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契》 第一章 与之订契 狂风骤雨,乌云密布,从闵沫满18岁的这天开始,阴雨已经连着下了三天,蒋家村的天空上方,恐怖低矮的云层像是要将整个村子吞掉一般。 周围黑压压的一片,突来的暴雨让屋后原本就诡秘的山林披上了昏暗阴冷的气息。 天空中突然咔嚓一声,一阵闪光伴随着雷响落下。 那林子里,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这漫无边际的黑夜里苏醒了过来。 房间里的窗台上蹲着一只黑猫,两只爪子不停的在玻璃窗户上抓挠着,发着绿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屋后的山包…… “沫儿,吃饭了。” “来了” 楼下传来婶婶方慧的声音,闵沫也应声跑下了楼。 “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以后你也是个大学生了,要是在文鲁有什么不习惯的,想吃的,记得跟舅舅婶婶说,舅舅婶婶给你寄过来。” “好,放心,我会想你们的,等放假我就回来看你们。” “好好好……” 方慧一边说一边往闵沫碗里夹着肉。夹完和蒋春贵一脸欣慰的看着她。 这孩子才来时就懂事得厉害,碗要抢着刷,衣服要抢着洗,想来定是在闵家受了不少气,他们早知道孙淑芬思想迂腐得紧,只想抱孙子。 那些年,可真是难为闵沫了…… 吃过晚饭又陪蒋春贵和方慧看了会儿电视,才洗澡上楼准备睡觉。 可上楼才发现,她的爱猫呢? 从闵沫五岁便一直陪着闵沫的黑猫煤球不见了,家里每间屋子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 脑袋里闪过煤球每天在窗台上,盯着屋后山包看的场景。 她赶紧撑伞往外走去,耳边传来雨滴敲打伞面密密麻麻的滴答声,敲得她有些心烦意乱,她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山包。 煤球……会不会在里面? 可从她五岁初来舅舅家时,舅舅便反复叮嘱过,那个山包是绝对不能去的。 她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正难下决定时,天空中暴雨愈发猛烈了些。 她隐约瞧见一个小黑影子在前面往山包方向跑,连忙拿了手电,欣喜的跟了上去。 可当她跑进林子后,却没了煤球的踪影,只有满山包的树,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 她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越往里走,脚步越沉,越觉得阴冷黑暗。 突然!一个黑影从她身后窜出,瞬间钻入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她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只有突然加快的心跳在告诉她,她很害怕。 等闵沫哆嗦着双腿回头时,面前的树林里却出现了片空地,空地中间立着一块儿石碑。 被淋得湿哒哒的煤球就站在石碑前,朝着那块儿石碑龇牙咧嘴,炸毛弓背。 她赶紧扔掉手里的伞,跑过去抱起煤球,不停的安抚着,一抬眼却看见那石碑上刻着几个鲜红大字。 “将军之墓” 她这才反应过来,那块石碑竟是块墓碑!可这墓碑又很奇怪,没有名字,没有籍贯,没有墓志铭,根本看不出是谁的墓,就只有这么四个字。 后背隐隐开始发凉,额头也渗出一些冷汗。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浑身无力,片刻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处望不到边际黑色空间里。 怀里的煤球不见了,面前立着刚刚在林子里看见的那块儿墓碑。 墓碑上还是刻着鲜红的四个大字-将军之墓! 闵沫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怕不是,遇见鬼打墙了? 一阵阴风吹过,那墓碑旁霎时立着一个身穿黑红铠甲的男人,或者,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男鬼,那男鬼面目清俊,一身古代将军打扮,瞧着跌坐在地的闵沫勾起了嘴角。 要是换在平时,遇见帅哥她肯定跃起三丈高。 可眼前自己这情况,明显就是撞鬼了啊,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男鬼笑着朝闵沫走去,她瞳孔迅速放大,吓得立马抱住自己的头。 “啊……我的肉不好吃的,我18年都没洗过澡了,我头上都是虱子,你不要吃我……” 男鬼撇了撇嘴,看着抱头瘫倒在地的闵沫。 “谁要吃你啊,不是所有鬼都吃人的好吗?” 恩? 闵沫听他这么一说,才慢慢直起身子来。 男鬼摇了摇头,手里凭空出现一本册子,和一支笔,他将册子和笔递给闵沫。 “签字,签了就放你回去。” 闵沫看了看那张清俊好看的脸,他长这么好看,应该不是啥恶鬼,而且他也不吃人。 那这册子……难不成,是这鬼看她长得乖巧,想要个签名? “并不是” 男鬼白了她一眼,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冷不丁来了一句。 闵沫哦了一声,瘪嘴接过册子,又抬眼看了看男鬼。 男鬼有些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 “快点签字。” 这么凶干嘛,鬼就是鬼。 闵沫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刚写完,那穿着黑红铠甲的男鬼就大笑起来,手里的册子也回到了他的手上。 “你如今已与我签下契约,从今以后你必须超度冤魂,替我积攒阴德,待我阴德攒够荣升阴差,你便能恢复自由。” 这……现在和鬼签订契约什么的都这么草率的吗?这和电视里演得也不一样啊…… “你这鬼怎么这样啊,不是说我签了字就可以走吗?你你你蛮不讲理!” 男鬼任凭闵沫在那儿埋怨着,转身悠然的往墓碑走去。 “反正契约已经签下了,我们现在魂魄一体,你要是不替我超度冤魂,积攒阴德,你就只能活半年了。” 半年?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虽然对方是鬼,但是做到这个地步,未免也太过分了些,这比直接让她没命还让人没尊严。 越想闵沫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我不会给你超度冤魂的,大不了半年后一起死!” 男鬼听见闵沫的话,瞬间变得面色阴冷起来,只刹那便到了闵沫面前,眼睛死死盯着她,眼看脸就快要贴在她惨白的小脸上了,才冷冷的说道。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 男鬼声音冷得可怕,闵沫感觉自己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四周安静得仿佛只能听见闵沫仓皇的心跳声。 男鬼的眼睛里流露出杀意,恶狠狠的看着她。 闵沫算体会到什么叫秒怂了,她顿时手足无措,一改刚刚的硬气。 “我……我开玩笑的……瞧你……小气鬼……” 说完还顺势要往男鬼身上一拍,没拍到,男鬼一个瞬移又回到了墓碑旁。 闵沫这才在心里暗暗出了口气,这鬼还真不能惹,说翻脸就翻脸。 “鬼大人,那我该怎么超度冤魂呢?” 闵沫满脸堆笑,一副狗腿子般模样的搓着双手。 男鬼抬手往闵沫眉间一指,闵沫眉间出现一道竖着的红痕,片刻又隐了下去。 脑子里也几乎是同时,浮现出一本古书,那书记录着各种符纸的画法以及超度的口诀…… 等闵沫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林子里。雨已经停了,脚边的煤球还在不停的用嘴扯着她的睡衣裤角。 闵沫摸了摸煤球的头,煤球抬头见她醒了,才停下了拉扯她的动作。 她起身抱着煤球回了家,奇怪的是,往常只要一进房间就往窗台上跳的煤球,今天却对山包失了兴致,跟闵沫一起软塌塌的跳上了床。 闵沫闭上眼睛,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而她不知道的是,从今晚开始,她的人生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章 堕胎 闵沫在家里躺了三天,煤球也在家里躺了三天,一人一猫无欲无求的,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在房间里发呆。 蒋春贵和方慧见她如此反常,以为这孩子怕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着急忙慌的请了村里卫生院的吴医生来了家里。 那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医生吴漳,推门进来时,闵沫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望着天花板发呆。 直到吴漳伸手探她额头时,她瞥了一眼吴漳,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因为她看见吴漳眉间有些发黑,身上还隐约透着些鬼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出来这些,抬手摸了摸自己眉间,想必是那男鬼赋予了她这种能力。 闵沫以自己要单独让医生给她看病的理由,把蒋春贵和方慧都哄骗出了房间,随后一脸严肃的看着吴漳。 “你最近是不是惹上脏东西了?” 吴漳神情有些诧异,但片刻又恢复如常,只当闵沫是小孩子说瞎话。 “你个小孩,不要胡说。” 闵沫也是第一次看见鬼气,虽然这两天她不停的翻看脑海里那本古书,书里符纸的画法和咒语她都记得差不多了,但没真正操作过,还不知道成不成功,效果怎么样。 她见吴漳只当她是小孩儿,不把她说的话当真,也故作严肃,一字一句与他分析这其中利害。 “我从小便会看脏,只是家里人不知道罢了,你眉心发黑,身上还浮着鬼气。” “你要是不告诉我实情,那你到时候突然暴毙可怪不得我。” 说完闵沫还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像个老者般摇了摇头。 “这世人呐,总是容易被表象所迷惑,你真以为你看到的我18岁,我就真的18岁吗?” 吴漳顿时愣在原地,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闵沫,看来这种故弄玄虚的方法果然有用。 “年轻人,你好好想想,若是真不信我,那我也不送你了,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准备开门送客,四十多岁的吴漳听得心里打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山童姥? 实际年纪已经上百岁了,但是看起来还如同18岁少女一般?! 这么一想,吴漳突然双腿一软跪伏在地,拖住闵沫的脚后跟。 “大师,您救救我,您没看错,我确实是被脏东西缠了身。” 闵沫从门旁折回,弯腰将吴漳扶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一个月前,有个女娃来卫生院找我,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年轻时候是妇产科的,非要我帮她堕胎,这我哪儿敢啊,就我们村卫生院的那些老旧设备,要是出事我可担待不起,就拒绝了。” “然后呢?” “可她死活不走,说只有我能帮她,要是我不帮她,她就去村里挨家挨户说她是怀了我的孩子,以此要挟我,我实在没办法,就同意了帮她堕胎。” “可是,她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胎儿都已经有了基本雏形,药流根本不行,我只能给她做刮宫。” “做完手术她已经很虚弱了,我留她在卫生院休息了一晚,可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就非要走,拦都拦不住。” “说什么,有人在等她……” “可她走了没多久,我便听说有个女娃溺死在村东头的矮河里了,跟去一看,才发现就是那天晚上那个女娃。” “她身上穿的还是那天来卫生院时穿的衣服,身体已经被泡烂了,看起来比那天整整肿了一圈,要不是我还记得她那天穿的衣服,我也认不出她了。” “五个多月了,你怎么不劝劝她,那好歹也是个生命啊。” 闵沫听得皱了眉,旁边的煤球端坐一旁,貌似也聚精会神的在听着。 “我劝了啊,她不听啊,你说,好端端的一个女娃,就那么死在了水里,手指都被泡烂了啊……” 吴漳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眶也有些发红。 “从那以后,只要一到晚上我值夜班,卫生院便会频频发生怪事。” “起先是一到晚上,灯便会闪个不停,院里的大黄也会突然凶狠的叫起来。” “后来,开始不停的有东西被摔碎,时不时会掉下来一块儿天花板什么的。” “而且这段时间,只要我一睡下,便会做噩梦,梦见那天那个女孩来找我索命。我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闵沫听他说完,这才注意到吴漳眼睛下面那两块儿大大的黑眼圈。 “那白天呢?” “白天没事,一切如常。” 看得出,这吴漳秉性并不坏,那他说的多半也是真的,那既然如此,他本意是帮女孩的。 而且也不是他害死的女孩儿,那个女孩不该来缠着他才对啊。 可这吴漳身上的鬼气是实打实的,并非作假。 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吴漳并不知情的事儿? 看来,要想知道真相,只有亲自去蒋家村的卫生院一趟了。 她从衣柜找出自己上学时用过的一个帆布包,想着得照着古书备些符纸,这包正好派上用场。 “你可知道蒋家村哪里有卖黄纸朱砂的?” 吴漳点了点头。“在村东头,我带你去。” 闵沫应声,准备随吴漳一块儿出去,可煤球突然扑住闵沫的腿。 闵沫回头看了看它。 “你也要去吗?” “喵~” 它这声喵闵沫是没想到的,因为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刚捡到它那天它叫过以外,闵沫都再没听到煤球叫过了,险些都忘记它还会叫了。 闵沫抱起煤球放进帆布包里,跟着吴漳一块儿往外走。 蒋春贵和方慧见闵沫终于出了房门,欣喜得不行,两人刚准备感谢吴医生医术高明,嘴巴才张开,话还没说出口,吴漳和闵沫便直直的快步往外走去。 “诶……” “舅舅,婶婶,我随吴医生去抓药。” 话音刚落,吴漳和闵沫已经消失在两人视线里。 蒋春贵和方慧夫妻俩对视了几秒,随后看着半开的大门欣慰的点了点头。 “神医啊……” 从蒋春贵家到村东头不远,只是闵沫之前的13年里并不爱出门,这蒋家村,她也从没有走完过。 “就是这儿。” 吴漳在一处有些破旧的房屋前停下指了指。闵沫随着他的手看过去,那家人的门还是老式的木门,墙也是泥土砌的,这在蒋家村也是极少见的。 如今大家生活都好了,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住了砖房,建了小独栋。 吴漳敲了敲门,好半天才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过半百,留着地中海发型,佝偻着腰的老头。 煤球一路都在闵沫怀里睡着,吴漳敲门时它抬起眼皮瞅了两眼又接着睡下了。 “什么事?” 老头上下打量着闵沫和吴漳,满脸的生人勿近。 “老人家,想跟您买些朱砂黄纸。” “什么世道了,还有人买这个?” 老头说完就想关门,吴漳赶紧伸手将门抵住,无比诚恳的说道。 “老人家,我们是真心想买的,您祖上曾护得蒋家村一方安宁,我们都记得,且断然是不敢忘却的……” 老头见吴漳这样说,大概一时想到了自己已经逝去的父亲,泪眼婆娑,半晌才轻叹道。 “进来。” 第四章 自导自演 闵沫一把推开会诊室的门,发现吴漳面色惨白,满脸惊恐的蹲坐在角落里,抱着头,一只手颤抖着指向天花板。 “鬼!鬼啊!” 闵沫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面什么也没有,她甚至没有看到一丝鬼气。可如果没有鬼,吴漳又为何会被吓成这样? 她看了眼旁边凳子上的煤球,它还在睡着,如果这里有鬼,煤球不可能睡得这么安稳。 想着闵沫推了推煤球,生生把它给推醒,煤球抬起头,眨巴着半睁的睡眼委屈的看着她,她又轻抚煤球的头,试图再次把它哄睡着。 闵沫唾弃自己不是人但很狗的行为,却又仍旧乐在其中。 她仔细看了看会诊室,与之前没有任何不同,唯一不同之处便是桌上多了一杯茶,而那茶,是吴漳自己给自己泡的。 莫非……是茶有问题? 闵沫端起茶杯闻了闻,又将茶杯抬至眼前上下看了看,果然发现那茶杯的杯沿上,还残留了一点点白色粉末。 闵沫恍然大悟,吴漳这是被人下药了呀。所以他看见的鬼根本就是幻觉,这一切都是人为的。 可吴漳身上的鬼气不假,手术室的鬼娃也不假,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闵沫感觉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第一次看脏就如此不容易,看来,是她把超度冤魂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等吴漳清醒过来,已经是凌晨三点的事了,闵沫靠在凳子上等得都快睡着了,吴漳才从角落走出来,看着闵沫颤巍巍的说道。 “大师,我刚刚又看见那东西了。” 闵沫打了个哈欠看着他说:“我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得罪人?没有啊,我一直以来与人为善,极少与人发生争执,来蒋家村的这十几年里从未得罪过谁。” “从未?” “从未!” 闵沫本想着能等他醒来打探些消息,可眼下看来,吴漳也并不知道是谁要害自己。只得提醒他,要小心身边人。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会诊室窗户闪过,闵沫没闻到鬼气,这证明那黑影是个活人。 闵沫和吴漳追出会诊室,那人踉跄着往外跑去,大概是因为着急,手臂一不小心被卫生院半开的铁门给划伤了。 但他顾不得自己受伤的手臂,头也不回的往外跑走了。 闵沫看着铁门划伤那人的地方,那是一块儿被折断的铁片,看起来已经坏了很久了,风吹日晒的已经隐约有了些铁锈。 只是现在铁片上不只有铁锈,还有刚刚那人留下的血迹。 验dna肯定不现实,这儿是乡下,设施简陋,根本不具备验dna的条件。要想知道黑影是谁,就还得静观其变。 闵沫准备回家,可吴漳却死活拉着她不让她走,非要让闵沫天亮再走,闵沫看着吴漳面无血色的脸,还是心软了下来。 在会诊室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直与困意做斗争。 闵沫见煤球睡了那么久,怕它睡死过去,把它从凳子上撵下来,自己躺了上去。 直到赵秉志顶着黑眼圈来换班时,闵沫才突然来了精神。 她盯着赵秉志的黑眼圈,意味深长的抿了抿嘴,然后缓缓走到赵秉志身后趁他不注意,伸手拍了一下他右边肩膀。 赵秉志也不出闵沫意料的哀嚎了一声,闵沫突然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不过现在,还差一个动机。 她开始在会诊室里翻找起来,直到翻到桌上的文件时,赵秉志神色突然有些慌张,而这一切都被闵沫尽收眼底。 果然在闵沫打开某一本文件时,从里面掉出一封任命书。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到自何年何月何日,吴漳将任命卫生院的院长一职。 闵沫把任命书递给吴漳,吴漳看见任命书后气得一边颤抖一边质问赵秉志。 “这任命书早下来了是,你就准备这么一直瞒着我?” “他不但准备一直瞒着你,还准备取而代之!” 闵沫看了一眼自知暴露,垂下头不再说话的赵秉志。 “这些天,你得以见鬼,还全得仰仗他,是他给你下的药,这些天的一切一切,都是他的自导自演。” “关你什么事?你是从哪里来的,要来坏我的事!” 赵秉志愤怒的声音,带着事情暴露后鱼死网破的模样,红着眼眶朝闵沫喊完又转头看向吴漳。 “我到底哪里不如你了?我不过比你晚来两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同样待了这么久了,凭什么院长是你不是我?” 吴漳看着已经声嘶力竭的赵秉志,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院长一职真有那么重要吗?你我共事那么多年,相辅相成数十载,那么多年的情谊竟比不过这一张纸?这些年,我又是如何待你的?” “你莫非觉得,我会因为这张任命书从此将自视高位,处处为难你?” “你深知我秉性,这院长一职也是上头任命,非我本意,若你到现在仍旧接受不了,那你便离开卫生院。” 赵秉志听完吴漳说的话,四十好几的男人,一时间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不一会儿竟暗暗抹起眼泪来,好半天,才哽咽着,满是愧疚的说道。 “这些年,你待我的好,我都没忘,我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对不起!” “我也没脸再待在卫生院了,我这就请辞。” 说完赵秉志拿出辞职单,填完放在桌上,走出了卫生院,吴漳怕是心头也不好受,看着赵秉志走远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神。 可闵沫还是不知道,吴漳身上的鬼气到底从何而来。 天也亮全了,闵沫的婶婶急匆匆的赶到卫生院时,迎头便撞上正从里面出来的闵沫,她连忙扶着闵沫上下左右看了看。 “沫儿,你没事?一天一夜没回家可急死我跟你舅舅了。” “没事啊,啥事儿没有,吴医生帮我开了药,结果我突然肚子不舒服,吴医生又帮我治了肚子。” “后面我就躺手术室睡着了,等我睡醒天都黑了,吴医生不放心我走夜路,非让我天亮再走,所以我现在才出来。” 吴漳是长辈,而且在蒋家村的风评甚好,为人踏实,十多年来也医治过不少病人,所以蒋家村的人都很敬重他,这其中也包括方慧。 方慧听见闵沫这样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非拉着闵沫进卫生院去给吴漳道谢,道完谢才拉着闵沫回了蒋家。 刚进房间,闵沫就从帆布包里把煤球抱了出来,她发现煤球现在是越来越能睡了,不过煤球不是一般的猫,这可是能看见脏东西的猫。 这么想着,闵沫动作轻柔的把煤球放到自己床上,虽然外面温度高达三十几度,闵沫还是贴心的给它盖上了被子。 从卫生院带回来的木匣子和玻璃瓶被闵沫藏在了衣柜里,如果被舅舅婶婶看见这些东西,大概就不是请卫生院的医生来看她那么简单了。 第五章 怨气冲天 本以为卫生院一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才过了两天,吴漳便又找上了门。 闵沫看着楼下气喘吁吁的吴漳,满脸的惧意,还什么都没说,她就已经抱上猫、拿上符准备往外走,可刚走到房间门口,脑海里好听的男声又响了起来。 “把玻璃瓶带上。” “哦” 闵沫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山包,怎么感觉这鬼在她身上安了监控一样? 那她洗澡什么的,他是不是都看见了?! 想着她缓缓伸手紧了紧自己领口的衣服,才悠悠的去衣柜里拿出玻璃瓶来。 轻手轻脚的刚走出蒋家,吴漳便迎了上来。 “大师,我又看见那天那个女娃了。” 说完他痛苦的搓了搓脸。 “在哪儿?带我去。” “在矮河边。” 说完两人快步往矮河边走,可这次看见的矮河却和那天白天看见的全然不同。 那矮河上方黑压压的一片,河水是黑的,河面平滑如镜,河底却翻腾似海,重要的是,那河面上萦绕着极重的鬼气。 闵沫才刚靠近矮河,便从河面吹来一阵阴风,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与在卫生院时不同,矮河的阴风明显让人身体发寒,心里发颤。 闵沫在矮河边蹲下,盯着那表面平静底下翻腾的矮河,想看看那底下到底有什么,可就在此时,一张面目铁青被水泡得发肿的女人脸出现在矮河里,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闵沫,嘴角还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闵沫被那张脸吓了一跳,额头和后背也开始冒冷汗,她往后踉跄了一下。 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张驱鬼符丢入河里,只瞬间,驱鬼符便沉入河底。 而与此同时,矮河的河面也不再平静,像河底一般也剧烈翻腾起来,随着河流翻滚,周边飘散着的鬼气都往矮河中央聚了过去。 驱鬼符对这东西没用? 不但没用,好像还激怒了这河里的东西。 闵沫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从兜里掏出火符紧紧攥在手里,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个东西的对手,必要的时候,她得用火符脱身。 那矮河中央鬼气越来越重,河面上缓缓出现一个面色铁青,双眼布满血丝,混身肿胀,身穿格子连衣裙的女鬼。 那女鬼一出现,闵沫便感觉到了女子周围的冲天怨气。 女鬼目光牢牢的盯着闵沫,只一瞬间便到了闵沫跟前,吴漳张大嘴巴正准备大喊时,女鬼看了他一眼,他便直直倒了下去。 闵沫的双腿也已经动不了了,她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吴漳,眉头一皱,强忍住心中的不安,举起火符朝女鬼扔了过去。 可女鬼却并未被她扔出的火符伤到分毫,那火符就像废纸一样,缓慢飘落至地上,女鬼连看都没看那符一眼。 就一直阴笑着盯着闵沫,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我要你的身体……把你的身体给我……” 闵沫想说话,却发现张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刚刚还能动的手也动不了了,恐惧从心底蔓延至她的全身…… 那女鬼因为过分激动,导致面容已经开始扭曲了,一边狞笑着一边往闵沫身体里钻。 闵沫只感觉一阵钻心的疼从心口开始蔓延,眼睁睁看着女鬼往自己身体里钻,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就在女鬼快完全钻进闵沫身体里时。 闵沫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怒吼,一个身穿黑红铠甲的男人霎时便已经站在了闵沫身侧,他朝女鬼肩上拍了一掌,女鬼便直直的往后摔去。 女鬼还未看清来人,张牙舞爪的爬起来,又朝闵沫扑了上去,男人把闵沫往旁边一推,自己挡在女鬼面前。 男人什么都没拿的手里却凭空出现一梗根黑红色的鞭子,朝着冲过来的女鬼便是一鞭子。 伴随着女鬼的惨叫声,女鬼身上的怨气竟被鞭子给生生抽散了一大半。 “谁的身体你都敢要吗?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说完男人抬手又往女鬼身上甩了一鞭子,女鬼被抽得在地上打滚,伴随着哀嚎凄厉的惨叫来回翻身。 直到后面女鬼已经奄奄一息,看着他再次扬起来的鞭子面露惊恐,哭着求起饶来。 闵沫发现自己也能活动自如了,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看向穿着黑红铠甲的男人,这不就是山包里的男鬼吗? “那个,鬼大人,好巧啊,你也在这儿附近啊。” 男人回头看着闵沫,脸上却挂着一丝好看的笑,这副模样与她在林地里看见的鬼大人全然不同,面前这个鬼大人竟让她觉得有些熟悉,让人想与他亲近?! 闵沫摇了摇头,赶紧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掉。 “剩下的交给你了” 说完他突然变成一股青烟钻进了闵沫放在身后的帆布包里。 闵沫颤抖着将一切尽收眼底,转而看向不远处甚为虚弱的女鬼。 她悄悄掏出驱鬼符攥在手心,警惕的蹲在女鬼面前质问道。 “说,吴漳帮了你,你为什么还要缠着他?” 女鬼啜泣着看了一眼倒在前面的吴漳。 “我没有缠着他,我只是想利用他将你引过来。” “引我?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要害我?” 女鬼说完低下眼帘,轻叹了口气。 “你的身体为极阴之体,乃是上乘的养魂圣地,我没有办法离开矮河,就只能吓吓他,让他将你带过来。” 闵沫咽了咽口水,吴漳身上的鬼气大概是随众人打捞她的尸体时沾染上的。转念一想,原来山包鬼找到自己的原因,竟是她的身体招鬼喜欢啊! “那你为何在这儿,可是被人害了?” 此话一出,面前的女鬼突然颤抖着哭了起来,那声音,极其哀怨悲凉。 “我叫丁媛,是文鲁大学的一名大四学生,我男朋友叫蒋辉,是这蒋家村,村长的儿子。我们是同学,在一起三年,我们很恩爱,他很温柔,大概是这世间最温柔的男孩子了。” “几个月前,我发现我怀孕了,我跟蒋辉说了这事,没想到他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让我去把孩子打掉,否则就要和我分手,我不知道一直以来温顺迁就爱护我的蒋辉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时间无法接受,便骗他说孩子打了,实际我并没有去医院。” “上个月学校放假,我悄悄跟着他回了蒋家村,从门缝里看见了他拥抱他的现任妻子和两岁的孩子。我断然没有想到,这个人渣竟然两年前就已经结婚了。”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了个可悲的第三者,一时之间,怒气上头,一咬牙,去了村东的卫生院,之前听蒋辉说过,他们这儿的卫生院医生,以前是妇产科的,于是我找到吴漳让他替我堕胎。” “可就在我堕胎的第二天,蒋辉听说我来了蒋家村,说要见我,把我约到矮河,一番动情说辞后,趁我不注意将我推了下去。” 丁媛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说完之后又低声啜泣起来。 能看得出,丁媛很爱蒋辉,所以死后才会有如此深重的怨气。 闵沫看着哭得楚楚可怜的丁媛,皱着眉说了一句。 “我帮你” 丁媛显然没有预料到闵沫会这么说,抬起满是眼泪的脸,诧异的看向她。 闵沫这才看清,丁媛眼睛里真的有眼泪,她还以为鬼只会哼哼不会真的流眼泪呢。 “我的意思不是要帮你杀他,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让他受到自己该受的惩罚。” 第六章 猫不是猫 “那便够了。” 丁媛满脸感激的点了点头。 “我的手机我藏在矮河边的一个草垛里了,里面有我和他的聊天记录,算是证据,麻烦你了。” 闵沫点了点头,接受了丁媛的谢意,她知道,干这行不能轻易答应鬼的请求,如果答应了,那便必须做到,否则……不日便会暴毙而亡。 她也是诚心想要帮她,而这蒋辉,既然做错了事,也理应食下这恶果。 闵沫将玻璃瓶递给丁媛,丁媛看着玻璃瓶里的小娃,眼睛里面除了泪光,还有些许愧疚。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两个人隔着玻璃瓶对望一眼,有些东西,就这么释怀了。 丁媛朝小娃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将玻璃瓶抱在怀里,朝闵沫说道。 “烦请您,将我母子二人一起超度了。” “你不想看到蒋辉被绳之以法吗?” “不了,我信您。” 闵沫见丁媛去意已决,便撕去玻璃瓶上的镇魂符,从帆布包里拿出香蜡点上,香在东南西北各插一支,招呼四方,防止有其它孤魂野鬼前来捣乱。 脑海里的超度咒语经文都已经耳熟能详,她盘腿坐在地上,朝着丁媛和小娃念起了超度经文,只不过片刻,丁媛周身的怨气皆已散尽,脸和身体也不再浮肿,变回了死之前的楚楚模样。 简单的超度之后,丁媛和小娃跟闵沫道了别,便化为两缕细烟钻入了地下。 送走丁媛母子以后,闵沫把吴漳叫醒,让他回了卫生院。然后从草垛里找出手机,向公安局匿名报了案。 又赶在警察将蒋辉抓走之前,跑到蒋辉家,假装打招呼,然后附在蒋辉耳边小声与蒋辉说道。 “有个穿格子连衣裙的女孩……她在矮河边看着你呢……” “做错事了,就该接受惩罚。” 然后在蒋辉的尖叫声中离开了他家。 闵沫也是事后才知道。 蒋辉的老婆名叫张好,是蒋家村数一数二的美女,前两年他从学校回来,见人家长得好看,便花言巧语将人家诓骗到手。 后来女孩儿怀孕,家里来闹,村长怕事情闹大丢了自己的颜面,便让蒋辉将张好娶了回家。 可他回学校后,非但没有跟丁媛坦白,反而一直哄骗丁媛,享受着两个女孩儿的付出。 直到丁媛告诉他自己怀孕了,这才原形毕露,最后还为了自己本就没有的声誉,不惜逼死了丁媛…… 等一切都折腾好以后,天都快要亮了,闵沫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往家挪着,她还得赶在蒋春贵和方慧醒来之前回到家里。 蹑手蹑脚回到房间后,才大大出了一口气。但还是马不停蹄的开始翻起帆布包来。 一边翻,一边喃喃道:“我明明看见钻进来的啊……怎么不见了?” 从包里跃出的煤球朝闵沫喵了一声,见闵沫没有理它,又跑到闵沫脚边蹭过来,蹭过去。 闵沫仍旧一遍一遍反复查看着包里面的东西,香蜡纸钱、符纸、匕首…… 实在没觉得有什么东西可疑,这才将目光锁定在正兴致盎然蹭自己的煤球身上。 会不会是这家伙被山包鬼给施了法? 想到这儿,她两只手抱起煤球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番。 这样还不算完,扯着煤球耳朵看,掰开嘴巴看,把肉垫往下压看爪子缝,最后还要扒蛋蛋时…… “差不多行了……” 那熟悉的声音带着些忍无可忍的情绪,就那么久久的回荡在房间里。 闵沫这回清清楚楚的听见那声音是煤球发出来的,随着闵沫的一声尖叫,煤球被扔到了床上。 虽说她这两天鬼也见了两三个了,可这会说话的猫,她还从来没见过啊! 所以她的煤球去哪里了? 煤球被鬼上身了?还是煤球原本就是一只……猫妖? 闵沫站在墙角,后背和双手贴在墙上,压着声音朝煤球喊了一声。 “你是谁?” “容玉珩” “容玉珩是谁?” “煤球” 闵沫看着煤球一张一合的嘴巴,那表情不亚于看见了会飞的青蛙。 “你是煤球?” 煤球扯着嘴角点了点头,闵沫看着平时的爱猫变成了这幅模样,捶胸顿足了好一会儿,又听煤球与她解释了半天,这才勉强接受下来。 她不敢相像,如果她和同学说,她的猫会说话和她能看见鬼,哪一个更会让同学对她“刮目相看”? “沫儿” 闵沫坐在床边,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怎么了?” “还记得你对丁媛使用火符,结果火符却如同废纸一般吗?” 煤球一边说一边走近闵沫,然后两只脚趴在她的大腿上。 “嗯” 闵沫应声,随后不动声色的将煤球的双腿移回了床上。 “那是因为你不是驱鬼人,也不属于驱鬼人的后代,火符必须粘上驱鬼人的血才可以发挥其作用。” “那我不是永远都用不了了?” 合着自己是个黑户啊? “也不是,你若能求得驱鬼人在你眉心滴一滴血,那你的血也能驱动血符了,不单是血符,还有那把匕首。” “匕首?老头送我那把?” 闵沫突然兴致勃勃的俯身看着床上的煤球,煤球也默认般点了点头。 这么说,那她还得了件宝物啊,那老头不就是驱鬼人吗,去找他要滴血就可以了啊,嘿嘿。闵沫没有说话,但煤球能听见她心中所想。 “他死了” “死了?” 闵沫从床上一跃三丈高,满脸的不可置信,站在床边瞪着杏眼盯着煤球。 “上次你们去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大限将至了,如今死了有两三天了。” “没人发现吗?” “他早就为自己选好了下葬之地,时间一到,自然会有人抬他入土。而他死之前一直在等那个匕首的新主人,也就是你。” 闵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转眼,煤球已经化为人形侧躺在了床上,那模样竟与山包男鬼毫无二致。 身穿黑红铠甲,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厚薄适中的嘴唇,上扬着好看的弧度。那男人就这么用手枕着脸看着站在床边的闵沫。 闵沫心里尖叫出声,这是什么人间绝色!但仔细看那张脸,却浮现出林地里男鬼翻脸那一幕,瞬间脸也不红了,心也不跳了,伸手往窗外一指。 “你与山包里那男鬼……鬼大人什么关系?” 容玉珩闻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片刻恢复如常。 “我与他并无瓜葛,只不过见你喜欢,便化作他的模样。” “我……我才不喜欢。” 闵沫白了他一眼,据理力争的叉上了腰。看着容玉珩与那山包鬼如出一辙的脸,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能不能换个模样啊,你这样子我晚上睡不着……” 这张脸可是带着随时能让她死掉的恐惧感的。 容玉珩也了然的点了点头,一个响指,身上的黑红铠甲便不见了,换了一身现代休闲风,长发也换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发,然后左手撑脸,右手在床上拍了拍,示意闵沫过去睡。 “我说的是脸!你换衣服干嘛?算了算了,你还是变回猫,我不想和一个男人共枕而眠。” 容玉珩乖巧的哦了一声,随后眨眼间就变回了煤球的模样。煤球侧趴在床上,用右爪子在床上拍了拍…… 闵沫这才躺回了床上,看着身侧的煤球,带着些不自信的问道。 “你还是煤球吗?” “容玉珩、煤球都是我的名字,你愿意叫哪个都行。” 闵沫知道自己问的不是名字,但他这么一说,也不难听出,大概从小陪自己长大的也一直是他。 屋外黑漆漆的夜,透着些许黎明前的安静,时不时传来的几声鸡鸣,仿佛在说天快亮了。 闵沫伸手抚了抚身旁已经熟睡的煤球。 她终于还是接受了自己的猫,是一只会说话会变身的妖怪。 第七章 文鲁大学 又过了几天安稳日子,转眼,开学的日子如期而至,闵沫提着大包小包从楼上下来时,一辆黑色轿车就已经停在了家门口。 蒋春贵按了两声喇叭,示意闵沫和方慧上车。闵沫围着那辆就算是租也不算便宜的车转了一圈,才朝蒋春贵说道。 “舅舅,你中彩票了吗?” “哈哈,没有,我和你婶婶这么多年也攒了不少钱,两个人也没用钱的地方,如今你要去上大学了,我们想着你要是一个人坐大巴去学校,一路上颠来颠去的得多难受啊,然后我和你婶婶一商量就买了这车。” 婶婶方慧也宠溺的抚了抚闵沫的肩膀。 “以后回学校啊,放假啊,我和你舅舅就开车接送你,怎么样,开心。” 闵沫大大的点了点头,把包放进后备箱就雀跃着上了车。 “舅舅,你啥时候考的驾照啊?” “驾照?什么驾照?” 闵沫刚刚的喜悦瞬间僵在了脸上,系安全带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方慧从车后座探过头来,看着闵沫的表情笑了起来,又伸手拍了蒋春贵一下。 “你舅舅骗你的,他前年就考了驾照了。” 然后一阵嬉笑,车子缓缓上了路。 闵沫把装着煤球的帆布包放在大腿上,右手枕着车窗,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没再说话。 要是半年之内超度不了足够的冤魂,那自己是不是就得跟这样幸福的生活、这样爱自己的舅舅婶婶,说拜拜了? 车子驶出蒋家村,一路往北开。 大概开了有一两个小时,闵沫歪着头睡着了,舅舅突然一个急刹,将闵沫从睡梦中惊醒,煤球也从帆布包里摔了出来。 闵沫睁眼一看,舅舅皱着眉,满是担忧的开始解身上的安全带。 “好像撞到人了……” 说完下车快步走到车子前方,可刚走过去,脸上的担忧就变成了疑惑。 闵沫和方慧也相继下车,车子前面什么也没有。 闵沫抬眼看了看四周,今天是阴天,有鬼不奇怪,可周围没有鬼气,只是在车头有一丝丝鬼身上的阴气。 而根据之前的案例来看,没有鬼气就代表这个鬼没有怨气,也就没有害人之心,想到这儿闵沫也安心了不少。 舅舅婶婶都在,要是遇见厉害的鬼自己打又不过,那舅舅和婶婶不就危险了吗。 闵沫边把蒋春贵往车里推边安抚道。 “你看错啦舅舅,我们继续出发,gogogo。” 闵沫能感觉到那个鬼也跟着上了车。她回头往方慧旁边看了一眼。 果然,方慧旁边坐着一个男鬼,上身穿格子衬衫,下身穿蓝色牛仔裤,戴着副黑框眼镜,脸圆圆的,活脱脱一副程序员的模样。 男鬼端坐在方慧身旁,两只手不知所措的放在身前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看起来有些紧张,见闵沫盯着自己,他还伸手在闵沫眼前晃了晃。 闵沫强忍住笑意,假装看不见他,然后回过了身子。 男鬼见她看不见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车子开到文鲁大学以后,闵沫和舅舅婶婶告了别就进了学校。 闵沫到报到处登记完,查看了自己所在的寝室信息“4044”,呸,真吉利!男鬼跟着下了车,这时候却没了踪影。 学校里很多学生来来往往的很是热闹,但很奇怪,从一踏进这里闵沫就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处盯着自己。 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煤球也从帆布包里探出头来。 “有东西” 煤球嘴巴没有动,但不知道为什么,闵沫脑海里还是响起了他的声音。 她默认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周围全是人,她怕说了……那些人会向她投来异样眼光。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闵沫又看了一眼帆布包里的煤球。 “住宿舍,会不会不太方便?” 煤球两只爪子扒在帆布包边缘,看着女生宿舍楼,直直的点了点头。 “嗯” “可是我没钱租房子……” “用蒋春贵给你的生活费,以后你省吃俭用点就行,但是我的猫粮不能克扣啊。” 闵沫翻了个白眼,仿佛看见那张猫脸上挂起了一副欠揍的笑容。听他的口气,怕是一早就想好要薅她生活费的羊毛了。 不过他说的也对,学校里明文规定不能养宠物,再加上自己经常要晚上外出,住宿舍也确实不方便。 而且这间学校…… 她抬眼看了看周围,是有那东西没错,可自己却无法准确判断出它的位置,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轻叹口气,拖着行李箱转身往校外走,箱子很沉,大概是重物会让人无端的想发火。 她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和鬼签了契约,想不通自己养得好好的猫,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妖怪。 边走边想,越想越气,路过一个小坑,她用力拽了行李箱一下,发出箱子和地面碰撞的声音。 惊得煤球探头看了她一眼,不看还好,一看闵沫这气就都撒到了他身上。 “真沉,你就不能自己下来走走吗?” 煤球躺枪,无奈的从帆布包里跳出来,走在闵沫前面,耷拉着头,一脸委屈的埋怨道。 “你变了,以前你巴不得我嵌在你身上的……”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闵沫看着走在前面的胖黑猫,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好,但总归是没那么生气了。 穿格子衬衫的男鬼还站在学校门口,一脸着急的在人群里寻找什么,见闵沫走过来,他才满脸喜悦的凑了上来。 看那男鬼的样子,大概是想跟着闵沫,结果人太多,给跟丢了…… 闵沫知道自己的极阴体质会吸引鬼魂,这她不意外。她纳闷的是,这鬼怎么做鬼做成了这个样子? 闵沫拖着行李在学校附件找房子找了一圈,照理来说,以她的身份她完全可以租个别人说的那种鬼屋,可是那样的房子都太远了,她不想每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学校狂奔。 况且她体质特殊,不管住哪里都会有鬼找上门,那其实住哪儿性质都一样,索性就直接在学校背后租了间老式砖房。 当然不是图它便宜!更不是因为它门口贴着月租400的告示。 房子有些老旧,外墙的墙灰都快掉光了,整栋楼只有四层,每层只有三间房间,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但房东阿姨说所有房间都租出去了,只剩四楼401还空着,半年起租,问她要不要租。 闵沫连忙答应下来,但给钱时心却像是在滴血,这才刚刚开学,生活费给完房租就所剩无几了,这以后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 第八章 不请自来 拖着行李上楼,楼梯在最右边,401在最左边。 现在是下午18:50,路过其它租户门口时,却听不见一丁点儿声音,安静得有些奇怪。 房间是一室一厅,客厅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老式沙发,应该是上个租客留下的。 墙面隐约有些发黄,走进卧室,卧室里面也是只有一张床、一个老式木衣柜,和一个梳妆台。 格子男跟着闵沫上了楼,安安静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只手还在互相扒拉着,脖子上挂着的灰色工作牌上写着王川两个字。 煤球也坐在沙发上用舌头梳理着自己身上的毛。 “说,你跟着我想干什么?” 王川左右看了看,然后一脸诧异的看着站在房门口盯着自己的闵沫。 “你能看到我?” “一直都能,你跟着我干嘛?” 王川惨白的脸上露出些喜悦,可笑起来又显得有些狰狞,他激动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太好了,终于有人能看到我了,你看到我是什么样子?” “格子衫、牛仔裤、大圆脸、黑框镜” 闵沫叹了口气,开始铺床。王川小心翼翼的凑到房间门口,趴在门框上笑嘻嘻的说。 “那和我死之前是一个样子,嘿嘿。” “你怎么死的?” “过劳死的。” 闵沫停下套被褥的动作,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趴在门框上的王川,确实像过劳死的。 虽说有些胖,可眼眶凹陷眼球突出,两只眼睛里全是血丝,一看就是过劳死。 “这人死了以后,会一直维持刚死时候的样子吗?” 煤球一边忙着添毛一边应声“嗯” 一抬头,王川已经闪到了墙角,又惊又怕的看着沙发上的煤球。 煤球没有理他,继续说道: “几乎所有的鬼都会维持刚死时候的样子,一般也没人能看见他们,所以就有些肆无忌惮了。” “不过,鬼其实是可以改变自己样子的,特别是想吓唬人的时候。” 闵沫了然的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王川。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跟着我?” 王川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觉得待在你身边很舒服” 这要换成个大活人跟她说这话,她可能还会脸红下心跳下,可眼前这个不但是鬼,而且还是个有些猥琐,根本没有一点鬼样的鬼! 她毫不留情的冲煤球说。 “我把他超度了?” 煤球也终于舔完身上的毛,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你可以试试。” 还没说完闵沫就已经拿出香蜡纸钱在客厅点了起来。 随后在客厅的四个角各点上一支香,盘腿坐在王川面前,开始熟练的念起超度经文来。 可当她念完一遍睁眼,王川还是蹲在原地,一脸无害的看着她。 她不信邪,又念了两遍,王川依旧蹲在原地动都没有动一下,她这才有些着急的回头看向煤球。 “怎么回事?” “他阳寿未尽,你超度不了他的。” 煤球从沙发上跳下,走到闵沫身旁,瞬间幻化人形。 还是那副清俊面庞,干净利落的短发,白色体恤和黑色休闲短裤穿在他的身上,宛若小说里走出来的邻居家大哥哥。 闵沫看着离自己如此之近的容玉珩,不由得心跳漏了半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全然忘记了当初山包鬼对她的恐吓。 “那那怎么办啊?” “找到他的尸身,助他还魂” “那他还魂能算我积了阴德吗?” “不算。” 闵沫一听不算,立马双手抱胸看向墙边站着的王川。 “那我干嘛要帮他。” 王川听到两人说的话,也怯怯的直起身子,朝着闵沫和容玉珩龇牙笑了笑。 “那个那要是我的肉身被火化了,我还能还魂吗?” “你的肉身被火化了?你怎么不拦着点儿你家人?” “我说话……他们听不见……” “那这样,他是不是没法儿还魂了,而且他还投不了胎,那不是成孤魂野鬼了吗?” 闵沫皱眉看向身后的容玉珩,容玉珩也浅笑着用手撑起半边脸说:“你不是不帮他的吗?” “你快说怎么办啊?” “没办法,阳寿未尽、尸身被毁、你无法超度他,就算是鬼差也只有等他阳寿尽了才能带他走。” “那” 闵沫转头看向王川,王川也朝她尬笑了两下。 “那这意思……他以后是不是都得跟着我了?” 容玉珩摇了摇头,继续笑道。 “你也可以把他赶走,这样他阳寿尽的时候,自然会有别人超度他,或者被鬼差抓走” “留下!不用说了!他留下” 这好端端一个不用冒生命危险就可以超度的魂,她可不能放过了,留着呗,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超度就是。 “谢谢” 王川闻声礼貌的朝闵沫鞠了个躬,也坐回了沙发上。 “鬼应该不用睡觉,那我就不给你买床了,你什么时候阳寿尽了告诉我哈。” 说完没等屋外鬼说话,“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间门,留一猫一鬼独守厅堂。 铺好床,伸了个大懒腰便躺上了床。本以为初到文鲁自己可以睡个好觉,不料才刚躺下一会儿,窗外便传来“呜呜呜”的啼哭声,伴随着呼啸的夜风,显得格外的凄惨悲凉。 闵沫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去,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没有烛火灯光,没有一丝光亮。 静谧的黑暗里,尖锐的哭声还是在暗处叫嚣着,忽远忽近。 突然! 哭声邹近,窗户也同时传来猛烈的撞击声,可闵沫根本看不见是什么东西在撞自己房间的玻璃。 一下一下,好似马上就要将玻璃撞碎一般! 闵沫慌了神,心脏在胸腔里猛烈跳动着,她面向窗户朝房间门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就在她手握住门把手的同时,窗外的撞击声停止了,啼哭声也没了,她又壮着胆子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那窗户上赫然趴着一个披散着长发、面色铁青、满脸鲜血的女人头颅! 凄厉悲惨的啼哭声再次传到闵沫的耳朵里,玻璃的撞击声也此起彼伏,定睛一看,竟是那女人头颅在一下一下的撞击玻璃! 她的脸随着一下一下的撞击,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啼哭声也变得越来越刺耳。 闵沫使劲往下掰着门把手,可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急出了一身冷汗。 窗外的女人头颅见闵沫要跑,也越发激动的加快了速度。 忽然“咚”的一声女人头颅撞碎玻璃朝她冲了过来,啼哭声也瞬间高了好几个调。 她愈加使劲的上下掰动门把手,那插着玻璃碎片,血肉横飞的头颅离自己越来越近。 慌乱之际,门把手竟被她生生拽了下来,女人头颅狞笑一声,一口咬在闵沫的脖子上,闵沫的脖子渗出股股鲜血。 “啊” 一声尖叫,闵沫满身冷汗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竟是个梦? 她心有余悸的喘着气,看了看窗外确定没有女人头颅后才放下心来。 只是此时的窗外仍旧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呜呜呜” 而那本该是梦里的凄惨哭声,也再次从窗外传来,一声,一声,奋力敲打着闵沫的心理防线。 “呜呜呜” 第十章 心魔 周围的人也变得很奇怪,因为坐在角落里,其它同学的一举一动都被闵沫和卢明看在了眼里。 有的在吵架,有的在偷其它同学的东西,还有哭的,打人的,一瞬间,教室里变得混乱不堪。 卢明额头冒了些冷汗,随即咬破食指在自己眉心点了一下,不适感瞬间减轻了许多。 闵沫看着坐在旁边的卢明,满脑子都是他为什么不给自己血?没来由的越看越气。 “你干嘛不给我血?你怎么这么小气?” 卢明神色认真的说 “你冷静点” 可闵沫听到的却是,“嗡嗡嗡……” 她又看向其它同学,所有人发出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都变成了。 “嗡嗡嗡……” 这声音让她极度烦躁,她很想掀桌子,抡拳头,她的眼睛也被蒙上一层红雾。 她揪起卢明胸口的衣服,卢明跟她说,她被控制了,可闵沫耳朵里只有卢明挑衅般的“嗡嗡嗡……” 她气急败坏,眼看就要一拳挥在卢明脸上,一只小黑爪子从闵沫课桌伸出,拍了拍闵沫的大腿。 一股凉意霎时从大腿一直传到闵沫大脑里,眼睛上蒙的红雾也消散了,闵沫瞬间清醒了下来。 她看了看被自己快从座位上拎起来的卢明,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儿的那个东西,它能操纵别人的情绪。” 脑海里传来容玉珩的声音。她刚刚竟是被操控了? “对不起对不起” 闵沫赶紧松开揪着卢明衣领的手,一边道歉一边给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卢明推开闵沫的手,冷冷的说。 “果然没什么本事,如此轻易就被乱了心智。” 闵沫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可不是吗,她脑袋里就一本书,除了符纸画法,超度经文,就啥也没有了,她能怎么办。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回了位置上。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老师,瘦瘦高高,长得甚是好看,柔黑顺长的头发披散在腰间,白皙水嫩的皮肤好似能掐出水来。 这美女老师黎雪一走进来,教室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学生们竟都乖巧的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闵沫仔细端详着讲台上的黎雪,她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那味道闻不出是什么,但就是莫名的好闻。 煤球从桌空里跳出来,蹲在桌角,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讲台上的黎雪。 “首先,恭喜同学能都能考入全省最好的大学,大家可以给自己一点掌声。” 讲台下顿时一片轰鸣,同学们脸上也都挂着欢愉。 “其次呢,要告诉大家一个秘密。” “你们高中老师说的,上大学就轻松了,就不用学习了,都是骗你们的,其实……上了大学一切才刚刚开始……” 也不知道是不是闵沫的错觉,在黎雪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黎雪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 而她看向黎雪时黎雪的眼睛里分明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就好像“一切才刚刚开始”这句话,是对闵沫一个人说的一样。 闵沫不知道为何黎雪进了教室,教室里面的压抑感就消失了,她只知道,这个黎雪老师,大概是不简单的。 在学校的一整天,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有个什么东西压在闵沫身上一样。 