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爱妻命中注定》 1.001琳琅的嫁妆 琳琅再一次看了墙上的挂钟。 时针指向了十一点五十,父亲还没有回来。 似乎,他今晚的应酬时间有些长了。 屋外有了车声,琳琅条件反射的将视线转到门口,没多久,司机和阿姨就扶着父亲进屋来了。 琳琅赶紧迎上去。 父亲应该是喝多了些,琳琅还没靠近,就闻到他身上深浓的酒味。 “爸。”琳琅叫了父亲。 “琳琅还没有睡啊。”?顾汉源打了个酒嗝,笑着看向琳琅,一张脸因为喝了酒的关系,特别红。 钟丽珍扶着丈夫,淡漠的看了一眼琳琅,“你爸今晚喝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琳琅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很认真的问父亲,“爸,结婚的事,是不是没得商量了?” “还商量什么?” 顾汉源一听她说这话,立刻皱了眉,“人家肯娶你,那是看得起你。琳琅我再一次警告你,不要坏我大事,要是你这次给我捅了篓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 琳琅站在楼梯下,目送阿姨送父亲回房。 几分钟后,琳琅也上楼了。 她去了奶奶的房间门口,踌躇片刻,她抬手,轻轻的敲门,“奶奶,睡了么,我是琳琅。” “琳琅啊,进来吧,奶奶还没睡。” 琳琅推开门进屋,看老太太还半靠在床头看电视,老太太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她走过去,蹲在床边。 “奶奶。” 她握着奶奶的手,低头,眨了两下眼睛。?“有什么事就说吧,孩子。” 琳琅缓缓地抬眼,迎上老人慈祥的目光,不知怎的,鼻腔里泛起一阵酸胀,非常难受。 “奶奶,我想问问,爷爷在的时候是不是说过,我和飞扬,我们出嫁的时候,都会得到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作为嫁妆?” 老太太闻言眼睛一睁,随即小声问琳琅,“孩子,你答应嫁给那个男人了?” 琳琅点点头,“我答应了。” …… …… 一堂课上到最后,琳琅扫了一眼讲台下的学生,说道,“咱们这周四节课就全部结束了,下周三上课之前,每个人交一篇1000字的论文——不要试图从网上抄袭,后果,你们懂的。” 底下有人笑,也有人叹气。 还有五分钟下课,琳琅走到第一排的同学面前,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顾老师,期末考试你会不会给我们勾重点啊?”有女同学问。 “我每堂课讲的内容都是重点。” 耳边又是一片唉声叹气,琳琅笑着说,“同学们,我给了你们机会了。再说一遍,论文,不要抄袭,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好了,提前下课。” 琳琅走回讲台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今天早上满满的四节课下来,她已经有些疲倦了,可昨晚跟程嘉善的助理预约了,中午要跟那个人一起吃饭。 - - - 题外话 - - - 男主在下一章,么么哒~ 2.002不习惯他的亲密 她停下了脚步。 “叶秋桐,怎么还不走?” 琳琅站在门口,看向教室中间正双手托腮一动不动瞅着她的那个女孩子,说话间,女孩儿已经缓缓站起来了。 叶秋桐走近了她,眉心微微皱起,开口问她,“顾老师,你真要跟那个富商结婚?” “对。”琳琅点点头。 “那我小舅舅怎么办?” 也许是琳琅太过淡定,叶秋桐一急,就控制不住的伸出双手按住她纤瘦的肩膀,这事儿关系到她小舅舅的终身幸福,所以她就比较激动,“纪家现在是出了事,虽然虎落平原被犬欺这个道理谁都懂,可你跟我小舅舅好了十年了,谁都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她,你不能啊。” 琳琅将她的手从肩上轻轻的拉开,平静的对她说,“秋桐,也许我也跟其他人一样,就是那种,可以同甘,却不能共苦的人。纪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无所有了,你也是女人,你也知道女人这辈子要的就是一个安稳,可是纪希他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上,还顾得上我吗?” “顾琳琅你不能这样……” 秋桐哭了,她狠狠地抹了一把泪,声嘶力竭的吼,“我小舅舅他很爱你,你不能嫁给别人,如果这个时候连你都不在他身边了,他该怎么办呢……”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他的事,再也与我无关。” 琳琅面色冷淡的转身离开,如今她就是瞎子,是聋子,秋桐哭得有多伤心,她看不见也听不见,她一脸的冷漠,是对自己,对纪希,是对身边的所有人。 …… …… C大门外停着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已经停在那里很久了。 姚助理一身正式装,标准站姿站在车子外面,视线朝着学校门口。 车后排的车窗缓缓下降,拿着烟的男人手伸出来,抖落了烟灰。 那人淡淡的开口,问姚助理,“今天中午的应酬推后到什么时间?” 姚助理微微躬身,回道,“程总,我给您安排到了后天晚上,您看成吗?” “可以。” 程嘉善闲闲的抽着烟,眼眸幽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眯了眼,唇边缓缓的呵出一抹薄烟,末了,他捻灭烟头很准的投进路边的垃圾桶。 顾琳琅出来了。 她看见程嘉善的车便加快了脚步,走到车身前礼貌的叫了一声姚助理,姚助理给她打开了车门。 上车后,琳琅把外套和包放在自己的腿上,看得出,她是有些拘束的。 “是不是耽误了你的工作?如果你很忙,我们可以改天。” 她从教室出来时走得急,这会儿发热了,脸颊红扑扑的,她和程嘉善这般客套,看在男人眼里,其实真是可爱极了。 程嘉善握住她一只手放在他的腿上,伸手想要将她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琳琅还不习惯跟一个类似于陌生人的男人这样亲近,她下意识的轻轻躲开。 3.003女人这样现实 程嘉善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她猜不准她这样的举动是不是会弄得他很没面子? 还是说他看似依旧面带微笑,其实心里很计较? 他的手还握着她的手,却转开了视线,目视前方道,“无碍。” 琳琅松了口气。 她也知道,程嘉善这样的成功商人,是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任何一件无聊的事情上的,他今天中午能抽空跟她见面,说明他对她还算重视。 琳琅真不觉得自己是有资格消耗他宝贵时间的女人呐。 路上程嘉善问她想吃什么,她说随便。 说完又觉得这样的对白似乎显得她太敷衍,想了想,便说,“我们去喝粥吧,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喝的粥店。” 程嘉善缓缓转头看着她,英俊的眉宇挺起,问道,“你喜欢清淡的东西?” 琳琅点头,“嗯,因为经常照顾我奶奶的饮食,导致个人也比较注重养生了。” “挺好。” “……” 琳琅的手被他一直握着,虽然很暖和,很舒服,但她心里是排斥的,是不喜欢的。 并且尽管程嘉善牵她的手,但他这个人言谈实在简洁,内心敏感的琳琅就总是感觉到存在于两人之间的疏离——这种游走在亲密和疏离之间的感受,让她在这狭窄的车厢里,有些不自在了。 到了粥店,琳琅挑了一处卡座。 两人面对面坐着,程嘉善让琳琅点菜。 琳琅想着,他今天就只有中午这点时间,她得长话短说,“程大哥,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 程嘉善正在拿热水清洗琳琅的碗和筷子,琳琅说这话时,他嗯了一声,“你说。” “顾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我的嫁妆,换你十亿现金,这是我的条件。” 琳琅说完顿了顿,然后补充道,“我嫁给你。” “十亿?” 程嘉善把清洗过的碗筷重新放回她的面前,低垂着眼眸,唇边的笑意未散。 片刻后,他缓缓抬眼,看着她。 琳琅在他审视的目光中,或许是心虚,她的视线低了下去,“嗯,十亿。” 男人那浅薄漂亮的唇渐渐扬起,他不动声色的,再一次将她搁在桌面上的手攥在掌心,只说了一个字,“好。” …… …… 琳琅和程嘉善花了四十分钟吃这顿饭,之后他送她回家。 车子停在顾家门口,琳琅下车时,程嘉善也开了他那头的车门,从车上下来。 此时,二楼挂着风铃的那个窗口,顾飞扬端着一杯咖啡站在那里,笑看着大门外那对男女。 男的单手插在裤袋里,他悠闲的倚着车身,正和他说着话那个女人,是她的妹妹—— “你回去等我消息,我这头的事情什么时候处理好,我就什么时候联系你。你拿到顾氏股份,我拿到钱,我们就结婚。” 顾琳琅看似淡然素净的一个女子,她不像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一说完,程嘉善就眯眼摇了摇头,“女人这样现实,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4.004需要我提醒你吗 程嘉善是行动派,两家人见过面后决定,他和顾琳琅的婚礼定在农历七夕,也就是下个月十二号。 程嘉善的大姐程嘉言是个极其传统的女人,她很迷信,很较真,永远摆了一副家长的姿态,他们家向来由她说了算。程嘉善和琳琅的婚礼日期也是由她来定的,说是合过了两个人的八字,算命的说,那天最宜嫁娶。 然而,对于什么时候去登记,什么时候办婚礼,琳琅一点意见都没有,她只需要到了时间人去就行了,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那十亿的救命钱! 这似乎是一桩买卖,琳琅顺着父亲的意思,把自己给卖了。 也好,一举多得。 七月二十九日,琳琅早上八点三十在家里等程嘉善,今天他们要去婚姻登记处。 也算是尊重对方,她听奶奶的话,穿了一身大红色的短袖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化了淡妆,整个人看起来干净且精神。 八点四十,程嘉善到了顾家。 琳琅在下楼的时候,被顾飞扬拦了个正着—— 其实琳琅从来不知道,顾飞扬和她母亲这副拿腔作势的嘴脸是谁惯出来的,按道理,她们永远都没有资格在琳琅面前理直气壮。 眼下,顾飞扬双臂环胸,一身波西米亚长裙,波浪长发披在肩上,她那么漂亮,就那样靠在楼梯的扶手上,抬高了下巴瞅着琳琅。 她这是在冷傲什么? “哟,去登记了呀?走这么急干什么,人在楼下等你,又不会跑了?你还怕到嘴的肥鸭子飞了不成?” 飞扬言语讽刺,话语间摆明了在嘲笑琳琅,琳琅也懒得理她,不让他人久等是一种礼貌,程嘉善已经在楼下坐了好几分钟了。 她腔都没开,示意飞扬让让,飞扬偏不让,一米七几的个子挡在她面前,像一道墙,“琳琅,你说你的命怎么这么好?没了纪希,倒来了个程嘉善,你是注定了要嫁入豪门,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她的话太多了,琳琅听着,心里生了厌。 琳琅这姑娘,看似斯文,看似不争不抢,但她骨子里带着几分强硬的姿态,使得她不是那么好对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 她转身看着飞扬,淡淡的开口,“我什么时候在乎过要嫁豪门?难道我自己不是豪门?难道我不是顾家名正言顺的长女?” 飞扬冷笑,“长女?琳琅,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姐姐?” 琳琅也笑,她摇了摇头,“我肯叫你姐姐,那是因为我妈临终前对我说过,凡事要以大局为重。不是我忘了,而是你忘了,我妈才是我们父亲的结发妻子,至于你母亲,她是什么身份你需要我来提醒一下你吗?” “你!” 飞扬气得跺脚,琳琅却没那么多时间跟她在这儿磨嘴皮子,她说了一句“麻烦你让一下”就这么错开她疾步下楼去了。 5.005所有事情做个了结 楼下,琳琅的奶奶白氏正在和程嘉善话家常。 琳琅下楼的时候,程嘉善正在和老人家讲他们家兄妹四人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真那么有趣,奶奶笑得一脸灿烂。 看样子,他倒是挺会哄老人开心。 “我来了。” 琳琅走到程嘉善坐的那个沙发后面,男人脸上还挂着笑意,转头看见琳琅时,笑意僵了一下——大概是琳琅白里透红的肌肤被这身红裙子衬得更美了,他被惊艳到。 只两秒,他反应过来,起身对老人家说,“奶奶,我和琳琅得先去办正事,主要是下午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程嘉善言谈得体,人又长得好看,白氏如何,看都觉得满意,觉得,这是配得上她孙女儿的人。 她握着程嘉善的手,送他们俩到了门口,“是下午才忙?那中午就有空了?中午,和我孙女儿一起回来吃个饭,今天结了婚,以后,就是货真价实的一家人了。” 琳琅一直低着头,走在程嘉善的身后,踩着他的影子。 程嘉善回头看她,正好琳琅抬头,两人视线交汇,琳琅眨了眨眼睛。 他笑着看向奶奶,点点头道,“好。” 然后他牵起琳琅的手,在奶奶的注视中带着她上车了,奶奶身后,顾飞扬走近了。 顾飞扬眼中那抹忧郁大概是天生的,她看人看物,总给人一种强加而来、而她并不需要有的怅惘。 她看着琳琅上了程嘉善的车,看着那车开走,嘴角淡淡的一抽,皮笑肉不笑的,转身上楼去了。 白氏看着大孙女的背影,皱了眉—— 她确实是不太喜欢飞扬,也许是恨屋及乌,钟丽珍小三上位,导致老人家连带着她的女儿也接受困难。 不过顾飞扬自从到了顾家那天,家里人也没亏待过她。 …… …… 琳琅和程嘉善在婚姻登记处拍了结婚照,然后去登记。 郎才女貌,这样相貌气质登对的年轻男女,其实不多,办事人员兴许是觉得这对新人很养眼,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 两人从民政局出来,程嘉善对琳琅说,“刚接了个电话,临时有饭局,sorry,今天中午不能陪你跟奶奶吃饭了。” “没有关系。” 琳琅原本就打算去办别的事情,只是答应了奶奶回去吃饭才临时改变计划。 既然程嘉善有事要先走,那她就可以去办自己的正经事了——不过,程嘉善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就在他上车的时候,他眼底晦暗的对琳琅说,“趁今天,你去纪家把所有的事情了结了。” “……” 琳琅没有只言片语,类似于一句“小心开车”都吝啬对他说,只看着程嘉善调转了车头,疾驰而去。 她打车去纪家。 昨天和纪叔提前约了,这个时间,纪希不在家。 6.006我问程嘉善要了十亿 纪仲庭在花园给篱笆里的蔷薇浇花,那些,可都是琳琅最喜欢的。 以前种的是山茶花,自从纪希知道琳琅喜欢蔷薇,一时脑残,就吩咐管家老郑全都铲了,再种上了蔷薇。 那个时候纪希疼琳琅可是往骨子里疼的,那个宠溺劲儿,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看要看不下去了,琳琅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那就是纪希的姐姐纪宁常开玩笑说的,“琳琅啊,就是我们家阿希的命。” 琳琅到了纪家,是老郑带她去见纪仲庭的。 一样的后花园,相同的人,可是面对面时才惊觉,不过短短三个月,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琳琅礼貌的微微躬身,叫了一声纪叔。 纪仲庭放下手里的喷壶,拿干净毛巾擦干净了手,问琳琅,“会不会耽误到你?” “不会。” “这边来说话。” 纪仲庭招呼琳琅去了假山后面的亭子,并让老郑泡茶,没忘了问琳琅,“六安瓜片,还是峨眉雪芽?” 琳琅温婉一笑,“纪叔,您就不用问我了,一向是您喝什么我就喝什么的。” 纪仲庭爱茶,琳琅也爱,在她还是纪希女朋友的时候,她和这位长辈可算得上是臭味相投,坐在一起,对茶的研究也能侃侃而谈几个钟头。 往往,纪希就会在边上很煞风景的说琳琅,“我看你年纪轻轻也跟七老八十没分别了。” 琳琅收回思绪,不能再想纪希。 那个人好像具有某种魔性,怎么就在这结婚前后、包括今天在内,老让她想起以前跟在他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的言行举止更是在她的脑海中越发清晰,琳琅觉得这状态对她而言实在是太糟。 “纪希酗酒,有一个多月了,原因,就不用我说。” 纪仲庭和琳琅,原本就是准公公和准儿媳的关系,两人又有相同的爱好,坐在一起聊天,自然是很容易亲近。眼下纪仲庭毫不避讳的跟琳琅说了实话,他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他看得出其实琳琅对纪希还心存担忧,这才对她说了那孩子的近况。 琳琅点了点头,这就算是了解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暂且忽视纪希的状况,开始认真和纪仲庭交谈,“纪叔,我只能帮您到此了。我找人估过市值,照顾氏现在的情况,哪怕行情再是陡峭,我手里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也不过七到八亿,我问程嘉善要了十亿,算得上狮子大开口了。 这钱您拿着,先不要想着如何还我,我暂时也还不缺这个钱。 就是有一点,千万不要让纪希知道。他的脾气您是了解的,我怕他生事端,到时候前功尽弃,我嫁给程嘉善也是白嫁了。” 她将那张支票放在纪仲庭手里,那算得上是她的全副身家了,是爷爷留给她的。 那天她和程嘉善在律师面前交换签名的时候,其实她退缩过。 她想反悔,但一想到如果没有这笔钱,那纪希跟他父亲就得搬出纪家那所大房子,甚至他们父子俩都少不了牢狱之灾,一想到此,她就毫不犹豫的签了字。 她也知道,不久之后的顾家,绝对是有一场暴风骤雨在等着她。 7.007我们两清 纪仲庭握着支票,金丝边的镜框后面,那眼睛里,氤氲了一片雾色。 他盯着上头那无数个零,瞧着“程嘉善”三个刚劲有力的大字,良久,他再一次看向琳琅,“真的,就不在意被阿希一直误解?” 琳琅淡然的笑着摇了摇头,“无所谓。我父亲一直盯着9784稀土项目,也只有跟程嘉善搭上关系他才有机会,而我,就是他最大的机会。” “琳琅……” “纪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琳琅望着远处天边,待那几朵浮云散去,她方才收回视线,唇角那抹弧线,竟是几许无奈,“不管是政~治,商场,还是婚姻,家庭,总有人会身不由己。大概,我就是其中之一吧。” 她看见纪仲庭拿手帕偷偷拭去眼角湿润,她低头,端起面前的功夫茶杯,细细品茶。 “程嘉善知道?”纪仲庭问。 “他知道。” 琳琅想起先前程嘉善临走前那句“你去纪家把所有事情了结了”,咧嘴轻轻一笑,“我可真是捉摸不透这个人,他到底,在想什么?” 茶水过半。 远处浮云变换了位置,阳光从云层缝隙洒落下来,原本的阴天放了晴。 琳琅又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她的手伸到纪仲庭面前,摊开掌心,纪仲庭看见那枚精致的朗格古董怀表。 “我二十岁那天,阿希在苏富比拍回来送给我的,纪叔,麻烦你帮我还给他,这样,我们也能够两清。” 她把怀表,放在了纪仲庭的杯子面前,然后笑着,缓缓缩回了自己的手。 纪仲庭的眼眶里,早已溢满了湿润,他微颤着双手拾起那枚价值连城的怀表,对琳琅说,“怎么能两清……是我们纪家,欠你的……” “如果可能,我也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纪叔,阿希的家庭,阿希的前途,阿希最在乎的东西,我没办法忽视——我用十亿换取他对我真心真意的整整十年,值了。” 琳琅给自己倒满了一杯茶,她低垂着眼帘,睫毛轻轻扇动着,沉默许久,她对纪仲庭说,“等公司重新走上正轨,纪叔,您和阿姨安排纪希去相亲吧。他今年三十岁了,他该有自己的家,他身边需要一个可以陪他共度余生的女人,他会忘了我的。” 那天琳琅陪纪仲庭坐了很久,而他们的对话,却就此结束。 琳琅看见纪仲庭老泪纵横,不免想起曾几何时在电视上春风满面的那个中年男人……事实就是如此啊,连她都不愿看到这位长辈落魄狼狈的样子,更何况他的儿子纪希。 …… …… 八月四日下午,顾家暴风雨过后。 琳琅抱着膝盖坐在窗户边,她在愣神。 手机响起,是程嘉善的妹妹程嘉好。 琳琅和程家的人只有一面之缘,就是前段时间双方见面商量结婚那天,所以琳琅和他们家的任何人都不熟,程嘉好的号码是程嘉善存在琳琅手机里的。 “琳琅,是我啊,嘉好。” “我知道,我有存你的电话。” “嗯,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大姐要和我一起带你去试婚纱,你有意见吗?” “……” 琳琅不是有意见,是她今天根本就没法出顾家这扇大门。 8.008琳琅满背伤痕 “嘉好,今天恐怕去不了了,我们改天再约,行吗?” 琳琅从地板上起来,缓缓地走向大床,她对程嘉好说,“如果大姐会生气,你让她来听电话。” 十几秒钟后,程嘉好在那头叹气,“不是如果,大姐已经生气了。” “麻烦你告诉她,我今天确实是不方便。” “好了,去不了就算了。” 程嘉好挂了电话,捏着手机沉默了一阵,问一旁脸色不太好的程嘉言,“大姐,她可能临时有什么急事儿呢?” “还有什么事比试婚纱更急的?” 程嘉言淡淡的笑了笑,然后示意司机,“把车开到顾家去——她现在明明就是还在放暑假,也不用做其他工作,我倒想看看,她到底是如何不方便!” 此时,琳琅趴在床上,两眼失神的望着窗外。 背上的痛感好像一点都没有消失,父亲下手真重,刚才,皮带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几乎本能的产生一种幻觉:恐怕她不是他亲生的吧。 今天早上程嘉善出席了顾氏的董事会,顾汉源和一众股东吃惊不小,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将手里那百分之十的顾氏股份转给了她的未婚夫!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顾汉源差点气得心脏病发,开完会就直接回家了,将琳琅从卧室里揪出来,让她跪在顾家所有人的面前,当众抽出皮带狠狠地抽在她身上,他咬牙切齿的样子,面目狰狞,琳琅忍着痛,竟一滴泪都没有流。 后来奶奶和她的保姆宋阿姨看她都已经皮开肉绽了,奶奶骂她父亲没有人性,宋阿姨则哭着跪下跟他求饶……她们把琳琅送回房间,给她的伤口消了毒,让她不要再出门,因为顾汉源还在气头上,她们怕他忍不住又摧残琳琅。 琳琅想起父亲脸红脖子粗教训她时那种表情,她想,对他而言,利益永远高于家人,所以再回头去看他强迫她嫁给程嘉善这件事时,琳琅就觉得太想得通了。 她趴在床上翻杂志,也只有这样,才不会碰到背上那一道道的伤痕。 楼下有了车声,她没有理会。 反正顾家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她没有兴趣去管谁来了,谁又走了……在这个地方,能让她关心的,也就只有奶奶和宋阿姨。 大概过了几分钟,宋阿姨在外面敲门,“琳琅,程女士来了。” 琳琅一时没反应过来,便问,“哪一个程女士?” 门开了,她看见宋阿姨尴尬的样子,站在她身边的,是程嘉言和程嘉好。 …… …… 程嘉言摔门离开,程嘉好跟在她身后,一边退着走,一边对琳琅说,“我大姐就是火爆脾气,你不要介意。稍后你给我二哥打个电话,你解释一下,毕竟都要结婚了,让他误会你不重视这件事就不好了。” 9.009你叫哪一个顾小姐 程嘉好是出于好意,然而,琳琅原本就是不重视,她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去跟谁解释。 程嘉言上了车,很快程嘉好也来了。 关上车门,她对大姐说,“你太火爆了,完全都没有听人家琳琅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大下午的她宁愿趴床上看无聊杂志也不去试婚纱,还说不方便?” 程嘉言叹了口气,冷笑道,“嘉善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眼光,我看那个顾琳琅完全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是能跟他一起过日子人的吗?” 吩咐司机开车,等车开到了路上,程嘉好半开玩笑的说,“看人家长得漂亮呗。” ...... 晚上八点三十,程嘉善一身酒气站在顾家大门口。 他身后是公司的车,姚秘书在驾驶位上,没有下来。 下午听大姐说琳琅没有去试婚纱,什么原因她不知道,问了嘉好,支支吾吾也是说不清楚。 嘉好那孩子总希望与人和平共处,在电话里说了一大堆琳琅的好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琳琅有哪些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作为一个极要面子的男人,程嘉善觉得自己在纪希的问题上已经给了她太多容忍,现在是怎么回事?她过河拆桥了?纪家那十亿支票兑现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岂能容忍。 抽完最后一口烟,他把烟头扔在了脚下,对姚秘书说了句“等我十分钟”,就推门走进了顾家院子。 早上顾氏的股东会,顾汉源那精彩极了的一脸表情还历历在目。 程嘉善突然就笑了一声。 走到顾家大厅,只看见宋阿姨一个人在,程嘉善礼貌的问了好,再问,“琳琅人呢?” 送阿姨在顾家多年,看多了人情冷暖,自然是很会察言观色,揣摩人心。此时程嘉善看着温和客气,而实际上,他这个时间来找琳琅所为何事,宋阿姨是再清楚不过了。 宋阿姨微笑回答,“琳琅不舒服,在屋里睡了一天了。” “是吗,那我倒是来对了,得上去好好瞧瞧她。” 程嘉善说罢就转身准备上楼,宋阿姨拦下他,“程先生,虽说你和琳琅已经是夫妻,但是一天没有举行婚礼,在礼数上,琳琅就都还不算过了程家的门。这个时段儿,琳琅已经歇息了,你还是回吧。” 程嘉善也不生气,只是笑着点点头,单手抄在裤袋里,他说,“若是平常,我自然不会深更半夜来扰她,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也不想她招人闲话。可,阿姨你刚才不是说了琳琅她不舒服?我是他未婚夫,难道就为了所谓的礼数,连探望自己的未婚妻都不可?” 宋阿姨闻言皱了眉,竟开不了口反驳。 可见这个程嘉善不是一般难打发,琳琅婚后日子怕是不好过...... 就在宋阿姨无言以对的时候,楼上,有了轻缓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程嘉善和宋阿姨一同看去,便看见穿着睡衣已经走到了楼梯口的顾飞扬。 她望着程嘉善笑,程嘉善面色平静,只是轻轻眯了下眼睛,瞧着她。 顾飞扬脚上一双缎面的拖鞋,她一步一步迈下楼梯,嘴里再说,“宋阿姨,我妹夫人都来了,你岂能让他吃闭门羹?琳琅又不是不在家,他要见人,你让他见就是了。” 至此,宋阿姨已经不再阻拦,她对程嘉善说,“我带你上去。” 程嘉善微微躬身,“多谢。” 宋阿姨走在前头,他在身后,经过顾飞扬身边的时候,她伸手挡了他的去路。 直到宋阿姨走得远了些,她才理了理他的衬衫领子,道,“领带颜色搭配得挺好,嘉善,你品味又高了。” 他淡淡的拉开她的手,“顾小姐过奖了。” 顾飞扬轻轻一笑,双臂轻叠在胸前,“楼上躺着那个也是顾小姐,你叫的是谁?” 程嘉善负手而立,唇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琳琅是我妻子,我对她,自然要比对待其他女性亲密得多,你觉得我是在叫谁?” 10.010你以为我稀罕? 顾飞扬眼睁睁看着程嘉善去了琳琅的房间,眼眸黯淡下来。 男人高挑消瘦的背影,在她随即而来忧郁的视线里,是那样的冷漠无情。 此时宋阿姨在琳琅的房门口,程嘉善过去的时候,她大概和琳琅已经说完话了,见他走来,便对他说,“琳琅确实是不舒服,所以白天才没能去试婚纱。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惹得程女士不高兴了,如果你接受,我代琳琅道个歉。” 琳琅十六岁那年她母亲就过世了,自打她回到顾家,宋阿姨照顾她到现在整整十年,对她,可是比对自己亲女儿还好。同样,琳琅叫她一声阿姨,其实在心里,也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妈了。所以宋阿姨处处维护琳琅,维护到了这种程度,程嘉善并不意外。 关于琳琅的所有,程嘉善早就从她堂哥顾佑礼那里了解得很清楚了。 宋阿姨作为琳琅的长辈,程嘉善自然是尊重她,听她如此说来,他谦和的笑笑,道,“阿姨,我并没有说我大姐生气了,不是吗?” 宋阿姨半张着唇,没等她再说什么,程嘉善已经推开琳琅的房门进去了。 她看见琳琅保持那个姿势趴在床上,看见她看程嘉善时的从容平静......程嘉善随手关了门。 ...... 琳琅背上涂满了药,她也只能这样趴着。 看程嘉善进来了,看他沉着一张脸朝她走近,她且不管他是不是在生气,先对他说,“你看是要坐沙发还是床,你随意。” 男人蹙眉盯着她,夜里的灯光似乎特别明亮,照亮了她白皙精致的面容。 安静,温柔。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但是对着他时,这份安静和温柔,直接转换为了冷淡疏离——说到底程嘉善还是不完全了解琳琅,她这样的姑娘哪里会对谁冷淡得起来,只不过是,她和他还不熟,她还没有习惯和他侃侃而谈。 “不舒服?” 他在她面前坐下,柔软的大床瞬间塌陷一片。 他开口问,琳琅就点点头,“嗯。” “哪里不舒服?” “身上。” 沉默一阵,他拧着眉心似是在盘问一个撒了谎的小孩,“生理期到了,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琳琅看出他其实是不信她,以为她在找借口。 她没有想过要把父亲教训了她这件事告诉别人,同样宋阿姨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琳琅在娘家会挨父亲揍,这说明她可能不受宠,如果这事儿让程家的人知道了,那些人一定会以为这孩子在娘家没有靠山呐。如果因为这样,琳琅嫁过去吃亏怎么办? 琳琅却没有这样想。 她白天没有和程嘉言解释,那是因为她认为到时候就不是她不去试婚纱这件事严重了,更严重的是她问程嘉善要了十亿...... 琳琅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坐起来,“不是生理期,也没有其他病症。” 11.011琳琅心虚 她轻轻掀开一小截袖子,于是,那触目惊心的伤就这样映在男人的眼里,她很淡然的说,“我挨我爸揍了,不是不想去试婚纱,是没法试。我满身都是这种伤,穿婚纱是为了吓人吗?” 程嘉善看着她满手臂鲜红的伤痕,整个人僵坐在那里,过了很久,他低声问,“他为什么打你?” 琳琅垂下眼帘,“很简单,你攥着顾氏股份去股东大会,宣布从此你也可以分那杯羹了。” 程嘉善笑,“你真以为我会稀罕?” “可他很稀罕,” 琳琅缓缓拉下袖子,道,“从他为了你们集团的稀土资源开发项目愿意把我嫁给你那天开始,你就应该清楚他的为人。” 说完她深深呼了口气,摇摇头,“今天下午你大姐一定生气了,真的很抱歉。” 屋子里一时沉默,琳琅盯着手里的书,程嘉善盯着她,良久,他清了清嗓子,“来,我看看你背上的伤。” “不要。” 琳琅避开他,却避不开他手上的力道,程嘉善拉着她的手腕,试图把她拉过去离得近一些,也没想要脱她衣服,拉开领口就能看见的,谁知道他忘了她手臂上也有伤,大手捏住她的时候直接捏到那伤口上,琳琅疼得眼里都有泪了,“能放手吗?” “sorry。” 他赶紧松了手,此时他觉得这件事令他很头疼,甚至是无法容忍,但他强迫自己忍着,他问她,“去过医院了没有?” 她摇头,他又说,“那总得有医生到家里来!” 因为情绪不好,他嗓门就大了些,琳琅有些愕然的看向他,“你生什么气?” 程嘉善也懒得解释什么,只对她说,“跟我走。” “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我家。” “别开玩笑了,你瞧瞧现在几点?一会儿我回来晚了……” 琳琅还在磨叽,可程嘉善压根不给她机会,把她拉起来,给她穿上了拖鞋就将她拽着出门了。 他人走在前面,手里拿着她的包,边走边说,“今晚你不回来。” “程嘉善,你别让我给家里其他人留话柄行吗?” “话柄?什么话柄?” 走到大门口,程嘉善转过身来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你所谓的家里的其他人,是你姐,还是你阿姨?琳琅,我不信你真是在意他人看法的人。” 琳琅心虚,没敢继续跟他对视。 这人有透视眼,总是轻而易举看穿人的心思。 顾汉源不准琳琅在外过夜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琳琅她自己一直在防程嘉善,“落实关系”那件事儿,能拖就拖,她本能的排斥和这个男人亲近,毕竟他不是纪希。 可真到他有了这种要求,琳琅又拒绝不了,毕竟在法律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12.012一怒之下 宋阿姨看着琳琅上了程嘉善的车,等那车子开走,她叹了口气,这才回身关门。 楼上钟丽珍的房间,窗户口,顾飞扬一直站在那里,她看着那辆黑色商务车疾驰而去,皮笑肉不笑的对她母亲说,“我真的很想看看程嘉善暴跳如雷的样子,可惜了,没机会。” 钟丽珍手里一杯红酒,靠在贵妃榻里悠闲的看着电视,听女儿这么说,不免冷笑着讽刺道,“我还真不想承认你是我生的,就这点儿出息?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连他的床都没上过?飞扬,你还真比不上琳琅呢……” 顾飞扬走过来,将她那杯红酒拿过去一饮而尽,末了,弯腰笑着对她说,“妈,现在你该担心的是,程嘉善知道你故意不让家里医生来看琳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说,他会不会一怒之下,让我爸在那个什么稀土项目上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到时候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呀……” 她笑了两声,跟母亲说了声晚安,又飞了个吻,转身,哼着歌慢悠悠的出去了。 钟丽珍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不禁后怕。 当时她看琳琅伤得重,以顾家名声为由让家里人不准叫医生,奶奶愤怒的打电话给家庭医生也被钟丽珍的人在大门外拦下了——奶奶气得在屋里不肯出来,连晚饭也都没下楼来吃。 她这是典型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半个多小时后,琳琅随程嘉善到了程家。 路上程嘉善已经打过电话给他们家的御用医生郭燕回,他和琳琅到家时,郭燕回已经先到了一阵了。 郭燕回给随棠看伤口时,程嘉善和程嘉言、程嘉好三个人都在房门外等。 “当时我就看她趴在那里,也不知道是被他父亲打了。” 程嘉言是性情中人,脾气来得快走得也快,眼下她知道琳琅身上全是她父亲拿皮带抽得伤痕,心里狠狠疼了好一阵。 细皮嫩肉一姑娘,这马上就是他们程家的人了,本来长那么漂亮,万一身上偏偏就留了疤,那该多亏啊。 嘉好在门缝里看里头的情况,脑袋被她二哥拍了,二哥皱眉瞪着她,眼里意思明显:是你该看的么? 嘉好捂嘴笑,不敢再看了。 没多久郭燕回出来,对着程嘉善无奈一笑,“善哥,你媳妇儿不是她们家亲生的?下手够狠,差点就伤到真皮层了——那种一道一道的印子当纪念品恐怕不太好看!” 程嘉言皱眉,“燕回你好好说话!” “是,大姐。” 郭燕回故意朝着程嘉言鞠了一躬,然后说,“皮外伤,好是好得了,就是时间得长点儿——嘶,我说……” 他推了程嘉善一把,“善哥,你自己媳妇儿自己居然没掀开衣服瞅瞅?” 程嘉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就转身进屋去了。 “……” 郭燕回双手插在裤袋里,瘪着嘴,一脸无辜状,看看程嘉言,又看了看程嘉好。 他伸手搂过程嘉好的脖子,把她拉过去悄声问,“你二哥和他媳妇儿不和~谐?” 13.013大姐不喜欢琳琅 琳琅正在整理自己衣物的时候,程嘉善进来了。 她刚想开口说一句“你怎么不敲门”,突然意识到,这是在他家,这是他的卧室。 面对程嘉善理所当然和她“共处一室”这态度,琳琅有点儿骑虎难下的尴尬。 “燕回说不严重,但是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恢复。” 程嘉善走过去就在她面前坐下,琳琅原本是坐在床边的,他刚落座她就条件反射站起来,程嘉善似笑非笑的拉住她,“干什么,单独和我在一起就这么紧张?” 琳琅瞧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我看看。” 程嘉善语气坚决,根本就是不容商量。 这是在程家,不是顾家,况且她和这个人已经领了结婚证,如果因为这种事情发生什么不愉快,理亏的不是他,而是琳琅自己。 她任命一般重新解开自己亚麻衬衫的领子,一颗一颗,动作慢而僵硬,程嘉善皱眉,索性自己动手,“别这么不情愿,想在我面前解扣子的女人不计其数。” 琳琅低头,脸颊微红。 融创传媒程嘉善的确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男人,所谓有钱有权还长了一副比女人还俊美的脸孔......身材也不错。 最后那句是琳琅自己目测之后的结论。 程嘉善将琳琅转过去,看着她满背的伤痕就没有松开过眉心,他问琳琅,“他打你的时候,家里没别人?” “有。” “哪些人?” “奶奶,宋阿姨,” 琳琅转头看着他,“我姐和阿姨都在,但我爸发火的时候没人敢靠近,宋阿姨都跪下求他了,也没用。” 程嘉善将她的衣服拉好,从他的动作举止能看出,这人不下~流。 “没人叫医生?”他又问。 琳琅摇头。 两人对视数秒,程嘉善在她后脑勺揉了揉,道,“婚礼日期我大姐定下了,就不能改了。至于婚纱,我想办法尽快让人重新设计。” “麻烦你。” “跟我客气有意思吗?” 程嘉善站起来了,他双手揣兜踱步到了屋子中央,又走回来,“今晚在这儿住,我给你父亲打个电话。” ...... ...... 琳琅夜里睡得不踏实,总觉得程嘉善会半夜过来。 实际上程嘉善也确实很想和她同床共枕,但是琳琅不愿意,在大姐眼皮底下闹出大动静,最后也是给琳琅抹黑。 大姐不喜欢琳琅,一直觉得这种低眉顺眼的姑娘太娇弱,不适合做他们程家的媳妇儿。 其实不然,琳琅是不是娇弱,日后便知。 他给顾汉源打电话说今晚琳琅在这边过夜的时候,老头子高兴得直说好,还说琳琅跟他在一起,做父亲的才放心...... 程嘉善见多了商人唯利是图的嘴脸,对于顾汉源这种把自己亲生女儿卖了以巩固自己商业地位的野心家,倒不觉得有多不可思议,反而对于琳琅,他一直知道她心底深处一定是藏着一道隐痛的伤口。 14.014纪家翻盘 隔日,琳琅和乔露莎在喝咖啡的时候,从正对面的液晶大屏幕上看见一则商业新闻。 纪氏股票回暖,已经走出前段时期的低迷。纪氏CEO纪希和政要握手的画面在镜头前停顿了好几秒钟,琳琅看了之后,低头往马克杯里加了一袋细砂糖,脸上极其平静,乔露莎笑着蹭了蹭她,“你爸一定想不到,纪希家会这么快翻盘,你说他后不后悔让你和他分手?” 琳琅摇头,“不会。” “也是哦。” 露莎吸了一口奶昔,若有所思道,“比起纪希,融创这块儿肉可要肥多了。” 闻言琳琅也只是笑,没再说其他。 露莎是她最好的朋友,但她并没有把那十亿的事告诉她,毕竟露莎和纪希有交情,万一哪天她说漏嘴就会很麻烦。 琳琅是认为,她和纪希结束了就结束了,她和程嘉善结婚,虽不是出于本意,但那个人不让她讨厌,再加上他和顾佑礼极好的关系,算得上彼此熟悉,这场婚姻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至于纪希,琳琅已经对纪叔有过请求,纪氏危机一过,就为他介绍合适的女孩子。 和程嘉言约了下午四点,露莎走后,琳琅就在那间咖啡店门口等。 当一辆黄色法拉利在她前面停稳,她看见车上的人下来,一时愣了神。 纪希也不靠近她,就是闲闲的倚着车身,整个人浑身充满着一股子慵懒性~感——但他嘴角的笑意是带着戏谑的,他眼中写满了对话,然而他就只是望着琳琅笑。似乎琳琅不主动开口说话,他就打算这样沉默,并且琳琅知道,他不会就这样放她走。 琳琅站在原地淡定的瞧着他,她不动声色将肩上的挎包带子往上拢了拢,然后叫他,“阿希。” “一个多月不见了?” 纪希双手揣在休闲裤口袋里,笑着,一步一步朝她走近,“上次见面,在施燃的酒吧,你往我脸上刮了个大耳光,叫我滚……瞧瞧我多听话,让滚蛋就滚蛋……” 琳琅眼眸微低,极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 这时候纪希已经伸过一只手去,搭在了她的肩头,“我听秋桐说,你似乎对你的下家非常满意,决定嫁人了?” 他冷冷的笑,和琳琅在一起十年,看过了她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这中间从懵懂少女逐渐变得老练沉稳的变化过程,她那些好的、不好的经历都是他陪着她一起度过的,然而他说要结婚的次数已经是双手双脚数不过来了,琳琅没答应,而一个融创程嘉善一开口,她却立马允诺! 纪希算是看透了这个女人,当初她回到顾家,许多人说她是为了顾家家产而来,只有他深信她不是这样的人,可如今的事实又说明了什么呢? 顾汉源现实世故,当初纪希和琳琅早恋他没有反对,甚至是在暗地里撮合,说到底就是他看中纪家家大业大,日后琳琅和纪希结婚,对他顾家一定是有帮助。 - - - 题外话 - - - 纪少来啦啊嘿嘿~ 15.015看错了人 后来纪家出事,顾汉源再不提从前他在纪仲庭跟前的许诺,转而把琳琅许给了9784稀土项目负责人程嘉善,他是现实的生意人,但琳琅是什么? 她可是和纪希相爱整整十年的女人,就凭她顾家正牌长孙女的身份,只要她想,她就能反抗——然而,她对秋桐说,一个女人求的就是一世安稳,他纪希连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会顾得了她…… 纪希看着琳琅依旧低眉顺眼的秀气面孔,精致的五官,过分漂亮的模样,这一刻,他在她身上剩下的,只有深恨。 “是,我要结婚了。” 琳琅微笑着回答他,阳光下,她仰头注视着他那英俊柔和的面部轮廓,“就在今年七夕。” 他挑眉笑,“打算给我发请帖?” 琳琅点头,“嗯,发。” “你觉得你能心安理得么?” 纪希眼里的色彩逐渐黯淡下去,琳琅视而不见,她的眉眼间染上了一层冷清,她对纪希说,“当然能,纪家顾家有交情,就算不发给你,也得发给纪叔和澜姨,哦,还有你姐姐纪宁——你我情分不在了,礼数总得讲究。” “礼数?顾琳琅你跟我说礼数!” 纪希的声音一下抬高,他这个人不擅长作戏,强撑到此时已经是极限了,这一刻他开始发飙,抓住琳琅的胳膊把她扯过去摔在车门上。 琳琅背上的伤还没这么快愈合完全,纪希这狠狠一摔,她简直就遭了秧,她脸上五官皱成一团,觉得皮肉连带着筋骨都在疼,她有点火了,刚要开口骂纪希,纪希却把她死死抵在车上大声吼道,“顾琳琅,我对你不好吗?别人都说我把你宠坏了,你在我面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我的命,我还有什么没有给你?我家出事的时候我妈还说你父亲估计是不会再同意你我在一起了,我竟天真的以为,只要你认准我了我一个男人,前面就算有刀山火海你也一定会来找我,可惜了,我纪希这辈子唯一看错的一个人,就是你顾琳琅!” 此时,程嘉言的车子停在对面树荫下有好几分钟了,琳琅和纪希两个人在那头起争执她再也看不下去了,皱眉吩咐司机开车。 这个顾琳琅像什么话,都要结婚的人了,居然还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她气不过,当下就拿出手机来打给程嘉善。 “我说阿善,你给我解释一下,那个顾琳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是啊,你是看错了我。” 琳琅也不推开纪希,索性彻底靠在了他的车子上。 她嘴角微微翘起,对他说,“我妈出车祸过世那年,我没有继续留在我外婆家,就是为了回顾家争那一亩三分地。飞扬比我年长又如何,爷爷在的时候,只认我一个孙女,我才是顾家的继承人。可惜了,有了飞扬跟她母亲,我继承无望了。你以为我一个经济系硕士我留在学校当讲师真是为了想要给中国的教育事业做贡献么?” 16.016你这么贱 “纪希,是我爸不给我机会,他连公司都不让我进,就怕我在爷爷过世后跟他争夺财产。那时候我太傻,以为只要拉着你这个纪家的少爷这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就满足了,直到我知道程嘉善对我有意思,我才渐渐发觉,人的欲~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发生变化的,就现在而言,做一个富家少奶奶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我依旧想要顾家的财产,而这个事情,你能帮我吗?你不能。” 琳琅站直了,伸手理了理纪希的衣领,笑道,“纪希,你这辈子都不适合做生意,商场的尔虞我诈就你那个死脑筋你永远都玩不过别人,你看你刚才明明装得那么好,可还不到五分钟你原本的情绪就出来了,你这样的人怎么在商界混?我真怕你总有一天把你父亲的心血毁于一旦你还是去画画吧,你看你要去巴黎还是维也纳,街头卖艺也好,还是自己开个画廊,你这样的人,也只适合做这些,而你做的那一切,在我看来,简直是无趣透了。” 她掐着纪希的下巴,双眼望进他深深的眸,“我最后说一次,程嘉善才是我要的男人,你呢,最好离我的视线越远越好,你这么幼稚,我早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纪希放开了她。 琳琅的胳膊,已经被他勒得生疼,却始终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废人吗?” “是。” 纪希问,她毫不犹豫的回答,末了抬眼瞧他,冷笑,“也难得你有这样的觉悟。纪希啊,你知不知道,你第一次的漫画单行本,都是你大姐背地里掏钱从印刷厂直接买走了十万册,不然你真以为销量很好?” 纪希脸都绿了。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有钱,就能做一切自己想要去做的事,包括自欺欺人。要不是当初纪宁花钱买走那十万册单行本,你会那么振作,你会在后来拿那么多奖吗?” 琳琅整理好了被他拉扯弄皱的衣服,末了最后说了一句,“刚才我看你在电视上跟那些人握手的稳重样子,你装得再好又如何,你爸的公司交在你手上,总有一天也是……” 她讽刺的笑了笑,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那天,她应该说了这辈子最多的刻薄话,并且是对纪希说的。 纪希走时满目愤怒和绝望,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 纪希帮她说了后半句,“我爸的公司交在我手上,总有一天会一败涂地是吗?顾琳琅,你敢不敢跟我赌一场?” “赌什么?” “一年,一年之内我让纪氏市值翻三倍,你回来跟我,如何?” 琳琅便笑了,故作轻浮状,抬起手来还像过去那样捏他英俊的脸,“赌这么大,把自己都赔上了,我怕我赌不起。” 他也笑,将她的手拉到身后,环在他的腰上,“你这么贱,为了自身利益,不是早就把自己赔给程嘉善了?” 17.017看着登对 纪希走后,琳琅继续等程嘉言。 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钟头,琳琅还不见程家的车来,她心里清楚,大概,是已经来过了。 琳琅不敢离开,她怕在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程嘉言的车就停在那里。 说到底也是自己理亏,结婚前还跟程嘉善以外的男人纠缠不清,给谁看了也都会浮想联翩。 从四点一直等到五点三十,琳琅觉得今天程嘉言是不会来接她了,正当她打算离开时,她听见有车在鸣笛。 程嘉善来了一会儿了,他在车里抽了一支烟,静静的盯着琳琅看了好一阵,看她要走了,这才叫她。 琳琅伫立在原地,和车里的男人视线交汇,几秒钟后,她走过去上了车。 “我大姐临时有事,换我来接你。” 程嘉善将车子调头,上了主干道,他轻描淡写解释了一句,琳琅也没有多问,只嗯了一声。 这个时间回去,到家时家里正好在吃饭。 程嘉善想着,一会儿大姐见了琳琅,一定又是一脸的不高兴。 他皱了眉。 他先给嘉好打了个电话,说他要带琳琅回家。 嘉好这姑娘很懂事,她也明白二哥话里意思,就是要她提醒大姐见了琳琅不要摆脸色。 车子开到程家门口,程嘉善先下车,荣总管过来给琳琅开了车门。 这是琳琅第二次来程家,她见过荣总管,认识了,再见面自然就礼貌问好。 荣总管喜欢琳琅,具体哪里喜欢他也说不上来,就觉着和嘉善在一起,看着登对。 程嘉言在客厅给小弟嘉行织毛衣,听见声响,便回头看了一眼——她看见琳琅来了,冷冷的将视线收回,专注的继续织毛衣。 琳琅脸上挂着笑,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 程嘉善问荣总管,“还有多久开饭?” “本来已经开饭了,阿言说要你们回来一起吃。” 荣总管笑眯眯的,朝程嘉善使了眼色,意思是某个人生气归生气,还是很在乎你的。 程嘉善笑了。 他走过去,拿过大姐手里的毛线放在茶几上,然后把她拉起来,“我已经回来了,大姐您是不是可以下令让我们开饭了?” 程嘉言瞪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自顾自的走到餐桌前,对厨房里的嘉好说,“阿好,开饭!” 琳琅有注意到,程嘉言坐下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她脸红,就好像自己做了坏事被她抓到了一样。 “琳琅坐这边。” 程嘉善亲自给琳琅拉开了餐椅,琳琅说了谢谢。 她坐在嘉好对面,嘉好友善的对她笑,还对她说,“以后这儿就是自己家了,别客气,喜欢什么吃什么。” 琳琅夹起一小块咖喱鸡里面的萝卜,笑道,“我不客气。” 今晚程家一下多了两个人吃饭,餐桌上却并没有多热闹,因为大姐对琳琅有成见,气氛自然活跃不了。 18.018轮不到你说话 程嘉善沉默寡言惯了,嘉好话也不多,琳琅是那种别人不跟她说话她不会主动吱声的人,所以一顿饭吃下来,除了偶尔程嘉善和大姐说两句公司的事外,其余时间都是安安静静。 饭后,嘉好和吴妈一起收拾餐桌,程嘉善领着琳琅到楼上试婚纱。 二人走到楼梯口,忍了许久的程嘉言终于叫住了琳琅,“阿善先上去,我和琳琅有点事要说。” 程嘉善阻止,“大姐,没必要。” “你现在是为了一个女人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琳琅改天再试婚纱也行。” 程嘉善拉着琳琅这就要离开,程嘉言火冒三丈,“混账东西,我好歹还是一家之主,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态度!” “对不起,大姐。” 这个时候琳琅开口,她对程嘉言说,“我知道您对我不满意,有什么事,您找我就是了,真没必要为了我一个外人伤了你们自家人的和气。” 程嘉言冷笑一声,用一种轻视的眼神瞧着琳琅,“现在还没轮到你说话的份儿!” “大姐!" 眼看程嘉善要发火了,琳琅拉住了他,继而笑着点头,“好,我不插嘴,等你们吵完我再说。” “……” 琳琅这话竟让程嘉言词穷,张着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的气竟也没有了,最后转身上楼,“当我什么都没说!” 她言下指的是程嘉善,程嘉善听得清清楚楚,却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末了,他对琳琅说,“我们回房去。” 直到所有人都上楼了,嘉好才从厨房出来。 吴妈在她身后叹了口气,笑道,“这个琳琅,三两句话就堵住了阿言的嘴,真厉害啊。” 嘉好笑,“大姐就像我们三个的妈,琳琅是我二哥的老婆,婆婆看媳妇儿不顺眼,这不很正常么?” …… 琳琅在程嘉善的更衣室里试婚纱,程嘉善在外面坐着看报纸,等她。 其实他平时很少回来住,家里就大姐和嘉好两个人,房间都是她们布置和收拾的,随时都干干净净——这是个家,家里有人一直在等他,程嘉善在琳琅眼中,是一个幸福感爆棚的男人。 琳琅穿上婚纱后在镜子前瞧了瞧,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就对外面的人说,“能穿。” 程嘉善敲门,她说请进。 男人进来,在她身后站着,看镜子里一身白纱的漂亮女人,末了,低头瞧着她,“通常女人结婚前试婚纱都是看自己喜不喜欢,你就只是看能不能穿?” 琳琅有点尴尬,似乎她那话显得她很敷衍。 “挺好看的。”她说。 琳琅手臂上和背上都有结痂的伤痕,程嘉善特意嘱咐设计师要遮挡这两处,所以这套婚纱的手臂和背部都用了双层的欧根纱,零星点缀了珍珠,透是透,但是隐隐约约,里面的伤看不太明显,没有人会去注意,这样的设计大方简洁,很衬琳琅的气质。程嘉善以为,至少她也要说句“漂亮”,没想到一句“能穿”就打发了。 镜子里,两个人看着对方,因为他人就在身后,琳琅的背几乎贴着他的胸膛,这样的靠近让琳琅浑身不由自主发烫,她试图跟他拉开一些距离,却被他自身后,单臂揽住了她的腰身。 19.019婚礼当天 琳琅开始紧张。 这样的接触,虽然隔着衣物,但是来自他身体的温度太过滚烫,让琳琅害怕。 那面镜子让她没法逃避,她看着他拨开她一边的头发,他的脸就这么贴上来——琳琅能听见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的脉搏,他在她耳边叹息,“琳琅,现在所有人的命门都被你攥在手里,你知不知道?” 琳琅心跳加快,她对上那双深谙的黑眸,心中惧怕又多了几分。 她怎么会不知道,父亲往9784稀土几乎投进了他所有身家,她也收了程嘉善整整十个亿,如果她这里掉链子,她相信程嘉善不仅会让她父亲死得很惨,就连纪家,他也不会放过。 她转过身来,垫脚,闭眼,送上自己的双唇。 琳琅快要不记得该如何接吻,她是麻木的,是被动的,她接触到程嘉善湿润的唇时,胸中沟壑燃起熊熊烈火,烧尽了她所有的顽固与倔强。 更衣室空间很大,却足够两个人做许多事,如果程嘉善非要在这里行驶他丈夫的权利,琳琅连抵抗的余地都没有。 婚纱被他褪至她的脚踝,琳琅不敢转身面对镜子里裸~露的自己,程嘉善的掌心触摸到她背脊上那些结痂,他再次开口,“琳琅,要让你心甘情愿在我面前脱掉自己的衣服,是不是,非得以这样的方式?” 琳琅全身泛着红,她还没有彻底从刚才的激越中清醒过来,那人已经往她身上罩了一件衣服。 琳琅低头看去,雪白的男士衬衫,穿在她身上已经快到膝盖了,还泛着洗衣液好闻的味道,这是他的衬衫。 “今晚就在这里睡,和我一起。” 程嘉善丢下一句话就出去了,琳琅站在那里,好半天才有反应。 那天晚上两个人在一张床上,却好比楚河汉界,他睡左边,琳琅在右边,整晚相安无事。 八月十四日,七夕。 琳琅在这天出嫁,嫁给了融创传媒CEO程嘉善。 那天早上,顾家进进出出那么多人,没有人去注意到纪希什么时候来的。 彼时琳琅还在自己卧室里,化妆师在给她化妆,当她从镜子里看见身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纪希,她吓得好久都出不了声。 等她回过神来,这才对化妆师说,“你先去休息一下,我招呼一下客人。” 化妆师离开后,琳琅站起来。 她已经换好礼服了,梳着非常漂亮的新娘头,在纪希的想象中,结婚那天,琳琅就该是这个样子。 如今她要结婚了,她是新娘,他却不是新郎。 他和琳琅隔着不到一米远的距离,他从裤袋里伸出手来,掌心摊开,那枚跟了琳琅六年之久朗格怀表就这么落尽她的视线。 “顾琳琅,我再问你一次,嫁我,还是嫁他!” 当初,这枚怀表是纪希送给琳琅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同时也是他拿来给琳琅求婚的,琳琅答应他,等他从他父亲手里正式接过公司就嫁给他,那天,他高兴了好久好久,抱着琳琅原地转圈,最后两个人拥吻着倒在地上,他对她说,琳琅,他们说对了,你还真就是我的命。 20.020名符其实程太太 当纪希再一次拿着怀表来找她,是在她的婚礼当日,他就这样不给她留任何余地,问她要他,还是要程嘉善。 琳琅已经别无选择。 “别这么幼稚,你这个时候跑来,是打算带我私奔吗?” 纪希眼中的琳琅,她明明画着精致的妆容,却说着比任何人都尖酸刻薄的话。她说,“你到底要我说几次才明白,我不爱你了,我不要你了,我已经是程嘉善的老婆,我们在半个月前就去登记了,我也跟他上~床了,我是名符其实的程太太,你觉得你现在来找我,有意义吗?” 琳琅看着纪希那双漂亮有神的大眼睛,他眼里的光亮渐渐散去,暗淡下来,他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哭出来,他问琳琅,“在赫尔辛基,在教堂里,你对我说的那句“我愿意”,也没有意义么?” “有什么意义?” 琳琅呵呵的笑,她摇了摇头,“纪希,谈恋爱的时候说两句情话谁还不会,毕竟那时候我喜欢过你,可你要当那是我给你的承诺,抱歉,我遵守不了了。” …… 顾飞扬穿着露肩的礼服,一手拎着镶了钻的手拿包,此时她就站在琳琅的卧室门口。 她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转头对程嘉善说,“还以为纪少会去酒店抢新娘呢,没想到,他这么耐不住性子……” 程嘉善指尖夹着一根烟,此时他眼底晦涩,顾飞扬类似于自说自话,他并不接腔,眯着眼吞云吐雾间,那不明深意的表情让她莫名心慌。 今天他结婚,他自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本是英俊清朗的男人,高级裁缝量身定制的燕尾服将他身型衬托得近乎完美,宽肩窄腰,修长笔直的腿,举手投足间的贵气那是与生俱来的——顾飞扬眼中的程嘉善,他身上没有丝毫瑕疵。 有句话说得好,如果你超乎想象的迷恋一个人,那你一定配不上他。 程嘉善不发一言的抽完那支烟便转身走了,顾飞扬期待的、他盛怒之下与纪希发生的冲突乃至动粗并没有发生,她有些失望。 然而,屋里那两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已然被他人窥听。 顾琳琅仰头看着纪希,以一种嘲讽的姿态,她手里掂着那枚怀表,沉甸甸的,她对纪希说,“这么个破烂玩意就想跟我求婚?你去问问程嘉善,他给我们家的聘金是多少!阿希你别幼稚了,有这个闲情雅致跟我谈情说爱,不如好好去经营你们家那间公司——你记住了,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钱更坚~挺的东西。回吧,一会儿程嘉善就上来了,给他看见你在这里我会很麻烦。” 琳琅说完,拉起他一只手,将怀表塞进他的掌心。 那天琳琅最后看了一眼纪希,她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恨,那原本清澈的目光里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对她的绝望。 这段感情,这个人,他不再有任何幻想。 在纪希离开后,琳琅再也撑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21.021洞房花烛 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来,她控制不了,她忘不了纪希离开时说的那句话,他说,“顾琳琅,我们怎么变成了这样?” 阿希…… 五脏六腑剧痛,那种求死不能的感觉,琳琅歇斯底里却不能哭出半点声音,她怕纪希听见,怕程嘉善听见,怕外面所有人听见。 一双酒红色缎面高跟鞋出现在她眼前,琳琅怔了怔,顺着那修长白皙的女人腿网上看,于是,她看见了顾飞扬饶有兴致的表情。 她双臂环胸,露齿笑那模样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她在琳琅跟前蹲下来,啧啧了两声,然后叹气,“可怎么办好,今晚就是洞房花烛夜了呢,你说,纪希会不会痛苦而死?” 说完,她伸手挑起琳琅几缕头发,“我刚才好像听你说,你已经是名符其实的程太太了……” 她的唇贴近琳琅的耳朵,暧昧而小声的问,“怎么样,告诉我一下,纪希和程嘉善,哪一个更厉害?” 琳琅眉心拧得很紧,她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顾飞扬,末了将她推开,扶着身后的椅子站起来。 她打电话给化妆师,让她可以上来继续了。 琳琅坐在化妆镜前等化妆师,顾飞扬站在她身后,镜子里,两个人直视对方。 顾飞扬不再是刚才那副轻佻的样子,她的眼神里,有的是嫉妒和不甘。 她将琳琅的头发,一圈一圈的绕在手指上,嘴里淡淡的,“你凭什么……” 琳琅是真怕她,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就怕顾飞扬突然发疯扯她的头发。 