右丞相首次和左丞相达成了共识,自己可是答应了泌阳王,定会助她爱子入主六宫!“不知是什么样的妖魅男子,竟是如此狐媚君上!果然是祸水啊,祸水!” “皇上还是年轻啊!所以才会如此轻易被魅惑――”吏部尚书摇头叹道,自己的小儿子可是对皇上倾慕已久,“不知两位老大人可有良策? “皇上不过一时为人所惑!老身便是拼了这满腔的热血,也一定要力谏皇上收回成命,处死那狐狸精!”左丞相跺脚道。 “好!我们听老大人的!若是皇上不收回成命,咱们就以死相谏!” 午门外一时群情汹涌。 华阳宫里却是一片春意旖旎。 殷泓屏着呼吸看着怀里的可人儿,战战兢兢的等着小竹醒来。 昨日盛怒之下,将小竹扛回宫中,把该做的都做了,却发现小竹还是处男一枚! 看着被自己折腾的昏睡在床上的人儿,殷泓当时就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真是混蛋啊! “皇上,皇上――” 门外忽然传来小侍急促的喊声。 殷泓吓了一跳,赤着脚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拉开门,轻声斥道:“滚!” 看着殷泓光着的双脚、暴怒的神情,小侍吓得再不敢说什么,忙退了下去。 殷泓回了床上,在外面把手脚捂暖和了,方小心掀开被子,轻轻搂住小竹,痴痴看个不停。 刚过了一刻钟光景,外面又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皇上,皇上――” 怀里的小竹轻轻动了动,殷泓顿时手忙脚乱,恨不得把外面的总管一脚踹死! 早就醒了的小竹再也装不下去,翻了个身,把头深深的埋在了枕头里:“你,去吧。” 殷泓惊喜的跪坐起来,“小竹,你,跟我,说话吗?你,不生我的气?”忽然看到小竹□的脖颈处,自己留下的一处青紫吻痕,实在是心疼不已,握了小竹的手便要往自己身上揍,“让你混账,欺负小竹――” 举到一半儿又看见胳膊上也有几处吻痕,忙又放下,用被子裹好,自己抬手照脸上又来了一下,懊恼的道:“我真是混账!” “皇上,皇上,出大事了――”总管却是在门外不停哀求,“皇上――” “好了!”听到外面总管一声紧似一声的哀告,再看看光溜溜的自己,小竹又羞又恼,狠狠的推了一下殷泓,那知身上却是酸软的紧,竟是又跌落在殷泓的怀里,当下咬牙道,“你还不快出去!我要,穿衣服!” 哪知殷泓听了却是抱的小竹更紧,“不许!你穿了衣服就会跑!” “你――”小竹脸一下涨得通红,恨声道,“你要是再闹,我就真走了!” “你不走?”殷泓大喜,旋即又可怜兮兮的道,“你骗我,昨晚那个孩子管你叫,小爹――” 最后两个字简直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那是我若尘哥哥和清歌姐姐的孩子!”小竹恨恨的张嘴就咬了殷泓一口。 “啊?”殷泓疼的直咧嘴,却又幸福的冒泡,小竹咬我了呢,还是在清醒的时候咬的!喘着气道,“那,她,她为什么管你叫,小爹?” “姐姐一直昏迷着,哥哥要照顾姐姐,睿儿一直跟着我――”小竹不解气,臭殷泓,竟然敢这样误会自己!换了个地方,又咬了一口。 “姐姐,昏迷?”殷泓被咬的脑子有些迟钝,半晌才意识过来,惊喜的抬头,“你说的姐姐是,江清歌?” 小竹白了一眼殷泓,“你以为是谁?” “那不是,你一直都喊她,嫂子的吗!怎么又成了姐姐了!啊,我知道了,江清歌是玉公子的女儿,自然就是你的姐姐了,我怎么这么蠢!”殷泓抱着小竹狠狠的亲了一口。自己终于放心了,就江清歌那个妻奴,是绝不会和小竹有什么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既是和江清歌一起回来的,那岂不是说,自己已经得到了认可?! “皇上,皇上――”守在外面的总管已经快哭了。 终于相信小竹不会离开了,殷泓心满意足的又把小竹放回被窝里,命令道,“不准起来!再睡会儿,等我回来,伺候你穿衣!” “皇――”总管仍旧持之以恒的呼唤着,门忽的一下从里面打开,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却掩不住满脸喜色的皇上抱着一堆衣物就闪了出来,总管还没反应过来,殷泓已经反手关上门,再抬脚一脚把苦着脸的总管踹翻在地,咬着牙轻声道: “一大早就大呼小叫,朕真要让你气疯了!” “皇上――”总管觉得自己真是蓝丰大陆上最冤的人――这叫一大早?明明都辰时了啊!更何况,华阳宫外还有一群要死要活的大臣啊! “咦?都这个时辰了吗?”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大太阳,殷泓有些奇怪,嘻嘻,还真是春宵苦短啊! 