帆布包里的煤球竟然也一整天没有睡觉。 “这学校的东西……是不是连你也打不过啊。” 她试探般小声问了问煤球,比较它如此反常还是不多见的。 “我这是怕你一不小心又被乱了心智。就它,断然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还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的舔了舔爪子上的毛。 “哎你知道吗,刚刚有学长跟我说,这学校行政楼后面那个假山闹鬼……” 路过闵沫身旁两个女孩儿的说话声,悉数被闵沫听了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大概说的就是她。 而且她需要尽快熟悉大学环境,以便好开展之后的大学生活,正好需要在学校里到处走走,这假山既然闹鬼,去看看也无妨。 说不定还能超度个冤魂呢。 行政楼在南边,要去后面只能从左边绕过去,左边只有一条极其狭窄的过道,三米处还砌了面砖墙,大概是为了防止学生过去。 闵沫从小在乡下长大,这翻墙爬树的本领早就炉火纯青,可当她翻过砖墙走到假山旁时,卢明早就已经站在了那里。 天已经黑了,假山没有光照着,只看见黑乎乎的一坨,那形状很像……都懂的。 底下的潭水也是黑漆漆的深不见底。风一吹,隐约还觉得后背有些凉意。 卢明手里攥着张点燃的黄符,在胸前比划了几下,嘴里念叨了两句,丢进了那黑漆漆的潭水里。 不一会儿,那潭水竟开始咕噜咕噜的冒起气泡来。 随着气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那黑潭里突然伸出两股由头发丝组成的长鞭,快速朝卢明飞去。 卢明闪身躲过一股头发,伸手掏符时却被黑潭里伸出的另一股头发给缠住了手腕。 那头发力量极大,缠住卢明的瞬间便将他使劲往潭里拽去。 闵沫见情况不妙,眼看卢明就要被拉进潭里,她抄起匕首迅速朝那头发劈了过去,头发瞬间被割断。 闵沫和卢明纷纷摔倒在地,卢明皱着眉头咳了两声没好气的说。 “多管闲事!” “你……” 闵沫气得咬牙,可她还来不及发作,黑潭里的头发便又从潭底朝闵沫和卢明窜了过来。 刚刚还只有两股的头发,此时却多出了好几倍,像一条条毒蛇,速度快得可怕。 卢明从兜里掏出黄符贴在了离他最近的头发上,头发瞬间干扁变得干枯无光垂落在地。 闵沫也举起匕首劈挡着朝她窜过来的头发。抬眼看见煤球还坐在帆布包上舔着毛,丝毫没有要来帮她的意思。 “你是有多少毛舔不完啊?来帮忙啊。” 说着又慌乱的从兜里掏出符纸贴上一股头发,那头发冒着黑烟,在空中颤抖了几下之后又缩回了潭水里。 “她不敢出来,就几根头发,你能打过的。” 说完趴在帆布包上,看着闵沫和卢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卢明一边和头发缠斗,一边瞪眼说道。 “你居然还和猫妖有来往……” 闵沫翻了个白眼,继续劈砍着面前的头发,没有解释,她觉得这个卢明脑袋里根本是空的,只有一根筋,还从脑门就直接穿到了后脑勺。 第十二章 过往 闵沫看不见女鬼的身影,一路听着煤球指路,左拐右拐的便出现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 “到了” 煤球的声音从帆布包里传来,随后一缕青烟显现又瞬间消散,那个清俊好看的男人再次立在闵沫身旁。 “那女鬼要见的人在这里面吗?” “嗯” 刚往前迈了几步,王川就小心翼翼的扯着闵沫的衣角,往她身后缩了缩。 “你干嘛?” “我怕” 闵沫好笑的看了看王川,把衣角从他手里拽了出来。 “你怕什么,你刚刚柔声细语安慰人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 “我感觉到这里面的鬼比我厉害……” 闵沫心想:可不,是个鬼都比你厉害! 那小区大门里面有个保安亭,一个保安正在里面坐着打盹,容玉珩往小区大门一站,一张门禁卡从保安身上飞了过来。 “滴……” 随着一声轻响,门开了,保安到底警惕性高,忽然从梦里惊醒,见来人捏着他的专属门卡,顿时一慌,觉得是进来小偷了。 拿起对讲机便准备摇人,只是容玉珩看了他一眼,保安顿时变得双目无神,乖乖坐回了凳子上。 没敢耽搁,保安一坐下闵沫几人便往小区住户楼奔去,王川飘在后面看着容玉珩的背影一脸的钦佩。 “在哪栋楼啊?”闵沫小声问 “那儿”容玉珩站在楼下往七楼的一间房间指了指。 七楼的灯一闪一闪的,随着闵沫的视线看过去时,灯光忽然就灭了。 容玉珩眉头一皱,化烟飞了上去。闵沫推了推旁边的王川。 “你也赶紧上去帮忙,我坐电梯上来。” “好” 王川应声飘了上去,闵沫转身就朝楼里的电梯跑。 可跑进电梯间,电梯却一直停在七楼不下来,照理说那女鬼不用坐电梯,现在时间也已经是凌晨了,不该还有人啊。 她又按了按电梯按钮,电梯还是停在七楼,丝毫未动。她跑出电梯间,在楼下往上看了看,七楼仍旧是漆黑一片。 奇了怪了,这儿的电梯是坏的吗? 可等闵沫带着满腔疑惑走回电梯间时,电梯门却开了,开着门的电梯里的宽宽敞敞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顶部有盏灯,照着电梯里的每个角落。 那灯泛着绿光,看起来很是诡异。 闵沫狐疑的盯着电梯,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可电梯门就这么一直开着,好像她不进去,这门便永远不会关一样。 反正容玉珩就在楼上,就算自己有事,他也会马上下来的,这样一想,她也没那么怕了,干脆昂首挺胸迈了进去。 刚进电梯,电梯门便“嘭”的一声合上了,那速度快得,就好像是怕闵沫跑了…… 闵沫按了七楼,电梯开始缓慢上升,二楼…… 三楼…… 四楼…… 五楼…… 六楼…… 眼看七楼就要到了,闵沫往电梯门走了一步等待开门,可她等来的不是电梯开门那一声清脆的“叮……”而是电梯猝不及防的猛然坠落。 电梯快速往下坠,闵沫的身体因为惯性悬在了半空,最后随着一声金属猛烈撞击的声音,闵沫也同电梯一起摔在地上。 感觉骨头都已经被摔散架了,闵沫浑身剧痛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但恐惧开始紧紧包裹住她,不单是电梯下坠带给她强烈失重感的恐惧,还有这电梯里满满的,快要溢出的阴气让她感觉极度深寒。 而这时,电梯门也缓缓打开了,闵沫随着开门声仰头望去,电梯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闵沫又将头转回来,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而那电梯门又像刚刚打开时一般,迟迟没有再关上门。 闵沫就算再傻,她也知道有东西在控制这个电梯,而且那东西……是冲她来的。 不知是不是与山包鬼在她眉心点的那一下有关,闵沫趴了一会儿便感觉疼痛渐缓,她吃力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往电梯外走去。 虽然她很害怕,但是她知道,这些都是她与山包鬼签订契约便已经注定要发生的事,既然躲不掉,那就正面刚。 电梯门在闵沫出来的瞬间也关上了,闵沫闭了闭眼睛,慢慢熟悉了黑暗,这才看清,这个地方,像是一处破败倒塌的地下建筑,砖块儿和碎石满地都是。 可她又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直到她看见那个被碎石压得脏兮兮满是灰尘的布娃娃时,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莽子村亲生父母家的地窖! 而那个娃娃,在她五岁之前曾陪她度过了无数个绝望的夜晚,娃娃不见的那天,她也被送到了舅舅家。 耳边隐约响起了说话声,闵沫斜靠在一堆水泥石板旁,往那地窖深处望去,声音好像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在地窖最里面渗出点点光亮,一丝一丝慢慢照亮了整个地窖,原本破败倒塌的地窖却恢复了原状。 闵沫神情恍惚,无意识的往光亮处走去,随着她走出地窖,脑海里尘封的记忆也浮现了出来。 一间全是老式家具的房间里,墙面有些泛黄,闵沫的爸爸闵华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烟味布满了整个房间,闵沫闻到那熟悉又呛人的烟味,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说啊,什么时候把孩子送走,我实在受不了你妈了,生不出儿子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 沙发的另一头坐着闵沫的妈妈蒋春丽,她挽着头发,面容清瘦,眼睛上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眼里还闪着泪光。 闵华没说话,仍旧低头抽着烟,蒋春丽一把夺过烟丢在地上,沙哑着嗓音嘶吼了一声。 “你说话啊!” “再等等……” 闵华叹了口气,伸手揽过已经泣不成声的蒋春丽,不停安抚着。 “等过些日子就把她送走……” 没一会儿,屋外传来由远到近的脚步声,闵沫的奶奶孙淑芬推门进来,看着闵华怀里的蒋春丽,冷漠的说: “儿子生不出来,就知道趴男人身上发嗲!” 蒋春丽的脸色瞬间要咽了石头一样难看,发气的推开身旁的闵华。 “什么时候把那丫头送走?我找大师算过了,说闵家到现在没有儿子,就是因为那丫头身上阴气太重了!” 闵华孝顺的起身扶住孙淑芬的肩,颔首低声说道: “妈,我和春丽商量好了,明天就把闵沫送去春丽弟弟家,他家没有孩子,定会对闵沫当自家……” 话还没说完孙淑芬就打断了他,蒋春丽也瞥了他一眼。 “我不管你送去哪儿,也不管你送给谁,更不会关心别人对她好不好,只求你赶紧把这个祸害送走。” “都是因为这个祸害,才害得我现在都抱不到孙子!” 孙淑芬刻薄的话里分明带着些迫不及待,她迫不及待的想赶紧抱孙子,迫不及待得想赶紧把闵沫撵走。 闵沫看到这一幕,心脏猛然刺痛,她知道,这是十三年前,闵华和蒋春丽还有孙淑芬商量将她送走时的情形。 而当时五岁的她就在地窖口的木板底下,将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 从那天开始,她再也没办法告诉自己,爸妈、奶奶是爱她的…… 第十三章 鱼死网破 她痛苦的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闵华和蒋春丽还有孙淑芬听见声音也朝地窖入口走了过来,她一抬头,便对上那一双双可怕狰狞的眼睛,他们脸上挂着怨恨和愤怒,看见闵沫时的表情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般。 “都怪你我才抱不到孙子,你这个祸害……” “都怪你我才会被你奶奶折磨,你为什么不是男孩儿,为什么……” “孩子,你就不该来这个世上……” “你怎么不去死……” “你这个祸害……” “快去死……” 他们在闵沫头顶指着闵沫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阴毒可怖,闵沫奋力捂住耳朵,可那些声音还是在她头顶不停的重复着。 一声声的谴责像是一把把的利刃,一遍遍的剐着她的心脏,她几乎要疼得喘不过气,她内疚,她恐慌,她只觉得自己生下来就是个错误! 她想死…… 她要死…… 死了就解脱了,她摇晃着艰难的站起来,从旧茶几上拿起那把水果刀,面前的几个人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狰狞,几张脸都开始变得扭曲。 闵沫举起刀对准自己心脏,只要她死了就好了…… 只要她死了就可以赎罪,奶奶妈妈就不会怪她了,所有人都会开心…… 只要她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她终于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握住水果刀的双手奋力往前一举…… “沫儿!” 随着一声呐喊,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左右摇晃起来,所有的家具、墙壁、爸妈、奶奶、以及闵沫手里的刀都在一瞬间破碎消散。 闵沫身体一软,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一般往地上倒去,一双大而有力的手臂在她落地的瞬间接住了她。 她闭了闭眼睛,包满泪水的眼睛才看清那张清俊好看的脸。而她根本不在莽子村的闵家,也根本没进电梯,她从始至终就一直在电梯间里打转,从她迈进这栋楼的那一步开始,她就已经进入了幻境。 容玉珩看向闵沫的双眼里满是担忧与自责。 “我真是一刻都不该离开你……” 闵沫的眼珠转了转,还没从刚刚的悲伤情绪里回过神来,听了他说的话,不由的鼻子又是一酸,直起身子抱住了容玉珩。 容玉珩身体一僵,眼睛里闪过些细碎东西,随后双手在闵沫背上轻轻拍了拍。 她红肿着眼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还记得捡到煤球的那天,是她被送到舅舅家的第一天,那只只有舅舅拳头大小的黑猫蹲在舅舅家门口不远处的石阶上。 从闵沫出现在蒋春贵家门口开始,便一直盯着她,她也注意到黑猫在看自己,慢慢渡步靠近黑猫,奇怪的是它没有跑开,而是任由闵沫靠近它。 它看起来很孤独,硕大的石头更显得它小小一只,它的猫爸猫妈也不在,它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你也是没有家的孩子吗?” 稚嫩的声音回响在半空,方慧紧紧依偎在蒋春贵怀里,听着五岁孩子说出这话,不禁觉得有些心疼。 闵沫抱起黑猫,征求舅舅婶婶的同意后,给它取名煤球,从此以后便将它一直养在身边。 这么多年,煤球对于她来说不单单是一只猫,更多的是她情感的寄托,她对它说过许多心里无法向别人诉说的心里话。 当然,在他幻化人形之前,她一直是这么想的,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是自从煤球变成人以后,有些东西,好像已经悄然开始了变化。 她推开怀里的容玉珩,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没理会容玉珩眼里闪过的错愕,在电梯间里假装四处看了看。 “奇怪,我明明进了电梯的啊。” “幻术,那东西趁我不注意迷了你的眼。” 容玉珩说得很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闵沫惊讶道:“那东西,学校那个?” “嗯” “我居然没感觉到”说完闵沫警惕的又看了看四周,仍旧感觉不到一丝异样。 “已经跑了,你感觉不到他很正常,尽快找个驱鬼人授血与你。” 她叹了口气,谁说她不想找呢,一提到驱鬼人脑海里就浮现出卢明那张臭脸。驱鬼人都这么不好说话的吗? “对了,王川和女鬼呢?”闵沫看了看周围发现只有容玉珩一人。 “在楼上,我感觉到你有危险就下来了,让王川看着她在。” “王川能看住她?你别开玩笑了,她那相好人没事?” 闵沫最后一句话是俯在容玉珩身前说的,容玉珩嘴角微勾,故作深沉的说了一句。 “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闵沫坐电梯上楼时,那扇半掩着的房门里,隐约传来一声惨叫,不是女鬼的,是王川的。 闵沫一惊,抬腿便往屋里跑去。只见王川与女鬼二鬼扭打在一起,女鬼正单手抠着王川的眼眶,眼珠子都快要被挤下来了,王川扯着女鬼的发尾。 正诧异王川居然能控制住女鬼时,闵沫发现他们两个身上都捆着一根黑色的丝线,像头发丝般细弱,可却又将两个鬼都死死的捆在一起。 房间里住着一男一女和一个孩子,此刻都在自己的房间熟睡着,应该是容玉珩施了法,才让他们听到动静也没有醒来。 容玉珩朝王川和女鬼伸了伸手,在他伸手的瞬间,那根头发也回到了他手里,随后消失不见。 王川见头发丝没了,赶紧松开手,摆脱女鬼往闵沫身后跑去,边跑还边委屈的把眼珠给往眼眶里按。 “哇……她她她扣我眼珠子。” 女鬼瞪了他一眼,他连忙将指着女鬼的手怯怯的收了回来。 见容玉珩回来,女鬼自知躲不掉了,也索性就放弃了逃跑的念头,满脸的无所谓,与在老式砖房里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骗我们?” 闵沫看这阵势也知道,女鬼说什么过来看看就任她超度根本就是骗她的。 现在事情败露了,想同她们鱼死网破了。 “是骗了又怎么样,将我魂魄打散啊,这屋里的那个男人,就是当初和我谈了三年的对象,我那么爱他,可他居然要和我分手?” 女鬼越说越激动,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我不愿意,他也没有松口,我不相信他这么绝情,便以死相逼,我告诉他在学校财政大楼后面的假山见面,如果他不来,我就死在他面前。” “他终究是没来,我万念俱灰,跳下了潭里。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失去他,哪怕我死了,我也要一直缠着他。” 第十四章 你是飞贼吗? “可是我死了以后才发现,我根本没办法离开那里,我知道是那学校里的东西搞得鬼,可我斗不过他,只好暂时躲在潭低静待时机。” 突然女鬼激动的抬头看向闵沫,头发下隐约能看见一颗充血的眼珠,透着无法掩盖的兴奋。 “直到你来了文鲁学校,我就知道,只有你能带我离开……只有你……鬼……” 女鬼话还没说完,浑身便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满脸惊恐,身上开始不停的渗出水来,女鬼慌忙拨弄自己身上的水,可水却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她惨叫一声,魂魄消散,地面只剩一滩黑水。 闵沫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摊黑水,脑袋里久久回荡着女鬼刚刚说的话,闵沫根本不是学校里那东西的对手,可为什么女鬼说只有她能带她出来,还说什么鬼……鬼什么? 什么鬼啊? 闵沫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的悲壮。 “好端端的魂啊,就这么没了,到手的魂啊……” 容玉珩看了看那潭黑水,把闵沫扶了起来。 “她死了太久了,魂魄已经和这黑水融为一体了,水流出来,她的魂魄也就散了。” “死了太久,死了多久?” “二十年” “那她要是活着不是都三四十岁了。” 王川探了探头,小声说。 闵沫看了一眼房间电视柜旁边的一家人合照,男人四十来岁,女人三十来岁,孩子十多岁,那女鬼看起来就二十来岁看来,相好的都四十多了,看来她确实是二十年前的人。 把女鬼留下的黑水处理了以后,从高档小区出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 闵沫站在小区门口,看到那家人其乐融融的开车从面前经过时,坐在副驾驶的女人见闵沫一直盯着她们,还礼貌的朝闵沫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不知道闵沫去过他们家,不知道女鬼找上门,幸好他们不知道。 煤球趴在帆布包的边缘打了个哈欠。 “今天周六,我们回去睡觉。” 闵沫点了点头便往回走,走到半路她看了看煤球,又看了看帆布包里的东西。 “怎么总觉得落了个东西……” 煤球又打了个哈欠。 “没落,回去睡觉了……” 闵沫埋头想了想,到底是什么东西忘了啊……啊,王川! “王川去哪儿了?” 这才想起,临出门前,王川说怕阳光,就钻进桌上的水壶里,让给他装兜里带回去,可闵沫给忘了,估计他现在还在那家人的水壶里。 算了,等到晚上他自己回来,再说了,那是人家水壶,她拿了不就成小偷了吗,而且今天这天明显是阴天,说不定待会儿他自己就回来了。 想着就迈着轻快的步伐回了家,这段时间属实有些睡眠不足,到家沾床就睡。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来,滴答几声悉数落在闵沫的窗台上,闵沫被雨滴声吵醒,睁眼看了看。 煤球不知道啥时候也趴在闵沫床边,闵沫用食指点了点它的眉心,抚了抚它的头,满脸岁月静好,可抚着抚着,闵沫脑海里此刻却突然浮现出容玉珩的脸来。 自己……现在正在抚摸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帅得掉渣的男人!闵沫顿时脸一红,伸手将煤球给推下了床。 “喵……” 煤球睡眼惺忪,在地上委屈的看着闵沫。 “你推我干嘛?” “你…你…你以后不能和我睡一张床,男女授受不亲。” “可我只是一只小猫咪啊?” 煤球说完双腿一弹又跃了上去,闵沫故技重施。 “可你是只公猫!” 煤球无奈的撇了撇嘴,就走出了闵沫的房间,能想象一只猫是如何撇嘴的吗,那模样别提多诡异了。 闵沫一直看着煤球走出房间后,才抚了抚胸口,现在是怎么回事,这小鹿对一只猫都有反应了? 真是世风日下…… “咚咚咚……” 一阵急促敲击玻璃的声音响起,闵沫往窗外一看,竟是卢明,他正扒在窗户上浑身湿答答的,雨已经把他都给淋透了,之前飘逸的碎,发现在也都贴在头皮上。 “你扒窗户,飞贼吗你是?” 闵沫一边开窗户一边伸手把他给拽了进来,卢明面色凝重,衣服裤脚不停的往下滴水,这模样应该淋了有一会儿雨了。 “学校出事了” 闵沫一听这话,心里也惴惴不安起来,看卢明的神情定是出了大事,不然他那么傲娇一人也不会来找她。 事又出在学校里,那肯定跟学校那东西有关,昨晚的幻境里,她九死一生,不禁对学校那东西的恐惧更深了些。 “走,边走边说。” 但是躲不掉的,闵沫知道,说完她背上包,拿上伞,拧起煤球就往外走。客厅里不见王川的影子,他还没回来?不过现在也没心思管他了,等从学校回来再说。 闵沫只有一把伞,让卢明同她一起躲愣是不愿意,说什么已经淋湿了不用躲。 “那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啊,进伞里来。” 卢明这才不情不愿的和闵沫打了一把伞。 “我师傅不见了,在学校里。” “你师傅?怎么回事?” 一提到卢明的师傅,卢明就忧心忡忡的,看来他们师徒感情应该很好。 “我从学校回去就和我师傅说了学校的事,我师傅很惊讶,他在文鲁待了这么多年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这学校里有端倪,昨晚我们就悄悄潜了进来。” “前半夜还好,没出什么问题,我们也没发现学校里有东西,和我们那天在教室里的感觉截然不同。” “可是后半夜,在学校的废图书馆,那种压抑感又出现了,我们甚至都没能和他动上手,我师傅见情况不对将我往门口推了一把,他却被一只黑手给抓了去。” 卢明一个大男孩说到这儿竟哭起鼻子来,闵沫也听得皱了皱眉。 “可能我也打不过它,不过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卢明看了看闵沫,抹掉脸上的眼泪说: “我没指望你能救我师傅,我是想求他” 他指了指闵沫包里的煤球。“希望他能救救我师傅。” 闵沫:…… 因为是下午了,又在下雨,学校里没有什么人,闵沫和卢明进了学校就直直往废图书馆走。 那废图书馆居然也是因为闹鬼才废弃的,不过前年学校准备把那栋楼给推了重建,可推了一半,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搁置了,到现在都没有再次施工。 废图书馆的门上贴了禁止入内的标签,门上都是积灰,已经厚得看不见门本来的颜色了,右边那扇门上有一个很清晰的手掌印。 闵沫贴近仔细看了看,卢明看着闵沫认真的样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哦,那手掌印是我的,昨晚和我师傅过来的时候我推门留下的。” 第十五章 废弃图书馆 “你不早说” 说完闵沫用力一推,推开门的同时,从门框上方落了很多灰尘下来,闵沫一边扇灰尘一边咳嗽道: “咳咳……你师傅昨晚在哪儿消失的啊?” 卢明往前看了看,指着废图书馆的楼梯说道:“二楼” 闵沫也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书丢得四处都是,还有倒塌的书架、柜子、桌子凳子,无一幸免的都积满了灰。 而这间废图书馆,在外面什么都感觉不到,可一进来,却直觉得阴气逼人,而且越往楼梯处走,阴气越重。 包里的煤球,也目不转睛的盯着上二楼的楼梯,随后化为人形,左手很自然的牵起闵沫。 “抓紧我” 闵沫顿时也不怕这图书馆的东西了,反而是心脏扑通扑通的又跳了起来。容玉珩像是感觉到了一样,回过头看着闵沫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往上走啊……” 声音有些凶,可脸上越攒越深的绯红却显得闵沫像个红彤彤的小辣椒,惹人爱怜。 卢明见容玉珩牵起闵沫的手,也自觉的往前跨了两步,牵住了容玉珩的右手。 容玉珩霎时愣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抬头看了看卢明,眼神很是冷漠。 “放开” 卢明转头瞅了瞅闵沫的手,还是牵着的啊,为什么闵沫能牵他不能牵?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愣愣的松开手,容玉珩白了他一眼后,拉着闵沫往楼上走去。 在楼下就能感觉到整个图书馆阴气很重,上了二楼更甚,不单有阴气还有鬼气,充斥环绕着整层楼。 四楼已经拆了,三楼也拆得只剩半柄墙,也就没再往上爬。这二楼积灰更甚,还剩几张立着的桌子,书架上也还有不少书。 整个二楼都是鬼气,闵沫没办法判断出那东西在哪个位置。 拿出张驱鬼符捏在手上,警惕的看着四周。 卢明也拿出符纸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环顾四周,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闵沫瞥见身侧的容玉珩,他像是也感觉到四周鬼气肆虐,竟还皱起了眉头。闵沫见容玉珩这样,她心里也没底了,大概这里那个东西,是真的不好对付。 图书馆的窗户上糊了报纸,看不见外面,起初还有些亮光透过报纸射进来,但现在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大概是外面天已经黑了。 可窗户明明已经封了,这时候却不知从哪里吹过来一阵凉风,灌进闵沫的裤腿衣袖里,冷得她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啊嚏……” 打完喷嚏还没抬头一睁眼就瞧见满是灰尘的地面,隐隐约约写了几个字。 “有字!” “什么字?” 卢明应声凑近闵沫,容玉珩也低头看向地面,闵沫松开容玉珩的手,擦了擦地面,那地上被灰尘盖住的字也缓缓映入眼帘。 “你终于来了!” 闵沫心头一惊,担忧的看向一旁的容玉珩,果然容玉珩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这东西肯定认识容玉珩,而且这字的意思,貌似一直在这里等他…… 那东西显然知道我们会来,而且它不怕容玉珩!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阴冷尖锐的笑声突然在图书馆里回荡起来,那笑声透着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闵沫心里的担忧更甚了,可她分不清,到底关心的是自己的生死多些,还是关心容玉珩的生死多些。 “容玉珩……” “放心” 闵沫的话被打断,她的担心被容玉珩尽收眼底,他轻轻拍了拍闵沫的肩,示意她别怕。 “有我在。” 说完就只身挡在闵沫身前,右手一挥,手里凭空出现一把利刃,举起利刃朝空中挥去,笑声戛然而止,周围也变得一片寂静。 闵沫和卢明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里都慌得紧,却又帮不上忙。满屋子阴气,他们现在连那东西在哪儿都分辨不清。 容玉珩又向天花板挥了一剑,天花板顿时开裂,伴随着凄厉惨叫渗出缕缕鲜血,那鲜血滴在地上后又瞬间消散。 忽然从闵沫身后的墙里窜出个黑影,对准闵沫后背冲了过来。 闵沫感觉到身后一阵寒意,瞬间弯腰抬手将符纸给贴在了黑影身上。 黑影被符镇住,鬼气顿时开始消散,可这时越来越多的黑影倾泻而出,如同鬼魅一般从四面八方的墙体里钻出,朝几人涌来。 或许不是像鬼魅,这些黑影本就是鬼魅。 这些黑影都不是容玉珩的对手,他挥动几下手里的利刃,收起利刃时黑影也瞬间少了一半。 卢明掏出黄符,念咒后黄符“轰”一声燃了起来,靠近他的鬼魅也被烧得呲哇乱叫。 闵沫左手捏符,右手握住匕首,过来一个先用符贴住再挥匕首刺去,鬼魅也就没了。 她不由感叹,这个匕首虽说短小了点,不过别说还挺好用,不愧是驱鬼人的宝物。 没一会儿,图书馆里的鬼魅都被几人消灭得差不多了,这些鬼魅都很弱,说是鬼魅,它们更像是被人设定了指定攻击程序的小兵。 “容玉珩,我总觉得后面肯定还有更厉害的东西在控制它们。” 容玉珩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我师傅肯定就是被控制它们的人抓走的!” 卢明暗自捏紧了拳头,看向四周的眼神里闪过丝坚毅。 他就算拼了命也一定要将师傅救出来。 周围再一次陷入诡异的寂静里,周围的鬼气也并没有随着鬼魅的消散而散去,反而跟刚刚一样,丝毫未减。 容玉珩将利刃往地面上狠狠一戳,漫不经心的眸子打量着图书馆二楼不远处的空地。 “别躲了,出来!” “没意思,我还没玩儿够呢。” 容玉珩说完,一道女声从地面传了出来,随着声音,地面出现一个瘦瘦高高,肤白貌美的女人。 这不是……老师黎雪吗? 面前的黎雪与上次闵沫和卢明在教室看见的黎雪一模一样,只是这黎雪浑身萦绕着鬼气,显然不是个活人。 是同一个人吗? 自黎雪从地面一出来,两只眼睛就死死的盯着闵沫,她不在掩饰自己的兴奋。两只眸子不停的在闵沫身上探索打量着。 那模样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看一盘食物,一盘已经盛进自己碗里的食物! 闵沫也感觉到了深深的压抑感,那种被窥探的不适感再次出现了。面前的黎雪竟然能控制住自己身上的鬼气,还能在白天自由出入在阳光下而毫发无损。 闵沫不寒而栗,面前这个黎雪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如此厉害。 第十六章 诡门 黎雪目不转睛盯着闵沫,一步一步朝闵沫靠近,嘴角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模样,莫不是这黎雪想吃她?! 闵沫顿时一阵恶寒,往后退了半步。容玉珩冷眼看着黎雪一步步靠近,将闵沫揽至身后,自己挡在了闵沫身前。 “别动她。” 黎雪咽了咽口水,挑眉看向他,一脸的戏谑。 “你叫我不动,我就不动?” 音落,黎雪已经瞬移到了闵沫面前,容玉珩也几乎是同时,举起手上的利刃,在黎雪立在闵沫面前的那一刻,精准的抵住她的脖子。 “那你大可同时试试,魂飞魄散是什么感觉。” 容玉珩漆黑冰冷的眸子闪着丝危险气息,浑身都散发着煞气,那是闵沫与他单独相处时,从未见过的样子。 黎雪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容玉珩口气如此之大,而且这浑身的煞气,确实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你是什么人?” 黎雪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洞穿此人的内心,她甚至看不出他到底是人是鬼!一丝恐惧爬上黎雪眉梢。 “你不配知道” 说完手一用力,利刃划破黎雪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利刃,可黎雪的嘴角却诡异的勾了起来,她那双充满贪婪的眼睛始终盯着闵沫。 卢明被鲜血吓了一跳,闵沫也懵了,怎么鬼也会流血?而且,容玉珩和黎雪并不认识,那之前地上的那几个字是对谁说的? 在黎雪倒地的一瞬间,闵沫面前出现了一扇漆黑的门,只有门和门框,就那么矗立在几人面前。 门出现的同时,周围的鬼气也都乌压压的开始汇聚,纷纷朝那扇门涌去。 连黎雪也被突然出现的门给吸了进去,同时门内又开始传出最开始的阴冷笑声。 “哈哈哈……我不管你是谁,鬼门一开,你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儿!” 闵沫混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鬼门果然非比寻常,太冻人了…… 容玉珩盯着那扇鬼门,回头看了闵沫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没想到这儿居然有鬼门……” “鬼门是干什么的?”卢明压低声音问道。 “通往鬼界的,只不过,从鬼门进入,毕将被这鬼门内的万鬼千魂撕扯得尸骨都不剩!” 闵沫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对这门的恐惧更甚了些,卢明也双唇紧抿盯着那扇门。 “那我师傅……” 随着鬼门内的笑声越来越刺耳,鬼门也“吱呀~”开了个缝,随着那个缝,闵沫清楚的听见门里面无数鬼魂嘶吼哀嚎的声音。 “不行,这鬼门不能开。” 容玉珩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闵沫,嘴巴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迅速往鬼门走。 闵沫看见容玉珩最后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他在担忧什么?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担忧,自从来了这学校以后,好像他也不再什么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容玉珩!” 闵沫见容玉珩往鬼门冲去,伸手想抓住他,可他速度实在太快,闵沫连碰都没碰到他,就已经闪身进了鬼门。 在他进入鬼门的瞬间,鬼门“彭”的一声合上,里面仍旧万鬼哭嚎…… 闵沫使劲敲着鬼门,往外拽着门把手,可那门怎么也打不开。她很害怕这个门,可是她更怕容玉珩进去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闵沫,你看那是什么?” 卢明的声音带着些颤抖,眼睛盯着天花板看,闵沫循声望去,只见那天花板上的裂缝里,伸出了两只瘦得只剩骨头的黑色爪子,那两只爪子在天花板上抓挠了一会儿便迅速便闵沫和卢明伸了过来。 闵沫和卢明还来不及躲闪,就被黑手给拽进了缝隙里。一阵猛烈的眩晕感笼罩着住她,瞬间什么也看不见,伸手四处抓了抓,什么也没抓到。 眼前的黑和夜晚的黑不一样,是真正意义上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闵沫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盲人。 试着喊了下卢明,空荡荡的没有人回应,传来的回声让闵沫知道自己应该是在一个房间里面。 过了好半天,眼前的漆黑才散去,闵沫看着那唯一传来光亮的地方,一扇不大不小的窗户,窗外的亮光慢慢将闵沫所处之处照亮,闵沫打量四周,确是在一个房间里面。 一个陌生的房间,闵沫一看便知道,她从未来过。 “阿碧,阿碧,快出来。” 房间右边的窗户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卢明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好像又有些不同,听起来更为稚嫩些。 闵沫起身往窗户边凑过身去,楼下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眉眼间和卢明很是相像,这莫不是卢明的弟弟。 那小男孩见闵沫伸出头来,还朝她挥了挥手。很显然是在叫她,可她不叫阿碧啊。 “快下来,阿碧,我有事要同你说。” 确实是在叫她,她满腹疑问的下楼出去,小男孩牵起闵沫的手就往前走,边走还边说。 “阿碧,我跟你说,我奶奶不知道咋了,你快同我去看看。” 闵沫就任由着小男孩牵起自己的手,脑海里疯狂回忆自己小时候,可脑海里根本没有这段记忆,她也从来不叫阿碧。 闵沫和卢明是同时被天花板的黑手给拽进天花板的,那卢明怎么不见了,闵沫看着面前的小男孩,思考了一会儿,试探性叫了一声。 “卢明?” “嗯?怎么了阿碧,你平时不都叫我阿明的吗?” 小男孩儿果然回过头来,有些疑惑的看着闵沫。 闵沫也反应过来,这次怕是又入幻境了,而这次幻境的主角不是闵沫,是卢明。 这么说,卢明现在肯定就在周围的某个角落里看着在。 闵沫抬头四处看了看,除了空旷的街道,一个人都没有。 “阿明,你刚刚跟我说你奶奶怎么了?” 小卢明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然后凑近闵沫耳边小声说。 “我怀疑奶奶被脏东西缠上了。” “从前天开始,奶奶就变得很暴躁易动怒…”说着小卢明挽起衣袖,露出许多青紫伤痕的手臂。 “可我奶奶以前很温柔的,我觉得她可能被脏东西给缠上了。”小卢明皱着眉头,又说了一遍,满脸的担忧。 闵沫一听就觉得不简单,卢明这是从小就接触了灵异事件啊,这阿碧应该是卢明小时候的玩伴,小朋友遇见问题首先第一个肯定是找自己的小伙伴,所以小卢明先来找了阿碧。 又往前拐了几个弯才到卢明家,他家屋子有些简陋,还是老式房屋,泥土墙院黑色木门,才刚走到门口,闵沫就闻到里面有一股极重的中药味。 第十七章 卢明奶奶 小卢明推开木门,那股中药味更是扑面而来,闵沫不禁皱了皱眉。 “奶奶一直在吃药吗?” “嗯,奶奶一直都身体不好,吃了很久的药了,现在奶奶躺床上动不了了,就我给奶奶熬药。” 说完闵沫也看见院子里有个小炉子,烧的树枝还在冒着烟,上面架着个黑色陶罐,眼看火就要熄了,小卢明赶紧跑过去趴地上,两手撑地,歪着头朝炉子吹气。 闵沫四处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身处幻境的原因,闵沫并没有在这里嗅到一丝鬼气。 “你这死孩子去哪儿了…” 里屋传来卢明奶奶的声音,那声音有些沙哑和苍老,但听起来很有劲,并不像久病之人。 “奶奶我刚刚去找阿碧了……” 屋里忽然一片寂静,半晌里面才又传出声音来。 “阿碧啊,来,进来,奶奶和你说说话。” 卢明奶奶的声音柔和了许多,闵沫定定的看着里屋那扇紧闭着的房门,许久没有往里走。 小卢明轻轻推了推闵沫“阿碧,奶奶叫你,你进去看看她,奶奶从小最喜欢阿碧了。” 闵沫看着小卢明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里屋的房门,最终还是迈了进去。 反正这里是卢明的幻境,不是她的,她应该没有危险,这里头那个所谓的卢明奶奶,实在是怪得很,冲这一点,她也得进去看看。 一步…两步…三步…… “吱呀……” 开门声响起后,里头还是一片寂静,可那屋门一打开,闵沫就意识到不对,房间里很明显有一股血腥味,虽然有着浓郁的中药味掩盖着,但还是能闻见。 闵沫壮着胆子往里走,一只手伸进帆布包里抓着匕首,眼睛快速打探着里屋的情况。 那房间不大,摆设也不多,几个积了灰的木桌子和木柜子零星摆着,木桌上放着个灵位牌,不过是盖住的,看不见是谁的。 房间最里面的角落放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那老太太见闵沫进来,脸都笑开了花,一边朝闵沫招手,一边说。 “阿碧,来,让奶奶摸摸。” 闵沫闻声朝床上的老太太定睛一看,却被吓了一跳,她没有看错,那个老太太的眼睛是绿色的!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瞳孔颜色。 闵沫顿时愣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那双绿色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她。 “这孩子,愣着干啥,过来啊,过来让奶奶摸摸。” 不知道为什么,闵沫居然从那张脸底下看出来了贪婪,虽然老太太在笑,可那发着绿光的眼睛里,却散发着危险气息。 闵沫屏气凝神盯着床上的人,握着匕首的手也渗出些许冷汗,不知道在这幻境之中,自己的符纸匕首还有没有用。 这时那床上躺着的卢明奶奶像是也看出来了闵沫的恐惧,嘴角慢慢扬起诡异的弧度。 “砰”的一声,木门应声合上,闵沫惊诧之余连忙伸手拽门,但那门被关得死死的,如何也打不开。 “别白费力气了。” 耳朵里传来的声音也不再是卢明奶奶的,而是一个中年男人沙哑的声音,闵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眼看着床上的卢明奶奶。 “你认识我?” 卢明奶奶的脸上仍旧挂着诡异的笑容,门关上了,索性也不装了,直接从床上跃了下来,一步一步朝闵沫靠近。 “你不是阿碧吗,奶奶当然认识你了。” 那沙哑浑厚的男人声音从卢明奶奶嘴巴里发出来,让人怎么听怎么难受。 “奶奶,奶奶,阿碧……” 门外传来小卢明的敲门声,卢明的奶奶本不想管他,但想到猎物是他送来的,也变回卢明奶奶的声音,压低嗓子说道: “你去熬药,我和阿碧聊会儿天她就出来了。” 卢明这才停止了敲门声,乖乖应声往外走去。闵沫知道,卢明现在还小,就算把他叫回来也于事无补,说不定还会在这幻境里感受幼年就死一次的感觉。 而且这老太太也不简单,看起来不单单是把她当成阿碧,说不定也是看上了她的极阴之体,这里虽然说是幻境,可这老太太给她的恐惧却是实打实的。 “阿碧怎么死的?” 闵沫看向卢明的奶奶,眼神很是清冷,这句话是试探,不过她也想知道实情。 老太太也果然不出她所料,听她问出这个话以后,非但没有吃惊,反而也是意料之中一般,玩味的说。 “被我吃了啊” 卢明奶奶说得很轻松,说完还朝闵沫挑了挑眉,仿佛吃一个人就像是一日三餐吃饭一般稀疏平常。 听完她的回答,闵沫也几乎能确定,这里确是卢明幻境不假,可这卢明的奶奶却并非是这幻境造出来的,而是本身就存在的! 也就是说,当年卢明她奶奶确实是被东西附身了,而且那东西过了这么多年,仍然活着。 那附身在卢明奶奶身上的东西,操纵着卢明奶奶的身体朝闵沫伸手,想要掐住她的脖子,闵沫反手从帆布包里掏出匕首就往她手上划了过去。 “嘶……”老太太被划了一刀,手臂流出黑色血液,眸子看见自己流的血神色更冷了一些,面露凶光张嘴就要朝闵沫咬过来。 可还没咬到闵沫,木门便被一脚踹开,闵沫和老太太都看向门口,闵沫一喜,那来人真是18岁的卢明。 “卢……” “奶奶,您没事儿?” 没等闵沫叫出他的名字,卢明就赶紧朝自己奶奶拥过去,卢明奶奶也立马装出孱弱的模样,右手搭在卢明身上,就又要往床上躺。 “奶奶没事儿,就是阿碧她刚刚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要对奶奶动手,不过奶奶没事儿,你也别怪她……” 说完还装出一副怯懦懦的模样,往卢明怀里靠,要是闵沫不知道卢明奶奶身体里是个男人,她还真没觉得她这一系列动作有什么不妥。 可眼下知道了,就只想干呕…… 卢明神色冷漠的看了一眼闵沫,继而说道:“谁都不许伤害我奶奶!” 闵沫愣了愣,这卢明到底是幻境里的,还是跟她一块儿被抓进来的那个?如果是现在的卢明,他已经是个驱鬼人了,不该闻不到这东西身上的血腥味啊。 若不是,那现在的卢明应该还未长大才对啊,闵沫看着眼前的卢明皱了皱眉,一抹疑惑爬满她的心头。 第十九章 小二楼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解决掉蛇尾怪只不过是前菜,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闵沫轻叹口气,可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还不知道要在这个幻境里待多久,必须尽快在幻境里找到阿碧! 闵沫摸了摸小卢明的头,回头看了看里屋那扇门,卢明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阿碧当年对卢明害死她所产生的憎恨,恐怕再见到阿碧,卢明还会是像小时候般满心愧疚。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叫他,只是顺了顺肩上帆布包的带子,右手握住匕首从卢明家院子走了出去,她按之前小卢明带她过来的路原路返回。 拐错几个巷子,但终于还是找到了,这幻境里所有的房子街道都极度还原,但是能让闵沫高度警惕始终铭记这里是幻境的,是这无数房屋街道从始至终都是空无一人! 看着面前的小二楼,深红色的铁门,门内的空地上还种着不少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 早先小卢明就是在这里叫自己的,这儿应该就是阿碧的家了,闵沫深吸一口气开始细细打量起小二楼来,之前从这里出来也只是粗略看了一眼,现在回过头来看,这小二楼就算身处幻境,但楼体仍旧透着一丝丝凉意,这里便是自己落入幻境的地方,果然有问题。 说不定,这里也是破除幻境的突破口,是出幻境的必经之路。 闵沫小心翼翼的推门往里走,这小二楼看上去不算破旧,但却透着一股木头腐朽的味道,混着那股子凉气,那感觉,不言而喻 一楼客厅不是很宽敞,整栋楼的装修风格都是前些年的风格,左边是厨房,右边有间客房,客房里的家具也都是老式家具,房客旁边是去二楼的楼梯,闵沫迈上楼梯的时候,那看起来坚固无损的楼梯竟意外的“嘎吱”了一声。 她没在意,继续往上走,每走一步脚下都会传来“嘎吱”声,那声音越来越诡异,到后面已经变成了一个女人的狞笑了。 闵沫假装没听见,硬着头皮继续往楼上走,最后一阶走完后,狞笑声也戛然而止,二楼有三间房,除了右边那间是阿碧房间以外,另外两间不知道曾经是属于谁的。 等再次回到阿碧的房间,闵沫却从房间里闻到一丝鬼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闵沫的嗅觉、味觉、视觉都变得格外灵敏。 当然,身体的恢复能力也是肉眼可见,该受的伤还是会受,受了伤也还是会痛,但是受伤以后愈合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虽然自己这次要和这个叫阿碧的女鬼斗智斗勇,但是想到自己哪怕受伤也很快会恢复只是痛一小会儿,心里也没那么怕了,而且,寻仇这种事不都是冤有头债有主的吗,阿碧的死应该怪不到她头上。 闵沫轻轻推开右边阿碧的房间门,房间里的家具仍旧像之前摆的一样,寥寥家具并无异样,在房间里仔细探察了会儿,闵沫的目光落在衣柜旁的落地镜上。 那镜子很奇怪,这里所有的家具包括床上都多多少少积了些灰,只有那面镜子,洁净如新,甚至连黑色的镜框上都没有一粒灰尘。 闵沫在那面镜子前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她很确定,这面镜子一定有问题,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就总感觉,那面镜子好像不单单只是面镜子。 她从兜里掏出张符纸二话不说就往镜子上贴去,那镜子果然不出所料轻轻晃动了两下,将符纸从镜面上抖落下来。 “还要我再贴第二张符吗?” 闵沫故意冷冷的看着落地镜,语气也有些凶,那镜子仍旧没有动静,不过已经能看见它在轻微的颤抖了。 这镜子也是个胆小镜,闵沫不禁在心里嗤笑一声。接着又从兜里掏出张火符,在手里晃了晃,慢慢朝那镜子靠近。 “这张符要是贴在你身上,立刻将你烧个魂飞魄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闵沫当然知道这没有驱鬼人血的火符就如同废纸一般,她也不过是吓唬吓唬那面胆小镜罢了。 那镜子听完闵沫的话,果然颤抖得更厉害了,镜子里也霎时显现出个小女孩儿模样的女鬼,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条绿色连衣裙,大眼睛水汪汪的甚是可爱。 她眼睛里面含着泪水,可怜巴巴的望着镜子外面的闵沫。 “姐姐,求您别让我魂飞魄散” 那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很是好听。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面,有什么目的?“ 闵沫仍旧没有收回手里的符,抬手举着符纸继续问道。 镜子里面的小女孩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抽泣着小声说。 “我叫阿碧,这里是我的房间。” “我是十年前死的,死在别处,好不容易魂魄才逃回来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刚进房间就被这落地镜给吸了进来,而且十年了,我一直都出不去” 阿碧情绪低落的埋着头,模样还是如同小娃娃,大概是一直维持着她死后的样子。 “你还记得卢明吗?” “记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他害死的你,你不恨他吗?” 闵沫仔细摄取着阿碧小脸蛋上的每一丝情绪,想着要是她听见卢明的名字突然暴怒,就掏出匕首刺过去。 可阿碧听完闵沫的话,却像个成熟的大人般摇了摇头,轻叹道: “我不恨他,这事儿不能怪他,其实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奶奶已经……” 奶奶已经死了,身体被蛇尾怪给占了,这些闵沫都知道,可现在困扰闵沫的,是如何出这个幻境。 阿碧不恨他?可若制造这幻境的不是阿碧,那又是谁呢? 闵沫看了看那面镜子,刚准备收起手里的符纸,眼角却撇见阿碧身后一闪而过的黑影。 阿碧是在镜子里的,镜子里除了能看见阿碧,还照出了屋里的摆设,以及闵沫的身后,闵沫一时之间分不清那黑影到底是在镜中还是在自己身后。 闵沫突然有些犯难,这个阿碧显然不具备制造幻境的能力,这镜子里亦或是闵沫身后的东西,又到底是什么? 她后背又隐隐开始有些发凉,这个房间也骤然开始变冷,她扫视了一圈又继续静静地盯着阿碧身后的镜子里。 第二十一章 青梅竹马 在卢明拳头即将砸在卞青脸上时,卞青消失了,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没有化烟,没有瞬移,就这么不见了,如果不是不远处那堆枯黄的落叶,闵沫和卢明甚至都以为从来没出现过这个人。 卢明和闵沫再次对视,不约而同的两人脸上都挂了丝忧虑。 “走,再试一次!” 没再继续停留,闵沫叫上卢明往街道尾走去,路过那堆枯叶时,闵沫仔细看了一眼,这条街两边并没有树,这些叶子从一开始就在街道上,闵沫看着这些不起眼的落叶,心底的疑惑更深了些。 从街道尾右转穿过最后一条巷子就是阿碧家的小二楼,这次居然安全抵达了,没有再次在原地打转,可闵沫本该舒展的眉头此刻却蹙得更紧了些。 她站在小卢明叫她时站的位置,往二楼窗户看去,窗户还是打开的,从这里能看见一点点阿碧房间的天花板,其它什么也看不见。 卢明看着小二楼陷入了沉思,闵沫想拍拍他的肩膀,手伸到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进去” 闵沫推开阿碧家的大门往里走去,屋里还是刚刚过来时一样的摆设,这次闵沫没有直接上二楼,而是在一楼客房、厨房、厕所都逛了个遍才再次迈上楼梯。 卢明紧随其后,楼梯也没有再发出嘎吱声更没有之前闵沫独自一人时听见的狞笑声。 卢明站在阿碧房间门口,迟迟没有推门进去,闵沫又去看了另外两间房间,那两间房里一个像是阿碧父母的主卧,有张大床,有个大衣柜,还有些常见的老式家具,独独没有镜子,另一间也是客房,家具齐全,没有镜子 “嘭”的一声,闵沫又一次被关在了屋子里。她心里大呼不好,可那门关得很紧,怎么也打不开。 卢明也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阿碧的房间门,幼时的记忆也都浮现了出来。 “阿明,你来追我啊,追到我,我就做你的新娘子!” “好啊,那你可别反悔,等我一长大我就娶你。” “阿明,我爸妈闹离婚了,都不要我,我该怎么办“ “别怕阿碧,以后我保护你” “哈哈,阿碧你胸前两块儿鼓鼓的是什么东西?” “跑什么啊,是不是在前兜揣好吃的了,小气鬼,我回去让奶奶给我买” “阿碧阿碧,你别不理我啊,我错了,我真错了。” “那你以后不许再拿我开玩笑,班上的赵钱都以为我们俩处对象了。” “咱俩不是本来就在处对象吗?哎,你脸红什么哎对不起我错了” “阿碧,你没事” “奶奶你开门啊奶奶!阿碧!“ 过往的一幕幕像老式电影一样,一帧帧浮现在卢明的眼前,卢明轻叹口气,一层薄雾已经蒙住了眼睛。 那天他听见阿碧的惨叫声撞开房门时,房间里面没有阿碧,也没有奶奶,只有满地满墙的红色血液,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鲜血的腥味,他忍住胃里翻腾的不适感,不停的在房间里寻找着两人的踪迹。 可无论他怎么找,房间里都没有阿碧和奶奶的踪迹,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这么离奇失踪了,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老道冲了进来,看着那满是血污的房间直直摇头。 “还是来晚了,还是来晚了。” 卢明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老道被哭声吸引,看向卢明。忽然,面色一喜,捧起卢明的小脸说道: “好苗子啊,哎,你以后跟我混,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卢明也是事后才知道,他师傅口中的吃香的喝辣的,其实就是帮人驱鬼,以此谋财,既造福了百姓,也解决了生计。 卢明成了他的徒弟,也是从那天开始,卢明便草率的踏上了驱鬼之路。 思绪回转,卢明扫视着阿碧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里面的家具都积满了灰,窗台上是小时候他们一起去后山挖的兰草,卢明的早就已经死了,可阿碧的这颗,还仍旧鲜活碧绿。 再次回头,目光还是不偏不倚的落在屋里衣柜旁的落地镜上,卢明看着那面镜子发了愣,他好像看见长大后的阿碧在朝他挥手,他一步一步靠近落地镜,镜子里的阿碧比他矮了一个头,他的眼睛再次雾化,他从未想过能见到阿碧长大后的样子。 一头柔黑长发,还是和小时候一般楚楚模样,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卢明。 “阿明,你过来。” 镜子里的阿碧从白色连衣裙下伸出手朝卢明勾了勾,卢明就像着了魔般,一步一步靠近那面镜子,卢明伸手牵住阿碧细嫩白皙的手。 闵沫打不开门,心里又担心卢明,她已经发现那个镜子有很大的问题了,这里很有可能不是卢明的幻境 闵沫掏出匕首往门上狠狠刺去,仍旧没有反应,她又拿出一张驱鬼符往门上一贴,朝那门怒骂了一句“滚开!” 那门竟像听懂了一般,随着闵沫的怒吼声消散,门也“吱呀~”一声打开了,闵沫赶紧从里面冲了出来,直直奔向阿碧的房间,可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卢明,别碰她!” 卢明缓慢回头看向闵沫,可闵沫赫然看见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镜子里的阿碧看见闵沫神色一慌,一把拽住卢明的手臂将他给拽了进去。 “住手” 等闵沫冲到镜子前的时候,卢明和阿碧都已经消失在了镜子里,闵沫从那镜子里看见的,只有喘息着的自己。 她最开始就不该相信镜子里那个阿碧说的话。 闵沫走到窗边,窗边那盆开得正艳的兰花撞入她的眼帘,那兰花闵沫也见过,在蒋家村村头往南有几座山,闵沫小时候同婶婶去那山上捡过蘑菇。 在那山上她便见过这品种的兰花。 其实刚从房间苏醒的时候,她便注意到了那花,总觉得有些奇怪,可有说不出问题在哪里。再次回到房间,她终于确定了…… 兰花性喜阴凉,而阿碧房间的窗台,正处于光线极好的位置,将兰花放在这里,无异于让兰花慢性自杀,而阿碧将兰花放在这里的目的,很显然,就是为了吸引卢明。 再细心一点还能发现兰花的开花方向与现实里是完全相反的! 第二十二章 镜中镜 还有那条街的街道末端也很奇怪,仿佛有什么东西将那条街给围了起来,让闵沫和卢明只能往小二楼走…… 闵沫忧心忡忡的再次回头时,卞青正倚靠在房间门口,饶有兴致的朝闵沫投来谄媚的目光。 “又见面了,莫非这就叫缘分?” 闵沫没理他,她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她不一定惹得起,但是他吊儿郎当的,她不想理他。 