因为她一直觉得顾飞扬心理不是很正常。 这时化妆师来了,她看顾飞扬在,还以为姐妹两个感情有多好,妹妹出嫁前,姐姐来跟她说点什么悄悄话。 化妆师看顾飞扬将琳琅的头发绕在手上,笑着说,“飞杨小姐快别调皮了,头发弄乱了就麻烦了。” 顾飞扬缓缓的收回自己的手,僵硬的脸在一点一点的回暖,最后,她弯腰,双手搭在琳琅的肩上,笑着对她说,“琳琅,一定要幸福。” 琳琅回以微笑,“我会的。” …… …… 露天的婚礼,琳琅除了举行仪式时那套婚纱,一共换了三套礼服。 敬酒时穿的中式旗袍,做了新娘盘发,琳琅身材苗条,有三十年代那种女人身上安静温婉的气质——嘉好隔得老远的看她,手里端着香槟,挽着她大姐,笑着说,“琳琅真像是老电影里走出来的美人。” 程嘉言对琳琅有成见,心里再觉着好,也都口是心非。 她不屑的瞧了一眼正和程嘉善一起敬酒的琳琅,没好气道,“你大姐我穿成那样,不见得比她差。” 说完她就从身后的长桌上拿了一杯香槟去别处招呼客人了,嘉好笑着看她高挑清瘦的背影,不禁低垂了眼眸,叹气。 大姐过几年就快四十岁了,到底,那个能让她托付终身的人在哪里??有脚步声近了,她抬起头来。 是顾佑礼。 嘉好不动声色的瞅着他,阳光下,他的短发一根根被染成了金色,嘉好被那光线晃得眯起眼,跟着,就听他开了口。 “今天挺漂亮。” 顾佑礼和郭燕回都是今天的伴郎,穿的白衬衫黑西裤,身高腿长,他是一个在外形上占尽优势的男人。 他对嘉好说这话时,唇角扬起一抹讥诮,讽刺意味浓厚。 而嘉好并未理会他,安静的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酒,转身离开。 22.022新婚,她在哭 夜里十点。 琳琅一身疲惫坐在床边,她看着床上那一整片的大红,那喜庆的颜色,刺得她双眼生疼。 程嘉善被那些亲戚朋友灌酒了,灌得还不少,这会儿楼下热闹得很。 琳琅应付了一整天,穿了十几个小时的高跟鞋,一坐下来就不想再起来了。 可她还得卸妆、洗澡、换衣服。 她很紧张,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饶是以前跟纪希感情再好,他们也都很规矩。爷爷在的时候对家里的姑娘管教很严,交朋友可以,晚上和朋友聚会也可以,但十点钟之前必须到家。 琳琅记得,顾飞扬高中的时候跟男同学在外面厮~混被爷爷亲自撞见,爷爷拿拐杖把她打个半死。 纪希也很怕顾爷爷,所以跟琳琅约完会,再是不舍得,也得早早的把她送回家。 此时,琳琅看着满屋子的红,她竟出现了幻觉,她仿佛以为今天跟她结婚的人是纪希。 楼下又响起车声,是又一拨的客人走了,之后,整栋大宅逐渐安静下来。 琳琅听到门外有脚步声,那脚步,有条不紊,似乎又有些凌乱,再一听,又还是沉沉稳稳的……琳琅不知道程嘉善他到底喝醉了没有。 身后的门开了,在那人进来之后,屋里渐渐蒙上一层酒味。 他走近了琳琅。 他在琳琅身后站了一阵,而后,他坐下来。 琳琅的心跳越发不稳,她感觉到男人那双因酒精作用而变得异常滚烫的大手落在了她的肩头,他的掌心,熨帖着她的肌肤。 他的吻,随着他轻唤了一声“琳琅”,落在了她的后颈。 灼热的,刺痛的,那种多样情绪泛滥开了融合在一起的强烈感知狠狠拍打着琳琅的感知。 当她被程嘉善压倒在床上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全身缩在一起。 程嘉善游刃有余的处理着这一切。 他亲吻琳琅的额头,她的眉毛,她的眸,她眼睑下方那颗浅褐色的痣。 琳琅全身在发抖,他含住她双唇的时候听到了她压抑在喉间的呜咽声,她在哭,她很痛苦。 程嘉善双眼猩红,他心中有火,一半来自欲~望,一半,来自他的嫉妒—— 早上纪希出现在琳琅的卧室,他在顾飞扬面前能保持理智,他的沉默不是因为他容忍,他一个商人,他要的除了顾琳琅这个女人,他的面子、程家的面子不能丢,那么多人在看,他怎会允许给自己抹黑? 但是夜深人静别无他人时就不同了,他容不得的,定会一字一字,在琳琅耳边,说个清楚。 “程嘉善,我不行……” 琳琅躲他,躲他的唇,躲他的身体,她的眼睛始终不曾睁开过。 终于,她摸到了她的救命稻草。 绣着鸳鸯的那对大红色枕头,她在那下面放了一把水果刀,是刚才上楼时顺手拿上来的。 23.023合法夫妻 琳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拿到卧室来了,她不是想要用这种尖锐的方式阻止他行使他应有的权力,可她,稀里糊涂的就这么做了。 当程嘉善解开她旗袍领边的盘口时,她毫不犹豫将她混乱中摸到的东西拿出来,她嘴里还在说“求你,我不行”,发抖的那只手,拿着刀,已经伸向了程嘉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的双手被他摁在枕头上,那双墨黑深邃的眼睛眯起,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不动声色的,将那把水果刀扔在了地上。 那明明就是醉意微醺的声音,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是那么残忍,他对琳琅说,“你听清楚了,不仅是今天我要你,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要你!” 他现在就是不清醒,要醉不醉的时候,他开始较真了。 他突然就翻身起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把结婚证找来了,他再次覆上去之前,结婚证被他扔在了琳琅的脸上,琳琅在闭上眼的那一刻,还能清清楚楚听他在说,“看看,你和我,我们是合法夫妻……琳琅,我们是合法夫妻。” 他坚固的身躯压着琳琅,琳琅一直在流泪,而他手臂上,刚才被琳琅不小心划破的那道口子,好像在渐渐渗出血来。 他大概是没有注意到,只顾着脱她的衣服。 许是负气,也多多少少带了报复,琳琅对他的伤视而不见。 当她转开脸不再看他时,她感受到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痛。 她闭眼,紧紧抓住底下的床单。 在程嘉善的眼中,琳琅身上哪儿哪儿都好,让他着迷,他为此深陷,甘愿堕落。 整间房里就剩下男人女人的喘息,他哄着琳琅时,早上因纪希而产生的嫉妒早已烟消云散,他只想让她快乐。 他抚着琳琅汗湿的发,他的声音微颤而沙哑,他对她说,“我没法解释这一刻我有多激动,琳琅你感受到了吗......” …… …… 琳琅坐在床头发呆,她抱着膝盖,身上穿着睡衣。 她已经洗过了澡,而程嘉善躺在床的左边他的位置,好像是睡着了。 琳琅到底是不忍心,事后她去楼下问荣总管要了碘伏回来给程嘉善消了毒,刀尖在他手臂上挂了一下,伤口不深,就是挺长一道,看着显眼。 明天给他大姐知道了,一定更加看她不顺眼了。 琳琅这会儿静下心来,想到自己在新婚之夜拿刀行凶就觉得不可思议,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理智? 她看着酒后纵欲之后睡着了的程嘉善。 那人睡觉很安静,轻浅的弥漫着酒味的呼吸,拧着的眉,清瘦英俊的脸部轮廓……琳琅瞧着他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 她从柜子里拿了枕头和被子,今晚她睡沙发。 程嘉善是后半夜醒来的。头疼,喉咙很干,他需要喝杯水。 24.024欺人太甚 他在床上没有看到琳琅,在掀开被子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头更疼了。 他开始回忆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 此时此刻琳琅在远处的沙发上轻轻转了个身,薄被掉在地上,这才让他注意到了她。 程嘉善下了床去,他走到琳琅跟前,站了一会儿,他蹲下去。 琳琅已经在熟睡,并不知道有人借着窗外月光在认认真真的看她,也不知道,他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唇边,小声对她说了一句,“sorry。” 程嘉善错得离谱,头痛欲裂的,反反复复记起琳琅哭着对他说的那句“我不行”,当时他借着酒劲占有她,这对琳琅来说,一定是厌恶的,是不可原谅的。 他站在洗手池前,不断用凉水浇自己的脸,末了苦笑,这都干了些什么…… 第二天早上,琳琅被闹钟叫醒。 程嘉善已经不在床上了,她起来穿好衣服,去洗漱。 几分钟后,程嘉善从外面进来,他直接进了浴室,见了琳琅,他笑着跟她说了声,“早。” 琳琅咬着牙刷,没有吭声。 他在她身后站着,看了琳琅一阵,抬手,给她理了理头发,然后说,“下午我要出差,sorry,不能陪你。” 程嘉善一年到头都很忙,就连昨天的婚礼都是百忙之中挤出来的时间,更别说跟琳琅去度蜜月了。 但他想过要补给琳琅,这事儿日后再议。 琳琅漱完口,也不过是淡淡的一句,“工作要紧。” 这时候有人在外头敲门,程嘉善回了下头,“没锁,进来吧。” 门开了,嘉好一脸着急的站在那里,“二哥,大姐和宋阿姨吵起来了。” 琳琅怔了怔,立马转身走出去,“怎么会吵起来?” “我也不知道,你们赶紧下去看看。” 嘉好说完就走前面去了,琳琅看了看程嘉善,没有再说别的,跟在了嘉好后面。 …… 此时楼下,餐厅。 程嘉言正襟危坐,好笑的瞧着宋阿姨,“你家琳琅是有多与众不同,别人能喝豆浆,就她不能喝?我可跟你说了,娇生惯养的千金我们程家招架不住,如果琳琅那些破习惯非要带到婆家来,可是没人伺候的。” 宋阿姨闻言不急不恼,一如既往的温和态度,“琳琅是不能喝豆浆,但她绝对不是娇生惯养,她也没想让婆家的人伺候,所以,家里老太太才让我过来照顾她——程女士,琳琅的生活绝不会麻烦你们程家任何一个人,她不喝豆浆,喝牛奶,我去给她热。” 说完,宋阿姨就要去厨房,程嘉言皱眉喝道,“你站住!” 她起身,从长桌那头走过来,“宋阿姨,你现在在我们程家,就得有程家的规矩。我今天就是非要让琳琅喝豆浆,我不管她以前有什么习惯,现在开始,程家餐桌上有什么她就吃什么,要是吃不惯,要开小灶就去外面开!” 这下宋阿姨是真生气了,“程女士,你这是欺人太甚!” 25.025别太过分 “宋阿姨。” 琳琅和嘉好一起下楼来,刚好将她们俩刚才的话听了进去,琳琅怕结婚第一天就闹得大家不开心,拉住宋阿姨,对程嘉言说,“大姐,没关系,大家喝豆浆我就跟着喝豆浆。” 程嘉言冷笑了一声,转身回了座位。 宋阿姨皱眉又对琳琅说了几句什么她没听到,拿起小勺子喝豆浆时,冷冷道,“真是稀了奇了,一个保姆,弄得跟一家之主似的。” 她这话是有多讽刺,在场的都听得一清二楚。 宋阿姨很尴尬,又不好说什么。琳琅一直拽着她的手,安抚她,末了对她说,“宋阿姨你先去忙你的,一会儿我吃完早餐,再陪我出去买点东西。” 宋阿姨点点头,“好。” …… 程嘉善闲闲的站在二楼抽烟,餐厅里发生的事情,他看得清楚,也听得清楚,不免冷笑了一声。 稍后他要出差去新加坡,上午得先回一趟公司。 他和程嘉言分别开自己的车去融创,十点钟的股东会,程嘉言依然坐在董事长的位子上。 现在融创内部分为两个派系,跟程嘉言的,是融创更名前程氏那些老股东;而大部分海归精英技术流一类,则是程嘉善的心腹——这两人在公司明争暗斗,却丝毫不影响姐弟二人感情,所谓相爱相杀。 会议结束后,程嘉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看了时间,离去机场还有三个钟头。 早上出门时接到嘉行电话,那孩子在8848米海拔的珠峰峰顶喘着气儿跟他说恭喜,还说本来赶得及要回来的,登山队临时有了新的安排……解释了一大堆,总之就是,暂时回不来了。 程嘉善嘱咐他小心,他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他二哥说,“别和大姐斗得你死我活,谁还不知道,大姐最在乎的就是你。” 姚助理的内线打进来,他接起,“什么事?” “程总,董事长让你过去一下。” 挂了电话,程嘉善挑着眉沉思许久,拿了外套出去。 程嘉言在办公室等着他,在家里不方便说的话,她带到了公司。 程嘉善去之前,她靠在皮椅子上,在闭目养神,冥神苦思。 没多久程嘉善来了,她才坐直了,顺带理了一下头发。 “找我有事?” 程嘉善悠闲的往她办公桌前的转椅里一坐,习惯性跌起那双长腿,掏出烟盒,拿出一根烟点上。 程嘉言拧眉捂住鼻子,“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在我办公室抽烟。” “我也说过很多次,不要太过分。” 他笑着,吐了口烟雾,吞云吐雾间,他看似温和无害的目光里,有程嘉言看得懂的深意。 程嘉言心里咚的一声。 阿善现在在乎顾琳琅已经在乎到了这种程度,甚至不惜拿这种语气跟她交谈,不,是谈判。 26.026三十二岁才有女人 “琳琅已经嫁给我,是我的妻子,而你作为我的大姐,要做的,就是像对待自己家人那样对她,而不是处处刁难。” 他低头,眯眼吸了口烟,“大姐,我三十二岁才有自己的女人……不管你对她有多不满意,她既然进了程家的门,你就要接受这个事实。” 程嘉言摇了摇头,沉默良久她才开口,“阿善,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在你和她结婚前,你卖掉了你手上乾坤山庄和香港大屿山那块地,那好几个亿,你拿去干了什么?” “呵呵。” 程嘉善低低的笑,一味的抽烟,也不回答,因为他知道大姐既然问得出,肯定就知晓了答案,那他又何必再说。 “前阵子,那家陷入危机的百货公司能这么快走出困境,我意外的同时,居然发现那家公司的CEO,就是和顾琳琅纠缠不清那个男人,阿善,你跟我解释一下。” “你都清楚了,还需要我解释么?” 程嘉善抽完手里那支烟,将烟头扔进了垃圾桶,吹了吹袖子上的烟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前襟,“大姐,有些事情调查得太明白没多少意义,你说是不是?” 程嘉言顿时火冒三丈,“你大姐我不是要查你!” “你已经查了。” 他淡淡笑着,双手揣在裤袋里缓缓走向门口,末了回身,“琳琅豆类过敏,今晚你回去,一定会发现她满身满脸的疙瘩。大姐,你可高兴了?” …… 程嘉善坐在候机厅,双手握着一杯拿铁,已经凉了。 他眼神无波的直视前方,姚助理就在他身侧站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佑礼拎着登机箱,本来已经和同行的副驾驶要上飞机了,他看到了程嘉善,便止了步,让副驾驶先走。 “我还以为就算没有蜜月旅行,至少,你也该在家陪琳琅一天。” “……” 程嘉善抬起头来,迎上顾佑礼戏谑的眸,于是,那张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回暖了。 顾佑礼先对着姚助理礼貌微笑,然后在程嘉善旁边坐下。 他拿过了程嘉善手里的拿铁,喝了一口便皱眉,“凉了。” 天气很热,程嘉善的袖子是卷起来的,于是顾佑礼看见他左手臂上那长长一道印子,“怎么回事?在哪儿弄的?” 程嘉善只是笑,他缓缓的弯了腰,双手交握在一起看着地面,转而问他,“这趟飞哪儿?” “吉隆坡。” “巧了。” 程嘉善抬手看时间,末了对他说,“你可以先上去了,我再坐会儿。” 他在顾佑礼肩上重重拍了两下。 顾佑礼站起来,临走时还是忍不住关心道,“昨晚和琳琅相处愉快吗?” 程嘉善淡淡的笑着,点头,“挺好的。” 两个人看着对方,程嘉善知道顾佑礼应该有好多话要说,但是他只说了一句,“你和纪希我谁都不帮,只要琳琅过得好,跟谁结婚结果都一样。” - - - 题外话 - - - 善哥其实心挺累的,懂吗……嗯,你们会懂的…… 27.027突如其来的小生命 晚上九点,宋阿姨第二次给琳琅涂药。 程嘉善今天不在,宋阿姨出入这间卧室就自在多了。毕竟现在琳琅已经结了婚,她有了丈夫,屋里多了个男人总是让她这个保姆有许多不便。 “你说你逞什么能,明知道自己不能喝豆浆还喝,瞧你这一身的疙瘩,脸上也那么多,还有半个月就开学了,到时候还好不了怎么办?好给你那些鬼灵精的学生打趣么?” 宋阿姨给琳琅涂完了药,一边收拾,一边嗔怪,嘴上在说琳琅,心里却在骂程嘉言——要不是她那么强势,琳琅怕得罪她,又怎会弄成这样? 琳琅坐起来拉好衣服,笑了笑,“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我尽量错开和他们一起吃早餐的时间。再说了,学生和我开玩笑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她穿好拖鞋,送宋阿姨出去。 走到门口,宋阿姨突然想到了点事情,就转过身来,“琳琅,昨晚还好吗?” 琳琅沉默片刻,点了头,“放心吧,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总不会把我吃了。” 宋阿姨突然就红了双眼,拽着琳琅的手,“虽然我只是一个保姆,可是琳琅,从你十六岁回顾家开始我就一直照顾你,这整整十年,你我情同母女,我就是……就是看不得你受委屈……” “阿姨。” 琳琅一直都在笑,甚至咧开嘴笑,她伸手拭去宋阿姨眼角的泪,故作嘲笑的语气,“瞧你,我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啊?程嘉善是虐待我还是亏待我了?你不也看见了,在他们程家我锦衣玉食,怎么会委屈?阿姨你别瞎想了,早点回去休息。” “你也早点休息。要是一会儿又痒了,你来叫我,我又给你涂药。” “好。” 琳琅说了晚安,就关上了房门,宋阿姨在门口站了好一阵才离开。 她怎么不知道琳琅这是口是心非?锦衣玉食?她会稀罕吗? 再说,就算程嘉善没有亏待她,这不是还有一个处处看她不顺眼的程嘉言吗——宋阿姨就想不通了,她家琳琅这么好,长得漂亮,性格好,那个老处~女她是在挑剔什么! …… 琳琅背靠着门,直到宋阿姨走远了,她才慢慢往屋里走。 她撒谎,又怎么骗得了宋阿姨,但是如果不自欺欺人,这日子,还能过成什么样子! 琳琅已经洗过澡了,穿着居家短裤和棉质背心,没打算再出房间,也就没有穿内~衣。 今晚程嘉善不在,琳琅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卧室内,她一点都不觉得寂寞,甚至她很期待他以后时常不在。 早上她和宋阿姨一起出门,说是想买些自己喜欢的床单被套、居家饰品,其实她趁宋阿姨去卫生间的时候,去药店买了药。 如果肚子里突如其来有了一个小生命,她会很害怕,她从未想象过给纪希以外的男人怀孕生子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她也不敢想。 28.028善于揣摩 程嘉言晚上应酬完了回到家,想起白天嘉善说起琳琅豆类过敏,在屋里想了想,然后打算过去看看她。 其实话说回来,琳琅把自己陷进这种无爱婚姻,她自己也是不幸的。 但程嘉言纠正了自己:也不能说是这桩婚姻是无爱婚姻,至少,嘉善爱顾琳琅。 程嘉言是性情中人,在去琳琅房间的路上想了一路,又在她门口站了好一阵,最后叹了口气,抬手敲门。 “琳琅,我是大姐。” “大姐请进。” 程嘉言进屋时,琳琅已经从窗前的贵妃榻上起来了,程嘉言看见那儿有本书还翻开着,便说,“书中虽有黄金屋,但身体更要紧。早点休息。” “谢大姐关心,我这就要睡了。” 等她走近了,程嘉言果然看见她脸上,脖子,手臂……只要是能看见的地方,都稀稀疏疏长了类似于疹子样的小红疙瘩。 想起早上在餐厅里自己的强势,又想到嘉善临出差了还跟她闹得不愉快,程嘉言心里就沉沉的,说不出的难受。 可即便她此时有些自责了,但架子摆在那里,她永远不可能对琳琅说一句对不起。 琳琅似乎发现她在盯着自己过敏的地方,“大姐……” “不能喝豆浆,以后就让家里佣人单独给你煮牛奶。” “谢谢大姐。” 琳琅知道,估计是程嘉善告诉他大姐这件事了,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晚了还来看她。 琳琅也知道,程嘉言外表虽强势,但她对家人的关心是天生的,现如今她嫁给程嘉善,并且程嘉善又是她最重视的人,自然,她也会受程嘉言重视。 琳琅这人没有城府,但她善于揣摩人。 她看得懂程嘉言,却未必看得懂程嘉善,甚至她都忌惮和他对视超过五秒钟。 …… …… 程嘉善赶在三天回门之前回来的。 那天晚上九点,他从机场出来就直接让司机送他回家了。 而琳琅之前跟他打过电话,他在那头说估计今晚赶不回来,于是到了这个时间他还没到家,琳琅就真的以为他回不来了。 就在宋阿姨给她涂药的时候,她听到门外有了脚步声。 这脚步声不可能是大姐的,也不是嘉好的,而平时他们没有吩咐,佣人也不会自己上来——所以琳琅意识到有可能是程嘉善的时候,对宋阿姨说了一句“先不涂药了”,就这样迅速拉好了衣服。 程嘉善是个绅士,进自己的卧室之前,他也敲了门。 他在外面叫了一声琳琅,宋阿姨这才反应过来琳琅为什么连药都不涂了这么着急穿衣服。 “都是自己丈夫了有什么好害臊的。” 在宋阿姨低声说这话时,程嘉善已经开门进来了。 这时琳琅站在床前,宋阿姨手里还拿着药膏,程嘉善一看就知道,刚才琳琅是在涂药。 - - - 题外话 - - - 二更了。 29.029我是你丈夫 他语气温和的叫了一声宋阿姨,脸上有疲惫,但唇角是带着些许笑意的。 宋阿姨和程嘉善交集不多,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倒是对他的性情有一番了解,虽说他自身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高贵冷艳,然而私底下,他对他们家,亦或是顾家的佣人,从来都是一副好脸色。 和他大姐程嘉言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宋阿姨看他风尘仆仆的回来,不难猜,就是为了明天和琳琅一同回娘家。看他几分倦意,心里难免就有些过意不去,说到底,他也是为了不让琳琅在娘家给人落下口舌。 她问程嘉善,“这么晚回来,吃过了没有?要是不挑嘴的话,我下去给你做个宵夜如何?” 程嘉善脱下西装外套放在沙发上,一边走过来,一边挽起袖子,“那就麻烦宋阿姨了。” 他让宋阿姨把手里药膏拿给他,宋阿姨怔了怔,也不顾一旁琳琅的尴尬,把药膏递给他后就下楼去给他做宵夜了。 屋里就剩下程嘉善和琳琅两个人,新婚当晚留下的隔阂还在,挡在彼此中间那道沟壑似乎比起过去,更深了。 可谁都没有试图要在此时此刻跨过这沟壑,因为他们都知道,所有的试图到最后都会变得徒劳。 程嘉善示意琳琅坐下,很明显,他要给琳琅涂药。 “刚才宋阿姨不是正要给你涂?就这样你也怕给我看见?琳琅,我是你丈夫。” 他极其简单两句话就让琳琅没有余地反驳,她缓缓地坐在床边上,脸转到一边不去看他,任由他在身后把她的衣服往上撩起。 清清凉凉的药膏涂在患处很舒服,琳琅从小到大都用这样的药膏,不管是长了疹子还是过敏,都很有效。 程嘉善记住了这个牌子的药膏。 他对琳琅说,“腿上也有。” 琳琅心里莫名其妙憋着气,脸都憋红了,声音倒是不大,“我自己可以……” 他便笑,“如果我非要帮忙呢?” “……” 琳琅拗不过他,只好任他把她的腿抬起来放在他的腿上。 只不过这感觉很糟糕,像是,由着他摸遍了她的腿,从上到下。 “前面长了吗?”程嘉善又问。 “前面我自己可以了!” “好吧。” 程嘉善也不想为难她,把药膏拿给她后就起身去洗手间了。 他洗完澡换了睡衣出来,宋阿姨给他做的宵夜也已经拿上来了,就放在贵妃榻前那个小茶几上。 饺子,蘸碟,还有一小碗草莓牛油果沙拉。 程嘉善拿起筷子的时候看了一眼半靠在床上看书的琳琅,他想,这些东西估计是琳琅爱吃的。 “明天早上几点过去?” 他尝了一口饺子,味道不错,好心情也可能跟这有关——他问琳琅的时候,琳琅也正好抬眼看他,他笑起来,眉眼间都是温柔。 30.030互不打扰 琳琅放下手里的书,“你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去。” 也不是多大一回事,琳琅觉得没必要兴师动众,程嘉善他出差回来也累了,她不愿意让他起个大早就为了跟她回门。 程嘉善可能饿过头了,饺子吃了三个,草莓吃了两个半颗,这就放下了筷子。 他去刷牙的时候,走到洗手间门口突然问琳琅,“还疼吗?” 琳琅都准备睡了,刚躺下去就听他开口,不禁一愣,末了淡淡的回他,“还好。” 他再次道歉,“sorry。” 琳琅听见洗手间水声响起,她闭上了眼睛。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道什么歉呢,你我,各取所需。 第二天一早,琳琅习惯性八点钟以前就起床了。 程嘉善还在睡,琳琅看他一条手臂搭在额头上并且眉心微皱的样子,就知道他这两天很累。 她没有叫醒他,轻手轻脚下床洗漱后就到楼下去了。 程嘉善是个很好的同居人,他很安静,他不打呼,他和琳琅在他们的大床上各自占据一方天地,谁也打扰不了谁。 这个时候大姐和嘉好已经在餐厅准备用餐了,大姐的视线穿过手里报纸的上方看到琳琅从楼梯上走下来,咧嘴对她展露笑颜,“琳琅,早。” “大姐早。” 琳琅笑着过去拉开餐椅坐下,她的面前摆着一杯牛奶,而大姐和嘉好则是喝的混合豆浆。 原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默默的发生着变化,谁也没有再提那天早上的事,大姐对琳琅的态度也渐渐由冷变暖,这是嘉好最希望看到的情形。 她想,就算琳琅不爱二哥,就算琳琅嫁给二哥觉得受了委屈,那至少,她在这个家里不能再受任何委屈了。 大姐将抹好了果酱的土司递给琳琅,并对她说,“回门礼我已经让荣总管准备好了,昨晚已经放在了阿善的车里。” “谢谢大姐。” “琳琅,既然你嫁到程家,那以后就是程家的人,你要放心,在物质上我们程家是不会亏待你,就算……” 大姐还欲和琳琅说几句肺腑,但嘉好觉得她这般直白,就算是好心,人家琳琅也未必习惯,赶紧打断了她,“大姐,都八点了,要不然让荣总管上去把我二哥叫起来吧,他出门之前要收拾那么久,让琳琅等他么?” 大姐意识到自己说话方式有问题,尴尬的笑笑,然后叫来荣总管,“去叫阿善起床了。” “好。” 待荣总管走开了,琳琅这才说,“也不急,可以让他多睡会儿,昨晚他那么晚回来,我看他也累了。” 也不管琳琅这算不算在关心程嘉善,但她嘴上这几句话任谁听了都觉得欢喜,尤其是大姐,只见她嘴角又泛起来弧度,“你的事阿善向来重视,这些你都很清楚,不过俗话说得好,婚姻还得两个人共同维持,如果单靠阿善……” 31.031认识六年 “大姐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豆浆太甜了呐?” “……” 大姐又被嘉好打断,老大不爽的瞪她,“昨天你说淡,今天又说甜,不然你也换喝牛奶好了!” 嘉好笑呵呵的,“好啊。” 琳琅安静的坐着,脸上始终带着那一抹浅淡的笑意。 半个小时后程嘉善下楼来。 纯黑色的西服套装,打底的白衬衫、深色领带,以及随时随地都打理得整洁干净的发型,让人感觉到这是个一丝不苟的严谨男人。 “琳琅呢?”?他在客厅没看见琳琅,便问嘉好。 嘉好抱着她的宠物猫加菲,笑着往外面抬了下下巴,程嘉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便看见琳琅和大姐站在花圃前,大姐在给花浇水,琳琅则微笑着站在一旁听她说话。 他有一时的怔愣。 “荣总管把回门礼放在你车子后备箱里了,大姐吩咐的,还买得不少呢……” 嘉好抚着加菲柔顺的毛发,意味深长的说了这话,程嘉善听完之后捏了捏她的脸就出去了。 时间差不多了,程嘉善和大姐打过招呼就带着琳琅回顾家了。 临走时大姐问他,“晚上回来吃饭么?” 他看了看琳琅,琳琅回道,“今晚估计要在那边住,奶奶在电话里说,已经让人给我俩收拾好房间了。” 大姐点头,“也好,回家之后多陪陪老人。” 宋阿姨已经站在车前等琳琅和程嘉善了,看他们俩走过来,这才拉开车门上去。 这两天程嘉言对琳琅态度有所好转,她心里也好受了些,心里不免叹息,琳琅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今天顾家盛情款待女婿,顾汉源让家里请来了星级酒店的厨师,他把程嘉善当成财神爷一般供着,事无巨细,都想让程嘉善看出他的重视。 不过整个顾家也就只有顾飞扬心里清楚,任何人的重视他程嘉善都可以视而不见,他要的也就只有顾琳琅的重视。 琳琅从奶奶房间出来,奶奶说要和阿善说会儿话,她这就要去父亲书房叫他,谁知道在走廊上碰到了顾飞扬。 顾飞扬身上那种对他人的侵犯欲估计是天生的,她已经不止一次像这样抱肘挡在琳琅面前了,而琳琅对她这些行为早已习惯,大多时候都是视而不见的。 “新婚快乐,琳琅。” 她笑着,微微弯了腰凑近了看琳琅的表情,琳琅不冷不热跟她说了谢谢,正要走,就又被她拉住了手臂。 她面上和颜悦色,拽着琳琅那只手却用着很大劲儿,“这么急干什么,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琳琅皱眉看她,已然对她生出不耐,“飞扬你有话就说,我听着就是,但我只有一个小小要求,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阴阳怪气?你知道我从不招惹你,更不会期待你我姐妹情深,十年前我回顾家开始,我俩就井水不犯河水——但从我和纪希分手……不是,从父亲提出要我嫁给程嘉善开始,你所表现出来的行为举止实在令人匪夷,你到底是想表达些什么呢?” 顾飞扬抓着她的那只手渐渐松了,她的唇开始泛白,“我是他公司签的第一个模特,我和他认识六年了。” 32.032怀个龙子 “嗯。” 琳琅皱眉点了点头,然后说,“又如何?” “我认识了他多久,就喜欢了他多久,琳琅,当时我真以为他要结婚的对象是我,怎么就变成你了呢?” 她紧紧揪住琳琅袖子那只手,指关节都发白了,琳琅垂眸看着她的手,看着自己被她抓得起了皱的衣服布料……她缓缓往上掀开眼帘,语气平静道,“这话你该去问他,而不是把我堵在咱们家的过道上无止尽的纠缠,这很失礼。 我不是程嘉善,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是可能,我宁愿今天跟他拎着回门礼回来的那个人是你。” 琳琅一根一根掰掉她的手指,看着顾飞扬那双绯红的眼睛里布满了怨恨和不甘,她也是极其淡定的语气,“奶奶还在,尽管我不愿意,但依旧会不定期的回来。飞扬我希望你清楚,我是为了看奶奶,而不是为了看你那副我欠了你的表情。” “你可以和纪希私奔的。”顾飞扬咬牙切齿的说。 “我也想。可我没那么自私。” 琳琅说完不再理会她,径直去了父亲书房找程嘉善,顾飞扬留在原地很久很久,直到楼梯上传来佣人的脚步声,这才缓过神来赶紧擦干脸上的泪。 那天程嘉善在奶奶房里一直待到中午吃饭才出来,他们说了些什么琳琅不知道,后来奶奶不提,程嘉善不说,她也就没问。 午餐后琳琅回卧室休息,程嘉善和顾汉源在客厅下棋。 到了两点三十,顾汉源在程嘉善看了第三次腕表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瞧着他说,“阿善可是累了?” 程嘉善从他眼中看出别样深意,轻轻笑了笑,然后活动了一下脖子,“还好。就是琳琅到了涂药的时间,我得去一下。” “行吧。” 两人一起站起来,顾汉源说改天再切磋,程嘉善表面和善且敬重的说,“有时间一定过来向岳父学习。” 看着程嘉善双手插兜上楼梯的背影,顾汉源把宋阿姨叫过来低声问,“他们两个,有措施没有?” 宋阿姨明白他的意思,回道,“新婚第二天,他就出差了,昨晚才回来,琳琅身上在过敏,应该是没有过夫妻生活。” 顾汉源挑着眉,“那结婚当晚呢?” 宋阿姨低头,“老爷,这种事情太过隐~私了,您……” “混账东西!” 顾汉源大发雷霆道,“你是不是不知道琳琅那个肚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啊?你到底懂不懂,她要是怀个龙子,老子这个国丈才会有地位!你说她要是嫁过去一直没动静,那程嘉善能高兴得起来?他不高兴,你让老子怎么高兴!” “……” 宋阿姨实在无语,这人到底是不是琳琅的亲生父亲?! 最后她只得敷衍道,“好,以后我这方面我多注意下。” 33.033皇上,要侍寝吗 琳琅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有东西在她身上蹭。 睡梦中她都忘了这是在自己家里,还以为是嘉好那只加菲在挠她,闭着眼睛轻轻挥了两下手,笑着说,“不要闹了Garfield,好痒……” 等她缓缓睁开眼睛,这才看到埋着头再给她胳膊涂药的程嘉善。 有点被吓到,她不由自主往后退,却被程嘉善拽住了脚踝。 他的外套已经脱了,此时就穿着白衬衫,袖子不规则的挽在结实的小臂上,他浑身充满着力量,尤其他唇角散开的浅浅微笑,让琳琅一时间陷入恍惚。 “看清楚了吗,是阿善,还是Garfield?” 程嘉善也不看她,就只是笑,一手握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拿着棉签,神太专注的在她过敏处涂药。 琳琅没说话,他手上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看她,“想陪你睡,又怕我一躺下去你就醒了。无事可干,就借用了你的写字台。” 与其说是借用,倒不如,说是他借这点时间窥~视琳琅抽屉里的小秘密。 也没有什么秘密,不过就是琳琅读书时收到的同学们送的明信片、贺卡一类,当然也有她青春期的相框。 琳琅人缘真是好,十六岁回顾家一直到大学毕业,同学送的这些小玩意竟然堆满了那个宽大写字台的所有抽屉和柜子,一扎一扎的,用漂亮丝带系得很规整。 程嘉善以为自己会从她那些相册里,找到几张类似于她和纪希勾肩搭背、或是比那更亲密的照片,几本相册都看过了,该扔的都扔了,留下的,也就只有那些照片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想看阿希的照片吗?” 盯着他片刻后,琳琅轻轻启唇,唇角微扬起来,她眼中的星光太过璀璨,尤其是在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会刺痛程嘉善。 他呵呵笑了两声,低头继续给她涂药,轻摇了下头,“不看。” “阿希高中时就比我高一个半头了,他和你一样,是左撇子。” 程嘉善越是不感兴趣,琳琅就越是要说,程嘉善知道她淡薄冷清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执拗倔强的心。 “左撇子都喜欢琳琅么?” 他示意琳琅转过身去,该涂背上了。 琳琅趴在枕头上。 她想起体育课上,她来了例假,阿希来学校给她送卫生棉,拿给她时因手抖而不小心掉在地上,结果引得全班集体笑嗨的场景——她扭头看程嘉善,对他说,“阿希和别人不一样。” 她已经惹得程嘉善愠怒,她知道的,她却视而不见。 直到程嘉善唇边那抹本就浅淡疏离的笑意渐渐散去,他手上动作也停了,“琳琅是觉得与我作对有意思?还是,觉得这个男人他很大度,他能容忍你一再的在他面前提起他很忌讳的那个名字?” 琳琅把脸转开了,望着对面那面橘色墙壁,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你在我爸心里就是皇上,我是皇后,他是国丈,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谁敢与你作对?” 程嘉善将手里棉签扔在了地上,在他将琳琅身上的薄被拉开之前,琳琅转过身来淡淡道,“皇上,要侍寝吗?” “就要你侍寝!” 程嘉善心里蕴着火,又不想发作给她,长腿跨过去将她夹在中间,开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 - - - 题外话 - - - 昨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竟然以为我预存了!!sorry~~~~ 34.034喜欢吗,琳琅 转眼就到了开学,这学期琳琅继续教叶秋桐那个班的经济学。 秋桐那孩子从小父母双亡,是跟着外公外婆和她小舅舅长大,和纪希的感情自然是很好,所以她见了琳琅就像见了仇人,这事儿琳琅是有心理准备的。 上课的时候,她不是睡觉,就是把手机游戏的声音开得很大影响其他同学,有时候甚至从外面找来几个人在教室里打扑克,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直到这天下午的第二堂课之前,琳琅才去找她。 “叶秋桐,你要是对这门课没兴趣,以后就不要来了,你不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影响到了全班同学?” 面对琳琅一脸严肃,秋桐无所谓的一笑,“谁说我没兴趣,我兴趣大着呢,顾老师,您现在开始对我口头警告吗?” 琳琅瞧了她一眼,没再说其他,转身回到了讲台。 上完课秋桐一直跟在琳琅身后走到了校门口,当她看见琳琅朝那辆商务车走过去的时候,她止了步。 这是秋桐第一次见到琳琅的丈夫,她心里特别难受,她想到小舅舅为琳琅付出整整十年的感情到头来琳琅却为了自己利益嫁给了别人,她怎能不恨琳琅? 那个男人看起来似乎真的很有钱,秋桐听说,融创传媒的程嘉善,那是小舅舅永远都赶不上的身家…… 从程嘉善扶琳琅上车,再到车子开走这个过程,秋桐再也忍不住哭了。 …… 程嘉善看了一眼腕表,现在五点二十。 和顾佑礼约了六点机场见,一会儿路上堵车的话,估计要晚点了。 琳琅只知道他要来接她,却不知他要带她去哪里,她也从不问。 不过当她在机场停机坪见到顾佑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讶,她站在两个男人中间,面前就是一辆直升机,顾佑礼刚从上面下来。 “你们俩要什么呀?”琳琅问。 顾佑礼笑而不语的看程嘉善,程嘉善递了根烟给他,两人就这样站在那里开始抽烟。 程嘉善花了三分钟抽完一支烟,在琳琅的注视中,他拍了拍袖子上的烟灰,然后牵起她的手,“走吧。” “去哪儿?” “带你去看这整座城。” 程嘉善带琳琅去上飞机,琳琅用一种恐惧的目光看着顾佑礼,顾佑礼也只是笑,朝她点了下头。 “你什么时候考的飞机驾照?” 琳琅坐在程嘉善旁边,看他熟悉的操纵仪表盘,不禁问道。程嘉善顾着接收塔台信号,暂时没有回她,末了才转头望着她笑,“很多年了。” 已是入了秋,晚上七、八点钟光景,暮色降临了。 直升机盘旋至空中,这座城的夜景尽收琳琅眼底,华灯初上,她深爱的这座城,足以用五光十色来形容。 “喜欢吗,琳琅?”程嘉善转过头来看着她。 35.035需要钱 当琳琅和他四目相对,她能从他深黑而明亮的眼眸里看到分明的温柔和宠溺,她怔忪片刻,转开了目光。 此时顾佑礼手拿香烟站在原地,目光朝上看着夜空中那架就快消失不见的直升机,良久,他低下了头来。 他捏了捏眉心,心中叹息。 两个钟头后三人离开机场,到市中心找了家餐厅吃饭。 琳琅饿了,只顾着吃菜,两个男人聊什么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也就没有答话。 直到顾佑礼提起,“玩儿直升机还是得玩儿阿帕奇,自从你卖了之后,再玩儿其他就没意思了。” 琳琅嘴里停止咀嚼,抬眼看程嘉善,“为什么要卖?” 他垂眸浅笑,指尖轻轻弹了弹烟灰,“需要钱。” 琳琅不懂飞机,但她想程嘉善这种做生意的人,需要的钱一定也不少,那他的飞机不是上亿起码都得好几千万,不由得就在心里给他打上了“土豪”的标签。 “琳琅,你脖子上又冒疙瘩了!” 顾佑礼给她倒饮料的时候注意到了,她自己伸手一摸,这才意识到有点痒,“坏了,花生也过敏我居然忘了。” 刚才喝的是花生浆,刚喝完就有反应,顾佑礼说完没多久,琳琅就感觉到身上其他地方也开始发痒。 程嘉善都皱了眉,顾佑礼却在笑,“怎么得了哦,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咱们琳琅越来越娇贵。” “讨厌。”琳琅瞪他。 程嘉善见琳琅在抓手臂上的痒处,便拉着她的手制止她,“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就回家。” 琳琅点头,和他一起站起来。程嘉善一手牵着琳琅,另一手拿她的包,临走时对顾佑礼说,“我先带她回去,你结账。” 顾佑礼朝他俩挥手示意他俩赶紧走,末了他收回视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没多久,他收到程嘉善的短信。 那个人的话一向简洁,他对顾佑礼说:少喝点。 …… 第二天早上程嘉善起得比往常要早,不到七点中就下楼了。 大姐在花园浇花,一看见他就招手叫他过去。 大姐对他说,“你这都结婚一个多月了,看什么时候大家都有时间,带琳琅一起去看看爸妈。” 程嘉善抽了口烟,点头,“好。” “不是说了别在我面前抽烟!” “呵呵。” 程嘉善一条手臂搭在大姐肩上,也不顾她黑脸,不在公司、没有争锋相对的时候,姐弟二人还算亲近。 “琳琅又过敏了。”程嘉善说。 “是吗,给她吃了什么?” 大姐放下手里的洒水壶,摘掉手套,仰头看程嘉善,皱眉道,“知道自己过敏还不自觉,豆浆忌得好,其他就忘了?” 程嘉善只是笑。 “起床了没,我上去看看。” 大姐对琳琅还是关心的,那毕竟是阿善的媳妇儿,她以后,可是要给程家开枝散叶的。 琳琅已经起床了,这个时候她洗漱完了从浴室出来,手里端着杯子正要吃药,就听见大姐敲门,“琳琅,还在睡吗?” 大姐直接就进来了,她脸上原本还堆着笑,可是当她看见贵妃榻上那清清楚楚写着“长效~避~孕”几个字的小瓶子,笑容就那样僵在脸上。 36.036摇钱树程嘉善 “那是什么?” 程嘉言双手交握站在琳琅跟前,抬下巴示意琳琅手上拿着的药片。 这太明显了,哪怕琳琅想说句谎话暂时避过都避不了,她紧紧攥着掌心里的药,低头,小声的开口,“避~孕~药。” 程嘉言闻言冷冷一笑,“谁允许的?阿善?” 琳琅摇头,“他不知道。” 迎上大姐森冷失望的眼神,琳琅竟是心虚的。 之前她以为,就算被人知道她不想要孩子她也能从容面对,周遭没有她所在乎的人,那些人怎样看待她都无所谓——直到今天早上,当大姐用这种质问的语气问她,她才发现她并不能如自己所以为的那样无所谓。 大姐并不像之前那么咄咄逼人,她拿了琳琅的药瓶子就走了。 琳琅手里捏着的那片药丸掉在地上了,她捡起来,稀里糊涂和着热水咽了下去。 吃早餐的时候,程嘉善看大姐的脸色很不好,琳琅的也同样。 相安无事的时候,一家子坐下来还能闲话几句,而今早的气氛一看就有问题,尤其是大姐,放杯子的时候手劲儿那么大,她跟谁有仇?! 琳琅的课在下午,暂时不去学校,程嘉善出门的时候就没有和他同行。 大姐和程嘉善一前一后离开,琳琅和嘉好一起,站在门口送他们俩。 “为什么那样对我二哥?” 回屋时,嘉好问琳琅,琳琅先是一怔,然后回答她,“我还没有准备好。” 嘉好笑了,她摇了摇头,“怕不是没有准备好,而是从来没想过。” 琳琅无话。 二人走到楼梯口,嘉好轻轻拉住她的袖子,“琳琅,我二哥对你好,绝对不是你以为的那种。” “我以为的哪种?” “门当户对?商业联姻?” 具体嘉好也说不上来,不过她想,琳琅一定不知道二哥对她有多上心:她开口要十亿,就为了她一句话,二哥就算拿不出来那么多钱,砸锅卖铁都要凑给她。 有时候嘉好想,是不是琳琅一句话让二哥去死,二哥也会听她的话去死? 不过这些事情二哥没有亲口告诉琳琅,嘉好不会去多这个嘴。 “你叫他一声程大哥,陌生,疏离,可就算没有交集,他也认识你六年了。琳琅,花六年去爱上一个人,这不是什么难事。我和你说得这么清楚,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你父亲明明更宠爱顾飞扬,最终却要把你嫁给他的摇钱树程嘉善了?” 嘉好几句话,让站在楼梯上的琳琅不由自主心跳加速,她不敢面对嘉好,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嘉好伸手扶着她,笑着和她一起上楼,边走边说,“平时我话也没这么多,你不要介意。” “不会。”琳琅转头望着她笑。 37.037人身攻击 “我二哥对你是真好。” 站在琳琅卧室门口,嘉好和她一起停下脚步,“不过说多了就没意思了,以后你会自己发现的。” …… 程嘉善皱眉目视前方,连续鸣笛两次,可前头那辆白色奥迪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车速挡在他前头,他已经有了怒意。 终于,白色奥迪靠边停了。 程嘉善的车嗖一声开走,可没多久,手机就响了。 “阿善你给我倒回来!”大姐在那头吩咐。 “大早上你折腾什么?” “我数到十!” “……” 程嘉善摘掉耳机,车子开到前面调了个头。 大姐倚着车身悠闲的数到二十一的时候,程嘉善的车开到了她面前。 程嘉善一脸阴霾的下车,他大姐却笑脸迎人。 “哟,生气了呢。” 大姐缓缓站直了,抬手推了推墨镜,笑道,“阿善,老婆是亲的,大姐也是亲的呀,你瞧你这态度,差别对待嘛……” 程嘉善负手而立,闭了闭眼,这才无奈的叫她,“大姐,你又把琳琅怎么了,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吃个饭不行你非要弄得所有人都不开心?” “谁不开心?” 大姐脸色变了,语气跟着也就变了,陡然抬高了声音直呼他大名,“程嘉善!你老婆才嫁给你一个月,但我是你一辈子的大姐!她一个不开心你天都要塌了,你大姐不开心你就视而不见!你是不是我亲弟弟?!” “不是。” 程嘉善说完转身就要走,大姐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在他转身时,大姐拉过他的手将一个小瓶子塞到他手里,“你给我看清楚了,这就是你的亲老婆!你看看她都背着你干了些什么?!程嘉善我告诉你,这是你咎由自取!那么多女人你不要,非要找个心里惦记别人的女人,砸锅卖铁花了十亿娶一个不给你生孩子的老婆回来,你也真值!” 大姐咬牙切齿的,是真的气愤,气得胸口起伏,可程嘉善攥着那瓶避孕药,只淡淡回了她一句,“只要是自己心头好,花十亿买只宠物也值。” 看着程嘉善上车,之后开车离去,大姐踩着高跟鞋追了几步,气喘吁吁在后面骂:“……小兔崽子翅膀真硬了!” …… …… “秋桐,快别闹了,你这样对顾老师,算是人身攻击!” “对啊叶秋桐,你不能因为顾老师跟你小舅舅掰了就这么对她过不去……” “我跟你说你别看顾老师好欺负,真惹毛了她直接把你告去系主任那里看你怎么办!” “就是就是,秋桐你别任性了!” 身后那几个人就像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烦死了,叶秋桐手里扶着装满了冷水的塑料桶,回头瞪着他们,“嘘,别吵。” 38.038要见一见 叶秋桐站在窗口,目不转睛盯着楼下。 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顾琳琅马上也要到了,叶秋桐看准了位置,从这里下手确保万无一失。 三分钟过去。 叶秋桐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从学校大门那边走来,今天她穿的白衬衫牛仔裤,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其实叶秋桐在弄翻那桶水之前是犹豫的,可琳琅走到楼下的时候,身后那群人正好挤了她一下,就这样,满满一大桶水打翻了,瓢泼大雨一般浇在琳琅身上。 琳琅满身狼狈,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是湿的,她抬头往上看,窗口就只有叶秋桐一个人。 以往不管秋桐如何任性,如何不懂事,琳琅都可以不和她计较,但是今天秋桐用这样的方式让她这样当众出丑,如果这样她都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她顾琳琅就是一个毫无原则的人。 教室里的学生一哄而上,全都去了楼下。 有给顾老师拿干毛巾的,有脱下自己外套披在顾老师身上的,顾老师受学生尊重和喜欢,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叶秋桐站在人群中,看着那些同学对琳琅嘘寒问暖,她只是站在一旁冷笑了一声。 琳琅并没有立即和她发火,只对身旁的学生说,“去,找系主任。” 叶秋桐一脸讽刺,“顾老师,找系主任干什么?让她叫我请家长吗?我的家长,我的监护人就是我小舅舅,你今天想见他吗?” 琳琅拂开脸上的水,点头,“是,看样子是得好好见一见。” …… 一个小时后,系主任办公室。 此时琳琅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女同学回宿舍给她拿来的白T恤背带裙,穿着还挺像十八、九岁的女学生。 她坐在系主任对面,纪希和秋桐就站在她们的侧边。 纪希在系主任面前替秋桐说了许多好话,琳琅一直低垂着眼眸,视线落在系主任办公桌玻璃下的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上——纪希说了些什么,她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这样认真的听他说过话了,琳琅看似极其淡然的一张脸,内心泛起层层水痕。 “这要看顾老师,如果顾老师不追究,纪先生你在我这里签个字,这次就算是对你们家叶秋桐的口头警告,如果还有下次,绝对是记大过——顾老师,你看如何?” 系主任看着琳琅,纪希和秋桐也都看着琳琅,片刻后琳琅抬起头来,“下不为例。” 临时出了状况,琳琅今天上午的课换给了其他老师,从系主任办公室出来后,她就要离开学校了。 她和纪希没有任何交流,她走前面,纪希揪着叶秋桐走后面,直到要分道扬镳了,纪希终于开口叫住她,“琳琅,我有话要说。” 琳琅停下脚步,回身注视着他。 “去车上等我。” 纪希把车钥匙拿给秋桐,秋桐很不愿意先走,直到小舅舅死盯了她一眼之后她才怯怯的转身走了。 临走时速速扫了一眼琳琅,正巧琳琅在看她,她吐了下舌头。 39.039生日蛋糕 纪希走近琳琅,他身上一股子清朗阳光的气息随即而来。 琳琅没有直视他,目光朝着别处,直到纪希开口了,她才把视线转回来。 “我代秋桐向你道歉,那孩子不懂事,是欠教育了。不过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他就连说话都是这么温言细语,琳琅能想象到他是如何教训秋桐的。 不过纪希脾气再好,管教起秋桐来倒是得心应手,别看秋桐在琳琅面前像个小狼崽,纪希一开口骂她,她就偃旗息鼓了。 琳琅不想表现出自己好说话的那一面。 她嘴角微微翘起,似是在讽刺,“你在忙什么?忙你那可笑的工作室?” 纪希先是一愣,半晌,他笑道,“那工作室也挺赚钱的,你要是没嫁给程嘉善,养你是绰绰有余。” 琳琅看着他。 诡异的气氛又开始了,纪希冷嘲热讽的时候,语气刻薄至极,琳琅自己挑起,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句。 她抬手看了眼时间,对他说,“我得走了。” “回去过生日?” 纪希拧着眉心问她,她点了头,“对。” 琳琅再次转身的时候,纪希在她身后说,“去年今天,你说我买的蛋糕没有诚意,要我亲自给你做。我答应了,说明年做给你。” 琳琅垂下了眼睫,眼中一阵酸胀。 “答应过你的事我都做到了,唯有这一件,你看,能不能让我把它做完?” 两个人隔着不算远的距离,纪希的声音不大,琳琅听得清楚明白,两人就这样僵立许久,琳琅背对着他说,“好。” …… 秋桐坐在车后排,一路上心里就没有平静过。 小舅舅和过期小舅妈在前面坐着,一言不发,这过于安静的车厢内,气氛很是压抑。 秋桐并没有给琳琅道歉,她至今还觉得大仇未报。 车子在前面路口停下,纪希转头对她说,“你先打车回去,在家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好吧。” 秋桐知道,小舅舅一会儿回来要教训她,但是就算小舅舅教训她也没关系,反正她喜欢小舅舅跟她说话,哪怕是骂她,她也爱听。 纪希把琳琅带到一家西饼店,店主是他的朋友,他可以随便借用厨房,所以今天,他是要亲手给琳琅做蛋糕。 然而,当琳琅和纪希一起站在厨房里的时候,橱窗外的不远处,一辆奔驰停在那里,车里的人手里拿着一根烟,眼神无波的静静瞧着一起做蛋糕的那两个人。 中午程嘉善提前离开公司,去琳琅学校接她,车子刚开到停车场,就看见琳琅上了纪希的车。 他不是有意要跟来,踩油门的脚,以及拿方向盘的手,已经不听他使唤。 此时琳琅完全不知道她的丈夫就在外面,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站在他人身边,而那个人,比他先给他的妻子过生日。 40.040不想见琳琅 “想要草莓,还是黄桃?也有樱桃。” 纪希从烤箱里拿出了蛋糕,笑着问琳琅,琳琅想了想,道,“草莓。” 纪希把蛋糕削成他需要的形状,然后就是涂奶油,裱花,跟着镶嵌水果。 他是那种学什么会什么的人,琳琅看着他一丝不苟做蛋糕的样子,还能记起多年前他学着给她绑辫子时的情景。 那时候的他们有多相爱,如今再回忆就有多怅惘,所谓的物是人非。 “画画是我的爱好,我不能舍弃。人生中有太多需要放弃的东西,包括爱人,包括理想,也包括自己向往的生活——如果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如自己所愿,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纪希把做好的精致蛋糕摆在琳琅面前,笑道,“少放了一颗草莓,蛋糕就缺了一块。琳琅,我们之间就像这个蛋糕一样,是残缺的,sorry,我不愿意把它做成它应有的样子。” 琳琅一双眼睛通红,她强忍着那酸涩难耐,她笑着点头,“我知道。” 纪希在笑,可琳琅却看见他眼中的热泪顺着他英俊的轮廓滚落下来,他上前轻轻拥住了她,“不是要给你添堵,只是,我想在今天,让我们俩好好的结束。” “好。” 琳琅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双手垂落在身侧,不让自己去拥抱他。 橱窗外的那辆车终于在这一刻调转了车头疾驰而去,程嘉善一路闯红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在这个时候他谁都不想见,最不想见的那一个,就是琳琅。 今天中午大姐和嘉好都特意回了家,就是为了陪琳琅过生日。 琳琅是正午十二点出生的,她母亲过世前,给她庆祝生日都是在中午,可今天,大姐和嘉好都到家了,琳琅也回来了,却不见程嘉善。 宋阿姨看着餐桌上的菜都凉了,便走到程嘉言跟前小声问她,“是不是打个电话给阿善?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程嘉言一看时间都快一点了,觉得这个阿善不像话,便皱眉示意嘉好,“打给他,问他到底还回不回来!” 嘉好离席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琳琅,见琳琅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心里不禁叹气。 没多久嘉好回来了,“我打了三次,二哥电话打不通。” 于是程嘉言便对宋阿姨说,“把菜热一遍,我们先吃。” 待宋阿姨和佣人把菜拿到厨房去热了,程嘉言这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琳琅,“这是我上星期去欧洲的时候买的,正好拿回来给你当礼物。” 琳琅双手接过,“谢谢大姐。” 程嘉言一直等着她打开盒子看,可琳琅收了就收了,没有那个意识要去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直到嘉好眼神示意她,她才反应过来。 41.041她不需要你 琳琅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条很漂亮的镶钻锁骨链,她没有片刻犹豫,将它挂在了脖子上,然后对程嘉言说,“很漂亮,大姐眼光真好,我很喜欢。” 程嘉言的好兴致已经被她打消了一半,这会儿已经不那么期待她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了,“喜欢就好。” 嘉好也递上礼物,并对琳琅说了生日快乐。 这个时候二哥都没有回来,怕是赶不回来吃饭了,于是嘉好又说,“二哥估计有要紧事,中午不能陪你过生日,晚上一定会回来的。” 琳琅微笑,“没关系,工作要紧。” …… 顾飞扬已经很久不见程嘉善来尚熙,今日他突然出现,犹如空降。 尚熙是融创传媒旗下的一线品牌,而顾飞扬,则是这个品牌的御用模特——除了她,财大气粗的融创还养了许多自家模特,不为外人所用。 这些模特后来转型去了融创影业做演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反正吃的也都是同一个老板锅里的饭。 此时顾飞扬站在程嘉善的办公桌前面,她双臂环胸瞧了他许久,这才笑着说,“妹夫,要是我没记错,今天应该是我妹妹琳琅二十七岁生日。” 程嘉善眯眼抽着烟,吞云吐雾间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而且我也记得,琳琅生日通常都是在中午过的,这些,宋阿姨没告诉你?” 顾飞扬慢悠悠的走到了程嘉善跟前,站在他旁边,伸手搭在他转椅的椅背上,弯腰,在他耳边说,“还是,其实宋阿姨告诉你了,但你现在没心情陪她过这个生日?” 程嘉善由始至终都是沉默的,眼看着他眉心皱起来了,顾飞扬这才缓缓站直腰身,笑道,“嘉善,不是你不想和她过,而是她不需要你陪她过,我说得对不对?” 他点点头,放下叠起的双腿站起来,对着她的脸吹了口烟,似笑非笑的,“那你告诉我,她需要谁陪她?” 顾飞扬笑得明艳动人。 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接着,她的手慢慢伸向他的脖子,就这样,她轻轻勾住了他的脖子,凑过去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在程嘉善愠怒的扯开她那只手时,她放肆的笑出声来,“嘉善,我说的是实话呐,你要是不信,又怎会生气?” 顾飞扬从他手里拿过他抽剩下的小半截烟,放在唇边吸了一口,学着他的样子眯眼吐出白烟,那模样风~情妩~媚,足以用性~感来形容。 “人人都知道,顾琳琅是纪希的命,纪希,是顾琳琅拼了命都想要保护的人——嘉善,顾家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琳琅不是白赠你,只要不是傻子的人都懂。” 顾飞扬把烟头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她以看笑话的姿态看着程嘉善,她双手为他捋顺了他的衣领,然后掀起眼皮直视他,“你能容忍你爱的女人如此偏袒其他男人吗?你不能。” 42.042我喝了酒 她的双臂挂在他的颈项上,在程嘉善无动于衷的时候,她的红唇就要擦过他的脸了。 程嘉善拉开了她的手,紧紧扼住她的手腕子。 他的力道那么大,吓了顾飞扬一跳,吓得她花容失色,只听他淡淡的说,“你算什么东西?就算琳琅一文不值,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顾飞扬,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试图离间我和琳琅,我和她的问题我自会解决,而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我再说一遍,如果还想在尚熙好好待着,就闭上你的嘴。” 他重新坐下去。 再次点烟之前,他手里拿着打火机,唇边叼着烟挑眉道,“哦对了,以后没有经过我允许,请不要随便进出我办公室。” 顾飞扬红着双眼转身离开,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心中充满了恨意,对琳琅的恨。 她爱了整整六年的男人,她做了六年的梦,她坚持了六年的愿望,在琳琅成为他妻子的那一刻,全都成了泡影。 …… 凌晨一点半,郭燕声画廊阁楼里的灯还亮着。 此时,他笑着将程嘉善手里剩下那半瓶酒拿开,“该回去了,琳琅的生日也已经过了。” 程嘉善仰头靠在沙发上,做了个深呼吸,他说,“我喝了酒,我不敢回去。” 新婚夜他酒后失控,他对琳琅说过他不会再这样。他说过的话,他会做到,但今晚他情绪不好,他怕,他怕自己再见到她的时候,再一次的控制不了自己,感情,亦或是,欲~望。 他有口难言,郭燕声自是不了解他人闺~房~隐~私,沉默着看了他一阵之后,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不介意画廊不如自家的床睡着舒服,那今晚就凑合一下吧。” 半个小时后郭燕声离开了画廊。 程嘉善在阁楼的皮沙发上一直坐到后半夜,他终于起身离开。 他开车来的,此时酒后,又开车回家。 到家时琳琅正在熟睡中,他坐在她身旁看了她很久很久,终于,在他伸手去摸她的脸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 深更半夜,屋子里几乎没有一点光线,他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琳琅吓得不轻。 她捂着胸口抽了口气,待她看清楚了他的样子,这才缓缓坐起来。 “嘘——” 程嘉善一身酒气,他伸手,轻轻放在琳琅的嘴巴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琳琅知道他喝了酒,哪怕他脸上泛着笑意,她也还是不敢惹他。 他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轻而易举就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琳琅心里开始发慌了,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琳琅,我忘了跟你说生日快乐……”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朵,他感觉到琳琅的皮肤在发烫了,他忽视掉了她对他的害怕,偏偏放大了她作为女人在接触到男人时才有的正常反应。 