殷泓懒洋洋的坐上銮舆,刚到华阳门外,那些大臣们马上一窝蜂的围了过来,齐唰唰的跪倒在地。 惊得殷泓忙下轿,“众位爱卿,快快请起――” 左丞相抬起头来,刚要说话,却呆了一呆,忽然就老泪纵横:“皇上,不过一个晚上,您,您怎么就成这样了啊?” 其他臣子也纷纷抬头,看到殷泓的样子也都吃了一惊―― 皇上明显的印台发暗,两眼无神,左边腮帮还明显的又红又肿!那个男子果然是狐狸精啊,不过一个晚上,就将皇上摧残成这样!华阳门外顿时哭声一片。 左右丞相更是磕头出血,“皇上,您一定要赶紧处死那个狐狸精!不然,老臣就跪死在这这里!” 正准备伸手去扶的殷泓登时一怔,旋即不悦的收回手:“什么混账话!真是一派胡言!” 殷泓自登基以来,从来都对自己严格要求,何曾如此当众斥骂朝中老臣?看着震怒的殷泓,所有人一下傻了眼。 左右丞相却是不怕,已经做好了死谏的准备,当下膝行几步,一把抱住殷泓的双腿,“皇上,您一向圣明,万不可为一低贱男子自毁声名!老臣等便是死,也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沾上这样的狐狸精!” “放屁!”殷泓尚未开口,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怒斥,“你这老混蛋,说谁是狐狸精?” 伴着话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和一个身形纤秀的女子扯了个孩子慢慢踱入大殿。殷泓一下站了起来,挣开两个大臣,慌慌张张的迎了上去:期期艾艾道:“姐姐,哥哥――” 哪知来人却是高傲的很,瞥了殷泓一眼,竟是理都没理,那个小女孩儿更是气哼哼的狠狠剜了殷泓一眼。 这是谁啊?敢在皇上面前摆这么大谱?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有脑子反应快的,突然忆起,好像皇上抢的有妇之夫,便是一行四人――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并一个七八岁的女童―― “你是,那被抢了夫侍的人?!” “谁说那是我的夫侍了?”清歌翻翻白眼,很是不爽,“那是我弟弟!” 昨天还说是夫侍呢,今天就变成弟弟了! 众人的眼神顿时警惕无比。这几个人,还真盯上皇后的宝座了!而非常不妙的是,看皇上的样子,竟真的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 “哪里来的卑贱东西,竟敢跑到皇宫来耍赖,真是不要命了!别以为有那个狐狸精当靠山,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 看清歌满脸怒容,殷泓心里一咯噔,自己当年可是深受其苦!惹恼了谁都不能惹江清歌啊!忙示意小侍搬来一把椅子,自己亲自接过来送到清歌面前,“姐姐不要和这等食古不化的人一般见识,先坐下来歇歇。” 清歌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看清歌如此无礼,左丞相只气得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皇上,您――”右丞相抗声道。 尘世清歌(女尊)_分节阅读_145 “我妹妹当日全活蓝丰大陆生人无数,这一个座位也是当得起的!况且皇上早在太庙盟誓,和我妹妹平起平坐,怎么你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却是如此无礼?”秋雁扶着莲生也随后进了大殿。 “这不是天香楼的掌柜吗?听说可是圣后他老人家的座上宾――”在座诸人倒是有很多都认识,不由窃窃私语。 “一派胡言!”右丞相却是不惧,“皇上当日盟誓是和逍遥谷主――”旋即大惊失色,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清歌,“难不成,你是,逍遥谷主?” 清歌并不答言,睿儿却是随手从包袱里拿出了那件精美的紫玉药炉和玉杵,阿金也凑兴的摇头晃脑,至此众人再无怀疑: 对方竟果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逍遥谷主! 看着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个鸡蛋过去的众位大臣,清歌哼了声:“本谷主的弟弟,你们竟也敢如此――”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再没想到,那个狐狸精还有这么大来头! 很多大臣当日便是靠了逍遥谷才得以活命,听了清歌的话顿时面现愧色。 “哼!便是逍遥谷主又如何?”一个年轻的官员却昂首走了出来,众人看去,却是新科状元,三品治玉贵家王鹤的女儿。自从草药宗因逍遥谷的原因被特赦,近年来,又隐隐有和玉药宗对峙之势,也引起了一些玉药宗人激进人士的不满,甚而有人把这种不满情绪对向了自来不涉人世的逍遥谷。这位王状元,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皇上大度,容许你和国主平起平坐,却不代表你们可以为所欲为!你有什么可傲的,不就是用小恩小惠拉拢了个草药宗吗,还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吗!有我们玉药宗人在,早晚灭了那草药宗,你这位逍遥谷主还是不要太嚣张,哪儿凉快就哪儿呆着去!” 殷泓不由苦笑,就你一个三品治玉贵家,还敢挑战江清歌?! “哟?玉药宗吗?”清歌忽然仰头大笑,笑毕冲着女子厉声道,“玉药宗有你这等目光短浅之人,怎么可能发扬光大?我看你家这治玉贵家的名号不要也罢!” “你――”没想到对方如此猖狂,王状元一下恼羞成怒,“就凭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混账!”殿外忽然又急火火的闯进来一个人,正好瞧见王状元发威,来人不由大怒。 “师尊――”王状元大为惊喜,忙迎了上去,却没想到被来人一脚踹翻在地,“谁是你师尊!竟敢对我师尊无礼,我宣布,今日就把你逐出师门!” 什么?师尊不是来给自己主持公道的?王状元顿时呆若木鸡。 来人却是理都不理,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扑通一声就跪倒在清歌面前:“师尊啊,您可想死琪儿了!” 这不是治玉宗目前的代宗主陆雪琪吗?她怎么喊逍遥谷主师尊?! “你,你是――”一个当年曾和清歌同场竞技的女子忽然回过神来,怪不得自己一直看着这个逍遥谷主面熟! “你是江清歌,玉公子的女儿,泉州江清歌!” 也是,名副其实的治玉宗宗主! “琪儿!别跪了,快起来吧!”清歌嫌恶的避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陆雪琪。 陆雪琪赶紧乖乖的站了起来。 “对了,我弟弟还有很多身份呢!”清歌恶意的看着早已石化的众人,“她的娘吗――” “是我。”一个女子应声而入,却是久不入朝堂却依旧威风凛凛的摄政王,身旁除伴着陆家大公子陆凤吟外,后面还跟了一大票人,跑在最前面的就是舒伯,蹒跚着上前,一把抱起睿儿,拭着泪道,“老奴没想到,这一生,还能见着小小姐……” 内中更有一个容华绝世的男子神情激动,眼里含着泪一眨不眨的盯着清歌。 清歌忙起身,抢步上前,男子迎着一把抱在怀里,哽咽道:“清歌,我苦命的孩子――” “大伯――”清歌的眼泪也流了出来,身后顿时一片呜咽之声。 “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枫霖轻抚着清歌的肩。 “父后――”殷泓忙上前扶住枫霖,又躬身冲枫童一礼,有些忸怩的喊道,“娘――” 枫童哼了一声,神情颇为复杂,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什么。 清歌擦把泪抬起头,推着枫霖上前,高声道:“对了,还有一位,这是我弟弟的亲舅舅,圣后殿下――” 话音刚落,又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还有我呢!竹儿还是我杨芫的外甥!” 却是眼睛一直跟着圣后转的上将军杨芫,这时才发现清歌竟是把自己给忘了,不由很是不满。 “对了,我家弟弟还有一个身份。”清歌慢悠悠的又加了一句,“好像还是钦赐的神威候啊!” 说到最后,更是仰天大笑三声,挺胸凸肚的望着众人,“敢问各位,我家弟弟可有这个资格坐上这凤后的宝座?” 众人一下目瞪口呆!谁还敢再说半个“不”字―― 自己本身是小侯爷,又有个圣后舅舅,再加上个摄政王的娘、上将军的姑姑,更有个身担草药宗、玉药宗双料宗主还兼着逍遥谷谷主又护短的不得了的姐姐!试问天下还有这么神气的凤后吗?! 大家看向殷泓的眼神瞬间转为同情,有这么厉害的后台,皇上这一辈子都别想爬墙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终于结局了!本应该早就结束的,却欠了大家这么久,真是对不起!谢谢大家一直这么宽容,总是耐心的等,真的很感激!好在终于可以完结了,希望大家能够满意!爱你们!(*^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