闵沫试着朝镜子里叫了几声卢明的名字,可一声声“卢明”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反应。 卞青还在门框倚着,脸上挂着欠扁的笑容。 闵沫看着眼前的镜子陷入了沉思,要是把镜子砸了,卢明能不能出来?她开始环顾四周想找个趁手的物件。 “你要是把镜子砸了,他就永远出不来了。” 闵沫闻声,寻找东西的手停了下来,满脸无奈的看向卞青,颇有些豪横的反问到。 “那你说,怎么救他!” 卞青挑眉再次朝闵沫靠近,满脸的不怀好意,伸手想理顺闵沫耳侧的头发时,闵沫歪着头躲开了,可卞青的笑容却更甚了,俯身贴在闵沫耳边说道: “你确定要问我吗,你就不怕我以此要挟你什么?” “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过去把街尾那面镜子给砸了!” 卞青面对闵沫突如其来的要挟,震惊片刻后,仿佛兴致更甚了些,漆黑好看的眸子还闪着兴奋的光。 “你是怎么发现的?” “不过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你能从这间房间出去,还能顺利到达街尾呢?” 闵沫气势软了下来,被他说准了,她虽然发现了这个所谓幻境的秘密,可是她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否则也不会被困在这里这么久还没想到办法出去。 “那那你说,要我做什么才能救他?” 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幻境,而是镜中世界,也就是镜子里的世界,这也是为什么所有房间都找不到镜子的原因。 而阿碧房间的那面落地镜,是一道门,一道与另一个镜中世界相通的门,阿碧也根本没有被抓,从始至终阿碧都在引导闵沫将卢明带过来,好将他带入镜中镜的世界里。 闵沫还在等眼前的卞青提条件,她本以为他会提出什么嫁给他之类的蠢要求,可没想到,卞青见闵沫妥协后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这人怎么这么奇怪?闵沫心里也突然没了底,他不会提什么要用她命换之类的条件? 卞青严肃的看着闵沫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从不帮人,如果我帮了你,你就必须做我的主人,不然你和我都得死” 闵沫看着一脸严肃的卞青咽了咽口水,朝镜子里指了指说 “其实按理来说你帮的是他不然你让他做你主人?” “可求我的是你。” 求?她求了吗? “那你有什么本事,咳那啥你护主吗?” 闵沫看着卞青的白眼摆了摆手,“好好,救人要紧,你快说怎么救他,别废话了。” 卞青见闵沫答应下来,修长的手指在自己头上轻抚了一下,一根青丝从他指尖滑入闵沫的头顶,闵沫看着那根头发往自己头上飘去后就没了踪影,双手按住自己的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卞青。 卞青将青丝赠与闵沫后,神色才缓和了些,欠扁的笑容再次爬满卞青的脸。 “很简单,你进去找到卢明,然后原路返回,如果被发现,就大喊三声亲爱的卞青,我就能直接救你们出来了。” “能不喊吗?”闵沫的语气甚是无奈,双手还在头顶没放下来。 “不能,必须要喊,不喊我感受不到你们的气息。” 闵沫轻叹口气“那行”那行的字还没说出口,闵沫便被卞青一把推入了落地镜里。 “啊……” 短暂的失重感之后,闵沫眼前逐渐清晰,而眼前的景象,与她之前所想的全然不同。 闵沫本以为这里会是阴冷黑暗、遍地虫蚁的可怕禁地,可没想到这里居然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如世外桃源一般。 闵沫站在一条开满了黄色小花的小路上,沿着那条小路走,没多远就看见几间屋子,是那种十多年前的小土房子,屋后有几棵树,枝干粗壮,树叶繁茂。 屋前栽种着阿碧窗前的同款兰花,围着篱笆墙种了一圈,那是一种有着绿色花朵,且娇艳又好养活的兰花,都争相开着。 卢明就在院子里坐着,身前有个石桌,看不出在做什么,好像就只是坐在那里发呆。但卢明入镜前就已经被迷了眼了,现在会是清醒的吗? 要是还没清醒,贸然带他走,他不走怎么办? “阿明,吃饭啦。” 偏房传来阿碧温柔的声音,闵沫蹲在墙角看着长大后的阿碧端着一盘菜从那屋出来,那里应该就是厨房,阿碧从厨房出来便往闵沫所在方向看过来,闵沫迅速背过身。 被发现了?再次探头时,阿碧已经将菜悉数端上了石桌,正正的坐在卢明对面,满脸喜悦的看着卢明。 看来没有,闵沫松了口气,根据她的经验,生前再善良的人,死了以后多半都会变成凶狠残暴的鬼,她不能轻举妄动,要是激怒了她,怕是要和卢明双双葬在这里。 阿碧看起来很开心,不停的朝卢明碗里夹着菜,由于闵沫躲的位置正好处于卢明的正后方,她看不见卢明的表情。 不知道等了多久,卢明和阿碧终于吃完了饭,但其实闵沫一下也没有看到卢明动筷子,阿碧也没有往自己嘴里夹过菜,吃完以后,阿碧嫩手一挥,桌上的餐盘都消失了。 “谢谢你让我们安心吃完这顿晚了太久的饭。” 阿碧的声音从面前传来,冷冰冰的听不出感情。 看来一早就发现自己了,闵沫索性也就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她走到两人面前,往卢明脸上撇去,果然,卢明还是那副双目无神的模样,并且脸已经没了血色,显得整张脸都惨白惨白的。 “不过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带走阿明,他小时候是我的,长大以后也得是我的“ 阿碧的声音越来越冷,眼神也越来越凶狠,颔首抬眸瞪着闵沫。 闵沫倒吸一口凉气,完了,阿碧这是把她当成情敌了啊! 第二十四章 出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阿碧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纵使她会有将卢明留在镜中的念想,也不过是因为,这镜中,实在是太孤独了。 与其在这里百年孤独,还不如重新投胎转世,不是吗? “那我将你超度了,那怪物已经被卢明杀死了,你就好好去投胎。” 阿碧一诧,怯怯的转头看向卞青,卞青笑着朝她轻轻点了点头,她这才面露喜色,同闵沫说了声好。 闵沫还是从包里掏出之前剩下的香蜡纸钱点上,嘴里念起了超度经文,阿碧周身执念瞬间被化了个干净,也变回了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模样,等卢明醒来的时候,他只看见了飘在空中的阿碧朝他挥着手。 “阿碧……” “阿明,我从来没怪过你,你要替我好好活下去。卞青哥哥,我走了,你” “去” 卞青没等阿碧说完就打断了她,阿碧点了点头便化成烟消散而去,只留卢明站在原地满眼晶莹。 阿碧走后,镜中镜的世界也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从远处的屋子开始,一切变得混乱碎裂直至落入无尽黑暗 卞青拍了拍还在呆呆看着空中的卢明肩膀,朝闵沫说道: “走了,阿碧去投胎了,这里也就要倒塌了,再不出去就真的永远也出不去了。” 闵沫拽起卢明同卞青一起出了落地镜,就在他们出来的瞬间,落地镜“嗞啦~”一声裂了,布满裂痕的落地镜里也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黑暗。 卢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被吸入了这落地镜中,他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卞青和闵沫,慢半拍的说了声“谢谢” “哎,没事儿。” 闵沫挥了挥手,一脸小问题何足挂齿的模样,心里却乐开了花,卢明说谢谢,多难得啊,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卢明又拽住卞青的手,一脸诚恳的说: “您可曾见过我师父?” “你说的,可是身穿蓝色道袍疯疯癫癫的那个?” “他与我去学校那日确是穿着蓝色道袍” “哦,在街上的一处房间里了,给他使了障眼法,怕他去你家被蛇精吃了” 等几人赶到街道小屋时,刚推开门,便看见卢明他师傅杨鸿光在屋里上蹿下跳。 “小鬼,看我不收了你。” 说完拿着符纸就朝墙上贴去,贴完还四肢搭在墙上左右晃了晃。 “哈哈,这下让我抓住了,让你” 杨鸿光话还没说完,卞青朝房间吹了口气,他便停了下来,看着自己抱着墙壁的动作陷入沉思。 “师傅,你没事。” 卢明上前扶住已是中老年的师傅,杨鸿光小声哎哟了几句后,摸着自己后腰被卢明扶出了房间。 “师傅没事,你怎么进来了,我不是叫你走吗?” “我担心您” 卢明温顺乖巧得像个孩子,双手扶着自己师傅,颔首站着。听徒弟这么一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抬眼便看见门外的闵沫和卞青,眼睛大睁,着急忙慌的朝闵沫勾了勾手。 “小姑娘快过来,你旁边那个不是人,就是他给我使的障眼法。” 说完又从衣兜掏出符纸准备攻击卞青,闵沫看了看身旁的卞青,这卢明果然是被他师傅教得如此不分是非,只要是鬼不论好坏都得杀死? 卞青勾起嘴角,大手一挥,几人便从学校天花板掉了出来,卞青也化成一面铜镜轻轻滑入闵沫的帆布包里。 “出来了?哎嘿,那鬼肯定是被我这符给吓到了,我给你说徒弟,你还得好好修习” “是师傅,徒弟听您的,我们快回去。” “一起走吗?” “不了,我的猫还这里,我找找再走。” 卢明了然的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就扶着自己师傅往外走了,刚到门口就听见杨鸿光跟卢明说: “哎,臭小子,刚刚那女孩儿是你女朋友吗?你是不是早恋了” “是我同学,师傅,不过我没早恋,我都十八马上十九了,算什么早恋啊” “喏,你承认了,你就是在跟人家谈恋爱” 待他们走远,卞青也从帆布包里幻化人形,看着二楼图书馆皱了皱眉。 “鬼门开过了?我还能感觉到鬼门残留的一点点气息。” “你快看看鬼门在哪儿,我要想再打开我该怎么做?” 闵沫的着急,被卞青净收眼底,他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朝闵沫摇了摇头。 “开不了,鬼门被强行关上了,无法从外面打开。” “可我的猫还在里面” “猫?“ 卞青看向闵沫的眼神里满是戏谑,他歪着头瞧着闵沫。 “真的是只猫?可看你这样子,分明是心上人啊。” 闵沫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会对一只猫感兴趣? 闵沫白了卞青一眼,又不依不饶的问道: “别废话,可还有其它进入鬼门的办法?” “倒是可以从别的鬼门进去,只不过每扇鬼门后面都有无法落入轮回的恶鬼,反正不管从哪扇鬼门进去都会被成千上万只穷凶极恶的恶鬼撕扯个稀巴烂,你确定你要进去?” 闵沫听完卞青的话,更担心容玉珩了,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自己养了13年的猫,肯定有感情啊,况且他还是为了救自己才进的鬼门。 “那别的鬼门在哪儿?带我去。” 卞青瘪了瘪嘴,幻化成铜镜又钻回了闵沫的帆布包里。 “我上哪儿知道去,我在那镜中已经呆了千百年,从我上个主人魂飞魄散以后,我流落到人间飘荡,还出不去,偶尔闯进来一两个人活人,我才能知道这世间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过你要是真要寻鬼门,就得多多留意那些孤魂野鬼的动向,说不准真能给你碰上,再说,你不是签了鬼契了吗,还得四处去超度冤魂,不然你也命不久矣了,还担心别人。” “知道了,知道了。” 闵沫叹着气语气有些敷衍。 图书馆的鬼门被容玉珩关了,要想找到他就得从别的鬼门进去,卞青知道她和山包鬼签订鬼契的事,那证明他还是有点难能耐的,至少从鬼门进去会有万千恶鬼这事儿不是他瞎掰的。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姑且一试。 “对了啊,你要是真找到了鬼门把我扔外面啊,我可不想再被那群王八蛋撕第二次。” “你进去过?而且活下来了?” 闵沫看着卞青的眼睛一眨不眨,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第二十五章 小广告 “是啊,九死一生” 闵沫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那既然卞青都能活着出来,容玉珩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事,悬着的心这才落下了些。 卞青要死不活的说完,闵沫听见一声哈欠声后,包里就再没了动静。 话说,从某些方面来说,卞青和容玉珩还是蛮像的,比如睡觉 刚回到家,就看见王川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眼睛哭得红红的,看见闵沫回来连忙扑了上去。 “呜呜~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在那家人水壶里睡着了,睡天都黑了,一回来你和猫大人都不见了” 闵沫被王川扑倒在地,王川的眼镜被他在闵沫的腿上蹭歪了,鼻涕也流了一脸,闵沫嫌弃的将他从腿上推开,他又粘了上来。 卞青从帆布包里出来,蹲在一旁好笑的看着王川和被抱住大腿摔坐在地的闵沫。 “这鬼谁啊?真好玩儿,鼻涕还会吐泡泡呢。” 王川闻声一惊,抬头看见卞青以后,又起身围着闵沫转了好几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闵沫猜想,他大概是在找容玉珩。 果然,王川发现容玉珩没回来以后,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闵沫和卞青,指着卞青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你,你出门一趟就用猫大人换了个这?” 闵沫没有理他,她现在心里乱得很,懒得跟王川解释,起身拍了拍灰就回了房间,关门的瞬间听见外面吵了起来。 “什么这?什么叫这?你懂不懂礼貌啊” 听声音,卞青显然是生气了,也不知道王川平日里那么胆小一个鬼,怎么的今天就敢招惹一个陌生鬼了? 王川见刚刚还笑嘻嘻的卞青突然凶神恶煞,瞬间没了声音,大概已经跪伏在地开始求饶了,毕竟卞青也不是个好惹的。 闵沫轻叹口气,开始想找鬼门的办法。像卞青说的,想找到鬼门就得先找到鬼,找到三四个鬼说不准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鬼门。 这样一想她拿出手机给卢明发了个消息,卢明在文鲁生活了这么多年,这周围哪里有鬼说不准都会找他或者找他师傅,那她到时候只要跟着去就好了。 本以为卢明会拒绝,可没想到这次卢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跟闵沫说,等他消息。 卢明这是转性了?嘿嘿,这家伙之前是杠了点,不过现在还是很友好的嘛。 当然,闵沫的这个想法的维持仅仅直到晚自习结束,她在论坛上以及学校厕所,路边电线杆上看见的小广告为止。 广告内容:你身边有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吗?你遇到过鬼压床、鬼打墙、鬼叫你的名字吗?别怕,别着急,闵大师替你解决一切疑难鬼怪。即到即驱,驱鬼不成功不收一分钱。 还在等什么?赶快来电! 联系人:闵大师联系电话:183 闵沫看见这则小广告时,只感觉跟吃了一整只苍蝇一样难受,不过好在卢明良心未泯,没有把她全名挂上去,只写了个闵大师,否则,往后在文鲁,她怕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而卢明也恰逢事宜的发来消息,简洁明了的两个字。 “搞定!” 闵沫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举起手机把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拍下来发送了过去。 “这就是你说的搞定?” 卢明的对话框显示输入中,却又迟迟没有回过来消息,他是不是醒悟了?是不是发现这么做会给她带来困扰了?是不是在构思如何道歉了? 不过闵沫转念一想,或许他真的认为这样做能帮到自己,要是他道歉闵沫就直接原谅,他应该是绞尽脑汁,想不到其它办法了才这样的,还是难为他了。 等了好半天,闵沫的那句没关系都快到嘴边了,卢明才发来一句。 “只是一个角压着了,也没压着字啊,你管它干啥,还挺苛刻啊你。” 角?什么角?闵沫这才看见那电线杆上的小广告粘的时候被粘住了一个角。 卢明以为她是嫌他粘小广告的手艺不行? 闵沫一把扯掉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手机就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 “喂,闵大师吗,我家出事了,您能来帮我家看看吗?”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如果不是这通电话,闵沫已经要拿着刚撕下来的新鲜小广告去砸卢明的脸了。她捂着手机听筒清了清嗓,故意深沉的朝着电话里说道: “你告诉我地址,我安排一下时间就过去。” 电话那头听见声音明显愣了一下,闵沫也听见身旁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女的啊,靠谱吗?” “我也不知道” “好的闵大师,您到时候直接过来就行地址……报酬……” 女人说完地址就匆匆挂了电话,闵沫把地址记下来就往卢明家走,这个地方她找不到,还得让卢明带她去。 包里的卞青也幻化人形同她一起往卢明家走“你说要是这家人的鬼你打不过怎么办?” “那我就钻回镜子里,任你自生自灭。” 闵沫有些无语,瞥了一眼卞青,好,她就多余问。 跟卢明一起去中年女人家的时候,闵沫总觉得有人在暗处跟着,不是鬼,是人。不过闵沫回头没见着就也没在意。 女人给的位置比较偏,但离学校不是特别远,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女人家住在小区里的4栋6楼604。 小区楼道上有很多小广告,有开锁的、疏通厕所的、搬家公司的看起来跟卢明为闵沫制作的小广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闵沫指着墙壁上一个疏通厕所的小广告问卢明:“你的灵感是来源于这儿吗?” 卢明白了她一眼“有用不就行了,你不还是接到单了,快走,这儿才到二楼” 卞青也笑意盈盈的跟在卢明身后往楼上飘去。 六楼只有一家人的门上贴着福字,其它几家看起来都像没人住一样。 “叮咚~” 按了门铃以后没几秒钟,就有人来开门了,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女人有些微胖,脸上有些轻微的老年斑,身上穿着很朴素,神色有些憔悴,看见闵沫和卢明满脸的警惕。 正常人看不见卞青,所以女人只看见了卢明和闵沫,而卞青早就在女人开门的瞬间飘进了屋里。 “你们找谁?” “你好,我们是来驱鬼的。” 第二十七章 孤僻 中年女人小心翼翼的将水远远的放在闵沫面前,闵沫往沙发上一坐,看着桌上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水,神情很是严肃。 “说,屋里那孩子是谁?” 两人的笑容僵在脸色,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闵沫佯装生气的拍了桌子一下。 “说,你们要是不说,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这不是吓唬他们的,那屋里的小男孩怨气极重,他们现在没事,不代表之后还会没事。 最开始可能只是吓唬他们,怕到后面,就是索命了。 但闵沫始终相信那男孩不会平白无故害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能从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里看见一丝善良。 夫妻俩像是也被闵沫说的话给吓到了,中年男人颤抖着手从桌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叹道: “都是我夫妻二人造的孽啊唉” 男人追胸顿足“造孽啊” 女人也开始抹起眼泪来,她伸手拉住男人锤自己的手,哽咽着说: “他叫李子铭,是十年前我和我丈夫在松山孤儿院领养的孩子。” 女人说完这句就捂脸哭了起来,男人抚了抚女人的背继续说: “我爱人不能生育,我们又实在是想要个孩子就领养了。 子铭刚来我们家时很懂事,也很听话,但可能是因为在孤儿院长大的原因,性格有些孤僻,不爱说话,我们想着等相处时间长了,可能就会好些。” “可没想到,随着子铭的长大,他变得越来越孤僻,起先还会和我跟他妈说几句话,到后来一句话也不说了,每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中年男人也红了眼眶, “有一天,子铭的班主任说子铭在学校打了人,我带那个孩子去的医院,那孩子被打得满脸是血,我看着都觉得害怕。 回来我教训了他一顿,他当时看我的眼神很可怕,我到现在都忘不掉。” 说完男人捂住脸使劲搓了搓,女人抹干净脸上的眼泪继续道: “从那天以后,子铭就像变了个人,性格变得很暴躁,家里面动不动就会有摔东西的声音,我和他爸以为他是撞邪了,找了好几个大师来看,都被他打出来了,大师说不是中邪,是这孩子生性残暴。” 闵沫认真听完他们夫妻说的每一句话后问道: “他怎么死的。” “车祸” 男人说车祸时没有一丝犹豫,闵沫指着中年男人问道: “和你一起出的车祸吗?” 男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是我送他去学校,他下车刚走到车头,一辆货车就朝他撞过来,我亲眼看见他死在我的面前。 我当时被吓傻了,还没来得及反应,撞子铭的货车倾倒,车上锋利的钢材砸在我的车头上,将我的左脚给砸成了残废。” 闵沫再次看了眼男人空着的那条裤腿,又开始细细咀嚼着两人说的话。 照两人说的,车祸是意外,子铭生前也并不是个乖孩子,所以意外死了,没有什么值得同情和可怜。 可是有个漏洞,子铭为什么要打同学,又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难道真的是因为子铭爸爸教训了他吗? “他打了同学,你没有问他原因吗?” “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小孩子之间打闹没注意好分寸,很正常” 男人说得有些无所谓,女人用手肘碰了他一下,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确实有问题,便闭了嘴。 闵沫继续问女人,大概是闵沫实在严肃,女人已经开始有些轻微颤抖了。 “你们除了教训他打人不对,还有没有说过什么其他的话?” 女人听见闵沫问的这句话以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男人也低头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好半天,闵沫都有些不耐烦了,女人才讪讪的说道: “那天晚上我们商量将他送回孤儿院,被他听见了。” “啪” 闵沫愤怒的往桌上一拍,没有说话,那两夫妻听见声音都颤了颤,然后埋下了头,这下她总算全明白了。 子铭是松山孤儿院的一名孤儿,夫妻两人因为没有孩子且生不了孩子所以才领养了他。 可孩子回来以后,他们发现养一个孩子不但要花钱,还要花时间、精力还要应付孩子的学习、心理健康等问题。 当他们发现自己根本不想付出那些东西时,就打了将孩子送回孤儿院的想法。 这哪儿是父母啊,这分明是给人编织了美梦又将那梦揉碎丢弃进垃圾桶的恶魔啊。 “混蛋。” 闵沫生气的瞪着那对夫妻,他们头都不敢抬起来一下。 闵沫还想说许多话,可到最后还是一句没说出来,轮不到她来审判他们做得是对还是错,但她知道,子铭已经死了五年,这五年里他随时都可以杀了这两人,但是他没有。 这五年间这两个人找过许多驱鬼人道士来收服子铭,但他都只是将那些人吓跑驱走了,没有伤其性命,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子铭的善良吗? “可我们从来没有少过他的吃穿学费啊。” 闵沫有些失望的看着两人,没有怒吼没有大叫,只是轻轻的,不带一点感情的说了一句。 “可你们对他造成的伤害跟那些比起来,实在是九牛一毛。” 说完闵沫头也不回的走了,房间里的子铭也已经从墙里钻了出来,站在卞青和卢明面前,显然是听见了闵沫刚刚同外面那对夫妻说的话。 他红着眼睛,眼底都是泪水,就这么直直的望着开门进来的闵沫。 闵沫眼里也都是心疼,她摸了摸子铭的头,子铭眼睛里面的泪水这才终于坦然的流了下来。 子铭话很少,大概是来了领养家庭不被重视和理解导致的。 “不是你的错放过自己,入了轮回,重新投个好人家。” 闵沫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子铭听完她的话竟扑在闵沫身上痛哭了起来。 或许是这么多年,终于听见有一个人替自己说话,终于有人告诉他,不是他的错。 他或许不是不喜欢说话,而是说了话没有人听。闵沫抱着矮自己一个头的子铭也红了眼眶,就连一向板着个脸的卢明也是一脸温柔。 卞青也欣慰拍了拍子铭的头说了句。 “乖孩子” 超度子铭的时候,子铭周身怨气化为虚无,闵沫看见一张纯洁阳光的脸,那是子铭的,他朝闵沫他们笑着挥了挥手,又像突然想起什么,朝着闵沫说道: “姐姐,我和李刚打架是因为他骂我妈是不能下蛋的公鸡。” 第二十八章 闵神婆 他的声音很轻,说完这句话以后,便化成一缕烟钻入了地下。 话是糙话,可闵沫却因为那句话叹息了好几次。 子铭的房间也恢复了原样,闵沫出来以后实在没有力气再骂那对夫妻了,只是把子铭弥留之际的那句话悉数告知了他们。 看着那对夫妻掩面痛哭后悔不已的表情,他们好像终于明白自己错了,不过对于子铭来说,一切来得实在是太晚了。 踏出那个小区以后,卞青变回铜镜回了包里,超度了子铭本来是件好事,可闵沫和卢明却一路都没有说话。 马路上还有疾驰而过的车,路灯下还有不停往灯上撞的飞蛾,要说这个世界没有变,但其实,又已经变了。 真正的出名是什么样子,大概就是这样。 “哎,你看,就是她,听说她会看脏哎,好厉害” “我跟你说她很厉害,把那个鬼的舌头扯出来这样甩这样甩”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她和卢明一起去捉鬼” “到处都贴了她的小广告,连论坛上都有,背后肯定有团队啊,现在做什么没有团队,捉鬼肯定也要团队啊” 闵沫也终于知道昨天晚上跟在自己身后的是什么人了,是他们班的同班同学张扬。 “哎,我跟你们说,我昨晚看见闵沫和卢明去捉鬼了,真厉害啊,全身而退” “咳咳” 闵沫和卢明站在张扬身后听着他说着自己的八卦,张扬面前的同学不停的给张扬使眼色,张扬还问他是不是眼睛进虫子了。 “张扬,你上辈子是个喇叭。” 卢明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闵沫看见他整个身体颤了一下,然后才提溜着眼珠慢慢转过头来,一脸尴尬看着身后的两个人。 “嘿嘿,闵沫卢明啊,这么巧,刚说到你们,你们就那是什么?” 张扬突然面露惊恐的朝他们身后的斜上方指过去。 闵沫和卢明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有一只麻雀慢悠悠的从学校上方飞过,再回过头时,面前已经只剩下刚刚听张扬讲八卦的男生了。 学校自从上次鬼门被容玉珩关上以后,就一切都开始变得正常了,学生也都找回了自己的思想,有人挂科、有人逃课这才像活生生的大学生嘛。 但唯一奇怪的是,闵沫问了许多人,没有一个人记得有黎雪这个老师,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对黎雪没有映像。 还记得黎雪的,就只有闵沫和卢明,这让闵沫很奇怪,黎雪原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不出个所以然,这事儿也就放到了一边,到时候找到鬼门救出容玉珩再问他,反正他什么都知道。 闵沫是神婆的事,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气得她连夜叫上卢明将电线杆上厕所里的小广告都撕了个干净。 不过名声是已经打响了,不光是文鲁大学,就连校外都时不时会有一两个大爷大妈蹲在门问。 “哎,哪个是闵大师啊?” 搞得下午蒋春贵打来电话时,闵沫甚至以为这消息都传到蒋家村去了,犹豫了好半天才接起来。 “喂,舅舅啊” “喂,沫儿,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呀,你舅舅想你啦,让打个电话问问你钱还够不够用,不够给你打点钱。” 电话里是婶婶方慧的声音,闵沫听见不是神婆的事这才松了口气。 “我也想舅舅婶婶啦,钱够用的,我一个学生能花多少钱啊,婶婶你们多给自己买些好吃的啊,我这儿还有课呢,就先挂了。” “好,你学习也要劳逸结合啊,不要太累了。” 又寒暄了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她怕她说多了会把自己已经是个穷光蛋的事说漏嘴。 上次去子铭家的报酬临走时太生气都忘了要了,总不能再跑回去跟人家要。 “叮~” 手机这时又响了起来,抬手一看,好巧不巧,收到微信转账元,是卢明转来的,难道他厚着脸皮去要了? 管他呢,反正钱到手了就行,闵沫捧着手机乐呵了好半天,就差跳起来了,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啊,要早说干这活能赚钱,她早干了呀。 “那个闵沫” 闵沫是站在教室外面的楼道上接的电话,那个怯生生的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闵沫回头就看见自己的同班同学罗尧,双手背着站在闵沫身后,脸色很难看,像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事。 这罗尧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两个人也没什么交集,怎么今天就突然来找闵沫了,要是闵沫没猜错的话,他该不会是暗恋自己,这是?递情书来了? 闵沫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拒绝罗尧才会不伤他自尊,等罗尧将背在身后的手朝闵沫伸过来时,闵沫一慌,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我还小,谈恋爱什么的” 不过闵沫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因为她看见罗尧递过来的根本不是情书,而是一撮黑色的女人头发,那撮头发被他捏在手心,发质干枯毛糙,不像是活人的头发。 “你能看见我手上的东西吗?” 罗尧见闵沫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手,又试探性的问道。 “能看见,哪儿来的。” 看见不是情书,闵沫居然松了一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情书已经比看见鬼还要令她紧张了? 罗尧的手慢慢颤抖了起来,看着手里的头发,脸上也开始浮现出恐惧的神情。 “在我家,我问了好多人,他们都看不见这撮头发,只有你能看见。” 她倒是想看不见,可惜,她就是真真切切的看见了。 “你家最近是不是惹上东西了?” 罗尧摇头“我爸我妈都在外面做生意,我之前也没见过什么灵异事件,但是从上个月开始,我家的所有水龙头都开始流出黑色头发。” 他越说越害怕,将头发往地上一扔,自己抱住头蹲坐在台阶上。 “可是除了我,别人都看不见。” “别怕,下课我和卢明去你家看看。” 罗尧这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从地上腾的站了起来。 “当真?” 闵沫轻笑一声,但还是故意严肃的摆出神婆的架子来,“不过就是去看个脏,难不成还要我给你立个字据不成?” 现在整个学校都知道她是闵神婆,为了更好的接生意,她得把自己佯装得像模像样一些。 “不用不用。” 罗尧挠了挠头,又后怕的看了一眼被他扔在地上的头发之后就回了教室。 第三十章 青河村 卢明顿了顿,又想迅速推开地下室的门看一眼,但是那个佣人似乎故意的一般,在卢明抬手的瞬间便又继续说道: “老爷还说,让你的两位客人一同前往。” 话说到这儿,谁都能看出来,如果不是罗尧的父母有点儿能掐会算的能耐,就是这别墅里有人把闵沫和卢明来罗尧家的事都告诉了罗尧的父母。 现在要他们和罗尧一起上车,也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 “去吗?” 卢明小声问闵沫,闵沫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但仍旧点了点头。 “去”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大概就是她。 吴叔已经开着车在门口等着了,正是今天来接罗尧回家的那个瘦的不成样子的司机。 四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车也不知道开了多久,逐渐开到了乡下,路过一块儿石碑,碑上写着“青河村”,罗尧看到这几个字,开始替闵沫和卢明解起了惑。 “这个村子有我家的祖宅,我祖爷爷在这里生活,可能这次是我祖爷爷要见你们。” 闵沫:“你祖爷爷,他多大年纪了。” “今年应该九十多了” “九十多” 卢明重复了一遍罗尧祖爷爷的年龄,然后同闵沫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 这罗尧的祖爷爷已经九十多了,差人将闵沫和卢明一起带过来,究竟是什么原因,又有什么目的。 车子又在乡下的水泥路上行驶了一段路以后,停在了一处很大的院子前,穿过那个院子是一栋三层乡野别墅,不论是外围还是里屋的装修都是乡下最好的装修了。 院子右边有一处棚子,底下停着好几辆叫不上名字的车,别墅里也是灯火彻亮,看样子应该来了不少人。 闵沫和卢明跟在罗尧身后进了别墅,一进去就一堆人站在那里,中间床上半坐着一个老人,看见罗尧进来,朝罗尧招了招手,一脸的慈爱。 老人应该就是罗尧的祖爷爷罗康顺,罗康顺身边站着几对夫妻,看年纪,有罗尧的爷爷奶奶,还有爸妈叔婶,以及一些可能是他妈妈婶婶那边的亲戚,但很奇怪,他们的脸上似乎都没有一丝喜悦。 反而看起来都很忧愁,看着一步一步靠近的罗尧,除了罗尧父母以外,其它长辈眼里都藏了些厌恶?可又为何会对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孩子感到厌恶? 罗尧朝他祖爷爷走过去的同时,闵沫和卢明再次开始观察起四周来,这别墅连大厅里也都是金钱的气息,有许多古董家具,沙发是上好软皮沙发,大理石茶几上摆着个水晶烟灰缸,烟灰缸里放着一根抽到一半已经熄灭的雪茄。 罗康顺摸了摸罗尧的头,目光就落到了闵沫和卢明身上。 “二位可是看出我这房子有问题?” 罗尧祖爷爷的声音在宽敞的大厅响起,大厅里站着的所有人都纷纷朝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闵沫和卢明僵在原地,就那样安静的接受着无数道目光的审视。 “祖爷爷,他们是我的同学,会看脏” 罗尧说完罗康顺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变得比刚刚还要冷漠。 “既然如此,那你们二位可要好好看看,我这屋子,可有脏东西?” 罗康顺虽说已经九十多岁了,但他说话仍旧慷锵有力,像一个血气方刚的中年男人。 而且他一说话,身边人都鸦雀无声,要么是这一大家子都极有教养,要么就是他们都怕这个罗康顺。 而罗康顺这栋房子很奇怪,可又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没有阴气、没有鬼气、但就是很压抑,这么一会儿功夫,闵沫就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在一个住人的屋子里面,这种感觉更像是在一个关着门的地下室。 闵沫拍了拍帆布包里的卞青,卞青打了个哈欠,就从包里飘了出来。 闵沫本以为这罗家人不会有人看见,可没想到罗康顺见卞青出来,却突然直起了身子。 “你养鬼!” 他居然看得见? 卢明也是一脸惊讶,不等闵沫说话,罗康顺便因为激动,猛烈咳嗽了起来。 身边围着的人也都纷纷上前拍抚罗康顺的背,询问他有没有事,卞青也走上前去看热闹。 但罗康顺仍旧剧烈咳嗽着根本停不下来,他想说什么,但喉咙里不知道卡了什么东西。 咳嗽愈演愈烈,罗康顺的脸上也皆是痛苦不堪。 最后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下,朝地上吐出一口黑红血液后,平静了下来,被扶着躺回床上。 但再躺回床上时,已经没了刚刚的硬朗,气若游丝的看了看卞青,然后轻轻指了指闵沫,示意闵沫靠近他。 闵沫慢慢往床边走去,直到腿快贴在床沿上才停下来,罗康顺憋着最后一口气,张了张口,闵沫没听清,俯身侧耳才听见罗康顺说的是, “救救尧儿” 说完这句话以后,罗康顺就咽了气,闵沫本以为罗康顺的这些后辈会怪她,毕竟事情的发展就好像是闵沫叫出卞青,才导致罗康顺突然暴毙一般。 但奇怪的是,非但没有一个人怪她,反而还给他们安排了房间住下,然后一众人开始忙活老爷子的身后事。 闵沫和卢明被安排在了二楼相邻的两个房间里,夜里睡不着,闵沫趴在那间房间的窗台上发起呆来,卞青从包里飘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撑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闵沫。 “闵沫” 卞青的声音并没有吓到闵沫,闵沫也没有回头看他,仍旧看着窗户外面这个陌生的村庄,淡淡的说: “罗康顺是在我面前死去的,可我完全看不出来他的死因,明明刚进这栋房子时,他的精神状态都特别好,不像是有疾病会突然暴毙的。” “而且,他最后的遗言不是跟他的任何一个后人说的,是跟我说的,那句:''救救尧儿''我到现在都没想通是什么意思。” “对了卞青,你是不是说罗尧快死了吗,为什么?” 卞青亘古不变挂着笑容的脸上,闪过一丝认真,悠悠的说: “他身上阴气很重,原因是他被改了命,但用他现在那个命数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所以他现在的命是个死命,最多活不过一个星期” “那这一切,罗尧的祖爷爷是不是都知道?”闵沫说 “大概,他能看到我,应该是开了阴阳眼。” 第三十二章 罗康顺的心愿 “同样的,一周以后,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好,收入也开始水涨船高,老爷子把寺庙请命的事告诉了村里不知情的其他人,号召村里人将寺庙的使者供奉起来,自己出钱翻修新建了那座庙。”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突然有一天,老爷子再次梦到了使者,可这次老爷子并没有去寺庙祈愿,是使者主动找的老爷子,使者告诉老爷子,这次,他要的是七个男婴,每天一个给他送至寺庙,连送七天。” “老爷子本是毕恭毕敬,可听这使者要的是男婴,活生生的人命,他幡然醒悟,这哪儿是神佛使者啊,这分明是恶魔鬼怪啊。” “老爷子给那使者供奉了男婴?”闵沫问。 罗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 “老爷子既已看出那使者的身份,又怎会如他所愿去残害人命呢,老爷子拒绝了使者,没想到使者大怒,声称不答应就杀了老爷子以及当时刚出生不久的我父亲,老爷子跪伏在地,祈求那使者放他们一条生路,并以日后将自己的曾孙供奉给使者为由让使者放过家里妻小。” “曾孙,那算下来不就正是罗尧吗?”卢明问道。 “正是尧儿”罗勇的声音里透着些疲惫, “那使者闭眼掐算一番,竟也同意了,与父亲说定后,就离开了。但父亲并未曾真的想将尧儿献祭给那恶鬼,而是这些年一直在找寻救尧儿的方法,但都无果。” “直到尧儿出生那年,家里来了个年轻人,算出了尧儿会遭此一劫,我求那年轻人救救尧儿,他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改命,将尧儿的命改了,让那使者找不到尧儿,还替我们布下阵法,说是聚阴掩命,我们也都照做了。” “那使者来找老爷子要人,老爷子说曾孙还未出世,让使者再等等,可那使者却勃然大怒,声称老爷子若不交出尧儿便要灭了罗家所有人,老爷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道法高深的大师,那大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使者封入罐中,可那使者哪有这么好对付,眼看就要破罐而出,那大师再次与它做了个交易。” “说18年以后,老爷子的曾孙以及他的命都给使者,以此来拖延时间,大抵是使者觉得没有人是它的对手,再加之18年对于它来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也便同意了。” “大师帮老爷子开了阴阳眼,还告诉他,自己早就算到18年以后是自己的大限,自己死了没关系,但尧儿太无辜了。” “说他到时候会尽毕生所学将那鬼拖进地狱,定要再找人护住尧儿。” 说完罗勇的额头已经渗出些许密密的汗珠,“可真到尧儿18岁生日当日,那鬼如约而至,大师却已经年迈体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将那鬼打伤后自己也命绝于此,临死前大师告诉了老爷子的大限后便咽了气。” “可老爷子担心尧儿,不想尧儿因为当年自己一个自私的决定了却了他年轻的生命,在全国各地花重金四处寻找驱鬼人,但那些人在看到那座寺庙后都纷纷摇头走了,钱也没要。” “老爷子之所以将我们后辈全部召集于此,就是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罗勇侧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罗康顺,“想必您也听见了,老爷子临死时最后一个心愿便是能有人救尧儿。” “我虽看不见家仙,但听老爷子说您供奉了家仙,还请您的让您的家仙就我尧儿一命,若尧儿能平安度过此劫,房子车子您只管开口,我罗某人皆全部奉上。” 闵沫愣了愣,家仙是什么?难道说的是卞青?想着闵沫转头看了看一旁满脸笑意无所谓的卞青,他也算仙? “叔叔严重了,罗尧是我们的同学,能救他我们自然会尽全力的,至于房子车子什么的真的不用”您要是非要给的话,就都变现…… 卢明:“敢问叔叔,老爷子床底下那一圈黑灰,可是挡那恶鬼的?” “没错”罗勇也面目忧愁的看着地面那圈黑灰, “不单是老爷子床边,这栋房子的外围也都撒了一圈黑灰,这是大师告诉老爷子的法子。” “怕是那鬼马上就要找上门来了。”罗勇还满脸的担忧,不知何时,罗勇身后的一众亲戚也围了上来。 “大哥,你别担心,尧儿不会有事的。”说话的人是罗勇的弟弟罗平,三十好几看起来比罗勇小个七八岁。 “是啊,大哥别担心,这不是有了两位大师吗,不会有事的。” 罗平的老婆姜梅也走近罗勇安慰着。罗勇的老婆陈玉兰把罗康顺的尸身用被子轻轻盖好后也走了过来,眼角红红的,抚了抚罗勇的背,没有说话。 闵沫转头看向卞青,照罗尧爸爸所说,那鬼十分厉害,也不知道卞青这瘦弱身板打不打得过,要是容玉珩在就好了 算是知道了罗尧他们家祖祖辈辈和那鬼的恩怨,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但闵沫想过快,没想到这么快,大概过了有一个时辰,地窖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罗尧祖爷爷家的大门是装了门铃的,而且乡下找人一般都会一边敲一边叫要找那人的名字,但很奇怪外面就只是响着敲门声,一声一声的,清晰的传到地窖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地窖里所有人都开始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面面相觑着恐惧的缩在角落里。 那门敲了一会儿后就停了,四周寂静的可怕,那本该什么也听不见的地窖里,此时众人耳边却是阴风阵阵的声音。 “咚咚” 敲门声变成了撞击声,间隔一秒钟撞一次,而且那个撞击声很诡异,就好像是一个人在用他的头往门上撞一样,是一声声的闷响,地窖里的人都被吓得捂起了耳朵。 “尧儿还在外面!”陈玉兰突然惊呼一声就冲出了地窖,闵沫和卢明对视一眼也跟着冲了出来。 那门口的撞击声还在继续,像是听见陈玉兰的脚步声,撞击的速度越发的快了。 陈玉兰从地窖出来就直冲楼上,闵沫和卢明走到院子里,看着那因为猛烈撞击已经变了形的暗红色铁门,思考着办法。 “卞青,怎么办?” 卞青慢悠悠的走到闵沫身后,看了一眼院子那头的红色铁门打了个哈欠。 第三十三章 无师自通 “不怕,它伤不了我。” 闵沫:“那它能伤我吗?” 卞青:“是个鬼都能伤你,你太弱了。” 闵沫听完,不由得叹了口气,但转念想到什么,又将目光放在了卢明身上。 “明哥,嘿嘿” “你说!”卢明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 “给我滴你的血呗” 卢明还没来得及骂出声,陈玉兰就牵着罗尧从身后的楼上跑了下来。 闵沫:“阿姨,你带罗尧去地窖,不管听到什么声音,天亮之前都不要出来。” 陈玉兰点了点头,“好” 卢明看着陈玉兰和罗尧的背影转头问闵沫,“你有把握吗?” “没有,除非你给我滴血” 铁门的撞击声更大了,似乎是在愤怒门里人的视而不见。 眼看门就要被撞开了,闵沫和卢明也都有些紧张的开始死死盯着铁门。 卢明从衣兜里拿出黄符捏在手上,闵沫也从包里掏出匕首紧紧握住。 卞青慢悠悠的往铁门走去,也就在卞青刚走到铁门前时,铁门被猛的撞开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直接从外面扑了进来,闵沫看见那团东西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可那团东西扑进来以后就不动了,卞青也看都没看它一眼,仍旧注视着被撞开的铁门外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外面。 而那东西是用这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撞的门。 随着铁门打开,一股子尿骚味儿从门外飘了进来,闵沫和卢明捂着鼻子,一步一步往铁门靠近。 “你是谁,不要多管闲事!” 铁门外站着一个浑身是毛,尖嘴猴腮的男人,见卞青从门里出来,带着危险气息的眯起了眼睛。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卞青说完便一个瞬移闪到了黄毛男人后面,手里的铜镜往空中一抛,再落下来时,已经变成六片镜面将黄毛男人围在了镜子中间。 黄毛被镜面照的不停凄厉惨叫,但嘴上依旧不服,“就凭这也想让我魂飞魄散啊未免太小看我了啊……” 卞青看着被镜面围着的黄毛男人,攥紧的手刚准备发力,但转头看到目不转睛盯着镜面发愣的闵沫,忽然又改了主意,勾起了嘴角。 他一抬手,收了镜面,幻化铜镜飞回了闵沫的帆布包里。 “我饿了,打不过他,你们俩上,我睡会儿。” 说完打了个哈欠就再也没了声音,黄毛刚刚被镜面刮得浑身都是伤,现在趴在地上怒目圆睁的盯着闵沫和卢明。 “我怎么觉得被他坑了啊,这玩意儿现在怒气值怕是怼满了。” 闵沫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小声说,卢明也点了点头, “自信点儿,把怎么觉得去掉” 趴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黄毛男人,一边打量两人,一边愤怒的喘着气,闵沫咽个口水的功夫,他后脚一蹬,就朝闵沫扑了过来。 闵沫来不及反应,埋下头抬起匕首挡在身前,卢明见状,飞身跳起,双腿往黄毛身上踹了过去,紧接着又迅速拿出符纸往黄毛身上拍去。 可奇怪的是,黄毛根本就不怕符纸,他一把将卢明贴在他身上的符纸撕下来,当着闵沫和卢明的面把符纸撕了个稀巴烂。 然后满脸愤怒的朝卢明扑了过去,卢明又从院子里的柳树上扯下一根柳树枝,往男人身上一鞭一鞭抽过去,那黄毛男人也不躲,就这么任由卢明抽着他,迎着鞭子朝卢明跑去。 闵沫想过去帮卢明,一低头就看见那黄毛滴在地上的鲜红色血液,大喊道: “卢明,他不是鬼,他是人!” 而那黄毛此时已经近了卢明的身,长满黄毛的手掐住了卢明的脖子,将他举在了半空中,卢明两只手掰着黄毛的手腕,双脚在空中不停蹬着,脸已经因为被掐住脖子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也都显而易见。 闵沫拿出匕首冲过去就往黄毛背上划了一刀,把准了力气,不会伤了他性命,黄毛吃痛,手往旁边一甩,卢明就被摔在了地上。 黄毛用手抹了一把后背流出的血看了看,两只手的指甲忽然变长,怒骂一声“找死!” 就朝闵沫狂奔过来,闵沫也没闲着,撒腿就往外面跑。 “咳咳”卢明剧烈咳嗽了两声,也爬起来跟了上去。 闵沫不知道路,直到跑到一处周围没有房子的农田里时,才停了下来。 那黄毛就紧随其后,见闵沫停下来了,伸手就掐住了闵沫的脖子,闵沫不停拍打着帆布包,可帆布包里的卞青始终都没有动静。 生死攸关之际,她只得自己想办法脱身,闵沫被黄毛掐住脖子举在半空中,她奋力挣扎着,好半天,才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来。 “我知道你的苦衷” 那黄毛皱着眉听完闵沫的话,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咬牙切齿的说:“你想耍什么花招?” “不不是花招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别怕” “我有东西和你交换我的命” 闵沫这句话断断续续说完,黄毛竟真的松了手上的力道,心想:这小娃确实不是自己的对手,就且看看她想玩什么花招。 “你说,我有什么苦衷,你又有什么东西可换自己的命?” 闵沫被黄毛丢在了地上,闵沫咳嗽了几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一脸同情的说: “您当年帮了他罗康顺那么大一个忙,要几个婴孩儿根本不算什么可他却屡次欺骗您,还找人来杀您” 黄毛听完看着闵沫的眼神更锐利了些,“你不就是他找来杀我的吗?” 闵沫看着黄毛又在朝自己一步一步靠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摆了摆手, “不不不,我是他曾孙的同学,我们是过来玩儿的,不是来杀您的。” “在听闻了您被骗的的经历以后,我本人表示十分同情,您不该遭此对待啊” 闵沫硬着头皮主动往已经停在原地不动的黄毛靠近,而黄毛也开始思索起闵沫的话来了。 琴棋书画、说学逗唱她没一样行的,可这忽悠人,不对,是忽悠鬼的本事,她可是打小就会,而且无师自通。 闵沫站在黄毛身侧大大叹了口气后,继续忽悠道: “不过那罗家,现在已经被一个大师撒满了黑灰,您就算进去,怕是也找不到罗康顺的曾孙,不然这样,我帮您把他曾孙骗出来,然后您吃了他,可好?” 第三十六章 俩小孩儿 “您不知道,闵沫她带了个……”王川话刚说一半,卞青就从闵沫的帆布包里飘了出来,居高临下,冷冷的盯着王川。 他看着卞青抱胸盯着自己的眼神,忽然就消了声。 容玉珩自是知道这镜子的秉性,轻笑一声,大腿挣脱王川的手臂,拉住闵沫的手腕,把闵沫拽进了房间。 刚进去,容玉珩反手将门关上,把闵沫轻轻推靠在门上,一只手握着闵沫手腕,一只手抵住门撑住自己的身体。 “想我吗?” 容玉珩的声音很是低沉细腻,俯身看她的眼睛里也都是柔软,但闵沫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脸一红,奋力挣脱容玉珩的手,大义凛然的往自己床上一坐。 “你……你怎么回事……怎么去了一趟鬼门回来,……跟中邪了一样?” 容玉珩噗嗤一笑,收回自己支撑身体的手,往床上一跃,幻化成煤球模样,卧在了闵沫腿上。 这次闵沫没有把他推开,只是抚了抚煤球的头,轻轻问道: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煤球趴在闵沫腿上,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我一直在鬼门里……”顿了顿又继续说, “以后我不在时,你不要擅自打开鬼门。” 煤球说完这句话,呼吸慢慢开始变得平稳起来。 只是闵沫看着熟睡的煤球,心里思绪良多。 “那你以后……可要一直在我身边啊……” 闵沫的声音很轻,似是恳求又似命令的语气,但煤球像是已经入梦,没有回应她。 她又抚了抚煤球,将它放在床侧,自己也躺在床上,歪头看着煤球的眼神一软, “其实,要不是因为你在鬼门里,我也不会去费尽心机寻鬼门,更不会想要打开它,我胆子那么小……” 闵沫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若真就只把他当成一只猫,自己的担心,是否太过了? 可若自己不是把他当成猫?那又是把他当成什么了呢? 自己这心头的小鹿,又为什么每每看见他的眼睛,离他稍微近一点都跳个不停呢? 折腾了一晚上,闵沫又困又累,没一会儿也睡了过去,睡梦中只觉得有一双手,将闵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她仿佛意识清晰,却又无法醒来,更没有力气推开那个怀抱,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眷恋那个温度的。 …… 天刚微微亮,闵沫一睁眼就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人,那人面色阴沉,目不转睛的盯着闵沫以及闵沫身侧的煤球。 “你吓死人了,干嘛啊你!” 闵沫被吓了一跳,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看清来人以后忍不住破口骂了一句。 “你从来不让我和王川进你屋,那怎么他就可以?” 卞青有些忿忿不平的指着床上的煤球。 闵沫白了卞青一眼,“他只是一只猫啊,你跟猫计较什么?” “那我还只是一面镜子呢!” 闵沫被噎得不行,但她想不通的是,这卞青王川虽然是鬼,可活着的时候也是男人啊,怎么就不懂男女之别了。 “吵死了。” 声音从闵沫身后传来,煤球高高的耸了耸背,刹那便幻化人形,惺忪着睡眼瞥了瞥卞青, “卞青,几百年了你怎么一点没变,私闯女子闺房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卞青一脸不屑的打断容玉珩的话。 “那你彻夜待在女子闺房,睡在女子床上就君子了?“ 闵沫看着这两人,怎么看也不像前世的主仆,更像是仇人冤家啊。 正准备悄悄离开,不参与他们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可刚蹑手蹑脚走到床尾,便被卞青拽住手腕给拽回了他身前。 “你要去哪儿,你先说,要我还是要他” 闵沫瞪大眼睛,推开卞青后退了两步。 “我做你们两个的主人有什么冲突吗?” “没冲突,别听这个快一千岁的小孩儿胡诌,出去,有客人来了。”容玉珩笑盈盈走至闵沫身侧,同闵沫一起出来卧室。 “你说谁小孩儿呢,我跟你说,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主人了,还以为能像五百年前一样欺负我吗?”卞青在身后骂骂咧咧。 容玉珩回过头用手指着卞青说:“诶,声明一点啊,我可不是欺负你,那是你自己打不过我。” 闵沫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俩鬼怪怎么跟三岁小孩儿似的。 没再理会他俩,闵沫照常在客厅里的香炉里点了几根香才出的门,但奇怪的是,前脚刚踏出去,王川猛吸了两口就跟了上来。 “闵沫,别把我一个丢家里了呗,你们都要出去,把我带上。” 王川可怜巴巴的拽着闵沫的手,不停摇着,可那手摇着摇着就被另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给拍开了。 “要跟就跟着,你以后再抓她的手,你就不用投胎了。” 容玉珩冷冷的说完这句话,玻璃心的王川眼睛里已经包满了眼泪,很是委屈。 闵沫白了容玉珩一眼,之前没发现他这么护主啊。 “好啦,好啦,没事了,反正今天也是阴天,就让王川就跟着我们。”闵沫一边说一边抚着王川后背。 “他这么怂一个鬼你带上他干嘛?” 卞青似是也有些不解,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先声明啊,我只负责你的安全,他的安全我可不管。” 闵沫:“老留他一个人在家怪可怜的,你之前在镜子里不也一个人待了几百年吗,你不觉得孤独?” 闵沫本是随便一问,可卞青听了那话却忽然眼神闪烁,没再说话。 闵沫见卞青突然变了脸,顿时很想抽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样子,他在镜子里的那几百年真的很孤独啊。 “沫儿,看那儿。” 刚下楼,闵沫朝着容玉珩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不远处停了辆黑色豪车,那车闵沫认识,是罗尧的爸爸,罗勇的车。 罗勇见闵沫下来了,连忙从车上下来迎了过来。 “两位大师,给尧儿改命的年轻大师,罗某已经找到并请到了我家里,还请您二位上车,与罗某回家一趟。” 这罗勇昨晚还说自己寻不到,这天才刚亮就已经把人找到了,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找人更不是什么难事了。 不过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谦卑模样,还亲自过来接闵沫,有钱人没有几个能做到这样的。 闵沫点了点头,就和容玉珩、卞青、王川一起上了罗勇的车,卢明也已经早就在车上了。 “你可真能睡,现在才起床” 第三十七章 聚阴阵 卢明的冷嘲热讽闵沫倒是已经习惯了,反正也不指望能从卢明手头得到驱鬼人的血了,她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了。 “关你屁事。” 怼完卢明,闵沫就上了车,卢明瞅见跟着闵沫上车的一众鬼魂,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在去罗尧家的路上,罗勇没说话,一路上就只是轻轻的叹息着,闵沫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再多问什么,车开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罗尧家。 跟着罗勇进了别墅,罗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边坐着一个戴着圆框墨镜、身穿灰色道袍、头戴黑色帽子的男人。 他们静静的坐在一起,罗尧的脸上看上去比昨晚更苍白了些。 见闵沫和卢明进来,面露喜色起身走了过来。 “闵沫,卢明,你们来啦,又要麻烦你们了,我爸说我惹上脏东西了。” “不碍事。”闵沫应声又和卢明对视了一眼,他们没准备告诉罗尧,就让他继续无忧无虑。 “这位大师,还请借一步说话。”闵沫转头朝着沙发上的男人微微颔首。 那人戴着墨镜,看不见他的眼睛,他仰起头看了看闵沫,继而站起来,随闵沫一起进了一间客房里。 年轻人取下眼镜,闵沫这才发现,他竟然是个盲人! “你看不见?“闵沫有些诧异的伸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 男人也只是寻了一处地方坐下,轻轻说道: “说看不见不对,邪祟之物我都能看见,但要说看得见也不对,我确实只是一个盲人。” 说着他歪头用那双已经蒙着一层厚纱般的双眼在房间四处看了看。 “姑娘身后的两位可谓厉害非常,在下不是他们二位的对手。” “你不用对付他们两位,你只需要将罗尧的命改回来就行了。”卢明接着说道: “而且,罗尧还不知道自己被改命的事,请您也莫要说漏嘴了。” 男人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愿意改,而是当初罗尧的父亲罗勇求我帮他改命时,拘了个女鬼在那聚阴阵里,借用了她的魂脉,要想改命,就的将魂脉还于她,可若是还给了她,怕是不会放过罗尧以及整个罗家和我的。” “哪怕什么,她不是你拘在聚阴阵里的吗,那你自然是比她厉害的,还用怕她?”卢明不解,既然能拘进聚阴阵里,还会怕打不过吗? 男人叹了口气,“这18年的拘禁,她早已怨气横生,这别墅的阴气如此之重,就是由她的怨气转换而成的。” “无妨,区区孤魂野鬼,交于我便是。”卞青双手抱胸一脸的胸有成竹。 “你靠不住,你卖我几次了,我才不信你。”闵沫撇了撇嘴,拍了拍容玉珩的肩膀, “之前是煤球不在,现在他回来了,我才不怕什么孤魂野鬼。” 闵沫一脸得意洋洋的说完,卞青就泼了她一头冷水, “你的煤球在鬼门里和里面的恶鬼大战了好些天,现在魂身虚弱得要死,你看不出来吗?” 闵沫一脸诧异的看向容玉珩,容玉珩脸色确实没有之前好,刚见面的时候闵沫就发现了,但闵沫也只当他是累了,完全没想到竟是在鬼门里受了伤。 这鬼门里竟然如此凶险,连这么厉害的容玉珩都被伤成这样,可想而知昨晚闵沫要是打开了那扇鬼门会发生什么,大概会被鬼门里的恶鬼给生生撕碎。 容玉珩瞪了卞青一眼, “多嘴,区区野鬼,能耐我何?” “还是让卞青去,我不想你再受伤了。”闵沫柔声安抚着,容玉珩探出闵沫心底的关心和在意,好一会儿才笑着在闵沫额前用食指轻点了一下。 “她还伤不了我,别担心。” 卞青双手环胸,没好气的接了一句, “你这爱逞能的臭脾气也是五百年都没变啊。” 容玉珩:“你就是这样和你的主人说话的?” “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主人了,还真是健忘。”这句话卞青是翻着白眼说完的。 闵沫:“好啦,你们俩不要老是吵架耽误正事。” 又颇有领导者风范的和卢明说: “卢明,你去看着罗尧,别让他来地下室,最好是带他回房间,我怕他去了那女鬼伤到他。” “好”虽是不愿意让闵沫指挥自己,但卢明还是说完好就开门走了出去。 王川缩在容玉珩身后,身体又开始没出息的抖了起来,想拽住容玉珩的衣角,又不敢就只能怯怯的缩在他身后。 “王川你就留在这儿,别过去了。”闵沫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男人,又叮嘱了一句。 “您不要误会,他们都是好鬼好妖,不会害人的,我让王川跟您待在一起您不要伤他哈。” 男人会意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闵沫这才安心的出了客房,随同容玉珩和卞青一起朝罗尧家的地下室走去。 罗尧家地下室的铁门换了把新的铁锁, “我去找罗叔叔拿钥匙。”闵沫说。 “不用” 容玉珩伸手拉住闵沫的手腕,伸出手,掌心对着那铁锁,从他掌心钻出一股头发,滋溜钻进铁锁里,铁锁“嗒”的一声便开了。 推开那地下室的门,一股浓郁的阴气便朝着闵沫扑面而来。 就如同那天和卢明一起敲下铁锁时一样,但阴气比那天更甚,更重。 罗尧家的地下室不同于青河村那般潮湿,防潮做得极好,右手边有灯的开关,但是闵沫没有按它,因为闵沫如今已经能在深夜里视物了,就好像,行走的夜视仪。 整个地下室都被阴气充斥着,大约走了十来步,在众多积满灰尘的家具中间的空地上,画着一个圆形的奇怪图案。 这应该就是他们说的聚阴阵了,闵沫指着那图案看了看容玉珩,容玉珩点了点头示意闵沫正是。 “我该怎么做?” 容玉珩:“我说,你照做就行。” “好。” 卞青在一旁抱着胸,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容玉珩:“聚阴阵,顾名思义就是将阴气汇聚于一处的阵法,但此阵需要守阴鬼,也就是阵法下面的那个女鬼。” “你先在这屋子的东南方向点三炷香,再在这屋子的西北方向放一支蜡,我会教你解阵,盘腿坐下。” 闵沫应声在聚阴阵前盘腿坐下,跟着容玉珩口中的解阵咒一字一字念着。 念完后,闵沫只觉得周身都开始发凉,面前的聚阴阵也开始慢慢变淡。地面开始不停摇晃起来,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一般。 第四十章 宁安 “不好。” 闵沫嘴上说着不好,但还是笑着从帆布包里掏出张辟邪符贴在了门上,然后就听见还没来得及出门的卞青发出一声怒骂。 用打车软件叫了一辆车,一上车,那司机就一直不停的从后视镜里看闵沫和容玉珩。 闵沫也发现了司机的目光,那不是普通的打量,而是奇怪中又好像带着些对闵沫的恐惧, “师傅,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司机连连摇头,“没没有。” 看司机实在是有些反常,闵沫就开始一路盯着导航看,容玉珩拍了拍闵沫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 差点忘了,容玉珩已经回来了,那她什么也不怕了啊。 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闵沫已经靠在容玉珩肩上睡着了。 “到到了。” 闵沫揉了揉眼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到啦?那我们走。” 刚下车,车门还没关,那个网约车司机就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闵沫很是疑惑的用手心撑起两边脸颊问容玉珩, “我长的很恐怖吗?” 容玉珩笑着摇了摇头, “那他怎么一副看见鬼的样子?” 容玉珩抬手指了指路边一栋老旧建筑,那建筑的大门上横着一块儿显眼的门匾,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那门匾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宁安殡仪馆”,宁安是这个村子的名字,闵沫又看了看卢明发的那个定位,果然目标地址是这个殡仪馆。 那也怪不得人家司机师傅了,这想象力稍微丰富一点就得被吓个半死。 又给卢明打了个电话,可奇怪的是他还是没有接,闵沫无奈的在微信给卢明留了言,说自己已经到了,问他在哪儿。 等卢明回消息的时间,闵沫又回头打量起那个殡仪馆来。 说来也奇怪,这殡仪馆就光是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从里面吹出来的寒气,不愧是死亡中转站。 “进去吗?”容玉珩说。 “进去干嘛。”闵沫疑惑。 容玉珩笑着拉起闵沫的手就往里走,“进去看看。” 虽然容玉珩爱笑他知道,可是这进的是殡仪馆他这样笑,让闵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而且,这是死亡中转站啊,进去看什么?看别人哭?还是看尸体火化? 闵沫咽了咽口水,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容玉珩往殡仪馆里拽。 这个殡仪馆不大,才进去没走多远就能看到一个水泥坝子,左边有一排矮房屋。 闵沫不知道是干嘛的,直到容玉珩带着她走进去她才知道,那些都是停尸间,房间里四面都贴了白色瓷砖,能照出人脸来,就像一面面镜子。 房间中间放着一张水泥做的床,头部的位置还有个洞,直通地下,而且地上还是湿哒哒的,空气中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闵沫感觉不适,虽说她能见鬼,但是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对于死人她还是怀有敬畏心的,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心里生惧。 她拽了拽容玉珩的手,想离开这里。 容玉珩握着闵沫的手,穿过那几间房屋,那几间房屋是连在一起的,有一个屋子里放着很多个冷冻柜,一看就知道是存放尸体的,闵沫低着头不敢看。 直到快要走出那扇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闵沫吓得拽住容玉珩的手臂,用力得指尖都有些发白了。 “谁?” 闵沫顺着那声音,慢慢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身上系着一个绿色皮质围裙,站在屋子的墙边,看见闵沫和容玉珩,不满的皱起眉头来, “你们两个年轻人,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赶紧出去。” 老爷爷的声音带着些宁安人的口音,闵沫连连点头道歉,然后和容玉珩一起出了那屋子。 容玉珩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出来以后他仍旧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一眼,闵沫知道可能是那几间屋子有问题,但闵沫还是忍住了没有问他,想出了殡仪馆再问。 那殡仪馆的坝子右边还有几间屋子,有专门卖骨灰盒的,还有一些卖丧葬用品的,但都没有人。 闵沫觉得压抑得紧,拉着容玉珩就往殡仪馆大门走,可刚走到门口,刚刚没有人的保安室里却忽然跳出个小伙子来。 “你们什么时候进去的,现在已经六点了,我四点半就关了门了啊。” 听他一说,闵沫才发现,刚刚原本敞开的大门此时却是紧闭着的。 而且那铁门很高,旁边的水泥墙上也都是带电的铁丝网,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扒门或者翻墙进来。 如果那小伙子真的肯定自己锁了门,那么现在看见闵沫和容玉珩从里面出来应该会吓一跳。 闵沫看向容玉珩,可容玉珩还是一脸的不在意。 “那个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这门还没有关。” “不可能,我关了还亲自检查了,而且我刚刚也没有看见有人进来。”男人脸上浮出恐惧的神情。 闵沫看见他咽了咽口水,“你们到底是人是鬼”男人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了。 “当然是人啊,我也正奇怪呢,怎么刚刚门还开着”闵沫又往前走了两步,趴在保安室的窗户边说, “对了,我们刚刚还在里面看见一个老爷爷,头发白白的,穿着个绿色围裙” 那保安听闵沫说完,脸色刷的就白了,一个踉跄差点把身后的凳子给踢倒了。 “你你胡说,李伯已经去世一周了!你怎么可能看见他!” 去世了? 可刚刚闵沫看见那老头时根本没看出一点鬼气啊。 容玉珩看出闵沫的疑惑,淡淡解释道: “今天是他的头七,刚死的人,如果没有什么怨气积于胸口,一般是不会有鬼气的。” 闵沫哦了一声,“可是他的头七为什么回在殡仪馆啊,不是应该回自己家吗?” 容玉珩朝保安室里那个男人扬了扬头, “你问他。” 闵沫再次转头时,那个男人额头已经冒了一圈儿的冷汗,小脸刷白刷白的。 听见容玉珩让闵沫问自己关于李伯的事,他颤抖得更厉害了,好半天才叹着气,颤着声音说, “李伯他是在殡仪馆里去世的。” “怎么死的?”闵沫问。 男人:“心肌梗塞李伯的老毛病了。” 闵沫有些惊讶,“有心脏病他还来殡仪馆工作?” 第四十二章 井底 又问了一些有关于罗康顺的问题,就从那道士家出来了。 瞎道士告诉几人,罗康顺和他原本都是宁安村的人,也是宁安村小有名气的风水师,能掐会算,罗康顺的老婆是青河村的,他是上门去的青河村。 他老婆家是做生意的,可是结婚没几年,老丈人就去世了,他老婆在他四十岁时,也得病走了,他老婆家的生意财产就都名正言顺的落在他头上。 可是奈何他没有经商头脑,使得罗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本以为后面的就是闵沫在罗勇爸爸嘴里听到的那些了,却没想到,从这道士嘴里的却是另一个版本。 罗康顺开始四处寻找术法,想找到能让家里生意好转的术法,不论什么邪魔术法他都试了,可是都没有用,最后他不惜去求黄大仙,可那黄大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并非正经修行的,而是靠吸取人的魂魄来维持修行。 但那黄大仙也不会随便吸人魂魄,他会与人进行交换,满足那人的愿望,让那人心甘情愿奉献出自己的魂魄。 而罗康顺与那黄大仙交换的,正是自己的曾孙罗尧。 可真等到自己曾孙出世时,他看着那张肉嘟嘟细腻白嫩的小脸时,却不愿意与那黄大仙交换了。 他命自己徒弟将罗尧的命给改了,然后又用自己的魂魄吸引黄大仙,说出了自己的大限,让他到时候来罗家吸食他的魂,以及曾孙的魂。 黄皮子贪婪自大,自然是答应了,再后面的,他就不知道了。 宁安村的小路上没有路灯,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那些房屋都只有走近了才看得见。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从头到尾都是罗勇骗了我们,罗康顺现在也死了,难道他是怕我们知道了罗康顺的事不救罗尧吗?”闵沫还是有些想不通。 容玉珩摆了摆手:“你们都被罗康顺利用了。” “利用,其实他不利用我们,我们也会救罗尧的啊。”卢明也叹了口气。 “没那么简单”容玉珩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等走回刚刚那殡仪馆门口时,那殡仪馆门口的灯忽然就灭了,然后门里面保安室里传出一声尖叫。 正当闵沫想笑张开胆小时,细品了一下刚刚的叫声,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刚刚那声尖叫不是张开的。 闵沫从门缝往里面望去,保安室里黑漆漆的一片,从那黑漆漆的保安室里仓皇跑出来一个身影,是个男的,也穿着保安服,可闵沫就是看不清那人的脸。 容玉珩拉着闵沫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侧, “这个地方,没事最好不要进去。” 闵沫抬头对上容玉珩的眼睛,“可是刚刚明明是你叫我进去的。” “有我在,你怕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不在的时候。”说完容玉珩就拉着闵沫往后走。 闵沫故意压低声音问道:“容玉珩,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啊?” 其实她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但是就是不敢确定,因为她在里面根本看不出来,哪个是活人,哪个是鬼。 “别问了,总有一天,你还会来这里的。” 容玉珩说得很神秘,但是脸上一闪而过一丝盖不住的情绪。 又按瞎道士说的位置,去了一趟罗康顺的祖宅,一个破旧的废弃院子,看起来像是很多年都没有人住过了,地上长满了杂草。 推开那已经腐朽的堂屋门,里面摆着一些木制家具,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果不其然,这里才是罗康顺真正名义上的祖宅。 里屋有间房间里放了些香蜡符纸,但是都已经有些发霉了,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霉味。 但还是能看的出来,之前这屋子的主人确实是干闵沫他们这一行的,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东西了。 这房子虽然破败,可还是挺大的,光屋子就有四五间,屋后还有个后院。 容玉珩率先进了院子,闵沫和卢明也紧随其后,后院跟前院不同,与其说是院子不如说是果林,围起来的院墙里种了各种各样的果树,还有一口水井,就那么孤零零的坐落在一棵桃树下。 走近一看,那口井上盖了块儿大石头,那石头上还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就连闵沫也看不到,脑海里的古书里并没有记载。 “这是什么?”闵沫问。 容玉珩摇了摇头,“大概是某种邪恶术法的咒语,不过依稀能看出来是为了封印这底下的东西。” “这下面有东西?”卢明也凑了上来仔细看着石头上的那些奇怪咒语,“是什么东西被封印在这里啊?” 容玉珩:“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闵沫:“能打开吗?” “打开了你不怕吗?”容玉珩挑眉看向她,言外之意就是想听闵沫亲口说出他的重要性。 闵沫认真盯着那块石头上的咒语,一不小心就随了容玉珩的愿,“有你在啊,怕什么。” 容玉珩拍了拍卢明的肩膀,“听见了吗?” 卢明莫名其妙,又乖乖的点了点头,“听,听见了。” “你笑什么?” 闵沫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转脸看过去却发现是容玉珩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咳咳没有”容玉珩轻咳两声,然后走到水井旁,“沫儿,把你的匕首拿出来。” “好”闵沫乖乖的把匕首拿出来递给容玉珩。 容玉珩用力把匕首往大石插去,没想到看起来坚硬无比的石头居然被那把匕首插了进去,而且随着匕首插进去的位置还延伸出一条细长的裂纹。 闵沫看着这匕首居然可以把石头都劈开,刀身却完好无损,心想这么好个东西,定要好好留着,可不能磕着碰着或者丢了。 容玉珩又顺着裂纹用匕首往下一划,那裂纹瞬间变大,容玉珩对着裂纹出了口气,一股黑烟从他嘴里窜出,钻入那块儿石缝里。 石头发出一声闷响,然后裂成两块,从井上落了下来。 探头往井里看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隐约能听见一点水声。 那个井的四周已经长满了青苔和一种叫不上名字的青黑色植物,那青黑色的植物攀附着井壁一直延伸到了井里。 可能是因为这口井太深了,所以即使是能在夜晚视物的闵沫,也没办法看清井底有什么东西。 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里面照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第四十七章 情书 闵沫实在想不通这丁锦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但闵沫不想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见她不走,便准备自己去教室外面,可刚站起来,丁锦一巴掌就扇了过来,闵沫没想到丁锦会动手,一不注意便结结实实的接了她这一巴掌。 “我告诉你,所有人都知道明浩是我丁锦喜欢的人,你要是再敢勾引他的话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丁锦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就留闵沫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怎么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这什么明浩又是哪位啊?” 闵沫摸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脸越想越生气。前桌扎着马尾的马诗婷含着颗棒棒糖,转过身来对闵沫说, “你不知道吗?明浩是大二的一个学长,长得贼帅,全校都知道丁锦在追求他,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回应,可是今天早上一早,他就来给你递情书了,还问我你坐哪儿呢。” 马诗婷一脸花痴的杵着自己的下巴。 “情书?” 她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害她挨了这么一巴掌,闵沫俯身在桌空里翻找起来,可是情书没找到,倒是看见一堆被撕得稀巴烂的粉色信纸。 而作案凶手正是那堆废纸上的小黑爪子。 闵沫捧起那堆粉色信纸,“你说的是这堆吗?” 马诗婷看见明大帅哥亲笔情书居然被闵沫撕成了渣,满脸震惊,腾的一声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你把明浩的情书撕了?” “怎么了?”不就是封情书吗,给她了,不就任由她处置? 卢明坐在一旁抱着手,那样子就像是在看好戏。 “可是明浩学长那么好那么帅……”马诗婷忽然顿了顿, “你是不是没见过他啊?” 闵沫怔怔的点了点头,马诗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可惜了,可惜了。” 大抵是感觉闵沫撕了她男神的情书让她觉得闵沫很没有礼貌,回过身便不再搭理闵沫了。 闵沫倒是也懒得管这些,捧起那堆纸就往垃圾桶走去,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情书…… 但是闵沫想得太简单了,或许闵沫会看脏的事情确实让闵沫在学校里出了一段时间的名,但是那堆废纸,算是让闵沫彻底成了名人。 不过相应付出的代价就是,闵沫成功成为了文鲁大学所有喜欢明浩女生的公敌。 一时间,整个大学,谣言四起。 “你听说了吗,大一那个叫闵沫的,她拒绝了校草明浩啊……” “听说了,据说她是当了丁锦和明浩的小三,被丁锦扇耳光了……”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勾引男人,可真不得了……” “而且听说她还会看脏,哪个正经人会干那个啊……” “可不是吗,还跟我们一个学校,晦气……” 闵沫不小心听到墙角一堆女生的窃窃私语,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怎么自己又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这个明浩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只用一封情书就把自己害成这样 走出文鲁的大门,同卢明道完别,容玉珩便幻化人形,立在闵沫身侧,与她结伴而行。 “你说你把那粉信撕了干啥,我要是完完整整拿去还给那什么明浩,是不是就没这档子事儿了?” 面对闵沫的埋怨,容玉珩没有说话,只是勾着嘴角慢悠悠的继续往前走着。 “你现在挺高冷啊……” 闵沫不满的哼唧了几句,容玉珩还是淡笑着,右手自然而然的牵起了闵沫,闵沫低头看见那只白皙修长的手,瞬间安静了下来。 空中漂浮着许多星星,月光倾泻而下,地上被浅浅映出的一对佳影,不知道是月亮还是路灯的功劳。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美好。 有那么一刻,居然希望时间停在这里就好。 “沫儿” 容玉珩开口打破了平静,“啊?”闵沫有些懵。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多加小心……” “怎么突然说这个?” 容玉珩只是笑笑,随后宠溺的抚了抚闵沫的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闵沫知道容玉珩心头有事,但是他不愿意说,闵沫也没有办法。 这一晚,闵沫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眠…… 这两天倒是少有的没有见鬼,可就是学校里不怎么让人省心,且不说闵沫都没见过这个明浩了,这个明浩又是什么时候看见的她呢? 没有交流过,就单单只是见了一面就喜欢闵沫了吗? 一见钟情未免也太牵强了 “睡不着吗?”容玉珩的声音穿墙而过,闵沫听得很是真切。 “嗯,在想白天学习里的事。” “别想了,快睡,明天好去会会这个叫明浩的。” “晚安。” 天刚亮,卢明已经发消息说在楼下了,闵沫点了几支香就背上包出了门,卞青还是躺在沙发上,旁边是蹲着的王川,他们这是捶了一晚上的腿? 鬼,不知疲惫吗? 容玉珩也变幻煤球钻进包里。 “闵沫,给,早餐!”闵沫看着卢明递过来的早餐却迟迟不敢接下。 “接着啊,又不是给你的。”卢明说着又往前递了递早餐。 “不是给我的你递给我干嘛?”闵沫一把将早餐拍开,还以为这卢明转性了。 而此时从兜里伸出的黑爪子抓了半天终于抓过早餐钻回包里,“是我昨晚去他家叫他带的早餐。” 闵沫:“你昨晚什么时候出去的?” “你睡着以后。”煤球答 “我今天想去找那什么明浩,卢明你同我去吗?” “不去,你惹的桃花债,你带上我干嘛?”卢明一边咬着手里的肉包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闵沫翻了个白眼,一把抢过他另一只手上剩下的肉包子吃了起来,帆布包里也响起大大的一声饱嗝声。 进文鲁以后,闵沫就感觉四周都有女生朝她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进教室更甚,那些眼神简直是要将她凌迟千万遍。 闵沫咽了咽口水,乖乖坐回了位置上,双手往课桌里一摸,又有一份信,可这封信不是情书,而是一封匿名的诅咒信。 闵沫有些嗤之以鼻,这写信的人大概是忘记了闵沫的身份了。 这也太等等,这封信上怎么会有一丝微弱的鬼气?卢明也注意到了,迅速拿出一张黄符贴在了信纸上,信上的鬼气瞬间消散。 闵沫抬起头看了看教室里的所有人,如果直接问是谁写的信,肯定不会有人承认! 想知道是谁写的,怕是就只有愿者上钩了 第五十一章 幽冥老巢 “一个被关在黄泉路口地底下的东西!” “是凶兽吗,还是鬼魂啊?”闵沫忽然莫名从心底升起一丝恐惧来。 容玉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传说除了冥王没有人见过它的样子,而且,传闻中的幽冥是个嗜血噬魂的怪物,没有人能活着从它巢穴里出去。” 闵沫知道容玉珩这话的意思大概是在说,此行凶多吉少,两人极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现在我们只有在幽冥找到我们之前,想办法逃出去!” 容玉珩说完,还牵起闵沫的手,示意她别怕。 闵沫也坚定的选择了相信他,她相信,容玉珩定会拼死护她,而她,也绝不会在容玉珩生死攸关之际松开他的手。 别说他只是一只猫了,闵沫再也骗不了自己了,她就是喜欢他,药石无医的喜欢他! 不管他容玉珩今天是猫是狗,她都不想回头了! 闵沫紧了紧握着容玉珩的手。 这荒芜贫瘠之地,一直走了好久,眼睛里看见的都是遥遥无边的黑石和土堆。 “我们再这么漫无目的得走,恐怕走多久都走不出去。” 容玉珩突然停了下来,看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块儿大黑石说, “看来,只能兵行险招了……” “怎么做?” 闵沫了然,这地方根本看不到尽头,容玉珩大概是想引出幽冥,从幽冥身上找到出去的办法。 话音刚落,容玉珩的右手里便凭空幻出一把匕首,只见他干脆利落的用匕首将自己的手心给划了道血痕。 鲜血从他手心往地上滴着,一滴接着一滴,直至脚下方寸都被染成了黑红色。 闵沫和容玉珩警惕的盯着四周,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未知的东西朝他们奔来。 “你还好吗,不然换我,我血多!” 闵沫瞥见容玉珩越来越白的嘴唇,有些不忍的拽了拽他的白体桖衫, 容玉珩摇了摇头,仍旧警惕的看着四周, “你现在只有魂身,哪儿来的血。” “魂身?” 闵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手背,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和躯干,并没有看出来自己跟没死的时候有什么差别。 要是她现在只有魂身的话! 闵沫忽然灵光一闪, “那我现在是不是能飞了啊?” 闵沫竟不合时宜的兴奋起来。 “能飞是能飞,不过你现在想这个,很像个缺心眼儿。” 容玉珩勾着嘴角,无语的瞥了她一眼。 闵沫听见能飞两个字,就已经足够了,后面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见,抬起双手轻轻往上一跃,果真双脚离地了。 可刚离开地面一米,还来不及高兴,忽然被什么东西拖住她的脚踝,猛的又把她给拽了下来。 容玉珩眼疾手快,看到地底下伸出来的手后,迅速挥鞭缠住那手。 那只手感觉到自己被鞭子缠住,想将手往地底下收,容玉珩一脚抵在旁边的石块上,身子后仰,手见收不回去,便反手握住鞭子,同容玉珩像拔河一样拉扯起来。 闵沫从地上爬起来,握住容玉珩身前的鞭子,同他一起用力拉着。 可那只手的力量极大,拉了半天都没有把它拉出来,反而差点儿把闵沫也给拖进地底下去。 容玉珩松开左手,便那只手伸去,黑色的头发从容玉珩掌心钻出,头发靠近那只手时,瞬间幻化成一把头发丝的小扇子。 小扇子在那只手的手肘关节内侧挠啊挠,那手明显颤了一下,见有用,小扇子又继续朝那只手挠着,终于那只手受不了了,松开了握着的鞭子,想去抓容玉珩的头发。 容玉珩抓住机会,用力往后一拉,那土里,便像拔萝卜似的拉出一个半大的小人来! 那小人,骨瘦嶙峋的,浑身上下就一片破布遮着下面,被拽出地面后还妄图挣脱,无奈容玉珩的鞭子着实是结实,挣扎无果,他这才停下来恶狠狠的瞪着容玉珩。 闵沫上前仔细看了一圈那个瘦巴巴的小男孩儿, “容玉珩,他不会就是你说的幽冥?” 男孩儿看起来就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小男孩差不多,就是比街上的孩子,可能看上去更要营养不良一些、更黑一些、更邋遢一些 “大概是”容玉珩也有些不自信,毕竟他也没见过。 闵沫蹲在地上伸出食指戳了戳那小孩儿的脸蛋,小孩儿却一反常态的眼神柔软下来,与刚刚怒目瞪容玉珩的眼神截然不同。 容玉珩见状挑眉说道: “看来这小孩儿也是看脸的啊,只喜欢美女不喜欢帅哥?” 小孩儿闻言一顿,摇头晃脑的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何不可?” 说完还不忘朝容玉珩翻了个白眼,小孩儿牵住闵沫的手,啧啧了两声。 “姑娘可曾婚配啊?” 闵沫惊诧之余,将自己的手从小孩儿手里抽出, “容玉珩!我怀疑卞他是卞青变的!” 这哪儿是该从一个小孩儿嘴里说出的话啊! “你你你是不是卞青?” 闵沫起身指着小孩儿,咬牙说:“卞青你太无聊了!“ 小男孩摇了摇头,“卞青是什么植物?我这幽冥坡从来寸草不生,我从未见过。” 容玉珩也摇着头,“他不是卞青” “自然不是!”小孩儿傲娇的瞥了一眼容玉珩, “老夫有名字,幽冥便是。”说完他便席地而坐,笑眯眯的看着闵沫。 “老夫?” 闵沫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模样的小孩儿,他自称老夫? “唉,枉我虚活了几万岁,到如今却仍旧是孤身一人。” 幽冥顿了顿,看向闵沫的眼睛里像是递出某种信息,仿佛在说:我还单身啊,你抓点儿紧啊! 闵沫别开头不想看他,可幽冥却笑得春光明媚,不依不饶的又接着说: “姑娘可愿意留下来做这幽冥坡的女主人啊?” 闵沫:“你要说他跟卞青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不相信!” 容玉珩收起笑意,冲幽冥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拽下黄泉铁锁?” 幽冥满不在意的唧了几下嘴巴,才慢悠悠的说: “谁想拽你啊,我拽的是她!”幽冥看向容玉珩身侧的闵沫, “这几千年来,我还从未见过有谁入了黄泉还能出去的,从别的地方出去的我不管,但是从这黄泉路回去的,我自是要看看是谁。” 幽冥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现在一看,他果然不是小孩儿! 第五十三章 还魂 “快过去躺到你的身体上面。” 容玉珩抬手将食指咬破,按在闵沫身体的额头上。 闵沫赶紧乖乖过去躺在自己身体上,卞青也掏出镜子把闵沫和容玉珩整个罩进了镜子里。 据说是为了防止有东西来捣乱。 可闵沫刚躺进身体里便困得不行,半瞬便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闵沫看见一处古时候般将军宰相的府邸,从台阶到门再到屋檐,各处都修建得十分霸气。 看上去住在里面的人,估计也是朝中一霸臣,只不过这地方始终阴气缭绕,闵沫没有多想,她深知自己是在做梦。 索性也就大摇大摆的迈了进去,可进入以后闵沫才发现,这哪里是府邸啊,明明就是宫殿啊! 只是这宫殿似乎不像电视剧里的皇宫那般金碧辉煌,相反这宫殿几乎大多数都是由黑色材料建成的,看上去阴森恐怖得紧。 这让闵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走过层层铜墙铁壁,每一面墙的墙顶都坐落着一个青面獠牙,阴森恐怖的雕塑。 终于闵沫站在一扇极高的黑色铜门前,那门上修建了一个张牙舞爪、凶猛异常、有长长的獠牙、又有虎豹的模样、额头还长着一个犀牛角的头颅,是个门匾的支架。 虽然它看上去四不像,不知道什么东西,但是确实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恐怖感。 四不像上面顶着一个门匾,写着三个繁体字,闵沫一个也不认识。 “早知道好好读书了,这都是啥字啊?” 转念一想,什么地方才会有这么多青面獠牙的怪物雕塑,还都奉至墙顶,上至门匾,那不是极为尊崇的意思吗? 想到这儿闵沫后背一僵,这令人从头凉到脚的阴气……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阎罗殿?! “吱~” 那扇门缓缓打开了,虽然是梦,但闵沫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恐惧,她想跑,可是却发现脚下根本动不了! 直到那扇门完全打开,里面的阴气倾泻而出,将闵沫团团围住,闵沫感觉到一股阴气从闵沫后背将闵沫奋力往那门里面推。 而闵沫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殿内,案前,背对着闵沫站着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光是背影都有一种让人无法靠近的威严。 那人没有回头看闵沫,就这么站着,好一会儿才悠悠的开口道: “你不该来这儿……” 闵沫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的背影,光背影就能让人感觉到这么强的威慑力……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阎王爷? 闵沫强忍着想双腿弯曲下跪求阎王爷让自己活到五更的想法,咽了咽口水,满脸堆笑, “那啥,我也不想来的,不知道怎么的一不小心就到这儿了,我其实睡着了,我还没死,不然您老高抬贵手,放我回去?” 闵沫明显看到那人的后背抽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的寂静, “你属于这儿” 男人的声音变得很悠远,但他明明就站在闵沫面前。 闵沫倒吸了一口凉气,脑袋里疯狂闪过他这句话的意思。 他什么意思? 说我属于地府,是说我该死了吗?可为什么他能说得那么轻松自得,就好像我回家了一样! 闵沫头摇得像拨浪鼓, “您别这么客气……” “我……我还是想再多活一段时间……” 男人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你走” 闵沫以为自己听错了,“您是说我可以还阳了是吗?” 可眨眼的功夫,前面的背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空荡荡的大殿里就只剩下闵沫一个人。 闵沫又朝着大殿四处望了望,叫了两声,确定没人以后,才抚了抚心口。 一想到自己刚刚是在跟阎王讨价还价,就觉得这辈子值了啊! 几乎在同一时间,闵沫再次感觉到眩晕感,眼皮也不自觉的合了起来。 等到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不知道第几天的凌晨了,闵沫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是舅舅打来的,可是现在时间是凌晨一点,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舅舅根本不可能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闵沫拿起手机的手颤了一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喂,舅舅。”闵沫尽量平静的喊了声舅舅,每一秒闵沫都无比反正电话里传来不好的消息。 果然,电话那头婶婶的声音有些急促, “喂,沫儿吗,你奶奶过世了!” 闵沫顿了顿没有说话,在她的记忆里,奶奶、妈妈、爸爸对她来说都很陌生,更贴切一点,或许应该说连陌生人都不如。 没有丝毫感情,若不是舅舅和婶婶这些年的疼爱,她应该是恨他们的。 电话那头的婶婶见闵沫好一会儿没吱声,又接着说, “沫儿,婶婶舅舅知道你不想回闵家,只是,你若是不回去怕是会招人闲话。” 闵沫像是被一团东西堵在了心口,终于深吸一口气后,平静的冲电话里说道: “婶婶我不怕别人议论我,” “只是……他们当年不要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呢?” 过去那些年的回忆不停在闵沫脑海中翻涌。 她心头难受得紧,整个人就像是溺水了一般。电话那头传来婶婶的一声声叹息,闵沫知道,婶婶叹的不是他闵家,而是自己。 估计婶婶开的扩音,舅舅听到这儿也在一旁冲电话听筒喊着, “沫儿不愿意去就不去,这么乖的小孩儿,没有人疼,舅舅婶婶疼!” “乖,咱不去哈,咱不去……” 闵沫鼻子瞬间酸了起来,舅舅和婶婶一直当她是个孩子,那般宠爱呵护,这么多年珍贵无价的爱,闵沫又该怎么还呢? 好半天,闵沫才沙哑着嗓子回道: “舅舅,我回去……” 电话那头的舅舅和婶婶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闵沫会答应回闵家,但还是连忙应了几声好。 心头似乎也有个石头放下了,他们不愿意闵沫心里和闵家一直有隔阂。 如今孙淑芬已经死了,能放下的就都放下。 闵沫放下电话抬头时,容玉珩和卞青还有王川都站在了门口。 闵沫赶紧低头抹掉脸上的眼泪, “没礼貌,看来我要贴一张驱鬼符在我房间门上了!” 几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闵沫,一脸的感慨, “你能醒过来太好了。” 王川一下窜进房间,抱住闵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闵沫揉了揉眼睛,只感觉自己睡了一个很长的觉,现在还有些困, “怎么了?”闵沫问。 容玉珩走至床边坐下,轻声说: “你睡了一天一夜,我在你的体内没有探到你的魂魄,以为还魂失败了……” 第五十九章 黑袍人 方慧宠溺的摸着自己怀里的闵沫, “好,回家婶婶就给你做……” “婶婶最好了。”闵沫把头埋在方慧肩上蹭了蹭。 不急着回学校,是先回的蒋家村,舅舅说明天送闵沫回学校。 下午饭桌上也多了一道红烧肉,还有其它几个闵沫爱吃的菜,对于闵家的事,闵沫和舅舅婶婶也都选择了闭口不提。 闵沫站在房间的窗边看着外面的那个熟悉的山包, “容玉珩……” “怎么了?”容玉珩也立在闵沫身侧往小山包看去。 “你说,要是我那天没有去那里,你会不会就永远只是一只猫啊?” 说完,房间里霎时静了下来,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也都听得见。 容玉珩靠近窗台双手撑着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 “我一直都不止是一只猫……” “我不是那个意思。”闵沫解释到。 “我知道,”容玉珩跃上窗台坐下,身体挡住后面的山包,抚了抚闵沫的肩膀, “沫儿……我会一直护着你的。” 闵沫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有好多东西堵在心口,她怎么也消化不了。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 她根本没有办法掌控任何东西,大概从与山包鬼签订契约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就再也不属于她了…… 她终于意识到,原来那种平静安逸的生活,大概也从那一刻起,便再也回不去了。 “你会开车吗?”闵沫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不早了,等到舅舅和婶婶睡熟一点就得赶去莽子村了。 “你舅舅开的时候我看见过,应该没问题。” “看看就会了?”闵沫虽然言语惊讶,但转身就开始收拾起东西来,换了身衣服,又从衣柜里拿了些香蜡纸钱放进帆布包里。 “我要是有你这能力,学习肯定能不止前十,一定稳坐第一宝座啊。” 闵沫在一旁念叨着,没注意容玉珩的目光一直在那个山包上。 那个山包萦绕着很重的鬼气,但那些鬼气都被拦在了山包内,有一股力量,将那些鬼气严严实实的包裹着。 “在看什么?”闵沫看着发呆的容玉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没什么,蒋春贵和方慧已经睡了,我施了障眼法,他们在我们回来之前都不会醒,走。”容玉珩说完就在前面先走出了房间。 闵沫再次往窗外山包看了一眼,但是她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只是容玉珩的反常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她忽然想到,为什么容玉珩一直这样奋不顾身的帮自己? 真的就因为他曾经是自己的猫吗? 他活了上百年上千年,会在意那人间区区13年的陪伴吗? 不管怎么样,她只要相信容玉珩是不会害她的就好了,不是吗,至于哪里来的底气,大概就是直觉,女人的直觉! 等闵沫下楼,容玉珩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闵沫没犹豫,拉开副驾驶的门就坐了进去。 “还记得路吗?”闵沫问,“用不用我开个导航?” 闵沫知道容玉珩肯定还记得路,如果不是要带自己过去,恐怕连车都不用开,直接就瞬移过去了。 “记得”容玉珩淡淡的说。 “我觉得那个老太太我们不一定能找到”对于那个老太太,闵沫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没关系,找不到她我们就用别的办法。”容玉珩说。 “什么办法?”闵沫歪着身子朝容玉珩这边侧过身来问到。 “那片荒坟定是有幕后的东西在操控着的,那些东西都见不得光,一般只会在晚上出没,我们带走了一个冤魂,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所以我们这次去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找老太太是为了守株待兔的是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容玉珩盯着前面的路况点了点头。 闵沫也明白了,所以虽然老太太是关键,但也不是唯一的一条线索。 等到了莽子村,没做其他停留直直的就往荒坟赶了去,远远的就看见荒坟上有几个身影,闵沫低声呼道: “有人!” “不是人” 闵沫和容玉珩躲在一处石碓后面,静静的观察着那几个身影。 那几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每一个都穿着一身黑色袍子,头被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脸,其中三个站了整齐的一排,另一个和他们对立站着,看起来像是他们的团伙头子。 隐约听见他们的对话。 “几个没用的东西,这坟都被掘了,你们干什么吃的?”领头那个黑袍怒气冲冲的骂着他面前的三个人。 那三个被骂的,就埋着头颤悠悠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要是被下头知道了,怪罪下来,你们几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下面?地府? 闵沫猛的侧身瞪大眼睛看向容玉珩,容玉珩把食指放在嘴边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但是似乎晚了,那边的几个人已经听见了闵沫刚刚发出的一丝动静, “谁?”那个领头的黑袍人厉呵了一声就往闵沫和容玉珩这边走了过来。 情急之下,容玉珩幻化出煤球模样,慢悠悠的朝外面走去。 “喵喵” “死猫,滚远点去!”黑袍人看见是一只猫,瞬时就更生气了,抬起脚就往煤球身上踹去,煤球往前一跃跑了,他没踢倒。 “呸,真倒霉。”那人啐了一口,就往回走了去。 “你们今晚就给我在土里好好呆着,最后三天了,要是在这个关头出了岔子,我也保不住你们。” 黑袍说完后,面前的几个人还是一声不吭的埋着头,他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道: “都听见没有!” “听见了”那几个黑袍颤抖了一下,连连回到。 领头的骂完就往村里的方向走了,可闵沫看得真切,那个人并没有进某户人家,而是走着走着就凭空消失了。 “呸,什么东西啊!”荒坟上剩下的几个黑袍朝着那领头黑袍走的方向吐了口口水。 “让我们在这儿守着,出了事儿全推我们几个身上,凭什么啊?” “可不是吗?你说他有什么能力啊,就做老大,等这次祭祀结束了,我们哥几个又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还轮得到他来使唤我们?” “诶,你说他会不会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啊?那样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他娘的,他要是真敢这么干,我非跟他拼了不可!” 第六十一章 入梦 容玉珩朝着那老太太的房间里吹了一口气,闵沫就看见那个老太太皱了皱眉,然后缓慢睁开了眼睛。 接着老太太瞅见屋子里还是黑的,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大概是在感叹自己年纪大了,睡眠越来越不好。 慢悠悠掀开被子,双脚往床前的鞋子里放,也就大概在这个时候,老太太隐约感觉有人站在窗边,朝窗外望了望,却什么也没看见。 闵沫就站在窗边没看那老太太从房间里出来,往院子里的厕所走去,没有想到这老太太会看不见自己,木木的站在那儿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没看见我,我都忘了,她上次烧纸是在清晨烧的,那时候天已经没这么黑了。” “老人眼神不好,这招不行,入梦。”容玉珩说。 “入梦?” 闵沫扒拉开前面的头发,仰头看着容玉珩,容玉珩点了点头, “我来!” 老太太这时也从厕所出来,慢悠悠的回了房间,一边走嘴里还哎呦哎呦的轻叹着,应该是身上哪里不舒服或是有什么老毛病了。 等老太太躺回床上以后,容玉珩就幻化成烟飞了进去,照着老太太的眉心就钻了进去。 闵沫捋好自己的头发,双手往后一放,昂首挺胸的往窗户一侧靠去。 屋子里面的老太太也睡着了,闵沫自然是相信容玉珩的,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闵浩然也从一旁不知道哪里窜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黄色符纸和一串大蒜, “姐,你看,这是你和大哥用的法宝吗?” 闵沫接过那些符纸仔细看了看,辟邪符、驱鬼符、大蒜,这些东西虽然会有人去寺庙或者找大师求来护身,但是一下在家里放这么多的,很是少见。 “你在哪儿拿的这些东西?” “这家人每间房间里面都有啊,包括厨房和厕所!” 闵沫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这老太太家果然四处都贴了黄符挂了大蒜,就连大门口都贴了,可是这些闵沫进来的时候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到底是自己疏忽了。 那天看见老太太的时候,她分明很害怕,家里面又贴满了黄符和大蒜,人这辈子如果不做亏心事,怎么会这么害怕呢? 这个老太太一定和李老师的死有关! 闵沫把黄符和大蒜都递还给闵浩然,“把这些都还回去,从哪里拿的放回哪里。” 闵浩然听见这话不但没有不情愿,反而一脸的兴奋,连连点头接过黄符和大蒜就往某个房间跑去。 闵沫也不知道他在兴奋什么,现在小孩的心思可真难猜。 摇了摇头,继续靠在窗边看着里面的动静,老太太躺在床上,额头冒着冷汗,但始终是睡着的,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容玉珩才从那老太太的眉心钻出,一出来就领着闵沫和闵浩然出了那户人家。 “怎么样?”闵沫刚出那家人的大门就忍不住问,“她是不是杀人凶手?” “不是”容玉珩一边走,一边牵起闵沫的手,他能看出李老师对于闵沫的特殊意义,知道真相的他也有些于心不忍告诉闵沫自己看见了什么,他把闵沫一直拉到了幼儿园附近。 “沫儿”容玉珩双手按住闵沫的肩膀,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 “我看到,李老师是被一伙流氓轻薄后杀害的并且作案地点就在这幼儿园里!” 闵沫心里咯噔一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更不相信会发生在李老师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身上! 好一会儿,她都在质疑自己的耳朵,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 闵沫大睁着眼,说不出话来,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容玉珩刚刚说的话,盯着地面看了半天,曾经李老师对闵沫的好,都一帧帧浮现在了闵沫的眼前。 李老师给她煲的鸡汤、跟欺负她的同学讲道理维护她、淋雨带她回自己家洗热水澡、跟她讲要积极乐观的活下去,不能说李老师到底有多伟大,教书育人本身就很伟大,更何况,在闵沫心里,李老师一直是闵沫的光 那段日子面对闵家的冷眼,闵沫年纪尚小,只是将经过种种都说与了李老师听,李老师心疼她,爱她,直到后来大了,频频回头看见的也时年幼时李老师的温柔和耐心。 闵沫思绪百转千回,想象到李老师遇害时的无奈和绝望,闵沫就没来由的心疼,好一会儿才抬头盯着容玉珩问: “确定吗?” 黑暗又寂静的巷子里,回响着闵沫低声的询问,她带着一丝侥幸,万一呢,万一容玉珩看错了,万一李老师只是死于意外的呢 直到容玉珩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她眼角迟迟没有落下的眼泪刷的落了下来。 “那跟那个老太什么关系?流氓是他儿子所以她害怕吗?”闵沫的声音有些急。 “不,李老师遇害的那天,她就在旁边,目睹了全程!” 到这儿,闵沫也明白了,那个老太太之所以害怕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看见了幼儿园里李老师被凌辱的过程,而她,没有报警,没有救人 那她和那些害死李老师的人有什么区别吗?不都一样是杀人凶手! 可是她是人,活生生的人,她也没有犯法,或许她只是害怕呢闵沫安慰着自己。 “容玉珩,几点了。”闵沫看着头顶月朗星稀的黑色天空,突然就很想天快快亮起来。 “三点了” 容玉珩眼底有着掩不尽的心疼,他不会心疼任何人,能让他心疼的,只有闵沫。 “你说我们能找回李老师缺失的魂吗?我想亲手超度她。” “一定可以”容玉珩捏了捏闵沫的肩膀,“我们现在要先搞清楚那伙黑袍人到底在干什么!” “你不是说他们不是人吗?”