他的笑容里,竟有了些得逞的意味。 43.043予我真心 他咬着琳琅的耳垂,他的嗓音已经沙哑了。 他的唇几乎紧贴着琳琅脖子上的血管,他闭着眼睛呢喃道,“琳琅,我回来晚了……可我还是回来了……我忍不住要回来……” 琳琅被他放倒在了床上,她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在她紧紧抓着床单的时候,她看着程嘉善在上方扯自己的衣服,她半张着唇,终于艰难的开了口,“你说过你喝了酒不会碰我的……” 他俯身下来,吻她的唇。 他几乎可以看见琳琅委屈而退缩的眼神,他清晰的想起白天她站在纪希身旁和他一起做蛋糕的样子,他想起他们拥抱时琳琅痛苦的样子……他紧紧箍着琳琅,他那没有温度的吻,更深了。 就在琳琅快要沉溺在这无法自拔的深吻里的时候,程嘉善松开了她。 黑夜里,零星几点光亮让彼此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琳琅闻得他的粗chuan,识得他的压抑,却不知他内心挣扎是为哪般。 “你去哪儿了?”终于,她出了声。 不过是最平常的一句问候,却让程嘉善积郁在心里的复杂情绪像水中涟漪一般渐渐散了开。他笑起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只说,“有应酬。” “快五点了,去洗漱好了就来睡会儿。” 在琳琅下床就要去给他放水的时候,他自身后搂住她,琳琅再也迈不开脚步,轻轻的转头,听得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琳琅,我很怕孤独。” 她欲言又止,最后才小声问,“你很孤独吗?” “对。” 他双臂拢紧了她的身体,在这寂静的午夜时分,心脏紧贴着她的背脊,他对她说,“如果琳琅不愿予我真心,那我就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人。” 琳琅眨了眨眼,眸中的热气泛滥开来,许久,她哑声开口,“对不起。” …… 早上七点不到,嘉好站在楼梯口往楼上张望。 大姐在她之前已经起床,此时正在三楼健身房晨跑,她得赶在大姐下来以前先找她二哥说几句。 二哥后半夜归来,家里人都在熟睡中,唯有她失眠,一听到动静就起床从卧室里出来了。 她路过二哥房间时听到里面有动静,她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只在门口站了站就回房了。 但她觉得二哥该和琳琅道歉,毕竟昨天是琳琅生日,家里人都陪着她,而他快到天亮了才回来。 “二哥你很过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没法在琳琅面前帮你塑造形象了,不管你背地里有多用心,但在她面前你就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你连日久生情的机会都没有!” 嘉好压低了声音说他,他却只是叼着烟笑,末了在嘉好头上揉了揉,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 他收回自己的手,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终究只是笑着摇摇头,去外面花园浇花了。 嘉好皱眉盯着他的背影瞧了一会儿,之后再回头,就看见站在楼梯上的琳琅。 44.044不知他醉了没有 “早啊琳琅。” 嘉好有些尴尬,她想琳琅估计是听到她刚才对二哥说的那番话了。 琳琅笑着走下来,“今天是起得比较早,上午要上前面两堂课,得早点去学校。” 嘉好点点头,又问,“坐我二哥的车吗?” “是啊,他说送我。” “真好。” 还有一会儿才到早餐时间,琳琅和嘉好一起去花园散步,她对嘉好说,“很庆幸,这个家里还有一个可以听我说话的人。” 嘉好知道琳琅是在说她,心里高兴,便笑着说: “其实大姐那个人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么强势,她就是好面子。当然,你和我二哥才结婚,有时候她对二哥偏袒一些也正常,毕竟我们妈妈走得早,二哥,我,还有阿行,我们三个也都是大姐带大的,所以大姐于我们来说,不仅仅只是个姐姐,更像个母亲吧。” 嘉好停下脚步,微微低了头,“妈妈就是生我和阿行的时候难产,医生问保大人还是孩子,她没有经过爸爸的同意擅自做主,用她的命换来了我和阿行的命。” “妈妈很伟大。” 琳琅握住嘉好的手,嘉好抬头时,眼睛已经红了。 “所以大多数时候,二哥都不爱和大姐计较,不管她对还是错,只要不触及二哥的底限,二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你觉得,现如今融创董事长位置上坐着的人会是大姐吗? 大姐喜欢权利,给她;喜欢当家长,就让她当——只要她高兴,家里总会其乐融融。她也的确是,这个家里最有资格发号施令的人,是我们最爱的人。” 她擦掉眼角的湿润,笑着对琳琅说,“以后如果大姐在言语上多有得罪,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琳琅笑,“大姐说话直,我会慢慢习惯的。” 和嘉好走在花园的小石板路上,抬眼朝前方看去,便看见程嘉善一个人站在那里浇花。 不由得想起几个小时前,他对她说的那句“如果琳琅不愿予我真心,那我就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人”?……琳琅收回了目光。 此时此刻,她心里某个柔软地方突然狠狠抽痛了一下,她没能忽视。 …… 九月三十日晚,琳琅没有早睡,她在等程嘉善回来, 琳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顾家看望奶奶了,明天就是十一小长假的第一天,她得和程嘉善商量一下,看看他有没有时间陪她回去一趟。 程嘉善是在十点以后回来的,这个时候琳琅已经洗过澡了,她一听到楼下的车声就放下手里的书从贵妃榻上起来,小跑到了窗前。 她看见程嘉善从车后排下来,姚助理给他开的车门。 又喝酒了。 琳琅心里叹口气,不知道他醉了没有,也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和他好好交谈。 45.045我都会依你 琳琅反感酒后胡来的人,不仅仅是因为结婚那晚程嘉善的不节制。 她小时候亲眼见过太多次父亲酒后对母亲动手,以至于父母离婚后的很多年,哪怕她明知道长辈的是非对错不该由她晚辈去论断,但她依然是反感父亲的。 琳琅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雨夜。 那天晚上父亲酩酊大醉之后回来撒酒疯,用酒瓶子砸向母亲的头,母亲满身是血的跑出顾家,琳琅抱着布娃娃一路追到大街上,哭着喊着要找妈妈,当她听到妈妈在远处叫她“琅琅”的时候她一转身还没来得及跑过去,就被一辆迎面而来的车撞倒在地。 那次琳琅在医院住院大半年,也就是那次,她父母离了婚,从此她就跟着妈妈,整整十年没有回过顾家。 …… “琳琅没睡?” 程嘉善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她回过神来看着门口进来的男人,轻轻点头,“在等你。” 他在脱外套,琳琅说这话的时候,他笑了。 琳琅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程嘉善不动声色展露笑颜的时候,就是他最迷人的时候。 她不是什么贪图男色的女人,可程嘉善不经意的每次这么一笑,她都不敢多看。 “有话要和我说?”他问。 “就想问问你明天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陪我回家,我想去看奶奶了。” 琳琅一说完,程嘉善就朝她走过来了,边走边挽起衬衫袖子,他一走近,琳琅便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 他没有回答她,先俯首下来和她接吻。 琳琅仰着头迎合他,接受他这个人,同时也接受了由他口腔窜过来的酒精味。 她很难受,是因为这味道让她变得昏沉,大脑缺氧,整个人就会不清醒。 而程嘉善搂着她的腰身,让她明明就站不稳了,却又有根救命稻草在缠着她——她头脑里的一丝清明,在男人那滚烫的唇离开她的时候,回来了。 程嘉善修长的食指抚着她此时已经被他吻得嫣红的唇,他勾唇笑,“你开口要做的事,我都会依你。” “谢谢。” 琳琅的脸在这短暂缺氧的几秒钟内染上了绯色,她这害臊的样子在他看来甚好,没羞没臊的女人哪儿来女人味? 大概是酒精作用,程嘉善今晚想要她。 他注视着琳琅,舔了舔干燥的唇,跃跃欲试抬起一只手,想要去拉住琳琅的手。 琳琅不敢看他,她低垂着眼睑,随着睫毛胡乱扇动,心里那慌乱的感觉就又来了。 “可以吗?” 他贴着琳琅,将她的小手攥在掌心里,两手垂在身侧,在她耳边呵着气。 那滚烫的气息,也灼烫了琳琅的皮肤。 琳琅下意识的往后退,退了几步就没法再退了。 由于惯性,她的腿刚碰到贵妃榻的边缘就这么坐了下去,程嘉善跟着覆过来,双手撑在她两侧。 46.046无以为报 他再次吻下来,琳琅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程嘉善在她身旁坐下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嘉好的声音,“琳琅,睡了吗,我帮宋阿姨给你送燕窝来了。” 琳琅推开了他。 红着脸跟他说了句“你等会儿”,琳琅赶紧去开门。 “宋阿姨炖的燕窝可比咱们家佣人炖的好吃多了,自从你和我二哥结婚,我和大姐都有口福了。” 嘉好把托盘递给琳琅,顺便夸赞了两句,她瞧见琳琅一脸通红,又想到二哥刚回来,一寻思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打扰了别人,尴尬的小声说,“对不起,我该过会儿再上来的。” 琳琅的脸更红了。 待嘉好离开,琳琅端着托盘进屋,程嘉善已经不在沙发上了,卫生间的门关着,他应该是进去洗澡了。 之后程嘉善没有再和琳琅提起他想要的那件事,洗漱完了出来他就去找他大姐谈公事了,临走时亲了琳琅的额头,让她早点睡。 程嘉善再回卧室时琳琅已经熟睡了。 她大概是在梦中,脸上还有情绪,程嘉善眼中笑意温润,替她擦掉了额头上的薄汗,这才在她身旁躺下。 琳琅在梦中喊那个人的名字,这是程嘉善第四次听到。 第二天早上程嘉善陪琳琅回了顾家。 十一长假,琳琅打算在家陪奶奶几天,至于程嘉善,他说他晚上九点的飞机飞米兰。 尚熙将在米兰时装周上展示次年春夏新款时装,程嘉善作为这家公司的负责人,自然是要亲临现场的。琳琅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在去顾家的路上了。 嘉好说她二哥对琳琅的好,不需要她说,琳琅日后便知道。 现如今当琳琅越来越越真实的感受到程嘉善投入在她身上的精力和真心,她是焦虑的,是不安的。 因为,她怕她无以为报。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飞扬就是在阿善的公司里工作。这样也好,一家人,也有个照应。” 飞扬出国了,奶奶一问起,琳琅给她解释,她这才清楚飞扬和程嘉善一样,都是飞米兰。 琳琅并没有把飞扬那天对她说的那番话放在心上。 “阿善时间这么赶,我猜他也是临时把航班调到晚上,就为了陪你回一趟家,奶奶说得对不对?” 奶奶笑眯眯的捏琳琅的脸,琳琅也只是笑笑,低头继续专心致志给她修剪指甲。 “琳琅,得惜福。错过了阿希,能找到阿善这么体贴的丈夫,这也是老天对你的补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以后,和阿善好好过日子。” “知道了。” 每次奶奶对她说这些话,她回答的都是这简短的三个字,奶奶一听就叹气:是真明白还是假糊涂,奶奶是猜不透琳琅了。 十月二日凌晨五点,琳琅被顾佑礼的电话吵醒。 他正在开车赶往机场,说是给琳琅订了机票,要带琳琅去一个地方。 47.047自己决定 顾佑礼到了机场后,先和机组人员开了短会,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去接琳琅。 他看着时间,还有十分钟七点,琳琅快到了。 琳琅有护照,给她办出境手续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琳琅和阿善结婚到现在还没有计划到国外去度假,顾佑礼觉得阿善对不起他堂妹,他擅自做主,趁这次时装周,他要把琳琅弄到意大利去和阿善补个蜜月旅行……他扔掉烟头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面前。 “你还没告诉我要带我去哪儿呢!” 琳琅一下车就把手里的简单行李塞给这个穿机长制服的英俊男人,惹得路人注视。 八点钟的航班,时间有点紧,顾佑礼拿过她的行李,二话不说拽着她就走,“跟我走就是了。” 琳琅笑道,“我怕你把我卖了。” “开玩笑,卖谁也不会卖你。” 顾佑礼说了这话之后突然停下脚步,他转头看着琳琅,眼中情绪聚集拢来,“琳琅,其实有时候你会怪我是不是?” “怪你什么?” “要不是我,你不会认识阿善……” 琳琅闻言低了头,对堂哥说,“如果不认识他,就救不了纪家。” …… 米兰国际机场,飞机降落半小时后。 琳琅在候车处等顾佑礼,耳边交织着英语和意大利语,高鼻梁白皮肤的欧洲人穿梭而过……她呼吸着这座城市的空气,回忆起赫尔辛基的碧海蓝天,她站在那里安静如画,她又开始怀念她和纪希那漫长的十年光景。 顾佑礼每次看她走神,就知道她一定是在想纪希了,过去他会容忍,而这一次,他打断了她。 他一身制服走出来,手里拉着登机箱,从后面蹭了一下琳琅,在琳琅回过头来时笑着对她说,“我有二十八个小时的逗留时间,二十八小时之后,是要跟我返程,还是留在这里,你自己决定。” 当琳琅知道他带她来找程嘉善的时候,她有些生气。 琳琅以为,顾佑礼和纪希三十年交情,论起程嘉善和纪希在他心里受重视的程度,纪希一定是稳赢,可顾佑礼最终对她说了一句,“我和阿善,我们生死之交,即便纪希在前,我也否认不了阿善在我心里的重要性。” 琳琅想起纪希的时候,或多或少有些绝望。 程嘉善不仅要了他的女人,连带着他穿连裆裤的兄弟,也一并要了。 这天下午两点,琳琅和堂哥顾佑礼一起住进了程嘉善下榻的酒店。 至今程嘉善还不知道她要来,琳琅知道顾佑礼很在乎程嘉善,在乎到,能给他制造一个惊喜,顾佑礼自己也很高兴。 “1206,你住这间。” 顾佑礼把房卡拿给琳琅,并指了指隔壁,“阿善住那儿,下午的发布会后他就会回来。” - - - 题外话 - - - 咳咳,觉得善哥可怜的那些姑娘啊,其实细细一看他根本不可怜,他才是人生大赢家O(∩_∩)O~~ 48.048他在那里 琳琅瞪他,他却咧嘴笑开了。 琳琅一把拿过房卡刷卡进屋,然后关上了门。 她在里面听见顾佑礼靠着门在那里叹着气,顾佑礼叫她的小名:“我说琅琅,别这么小气。堂哥是认为阿善这个男人他值得托付才这么热衷撮合你俩——要他是个渣,我早就leng死他了!” 琳琅没有理会他。 脚下是行李,琳琅手里挽着外套站在离那扇门不远的地方,直到堂哥走远了,她才拉着行李往里面去。 琳琅十六岁回顾家,堂哥待她如同父同母亲妹妹,逢人就说:琳琅母亲走得早,同是姓顾,我想待她好。 琳琅心下微痛。 这个顾佑礼,他现在在纪希那个圈子怕是要呆不下去了,他自己知道么? 米兰当地时间下午三点,时装周现场。 纪希和程嘉善以及国内众多大咖作为今年米兰“中国日”特邀嘉宾,坐在离T台最近的那一排,在等待几分钟后的发布会。 纪希坐在距离程嘉善有五个座位的位置上,看得见彼此,却说不着话,倒也免了尴尬。 时装周一票难求,程嘉善连助理都没有带,他身边坐的是某几个国内一线大腕,此时正在和他交谈,无非就是攀交情,融创影业在国内电影圈是什么地位人尽皆知,而程嘉善这样的投资人,自然是谁都想巴结的。 与程嘉善形单影只相比,纪希显然就是温柔乡里的男人。 不久前有记者拍到他和最近刚走红的某个电视剧女演员深夜从酒店出来上了同一辆车,这件事看来不是女演员炒作,因为程嘉善只要轻轻一偏头,就可以看到那个年轻漂亮女演员正笑着在纪希耳边低语,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纪希展露了笑容,看似心情极好。 琳琅和顾佑礼穿过长枪短炮的媒体挤到前排时,程嘉善还在和那两个大腕儿说电影投资方面的事,琳琅被顾佑礼拉着,她边走边说,“你怎么这么大能耐,连这种地方都能来!” 顾佑礼解释,“有个朋友在一家资深时尚杂志做主编,她帮的忙。” 看到程嘉善了,顾佑礼指了指那头,示意琳琅,“他在那里。” 琳琅把视线转到T台最前边,于是她就看到了众星拱月一般受重视的那个男人。 今日他一身黑色礼服,庄严正式,他那张英俊的脸和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稳稳贴合,就这样组成了一个男人羡慕女人仰慕的,程嘉善。 “一会儿他和那些模特还要接受记者采访,会比较忙,所以结束后咱们就先走,回酒店等他。” 顾佑礼又往左边抬了抬下巴,“阿希也来了。喏,如你所愿,身边有女人。” 说这话时,顾佑礼冷笑了一下。 琳琅看着他,不知道他这笑是讽刺,还是有别的其他什么意思。 49.049敢不敢和我赌 尚熙压轴模特是顾飞扬,顾佑礼以为琳琅反感她就没兴趣看下去,可琳琅看得全神贯注。 “飞扬这人挺复杂,不能说她好,也不能说她不好。毕竟一家人,总要和睦相处。” 顾佑礼说完,琳琅微笑着转头看她,语气平和,“我从来没有与她为敌。她性格太奇怪了,和这种人相处,用对待一般人的方式还真不行,所以通常我和她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话是这么说,但是看着和自己有血缘的姐姐站在那个五光十色的T台上,琳琅心里不是不开心的。 时装秀进行了一大半,在纪希不经意转头看见琳琅的时候,琳琅对顾佑礼说,“我们走吧,带我去米兰街上转一转。” 顾佑礼那二十八个小时的闲暇时间,要是全都用在时装秀上,那就太浪费了。 琳琅拉着顾佑礼离开,纪希冷漠的目光一直瞧着他们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才收回去。 身边的女孩子问他在看什么,他说,两个熟人。 晚七点,琳琅和顾佑礼从外面回到酒店。 顾佑礼同机组的同事约他晚上出去喝酒,他故意问琳琅,“你是要和我一起去,还是去陪阿善?” 琳琅走了一路,就皱了一路的眉。 顾佑礼根本就知道她不喝酒,她自然就不会和他同行。 可她要是说不和他一起出去,那不就摆明了承认她要去陪程嘉善? 这人太坏,居然好意思说是她堂哥。 琳琅和顾佑礼在一楼等电梯的时候,程嘉善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和他在一起的,是穿着一身礼服、画着精致妆容的顾飞扬。 他喝了酒,她也是。 顾飞扬是借着酒劲走到他门口就不再走了,她其实没醉,酒后壮胆只是给自己的借口。 此时她拉着程嘉善的袖子,在程嘉善眉头紧锁的不耐烦表情中,她说,“我对你如何,你不可能不知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可以清清楚楚看得见我的真心,嘉善,琳琅她不爱你,你们的婚姻有多可笑你到底知道吗?为什么就要选她呢,找一个连半点感情都不肯施舍给你的女人,这就是你要的吗?” 程嘉善慵懒抬眼看她,淡淡道,“说完没有?” “没有。” 顾飞扬一下抱住了他,程嘉善也懒得去推她,像是看待一个疯子,只听她说,“今晚让我陪你,我不会告诉琳琅。而且,就算琳琅知道了,她也只会漠视,你信不信?” 琳琅和顾佑礼站在电梯门口,视线里,是对面镜子里折射出的那一对抱在一起的男女。 而顾飞扬说的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她还在说,“琳琅在乎的,是纪希会不会找女人,是纪希会找什么样的女人。而你程嘉善,就算天天晚上睡在其他女人床上,她也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嘉善,你信不信,今天晚上就算你和我发生了关系,她顾琳琅知道以后也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若无其事继续和你做夫妻——敢不敢和我赌?” 琳琅转身,面无表情进了电梯。 50.050琳琅去哪儿了 “琳琅!” 顾佑礼还想说点什么,琳琅在电梯里按了往下的按钮,她不冷不热的问他,“你带我来米兰,就为了让我看这?” 电梯门合上,顾佑礼站在原地抚额,一抬头,镜面里那两个人在搂在一起。 他这会儿火大得很,又明知这火气不该朝着程嘉善。 可程嘉善和顾飞扬这类似于暧昧不清无疑了,被琳琅亲眼所见,她会怎么想? 他大步流星穿过转角走向了那对男女,而此时此刻顾飞扬还紧紧箍着程嘉善在说,“你不敢,就说明你知道琳琅即使是和你做了夫妻,她也不会把对纪希的感情转移到你身上……” “飞扬,你见好就收。” 这一次,开口的不是程嘉善,而是已经走到二人面前的顾佑礼。 程嘉善背对着他,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意外,伸手推开了顾飞扬转过身来,皱眉打量了他好几秒钟,这才问,“你飞米兰?” 顾佑礼只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之后把视线转到一脸淡然的顾飞扬身上,“刚才你瞧见琳琅了,你是故意的,我有没有猜错?” 顾飞扬闻言冷笑,双臂轻轻叠在胸前,“佑礼,琳琅是你堂妹,我也是,你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偏心偏得太严重了?” “永远不要认为我偏心,” 顾佑礼眉头深锁,他都懒得和顾飞扬说这话,又不得不和她说清楚,“飞扬你是在琳琅爸妈离婚之后才和你母亲一起到的顾家,而那个时候,我,爱媛,还有琳琅,我们三个已经是顾家的小孩很多年了,于我,于爱媛,于顾家的任何一个人,你和你的母亲都等同于外人,所以在你面前我对琳琅好这不是偏心,而是理所应当的袒护。” 顾飞扬气得面红脖子粗,顾佑礼这话让她承受了极大的委屈,她的声音里有了哭腔,“我也是姓顾的,为什么就要拿我当外人?” 顾佑礼低头捏了捏眉心,叹气道,“现在没人拿你当外人,包括琳琅,她在时装周的T台上看到你,她都很开心。可你在干什么?你居然在这里打算撬她的丈夫!” “琳琅在哪儿?” 沉默良久的程嘉善终于开了口,顾佑礼没好气的瞪他,“你还知道关心她?” 程嘉善眼中愠怒的和他对视,他才说,“刚下去。这地方她不熟悉,应该还没有走远。” …… 酒店大堂人来人往,琳琅站在巨大的水晶灯下,在数那灯的水晶吊坠。 她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别无去处,就算此时此刻想离开酒店走远一些,也没能前行一步。 没有朋友,也听不懂当地语言,她能去哪儿呢? 纪希坐在远处的皮沙发上安静的看着她,已经有好几分钟了。 他在这里等宋佳璇,没想到会遇见琳琅。 51.051你会关心吗 下半年是宋佳璇事业的鼎盛时期,陆续有电视剧在各大卫视开播,拍不完的广告,赶不完的通告,陪纪希来时装周也都是跟经纪人求来的假期。 通常一个艺人开始红了,媒体也就开始盯上她了,最近宋佳璇身上的热度除了在播电视剧,最热门的八卦就是她和纪氏太子纪希的绯闻了。 离开时装周现场,纪希和宋佳璇分别坐车回酒店,此时纪希已经到了一阵了,宋佳璇还在现场应付那些记者。 琳琅看见纪希的时候,程嘉善在等电梯。 “跟佑礼一起来的?”纪希问她。 她点头,说是。 纪希打量了她一番。 琳琅一身随意,也就是和往常并无太大差别的衬衫牛仔裤,只不过入了秋,她在外面套了一件长款的开衫毛衣。 “在等人?”琳琅无话可说,随口问了他一句。 纪希笑起来,“是啊,等人,等女人。” 琳琅低头,也笑了,“女朋友不错啊,奶奶最近很爱看她演的电视剧。” 闲谈至此,纪希脸上儒雅清朗的笑意渐渐在散去,在琳琅要开口说“失陪”的时候,他轻声问她,“你对我父亲的嘱托,他做到了,你可满意?” 当日琳琅给纪仲庭送去支票,她对他说,“等公司重新走上正轨,纪叔,您和阿姨安排纪希去相亲吧。他今年三十岁了,他该有自己的家,他身边需要一个可以陪他共度余生的女人,他会忘了我的。” 琳琅的面部在这一刻是僵硬的,她和纪希面对面站着,彼此的眼睛里,也都是对方清晰的影子。 昔日相爱的两个人,谁又会预料到终有一日形同陌路? 琳琅注视着眼前的纪希,她想起时装周现场他和宋佳璇耳鬓厮磨的亲密样子,她知道,他们的感情早就面目全非。 “我得走了。”琳琅说。 “十二次。” 纪希在琳琅就要和他错身而过的时候突然说,琳琅一怔,“什么?” “你离开我之后的几个月,我爸妈安排我去见女人,见了十二次。” 琳琅转开了视线,不再看他,“那宋小姐,是最后一次吗?” 纪希笑了一声,“你会关心吗?” “阿希,谈恋爱不是谈给别人看的,过得好不好也不是说给别人听的——我顾琳琅,在乎的是权势财富,怎会去关心你见过什么女人、见过多少女人?” 琳琅微笑着对他说,“还有,阿希你尖酸刻薄的时候,很不像你自己。” 说完她要走,纪希冷不防的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子,“现在的琳琅,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琳琅啊。” 纪希输了,他输给了自己,他输给了他交付在琳琅身上整整十年的感情。 前一秒还能拿一张冷嘲热讽的脸去对着她,后一秒,所有的防备和抵抗全都功亏一篑,声音里的疲惫、脆弱,一丝不留的显露在琳琅面前。 琳琅红着眼睛命令他,“你放手。” - - - 题外话 - - - 多多留言,我才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呐。。 52.052不用澄清 他摇头,他要把琳琅拉进他的怀里,琳琅指着外面,试图让他清醒一点,“那么多记者就在那里,你要面子,程嘉善也要面子!纪希,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离我远一点。” 琳琅感觉到他渐渐松了手。 终于,他的手离开了她的手腕,琳琅的袖子上也只剩下几缕褶皱,他一步一步缓缓往后退,离开琳琅。 那天下午,在米兰这间酒店的大堂内,那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在众目睽睽下眼含热泪,他边往后退,边对那个女人说,“我一直都听你的话,听了十年,琳琅,我不忍心去伤害你。” 琳琅眨了下眼睛,泪落了下来,“阿希,最后一次听我的话,你现在转身,往前走,你去找她,不要再回头看我。” 他站住,唇角带着笑,眼里却已经装满了绝望,他点头,“好。” …… 程嘉善站在电梯口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再上前,而琳琅目视纪希的背影许久,直到她收回视线转了身,终于迎上他的目光。 琳琅还记得第一次见程嘉善时,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双浓黑深邃的眼睛。 那时候的琳琅还在念书,她接触过最多的男人也就是纪希和顾佑礼,她从来不知道,竟会有男人的眼睛漂亮成这种样子,哪怕是她身边已被众多女孩子仰慕的纪希,也不及他。 仿佛一汪深潭,将她牢牢吸住。 时隔六年,她已经成为他的妻子,他的容颜在时光流转中发生了些许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双眼皮褶皱很深的漂亮眼睛,此时此刻他专注的望着她,眼底铺满情绪。 琳琅眼中还有泪,她为纪希流的泪。程嘉善甚至不需过问那是为了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她世界之外的人。 琳琅先开口,也没有打算跟他解释,她的语气很淡,她对他说,“纪希就是这样,他会哭,他看似坚强的一个男人,一个生意人,他还是会为了女人哭。” 程嘉善已经走近了她,在离她还有两米远的位置停下脚步。 “我们那漫长的十年,因一场经济危机化为乌有。现在不管是他,还是我,我们都回不去了。程嘉善,人这辈子很短,短到睁眼闭眼之间,这一生就过去了;却又很长,长到,未来还有那么多年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谁才是那个会陪你走到最后的人。” 琳琅说话间,已经来到他的跟前。她缓缓抬手,在半空停顿几秒,之后伸向了他。 五指分开,穿进他的指缝,当十根手指紧紧交缠,她垂眸微笑,“看,牵谁的手都会暖和,这世上,并不是谁非谁不可,对不对?” “琳琅……” 程嘉善握紧她的手,他启唇想要解释两句,琳琅却摇头,“我不想知道你和飞扬是怎么回事,你也不用澄清。她说她喜欢你,那就喜欢好了,反正喜欢你的人不少,多她一个也不算多。” 53.053还没满足 闻言,程嘉善笑了,“你这话挺酸的。” 琳琅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抽不动,她皱起眉来,“放手啊。” 他把琳琅拉过去,并把她的手环在他的腰上,他说,“琳琅,我可没有纪希听话。” “……”琳琅转开了脸。 果然他都听见了,也都看见了,所以纪希的无助也被他看在了眼里? 作为一个男人,程嘉善他现在是不是自尊心爆棚? “如飞扬所言,你我结婚至今,真是半点真心都不肯给我?”他拥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问。 “没有真心。” 琳琅简短回答,他笑起来,“固执!” 抱了她很久程嘉善终于舍得松手,他用指腹拭去琳琅眼中氤氲开的雾气,低头看她,“我没想到你会来,要是知道你愿意跟来,那天晚上就带你一起走了。” 琳琅一言不发,只有睫毛不时扇动两下。 “刚刚见到你,我很开心,虽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程嘉善说完,琳琅缓缓掀开眼皮瞧着他,半晌,她说,“明天我和佑礼一起回去。” “生气了?” “没有。” 琳琅不是生气,只是她当时听到飞扬说那番话时,心里特别不舒服。 她嫁给程嘉善没有感情基础,但她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现如今全世界都知道她和程嘉善是夫妻,程嘉善又是那样一个人物,她再没有良心,也总不会那么自私自利去背叛他,去陷他于不义。 还有一点,程嘉善在外面搞女人琳琅可以不闻不问,但飞扬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这样的事情琳琅就无法容忍——她看不下去,转身进电梯,就算真是在生气,也罪不在程嘉善。 程嘉善情绪变得很不好,他拧紧了眉心问琳琅,“不生气,为什么要跟佑礼走?” 琳琅没再回答,从他掌心里收回自己的手,转身进了电梯。 到了房门口,她刷卡进屋时又被程嘉善拉住,“长假还有好几天,不如等我办完了事,我们一道走?” 琳琅进去,他跟着进去。 琳琅根本就没有理他,一路皱着眉,她走到哪儿,程嘉善就跟到哪儿,有点脸皮厚的意思。 终于琳琅停下脚步转身,就这样撞在他的胸膛上。 “我要回去。”她说。 程嘉善盯着她看了一阵,阴阳怪气来了句,“是看我不顺眼,还是看纪希不顺眼?” “你神经!” 琳琅要走到别处去,程嘉善单手搂过她的腰,两人的脸一下就贴近了,琳琅红着脸挣扎几下未果,低声骂,“刚刚飞扬才抱了你,你还没满足?” “果然是看我不顺眼!” “你有完没完?” 琳琅就算是在和人发生争执的时候,声音也都不大,所以有时候程嘉善倒还喜欢看她发点小脾气,闹点小情绪,这样,很有趣。 他低头去亲琳琅的小嘴,这一次琳琅没有由着他,把脸偏开了。程嘉善捏着她的下颚把她的脸掰过来,“我一根头发都没被你姐姐碰到,你放心。” 琳琅和他一起跌倒在沙发上。 54.054和她解约 程嘉善这人平时对待琳琅足够体贴,但强势的时候又是真强势,眼下琳琅被他扣住了身子动都不能动一下,他情不自禁的投入和琳琅接吻时,修长的手指在解开自己的领结。 米兰时间,当晚七点左右,在琳琅饥肠辘辘的时候,在那个柔软宽敞的复古布艺沙发上,程嘉善连哄带骗把她拐进了一场情与欲的漩涡。 琳琅没有丝毫拒绝的余地。 程嘉善就是在意纪希。 甚至他在意的程度已经超过了琳琅,当琳琅在他面前想要用那种云淡风轻的语气提起纪希,可一张口就蕴满了悲伤……他无法容忍琳琅毫无忌讳的,在他眼皮子底下为纪希悲伤。 他占有琳琅的时候有多狠,就说明这一刻他有多较真,他就是在用行动告诉琳琅:你是我的。 八点钟。 琳琅裹着浴巾,赤脚小跑进了浴室,此时已经浑身遍布他的痕迹。 程嘉善一路走一路系浴袍带子,走过去的时候,琳琅已经把门反锁了。 “开门。” 他抬手敲门,皱眉叫她,琳琅不予理会,他清了清嗓子,“我数到十!” 话一说完他愣了愣,竟然发现自己这语气跟大姐如出一辙,再次敲门,他好言好语道,“琳琅,把门开了,我也要洗澡的。” 没有反应。 他再一次敲门,只不过,手指落在玻璃门上的力道,更轻了些,“琳琅,是不是又生气了?” 这一次他没有喝醉,是清清醒醒的要她,她还是不高兴? 程嘉善捏了捏眉心,在门口低声说,“以后我戒酒了。” 站在花洒下的琳琅睁开了眼睛,片刻后,她又听外面的男人说,“你不想要孩子,就暂时不要,琳琅,我都依你。” 那天早上被大姐发现她在吃药,想必,程嘉善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至今他才来和她说,压抑在心里的这段日子,他是难受的,这些,琳琅全都知晓——他程嘉善是多么骄傲的一个男人,事到如今,不用嘉好提醒,琳琅也已经将他的情意深感于心。 …… 隔日,琳琅坐在机场候机厅。 还有半个小时登机的时候,她收到程嘉善的短信:“米兰事情处理完回来,我会让经纪公司和飞扬解约。” 琳琅关了手机。 头有点疼,她知道,到时候飞扬定是又会对她产生一番误解了。 飞扬大概是不会明白,即便琳琅和她从未做过亲密姐妹,但在琳琅心里,有血缘,也就有情分。 像她这样的再三纠缠,总有一天会惹怒程嘉善,而程嘉善不是琳琅,他没有义务去念及顾家情分,到时候飞扬一身麻烦,没有谁顾得了她。 程嘉善是在十月八号回国的,那天,琳琅上的是下午的课。 她六点钟到家,人都到齐了,就等着她回来开饭。 55.055难得一见 嘉好在厨房帮忙,大姐和程嘉善在客厅说事情,琳琅过去叫了人,然后就去楼上放东西了。 “和她谈过吗?” 看着琳琅苗条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大姐回过头来低声问程嘉善。 程嘉善拿着小杯子品茶,半晌才笑了一下,没有吭声。 大姐攥了攥拳,心里几分明白。 她起身活动了几下筋骨,淡淡的对程嘉善说,“要是爸妈知道你找了个不给咱们家生孩子的媳妇儿,信不信立马从坟里爬出来掐死你!” 程嘉善轻描淡写瞧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继续吞云吐雾。 晚餐过后,大姐说临时有点事要出去。 走的时候琳琅送她到门口,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琳琅这才离开。 琳琅早就习惯了大姐这种审视的眼神,也没放在心上,只对她说,“大姐小心开车。” 大姐走后,琳琅和客厅里的嘉好说了会儿话,没多久就回卧室去备明天的课了。 程嘉善的卧室极其宽敞,有个隔断,把房间隔成了里外间,通常琳琅在里面看书备课,程嘉善在外面工作,两人互不干扰。 今天程嘉善刚从国外回来,他还在倒时差,有些累,洗漱完之后撑不了多久就先去睡了。 琳琅把屋里灯光调得很暗,可她还是看见程嘉善在床上翻了几次身。 她从写字台那边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眼罩,走到程嘉善床面前瞧了瞧他,然后弯腰叫他,“你用不用这个?” 他睁开眼,看见琳琅拎在手里的东西后愣了愣,然后点头。 他不太会用这种东西,琳琅帮他。 琳琅跪在床边上的时候,他抬起手,搭在她的腰上。 琳琅视而不见,给他罩好眼罩就下床去了,之后程嘉善睡没睡着,她就没再去管了。 大概九点半,在琳琅备完课后不久,正找衣服准备洗澡的时候,楼下有了车声,是大姐回来了。 她回头看了看程嘉善,看他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心说他该是睡着了。 琳琅洗完澡出来,觉得口渴,便下楼去倒水喝。 此时大姐还没有回自己房间,难得一见的,挽起袖子在厨房忙碌。 “琳琅下来了。” 大姐见琳琅来了,手上停了一停,招手叫她过去,“正好,榨了果汁,来陪我一起喝。” 琳琅走到流理台边,果然看见好几个橙子皮,还有两杯榨好的橙汁。 想必大姐今天心情极好,不然也不会有这兴致,平时如此忙碌,哪儿来的这个时间和精力做这些? 大姐端了一杯橙汁给琳琅,琳琅拿在手里瞧了瞧,笑道,“看起来就很好喝。” 大姐在琳琅喝了一口之后,问她,“喜欢喝果汁吗?” 琳琅点头,“还好。就是生冷的东西宋阿姨不常让我喝,我气血比较差,宋阿姨总提醒我忌口。” 56.056鬼迷心窍 “这样啊,” 大姐抬手轻轻抚着琳琅柔顺的长发,道,“那以后,咱们就弄热了喝。” “好。” 琳琅笑起来真是好看,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呐……大姐心不在焉的喝自己杯里的果汁,盯着琳琅看了好一阵,这才问她,“阿善睡了吗?” “他说他很累,就先睡了。” 琳琅说完,大姐拍了拍她的肩,“不早了,你也上去睡吧。” “那大姐晚安。” 琳琅端着果汁上楼了,她口渴,也就多喝了些。 琳琅在渐渐适应这一家人的喜怒无常,包括程嘉善,也包括大姐——人生本就不是一场一帆风顺的旅行,她所经历的这些,又哪能算得上波折? 半夜琳琅开始燥热,她被热醒了。 她身上穿着秋天的睡衣,她热得满头大汗,不得不起来换了夏天的。 大概是她弄出了大声响,原本熟睡的程嘉善在这个时候醒来。 他看见琳琅在换衣服,琳琅和他四目相对,却相顾无言。 屋子里晕黄的光线里,琳琅瞧着他不经意散开的睡袍里清晰漂亮的男性锁骨,以及线条优美的壮实胸膛……琳琅舔了下干燥的唇,她转了身,继续换睡衣。 再回床上的时候,她已经没了睡意。 程嘉善好像有点感冒,他和琳琅说话时,嗓子有点哑,“是不是被子太厚了?要不然明天让宋阿姨换个薄一点的?” “不用。” 琳琅背对着他缩成一团,习惯性离他很远,真像是要跟他分楚河汉界。 程嘉善嗓子不舒服,他用力咳嗽两声之后觉得好些了,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时间,已经两点多了。 “怎么睡了这么久……” 他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刚要起身下床去,琳琅却转过身来。 他一时没再动了,就这么看着她,“有事吗?” 琳琅有些窘迫,但又不得不靠近他。 终于,她越过了他们之间的界限,在这张床上,她主动贴向了他。 “你说,那种事情是不是会上瘾?” 程嘉善衣不蔽体的样子,对任何女人都是一种诱~惑,而这个时候的琳琅心里很清楚,她想抚~摸他,她需要他的身~体。 她十指紧紧攥着程嘉善的睡袍前襟,程嘉善感受到了她发烫的掌心,他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沉沉开口,“琳琅想要?” “想。”她说。 “我给你。” 程嘉善在给与她回应的时候,已然察觉她身体的反应,琳琅主动的这一回,好比是承认了在婚姻里他是她丈夫这个事实,今晚,程嘉善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投入。 …… 琳琅坐在露天球场的台阶上,托腮看着远处,她在发呆。 露莎上完声乐课过来找她,人都走到她面前了,她还毫无反应。 露莎往她旁边一坐,扭头瞧着她,琳琅立马低下头去,叹气,“我大概是鬼迷心窍了。” 57.057是不是犯贱 “怎么回事?” “很多事情,想不通……” 琳琅摇摇头,再次轻叹,“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变得不像自己了,而这一切,我竟找不到原因。” 她怎么会那么渴望程嘉善? 昨晚那种情形,她内心深处不但不抗拒,并且他动作越是激越,她就越发满足。 琳琅知道自己是个正常女人,但是,如果一个正常女人的欲~望之门被彻底打开之后是这样可怕,那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和程嘉善做~爱的时候娇~喘呻~吟的女人。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露莎一头雾水的望着她。 “我也不是很懂自己了……” 琳琅将脸埋进膝盖里,闭上眼,脑子里还能记起昨晚和程嘉善发生的一幕幕,整张脸烧得慌。 …… …… 尚熙的庆功会在程嘉善回来的第二天晚上。 Vogue大版面报道这个来自中国的高端成衣品牌,程嘉善这个投资人和尚熙的总监SaraLuk无疑成了整个中国时尚圈的焦点。 都说程嘉善这个人不做亏本买卖,投资什么赚什么,在商场上是个稳赢的角色,然而没有人知道,他投资整整十亿想要好好经营的婚姻,他大姐在背地里说他,看走了眼! 他姑且不去想琳琅,他得先解决顾飞扬这个麻烦。 顾飞扬几年前从老东家跳槽过来的时候,尚熙给了她很大一笔安家费,当时和她签了十年合约,如今还有整整五年才到期,这中间就涉及到高昂的赔偿费用。 程嘉善这种商人,说得不好听,都是唯利是图的。 现在的尚熙,早就和五年前刚创建工作室时是两个概念,像顾飞扬这种顶尖模特,尚熙要多少有多少,他留着她也只是给自己添堵。 Sara是程嘉善的心腹,加上两人多年前在英国念书时的交情,她自然是方方面面为他考虑周到了。 “顾飞扬这种当红模特,私生活一定为外界所好奇。这个圈子,*、吸毒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轻而易举就能拿到她和那些人厮混的录影带。 有了这个东西,把它随便交给哪个记者,第二天新闻出来,顾飞扬就不得不和我们解约。” 程嘉善皱眉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抬眼冷冷瞅她,“你谈个恋爱把脑子谈坏了?把顾飞扬搞得声名狼藉对公司会有几个好处?” Sara眨了眨眼,然后揉眉心,“没想那么多。” “再说我不想把事情做那么绝。” 程嘉善起身,缓缓走到窗边,片刻后他转过身来沉声道,“有那种录影带就交给我,这事我来解决。” 说到底他也是在乎琳琅感受的,倘若顾飞扬真出了事,琳琅绝不会好受。 程嘉善站在窗前背对着Sara又点了根烟,Sara走过去,轻叹口气道,“你说你是不是犯贱,非要找个不爱你的!” 58.058吹枕边风 隔日下午三点,琳琅正在阶梯教室上大课。 一辆红色法拉利停在学校停车场,车里的女人一袭波西米亚长裙,她下了车,顺便也架了一副超大号蛤蟆镜。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第一次,对方没有接。 她走得有些急,从她的步伐看得出她急切而焦躁。 她再一次将那个号码拨通,而这次,对方有了回应。 “飞扬,我正在上课。” 令她讨厌的女声在那头低沉响起,她冷笑一声,“我管你上不上课,我要见你,立刻,马上!” “胡闹!” “顾琳琅你挂电话试试!” 她冷声威胁,匆忙的往经济系教学大楼方向去,“三分钟,三分钟后我要是见不到你,就来跟你的学生一起上课!” 她狠狠按下了挂机键。 这个时候琳琅站在讲台上,蹙眉盯着已经暗了下去的手机屏幕,末了收起手机,对教室里的学生们说,“大家上十分钟的自习,老师去一趟楼下。” 在琳琅出去之后,叶秋桐跑到了窗口,她踮着脚尖往楼下瞅,没多久,就看见那火树银花一身装扮的顾飞扬。 尽管顾飞扬戴着墨镜,叶秋桐也照样认出了她来。 琳琅匆匆从电梯出来,她看见顾飞扬在石梯下面站着等她,疾步朝她走去。 “有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来找我?” 琳琅上课中,自觉的人都不会来打搅她,误人子弟的事儿没人喜欢干,可顾飞扬在琳琅面前蛮不讲理这作风,琳琅都已经习惯了。 顾飞扬摘下墨镜,“顾琳琅你真有能耐,居然这么快就让我离开尚熙了。” “抱歉,你工作上的事情我向来没兴趣。” 琳琅说完要走,顾飞扬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少把自己说得那么清高,要不是你给嘉善吹了枕边风,他会用这种手段逼我离开?” 琳琅看了看时间,她已经离开教室五分钟了。 冷冷的将顾飞扬的手拉开,琳琅说,“你也少把我想得那么在意程嘉善,但凡你稍微有一点自知,就应该知道自己为他人造成了什么样的困扰。飞扬,一个女人,脸皮厚可不是什么好事。” 琳琅转身走了几步,顾飞扬在她身后带着哭腔说,“嘉善怎么这样,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 今天是纪仲庭生日,下午纪希来学校接秋桐,要回去一起给她爷爷过生日。 “上课的时候,顾飞扬来找我过期舅妈了。”秋桐一上车就这样对纪希说。 “是吗。” 纪希刚要启动引擎,就看见琳琅拎着装教科书的帆布包远远的朝这边走来。 他下意识的往侧面看,于是,看到了停在那里的黑色奔驰,以及车里那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矜贵男人。 秋桐也看到了程嘉善,在他给琳琅拉开车门的时候。 59.059东西给我 “那富商长得倒是帅,过期舅妈眼光不错。” 秋桐瘪着嘴一番感慨,纪希回头冷不防盯了她一眼,她赶紧乖乖闭嘴,“小舅舅,咱们回家。” 琳琅坐在程嘉善车里,程嘉善握着方向盘,在等着纪希那车先倒出去。 其实他可以先走的。 某些细节上程嘉善可以做得很绅士,这也是大多时候琳琅对他讨厌不起来的原因。 到家后,琳琅回卧室先换了一身舒适的居家衣物。 程嘉善习惯了她平常不多话,可她今天的一言不发,分明就是带了情绪。 琳琅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他坐在身后的换鞋凳上看着,待琳琅脱到最后一件的时候,他起身,帮她解开内~衣的扣搭。 “你别碰我。” “……” 琳琅看他眼光怎么就带着厌恶了呢?程嘉善冥思苦想,想不出个结果来。 他可不知道下午顾飞扬去学校找茬了。 他斜倚着衣柜推拉门,低头点了根烟。 再抬起头来吞云吐雾的时候,笑起来就有了些痞气的味道,“这阵子,不是每天晚上都挺喜欢我碰你的?” 琳琅闻言脸上一热,没再说话。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姐老是看琳琅,琳琅本就心不在焉,所以没太注意。 大姐不仅看琳琅,也看程嘉善。 她自己吃着饭,莫名其妙的发笑——嘉好蹭了她一下,压低了声音问,“你一个人在偷乐什么,笑得我全身鸡皮子疙瘩!” 大姐清了清嗓子,板起脸一本正经道,“没有!” 嘉好嘴里嚼着米饭,眉头皱起:这个大姐,古里古怪的…… 七点三十。 程嘉善从卧室出来,边穿外套边下楼梯,看嘉好在客厅抱着Garfield看电视,便叫了她一声,“跟燕回喝酒,去不去?” “不去。” 嘉好站起来,放下Garfield几步走到他跟前,“二哥,难得你没应酬,自己老婆不陪,反倒出去跟那档子人喝酒?” 程嘉善弹了弹她的额头,“她在看书,我去去就回,顶多两个小时,正好不打扰她。” “……” 嘉好看着她二哥出了门。 几分钟后,燕回的信息来了:好好,出来陪哥喝一杯? 她理都懒得理。 九点多钟的时候,琳琅下楼来喝水。 大姐又榨了果汁在客厅等她,这实在是有些盛情难却。 程嘉善是在琳琅那杯果汁喝了大半的时候到家的,大姐见他回来了,就对琳琅说,“早点上去休息,不用陪我了。” 琳琅和程嘉善一起上楼,程嘉善走到楼梯口回头看了一眼他大姐,正好大姐也在看他。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老是觉得大姐最近行为反常。 “东西给我。” 回到卧室,程嘉善还在关门,琳琅就淡着一张脸把手伸到了他面前。 60.060察觉到端倪 程嘉善还想装傻,笑了笑,道,“什么东西?” 琳琅皱眉瞪他,语气很不好,“没人让你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去逼飞扬离开尚熙,程嘉善,一直以来我都和你相敬如宾,那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讲道理的人,可这次我实在是很失望。” 琳琅的脸又开始发红。 说话时,微微的喘。 不正常的发红和微喘,已经让程嘉善察觉到端倪。 他伸手摸她的脸颊,“琳琅你很热?最近,总觉得热?” 琳琅的注意力不在这里,她推开他的手,“飞扬的东西拿给我,要么就自己毁掉……程嘉善我看错你了……。” “没有,你没有看错我,我什么都没做,没做……” 程嘉善哄她时,已经在推着她去浴室了。 琳琅实在是搞不清楚,为什么一到晚上她就特别想要靠近这个人,并且程嘉善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的时候,她就非常非常想要紧紧抓住他。 一定有问题!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琳琅身心饱受煎熬,可是程嘉善把她抵在浴室冰凉的墙上时,她理智不受控制一样,踮起脚尖和他激吻在了一起。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 …… 十月底的那个周末,琳琅上完课离开学校,回了顾家看望奶奶。 程嘉善前几日出差至今未归,早上琳琅出门前和大姐提起要回去,大姐就吩咐荣管家在琳琅的车里放了好些人参、燕窝之类的昂贵礼物,让琳琅带回去,也让琳琅顺带帮她问奶奶好。 程嘉言在这些方面做面面俱到,她待琳琅时好时坏,不过也都是出自真心,她不愿意琳琅娘家那头说他们程家亏待琳琅,所以通常有关送礼这回事,出手都非常阔绰。 奶奶看着徐管家把那些东西拿进屋里去了,转头朝琳琅努努嘴,“这些东西奶奶不稀罕,奶奶稀罕的,是他们究竟有没有好好对我孙女!” 飞扬一席长裙站在楼梯上,在她清楚听到奶奶说了这样一句话的时候,咬着下唇转身上楼去了。 她受不了顾家那些人将琳琅视若珍宝的样子,尤其是奶奶和顾佑礼。 “奶奶看我最近有没有瘦就知道了。” 琳琅开了句玩笑,扶着奶奶去了外面散步。奶奶一只手握着琳琅的手,边走边说,“之前奶奶和你说过,阿善这个年轻人实际上是不错的,只要你肯花时间去观察他,了解他,你就会发现,他不比阿希差。” “甚至,奶奶有时候还会觉得在很多地方,他比阿希更好是不是?” 琳琅笑起来,奶奶捏她的小脸儿,末了叹气,“阿希也有阿希的好,不过你和他,这就算是缘分尽了——琳琅,做不到从一而终,这不是你的错,在阿希这件事情上,你不必过多自责,要真算起来,你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 61.061她有知觉 “算了……” 如今琳琅已经想得开,做不了夫妻,做不成朋友,他们还可以做相安无事的路人,她不想再去过多纠结纪希,以及他们之间十年感情,那只会让她痛苦不堪。 程嘉善是不是好,不用琳琅花时间去观察。她不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生活日常,嘘寒问暖,她有知觉的。 今晚琳琅留宿顾家。 父亲没有回家吃晚餐,琳琅和飞扬母女坐在一张餐桌上,自然是免不了一顿冷嘲热讽。 钟丽珍是个什么样的人琳琅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而飞扬,恰恰就是遗传了她内心阴暗那一面,这大概就是琳琅无法与她正常交流的主要原因。 不过自从母亲过世琳琅回顾家开始,长达十年的时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何跟这对母女相处。 琳琅有每天都要洗一次澡的习惯,无论冬夏。 这天晚上她在浴室洗澡的时候,顾飞扬已经不请自来了,她就坐在琳琅的床上,那张琳琅和程嘉善共同睡过的床上,在等她。 顾飞扬是个极度自恋的女人,在家时,连睡衣也都要穿得非常漂亮,除了睡觉,其他任何时候也都是画着精致的妆容,和她比起来,琳琅就显得不太在乎自己的外表了。 曾有几次纪希在琳琅面前说过,飞扬她有多爱打扮自己,有多想和琳琅作比较,就说明她有多自卑。 除了外表,她的确是再没有什么是可以和琳琅比的了,首先,琳琅才是顾家老爷亲口承认的,顾家长孙女。 此时她穿着酒红色的蕾丝钩花落地大摆裙,美得不可方物,她坐在琳琅的床上,做了精致指甲的手轻抚着那柔软的丝质床单,她在感受,程嘉善光着身体躺在这床上,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感觉…… 琳琅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看见她,吓了一跳。 “你一声不响来我房间做什么?” 琳琅站在原地不动,边擦头边问她。顾飞扬笑着站起来,赤着脚缓缓走近了她,“嘉善不在,我不想你太寂寞,所以过来陪你。” 琳琅笑,“免了,你的好意我心领就是。” 顾飞扬那么高的个子,又瘦,站在琳琅面前橡根电杆,离得那么近,琳琅需要仰头和她说话,这让琳琅压力颇大。 “皮肤越来越好了,怎么,最近不过敏了?” 顾飞扬盯着琳琅系着浴巾的雪白胸口,琳琅转身避开她的目光,“有宋阿姨在,当然忌得好。” 琳琅比较倒霉,整个青春期都在和过敏原作斗争,不是这里长了疙瘩,就是那里长了疹子,好了又长,一直反复。 在琳琅最丑的时候,纪希都没有嫌弃过她,还说,“不过是长了几颗疹子罢了,就算我们琳琅是蝴蝶宝贝,以后,我也娶你。” 琳琅怎能不爱纪希,那种感情是渗透进了骨子里去的,不管是她还是纪希,虽然不曾亲口说过,但他们知道,这辈子除了彼此,怕是不会再爱别人了。 62.062脱离危险 琳琅拉回思绪,转身看着顾飞扬,“我要休息了,请回。” “顾琳琅我有话要说!” “可你工作上的事情与我无关。” 琳琅走到门口,已经拉开了门示意她出去,顾飞扬皱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琳琅的耐心在一点点的消失,“飞扬,要是你自己行为端正,又怎么会被人拍了那样的视频? 我奉劝你,演艺圈不比其他行业,稍不留神就前途尽毁! 找家私密性好一点的医院,把大麻戒了。还有,正正经经找个男人,不要再做那些让你母亲蒙羞的事。” 她朝外面偏了下头,对她说,“我今天上了全天的课,没有精神再跟你多说。” …… 这天凌晨三点,顾家乱成一团。 顾飞扬在自己的卧室里割腕自杀,血浸透了整个浴缸,休克之际还在念着程嘉善的名字…… 琳琅被楼下的动静吵醒后再无睡意,起来穿上衣服疾步下楼时,飞扬已经被她母亲和徐管家送往医院了。 在客厅碰见刚穿好衣服下来的父亲,琳琅问怎么回事,顾汉源爆料如雷,“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个不争气的东西!” 琳琅跟在父亲身后,和他一起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顾飞扬被抢救过来,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是之后的血液检查,查出了问题。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子今天一定要把你往死里打!” 当医生对顾汉源说他的女儿至少有三年以上吸食大麻的吸毒史时,顾汉源气得差点没站稳,此时就在顾飞扬的病房里,他就像上次打琳琅一样,从腰间抽出皮带,狠狠地抽在她的身上。 顾飞扬面无血色跪在地上,她也不喊疼,也不哭,脸上丝毫没有表情,琳琅看着她,就像那电影里的女鬼。 父亲的皮带还在一下一下落在顾飞扬的身上,琳琅实在是看不下去,捂着嘴将脸转到了一边。 顾扬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好了,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照父亲这么打下去,搞不好真会出人命。 “为什么您总是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琳琅淡淡的开口,顾汉源和一旁涕泗俱下的钟丽珍一同看向她,只听她淡淡的说,“如果今天她死在这里,谁都不会好看。” 顾汉源扔掉皮带走了,钟丽珍跟了出去。 当病房里只剩琳琅和飞扬的时候,琳琅叹气上前去把她扶起来。 顾飞扬掐白的双唇一张一合,无力道,“现在,你满意了?” 琳琅皱眉,“我满意什么?你的好歹,我何时关心过?” …… 周日晚,程嘉善出差回来。 琳琅在顾家陪了奶奶两天,也该回去了。 临走时她叫奶奶不要担心飞扬,她隐瞒了飞扬深爱程嘉善这事儿,更不敢告诉她飞扬吸毒……临走时,琳琅看着银丝满头的奶奶,心里几番滋味。 - - - 题外话 - - - 你们都过小长假去了吗,都没在看吗嗯?~~~~(&gt_<)~~~~ 63.06三十个小时 几年前爷爷突然生病过世,说不定,什么时候奶奶也会离开…… 琳琅没了母亲,没了爷爷,也失去了纪希,现在,就只剩下奶奶了。 晚上回程家的路上,琳琅开着车,眼眶深处的液体肆无忌惮流出来,她从不知道自己的泪腺可以如此发达。 琳琅把车停在程家大门口整整半小时,再进去时,已经收起了所有情绪。 “大姐。” 一进屋就看见大姐在客厅看报纸,同时,也看见大姐面前的茶几上,那两杯果汁。 “琳琅才回来啊,累了吧,过来喝果汁。” 大姐放下报纸朝她招手,琳琅笑着过去坐下,并接过大姐递过来的杯子。 她是真有些渴。 但是当杯口送到唇边时,琳琅的手突然停顿一下。 大姐目不转睛瞅着她,这样的神态,在琳琅看来,是过分专注了。 琳琅说,“阿善回来了,我上去看看他。” 说罢,她端着杯子站起来,并对大姐说,“我拿上去喝。” 大姐满意的点头,“好啊,如果觉得凉了,就拿下来,大姐给你热。” “谢谢大姐。” 琳琅回了房间,看程嘉善在阳台上讲电话,趁他没有注意,她端着果汁去了洗手间。 站在马桶前踌躇了一下,琳琅将果汁全部倒了进去。 程嘉善是在听见冲马桶的水声时转过身来的,他边讲电话便往屋里走,然后,就瞧见了从洗手间出来的琳琅。 离开三天,他想琳琅了。 “大姐又给你榨果汁了?” 程嘉善挂掉电话,笑眯眯的走到琳琅身旁,问她。 琳琅看了他一眼,“嗯。” 她去更衣室拿睡衣,程嘉善自身后过来拥住她,他的手很连贯的在她身上煽风点火,而今晚,琳琅很正常。 当程嘉善的手来到她胸前,正要解开她的衬衫扣子,琳琅不咸不淡的说,“我也不是身体好到天天需要这种事的。” 她感觉到身后男人一僵,然后他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已经三天了……” 琳琅转过身来,和他四目相对间,他看清楚了,今晚琳琅她确实不太想要。 于是,整晚相安无事。 次日早上。 琳琅起床时,程嘉善已经在浴室洗漱了。 从昨晚开始,琳琅心里对他,对他大姐,对他们俩充满了厌恶,现在就连浴室都不想和他共用了。 她坐在外面等着他出来。 几分钟后程嘉善一身清新的出来,琳琅起身,和他擦肩而过。 可程嘉善拉住了她的手腕,“我说,琳琅你和我置气,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快十个小时了,还没消气?” 琳琅抽回自己的手,淡淡的看着他。 他微微弯了腰,以便琳琅和他说话时,她不至于要仰着头看他。 “OK,飞扬那件事,我允许Sara找人去拍那种录像是我低级,但如你所愿,那盘带子我亲手烧了,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程嘉善最怕的,就是琳琅不信任他的人格。 然而在他说完之后,琳琅摇了摇头,这才说,“飞扬在家里自杀了。” 64.064夜来香这种药 郭燕回站在程嘉善面前,陪着笑,“我说善哥……” “闭嘴。” 程嘉善斜靠在他的办公桌上,低头抽着烟,这个时候在想自己的事情。 末了,他抬眼淡淡愁着燕回,“夜来香?这名字倒挺好听。” “呵呵。” 燕回脸都笑僵了,他看到程嘉善眼中神色不明,略有危险。 在他来不及往后退一步的时候,程嘉善突然变了脸,咬牙狠狠一掌招呼在他脑门上,并且拍了一下又一下,边拍边骂:“胆儿越来越肥了!算计到了老子头上!你他娘的为人医者,怎么他妈的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老子真想一掌拍死你个goes的!” 骂完回身看了一眼身后坐着翻阅报纸的郭燕声,“sorry,没有骂你。” 郭燕声闲闲的抖了抖手里报纸,掀开眼皮瞧了瞧被程嘉善修理过后正面壁思过的燕回,眼中愠怒。 这个程嘉言,三四十岁的人了竟然这么幼稚,实在是不像话! “继续给我打,抽不死他!” 他冷冷说了一句之后,又低下头去看报纸了,燕回转过身来直喊冤枉,“我这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这不是我的错啊!” 一个多月前的那天晚上,他还在医院值夜班,大姐风风火火的跑到他办公室来,见没有其他人在,开门见山直接说,“燕回,给大姐搞点帮助夫妻沟通感情的那种药。” 燕回一听就了然,他问,“给谁吃啊?” 大姐猛的拍桌子,“还能给谁吃,咱们家还有谁需要吃!当然是琳琅!” “不行啊大姐,善哥和我大哥知道一定把我打残废!” 燕回连连摆手,大姐有备而来,笑着不紧不慢的说道,“行啊,就看你是怕阿善和你哥,还是,更怕以后和嘉好没戏!” …… “事情就是这样,当时我也是被逼无奈,善哥你也知道,大姐她老人家就跟慈禧太后一副德行,懿旨都下来了,我怎么敢不服从?