闵沫擦了擦眼泪,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还带着些哭腔。 “他们确实不是人,晚些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容玉珩用拇指擦掉闵沫眼睛底下的那滴眼泪,声音温柔似水,似怕惊了眼前之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闵沫问。 “静观其变,我现在只想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回了文鲁,我们离魂过来,至于他”容玉珩看向一旁脸上情绪复杂的闵浩然,“你准备怎么办?” 第六十二章 为什么杀我? “我不想和闵家人扯上一点儿关系,”闵沫叹了口气看着闵浩然,“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可以可以,姐,大哥,你们忙你们的,我现在就回去了,不用管我,我也不会告诉别人今晚和那晚发生的所有事的,放心!” 闵浩然兴致冲冲的冲闵沫和容玉珩挥手道别后就往闵家的方向跑,一边跑嘴里还一边暗叫道:“真刺激!” 这家伙不骄傲自满了,倒是讨喜了些。 从莽子村回来以后,闵沫本想倒头就睡,她不想再想一丝一毫有关于莽子村的、闵家的、荒坟的事,可偏偏越不愿意想的事越会反复在脑海里回荡。 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闵沫忽然感觉被窝里钻出一团小小的东西,煤球用头蹭着闵沫的脸,框她睡觉,可蹭了好一会闵沫都完全没有困意。 不得已,一条三斤的猫咪便幻化成了一个一米八的男选手。 容玉珩一把搂住闵沫的腰,一只手把闵沫的脸往自己胸口按下去,闵沫听见那只猫的心跳声变得很快很快。 她也不敢乱动了,乖乖的被身旁那人抱在怀里,有那么一瞬,闵沫感觉自己什么都忘了,就只想这么被抱着。 闵沫闭上眼睛往容玉珩怀里靠了靠,闻着容玉珩身上的味道,安心了不少。 早上七点,婶婶已经做好早饭了,准备叫闵沫起床,刚走到闵沫房间门口,闵沫就抱着煤球出来了。 “诶,沫儿,婶婶刚准备叫你起床,你就起来了。” 闵沫打了个哈欠,“婶婶早啊,今天要回学校了,得起早点。” “好好好,快去吃早饭,婶婶还给了装了你爱吃的酱鸭,你带学校去吃。” “谢谢婶婶,我舅呢?”闵沫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 “你舅舅去后院给你敲板栗了,对了,你钱还够用吗?”桌前,方慧一个劲儿的给闵沫夹着菜, “要是不够用你要跟你舅舅婶婶说啊,我们给你汇过去” “够用够用,你们不用担心我。”闵沫本想将自己看脏挣来的钱给舅舅和婶婶的,可是又怕他们担心,反正他们现在钱也够用,暂时就先不和他们说算了。 “沫儿,看今年的板栗啊,是又大又甜,你小时候最爱吃板栗了,舅舅给你敲了一大包,你都带去吃。”蒋春贵提着一个大大的两层食品袋,袋子里装满了新鲜板栗。 “舅舅太多啦,你和婶婶留点儿你们吃啊,都给我,我吃不完的。”闵沫咽下嘴里包着的饭菜,朝方慧碗里夹了块儿肉。 “我们吃什么啊,我和你舅舅要吃不知道去后院敲啊,你带去带去,吃不完分给你同学吃。” 闵沫见舅舅婶婶执意要带也就没再拒绝了,“好,舅舅快吃饭了,吃完我们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成,我先把板栗放车上去。”舅舅说 “把酱鸭也先放车上去啊!”婶婶歪着头朝已经走出厨房的舅舅喊。 “知道啦!” 这次从蒋家村回文鲁一路都很顺利,跟舅舅婶婶道完别目送他们开车走远以后,闵沫一只手提着酱鸭,一只手提着板栗就往租房走。 “容玉珩你倒是出来帮我提提啊。”闵沫埋怨的冲肩上帆布包里的煤球嚷着。 包里的煤球似乎睡得很死,闵沫喊了半天都还是一声不吭得,也没有幻化人形。 这家伙昨晚还搂着她温柔似水呢,怎么天一亮就变得一点男友力都没有了呢?无奈,装睡的猫叫不醒,闵沫只能自己把吃的往租的房子里提,房门上的辟邪符还在, “卞青,王川。”闵沫门还没打开就叫着两个鬼的名字, “回来啦?”王川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了出来。 闵沫推开门一看,客厅正中间放着个不锈钢铁盆,卞青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闵沫没看到王川,又试探性的叫了两声。 “我在这儿呢,闵沫!” 王川的声音还是感觉离闵沫很远,而且那声音嗡嗡的,就好像是在下水道里一样。 “哪儿啊?”闵沫就纳了闷了,这房间那么小,也没什么东西,怎么就只听见声音看不见人了,瞥到一旁的卞青跟没事儿人一样, “卞青,你是不是又欺负王川了?” “什么叫又,什么叫欺负啊,我卞青是那种人吗?”卞青在沙发上盘起一条腿坐了起来。 闵沫假笑扮从容,“是” 卞青白了闵沫一眼,“没劲,不就在那儿吗!”闵沫顺着卞青刚刚扬下巴的方向看去,空荡荡的客厅里,就只有一个倒扣着的不锈钢铁盆。 闵沫试探性的翻过铁盆一看,就看见王川被整个摁进了脸盆里,四肢都挤在一块儿,最上面的是他的脸,看见闵沫后,还咧嘴笑着。 “嘿嘿,闵沫你们回来啦。” 闵沫把王川从铁盆里面拽了出来,王川坐在地上开始捋着自己的四肢和躯干。 “没事儿”闵沫问。 王川笑嘻嘻的回道:“没事儿!” 闵沫没好气的又瞥了一眼卞青,收拾好东西就往学校赶去。 刚出门就碰见一个熟悉的人在闵沫租房的楼道上,来回踌躇着,双目无神,精神涣散,就这么来回走着。 闵沫看见那人后抿紧了嘴,眉心也不由分说的蹙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毅然朝那人走去。 “卢明!” 卢明背对着闵沫,突然听见闵沫的声音顿时愣住了,回头看见确实是闵沫以后,他上前拽住闵沫的手都在颤抖,声音也很激动, “你没事!太好了,你还活着!” 闵沫还是冷静的观察着卢明,这个卢明就是那天在教室杀死自己的那个卢明,闵沫依旧能探到他兜里的黄符,他的身上也没有鬼气。 卢明脸上已经有了些潦草的胡子没有刮,看起来也有些没精神,两只眼的黑眼圈很是明显,看得出,他大概有些日子没睡好了。 卢明不停的打量着闵沫,仿佛在看一个珍稀物件,对于闵沫的起死回生很是诧异。 今天的卢明,似乎和那天晚上的有些不一样,但是闵沫也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 闵沫警惕的甩开卢明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冷冷的看着他, “为什么杀我” 第八十八章 上身 女的越说越神叨,眼睛里全是害怕。 “所以你就判定你老公是被鬼附身了是吗?”卢明问。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女的老公极有可能并不是被鬼附身。 这男人的行为跟更偏向于渣男行为,现在也有很多案例,什么老公被鬼附身了,都是女的自我安慰想象出来的,实际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一切都是因为女的太喜欢自己老公了。 没想到女子却摇了摇头,“不,不是”女的压低了声音,后怕的往身后看了一眼。 “我丈夫,他一过十二点就会变成恶鬼” “刘丽梅!你去哪儿啦!”屋子里传来她丈夫的怒吼声。 刘丽梅听见后浑身一哆嗦,又跟闵沫和卢明比划了两下,示意他们一切小心后就急匆匆的回了自己家,但是她并没有把房门关紧,而是给闵沫和卢明留了个门。 闵沫和卢明会意的放轻脚步跟了进去,时间还早,这家人客厅的挂钟指针正指着八点钟方向。 而刘丽梅正在厨房忙碌的做着晚饭,她的丈夫此时却不知道去了哪里,闵沫最开始就没有在他老公身上发现鬼气,一般上了身的鬼都是很难辨别的。 不过有一定闵沫可以肯定,那就是刘丽梅没有说谎,这屋子里还有着零星点点的鬼气,如果这儿没有鬼那是断然不可能有鬼气的。 闵沫和卢明分开在卧室里面找寻鬼魂踪迹。 可是闵沫连着看了两间卧室都还是只看见了一些鬼气,这时刘丽梅的老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闵沫身后。 “谁让你们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闵沫太入神了,以至于刘丽梅的老公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的都不知道。 闵沫也不想和他正面起冲突,嘴上答应,“好好好,我们马上出去,您消消气……” 但在闵沫走至房间门口时,同他的距离就只隔了半米,闵沫便乘机掏出包里的避邪符就贴在了男人后背上。 可是符纸贴在男人后背上后,他只是看起来更生气了,那黄符却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闵沫和卢明见状,大抵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闵沫猜想得没错,一切都是刘丽梅想象出来的,他老公根本就没有被鬼上身。 男人怒目瞪着闵沫和卢明,他们无奈,只好先暂时从屋里往外走,可当闵沫和卢明走到门口时,男人又低叹道: “二位!” 闵沫回头,男人正一脸的纠结,他看了看厨房的位置,又快步朝闵沫和卢明走了过来, “是我妻子请你们过来的。” 卢明点头说是,男人又去把厨房的门给掩上说, “唉,不瞒二位,我妻子最近精神出了问题,总在外面说我被鬼上身了,已经找了好几个大师来过,我也是折腾得烦了,才会对二位态度如此不好,二位见谅……” “所以都是乌龙是吗?” 闵沫当然是不相信的,这屋子里的鬼气是货真价实存在的,按男人的说法根本就说不通。 “对……”男人的眼神暗淡了下来,透着股莫名的悲伤气息。 “你妻子病了为什么不带去医院呢?”卢明问男人。 “去了,医生也开了药了,所以最近她也是偶尔才发病。有时候她会变得很正常,有时候又会自己偷偷联系驱鬼人……” 男人说话的样子和之前轰赶闵沫的时候全然不同,看上去竟还有几分真诚。 “行,我们了解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哈。” 闵沫说完后就准备转身往外走,但男人再次拉住了闵沫的手腕, “我妻子要是再给二位打电话,二位还是口头答应就行了。” “嗯” 男人随即关上了门。 “你信他说的吗?”卢明问闵沫。 “一点儿也不信,不过符咒对他没有用,要么他确实没有被鬼附身,要么,他实际是个极其厉害的鬼…。” 卢明:“既然单单是符纸不管用,试试带驱鬼人血的符纸……” 闵沫看了看身后的门,“你打算怎么做?” “只能来硬的了。” 卢明眼神坚决,但闵沫还是忍不住泼了他一盆冷水, “你这小身板,光有个子,打得过吗?” “谁跟那莽大汉打啊,我说的是,硬闯进去贴符纸……” “成”闵沫又爬上刘丽梅家的猫眼往里面看了看。 什么也没看见的时候,卢明再次敲响了刘丽梅家的门。 “谁啊”刘丽梅老公的声音。 距离闵沫和卢明走了不到五分钟,所以还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些许的不耐烦。 闵沫和卢明都没有应声,只是闪到了一旁的墙边。 男人打开门后,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就又准备关门进去,卢明乘机丢了个用黄符折的蝴蝶。 蝴蝶卡在门锁的开关处,男人也没有感觉到门没关紧,径直回了房间。 闵沫和卢明乘机悄悄潜了进去。 刘丽梅还在厨房里,要真如男人所说刘丽梅有精神疾病,那她怎么还会有心思做饭。 并且她身上脸上的伤怎么说?那男人很凶,光看上去就觉得不好相处。 如果真要试,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推门进去,然后趁那男人不注意迅速把带了卢明血的符贴在他身上。 卢明咬破手指,把血染上黄符,心里默念了三声数字后就瞬间打开了男人进去的房间门。 男人坐在床边,见卢明和闵沫又进来了,虽然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卢明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把沾了血的符纸往男人身上一贴,男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本以为是符纸起了作用,不料是男人自己发了愣,他从身上拿起卢明贴的那张符纸看了看, “你们怎么还没走啊” 男人脸上是无尽的哀伤,他无力的坐在床上,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着。 “很抱歉我们用这种方式再次到您的家里打扰了您,但是不瞒您说,我们是因为看到您屋子里的异常才出此下策的。”卢明说。 闵沫也附和道:“您说您的妻子得了精神疾病才找的我们,但是我们确实在您家里看见了鬼气,也就是只有鬼出没才会有的气息” 男人弓着身子,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不停的摇着头。 第九十三章 奇怪的压迫感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告诉你我老大的名字和官职的!”丸子头把头拧向一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奇怪,这时候咋不傻了。 一觉睡醒,王川和卢明已经坐在客厅的餐桌上了,坐上还放着卢明买来的早饭。 “你怎么进来的?”闵沫看着卢明还愣了一瞬。 王川积极的举起手,“我,我给他开的门。” 然后闵沫瞄见王川房间里的香已经点好了,就知道卢明是怎么收买心地单纯的王川的了。 闵沫倒是也不客气,看见卢明买来的早饭也拿起来就开吃了,就连语嫣从房门里出来,列行在二楼巡视时,卢明也甜甜的叫上了一声姐姐好。 奇怪,太奇怪了! “今天周末啊,你来干嘛?”闵沫一边吃着卢明买的早饭一边问卢明。 “没事” 没事是来干嘛?给闵沫送早餐的吗?闵沫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她把嘴里面的早餐咽完以后,又把手里的放回了原位。 “你要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啊,不然这早餐我可吃不下去了。” “好,其实是我师父想见你。”卢明说完这句话后挠了挠自己的头。 “你师父?杨鸿光?” “嗯”卢明点头,闵沫有点纳闷,这杨鸿光好端端的见她干什么? “你师父见我干什么啊?”闵沫凑近卢明小声问。 “我也不知道” “行,什么时候?” “吃完早饭。” 闵沫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卢明这师傅怎么想起见她来了?好像自从上次从卞青的镜中世界出来以后就没见过他了。 “嗯,行,那你就带我去见你的师傅,我也挺好奇你师父怎么会突然想见我。“ 闵沫吃完卢明买的早餐后就同卢明一起出了门。 卢明带着闵沫来到一间装饰古典、却又有些简单的房间外,敲了敲门,房间里传来了一道苍老却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进来。“ “是。“卢明推开房门,带着闵沫走了进去。 房间很空,除了墙壁上挂着几幅画和几张书桌之外并没有别的东西,只是房子里有一股很强烈的药香味,这味道很特殊,不同于其它药草的味道,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这味道闻起来有点像中草药的味道,但是又有些不相同,反正很混合,很难用语言形容。 卢明这师傅还挺多才多艺的啊,不但会摆阵捉鬼,看样子似乎还懂中药命理啊。 “这是我的师傅。”卢明走到屋子中间的桌前,杨鸿光坐的位置旁。 闵沫点头,“我之前见过的。” “啊,对,在学校图书馆!”卢明后知后觉的说。 卢明的师傅见闵沫来了,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小姑娘来啦,自从上次在学校一别啊,我就一直念叨着你,我这徒弟平时不善于交际,能有你这么漂亮的同学是他的福气!” “哈哈,您言重了。“闵沫笑道。 杨鸿光又问:“小姑娘,我这徒弟虽然不是很会讨女孩子欢心,但是他勤快得很,洗衣做饭样样都会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 “师傅!”卢明在他师傅身后拽了拽他身上的道袍。 得,杨鸿光说到这儿闵沫就全明白了,他这是以为卢明喜欢自己啊,给自己徒弟牵线来了这是。 “那个不好意思哈杨师傅,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有喜欢的人啦?哎哟可惜了,那他现在在哪里啊?“ “我也不知道,他不是一般的普通人,我也不清楚他在哪里。”闵沫也想知道他在哪里。 “哦,这样,他是什么身份啊?“ “没,没什么身份“她总不能和杨鸿光说容玉珩是个千年老鬼。 “哦,那可真是我这徒弟无缘了,你这么好个小姑娘。错过了啊”杨鸿光说着说着忽然叹起气来, “想当年我跟我的茵茵也是如此,有缘无分呐,有缘无分……” 应该是想起陈年往事了,不过闵沫都说到这份上了,这杨鸿光就算是老糊涂了也不会再撮合自己跟卢明了。 又说了会儿话后,闵沫就走了,从杨鸿光家一出来,卢明就开始道歉, “对不起啊闵沫,我不知道我师父是想让你跟我处对象,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自己就先说他了。” “没关系啊,老人家嘛,很正常的。”闵沫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 “不过你喜欢的人是谁啊?搭档这么久都还没听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呢。” 闵沫顿了顿,“我老家的,你不认识。” 说来也奇怪,她闵沫这么好看一小姑娘居然喜欢上了一只猫,关键还是上赶着去的,那猫从来没说过喜欢自己啊! 从卢明师傅家回顺延楼不算远,闵沫本想让卢明回去自己走回去的,就当散散心,但是卢明偏要送闵沫回去,闵沫只好让他送了。 刚走了没多远,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忽然就乌云密布了起来。 “这样子怕是要下雨了,我们去那家屋檐下躲躲!”卢明说的那户人家就在闵沫前面十米不到,可是闵沫看着那户人家的大门,心里却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安。 大门上已经有了铁锈,看上起应该很久都没有人住了,可是闵沫和卢明站在那家人门口时,雨还没下,闵沫却听见门里面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闵沫问卢明。 卢明仔细听了听,摇头道:“没有啊,你听见声音了吗?” 闵沫猜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就在暴雨顷刻而下的瞬间,闵沫又听见了那个声音,并且那个声音比刚刚跟清晰,似乎离闵沫更近了。 闵沫警惕的盯着身后满是铁锈的大门,那稀稀疏疏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下一刻就要从门里面冲出来了一般。 闵沫捏住包里的匕首,死死的盯着那两扇铁门。 “你还是没听见吗?”闵沫小声问卢明。 “雨声太大了” 卢明还是没有听见,这不禁让闵沫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暴雨给人的压迫感。 并且这两扇门里面的东西也给了闵沫压迫感,让闵沫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到底是暴雨给的压迫感还是门里面的东西给的压迫感 闵沫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始终停留在紧闭着的大门处。 第九十四章 提线木偶 忽然,那生了铁锈的大门发出嘎吱的一声响,但是在暴雨的掩盖下声音很不清晰,不过闵沫还是听见了。 与此同时,两扇大门中间的缝隙处出现了一只充血的眼睛,那只眼睛血淋淋的,雨水打在眼睛上滴下来的确是血水。 这只眼睛竟然在看自己,好像还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就仿佛看到猎物的狼似的,这让闵沫感觉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而且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前方,像是要把人盯穿似的。 这种场景闵沫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可这次却很是奇怪,那只眼睛居然把闵沫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就像溺水的人快要死亡似的,但是她还在不停的挣扎着。 就算是死也不能被一只眼睛盯着死掉。 不过闵沫还是忍住害怕,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不让自己去看那只眼睛。 闵沫想离开那处让她不舒服的地方,可是迈开腿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弹,面前的血眼死死的盯着闵沫,闵沫颤了一下,生怕那只眼睛会扑向自己。 就在这时候,那只血眼又动了一下,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食着什么一样。 这让闵沫感觉到非常不安。 闵沫从包里掏出一张辟邪符贴在胸口,随后继续尝试着迈开脚步,她不断往后退,试图离这只眼睛远点。 可那只眼睛似乎知道闵沫的意图似的,竟然朝闵沫扑了过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传递到了闵沫的身体,闵沫感觉自己的四肢和头脑不由得向那只血眼涌去。 “救命!“ “闵沫你怎么了!?”卢明这时候才发现不对劲,连忙蹲下询问闵沫怎么了,刚蹲下卢明就看见那只鬼眼正要往闵沫胸口钻。 而闵沫刚刚贴的辟邪符已经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卢明掏出黄符粘上血就朝那鬼眼按去,鬼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黄符包住鬼眼开始迅速燃烧起来。 那黄符的火也是奇怪得很,都落进雨里了,居然都不熄灭,一直到把鬼眼烧成了粉末火光才消失。 闵沫和卢明都在跟鬼眼缠斗的过程中跌在了雨里,本以为鬼眼已经被解决了。 可邪门的是,那一只鬼眼虽然被烧得灰飞烟灭,但是却并没有就这么结束,一只又一只的鬼眼从地底下钻出,陆续向前扑来。 一只鬼眼在闵沫身后迅速朝闵沫扑了过去。 “快躲开啊!“卢明大声吼叫,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听见卢明大声喊叫,闵沫闪身躲过朝自己扑过来的那只鬼眼,紧接着连忙伸出右手,在空气之中挥舞着,然后朝卢明扔出去几块砖头,那几块砖头都砸在了鬼眼之上。 “你还有没有黄符,这么多这个鬼东西怎么办啊!” 闵沫最后还是拿出了随身的匕首,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鬼眼就是一刀。 面前的鬼眼应声而落,并在顷刻间便碎成了两半,落在地上的鬼眼还凄厉哀嚎了几声才化为飞烟。 卢明也捻着几道符,染上血朝那些鬼眼扔去,不少鬼眼都被闵沫的匕首和卢明的黄符杀死了,其它的鬼眼也像有自己的知觉一样,纷纷开始向后躲避。 闵沫这时候也顾不上自己湿漉漉的身子,“快跑!” 说完便朝前跑去。 她跑着跑着,突然听见前方的水潭中响起哗啦啦的声音,闵沫转身望去。 只见那条水潭中正在冒出血红色的泡,那些泡正在一层一层的破裂,一颗颗的水珠从水潭中掉了下来,溅落在地上。水潭中冒起了阵阵白雾,而且一阵又一阵的阴风吹来,吹得闵沫身上发冷。 “怎么回事!?“ 这时候闵沫才反应过来,这里面肯定出了事儿,丸子头的老大,怕是已经找来了! “这下糟糕透顶了!“闵沫心急如焚的说道。 可卢明此刻却异常的冷静,他掏出匕首和黄符,背对着闵沫直直的站在水潭前。 水潭里的水缓缓上升,直到有一个人的高度后,血水才渐渐退去,那潭水中央便赫然立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男鬼。 男鬼一出现就目不转睛的盯着闵沫,并且闵沫还发现那个男鬼的四肢包括脖子好像都是断裂开的,然后被其它什么东西缝在一起。 就像就像提线木偶! 这时候又是一阵阴风袭来,木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闵沫冲了过来,闵沫大惊,身体立即向后退去,卢明立刻扬起黄符拦住了木偶鬼,但闵沫还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而就在她摔倒的瞬间,一只大手抓住了闵沫。 “沫儿,别怕,我在!“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闵沫抬头一看,竟然是容玉珩! 可闵沫看见容玉珩的第一眼并不开心,积攒了许久的委屈此刻立即纷涌而至,闵沫的眼圈顷刻间便红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这句话闵沫没有说出来,她终于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那个让她觉得安全感爆棚的怀抱里。 看见闵沫这样,容玉珩感到很是心疼,他连忙安慰道:“沫儿,别哭!“ 闵沫听见容玉珩的话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挂满泪水,连忙用手擦拭着。可泪水仍旧止不住。 “对不起!“容玉珩那向来温柔的声音响起。 听见这话,闵沫哭得更伤心了。 “啊!”卢明一声惨叫,被木偶鬼击倒在地,他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卢明!”闵沫赶紧冲到卢明旁边,“你没事!” 卢明虚弱的摇了摇头,没事,其实闵沫和卢明还极少会受这么重的伤,这次的东西,恐怕真的不简单! “差点把正事忘了,”容玉珩起身朝木偶鬼走去,“你这畜生” 容玉珩手中瞬间幻化一把黑色长鞭,起身一跃回鞭抽在木偶鬼的手关节处,那鬼的一只手便从手腕处断裂落在了地上。 看见自己的左手已经没了,木偶鬼脸上顿时浮现出狰狞的表情,他张牙舞爪的冲容玉珩扑了过来。 “小心!“闵沫看见那鬼脸上的狰狞的表情,心中一凛,连忙朝容玉珩奔了过去。 还没有跑到容玉珩身边,那鬼脸就已经扑向了容玉珩,可容玉珩也不闪躲。 第九十六章 煞气 闵沫收起了心中的思绪,转身朝屋子走去。 可打开卧室门,刚走到床边坐下闵沫就惊讶的发现,矿泉水瓶里的丸子头不见了! 难道是地下那些人在外面伏击闵沫的时候把丸子头救走的吗? 闵沫拿起矿泉水瓶看了看,瓶身完好无损,只是符纸已经裂成了两半。 折腾了一上午,现在天已经快要黑了,早晨明明还是顶好的阳光,可从杨鸿光家里出来以后,就变天了。 现在虽然雨已经停了,可是天空依旧阴沉的厉害,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让人看不清天边的景象。 “哎呦“突然闵沫感到肚子传来了阵阵疼痛感,她忍不住捂住肚子蹲了下来。 怎么回事? 闵沫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但肚子的疼痛感却让她感到越来越严重,她不得不用手捂住肚子,尽量减轻肚子的疼痛感。 “啊啊” 闵沫忍不住叫唤起来,她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双手捂着肚子,脸颊因为疼痛而变得通红,她不停地用另一只手揉捏着自己的腹部,希望能够缓解疼痛感。 她的肚子疼的厉害。 头顶冒出了豆大般的汗珠,她的脸也因为疼痛变得苍白无血色,双手的五根手指已经握紧拳头。 牙齿因为痛苦,已经咬的咯吱咯吱响了。 她已经无法再保持理智了,她只想把自己的腹部的疼痛感消除掉。 肚子越来越疼,疼的越来越厉害,但却无处宣泄,她想叫出来,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忍不住蜷缩在床角边,她感到了绝望,到底是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肚子里! 卞青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立刻从自己房间跑了过来。 他看见闵沫的第一眼,就感到了不对劲,她整张脸苍白如纸,嘴唇乌紫,眼神呆滞,他立即伸出手摸向了闵沫的脖颈处,感到了温热的气息,他松了一口气,但随后,他立刻皱起了眉头。 不过卞青什么都没说,他把闵沫扶到床上躺下后,把手按在她的肚子上。 好一会儿闵沫的肚子才不痛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卞青站在闵沫床边小声说了一句, “你要是知道自己没保护好她,怕是又要自责许久……” 语嫣也站在门口,看着面色不佳的闵沫问, “她怎么了?” “中了煞气。”卞青说。 语嫣一惊,“容玉珩跟她一起回来的,他都没有发现闵沫中了煞气吗?” “应该没发现,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段时间一直分了一缕魂气在闵沫周围保护她,现在魂气也收回了,应该是遇见棘手的事情了”卞青看着昏睡的闵沫叹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语嫣问。 “要想解掉闵沫身上的煞气,怕是只有等她醒了以后,再做下一步了” 闵沫醒了以后已经是半夜了,她感觉自己这一觉睡得极其累,并且还觉得自己的头非常的重,身体非常的轻。 身体有些不敢重负,她走到厨房想喝杯水,王川幽幽的飘到了闵沫的身后,一脸的担忧, “闵沫,你还好,我听卞青说你中了煞气。” “煞气?”哦!她说她下午的时候肚子怎么会疼成那样呢,原来是中了这什么煞气。 “对,煞气!”卞青也听见闵沫下楼的声音从二楼飘了下来。 闵沫倒也没多问,煞气嘛顾名思义反正不是个好东西! “那我现在肚子里的煞气散了吗?”闵沫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的肚子。 卞青摇了摇头,“没有,要化解煞气恐怕没那么简单。” 闵沫看见卞青难看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这次中的这个煞气恐怕就跟得了什么难以医治的疑难杂症一样了。 闵沫长叹一口气,“那我怎样做才能化解我体内的煞气?” 她也没有办法了,这煞气发作的时候实在是太疼了,比亲戚来还要疼上千倍万倍! 她不想再被那种痛苦折磨了,闵沫喝了口水杯里的水,无比坚定的又说,“反正这煞气我一定要解,不管要我做什么!杀人放火除外” “杀人放火倒不必,但你要去趟穆竹山取安忍水饮下方能解你体内的煞,只不过” 卞青顿了顿。 “只不过什么?”闵沫问。 “只不过这穆竹山是一千年以前的山脉了,我不知道现在的穆竹山叫什么名字,具体位置在哪儿。” “这简单!”闵沫一听顿时松了口气,“有度娘啊!” “度什么?”卞青听得一脸懵,只能说他一直以来都有注意个个年代的人的穿衣风格,文化风气,但是对智能手机的了解那可就少之又少了。 “度娘!反正就是不管你问她什么,她都会悉数告诉你的!” 闵沫傲娇的拿出手机点开百度开始搜索起来。 不过闵沫问百度一千年前的穆竹山现在叫什么名字,地理位置在哪里? 百度都是答非所问,殊不知,这穆竹山在一千年前根本就没有被世人所记录,也没有人在那山上生存过,那是一座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山脉。 很是神秘难寻,这才是卞青一直以来担心的问题。 “可能不一定能找到” 卞青的话让闵沫陷入了沉默。 这确实是个难题,这么大的山脉,她要到哪里去寻找呢? “这山脉在那里?“ “我只记得是在西南方向。“卞青说。 “那我们现在就往西南走,我就不信了,还能找不到那个山。“闵沫咬了咬牙,心一横,说道。 “我跟着你,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去冒险。“卞青说道。 闵沫也应下了,自己现在本来就煞气缠身,多个鬼保护自己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要找到安忍水,你的肚子里的煞气,肯定能解掉“ 听到卞青如此说,闵沫心里也有些底气了,不管怎么样,只要她有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 “好,事不宜迟,我上去把香蜡纸钱收拾好我们就出发!” 正好明天就放国庆假期了,闵沫也不用去上课,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先把肚子里的煞气解了才是。 可是,她是什么时候中的煞气的呢? 闵沫努力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所有细节她都没有放过,可就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煞气的 第九十七章 怪梦 不祥之兆 “怎么样了,想到什么没有?“王川看到闵沫一脸的愁云,关切的问道。 “我还在想“ “我陪你们一起去。“王川说。 “你?你还是留在家里,我和卞青去就行了。“闵沫说完就朝房间里走去了。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想清楚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中的煞气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特别没用啊?”王川委屈巴巴的说。 “当然不是,你乖,我们只不过去取个安忍水而已。“闵沫走到楼梯口回头安慰道。 “嗯”王川这才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闵沫,你要不要在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出发?我先探探路。”卞青说。 闵沫倒是不想等,但是卞青对穆竹山的记忆跟现在的世界已经有些不符了,闵沫也是为了更快找到穆竹山,便同意了卞青的提议。 闵沫先是回房间把东西收拾好以后才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相比之前腹部的不适感现在已经减轻了很多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 只是这次闵沫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闵沫的梦里出现了一个小男孩,男孩背对着闵沫。 梦里男孩儿一直背着那个蛇皮包袱,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跑,终于跑到了一条河流旁边,男孩儿把背上的包袱丢到了河里。 “啊!救命啊“男孩儿的惨呼声,让人毛骨悚然,男孩儿跳进了河中。 他的身后好像有什么人在追他,男孩儿显得很是惊慌。 男孩儿游了没多远,就被一条巨蟒缠绕了起来,缠住了男孩儿的身躯,男孩儿拼尽全力的挣扎,可是越挣扎,他就离死亡更近了。 男孩儿拼命的呼吸,想把缠绕他身躯的那条巨蟒给甩开。 可是他越挣扎那条巨蟒便勒的他越紧。 男孩儿被巨蟒缠绕得根本无法动弹。 而这个时候,一个女孩儿从屋里跑了出来,一下子扑到河里,把男孩儿从那巨蟒的束缚中解脱了出来。 男孩儿死里逃生,将女孩儿奉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只是闵沫怎么都看不清那个女孩儿的脸,直到那个小女孩儿回头时,闵沫才看清,那个小女孩儿居然长着一张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脸! 小女孩在对这闵沫笑,她的笑容很瘆人 闵沫顿时从梦中惊醒过来,脑海里全是小女孩儿的那张脸,还有小女孩那个恐怖的笑容。 但是闵沫知道那个小女孩儿不可能是她小时候,因为小女孩儿和小男孩儿穿的都是一身古装,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难道真就简单的只是一个梦,闵沫多想了吗? 天还没有亮,可是闵沫却再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都还是十分清醒。 这个梦太诡异了,诡异到连闵沫都害怕,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她根本就不敢相信,那个小女孩儿居然和自己小时候长的一样! 闵沫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户边上向外面看去,可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一片漆黑。 “算了,还是不睡觉。“ 闵沫慢慢的平复下心情,她无法入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闵沫从楼上下来,走到厨房准备做点早饭吃。 两三个煎鸡蛋,一杯豆浆,一碗米粥。 照例给每个房间点上一支香,吃完早餐就开始等外出的卞青回来。 卞青也终于在天大亮之前赶了回来,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 “闵沫,我找到穆竹山了!”卞青一进大门就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好!”闵沫拿起自己早早就收拾好放在身侧的帆布包,卞青幻化铜镜钻进了包里。 “有些远,你要打车才行。”卞青说。 “没问题!“闵沫答应道,“我已经打电话叫车了。“ 不多久一辆出租车就来到了闵沫和卞青面前停了下来,闵沫拉开出租车门坐进了车内。 司机师傅问:“大师早啊,今天去哪啊?“ 包里的卞青说:“去东阳县,穆竹山在那。“ 闵沫也就重复道:“去东阳县。” “好咧!“司机师傅启动引擎开了出去。 一路上司机师傅的话不断的在闵沫耳边响起,闵沫却听不清,只听见“砰砰砰“的敲击玻璃的声音。 闵沫扭过头,看向玻璃,只见一个老年的老人正不停的摇晃着车内的按钮。 “老人家,你这是“师傅问道。 “师傅啊,我有个孙子昨晚溺水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我实在担心啊,所以我能不能让您送我一程啊。“老头儿说着就用手拍打着玻璃窗。 司机师傅看着老人,又扭过头看了看闵沫,然后又扭过头看着那个老人,直到闵沫同意,司机师傅才点了点头。 师傅:“上车,哪个医院啊?” “仁和!仁和!谢谢师傅啦。“老头儿连忙道谢。 司机师傅往仁和医院开去。 闵沫坐在副驾驶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而司机师傅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闵沫不停的从后视镜观察着上车的那个老人,老人头发斑白,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上了车依旧是一脸愁容。 闵沫一路上都很是警惕的观察着那个老爷爷,直到老爷爷在仁和医院下了车,闵沫才终于相信,他确实只是单纯的想搭个顺风车。 闵沫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的担心太多余了,现在外面的天气这么好,这么大的太阳,那些东西应该不敢这个时候再对闵沫下手。 “到了东阳县以后,还要我们自己找穆竹山,我只探到穆竹山在那一片,不知道哪一座山是它。”卞青在包里说道。 闵沫了然的点了点头,“好。” 她也不再纠结这个老爷爷是不是有问题,而是开始考虑接下来怎样才能找到穆竹山,或者说是找到穆竹山的踪迹。 车开了很久,终于在傍晚开到了东阳县。 闵沫和卞青现在位于东阳县的一处偏僻的小村落里。 在那村子的最北面,有一座破败的木质小房子,在那木制小房子的前方有几座坟墓,坟墓上面有着厚厚的积雪,但是在坟墓的周围却长满了茂盛的灌木丛。 而那些坟墓的正后方,连绵了好几座山脉,重峦叠嶂。 第九十八章 穆竹山 闵沫一路上都很是警惕的观察着那个老爷爷,直到老爷爷在仁和医院下了车,闵沫才终于相信,他确实只是单纯的想搭个顺风车。 闵沫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的担心太多余了,现在外面的天气这么好,这么大的太阳,那些东西应该不敢这个时候再对闵沫下手。 “到了东阳县以后,还要我们自己找穆竹山,我只探到穆竹山在那一片,不知道哪一座山是它。”卞青在包里说道。 闵沫了然的点了点头,“好。” 她也不再纠结这个老爷爷是不是有问题,而是开始考虑接下来怎样才能找到穆竹山,或者说是找到穆竹山的踪迹。 车开了很久,终于在傍晚开到了东阳县。 闵沫和卞青现在位于东阳县的一处偏僻的小村落里。 在那村子的最北面,有一座破败的木质小房子,在那木制小房子的前方有几座坟墓,坟墓上面有着厚厚的积雪,但是在坟墓的周围却长满了茂盛的灌木丛。 而那些坟墓的正后方,连绵了好几座山脉,重峦叠嶂。 “是这儿吗?”闵沫问卞青。 卞青抬头看了看那几座山,“是这儿,不过已经过了一千年了,穆竹山早都变样了。” “那你还记得穆竹山有什么同别的山脉的不同之处吗?” “让我想想,对了!穆竹山的半山腰处有一片黑树林……”卞青说。 “那我们先从第一座山开始找!”闵沫的目光落在右手边的第一座陡峰上。 这里的山座座山势起伏,有许多陡峭的悬崖,一般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攀爬上去。 “你说,这些山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凶兽猛兽之类的啊?”闵沫和卞青一边往山里走一边问卞青。 “应该不会,如果是凶兽猛兽,我们进入这里以后,肯定能感受到那些凶兽的气息,但是这次进来,这里除了有几座山峰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有生命气息的生物存在。“卞青想了想回答道。 “哦,好!“闵沫也只是随便问问,听到卞青说这里除了几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外,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生命的东西存在,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在两人的继续往山里走,在快要到达山顶处时,闵沫和卞青也基本可以确定这座山不是穆竹山,只是东阳县的一处普通的荒山罢了。 可就在这时,闵沫突然看到前方似乎站立了一个白衣人,在他们的正前方,有几棵树被砍断了,而且这棵树的中央有一块巨大的凹陷处。 在这凹陷处,有一滩血渍! 难道有什么生物死亡了吗?还有血流在地上,这些血是这个人的? 闵沫看向卞青,“我们去看看!“ 两人慢慢的靠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诡异生物。 “是你们,又是你们!“这时,这个白衣生物转过身来看向他们二人,眼睛中露出一种仇视的目光,嘴中还说着。 “你们这些杀人凶手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他愤怒的看着他们。 “你是谁?“闵沫问道。 “哈哈哈哈,我是谁?“他大笑了一声说道,“你们把我们全族人都屠戮干净了,还问我是谁,你们也真敢说出口啊?!“ 闵沫听到他的话后,不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什么叫我们把你们全族人都屠杀干净了,这是怎么回事?!“ 卞青暗自拽了拽闵沫的手小声说,“他应该是很久以前生活在这里的人,我们现在看见的只是他的一缕残魂罢了。” “残魂?”闵沫恍然大悟的看向那个白衣男人,“难怪闵沫在这个男人周围一点鬼气都看不见,他竟只是一缕残魂。” “你们怎么这么恶毒啊,我们全族上下几百人啊,全都被你们杀了个精光!流了那么多的血啊” 男人说着说着双眼开始充血,眼神充满了愤恨。 “你好好看看,我们是杀了你们全族的人吗?”闵沫冷静的同男人说道,“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你不妨想想,当年杀了你的人长什么样?” 男人听闵沫如此一说,竟立在原地发了愣,他闭上眼睛晃了晃头,又朝闵沫和卞青走近了几步,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瞧我着眼神,是我认错了,十分抱歉二位,只不过你们二位来这里做什么,这座山已经荒废很多年了,这山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花草树木,没有任何一个活物。” “我们是来找穆竹山的!”闵沫直言不讳,却不想,白衣男人听见穆竹山三个字以后,脸色竟变得慌张失落起来。 “你们找那山作甚,你们可知道那座山是那个人的墓冢?”男人战战兢兢的说完就后怕的四处看了看,似乎在害怕什么。 “那个人?哪个人?”闵沫继续追问道,男人把闵沫说得云里雾里的,她实在不知道,穆竹山竟然还是某个人的墓冢? “我不知道!”男人惊呼。 “那你可以告诉我们,穆竹山是哪一座山吗?”卞青问,“实在是太多年了,我现在也探不到它的气息了。” “你们要去送死我不拦你们,但是你们被拉上我,我已经只剩一缕残魂了,我不想跟我其他族人一样,全部魂飞魄散了” 男人看上去十分哀怨恐慌,似乎穆竹山上的东西,就是那十八层地狱之下的恶魔一般恐怖吓人。 “别怕,你只需要告诉我们哪一座山是,我们自己会去找寻,一切都与你无关。”卞青道。 男人惶恐的缩着脖子,好一会儿才说:“穆竹山就在山下那排坟墓的正后方!” 也就是闵沫和卞青刚到时看见的那几座坟墓后面正中间的那座山便是穆竹山。 “那我们快过去。”卞青说完同闵沫对视一眼后就一同下山朝中间那座山上爬。 天已经黑尽了,可是穆竹山上却异常的寂静诡异,闵沫听不见一点丁点儿除了自己走路以外的其它声音。 “这山上果真没有活物。”闵沫喃喃道。 “上了这座山你就不要说话了,自己拿一张隐息符贴上。”卞青小声说。 闵沫虽然很不解,但她知道卞青也不会害自己,估计是为了闵沫能安全上山安全下山。 她就乖乖照做,随后就同卞青一起往穆竹山深处走去。 第九十九章 又见颜陉 穆竹山跟刚刚那个山还真有些不一样,一踏进这山的树林,闵沫便感觉到浑身发冷,还有些不适。 爬到山腰的时候,闵沫和卞青果然看见了卞青说的那片黑色树林,只是卞青的眉头却锁得紧紧的。 闵沫想问他树林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但想到卞青在山脚时的提醒,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卞青走在闵沫前面,跟闵沫就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这树林不对劲,闵沫左脚刚踏进就发现了,这树林里的树子,宛如已经失去了生命般的死寂 闵沫贴近一棵树仔细看了看,漆黑如墨干枯毛躁的枝干和树叶,没有一丁点儿的生气,果然,这些树都是死的! 卞青见闵沫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树,便小声说道:“不用看了,这片树林的树全是死的,都是被诅咒的树” 卞青说到这儿就没说了,闵沫更迷惑了,但她还是很清晰的意识到一点,这穆竹山卞青虽然什么都没说过,但闵沫从那个白衣男人口中还有刚进山时卞青的警惕里也能看出,这山,恐怕真的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在。 不过闵沫也没想太多,反正自己跟卞青在一起,只要能安稳取到安忍水就好,其他的,她不需要知道太多。 两人继续向上走着,走在前面的卞青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扭头望向了后面,闵沫也随之回头,只见在她们的身后出现了一条黑色的小路,一直向上延伸,而且路两旁的树木,都在微风吹拂下摇晃着。 两人对视一眼,便朝小路走去,突然间,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块石碑,这块石碑上写着“天煞地阴“四个字。 看到这四个字,闵沫看向卞青的眼睛里有多了层疑惑,而卞青则是心里都一惊,他没有想到,这天煞地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蹙眉转过身子,对着闵沫说道:“闵沫,这个地方不简单,你小心一点!“ 闵沫听到卞青的这句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想这地方有多诡异啊!这个时候她又不敢询问,便只好默不作声,点了点头默默地走到了石碑前。 闵沫站到了石碑前,低头看着石碑上的这几个字,心里不禁有些害怕,她抬手摸了摸石碑,这石碑冰凉,摸到手上时,闵沫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她突然想到了那个白衣男子对穆竹山的恐惧,只是她现在看见的不是坟墓,是一块儿黑碑,但是看见这个黑碑的时候闵沫也看见了卞青的表情不对劲,怕是这个黑碑也有问题。 “去山顶!”卞青低声说完就率先绕过了黑碑往山顶走,闵沫也紧随着跟了上去。 从黑碑到山顶的距离已经不远了,闵沫和卞青没走一会儿就到了,山顶有一棵参天大树,长得枝繁叶茂,而卞青看见那棵树时神情才略微松了口气。 “把匕首给我。” 闵沫应声把包里的匕首拿出来递给卞青,卞青手起刀落,只一瞬,那棵大树的躯干便被划拉了一条口子,并且从那条口子流出了一股纯白色的汁液。 卞青让闵沫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杯子接了一杯,“快喝,喝了煞气就解了。” “好”闵沫话音刚落卞青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闵沫愣了愣,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股熟悉的肉在泥土里腐烂的味道再次涌进了闵沫的鼻腔里。 引得闵沫一阵干呕,当闵沫再次抬头时,卞青已经不见了,地上的绿草正在疯速生长。 就在那些绿草长到闵沫脚踝处时,那个熟悉的人影也再次站到了闵沫的面前,还是那个阴翳的眼神,还是那张惨白无血色的脸。 “封絮你这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颜陉看到闵沫似乎很开心。 闵沫尬笑了两声,低头看见自己手里的安忍水,这安忍水可得来不易,她还是先喝了再说!接着闵沫就瞬间将它一饮而尽后,朝颜陉点了点头。 “是啊,这不是又有些日子没见了吗,你也不来看我”她瞎说的,她瞎说的,求您,等她回家可千万别去看她。 颜陉勾着嘴角抬手递给闵沫一个口哨,“这个给你,以后只要你想见我便吹响这个口哨,我便会立刻现身在你身边” “啊啊这个好啊!这个好”闵沫咽了咽口水,假装开心的接过颜陉递给自己的口哨。 她还没想通怎么颜陉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他说的是,闵沫是过来看他的? 等一下,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是住在这个地方的吗 这么说,难道颜陉就是白衣男人口中的“那个人”? 闵沫心头一颤,但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上次闵沫就已经知道这个颜陉的能力远在卞青之上,她不能惹怒他,也不能让他发现自己不是他口中的封絮,否则,怕是今天就要就地安葬了。 所以她必须谨慎,不敢露出马脚,她必须保存自己的实力,不能让这个颜陉看出任何蛛丝马迹,她要尽量隐藏自己,让他找不到蛛丝马迹。 “哦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你在这里,就来看看。“ “听谁说?” 颜陉的眼神依旧阴翳中带着股邪魅的笑容。 闵沫也扯了扯嘴角,“这个我呵呵,是啊,我听谁说的呢“ 闵沫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尴尬的呵呵傻笑两声。 她怎么知道是听谁说的啊,这鬼怎么刨根问底的啊,况且哪儿有人跟她说过啊,根本没人跟她说过这个颜陉会在这儿啊! 要是早知道他会在这儿当然闵沫为了安忍水还是会来,但是至少会做一点心理建设嘛,现在真就是没有一点点防备 “无妨,你能来,我很高兴!”颜陉牵起闵沫的手就往自己怀里放。 闵沫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就想往回收,可她没想到,颜陉的力气竟如此之大,闵沫往回收手却没有能将手拉回半寸。 而且这颜陉的手心还有怀里都是冷冰冰的让人不舒服,不像容玉珩,他的怀里就一直都是暖的 呸,他俩哪儿来的可比性啊…… “封絮,你信我,颜陉这颗心这千百年来一直都在你那儿……” 颜陉突如其来的话,让闵沫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应。 毕竟他的心在封絮那儿,不在她这儿啊! 第100章 魂飞魄散 “我信我信!” 闵沫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的颜陉,颜陉听见闵沫说信以后,脸上绽放出一个闵沫看不懂的笑容。 接着颜陉用力一拽,将闵沫给拉进了自己怀里,闵沫想挣脱,却被颜陉拥得更紧了。 “别推开我……”颜陉的声音从闵沫的后颈处传来,闵沫害怕的不敢再动。 不知怎么的,明明颜陉的声音也很温柔,但是闵沫却仍旧觉得充满了凉意。 良久,颜陉才松开闵沫,目光清冷的看着闵沫身后, “有人在找你……” “有人找我?”卞青! 闵沫转身往身后看去,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啊……” 卞青去哪儿了? 颜陉抬起右手一挥,一阵薄雾从闵沫眼前散去。 闵沫这才看见,卞青还背对着闵沫在刚刚的位置站着,“卞青!” 卞青回头看见闵沫和一旁的颜陉,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闵沫你过来!”卞青三步并作两步,拉起闵沫的手就往后走,足足距离了颜陉三米远卞青才停下。 “怎么了?”闵沫小声问。 卞青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的盯着三米外的颜陉。 “好久不见啊,卞青,你的主人呢?”颜陉看见卞青却一点都不意外,似笑非笑的说。 闵沫没想到,颜陉和卞青居然认识!卞青的主人,那不就是容玉珩吗? 这颜陉还认识容玉珩? “我的主人早就魂飞魄散了,不都是败您所赐的吗,这才多少年啊,您就给忘了?颜煞王!” 卞青说完闵沫才注意到,卞青看向颜陉的眼神里,藏满了愤怒。 颜陉轻蔑一笑,“那家伙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魂飞魄散了,我可不相信。” “你不相信那你就自己去找他!” 卞青似乎不想再和颜陉多说一句话,转身拉住闵沫的手腕,就往山下走,“我们走。” 闵沫看见颜陉的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赶紧收回目光,低头跟着卞青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没走几步,颜陉便瞬移到了闵沫和卞青的面前。 眼神阴翳,脸色铁青。 “这不过才千年不见,你怎么就变得目中无人了啊,鬼差卞青?” 卞青恶狠狠的盯着颜陉,“您莫不是还要我对您三拜九叩,尊您一声君王吗?当年的事您不会都忘个一干二净了!” 颜陉眯着眼,眼神危险的看着卞青,似乎下一秒就要燃起战火了一般。 “我早就不是鬼差了,您也早不是地府君王了,我并未低您一等!曾经尊您没有假,但早在一千年前,您毁我主人、祸乱地府之时您便不配了!” 颜陉听完卞青的话,本就白皙可怖的额头和脖颈处皆是青筋暴起,凶狠可怕的眼睛里冒出青光, “闭嘴!” 颜陉怒气攻心,刹那便站在了卞青面前,右手掐住卞青脖子,单手将他托举了起来。 闵沫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眼看卞青就要不行了,闵沫朝着颜陉大喊,“住手!” 但当颜陉转过那张十分愤怒恐怖的脸,用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看向闵沫的时候。 闵沫秒怂了。 “我,我的意思是,你别生气,别跟他一般计较” 颜陉掐住卞青的手顿了顿,“封絮你在替他求情吗?” “不不不,怎么可能,我是怕你太生气气坏了身子,而且这人倒也不坏对,不至于” 不至于这样掐他魂体,眼看卞青就要不行了啊,这给闵沫急得哟。 颜陉凝视了闵沫好一会儿,才抬手将卞青给摔在了地上,卞青也被直接摔出了三四米远。 闵沫回头看了看卞青,确认卞青还活着,问题不大后又靠近颜陉,捧住颜陉的手说, “你的手没事儿” 颜陉似乎对闵沫的讨好行为很是满意,被闵沫捧起的手反手住闵沫,另一只手揽过闵沫的腰,闵沫再次被颜陉拉进了怀里。 闵沫知道就算现在她和卞青两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这个鬼,她这也是出于下下策的无奈之举,这颜陉的怀抱果真让闵沫浑身不适。 卞青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看着闵沫和颜陉,闵沫冲卞青眨了眨眼,可是卞青却视若无睹的蹙着眉。 这卞青怎么回事啊,她难道看不出自己为了救他把自己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吗?她可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被识破的啊,而且这鬼这么厉害,要是被识破了,那闵沫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我今天要先回去了”闵沫推开颜陉,颜陉点了点头便再次松开了抱着闵沫的手。 闵沫走回卞青身旁,同卞青一起下了山,半山腰时,闵沫和卞青都没有在看见那个刻着“天阴地煞”的石碑。 “石碑哪儿去了?”闵沫问卞青,但卞青也只是瞟了一眼刚刚石碑的位置没有说话。 他再次回头看了看山顶,也就是刚刚看见颜陉的那个方向,最后卞青叹了口气耷拉着头在闵沫前面下了山。 不管闵沫在后面怎么叫他,他都当没有听见一样,闵沫也只好作罢,乖乖的跟在卞青身后。 卞青心情不好,闵沫看出来了。 兴许是刚刚那个鬼和他之前相处得并不愉快而且闵沫好像还听见了有关于容玉珩的事,可是不管闵沫怎么问卞青,卞青都一言不发。 从山上下来以后,闵沫还发现一个很诡异的怪事,期初上山时立在穆竹山前的几座坟墓,现在都不见了,并且闵沫好看见几个黑影往山顶窜去。 “墓碑不见了!”闵沫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但卞青也只是随便瞄了一眼,就掠过了,卞青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 司机师傅还在不远处的路边等着闵沫,这个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司机也已经开始在车上打起了吨儿。 闵沫轻拍了拍车窗,司机朦胧着睡眼抬头看了看闵沫,又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连忙把车门上的锁给打开了。 “大师你忙完啦,那我们接来下?” “回家。”闵沫说。 安忍水已经找到喝掉了,煞气已除,现在这个时候回去,明天早上到,还能睡个回笼觉。 卞青没有幻化成铜镜,他只是呆呆的坐在后座上,眉心紧锁,看上去忧心忡忡的,但闵沫实在不知道他怎么了,问他什么,他又通通都不说。 第102章 杨大师跟闵神婆 按卢明说的,闵沫和卢明去了第一家声称家里闹鬼的那户人家,那家人住在文鲁东边的一处城中村里。 来之前提前打了电话,所以闵沫和卢明走到街道口时,打电话的人就已经在街口来接闵沫和卢明了。 来的是一个很胖的男人,看上去有接近两百斤的样子,他脸上的肉耷拉着,顶着一对黑眼圈,脸色很是不好,正因为如此,闵沫一看见他便猜到了,家里闹鬼的肯定是这个人没得跑。 “你好,我们是刚刚给你打过电话的驱鬼大师。”卢明道。 男人一听,顿时像看见了救星一般,“您好您好,杨大师,您的电话是同事给我的,同事跟我说,您在这个方面的造诣是整个文鲁最好的,只是,我真没想到您居然这么年轻!旁边这位是?” 闵沫诧异的看了卢明一眼,杨大师?这人找的是卢明的师傅杨鸿光,不是卢明啊。 “没有没有,严重了严重了,这位是闵神婆。” 卢明谦逊的应下来,显得何其自然,丝毫看不出是冒名顶替的,说完还不忘报了报闵沫的身份。 “哦,能跟您一起出来办事儿的肯定也很厉害!”胖子激动的握住闵沫的手。 “没有没有”闵沫连忙将手抽出。 “你先跟我说说你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卢明说。 “是这样的,我怀疑我哥被鬼上身了!”胖子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黑眼圈叹气,“能看出来!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能看出来,具体怎么回事?”这么明显的黑眼圈,闵沫和卢明想看不出来都难啊。 “边走边说。”胖子说着右手往前一指, “我家就在那边,从上个星期开始,我哥就开始变得怪怪的,我们兄弟俩父母死得早,一直相依为命,我哥对我很好,什么好吃的都会让给我” 胖子越说越难过,“我不知道我哥怎么了,但是他从上个星期的某天晚上开始,他就会拿着厨房的菜刀站在我的床边,我半夜惊醒看见我哥举着刀,我命都快要吓没了,可等我醒了我哥就会把刀收起来,然后旁若无人的走出房间。” “会不会是梦游?”闵沫问。 “不,不可能,我跟我哥18岁之前一直都睡一间屋的,他有没有梦游症我还不知道吗?而且我哥不但晚上会举刀来我房间,每天晚上还会躲在房间里啃煤炭,不管我怎么拦都拦不住!” 听胖子这样说,他哥的情况很奇怪,还是去他家看看再说。 “就在这儿了。”胖子领着闵沫和卢明停在自家门口,他侧着耳朵听了听房里的动静才开的门。 “这个点儿一般我哥都在睡觉,刚刚我出门的时候他就在睡觉,不知道醒了没。” 打开门,闵沫发现胖子家的所有窗帘都是放下来的,“关窗帘干什么?” “哦,都是我哥关上的,我忘了说,他好像还变得不能见光了。”胖子说。 闵沫也确实在房间里看见了微弱的鬼气,看来胖子的哥哥确实是被鬼给附身了。 胖子把闵沫和卢明带到自己哥哥的房间里,他哥哥似乎听见了声音,刷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弟弟!” “诶,哥我在呢!”胖子连忙应道。 “这两位是?”胖子的哥哥目不转睛的盯着闵沫和卢明,眼睛里逐渐泛起敌意。 “哦,他们两个是我的朋友”胖子的声音有些发颤,大抵是自己哥哥冷冰冰的说话方式吓到了他。 “朋友?”胖子哥哥的声音越发冰冷了些。 闵沫和卢明也知道附身在胖子哥哥身上的那个东西大概已经发现了闵沫和卢明的不对劲,闵沫也把手放进帆布包里攥住匕首。 “怕是你找了对付我的!”胖子哥哥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起来,趁胖子不注意,用手掐住胖子的脖子,自己背对着墙警惕的盯着闵沫和卢明。 “你被伤害他,他是你弟弟啊!”卢明喊道。 “别装了,你们早看出来我不是这死胖子的哥哥了!”胖子哥哥面露狠意。 胖子的哥哥一边说一边用手掐住胖子的脖子,胖子也拼尽全力的反抗着,但是他的力量根本就比不上胖子哥哥,胖子的脖子被掐得紫青,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睛也越来越红。 闵沫不能伤他,这身体是胖子他哥的。 手里的匕首又放回了包底,卢明则拿出黄符沾上血就要朝男鬼按过去。 男鬼不得不松开掐住胖子的手,往旁边躲。 胖子得到解脱之后,立马就瘫倒在了地上,不停的喘息。 闵沫也掏出辟邪符贴在胖子胸口,这样就算男鬼上身的胖子哥也靠近不了胖子了。 卢明继续捻着黄符朝刚刚躲开的胖子哥身上按,一时之间,两人在房间里快速追逐了起来。 本以为男鬼没辙了,可没想到的是,他突然贴着墙用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再过来我就带着他跟我一起死!” 男鬼一直都很凶狠冷静的说着话,哪怕自己现在处于下风,闵沫仍旧感觉不到他有一丝害怕。 “你敢!”卢明似乎也有些急了,冲附身的男鬼恐吓道。 “卢明,别激动!“闵沫按住卢明的肩膀,她也没有想到这个男鬼竟然会如此凶狠冷静。 但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激怒他! “好!“卢明应了一声,又夹紧了捻着黄符的手。 闵沫见卢明镇定下来,心里也稍安,现在男鬼还附身在胖子他哥身上,卞青没从包里出来,得等到闵沫和卢明把男鬼从胖子哥身体里逼出来,他才会出来解决男鬼。 “这样,你从胖子他哥身体里出来,我们放你走!”闵沫开始尝试和男鬼进行谈判,但谁知道男鬼并不买单。 “呵,幸福小区的女鬼是你们解决掉的,别以为我跟她一样好对付!” 这意思是,这些鬼平时也聊微信啊,什么消息都互通有无的吗? 而且幸福小区那个女鬼哪里好对付了,那女鬼还是废了闵沫和卢明好大劲才超度掉的呢! “你误会了,我们真没有恶意,其实我们就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不用那么大反应。”闵沫假意解释道。 “什么问题?”男鬼眯着眼仍旧十分不相信的上下打量着闵沫。 第104章 不适合活人居住 “房子风水被改?”卢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看着,这房子像是很久都没人住过的样子。”霉味有点重,闵沫不禁捂住了鼻子。 “这房子的风水被改也不过才一两天的事情,只是被改得极阴极湿不适合活人居住,倒是适合……” 闵沫:“适合什么?” “适合死物……”卞青的声音越发低沉,眼睛也开始在房间里来回扫视着。 阴暗潮湿的屋子里,每一件家具都冒着绿色的苔藓,不像人居住的屋子,倒是像那种山上的山洞,给人的感觉都是十分的阴冷不适。 “卢明,你确定那人给你留的电话和地址是这里吗?”闵沫看着屋里的景象,虽然卞青说这房子是被人改了风水,但闵沫看这房子实在是不像有人住的,感觉像是已经空置了好多年了一样。 “我再确认一下,”卢明拿出手机反复查看着,“没有错,我确定是这个地址和这个号码,我记得给我打电话的是个年轻女孩子” 卞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去了里面的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破布。 “闵沫,这屋子的主人怕是已经遇害了。” 闵沫凑近卞青,看着他手里的破布,那块儿破布看上去十分的老旧,并且闵沫还看出来,那块儿布应该是从某个人的衣服上被撕下来的,接口处并不是很平整。 “这布” “这布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的,也不是死物的,应该是屋子主人活着的时候与这人发生争执,不小心撕扯下来的。”卞青看着那块儿布说。 闵沫竟意外看着那块儿黑色的布觉得有些许的熟悉,“这布会不会是黑袍人的!” 她想起来了,这布的颜色和材质都很像之前和他们交手的黑袍人的袍子。 卢明一惊,“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像,像黑袍人的衣服摆,可是那黑袍人的衣服并不是寻常衣服,会这么轻易被人撕下来吗?” “不是用手撕的,这布是被卡在衣柜缝隙处的,应该是屋主把那人推搡到衣柜上正巧被挂下来的。”卞青说完又转身走走进了刚刚的房间里。 闵沫和卞青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只有少许的几样家具,衣柜里面的衣服也都还在,只是无意例外的都是布满了霉菌的,看上去绿油油脏不拉几的。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摆台,上面是一个女孩子的照片,但是照片上女孩子的脸已经看不见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扣掉了一样。 女孩子下半身穿着一条白色蕾丝花边的小裙子,一双小白鞋,手上还拴着一根红绳。 “这个女孩儿应该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了,可是女孩儿的脸怎么看不见?”卢明指着床头柜上的照片。 闵沫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照片上的脸为什么被人扣掉了。 难道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吗? 这屋子的诡异程度已经超出了闵沫的想象,包括只要在这间屋子里面闵沫甚至都感觉不到外界的气息,刚刚同卢明进这小区的时候外面还是艳阳高照的,可这时候闵沫再往窗外看时,外面已经是阴云密布了。 但闵沫却完全分辨不出到底是外面的天气变了,还是因为闵沫在房间里的缘故。 “这里没有活人了。”卞青说,“既然是跟黑袍人有关,这里我们来晚了,赶紧去下一家!” 卞青一说闵沫和卢明都反应过来了,二话不说就往楼下跑。 闵沫都走到门口了,又折回房间里把那块儿破布给拿上了。 “卢明,你带空白黄符朱砂笔墨了吗?”闵沫一边下楼一边问卢明。 “带了,你要用吗?”卢明应道。 “待会儿再用,我们现在先赶紧去下一家。”闵沫想着,待会儿解决完下一家的鬼以后就用这块儿破布画张追踪符,找到那个黑袍人。 一下楼,外面是晴空万里,闵沫回头看了一眼刚刚下来的位置。 司机师傅还在小区门口的停车位上悠闲的听着歌,“师傅,快,我们要去这里!” 卢明火急火燎的把备忘录上面的地址给司机师傅看,师傅也听出了卢明话语里面的着急,立刻发动油门就往下一个地点赶去。 第三个打电话的人,家住在文鲁市边上一个叫长庆村的村子里,打电话过来的是一个年迈的老头,他说自己的儿子被鬼附了身。 等闵沫和卢明赶到长庆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老爷爷在村口的槐树地下坐着,卢明不确定是不是那个老人打的电话,正准备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的时候,老人杵着拐缓缓朝闵沫和卢明走了过来。 “是杨大师吗?”老人试探性的问道。 卢明点了点头,“是,老人家,是您给我打的电话吗?” 老人的眼睛已经因为白内障看东西并不是很清晰了,他擦了擦眼角连连点头道:“是我,是我。” “那我们现在就去你家看看!你儿子什么症状?”不能再耽搁,卢明担心晚了再出人命,连忙扶着老人往他家里赶。 “我叫何兴祥,我儿子叫何东,三天前,我儿子去地里干活回来后就开始一直嚷着肚子痛,走不了路,我请了医生来家里看他,可医生都说看不出什么毛病,让去医院检查,我又请村子里的小伙我儿子去了医院,医院检查多项指标都是正常的,但是他那肚子还是一直都在疼,远房亲戚提议找先生来看看,看看是不是染上脏东西了” 卢明的师傅本是何兴祥这次请来看脏的,但是卢明瞒着自己的师傅把这些活都给揽下来了,不过卢明看脏得的报酬他全都会悉数给他师傅。 “老人家,你儿子除了肚子疼还有其它症状吗?”闵沫在一旁继续问。 何兴祥想了想说,“有!他从那天从田里回来就一直在说自己见鬼了!最近这几天什么都吃不下,身体眼看就要扛不住了。” 何兴祥抹了抹自己已经通红的眼角,布满皱纹的脸上都是难过。 “您别担心,如果真的是鬼物在作怪,我们定会帮您儿子从恶鬼手里救出来的!”闵沫安慰道。 “好好”何兴祥轻叹着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第106章 原来是他 “我在问你呢!”闵沫见黑袍人不理自己又冲他喊了一声。 “你自己过来看看。”卞青说。 闵沫仔细查看好黑袍人确实是被卞青用头发捆住不能动弹以后,才一步一步慢慢朝黑袍人靠近。 那个与地下勾结,时刻都想要自己命的人,她到要看看,这黑袍人到底是长什么样! 而且听卞青这话的意思,这人似乎闵沫也见过? 闵沫走到黑袍人面前,在椅子前站定。 马上闵沫就要知道谁是黑袍人了,可是这一刻闵沫的手竟颤抖了起来,但她还是屏住呼吸一把扯开了黑袍人盖在头顶的帽子。 帽子底下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头发已经是花白的了,而毫无疑问,那张脸闵沫见过。 就在前段时间,这个人还握住闵沫的手,求她救救他的曾孙! 没错,面前的这个老头,正是早在闵沫之前去青河村时,就已经死了的罗康顺! 闵沫无比诧异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罗康顺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罗康顺懒洋洋的抬头看了闵沫一眼,从鼻孔里面哼了一声。 “本来以为能指望你们替我解决那棘手的狐妖顺便护着一下我曾孙尧儿,没想到却给自己找了个祸害。” 罗康顺的话语里面很是不满,倒像是闵沫给罗康顺添了麻烦一样,这是什么理。 “你什么意思?”闵沫问。 罗康顺不耐烦的白了闵沫一眼,“要不是你的存在,我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儿,还坏了我好多个计划,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呸!” 罗康顺朝地上啐了一口,双手虽然被捆着,但是他仍旧不愿多看闵沫一眼。 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在搞鬼吗,闵沫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你害人还有理了?我坏你的事?你把我老师的魂魄还给我!” 闵沫当然知道李老师的魂魄已经回不来了,可她就是生气,就是不甘心…… 罗康顺勾了勾嘴角,“我不知道你老师的魂魄是哪个,但是我所见过的魂魄都已经统统献祭给恶鬼了,被恶鬼吃了你还想找回来吗?白日做梦!” “那你告诉我,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养一个恶鬼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闵沫忍住心中的怒气说。 “我是替下面的人做事,你有什么问题,等你死了去问下面的人!” 罗康顺说得十分嚣张,不知道是因为有把握自己不会死在这里,还是因为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 “你不怕我们吗?”闵沫诧异。 “有什么好怕的,下面的那位会救我的。”罗康顺说完还满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欠。 “你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还不全都交代了!说,跟你筹谋的地下那个是谁!”卞青厉声道,“你别以为他能救你,我也不是吃素的!” 罗康顺意味深长的看了卞青一眼,但依旧什么话都没说,模样自信极了。 “卞青!”门外传来一声呼唤,闵沫听不出是谁的声音,那声音忽近忽远,很是空灵。 闵沫甚至都没有听出来声音是男的还是女的,但是被叫名字的卞青,瞬时瞳孔放大,迅速往堂屋外跑了出去。 闵沫见状让卢明看着罗康顺,自己也跟着卞青跑了出去。 可一出堂屋便看见卞青一个人直直的站在瞎道士家的前院中间,空中似乎还飘这一阵朦胧的气体,白色的,像白烟又像白雾,闵沫也说不清。 但就是这白色的未知气体,让卞青呆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闵沫连忙跑去卞青前面,想看看卞青怎么了,可刚过去就被卞青一把抱住,他嘴里念念有词的,闵沫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你怎么了卞青!你放开我啊!” 卞青的手越来越用力,抱得越来越紧,那样子像极了要把闵沫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卞青!”闵沫有些窒息的继续推搡着卞青,可卞青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死死的抱住就是不松手。 卞青这样明显就是被人施了障眼法或是被人用什么东西迷了心智了啊。 “孔芊!孔芊你别离开我,孔芊!”闵沫终于听清了卞青在念叨什么了。 孔芊?孔芊是谁啊,卞青把自己错认成了孔芊这个人,就像是之前颜陉把自己错认成了封絮一样。 “不!不要!”卞青的神情更加激动了些,“不要死!” 听到这儿闵沫肯定卞青应该是陷入了以前的回忆里,而回忆里,孔芊这个人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你们杀了我的孔芊!你们杀了她!”闵沫已经能感觉到卞青的身体在发抖了,因为激动的,他抱住闵沫的手开始变得掐住她。 卞青的手指紧紧的往闵沫手臂上的骨头按,闵沫赶紧自己的呼吸才刚刚缓过来,这一刻又要痛得晕过去了。 她继续尝试喊了两声卞青的名字,但没有意外,卞青依旧听不见。 直到闵沫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快要被卞青给硬生生拧下来了,她牟足劲儿挣脱一直手,随后狠狠的扇在了卞青的脸上。 在她的手落下的同时,闵沫还大喊了一声卞青的名字。 似乎是这一巴掌起了作用,卞青捏住闵沫的手松了松。 闵沫吃痛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卞青捏成了青紫色了,这下手也太狠了啊。 “卞青!你好好看看我是谁!”闵沫试探的问了一句。 按理来说,卞青的瞳孔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模糊了,但是他抬头看闵沫的脸时,脸上露出的表情却很奇怪,他好像是在看什么吓人的东西。 闵沫看出卞青的不对劲,撒腿便想跑,可是卞青发着红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闵沫,并在闵沫想跑的时候抬手幻化出手里的发剑。 发剑!闵沫知道卞青这是把自己看成了鬼怪了,但是他把头发召唤出来,那堂屋里面的罗康顺还被捆着在吗? 眼看卞青的发剑就要从半空中劈到闵沫的头上了,卢明一脸着急的从堂屋里跑了出来,并转身关上堂屋门,想在门上贴上黄符,防止罗康顺逃跑。 “闵沫!罗康顺要跑!” 闵沫的担心不无道理,卞青的发线只能幻成一样东西,要么是斩妖的利剑,要么是捆魂的发绳,现在发剑被唤出,那发绳定然是不复存在了。 第108章 安排好的? 闵沫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但她不知道,卢明从这一刻开始,便已经不在她心头信任人的名单里了 但是她现在还没有具体证据,只是下次再同卢明一起驱鬼渡魂时,她都会留个心眼。 与此同时,闵沫还惊讶的发现,屋子里不见了的不止是罗康顺,还有罗康顺的徒弟,瞎道士,可刚刚瞎道士明明已经死了,闵沫十分确定他已经死了,为何尸体会不见了呢? 排除他自己逃跑的可能,只能是罗康顺逃走时,一并带上了他。 可难道杀瞎道士的不是罗康顺吗,既然是他杀的,那他又要拿瞎道士的尸体来做什么呢? 闵沫百思不得其解问道: “这罗康顺把瞎道士的尸体带走干什么?” 卞青和卢明都摇了摇头,“不管他想干什么,都不会是为了做好事。” 这个闵沫很赞同,这罗康顺怎么活到九十多岁了还那么坏,又不是秦始皇,怎么就光想着永生呢? 就算真的永生,他除了自己家里有点钱意外,也没有属于自己的盛世啊! “对了卞青,我刚刚看见的罗康顺一点都不像已经死了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罗康顺并没有死。”卞青的话让闵沫不敢相信。 “可当时我们不是亲眼看到他已经死了的吗?” “对啊,当时你不是也在吗?”卢明指着卞青补充到。 卞青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或许当时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还记得当时在罗康顺尸体的床周围撒上的那圈黑灰吗?现在想来,那黑灰大概不单单只是能阻止黄鼠狼探到他的气息,也能阻止我们探到他的气息。” 闵沫恍然大悟,“难怪刚才他说一直以来是我坏了他的事,一开始他就是想利用我和卢明替他解决黄皮子,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我们还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悄然撞见他后面的计划。” 所以罗康顺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在装死,就连之前罗勇跟闵沫他们说的同黄皮子做约定的事情,闵沫现在也无法辨别真假了。 既然这罗康顺是故意想让闵沫他们去解决黄皮子的,所以那天闵沫他们要去黄皮子巢穴的时候遇见的重重关卡,表面上是在拦着闵沫他们不让他们上去。 实际上是为了引导闵沫他们去解决黄皮子,再往深了想,当时在罗康顺家的老宅里发现的那个黑乎乎的鬼魅,说不定也是他计划之中的一部分,或许他早知道闵沫他们会去他那个宅子,又故意将炼了魂身的鬼魅放在那里的。 好一招瞒天过海,要不是今天闵沫看见了这个罗康顺的真面目,怕还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罗康顺的心思如此之缜密,闵沫光想着就觉得汗颜,果然是个活了九十多年的人精,要单单只有闵沫,怕是还斗不过他。 “这次被他跑了,下次我们要再想抓他怕是难上加难了。”闵沫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一直以来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完全没料到自己居然中了罗康顺的圈套,好在闵沫一直以来都没有铸成什么大错,听罗康顺的意思闵沫一直都在阻碍她,这让闵沫安心了不少。 同时她也认真思考了一直以来遇见的问题,遇见的人,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闵沫想得那么简单。 靠近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闵沫都在心里复盘了一下。 不知怎的,兴许是感觉到了卞青这两天的情绪一直都低落,并且有些异常,上车以后闵沫对着坐在副驾驶的卞青问道: “卞青,我们的相识是巧然的吗?” 不知道是闵沫多想了,还是怎么回事,卞青没有说话,这让闵沫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自己和卞青的相遇如果也是有人特意安排的,那容玉珩呢? 他从闵沫小时候就一直在闵沫家看着闵沫,陪她一起长大,难道他也是被特意安排到闵沫身边的吗? 闵沫同山包鬼签订契约,也是被人安排的吗?或许不是人,是鬼。 想到这儿,闵沫只觉得后背一阵的凉意,他不相信容玉珩也是被安排到自己的身边的,更不愿意相信,真的会有人花如此缜密的心思在她身上,替她布局她的一身。 她只是一个不慎和山包鬼签订契约的普通人啊,这些说不定都是闵沫的臆想,根本不会有鬼这么无聊。 “是巧然。”卞青的声音悠然的从前面传来。 “卢明,我们的相遇也是巧然对吗?”闵沫又转头问卢明。 卢明不解的看着闵沫,“当然,当时我还特别看不上你”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闵沫当然记得之前卢明有多看不上自己,本来想要一滴卢明驱鬼人的血,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不过闵沫也看开了,就算没有驱鬼人的血,她也一样可以变强,一样能渡魂驱鬼。 车一路没有停的一直往顺延楼开回去,语嫣照旧倚靠着窗台立在窗边,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注视着远处顺延路的尽头。 并且这一次,语嫣并没有发现闵沫和卞青已经回来了,闵沫静静的注视了几秒站在窗边的语嫣,相比于之前初次见面时的高冷,再没人看见她的时候,她的眼神里似乎常含悲伤。 语嫣,究竟是怎么了。 “语嫣!”闵沫在楼下朝语嫣招了招手,语嫣也勾了勾嘴角。 “回来啦。” 她今天的声音异常的温柔,闵沫突然听语嫣这样说话还有些许的不习惯。 “你有什么心事吗?”闵沫记得语嫣说过,她不投胎,要留在这里,但她没说过愿意。 语嫣愣了片刻紧接着摇了摇头,闵沫本想趁热打铁,再问问语嫣生前的事的,但见语嫣并不愿意说,也就没再开口问了。 卞青刚推开门,乖巧的王川就从房间里小跑了出来,一上来就追着撵着要给卞青捏腰捶腿,似乎两鬼分开睡了以后王川还有些不习惯。 给卞青捏腰捶腿已经变成了王川的日常习惯,不过王川还是不出意料的被卞青关在了门外。 不要问为什么王川明明可以穿墙,却没有进去,因为他不敢。 闵沫到厨房倒了一杯水,上楼时看见语嫣还在窗边,就那么静静的,幽怨的倚靠着。 第109章 百乐门 月亮穿透她穿着旗袍的身体打在地面上,闵沫心想,语嫣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个大美人,不然怎么会光在窗边站着,闵沫都觉得唯美得不行。 次日白天。 一个身穿西装的娟秀男子站在了顺延楼的门前,他犹犹豫豫了好久,在门口站了足足有十来分钟才敲响了顺延楼的门。 闵沫下楼给男子开门,一开门男子就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一个非常着急的声音在呼唤我来这个地方,所以这才来叨扰您” 闵沫有些诧异,眼神自然的往二楼瞟去,语嫣果然神情激动的站在楼梯处。 “没事儿,不然你先进来。”闵沫一把拉住男人的手腕就把男人拽了进来,闵沫看出来了,或许这个男人就是语嫣一直不愿意投胎,不愿意离开顺延楼的原因。 语嫣的目光自男人一进门开始,就一直在男人身上,闵沫注意到,语嫣的眼睛里面有些晶莹流露了出来。 闵沫把男人领到餐桌前坐下,然后就打着去厨房倒水的理由躲进了厨房,躲在门后看着语嫣和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语嫣紧张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尽管在闵沫看来,语嫣一直都十分的精致,可今天的她,似乎同平时都不一样。 她的眼睛里面,有了光。 可当语嫣怀揣着忐忑紧张的心情,满怀期待的坐在男人面前时,男人视若无睹的没有看她一眼,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给他开阴阳眼了。 她蹑手蹑脚的在男人面前挥了挥手,男人突然看见自己面前凭空出现一个穿旗袍的女人,顿时吓到双腿发抖。 “别怕”语嫣对于男人看见自己的第一眼是这个反应,有些失望,但她还是缓缓说出了别怕这两个字。 “你你,你是人是鬼啊!”男人并没有因为语嫣的安慰而平静下来,相反的,他更害怕了。 “你完全不记得我了吗?”语嫣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 男人猛烈的摇着头,“我不记得啊,我们见过吗?” 语嫣听见男人这番话,似乎有些无法接受,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你怎么可以忘记我啊!我在这儿等了你一百年,你怎么能这样就把我忘了呢?” 男人恐惧的想站起来,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双脚根本就动不了了,不停的在桌子底下颤抖着。 “不是,你认错人了,你等了一百年的那个人一定不是我,我今年才二十五岁,我没有活一百年那么久啊!” 男人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语嫣的眼神渐渐变得失落起来,她愣愣看着面前跟昔日同样面貌,性格却天差地别的男人。 “我不可能认错你”语嫣的声音已经有些冷了,“或许你该看看你一百年前到底同我说过什么!” 语嫣抬手按在男人的头顶,男人惊魂未定想要躲开,但是他哪里是语嫣的对手,根本就无法逃离,他被语嫣按住头顶以后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脑海像放电影一样开始放他上一世的一幕幕画面。 “我叫张建国,小姐,可以问问你的名字吗?”百乐门前一个帅气娟秀的男子正不顾别人的目光,拦住了迎面而来的一辆黄包车。 黄包车上面坐着一个面容姣好,身材极佳的女子。 “陈语嫣”女子见他如此有勇气,还是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这硕大的上海滩,这样不惧世俗眼光的男人委实不多了。 张建国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了,这名字他早就听过了,陈语嫣,上海滩百乐门的当红歌女,张建国早就在朋友的口中听见这个名字无数次了。 一见钟情,一见倾心,大抵就是如此罢。 自此,张建国便每日都来百乐门听陈语嫣唱歌,陈语嫣也知道,他是来看自己的,不过她一直都假装不在意,只当这个张建国是自己无数听众当中的一个。 他清楚得很,自己只不过是表面的风光,这上海滩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看不上她,在背地里说她,当她是个戏子。 不过她不在乎,因为她自己也不过是把夜夜笙歌当成演戏而已,只有晚上回了家,卸去脸上的浓妆艳抹,她才是她。 张建国大概连续来了半月有余,一直到半个月后的这天,张建国没有来,陈语嫣确是有些失望的,但她转念一想,这不是常态吗,怎么她还妄想这张建国能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呢?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危险了。 陈语嫣照例上台唱歌,给观众献上自己妩媚的微笑,这一笑不知又斩获了多少男人的芳心。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张建国第二天居然将整个百乐门给包了下来。 当陈语嫣看见台下只有张建国一个人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凉了。 “我包了场。”张建国坦然说道。 陈语嫣这才了然一笑,“既然先生如此大手笔,那我定还是要让先生的钱不白花才是。” 舞台上,绚丽的灯光打在陈语嫣的身上,她好看的裙摆随着自己的步子轻轻摇摆着,双手戴着一双花边白手套,握住舞台上的麦克风。 想做百乐门的头牌光长得好看是不够的,所以陈语嫣拥有一副极好的歌喉,张建国在台下听得如痴如醉,手指随着陈语嫣的歌喉在桌上不停的敲打着节拍。 兴许是陈语嫣总算看见了一个如此痴迷自己歌神的粉丝,一首歌曲结束以后,她又破例唱了两首。 张建国的眼睛里面装满了光,“小姐不是出了名的,每天只唱一首歌的吗?” “刚说了,不让您的钱白花啊。”陈语嫣妩媚的挑了挑眉。 张建国的钱确实没有白花,这是第一次陈语嫣对他另眼相看,她开始在想,陈建国好像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他似乎是真的喜欢陈语嫣唱的歌。 演出结束以后,本来陈语嫣从百乐门出来想叫黄包车,可没走两步,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陈小姐,可否给张某一个送你回家的机会?” 张建国彬彬有礼的用手斜靠在车窗边,绅士风度尽显无遗。 “我从来不坐客户的车。”陈语嫣淡淡的说。 第110章 今天可以做朋友吗? “那你可以不把我当成你的客户吗?”张建国从驾驶座上下来,板正的立在陈语嫣的身侧。 “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吗?” 陈语嫣愣了片刻,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张建国的车。 张建国见陈语嫣冲自己笑了笑,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但他没想到,陈语嫣却径直走向了一旁的黄包车。 “不愧是我张建国看上的女人。” 他不知道陈语嫣喜不喜欢自己,但是他已经不可否认的陷进去了。 而后的日子里,张建国每天都会送一束鲜花到后台,惹得其他小姐妹眼里和心里都十分的羡慕嫉妒。 “语嫣姐,他又给你送花啦,好幸福啊。” “是啊,是啊,姐妹们都好羡慕你啊” “我要是有个人天天给我送花,我早就以身相许了!” 陈语嫣心想:你的要求还真低,送个花,你就要嫁给别人了。 “可不是吗,还是个那么帅的男人” 陈语嫣听到这儿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张建国是帅,家境似乎也很不错,不过她陈语嫣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只忠爱一个人的男人。 就算有,她也不认为自己会遇见。 纵观整个上海滩,如今时局动荡,多少人的繁华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倘若真要有一个人能俘获她的心,怕是只有那个人能为了她舍弃生死才行。 但她不知道,其实哪里需要这么复杂,在她知道自己已经陷入爱情泥潭里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张建国的爱,宛如猛烈的泥石流,根本不给陈语嫣一丝喘息的机会。 倒不是说张建国有多么的专制,而是他从一开始就毫无保留的跟陈语嫣表达了自己的喜欢,那种细水长流又直敲心门的示爱,陈语嫣是诧异的。 在上海滩的缤纷绚烂的灯光底下,陈语嫣站在自己阁楼的窗边往外看。 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她没有邀请任何人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她只是去蛋糕店订了一个小蛋糕,这些年她年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父母去得早,她早就尝尽了辛酸苦辣,这个上海滩的一切她都早就洞悉了,那些人的所有嘴脸她也早都看透,所以她才会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如此冷漠。 她在这个世上并无牵挂,所有的人对于她来说,都不过是人生的过客。 “陈小姐!”门外传来蛋糕店店员的声音,蛋糕到了,她起身去开门,年轻的店员手里拿着一束花和一个蛋糕。 “怎么今年定你们家的蛋糕还送花吗?”陈语嫣略微疑惑的问道。 “不是的陈小姐,这花是一位姓张的先生托我给您送过来的。” “姓张的先生”陈语嫣接过花和蛋糕,是谁送的她已经知道了,除了张建国怕是没有别人了。 “谢谢哈!”陈语嫣接过花跟店员道完谢就关上了门。 她看见花上面有一张卡片,之前的花上她记得都没有卡片的啊,首先是因为送花的是张建国别人都知道,其次是陈语嫣的追求者在知道张建国开始追求陈语嫣以后,也都不敢再明目张胆的给陈语嫣示爱了。 张建国家世显赫,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社会背景,放眼整个上海滩还真没有几个敢跟他对着干的,不过还是有少数人不怕他,但也都是暗地里使阴招,根本就不敢摆在明面上。 陈语嫣拿起纸片看了看,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生日快乐,生日礼物已经准备好了,窗边。” 窗边?陈语嫣疑惑的往窗户方向看了一眼,可是除了外面漆黑的天空和地上绚烂的灯光以外什么也没有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陈语嫣一惊,放下花和蛋糕快步往窗边走去。 窗外的景象让陈语嫣瞪大了眼。 此刻的上海滩上空绽放了无数朵五颜六色、炫彩夺目的美丽花朵,是的,盛满眼眶的烟花,瞬息万变的烟花,稍纵即逝的烟花。 一朵朵紫黛、金黄、清蓝、洗绿、粉红的艳丽花朵,绽开后又落下,仅存了一刻的美丽,却让陈语嫣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小时候她也曾见过这样绚丽的烟火,只不过是在那些有钱人家的墙角后面,自那以后,她在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烟花了,时隔多年,她再次看见这份美好时,想起了被倭国杀害的老婆婆。 那个老婆婆曾经给她煮过一碗面,在她快要饿死的时候,所以当她看见婆婆被倭国人打死时,她愤怒、悲伤、无奈。 那个年少时唯一给过自己一丝温暖的人,就这么没了,你要说她不难过吗?难过的,可是她根没有办法,她一个人怎么和那些恶魔斗? 张建国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烟花的她不知道,但她在这一刻,终于在心里给张建国留了一席之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天的演出照旧,可是陈语嫣似乎心头总掖了心事,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张建国也照旧包了场,陈语嫣唱完一首歌后就果断行礼下台,没有再像上次一样多赠了几首,张建国也没说什么,绅士的站在门外的车旁等着陈语嫣出来。 “陈小姐,今天可以和张某做朋友吗?” 张建国友好的笑着,陈语嫣倒也不好脸色冷冰冰的博人面子,她礼貌的称呼着张建国,“张先生。” 张建国见今天的陈语嫣看上去心情不错,连忙又问道:“如何?” “不然你明天再来试试。” 陈语嫣再次坐上了黄包车,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她已经拒绝得很明显了,本以为张建国该知难而退了,可偏偏这人也不按常理出牌,听见陈语嫣这样说完以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吟吟的开车走了。 第二天照常的包了陈语嫣的场,唱完一曲以后张建国也如常在百乐门口等着她。 陈语嫣倒是有些诧异这张建国的毅力,她饶有兴致的看着斜靠在车身上的张建国。 “陈小姐,今天愿意和张某做朋友了吗?” “看来我要是不同意,张先生是不是以后每天都要在百乐门堵我了?”两个人都在笑,可谁也看不穿谁。 “兴许是这样的。”张建国道。 第111章 我护着你 陈语嫣低笑了一声,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而她并没有跟张建国说过自己家的地址,张建国却准确的找到了陈语嫣的家,似乎是看出了陈语嫣的顾虑,张建国停车时贴心的说了一句, “别担心,喜欢的人自然是要保护好的。” 而陈语嫣也终于发现,自己家楼下多了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人,那些人都是张建国派来保护陈语嫣安全的。 一时之间,陈语嫣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高兴的是,这么多年来,终于有了一个愿意保护自己的人。 生气的是,这样的跟踪和监视,真的好吗? 不过虽然如此,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那些人也都只是乖乖的站在楼下,陈语嫣也习惯了每天由张建国送自己回家,时不时会答应他一起去喝杯咖啡。 两个人的关系也就这么不冷不热的持续了一段时间,关系真正开始改变的那天,示意个无比寻常的下午。 陈语嫣今天演出的时候就没有看见张建国,演完以后出来,也依旧没有看见张建国的影子,反而今天来送她回家的是张建国的一名手下。 “陈小姐,张先生今天让下属送您回家。” 因为和张建国已经比较熟了,这个下属的样子陈语嫣也见过,便也没有多想,毫无戒备的上了车。 不料正是这次轻信了张建国的这名下属,差点酿成了大祸! 陈语嫣发现车子并不是朝自己家的方向开的,并且越开越偏僻,她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了一句,“是不是走错了?” 可那个下属的眼神已经变了,变得很是可怕,他死死的盯着前面的路,没有回答陈语嫣的话。 陈语嫣就算再傻也看出来了,自己这是上了贼船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用激烈的言辞来刺激那个下属,开始静静的观察四周路过的各种建筑以及转弯的方向,她需要记住逃跑的路线。 此行恐是凶多吉少 车子一路开了好久,最后停在了一处不知名的码头里。 那个下属本来想用绳子捆住陈语嫣的,但是被陈语嫣拒绝了, “不用捆我,我自己会走,要带我去见谁,前面带路。” 陈语嫣的冷静被下属看在眼里,他见陈语嫣并不反抗,倒也再次恭敬了起来,只不过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有他自己知道罢了。 刚进码头里面就被一伙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团团围住,陈语嫣处事不惊的看着那些人,冷冷的问道: “一定要不优雅到这一步吗?谁要见我?” 围成一圈的男人哪儿见过被绑架过来的女人还能直起身子,还这么冷静的,都纷纷对视起来。 “愣着干嘛,带路啊!”陈语嫣佯装镇定的又说了一句。 男人们这才一前一后的带起路来。 他们带着陈语嫣上了一艘轮船,然后入了潮湿的轮船船舱,在船舱的最里面摆着一张龙头椅,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披黑色西服的男人,男人脸上有一道疤,眼神很是冷峻危险。 “你就是张建国的女人?果然模样生得不错。” 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面充满了嘲讽,看样子来者不善。 “你误会了,我不是张建国的女人,我们只不过是朋友而已。”陈语嫣面无表情的解释着。 不过刀疤男人显然不信,他嗤笑一声,“怎么?怕死啊,这么快就撇清关系,我和他打交道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 言下之意就是说陈语嫣没有说实话,他可是调查过的。 “谁能不怕死呢,不过我这人不爱说谎的,是就是不是便不是!”陈语嫣临危不惧的态度似乎吸引了男人的兴趣。 “好啊,既然如此,那你以后便做我的女人。” 陈语嫣冷冷的看了男人一眼,“白日做梦!” 男人被陈语嫣的这句白日做梦给激怒了,“你们都出去,”男人眯着眼看着陈语嫣,“让我教训教训她!” 所有男人都应声顺从的低头退出了船舱,而陈语嫣也在他们走出去以后才发现,这船舱里除了那把龙头椅以外,还有一张白色床单的大床。 她心慌意乱的看着刀疤脸,张建国从未跟她说过有关于自己的事情,更没有跟她说过自己有仇家,这刀疤脸一看就是冲张建国来的,是张建国的仇家。 “我丁某人还从来没尝过这么烈的女人,要我动手还是你乖乖躺到床上去?” 陈语嫣往后退了几步,想找一两件趁手的物件,可是这船舱看起来似乎被特意收拾过,根本没有什么能防身的东西。 刀疤男人一步一步朝陈语嫣靠近,她想跑,可是船舱的门被刚刚出去的那伙人锁死了,她根本就打不开,正在她奋力想打开船舱门的时候。 刀疤脸已经走到了她身后,他一把抱住陈语嫣,陈语嫣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了,她惊恐的尖叫了一声,开始挣扎起来,不料刀疤脸看见她的反应后却很是满意。 陈语嫣挣扎得越是厉害,刀疤男的脸上越是兴奋,他把陈语嫣像抱玩具一样抱起来走到床边,然后重重的扔在了床上。 陈语嫣被摔坐在床上,但她还是不停的往后靠着,刀疤男开始解起了自己的衣服扣子,解到一半,陈语嫣想从床的另一侧逃离,却被刀疤男拽住脚踝给拽了回来。 他见状也不解自己的衣服扣子了,直接抽掉了腰间的皮带狠狠的抽在了陈语嫣的身上,陈语嫣吃痛的蹙紧了眉,而刀疤脸则看着白色一群下面泛起一条醒目的红痕狞笑起来。 “乖乖的不许动!” 陈语嫣此刻已经完全被恐惧占据了,她惊恐万分的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丑陋男人,双手用尽全力抓挠着男人的脸和身体,可是刀疤男哪里会在乎,陈语嫣的反抗对他来说就是小绵羊挠心的痒痒,让他更加无法控制自己。 不过他本就没想控制,随后刀疤男右手一用力,刹时扯破了陈语嫣的长裙,又一把扯掉自己脱到一半的衣服,陈语嫣恐惧的看着这一切,她想抢回自己的裙子,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第112章 安心 刀疤男轻而易举就握住陈语嫣的手,他把陈语嫣的手放在一起压过她头顶,陈语嫣的眼泪从刚刚开始就没停过,可她满是泪光的眼睛和脸蛋并没有引起刀疤男的怜惜。 反而激起了刀疤男的兽和欲,他粗暴的擦掉陈语嫣脸上的眼泪,自己的脸上却是无比兴奋的笑容, “刚刚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的傲气呢?你的高贵优雅呢?卖艺的就是卖艺的!一个歌女,装什么装!” “滚!”陈语嫣哑着嗓子怒吼了一声,但是刀疤男仍旧扯着嘴角狂妄的笑着。 “不过你是张建国的女人,我倒要看看你跟别的女人有何不同!”刀疤男按住陈语嫣的手狠狠用力,陈语嫣的手腕已经被捏得发青。 手腕钻心的疼痛让陈语嫣一时之间再说不出一句话。 她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刀疤男只觉得绝望,深深的绝望,刀疤男一边压着陈语嫣,一边用另一只手去解自己的裤子,陈语嫣知道,此刻的自己再逃不掉,恐怕这辈子就要完了! 她哭着蓄力嘶嚎了一声,随后用尽全部力气仰起头,一口咬住刀疤男的下巴。 “啊!”刀疤脸惨叫一声,可是陈语嫣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她死死的咬住刀疤男的下巴,似要将那块儿肉给生生咬下来一般。 刀疤男狠狠的删了陈语嫣一巴掌,可是陈语嫣还是不松口,刀疤男的下巴被咬得流出鲜红颜色液体,鲜血顺着刀疤男的下巴往下流,滴在陈语嫣的脸上,她还是死死的咬着。 刀疤男疼得不行,可他也不敢太用力的扯陈语嫣咬住自己的头,因为他一用力下巴那块儿肉便越是疼。 “松开!” 刀疤男怒骂着伸手拽住陈语嫣的头发,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冒起了大滴大滴的冷汗,可陈语嫣怎么可能送口呢,僵持了好一会儿,刀疤男心一横,拽住陈语嫣的头发往后使劲一扯,陈语嫣被扯住头发,疼得龇牙咧嘴。 刀疤男瞅准时机,死命将陈语嫣往后拽,陈语嫣最后因为无法忍受头皮撕裂的疼痛,松开了咬住刀疤男下巴的嘴。 但是刀疤男下巴那块儿肉已经被陈语嫣咬下了不少,他吃痛的摸摸自己那块儿就快要被咬掉下来的肉,此刻的他已经兴致全无,并且起了杀心,他朝陈语嫣啐了一口,又怒骂着在陈语嫣腹部踢了好多下。 陈语嫣浑身被踢得没一寸好皮肤,就在她疼得晕过去的最后一秒,她看见有人打开船舱冲了进来。 那人的脸上无比的焦急,直到看清那人长相,她这才安心的晕了过去。 张建国冲进船舱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时,霎时就炸了,他挥起船舱门口的桨就朝刀疤男砸过去,刀疤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当场砸晕在地。 紧接着张建国冲到床边脱下衣服盖在陈语嫣的身上,他万分心疼的看着满脸是泪的陈语嫣,轻轻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张建国满脸愧疚的将陈语嫣从船舱抱了出来,“老大,外面丁老三的人已经都解决了,这个叛徒怎么处理?” 张建国冷冷的扫了一眼将陈语嫣骗过来的下属,“连船带人,一并烧了。” “是!” “老大!你饶了我,饶我这一次老大!”下属不停的求饶,声音里全是恐惧。 这时里面的丁老三也醒了,他晃了晃自己的头,扶着船舱站了起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鼎鼎有名的张先生吗?” 张建国的脚步顿了顿,他转头怒目瞪着丁老三,张老三低笑一声慢慢走到张建国身后,“你女人挺不错的” 一群黑衣下属一下将丁老三按倒在地,张建国也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恶狠狠的盯着被按到在地的丁老三, “动我可以动她的都得死!” 随着张建国话音一落,众黑衣人下属已经将丁老三丢回了船舱里,一并丢进去的还有那个背叛了张建国的下属,他们把丁老三和那个下属都捆了起来,然后往船舱里的四周都倒满了汽油,直到张建国离开轮船,他身后响起一声巨响。 身后的船只爆炸了,连同一起炸毁的,不单单只有丁老三和那个下属的尸体,还有陈语嫣今晚所受的屈辱 “今晚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 “是!”张建国身后的那一排排黑衣下属毕恭毕敬的颔首应到。 他将陈语嫣轻轻抱进车里,随后开车扬长而去。 她家那里太危险了,张建国便将陈语嫣带回了自己家里,“李嫂,给陈小姐擦擦身子换件衣服。” “是” 那个被叫做李嫂的老妈子看了一眼被自家先生轻放在床上的陈小姐,这陈小姐生得很是好看,只不过此刻脸上血色全无,这还是先生第一次带姑娘回来。 “擦的时候轻一点,她受了伤。”张建国临出房间前又叮嘱了一句。 “好的先生。” 李嫂有些好奇,但她什么也不敢问,毕竟自己只是张家的一个阿姨,只是先生的重视,不禁让李嫂给她擦身子时,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见她伤得有些重,便拿出药箱给陈语嫣的伤上了药,一出房间门就赶紧跟张建国解释道: “先生,陈小姐身上的伤不擦药怕是好不了,您别怪我擅自做主替陈小姐上了药。” “无妨!“张建国绕过李嫂径直朝房间里走去,此刻的他不想离开陈语嫣半分钟,他的整颗心都在她身上,看见她脆弱的躺在床上,他就万分的担心。 “李嫂,去找大夫!” 他还是没忍住让李嫂去叫了大夫,多一个人知道陈语嫣的下落,她便会多一份危险,他本不想冒这个险,但他又实在害怕陈语嫣出事。 李嫂换上了按照陈语嫣的三围定制的绣花旗袍,那件旗袍本是今天张建国想要送给陈语嫣的礼物,不料却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懊恼的叹了口气。 那旗袍的边缘绣了金线,材质也是最顶尖的,上面的孔雀图案更是栩栩如生,张建国花了重金打造,他认为整个上海滩没人能配得上它,除了陈语嫣。 第114章 前 大概一直在张建国家住了有半个星期陈语嫣感觉自己身上的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想回百乐门去唱歌,但是张建国不放心,便拦住了她。 “我已经不怕了,这一次我谁的车都不会再上了,放心。”陈语嫣说完便踏出了张建国的家。 张建国没有办法,只好再次安排人暗中贴身保护陈语嫣。 陈语嫣当然也看出来了,不过她这次并没有再拒绝张建国的安排,经过上次的事,她确实要更信任张建国了。 张建国还是如常的每天给陈语嫣送一束花,每天下班接她回家,只是那之后他总会等看见陈语嫣安全上楼后,再多待几分钟才回家。 他曾经问过陈语嫣,为什么非要回去唱歌,她说:“我喜欢唱歌,只有站在舞台上的时候,我才会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我并不多余” “对了,你不要再来包场了啊,你要是想听我唱歌,我可以单独给你唱,但是不要在百乐门包场子了。” 