万一她当真给嘉好找个男的相亲,我后半辈子就别活了!” 燕回唧唧歪歪说了一大堆,程嘉善皱眉特鄙视的看他,“就算太后她老人家不给嘉好找相亲对象你也没戏!” 说完不给燕回接话的机会,他摁灭了烟头,拿起外套转身就走。 郭燕声跟在他身后,走到燕回身边时忍不住骂道,“跟着她瞎胡闹,你简直是个脑残!” …… …… 这天上午有位老师和琳琅换了课,原本上后两堂课的换到了前面,所以琳琅上完课离开学校就早了些。 琳琅没特殊事情的情况下,通常都不会开车,早上坐程嘉善的车来学校,下午自己坐地铁回去。 过马路时,琳琅看见对面那家盘出去的店面终于开始装修,走近一看,是一间即将新开张的西饼店。 她在原地驻足,她想起那天和纪希一起做蛋糕时的情景。 琳琅站在那里好几分钟后,正要离开,一回头,就看见路边倚着车身而立的纪希。 65.065这对狗男女 纪希来接秋桐回家,在车上看见琳琅,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掉转车头开了过来。 他想琳琅,他想见琳琅,他没法自动在思维里把琳琅归为“他人的妻子”。 “卖什么的?” 他笑看着琳琅,指尖夹着烟,隔得老远问她。 琳琅回他,“马卡龙,泡芙,也有舒芙蕾……你能想到的都有。” 纪希点点头。 他灭了烟,将烟头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然后双手插在裤袋里,一步步走进琳琅。 琳琅能坦然的,淡定的面对她。 但好像,他一次都不能。 哪怕先前装得很好,到后来,都会恢复他原有的样子,索性,纪希就不想再装了。 他就是喜欢琳琅,从过去到现在,有什么必要藏着掖着? 琳琅对他说,“奶奶和宋阿姨,好像都挺爱看那个宋佳璇的电视剧,她以后一定会很红吧。” 纪希不以为然的笑笑,末了却说,“她没有你漂亮。” …… 程嘉言处理完公司的事务后,打电话让荣管家来接她。 阿行和荣泽这个月就要从外面回来了,听说这次呆的时间比较长一些,她得为家里置办一些家用,再买些阿行喜欢吃的东西。 程嘉言这个大姐当得尽心尽职,对下面仨孩子,甚至比他们父母还重视,花在那仨孩子身上的时间和精力,比花在自己身上的多多了。 所以她都不想嫁人了,这样,有阿善,有阿行和嘉好,有这些孩子陪她一辈子,她就觉得满足了。 从商场出来,荣管家在收拾后备箱的时候,程嘉言看了看时间。 “今天琳琅是上后面两堂课是不是?还有一个小时要下课了,我们绕到过去接一下她好了,反正我也闲着。” 荣总管重重合上后备箱,笑着说,“好。” 程嘉言平时嘴上尖酸,做事也刻薄,但实际上她对琳琅的好,荣管家都看在眼里。 刚才程嘉言给阿行买新睡衣的时候,也顺便给琳琅也添置了一套。 她嘴上说是不愿意让顾家人以为程家亏待琳琅,其实,是她自己总是惦记着琳琅,总是随时随地关注着她的吃穿用行。 可是,当车子快要开到学校时,当程嘉言看到琳琅和纪希站在路边眉目传情的时候,她后悔了。 她叫荣总管停车。 荣总管叹着气,照她吩咐把车停在离纪希的车不远的地方,这个角度,刚刚好看得见那二人的表情。 纪希在问琳琅,“看到我身边有了女人,是不是特别高兴?” 琳琅转开脸,没有回答他。 纪希伸手就要去拉她的手,在琳琅要躲的时候,他的手停在半空,笑道,“哦,不能碰你。琳琅的手,碰不得,一会儿碰了,又要大声叫我放开了。” 他又开始不好好说话,琳琅最听不得他这种语气,让她心里很烦。 程嘉言的车就在那里停了大概两分钟的样子,她怒气冲天的朝荣总管喊,“你给我立马开车,我简直不想看见这对狗男女!” 荣总管:“……好。” 眼看荣总管就要打燃车子了,她突然又说,“等一下。” 66.066救命稻草 “大小姐!” 荣总管很是无奈,“你还是不要插手琳琅和阿善的事了,两个人的事,就让两个人自己解决,你这样只会越帮越忙……”?“你懂个屁!” 程嘉言开门下车,踩着十二公分细高跟鞋朝琳琅和纪希方向疾步走去,她心里想的是,这*的,万一狗男女心里那把yù huō烧得旺跑去酒店开.房怎么办,我家阿善那顶绿帽子不是戴定了?! “大姐?” 琳琅很意外在这里看到她,而这个时候,程嘉言自己也明白,就算她不是故意来盯琳琅的稍,琳琅也不会相信了。 程嘉言冷冷看了一眼纪希,然后走过去拽住琳琅,“很巧啊,在这儿遇到了,那就一起回家吧。” “……” 琳琅都来不及和纪希说点什么,就这样被她拉走了,纪希回头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眉心渐渐拧起。 …… 这天下午,程家有些热闹。 其实也不能算是热闹,只不过是,佣人们都不敢进去,只敢在门外瞧热闹罢了。 琳琅几乎是被大姐拎着衣服拽下车的,大姐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平时瞪阿行一眼,阿行都要抖三抖,说实话,琳琅的的确确是有些怕她的。 大姐坐在沙发上,脚上一双绣花拖鞋,她皱着眉,叠起双腿,坐直了腰盯着琳琅。 刚刚过去的半个小时里,她一直都在骂琳琅,什么难听的都骂过了,有些话说得甚至都不堪入耳,琳琅一脸淡定的站在她面前,愣是没有开一句腔。 嘉好抱着Garfield和宋阿姨站在门口,宋阿姨几次想要进去,嘉好都拉住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宋阿姨,就让她先骂,只要没人顶撞她,骂过了,也就算了。” 宋阿姨气得胸口直颤,“我琳琅也是爹妈生的,她凭什么骂得这么理直气壮!琳琅脾气好,不代表这就该受委屈,这样下去不行了,你们这个大姐是缺男人爱还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无聊,这么爱去盯梢琳琅?阿希和她就算没有在一起了,做朋友都不行吗? 明明就是在大街上碰到的,她都能发散思维想那么老远去!开玩笑,我琳琅就不是那种不自爱的姑娘!” 嘉好叹着气,顺宋阿姨的毛,“快别说了。” 宋阿姨抚着胸口,“我会怕她?!” 这个时候,有车送大门那边开过来了,一个佣人小跑过来,在嘉好耳边小声说,“好小姐,阿善少爷回来了。” …… 程嘉善手里挽着外套,一张脸铁青,他语气冷淡的对程嘉言说,“以后这样的事不劳你费心,你也别再去琳琅学校接她,她不需要。” 话一说完,程嘉善拉起琳琅就要去上楼,程嘉言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琳琅,这就是你由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原因?” 她冷冷一笑,又说,“你也真够聪明,不在我面前费唇舌,因为你知道只要阿善这跟救命稻草一回来,我就不会再找你麻烦……行啊你!” 67.067你们算计我 琳琅和程嘉善已经走到楼梯口了,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大姐,不想和你争辩,是因为我尊重你。并且我一直尊重你,就算……” “就算什么?” 程嘉言扬着眉,倒想听听看这丫头她能说点什么出来,然而,话到此,琳琅也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从程嘉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一个人上了楼。 “阿善,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 身后,大姐还在和程嘉善说这件事,琳琅一句都不想再听,她快步回房,嘭的关上了门。 这一刻,世界终于安静了。 琳琅坐在贵妃榻上发着呆,没多久,程嘉善也回了卧室。 两人相顾无言。 琳琅看着他默不作声的把外套扔在床上,他一边走一边松开脖子上的领带,他去洗手间,再后来他冲厕所,最后,他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弯着腰,他那张英俊的脸离琳琅很近。 他皱起的眉心,自从他到家开始,就没有松开过的。 “我是一个男人,我也要面子,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大姐那里。我不想一次又一次的听大姐说,说我次次投资都成功,唯有自己的婚姻,投资失败。 琳琅,你这样肆无忌惮的和纪希来往,你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在我大姐视线里出双入对,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程嘉善是生气的,但他没有真的跟琳琅发火。 他和琳琅说这些话,其实,也不过是说出了压抑在他心里万分之一的肺腑,太多的,他也不想再说了,因为他知道琳琅本就没心思听。 可大姐说的话,又哪里不对了呢? 他几乎倾尽身家,花了十亿才得到琳琅一个允诺的婚姻,至今,他丝毫没有得到琳琅给予的回应。 就在程嘉善好言好语说完这些话之后,琳琅缓缓地站起来,她对他说,“你问我想过你的感受没有,那你告诉我,你和你大姐算计我的时候,又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 …… 程嘉善摔门离开,琳琅坐在那里,耳膜差点被那声响震得裂开。 他觉得他在这家里呆不住了,琳琅又何尝想留在这里? 琳琅哭笑不得,她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被程嘉善和他大姐联合起来给她吃那种东西,现在回忆起来,当时和程嘉善颠鸾倒凤的那个女人一定是很淫.荡,荡得不像她自己,她也不敢再回过头去面对那样的自己。 她听到楼下的车声,以及,嘉好追出去叫她二哥的声音。 几分钟后嘉好在外面敲门,“琳琅,睡了吗?” 琳琅没有吭声,又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琳琅,开开门,我是宋阿姨啊。” 琳琅一下站起来,在原地站了站,她很快的跑到门口把门开了,一见到宋阿姨,她再也忍不住的抱住她。 68.068你爱琳琅 积郁在心里的各种复杂情绪顷刻涌出,一闭上眼睛,泪就流出来,“他们那样算计我……我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宋阿姨,我讨厌那样的自己……” 没有人能切身体会那种感觉,琳琅觉得自己被席卷进了一个漩涡里。 她想起自己最为疯狂的时候,她坐在程嘉善的身上扭动自己,她欲~求~不满,她哑声申吟……若不是知道真相,琳琅一定以为,自己真的就是那种放~荡女人,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和自己不爱的男人做那种最亲密的事情。 宋阿姨不了解实情,只当她是因为程嘉言给了她委屈而哭。 宋阿姨还像以前琳琅被父亲和阿姨骂了不开心时那样安抚她,然而,内心有了伤口,除了琳琅自己,谁还能替她治愈? …… 程嘉善开着车,漫无目的的行驶在就大街上。 夜里十点,他将车子停在一家叫做“活色生香”的大型酒吧门口,从车上下来,还没进去就已经听到里面喧嚣。 这场子很热闹,红男绿女也很嗨,程嘉善不喜陌生人和他搭讪,他找了个离舞台中央很远的地方坐下。 不过,很快就有年轻的化浓妆的姑娘过来跟他要酒喝,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她们想要的,是这个男人。 今晚纪希在家陪父母和秋桐吃过饭后,电话里几句话打发了宋佳璇,便一个人开车来了活色生香。 这是施燃的酒吧,纪希是常客,那些经理都相互打过了招呼,不会允许那些单身女人接近他。 他站在远处和施燃一起喝酒的时候,看见了程嘉善。 “碰到个熟人,过去看看。” 纪希手里拿着小支啤酒,和施燃说了一句就朝程嘉善那头走过去了。 站在程嘉善身侧,他又喝了口酒,这才招呼他,“很巧啊,程总。” …… 程嘉善递了根烟给纪希,纪希接过去。 程嘉善一手拿烟,一手拿打火机,示意纪希在他旁边坐。 纪希坐下来,拿了自己的打火机,给程嘉善点了烟。 “谢谢。”程嘉善说。 “小意思。” 之后,两人的视线都在转到了舞台中央那些劲歌热舞的男女身上。 “一个人要是没有心事,绝不会喝闷酒。” 纪希突然开腔,程嘉善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笑着,接着又说,“程总有权有势,在这地头可谓呼风唤雨,我唯一能想到能让你借酒浇愁的,那一定,是家庭生活不如意。” 纪希给自己也点了烟,吞吐烟雾间,他眯眼道,“女人?琳琅?” 程嘉善低笑,“你就那么肯定,我程嘉善很重视家庭生活?” 纪希点头,“你是。曾看过一则新闻,说是,融创的程嘉善十年如一日没有绯闻,要不他是同性恋,要不,就是他太过洁身自好。” “你爱琳琅。”纪希说。 程嘉善垂眸弹了弹烟灰,末了,一言不发瞅着他。 “可琳琅,绝对绝对,不爱你。” 纪希的银色打火机,在指尖转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圈。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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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燕声只是笑,负手而立在她跟前,先点了点头,末了,摸了摸鼻尖,“《槲寄生》的主人好像不太食人间烟火,他说过不卖,想必是一定不会卖了。我能让他挂在这里展览,他已经很给我面子,要他卖,估计我再无他法。” 他这是打官腔,程嘉言一听就不耐烦,立马变了脸,“郭燕声你少给我来这套,不就要我开口求你吗?” “你求啊。”郭燕声面不改色,淡淡的瞅着她笑。 “……”程嘉言瞪着他,气得憋红了一张脸。 这两个人相识几十年,从前就这样,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争个高下,论个输赢,也难怪分手那么多年还跟仇人相见一样。 郭燕声看着她,她视线往下看着地面。 就这么保持缄默,大约两分钟,程嘉言抬起头来,“好了,我求你。” 郭燕声脸上有些许动容,大概是,他没想过在他面前向来清高好面子的程嘉言,竟真的为了一幅画求他。 如此这般,他倒不知如何接话了。 因为,“若愚”的的确确,是不允许《槲寄生》被人买走的,这是他答应郭燕声拿到画廊展览的条件。 “我骗你的。” 郭燕声摊手,“就算你真求我,我也不能卖给你——你再往上加一百万两百万,都无济于事。” 程嘉言看他不像是说假话,也就是说,刚才他作弄了她,这下气得不得了了,一脚踩在他脚背上,“郭燕声你给我去死!” 狠狠骂完之后她转身就走,郭燕声双手交握于身前,眯眼望着那道纤瘦的背影越走越远。 缓缓跟着走出去,他看到程嘉言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在下台阶。 心中不免叹息。 这个女人,这个曾经他的女人,她怎么倔了一辈子,还他妈这副德行? 程嘉言开着她的甲壳虫走了,在郭燕声柔情似水的目光中。 半晌,她的电话打过来,张口就开骂,“郭燕声我警告你,今天我求你了,求都求了,你就得给我想办法把画弄到手,不然我分分钟砸了你那破画廊,之后再leng死你!” “哟,我可就在这儿等着你!” 郭燕声从没把她这点儿火爆脾气放眼里,说完还不忘揶揄两句,“也不是我说你……明年还是后年?四张了?这么大年纪了智商情商还这么低我也是替你难过!” 她在那头发飙:“你又骂我?” “是啊,骂了!” 郭燕声清了清嗓子,道,“不仅要骂,还得狠狠骂!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净给阿善帮倒忙,现在阿善琳琅都知道你你往果汁里放夜来香这事儿了!嘶,程嘉言,你说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么下作?!” “……” 那头传来“吱”一声刺耳的声音,程嘉言没再说话,郭燕声以为她出什么事了,赶紧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 “没事就好,挂了,好自为之……” “等等。” 程嘉言在那头停顿半拍,然后小声问,“阿善已经知道了?琳琅……也知道了?” …… 下午五点十分,琳琅上完了最后一堂课。 程嘉善已经很久没有送她来学校,更不会来接她,最近她都是独来独往,甚至,也很少在家里看到那个人。 至于他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琳琅可以从杂志上,网络上了解,因为投资商程嘉善有颜有钱,知名度堪比一线明星。 左拥右抱,艳福不浅! 琳琅自从前几天在某个时尚芭莎现场报道上看程嘉善搂着两个女明星之后,就在心里这么想的,一个烈焰红唇,一个性.感.火.辣,骨头想要断了似的,一个个的全都贴在男人身上,琳琅嗤之以鼻。 这会儿她拎着帆布包从教学楼出来,像往常一样,打算到学校大门对面去乘地铁。 刚走到校门口,就听到有人在朝着她鸣笛。 她停下脚步,往右侧转头看了看,于是,就看见戴着墨镜的程嘉言在车里跟她挥手打招呼。 琳琅往那辆白色甲壳虫方向走过去。 上了车,她笑着问,“大姐又来盯我的梢?” 程嘉言闻言就有些尴尬,先将车子开走,然后再说,“别开大姐玩笑了,大姐知道,是误会你了。” “是吗……” 琳琅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又塞回包里,跟着,她转头瞧着程嘉言,“连阿善没有亲眼见到,都认为是我和纪希私底下约了见面,大姐您怎么会觉得那是误会呢?” 程嘉言自知说不过琳琅,也是她自己理亏,沉了沉气,道,“不管是不是误会,大姐现在都清楚,琳琅你是识大体的人。既然识大体,自然也就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琳琅收回视线,目视前方,淡淡的笑了笑。 等红灯时,程嘉言终于开口跟她道歉,“在你的果汁里放那种东西……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事先阿善并不知道。” 琳琅一听她提起这件事,脸上淡薄的笑意渐渐敛去。 车子开出去了,程嘉言继续道,“是我怕你不爱阿善,在夫妻生活中亏待他,所以才会脑子不清醒干出这种事。阿善翻年就三十三了,不小了,成家了立业了,也该有自己的孩子。 琳琅你心有所属,我怕就怕,你们俩的婚姻有名无实。我是阿善的大姐,我是程家的一家之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善不幸福……” 她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开车时分神看了好几眼琳琅。 看琳琅无动于衷,程嘉言心里那颗大石头,就这样悬起来了。 …… 这晚,程嘉善依旧没有回来吃饭。 一家人等他到七点,嘉好打他的电话,依旧是不在服务区。 程嘉言在公司一整天都不见他,这会儿有联系不上,自然不悦。再加上她在琳琅面前尴尬,一顿饭就吃得很不是滋味了。 琳琅倒好像把白天的事给忘了,她照旧好好吃饭,吃完了和嘉好在外面散步,之后回楼上去看书、备课。 琳琅的淡定,使得程嘉言看不懂她,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更猜不透她的喜怒——但琳琅依然恭恭敬敬称呼她一声大姐,无论何时,何地。 程嘉善到家时,琳琅已经备完课准备休息了。 男人一身酒气的回来,面颊微红,琳琅只瞧了他一眼,就断定:不要和他说话,老老实实睡自己的觉,就是最好。 然而,今天晚上的程嘉善有点不太一样。 他看起来很高兴,但琳琅又不知道他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他一回来纠缠着她,琳琅都打算睡了,他却非要拉着她,叫她陪他看球赛。 看什么破球赛,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就十二点了。 琳琅被他困在双臂间,在他的怀里。 他坐在琳琅的贵妃榻上,一条腿也抬了上去,琳琅坐在他中间,他身前,这样的姿势亲密极了,她低着头,心中懊恼非常。 当她试图站起来的时候,程嘉善一只手按住了她,在她耳边小声说,“是要陪老公看电视,还是要到床上去,做我们很久都没做的那件事?” 琳琅一下转过头来,瞪着他,压低了声音道,“大半夜了,能不能不要胡闹,一会儿你大姐听了,又以为你在我这里受委屈!” 闻言,程嘉善呵呵笑了两声。 他坐直了,他把手里的遥控器扔到了一边,他单手揽住琳琅的腰,把她箍得紧紧的,琳琅觉得他的手臂是铁打的,坚不可摧的,让她动都动不了。 “大姐以为我在你这里受委屈?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他绝对是故意的,这种语气,这种眼神,在琳琅看来,都是够违心,够讽刺。 琳琅拧着的眉心散不开,他就伸手替她抹开,并说,“啧啧,生什么气……琳琅你知不知道,你就连生气的时候,都那么的……” 他的话太粗俗,甚至是不堪入耳,惹得琳琅非常生气,“程嘉善!” “嘘……” 男人修长的手指压在她嫣红的唇上,随即,换上他湿热的唇,浅吻之后,是他更为放肆的话语,“大姐不过在你喝的东西里头下了一丁点的药,你都需要成那样,琳琅,你说要是再多放点,你是不是整晚都得缠着我要你?嗯?” 狠狠的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在他意料之中的。 琳琅站起来了,她气得人都在发抖,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 她看着眼前这男人,他不仅不还手,还靠在沙发上笑得那般妩.媚,可他笑得越开心,琳琅也就越愤怒,“当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的时候,我多少还会因为误会了你,而有一丁点的愧疚。可是现在,你比之前更令我恼怒,我更讨厌你。 程嘉善,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更不会爱你。就算你得到了我又如何?” 她狠狠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不留一丝余地的说,“这里,是空的。” “无所谓!” 程嘉善也站起来,他一改之前的笑脸相迎。 此时此刻,他咬紧了牙关,薄唇紧抿,他一把拽住琳琅的胳膊,将她拉进了怀里,“得到你的心又怎样?纪希得到了,但是现在你每天是睡在我的床上,我想要你就要你!” 他将琳琅抱起来径直朝大床走,当琳琅被他扔在床上,他双手死死按着她的肩头,对她说,“连初.夜都是我的,所以你那颗廉价的心,我要不要都不在乎。” 他紧紧捏住了她的下巴,“顾琳琅,别再让我发现你吃避.孕.药。” ---题外话---审核编辑大大,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再改,真的不知道了啊。。 70.070落井下石,也要琳琅肯给我机会 昨夜几番纠缠,琳琅困倦非常。 她不知道程嘉善是不是真的醉得一塌糊涂,但他借酒行凶是真,这让琳琅一觉醒来都还未消气。 整个早上在卧室里彼此相顾无言,程嘉善没了酒精壮胆,他在琳琅面前就显得不那么理直气壮。 但是昨天晚上他和琳琅做了好几次,他的身体是满足的——男人这种生物,他和女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感官与心理的需求,他更重视感官。 程嘉善一早起床就神清气爽,连看琳琅的眼神,都泛着桃花。 两人一起下楼用餐,不前不后,走到门口的时候,程嘉善和琳琅一同卡在门框内髹。 他面带柔柔笑意,看着琳琅,没打算往前或是后退,琳琅瞪他。 琳琅觉得他可恶极了,属于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那种人。 “琳琅。” 程嘉善在这个时候抓住时机,拉住她一只手,琳琅转开视线,不想理他,可他的声音慵懒沙哑,好听极了。 他又叫她的名字,带着深深的情意,“琳琅啊。” 琳琅的手被他攥在掌心里,他温暖的手掌全部覆盖了她,在这深秋的清晨,是那样暖和,琳琅忽视不了来自男人身上的那种力量,像紧紧抓在泥土深处的树根那样坚固有力,拉扯着她。 但是程嘉善每次喝完酒之后跟她胡搅蛮缠,这件事是琳琅最不能容忍的。 她下定了决心要跟他过日子,就不会背叛他,但昨晚他想当然的说那些话,难道他果真认为大姐的所作所为是对的? 琳琅一想到这个就头疼,就受不了——在她愿意把身体给他的时候,哪一次他没有得到满足?为什么就得用那种龌龊的方式? 琳琅还在气头上,想都没想就把手缩回来,一言不发的侧身出去,下楼了。 程嘉善站在原地摁眉心,头疼。 身体上还隐隐能够回味起昨晚和琳琅亲热时的蚀骨滋味,但他在琳琅面前都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儿都不记得了。 不过想来也没说什么好话,不然琳琅会这样生气? 前段时间融创影业新片发布会,他忙了些,甚少回家,也想给彼此一点空间和时间冷静一下,昨晚回来,他是想要好好和琳琅过一晚的,谁知道不但过得不好,还非常糟糕。 他这个投资人身兼数职,在融创有许多职位,又要兼顾尚熙和融创影业,想不忙都难,怕就怕,冷落了琳琅。 和大姐、嘉好一道用过早餐后,程嘉善送琳琅去的学校。 一路上两人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 程嘉善裤袋里装着出席时尚芭莎时买的某珠宝今年新款钻石手镯连,想送给琳琅,昨晚惦记自己下半身去了,把这事儿忘了个干净,这个时候拿出来送给琳琅,会不会有些马后炮? 程嘉善在想如何把小礼物送给琳琅。 而琳琅,则皱着眉还在想他昨晚发狠说的那句,“顾琳琅,别再让我发现你吃避.孕.药。” 到了学校门口,程嘉善刚停好车,琳琅就已经解开了安全带。 她就淡淡的说了句“再见”,拉开车门就下去了。 程嘉善一个在他人面前骄傲惯了的男人,像是被这个女人磨平了棱角,他极其瞧不起现在的自己,却还是低声下气的在车上叫了她,“琳琅。” 琳琅停下脚步。 哪怕再和他生气,但是每次程嘉善叫她,她也都不会装聋作哑。用宋阿姨的话来说,这是教养。 程嘉善看琳琅还愿意理他,心里或多或少有了存在感,他从车上下来,走到琳琅身边,从裤包里摸出那枚精致的手镯链。 在琳琅还没看清楚的时候,他拉起她的右手,给她戴在了手腕上。 他低头认真给她扣上手镯连的样子,浓密深黑的长睫毛,那两道浓眉,在琳琅的视线里,显得他的表情过分专注。 琳琅心里腾起阵阵酸涩,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让她十分难受。 程嘉善给她扣上手镯链后,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才放开她。 他双手放在裤袋里,笑起来的时候,立马就有了一种潇洒不羁的英俊模样。 “好了,进去吧。”他笑着对琳琅说。 琳琅没来得及看一眼手腕上的东西,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她不想到得太晚,不想让学生等。 说不感动是假的,刚刚程嘉善那个专注的模样,让她暂时忘记了他昨晚撒酒疯时可恶的模样。 事实上,琳琅和大姐一样,嘴硬心软,尤其是在面对程嘉善的时候。 …… “琳琅现在恨我恨得要死。” 程嘉善喝了一口酒,在沉默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郭燕声就坐在他面前,从他到这儿之后就一直陪着他。楼下画廊有工作人员在,他可以暂时脱身。 他听闻程嘉善此言,笑了两声,带了些戏谑,道,“按理说,以我对琳琅的了解,她不像会跟人较真的,你这到底是怎么人家了?” 程嘉善抹了把脸,他瞅着郭燕声,他眼中血丝明显,是昨晚酒后纵.欲.过.度的结果。 他并不想把自己和琳琅之间太过*的事情告诉第三人,思忖半天,就对他说了一句:“总之,在琳琅心里我可恶极了。” 高脚杯里的酒剩得不多了。 程嘉善目视前方,眨了眨眼,又道,“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的,自从那件事之后……” 郭燕声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他安静地坐着,听着,点点头。 “我也没想到我和琳琅有机会,我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但你落井下石了。” 郭燕声说这话时是笑着的,程嘉善看着他,却看得见他眼中些许责备。 程嘉善低了头,类似于自言自语,他说,“落井下石,也要琳琅肯给我机会。” “你瞧,商人本性改不掉。” 郭燕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在程嘉善肩头拍了两下,“事已至此,自己的婚姻自己把握。有些道理你比谁都清楚,就看你要不要去正视——对了,你和琳琅知道你大姐干那事儿,我告诉你大姐了,估计她已经找过了琳琅。” 程嘉善闭眼靠在沙发上,头更疼了,“你说她怎么那么无聊!” 郭燕声又是朗声大笑。 …… 下午从画廊离开,程嘉善看了时间,整好三点。 他让姚助理把车开去琳琅的学校,他打算去接琳琅下课。 程嘉善就不信这个邪,怎么每次大姐都能撞见琳琅和纪希有约,他不信琳琅是那样的人。 车子经过一家西饼店的时候,他让姚助理停了车。 他知道琳琅爱吃那些烘培小点心,他心里想着她的时候,就连她的兴趣爱好都是放在心上的。 他下车去,亲自给琳琅买些她喜欢的西点。 学校门口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琳琅下课出来,肚子饿了,便进去买关东煮。 她穿着随意,没有人能看出她是富家女。与那些名媛千金漂亮的长卷发比起来,琳琅一头直发扎的马尾看起来清爽干净——程嘉善喜欢琳琅,就是喜欢她身上那种干净的气质,爱不释手。 琳琅不知道纪希是不是故意的,最近他天天都来接秋桐。 今天她一下课就赶紧离开,就是不愿意和他打照面。但是她真想躲一个人的时候,偏偏就是躲不掉。 买了关东煮,都还没有走出便利店,一转身就看见纪希的车停在马路边上,在她的正对面,他双手插兜倚在车上。 不用说了,肯定是在等她。 “……” 琳琅含在嘴里那半颗鱼丸,就这么含着,一时忘了咀嚼。 在这短暂的对视时间里,琳琅甚至都想到了,要不然她就辞职吧,这样的“偶遇”多来几次,恐怕真要出事了。 她站在原地,终于,将嘴里的鱼丸咽了下去。 纪希慢悠悠的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也没问过琳琅意见,就这么从她手里拿过竹签,叉起鱼丸塞进嘴里。 大概是辣到他了,琳琅看他的唇越来越红。 他把竹签放进琳琅手中的一次性餐碗里,餐碗里还有好几颗鱼丸,他淡淡的开口道,“难吃!” 琳琅不予理会,端着餐碗就要错身离开,但纪希拉住了她。 在琳琅愠怒的情绪中,只听他悠悠道来,“我父亲突然说有朋友肯帮他,借他十亿,助他改变当下局势——那个朋友,其实是你顾琳琅,是不是?” 琳琅垂着眼,又叉起一个鱼丸。 她一边吃,一边若无其事道,“十亿?你卖了我值那么多钱吗?” 纪希点头,“值。程嘉善花十亿买你,他买得起。” 琳琅食不知味吃着她的鱼丸,冷冷道,“笑话!” “你可以不承认,但迟早,这事情的起因经过,定会被我查个清清楚楚。” 纪希说完,琳琅终于肯抬头。 瞧着纪希半晌,和他对视多时,她皱眉开口,“查清楚了又如何,你知道了又怎样,你觉得,你我还能回到过去?” 纪希呵呵呵的笑了好几声,他伸出他修长漂亮的手来搭在琳琅的肩上。 末了,他捻起她不知什么时候掉落的一根细长发丝,轻轻吹散在空中,挑眉道,“终于说出来了。” 琳琅一言未发,手里的关东煮,让她越来越觉得烫手。 她想把它扔进路边的垃圾桶,但纪希一直挡着她的路。 “顾琳琅,这就是你不得不嫁给他的原因? 你不再要我,不是因为我纪希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而是因为你想要卖了自己,帮我纪家度过难关?真是讽刺,我纪希,居然也成了需要依靠女人才能活下去的人!” 纪希冷漠而愤怒的眼神,狠狠的刺痛了琳琅。 琳琅一双眼睛通红,她仰头看着他,很艰难的叫他的名字,“阿希……” “我只问你一句,爱他吗?!” 琳琅低着头不肯回答,他紧紧捏着她的胳膊,近乎怒吼,“说话!” 琳琅无奈摇头。 纪希,只当她是对程嘉善毫无感情,于是他捧起她的脸,狠狠吻下去。 …… 程嘉善坐在车后排,他轻叠起修长双腿,腿上,放着一盒包装精致的十二个口味的马卡龙。 他的视线看着车窗外的不远处,在他寡淡的目光中,琳琅和纪希吻在一起。 这画面,印证了那天纪希对他说的那句,“可琳琅,绝对绝对,不爱你。” 车前面不远处就是垃圾桶。 他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姚助理,淡淡开口吩咐,“拿去扔了。” 刚刚在那家西饼店,花了300多块人民币买的几个小点心,姚助理觉得很贵,她不舍得扔,“程总,拿回去吧……” 他低下头去扣袖扣,又是一声冷淡却斩钉截铁的声音,“扔了。” “是。” 姚助理实在无奈,只得下车去把那盒马卡龙扔掉。心中不免叹气,真的可惜了。 可惜了这盒小点心。 也可惜了,程总一番心意。 在纪希放开泪流满面的琳琅的时候,姚助理已经把车开走了。 关东煮的汤撒了一地,也洒在了琳琅和纪希的身上。 71.071夫妻之间理所当然的亲密,她在习惯 琳琅哑着嗓子说,“你走吧,不要来找我,纪希,你懂点事。” 懂事? 懂什么事??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让人,就为了家族利益,这叫懂事??这才是笑话!?纪希平时稳重,但真要疯起来,他可以完全没有理智蠹。 他摁了车钥匙,远处车灯亮了一下,他拉着琳琅就走。 琳琅还端着她的关东煮,她完全不清楚纪希要干什么。 她是清醒的,她不想跟他一起发疯,可她挣扎不过他。 到了车门口,她摇着头,不肯上他的车,“阿希,别这样。” 纪希牢牢握紧了她的手,亲吻她的额头,“琳琅乖,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髹… 琳琅不知道他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她心有忐忑,随时随地都在想着中途该如何下车。 纪希不会给她任何机会,一上车他就落了锁,琳琅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说琳琅在程嘉善面前是心软,那么面对纪希的任性,她就是像对待自己孩子那样,无可奈何。 半个钟头后,纪希带琳琅来到一处公寓。 车子行至地下车库,车门开了,琳琅想都没想就转身要走,纪希几大步迈过去拧住她的胳膊,眼中薄怒,“琳琅,今天你要是从这里走了,你我就真的完了,你信不信?” 琳琅还在挣扎。 她在纪希这样的强势中,身处绝对的被动地位,她不能让自己就这样放任情感,她深知这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在纪希的禁锢中她不停地摇头,“早就结束了,从我嫁给他那天开始,我和你就不再有任何关系!” “我欠你十亿!” “我不要了!” 琳琅很害怕,她怕纪希在冲动的时候把她逼到绝境,她还太年轻,她还处理不来那样的困境,她几乎是用央求的语气在对他说,“让我回去,我和他结婚了,我就是他的妻子。做人不能没有良心,我拿了他的钱,就好比签字画押,我在这条路上早就不能回头,阿希,程嘉善是你惹不起的人!” 她哭得满脸都是泪,纪希却没有把她的难处记挂在心,他抓住琳琅最后那句话,他冷笑,“就因为我惹不起,所以你不敢离开他?” 琳琅摇头,“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她用力甩开了纪希,可她刚转身就被纪希拉回去,纪希说,“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 他锁了车,他拽着琳琅进电梯,他不容商量的在琳琅耳边说,“我不会让你回去,今天我把你带到这里来了,就绝不会允许你再回到他身边。” …… 眼前是装潢一新的现代公寓,复式的房子,照着她喜欢的样子,纪希想要给她一个家。 琳琅坐在柔软的皮沙发上,面前是纪希刚给她煮好的咖啡,精致的杯碟,屋子里加湿器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这些,都是她所爱。 纪希太了解她,有时候,甚至比她还懂她的喜好。 “施燃老婆刚从巴西带回来的咖啡豆,你尝尝。” 纪希把咖啡杯拿到琳琅嘴边,琳琅拒绝不得,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然后说,“好喝。” 纪希笑了。 他笑起来,他的眼眶里,仿佛装下了夜里最璀璨的星星月亮,星光璀璨。 琳琅转开视线,忐忑而焦灼的,面对窗外夜色。 已经九点了。 她来了纪希这里已经三个小时,和他一道吃过了他亲手煮的饭,陪他看过了今夜星光,是不是接下来,他就要和她行驶他认为他最有资格行驶的,琳琅丈夫的权利? “我要回去。”琳琅认真的对他说。 纪希这样强制她留下,并对她说,以后她就住在这里,不许再回到程家,这对琳琅而言,比程嘉善纵容他大姐给她吃那种药还要难以接受。 他们懂不懂什么叫做尊重? 纪希摇头,他态度坚决。 他认定了琳琅爱他,或者,在他内心深处有一种恐惧,他怕琳琅和程嘉善日久生情爱上他,无论出于哪种原因,他不放琳琅走。 纪希把琳琅拉过去,让琳琅坐在他的腿上,他问琳琅,“还要不要做我的女人?” 琳琅咬紧牙关,没有回答。 他再一次问,“要留在我身边,还是,要继续做程嘉善的妻子?” 琳琅冷漠反问,“纪希,你一定要把我逼到绝境?一定要让我没得选择吗?” 他摇头,“琳琅,我只逼过你这一次。” 琳琅眨眼间,泪已经落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她哽咽道,“你还听话吗?” “除了这一次,以后的每一次,我都听你的。” 纪希把琳琅抱起来,那么轻的琳琅,在他的臂弯里身轻如燕,他把她抱紧了卧室——曾经他以为的,他和她结婚以后的他们的卧室。 当纪希把她压在床上,当纪希开始解开她胸前的扣子,琳琅对他说,“别让我怀孕。” 纪希一怔。 良久,他点点头,“我到外面去一下。” 几分钟后,琳琅的心跳平复下来。 纪希已经离开了,他拿了钥匙走的,走之前他在门口对琳琅说,“在家等我,如果我回来见不到你,琳琅,我不会原谅你。” 事到如今,她还需要谁的原谅? 琳琅无比清醒的收拾好自己,衣服扣得规规矩矩,除了扎头发的发绳不知道去了哪儿,她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离开的时候就是什么样子。 她给纪希留了纸条。 她对他说:阿希,以后不要再听我的话,你没有义务要听我的话,我不是你还能继续拥有的女人,我也要不起你。我们就像曼桢和世钧,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 琳琅打车回家,在门口下车时,她再次整理了自己。 她怕身上留下纪希的痕迹,就算没有做对不起程嘉善的事,她也是心虚的。 此时已经十点有多,嘉好和大姐都已经各自回房休息了。 琳琅不知道程嘉善回来没有,她拎着帆布包上楼,棉质拖鞋使得她步履轻柔,脚步声很浅。 她推开卧室门,一股烟味扑鼻而来,她知道,程嘉善在家。 屋里不见他人,琳琅走到窗前一看,他在阳台站着抽烟,背对着屋里,目视前方,大概,是在想事情。 琳琅没有叫他,是不想扰他,而她的不想打扰,在程嘉善心里就成了她的冷漠。 她放下东西正要去于是洗漱,手里拿着换洗衣物,刚推开浴室的门,程嘉善就从外面进来了。 今晚他可能没有应酬,他没有喝酒,以至于他看她的目光里没有微醺,没有桃花,却多了几分严肃。 他叫了琳琅,琳琅停下脚步。 琳琅回过身来,对上他略显严厉的眼神。 她微微皱了眉。 这个程嘉善,他一天一个样,昨天跟她耍.流.氓,今天搞这么深沉,最近跟那些女演员在一起待久了,对演戏感兴趣导致他走火入魔了? 他指尖还夹着烟,穿着白衬衫的上半身,解开了几颗纽扣,显得凌乱而性.感,他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结实的小臂,充满力量的小臂,在走近琳琅的时候,揽住了她的腰。 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琳琅,从她的发型,到穿着,从她的五官,到她的表情。 琳琅早上出门是扎了头发,眼下,她的头发却是披散着的。 琳琅爱干净,每天换衣服,然而她今天的衣服上并不是程嘉善经常闻到的那种味道。 他能清晰的闻到床榻上那种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琳琅现在这样,她一定,是睡过了谁的床。 纪希的床,没错了。 程嘉善在盯着她的这几秒钟内,心里讽刺的笑了。 他能这样敏感,全都拜琳琅所赐。 “一起洗澡?”他对琳琅说。 琳琅没来得及说不,他连拉带推的,把琳琅带进了浴室。 琳琅被他抵在宽大的大理石洗手台上,她牛仔裤的皮带,露出来的那一截,刚好贴在程嘉善皮带的金属扣搭上。 程嘉善和她接吻,一手解开她的皮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 琳琅闭着眼承受他。 这是无法拒绝的、丈夫与妻子之间应有的亲密,琳琅已经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程嘉善的欲~望来的那样强烈和裸路,他不给琳琅任何抗拒的机会。 72.073程嘉善说:憋久了尿不出来,会得尿毒症 次日清晨,琳琅在贵妃榻上醒来。 昨夜程嘉善一个人霸占了整张床,琳琅原本是睡在角落里,可他一会儿又翻身过来搔扰她,酒醉不醒的时候还知道说点让她脸红的话。 琳琅受不了他,搬了枕头和被子在贵妃榻上过了一晚。 然而,程嘉善大冷天在外面胡来的结果就是,他病倒了,而且病得不轻。 琳琅本是去叫他起床的,可连叫了几声他都躺在那里皱着眉头没有睁眼,她有点担心,就下意识的过去摸他的额头。 他发烧了髹。 琳琅拿温度计过来量了一下,烧到了39°还有多。 她下楼告诉大姐和嘉好,以为她们会打电话让燕回过来一下,谁知道嘉好说,“燕回?燕回昨晚醉得不比二哥轻。” 结果,是另请医生过来看程嘉善的。 医生给程嘉善开了药,给他挂了水,他对琳琅说,“他烧迷糊了,得让人时时看着他,有什么问题立马打电话给我。” 医生走后,琳琅问嘉好,“你今天有事要出门吗?如果没事,那就麻烦你……” 话还没说完,嘉好立马打断她,“我当然有事。” 她还故意称呼琳琅是嫂子,笑着对她说,“二哥病了,你就请假在家照顾他好了,我保证他醒来的时候,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就是你。” 琳琅有点为难,今天早上可是满满四堂课。 她再看大姐,大姐慢悠悠的喝着豆浆,道,“公司一大堆事情,我就更不可能留下来了。” 于是,琳琅打电话给其他老师,跟他们换了课。 程嘉善是重感冒,医生走后不久就退烧了,但是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了。 他看琳琅一直坐在他床前,再看自己手上挂着点滴,舔了舔唇,嗓子干哑得难受,他问,“怎么回事?” 琳琅看着他,“你昨晚在外面烂醉你记不记得?” 他想了想,点头。 琳琅又说,“你发烧了,39°4。报应。” “……” 程嘉善缓缓坐起来,沙哑的嗓音问琳琅,“是不是你觉得要是我死了的话,对你来说,是皆大欢喜一件事?” 琳琅没有说话,他笑了笑,摇头,“也不是。在你心里,我的生死你从不关心。” 他要下来上洗手间,琳琅上前帮他拿着输液瓶子。 平时都是程嘉善在讨好她,琳琅这样伺候在他左右,他不习惯。 他停步看了看琳琅,琳琅对上他鄙夷的目光,她说,“我请假了,在家看着你。” “看我什么时候死?” “你不都说了吗,你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琳琅淡淡几句回击,气得他咬牙,琳琅笑道,“年纪轻轻气性就这么大,以后老了,很容易心血管爆裂而死。” 眼看程嘉善气得脸色都变了,琳琅又加了一句,“我爷爷就是这样的。” 他平心静气下来。 琳琅陪他走到浴室,和他一起站在马桶边。 程嘉善单手解开裤.头,动作有点慢,就挑眉示意她。 琳琅不愿意,就瞪着他。 他道:“憋久了尿不出来,会得尿毒症!” 琳琅想踹死他。 她把输液瓶子挂在放喷头的支架上,然后低头解开他的裤子。 脸是红的不行了,尤其是在看到他那地方的时候。 明明人都这样了,那东西居然还这么笔挺的站着……琳琅觉得程嘉善就是故意的。 程嘉善上完了洗手间,琳琅又扶他回去躺好。 “要喝粥。”他说。 “我先打给医生,告诉他你比较正常。” 琳琅去打电话了,程嘉善挑着眉抹了抹鼻尖,他自言自语道:“正常?身体,还是智商?” 他觉得自打他喜欢是这个顾琳琅,他就已经不正常了。 …… 琳琅下楼去给程嘉善熬粥,由于平时不常做家务,这些方面就欠缺了些。 她说程嘉善要喝蔬菜粥,宋阿姨就帮着给他做了。 结果给他端到面前了,他淡淡的瞥了一眼,道,“加盐了吗?忘了告诉你,要喝不加盐的蔬菜粥。” 琳琅:“……” 一个小时后,接近中午。 琳琅端着宋阿姨重新做的不加盐的蔬菜粥上来,程嘉善合上手里的杂志,打了个哈欠,道,“突然想睡觉了,睡醒再喝粥。” 他花了两个钟头睡觉,这期间,琳琅就在屋里,除了吃饭,几乎都没离开过他。 程嘉善很享受这种被她照料的感觉,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身为她丈夫所能享受到的待遇。 他对琳琅处处刁难,是成心的。 醒来之后又不喝粥了,说要吃馄饨。 琳琅明知他故意这样,明知就算她让人做好了馄饨端上了,也不见得他会吃,但琳琅还是照他意思去让宋阿姨做馄饨了。 “程嘉善,你刁难我没关系,但你这样幼稚,操劳的是宋阿姨,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做饭。” 琳琅舀起馄饨递到他的嘴边,程嘉善看都不看一眼,直到琳琅说了这话,他才张嘴,吃了一口。 琳琅就是觉得他傲娇,是因为在她这里从来没有面子,想要为自己找回些面子。 “明天,后天,还得再输两天液。”琳琅告诉他。 在他开口之前,琳琅揶揄了一句,“所以这几天,你就暂时不能和那些女明星见面了,也不能左拥右抱,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亏?” “我亏什么?” 程嘉善擦掉嘴角的油渍,面无表情道,“在家里同样也有女人伺候,床上还是床下,你不都把我伺候得很好?” 他坐直了,缓缓贴近琳琅的面颊,小声说,“我很满意。” 琳琅面部微红,她抑制着因他说这些话而起的愠怒,面不改色道,“别碰我,我不想被传染。” 他勾唇,“我偏要呢?” 琳琅负气的舀了很大一勺馄饨塞进他嘴里,剜了他一眼,“也得我配合。” 琳琅很少看见这样的程嘉善。 他一身居家服,在床上一呆就是一天。 洗过澡后,柔软的发丝乖乖的垂下来,没有发蜡,没有刻意梳理的发型,也不会像平时那样严肃,他在琳琅面前,那毫无防备的眼神,甚至,就像个孩子。 琳琅不知道程嘉善喜欢她什么,在她看来,她的脾气是有些不讨喜的,因为她不懂变通,也不会讨好他人,以至于,连父亲都从来不会疼她。 不知道嘉好是不是和大姐约好的,今晚没有回来吃饭。 餐厅的餐桌上,只有琳琅和程嘉善二人,这顿饭,吃得安静了些。 因为程嘉善生病,要将就他,所以今晚的菜就清淡了些。 程嘉善下午四点钟吃过馄饨,再吃晚餐,就是八点多了,琳琅饿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 今晚的程嘉善,像个老爷。 他坐在琳琅对面,一会儿要她盛饭,一会儿又要她盛汤,宋阿姨在旁边看着皱眉,心想阿善他今天发什么疯,怎么对琳琅呼来唤去,生病病糊涂了? 他看琳琅吃鲈鱼,他明明感冒就不能吃鱼类,偏要让琳琅给他夹一块。 琳琅看了他一眼,“不是我不关心你,是你自己要吃,一会儿严重了可别怪我。” 于是她给他夹了一块鱼肉,给他挑了刺,再放进他的碗里。 程嘉善并没有吃,他就把鱼肉放在那里,直到饭都吃完了也都没有动一下——琳琅明白了,他就是要差遣她,看她为他做这做那,他才心满意足。 幼稚! …… 晚上睡觉之前,程嘉善又要洗澡。 其实现在天气这么冷,他白天出了汗洗过之后,晚上就可以不用再洗了。 但他要洗,他要琳琅帮他洗。 琳琅是拿他没办法了,她不想再在家里和他起任何冲突,一会儿他又摔门离家出走,给大姐知道了又要骂得不可开交,他现在可是病人呐。 “上边。” “下边。” “左边。” “我说左边!” 琳琅手上动作停下,瞧着稳稳坐在浴缸里的男人,压住心里的火,冷声道,“这里不是左边吗?” 程嘉善忍着笑,往腿间指了指,“再往左一点,你不过来一点,怎么洗里面?” 琳琅皱眉瞪他,又无可奈何。 此时她袖子挽起,头发胡乱的扎成丸子状,她就像他们家干苦力的,在这里受他差遣。 给他洗那雄伟的地方的时候,琳琅憋屈的盯着上方的天花板,程嘉善很享受,她却很想撒手不干了……“洗干净了,起来穿衣服。” 琳琅囫囵给他洗了一通,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 程嘉善自己穿的衣服。 他想让琳琅给他穿,但明显,这个时候的琳琅已经在生气了。 他自己可以洗澡的,又不是行动不便,他这个样子所有事情都要琳琅来做,他就是刻意为难她。 琳琅确实是识大体,程嘉善心里清楚得很,他这样的行为她还能容忍,那就说明,琳琅,她不是一点都不在乎他的。 心下某个地方滋生出了些许满足感。 但他对纪希的计较,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夜里琳琅躺在他的身边,在程嘉善睁眼沉默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他在算计着些什么。 程嘉善覆过来,他没有把重量都压在琳琅身上,他双手捻开她额上的发丝,低声问她,“是不是真不配合?” 琳琅转开了脸,“你还生着病,就不能等病好之后再说?” “呐,琳琅说的,琳琅说等我感冒好了,就很配合我?” 琳琅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他,小声说,“你就不能不把这种事放在嘴上讨论?” “不行!” “你压着我了。” 程嘉善从她身上下来,道了个歉,“sorry。” 今晚琳琅没有睡在她以往睡的右边,她被程嘉善揽在臂弯里,他要搂着她睡,一整晚。 程嘉善知道,琳琅气他可以气很久,而他对她,却没有隔夜仇。 他也不敢太过生她的气,只能说服自己,琳琅,不会背叛他。 “骗过我吗?”突然,他开口问琳琅。 琳琅一愣,她抬起头来,“你在说我?” “算了,当我没问。” 他亲吻琳琅的侧脸,末了闭上眼睛,“反正,你在我面前是真是假,你都是顾琳琅,你是我的女人。” 片刻后,琳琅在他怀里说,“在你面前,我何时说过好话?我需要讨好你吗?我又能骗你什么?就连拿那笔钱去救纪家的急,你不也早就知道?” 程嘉善豁然开朗了来,黑夜中他唇角渐渐翘起,他把琳琅按在怀里,对她说,“我信你。” “……,信我什么?” “反正,就是信你。” 琳琅沉默了一会儿,说他,“神经!” 这晚琳琅睡得很好,而程嘉善,一直睁眼到后半夜。 73.074香艳新闻,程嘉善做给谁看呢? 十二月初,融创影业和山河影视新项目合作接洽晚宴上,程嘉善如愿见到了宋佳璇。 是他点名要的这个演员,以至于暗地里众说纷纭,都在猜宋佳璇的后台不只是纪希那么简单。 程嘉善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宋佳璇去年才从电影学院毕业,一连几部电视剧的热播在电视圈混了个脸熟,经纪公司早就想趁此热度把她推向大荧幕,融创内部和他们搭上了桥,真可谓天上掉了馅饼。 这天晚上程嘉善似乎心情极好,见谁都是一脸笑容,自他和他的助理一同出现在宴会现场,就引起女人堆里一番躁动蠹。 程嘉善这样的男人谁都喜欢,别说是开价去陪他睡,就是拿钱倒贴,那些女明星都愿意。 他的床成了人人都妄图攀爬的高枝,却不是任何人都攀得上髹。 此时宋佳璇穿着一身黑色小礼服,她手里端着香槟,在敬程嘉善,“程总,我是个新人,以后还得靠您多提拔。” 宋佳璇从没有奢望过会得程嘉善青睐,当日米兰时装周匆匆打过照面,他的目光都不曾在她身上停留一秒钟,宋佳璇道行不够深,哪里敢像那些大腕那样从容地和他交谈? “有人提拔是好事,出门遇贵人,修行,还得靠个人。” 程嘉善和她碰了杯,笑眯眯的,揽过她的腰面对闪光灯,“来,合个影。” 第二天一早的各大娱乐版面,大首页就是程嘉善亲密搂着才出道不久的这位女星相视而笑的画面。 照片拍得如此清晰,看得出他是很配合记者了。 这令很多资深媒体人匪夷,平时连张正面都难得拍到的程嘉善,如今毫不避讳的和女演员拍亲密照,这是在大方承认他就是要捧宋佳璇,他是宋佳璇的新一任金主无疑了? …… 琳琅淡淡的扫了一眼手里杂志的封面,随手扔在了办公桌上。 教研室里的那些女老师还在议论娱乐圈那些香艳绯闻,她没兴趣听,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但纪希这顶绿帽子是戴定了。 一连一个星期,像拍电视剧一样,每天都有程嘉善和宋佳璇的新鲜新闻出炉:不是深夜一同回香闺,就是形影不离出现在机场。亦或是,某知名导演新戏的女主角定下来了,融创影业老总硬塞进去的人…… 程嘉善是谁,不是很爱看娱乐八卦的人一定不认识,但当他那张很受女人喜欢的脸出现在各大版面上,人人都在说:这样的男人有钱有权还有貌,被他包~养谁都愿意……这就是琳琅耳边天天都在谈论的话题,她从不接腔,但是看似面不改色的样子,其实心有气愤。 周末程嘉善要去韩国出差,临行前,琳琅帮他收拾行李。 她都懒得问今天陪他去的一行人里有没有宋佳璇,因为他的事情,她只需要随便看几本杂志,或是上网浏览一遍就可以了解得很清楚了。 琳琅不会去过问他在外面是如何跟女人搞在一起的,只要那个人不是飞扬,不是她身边的人,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实里的婚姻就是如此,除非两两相爱,不然,那就是搭伙过日子,出了家门,谁也管不了谁。 只是琳琅自小就循规蹈矩,就算她知道程嘉善在外花天酒地,她也不会自甘堕落,生活是自己过出来的,她和程嘉善不是一类人—— 程嘉善深知琳琅对他有误会,他暂时也不打算解释。 “电视台和KBS有一档节目要合作,我过去谈细节,最多明晚就回来。” 系领带时,他看着镜子里的琳琅,对她说这话的时候,琳琅正埋着头在给她整理他的西装下摆。 “不用和我说明。”琳琅道。 在程嘉善和宋佳璇的绯闻之前,她的态度不是这样,程嘉善和她说自己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通常她都会嗯一声,或者关心一句“在外注意饮食”之类。 但她今天好像在撇清什么,程嘉善懂了,她这是不舒服了,心里有了计较,轻而易举就表现在了语言上。 程嘉善轻轻挑着眉,没再说其他。 早上程嘉善坐公司的车去了机场,琳琅在家和大姐一道吃过了早餐就出门了。 露莎约她在Costa见面,琳琅到得早了些,坐下先给自己点了杯拿铁。 液晶屏幕就在琳琅的正前方,十点整的娱乐新闻,第一条播报就是程嘉善和宋佳璇……琳琅看着就皱了眉,端起滚烫咖啡喝了一大口,被烫到。 当咖啡撒了一桌,琳琅正拿纸擦拭的时候,她不经意看见迎面而来的两个人。 …… 秋桐周末无事,见纪希在家画画哪里也没去,就非要他出来陪她写生。 在学校后山画了一个早上的山水画,秋桐收工了,又拉着纪希来喝咖啡。 谁知道呢,就在这里遇见了正在等露莎的琳琅。 秋桐心直口快,她装不来,她就是因为琳琅抛弃了她小舅舅而合琳琅结了仇。 眼下她看琳琅一个人坐在这里,便呵呵冷笑了两声,道,“小舅舅,你看我过期舅妈,她老公好像总对你的女人感兴趣啊,你说他这是不是又跟宋佳璇约会去了?” 纪希眉心蹙起,他低头淡淡瞧了一眼秋桐,“自己找地方坐下。” 秋桐吐了吐舌头,临走时小声叽咕了句,“就你心软!” 琳琅看了看时间,她已经等了露莎十五分钟,露莎的车堵在路上了。 纪希朝她走近,在桌子边站了站,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等人?”他问琳琅。 “是啊,等露莎。”?琳琅笑着回答,垂眸,轻轻啜了口咖啡。 纪希一直盯着她,片刻后,他小声问,“那天为什么走?” “我给你留了纸条。” “一张纸条能解决我们十年的感情?” 纪希是压低了声音,他也在努力压住内心的愤怒。这座城太小,走哪里都有可能遇到,但每一次的遇见,都是不欢而散——是他自己做不到云淡风轻,所以即便这个时候他在质问琳琅,他也恨不了她。 远处露莎踩着高跟鞋朝这边走来了,琳琅看到了她,琳琅想她走得再快些,琳琅不愿意再一个人面对纪希。 “程嘉善做给谁看呢?他已经让我失去了你,还不满意?我身边的女人就这么好?一个一个,他都要?” 纪希突然笑了一声,他往后一靠,长腿轻叠,在琳琅沉默的目光中笑道,“不就是看见我搂着你亲了你,怒了?” 琳琅一怔,有点不太明白。 良久,她意识到了什么。 像是被人拿棍子在头上狠狠敲了一下,琳琅冷声发问,“你说什么?” 露莎已经走到了面前,她在桌前止了步,瞧着琳琅,瞧着纪希。 只见纪希扳动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他抽了一口,末了淡淡道,“那天在便利店门口,他也在。” …… …… 首尔时间当晚十点,程嘉善和宋佳璇离开酒局回了下榻酒店。 此番宋佳璇作陪,完全是经纪人的意思,大好的时机,这个时候不讨好程嘉善更待何时? 二人行至程嘉善房门口,程嘉善停步,转身,笑看着眼前这年轻漂亮的女人。 她真的很年轻,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纪。 她画着精致妆容,肤白貌美,看不出是不是动过刀,但是真漂亮。 程嘉善一手撑着门,慵懒的表情瞧着她,他喝了酒,眼中总是带有桃花。 宋佳璇迎上他的深黑眼眸,来之前自然是有了准备,他在笑,她也在笑。 她伸手扶上他精壮的腰,对他说,“程总,你喝多了,要不要我下去给你买点解酒药?” 他摇头,开玩笑道,“你就是最好的解酒药了。” 宋佳璇咯咯笑,“程总真是会说话,我都不好意思了。” 从他手里抽出房卡,嘶嘶两声刷卡之后,门开了,宋佳璇扶他进屋。 程嘉善坐在沙发上,宋佳璇先给他到来一杯温水。 看着他喝了水,她又跪下去,替他脱鞋。 程嘉善笑眯眯的看着她,想起他的琳琅。 琳琅也会伺候他,不过,是在他生病的时候。 “程总,需不需要我用嘴?”宋佳璇跪在他的跟前,红着脸问他。 “呵呵。” 程嘉善笑了两声,宋佳璇愣了愣,她有点不太明白这个人了。 74.075你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给纪希难堪,稳赢又如何? 周日下午,程嘉善出差回来。 他在机场和宋佳璇分开走的,记者只拍到他的背影,但那背影是他没错,八卦杂志又开始大做文章。 五点三十,琳琅在厨房和嘉好一起学做菜,荣总管从旁指导。 琳琅是不爱吃加了咖喱的菜的,但程嘉善喜欢,所以程家时常都会有咖喱鸡之类的菜色。 眼下,琳琅就在做这道菜,荣总管笑眯眯的站在一旁,觉得她很有做菜天赋。 大姐在客厅坐着等程嘉善,门外一有了车声,她立马站起来髹。 她在门口等程嘉善,程嘉善一过来,都没来得及叫她一声,就听她低声吩咐:“到我房里来一趟!” 大姐在前,程嘉善在后,琳琅在厨房里转身看他的时候,他指了指楼上,意思是大姐找他有事。 琳琅收回视线,当她的目光被她凉凉的背影所替代,程嘉善回家的愉悦散了一半。 “你做电影做得风生水起,赚得盆满钵满,谁都高兴,但你跟那些女明星纠缠不清我就见不得!” 程嘉言指着程嘉善的鼻子骂,她气得不轻,尤其是程嘉善一次又一次的和那个小明星出现在八卦杂志上,“这婚姻是你要的,琳琅是你要娶的,没人硬逼着你结婚——这才几个月,程嘉善你结婚才几个月你就给我在外面玩儿女人,你也不怕脏!” “呵呵。” 程嘉善倚着他大姐的床尾,拿出一根烟叼在嘴边,一脸的无所谓,“程嘉言同志,什么时候你也开始信那些小道消息了?我要玩儿女明星还能等到结婚后来玩儿?你意思是现在我有生.理.需.求,以前没有?” “你给我好好说话!” 程嘉言皱眉怒指着他,程嘉善笑笑,缓缓站直了腰身,“大姐,我这刚到家,你是不是得先让我歇会儿?”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了,程嘉言叫住了他,“给我站住!” 他抽着烟,皱眉回过头来,“又怎么了?” 程嘉言走上前去,语气严厉道,“阿善,琳琅已经和我说过了,你每次喝醉酒都会胡来,有没有这回事?” “我们琳琅,知道告状了啊……” 程嘉善眼眸弯起,低低的笑起来。 末了,他竖起三根手指,“我戒酒,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喝酒了,行不行?” 程嘉言盯了他一眼,“说到做不到也是白搭!” “行了,我先回屋换件儿衣裳。” 程嘉善背对着她大姐挥了挥手,离开了大姐的卧室,程嘉言蹙眉盯着他许久,收回目光叹了口气。 吃饭时间,琳琅上楼来叫程嘉善吃饭。 她叫着他的名字就推门进去了,一进屋,就看见程嘉善光着上身在那里接电话。 琳琅闻到屋子里沐浴露的香味,猜想他是刚刚洗了澡。 程嘉善就穿了一条棉质长裤,琳琅走过去,顺手在床上拿起他的上衣,拿过去披在他身上。 程嘉善回头看到她,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 琳琅给他穿好了上衣,也扣好了纽扣。 她站在一旁安静的等程嘉善,直到他讲完电话。 “荣总管又做了你爱吃的咖喱鸡。”琳琅对他说。 “知道,一进大门就闻到香味了。” 程嘉善把手机仍到一旁,他双手扣着琳琅的腰,低头,抵着她的额头,他极小声的对琳琅说,“想你了。” 琳琅垂着眼,没有回应。 她想起纪希的话。 纪希那番话让她第一次对他失望,琳琅以前从来不知道纪希会是这么自私的人,然而,他明明就看见程嘉善的车停在那里,却还要拉着琳琅和他亲吻,故意要做给程嘉善看——琳琅意识到,其实他们一样自私,不管是父亲还是纪希,他们从未为她考虑过,他们只顾自己的感受,一次又一次的,让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那天在Costa,琳琅终于明白为什么程嘉善生病那次会问她有没有骗过他,他所谓的欺骗,其实,等同于背叛。 现在,琳琅连问一句他是否忠诚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了,老公刚从外面回来,不想和老公说话?” 他有力量的手臂带着她的腰,把琳琅紧紧的扣在他的身前,他闭着眼睛,感受着和她这般亲密,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他越发迷醉。 可琳琅,轻轻的把他推开了。 她说,“下楼吃饭了。” 程嘉善看着她侧身而过,事先跟随着她。 琳琅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她转身看程嘉善,斟酌许久才说,“你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给纪希难堪,就算你稳赢,又如何?”?她看着程嘉善原本兴致甚好的那张脸逐渐凉下来,他的眼中也泛起凉意。 琳琅再次启唇,半张着唇,却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 直至琳琅转身行至门口转角处,程嘉善终于开口,“婚前你和他有多亲密,我管不了,但从你嫁给我那天开始,我就不能容忍——顾琳琅,是你让我变成一个嫉妒心很强的男人,而往往,嫉妒,它就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情绪。” 琳琅调头走回来,拧着眉心轻声问,“有意思吗?” 他抿唇,只顾瞧着她,一言不发。 琳琅笑了笑。 她说,“程嘉善,我和纪希干净得很,我可以用命来担保。在你怀疑我对你不忠的时候,你已经在怀疑我的人格。所以程嘉善,在你不信任我的同时,也全盘瓦解了我对你信任,所以你在外面花天酒地也好,找女人演戏给我看也好,我视而不见。” 琳琅快步走出卧室,身后,是一地玻璃碎裂的声音。 程嘉善又发火了,并且这一次,他火气不小。 这顿饭,当然吃得不愉快。 程嘉善坐在琳琅的对面,整整二十分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吃完饭筷子一扔就上楼了。 大姐抚额,恨铁不成钢的叹气道,“琳琅,你们又吵架了?!” 琳琅低头吃菜,喉咙里浅浅的嗯了一声,大姐声音陡然抬高,“为什么啊?” 琳琅抬起头来,眼眶微红,她手里握着筷子,再也吃不下一口饭。 “琳琅……” 嘉好叫她,她摇了下头,“我没事。” “我不是才教训了他?那混蛋又给你气受?” 琳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姐经常都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考虑了,眼下大姐说了这话,琳琅心生暖意。 琳琅放下手里的碗筷,从位置上站起来,“我吃好了,我上去备课。” …… 二楼卧室,琳琅和程嘉善割据一方天地。 琳琅备课,程嘉善在看电视,两人互不打扰。 他之前摔东西,就像是摔在琳琅脸上,琳琅到现在都还不想理他,可程嘉善的气早就消了。 程嘉善在外人面前要多拽有多拽,别人都是看他脸色办事,然而在琳琅这里,他挺怂的。 现在琳琅没有和他说上半句话,他心有缺失,坐立不安。 双手揣在居家裤口袋里,在屋里来回踱步,在琳琅面前晃。 明知自己理亏,又放不下面子说句抱歉。 琳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看见他眼中的示弱,她手里笔尖停顿在纸上。 “还不睡?” 程嘉善和她没话找话,琳琅只是瞅着他轻轻眨了下眼睛,没有吭声,低头继续备课。 男人回来时把公司的事情交代给了姚助理,所以眼下他无事可做,原本就是打算要回来陪琳琅。 琳琅不理他,他浑身躁动,身体被万千蚂蚁啃食一般难受。 “咳咳。” 突然他清了清嗓子,弯腰,和琳琅面对面,他有商有量的语气,好好问她,“明天上午有课吗?” “有。” 琳琅一直没有抬眼看她,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他双手撑在她的书桌上,弯了唇角笑起来,“那坐我的车?” …… …… 深夜十一点,纪希留在宋佳璇的公寓,他没有离开。 半个钟头前宋佳璇的经纪人才走,临行前,他再一次交代宋佳璇,立时三刻就要和纪希断了。 宋佳璇现在有新的金主,并且这个金主能给她带来足够多得当红资源。 比起纪希,程嘉善的背景可要硬实多了。 这个时间宋佳璇坐在化妆镜前慢悠悠的卸妆,纪希就靠在她梳妆台的边缘,不时的眨一眨眼,专注打量着她。 ---题外话---先更一章,么么哒,晚安。 75.076今天的程家客厅,热闹极了 “你看我干什么?有话就说。” 宋佳璇盯着镜子,不咸不淡的开口,纪希慵懒的面部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他笑了笑,“无话可说。” 闻言,宋佳璇手上动作停了一停,抬起头来,“纪希,我经纪人跟我说了些什么,你心里很清楚……” “又如何?” “我们俩就这样结束吧。髹” 宋佳璇缓缓站起来,脸上的妆容还没有卸完,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太多的英俊男人,她对他说,“但凡你对我有一点真心,我定会对你死心塌地。要喜欢你很容易,要失望更容易。人要变得现实,就在一念之间,之前是我太天真,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确实不一样,你和程嘉善,你们都是疯子!” 纪希冷冷笑了两声,“你一个戏子,你跟我说真心……逗我?蠹” 宋佳璇脸色都变了,她收回视线,伸手指着外面,“你走。” 纪希手里把玩着她原先搁在梳妆台上的蝴蝶胸针,听她这么一声低低呵斥,挑眉,一脸无所谓的搁下那枚胸针,双手揣兜转身准备离开。 “纪希我奉劝你,不要和他斗,你斗不过他。” 当纪希走到门口的时候,宋佳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停下脚步。 宋佳璇站在离纪希十米开外的位置,在纪希驻足时,她问他,“哪怕是一秒钟,你对我认真过吗?” 纪希背对着她,久久没有吭声。 他开门离去,宋佳璇听着那重重的关门声,突然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就蹲下去,捂着脸痛哭出来。 这一行水太深,人人都有靠山,人人都有金主,她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小演员,如果不是遇到程嘉善,她怎会有如今这么多的资源? 刚刚纪希的那一句“你一个戏子,你跟我说真心”,深深刺痛了她。她龌~龊过,她肮脏过,但喜欢他,是真的。 如果不是他心心念念惦记着那个女人,宋佳璇也不会在跟了他的时候再去跟别人,可笑的是,她跟过的这两个金主,都在为了同一个女人暗地较劲。 她成了他们较劲的筹码,可是不管谁赢谁输,她宋佳璇,都像一个笑话。 …… 周六下午,琳琅和程嘉善一同去机场接阿行。 嘉好坐在车后排,不时的看一下时间。这个时候,估计阿行已经下飞机了。 高速公路收费口,琳琅偏着脑袋看刚刚那辆白色路虎开走,往市区去。 程嘉善看她一眼,“在看什么?” “觉得那辆车里的女人像我阿姨。”?琳琅说完,顿了顿,补充道,“飞扬的妈妈。” 程嘉善笑了下,没再开腔。 琳琅又说,“可能是我看错了呢。” 程嘉善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琳琅稍稍往她那边挪了一下,就怕他揉她。 第一次见阿行,蓬头垢面怎么行。 可程嘉善用了更重的力道揉她脑袋,琳琅皱眉瞪他,嘉好在后面笑了。 这个时候,机场国际通道口那两个戴墨镜的年轻帅哥引来了众多女生侧目,尤其是长得跟高那个,像电影明星。 “你说你二哥到底来不来接咱们呐?” 荣泽推着行李车,等了快半个钟头,已经不耐烦了。善哥现在结了婚有了老婆,大周末的估计在家陪嫂子,哪有这个闲心来接机? 程嘉行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他不来接,咱们就不回去,咱家酒店房间那么多,还怕没地方住吗?” “有道理!” 荣泽竖起大拇指,对行少爷的想法无比赞同。 就在荣泽转头看向外面的时候,他看见了他的女神程嘉好,立马眼睛一亮,“行哥,你姐来了!” 大概是程嘉行也看见了嘉好,他啧了一声,狠狠在荣泽脑门上拍了一巴掌,“都说她是妹妹,是妹妹,你大爷的!” 荣泽呵呵的笑,不理他了,直奔嘉好。 “二哥车停在外面,你俩赶紧的。” 嘉好帮忙推行李,看阿行往她身后瞅,她问,“看什么呢?” “嫂子呢?” “在车上啊,天气这么冷,二哥不让她下车!” “矫情!” 程嘉行瘪嘴啐了一句,悠闲的跟在了嘉好和荣泽身后。 有小半年不见嘉好了,荣泽见面就开始讨好,“好姐最近又漂亮了,瞧着气色,这皮肤,啧,嫩得能掐出水来啊。” 嘉好好笑的看着他,“阿泽,你跟阿行在外面没混出个名堂,这讨好人的本事倒是一套一套的?” 又看了一眼程嘉行,“他教的?” 程嘉行好笑的大笑三声,指着自己,“我需要讨好谁?” 三个人一路笑闹着到了上车处,老远的,阿行就看见了他家二哥在车上和他二嫂说话。 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二嫂在生他气?不然的话,他平时那么臭拽,在二嫂面前陪什么笑? “二哥。” “善哥。” 到了车前,阿行和荣泽立马站得笔挺,比起刚才在嘉好面前的态度,阿行显得规矩多了。 程嘉善刚刚在哄琳琅开心,脸上笑意还在,就这么点了点头,给阿行和荣泽解释,“你们嫂子。” 琳琅第一次见阿行,本来打算下车来好好打个招呼,可阿行按住了车门,“嫂子您坐好,咱们回家慢慢聊。” 阿行上车了,荣泽弯腰在车窗外笑嘻嘻的对琳琅说了一句,“嫂子真漂亮!” 程嘉善呵呵呵的笑了,“会说话,有赏!” …… 程嘉言疼弟弟妹妹,就像疼自己孩子。 阿善,嘉好,以及阿行,这仨的吃穿用行,没有哪一个她不费心的。 眼下阿行回来了,她亲自动手把屋子给他收拾得干干净净。 阿行和荣总管的儿子荣泽一起长大,就像亲兄弟,从小就住的上下床,现在阿行都二十六了,这么大了,以后总是要娶媳妇儿的…… 程嘉言让荣总管给荣泽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意思是,阿行和荣泽是时候分开住了。 “阿泽和我住习惯了,你让他自己住,他晚上要做噩梦!” 阿行从小跟他大姐作对,不服她管,这次回来莫名其妙和荣泽分了房,这让他很不爽:敢情把老子和荣泽当同·性·恋对待了,要强·制分开?!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在等半个小时后开饭。 程嘉善离他们较远,倚着窗口在那头闲闲的抽烟,不参与阿行和大姐的战争; 琳琅不了解状况,就看着阿行和大姐吵; 嘉好大概是习惯了,一头砸进厨房忙碌,管不了谁了。 大姐一听阿行这口话就怒了,拍桌子冲他吼,“我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要脸不要脸,别说是你,人家阿泽以后也是要找老婆的!” 阿行冷冷一笑,踹了踹荣泽,“问你呢,你找不找老婆啊?” 荣泽看了看他,再看了看程嘉言,咳咳两声,道,“就等着嘉好嫁!” “你去死!” 大姐和阿行一起骂他,琳琅看着他们,没忍住笑出来。 那头抽烟的程嘉善,看着琳琅笑了,他也笑了。 其实阿行就是想和大姐作对,他要的只是分个胜负,只要他赢了,就舒坦了。 至于荣泽,在国外早就不和他同住了,那小子晚上做梦老爱意.淫嘉好,阿行受不了他。 阿行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大堆东西出来,绝大多数都是买给嘉好的,大姐和二哥只有很少一部分,足以说明,他和他的双胞胎姐姐感情最最好。 但他绝对不承认早两分钟被医生抱出来的嘉好是姐姐。 他拿出一盒瑞士莲巧克力递给琳琅,礼貌道,“二嫂,礼物。” 琳琅之前没想到素昧蒙面的阿行回来会给她带礼物,一时有些意外,又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有礼物啊……” “当然,我嫂子么。” 阿行转身去厨房把嘉好揪出来,一样一样把他带回来的东西拿给她,“呐,香水,手工皂,内.衣……还有,这是罗马许愿池的水,也给你带回来了。” “那是我装的,阿行嫌麻烦。” 荣泽拍马屁的刚刚补刀一句,就被阿行按在沙发上揍了,他哇哇大叫,还不忘叫嘉好,“那些都是我买的,阿行只负责给钱而已……啊啊啊打死人了……” 今天的程家客厅,热闹极了。 ---题外话---大家不要催,今天会陆续更新的,先更一章,三点钟左右再更一章。 不要急,千万不要急,你们急我就跟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是不是。 好了,等等我啊,一会儿再来。 76.077他凭什么跟我较劲,他拿什么来挑衅我? 与此同时,一辆白色路虎在某星级酒店地下停车场挺稳了。 钟丽珍先下车走在前头,没多久,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从车上下来,跟在她身后进了电梯。 男人站在她身侧,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她侧头望着他娇媚一笑,将脑袋靠在他壮实的身上。 两人到了二十四楼的某个房间,刷卡,取电,进屋…… 半个小时后,他们裸着身体拥着彼此靠在床头,房间里满地的衣服裤子,空气里都是淫.靡的味道髹。 男人在抽烟,女人,则晕红着一张脸,在陶醉、回味。 男人用手捏了捏她的脸,朗声笑起来。 “别捏我了,我知道我老了,皮肤也没有年轻姑娘好,松弛,没有弹性……” 钟丽珍推开了男人的手,叹气,爬起来系好浴巾,走到镜子面前照了照。 当她看到自己脸上清晰的,难以遮挡的皱纹,又是一声叹息,“我的青春全都耗在那个死男人身上了,想想也是不值。幸好他们家死老头前两年死了,不然,到现在都还要看他脸色过日子,真憋屈!” “现在不是有我疼你吗?” 男人走到她身后,光咯的胸膛贴着她的背,抱住她,亲她的脸颊,“放心,迟早有一天顾氏落到我的手里,到时候,顾氏就是咱们俩的天下了,你再把他踹了,我娶你。” 钟丽珍转过身来,一脸不信的望着他,“你不嫌我老?你真的会娶我?” 男人亲她的额头,“傻瓜,我怎么会嫌你老,在我眼里,你不知道多可爱……” 说完他又开始在她身上乱摸,钟丽珍咯咯笑了两声,道,“先别闹了,养足了精神明天去跟他商量买地皮的事。” …… 周一,顾氏,高层会议室。 程嘉善第四次来顾氏股东大会,其实他是不愿意来,但这顾家的家产即便琳琅不在乎,他也得替她在乎:老太太曾经在他面前说过,老太爷生前最疼的是琳琅,他们这房没有男孙,老太爷心里的长孙女,只认琳琅一个。 这些话程嘉善从未在琳琅跟前说过,他喜欢的琳琅,她只需要维持她现在这般简单的生活状态就行了,那些勾心斗角的商场明争暗斗,程嘉善不希望她参与。 但属于琳琅的,他不会让她亏。 此时此刻他坐在宽敞压抑的大会议室内,这和自己公司不一样,他和除了顾汉源之外的那些三朝元老平起平坐,在听顾汉源讲公司当前的主要投资事宜。 他觉得无聊。 他觉得这些老头子的生意经早八百年就过时了。 在他的手里,很容易钱生钱,从来不会有什么理论性的长篇大论,他犯这个。 程嘉善打了个哈欠,引得在场股东齐齐把目光投向他。 他没注意,是姚助理在他身后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抬眼,这才看到所有人都在看他。 他咧嘴笑笑,起身,“不好意思,出去方便一下。” 姚助理:“……” 程总实在是太任性了,好歹也给那些老年人一点面子啊。 程嘉善出去抽烟了,会议室还在讨论城西那块地皮的事。 刚刚的会议上,就程嘉善一个人反对在这个时候开发新楼盘,现在房市下跌,开发商已经不如前几年赚钱赚得容易了,顾氏又不是什么富可敌国的大集团,输不起,这个时候不适宜冒险。 对于赚钱这种事,不同的公司有不同的门道,也有不同的风险:在那些老年人背地里说程嘉善眼光短浅的时候,程嘉善就认为,顾氏这种企业,目前就应该做短期能拿到投资回报的项目。 不过他们爱谁谁吧,程嘉善的心思,暂时不在这里了,因为外面在下雨了。 琳琅早上十点钟的课,她自己开车去的学校。 顾氏半个月一个的股东会,程嘉善不便缺席,琳琅没让他送,让他该忙什么忙什么。 他开始学纪希,他开始,学着听琳琅的话。 不管琳琅是对是错,他都想听她的。 有时候,就连程嘉善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怂,很挫。 不过很怂很挫又怎么样呢,对老婆好,他心甘情愿。 但是他和宋佳璇的绯闻坊间吵得如火如荼,男人间的较量,他可算是赢了:纪氏少东在这一场香艳情事里出局了,戏子薄情,男人斗得是实力财力,至少在这一方面,程嘉善是赢家。 琳琅已经不再提起这件事,因为在他看来,程嘉善早就赢了,她不知道他的气从何来,更不知道他这样让纪希难堪到底有什么意义,只觉得他幼稚! 雨下得很大了,琳琅早上出门,没有拿伞。 他不再有耐心等着顾氏那些老家伙得出什么结论,他得走,他得赶在琳琅上完课之前,到学校去接她。 姚助理开的车,等车开到了路上程嘉善才发现,这压根不是骤雨,而是突如其来的冰雹! “阿姨你确定琳琅后备箱有伞?” 程嘉善在和宋阿姨通电话,他从窗外看去,不远处已经开始堵车,是因为前方一棵大树突然倒下,砸在了两辆过往车辆上。 “算了,就算有伞估计也走不了,再说她人还在教室里……好了阿姨,我去接她……我知道……” 程嘉善挂了电话,皱起眉,手指在腿上敲了两下,道,“倒车,抄小路。” “……,程总,这里不能倒车啊。” “让你倒你就给我倒,磨叽什么!” 当姚助理倒了车走别条路的时候,程嘉善心里又开始有些退缩。 他的心理素质越来越不好了,被琳琅弄的,被纪希弄的。 轻而易举就在学校附近看见纪希搂着琳琅亲吻,而现在下着冰雹,那个该死的纪希会不会算准了他要来接琳琅? 噢,不要再想了。 程嘉善闭上了眼睛,在车子开到学校之前,他得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纪希的车子停在学校停车场,他看着时间,还有五分钟,琳琅就要下课了。 他盯着前方,他在等程嘉善。 如他所愿,他所记住的那个车牌号的黑色商务奔驰朝他这个方向驶来的,大雨中,就停在他的不远处。 程嘉善在车里看着那个几乎算是在挑衅他的男人,他心里冷冷发笑。 他有什么资格? 他凭什么跟我较劲,他拿什么来挑衅我? 程嘉善在这种时候是目中无人的,因为他知道琳琅只有他一个男人,他知道琳琅只跟他一个男人有过那种亲密关系,所以在他每次看见纪希的时候,都无比的理直气壮,男人的自信心,满满当当。 他冲着纪希微微一笑。 纪希淡淡的瞅着他。 姚助理先下车去,自己打了一把伞,然后从后备箱里拿出程嘉善以往用的那把银色骷髅头伞柄的McQueen黑色雨伞,开了车门,恭敬的递到他手中。 程嘉善犹如王者,精良质地的皮鞋踩在大雨湿透的地面上,他握着伞,不动声色的瞅着车里的纪希。 他现在要去接琳琅,以琳琅丈夫的身份。 …… “同学们,下冰雹了,所以就算我们下课了,暂时也不能离开教室,安全为重。” 琳琅已经讲完了今天的课,她笑看着讲台下面的学生,即便外面下那么大的冰雹,她却一点都不着急。 有学生跟她开玩笑了,“顾老师,一会儿会不会有盖世英雄踩着七色云彩来接你啊?” 这话一说,教室里的同学们都笑起来了,唯有叶秋桐,坐在那里双手托腮盯着琳琅,不屑得很。 琳琅放下课本走下来,走到第一排的学生面前,她笑说,“我不是紫霞仙子,自然就不会有我的至尊宝。” 话音刚落,教室后门被人推开。 随着教室里所有的目光都转过去,那个穿深色西装的英俊男人站在那里注视着琳琅,他拿着*的雨伞,他在叫她,“琳琅。” 琳琅愣了。 教室里,也彻底炸开了锅。 “看吧,紫霞仙子,你的至尊宝来了哈哈哈。” 同学们热闹开了,有的已经起身去了门口,一个个的围着程嘉善。 琳琅脸上微红,在那些孩子去跟程嘉善搭讪的时候,她赶紧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题外话---还有一更,稍安勿躁~ 77.078程嘉善说琳琅:皮痒了…… “你是顾老师的男朋友?老公?” “嗯,老公。” 他很配合,无论那些学生问他什么,他都笑着回答。 “咦,师公,你长得好像最近娱乐版面头条新闻的那个富商啊。” “你看错了,我怎么会是富商……”髹 他从那堆孩子中间挤出来,拉起琳琅的笑,笑着对他们说,“那我就先把顾老师接走了,回见。” “踩着七彩祥云啊。蠹” “至尊宝啊。” 身后那些学生还在嘻嘻哈哈的打趣,琳琅红了一脸,她被程嘉善揽在怀里,他为她遮风避雨,这一刻,她的心跳得很快。 …… “你不是去顾氏开股东会了,哪儿来的时间来接我?”琳琅边走边问。 “想你了。” “……” 这人就是这么直白,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经常都这样莫名其妙来一句这个,琳琅的思维有点跟不上。 琳琅在他的臂弯里,他拥着琳琅走在风雨中,冰雹啪啪落在伞的顶部,琳琅往他胸前缩。 他笑着问琳琅,“害怕吗?” 琳琅反问,“为什么要怕?” 走了一段,程嘉善又问,“04年*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的问题问得太突然,琳琅怔了怔,然后开始搜索记忆。 “那个时候我妈刚过世,我和外婆在老家相依为命。小镇上可没有大城市这么人心惶惶。我刚好念高一,外婆怕我被那些坏学生带坏,每天都来接我。 可是有一天,外婆没有来,来的,是我爷爷和徐管家。” 琳琅说完,鼻子有些酸,她吸了吸气,道,“已经两年多没有回去看外婆了。” 程嘉善问她,“结婚的时候,外婆怎么没有来?” 琳琅垂眼看着脚下的路,没有回答。 于是程嘉善就明白了,外婆想看到琳琅嫁人那天,新郎是纪希。然而并不是,琳琅,也就不敢告诉外婆,不敢让外婆知道她结婚了却不是嫁给纪希,新郎,另有其人。 程嘉善的情绪暗淡下来,琳琅感觉到了,她抬头看他,“我想回去看外婆了,过年前,你能陪我回去吗?” 他点头,说好。 快走到停车场的时候,他问琳琅,“是不是因为嫁给了我,所以,连外婆都不敢回去看,也不敢打电话?” 琳琅眼睛红了。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难过,她也不想因为这种事在程嘉善面前哭,她知道,这会伤害到他。 大雨夹着冰雹,影响视线,但是在琳琅看向前方的时候,她还是看见了纪希。 他打着伞站在那里,站在他的车头,不知道为什么,琳琅就是能从他的眼中看见背上。 她还是会心疼,还是不想看见他这模样。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看纪希的目光,已经转变成了看爱媛,看嘉好……甚至,琳琅已经渐渐的发现,她在把程嘉善的家人,当成自己的家人,比如嘉好,比如阿行,她已经在潜意识里,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妹妹。 她对程嘉善越用心,就对纪希越亏欠。 她不知道这是对是错,但是,她想跟随着自己的感受。 “我看冰雹下这么大,我来接你。” 纪希哽咽着,对站在那个男人身边的女人说了这话,琳琅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程嘉善的手,还放在她的腰上。 她看了纪希一会儿,她对程嘉善说,“你先上车。” 程嘉善眼中没有丝毫不满。 他先上了车,把伞留给了琳琅,风雨中,琳琅慢慢走近了纪希。 琳琅和纪希都明白,程嘉善根本不是大方,他就是赢得漂亮,他赢了琳琅,彻底的赢了,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 他只花了三个月的时候,就赢了纪希经营了整整十年的感情,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利用宋佳璇,只不过,当时的他,在琳琅那里太过不自信罢了。 “下雨,下冰雹,都有人来接我;冷了,有人给我加衣服;热了,也有人给我擦汗……阿希,我结婚了,我丈夫对我很好,所以,我不再是需要你打伞的顾琳琅。” 她红着眼睛对纪希说了这些话,纪希眼中已经盛满了湿热,她说,“不要再那么傻,找个正正经经的女人,谈场恋爱也好,结婚也好,要对自己好一点。” 雨更大了,风大得就快要把琳琅手中的伞吹走,姚助理在车里很担心,她问程嘉善,“程总,要不我过去叫太太上车?” 程嘉善皱着眉轻轻摇了下头,道,“依着她。” …… 几分钟后,琳琅上了车。 她和纪希低声交谈,程嘉善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也不想知道,无非也就是一些缅怀过往酸的要死的话,不知道还好,知道了更烦。 他能容忍琳琅在他面前和纪希面对面站着,这已经是极限。 琳琅坐在他身边,她的眼睛还在红,程嘉善一把握住她一只手,用了很大的劲儿。 琳琅叹气,低低道,“你又开始较劲儿了是不是?” 姚助理开了车,她在车镜里看了一眼老板,脸色不是很好啊。 中午,程嘉善和琳琅一起回了家。 他们俩事先没有说要回家用餐,荣总管也就没有多做菜,这个时候阿行和荣泽吃过了饭在房里打游戏,外面有风有雨,他们俩就没听见楼下车声。 “阿善和琳琅回来了,吃过了没有?” 荣总管接过琳琅手里的帆布包,琳琅说没有吃,他便笑着说,“那我给你俩做两个小菜,你们先去休息一下。” 琳琅点头说好的时候,程嘉善已经臭着一张脸上楼去了。 “他怎么了?”荣总管皱眉问。 “不知道啊,这人性格不好,难相处。” 琳琅说了句程嘉善的坏话,程嘉善在楼梯上转过身来,“你说谁呢?” “说你。” 琳琅也不怕他,拎着自己的包一路小跑过去,路过他旁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和他擦身而过。 程嘉善看了看远处的荣总管,荣总管耸了下肩,摊手。 “皮痒了……” 男人快步追过去,琳琅刚要关门,他的手按住了门框,“不打算让你男人进屋吗?” “我以为你在宋小姐家里住得惯,就不稀罕回自己家了。” “呵呵。” 琳琅转身进去了,男人进屋关了门,几大步跟过去,把她逼到了墙角。 “越来越伶牙俐齿,跟谁学的?嗯?” 他双手撑在琳琅的两边,把她整个人都包围起来的,他低头,正要吻下去,琳琅的眼睛都闭上了,他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大概是有些懊恼,连拿个手机出来,也都是拧紧了眉。 琳琅无意间看到他手机屏幕闪烁的名字:冯婧。 “接个电话。” 程嘉善最后在琳琅耳边落下浅浅一吻,转身去了阳台上。 琳琅还靠在墙上,她看着程嘉善在外面的背影,因为他出去的时候随手拉上了门,她不知道他在跟电话里的人讲些什么。 在琳琅怔愣的时候,阿行在外面敲门,“二哥,嫂子,你俩回来了?” 琳琅赶紧去开门。 早上出门前,阿行和荣泽跟大家一起吃的早餐,吃过之后两个无所事事的人就出去找朋友了,也不知道遇上了冰雹没有。 她关心的问了两句,阿行亲热的搂着她的肩膀,笑道,“看吧,连嫂子都比大姐对我们好,大姐那简直是天理难容!” 正巧程嘉善接完电话进来了,一看阿行排着琳琅的肩,立马就冲他吼,“你手放哪里!” 阿行真觉得要命,抚额哀嚎,“老天,我和嫂子亲热一下不行啊!” 程嘉善一脚把他踹出去,“滚回自己屋!” …… 雨过天晴。 程嘉好得大姐吩咐,开车去虫草行提货,也得大姐吩咐,拿些补品回去给琳琅滋补调理身子。 大姐现在不敢再在二哥和琳琅的床.事上动歪脑筋,倒是开始在琳琅吃的方面下功夫。 嘉好看大姐盼二哥当爹盼得心急如焚,忍不住笑话她:要是爸妈在,估计也没你这么性急的。 嘉好先让虫草行的人把之前订的货送到车上去,再慢慢挑琳琅的补品。 等她挑好让人给包起来的时候,一转身,就迎上身后那个站在那里许久了的男人的深邃目光。 ---题外话---看吧,这不是更新三章了吗,所以大家不要捉急呐。 就酱紫,今晚凌晨继续更新,先去休息会儿,爱你们(* ̄3)(ε ̄*) 78.079她知道自己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在与日俱增 顾佑礼刚从机场过来,还穿着一身机长制服,他过来给母亲买点补品,能在这里遇到程嘉好,是真没想到。 两人看着彼此,有很久了,没人先开口说一句话。 说是陌生人,又不像,就是相顾无言,在这很近的距离中,总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蠹。 程嘉好没打算跟他说上一言半语,在身后的店员叫她“程小姐,可以结账了”的时候,转身朝那边走去。 顾佑礼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恍惚,程嘉好走开之后,他上前去给母亲买冬虫夏草。 几分钟后程嘉好离开,顾佑礼和她的车子停在一处,就在她准备上车时,顾佑礼走到了她的跟前。 这个时候程嘉好正好拉开车门,顾佑礼过去一把将那车门关上,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程嘉好,她皱眉看着他,低声说了一句,“有病!” “你现在看我这眼神,跟六年前在罗马,完全不是一个人。” 顾佑礼淡淡开口,程嘉好听完就笑,“你不都说了,现在的程嘉好只不过是披着过去那个程嘉好的皮囊而已,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已经知道了,还需要我解释什么?”髹 他点点头。 末了,他微拧着眉心,轻声开口,“把一个男人当傻子,很好玩?” “你也愿意被我骗,怪谁呢?” “有时候真想掐死你!” 顾佑礼把她抵在车门上,嘉好的视线看着脚下水泥地,她知道自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在顾佑礼情绪上来的时候,跟他硬来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这位先生,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嘉好慢慢抬起下巴,看着他。 她语气淡泊而疏离,原本就是亲密的一对恋人,现如今变得水火不容,在嘉好回国之前、在嘉好做好准备在国内会遇见他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 顾佑礼身形高挑,他站在嘉好面前,他把嘉好困在了他和车子之间,他眼中充满怒意,充满面对她时才有的各种情绪。 嘉好看见他发红的眼睛,他近乎咬牙切齿,他低声问她,“你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为什么一走了之?”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嘉好看着他,一个字都没有再说,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前面滴滴两声鸣笛,嘉好把视线转过去,于是,他看见急吼吼从车里下来的荣泽。 嘉好第一反应,遭了! 她赶紧推开了顾佑礼,在荣泽跑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荣泽的袖子。 荣泽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一看就知道这人全身都在冒火,他死死盯着顾佑礼,问嘉好,“他怎么你了?” “没有。” 嘉好拉着他就要他赶紧走,荣泽甩开了她的手。 刚才他明明看见那混蛋欺负嘉好,嘉好还袒护他——他并不是计较嘉好心里还在在乎顾佑礼,如果嘉好真的想通了,真的打算和这个人在一起,他定会拍手欢迎,衷心祝福。 然而,现在嘉好心结未解,顾佑礼对她误会那么深,荣泽就怕他欺负嘉好。 那时候在罗马,嘉好休养身体的时候,是荣泽和荣总管在照顾她,他们父子二人自然是了解嘉好和顾佑礼是怎么回事,除此之外,并无他人所知。 “警告你!” 荣泽紧紧攥住嘉好的手,食指指着顾佑礼,发狠的对他说出这话。 嘉好和阿行,是他从小到大都在保护的人,他不能容忍任何人给他们委屈,尤其嘉好。 顾佑礼眼睁睁看着荣泽把嘉好塞进了车里,知道嘉好开车走了,荣泽才回过身来和他交涉:“我说顾哥,男人这辈子什么都可以不在乎,面子还能不在乎?你这样大庭广众的给我家嘉好难堪,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还要不要脸?” 顾佑礼皱眉看着嘉好离去的方向,完全无视荣泽,直到荣泽说,“不管你是真的爱嘉好,还是得不到不甘心,我奉劝你,不要再靠近她!” 说完他几大步迈向自己的跑车,上车,然后离开。 荣泽是荣总管的亲生儿子,从小在程家,那些佣人看他就像看程家少爷,所以荣泽在程家的地位,比他父亲还高,吃穿用行照着程嘉行,俨然程家第五个孩子。 不过以他们父子对程家上下的衷心程度,不管在荣泽身上花多少精力栽培他,程嘉言都觉得值。 …… 周末,程嘉善出差去了外地,琳琅没有别的安排,便留在了家里。 中午吃饭时阿行和荣泽还没回来,大姐也不让等了,叫琳琅和嘉好按时吃饭。 阿行回来后,和荣泽一起搞了家网络公司,通常在家里看不到这个两个人,如果哪天在家,那一定是关在房里打游戏。 “荣总管外出有事,一会儿嘉好去给那俩混蛋送饭吧。” 大姐到底还是担心阿行有没有好好吃饭,拿起筷子时,这样吩咐了嘉好一句。 嘉好一怔,然后说,“半个小时后我得去机场接朋友,送饭,让琳琅去送好了——琳琅有别的事吗?” 嘉好扭头看着琳琅,琳琅点头,“我可以去,正好今天比较清闲。给阿行和阿泽送完饭,还可以转道回家一趟,去看看我奶奶。” 大姐满意的笑道,“行,那就琳琅去。” 一点钟左右,琳琅开了车出门。 四层的金属保温食盒装着可口的饭菜,够那两个小混蛋吃了。 程嘉行的公司只是刚刚注册,就他和荣泽两个人,也没那么多野心,只想把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做好而已,他们也没有麻烦家里,自己再酒店租了个套间办公用。 琳琅的车开到了酒店地下车库,正当她要锁车的时候,她又看见了那天在机场高速收费口看见的那辆白色路虎。 这一次,她确信自己不是眼花,车里坐着的那个,正和开车男人亲亲我我的女人,她就是钟丽珍。 琳琅一时间觉得胸口气闷,尤其是,当她看见钟丽珍和那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手挽手走近电梯的时候。 那男人她看见过很多次,他是父亲的秘书,是父亲最信任的人,眼下,父亲最信任的人和他的老婆搞在一起,要是他知道了,这事情该如何收场? 琳琅心里狠狠震了一下,此时此刻,她倒是宁愿自己眼花,她不想她看见的这些,都是真的。 她打电话给程嘉善。 第一次,电话无人接听。 第二次,不在服务区。 她有些焦躁,因为她有不好的预感,她认为这两个留在父亲身边最亲近的人,一定会对父亲不利。 琳琅把饭菜给阿行和荣泽送上楼去,她没有心思多做停留,从电梯出来,她接到程嘉善的电话。 “怎么了?琳琅一连给我打了几个电话?” 男人温柔的声音从那头传来,甚至带着些许戏谑,琳琅没工夫跟他瞎扯,只挑简洁的对他说,“我阿姨,她有外~遇。” 程嘉善顿了顿,问她,“飞扬的妈妈?” “嗯。” “我知道了。” 程嘉善也没有多余的话,他意思是这就要挂电话了,还有其他要紧事等着他去处理,但琳琅一时心急,就问他,“你知道什么了?我还没告诉你那个人是我爸的秘书呢。” “看,你这不是说了?” 程嘉善在那头又笑了两声,琳琅几乎都能感觉的他是摸着她的脑袋在和她说话,“乖乖在家等我,等后天我回来了,我们再来说这件事。” 挂断电话后,琳琅坐在车里很久很久。 没给程嘉善打电话之前,心里无比忐忑。 打过电话之后,忐忑归忐忑,到底还是没有之前那么焦虑了。 有程嘉善在,他能为她分担问题,琳琅的心理负担也不会那么重了,她知道,自己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在与日俱增。 …… 燕声画廊。 纪希坐在郭燕声旁边,手里端着郭燕声为他斟的茶,唇角泛着浅浅笑意。 这实在是有意思极了,程嘉言看上了他的画,非要找郭燕声来说情,她愿出600万天价购买他在欧洲获奖的那幅《槲寄生》。 纪希喝掉了杯里的茶水,放下功夫茶杯,他笑着,毫无避讳的对郭燕声说,“郭哥,我不瞒你,这幅《槲寄生》,是我送给琳琅的礼物。” 郭燕声愣了一愣。 纪希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接着道,“槲寄生下接吻那两个人,正是我和琳琅。十七岁的琳琅,她已经决定嫁给我。” ---题外话---姑娘们,我先更一章,别催,千万别催,我会好好更的。 79.081在琳琅心里,指不定程嘉善什么时候又骗了她 即便是外面天气晴朗,下了车,也还是寒气逼人。 琳琅下车后没有径直进屋,站在车前缩着脖子搓手,对着手心呵热气。 她在等程嘉善,而程嘉善在前面交代姚助理什么事情,她断断续续也没听太清楚。 等到程嘉善走过来,她问他,“冯婧是谁?” 程嘉善揽着她进屋,听她这么一问,怔了怔便笑了,“是个女人。蠹” 琳琅没再多问。 她就知道,她认真问他的话,他却偏偏就不会跟她认真,于是琳琅索性就不再过问了髹。 快到吃饭时间,家里不见大姐,阿行和荣泽穿连裆裤的,都不在。 程嘉善在玄关处朝里面看了一眼,没瞧见大姐,开玩笑说了一句,“今天吃饭可是要清静一些。” 因为听不见大姐唠叨了。 然而,当他和琳琅正要上楼的时候,外面有了车声,他一回头,就从窗户看见大姐的车回来了。 “又不能清净了。”他说。 琳琅忍不住笑着推了他一下,“你什么人啊,就这么见不得大姐?” 琳琅这语气是在为大姐说话,程嘉善低头轻轻道,“原谅大姐给你吃那玩意儿了?” “……” 琳琅脸上一热,没好气的瞧了瞧他,从他身边走开了。 程嘉善呵呵呵笑得十分爽朗。 …… 几分钟后,大姐进屋了,一同进来的还有给她搬画的佣人。 那么重的相框,都是两个佣人抬着进来的。 大姐兴致很高,很难见到她这么开心。 她吩咐人把客厅里先前那幅同样是花大价钱买回来的油画换掉,佣人在忙碌的时候,她单手托腮站在那里再一次欣赏若愚这幅《槲寄生》。 好东西就是花再多钱她都舍得……她笑眯眯的,盯着画上亲吻的那一对男女背影。 程嘉善换好居家服下楼来,看到一大帮子人在那里挂画,皱眉走上前去,“郭燕声又敲诈你不少吧?” “是啊,800万一分都不少!” 说起那个老混蛋,大姐就气得牙痒痒,他居然明着告诉她,“你看,这画600万,怎么着你也得给我200万的中介费吧。” “那个贱人,我暂时不想跟他计较,总有一天我要一把端掉他那个破画廊!” 大姐咬牙切齿的,程嘉善听了也只是冷冷一笑,“早八百年前你就这么说了,结果还不是在他那儿一次比一次陷得深……800万?郭燕声也真是下得起手宰你!” 程嘉善想起郭燕声得了大姐便宜那副嘴脸,忍不住就要笑,扫了一眼大姐阴郁的脸色,赶紧走开了。 他去厨房看看嘉好。 这个时候嘉好出来了,她手里的宫廷煲里盛着琳琅一会儿要喝的药膳,她对程嘉善说,“二哥,今晚的菜清淡了些,大姐说琳琅吃药膳不能吃太油腻辛辣。” 程嘉善解开盖子闻了闻,又皱眉了,“你这样儿的她能吃下去才怪,你怎么跟大姐一副德行,成天不是这样就是那样,琳琅身体好着呢,用不着你们这样儿的补来补去。” 嘉好把宫廷煲放在餐桌上,二哥几句重话说得她委屈,“这是大姐的意思,我才没有这个闲工夫管这个,再说了,大姐这是为你俩好!” 嘉好说完瞪他一眼,不高兴的走了,程嘉善扯住她的辫子,“你给我回来。” “又怎么了,我还得进去帮宋阿姨忙呢。” 嘉好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辫子,不高兴极了,程嘉善双手插在裤兜里,问她,“荣泽和燕回,你选一个?” “……” 嘉好噗嗤笑出来,上前挽住她二哥的胳膊,“别开玩笑了,你就是把我跟这两人绑在一起一辈子,也成不了。” 程嘉善握住她一只手,眼神变得柔软,“嘉好……” 嘉好垂下眼帘,嘴角微微翘起,她对他说,“我没打算结婚。” 六点钟,程嘉善上楼叫琳琅下来吃饭。 琳琅下楼梯的时候,注意到了客厅里才换过的那幅画。 她就这样站在那里,手扶着扶手,一时间,有些恍惚。 程嘉善看了看她,再看了一眼那画,问她,“怎么了?” “只是觉得这画风,很熟悉。” 琳琅笑了一下,对他说,“很像一个人。” 闻言,程嘉善沉默了片刻,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走,吃饭去。” …… …… 转眼又到了月末,尚熙新一任代言人签约仪式上,宋佳璇毫无悬念的站在程嘉善身边,再一次成了万众瞩目的对象,各大媒体竞相采访。 宋佳璇前景好,最近她很火,这个时候让她接替上一任的顾飞扬,是再好不过了,现在程嘉善愿意出钱捧她,已经跟要不要和纪希较劲没关系了,说到底,他还是个商人,唯利是图。 晚上的晚宴,灯光绚丽,宴会厅觥筹交错。 其实今天琳琅下午没课,程嘉善提过一句让她陪他出席晚上公司晚宴,他就只在早上和琳琅一起洗漱的时候说起过,琳琅咬着牙刷,拒绝了他。 可琳琅不是那么容易拒绝人的人,他要是再提一遍,兴许她就应下来了。 是程嘉善保护琳琅的心思更重一些,想想,还是更愿意琳琅生活在一个被打扰的环境,让太多人看到他的程太太,这不好,至少对琳琅来说不太好,她可是人民教师呢。 外界如何看他,他毫不在意,只要琳琅知道他一心在她身上就行了,他人觉得他是花花公子也好,认为他养小明星也罢,逢场作戏,他这个人,面子里子从来不一。 所以说他虚伪,这是真的,在琳琅心里,程嘉善就是变来变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骗了她…… 无碍,只要她知道,他爱她。 程嘉善和姚助理在和公司高层聊天的时候,宋佳璇盯上他了。 现在她和纪希彻底断了,她费尽心思的讨好程嘉善,不管她现在还能依附他多久,至少有资源在手,她暂时就免了担忧。 在程嘉善身边这么久,除了偶尔陪他出席一些酒局,甚少有机会和他单独相处。 宋佳璇知道,他和纪希一样,心思都放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宋佳璇不死心,她深知要抓住一个男人,最好的捷径就是让他贪恋她的身体,然而至今为止程嘉善没有动过她,这让她很不甘。 谁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这一行水这么深,谁都有金主,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甚至有的人还不止一个金主——宋佳璇自出道以来,已经看透了这一行的规则,人变得现实,就不在哪感情和贞洁当一回事了。 她是喜欢纪希,但当她明白纪希只不过把她当成无情戏子拿来玩一玩开始,她就不在把廉价感情当一回事了,女人要把握住现在,趁自己还红。 眼下姚助理和那些高层走开了,程嘉善一个人落单,在那头端着高脚杯,闲闲的抽烟。 宋佳璇走过去,笑着跟他打招呼,“程总。” 程嘉善转过身来,“你一个人?艾米呢?” 艾米是宋佳璇的经纪人,她早就离开了,把宋佳璇留在这里,就是留了机会想让她坐程嘉善的车离开。 只要能上他的车,那离上他的床,就又多了一分机会。 “艾米有事先走了。” “是吗?” 程嘉善闻言便笑,笑得那么意味深长,他看着宋佳璇,看得她整张脸火.辣.辣的,她有些尴尬。 “宋小姐要是愿意,一会儿就坐我的车走好了。” 程嘉善如了她的愿。 十分钟后,姚助理已经开车等在外面了。 宋佳璇和程嘉善一到离开,再次被记者拍了现行。 宋佳璇知道有人在拍她,随时都摆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笑脸; 程嘉善知道有人在拍他,则是一如往常不动声色的表情。 他们上了车。 姚助理开着车,算好时间在前头拿了热水递给程嘉善,让他吃醒酒药。 今晚他喝了几杯,虽不至于醉,但一会儿回去酒劲儿上来又跟琳琅胡闹,琳琅可要把他踢去睡贵妃榻了。 姚助理了解老板,老板就是借酒使小性子,幼稚呐…… 车子开进了宋佳璇住的小区,停车的时候,她终于憋足了勇气对程嘉善说,“时间还早,程总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 ---题外话---我犯了个愚蠢错误,女老师的丈夫,学生应该称呼师丈,而不是师公哈哈哈,师公是老师的爹,瞧我这个二百五! 80.082他按着琳琅的肩轻轻一推就把她推进了水里 宋佳璇说这话时,程嘉善在闭着眼睛揉眉心,他缓缓睁开眼来,笑道,“喝过咖啡,可就睡不着了,不睡觉,能做点什么?” “不睡觉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宋佳璇先下车,在外面,等着程嘉善。 男人坐在车里,笑着,和车镜里的姚助理对视,修长的手指在腿上敲了两下,他也起身下了车。 哎。 姚助理抚额,看着那一男一女进了电梯,心头叹气:程总又调皮了,这样耍人真的很好玩吗? 此时,程嘉善和宋佳璇站在电梯内,宋佳璇还在和他随意聊天。 大多都是她在说,程嘉善也就只是听着,唇角点点笑意。 从电梯出来,宋佳璇走在前面,程嘉善慢悠悠的走在身后,这夜里,男女走在这过道上,使得这不太宽敞的地方,也有了旖ni暧mei的味道。 宋佳璇用指纹开门时,笑着对程嘉善说,“程总要不要输入指纹,下次来,就可以直接进来了。” “下次……” 程嘉善低笑了两声,跟着进了屋,他这算是无声的拒绝了,宋佳璇也没再提这个事髹。 她真的去给程嘉善煮了咖啡。 程嘉善通常中午十二点以后就不再和这种东西了,会导致他整晚不能睡,自然,也就让他老想靠近琳琅那边去,打扰她…… 但是今晚他喝了这杯咖啡,他也猜到了,今晚琳琅不会睡好。 “程总,您帮我这么多,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报你。” 宋佳璇跪在沙发上,在给他按肩膀,她说这话的时候,程嘉善正端着马克杯,在喝咖啡。 她这样的把自己当奴隶,是她骨子里戒不掉的贱,程嘉善心下叹息,女人做成这样,也真是不容易。 他放下了杯子,回头看着她,“说说看,你想如何回报我?” 宋佳璇的手缓缓离开他的肩,来到了他的胸前,两只手,攥着他的领子,她在他耳边呵气,小声说,“程总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我能给与您的,都是您不稀罕的,唯有身体,我愿意奉上,也不知道,您现在还愿不愿意要?” 程嘉善垂眸,他在笑,他一言不发。 末了他一点一点拉开她的手,淡淡道,“上次都说清楚了,你这样儿的服务我不需要,我有洁癖,不喜欢他人用过的东西,还要我说几遍?” 宋佳璇脸上刷的一下,涨得通红,“程总……” 他摆了摆手,摇头,“我说得这样明白,要是你还跟我装傻,再这样失分寸,后果,就会和顾飞扬一样。” “甚至,不仅会让你失去眼下所有资源,还会让你身败名裂,懂?” 他看到宋佳璇一张脸的颜色轮番变换,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甚是好笑。 还有半杯咖啡他不喝了,他站起来,“这些话很难听,哪怕是在姚助理面前,我也不想说。” 他看着宋佳璇的时候,满眼的轻蔑,让她无法忽视,他说,“不该有的心思最好不要再有,想要融创影业好好运作你的话。” 程嘉善今晚失眠,索性就不去卧室打扰琳琅了。 他很自觉的窝在书房,和美国分公司的下属开视频会议。 开会开到凌晨四点,稍有睡意,这才回到房间。 琳琅已经睡得很熟了,她依旧是缩在自己那一小团地方,她这个习惯让程嘉善很不满,觉得她就是在排斥他…… 他掀开被子,把琳琅拉到怀里。 琳琅在睡梦中皱着眉推了他两下,他的耳朵凑到她嘴边,挺清楚她在嘀咕,“我要睡觉……” 他这是扰人清梦了,不知道明天早上琳琅一觉醒来,看见自己在他的怀里,会不会炸毛? 这周末程嘉善有闲暇时间,他推掉了手里的朋友聚会,一大早的,就带琳琅去山上的温泉酒店。 “你临时跟我说,本来打算要去陪奶奶一天的。” 琳琅一边收拾行李包,一边抱怨他,程嘉善站在她身后,还在系休闲裤的裤带,他说,“奶奶随时都可以去陪,但老公不是随时都有时间陪你。” 琳琅的手僵了一下,她转过身来看着他,只见他满目清澈,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不会觉得这人狡猾,不会觉得他是奸商,因为他刚刚说的那句话,真是软到琳琅的心坎上去了。 琳琅瞧着他笑了,他走过来,嘴上还有牙膏泡沫就搂着琳琅的脖子来了个深吻。 琳琅头晕目眩的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为他准备的晚上在酒店要换的贴身衣物,“……” …… 两人在家里吃过早餐后,就驱车去温泉酒店了。 程嘉善手头假期不多,暂时还不能给琳琅一个完整的蜜月旅行,他欠琳琅的,他都记在心上。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程嘉善心里计算着,近期,就先带琳琅回苏州老家去看望一下外婆,至于蜜月,可以往后再推一点一点时间,这样一来,琳琅也会开心。 程嘉善有点盼着去见琳琅的外婆,更盼着,琳琅生活了十年的那个地方,他没去过苏州,但他听郭燕声说过,那是一个好地方。 在程嘉善开着车离开市区开往山上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身后那辆别克商务车里的人紧紧盯着他的车牌号,一路跟着他。 “你哪儿来的消息,姓程的老婆会在他车上?” 车里其中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问另外一个正在开车的,那人诡秘一笑,“哥自有消息来源,放心,错不了,今天一定能拍到他老婆回去交差,周一的头条是咱们的了。” 今天程嘉善一身休闲,戴着帽子,也戴了墨镜,身上穿着和琳琅同款的黑色羽绒大衣——两人到了酒店,下了车,把车交给了门童之后程嘉善就搂着琳琅进去了。 他边走还边抽烟,是个性情中人,烟瘾来了挡不住,都没到房间就拿出了烟来,抽了一路。 身后那两个男人在他们停留在酒店门口那几十秒钟的时间,已经完美的拍到了琳琅的全身,已经那张素面朝天的脸。 “啧啧,美人胚子,这脸,这下巴,纯天然呐,” 大功告成后,其中一个男的笑嘻嘻的把相机递到另一个面前,“瞧见没有,人家素颜已经强过那个宋佳璇了,现在你该信我了,程哥他老人家在外面只不过是逢场作戏?” “呵呵,是啊,家中美人在怀,谁他妈还要在外面打野食?” 他们早就已经通过相关途径调查了琳琅的身份,早就知道她是顾家千金,在不排除程嘉善对她是真爱的同时,也相信有可能是商业联姻。 程嘉善和琳琅的婚礼,在自己圈子里举行得隆重,但掩人耳目的躲避了所有娱乐记者的发言,这一切都是程嘉善对琳琅的保护措施,是琳琅不太注意这些细节,所以就忽视了程嘉善的用心。 到了房间,琳琅坐下来之后想了想,然后起身走到窗户边,伸手轻轻抠男人掌心,“来的时候我老觉得有人跟着我们俩的车。” 程嘉善还在抽那位抽完的半截烟,他闻言转过头来,“疑神疑鬼,一天到晚不想着好好伺候老公,就知道胡思乱想。” “……,我懒得和你说。” 琳琅去拿自己的浴袍,准备出去泡温泉了,她问程嘉善,“我们是去单独隔开的,还是去人很多的地方?” 程嘉善抽完最后一口烟慢慢走回来,双手紧扣她的腰,勾唇道,“当然是单独的,人多,怎么做有趣的事情……” 琳琅眨了眨眼睛,片刻后才说,“你带我来泡温泉,实际上就是你色心大起为了满足自己私欲是不是?” “冤枉,要满足私欲家里都可以,” 他俯身抱着琳琅,在琳琅耳边低语,“天天晚上都可以。” 这地方很偏僻,一个人都没有,琳琅下水的时候有点心虚。 她试探着伸一条腿下水,刚想问身后的男人里面会不会有水蛇,没想到他按着她的肩膀轻轻一推,琳琅就跌进了水里…… 水不深,站在里头刚好及琳琅的腰部,琳琅找了个地方坐好,露出个脑袋来。 当温泉浸泡了她的全身,她望着天空愉悦的长长呼了口气,说不出的舒爽。 这个时候穿泳裤的男人过来了,他一靠近琳琅就觉得危险。 琳琅往边上挪了一些,他也跟着挪,琳琅再挪过去,他就没耐性了,他一把就按住琳琅,把她抵到假山上,嗓音沙哑道,“你在躲什么?” 83.083你愿打我愿挨,来,打我,打我吧老婆大人…… 从水里起来,琳琅已经有些累了。 不知道是刚才和程嘉善一番亲热的缘故,还是水下温度太高,离开时,琳琅一路上都是通红的一张脸。 程嘉善满足了,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但这个时候琳琅特别烦他,yu求不满的男人最可恶。 两个人在酒店度过了极其悠闲的一个周六,有琳琅陪着,程嘉善自然高兴。 不过第二天早上就出事了,程嘉善一早醒来去楼下餐厅给琳琅拿早餐,他看到有人在看的娱乐期刊上,封面就是他和琳琅搂着走近酒店的照片。 他皱了眉,心中隐隐不悦髹。 拿了琳琅要吃的小笼包和豆浆回去,琳琅还在床上窝成一团,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了在赖床。 昨天后半夜程嘉善性致来了,又让琳琅受累一次,所以琳琅今早睡了个懒觉也正常。 他放下吃的走过去,弯腰,双手放在膝盖上打量琳琅的睡姿,她就像个小猫一样,懒洋洋的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 程嘉善笑着,伸手捏她的鼻子,琳琅不满的转了个身,接着睡。 “起来了,不是说饿了?” 他坐到床上去,叫了琳琅一声,琳琅不理他,索性整个人钻进了被窝。 琳琅被他抱住了,他一身凉意从外面带进来,让琳琅打了个哆嗦。 琳琅慢悠悠的转过来,对上他清澈漂亮的眼睛。 两个人看着彼此,许久没有说话,末了,琳琅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声音还哑哑的,“这样带我出来,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他拉住琳琅的手,吻她的手背,“不会。就算耽误了也没关系,在我心里,琳琅最大。” 都说男人一句情话比所有无微不至的关心都有用,这话不假,程嘉善对琳琅说着这句话之后,琳琅不由自主的就咧开嘴笑起来,脸颊两边的深深梨涡,漂亮极了。 “爱我吗?” 程嘉善把她两只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他专注的看着她,不曾眨一眨眼睛,他在等待琳琅的答案。 琳琅的心跳又开始急促起来,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她也分不清自己对他究竟是夫妻间一种习惯性的相濡以沫,还是说其实她已经爱上他,就像当初爱纪希那样爱上他…… 琳琅也是个会逃避的人,她答不上来,就缩回手,地垂下眼眸,回避了。 她这小小一番举动,伤了程嘉善的心。 已经和纪希撇清关系了,可要她给予他一个回应,就这么难??程嘉善渐渐放开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去。 他发现自己就不能问类似这种问题,看看,原本好好的气氛,突然间down到谷底。 郭燕声说过他,说男女之间感情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对琳琅而言,他程嘉善说到底就是个陌生人,顶多也就是因为佑礼的关系,相互打过几次照面,除此之外,既不了解,有没有共同的语言,他们也不过才结婚几个月,如果琳琅有那么容易爱上他,那她就不会因为纪希而把自己搞得疲惫不堪了。 在整件事情里头,琳琅才是最委屈的那个人。 这话,琳琅的奶奶也说过。她对程嘉善说,“阿善,琳琅不是过河拆桥的孩子,但如果她能立时三刻就结束一段感情开始另一段感情,她就不是琳琅了。” 程嘉善明白,他和琳琅,他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 琳琅看着他发凉的背影,以为他在生闷气,以为他因为她的不回应在那里跟自己较劲。 她从床上下来,披上了外套,思忖片刻就朝他走近,“我不知道你会突然问我这个,我……还没想过。” 琳琅是说的实话,不管他是不是满意,也总要比骗他来得好。 他听见了,但是背对着她没有一言半语,琳琅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有点哄他的意思了,她说,“以后再去想这个问题好不好,至少,我没有撒谎呐。” 程嘉善转过了身来。 “看见我和女明星的绯闻,吃醋吗?” 他问琳琅,琳琅点头,“就算不是吃醋,至少,我生气了,我不喜欢你那样。” 程嘉善唇角一勾,要笑不笑的,又问,“那我和纪希,我们俩在同一时刻需要你,你会先去找谁?” 琳琅低着头。 其实她很不想回答这个,但明显今天不回答是不行了,她说,“那天你和他来学校接我,我和他说得很清楚了,我想,以纪希的个性,他不会再来纠缠我。而且,你是我丈夫,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会先去找你的,阿善,你还不了解我?” “sorry。” 程嘉善将她抱在怀里,收拢了双臂,将她搂得紧紧的,他在她耳边重重的说,“我的女人!” 琳琅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良久,抬起来回抱了他,“知道了。” …… 同一时间,顾家。 顾飞扬将手里的娱乐杂志扔在钟丽珍面前,双臂环胸冷笑,“瞧,现在人家可是大张旗鼓的宣扬自己是程太太了。” “是吗?” 钟丽珍还在刷眼影,斜眼看了一眼杂志封面,末了冷冷一笑,一边化妆一边说,“话又说回来了,飞扬,你看她琳琅就是有本事,深怕靠不住自己父亲,深怕得不到估计财产,趁纪家出事的时候赶紧答应嫁给程嘉善——别跟我说她是情非得已,照我看来,她聪明得很,她这是一石二鸟,既帮纪家渡过难关,又给自己找了靠山!” 顾飞扬沉着一张脸站在边上,钟丽珍挥手示意她让开,挡她的光亮了。 她开始涂睫毛膏。 她清了两声嗓子,“我就是搞不懂了,你在程嘉善身边那么多年,能被他利用的都被利用了,居然连他的床都上不了,你说你混这么多年是不是白混了!” “……” 顾飞扬原本就有气,被她妈这么一说,就更来火,“你当我是什么啊,我喜欢的是他那个人,你怎么动不动就让我混到他床上去?妈,你对自己女儿说话都这么刻薄,我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你亲生的。” “要真不是亲生的倒好了,” 钟丽珍抿了抿抹了口红的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要你不是我跟你爸亲生的,我现在还会在这里担心你的以后吗?”?“……,妈,你在说什么?”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钟丽珍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站起来,在飞扬肩上拍了拍,道,“放心,妈妈不会不管你,就算你现在继承财产无望了,我也不会嫌弃你。” 她说完就走到衣帽间,挑了个橘色爱马仕凯莉包拎过来,一样一样往里头装东西,装完了,也就该出门了。 周日,是她和那个男人偷情的日子,她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喷了一身的香水,就要去和他幽会了。 飞扬看着这两年越来越往年轻女孩方向打扮的母亲,皱了眉,心想,这人该不会在外面找男人吧…… 一个小时后,昏暗的酒店房间。 男人和女人的chuan息交织在一起,放肆、yin靡。 钟丽珍满足过后,红着一张脸趴在男人胸膛上,“老刘,等这一笔做完,我们就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安静静的享受以后的生活,你说好不好?” “呵呵,你对董事长,真是一点余情都没有了?” 刘益明在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眯眼抽了一口,又说,“再不济也是一场夫妻,你那么狠心断了他后路,我很担心啊,万一以后你遇到更能让你满足的男人,岂不是也要抛弃我?” 钟丽珍知道他在逗她,捂着嘴笑得咯咯的,“讨厌,明知道我不会对你这么无情,再说,现在钱都是你在管,我还能离开你?” 顾汉源那十几亿买地的钱,很快就会被被刘益明安全转走,现在对于钟丽珍来说,她的靠山不是别人,正是这个能给她更多安全感的男人。 再说,顾汉源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尤其是他的shen功能逐渐衰退,一年很难和她有几次夫妻生活,每次她对他提要求,他都需要吃药,但是刘益明就不一样了,这才四十出头,身强力壮,每一次给她,都是毫不含糊,钟丽珍爱他的身体爱得要命,估计是离不开了。 “等所有事情办好了,你办理移民手续的时候,顺带也把我女儿飞扬一起办了,那孩子太蠢,我怕她留在国内搞不好哪天就被人搞死了,我得带她一起走。” 钟丽珍说了这话,男人勾起她的下巴,笑道,“哟,看不出你还挺念母女情的。” “是啊,所以今天早上我才对那蠢货说,她要真不是我亲生的,我倒真是放心了。” 钟丽珍坐在男人的身上,她抛媚眼示意他,男人看懂了那眼色,笑嘻嘻的爬起来搂住她。 房间里的温度又要升高了。 …… 一连几天琳琅都被狗仔追到学校,甚至有些有门路的还跟去了她上课的教室,这对琳琅来说,尤其是对学校和学生,造成了严重不好的影响。 现在学校的领导、同事和学生都知道了,原来顾老师就是最近那个很火的女演员金主的老婆。 