陈语嫣都说到这儿份上了,张建国就算没再不愿意,也没再说啥,就乖乖应下了。 每每看见陈语嫣一个人时,萧条的背影,张建国都强忍住了想拥抱她的冲动。 也是在后来的了解中才知道,陈语嫣其实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般高高在上不可触碰,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温柔又单纯的普通女子,只不过没有什么人能靠近她,看到她的另一面罢了。 春节前的一个晚上,李嫂按照张建国的吩咐,买了许多菜备着,她知道先生又要邀请那位陈姓小姐来家里吃饭了,可是些年一直都是自己陪着先生,是自己照顾先生的饮食起居的啊。 在李嫂心里,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哪怕跟先生差着年岁,可她从来没觉得除了自己还有别人能照顾好自家先生。 而且自己在张家已经四五年了,先生认识那个陈小姐不过才月余,怎么就轮到自己照顾她了? 李嫂在厨房摘菜,心里却十分不平衡,越想越觉得心里硌得慌。 “新年快乐啊陈小姐,张某今年可以邀请您到家里一同辞旧迎新吗?”张建国的车停在街旁黄包车的正前方,正好将黄包车的去路堵了个干净。 陈语嫣勾着嘴角上了车,“明天才是除夕,今天说新年快乐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不早,总是要说的。”张建国替陈语嫣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后,仰着下巴得意的瞅了一眼一旁的黄包车司机。 黄包车司机则是莫名其妙又敢怒不敢言,只好默默看着两个人开车远去。 天已经黑了,路上还有小孩儿在追逐着,手里拿着几根亮闪闪的小烟花棒,几个小孩儿看上去很是开心,脸上洋溢着幸福又满足的笑容。 好像每到过年这几天,之前那些跨不过的坎,想不通的事,突然就都能释怀了,那些无法原谅的东西,也变得无足轻重了。 “我都不记得上次有人陪我过年是什么时候了”陈语嫣看着窗外的路灯自言自语的说。 “没关系,以后的每一年我都陪你过!”张建国顺其自然的接下了后面的话。 陈语嫣诧异的转头看了看他,其实这人仔细看得话,长得并不凶,非但不凶,看上去还有些小秀气,可偏偏他却是个道上的大哥,长相和身份严重不符啊。 只不过他刚刚说的话,还是悉数闯进了陈语嫣的心里 家里的李嫂已经做好饭了,“先生,陈小姐你们回来啦,晚饭已经做好了。” “好的,辛苦了李嫂,坐下一起吃点。”张建国说。 “不了,不了,先生您和陈小姐慢慢吃,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想先去睡了。” “李嫂你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叫大夫?”张建国有些担心的问道,“最近天冷,衣服多穿点才是。” “先生不用担心,我就是下午买菜的时候吹了凉风,睡会儿就没事儿了。”李嫂得到张建国的关心,心里十分得意。 虽然她只不过是不想再多看陈语嫣一眼而找的借口罢了。 “那好,那李嫂你就先去休息。” “诶,好嘞,今天的鸽子汤新鲜得很,先生和陈小姐趁热喝了可以暖暖身子。” 陈语嫣笑着点头应着,“谢谢李嫂。” “不用客气!”李嫂说完就回了自己房间,到楼梯口时,她又回头确认了一遍,直到看见陈语嫣的确是喝了面前的那碗汤后,她才安心的回了房间。 饭吃到一半,张建国的下属便从外面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老大!” “什么事!”张建国见有人扰了他和陈语嫣独处的夜晚,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黑衣下属走到张建国身侧,手挡住耳朵对张建国小声说了句什么他顿时瞪大眼睛,朝地上啐道: “他算个什么东西!既然让我吃不好这顿饭,那他以后就不用吃饭了!” 张建国的眼睛里露出狠意,“语嫣,我要出去一下,你在家先睡。” 然后还没等陈语嫣说话,便拿上风衣外套同下属一块儿出了门,陈语嫣看着张建国的背影,虽然担心,但她这个时候能做的也只有安心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午夜,陈语嫣突然被一阵雷声惊醒,她披了件外套往窗外看了看,楼下还站着守卫,只是相比于之前,今天的守卫人少了许多。 她又走出房间想看看张建国回来没有,但是他家安静得很,她也没听见有人回来过的动静。 “陈小姐”身后突然传来李嫂的声音,吓得陈语嫣一哆嗦。 “啊,李嫂啊,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小姐您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我被雷声吓醒了,你们家先生回来了吗?”陈语嫣问。 “还没有呢,先生经常夜里出去处理事情,您不用等他了早些睡。”李嫂说完就转身回了房间。 “嗯,好。”陈语嫣应声。 没有开灯,所以陈语嫣并没有看到李嫂脸上的不屑。 她倒是也没有在等张建国,只是看他这么晚还没回来有些担心,外面已经开始下起雨来了,噼里啪啦的拍打着窗外的一切东西。 屋外的可见度也变得极低,不知怎么回事,陈语嫣忽然变得心慌意乱,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给自己到了杯水喝下,这才缓解了些。 第115章 鸿门宴 她慢慢躺回床上,额头还冒着虚汗,“兴许是着凉了”陈语嫣自言自语,说着又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天微微亮时,门外传来了动静,本以为是张建国回来了,可是出来一看,是她昨晚看见的那些下属,他们在屋子里来回走着,样子很是着急。 “发生什么事了吗?”陈语嫣忍不住上前问道。 一个不怎么面熟的下属说:“老大办事从来不会超过当天晚上的,要是一晚上没有回来那一定是遇见棘手的事情了” “时间到了,快走!”另一个下属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后,表情凝重的说完就率先冲出了张家。 陈语嫣见面前这个下属也要走了,连忙拉住他的手腕,“你们要去哪儿?” “我们现在要赶到老大那里去,陈小姐你自己多注意安全,不要出去。” 晚上出去办事从来没有超过过当天晚上吗?这么说张建国会不会是遇到危险了。 陈语嫣二话不说,从厨房拿了把菜刀放进黑色手提袋里就跟着那群下属一起往外走,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那群下属见陈语嫣提着个黑袋子跟着上了车,“陈小姐,你还是待在家里,你要是出了事,我们没办法跟老大交代啊。” “不用你们交代,我自己去跟他说!” 众人见陈语嫣态度如此坚决,也便没有再说什么,但真正从心里闭嘴还是因为开到半路时,车子一个踉跄摔出了陈语嫣袋子里的菜刀,车上的所有人顿时都默默闭上了嘴,后半程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对于陈语嫣来说,张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已经成了自己家人一般的存在,兴许是从他第一次保护自己开始,陈语嫣便已经感觉到强烈的安全感了。 只不过这次,换她来保护他。 陈语嫣紧了紧黑色袋子里面的菜刀,闭上了眼睛。 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处僻静的宅院,本以为里面会是一片腥风血雨,张建国也会是凶多吉少,但进去以后才发现。 张建国根本就毫发无损的坐在院儿里,他面前围了一圈儿人,都在看他跟他对年那个中年男人下象棋! 对,下象棋,他跟那个中年下了男人下了一晚上的象棋,忘记回家了,直到看见那些赶来的下属,他才反应过来,之前吩咐过的,只要自己在天亮之前没有回来就去找他尸首的命令。 “瞧我这记性,我给忘了,对不住啊哥几个!我再下一局咱就回家哈!” 陈语嫣见张建国没事儿,悄悄把手里的菜刀给藏在了身后,张建国没有看见她 他的一个下属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忽然从凳子上弹了起来,“陈小姐来了你早说啊!不下了!不下了!” 张建国一边起身一边冲着周围的人摆了摆了手,笑嘻嘻的就朝陈语嫣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啦?” 陈语嫣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那些人的目光一溜的都停在了他们身上。 “没”陈语嫣摇了摇头,张建国没再问她,拉起她的手就准备往外走,可以不小心,把陈语嫣手里的菜刀给碰掉了。 瞬间,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她连忙捡起菜刀比划了两下,“我今天想做饭,练练手” 张建国愣了愣,随后立马笑了起来,一把抢过陈语嫣手里的菜刀,“你拿着太危险了,我来帮你拿,待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没等陈语嫣再说话,他已经拉着她走了出来。 刚走了没几步,他的下属都还没追出来,早就在一条陌生巷子拐角时,陈语嫣感觉到一阵眩晕,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晕倒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群面目凶狠的男人一棍子把张建国敲晕,拖上了路边的一辆车。 昏睡途中,陈语嫣感觉到自己被人从车上抬下来,又被扔在船上,好久好久才别人用绳子捆了起来。 而等陈语嫣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被捆在了一张木头凳子上,嘴巴被塞了一块儿布,说不出话来。 她睁眼看了看四周,但四周除了有四面墙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只是地上似乎湿湿的,似乎被倒了什么东西,而且陈语嫣还闻见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一时之间她竟然想不起那是什么味道,她用力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挣脱绳子,但果不然,他们拴得很紧,陈语嫣用力好大力气,挣了好一会儿都只是晃了晃凳子。 她能感觉到背后的凳子好像被捆了什么,但是她看不到自己后面。 “语嫣!”张建国的声音从陈语嫣身后响起,她说不出话,只能用鼻腔发出两声“嗯嗯。” 原来身后的是张建国,陈语嫣顿时冷静了许多。 “我眼睛被蒙住了,你能看出这儿是哪儿吗?”张建国说。 陈语嫣有用鼻腔嗯嗯了两声,示意他自己说不了话。 “你是不是不能说话?嘴巴被东西堵住了吗?”陈语嫣再次发出嗯嗯的声音,张建国这才得以肯定,陈语嫣的嘴巴被东西堵住了。 那个王八蛋故意让他们一个看不见,一个听不见没有办法交流。 并且还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部都给搬了,让他们就算想利用屋子里面的东西逃跑也根本没有用。 张建国的身后也有一把椅子,捆绑方式是和捆陈语嫣的一样的。 正当陈语嫣和张建国一筹莫展时,一阵开门声响起,紧接着是慢慢逼近的脚步声,但是这脚步声有些奇怪,两只脚的声音中还夹杂着拐杖的声音。 而陈语嫣看倒是看得真切,这个从门口进来的男人,他的腿是瘸的,脸上也爬满了皱纹,虽然看上去年纪不算大,但是头发已经白了许多了,男人一瘸一拐的朝两人靠近着。 “你是谁?”张建国冲那到自己面前就戛然而止的脚步声问道。 那人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一把扯掉了蒙住张建国眼睛的黑布。 张建国被蒙了太久,突然打开黑布,眼睛遇见亮光还有些睁不开眼,他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来人。 “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丁老二啊!”张建国的语气十分的不屑,丝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第116章 丁老二 “你还是跟当年一样狂妄”丁老二面不改色的看着他。 “不过这也正是你最致命的!” 张建国噗嗤一笑,“别扯了,你怕是忘了你这条腿是怎么瘸的了!” “忘不了!”丁老二抬起手里拐杖抵在张建成的胸口上,“我这腿不都是拜您所赐吗!张先生!” “有能耐就自己找补回去,这是什么意思?”张建国看了一眼胸前的拐杖。 丁老二收回拐杖轻轻拍了拍张建国胸前的衣服,“您说得对,我这条腿尚好找补” “那我弟弟的命呢?!”丁老二的眼神变得很不善,凶狠异常。 丁老二丁老三,很明显,他就是上次被张建国烧死在船舱里的那个男人的哥哥,这是来寻仇来了。 张建国也不甘下风的回瞪了回去,“他动了我的人,我才给他小施惩戒烧死的他,我要是真下手,那便是碎尸万段了。” “你!”丁老二怒气冲天,一时语噎,但他很快注意到张建国身后的陈语嫣。 “你口中所谓的你的人,便是这个百乐门头牌陈语嫣!”丁老二一边说一边绕到了陈语嫣面前。 他勾起陈语嫣的下巴仔细看了看,“果然是个美人啊,这也难怪会被你张建国看上了。” “你别碰她!”张建国咬牙切齿的说。 “呵,自身都难保的人了,还想护着她啊看来她对你真的很重要。”丁老二的眼睛里闪出危险的光。 不过丁老二不似丁老三那般好色,他此刻并不想将陈语嫣占为己有,而是看见了张建国的致命弱点,那便是这个女人。 这人呐,不管再厉害的人只要沾上感情就都会有弱点。 陈语嫣惊恐的看着丁老二眼底的疯狂,她有预感,接下来一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丁老二拽掉陈语嫣嘴巴里的布,又从外面喊了几个男人进来将两个人的凳子给分开了,让张建国背靠墙看着陈语嫣捆在屋子中间。 “这么好看的女人,不要浪费了,赏给你们了!”丁老二的话让陈语嫣心惊胆颤,张皇失措,她看着面前的几个油头垢面的男人,恐惧已经到了极点。 在船舱里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陈语嫣的眼前,她不停的摇着头,抖动身子妄图挣脱绳子,那天的事情已经造成了她的心理阴影,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张建国也怒了,他使劲想挣断绳子,却怎么也挣不断。 而还没等那些人碰到陈语嫣,陈语嫣的眼泪就刷刷的往下掉,那些人当然不会有恻隐之心,本来女人就难得,何况还是这么好看的女人,那可真是千载难逢了啊。 一个两个都猴急的开始解起自己的裤腰带来,还有两个开始抚摸陈语嫣的肩膀和手。 “滚!滚!”陈语嫣带着哭腔的怒骂道,“都别碰我,谁碰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她眼睛里面的凶狠和恨意居然震慑住了正在抚摸她肩膀的那个男人,男人怯生生的收回了手,往旁边站了站。 陈语嫣感觉到此刻的自己,根本没有被这些人当成一个人来看,她无力、恐惧、害怕、失望,每一个都差点就要压垮她。 她看了看房间的墙壁,又看了看那些满脸恶臭的男人,倘若真的非要这样侮辱她,那她宁愿一死! 忽然,陈语嫣抱着凳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不顾那些人的阻拦,猛地往墙上撞去,鲜血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流。 “语嫣!”张建国一声怒吼,手臂脖子处青筋暴起,“嘶啦”的一声,张建国双手挣脱绳子,他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勒出血痕的手臂,立刻朝陈语嫣跑去。 确定陈语嫣没有生命危险,呼吸正常后,他才恶狠狠的转头看向刚刚围着陈语嫣的那群男人。 那些人知道张建国的实力,所以难免的有些心慌的看着他,不过又转念一想,他们人多,顿时又有了点勇气。 张建国也不啰嗦,冲上去两圈就撂倒两个人,其他人见状又都开始纷纷不安起来,瘸子丁老二听见动静也杵着拐又从门外走了进来。 “没想到你居然能挣脱绳子。”丁老二的语气还是充满了嘲讽。 张建国瞪了他一眼,就去解陈语嫣身上的绳子去了,陈语嫣身上的菜刀早就不知去向了,绳子一解开她就往张建国身后躲去。 “别怕,”张建国小声安慰道,“他们伤不了你。” 这话还是让陈语嫣安心了不少,她盯着那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冷静的点了点头, “不怕。” “怎么,跟我这儿上演雌雄双煞吗?也不看看我这儿有多少人,就凭你们两个今天休想出去!”丁老二恶狠狠的把拐杖在地上杵了杵,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都给我上!” 他周围的那些男人听见自己老大的命令,一瞬间都冲着张建国和陈语嫣蜂拥而上,张建国握紧拳头,一个勾手就把冲在最前面那个捶得瞬间倒地。 陈语嫣不想给张建国添乱,便自己跑到墙角躲了起来,张建国见陈语嫣在安全的位置后,也更好的打开拳脚了。 只见张建国一个侧踢,又毫不费力的踹倒一个男人,男人摔倒在地,疼得吱哇乱叫,紧接着张建国又猛拽过一个男人的手, “你刚刚是用这只手碰的语嫣是!”男人连连摇头求饶,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张建国哪里管他求不求饶,手一用力,男人的手腕便发出一声骨头折断的脆响,男人顿时疼痛难忍,蜷缩在地上。 有几个看见张建国这么厉害已经想要往门外跑了,可还有几个头铁的,挥着拳头又冲了上来,张建国也是灵活躲闪,接着又是几拳,那几个人全都悉数倒在地上疼得左右翻滚着。 丁老二见状也杵着拐杖想要跑,本想着折磨折磨这张建国再让他去给自己弟弟的赔命的,却不料闹成了这副局面。 自己本就在早些年被他害成了残疾,如今又怎么打得过四肢健全的他,他那群下属又如此不争气,真是白瞎了好吃好喝养了这么久。 丁老二在前面死命走着,张建国却没打算放过他,就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他知道,如果这次不把丁老二解决了,这以后就是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了。 第119章 慢性毒药 也就在这个时候,半掩着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门口看去,除了陈语嫣,其他的几个人的表情都像是吃了石头一般难看。 不错,踢开门闯进来的正是张建国。 “放开她!” 张建国厉呵一声,瘦男人立马推了一把陈语嫣就往后跑,张建国忙着扶陈语嫣也没有去追, “没事?”张建国担忧的问。 陈语嫣摇了摇头,“没事。” “去叫老大!” 守门的两个男人,一个低声跟另一个说,紧接着,他身侧的那个就往外跑走了,最后剩下一夜没睡的这个男人,他关上大门,背对着门死死的按住,不让陈语嫣和张建国走。 张建国啥也没说,一只手牵起陈语嫣的手,一只手捏着拳头,直接就在那人脸上开了花,男人还是半步没有动,但看得出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 张建国紧接着又给了他两拳,男人大概是扛不住了,张建国最后一圈打在他身上以后,他还是倒在地上。 张建国牵着陈语嫣的手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男人,径直从他身上跨了出去。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刚出来陈语嫣就忍不住问。 “你猜” 张建国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你快说,别卖关子了。”陈语嫣有些无奈。 “我知道丁老二是做什么生意的,做那个生意必然得有仓库置放货物,又查了我们早先那处空房的地址和周边的仓库,我们被抓的那个空房就是他的一处小仓库,而这儿正是丁老二最大的一个囤货仓库。” “我也不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但是我抱着试试的态度找了过来” “那要是我不在这里怎么办?”陈语嫣笑着问他。 “那我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把你救出来!” 陈语嫣看见张建国认真的表情愣了愣,这人好像来真的了。 走了没一会儿,天慢慢开始亮了,可奇怪的是,陈语嫣的头突然又晕了起来,并且胸闷气短,很是心慌,她捂住胸口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你怎么了?”张建国担忧的扶住陈语嫣,“是他们给你吃了什么吗?” 陈语嫣摇了摇头,“没有对了,给我吃了一块儿面包。”但她似乎看见了那个胖男人的脸,那张十分真诚的脸, “不,不是面包的问题。” “那你这是” “我也不知道,最近经常这样,已经好几次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第一次感觉到头晕目眩的时候好像就是在张建国的家里。 可又是因为什么呢?自己之前并没有过这种情况啊。 “是不是去我家以后才这样的?”张建国皱起了眉。 “嗯”陈语嫣也并没有隐瞒什么,老老实实的告诉了他。 他定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叹道:“李嫂真的执念太深了” “李嫂?”陈语嫣表示自己不理解,自己头晕跟李嫂有什么关系? “唉,有天晚上我发现李嫂躺在我的床上,我一怒之下将她赶了出去,可是她一直在外面求我不要赶走她,说以后不会再犯了,称没了这份工作自己根本就活不下去了,让我看在她在张家干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赶她走,我一心软又答应了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李嫂其实一直把自己当成张家的女主人?”这也太荒谬了,李嫂都多大年纪了。 “或许是看我对你上心,这才对你下了手” “那我这是怎么了?”陈语嫣的头越发的疼了,说着说着就晕了过去。 张建国只好找了一处宅子将陈语嫣安置了下来,又出去找医生想让医生看看陈语嫣这是怎么了。 可是他一连找了三四个医生,都纷纷摇头称无力回天了,可是这刚刚还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无力回天了? 张建国不敢相信,在一连殴打了几个医生以后,最后找来的找个还是这样说,他顿时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绝望。 “那医生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导致她救不了的吗?” 因为前几个医生一说无力回天张建国就将那人给打撵了出去,以至于到这个医生他都还不知道,语嫣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给伤到了。 “她应该是服用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 医生说完这句话后,张建国的脑海里面就响起嗡的一声,后面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见,脑海里一直回响着慢性毒药那四个字。 她付了慢性毒药,据他所知,慢性毒药都是无解的,这么一说,语嫣的生命真的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不!不可能,他不允许,他不准! 兴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抱着陈语嫣的眼睛里面已经充满了泪光。 张建国看见陈语嫣的眼睫毛动了动,连忙擦掉脸上的眼泪,扶起她,“语嫣,语嫣你还好吗?” 陈语嫣摸着张建国的脸,“咋还哭了?我没事啊” 气若游丝,不过陈语嫣只是觉得有些累,身体上的,心里面的,很累很累,她很想睡觉,可是喉咙里面似乎卡了什么东西,她想咳不出来。 她疑惑的看着张建国,“是不是我身体出什么问题啦?” “没有,别胡说,你好着呢,你饿不饿等着我去给你找吃的。”说着张建国就要起身往外走。 但是陈语嫣拉住了他,“我不饿,你再陪陪我。” 陈语嫣不傻,他看见张建国这个钢铁直男都红了眼眶,怕是自己真的出什么问题了,难怪她觉得身体那么那么的重。 “好,我陪着你。”张建国的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了,陈语嫣也抬手帮他擦了擦。 “别哭,我不是没事儿吗,你哭啥啊。” “对啊,你没事儿,我刚刚抱你回来的时候在外面被风沙眯了眼睛了,我也不想哭。”张建国别过脸去用力擦着脸上的眼泪。 “真的,我真的没事,不信我站起来给你跳个舞看看!” 说着陈语嫣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张建国用力搀扶着,陈语嫣的嘴唇已经白得不成样子了。 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四肢无力,更别说跳舞了,光是站起来都要废好大的劲,可是她不想让张建国替她担心。 “好了好了,你快躺下,我知道了你没事,不用跳了,你会好的,你相信我,我去给你拿解药。” 第120章 认错了 “好了好了,你快躺下,我知道了你没事,不用跳了,你会好的,你相信我,我去给你拿解药。” 张建国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一边再次将陈语嫣抱到床上。 “等我,一定要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张建国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以后就从楼里跑了出来,陈语嫣想叫住他,奈何他跑得太快了。 不是她粘人,而是她怕自己等不到了,她怕自己再也等不到他回来了。 张建国想回上海问李嫂拿解药,既然毒是她下的,那么她一定有解药,他要救语嫣,他要救她! 但是张建国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自己太着急了,一路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跟踪他。 他才刚跑到码头,便被早早埋伏在码头的丁老二给抓住,他甚至都还来不及再回去看一眼陈语嫣,就被丁老二从后背一刀刺穿了身体。 张建国最后倒在了码头的血泊中,陈语嫣也在张建国走后吐出一口鲜血,死在了那栋小二楼里。 只不过陈语嫣身死魂未消,始终记着张建国的最后一句话,“等我” 这一等便是百年,而百年前的小二楼正是如今的顺延楼,那楼在百年前便是张建国的产业,语嫣死在楼里,外人进去便被她吓走,就成了广为流传的鬼屋了。 后来被房屋中介看上,但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敢租,闵沫也是这房子一百年来的第一个租客。 语嫣的手从男人头上拿开,男人缓缓睁开眼睛,陈语嫣的脸上也早已是满目泪痕,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陈语嫣,眼神像是穿越了整个世纪一般。 可良久以后,他也只是晃了晃头道:“你给我看的影像里面,那个人竟然跟我长得那么像,这也难怪你会认错人了” “认错人?” “对啊,在我的记忆里面我根本就没有这段经历,那你不是认错人了是什么。” 男人说完还畏畏缩缩的想往桌子后面躲。 陈语嫣自嘲的笑了起来,“原来放不下的,只有我一个人罢了” “他早就入了黄泉,饮了孟婆汤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那我这百年等了个什么啊!”陈语嫣的眼睛已经红了,她别过脸不想再多看那个跟张建国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一眼。 闵沫也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看着语嫣的神情走过去拍了拍语嫣的肩膀,还没来得及说话,语嫣就抢先问道: “闵沫,可以超度我吗?” 闵沫点了点头,“我先送他出去。” 接着闵沫就带着那个男人走了出去,男人来的时候就说过是梦里面有个声音呼唤他到这里来的,可那并不是语嫣干的,她自从死了以后便无法离开顺延楼。 加上她自己本身也不想离开,百年的等待,不过是想再见当年的张建国一面,她并不知道张建国刚到码头就被杀了,但她仍旧苦等了那么久,没有一丝的怨念,她本来以为张建国一定会履行诺言会回来的。 但是他没有,如今的这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是当年的张建国转世,不过可惜的是,他似乎已经将陈语嫣忘了。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男人出来后依旧很礼貌的跟闵沫道着歉。 “没关系的,倒是我们有些突兀了,没吓到你。” 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那我先走了。”男人说完就往远处走,闵沫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上了车。 语嫣也在二楼的窗边一直看着那辆载着男人的车开走,直到越来越远再也看不见。 “是时候该放下了” 她喃喃自语着,看了看自己掌心若隐若现的血线,她的执念已经开始在消散了,就算闵沫不超度自己,她的魂体也待不了多久了。 “语嫣,”闵沫拿着香蜡纸钱走到语嫣的身后,其实她也不是非要超度语嫣的,如果她不想走的话。 语嫣:“你来啦,开始。” “你想好了吗?你要是现在又不想走的话,其实也没关系的。” “谢谢你,但是如果你不帮我超度的话,可能我就没有机会投胎了,我的魂体已经开始消散了。”语嫣抬起手给闵沫看了看。 闵沫看着已经开始消散的手掌顿时一惊,“那我们抓紧时间。” “好” 说完闵沫就点起香烧起纸钱开始念起已经耳熟能详的超度经文来,没一会儿语嫣的魂体便开始凝聚,紧接着幻化成一缕白烟钻入了地下。 “我在房间里给你留了样东西,就在梳妆台的第二格抽屉里。” 这是语嫣幻烟前的最后一句话。 闵沫走进语嫣的房间,拉开第二格抽屉一看,里面放了一盒很有年代历史的胭脂盒,但是上面的浮雕雕刻得十分精致,闵沫看了那盒胭脂好久,似乎都能从上面看见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了。 她收起胭脂盒,轻轻关上了房门。 卞青此时也正依靠在房间门旁边看着她,同行的还有王川。 “超度完了?”卞青问。 闵沫点了点头,又将怀里的胭脂盒掏出递给卞青看了看,“这个是语嫣留下来的。” “我不要,你自己收着。”但是卞青只看了一眼就转身回了房间。 闵沫愣愣的收回了手里的胭脂盒,“我寻思我也没说要给你啊” “闵沫,可以给我看看吗?” 王川在一旁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望着她手里的胭脂盒,闵沫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胭脂盒,连忙收了起来。 “你一个大老爷们,可别给我碰坏咯,别看了。” 王川在后面抱起了胸,“略显小气了。” 闵沫才没理他,径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要好好研究研究这个胭脂盒,既然是语嫣特意留给她的,说不定是个什么驱鬼降妖的法器呢。 她仔细的里里外外看了好多遍,最后终于确定了,这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胭脂盒,什么用也没有,勉强能算个古董物件,只不过里面的胭脂依旧鲜红如血的,看上去好像都还能用。 闵沫向来也不喜欢化妆,就把胭脂盒放进了抽屉里,没再管它了。 现在知道了黑袍人就是罗尧的祖爷爷罗康顺以后,闵沫有些开始怀疑,是不是罗勇一开始就知道,一直在联合自己的爸爸骗闵沫的呢? 第121章 剑走偏锋 她看了看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了,可是她等不了了,她现在就要去罗尧家问个清楚。 闵沫坐上车,包里面是卞青幻化的铜镜,她在心里想了无数个罗勇会狡辩的借口,但等到达目的地以后闵沫才发现,罗勇根本没有给闵沫留听他辩解的机会。 他已经搬家了,那栋豪华别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东西也搬空了。 “看来是罗康顺通风报信了,我们来晚一步。”卞青说。 “这不就已经证实我们的想法了吗?罗勇就是知道罗康顺的所有事情,是故意引诱我们上钩的。”闵沫道。 “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只能继续追踪罗康顺的踪迹。” “再去一趟青河村跟宁安村我总觉得他还会回那里”闵沫也说不出来,就是有一种直觉,直觉告诉她,罗康顺还是会回自己的家。 另一方面就是,像罗康顺那种人精,一定以为闵沫不会再返回青河村跟宁安村,毕竟已经在那里抓到过罗康顺一次了,罗康顺必定不会在同样的地方栽两次跟头,但偏偏闵沫就是剑走偏锋的人。 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这条金科玉律,闵沫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确定吗?”卞青问。 “眼下也没有别的线索,试试也无妨,师傅,去青河村!”闵沫跟司机说。 “叫卢明吗?” 闵沫顿了顿,“这次就不叫了,还要去接他,有些麻烦,下次。” 而卞青也只是幻化成人形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车子照旧往青河村开着,只是开着开着闵沫发现司机居然睡着了,她正奇怪呢,怎么司机今天晚上不和她唠嗑了,原来是睡着了。 但是车子还没熄火,一直在往前开着,这太危险了,闵沫赶紧让卞青去驾驶位踩了刹车,车子这才停了下来。 司机还怎么叫都叫不醒,闵沫也奇了怪了,伸手去叹司机的鼻息和脉搏,都是正常的,可怎么就叫不醒了呢? 卞青看了看司机发黑的印堂,“他应该是碰上脏东西了。” “脏东西?”闵沫一开始居然一点都没注意到。 “你看见他印堂发黑了吗?” “我看见了,但是我没看到鬼气啊。”闵沫确实没看到鬼气,就看到司机师傅的额头是黑色的。 “不是鬼,是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能撑到刚刚才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卞青将司机推到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你的意思是?他突然睡着不是疲劳驾驶,是吃了脏东西,那是什么东西呢?” “我先把车开到没有人会去的地方在和你说。”说着卞青转动方向盘,一脚油门就往前开去。 “你还会开车啊?”闵沫诧异的看着卞青。 “天天看司机开车我就学会了啊,你不会看不会。”卞青的话语里隐约透着些许的不知好歹。 “我怎么可能看就看会了。”这鬼魂的学习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这学习能力要是放闵沫身上,那她哪里会只是年级前十啊 卞青把车开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把司机从副驾驶上拽了下来,“掰开他的嘴。” “我?”闵沫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是谁,你要是不想救他不掰也行。”卞青说着就往车上坐。 “我掰!”闵沫白了卞青一眼,然后找寻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蹲下,类似于心脏按压时候的位置。 闵沫刚把司机师傅的嘴巴掰开,卞青的手心就钻出一条黑色发线,发线顺着被闵沫掰开的嘴往里面钻着。 “你要做什么?”闵沫问。 “我不是跟你说了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吗?不这样拿出来还有别的办法吗?” 她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但闵沫奇怪的是,那东西进来司机师傅肚子那么久都没有被胃酸消化掉吗? 虽然卞青这个法子是有些难以言喻,不过闵沫居然对司机肚子里面的那个东西产生了好奇。 而当卞青把司机肚子里那个东西抓出来时,闵沫顿时少女心爆棚,因为那东西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闭着眼睛的金黄色豆豆虫,但是那个东西又要比豆豆虫大上好几倍,眉心还有个红色的人字形像是美人痣一样的东西,看上去软萌软萌的,可爱极了。 “这虫好可爱啊,叫什么名字啊?”大概是闵沫的样子诠释了什么叫颜值即正义,卞青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这玩意儿叫凶灵蝉,现在还是幼虫时期,等到它成年以后才会变成食灵的飞虫,成年凶灵蝉不但对人有攻击性,还会想办法将活人致死,然后吸食他的灵魂。” 卞青轻描淡写的说完,闵沫却霎时僵在了原地,看着手里那条刚刚还十分可爱,现在却已经变得万分凶猛恐怖的小虫子。 “啊!”闵沫尖叫一声,一把将虫子丢在地上,然后奋力踩了上去。 “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跟一条这么可怕的怪兽有了肢体接触!”光是听闵沫说话都能听出来她的后怕。 “但是,凶灵蝉的幼年时期很长,并且必须在寄存的活物身体里面待上十年甚至更久,而凶灵蝉长眠羽化的过程中,宿主的魂体也会进入休眠状态。”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不踩死它,它现在也根本醒不过来是?”闵沫问。 卞青点点头,“嗯。” “那你不早说!显得我呆呆的。”闵沫抬起自己的脚,又看了一眼被自己踩扁的凶灵蝉。 “你这样杀不死它,得用黄符烧,凶灵蝉生来怕火。”卞青看着地上被踩扁却没有一丝血或者其他东西喷出来的凶灵蝉。 闵沫了然的应了声,然后从兜里掏出几张黄符点上丢在了凶灵蝉的尸体上,没一会儿地上的符纸和凶灵蝉的尸体都给一并烧没了。 本以为这蝉解决了就好了,但没想到卞青又面色凝重的叹了口气, “这东西向来只生长在地府入口那片的荒林里,千百年来皆是如此,也没有寄生过活人,都是寄生的动物,这究竟是怎么了” 闵沫一听也觉得奇怪,怎么千百年都没有寄生活人的东西,现在会出现在司机身体里面呢? 第122章 凶灵蝉 “会是因为有人,人为干预了他们的生长吗?”闵沫问。 卞青依旧摇头,“不知道,或许,这些凶灵蝉的出现又跟地下有关” “又跟地下有关,那这代表了什么吗?地下的人放出这些凶灵蝉做什么,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闵沫不解。 “能把社会扰乱就是他们的目的。”卞青淡淡的说,“马上就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闵沫听不懂,是哪里腥风血雨,是地下还是地上?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还会有别人也被凶灵蝉寄生了。” “那我们” “先去青河村,”卞青说,“要是能找到罗康顺将他除掉,地下也少了个忠心的傀儡。” 闵沫当然是认同的,司机还没有醒过来,闵沫和卞青把他又搬回了副驾驶,由于车是卞青开的,为了不吓到路人,他们选择来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 等到了青河村后也是直奔罗康顺家,罗康顺家的大门紧锁着的,但是这怎么难得到卞青和闵沫。 卞青穿墙而入,然后从里面帮闵沫打开了房间门。 门一开闵沫和卞青就往屋里走,但是她们失算了,罗康顺不在这里,闵沫上下找了两遍都没有找到。 “对了,地下室!”闵沫突然想到上次来的时候,置放罗康顺尸体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跟上次闵沫他们来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地下室的那张床不见了,地上的黑灰也被清理了。 并且闵沫还发现上次来的时候并不潮湿的地下室,此刻却变得十分潮湿阴暗,墙角甚至已经开始有了细微的裂缝。 闵沫仔细观察着四周,看着看着卞青却不见了。 “卞青?”闵沫试着喊了喊,但是空旷的地下室里却始终没有传来卞青的回应。 闵沫又将整栋房子上下都找了一遍,但还是没有卞青的身影,她很困惑,卞青到底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闵沫闻见一股很浓的酒气,低头一看,便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衣的中年男子从大门外缓缓往里走,这人闵沫不认识也没见过,并不是罗康顺的子孙亲属。 因为他的亲属在他上次假死的时候闵沫就已经都见过了,可这里明明是罗康顺的家啊,这男人又是谁? 闵沫躲到客厅门后面,从门缝观察着男人,男人是自己拿钥匙走进来的,手里还拎着一瓶二锅头,脸上红通通的,看上去醉得不清。 闵沫本想直接上去摁住男人问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看到男人连路都走不稳了,估计不管闵沫怎么问男人也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并且闵沫刚刚也发现了,屋里的家具基本上都被更换了,换成了没那么豪华的,一般的家具。 要说这男人是罗康顺请来帮自己看房子的,那家具什么的都换了又有些说不过去。 很明显了,大概这个房子也被罗康顺卖掉了,而买房子的,正是这个醉酒的中年男人。 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闵沫掏出来一看,却发现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闵沫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出罗康顺家接了起来,她把手机放到耳边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也迟迟没有传来声音,好一会儿,闵沫没忍住喂了一声,那头却突然把电弧挂断了。 大概是骚扰电话,闵沫想,也没有放在心上。 车子还在罗康顺家门外不远处,司机已经醒了,但看上去睡眼朦胧的样子应该也是刚刚才醒的。 见闵沫走过来,自己连忙从副驾驶下来,“闵大师,我这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睡着了,这车是您开过来的?” “啊?嗯!”闵沫支吾着应了下来,司机一脸赞许的看着她。 闵沫摆了摆手往车上一坐,既然青河村没有罗康顺,那就只有去宁安再看看了,可闵沫分明有感觉,罗康顺就在青河村,可她对这里不熟,现在又是半夜,恐怕也没有那么快能找到。 宁安村和青河村都是罗康顺居住过的地方,趁现在天还没亮,得赶紧过去看看。 司机师傅一路精神百倍的开着车,可能还想跟闵沫聊天,又从后视镜看见闵沫的表情不对劲,就憋了回去,一路上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并且一直在从后视镜观察闵沫。 闵沫闭了闭眼睛,到宁安时车刚停,司机的“到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闵沫已经从车上蹦了下来。 一下车闵沫就往瞎道士家跑,路过宁安殡仪馆时闵沫感觉到一股凉意从里面渗了出来。闵沫一心想着去瞎道士家找罗康顺,根本没有注意到。 瞎道士家门口的杂草几日不见就已经长得很高了,屋子里面也没有人,那些木制家具都已经积满了灰,床那些都已经开始发潮,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没人住的感觉。 闵沫没有找到罗康顺,目光落在那天瞎道士尸体躺倒的角落那里,地上的鲜血已经没有了,不是被人清理的,看上去像是被蛇虫鼠蚁给舔舐干净了。 闵沫在瞎道士家没有找到罗康顺也没有多待,连忙从瞎道士家出来就往罗康顺家的老旧祖宅跑去,可跑到半路时,一个年轻小伙挡住了闵沫的去路。 闵沫定睛一看,这不是殡仪馆的张开吗?宁安那处的殡仪馆怪得很,闵沫到现在也看不出这张开究竟是人是鬼。 “你要去哪儿?”张开神色着急的问闵沫。 闵沫愣了愣,“我要去罗家的祖宅” “你再好好看看,这前面是你要去的地方吗?” 闵沫一听往张开身后看了过去,面前的路却突然变成了殡仪馆里面的水泥地! 可她刚刚明明走在殡仪馆外面的啊,根本没有往殡仪馆里面走,那怎么自己现在会出现砸殡仪馆里? “不是”闵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摇了摇头。 张开往身后望了望,然后把闵沫拉到保安室里面小声说,“你不要再往里面走了,今天殡仪馆里不对劲” 闵沫抬头往外看去,“怎么回事?” 张开摇着头,“不知道,就是不对劲,你不要往里走了” 闵沫顿了顿,一把甩开张开的手就往保安室外面跑。 第123章 老狐狸 忆峦没全听懂,但也听懂了个大概,低下头轻笑起来。胖女人斜了我一眼收回了目光,没再离我。 我们坐在离客栈柜台最远的一桌,小夜则乖乖站在我旁边,我一把,把他拉着坐了下来。 随后若风冲老板甜甜一笑“老板,先替我们上壶茶。” “好勒,几位稍等。”胖女人看又是一个帅哥,便满脸堆笑的应了声。 然后冲着后面喊了一声,只见一个肩上挂着白毛巾,瘦的可以用骨瘦嶙峋来形容的小二应声跑了出来。 小二拿了几个碗提着一壶茶放在我们桌上“几位慢用,有需要再叫我。”说完就准备走,我赶紧叫住了他 “诶,等一下,你们这儿有没有蛋炒饭啊。”刚刚在马车上就吃了一些干粮,现在感觉肚子里面已经空空的了。 我揉了揉肚子表示我很饿的看着他。 他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疑惑的看向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呢。” 我这才发现,不只是他,胖女人、忆峦、若风、还有小夜都是一脸懵逼的看着我。 我都忘了,这时候哪儿来的蛋炒饭。 我咳了两声“你们这儿,可有鸡蛋?”小二点点头,我又接道:“可有米饭?”小二还是点了点头。 “这样,你们给我提供厨房和食材,我来做,做好了要是好吃,我便将这独家秘方留给你们,但是你们得给我们今天吃的所有东西打折,嗯,就是少收我们点银子。” 虽然这辈子投胎了个富家小姐不愁吃穿,可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是。 胖女人和店小二互相对视了几眼,然后胖女人走出柜台指着后面一扇用布遮着的门说“好,厨房就在那边,请。” 然后我就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厨房。厨房里面站着一个女子,身穿深蓝色衣服,腰系白色围裙,手上的衣袖皆是用白布条缠起来的。 想来是听见了我们刚刚的对话,见我进来,便将锅灶前的一亩三分地让给了我。 我回头冲着站在厨房门口的几个人挑了挑眉,便衣袖一挽,烧起了火。 火旺,锅红,起锅烧油,倒入打好的蛋液,将鸡蛋炒至金黄,加入松软甜腻的大米饭,翻炒均匀,直到香气扑鼻,加入调味料,最后放上灵魂的香葱。 哈哈,成了。 我将炒好的蛋炒饭放到灶边,双手叉腰的看着的暴风吸入的几个人,得意的晃了晃头。 半晌一只手从后面轻轻揉了揉我的头,我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还是洋溢着暖暖的笑意。我冲忆峦笑了笑“这蛋炒饭可好吃?” “夫人做的,自然是好吃的。” 我抿嘴点了点头小声道“好吃就好。” 胖女人果然没食言,后面我们吃的什么狮子头啊,红烧鱼啊统统都打了折,一碗蛋炒饭换来的快乐。 嗝~真好。 我们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现在天已经开始黑了,听若风说,这附近十里都没有客栈了。我们便就在这儿住了下来。 本来若风说开三间厢房,勤俭持家的我怎么可能同意,果断只要了两间,若风和小夜一间,我和忆峦一间。 所以直到若风回房间前都还在说我堂堂白府小姐,怎会如此吝啬,我没理他。 仰着头拉着忆峦走到了客栈后院,院里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旁边还有个水缸,缸里养着几株白莲,现在正是花期,开得甚好。 “我有些话想同你讲。”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认真的看着他。 他见我神情认真,也收起了平时的笑容,“夫人请讲。” 我微微颔首低头看着地面。 “我其实是想说,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但是我们都还没有谈过恋爱,对彼此都还不了解,当然,以前我们也认识,有过些交集,但是,反正就是,不管以前怎样如何,我想重新认识你。” 他听完我说的话微愣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我看不见的什么东西,我紧张的看着他漆黑好看的眸子,只觉得心里面的小鹿已经快要撞出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轻声说“可是我做得还不够,让夫人感受不到我的心意?” “不,你做得很好了,只是,我不想你是因为我是你的夫人才对我好,我想你是因为喜欢我而对我好。” “当然,现在不喜欢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我低着头没有看他,他也一直没有说话,就在我探究的抬头时,只一眼,便撞进了他温柔的眼神里。 忆峦将我拉入怀中,我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贪婪的蹭了蹭。 “倪儿,我们慢慢来。” 他将我轻轻推开双手擒住我的双肩认真的看着我,“我说的不是我不喜你,而是想将那份喜爱用这漫漫余生来告诉你。” 我想,我的脸现在一定很红。母胎lo的我,今天终于恋爱啦。 我将忆峦的手抬起来,张开五指,将我的手指错落着扣进他的指间,我们便这么十指相扣着回了房间。 今晚的风格外的甜,从那山野林间开始吹着,转了几个弯便直直吹进我的心里来。 半夜,我看着床外侧安稳熟睡的忆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尖,这个男人以后都是属于我的了,想着想着便笑着睡了过去。 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忆峦留着一头干净的短发,穿着白色体恤和灰色短裤,脸上还是那温柔似水的笑,手里拿着一堆好吃的冲我挥着手。 我流着口水朝他跑去,可是我往前跑他便往后退,我在梦里硬生生追着他跑完了五公里。最后跑不动了,瘫坐在地上,他还站在我旁边无情的嘲笑我。 “倪儿,倪儿。” 一睁开眼就看见刚刚梦里嘲笑我的那张脸,我委屈的嘟嘴“为什么不给我吃的,还笑话我。” 他坐在床边看着我的样子无奈的笑了起来“这是梦见我虐待你了。” 我点了点头,“以后你可不能不给我吃的,也不能变相逼我跑五公里。” 他宠溺的摸着我的头“好好好,吃的都给你。快起,不然可没饭吃了。” 我连忙翻身下床,穿上衣服便往客栈饭桌走去,小夜和若风已经吃完了,在打包今天路上的干粮。 第124章 你去哪儿了? 张开的声音还在保安室里,闵沫冲出来以后二话不说掏出黄符往自己额头上一贴,半晌,眼前的景象没有散去,她这才相信自己现在确实是在殡仪馆里面,不是中了幻术。 而闵沫也在这时感觉到了殡仪馆里面的阴气,凉的闵沫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冰箱里面一般。 张开躲在保安室门后面望着外面的闵沫,他不知道闵沫想干什么。 闵沫扯下额头的黄符,又走回了保安室里。 “哎呀,你赶紧走我给你开门!”张开说着就要去给闵沫开殡仪馆的大门。 闵沫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为什么不去投胎” 张开懵了半瞬,“你在说什么呀,我没死啊” “没死吗”闵沫眼神凌厉的看着他,又从兜里掏出刚刚那张黄符,张开一看见黄符,瞬间就往保安室的角落里面躲。 “你不是没死吗?活人是不会害怕这东西的。” 张开惊恐的蜷缩在角落的柜子后面,“你!你!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我让你走是为了救你一命,你倒好,自己不要命就算了,还要用符伤我” 闵沫收起手里的黄符,“说,里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开见闵沫把黄符收了起来,又咽了咽口水才慢吞吞的从角落站起来。 “你不该来的,你说你又回来干什么……”张开喃喃的说着。 闵沫站在保安室门口往殡仪馆里端望,一阵阵的阴风从里面吹来,那里果真有东西。 “怎么回事?”闵沫直接问张开。 “殡仪馆里来了个黑袍人,就在里面呢,我惹不起……”张开一脸委屈的说。 闵沫一听猛地转头朝里面望去,罗康顺在这殡仪馆里?怎么她之前没想到呢? 容玉珩说过,宁安村这个殡仪馆非比寻常,之前还故弄玄虚的说闵沫以后还会再到这里来,怎么偏偏闵沫就没有想到,这个罗康顺会藏在这里呢? “你去里面躲好,别出来!”闵沫支开张开,握住手里的匕首和黄符就慢慢往殡仪馆深处走去。 卞青不在身边,闵沫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可以打得过罗康顺,但是她不甘心,要是再让罗康顺跑一次,恐怕再要找到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再说,这罗康顺都已经是九十多的高龄了,闵沫年纪八轻的,说不定他还打不过自己呢,这样一想闵沫心里头也有了点底气。 但闵沫没有注意到,当她转身往里走的时候,身后忙不迭躲进保安室的张开,脸上竟泛起阴险的笑意 越往殡仪馆里面走,越觉得身上发寒,闵沫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前面就是上次闵沫和容玉珩一起去过的停尸间了,寒气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闵沫在停尸间门口顿了顿才缓缓推开了停尸间的门。 第一间房间里面还是照旧,就只有一张水泥床地面湿湿的,四周还是能照出人影的墙砖,跟上次闵沫看见的几乎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 闵沫又攥了攥手里的匕首慢慢往连着的第二间房间走去。 第二间里的阴气更甚,并且在闵沫踏进第二间停尸间的时候,第一间的门却巧然关上了。 而这一切闵沫都全然不知。 一直走到第三间停尸间,闵沫才隐约看出些不同,之前存放尸体的柜子似乎被更换了一个,虽说同之前的冷柜一模一样,但闵沫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之前那个柜子。 因为这次看见的这个柜子明显要比上次看见的要新许多。 而那刺骨的寒气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闵沫壮着胆子朝冷柜走,这寒气并不是冷柜制造出来的,而是那种往骨头缝里面钻的寒气,也就是说,这冷柜里面有东西。 