有的人在背后感慨琳琅的背景原来这样不简单,有的在暗地嘲笑琳琅,笑她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玩儿女明星…… 领导三番五次的请她过去谈话,意思是,照这样下去,实在很影响同学们上课,领导知道琳琅的丈夫有头有脸,要处理这点事情着实不是难事。 另一方面,照领导的意思,实在不行琳琅就别来上课了,反正他们家有的是钱也不差这份儿工作。 琳琅气急败坏了,她上课好几年从没遇到这种事,这简直就是为她职业生涯抹黑的事情。 所以一回到家看见程嘉善,她拿起贵妃榻上的靠枕就朝他扔去,一连扔了好几个,要骂又骂不大声,完全就是憋在心里难受得很。 她指着程嘉善,“你觉得很有面子是不是?你觉得有权有势的男人在外面不包.养两个女明星就不是男人是不是? 程嘉善,我麻烦你收敛一点,你都不知道那些人在背后说得有多难听!” 尤其是叶秋桐,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她就在人堆里,有模有样的对那些人说,“我告诉你们,顾琳琅她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她吗,因为她是我小舅舅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在我们纪家落难的时候,她嫁给了那个富商,完全不顾我的小舅舅爱了她整整十年,让我小舅舅痛苦得喝酒喝到胃穿孔——这就是报应,这才结婚多久呢,男人就对她失去兴趣了,看吧,过不了多久那个程嘉善吃腻了宋佳璇这一款,还会有陆陆续续多款女明星出来跟他传绯闻,顾琳琅就只能被打入冷宫咯。” 琳琅当时听到了,气得差点要闭气。 她就连想和叶秋桐反驳的心情都没有,只觉得现在全世界都在等着看她遭殃,而她显得那么被动,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程嘉善。 眼下琳琅气得面红耳赤,因为这确实影响到了她日常生活,她指着程嘉善的手指都还在发抖,“你到底还要不要我好好上课了? 校长都找过我三次了,再有下一次的话,估计就是直接让我卷铺盖走人了!” 琳琅这般生气,程嘉善却像没事人一样。 “连名带姓的叫我,我很受伤呐……” 他脸皮厚,琳琅拿靠枕扔他,他都是一脸笑盈盈的,等琳琅发完了脾气,他走过来,把那些靠枕一个个的挨个放好在贵妃榻上,然后拉琳琅坐下。 “生什么气,这不是已经让人去处理了吗?抱歉,是我大意,是我没引起重视,来,你愿打我愿挨,来,打我……打我吧老婆大人……” 他拉着琳琅的手去扇自己,琳琅忍不住笑了,抽回手,说他,“我都火烧眉毛了,我看你还开心得很。” “是啊,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琳琅是我女人了我当然开心,” 他靠近琳琅,下巴搁在她肩头,补了一句,“合法女人。” 琳琅笑着戳他额头,“可是现在全世界的人都以为我是被你打入冷宫的女人啊。” “笑话。” 程嘉善把她拉过去,让她坐在他腿上,随手拿起身旁一本杂志,指着封面上两人手牵手从火锅店出来的照片,“瞧见没有,这拍得多清楚,你说你要是被打入冷宫,我还会和你手牵手去吃火锅吗?” “谁这样说你?改天我找人教训他!嗯?” “好不好?嗯,要不要教训他?” 男人说着说着就吻过来了,琳琅被他逗笑,心里的气全都没有了。 眼看程嘉善就要亲到她的嘴了,她双手捧起他的脸,认真对他说,“让姚助理一定把这事儿处理好,我想正常工作。” 他拉开她的手,吻下去之前喃喃道,“有老公在你就放心好了……” …… 琳琅从贵妃榻上起来,裹着程嘉善的衣服去了浴室。 赤着脚,踮起脚尖跑着去的,地上太凉了,她又等不及穿鞋。 她觉得自己真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啊。 刚才明明是在教训他的,不知道怎么就被他按倒下去了,等事情都发生了,琳琅恍然大悟,这人有毒性,轻而易举就让人中了他的毒。 等琳琅洗完澡出来,程嘉善已经不在房里了。 刚才他说他口渴,可能是下楼喝水去了……琳琅正要去拿换洗衣服,放在贵妃榻上的他的手机响了。 琳琅心里想着要不要把手机给他拿下去,看了一眼,又看到那个曾在他手机上出现过的女人名字:冯婧。 这时候门外有了脚步声,琳琅抬头看向门口,手里拿着他的手机。 程嘉善推门进来,看琳琅脸上还泛着红,他眼中随即而来的,又是深深浓浓的柔软,温润。 84.084现在太太都看了好几次你的名字,误会了怎么办? “你电话。” 琳琅朝他走近,把手机递给他,程嘉善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然后拿着手机去了阳台上。 琳琅瞧着他的背影。 程嘉善毫不忌讳的把手机放在她视线范围内,这就说明他很坦荡,那个叫做“冯婧”的女人,也许是他生意上的合伙投资人,也有可能是他下属,她现在了解程嘉善也不算多,更何况与他工作有关的那些人呢。 她不想让自己做一个喜欢猜忌的女人髹。 …… “都说了不要在我在家的时候打电话来,现在太太都看了好几次你的名字,误会了怎么办?蠹” 程嘉善知道琳琅没有跟着他,他在外面和冯婧交谈,但始终不悦,语气就很不好,“长话短说,是不是她有什么小动作了?” 冯婧在那头恭敬道,“程先生,她一直盯着你,国内财经版,娱乐版的新闻她都在看,所以,您和太太在媒体面前曝光这件事她知道了。” 程嘉善冷笑了两声,末了又问,“她说了什么?” “就说,太太挺漂亮的,说程先生您有眼光。” “替我谢过她没有?” “……” 冯婧已经习惯了程嘉善的喜怒无常,他在电话里跟她说话阴阳怪气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她叹了口气,开始说正事,“程先生,司徒姗她很快就会在内地启动新项目,这事儿她暂时还没有在股东会上公布,不过最晚也就是下个星期的事儿了。” 程嘉善闻言拧起了眉心,他的嗓音低沉了下来,“知道了。” 挂了电话,程嘉善进屋时眉中间都还有个川字,琳琅坐在贵妃榻上看书,见他进来了,就把手里的书放下。 “工作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琳琅站起来,走到了他面前,她看程嘉善接完电话心情就变得不太好了,她也高兴不起来。 程嘉善拉起她一只手,扬着眉,笑着摇了摇头,“一些小事。” “你皱眉的样子很丑。”琳琅突然说。 “什么?” 程嘉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琳琅这就笑了,双手挽着他的胳膊,“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那我笑一个,你就亲我一下?” “你又不是卖~笑的。” “我就是卖笑的,琳琅让笑就笑,琳琅让哭就哭……” 琳琅笑得不行了,他还拉着琳琅,围着她团团转,在屋里逗她开心,琳琅从来就不知道,原来程嘉善褪去了一脸严肃,也还能像个稚气未脱的孩童。 这挺好的,琳琅,也喜欢这样孩子气的程嘉善。 两人站在落地窗前,欣赏这傍晚的夕阳西下,他的手搭在琳琅的肩上,彼此安静了许久,他突然开口问琳琅,“假如,在我最落魄的时候遇到我,那种时候,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他从来都是骄傲的,甚至大多时候目中无人,在他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琳琅愣了愣。 她扭头看着身侧这高大英俊的男人,许久才开口,“要是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不会管他是贫富还是贵贱,再说,这世上许多事情都没有如果,我已经和你结婚了,就没有那些假设。” 程嘉善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他笑起来,唇角笑纹敛去了不少他原有的苦涩。 他好听的声音,暖暖的落进琳琅的耳朵里,“奶奶说,我们琳琅,就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琳琅一怔,“奶奶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啊?” 他收回自己的手,淡淡的,有些臭拽的道,“试图打探奶奶和我之间的秘密,你认为可能吗?” “……”那可是我的奶奶。 …… 一月中旬,学生们考完了试,就等着领成绩单了。 琳琅监考完最后一科离开学校,基本上,也就算是放假了,不过要等三天后孩子们可以离校了,她才正式进入假期。 程嘉善对她说,今年春节,要带她回苏州老家。 琳琅是盼望的,又是紧张的,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让程嘉善跟她一起回去见奶奶,她怕奶奶见和她结婚的人不是纪希会被吓到。 自从琳琅是融创电影老总程嘉善的妻子这事儿被记者曝光,身边的人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有酸葡萄的,也有来巴结她的,总之不管是领导还是同事,或是她的学生,都在琳琅身上打上了程嘉善的标签,这让她十分懊恼。 不过那些记者不敢再来打扰她了,也极少有八卦新闻再追着她不放,想必程嘉善也用了非常手段,琳琅知道的,那人发起狠来,是个人都得忌他三分。 琳琅监考完之后从教学楼出来,去停车场那车。 今天程嘉善有急事,早上出门得早,所以她就自己开的车。 以往她喜欢坐地铁或是公交,自从程嘉善经常送她之后,她已经习惯了玩一个小时起床,所以今早也起得晚,就自己开车了。 到了停车场,离车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琳琅摁了车钥匙。 就在她快走到自己的车前的时候,一辆车从前方开过来。 琳琅在车身前停下脚步,看着缓缓在空置处停好的那辆车,车停稳了,车门一开,车里的男人迈开长腿下来了。 是纪希。 琳琅想也知道,纪家上上下下都很疼爱秋桐,每逢节假日必定是会有人来接她回家,不是纪仲庭和他司机一起来,就是纪希来。 就算秋桐爸妈走得早,那孩子也没吃过亏。 甚至,家里大人就是想着小姑娘可怜,从小就没了爹妈,就毫无保留的,对她更好了。 琳琅和纪希相对而立,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连着两辆车开过了,终于,纪希清了两声嗓子,问她,“今天自己开车?” 琳琅点头,“他有其他事情,不便耽误。” “真是可惜,想让你搭个顺风车的机会都没有……” 纪希这话就是拿琳琅寻开心,琳琅也没跟他生气,伸手拉开了车门,“要是有人当免费司机,我也不想开一个小时那么久啊,可这车开出来了,就得开回去。” 在琳琅要上车的时候,纪希看着她淡淡道,“那付出的感情,又该如何收回,顾老师,你能教我吗?” 琳琅听得清清楚楚,她打算置若罔闻,她坐在位置上握着方向盘很久,末了才说,“可惜我是教经济学的,对人类感情不太有研究。” …… 秋桐背着双肩包哼着歌从电梯出来,一眼就瞧见她小舅舅惆怅的背影,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幅墨黑深沉的功底深厚的山水画。 秋桐一时忘了叫他,就站在那里,也忘了再往前迈一步。 不一会儿,纪希转过了身来,见秋桐在那里发愣,皱眉叫她,“你站那儿发什么呆,考试考傻掉了?” 秋桐赶紧跑过去上车,笑嘻嘻的,“是啊是啊,傻掉了,小舅舅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舅舅是失恋的人,秋桐得时时刻刻顺他的毛,只要他高兴了,嘴上过瘾了,秋桐也就安心了。 就怕他把自己逼进死胡同,就怕他想不开。 秋桐叹气:刚才他那么惆怅的望着那头,估计是看到了顾琳琅,顾琳琅一走,他的魂儿也就被勾走了。 纪希花了四十分钟把车开回家。 秋桐一到家就把包乱扔,往楼上跑,头也不回的对纪希喊,“小舅舅我洗澡去了,一会儿洗完我要吃饭,你赶紧给我做好啊。” “嘚瑟!” 纪希把她的书包给她放好,然后捋起袖子走到厨房,开始给两人做点吃的。 今晚家里两位老人都去朋友的酒局了,他和秋桐在家,自然是要照顾她吃喝拉撒。 他这个舅舅当的,既要照顾秋桐生活起居,又要当她的知心小伙伴,也真是尽心尽力。 不到半小时,秋桐下楼来了。 她跑得飞快,纪希在厨房里就听见她下楼时急促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那孩子裹着浴巾朝厨房这头跑来。 纪希放下手里的汤勺,皱眉说她,“桐桐你这么大了,在舅舅面前不穿好衣服,你不会不好意思吗?” 秋桐捞起一块纪希切好的培根塞进嘴里,又喝了一口刚刚倒的热水,咽下去后才说,“我干嘛要不好意思啊,我那么小的时候爸妈就走了,小舅舅你给我洗澡一直洗到六岁……” 忽的脸一红,秋桐意识到了哪里有点不对劲。 85.085程嘉善点点头,“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已经成年了,成年女人有着成年女人该有的曲线,尤其是,她发育得好,胸前线条那么明显……完了完了,在小舅舅面前露成这个样子,让他老人家情何以堪蠹! 秋桐皮笑肉不笑的,赶紧扔掉她捞起的第二块培根,“那、那我就先去穿衣服了。” 说完转身就跑,比下楼的时候,跑得更快。 …… 琳琅等红灯的时候,看了下时间。 还不到四点,有些早,她思忖一番,决定回顾家去看看奶奶。 她在前面调了头。 路上,她给程嘉善打了电话,“我去看奶奶,今晚可能就不回去吃饭了。” “看奶奶怎么不叫老公一起?” “你很忙啊。” “不忙。”髹 听程嘉善的声音,让琳琅觉得今天这个人的心情应该很好,语气里都是笑意。 她对他说,“那你工作完了就直接过来,嫌累的话,今晚就住那儿了。” …… 冬天天气湿冷,白氏很少走出屋子,大多时候都是在房间里坐着听京剧。 接到琳琅电话时,老太太正在听于魁智的《空城计》,一听孙女说要过来,老太太高兴得放下电话就去挑衣服换。 通常老太太不出门,在家都穿得随意,但是琳琅要回来,琳琅还说阿善一会儿也要过来,老太太心里重视,自然是要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 琳琅到家时,和楼下的佣人打了招呼就直接去奶奶房间了。 今天奶奶穿着丝绒面料的旗袍,胸前佩戴绕了两圈的白珍珠,还戴了珍珠耳环,配上她那一头银白的发丝,在琳琅眼中,奶奶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优雅的女人。 琳琅进屋时,奶奶还在挑那些在床上摆了一排的皮草,琳琅来了,奶奶笑着招手让她过去,问她,“奶奶穿哪件儿好看?” “奶奶穿哪件都好看。” 琳琅随手拿起一件棕色的貂皮披肩给奶奶穿上,也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要是我到了奶奶这个年纪,有奶奶一半优雅就好了。” 奶奶握住琳琅的双手,笑道,“瞧这张小嘴儿,多会恭维。” “没有恭维,奶奶就是漂亮。” “我们琳琅也漂亮,琳琅在奶奶心里最漂亮!” 琳琅故意叹气,扶奶奶坐下,“我可记得刚回顾家的时候,很多人在背地里说我是乡下丫头……” “哈哈哈。” 奶奶笑得开心极了,手指在琳琅白皙的脸色轻轻戳了一下,“乡下丫头就乡下丫头,爷爷奶奶喜欢的,那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丫头,是不是?” 琳琅点点头,靠在了奶奶的肩上,“是啊,哪怕有再不多不幸,说到底我也是幸运的,所谓,上帝在为你关上一道门的时候,也为你开了一扇窗。” 琳琅给奶奶倒了一杯花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桌子上放着一碟无糖桃酥,是奶奶的下午茶点心。自从几年前奶奶检查出糖尿病,就只能吃这类食物了。 琳琅吃了一块儿奶奶的桃酥,笑嘻嘻的,像个孩子在撒娇,“好吃。” 奶奶捏了捏她的小脸儿,心底一片柔软,奶奶很心疼她的孙女。 “等过年的时候,我打算回一趟苏州。” 琳琅喝了一口花茶,转过头来看着奶奶,“外婆还没见过阿善,我想就趁这次,带他回去见一见。” 奶奶闻言便笑,“现在知道阿善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了?敢理直气壮带回老太太那边去见人了?” “奶奶,您就知道取笑您的孙女。” 琳琅脸上红了一片,老太太笑得呵呵的,“那是肯定,有孙女可以取笑,也是福气啊。” …… 卧室门口,顾飞扬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在奶奶说了这句话的时候,她转身离开。 孙女,奶奶总是这样亲切的称呼琳琅。 她也是顾家的孙女,可奶奶就连叫她一声名字大概都不愿意,又怎么会像对待琳琅那样,给予她和琳琅同等待遇??顾飞扬眼中充满着酸涩的滋味,压抑在心里的委屈阵阵朝她袭来,她不想哭,这个时候也不能哭,她不能眼睁睁看自己就这样被顾琳琅给打败了。 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明明就是姓顾,为什么爷爷奶奶就从来未曾意识到她和他们也是有血缘的? 当初母亲背着琳琅的母亲和父亲在一起,在外面生了她,纵然她的的确确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但她已经存在了,为什么就没有人愿意承认她? 顾飞扬八岁来的顾家。 当她第一次看见六岁的琳琅像个公主被上上下下众星捧月的围着的时候,她就开始幻想不久后她也会跟琳琅一样,成为这个家里的公主。 然而后来琳琅都离开顾家了,她跟她妈妈回老家去了,在她离开顾家那长达十年的岁月里,顾家里外所有人,都没有把她遗忘。 顾飞扬很有印象,当时琳琅哭闹了一个多月,不肯吃饭,不肯上学,死活都要跟着她妈妈走,爷爷奶奶不同意,可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琳琅越来越瘦,每天都不开心,只得把她送去她外婆那里。 就在琳琅走后不久,爷爷奶奶先后病倒,两个人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两个都是心脏外科。 琳琅走后,爷爷奶奶不开心,身体就一天比一天差。 在琳琅去苏州后的第十个年头,她母亲出车祸去世,爷爷奶奶终于有了充分的理由要接琳琅回来:琳琅外婆年纪大了,顾家佣人多,才能好好照顾琳琅。 那年琳琅十六岁,回顾家前一个月,爷爷已经为她找来了贴身保姆宋阿姨,而她顾飞扬来顾家十年整,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这个世界本身就不公平,顾飞扬则是被不公平待遇的其中之一个人,这是她的命,但她不认这样的命。 原以为纪家出了事,纪希会从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她正等着看琳琅的笑话,那头,她喜欢的男人却正谋划着娶琳琅…… 兜兜转转,她还是斗不过琳琅。 其实不是,琳琅根本不需要和她斗就已经赢了,因为她总是被上帝眷顾的人。 …… 程嘉善来的时候,钟丽珍正在餐厅和佣人一起布菜。 她故作亲切的和程嘉善打了招呼,程嘉善淡淡应了她一声,这才去客厅去和顾汉源交谈。 程嘉善可高兴了,他往顾汉源面前一坐,再抬眼,就可以看见他头顶似乎正冒着绿油油的光…… “阿善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顾汉源笑着恭维了他一句,程嘉善点点头,“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种话他可不敢在琳琅面前说。 毕竟顾汉源是她父亲,尽管琳琅知道那个人自私自利,并且在他心里钟丽珍和顾飞扬比琳琅和琳琅母亲让他看得顺眼多了,可不管怎么说,他也还是琳琅的父亲,没有他,哪儿来的琳琅? 程嘉善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没有看到琳琅。 他每天离开公司之后,第一件事不会再有其他,一定是去琳琅学校接她,要见她,才几个钟头不见就想得要命。 这个时候琳琅刚从奶奶房间出来,她站在二楼往楼下看,看见程嘉善已经到了,在和父亲聊天,便进屋去扶老太太,“奶奶,我们下去吧。阿善到了。” 一顿饭吃得和睦温馨。 琳琅坐在奶奶旁边,再旁边就是程嘉。 ,顾飞扬吃饭时不经意抬眼看了程嘉善几次,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今天在这里和他见面到现在,除了她刚下楼时他是是而非的瞧着她笑了一笑,之后,就再无正眼给她。 这时候他在给琳琅夹菜,他已经在琳琅耳边说了好几次,“多吃点,女人胖点有肉感才好看。” 今晚在这里留宿,回卧室之前,成家啥在顾汉源的书房,两个人对弈。 程嘉善四局三胜,彻底打败了顾汉源。 顾汉源不服,又不敢说出来。 程嘉善在二楼露台上抽完了烟盒里最后一支烟才回的琳琅卧室,今晚他没有烟可以抽了。 “我回来了。” 琳琅在飘窗台上坐着和露莎讲电话,他一坐下去,就伸手自身后将琳琅的腰扣紧了。 露莎大概是在那头听到了程嘉善的声音,压低嗓音问琳琅,“你男人在你面前吗?” “他刚从我爸书房过来……” 程嘉善的脸埋在琳琅后颈窝,在亲她,琳琅痒得受不了了,咯咯咯直笑。 86.086这位先生,寒舍不方便外人进来,请回吧 刚刚琳琅还在和露莎好好聊天,突然她就笑起来,露莎不知道程嘉善是怎么逗她了,但很明显那两个人是在调~情。 露莎嘴里骂了句“卧槽”,就这样把电话给她挂了。 琳琅把手机放到一边去,这就多出一只手来收拾程嘉善了,她双手捏着他的耳朵,尖着声音叫他,“都说了怕痒,你还老喜欢挠我,真讨厌!” “咱们琳琅说讨厌的时候,像在撒娇。”蠹 程嘉善也坐到了飘窗上去,把琳琅拉到怀里,琳琅回头瞧着他,“你和我爸都聊了什么?” “就是提醒下他,最近顾氏的投资有点入不敷出了,让他引起重视。” “那他重视了吗?” 琳琅问完,程嘉善瘪了下嘴,然后双臂拢紧了她,“先不说他了,我们来说我们的事。髹” 琳琅笑着从他怀里出来,从飘窗台上慢慢下去,“我们有什么事儿要说的啊……” 程嘉善跟上去,把琳琅往床那头带,嘴里嗯了一声,道,“很多,很多的事儿……得慢慢说。” “还没洗澡呢。” 琳琅被他压在床上的时候,在他俯身亲吻下来的时候,呜咽着,刚说了这话就被他接过去,“完事儿再洗。” 这是琳琅的房间,是琳琅十六岁到二十六岁一直住的房间,程嘉善喜欢琳琅,连她的房间都一并喜欢了。 他喜欢在这里和她亲热,他要了琳琅,连带着,琳琅的过去也一并要了。 琳琅小时候爸妈没有离婚之前的房间被顾飞扬占用了,琳琅从苏州回来的时候,家里大变样,连装潢、房子的格局,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顾汉源对钟丽珍还是极好的,在那个时候,也都顺着她,她想要把房子重新装修一边,他就差人来,重新装修了一遍。 只不过时过境迁,现如今,琳琅在他眼中大概又回到了正位,因为他把琳琅的丈夫,当成了一株可以供它挡风遮雨的参天大树。 …… 琳琅背心已经浸出了薄汗,她很小声的问他,“为什么那么重视外婆?” “因为琳琅重视。” 程嘉善在她耳边呵着气,虽是情话,也是实话。 他翻身,长睫毛扫过琳琅白净的脸庞,他对琳琅说,“因为,爱琳琅。” “爱我吗?” “又问……” 程嘉善的脸埋在琳琅的脖间,低低的笑出声来,琳琅抱着他,一眨不眨的望着天花板,心里荡起层层波纹。 春节前,融创总部的年终大会,程嘉善第一次缺席。 他在农历二十七一早就和琳琅上了飞往上海的飞机。 在伤害去苏州的高铁上,琳琅和程嘉善坐在窗前,程嘉善看窗外风景,琳琅看他。 这个男人,这张脸长得太过俊美。 他自己做电影的,自己却不去演电影,不做明星实在是可惜了。 “老看我干什么,是不是几个小时没有和我接吻,瘾犯了?” 程嘉善淡淡的望着她笑,琳琅瞪他一眼,把脸转开了。 程嘉善伸手,握住了琳琅的手,“是我……瘾犯了。” 琳琅外婆就住在山塘街附近,那边游客很多。 琳琅记得小时候,不管有没有到旅游旺季,山塘街的小船都会被那些外地游客租了去,要是是一对情侣,那就是女生在船里坐着,男生则在岸上,给她拍照。 外婆住的是一个小院子,里面就三四户人家,院子里有些花草树木,琳琅小时候经常和外婆,以及院子里的那些太公太婆一起给花木修剪枝丫。 这会儿程嘉善和琳琅站在院子门口,他左手拉着超大号的日默瓦旅行箱,右手牵着琳琅,两个人穿着同款黑色羽绒大衣,戴着同款的针织帽子,一看就知道是一对情侣。 程嘉善看了看那扇古老的木门,又低头看看琳琅,然后开口小声对琳琅说,“我紧张。” “紧张什么?”?琳琅笑她,一边走上前去推开门了。 她站在台阶上抬脚,及膝平底靴已经埋进门槛了,她回过身朝程嘉善招手,“快进来啊,外婆又不会把你吃了。” 程嘉善嗯了一声走上去,再一次,紧紧牵住琳琅的手。 这个时候院子里的阿公阿婆沸腾开了,见琳琅和一个男人手牵手的回来,一个个奔走相告,高婆婆还在水槽那边洗拖把,也赶过来看热闹。 “琳琅回来了?” 高婆婆沾了水湿冷的手拉着琳琅,一开口,就是满满的温暖和想念,琳琅笑着握起她双手,道,“是啊,回来看外婆,来看高婆婆了。” 高婆婆笑得都要合不拢嘴了。 高婆婆看了一眼琳琅旁边站着的好看男人,把琳琅拉到了一旁,“姑娘,这是你男朋友?” 琳琅只是笑笑,也没有过多解释。 高婆婆又偷偷瞅了瞅程嘉善,小声对琳琅说,“好看的男人靠不住,婆婆告诉你啊,婆婆可是过来人。你看这个小白脸,长得比姑娘还俊,指不定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呢!” “知道了,婆婆,我会小心他的。” 琳琅朝自家屋子看了看,问高婆婆,“咦,外婆家门关得好好的,人呢,她去哪儿了?” “到那边药店去睡免费按摩床了。” 高婆婆指着门外,大概给琳琅指了一个方向,并对琳琅说,“你外婆这两年老是腰疼,我和隔壁老李一直劝她去医院拍个片子,她死活不肯去——结果去年下半年,她疼得在床上呜呼哀哉的,我大孙子背她去医院检查,拍了片子一瞧,你猜怎么着?” 琳琅心头一紧,“怎么了?” 高婆婆无奈的摊手,眉头皱得老深了,“骨刺啊!” “骨质增生是吗?” “可不嘛,我就说这人啊,年纪大了,就该有年轻人在身边照顾……” 高婆婆说完,突然觉得这话有点儿针对琳琅的意思,赶紧改口,“啊琳琅,婆婆没有那个意思。” 琳琅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婆婆是好意。” 又和高婆婆说了两句,琳琅让程嘉善在门口放下行李,就拉着他去接外婆了。 邢柳芸在一家药房门口站在排队,前面还有三个太婆,马上就要轮到她了。 老太太节约,每个月琳琅都有给她寄生活费,她不但没用,还把自己的退休金都留了一大半给琳琅存着。 老太太存钱,以前是打算等琳琅和纪希结婚的时候拿出来给他俩花的,没想到,琳琅是结婚了,可新郎不是纪希。 一想起当时纪希只身一人来苏州时候的可怜样,老太太就心酸。 终于轮到老太太了,她笑眯眯的走上去,跟负责按~摩床的小姑娘说了声谢谢,她这才脱掉鸡婆鞋躺上去。 琳琅赶过来瞧见外婆躺在那里和其他太爷太婆聊天,暂时没打扰她,和程嘉善站在药房门口等她。 半个钟头过去了,老太太终于起来了。 老太太要穿鞋的时候,琳琅走过去,蹲下,拿起她那双自己做的鸡婆鞋,给她穿上。 老太太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琳琅这孩子会突然出现。 如今的琳琅,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逢寒暑假都会回来陪她琳琅了,她已经嫁给了一个富商,她就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富家千金,老太太在心里,怪自己没有把她教育好…… “外婆,今年这双鞋的花色不太好看呐。”?琳琅给外婆穿好了鞋子,笑着,缓缓站起来了。 她看着老太太,老太太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两人沉默的时候,身旁的太婆在催促,说轮到她了。 琳琅扶着外婆起来,扶她走出了这间药房。 外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琳琅的丈夫,那个长得极其好看的像电影里走出来的男人的。 程嘉善穿着和琳琅一样的冬衣,是他当时在英国出差的时候起兴买了回来同琳琅一起穿的,他对琳琅说,“有饭同吃,有衣,也要同穿。” 当时琳琅还笑话他,说他,真像个孩子。 其实程嘉善不是幼稚,他只是,想要和琳琅,像普通人那样,好好的谈一场恋爱。 普通人谈恋爱能手牵手过马路,他和琳琅也能。 普通人谈恋爱会穿情侣装,他和琳琅,也会。 程嘉善那么爱琳琅,爱到极点的时候总会做些蠢事,他这样的成功商人,能在大街上和自己的女人手牵手还穿情侣装的,怕是真没有几个了。 琳琅给外婆介绍程嘉善,程嘉善礼貌的,微微鞠躬,恭敬的开口叫她,“外婆,我是阿善。” 邢柳芸冷淡的一张脸,此时看不出什么情绪。 老太太八十岁了,天天在公园练太极,身体极好,也不会老年痴呆,并且看人的时候眼光刁钻得很。 她就这么瞅了瞅程嘉善,也没理会他,只管问琳琅,“吃过饭没有,没有吃外婆就回去做给你吃。” “可是我想吃松鼠桂鱼,家里有桂鱼吗?” 琳琅难得孩子气一回,她吐了吐舌头,外婆捏她的脸,“就你事儿多,粗茶淡饭随便吃一口不行吗?” “外婆……” 琳琅挽着外婆走在前面,很显然,外婆要去菜市场给琳琅买桂鱼了。 程嘉善是被忽视掉的人,外婆不喜欢他,他心里很清楚。 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老太太一直都没有和程嘉善说一句话,她和琳琅在前面买,他就在后面付钱。 琳琅来之前知道外婆可能会给程嘉善脸色看,没想到,她过分到连话都不和人家说。 三个人买完菜就回去了,程嘉善上前帮外婆拿东西,外婆手攥着装菜和鱼的塑料袋子,攥得紧紧的,不想让他拿。 程嘉善今天算是颜面尽失,但他并没有把老人这排斥他的态度放在心上,只要琳琅对他好,这就足够了。 他看到琳琅眼中因他而起的为难,看到琳琅脸上因他而起的不开心,他却偏偏朝着她淡然一笑,这一笑,就彻底的让琳琅眼睛红了。 回到院子,高婆婆见他们回来了,立马就过去拽着邢柳芸说,“琳琅这次回来,不是带的阿希回来,怎么回事?和阿希分手了?” 邢柳芸瞧了她一眼,没吭声。 高婆婆偷偷的又看了看程嘉善,然后在邢柳芸耳边说,“我看这个长得也挺好,细皮嫩肉的,也是家世不错吧,琳琅有眼光!” “有屁个眼光!” 外婆突然一声震怒的声音,引得那头站着的琳琅和程嘉善一起转过身来,只听她很大声的对着高婆婆嚷,“长得好又如何,家世好又怎样,不靠谱的,始终就是不靠谱!” 说完她就去开门进屋了。 走到门口看见程嘉善和琳琅的行李,那个拉杆箱,一看就是有钱人的玩意,老太太看着冷哼了一声,用手把它挪到了一边。 琳琅见状,有些尴尬的在程嘉善脸上扫了一眼,然后跟了上去。 程嘉善也顾不上尴尬,琳琅去了,他也就跟在了琳琅身后。 可是外婆拽着琳琅进屋,却偏偏把他挡在门外,外婆一脸的严肃,可她声音再凶,吴侬软语也将这火气抵消了大半。 他对程嘉善说,“这位先生,寒舍不方便外人进来,请回吧。” “外婆……” 琳琅极了,外婆这是要赶程嘉善走? 老太太可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狠狠剜了一眼程嘉善,作势就要关门了。 然而,琳琅始终是护着程嘉善的。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她用着根本就没得商量的语气对外婆说,“如果外婆要让他走,那我也走。” 闻言,老太太冷笑,“哎唷我家琳琅不得了了,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来顶撞我!” “他不是外人。” 这确实是琳琅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对外婆说话,看外婆的脸色就知道她有多生气,但人是她带来的,她人还在这里,就一定不能让程嘉善一个人回去。 他是个男人,他要面子,在琳琅有能力护他的时候,一定就要护他,而现在,正是外婆理亏,就算不拿他当家人,那至少也是客人,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随便你吧,反正他不能进我这屋,他什么时候进来,我什么时候拿刀砍死他!” 外婆说完之后就拎着东西去厨房了,琳琅心里也在置气。 “进来吧,不用管她,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年纪大了……” “算了。” 程嘉善撇了下唇,抬手摸了摸琳琅的脸,“外婆不喜欢我,不想让我进屋,就说明她完全没有接受我。我在外面呆着就行了,等外婆一会儿想明白了,愿意叫我进来了我再进来——正好我抽根烟。” “外面多冷呐。” 琳琅心里难受得很,万般滋味,可男人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捏琳琅脸颊的时候笑着说,“晚上搂着琳琅睡觉就不能了,琳琅身上哪儿哪儿都暖和。” 他这话说出来,要是往深了想,还挺色~情的,琳琅没好气的瞪他,他还笑得眉目清朗,好看极了。 程嘉善出去之后,就站在那株光秃秃的大树底下抽烟。 那边象棋的两位太爷不时看他一眼,其中一次程嘉善和一个太爷对上了眼,他兴致来了,就过去看太爷下棋了。 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指点太爷,太爷稳赢不输。 后来换他亲自上了,一个下午,倒也没有无聊。 琳琅三点钟才得饭吃,她想少吃点儿,给程嘉善留点儿,可外婆说,“你要是不想吃,一会儿就拿去为阿黄。” 阿黄是一只中华田园犬,是隔壁张老太爷的看门狗,松鼠桂鱼拿去喂狗,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次回来,就不要回去了。” 外婆一边给琳琅夹菜,一边对她说,“大学里头的工作辞了,回来,在这边的学校重新找份工作,安安心心的生活。大都市太浮躁,瞧你,好好的一头直发,什么时候给我弄成这样?” 琳琅前段时间烫了大波浪,她的头发很好,烫了之后特别漂亮,她自己喜欢,程嘉善也喜欢,可偏偏外婆就要跟她找茬。 琳琅埋头吃饭,任外婆说什么,她不吭声。 反正她嫁给纪希以外的男人,外婆就是不高兴,就是看她不顺眼。 “前段时间阿希来苏州,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天天在你的房间里画画,一会儿你去瞧瞧,好像就是和这副一模一样的画,在欧洲得奖了,那天我看新闻的时候看到的。” 邢柳芸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啊,那明明就是纪希的画,怎么画家名字就变成了什么若愚,难道阿希的画被人抄袭了? “那个男人,你和他把手续办了,以后不要再和他联系,外婆是为了你好,外婆跟你说了很多次,那些有钱男人靠不住靠不住,瞧瞧你母亲,当初经人介绍认识了你父亲,结果如何?” 老太太说到这里,琳琅把手里的碗筷放下,好言好语道,“外婆,您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阿善和我父亲不是一样的人。再说,您觉得有钱人不靠谱,那纪希呢,纪希也是富家少爷……” “纪希和你青梅竹马,那是那个什么善能比的吗?!” “……” 琳琅觉得和外婆讲道理从来就讲不过她,这下外婆几句话把她打败了,她再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吃过饭,收拾完就已经四点半了。 程嘉善在外面呆了两个钟头,陪太爷下棋的时候时间混得快,而且有热茶喝,倒也没觉得热。 眼下太爷们都陪太婆去买菜做饭了,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冷冷清清,没人搭理他,不冷才怪。 他不时的看一眼琳琅那屋,大门紧闭,窗户也关上了,他什么都看不见。 心里叹了口气,笑自己,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这是何苦来的…… 以往的这个时候,农历二十七,他都在公司和高层举杯畅饮,心情不知道多好,哪会来这个破地方自虐! 不过,琳琅还在这里,琳琅不能留下外婆一个人过年,他就不能回去。 程嘉善发现,爱上琳琅之后,他的生活里,已经有了越来越多的无可奈何。 …… 同一时间,C市。 程嘉行和荣泽做的手游终于有了第一个投资人联系了他们,对方复姓司徒,是个香港人,和他们约了下午五点在酒店的咖啡厅见面。 四点五十五,对方来了。 ---题外话---今天6000字,以后都尽量每天6000以上,晚安,我要去睡了,好困啊~~~ 87.087琳琅吓得要死,“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弄断了?” 一行只有投资人和她的私人助理两个,程嘉行和荣泽就像是遇到了伯乐,整个接洽过程显得过分激动,这在那个投资人笑谑的眼里,是直接把他们俩当成了马戏团的猴子—— 是的,冯婧跟程嘉善汇报这件事的时候,这就是她说的原话。 “司徒千方百计接近行少爷,我怕,她不仅在事业上会阻碍到他,还会在其他方面伤害他,程先生,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蠹” 次是程嘉善拿着手机,他在院子的大树下缓缓踱步,眉心拧得很深了,他抬手轻轻的抚着……“我怎么做,恐怕到后来都会伤害到阿行。” 程嘉善的眼前,渐渐浮现出那个女人的样子。 扭曲,下作,肮脏,糜.烂……他把能想到的形容她的词汇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头很疼,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因这江南湿冷的天气。 程嘉善感冒了,被风吹的。 在他第四次打喷嚏之后,对冯婧说,“你姑且看着她,阿行那边我试着补救,辛苦你了,冯婧!” 挂掉电话,程嘉善第五次打喷嚏髹。 他找到阿行的电话打过去,响了很多声之后,那家伙终于接了。 “二哥?你不是和琳琅去苏州了?” 他这个时候打过去,阿行有些意外,然而程嘉善接下来说的话,他更意外。 程嘉善故作不知的问他,“你和阿泽那款手游,找到投资方了吗?要是感兴趣和融创合作,我可以给你最好的平台。”?“呵呵二哥你是不是没睡醒?” “阿行我告诉你……” “哎你老人家别告诉我了,就这样打住,赶紧陪嫂子去,挂了,么么哒!” “……” 程嘉善听到那头的嘟嘟声,许久才把手机拿下来。 眉心皱得更深了。 然而荣泽不是很理解他家行少爷,他边走边问,“老子就是不懂你,善哥认同你才会给你投资,你想啊,融创那么多当红艺人,随随便便一个出来代言,名人效应有没有,咱们的《大鱼吃小鱼》一定会火。” 程嘉行摇了摇头,他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荣泽,“不是我不想要二哥投资,而是我真想靠自己闯出一条路出来,你看我二哥,尚熙和融创影业虽然都属于融创,可事实上,那都是我二哥一手创造出来的,我想像他那样做个有能耐的男人,不靠家里,那才是真爷们儿!” 荣泽有些明白了,“你意思是,其实善哥并不是真的认同我们,他只是不像我们走太多弯路,是不是?” 程嘉行点头,“嗯,你还不算太笨。” 晚上七点,琳琅趴在窗口再一次瞧了瞧外面的男人。 他就那样一直在外面站着,天黑以后,他甚至也没有在院子里来回的走了,他就站在树下,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那屋子。 琳琅走到外婆面前,和她好好商量,“去叫阿善进来吧外婆,外面这么冷,他在这么下去,在外面继续呆着,一定会生病的。” 外婆冷哼一声,“这点儿冷风都受不住,算什么男人!” “……” 琳琅觉得以外婆的思维,大概今晚整晚都不会消气,也就是说,程嘉善有可能要在外面带一整夜。 高婆婆去看了程嘉善几次,每次都热情的对他说,“帅哥,可不要介意,老太太就是太爱她这个宝贝孙女,所以才会对你要求高一些。” 九点钟,琳琅又在窗口看了一眼。 此时邢柳芸在客厅和顾家老太太通电话,要过年了,两亲家在电话里相互问候。 琳琅的奶奶似乎对她这个孙女婿很满意,但这跟邢柳芸没多大关系,她就认准纪希一个人,所以琳琅带回来的男人她都看不顺眼。 顾家老太太在电话里提起程嘉善很多次,邢柳芸要么一笑而过,要不就置若罔闻——等到挂了电话,一站起来,才看见琳琅站在她身后,眼神忧郁。 “去睡了。” 外婆吩咐琳琅,琳琅站在那里不动,外婆发火了,指着琳琅,“我跟你讲,你大半年不主动跟我打电话,不关心我这个老太婆,我都原谅你,但你做了对不起阿希的事,就是不可饶恕。” 琳琅一双眼红通通的,像一只兔子,不管外婆如何骂,她一句话都不说,直到外婆进屋去了,这才悄悄的转身去开门,去外面看程嘉善。 大晚上的,寒风呼呼的吹,今天正好立春,比以往的每一天都还要冷。 程嘉善双手塞在衣服口袋里,已经冻得不行了,他看到琳琅出来就只穿了一件毛衣,连外套都没有穿,琳琅走近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把她拉进怀里抱住了。 他在琳琅耳边呵斥呵斥喝着热气,说这话,声音都在抖,“出来也补穿件衣裳,这外面冷的呀……” 琳琅紧紧揽住他,心下一股委屈蔓延上来,她哑着嗓子对他说,“进屋去吧,别管外婆了。” “哪能呢。” 程嘉善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笑道,“要是真惹了外婆,这个年都别想好好过了。” “那我们去外面找家酒店住下来。” “神经!” 程嘉善松开了她,推了她一下,示意她,“快进去休息,实在不行,一会儿我去高婆婆屋里睡。” 琳琅笑起来,“高婆婆先前还说长得好看的男人不靠谱,你什么时候跟她把关系搞这么好了?” “当然,帮她家太爷下棋,就没输过!” 程嘉善朝着屋里抬了抬下巴,对琳琅说,“快去睡了,放心,我不会有事。” …… 一个钟头后,琳琅洗漱干净坐在床头。 怎么可能睡得早,大冬天让程嘉善在外面站一整晚,就算他是国防身材估计也经不起这样的寒风,琳琅心里很难受。 隔壁高婆婆家的太爷出来公共厕所小解,看程嘉善还在院子里,这下老太爷忍不住了,直骂邢柳芸,“简直是蛇蝎心肠,这么冷的天儿让人在这儿一直呆着,要让不让人活——小伙子,走,到太爷屋里去。” “不了,太爷,我没事儿。” 程嘉善掐白的一张脸,他看着太爷笑,艰难的,还扯出一抹笑来。 老太爷看他冻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赶紧上前去拽他,“走走走,到屋里喝杯烧酒驱寒。” 太爷热乎乎的长满了茧子的手一接触到程嘉善的掌心,他感到一阵暖流从心地划过,这个时候,他靠在了太爷身上,“太爷,我不行了……” “……” 在太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程嘉善整个人已经把全部重量落在他身上了,太爷都七老八十了,哪里承受得住,眼看程嘉善就要滑下去了,他交换了好几声之后,赶紧的大喊,“琳琅,你对象晕过去了。” 琳琅一听外面有喊声,动作极快的从床上翻身而下。 她边穿衣服边往外面跑,一路上开门关门,动静极大,惊动到了屋里的老太太,老太太也跟着起来,到外面去了。 “琳琅,你这对象他在发烧啊,烧糊涂了啊,一直在嘴里念叨你们家老太太……” 老太爷和琳琅一起上的救护车,这会儿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院子里一个年轻壮汉都没有,程嘉善牛高马大的,没人扶得起他,琳琅只得打120。 烧到快四十度了,男人眉心紧皱,嘴里一直在喃喃,“外婆,我对琳琅很好,真的很好……外婆,我们来陪您过年呐……” 琳琅眼中的泪再也憋不住了,当着老太爷和救护车上的护士,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浸透到了衣领里头。 半夜,程嘉善打着点滴,琳琅坐在病床边一直守着他,一直守到他醒来,中途连卫生间都没去过。 老太爷年纪大了,琳琅叫了车让他先回去。 琳琅以为外婆至少也该到医院来一趟,可凌晨三四点了,不仅没来,连个电话问候都没有。 琳琅有些心寒,她打算,等程嘉善烧退了,等他醒来,他们就回去。 程嘉善又冷,又累,可他眼睛睁开之后看到琳琅,就再也没了睡意。 “我们回去吧。” 护士来量过体温,已经退烧了,琳琅弯着腰离得他很近。可是她说了这话之后,程嘉善只是无声的,摇头。 琳琅眼睛还很红,在程嘉善昏倒的那段时间,不知道她气哭了多少次——外婆和奶奶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她最亲近的亲人了,而程嘉善是她的丈夫,为什么外婆就不能对他稍微好那么一点??她哽咽着问他,“外婆根本不认你,还在这里呆着做什么呢?” 程嘉善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外婆会的。” “……你比外婆还要固执,我怎么净遇上你们这种人?” 琳琅给他掖好了被子,瞧了他一眼,又道,“我们结婚才多久,你在我面前都生病两次了,程嘉善,我不想老看你生病的样子。” “呵呵。” “别笑!” 琳琅在床边坐下,抬手捏他清俊的脸颊轮廓,“我想你好好儿的,健康的,和我度过以后的每一天。” “琳琅……” 程嘉善眼睛湿润了,沙哑着声音喊她的名字,琳琅却咧开嘴笑起来了,“你老爱问,是不是爱你,其实爱不爱有什么关系,至少现在,我在乎你。” “可惜今晚不能和你睡觉了。” “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你现在生着病,能不能稍微排除一下杂念?” 琳琅有点火了,瞪着他,程嘉善觉得自己冤枉,“我说的是睡觉啊,不是睡你啊……” “你再睡会儿,等天亮了,我们去找间酒店住下。” “上来,和老公一起睡。” 程嘉善拍了拍床边,琳琅犹豫了一会儿,点了头,脱掉鞋子上去,睡在了他的旁边。 两个人裹在被子里,程嘉善抱紧了她,他小声问,“怕不怕被我传染?” 琳琅的脸埋在他的颈窝处,手环住他的腰,她说,“不怕。” …… 第二天一早,琳琅回外婆那里拿行李。 程嘉善还在病着,她不想他跟着进去受外婆嫌弃,就让他在大门口站着等。 高婆婆家老太爷晨练回来,看见了程嘉善,笑呵呵的伸手在他背上使劲儿拍了两下,“我就说年轻人嘛,感冒这种小事情不会有什么大碍,这不,又精神了——可怜琳琅外婆啊,一整晚屋里灯都亮着,担心你担心到睡不着!” 程嘉善听完怔了怔。 他嗓音已经全哑了,跟老太爷说话都困难,老太爷要进去了,他都只是从大衣口袋里伸出手来跟他挥了挥。 此时琳琅在屋里收拾东西,外婆就站在她面前,外婆沉着脸盯了她许久,终于冷冷开腔,“我说你这个丫头真是翅膀越来越硬了,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跟我玩离家出走!” 琳琅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来。 视线越过外婆的肩头,她看见花架上搁着的,纪希和她分手后在这里画的那幅《槲寄生》。 她收回了目光,看着外婆。她是在生外婆的气,但又不能对着老人发火,还得毕恭毕敬,她说,“我没有离家出走,程嘉善他现在是病人,怎么着我都该照顾他。可外婆你连让人家进屋的机会都不给,我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去住酒店吧?” 外婆心口一上一下的起伏,又气,又不知从何发作。 她觉得吧,她活到这个年纪,马上就要八十了,天都没有收她,倒是这个外孙女把她收了。 琳琅收拾完行李,这就要离开了,临走时她对外婆说,“一会儿我把他安顿好了,他休息的时候我再回来陪您。外婆您不要生气了,我和纪希只是缘分尽了,我们俩到了现在这个局面,根本不是我和他自己能控制的。我喜欢程嘉善,并不是因为他的钱,更不可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喜欢他,我和他在一起觉得开心,这种感觉我说不清楚,就算外婆您要怪我对纪希冷血无情我也无话可说,但我不可能跟程嘉善离婚。” 琳琅眨了眨眼睛,突然叹气,她低低的再次开口,她告诉外婆,“我也是在前不久才从我堂哥佑礼那里知道,当时我把顾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卖给程嘉善,他给我的那十亿,几乎让他掏空自己。其实是我太高估顾氏,我们家,我父亲和阿姨一直觊觎的东西,在他眼里也许分文不值,他多得是途径赚钱,又怎会把区区顾氏放在眼里? 所以由始至终,程嘉善和我结婚他就只有一个目的,他想和我在一起,并且他做到了,他凡事都在为我考虑——奶奶对他说让他守着我,让他替我守着我爷爷留给我的顾家产业,他一直在尽力而为,他不会辜负我,不会辜负我奶奶,他对我说,属于我的东西,他不会让任何人拿走。 外婆,程嘉善和你想象中的那些富商不一样,您要是不信,有何不给他一次机会让您考验一下?”?琳琅是不抱任何希望外婆会让程嘉善留下,她说完之后就拎着行李箱要出门了。 这些话她从未在程嘉善面前提过,她知道的那些程嘉善从不告诉她的事,既然程嘉善不想开口说,她就不会贸然去问。但她心里明白得很,程嘉善就是把她当成心尖上的人,护她爱她,寸步不离。 走到门口,外婆突然叫住她。 “我说琳琅啊。” 外婆一开口,琳琅就停下脚步了,她回过身来,眼中委屈还未散尽,“外婆……” “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啊,你和阿希在一起整整十年,你们十年的感情竟然会被现实的东西摧残得体无完肤,你们十年的感情,竟比不上一个外人和你几个月的相处,琳琅啊,看来外婆是真的老了啊,外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节奏了啊。”?外婆家的三峡牌洗衣机,比琳琅的年纪还大了,有三十几年了吧,坏了修,修了又坏,但外婆舍不得扔。 外婆总说,人啊,还是念旧的好,喜新厌旧不是什么好习惯。 眼下外婆说了这番话,很显然,她这就算是松口了。 邢柳芸自己也明白,摆足了架子又如何,对程嘉善再不客气又如何,琳琅的心是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纪希那里了。 琳琅赶紧放下手里的行李,笑着跑过去挽着外婆的手臂,“这么说,外婆您是同意阿善进来了?” 邢柳芸心里特别烦,她甩开了琳琅的手往自己房间去了,嘴里淡淡的,“爱进来不进来!” …… 程嘉善在外面抽了两根烟,琳琅还没出来。 是真的冷,比C市冷太多了,程嘉善心里想着,他的琳琅六岁到十六岁那十年的冬天都是怎么过的啊…… 不一会儿大门开了,琳琅笑着出来牵他的手,“进去吧。” “不是要去住酒店?行李呢?” “不住酒店了,住民宿。” “……” 琳琅偶尔开个玩笑挺冷的,程嘉善瞅了她一眼,见她很开心,他不由自主的也弯了唇笑了。 程嘉善知道,外婆面相慈爱,自然也不会是铁石心肠。 …… 进屋之后,程嘉善没见到外婆,心里明白老太太这是故意在避着他。 他也不着急去见她老人家,琳琅叫他进屋去睡,他就进屋了。 琳琅小时候住过的房间,老旧的屋子,窗台上的风铃在风出来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是令人愉悦的。 但是程嘉善在这间屋子里,看见了他大姐花800万买的那幅画,在他皱眉怔愣的时候,琳琅和他的目光都落在画上,琳琅对他说,“若愚就是阿希,槲寄生下接吻的男女,是我和他。” 程嘉善沉默了大概半分钟,末了,他哑着嗓子问琳琅,“为什么不告诉我?” 琳琅挽着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身上,她笑着说,“我根本不知道。以前,阿希就连出版漫画,都用的是自己真名,所以就算我看着大姐买回来的那幅画的画风那么熟悉,我也不敢肯定就是他。” “800万,心真黑!”程嘉善也笑。 “嗯,心黑是一回事,但阿希有才华你不能否认。” 琳琅说完,程嘉善皱眉看着她,抬手扼住她的下颚,淡淡道,“你这么夸他,我会非常吃醋,容易心情不好,感冒也就很不容易好。” 琳琅拉开他的手,“那我也在外婆面前夸你多金帅气又深情,你还要怎么样?” 他的声音低下来,眸中星光闪烁,“真的?” 琳琅翘起唇角,“假的。” …… 程嘉善在屋里休息的时候,琳琅去外婆那屋看了一眼。 见外婆戴着老花镜在安安静静的给她缝毛衣上的扣子,琳琅笑着,默不作声的转身走开。 外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琳琅从小没少被她骂。 骂是骂了,但最操心的也还是她。 琳琅是过敏体质,很多东西不能吃,外婆就依着她,琳琅吃不了的,她也就跟着忌了,像豆类那些东西,也都是在琳琅十六岁回顾家之后,外婆才开始吃的。 外婆很疼琳琅,外婆总爱在亲戚朋友面前说,我们家琳琅不是最漂亮的,成绩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听话,最懂事,最孝顺的。 琳琅在菜市场买了些肉和蔬菜,今天中午要给程嘉善熬蔬菜粥,她记住了,那个挑剔的男人是不吃加了盐的粥的。 而这个时候,程嘉善并没有睡着。 他在琳琅屋里,他坐在琳琅以前坐的写字台前,他单手托腮,在盯着纪希那幅画看。 此时他心理阴影面积不小。 纪希这个混蛋,他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希望琳琅天天在家看见这幅画,难不成他是想让琳琅时常回忆起和他接吻的场景吗? 程嘉善现在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他都忘了自己还在生病,只觉得内心一片酸涩。 他想着,等过完年回去,一定要把那幅画从客厅里搬走。 随便大姐弄哪儿去都好,就是不要放在他眼皮子底下。 “琳琅高中毕业那年带阿希回来的。” 门口突然响起外婆的声音,程嘉善听见了,赶紧站起来,“外婆。” 邢柳芸冷冷的瞅了他一眼,朝那幅画走近,她又说,“第一次看见阿希,我就很喜欢那孩子,好看,有教养,又能放低身段,关键是咱们家的活儿他什么都能干,对琳琅好到无可挑剔……” 末了,她又把视线转到程嘉善身上,“不像某些人,养尊处优惯了,不就吹个冷风嘛,至于装病?” 程嘉善只是笑,一言不发的,恭恭敬敬的看着外婆。 “我可告诉你,我是看琳琅难受我才没有把你撵出去,要不是为了我琳琅,我真是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老太太看着琳琅书桌上那一堆医院开回来的药,问程嘉善,“吃药了吗?” 程嘉善看了看时间,道,“吃过了,琳琅说,到中午还要再吃一次。” “你也只有在琳琅面前装病的本事……” “呵呵。” 老太太看程嘉善脾气这么好,她说话这么难听,他却一点不生气,还笑脸相迎。不知不觉的,她心里那一团一团乱如棉絮的结,就这么散开了。 …… 中午琳琅做菜的时候,外婆在一旁指指点点,总是嫌弃琳琅这个做不好,那个也做不好。 程嘉善就在边上站着,不发表意见。 不过琳琅做饭时系着围裙的样子真漂亮,程嘉善盯着她看,看着看着心里就在想,要不,他和琳琅搬出去住吧,家里只有他们俩的时候,琳琅会给他做饭,做得再难吃他都不在乎,他只想看到琳琅为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我说你发什么愣啊,叫你好几声了!” 奶奶突然大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赶紧去外面院子泥土里扯一把蒜苗进来!” 程嘉善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面跑。 外婆从窗口看出去,见程嘉善在花园里,蒜苗和小葱傻傻分不清楚,噗嗤笑出来了,“哈哈哈,这个阿善,和当初的阿希一模一样!” 叫得真亲热,之前还看不上人家呢…… 琳琅看着老太太,老太太一转头迎上琳琅戏谑的眼神,心里一尴尬,便瞪她,“看我干什么,赶紧给我盯着锅里的菜——琳琅不是外婆说你,你说你一个女人,都这么大了,连个饭菜都不会做,我真怕你婆家那些人说我这个外婆不会教啊!” 琳琅在切菜,不紧不慢的,“知道了,这不是在学吗?” …… 年三十那天下午,顾汉源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对方是一个年轻女人,她用着很好听的标准普通话对他说,“顾董事长,你现在去凯宾斯基酒店2407号房,那里有一个非常大的惊喜在等着你。噢,有人在房间门口的盆栽下面为您准备好了房卡。” 之后对方就把电话挂了,顾汉源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 这个时候他正在家里的书房里练习打高尔夫,这同莫名其妙的电话一来,他就完全没了兴致。 惊喜?什么惊喜??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有心人的恶作剧,还是若有其事,他在屋里来回踱步,最终,没能抵挡住内心的好奇,开了车出门。 此时此刻酒店的房间里,一男一女光着身子正在做那档子事,顾汉源花了二十分钟把车开到酒店,直接就去了2406号房。 他站在门口,踌躇良久,终于蹲下去,在那株盆栽里找到了房卡。 事已至此,顾汉源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滴滴刷开了房间门,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子带着浓浓情~欲咸腥味,他一步一步往里面走,女人的呻印和男人的chuan息在他的耳朵里无限放大……终于,他站在了离那张床不到十米的距离。 钟丽珍深陷在那种无法自拔的感觉里,一直都是闭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仿佛听到了这间房里的第三个人的呼吸声,她睁开了眼。 当顾汉源那张惨白倒有些扭曲的脸印入她的眼帘,她条件反射的推开身上的男人,尖叫了一声。 “你们……你们……” 顾汉源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捂着胸口,他的唇不停的颤动着,他扶着墙,咬牙切齿的,只对钟丽珍说了几个字,“贱人,我要和你离婚!” …… 苏州,山塘街。 春节出来旅游的人特别多,琳琅和程嘉善走在人山人海中,琳琅手里拎着陆稿荐的酱排骨,准备一会儿拿回去给外婆吃的。 她自己偷吃了两块,也给程嘉善吃了一块。 程嘉善吃不惯这个味道,皱了眉,琳琅要给他吃第二块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伸手把她的手推开了。 “挑剔!” 琳琅轻轻啐了一句,自己吃掉了那块儿排骨,程嘉善瞧着她那嫌弃他的模样,又赶紧贴上去,攥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 程嘉善想让琳琅坐到船里去,说是要给她拍照。 这事儿以前纪希老让她做,她现在不愿意了,直接就说不想去。 程嘉善咬牙瞪着她,琳琅和他僵持了半分钟,然后就转身乖乖的上船去了。 不过,就算程嘉善这次没拿单反,用手机也可以把琳琅拍得很漂亮。 琳琅一直在船里喊,“你要是把我拍丑了,今晚自己睡!” 回去的路上琳琅和程嘉善路过一家婚纱影楼,正巧影楼要招聘婚纱模特,老板看上了琳琅和程嘉善,出价500块钱一天,让琳琅和程嘉善当他们的模特,程嘉善拉起琳琅就走。 “500块一天,比我当老师还赚钱呐。” 琳琅笑着逗程嘉善,程嘉善淡淡的扫她一眼,没吭声。 程嘉善沉默着,两人都走了好远了,程嘉善突然说,“琳琅穿婚纱的样子,这辈子我看一次就好了。” 两人停下脚步,程嘉善握住她的双手,“就是咱们结婚那次。” 琳琅闻言,笑着点了头,“好。” …… 琳琅买了陆稿荐回去,对外婆说,是阿善给她老人家买的。 邢柳芸瞧着那两个傻子,冷哼一声,心说,就他,他知道我喜欢这玩意? 晚上睡觉前,程嘉善先去洗澡。 他感冒已经好了,而且在外婆这里混得越来越熟,和隔壁老太太老太爷关系好得很,尤其是高婆婆和她家老太爷,喜欢他得要命。 高婆婆喜欢程嘉善,是因为他们家的电视机老出问题,每次叫人来修都要花好几十块,程嘉善这次给她修好了,一点毛病都没有了,还跟她打了包票,说至少三年之内不会再出问题。 至于老太爷,那肯定是有程嘉善在,他不管是象棋还是纸牌,都是逢赌必赢,一提起这个年轻人,张口就说好。 但是程嘉善搞定了外婆家的周边,还搞不定外婆,外婆一天到晚的给他脸色,他也是没有办法…… 程嘉善洗澡的时候,琳琅在给外婆洗脚。 琳琅挽起袖子,给外婆轻轻的揉脚,问外婆,“平时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有没有用按~摩洗脚盆啊?” 外婆冷哼:“用什么用,那东西是阿希买给我的,一看见就想起阿希,睹物思人很难受你知不知道!” “……好吧,回头让阿善给您买个新的。” “我不稀罕。” 外婆洗完脚就回屋去睡了,但又没真的睡。 她站在自家屋里,静静的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按理说这旧房子不隔音,有什么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难道是这个阿善和琳琅太自觉了,怎么完全没声音??老太太是想错了。 不是程嘉善自觉,是他前两天感冒还没有好,琳琅不让他碰。 可是今晚就不一样了。 