闵沫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冷柜伸出右手,就在她快要将那个冷柜打开的时候,最下面的冷柜里面却传出了“嘭”的一声。 她迅速拉开发出声响的那个冷柜,可是一直到整个柜体都被拉出来,闵沫都没有看见里面有任何东西。 可刚刚她分明就听见这个冷柜里有声音传出来啊,她反应过来又继续拉开刚刚想要拉开的冷柜,但那个冷柜里面也什么都没有。 闵沫又继续查看着其他的冷柜,但都一无所获,每一个冷柜里面都是空的。 正在闵沫诧异之际,脖子后面传来一阵凉意,“你果然不会安分” 罗康顺的声音冷冷的从闵沫身后传来,闵沫猛地回头,还没来得及反应,罗康顺就已经窜了过来,立在了闵沫面前。 “既然你自己把命送到我手里,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罗康顺说。 “你试试!” 闵沫嘴上回应,但其实她刚刚看见罗康顺敏锐的移动速度就已经知道,自己极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罗康顺现在除了他那张脸以外,身体素质根本就不是九十多岁老人的样子。 罗康顺听闵沫这样一说,满是褶子的脸上扯起一丝难看的笑容,“那个阴差不在,单凭你一个人也想斗过我吗?” 他说的阴差应该就是卞青,闵沫好像之前在哪里听见过,有人说卞青以前是阴差来着。 “少废话!”闵沫怒怼一声后就抬起手里的匕首先发制人的朝罗康顺刺过去。 罗康顺哪里会乖乖站着等闵沫刺自己呢,就在闵沫刺向罗康顺的瞬间,他便纵身跃起,闵沫一抬头,便看见罗康顺正双手双脚贴在停尸房的天花板上。 那样子并不像活人,倒像是一只壁虎,闵沫这时候也才明白,难怪这罗康顺如此嚣张,原来他根本就不是活人了。 而他口中所谓的地下那位许他永生,也不过是让他以这种似人非人的姿态继续活下去罢了。 “你已经不是人了”闵沫说。 “被你看出来了,不过你还真是慢了半拍!”罗康顺说完就从天花板上往下跳,霎时将闵沫踩在脚下。 “你被骗了,地下那个根本就不是让你永生,不过是为了操纵你罢了。”闵沫奋力用匕首刺向罗康顺的腿肚子。 罗康顺用手臂挡开匕首,但因为惯性双脚也离开了闵沫的后背。 闵沫赶紧翻身站了起来,后背刚刚罗康顺踩压的疼痛感还很清晰。 第125章 后来 这个国家叫玉兰国,以女为尊,皇上是女的,宫中为官的也皆是女子,女子养家,男人相妇教子,女人可以三妻四妾,男人必须恪守夫道。 男人是底层劳力,苦力活重活皆由男人来干。 而白裳倪,也就是现在的她,大病初愈,母亲都未曾来看上一眼。 虽说是家里夫人唯一的一个女儿,但白裳倪的父亲并不是白柔的正房,而是这个国家远近闻名的香楼前花魁。 所以即便白裳倪出身尊贵,在白府以外的人眼里,她的体内仍旧流着一丝卑贱的血液,只因母亲在宫中担任要职,且白府家境阔绰,才无人敢将此事拿在明面上说。 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以后得更名改姓叫白裳倪了 听了这么多,也大抵知道为什么白裳倪的母亲不愿见她了,是个苦命的。母亲青楼寻欢与花魁进行肉体交易而不慎有的孩子,那自然是不受待见的。 “小姐,我还有一事未跟您说。” “两月前您曾许诺香楼现任花魁一月之后会娶他进门,但是您不慎得病后又溺水婚事就搁置了,现在您安然醒来,那婚事仍然如期举行吗?” ? 她生无可恋的看着小晴。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小姐您忘了,这婚事是您瞒着夫人亲自找皇上赐的婚,现在不愿意怕是已经来不及了,您现在悔婚的话是会被砍头的。” 最后一句小晴是附在她的耳边说的,生怕她听不见。 “那我先走了哈,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白裳倪拉着小晴走出了香楼,直到走出百米远,才感觉自己心跳渐缓。 而她并不知道,她前脚刚走出香楼,忆峦身后便缓缓走出一个黑衣男子来。 “她好像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你觉得呢。” “未曾看出有何不同。” 忆峦眯着眼没有说话,黑衣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转身走了。 忆峦独自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未曾有不同吗?” 又看了一眼香楼门口,也转身回了房间。 路上小晴一直在问刚刚的事,听得白裳倪有些烦了,便停下来捏着小晴的小脸左右晃了晃。 “这不是很简单吗,我是来退婚的,但是看到他那么帅,我就反悔了嘛,哈哈。” 小晴还想开口,白裳倪用手捂住小晴的嘴。 “不许再问了。” 听到小晴被白裳倪捂住的嘴,缓缓发出一声“哦”白裳倪才收回了手。 回到白府以后天已经黑了,隐约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她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人。 难不成是白裳倪前身的仇家? 这么一想她连忙跑回房间把门锁好钻进被窝里。 躲进被窝又突然想到,刚刚让小晴回房间以后,自己一路进进来,怎么一个看门护院的都没有? 壮着胆子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门往外看了看,外面果然还是空无一人。 “喂~有没有人呐~” 声音久久回荡在宽敞的院子里,无人回应。 也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身后有叮叮当当的声音。 顿时心头警铃大作,头也不回的往小晴房间跑去,短短的一小段路,她却感觉自己跑了很久很久,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 “小晴,小晴,快开门。” “怎么了小姐” 屋里面亮起灯来,小晴穿着内衫过来开了门,白裳倪闪身进去,躲在小晴身后。 “你看看外面有没有人跟过来。” 小晴两手扒住门框往外看了看。 “没有人啊,小姐你怎么了。” “没人吗?” 她从小晴身后往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缓缓走到桌边坐下。 “小晴,为何我院子里一个看守都没有?” “小姐,是您吩咐下人不要去巡视您院子的。” 白裳倪抬头看了小晴一眼,用手指了指自己“那白,额,那我有没有什么仇家?” 小晴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白家向来被人忌惮,就算小姐得罪了谁,那人必然也是不敢寻仇的。” 她愣了愣 “你是说,我在外面稍微有那么一点,招人厌?不是因为我的身世而是因为我比较,嚣张?” 小晴摇了摇头半晌又点了点头。 白裳倪双手扶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不行,她现在不是原来的白裳倪,可不能被原来白裳倪的仇家给杀掉。 “小晴,帮我通知李管事,给我院子里添些护卫,越多越好。” 小晴应声穿上衣服往李管事房间跑去,不一会儿,小晴和李管事都走了过来。 “小姐,护院已经给您安排好了,您现在可以回房休息了。” 李管事朝白裳倪微微屈身,她点了点头便往自己院子走去,李管事和小晴也跟在身后。 回了院子里,看到巡逻的两队人领头的和门口站着的人皆是女子,差点忘了这里是女儿国。 她走进房间,回头冲小晴和李管事挥了挥手。 “你们回去休息,大晚上把你们叫醒很抱歉,辛苦了。” 李管事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瞬后恢复如常,两人齐道了声 “是”就往各自房里走去。 她也回床上躺下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大概到后半夜,耳边再次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白裳倪瞬间清醒,坐了起来。 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床边不远处,在白裳倪坐起来的同时,突然一个黑影跪在了地上。 她没看清黑影的长相,但窗外微弱的月光从后面打在他背上,能看到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正准备张嘴摇人,黑影说话了。 “主人,属下护驾来迟,还望恕罪。”黑影声音有些发颤。 主人?白裳倪心有余悸的打量着黑影,听他这么说,他好像不是来杀她的。 白裳倪闭上了大张着的嘴,心里好像也没那么怕了,起身走到黑影旁边。 看他实在抖得厉害,慢慢伸出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没事哈” 黑影的身子在白裳倪触碰到他时害怕的哆嗦了一下,听她这么说又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慌忙的垂下头跪伏在地。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颤抖着 “主人饶命” 白裳倪嘴角抽了抽,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怕她。 她放低声音,看着跪在地上,恨不得把头塞进地底下的黑影说。 “你抬头让我看看。” 第126章 地府 “属下也去。” 小夜突然往前站了站以示决心,白裳倪也没想拒绝,他可是会武功的,去了甚好。 “就算只是主人吩咐,夜殇亦会去,何况主人是为了夜殇,那夜殇更是非去不可了。” 说完小夜脸上挂上了一丝好看的笑。 “那你呢。” 白裳倪双手叉腰看着若风,若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夜随后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就随你们走这一遭。” 白裳倪见若风同意了,高兴得牵起小夜的手就在屋里转起圈来。 若风却摇了摇头起身往自己房里走去。 “小夜,走了,回屋睡觉。” 小夜应了一声冲白裳倪屈身告退,出去时还乖巧的将门给带上了。 白裳倪一脸岁月静好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次日清晨,天还未全亮,便隐约听见外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走路声。 不一会儿,小晴便领着两名丫环进了白裳倪房间。 “小姐,小晴来给你梳妆打扮了。” 她打了个哈欠,便任由小晴摆弄起来。 小晴给她穿上那镶着金丝边的红色喜服,戴上凤冠,描了眉,抹了胭脂,擦了唇脂 一顿操作之后,小晴趴在白裳倪肩上笑着艳羡道“小姐真好看。” 白裳倪也抬眼看向铜镜,镜中女子肤如凝脂,眉目如画,朱唇一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说有倾国倾城之貌也毫不过分。 房门外,院子里。 没有想象的繁琐仪式,亦没有想象的人山人海。 白裳倪的母亲白柔也没有到场。 当然,白柔不来是白裳倪意料之中的,白柔向来不关心这个女儿,如今女儿要娶的还是香楼花魁,作为母亲自然是不愿看到的。 门口传来声响,大概在告知门内的人,新郎到了,以白裳倪为首众人迎向门外。 花轿里缓缓走出一个高挑美男,一袭红衣衬着他的极好身材,腰间拴着一条金丝蛛纹带,没有戴冠,仅插了一支发簪,却仍美的引人驻足观看。 忆峦额前的少许碎发随风飞舞还伴着他绝美的脸和好看的笑,白裳倪一时看得失了神,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缓缓走至他身旁。 她收回直直看着忆峦的目光,慌乱的左右看了看。 继而低头略带歉意的小声说道对不起,这喜宴有些冷清” “无妨” 忆峦理了理白裳倪耳边的头发,俯身在她耳侧说。 “我亦是不喜欢热闹的” 这句话确实安了白裳倪的心,她朝着说话之人甜甜一笑,拉着他一同入了白府,落了坐。 与白府里的下人和香楼数人还有若风小夜一起吃过喜宴,也算得这亲结了。 夜里,忆峦端端坐在白裳倪的床边,待着她回房进行婚礼的最后一步。 白裳倪亦是端坐在门外早就收拾干净的桌边,下人和香楼伙计都已经四散而去,院里除了她空无一人。 好半天,她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蹑手蹑脚推门进去,看到忆峦坐在床上,她慢慢渡步走到桌边坐下,远远的看着忆峦没了动静。 忆峦静待了一会儿,见白裳倪迟迟不过去,便悠悠的冲她开了口。 “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 白裳倪身体一僵,但也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嗯嗯……只是……今天有些晚了不如……” 白裳倪吞吞吐吐的说着,撇开眼不敢看他。 “正是如此,春宵苦短,夫人快过来。” 说完他起身朝白裳倪走过来。 白裳倪没喝酒,但此刻脸却红得像大年三十晚上的红灯笼。 “不是……我是怕……” “夫人莫不是觉得时辰已晚,怕为夫不济?” 他走到白裳倪身侧,弯下腰附身在她耳边说着,随着声音一起一伏的还有他吞吐着的热气,皆悉数喷在她的耳朵里。 白裳倪的耳朵被他吹得红扑扑、痒酥酥的,满脑子都是他刚刚那句狼虎之词。 见忆峦想要伸手将她抱去床上,她连忙闪身躲开。 她可没有说他不行哈,所以不需要他证明自己! “我的意思是,我明天还有事,今晚要早点睡,就不那个了……” “夫人有何事。” 忆峦也停下了伸出的手,走过桌子坐在一旁,声音温柔似水。 白裳倪皱了皱眉,现在已经成了亲,以后更是要朝夕相处,有些事要瞒怕是也瞒不住了。 索性就将自己要带小夜去坳昗山找离忧的事告诉了他。 “那儿很危险,我不放心你。” “没事儿,有若风和小夜和我一起。” “有他们俩陪你自然是甚好,可坳昗山非比寻常,数年来,许多人皆是有进无出。” 白裳倪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也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但是我答应别人了,人要讲信用。” 忆峦见白裳倪去意坚决,便没再阻拦。 “既然如此,那我同你一道去。” “你是我的夫人,护住你本就该是为夫的责任。” 忆峦脸上还是漾着那暖暖的笑容。 白裳倪激动的紧紧握住他的手,满脸感动。 丝毫未想到,他刚刚那句话出现在玉兰国有何不妥。 高兴之余,白裳倪却皱了皱眉,扶了扶自己心口。 “怎么了?” 忆峦见状轻声问她。 “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牵起白裳倪的手放在掌心“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心里空,夫君我慢慢帮你填满便是。” 她没有说话,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难过,心里想到都是:要是哪天他知道她不是白赏倪,可还会如此温柔待她? 直至入夜,她才怀着忐忑的心与忆峦双双卧榻,而忆峦也只是规规矩矩的躺在床的外侧,与刚刚判若两人。 白裳倪转头看着他的侧脸,不禁感叹,长得好看的人果然连睡觉都是好看的。 目光顺着脸往下移,他的唇红润软糯,看起来就很好亲。 视线又接着往下移,最后锁定在了他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喉结上。 她咽了咽口水,赶紧闭上了眼睛,断了自己有色心没色胆的荒诞想法。 而帅哥睡在自己身旁的后果就是,一夜难眠! 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出来时,若风以扇掩面低笑起来。 不知道他哪里搞了一把扇子,握在手里,活脱脱是个花花公子。 “早就听闻这香楼花魁伺候人的功夫了得,如今看来…” 第128章 惹不起 “诶你跑什么?” 张开的声音还在保安室里,闵沫冲出来以后二话不说掏出黄符往自己额头上一贴,半晌,眼前的景象没有散去,她这才相信自己现在确实是在殡仪馆里面,不是中了幻术。 而闵沫也在这时感觉到了殡仪馆里面的阴气,凉的闵沫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冰箱里面一般。 张开躲在保安室门后面望着外面的闵沫,他不知道闵沫想干什么。 闵沫扯下额头的黄符,又走回了保安室里。 “哎呀,你赶紧走我给你开门!”张开说着就要去给闵沫开殡仪馆的大门。 闵沫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为什么不去投胎” 张开懵了半瞬,“你在说什么呀,我没死啊” “没死吗”闵沫眼神凌厉的看着他,又从兜里掏出刚刚那张黄符,张开一看见黄符,瞬间就往保安室的角落里面躲。 “你不是没死吗?活人是不会害怕这东西的。” 张开惊恐的蜷缩在角落的柜子后面,“你!你!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我让你走是为了救你一命,你倒好,自己不要命就算了,还要用符伤我” 闵沫收起手里的黄符,“说,里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开见闵沫把黄符收了起来,又咽了咽口水才慢吞吞的从角落站起来。 “你不该来的,你说你又回来干什么……”张开喃喃的说着。 闵沫站在保安室门口往殡仪馆里端望,一阵阵的阴风从里面吹来,那里果真有东西。 “怎么回事?”闵沫直接问张开。 “殡仪馆里来了个黑袍人,就在里面呢,我惹不起……”张开一脸委屈的说。 闵沫一听猛地转头朝里面望去,罗康顺在这殡仪馆里?怎么她之前没想到呢? 容玉珩说过,宁安村这个殡仪馆非比寻常,之前还故弄玄虚的说闵沫以后还会再到这里来,怎么偏偏闵沫就没有想到,这个罗康顺会藏在这里呢? “你去里面躲好,别出来!”闵沫支开张开,握住手里的匕首和黄符就慢慢往殡仪馆深处走去。 卞青不在身边,闵沫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可以打得过罗康顺,但是她不甘心,要是再让罗康顺跑一次,恐怕再要找到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再说,这罗康顺都已经是九十多的高龄了,闵沫年纪八轻的,说不定他还打不过自己呢,这样一想闵沫心里头也有了点底气。 但闵沫没有注意到,当她转身往里走的时候,身后忙不迭躲进保安室的张开,脸上竟泛起阴险的笑意 越往殡仪馆里面走,越觉得身上发寒,闵沫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前面就是上次闵沫和容玉珩一起去过的停尸间了,寒气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闵沫在停尸间门口顿了顿才缓缓推开了停尸间的门。 第一间房间里面还是照旧,就只有一张水泥床地面湿湿的,四周还是能照出人影的墙砖,跟上次闵沫看见的几乎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 闵沫又攥了攥手里的匕首慢慢往连着的第二间房间走去。 第二间里的阴气更甚,并且在闵沫踏进第二间停尸间的时候,第一间的门却巧然关上了。 而这一切闵沫都全然不知。 一直走到第三间停尸间,闵沫才隐约看出些不同,之前存放尸体的柜子似乎被更换了一个,虽说同之前的冷柜一模一样,但闵沫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之前那个柜子。 因为这次看见的这个柜子明显要比上次看见的要新许多。 而那刺骨的寒气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闵沫壮着胆子朝冷柜走,这寒气并不是冷柜制造出来的,而是那种往骨头缝里面钻的寒气,也就是说,这冷柜里面有东西。 闵沫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冷柜伸出右手,就在她快要将那个冷柜打开的时候,最下面的冷柜里面却传出了“嘭”的一声。 她迅速拉开发出声响的那个冷柜,可是一直到整个柜体都被拉出来,闵沫都没有看见里面有任何东西。 可刚刚她分明就听见这个冷柜里有声音传出来啊,她反应过来又继续拉开刚刚想要拉开的冷柜,但那个冷柜里面也什么都没有。 闵沫又继续查看着其他的冷柜,但都一无所获,每一个冷柜里面都是空的。 正在闵沫诧异之际,脖子后面传来一阵凉意,“你果然不会安分” 罗康顺的声音冷冷的从闵沫身后传来,闵沫猛地回头,还没来得及反应,罗康顺就已经窜了过来,立在了闵沫面前。 “既然你自己把命送到我手里,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罗康顺说。 “你试试!” 闵沫嘴上回应,但其实她刚刚看见罗康顺敏锐的移动速度就已经知道,自己极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罗康顺现在除了他那张脸以外,身体素质根本就不是九十多岁老人的样子。 罗康顺听闵沫这样一说,满是褶子的脸上扯起一丝难看的笑容,“那个阴差不在,单凭你一个人也想斗过我吗?” 他说的阴差应该就是卞青,闵沫好像之前在哪里听见过,有人说卞青以前是阴差来着。 “少废话!”闵沫怒怼一声后就抬起手里的匕首先发制人的朝罗康顺刺过去。 罗康顺哪里会乖乖站着等闵沫刺自己呢,就在闵沫刺向罗康顺的瞬间,他便纵身跃起,闵沫一抬头,便看见罗康顺正双手双脚贴在停尸房的天花板上。 那样子并不像活人,倒像是一只壁虎,闵沫这时候也才明白,难怪这罗康顺如此嚣张,原来他根本就不是活人了。 而他口中所谓的地下那位许他永生,也不过是让他以这种似人非人的姿态继续活下去罢了。 “你已经不是人了”闵沫说。 “被你看出来了,不过你还真是慢了半拍!”罗康顺说完就从天花板上往下跳,霎时将闵沫踩在脚下。 “你被骗了,地下那个根本就不是让你永生,不过是为了操纵你罢了。”闵沫奋力用匕首刺向罗康顺的腿肚子。 罗康顺用手臂挡开匕首,但因为惯性双脚也离开了闵沫的后背。 闵沫赶紧翻身站了起来,后背刚刚罗康顺踩压的疼痛感还很清晰。 第129章 高深莫测的颜陉 “我当然知道我现在不是人,只要我完成那位给我布置的任务,他到时候自然会让我还阳!” 罗康顺压根没有被闵沫刺激到,反而一提到自己完成任务就可以还阳,眼睛里面变得更兴奋了。 他猛的窜到闵沫身前,举起右手掐住闵沫的脖子将闵沫摔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而我的任务简单得很” 罗康顺的手越来越用力,闵沫顿感呼吸困难,但好在手没有被禁锢,她举起手里的黄符贴在匕首上,然后猛得朝罗康顺刺过去。 而罗康顺此时不知道是因为过度兴奋还是丝毫没有把闵沫放在眼里,竟全然没有发现闵沫刺过去的匕首。 闵沫见状也瞅准时机,迅速朝罗康顺的肚子刺过去,但闵沫失算了,她的这一刀并没有伤到罗康顺多少。 罗康顺收腹往后一躲,闵沫不甘心又横向揦了一刀,这次罗康顺没能躲掉,但也只是被划破身上的袍子,肚子上被匕首划了一个小口。 但这一下还是让罗康顺松了手,他将闵沫重重的摔在地上,低头检查起自己肚子上的伤口。 闵沫被罗康顺的这一摔磕到了头和肩膀,她吃痛的摸着自己的头和肩膀,另一只手里还是紧紧的握着刚刚那把匕首。 刚刚闵沫划伤罗康顺的分明只是小伤,可罗康顺却是一脸的惊恐,他按住自己的肚子恶狠狠的瞪着被他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闵沫, “你敢伤我!” 罗康顺的声音凶狠至极,仿佛闵沫翻了弥天大罪一般,闵沫也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但她还是回瞪了回去。 “你人人得而诛之!” “闭嘴!”罗康顺的眼球上顿时布满了红血丝,并且脸上手上的毛细血管也都开始往外暴增,最后血管密集的布在罗康顺薄薄的皮肤之下。 那模样似乎下一秒就会全身血管爆裂般,闵沫死死的盯着罗康顺再次朝自己伸过来的手。 她迅速挥起匕首划过罗康顺的手掌,可罗康顺似乎料到了,他一把夺过闵沫的匕首往墙角一扔,闵沫没了武器,又开始从帆布包里摸索,想要那黄符来对付他。 但她的手甚至都还没有碰到帆布包里面的黄符,帆布包就被罗康顺一把扯过去扔在一旁。 帆布包里的东西也都被悉数摔了出来,闵沫见状想跑,却又再次被暴怒的罗康顺掐住了脖子,那些血管似乎给罗康顺提供了力量。 他现在掐闵沫的力气比刚刚还要大得多,仅仅几秒钟,闵沫便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被他捏断了一般。 她奋力的敲打着罗康顺的手臂,掰着罗康顺的手指,罗康顺都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闵沫知道,是自己刚刚划伤他的肚子惹怒他了。 但闵沫刚刚也只不过是划了一个小口子而已,他怎么会气成这样? 就在闵沫快要被罗康顺活生生掐死的最后一刻,罗康顺高举闵沫猛的往地上摔去,闵沫这才一边咳嗽一边猛的吸着氧气。 但罗康顺并不是要放过闵沫,他再次提起闵沫的肩膀和腿重重的往墙上丢去,闵沫本就缺氧的大脑,这一摔又撞到头就更晕了,但还没完,罗康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铁钳子,二话不说就往闵沫身上砸。 闵沫感觉到铁钳子像雨点一样砸在自己的身上,被砸过的每一寸皮肤都散发着撕裂般的疼痛。 剧烈的疼痛感和无力感紧紧包裹着闵沫,她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被生生打死了。 闵沫疼得闭紧了眼睛,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打死的时候,身上的铁钳子却停了下来,她气若游丝的睁开眼睛一看,颜陉就站在自己面前,单手按在罗康顺的脑门上。 颜陉看了倒在自己身后奄奄一息的闵沫,目光一沉,只一瞬罗康顺便被颜陉用手将魂魄吸进了身体里面。 而罗康顺的身体瞬间化为累累白骨,黑袍也随着白骨缓缓落下掉落在地上。 “封絮,”颜陉蹲在闵沫身旁轻声喊道,“你还好吗?”阴翳的眼底竟还透着不少的关心。 闵沫艰难的摇了摇头,余光瞄到不远处之前颜陉给自己的口哨,但闵沫只是头昏沉,并没有到痴傻那一步。 她压根就没有吹响过那个口哨,这个颜陉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正处在危险中的呢? 要么,是他本就在这殡仪馆附近,要么就是这口哨不单单是有吹响便能唤来颜陉的能力,还有gps导航定位的功能! 可是这颜陉只一招便将罗康顺的魂魄都给吸食干净了,看来她果然没有想错,这个颜陉厉害得很! “咳咳我没事”闵沫咳嗽了两声,没有多问为什么颜陉会出现在这里,就算她问了估摸着颜陉也不会说真话。 颜陉抬手朝闵沫的脸上伸过来,闵沫本能的想要闪躲,但他原来只是想擦掉闵沫嘴角的血迹。 也就在颜陉的手碰到闵沫嘴角的鲜血时,颜陉的手顿时开始发黑干瘪,他猛地收回了手,手指发黑干瘪的部位迅速往上扩散,颜陉立即用另一只手拽住右手手臂。 随后他猛地一拽便将右手整个拽了下来,他把那只手往地上一扔,落地的瞬间,那只手便化为一滩黑水,闵沫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嘴巴大张,偏就说不出话来,而她刚刚因为受伤头晕的头也没那么晕了,身上的疼痛感也淡了一些。 颜陉看见闵沫恐惧的眼神,耐人寻味的勾起了嘴角,“我没事,不用担心。” 说着颜陉看向自己的右边肩膀,没一会右手便像小草发芽一样从他的肩膀里面一点一点的钻了出来。 闵沫看着颜陉额头的冷汗,不禁自己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倒是不担心颜陉有没有事,她担心的是自己接下来会不会有事 是自己的血害得颜陉断掉一只手的,虽然他正在往外长新的手,但那并不妨碍这个难缠的鬼让闵沫用性命赔他刚刚掉了的那只手。 “你你我……” 闵沫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仔细观察着颜陉的面部表情,虽然就算现在他要杀了自己,闵沫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但她还是想做好心理准备。 第130章 惊人的恢复力 不过奇怪的是,颜陉并没有因为自己掉了一只手而生半分气,反而看向闵沫的眼神里更加欢欣了。 “果然”颜陉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闵沫没有搞懂,她咽了口唾沫,看着颜陉的表情实在是不像会要找自己算账的,那她也就放心了。 周身的疼痛感又减轻了些,闵沫试着动了动手指,现在手指已经可以动了,头也可以转了,她转过头看着头顶的颜陉,真挚的向他道谢, “谢谢你救了我。”不管怎么说,确实是颜陉救了自己,谢一下人家无可厚非。 但颜陉并没有接受闵沫的谢意,他摇了摇头,“这些都是我欠你的” 欠她?哦,错了,是欠封絮的! 闵沫尴尬的咧了咧嘴,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难看,难看到颜陉都轻轻蹙了蹙眉。 “没事儿,没事儿。”闵沫并不知道封絮和颜陉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她只好打哈哈然后赶紧转移话题。 “刚刚那个黑袍人已经没了吗?”闵沫目光转向一旁的白骨和黑色袍子,明知故问。 “他竟敢伤你,我已经吃了他的魂魄了。” 颜陉不屑的扫了一眼地上的白骨,轻描淡写的说完,似乎吃一个魂魄就像是家常便饭般容易简单。 黑袍人就这样没了,可是闵沫还没有问出他的任务是什么,地下那个到底布置了多少个任务给他,难道仅仅只是扰乱上面安稳吗? 还突然出现了凶灵蝉,这或许不单单是想扰乱上面这么简单 但闵沫想到这儿仍然是一头雾水,又让闵沫原地休息了好久闵沫的四肢才慢慢恢复了行动能力。 她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被打的时候疼是真的疼,可是恢复的能力越来越强、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照这样下去,是不是以后闵沫就算不小心嗝屁了,也能起死回生啊。 往后推,闵沫就可以一直不用死,还能长生不老了啊! 不过还是小心为妙,真要是一不小心郧了命,那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闵沫一转头,颜陉还在用那双欣喜的表情看着自己,她好像应该说点什么, “那啥,好吃吗?” 闵沫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颜陉嗤笑一声, “不好吃,微苦发涩……” 说完反手就将闵沫拥进了怀里,俯身轻声说: “你以前吃得可比我多多了,怎么还反过来问我好不好吃了……” 颜陉微凉的鼻息拍在闵沫的耳后,她顿感心跳加速,不是心动,是害怕。 纵观颜陉一直以来似乎都没有要伤害闵沫的意思,但闵沫就是一靠近他就觉得没来由的害怕。 而且他说的话也太吓人了,吃鬼的可不是闵沫。 “呵……开个玩笑……” 闵沫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然后不动声色的将颜陉给推开,一直到两人隔了有一米远,闵沫才收回了手。 但看颜陉的样子,他并不打算安分的站在距离闵沫一米开外的地方,他一把拽住闵沫的手,紧握住放在胸口, “封絮,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地府至尊之位,万鬼朝拜和其他所有所有荣耀,都远不及你……” 这鬼还挺会,可惜了,闵沫不是他口中的封絮,不然怕是会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闵沫从颜陉手心里抽回了自己的手,很是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步,一直以来闵沫都在假装自己就是封絮,可是面对颜陉的深情,闵沫慢慢也开始有了些愧疚。 她攥了攥自己的手指,咬着下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本想跟颜陉坦白自己并不是封絮的事实,但她的嘴巴才刚张开,停尸房外面就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颜陉阴着脸转头就穿墙往外面飘了出去,闵沫也赶紧从后面停尸间的后门冲了出来,一出来闵沫就看见一伙人扛着个棺材吹吹打打的要往殡仪馆外面走。 这棺材怎么会在殡仪馆里,带来殡仪馆的尸体怎么会完整的又给抬回去呢? 颜陉已经立在那些披麻戴孝的人面前了,那些人似乎看不见颜陉,仍旧该吹该敲的继续敲着,前面抱着照片的孝子哭得幽怨极了。 但奇怪的是,闵沫居然看不清那些人的脸,看不出他们的性别和年纪,当走在最前面那个回头时,闵沫一眼便看见了他手里的那张照片。 闵沫瞳孔开始收缩,恐惧感顿时来袭,不错,那人抱着的那张遗照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舅舅蒋春贵! 可是前几天婶婶才给自己发了消息称两个人都好好的啊,现如今怎么会 幻觉,一定是幻觉,闵沫担惊受怕的靠近那群人,他们被颜陉挡住了去路,虽然好似看不见颜陉,但他们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一直到闵沫靠近他们,才发现抱着舅舅遗像的是穿着丧服的自己! 但是闵沫知道,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哪怕这只是幻象,但她也没有办法接受幻象中的事情发生。 闵沫手上拿着刚刚在停尸间里捡起的匕首,她没有多说什么,沉着脸就朝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人刺了过去。 那人也不躲,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闵沫刺过去,但闵沫并没有刺中那人,匕首扎进她身体的一瞬间,那人的肚子却空了一个大窟窿,闵沫扎了个空。 颜陉见状也眯起了眼睛,闵沫没有收回手,又往侧面划了一刀,跟闵沫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人却勾了勾嘴角,然后下半身和上半身瞬间变成了两半。 “他们不是实体”颜陉淡淡的说。 “是幻术吗?”闵沫目不转睛的盯着刚刚被自己划成两半的人,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很快又重合在了一起。 “不是幻术,但是你没有办法碰到的他们。”颜陉说。 “你必死无疑!”那个长着闵沫脸的人满脸狞笑的说着。 闵沫没有理睬她,也听出了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犹豫了一下,闵沫还是不甘心的收起匕首,舅舅的照片惨白的被端在那人身前,正正的映入闵沫的眼睛里, “那有什么其它办法吗?”闵沫问颜陉。 “简单。” 颜陉斜嘴一笑,丝毫没有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一般,一抬手,那些人就都被悉数吸进了颜陉冒着煞气的掌心里面。 第131章 我想你们了 但闵沫并没有因此就觉得放松,相反她开始担忧起了家里舅舅和婶婶的安危。 刚刚出现的情况,已经让闵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现如今已经不单单只是闵沫一个人的事了。 地下那个已经感应到了罗康顺的死亡,这次派出这些非实体的鬼来放狠话大概就是为了警告闵沫。 这无疑又让闵沫担心起了蒋家村舅舅婶婶的安全来。 她也顾不得其它东西了,她现在就要赶回蒋家村去看看自己的婶婶和舅舅。 殡仪馆里面的阴气和寒气在除掉黑袍人以后就开始在慢慢渐缓,等到颜陉把那些鬼魂都给吞了以后,殡仪馆也跟着变回了正常。 保安室里的张开也不见了,闵沫拿上包跟颜陉匆匆道了别就往外跑。 天边已经开始慢慢变亮了,车开到蒋家村时已经是中下午了,闵沫一到家门口就夺门而入, “舅舅!婶婶!” 闵沫很是着急的往屋子里面跑,对于闵沫来说,舅舅跟婶婶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她绝不允许他们出事。 但出乎闵沫意外的是,舅舅和婶婶都完好无损的坐在家里看电视,看见突然回来的闵沫霎时惊喜过望,方慧起身一把拉起闵沫的手, “沫儿你咋回来啦?不是说国庆不回来了吗?” 闵沫见舅舅和婶婶都没事,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着急也都用笑容掩下去。 “我想你们了。”闵沫说。 方慧和蒋春贵相视一笑,“饿不饿,饿让你婶婶给你做好吃的。” 闵沫摸着肚子点了点头,“饿!” “婶婶去给你做好吃,等着啊。”方慧宠溺的揉了揉闵沫的头就转身往厨房走去。 “你婶婶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自己做饭的手艺,偏偏你从小吃到大也都吃不腻。”蒋春贵说。 “我才不会腻,婶婶做的饭永远都吃不腻。”闵沫一脸幸福的冲蒋春贵扬起了头。 吃过下午饭以后闵沫就回了自己房间,也不知道是这几天太累了,还是这几天经历的事情让闵沫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一回房间躺床上就睡着了。 兴许是自己从小睡到大的床,这一觉闵沫睡得十分安心,但到后半夜的时候,闵沫还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是两个小孩儿,一个小男孩儿和一个小女孩儿跟闵沫上次梦见的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坐在一个干枯的树子枝干上,小女孩儿闭着眼睛靠在小男孩儿的肩膀上。 两个人的鞋子都不见了,双脚磨出了许多的血泡,看上去可怜极了。 闵沫站在树下,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们,他们好像在一个遍地荒芜的地方,周围没有活物,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蝇鸟鱼虫,整个就是翻版的无人区。 小女孩儿这时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闵沫,眼里皆是空洞,她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嘴巴都还没张开闵沫就醒了。 闵沫看着黑黑的天花板,脑海里面还是刚刚梦里面那个小女孩的眼神,她还那么小,怎么眼睛里面就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闵沫看见的就只有空洞,无尽的空洞,为什么? 可闵沫想到一半自己又忽然笑了起来,自己现在怎么会连个梦都要纠结了,她起身走到窗户边,目光正正的落在了屋后的山包上。 容玉珩这个王八蛋,老是把自己丢在一边,看她不把坟给你涂了。 闵沫想到后山是容玉珩的坟墓就气不打一处来,从衣柜里掏出一只红色记号笔就下了楼朝屋后的山包跑去。 这次再进山包,闵沫全然没有第一次进来那般胆小害怕了,三步并作两步就冲进了树林的空地里。 空地上还是立着那块儿碑,碑上还是刻着那几个鲜红的字。 “将军之墓” 闵沫一咬牙一跺脚就窜了过去,开始用记号笔在墓碑上面乱涂乱画,直到那墓碑被涂得前前后后密密麻麻的红色,闵沫才住手。 墓碑被闵沫涂得体无完肤闵沫才心满意足的抱着胸点了点头。 可她还没得意几秒钟,墓碑后面霎时便幻化出来一个鬼影。 定睛一看,俊朗好看的五官,挺拔健硕的身体,那张闵沫无比熟悉的脸,虽说还是穿着那身将军盔甲。 但这不就是容玉珩吗! “你怎么在这里?” 闵沫心孤意怯的说完又将手里的马克笔往身后藏了藏。 容玉珩面色难看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墓碑,“你做什么?” 闵沫被容玉珩冷淡的语气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容玉珩如此冷淡。 “我……” 闵沫紧了紧手里的马克笔,心里虽有愧,但想到面前的是容玉珩,她都还没质问他怎么屡次三番不见踪影,怎么他的态度反而还这么不好了。 “你管得着吗?” 闵沫强意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想让容玉珩看出自己的不满。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闵沫果真成功激怒了容玉珩,并且容玉珩的眼睛里面竟泛起了杀意。 他猛地往闵沫身前一跃,纵身压在了闵沫身上,闵沫并没有感觉到来自容玉珩魂身的重量,但还是感觉到脖子处传来了窒息的感觉。 “不要以为你替我超度了几个冤魂你就能骑到我头上来了!” 容玉珩恶狠狠的盯着躺在地上的闵沫,闵沫心慌得说不出一句话,她屏住呼吸冷静的看了几秒容玉珩的眼睛。 终于,她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立马从兜里掏出一张辟邪符贴在自己眉心上。 容玉珩瞬间起身,松开了闵沫,但眼睛里面亦是危险非常。 “想用我教你的符对付我?” “你不是容玉珩!你是谁!” 闵沫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警惕的看着面前和容玉珩长得一模一样的男鬼。 容玉珩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她,还有,容玉珩的眼睛里面从来都没有过这么重的戾气,这鬼绝对不是容玉珩。 男鬼眯着眼瞥了闵沫一眼,“你见过他了?” 闵沫愣了半瞬,难道一直以来是她想错了吗?同自己签订契约的根本就不是容玉珩,山包鬼就是山包鬼,容玉珩真就只是容玉珩,他们只不过是长得像而已? 而且听这鬼的意思,他跟容玉珩不但见过,还认识。 容玉珩真的只是幻化成了山包鬼的样子待在闵沫身边的吗。 第133章 再见容玉珩 而闵沫以为的结束了,其实并没有结束,那些躲在暗处想要极阴之体的人和鬼都还在准备伺机而动着。 黑衣人见闵沫神情恍惚,顿时觉得是机会来了,缓缓渡步朝闵沫身后走了去,高举起了手上的危险利器,对准闵沫的脖颈狠狠刺下,月光下,窗前寒光一闪,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 不过并不是黑衣人的武器刺进了闵沫的脖颈,而是闵沫的匕首刺进了黑衣人的腹部。 原来闵沫一早便发现黑衣人了,自己也不过是故意装作恍惚,引黑衣人放松警惕的,只是就在闵沫想拽下黑衣人帽子的时候,黑衣人却瞬间幻化成了飞灰在房间里消散了。 闵沫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匕首,这匕首如今都这么厉害了吗,都能让活死人瞬间魂飞魄散了? 她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随后小心翼翼的将匕首给收了起来,看来,那些想要她身体的鬼怪们都还在,那她可还得万分小心才是。 直到将辟邪符贴满整个顺延楼的门和窗以后,闵沫才拍了拍手满意的点点头, “好了,这下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只是闵沫全然没有留意到顺延楼的阁楼天窗还开着,没有贴任何的符咒…… 入夜,不知何时,闵沫混身便被一股寒气包裹,奈何她却根本动弹不得。 潜意识她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限制住了,睁不开眼,但却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似乎浮在空中一般。 意识逐渐涣散,她感觉到自己灵魂同自己的身体分离开来…… 等到她醒来时,她早已不在顺延楼里了。 而是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闵沫根本看不清自己在哪里,只是她心里并未有当初的不安,这段时间以来,她对样的情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早就知道,从她走上这条路开始,便再也不会有安稳日子,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前方的不远处开始出现一盏微弱的灯光,且那盏灯光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亮,而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站在原地,从未动过,而是那个灯在朝着闵沫慢慢靠近。 很快,她便看清了自己所在位置,一座小桥的桥头上。 一盏破旧路灯孤零零的立在桥头,昏暗的灯光并不足以将整个桥都给照亮,闵沫往桥下看了看,是一条流着黑色液体的长河。 诡异,这个地方实在很诡异。 闵沫蹙了蹙眉,又警惕的望了望四周,想拿匕首出来防身,但她伸手往身上摸去时,才发现,自己的帆布包压根儿不在身上。 周围的黑暗此时却越发压抑起来,什么声音都没有,能看见的就只有那座旧桥,此时她能走的路,似乎只有那座桥。 她站在桥头犹豫踌躇了好一会儿,直到耳边开始有轻轻的风声,那声音像风声,又像是谁在小声说话,她颔首想仔细听听,却又什么也听不见了。 “算了。”她叹了口气,抱着生死无惧的心态,抬脚迈上了那座不知名的桥。 就在她另一只脚也迈上桥的同时,那桥顿时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就在这时,小桥变了样,原先的萧条模样荡然无存,周边也顿时站满了人,不,应该说周围的压根儿都不是人。 闵沫屏住呼吸,周边的气温开始骤然下降,那些面无表情的游魂们似乎都没有发现闵沫混在其中。 他们空洞的眼神并不能聚焦,但所有的游魂几乎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缓慢移动着的。 也就是闵沫所处小桥的正前方,她抿了抿唇,目光也往正前方望去,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闵沫正前方,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什么高楼大厦,而是只能看见自己面前十米距离的团团雾气。 而闵沫身侧的鬼魂都无一例外的在朝着闵沫正面的方向飘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发现身后刚才迈过的桥梁都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在没有退路。 闵沫双手半握拳,咬了咬牙便跟着众鬼魂往前走。 走到桥头时,前方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也没有多亮,整个地方还是被一股沉沉的雾气给覆盖着,但就是比在桥上明亮了,也能看清周围的建筑和环境了。 鬼魂们下了桥便都朝着前方的一处老式宫殿里飘,那宫殿黑砖绿瓦,修建得很是复古老气,周围更是漫漫黄沙毫无边际。 “这里不会是”闵沫一惊,难道自己已经死了?这里便是阴曹地府? 她怎么死的?为何她不清不楚的就死了? 闵沫尝试回忆自己到达小桥前的记忆,可怎么想自己也只是睡了一觉,这一觉睡醒人就没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眼睛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 就在她神游之时,两个长着牛头和马头人形壮汉赫然出现在她的身侧。 “往前走啊,停在这儿阻碍交通了。”嗓音低沉,闵沫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牛头还是马头在说话。 这大概就是传说的,地府的牛头马面了。 倒也没有网传的那样惊世骇俗,近距离看的话,还是比较另类可爱的。 像大街上戴上头套的角色扮演者。 看得出神了,也没注意别的,就牛头马面看了看对方后,一条铁链直接套住了闵沫的脖子。 “这新魂拒绝配合,直接送去十层地狱”依旧是那道低沉的嗓音,闵沫依旧没有分清到底是谁在说话。 不过是谁在说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不是根本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的。 “大胆!”一声厉呵从头顶传来,这个声音闵沫再熟悉不过了。 仅仅一瞬,她便看着来人红了眼眶。 是容玉珩! 那个她已经许久未见,且日思夜想的臭猫。 他还是那副俊朗清秀的模样,一身戎衣,就和初见闵沫那天一样的将军打扮。 容玉珩手握铁剑,一把劈开了牛头马面套在闵沫脖子上的铁链,铁链也在断裂开的瞬间变为灰烬,只是片刻后便又完整的变回到了牛头马面手中。 “哪儿来的不怕死的,敢在阎王殿前闹事!”牛头马面没想到有人敢砍他们的链子,怒斥完便又扬起了手里的铁链。 第134章 地府幻境 而容玉珩却像没事人一样,根本不把牛头马面放在眼里。 只是将手里的铁剑往那黄土上一插,牛头马面便被什么东西震得连连后退。 闵沫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眼前的容玉珩,缓缓伸手拽住了他那副将军戎衣的一角,手指因为用力变得泛白铁青,但是她不敢松懈一分,她怕,怕下一秒容玉珩又消失不见了。 容玉珩跟之前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可是她又有点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太一样。 他回身牵起闵沫的手,两人目光皆触及眼底,闵沫看不清里面有什么,而容玉珩却清晰的看见了她眼底的疑惑和诧异。 “等我将你带出去,再一并告诉你所有事情。” 容玉珩轻声解释道,随后便将闵沫护在身后要将她带离黄泉。 “真当自己能随意进出黄泉如入无人之境呢!真是狂妄自大。” 身后传来声音,这声音不是牛头马面的,他们身后赫然立着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闵沫一诧,那不就是之前她们在莽子村所看见的黑袍人? 不对,之前在莽子村看见的黑袍人是罗康顺,可罗康顺分明已经死了,眼前这人怕就是罗康顺口中在地府的那位了。 想到这儿,闵沫不禁警惕了起来,抓住容玉珩衣角的手又紧了紧,但很快她就注意到黑袍人旁边还立着一个人。 而那个人闵沫更是熟悉得再熟悉不过了。 戴着黑框眼睛,穿着格子衬衫,一张朴实无华程序员社畜过劳死的脸。 闵沫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到,之前与自己朝夕相处且一直以来都是以无用且胆小怕事形象自居的王川,此刻居然会站在从头到尾想要闵沫性命的人身侧。 她还一直傻傻的以为是卢明想要害她,怀疑过卢明多次,却没有怀疑过王川一次! 不得不说,王川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哪怕现在他就站在那人身侧,闵沫却还会想他是不是有被胁迫的可能。 闵沫死死盯着王川那张熟悉的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愧疚来。 可是她失算了,王川早没有先前的懦弱和胆怯,面对闵沫的审视,更是从容的对上她的目光,那模样与闵沫之前相识的王川煞是不同。 “看来,是我和沫儿看走眼了。”容玉珩轻笑一声,看着王川一字一句的说到。 闵沫叹了口气,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在家中煞气,原来是王川所为,他伪装得实在是太好了,就连容玉珩都没发现,一开始竟同意将他留在了身边。 王川没说话,闵沫又问道:“所以你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的我?” 王川抬眼,满不在乎的张嘴道:“择明主不是每个人、魂的个人个魂权益吗?” 闵沫听见这话,不由的颤了颤身子,容玉珩也然搂住闵沫的肩膀安抚。 “你最好是真的择了明主”容玉珩说完便准备带着闵沫离开。 “怎么,都来地府了,还想直接走啊?”黑袍人面不改色。 闵沫瞥了一眼说话的黑袍人,还是无法透过厚重的黑色袍子看清他的样子。 黑袍人说的也确实没错,上次闵沫跟容玉珩误入地府就是九死一生才出去的,这次,怕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况且这黑袍人根本不是个善茬,不会放她们安稳回去的。 闵沫拽了拽容玉珩的盔甲低声道:“我们这回,怕是凶多吉少” “别怕!”容玉珩反手将闵沫拽住自己的手握在手心里,一股安全感瞬间席卷了闵沫,霎时便安下心来,那一刻她知道,容玉珩定会护她周全。 “判官大人,你是不是真当我容玉珩老糊涂了,竟会连是不是地府都分辨不出?”容玉珩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闵沫这才抬头四处观望,但是她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并且上次来地府的时候也只是在奈何桥上短暂的待了一会儿,可这四周幽暗灰沉,远处的百里荒芜确实同上次来时一致无二。 但是闵沫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少了什么呢? 啊!孟婆!她这次没看到孟婆! “果然是冥王重用的容大将军,不对,应该说是前将军,容将军早就被罢了职,身死魂灭了,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能托着残魂身躯与我对线上了。” 黑袍人说的话也足以证明他同地面有着不可小觑的频繁联系。 “不管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差吏与我指手画脚。百年前在地府当差的差吏里,我并不记得你这么号人,我故意进你这幻境,不过是为了找到勘破之法。” “不错,百年前我确实只是地府一个游魂,将军没见过我很正常那将军可寻到勘破之法了?”黑袍人声音依旧很平静让人看不出一点儿破绽。 “不得不说你这幻境玄妙至极,不过,你用了什么东西才炼成这幻境判官大人应该心里清楚得很”容玉珩说完便抬眼死死盯着黑袍人。 黑袍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容玉珩的目光,扬了扬下巴,闵沫这才看清黑袍下那张一直挂着阴森笑意的嘴,以及白到发绿的脸。 “知道又如何?赶快勘破才是重点。”王川站在黑袍人身侧冷不丁说了一句。 黑袍人嘴角的笑意也更深了,“留给二位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这句话,幻境地府中便也看不见王川和黑袍人的影子。 原来这里是幻境,闵沫警惕的环顾四周,总觉得死气沉沉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蹦出来一般。 闵沫看向容玉珩,他倒是一点儿不紧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是不是已经有出去的办法了?”闵沫侧过脸问他。 容玉珩摇了摇头,嘴角还是挂着笑意,看向闵沫的双眸里也皆是温柔。 闵沫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没有出幻境的方法,那你在笑什么?” 语气中透着些许的无语,容玉珩一脸温柔跟看宝物一样的看着闵沫, “你再次出现在我身边,我很高兴,虽然我没有找到出去的法子,但是我好想你。” 容玉珩的话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却又稳稳当当的砸在了闵沫的心口。 她也很想他,很想很想很想。 这么久不见,容玉珩终于舍得说这些好听的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