琳琅刚回房,他就洗完澡进来了,他一进门就楼着琳琅,在她耳边说着情话——男人在这种时候最下~流,也最没有原则,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琳琅在他怀里躲过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被他按在了床上。 那床可有些年月了,两个人齐刷刷一倒下去,就发出很大的声音,琳琅吓得要死,“你快去看看是不是把床弄断了?” “瞎说!” “真的,这床本来就很旧很旧了,哪能经得起你折腾!” 琳琅推开了他,赶紧的跳下去,翻起床单看床的架子。 还好没有断,要是真断了,今晚两人都只有打地铺了,那多冷啊,给外婆知道了,那多丢人啊。 此时老太太拧着眉在隔壁全神贯注的听着,突然就没了声音,她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啊?这怎么能生孩子啊?” 隔壁,程嘉善再次把琳琅抱到床上去,他压着琳琅,在她唇上轻轻啜了一口,笑道,“外婆家隔不隔音呐?” 琳琅皱眉,“你要怎么样?” 他再次亲上去,喃喃的,“好好疼你呀。” …… 次日清晨,琳琅醒来已经日晒三竿了。 程嘉善早就起床了,神清气爽的,在院子里和几个老太爷组织了打纸牌。 琳琅洗刷完出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赢了很多钱了。 琳琅在那几个老太爷脸上扫了一眼,个个都面红耳赤的,大概输了钱,心里不服。 他们在打干瞪眼,程嘉善出完一个连子后,笑眯眯的问大家,“还有没有炸啊,没有我就最后一张了啊。” 琳琅抚额。 不久之后,程嘉善一定会被整个院子的人集体排斥……活该! 正打算过去叫他去菜市场买菜了,包里手机突然响起来。 琳琅拿出来一看,是奶奶。 ---题外话---今天万字大更,祝大家周末愉快,爱大家。 88.088程嘉善问,“我承认了,你会不会怪我?” “奶奶。” 在琳琅接起电话那瞬间,程嘉善听到她的声音,注意力已经全部转过来了。 他听到琳琅叫奶奶,眉心微微一凝,默不作声的,蹙着唇看她。 “好好的怎么会要离婚呢……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我和阿善订的初七的机票……” 琳琅还在说这话,程嘉善走过来,从她身后将她手里的手机夺过去髹。 他单手搂着琳琅的腰,对电话那头的老太太说,“奶奶,琳琅可能水土不服,这两天不舒服,我不是很想她这个时候坐飞机。” “哪有水土不服……蠹” 琳琅还想和奶奶说几句,可程嘉善说完后已经把电话挂了,琳琅皱着眉瞪着他,“你怎么这样啊,奶奶想让我回去,肯定就是情况很严重!” “能有多严重?不就是你父亲和你阿姨要离婚吗!” “……” 琳琅盯着他看了很久,末了,压低了声音问他,“程嘉善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在背地里搞鬼?” 程嘉善呵呵的笑着又回去打牌了,“开什么玩笑,我人都在你面前我能搞什么鬼……来来来,我们继续下一把……” …… C市,暮色将至。 今天是大年初一,白天在家里陪过了家人,晚上,嘉好和雪儿约了见面。 雪儿前段时间到国外出差去了,刚回来,家里事情多,一直拖到现在才见到嘉好。 雪儿和嘉好是儿时的朋友,嘉好的事她几乎都了解,今天晚上她看嘉好心情挺好的,便开口说,“其实还是可以找个男人过日子的,如果真有那种你看得顺眼,又不在乎有没有孩子的,你可以试试……” 雪儿话没说完,嘉好便笑着摇头。 她端起杯子喝了口酒,笑道,“算了,我是真没想过再结婚。要不了多久,我二哥和嫂子估计就要有孩子了,等我二嫂怀孕了,我肯定会比现在忙,而且阿行和荣泽也回来了,要操心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哪有那个闲工夫去想那些?” 一听她提到荣泽,雪儿又问,“其实荣泽不错……” 嘉好打断了她,“别开玩笑了,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看,你怎么想到了哪方面去。” “荣泽从小就喜欢你啊。” “可我已经不是他以前喜欢的那个程嘉好了啊。” 嘉好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又让酒保给倒上,她对雪儿说,“你也别再跟我说这些了,听了真的挺烦。” 雪儿比了个手势,“OK。” 两个人都没有开车出来,坐在那里喝酒,台子上那个女歌手在唱阿黛尔的《someonelikeyou》,雪儿听着听着就蹭了一下嘉好,笑道,“嘉好,不如你上去唱一首吧,你唱英文歌可比她好听多了。” 嘉好垂眸笑笑,许久才说,“已经不会唱了……” …… 门口,两个男人站在那里。 一个西装革履,一个还穿着机长制服,他们的目光,都在盯着正前方那个和朋友坐在一起喝酒的姑娘。 顾佑礼刚下飞机,大年初一也不能放假,他和他父亲两个人每年都这样,家里人早就已经习惯了。 今年程嘉善不在,郭燕声去了欧洲办事暂时也回不来,就只剩下他和郭燕回两个人了。好歹过个年,哥们儿总是要出来喝一杯,没想到,这一来,就碰到了嘉好。 嘉好和雪儿也看见他们俩了,雪儿和嘉好一起长大,嘉好和燕回又算得上青梅竹马,所以雪儿和燕回算是很熟识,雪儿一看见燕回就激动得站起来了,“燕回哥!” 郭燕回和顾佑礼一起朝这边走来,郭燕回先落座,笑着和两个姑娘打了招呼,“怎么着啊,你们女的过年也要喝酒助兴吗?” 嘉好笑了一下。 她喝完杯子里的酒,都没看一眼来的这两个人,拿起手包起身道,“先失陪一下,要去趟厕所。” 嘉好走了,半分钟后,顾佑礼面不改色的对燕回说,“我也去下洗手间。” 当嘉好在洗手间洗冷水脸的时候,顾佑礼就站在门口,他倚着墙,指尖夹着香烟,他在等嘉好。 几分钟后嘉好出来,刚走出洗手间就被他伸手挡住了去路。 顾佑礼缓缓直起身走到嘉好的对面,嘉好半点不带情绪的看着他,眼中除了冷漠,别无其他。 “有事吗?”她淡淡的问。 “当然。”?他点了点头,拿起烟抽了一口,然后递给嘉好,“抽不抽?” 嘉好愣住。 那个时候她还小,在没有恐惧的记忆缠绕在她的梦魇中的时候,她是个调皮的孩子。 她在顾佑礼面前放肆,她穿他的鞋,抽他的烟,凡事顾佑礼用过的东西,她都要用一遍,并紧紧拉着他的领带对他说,“你是我的……” 嘉好失神的站在那里,良久,她收回了思绪。 她摇了下头,顾佑礼便笑着,深深地抽了口烟,把那半截烟头摁灭在一旁垃圾桶上方的烟灰缸里。 他双手揣在裤兜里,身长玉立的样子,他就这样站在嘉好面前,他问她,“燕回打算跟你求婚,你嫁不嫁?” 嘉好皱眉,“这关你什么事?” 他笑起来,啧啧两声笑谑道,“燕回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人,他甘愿守着你,你没嫁,他就不会娶……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大能耐呢?嗯?” 顾佑礼没喝酒,一般来说他清醒的时候是不会说这些刻薄话的,想必,也是燕回说要求婚这事儿刺激到他了,这才来嘉好跟前找存在感。 “是吗,我有能耐吗,我怎么不知道?” 嘉好咧嘴一笑,她对顾佑礼说,“真是谢谢顾先生夸奖了,你要是不夸我,我还不知道我这么有本事。” 顾佑礼脸上的笑意渐渐撒了,他在嘉好转身的时候抬手扼住了她的手腕子,在他开口之前,嘉好的话先脱口而出,“你这么纠缠有意思吗?你我之间那点儿破事儿,未必你还真能记到现在?” 嘉好甩开了他的手,再一次转身面对他,她嘴角那抹笑真是讽刺极了,她说顾佑礼,“我们不就是睡过几次,你有必要攥着这事儿记我一辈子吗?顾佑礼,跟我上过床的男人不计其数,你不过就是其中之一而已。 我一个女人都能洒洒脱脱,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你拖泥带水的干什么?也不怕人笑话! 还是说,呵呵……” 嘉好笑出声来,她靠近顾佑礼,在他耳边说,“还是说,你跟我来真的了?当初在罗马我一走了之,彻底的伤了你的自尊?” 她看到顾佑礼腮边的青筋,她想,他一定是很愤怒了,末了她还补充一句,“顾佑礼,如果燕回跟我求婚,搞不好我真就答应了。到时候,我是你兄弟的老婆,你是不是还会像现在这样儿,见我一次,就来纠缠一次?” …… 离开酒吧回去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嘉好喝得有点多了,燕回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开车送她回来的。 她没有请燕回进屋去坐,只是在下车时,醉醺醺的笑着跟他说了句谢谢。 走了几步,嘉好又倒回来,“我说,燕回,你是不是打算跟我求婚?” 燕回一愣,心说那个死开飞机的,竟然出卖老子! 燕回有点紧张,尤其是嘉好这么直言不讳问他的时候,他温柔的笑着,对她说,“我是想娶,就怕你不愿意嫁,好好,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等你。” 嘉好本事弯着腰趴在他的车窗上,燕回说完之后,她慢慢站直了身子,笑着朝他挥手,“回去吧。” 她没等燕回的车开走,已经转身进大门了。 她的酒品很好,哪怕此时已经是醉了,但她不会影响到家里人。 嘉好轻手轻脚的进屋,换鞋,然后她去厨房给自己接了杯凉水,几大口灌进了胃里,之后仰着头大大呼了口气,如此一来,似乎酒劲儿弱下去了不少。 她拎着包上楼,脚步有些匆忙,因为她怕万一一会儿大姐出来撞见她,闻到她身上浓浓的酒味,一定会骂她。 嘉好到了三楼,刚要推开自己的房间门,荣泽在隔壁开了门。 他穿着厚实的居家衣裤,笑眯眯的跑过来,他的双手揣在衣服口袋里,这样出现在嘉好面前,一定是准备了礼物要给她。 嘉好笑着摊开手心,“今年是什么玩意,快拿来给姐瞅瞅。” 荣泽专注的瞧着她那张漂亮脸蛋,尤其是喝过酒后,红扑扑的一张脸,这是荣泽最喜欢的一张脸,她也是,荣泽最喜欢的人。 “你闭上眼睛。”荣泽对她说。 “搞那么古怪干什么啊,快拿出来,再不拿出来姐就进去睡了。” 嘉好作势拧开门,就听荣泽叹口气,“哎,想给你一个惊喜嘛,你真是太没情趣!” 他按着嘉好的肩,让嘉好转了个身,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条项链,给她戴上,“知道你喜欢这个牌子,一出新款就跑去给你买回来了。” 项链给她戴好了,他又把嘉好转过来,瞅着她心口那枚四叶草吊坠,荣泽打了个响指,“漂亮,perfect!” 嘉好低头,伸手摸着项链的吊坠,一时间,没再说话。 “等我和阿行的游戏公司上市了,到时候有钱了,我就可以娶你了。” 荣泽自身后轻轻拥住嘉好,“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虽然,论家世背景我比不过郭燕回,也比不上顾佑礼,但我……” “你们都在逼我。” 嘉好没等他继续说下去,一点一点的,将他扣在她腰上的手拉开,她哽咽着说,“荣泽,我只想安安静静的活下去,你们,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吗?” 荣泽听她带着哭腔,心里一下就急了,赶紧往后退离她远了些,“没有,没有的事……嘉好想要如何,就如何……我们不逼你……不会逼你……” 嘉好眨眼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对荣泽说,“再逼我,我死给你看。” …… 夜里,琳琅辗转反侧睡不着。 屋子里没有开灯,程嘉善躺在她旁边,她只有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他的睡颜。 其实程嘉善并没有睡着,只要琳琅还在翻身,他就睡不着。 “不如我们回去吧,奶奶不知道我爸和阿姨为什么要离婚,可我猜得到。” 她转身看着程嘉善,眼睛眨了好几下,然后对他说,“我也知道,其实就是你在背后做了些不光彩的事,不然那两个人偷~情又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被我爸亲抓?” 程嘉善望着天花板,不管琳琅说了什么,他都不吭声。 最后琳琅哼了一声,又说,“肯定是你,绝对是你。” 程嘉善翻身把她拉到怀里,“我承认了,你会不会怪我?” “会。” 琳琅眉心皱得更深了,她叹口气,“我爸年纪也不小了,要是被气出了问题,我怕你往后的几十年都会自责。” 89.089我有了孩子,他还要给我当牛做马呢 琳琅按着他的后脑勺,下巴搁在他的头顶,又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他,“你们做生意的,是不是都会不折手段去做一件事啊?” “没有……蠹” “还没有?” 琳琅捏住他的耳朵,小声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看我爸不顺眼了,你就是想气他,把他气进医院那是再好不过了,是不是?” “琳琅,当初他为了自己利益把你卖了。” “你还好意思说!” “……” 屋子里沉默了好几分钟,之后,程嘉善清了清嗓子,道,“好吧,罪魁祸首是我。” 琳琅好一阵没吭声,程嘉善在她身上揉了揉,在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琳琅开口了,“就算他没有你和我亲,但他始终都是我父亲,阿善。我不想你为了我,净做些伤害他的事。你别固执,顾家的家产,我真的可有可无,反正,属于我的那百分之十,我都拿到手了。” “是你拿到手了吗?髹”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程嘉善很明显会不高兴,琳琅咬着唇不再敢往下说,紧紧贴在他身上,片刻后她叹气道,“睡吧。” “sorry,我不是故意要生气。”他说。 “我知道。” 程嘉善是那种表面可以很大方,但实际上又是个非常小气的男人,在他眼睁睁看着纪希还没有对他老婆彻底死心的时候,每次琳琅提到这个人,他心里都有一股子莫名的怒意到四下乱窜。 十个亿的现金,他把这笔钱拱手送给琳琅,他心甘情愿,但琳琅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转手拿给纪希,这让他一想起来就很不是滋味。 但往往就是这么矛盾,如果当时纪家不是需要这笔钱,他又何来机会娶琳琅? 程嘉善从后面进去,他这行为来得非常突然,琳琅一点准备都没有,她双手攥着棉被,转头看着他,“你看,你表里不一……” “就是表里不一!” 他就是生气,他就是容不下琳琅记忆中那占据了她整整十年大好时光的纪希……他又开始跟琳琅较劲,跟自己较劲,他满头大汗的时候,紧紧缠着掐着琳琅的下巴对她说,“生个孩子,就现在。” …… 琳琅家里有事,她非要走,程嘉善向来都依着她,两人定了正月初三的机票回去。 走之前的那个晚上,琳琅洗澡的时候,程嘉善和邢柳芸在客厅看电视。 老太太就是看这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不顺眼,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你长得比女人还俊俏,有意思吗? 老太太洗完脚了,清了两声嗓子,叫他,“那个什么,帮我拿下擦脚布。” 程嘉善回过头来,顿了顿,赶紧起身去把老太太的擦脚布拿过来,并且,他蹲在地上,帮老太太擦脚。 邢柳芸那个尴尬…… 但好歹还是让他把脚给擦干净了,也把洗脚水倒了,等到他从外面进来,老太太又叫他,“那个什么,你今年多大了?” 程嘉善笑着走到外婆跟前坐下,“四月份就三十三了。” “去美容院拉过皮儿吧?” “……” 程嘉善解释,“现在流行肉毒杆菌,还有美白针。” 外婆:“噢,你就是靠这,让自己永远看起来都这么嫩?” “……” 这个时候琳琅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见外婆和程嘉善在那儿聊天,她走过去,“在说什么呢,外婆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见琳琅来了,程嘉善站起来,把坐的地方让给她,“你陪外婆,我去洗澡了。” 待他走后,琳琅皱眉瞪着外婆,“您是不是又欺负他了?” 外婆老大不爽的盯着她,“哎我说琳琅你怎么回事啊,就算我欺负他了又怎么样吧,你至于这么护着他?我告诉你,你这才是替他拉仇恨你知不知道!” 琳琅弯了唇笑,眉梢扬着,一脸的幸福模样,声音小得连自己都要听不见了,“别欺负他了,万一我有了孩子,他还要给我当牛做马呢,您怎么忍心?” 外婆闻言一怔,然后小声问,“要孩子了?” 琳琅点头,“他想要,那就给他生一个。外婆,您高不高兴啊?” “高兴是高兴,但孩子爹是阿希,我更高兴!” 外婆的嘴撅得老高了,琳琅安抚着她,“不要再纠结了,万般皆是命,至少,现在我过得挺好的。我把人给您带回来了,您也看见了,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万般皆是命??程嘉善拿着睡衣站在浴室门口,不知不觉,嘴角泛起淡淡冷笑。 在琳琅心里,他们的婚姻除了宿命,难道就没有她一点心甘情愿?至今,也都没有? 听着外婆和琳琅一番对话,程嘉善到现在才明白,原来纪希不仅是琳琅心口一道伤,在那些看过他和琳琅相爱十年的人眼中,他都是不可替代的,琳琅丈夫的人选。 这晚上程嘉善的情绪莫名低落,从他洗完澡开始就这样了。 他一言不发的睡在床上,也不和琳琅交流,琳琅以为他不舒服,问他,他也只是摇头。 第二天早上十点半的飞机,得五点多就起来坐高铁去杭州,琳琅也没有多理会他,在他脸上亲了亲就睡着了。 程嘉善真的很想问琳琅,你说的在乎,是不是与爱有关。 人一旦钻进了牛角尖,就很容易得心病,然后患得患失,就如程嘉善。 …… 从苏州离开,琳琅回到C市,一下飞机就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 程嘉善戴着墨镜,双手推着行李车,扭头问了她一句。 琳琅拿了纸巾擦鼻涕,点点头,“估计是吧。” 到了门口,没多久姚助理就把车开过来了,本来是要直接去顾家,可程嘉善对姚助理说,“先去趟医院。” 离开机场,这车先走,后面的那辆车就慢慢跟上去了。 那车里依旧坐着上次那两个人,开车那个,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车,一边开玩笑的对副驾上的人说,“给消息这人也太厉害了,连人家的航班号都能查到。” 另一个拿着相机的男人叹了口气,无奈道,“很明显,这人是跟程哥有仇,分分钟都想曝他的丑闻……嘶,这路线不对啊,难道两人不是要回程家……你跟紧点可别跟丢了。” 另一边,琳琅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之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了,她坐在那里不停地擤鼻涕,程嘉善一直都在看着她,一只手搭在她背上,皱眉小声的说,“别擦了,一会儿鼻子擦破皮会疼的。” 琳琅说,“感冒这种小事,随便找个诊所拿点药吃就行了,何必去医院门诊?” 可他转开了脸,淡淡的回道,“别人感冒是小事,我老婆感冒就是大事。” “……” 琳琅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回过头来,琳琅问他,“你一天到晚这油嘴滑舌,跟谁学的?” 于是程嘉善笑起来,抬手揉了揉琳琅的脑袋,没再说话。 …… “还跟不跟?” 另一辆车上,开车的那个在问拿相机的那个,“再跟过去就很容易被发现了,不然咱们就先撤吧……” “所以说你是猪脑子呢。” 拿相机的男人抽完手里最后一口烟,扔掉烟头,道,“什么新闻能轻易上封面?有爆炸性的,八卦的,而这些,绝大多数都有可能是杜撰的——今天我们也跟到医院来了,好歹,也得弄清楚他们俩是去看什么科,要是妇产科就再好不过了。” “对对对!” 开车的男人脑洞大开,煞有介事的对墨镜男说道,“你看他们两这不是才从杭州飞回来?早就听说杭州那边有个庙里可以求姻缘求子,搞不好咱们程哥还真是带他媳妇儿求子去了呢哈哈哈!” “呵呵,成啊,咱们的标题就有了!” …… 琳琅就是一般风寒,拿了点药,再打了一针就离开医院了。 姚助理开车送他们俩到了顾家,琳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走,觉得姚助理在这里等着也挺累的,就让她先离开了。 正是新年中,可顾家冷冷清清的。 琳琅和程嘉善进屋之后看见楼下客厅一个人都没有,琳琅在原地站了站,转身出去在花园里随便找了个佣人便问,“我爸他们呢?” “老爷生病,飞扬小姐昨晚送他去医院了。” “……” 琳琅这就要进去找程嘉善,走了两步又倒回来,“那我奶奶呢?” 佣人答:“老太太今早让徐管家送她过去了,说是不放心老爷。” 这个时候程嘉善出来了,琳琅走上去拉起他往车库方向去,程嘉善见她急成这样,问道,“怎么了?” “如你所愿,我爸病倒了。” “……” 怎么能叫如他所愿,程嘉善觉得琳琅这话说得忒搞笑,“你还真以为我想你爸早死?!” 两人驱车去医院,路上琳琅联系顾飞扬,问她父亲在哪间病房。 顾飞扬那头冷冷的回,“怎么了,这个时候想赶回来做一次孝顺的女儿了?” 琳琅理都懒得理她,问到病房就把电话挂了。 此时医院的病房内,顾汉源带着氧气罩在吸氧,顾飞扬和老太太坐在床前,因昨晚没有睡好,此时都是面容憔悴。 顾汉源说要离婚,钟丽珍和他摊牌了。 她说离婚她无所谓,反正,她应得的,她已经到手了。 顾汉源下意识的觉得出了事,赶紧打电话给银行的工作人员,一查,才知道钟丽珍早就把他存在银行保险箱里那些值钱的东西拿走了。 当时他已经气得就要心脏病发,等他再去找那对狗男女,这才知道,刘益明在他面前夸得神乎其神的那块地,其实是为他设的一个大陷阱,等到顾氏这边拨款,钱已经稳稳当当的进了刘益明的账户。 眼下顾氏的可用资金已经被抽走得差不多了,等到过完年一回公司,保证所有股东都要找顾汉源麻烦,顾汉源丢了人也丢了钱,急火攻心,心脏病发当下就倒在了钟丽珍的面前。 钟丽珍也怕闹出人命,赶紧叫飞扬过来接他。 顾飞扬到了之后,把顾汉源的药喂给他吃了,这才慢慢清醒过来。 顾飞扬知道自己的母亲背叛了父亲,她心里难过,却哭不出来。 心里不禁发笑,这就是父亲的报应吗,当初他背叛琳琅的母亲,现在,他又被她的母亲背叛,所谓的因果循环,就是这样? 顾飞扬把顾汉源接走了,临走时她对钟丽珍说,“妈,你太让我失望了。” 父女两人回到家,半个小时后顾汉源又开始发病,这次,是吃药都没用了。 顾飞扬把顾汉源送到了医院,进了急救室抢救,总算是抱住了一条命。 可是顾飞扬知道,除了买地那些钱,母亲和那个姓刘的一定还从其他地方拿了父亲不少钱,现在父亲几乎是被掏空了,她真怕他醒来之后想不开,会有轻生的年头。 顾飞扬一脸忧郁的坐在老太太跟前,也只有这个时候,老太太才肯正眼瞧她。 老太太不喜欢她,自然也不喜欢看见她,但每次这么看她的时候,老太太心里也都很难受。 这孩子是犯了什么错? 上一辈的是非对错,其实不该由她去承担。但是顾家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太爱琳琅,都太想念那时候在顾家人人都喜欢的梅韶华,对梅韶华母女有多珍视,对钟丽珍母女也就有多轻视。 这个时候老太太心里很清楚,飞扬这孩子不是不讨人喜欢,是人们不愿意去喜欢她。如果人人都肯主动朝她伸出一只手去,那飞扬也不是如今这个不讨喜的孩子。 所以琳琅是幸运的,那飞扬,也就是不幸的。 老太太对她说,“你也守了这么多个钟头了,不然,去吃点东西再回来,这儿有我,你就放心去吧。” 飞扬眼眶一热,刚才和琳琅在电话里针锋相对的态度完全没有了,她低着头,她叫了一声奶奶,“刚才我对琳琅那么凶,奶奶听见了,一定又不高兴了。” “哎。” 老太太叹了口气,摇头,“飞扬,你不要怪琳琅,琳琅从来没有错。” “那我有错吗?” 飞扬流着泪,缓缓抬起头看着老太太,“奶奶,您说我从八岁来到顾家开始,我没有好好听长辈的话吗,可为什么那个家里就是容不下我?为什么您和爷爷,您就是老是想着琳琅,我也是顾家的孙女啊。” 老太太闻言,心口紧紧抽痛,她射手握住那孩子的手,叹气道,“是奶奶不对,奶奶就是太爱琳琅,忽视了你……孩子,你说得没错,就算有错,那也是你爸妈他们的错,上一代的是非恩怨,不该由你们去负担。” 飞扬那么爱美一个人,昨晚顾汉源发病,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穿着居家服就急吼吼的把她父亲送去了医院。 其实在飞扬和顾汉源回家的时候,老太太就从儿子口中得知了现在顾家的情况,而这个时候飞扬还对她父亲不离不弃,看得出,这孩子其实是孝顺的,她和她母亲,不是一类人。 “奶奶……” 飞扬红着双眼叫了老太太一声,老太太笑着,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对她说,“是我们顾家的孩子,我们就承认,飞扬,奶奶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指望着,你和琳琅,你们姐妹二人要一条心。” 飞扬咬着唇没有说话,奶奶像逗琳琅那样逗她,笑着问,“怎么最近没有去当模特了?不想当模特,我孙女这么漂亮,去当电影演员好了?阿善公司不是拍电影吗?” 飞扬笑了,“奶奶……” 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背,“如果不想当明星了,那奶奶差人给你说个对象。咱们飞扬和琳琅,是咱们顾家两朵花啊,琳琅嫁给那么优秀的阿善,飞扬也不能落后是不是?” 飞扬垂眸叹气,“我哪儿来她那么好福气啊……” 沉默片刻,老太太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 她对那孩子说, “飞扬,奶奶八十多了,奶奶就指望着,以后我走了,咱们顾家,每年还有人吃年夜饭……” 看着老太太热泪落下来,飞扬双眼酸胀难受,她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搂着老人家,哄她,“知道了,知道了。” …… 琳琅把车子开进医院的停车场,下车时,她对程嘉善说,“要是你看见飞扬会不自在,那就在这里我一会儿吧。” 程嘉善皱眉,“你一会儿出得来?” 她摇头,于是程嘉善拉着她的手一把拽过去,“那这大冷天的,你打算让我在这里等多久呢?” 他走前面,琳琅被他拉着走在他身后。 男人背影,像白杨树一样,笔直,高大,又很坚固,琳琅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有了更多的安全感。 两人到了病房门口,正巧飞扬从里面出来。 三个人面对面站着,倒也没有人会觉得尴尬,只不过,永远都是无话可说。 顾飞扬看着琳琅,眼中总是不会带有善意。 尽管她听完奶奶一番话之后想要试着和琳琅好好相处,但琳琅在她眼中就是那种养尊处优人人都要对她众星捧月的公主,她觉得自己和她不是一类人,即便是好好相处,但也不会亲密得到哪里去。 一想到自己和琳琅是同一个父亲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飞扬心里非常不爽。 “爸已经醒了,有意识,但不是很清楚。” 站在门口,飞扬没等琳琅开口问,她已经主动说明了父亲的情况,这让琳琅很意外。 愣了愣,琳琅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瞧了一眼站在一旁面不改色的程嘉善,也不知道她是在想什么,突然就冷笑了一下。 顾飞扬离开后,程嘉善面无表情盯了一眼她的背影,拥着琳琅往病房里面去了。 …… 此时此刻,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某著名五星级酒店房间内。 充满着水气的浴室,放满热水的浴缸里,水面上漂浮着粉色的红色的玫瑰花瓣,香氛四溢。 漂亮的女人穿着浴袍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手机,听着对面男人的汇报,唇边妩媚的笑意就这么溢开了,“是吗,有这等事……我们阿善可真是越来越狡猾了呢……” 走到浴缸边,她示意跟在身后的两个年轻男人替她解开了浴袍,跟着,她缓缓的坐进了浴缸。 那两个男人并没有走开,而是和她一起进了这宽大的宽敞的浴缸,和她一起沐浴。 冯婧在外面敲门,穿着女仆装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儿来给她把门开了,并甜甜的叫了一声“冯秘书”。 一进门,冯婧就闻到了香氛的刺鼻香味,以及,有男人和女人身上的气味交杂在一起的,空气中糜~烂的味道。 冯婧皱眉,心中隐隐叹息。 90.090阿善现在还没有查你,说明他依旧信任你 司徒姗在浴缸里闭目养神,身旁是身强体壮的貌美男子在伺候着,她听见外面女佣清脆的声音在喊冯秘书,渐渐睁开了那双狭长的眼睛。 这是一个漂亮得很有风情的女人,骨子里的媚让人无法忽视。 旁边唯唯诺诺的男人在对她说,“司徒小姐,冯秘书来了。” 闻言,她双唇渐渐扬起,不紧不慢道,“让她候着,咱们接着洗。”蠹 此时冯婧在外面已经喝完了一杯咖啡,她在看着时间,从她进来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司徒姗在里面搞这么久,冯婧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洗澡,还是做了些其他什么好事儿……她不由得弯了唇淡淡一笑。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里面浴室的门开了,冯婧轻轻抬起头看去,便看见那两个裸着精壮上身的年轻男人一前一后出来了。 这两个男宠,在香港的时候就是最会伺候司徒姗,得了宠,司徒小姐走哪儿都带着,随时随地,想什么时候宠幸,就什么时候宠幸。 两个男人恭敬的叫了一声冯秘书,冯婧笑着,微微点了下头髹。 司徒姗从浴室出来,一边走一边还在系浴袍的带子,冯婧可以清晰看见她白皙的脖子间刚刚一番激烈过后留下的痕迹。 也难怪程先生提一提她都会觉得恶心,还真是…… “司徒小姐。” 冯婧面不改色,一如既往职业化的表情,她西装笔挺的站在司徒姗面前,接受她晦暗不明的目光。 司徒姗叠起双腿坐在沙发上,她随手拿起放在茶几上圆形香烟盒里的万宝路,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划了好几下,才打燃了打火机,点烟。 冯婧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抽烟的样子。 冯婧不知道程家和司徒姗之间到底有何恩怨,但是这整整六年的时间,司徒姗暗地里盯着程家,而程先生暗地里又在盯着她……冯婧的双重身份很尴尬,有时候,她都快要分不清自己是谁安在谁身边的无间道。 “阿善现在知道程嘉行即将和我签合同了,是不是?” 吞云吐雾间,司徒姗眯起眼睛瞧着眼前毕恭毕敬的冯婧,她那满口广东腔的国语,冯婧听了六年,早已习惯。 “是,他已经知道了。” “很好。” 司徒姗点了点烟灰,笑起来媚眼如丝的样子,真真是妩媚到了骨子里去,她说,“阿善很快就会主动来见我,冯婧,你说咱们是回香港去等他,还是,就在这里等他?” 冯婧低着头,习惯性等候吩咐的样子,她没有吭声。 “冯秘书,这次你来替我拿个主意好不好呀?” “司徒小姐……” “怎么,怕了?” 司徒姗慢慢站起来,修长的手搭在冯婧身上,她围着她缓缓绕着圈,香烟还在指尖燃着,她对冯婧说,“阿善现在还没有查你,说明他依旧信任你,冯婧,你需要我,我同样也需要你,有些事情不用我说得太清楚你也明白,对吗?” “司徒小姐……” “三天,我只有三天时间。我一定要拿到程嘉行手游的代理权,并且在两个月后,阿善生日那天,我要见到他本人。” 司徒姗说出来的话,从来就是已经做好的决定,冯婧只能执行,而没有丝毫退缩的余地。 但程嘉善并非善类,他既然能做到整整六年一次见面机会都不给对方,并且让对方束手无策,这就说明司徒姗就是再又能耐,实际上也不敢真和他明着来。 冯婧应了下来,“是,司徒小姐。” …… 医院,加护病房。 琳琅已经来了一会儿了,她在病床前看父亲的时候,程嘉善和老太太在那头说话。 医生来过了,说明了一下顾汉源的情况,暂时没有危险,但这样的心肌梗塞随时随地都有突发的情况,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建议长期留院观察。 顾家也算是大富人家,就算顾汉源被人骗了钱财,但瘦死骆驼也要比马大,老太太也认为应该应该让他留在医院。 奶奶看琳琅一直在打喷嚏,便对她说,“你和阿善刚从外地回来,想必也累了,而且还生着病呢,不如先回去休息,等休息好了再来也可以。” “好。” 琳琅都还没来得及开口,程嘉善就自作主张答应了,琳琅的手被他攥在手心里,他笑着对奶奶说,“那我就先带琳琅回去了,奶奶,我们明天再来。” 在医院呆了半个多小时离开,奶奶让徐管家送琳琅和程嘉善回去的。 琳琅吃过了药,在车上就睡着了,程嘉善把她的脑袋小心翼翼的按在自己的肩头,开车的徐管家看见了,嘴角泛起浅浅笑意。 程家二少爷对琳琅小姐是不是真的好,不用谁来说长道短,光用眼睛,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下午嘉好在屋里忙活,接到二哥电话,说是和琳琅要提前回来,晚上要在家里吃饭,所以她这个时候就开始忙着,给二哥和琳琅准备他们俩爱吃的菜。 嘉好在厨房系着围裙切菜的时候,荣泽就站在她身后。 他目光专注的盯着嘉好的背影,那表情有些忧郁,嘉好回头看了他一眼,有点不耐烦了,“不是让你走开吗,你老在这里看着我,这让我很不自在。” “你到底嫁不嫁给我!” “神经病!” 那天晚上嘉好是喝了酒才会说那种“你逼我,我死给你看”的话,所以当时荣泽很心虚,就没敢再继续纠缠了,眼下嘉好清醒得很,他自然就要趁热打铁的再次“逼婚”,一门心思的,不想让郭燕回捷足先登。 要知道,嘉好是他从小到大唯一喜欢过的女人,有了这个女人,他就对别的女人完全不来电了,就算嘉好身上曾经有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但那些在荣泽看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嘉好最终会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你最好立马在我面前消失,不要惹我发火!” 嘉好拎着菜刀的样子很滑稽,她又像装得很凶,然而不管她怎么装,她在荣泽心里都是最温柔的,最漂亮的女孩儿。荣泽很不爽的转身,瓮声瓮气的,“好姐你怎么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跟你求婚求一万年了,就算不喜欢我,卖个人情也好啊……” “谁要卖你人情,你要脸不要脸?” “要你就行了,谁还要脸呐……” 荣泽越走越远了,嘉好瞧着他从屋里出去,去了外面花园,这才渐渐收回视线,低头继续切菜,叹气。 阿泽这孩子心思单纯,又善良,他比嘉好还要小两岁呢,嘉好想,他现在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还不够成熟,等他再年长一些就会知道,其实这世界上,适合他的女孩子还有很多很多。 琳琅和程嘉善到家时已经五点了,嘉好在炖汤,听见她二哥在门口和琳琅说话的声音,赶紧放下勺子从厨房出来,伸手跟他二哥要红包,“二哥,快拿红包。” 这是程家长久以来的习惯,年长的,要给年幼的发红包,大姐给阿善,阿行和嘉好发,阿善给阿行嘉好发,嘉好又要发给阿行……也只有这个时候,阿行才会承认嘉好是他姐姐。 程嘉善刚从外面回来,什么准备都没有,他两手一摊,笑道,“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改天,等改天。” “瞎说,怎么会没钱?!” 嘉好故意装了生气,琳琅见了,笑着从自己包里拿出刚才在医院奶奶拿给她那个大红包递给嘉好,“来,我给你发。” 嘉好拿了很厚很厚的红包之后,眼睛笑弯成了月牙,“还是琳琅大方,也不枉我在家给你们当做饭婆呀。” 荣泽从外面探进一个脑袋。 他眨眨眼瞧着拿了大红包的嘉好,试探着,小声道,“我……也……想要……红包……” 琳琅愣了愣,又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递给荣泽,“拿去吧。” 荣泽喜笑颜开接过去后,琳琅说,“这下是真没有了,一会儿阿行来要,还不知道怎么给呢。” “嫂子万岁!” 荣泽数清楚红包里一大叠钞票,不由得欢呼了一声,程嘉善没好气的瞧了他一眼,拉着琳琅上楼了。 他对琳琅说,“现在外婆和奶奶给的红包,你都拿给我们家孩子们了,我对你心有亏欠。” 琳琅只是笑笑,并没有吭声。 回到房间,他关上门之后就走过去抱着琳琅,“没关系,明天老公给你包个比那大很多倍的大红包。” 琳琅笑看着他,良久,点了点头。 程嘉善低头和她接吻,她刚想说要传染,他却不管不顾的吻了下来。 …… 晚上七点,暮色已至。 装潢得金碧辉煌的娱乐会所包厢内,钟丽珍站在刘益明的面前,而刘益明的左侧,则坐着一个敞xiong露ru的包房公主。 她气得一塌糊涂,几天前还跟她海誓山盟的男人竟然背着她在这种地方寻欢作乐,还承诺要带她远走高飞,要给她安逸的生活,这就是他所谓的承诺? “男人花天酒地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你连这个都不能接受,不好意思,我也改变不了。” 刘益明搂着那个穿着暴lu的女人,指着门口,“赶紧滚,省得两看生厌!” “我让你去办的出国手续你办好了吗?” “办好了呀。” 刘益明喝了口威士忌,得意的笑道,“不过是给我自己办的,至于你……呵呵……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男人把手里的杯子递给正搂着的那个年轻女孩儿,示意她为他喝酒,钟丽珍面红耳赤冲上去就给了那姑娘两耳光,并大声呵斥,“滚!” 待那姑娘捂着脸哭着跑出去,钟丽珍冷冷的问刘益明,“我问你,那些钱你弄到哪里去了?” 刘益明被坏了雅兴,脸色极其难看,也不再顾及平日情分,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子,“去做别的投资了,你有异议?” “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要拿去投资,你不要忘了,那些钱全都是我的!” “你的?” 男人冷笑两声,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摔在玻璃桌上,重重的一声,只听见女人的惨叫,他咬紧牙关,单腿踩在玻璃桌面上,咬牙起床的警告她,“别在我面前虚张声势我告诉你,从来没有人会承认那是你的钱——你觉得你还有谁可以去求助?谁还能帮你?那些钱全都是你我合谋从顾汉源那里骗来的,你敢拉我去对簿公堂吗?” 钟丽珍痛哭出声,“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挨千刀的,你把钱拿到哪里去了,你还给我,还给我……” 男人放开了她,又笑了几声,这才道,“我办了去南非的签证,很快,我就要离开这地方了,真的非常感谢你,” 他在她肌肉松弛的脸上轻轻弹了弹,讽刺的笑道,“要不是你,我哪儿来的第一桶金去做钻石生意。” …… 钟丽珍蓬头垢面离开了娱乐会所,行尸走肉般走在大街上。 她像个疯子,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她想起自己的女儿飞扬,她站在车水码头的街头四下看,她哭着,喊着,大声叫着飞扬的名字,“女儿,你在哪里啊女儿,妈妈找不到你了。” 这个时候的顾飞扬正开着车,琳琅就坐在她的车上。 白天琳琅到医院来看顾汉源,她没有开车过来,离开的时候,老太太就让飞扬送她回去。 这大概,是她们二人第一次如此安静的坐在一起。 “你十六岁的时候回来,那年我正好成年,本来我不知道年满十八岁在顾家是被长辈很看重的一件事,直到爷爷奶奶在钓鱼台国宾馆给你举行成人礼……” 飞扬开着车,在看前方红灯,车子在斑马线前面缓缓停下,她从车镜里看了一眼车后排的琳琅,笑道,“至今我都不明白我有什么错,我知道,在你心里一定觉得我顾飞扬就快三十岁了,怎么还那么幼稚,怎么连那些与生活无关的细小琐碎,我都那么在乎。” 琳琅看着窗外,十指交握在一起,一句话都没有说。 虽然飞扬这个时候已经是心平气和在和她说这些事,但她依然不想听,琳琅心里也有自己固执的一面,在她看来,的的确确是飞扬和她的母亲害得她父母离婚的,母亲大好的年华献给了一个对婚姻不负责的男人,一半原因在这个男人,而另一半,就是毫无道德的觊觎已婚男人的钟丽珍。 而且,如果没有第三者的出现,母亲也不会带着她回苏州。 没有回苏州,那么她十六岁那年,母亲也就不会经历那场车祸。 也许有人会说天灾*这种事情避免不了,但是这样的道理在琳琅那里,已经说不通了。 “你喜欢纪希,我也喜欢。我记得你刚回来那年,纪希第一次主动跑到我们家来,说要找琳琅。那时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在每个人身上都用了巫术,明明就那么讨厌的一个人,怎么会人人都喜欢你,怎么会人人都愿意围着你转?” 飞扬将车子开了出去,她一直在说,但琳琅就一直没有给与她任何回应,直到她问,“顾琳琅,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姐姐?” 琳琅收回视线,缓缓地把脸转回来,“我有没有把你当成我姐姐,我要不要把你当成我姐姐,你都是我姐姐,这是我就算想改变都改变不了的事实,虽然我讨厌这个事实,但你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所以顾飞扬,即便我再和你水火不容,我也从来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可你一次又一次的给我难堪,就是因为你在家人面前找不到存在感——顾飞扬我实话告诉你,我不能原谅的一直都不是你,而是你母亲,所以我从未把你当过敌人,不管你信还是不信。” 顾飞扬没有再说话,琳琅从车镜里看到她通红的一张脸,不只是因为气闷还是缺氧。 琳琅说,“当时我不知道你喜欢程嘉善,要是早在应下婚约之前知道,我就不会答应,我不习惯夺走他人的东西。” 之后车子里一片沉默,琳琅又把视线转到了窗外。 她很少这样说很多话,但她不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是不是白说,也不知道顾飞扬有没有把她说着这些话放在心上……就在琳琅准备拿手机看时间的时候,飞扬的车子堵在车流中,于是,琳琅看见了目光呆滞走在路上的钟丽珍。 顾飞扬也看见了。 她看见自己母亲失了魂似的,不禁吓了一跳,赶紧找地方停了车,下车去拉住了她。 “妈,你怎么这个样子?你的鞋呢?” 此时钟丽珍甚是狼狈,脸上的妆也花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鞋,这么冷的天气,光着脚走在街上。 她抬头看着顾飞扬,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下意识的死死攥着顾飞扬的衣服,哭道,“那人是个骗子……他骗了我……” 她一边说一边哭,眼泪鼻涕的弄在顾飞扬身上。 而琳琅下来车来,将她说给顾飞扬听的那些话全都听见了。 她冷眼旁观,没再向前一步。 钟丽珍看到她了,立刻止住了哭声,颤抖着手指着琳琅,“你满意了,现在我一无所有,你是不是很满意?” 琳琅面不改色的站着,夜里微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刘海,她轻轻眯着眼睛看那对母女,良久,她对顾飞扬说,“你送她回去,我自己打车。” “琳琅。” 她转了身,顾飞扬在身后叫她,她停下脚步又转回身。 顾飞扬说,“我妈没地方可以去了,爸要和她离婚,连家,也回不去。” 琳琅笑了一下,“我能帮到你们什么?” 顾飞扬欲言又止,良久,她才说,“能不能在爸爸面前说两句好话,在奶奶那儿说也行……琳琅,奶奶最疼你,你说的话一定管用,所以……” “我没有那个义务。” 琳琅脸上的笑意敛去,“当初爸爸要和我妈离婚,那天晚上下那么大雨他把我妈赶出家门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可以去找谁求情。” 琳琅走了,顾飞扬双眼绯红的看着自己母亲,良久,声音沙哑道,“妈,我该怎么帮你?” …… 初八,节后程嘉善回到融创。 早上在融创开了半天的高层会议,也就在纸上花了半天的乌龟,大姐和那些老年人在会议上说的话,大都听一半扔一半了。 下午他和姚助理去了融创影业。 不知情的还以为程先生今年过年有程太太陪着,心情非常好,才会一大早给所有人都发了红包,只有姚助理清楚,其实他情绪很不好。 这段时间程嘉善和琳琅被记者穷追猛打,不止一家八卦杂志的狗仔在跟着他们,就连和琳琅一起去了趟苏州,也被说成去求子,还吹得神乎其神,看起来都像是真的。 琳琅被那些记者写得非常不堪,什么很难怀孕,什么被婆家嫌弃,类似于这样的标题让程嘉善完全不能忍受。 其实程嘉善在这个圈子这么多年了,真要查个幕后真相并不是难事,之前有人把消息卖给狗仔让琳琅曝光在众人面前这件事他没去理会就算了,没想到事情越来越严重,写得这般不堪,这让琳琅怎么做人? 程嘉善这种人向来是高效率,他花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太阳升起又将落的这个过程里,他已经查清楚了所有事情。 就是有人喜欢挑战他的底线。 就是有人攥着自己的身价在跟他暗自较劲。 下午他在办公室等宋佳璇,等了一个小时五分钟,终于见到了人。 “现在红了?通告排得太满了?所以要见你,还得排期?” 他坐在办公桌里,眯着眼,毫不节制的的抽着烟,在她脸上淡淡的扫了一眼,目光只停顿了不到一秒。 宋佳璇也是有备而来,以她的那个脑子,也不难猜,程嘉善最终会找到她。 “程总,这段时间戏太多,要同时赶三个剧组,而且手里还有不少代言,所以……” “太忙是不是?” 程嘉善从里面走出来,在桌上的大理石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看似无公害的瞧着宋佳璇,笑了。 但就是他这笑,让宋佳璇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一股危险。 他关心道,“女孩子,还是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宋佳璇笑得极其不自在,她好像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她小心翼翼的答,“谢谢程总关心。” “戏太多,片酬赚了不少吧?” “这都多亏了程总提携……” “宋小姐。” 程嘉善突然叫她一声,她愣了愣,抬起头来,“程总……” “作为演员呢,戏,永远是拍不完的,钱,也永远是赚不完的——” 男人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笑起来眼睛里的星星漂亮极了,但他后面的话,却直接把宋佳璇从天上拽到了地上。 “公司又签了新人,前景非常好,程小姐,经过高层议论,决定将你手里的戏约和广告约分散转给才来的新人,至于你,会陆续有新的资源给你,对此,你可有意见?” 宋佳璇的背心当即浸出冷汗,额头上都是,她半张着嘴,“程、程总……” “至于你已经进剧组开始了的新戏,无碍,前期损失我还赔得起。” 程嘉善说完看了看时间,又道,“我要去接我老婆了,先这样,有事电话联系。” 电话联系? 宋佳璇想哭哭不出来,她现在的表情,笑不像笑,哭又不像在哭。 已经没有任何疑问,她这是要被融创雪藏了。 程嘉善所谓的有新的资源给她,不过是说的漂亮话;所谓的电话联系,既然都打算雪藏她了,又怎会再接她的电话? 直到现在宋佳璇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她以为自己现在手里有足够多的当红资源,程嘉善不敢把她怎么样,但她始终忘了程嘉善的背后是整个融创——宋佳璇是他捧红的,他可以让她上天堂,自然也可以让她跌到地狱。 程嘉善在穿西装外套,微微皱眉示意她,“程小姐,你可以先出去了。” “我要终止合同。”宋佳璇说。 “你赔不起。” 程嘉善整理好了西装前襟,他身高腿长的站在女人跟前,像是王者,在宣判她的死刑,“宋小姐,4000万的违约金,我想,在你寻找到新的金主之前,是拿不出这笔钱的。” “程嘉善,我会让你后悔。” “等等,不要急。” 程嘉善转了个身,双手揣在裤兜里,面对着正前方的举行落地窗,他一个一个的背,“XX代言违约金,XX剧组违约金,还有XX电视台真人秀……宋小姐,前一秒我可以让你无事抽身,后一秒我就可以让你赔得找十个金主都不一定赔得起,现在你来告诉我,得罪我,有何意义?” 他想起琳琅说他脾气暴躁的时候,就是真真的狗急跳墙。 想到此,他对着宋佳璇露出一个非常完美的笑容,“我老婆总骂我狗急跳墙,宋佳璇,你踩到狗尾巴了你知不知道!” 第一次看见一个人骂自己是狗还骂得这么漂亮的,宋佳璇无言以对,眼前这男人明明长得如此俊美,可他就像魔鬼,将她拽进了深渊。 宋佳璇仿佛看到自己灿烂的演艺事业,在这一天里彻底的戛然而止了。 …… 三月初,琳琅学校开学了。 学校后面的小道上,两边都种满了樱花,每年的这个时候,琳琅没课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到哪里去走走。 以前纪希喜欢带她到日本去看樱花,看过很多很多次了,以至于每次去,琳琅都不觉得是要出境了,就像是去隔壁看樱花一样。 眼下她站在樱花树下,想起纪希曾几何时在她耳边说的那句,每次樱花落在你头上我过来给你拿掉,其实就是想借机靠近你,想趁机抱抱你。 琳琅每次想起纪希,心口某个位置总会隐隐抽痛。 她怕自己忘不了他,怕自己无法从那段感情里彻底走出来,她最害怕的,就是给不了程嘉善他想要的那种感情,琳琅是个纯粹的人,但她知道,程嘉善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比她更纯粹。 “如果,樱花降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那两颗心要多长时间才能靠近?” 身后突然有人说话,琳琅听出了这声音,她转过身来,迎上纪希平静淡薄的眼神。 ---题外话---今天8000字,么么哒~ 91.091遇到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她送我东西 “巧了。” 纪希双手揣在裤兜里,闲闲的站在琳琅身后,他一说话,就笑着缓缓朝她走近了。 琳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巧,但她并不忌讳在公众场合和纪希见面,所谓行得端站得稳,至于程家大姐和程嘉善总是觉得她私底下要想和纪希约会,她也都不想去解释。 琳琅点点头,问他,“送秋桐来学校?” 纪希开了句玩笑,“我说是来巧遇你,信不信?髹” “信。”琳琅转过了身去。 她看着此时在春风里簌簌落下的樱花,纪希的视线和她在同一处,两人就这么站了很久很久,一句话都没再说蠹。 琳琅其实已经想离开了,但又不知道临走时该说点什么。 有时候琳琅自己发现,她现在不是不喜欢程嘉善,也不是还在爱着纪希,在这段三个人的感情里,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处于何种位置,对她而言,好像得过且过,三个人都好,那就是最好。 “我要走了。”她对纪希说。 “好。” 纪希看着琳琅转身,专注的瞧着她的背影。 每次琳琅在他面前出现,他总是惆怅的,总是思绪混乱的,这种时候他就不再像他自己,像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琳琅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她在原地踌躇片刻,回过了身来,“纪希,你去看过外婆是不是?” 他点头。 琳琅半张着唇,欲言又止,末了,她对他说,“谢谢。” 两人四目相对,当风再次吹过,树上樱花纷纷下落,他开口问她,“琳琅,可以再陪我去一次赫尔辛基吗?” …… 周六早上,老太太去庙里上香,要琳琅陪同。 琳琅起得早,她起来的时候程嘉善还在睡,她没有叫醒他。 昨晚他在外面应酬回来,又是满身酒气跟她胡搅蛮缠。 他好像每次喝过酒之后就精力旺盛,总要缠着琳琅一次又一次,琳琅有时候生气了,但他嘴巴抹了蜜,几句好听的就把她哄好了。 琳琅现在有点腰疼,是他的杰作。 琳琅在浴室洗漱的时候,他在外面床上伸了个懒腰,人已经醒了,在扯着嗓子叫琳琅,“你不准备带上我吗?” 里面传来琳琅的声音,“你就别去了,哪有男人去庙里烧香的。” 程嘉善已经起来了,赤脚走到琳琅身后,上半身还光着,琳琅在洗手台前洗脸,从镜面里看到他精壮结实的胸膛,以及腹~部的六块腹肌,再往下,就是漂亮的人鱼线了…… 琳琅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 程嘉善自身后将她抱紧,在她耳边小声说,“昨晚累着你了?” “……” 琳琅皱眉,不想和他讨论这个事情。 “是不是累了?嗯?” “我得出门了,不能让奶奶久等。” 琳琅低着头,红着脸,声音小得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我们好像做了三次,有没有?” 程嘉善不依不挠的,手在她的腰上停顿片刻,之后就有点放肆了,他解开了琳琅睡裤的带子,钻进去……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他还没怎么样,琳琅就浑身都软了,不得不跟他求饶,“是,三次,就是三次,你好棒。” “呵呵。” 程嘉善这才缓缓松开她,在她脸上亲了亲,对她说,“还是想和你去庙里,不让去就算了!” 他转身走开了,去穿衣服。 琳琅看着他固执的背影,就像她父亲一样,有时候真是让人讨厌极了。 但琳琅笑了,因为程嘉善让人讨厌的时候,也就是他最孩子气的时候。 程嘉善说开车送琳琅,琳琅想到他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就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自己出门打车回顾家。 近十一点,琳琅和奶奶到了寺庙里。 老太太为顾汉源求平安,顺带也让琳琅求子。 其实琳琅知道,奶奶就是希望她和程嘉善早点有孩子,在老人家心里,孩子是夫妻间的纽带,奶奶一定是认为她现在还不能对程嘉善死心塌地,也就只有生了孩子,她和程嘉善的感情才会越来越好。 琳琅心里叹着气,但她又不想拂了老太太的好意,让求子,那就求吧。 寺庙里又来了人,来了两个女人。 奶奶跪着闭眼祈福的时候,琳琅不经意的往旁边看去。 只见那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三十几岁的年纪,一身贵气,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和奶奶一样在祈祷着什么。 站在她身后那个替她拿包的女人,大概是她的助理,在琳琅看她的时候,她朝着琳琅和善一笑。 琳琅回以微笑,末了,收回了视线。 几分钟后,奶奶起来了,她和寺庙负责人去那边添香油钱,让琳琅在这里等她。 琳琅站在原地,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在看那个贵气女人。 她和程嘉善的大姐一样,应该都是女强人吧,琳琅这么想。 她身上与生俱来的那种气场,让琳琅忽视不了。 许久,那个女人要起来了,她身后的女人上前扶她,待她站起来,她的目光落在了琳琅身上。 她对着琳琅笑,她站在原地。 琳琅意识到自己这么看别人,有些不礼貌了,不好意思的,也笑了笑。 “早就听说这个寺庙求姻缘很灵的,我千里迢迢过来,想要一试,不知道到底灵不灵。” 她开口了,不太标准的国语,带着广东腔。 琳琅意识到她是在和自己说话,顿了顿,这才说,“缘分都是靠自己,求姻缘,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女人笑了,又道,“是吗,那你是来求什么?” “替我父亲求平安。” “不也是求心理安慰?” 女人说完,走近了琳琅,她摘下墨镜,琳琅看到了她那双如鹰一样眼睛,按理说,女人不该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就连程嘉善那样的狡猾的商人,他的眼睛也不像这般锋利,这双眼睛让琳琅心生畏惧。 “相识是场缘分,小姐,你我还算有缘,我赠你一样东西。” 女人笑着从自己腕上摘下那枚镯子,在琳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过她的手,把镯子戴在了她的手上,琳琅刚要拒绝,她就说,“这是我的福气,不仅能保平安,说不定还能让你早生贵子——看你也不像没有人疼的样子,你男人对你一定很好吧?那就不用再求姻缘了。” 在琳琅发愣的时候,女人已经和她的助理一起离开了寺庙。 过了一会儿奶奶回来了,她看琳琅一直盯着外面,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看一辆车开走了。 “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奶奶问琳琅,琳琅这才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上的镯子,“遇到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她送我东西。” “是吗,来我看看。” 奶奶拉起琳琅的手,一看,是一枚价值不菲的玉镯,不仅惊讶道,“琳琅啊,你认识人家吗?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啊。” 琳琅看着镯子,瘪嘴,摇摇头,“就是知道不一般,所以才说她奇怪。” …… 中午在寺庙吃的斋饭,之后琳琅和奶奶一起去医院守着顾汉源。 顾汉源已经无大碍,这段时间都在留院观察。 和钟丽珍的离婚协议已经准备好了,他把顾飞扬叫过来,让她把协议拿给她母亲签字。 琳琅和奶奶到医院时,飞扬正在病房里哭着求她父亲,求他不要和钟丽珍离婚。 她把刘益明把钱全都拿走了的事情说出来了,琳琅早就知道了,现在再听一次,同样不会同情钟丽珍,这是她咎由自取。 老太太听不得这些事情。 在老人家心里,可以贫穷,但不可没有风骨,就算她顾家一无所有了,她也不允许自己儿子再和背叛他的女人在一起。 老太太在门口叹了口气,没再进去,她对琳琅说,“每次一听到这些事情就头疼,琳琅,今天就麻烦你陪你一下你父亲,我先和徐管家回去了。” 奶奶走后,琳琅在外面又待了一会儿才进去的。 飞扬本来是跪在顾汉源面前的,一看见琳琅来了,立马起来拉住她,“琳琅,你快求求爸,求他不要跟我妈离婚了。我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身上也没有钱,离了婚,让她去哪儿呢?” 92.092程嘉善冷笑,司徒姗以为这就能威胁到他? 琳琅不动声色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语气淡淡的,“抱歉,我帮不了你。” “琳琅,让她先离开,我什么都不想再听了。” 顾汉源挥挥手,示意顾飞扬,“走吧。” “爸……”蠹 “老子叫你滚!” 顾汉源发火了,突然抬高声音吼了一声,“信不信你再在这里跟老子磨叽,老子连你也一起踹出顾家!” 飞扬哭得满脸都是泪,琳琅看着心里就焦躁,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沉默片刻,对她说,“你先走,回头我再联系你。” 顾飞扬走后,琳琅先拿药给顾汉源吃髹。 琳琅还记得,她十六岁的回顾家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觉得钟丽珍是那种不安于现状的女人,觉得这样的人既然能插足别人的家庭,自然也会背叛自己的丈夫。 那时候琳琅就在想,说不定哪一天,顾汉源也要体会一次婚姻里的出轨和背叛。 “现在你知道,当时你在外面找女人时我妈有多愤怒了吗?” 琳琅把药丸一粒一粒放在顾汉源的手里,她说这话时在笑,顾汉源却是愣了一下。 他吞下了药,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拿着为人父亲的高姿态,“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琳琅点点头,“是不该我说,但谁说这不是事实?” 眼看顾汉源就要再次愤怒,琳琅的话就在这里打住了,但是最后她还是说了一句,“爸,因果循环,这就是报应。” …… 白天琳琅和奶奶去寺庙祈福,程嘉善在家闲不住,正巧顾佑礼今天没有航班,几个人就约了酒局。 琳琅从医院离开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她到了家,程嘉善还没有回来。 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和那些人一起出去了,琳琅从不过问程嘉善的事,她在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但程嘉善知道,是不是本分不重要,重要的,是琳琅不够在意他,才会对他生活中那些支末细节不闻不问。 几个人约在一起喝酒,顾佑礼管得住自己,滴酒未沾,因为第二天下午有航班,他得让自己二十四小时内都保持清醒。 他送程嘉善回来的,车子停在门口,程嘉善没下车,顾佑礼也没说要走。 两人各自点了根烟,视线瞧着同一个地方,二楼程嘉善的房间。 此时琳琅估计是在备课,灯亮着,程嘉善通常都把这想象成她在等他回家。 “最近和琳琅怎么样?” 顾佑礼微眯着眼睛,淡淡的吐出一口烟雾,问他。 程嘉善指尖烟灰在慢慢掉落,这支烟他没怎么抽,浪费掉了,他低垂着眼眸,轻笑了一下,然后对顾佑礼说,“还好。” 顾佑礼点点头,又抽了口烟,他说,“我和琳琅也很久没见了,之前还说再怎么样过年总能见着,谁知道你们去苏州了。” 他点了点烟灰,又问程嘉善,“琳琅的外婆身体还好吧?” “是挺精神,就是腰不太好,听说骨质增生比较严重,偶尔疼得很难受。” 程嘉善将烟头扔在了车外面的草丛中,将袖子上的烟灰吹开,下车之前说,“琳琅打算过阵子去接奶奶过来,再到大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下了车,他闲闲的趴在车窗上,笑着对顾佑礼说,“老人家不太喜欢我。” “预料之中。” “嗯,理解。” 程嘉善往后退了退,朝车上的人挥手,“谢了,快回吧。” “行,改天再约。” 顾佑礼调转车头前往程家大门里头看了一眼—— 嘉好听见楼下车声,知道是她二哥回来了,就下楼来给他开门。她没看见那车是谁的,更没看见车里的人,直到顾佑礼的车都走远了,她才走过来。 “谁送你回来的?” 嘉好挽着二哥的胳膊,和他一起往里走,程嘉善在她鼻尖弹了一下,笑道,“佑礼。” 嘉好低头看脚下,“嗯。” 走了主屋门口,程嘉善停下脚步,进去之前他问嘉好,“燕回跟你求婚,你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算是拒绝了?” 嘉好松开了挽着他胳膊的手,轻声的,又嗯了一声。 程嘉善和她面对面站着,他无声的叹息,抬手捻开嘉好额前碎发,语重心长道,“姑娘,许多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了,没有人会一直活在过去。那本不是你的错,你却拿这些错误惩罚自己,这对你,对爱你的人都不公平。 嘉好,听二哥的话,婚,要结的,不管是燕回,还是阿泽,或者其他的任何人,只要对你好的,只要能对你好一辈子的,你就给自己一次机会。” 程嘉善话音刚落,嘉好就腰就摇头。他皱了眉,双手按着她的肩膀,“二哥的话还听不听?” 嘉好的眼皮不敢抬一下,她不敢面对二哥太过深沉且严肃的目光,她的眼睛止不住的酸胀,她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 “再问一遍,二哥的话,听,还是不听?” 程嘉善酒后声音大了些,酒气熏人,嘉好就在他面前,嘉好其实很怕这个时候的二哥,总觉得他过分严肃,她不敢看他。 她摇头,极小声的开口,“我没法结婚,我没法像正常女人那样……二哥,我已经不是十六岁以前的嘉好了……” “蠢死了。” 程嘉善重重的把她拉进怀里,嘉好的脑袋被他按在他坚固的胸前,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再睁开,已是红了双眼,他用那种坚不可摧的声音对她说,“有二哥在,没有人再能伤害你。” …… 琳琅早就听见楼下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家里就程嘉善一个人在外面,所以一定是他回来了。 可是都十几分钟过去了,他怎么还没回屋? 琳琅早就备完课了,她倚在贵妃榻里看书,在等程嘉善。 这会儿她有点口渴,下去喝水,顺便看看那人在干什么,难道又喝得烂醉,摊在客厅上不了楼了? 琳琅从卧室出去,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程嘉善和嘉好一起从外面进来了。 琳琅在楼梯上驻足,她没再往前走一步,因为她看见,嘉好好像哭过了。 在这个家里,嘉好是对她很好,也很好说话的人,除了是她的小姑子,琳琅也愿意当她是朋友。 她在楼梯上站了几秒钟,赶紧走到嘉好面前,“怎么了,怎么哭了?” “二哥骂我。”嘉好说。 “……” 程嘉善人都已经上楼去了,又倒回来,咬牙指着嘉好,“别在你嫂子面前说我坏话,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在骂你?!” 说完他就先回房去了,剩下琳琅和嘉好在楼下。 琳琅回头看了一眼楼上,又对嘉好说,“他要是真骂你了,你就跟我说,回头我帮你骂回来。” “是我自己遇到不顺心的事,在二哥面前哭诉一下,二哥并没有骂我。” 嘉好挽着琳琅上楼,笑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咦,你下楼做什么?等我二哥等不及了吗?” “……” 琳琅在二楼楼梯口止步,“我要去喝水的,差点忘了。” 再回到卧室,程嘉善已经在洗澡了。 琳琅看了一眼磨砂玻璃门里面那道男人身影,在浴室门口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就回床上去了。 昨晚程嘉善解决过了生理需求,今晚应该不会再打扰她……琳琅抱着一种侥幸心理,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 没多久程嘉善出来了,他裸着上半身,擦头发的时候站着看了一眼床上那个闭着眼睛装睡的女人。 琳琅要真的睡着了,一定是缩成一团呆在自己的小角落里,可她现在平躺着,根本就不是睡着了的状态。 程嘉善站在那里冷笑了一下。 接着他去拿吹风机吹头发,不一会儿,吹风机的声音停下来了,屋子里的灯也一盏一盏的灭了。 当他靠近时,琳琅的鼻腔里,全都弥漫了来自他身体的味道,他自身的,沐浴露的,甚至夹杂了剃须水的清香,那就是程嘉善的味道了。 琳琅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然而,程嘉善不疾不徐的,又把她翻过来了。 琳琅没法再装,只得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借着窗外那零星光亮,他们看着彼此,两双大而乌黑的研究,在这深夜尤为明亮。 程嘉善每次和琳琅亲热,都会下意识的去牵一下她的手,今天也不例外。 然而,当他和琳琅十指紧扣,再分开,他的大手顺着她的手腕子往上走的时候,在她的手腕上停下来。 “这是什么?” 他摸到了琳琅腕上那枚玉镯,这对他来说,是来路不明的,因为他从未见过琳琅身上有这种东西。 琳琅已经被他圈在了怀里,两人离得很近,她的唇就在他的下巴处。 她说,“今天陪奶奶去寺庙的时候,遇见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和她聊了几句之后,她非要送我这个东西。” 琳琅一说完,程嘉善就戒备的坐起来,开了灯。 他拉着琳琅的手,当那枚玉镯在灯光下呈现在他的视线里的时候,蹭的一下,后脑勺仿似染了一团火。 程嘉善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还保持拉着琳琅手的姿势,琳琅见他面无表情却目露阴森的样子,深感意外——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刚刚不还要和她做那种事吗?怎么突然变这么快? “阿善?” 琳琅叫他,他缓过神来,“嗯?” 他关了灯,拥着琳琅再次躺下来,“就是觉得,这镯子的主人挺大方。” 他语气语速都很正常,但心里已经在冷笑了:什么玩意儿,司徒姗以为这就能威胁到他? “我总觉得你怪怪的。”琳琅说。 “呵呵,给你看点更怪的。” 他冷笑一声,说完就把琳琅按倒了,琳琅还打算说点什么,下巴已经被他扼住,他的吻落下来,琳琅躲都躲不了。 …… 事后他去阳台抽烟,琳琅则去浴室又洗了次澡。 琳琅出来的时候,看他还在阳台上站着,背对着屋里,一个人站在那里目视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琳琅走到屋子中央,叫了他一声,“不早了,快去洗一下来睡觉了。” 程嘉善转身,最后抽了一口烟,摁灭了烟头走过来摸了摸琳琅的脸,“去床上等我,老公很快就洗好了。” “好。” 琳琅把手机拿到床头柜去充电,给自己充上了,想起程嘉善,就找到他的手机,也给他充电。 当琳琅掀开被子上~床的时候,床头柜上程嘉善的手机响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浴室,那人还在洗澡,她就叫他,“阿善,你电话。” 里面放着水,琳琅声音太小,他没听见。 等琳琅准备大点声再叫他的时候,手机铃声已经断了。 她没再喊程嘉善,关掉一盏床头灯,准备睡觉。 半分钟后,琳琅刚刚躺好,程嘉善的手机又响了。 93.093司徒小姐已经回香港了,没有预约是见不到她的 “阿善,阿善……” 琳琅坐起来,她叫了两声,里面的男人应了她之后就接着洗澡。她怕打电话的人有什么要紧事,就打算帮他先接了。 她拿到程嘉善的手机,一看,又是那个叫做“冯婧”的女人。 …… 十几分钟后,程嘉善洗完出来上了床,他搂着琳琅问,“刚才叫老公做什么?” 琳琅在他怀里眨了眨眼睛,知道他轻轻蹭她,她才开口,“有人打电话找你。髹” “是吗,你没接?” “没有。” 琳琅想了想,终于问他,“冯婧,是女人吗?” 程嘉善沉默了一下,道,“是女人。” “公司下属,还是合作商,远房亲戚?” “琳琅终于想要慢慢了解我周围的人了……” 程嘉善插科打诨的,呵呵直笑,琳琅打断了他,“想蒙混过关?” 他:“没有,完全没有。” 琳琅轻轻捏他耳朵,“那告诉我吧,是谁,老看她打给你,我好奇。” 程嘉善将琳琅那只手握在掌心里,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背,这才说,“不就是一个合作商吗,至于琳琅这么计较?” 琳琅笑了,“漂亮吗?” 男人很正经的点头,“当然。” 末了又补充道,“不过和琳琅比起来,还是差很多的。” …… 隔天晚上,露莎约琳琅到一家新开的酒吧去喝点小酒。 正好程嘉善出差去了,晚餐过后,琳琅和大姐报备之后就出门了。 “我说你现在真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就连跟朋友约会,也都得跟程嘉善那个*的大姐请示,” 露莎双手撑着下巴,眸中稍稍有了点酒气,望着琳琅摇头叹气,“也就你脾气好,我要是你啊,绝对忍受不了。” 琳琅端着手里的鸡尾酒浅酌了一口,笑道,“其实,有人管着,也是一种福气。” “心宽的孩子啊。” 露莎学着长辈的样子,抬手抚着琳琅的后脑勺。 琳琅把她的手给她拉开了,“心宽才好啊,不然,活得多累?” 两个都是长得很漂亮的姑娘,琳琅穿得较为保守,不如露莎扎眼——露莎本来身材很好,今天偏偏还穿的一件低胸上衣,大波浪的一头卷发搭在肩上,极其风情。 有男人过来搭讪,琳琅怕对付不了,就暗示露莎离开了。 这时候,搭讪的其中一个男人已经把手放在了露莎的肩膀上,琳琅一看就觉得坏了,估计是遇到了不好打发的主儿。 刚要站起来离开,身后响起了一到熟悉的男声。 琳琅回头一看,当她看到走过来的程嘉行和荣泽,仿若看到救星。 …… “要不是你们,还不知道怎么脱身呢。” 琳琅跟程嘉行和荣泽道了谢,并说,“等改天你们二哥回来了,我请你们到外面去吃饭。” “干嘛要等二哥回来?” 程嘉行一副和琳琅很熟的样子,抬手搂住琳琅的肩,“走走走,这就请,立马请,嫂子的饭还没吃过呢!” 说完,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乔露莎—— 这一看,他的眼睛就开始放光了,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的胸,好半天都像傻掉了似的。 这妞是他喜欢的类型,正好也有他喜欢的那种身材,程嘉行脸上立马就笑开了,“哈哈,哪能嫂子请呢,再请也该我来请啊……” 他放开了琳琅,走到露莎面前,伸出友好的手,“hello,我叫程嘉行,嘉言善行那个嘉行。” “……” 露莎瞧着他,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你看我像要和你交朋友的人吗? “你好。” 露莎对他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完全没有打算跟他握手,所以程嘉行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很久很久。 “呵呵。” 程嘉行把手缩了回去,然后问琳琅,“嫂子,赏不赏脸吃宵夜啊?” 琳琅笑,“当然。” 她让露莎一起去,露莎摇头,表示不想去。 露莎不站队的,她既没有希望琳琅和纪希在一起,也没有很希望琳琅和程嘉善结婚,总而言之,只要是对琳琅好的,能让琳琅幸福的,那男人是谁她都管不着。 但是有一点,露莎这个人在外人面前还是比较傲娇的,她觉得她和程家的人又不熟,连程嘉善都没有单独约在一起吃过饭,更何况他弟弟程嘉行。 而且露莎这种女人,追她的男人太多了,她只需要看程嘉行一眼就知道这人脑子里大概在想些什么,所以她不想去吃这个宵夜。 但是走到酒吧门口,程嘉行突然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有些女人就是不识趣,难得本少给她面子,居然不要……” 露莎双手揣在瑜伽裤口袋里,沉默几秒,转头皱眉瞧着他,“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说我?” “很好,你还有自知之明。” 程嘉行打了个哈欠,瞅了她一眼,心说这女人长得漂亮,但怎么这么讨厌,刚才让老子的手停在半空停了那么久,真是不识抬举。 这时候琳琅意识到空气中有火药味,她甚至露莎的脾气,赶紧拉住她,对她笑笑,“阿行跟你开玩笑,不要放心里去。” “喝一杯?” 露莎突然开腔,淡淡的对程嘉行说。 程嘉行愣了半晌,点了点头,“喝就喝!” 琳琅:“……” 没多久荣泽的车子开过来了,三人上去,荣泽将车子开到一个大排档。 “喝什么?”坐下来之后,露莎直直的盯着程嘉行。 程嘉行一挑眉,“无所谓,你选。”?露莎嘴角轻轻勾起,在桌上拍了一下,“老板,衡水老白干!” …… 琳琅和荣泽坐在一旁,看那两个人斗酒,琳琅不时的看时间,心里叹气。 阿行哪里会是露莎的对手啊,露莎家里开酒楼的,阿行完全不知道她就是所谓的千杯不醉。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桌上摆着五个空酒瓶子,程嘉行趴下了,露莎坐在那里,除了脸红了点儿外,一点不像有事的人。 “太胡闹了。” 琳琅小声说了她一句,意思是露莎一眼就看出阿行不是她的对手,还这样跟他拼,关键喝的还是白酒,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露莎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手搭在琳琅肩上,“我也不行了,很久没这样喝过,估计明天要去一趟医院呐。” 她一想起刚才程嘉行跟她打赌,说倒下的那个要被没倒下的那个亲,这么一想,岂不是他倒没倒下都占了便宜??混蛋。 露莎心里骂了一句,摇摇晃晃的就要走了。 琳琅叫住了她,说一起走,这么晚了她一个喝了酒的女孩子,不安全。 露莎像看笑话似的看着琳琅,指着自己,“老子跆拳道黑带四段,我还就觉得平时太安全呢。” 琳琅:“……” 露莎走后,琳琅和荣泽一起扶阿行去车上。 一路上荣泽都在担心,不知道一会儿到家如何跟大姐交代,琳琅说,“没关系,照实说,就说和我朋友两个人喝高兴了。” 荣泽瘪瘪嘴,那是喝高兴了么?完全就是在逞能。 …… 第二天早上,阿行是被头疼醒的。 醒来捂着额头就骂了一句“卧槽”,他回忆起那个大胸的女人,只记得她嘴角那抹胜利的笑,却不知道后来到底是谁先倒下的。 荣泽进来给他喝蜂蜜水,他喝了一半,对荣泽说,“那个波~霸,让老子不爽到现在,你给老子想想办法,老子一定要追到她!” 荣泽特鄙视的瞅着他,“到底是人家让你不爽,还是你对人家一见钟情啊。” “……” “行少爷,你这是坠入爱河的表现,告诉我,昨晚梦里梦见人家没有?” 荣泽掀开他的被子,戏谑的想要看看床单上有没有什么不明物体,但阿行动作比他快,一下将被子拉回去盖住自己,“你给老子滚,赶紧滚。” 荣泽看着他把那杯蜂蜜水喝完了,端着空杯子离开,走的时候从门口探进个脑袋,“说真的,昨晚你是不是在梦里捏着人家的大胸……高朝了?” “……” 一个枕头飞过去,但荣泽已经将门关上了。 门外传来哈哈哈一阵大笑,阿行懊恼极了。但是,梦里那滋味……简直是,销~魂~蚀~骨。 阿行起床收拾了一番,穿上外套准备外出。 他想要去琳琅那里问乔露莎的联系方式,他还没追过一个女人,并且乔露莎那种一看就是难搞的女人,这很容易挑起一个男人的征服欲,阿行觉得有意思极了。 走到楼下,他看琳琅在客厅看报纸,他叫了一声嫂子,过去坐在她旁边。 琳琅还能从他身上闻到未散的酒味儿,笑着说他,“这就叫吃一堑长一智,你敢跟露莎喝酒,也算是尤其可嘉。” 阿行挑着眉,嘴角一勾,没有吱声。 他的注意力落在琳琅手里的报纸上,那一大版面的新闻,在吸引他的注意力的同时,让他背心的汗毛的竖起来了。 琳琅正要和他说点别的什么,他一把抢过报纸,吓了琳琅一条,“阿行你怎么了?” 只见他忽的站起来,盯着那页报纸看了几秒钟,然后愤怒的将报纸揉成一团砸在了地上,立马扯着嗓门就喊,“荣泽,荣泽你给老子出来!” …… “我再说一遍,我要见你们司徒小姐,立刻,马上!” 程嘉行气急败坏的对电话那头的冯助理大吼,可那个女人,依旧是职业化的回复他,“司徒小姐已经回香港了,并且她近期事务繁忙,要是没有预约,恐怕您是不能见到她的。” “我!要!见!司!徒!姗!” 程嘉行最后吼了一遍之后,将手里的手机重重摔向了对面的玻璃窗,手机掉下来,没多久就黑了屏。 荣泽眉心紧皱的走上去将他的手机捡起,一时间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很明显,这件事情是那个女人给他们下的套,眼下她以另一家公司的名义发行了他和阿行的手游,并且对他们避而不见,这就足以证明,一开始她的接近就是有预谋的。 荣泽扶着额头,心想要是当时听善哥的就好了,就算善哥不是真的认同他们的手游,至少有融创在背后,他们的手游还是自己的,是安全的,也不可能像今天这样,成为别人的囊中物,而他们俩就只能在这里束手无策,像极了两只跳梁小丑。 荣泽还想着那天晚上对嘉好说,等他们的游戏火起来了,等他有钱了,就可以娶她……现如今,这好像都成了一场笑话。 “我就说让你听善哥的,你偏不听,从小到大你都这样自作主张,阿行,不是我说你……” “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 阿行怒得随手一挥,桌子上的东西全都哗啦啦的掉在地上,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他从小到大收集的超豪华游戏手办。 94.094一张脸难看得吓人,琳琅最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他红着眼睛,像一头发了狠的狼,他指着荣泽的鼻子,“你他妈的早就看老子不爽了是不是,早就不想跟在老子后面了是不是?荣泽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跟老子做了,你他妈现在就给老子滚!立刻滚!”蠹 荣泽觉得这个人简直是不可理喻,遇事除了发脾气,完全没有想过要去寻找解决途径。 他觉得他暂时不要和这人说话了,他得去找善哥,他一定得立马去找善哥,他不能让他和阿行的心血功亏一篑。 “我懒得跟你说!”荣泽摔门离开。 这个时候,程嘉善还在东京银座的一家娱乐会所里,他在和日本某家电视台高层谈合作事宜,荣泽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程嘉善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名字,看见是荣泽,他让姚助理先应酬着,跟在座诸位说了句失陪,然后就出去接电话了。 走到走廊上,荣泽已经挂断了,他再打过去,问他,“阿泽,家里有什么事?” “善哥,我和阿行的手游出事了。” 程嘉善闻言先是沉默,之后淡淡一笑,这是他意料中的事。 他倚着阳台上的栏杆,点了根烟,闲闲道,“说来听听。” …髹… …… 此时国内。 程嘉言双手环胸站在阿行的门口,看着屋内一片狼藉,不禁啧啧嘴,“哎呦,我们家行少爷脾气这么大啊,动不动就骂人摔东西,不好伺候呢。” 阿行知道大姐这是在讽刺他,他不敢吭声,因为接下来一定大姐一定是破口大骂——果然,几秒钟后大姐往屋里走,走到他面前就拧他的耳朵,咬牙切齿道,“个没用的东西,被人骗了你在这里跟人家阿泽发脾气,是阿泽害你被骗还是怎么回事?啊?” 她啪啪两下落在阿行的脸上,力道也不大,就这么边拍他边骂,“早就跟你说了,不要逞能不要逞能,没那个能耐学人家做什么生意! 家里没给你吃没给你穿了?程嘉行我告诉你啊,你二哥当时不是没有给你机会,你次次都放弃了,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怪谁?” 阿行火气大得很,将他大姐推开。 此时荣泽不在,他想发火都不知道跟谁发,最后说了一句“出去走走”,拎了外套就出门了。 大清早的,很多酒吧都还没有开门。 阿行不知道去哪里,想喝口酒,但昨晚跟乔露莎喝得多了,他这会儿想起酒都想吐。 最后他在一个街心花园边上坐了下来,白色的牛仔外套搁在一边,他皱着眉,他觉得自己在家里发了一通火气之后现在已经失语了,就算荣泽站在他面前,他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他心里特别难受,当初信誓旦旦的,想要靠自己双手为自己,为程家创造财富,可大姐二哥都把他和嘉好当成温室里的小孩,不愿让他们吃苦受累,大姐总在他和嘉好面前说,你们锦衣玉食,永远不要去担心没有钱花,没有饭吃。 在程嘉行二十四岁之前,他就那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反正家里不缺钱,他不需要做什么,登山,攀岩,流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行了。 但是他二十四岁那年,他看见自己的亲哥哥站在世界的顶端,他看见程嘉善拿到国际杰出青年奖,他内心开始动荡。 同是姓程的,同样是爸妈的孩子,为什么二哥行,他就不行? 白得了程嘉行这个名字,他愧对过世的爸妈。 他和荣泽在周游列国的时候,他们背着大哥二姐,除了嘉好,没人知道他俩再做他们热衷的游戏软件开发,他们成功了,可是他们的成果还没等到他们尝到这喜悦的滋味,就被他人篡夺了去。 他恨那个女人。 阿行心里在发狠,这一刻他是不理智的,他对自己说,有一天再见到司徒姗,他一定会杀了她。 可是司徒姗对他避而不见,他就连发狠的机会都没有。 乔露莎坐在车里,她手里拿着一瓶热牛奶,刚从医院出来,她就看见坐在街边沉思的程嘉行。 那人看起来很低落,露莎喝着牛奶,将车子停在了离他不远处。 她不知道程嘉行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和昨晚那个看起来超级*的富家少爷完全不一样? 正当她思考着要不要给琳琅打个电话说一声的时候,程嘉行抬头,看见了她。 波~霸! 程嘉行一见到露莎,整个人眼睛都亮了,一时间把司徒姗抛之脑后。 他站起来,朝着车里的女人挑了挑眉,走过去趴在人家的车窗上,对着人家吹了个口哨,“亲爱的,又见面了。” 露莎一听他说话就皱眉,觉得这种不正经的纨绔子弟,大多都是花心大少,这令她很反感。 刚刚还看他低落得没魂儿了,看来是自己想太多,露莎不再理会他,启动车子就要开走。 可是,程嘉行动作非常灵敏,在露莎的车子刚打燃的时候就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麻烦,芙蓉路二号。” “……” 露莎咬着牙关,转过身来看着他,“你要不要脸?” “哎哟好吓人啊,姑娘你这是要卖器.官呀,我怎么敢要……” “给我滚下去。” 露莎心中有火,但脸上始终淡淡的,她指着外面对他说,“程嘉行是不是?我跟你说,我才不管你是琳琅什么人,只要是男人,只要是犯贱的人,我绝不会给你留任何面子。” “哟嗬我好怕。” 程嘉行凑过去趴在她的车座上,冲她眨眼,“亲爱的,你知不知道你凶起来的样子,胸口一上一下的,真是性感极了……我ri……” 话还没说完,露莎一拳就招呼过来了。 毫不含糊的落在他的俊脸儿上,疼得他往后一倒,“波~霸!老子坐你的车是给你面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赶紧的滚,我数到十,要是我数完了你还在我车里,我保证你你今天竖着出门,横着回去——1,2,3,4……” “OK,你赢了!” 程嘉行双手举起来,他认输,他投降,“我这就走,我立马走!” 露莎冷冷的瞧着他,只觉得这个人在她面前多呆一秒种,她的手就多痒一秒钟,想打人! 程嘉行下车了,走之前不忘给她留话,“波~霸,要是睡不到你,这辈子老子就跟你姓。” 露莎皱眉,指关节捏得直响,“皮真够痒的……” 程嘉行站在离她的车不远处,双手揣在裤兜里,他望着她笑,用唇语告诉她,“我发誓。” …… …… 晚上十点。 程嘉行在外面一个人安静了一天,回去的时候,他二哥已经到家了。 从东京回来,飞行时长不过也就三个钟头,所以程嘉善突然出现在家里,程嘉行也不觉得意外。 但他心里烦得很,不再想听任何人在他耳边磨叽。 他走过客厅,看二哥和琳琅在那里坐着看电视,琳琅手里抱着嘉好的加菲,二哥看起来却很闲,手里拿着一根烟,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视。 他走过去,装作很累很忙的养子,路过客厅叫了声“二哥,嫂子”,刚想溜,就被二哥叫住,“等等。” 程嘉行停下脚步,半晌,他转过身去,笑着叫程嘉善,“二哥有何吩咐。” 只见程嘉善将手里那剩下的半截烟摁熄了扔在烟灰缸里,然后对琳琅说,“不早了,你先回房休息,我一会儿上来。” 琳琅已经知道阿行的事了,虽然了解不多,但她也清楚,发生这种事,阿行和阿泽都很难受,她怕程嘉善骂阿行,便说,“我留下。” 琳琅是个执拗的人,她眼中偏袒阿行的神色已经被程嘉善洞察了。 但即使她再执拗,也拗不过比她更拗的人。 程嘉善皱着眉,再一次偏头示意她,“上楼去。” 琳琅和他沉默对峙约莫半分钟,她放开加菲,起身离开了客厅。 走过阿行身边的时候,她小声对他说,“没事的,始终是自己的亲哥哥,骂过了,也就算了。” 阿行点点头。 琳琅冲他微微笑了一下,之后就上楼去了。 琳琅到了二楼,她没有回自己卧室,她站在楼梯口那个很大的古董花瓶旁边,看着楼下那兄弟两人。 程嘉善今天的脸色很难看,难看得吓人,琳琅最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95.095程嘉善打通了电话:冯婧,替我约她 阿行又不是他公司的人,不是他的下属,他怎么能拿这种表情对着他! 阿行也是吃了亏,他现在心里比谁都难受,如果家里人一味的指责他,他心头那个坎怎么过去? 早上大姐对阿行又打又骂,宋阿姨和琳琅说起的时候,都在不停地摇头。 宋阿姨说,“那个程嘉言啊,真的是太冷血了,自家弟弟在外面吃了亏,不但不安慰他,竟然还说一堆难听的话气他!” 当时的情形琳琅没有看到,不清楚大姐到底对阿行说了些什么,但以她对大姐的了解,她觉得大姐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的蠹。 眼下程嘉善那个样子,沉着的一张脸简直恐怖极了,琳琅觉得他这么吓人,一会儿最好别碰她了髹。 “脸上怎么青了?跟人打架?” 程嘉善一米八几的个子,但是站在阿行面前,还是要矮个几公分,他笑眯眯,双手背在身后,仰着头看他。 阿行看了他二哥一眼,总觉得他笑里藏刀,心里瘆得慌。 他咧嘴,皮笑肉不笑的,“没打架,就是遇上个女流氓。” 程嘉善对阿行跟女孩子交往的事情从不过问,只要不在外面搞大了人家肚子不负责任,一般情况,不管他和什么女人来往,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哦,女流氓……” 程嘉善看着他,阿行在笑,他也在笑。 末了,他脸上晦暗不明的笑渐渐散开了,只剩下一脸冷冰冰的表情,“听说早上在家里拿气给人阿泽受了?” “……” 阿行脸一黑,“妈的,竟然跑去告状!” “你还骂!” 程嘉善怒吼一声,吼得阿行那么高大一个人都是一抖,琳琅在楼上看见这情形,不由得皱起眉头。 “生意是你自己谈的,要被骗也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被骗,” 程嘉善和他大姐如出一辙,啪啪的拍着阿行的脸,拍得阿行直往后退,他继续骂,“人家阿泽从小跟你在一起没少受你欺负,你他妈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犯事儿都是他替你背黑锅,人家连你一句好歹都没说过,你他妈的不知道感恩,不领情,出了事第一时间朝人家吼,你吼个鬼你!” 阿行蔫了,被他二哥骂得一声不敢吭。 程嘉善收回自己的手揣在兜里,站得笔直的,他训斥阿行,“你酒店的房间,大姐已经让人给你退了。从现在开始,要么,你就跟我去公司上班,要么你就给我该干什么干什么! 程嘉行我警告你,你最好是不要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有的人不是你能惹的,明白?” “嗯。” 阿行点头,之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在程嘉善丢下一句“回房睡觉”就要上楼的时候,他叫住他二哥。 “不对,二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面对阿行的疑问,程嘉善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什么都没再回答他。 程嘉善走到二楼,见琳琅在那里站着,知道刚才他教训阿行都被她看了去。 于是,他拉起她的手一同回卧室,边走边说,“是不是觉得我不近人情。” “对阿泽都可以那么好,为什么对自己弟弟就那么刻薄?” 琳琅说完,程嘉善笑了一下。 他推开卧室门,进去之后对琳琅说,“阿行是自己的弟弟,可以对他凶,但阿泽不是,阿泽是荣总管的儿子,我们只能对他客气,你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换做琳琅,估计也是这个态度。 两人一起洗澡,但今天程嘉善没碰琳琅。 “几天不见,是不是想老公了?”他问琳琅。 “……” 琳琅推开他,翻身睡回自己的位置,小声嘀咕,“我才不会想你。” 程嘉善自身后靠过来,把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低的笑,“说句想我,你也不亏啊,不如换我说想你,如何?” 琳琅心里柔柔的,暖暖的,很甜。 她意识到自己已经非常喜欢经常听到这个男人对她说甜言蜜语了,她分不清这距离爱他还有多远,但她知道,至少她开始习惯了生活中有他的存在。 他亲吻琳琅的后颈,琳琅闭上眼睛,他握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缠,他抱着琳琅,温柔的在她身后说,“每一次和你分开,我都会希望时间走得越快越好;每一次和你在一起,却希望时间就这么停下来了,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这样永远抱在一起,不分开。” 他问她,“琳琅,自打第一次我见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琳琅转过身来,抚着他的胸口,“我什么都没想。” “挺伤人的。” 他有些泄气,琳琅却笑了,“不过,我看到你坐在我堂哥旁边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人长得真好看。” “是吗?”他挑着眉宇,满意的笑了。 琳琅点头,“是,除了纪希和我堂哥,我很少去关注别人,但是那天是例外,我有记住你的样子。” 他再次揽紧琳琅,闭上眼睛在她脖间呵出热气,“真好。” …… “冯婧,替我约她。” 夜深人静,琳琅已入睡,程嘉善披着睡袍站在阳台上,手里一支烟,他打通了冯婧的电话。 冯婧在那头对他说,“比她计算的时间要晚三天,但是你肯见她,她一定很满意。” 程嘉善眯着眼抽了口烟,冷冷的笑道,“你去告诉她,就在她办公室见面,除了办公室,哪儿都不行。” “程先生,这恐怕不行。” “什么不行!” 他有点动怒,他反问冯婧,“冯婧你给我听清楚,我不管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弄得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我不查你不代表我真的信你,你应该很清楚现在我已经无人可信,所以你完全可以去跟她摊牌,你就是她的人而不是我的。”?冯婧哑口无言。 程嘉善抽完最后一口烟之后扔掉烟头,将声音压低,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只能是办公室,这是底线。” 香港,某豪华私人别墅内。 司徒姗睡在一个壮汉身边,这个时候电话来扰,她其实很不高兴。 但一听说程嘉善要见她,在这深夜的宽敞屋子里,她笑得那么大声,那么骇人,令床上赤~身~裸~体的肌肉男毛骨悚然。 “办公室?开什么玩笑,老朋友见面怎么也都该找一处有情.调的地方……” 她扶着额头,像是很认真的冥思苦想,“噢,我差点忘了阿善的个性,他说一不二,真的很不好搞呢……那就办公室好了,就在我的办公室。” 挂了电话,她又回到床上,躺回那个肌肉结实的男人身边,亲了他一下,道,“甜心,快来恭喜我吧,我就要和我的宝贝见面了。” …… 顾飞扬在后台整理服装的时候,她的助理跑来找她,“顾小姐,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来找你,说是你的妈妈。” 顾飞扬一愣,立马跟着助理出去,果然,钟丽珍拎着包就站在那里等她。 如今钟丽珍和以前不一样了,顾汉源已经和她办理了离婚手续,她不再是豪门阔太,要不是顾飞扬给她租了一个房子,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见到女儿,她赶紧走上去拉着她,“飞扬我跟你说啊,那个男人来找我了。” 顾飞扬拧着眉,“你还跟他有来往吗?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联系他……” “不是,他这次找我,我也没出去跟他见面。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他的钱被人骗光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南非钻石商,他是中计了,中了人的仙人跳!” 顾飞扬就像在听人讲故事,她现在很忙,马上就要轮到她上场了,她根本没时间听钟丽珍在这儿废话,让助理先把她送离了这里。 等到她走完T台,一个人的时候心里才渐渐有了察觉:从母亲和那个男人被人抓~奸在床的事情开始,整个顾家就好像在谁的监视下……她闭眼靠在沙发上,脑子里过了无数种可能性,终于,她睁开了眼睛。 一定是他了。 论心计,论城府,她想,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顾飞扬换了一身衣服,跟经纪人打了个招呼就先离开了。 她得去找琳琅,她得跟琳琅问问清楚,她脑子里的疑问,恐怕只有琳琅和程嘉善这二人能解开。 96.096他很厌恶她身上的味道,就如厌恶她这个人 “我真是看错你了,还真以为你不会在意顾家财产,奶奶一次又一次的在我面前说你善良,你就是这样善良的?” 顾飞扬一见到琳琅,因为火气实在太大,不分青红皂白先骂一通。 琳琅淡淡的瞅着她,直到她说完了,这才接腔,“你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明知道我在上课还跑到这里来闹,飞扬我跟你说一万八千次了,由始至终我就没有参与顾家的财产分配问题,我也不在意自己能分到多少,至于你.妈妈,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要是她和那个男人是清白的,爸能抓.奸吗?” 琳琅几句话说得飞扬无言以对,片刻后,她对飞扬说,“这件事我会找程嘉善问问,你先回去。蠹” “你问他他就会承认吗?” “我和他是夫妻,如果连这点事情都不和我坦白,这夫妻也是白做了。” 琳琅抬起手腕看时间,她已经出来了近十分钟,把学生们留在教室里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飞扬,有时候我很不理解你到底想要什么。”髹 在琳琅看来,顾飞扬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如果她真是想要继承顾家财产,她也不会出去当模特,以她的资格,随随便便都能在公司得到一个很好的职位——她和琳琅不一样,她对父亲没有威胁。 飞扬转身走了两步,又走回来,看着琳琅好一阵,她说,“我就想有个和睦的家庭,我想像你一样,让顾家每一个人都承认我。” “你已经姓顾了。” “不。” 飞扬笑着摇摇头,“那不一样,让我姓顾的,是我身上流着的和你相同的血液,而不是真正顾家的地位。” 琳琅看着她离开,看着拿到高挑清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琳琅叹气,转身进了教学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飞扬口中所谓的局中局,到底是不是程嘉善一手策划的,如果真是他,那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琳琅上完课,一看时间还早,就打算去融创找程嘉善。 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谈比较好,琳琅最怕程嘉善在电话里跟她绕圈圈,三两下就把她绕晕了。 她在学校门口叫了出租车,二十几分钟后,就到了融创总部。 这是琳琅第一次自己来他公司找她,门口戒备森严,她真怕自己进不去。 “这位小姐,我们有规定,你不说要找谁,真的不能让你进去。” 保安也算是素质比较好,和琳琅说话,也极有礼貌。 但琳琅思前想后,如果说要找程嘉善,这太扯了,通常来见他的都是提前预约,保安这里有记录的。 顿了顿,她说,“我找姚助理。” “哪一个姚助理?” “……” 琳琅一时想不起姚助理的名字,就这么站在那里,皱了眉。 保安看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琳琅叹气,正当她要拿出手机打给程嘉善的时候,一辆车子从那边开过来,停在了琳琅身后不远处。 “程太太?” 姚助理在车里见到琳琅,很是惊讶,她下车小跑过来,对保安说,“认清楚人,这位是程嘉善先生的太太,下次不要认错了。” 保安一脸惊愕,估计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 琳琅说了句没关系,然后赶紧问姚助理,“程先生人呢?” “不巧了,程先生今天飞香港,上午走的。” “飞香港?” 琳琅眉头紧锁,心想这人走得太突然了。 之前每次程嘉善要去哪里之前都会提前告诉她,但这次没有,临时走的,她一点都不知情。 “行了我知道了,那姚助理,我就先走。” 琳琅打算离开,姚助理叫住了她,“程太太是要回去吗,要不我送你?” “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 姚助理正好出去办点事,又和琳琅同路,琳琅推却不了她的热情,便上了车。 待姚助理那车子开走,刚才和琳琅交谈的那个保安摸了一把汗,嘴里念叨着,“娘啊,吓死人了,程太太脸上也没刻字啊……” …… …… 香港,中环某金融大厦。 宽敞的办公间,装潢奢华,随处可见价值不菲的摆设。 高大的落地窗,窗外绵绵细雨,几许寒气,今日的香港,天气不太好。 程嘉善面无表情坐在正对着落地窗的皮沙发上,这里的主人还没来,他也不急,低着头一直翻阅手里的杂志。 杂志的扉页,大黑子清清楚楚的写着:司徒家族继承人司徒姗又有了新欢。 前几日,司徒姗被狗仔拍到她和她的新欢,那个肌肉结实的健身房教练,两人在深水湾一处停车场内激吻…… 程嘉善合上杂志,终于皱起眉心:这人恶心的高度一点没降低! 办公室门开了,程嘉善还没把目光一过去,就已经闻到某人身上刺鼻的香水味。 等到那门关上了,香水味渐渐靠近了,女人的声音也随即落入他的耳朵——离得他很近,就在他的侧边,她笑着说,“阿善,你终于见我了。” 程嘉善轻轻的转头,还是一如既往平淡的眼神,他嘴角轻轻翘起,“是啊,确实是蛮久没见了。” 女人凑近了他,她那张妩媚的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就在他眼前,她一条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程嘉善的视线就这么平平的盯着她,没有往下。 因为只要往下,就能看到她胸前深深的沟壑…… 他很厌恶她身上的味道,就如厌恶她这个人。 “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自从六年前你跟我分家,你没再来过香港,我也没去过内地,阿善,我太想你了,想到……唔,现在你近在我眼前,我都觉得这是在做梦。” 司徒姗双臂勾住他的颈脖,就要往他身上蹭,程嘉善轻轻的拉开了她,一字一句,很清楚的告诉她,“别碰我。” “啧啧,结了婚了就是不一样呐……” 女人站起来,捂着嘴一阵娇笑,末了,弯腰看着程嘉善,道,“怎么了,主动要见我,是为了什么?为你弟弟?还是,真想要来和我好好叙叙旧?” 程嘉善皱着眉缓缓站起来,看着这个女人,就像看见一直死苍蝇,真是恶心透了。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和司徒姗记忆中一样的冷淡,他说,“我和你有什么旧可叙?那点破事?” 他冷笑了两声,他眼中神色波光流转,在他看不起司徒姗的同时,也在看不起自己——他呼了口气,在心里说服自己好好和她谈。 “游戏版权,立马还给阿行,人可耻,也要有个限度。” “司徒,你知道我结婚了,你再这样纠缠下去也没意思,你也不要妄图用任何一种方式拆散我和我老婆。” “你那根镯子,本来就是我妈留给我们兄弟姐妹四个人一人一个的,你把我的拿去了,现在还给我老婆,也算是物归原主,我谢谢你。” “至于其他的,我没什么话要和你说,你我见面,但愿这是最后一次。” “呵呵……” 司徒姗娇笑起来,她伸出那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的,在程嘉善胸口戳了戳,“最后一次,至于么?真是翅膀硬了呢,阿善,你可别忘了,当初要是没有我,你们程家哪儿来的今天?更别说你那个破影视公司了……”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影视公司你要是感兴趣,你随时都可以拿去,我不在乎一无所有。” “把话说这么绝?阿善,弱肉强食的道理你到现在还不懂?” 司徒姗双手紧紧拉着他的衣襟,用力很大力道,几乎要把程嘉善整个人拉过去贴着她了,她那绯红的双唇一张一合,每一句话都在刺激着程嘉善。 “没有权利,融创到现在都还是那个随时随地都可能倒闭的小公司; 没有权利,你妹妹出事之后你永远没办法把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 没有权利,你那个软骨头阿行也不可能无忧无虑锦衣玉食活到现在…… 阿善你需要我,事实证明,不管是十年前成家没落的时候,还是现在,你都需要我。” 她双手移到他的胸前,抚~摸着他结实的身形,她笑着在他耳边吹气,“阿善,好像又结实了,这些年一直都在健身?” 97.097今晚我等你,你来了,以后我们就两清 程嘉善转了个身,不动声色的将她推倒在沙发上。 在司徒姗脸色大变撑起来的时候,他蹲下去,蹲在她的跟前。 “不要跟我提十年前,你知道你每提一次,我就更恨你一分。” “司徒,永远别让我拿到证据,如果有一天我查到嘉好的事与你有关,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司徒姗见他眼中潮汐涌动,她笑得比先前更开心了,她倾身过来,和程嘉善面对面的,“阿善,你知不知道你发狠的样子有多性.感,真的,我特别想要你……”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这张俊俏的男人脸,他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髹? 司徒姗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雕刻品,她的唇就要靠近他了,她喃喃的对他说,“给我一次,阿善,就这一次,我特别喜欢你的身体,满足我。” 程嘉善咬紧牙关,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摁在沙发靠背上,“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也别再试图挑衅我。” 末了他松手,转身要离开,司徒姗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在他身后开出条件,“今晚我等你,你来了,以后我们就两清。” 程嘉善站在原地冷笑了好一阵,然后转身看着她,“别开玩笑了,这辈子我就算碰男人,也不会碰你一下。” 离开时,他用唇语说了两个字:恶心。 …… 凌晨一点钟,琳琅辗转反侧。 今晚她失眠了,一半是因为顾飞扬,另一半,则是因为程嘉善对她不够诚实。 她知道是程嘉善的人打电话给父亲,才让父亲亲抓钟丽珍和刘益明偷.情,这些事情琳琅能想到,但是程嘉善借刘益明之手得到了父亲那笔钱,不管他是何用意,琳琅都觉得这是不光彩的。 在她心里,程嘉善狡猾归狡猾,至少还是个有底线的人,不管他在外面行商多有城府,至少在她面前该坦诚。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更不知道他只身去香港到底是公事还是私事,有些事情她问姚助理,姚助理会说,但有的事就算问姚助理,她也不见得会说。 近两点钟,琳琅听到楼下有车子开进了大门,由于凌晨外面太过安静,琳琅还能隐约听见荣总管和程嘉善说话的声音。 那人回来了。 “你这么晚回来,琳琅还不都已经睡了?倒不如坐明早的飞机。” 荣总管和程嘉善开了句玩笑,程嘉善笑着回他,“有家的人啊,时时刻刻都想着老婆,荣总管,这是不是好事?” “好,当然好。” 程嘉善和荣总管说了晚安,荣总管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心想,不知道以后阿泽结婚后,是不是都像阿善这样顾家,这样惦记家里的妻子。 荣总管转身要回自己屋,却听见楼上又有人开门出来。 是程嘉言,估计也是被楼下的动静扰了睡眠。 “阿善回来了?” 程嘉善下楼来喝水,打着哈欠跟荣总管说话,荣总管看她穿的淡薄,便把自己外套披在她身上,“担心着凉了。” 没想到程嘉言不领情,“你给我拿开,我又不是你老婆,跟我套什么近乎!” 荣总管都要无语了,赶紧把自己衣服穿好,说了句“大小姐晚安”,这就要回自己屋了。 程嘉言看他像是憋了气,不由得好笑,“哎我说,荣总管,你这年纪也不算老啊,不如什么时候给阿泽重新找个妈,如何?” “大小姐您逗我呢?” “没逗你啊,” 程嘉言喝了口水,道,“前些日子我们去健身俱乐部,我认识的那个教练人就不错,四十来岁的年纪,保养得挺好,配你嘛是绰绰有余。” “谢您抬举,我可没想再给阿泽找妈。” “呵呵。” 程嘉言放下杯子,双手撑在流理台上,“我说荣总管,当初我让你和阿泽去意大利照顾嘉好,一去就去了几年,我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 荣总管背对着她,不说话。 “你我都是过来人,谁也耽误不着谁。我待阿泽犹如待我亲弟弟,你呢,从我爸妈还在的时候就一直在程家做事,我知道你的情意,可我们不能。” 程嘉言走到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和郭燕声也不能,我和他不知道是谁害了谁,反正就是不能。 等到嘉好和阿行都结婚了,有家了,那我就放心了。 我这个一家之主很难做,经常都里外不是人,但我知道怎样才是对我弟弟妹妹好的。我也知道,为了融洽我和家人之间的关系,你在暗地里帮我做了不少事,可除了对你说句谢谢,其他的,我也给不了。” 荣秉琨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的,还是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程嘉言身上。 他点点头,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我也没想高攀,所以你不要有什么负担。” “不是,不是高攀。” 程嘉言拢紧了外套,笑着,却叹了口气,“人人平等,哪儿来的什么攀龙附凤一说,你看我平时端着架子,其实哪儿是要给人脸色看,不就是……不就是我很爱面子吗,不就是想在阿善他们那里找点存在感吗?” 荣秉琨笑,“你说你这么寂寞,你一个女人,不可能永远都无坚不摧的,总需要一个男人照顾你,为什么就不给郭先生一次机会?” 她撅了下嘴,挑着眉,“难呐,人与人之间,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 程嘉言再次探口气,拍拍荣总管的肩膀,“我去睡了啊,明天一早还要主持公司例会呢。” …… 开门,关门,屋子里有了光亮,是程嘉善回屋了。 琳琅侧卧在床上,睡在自己那一小团地方,程嘉善走路很轻,其实要是她真的睡着了,是打扰不到她的。 她就那么安静的闭着眼睛,直到程嘉善拿了衣服去浴室,才睁眼。 浴室里传来了水声,琳琅窝在被子里,不时的眨一下眼睛,在等程嘉善出来。 她翻了个身,片刻后,索性起来披上了浴袍。 程嘉善出来的时候看见琳琅坐在贵妃榻上,卧室里的电视也打开了,他站在浴室门口愣了一下,然后擦着头发,走到了琳琅跟前。 琳琅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他坐下之后,琳琅从他手里拿过干毛巾,替他擦头发。 “你发质很好,就不要吹头发了。”琳琅说。 他回头看琳琅,“那你不也用吹风机?” 琳琅笑,“我头发长啊,晚上洗头要是不用吹风机,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干呢,你是男人你就不一样,你头发比我短多了。” 程嘉善捏了捏她的脸,在她粉色的唇上亲了一下。 亲了一下觉得不过瘾,还想再亲,琳琅推开了他的脸,“我先把你头发擦干,别捣乱。” “遵命。” 暂时,这屋子里气氛是好的。 就在程嘉善要问琳琅是不是他吵醒了她的时候,琳琅先开口了,她说,“阿善,我想问你,我爸被刘益明骗走的钱,转了个圈,落到了你的手上,是不是?” 她这话一说完,很明显的感觉到程嘉善僵了一下。 他没吭声,也就是默认了。 琳琅给他擦头发的动作停下来,她的语气也变了,变得不如刚才温柔,她说,“但凡你能给我一个否认的回答,我都是信你的,可是你看,连你自己都觉得你骗不了我。” 程嘉善的心里开始异常的烦躁,这中间参杂着各种事情,自己的,别人的,琳琅的,顾家的,以及,司徒姗…… 他站起来,冷冷的从琳琅手里抽走那块毛巾,胡乱的在自己头上擦了几下,也没等头发完全擦干,他就打算去睡了。 琳琅跟在他身后,“今天飞扬来找我,说那个男人给她妈妈打电话了,意思就是他把那笔钱拿去投资钻石生意,结果根本就没有什么南非钻石商,那笔钱投进去也就出不来了——阿善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是,是我。” 程嘉善走到床前,转身看着她,面无表情道,“我承认了又如何,那些钱就是在我手里,是名正言顺的,而且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转入你的户头——顾家的一分一厘到最后都是你的财产,你在这里跟我墨迹什么,我并没有觉得我所作所为有任何问题!” 琳琅皱眉瞪着他,一字一句告诉他,“你承不承认自己有错那是你的事,但我不想靠你用这种手段得到那些钱……” 程嘉善摆摆手,没再听她说下去,“顾琳琅,我现在不想说话,你也最好别再来烦我。” 98.098我是你丈夫,凡事,我都在为你考虑 他上了床拉上被子,翻身背对着琳琅,琳琅很生气了,走过去把他的被子掀开,“你别睡觉!” 他不耐烦的又拉好被子,“这是我房间,这是我家!” “这也是我房间,我家!蠹” 琳琅再次掀开他的被子,这次程嘉善反手就拉住她的胳膊,狠狠一拽把她拽到床上,翻身压着她,“不想睡是不是?” 他吻下来了,琳琅又急又气,不停的打他,“我在生气,我在生气!” 程嘉善才不管她生不生气,所为夫妻,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合。 …… “我错了,不该发火,不该凶,是我的错,都是我错。” 程嘉善挠了挠琳琅的背,琳琅裹在被子里不搭理他,他在她身后就笑,“别这样,刚才都和.谐过一次了,我也道歉了,你转过来听我说,我解释,我好好解释。”髹 琳琅这才转过身来,连眉毛都是竖起的,“你这是强盗行为你懂不懂!” 男人微微挑着眉,明知故问,小声的,“你说哪件事?” 琳琅坐起来,拿枕头打他,“都是,都是!” “也包括刚才么……” 程嘉善将琳琅揽进怀里,在她脸颊亲了亲,“刚才你好像挺享受。” “……” “好了,我们说正经的。” 程嘉善双手按着琳琅的肩膀,叹了叹气,“要不是出此下策,你爸的钱早就落进那个姓刘的腰包了。” 他叫她的名字,意味深长的,“琳琅,这不是你稀不稀罕那些钱的问题,你看你爸跟顾飞扬她妈这么蠢,既然那钱他们得不到了,我当然要想办法帮你拿到。” “这是什么歪理谬论?” “No,No,No……” 程嘉善晃了晃食指,郑重其事对她说,“照奶奶的话,顾家,也包括你父亲名下那些私人财产,说到底都是你的,是你爷爷留给你的,除你之外,我有义务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琳琅推开他的手,不高兴的,“你有什么义务啊!” “有啊,我是你名义上的丈夫。” 说完,他皱了下眉,瘪嘴补充道,“不不,事实上,我们是名副其实的、具有肉.体关系的,夫妻。” 他话音刚落,琳琅咬牙抓起一旁的枕头就开始打他,“我让你说,让你说,你这个混蛋,流~氓!” “哈哈哈。” 他笑得开心极了,抓住琳琅的双手,“骂吧骂吧,骂完高兴了,那就对了。” 他这么任打任骂,对着琳琅就像宠物对着主人一样,由着主人朝他撒气。琳琅看着他眼中点点星光,那柔软的眼神,心里的气渐渐的就消了。 “那些钱还给我爸,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琳琅躺在他的臂弯里,和他商量,他摇摇头,“我费心费力的,他却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不干。” 琳琅哄着他,蹭他,“你要怎么样才干呐?” 他转头瞅着她,修长的指尖摸了摸她的鼻尖,末了收回手,“怎么都不干。” 这事儿算是和他说不通了。 琳琅也知道无奸不商,要程嘉善把到手的钱吐出来,这简直就像在说笑话。 好在拿笔数额庞大的资金最终没有落到刘益明手里,这是最令琳琅欣慰的事情。 至于父亲,眼下已经在医院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如果这个时候,程嘉善能在顾氏掌控大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上次程嘉善给了她十亿,估计差不多已经掏空了自己,现在他手上的顾氏股份不算多,又该怎样在董事局独当一面呢? 琳琅想起佑礼的父亲,也就是她的表叔。 “几年前顾氏在投资方面出了点问题,当时为了规避风险,我们家的顾氏股份转手出去不少,佑礼的父亲手上有不少。如果我堂哥能说服表叔把他手上那些转让给你,再加上之前那百分之十,你手上就至少拥有百分之十五。” 琳琅说完,程嘉善冷冷一笑,“那也是杯水车薪。” “你听我说完。” 琳琅思忖良久,又道,“表叔和公司一些小股东事老交情,如果表叔肯让步了,那让他去说服那些人把手上股权转让出来,不是难事。 再加上我奶奶手上有两份,一份是她的,一份是飞扬的嫁妆,如果奶奶信任你,如果飞扬能答应,你把这些拿到手,就已经是顾氏最大的股东了——但是阿善,我们缺的是资金,之前你掏空了自己给我十亿,我早就知道了。” 程嘉善一愣,沉默着,一时没有说话。 琳琅抱着他,下巴搁在他肩头,暖乎乎的热气呵在他颈脖间,“就连你最爱的飞机也卖了,我知道,失去了心头好一定很难受,sorry,我不该以为你这种财阀就能轻而易举拿出那么多钱,是我太幼稚了。” 程嘉善闻言笑了,摸着她的后脑勺,“现在知道老公有多爱你了?” 琳琅没作声,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越发像个傻气的孩子。 “要钱不是难事。” 他放开琳琅,坐起来,给自己点了根烟。 琳琅也缓缓起来,问他,“你有什么想法?” 他眯着眼吞云吐雾,目视前方,沉思良久,对琳琅说,“让融创融资。” 琳琅的眉心拧起,半晌,她摇头,“这是让我卖了我们家……” “琳琅,” 程嘉善笑着捏她的脸,“你卖了你们家,那不就等于我卖了你?宝贝,我是你丈夫,凡事,我都在为你考虑,我得让顾氏利益最大化,我得保证,它永远姓顾。” “可以吗?” “当然。” 他点点头,琳琅握着他的手,“我相信你。” …… 顾飞扬没想到程嘉善会主动来找她。 面对昔日真心深爱的男人,再见面,顾飞扬情不自禁会想起过去的种种,虽然那些爱慕,从来都与他无关。 她的伤口,从来都是自己给的。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顾飞扬拿起桌上的烟盒,抖落一根烟在手里,夹在指间,拿打火机点燃了。 程嘉善看着她这熟练的抽烟姿势,就这么十指交握,手肘搁在桌面,蹙眉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她吹了口烟雾,笑道,“你还是这么现实,以前是,现在还是,程嘉善,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掉你商人这副唯利是图的嘴脸?” 程嘉善笑了下,“恐怕难。” “现在你在求我,一句好听的都不肯说,你让我怎么答应你?” “你没得选择。” 程嘉善往后一靠,也给自己点了烟,缓缓地抽了一口,他说,“据我所知,你还是很在乎你在顾家的地位的,” 顿了顿,他又抽了口烟,道,“哦,好像没什么地位。” “你……” “别急,别急着生气。” 程嘉善刻薄起来眼中轻视的眼神真令人讨厌,他不紧不慢的对顾飞扬说,“我是在给你机会,你站在我这边,是我的人,以后顾氏好处少不了给你——你们家琳琅一个经济学硕士,说到底就会纸上谈兵,勾心斗角的事儿她干不来,你就不一样了……” 顾飞扬懊恼的瞪着他,“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在夸我。” “也不是损你。” 程嘉善在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看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看着他潇洒帅气的动作,顾飞扬很想蒙住自己的眼睛,她就不能看他,总有一种这辈子要栽在他手上的错觉。 “好了,言归正传,顾大小姐你就给句话,顾氏董事局的选举,你那票到底给不给我?” “给。” “……”?程嘉善眯着眼,一言不发瞅着她。 她突然这么爽快,他倒是不习惯了。 “呵呵。” 程嘉善摁灭了烟头,站起来,将手里那颗早上出门前从琳琅那里顺来的糖果放在顾飞扬面前,“成交。” …… 一个星期后的财富杂志封面,大黑字报道了最新最热门的那一则财经新闻。 程嘉善一身精良剪裁的黑色西装,神采奕奕站在众股东中间合影的照片,清清楚楚的就在司徒姗的视线里。 女人双手托腮坐在转椅里,目不转睛盯着杂志的首页,末了,勾唇轻轻一笑,“我们阿善,现在真是能耐大了……” 如今的程嘉善,梳着时髦雅痞的大背头,比起当初在香港踏进她办公室去找她的那个二十二岁大男孩,真是成熟稳重了不少。 都说岁月催人老,可这十一年过去了,阿善却一点没老,她从他身上看到的,是其他男人没有的,性~感,魅惑。 99.099一会儿万一我又醉了,麻烦老婆开下车 三月底,程嘉行和荣泽正式回融创。 程嘉善故意把这两人分开,一个进了产品开发部,一个则去了投资部——对此,阿行简直想骑在他二哥脖子上拉.屎,不能容忍他如此专.制.独.裁。 但是荣泽就开心了,他不在,行少爷可就没以前那么快活了,没人供他呼来喝去,他在心里感谢善哥八辈祖宗。 转眼到了四月。 程嘉善生日那天,琳琅在医院和顾飞扬一起办理顾汉源的出院手续。 历来程家有人过生日都是这样安排,晚上在家里和家人吃饭,吃过饭之后再出去和朋友聚会,大姐就不会再管你髹。 下午琳琅刚送父亲回顾家,就接到程嘉善的电话,说燕回把包厢订好了,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带她出去。 琳琅这是第一次以他妻子的身份跟他去朋友的聚会,虽然都是些老熟人,但她自从嫁给程嘉善之后,就跟以前因为佑礼的关系和他们相处不太一样了。 琳琅刚挂了电话,顾飞扬就过来找她,“想到办法没有,什么时候我妈才可以回来住?” 琳琅收起手机,走早前面,顾飞扬则跟在她身后。 “飞扬你不要再催我,爸爸现在这个样子,医生都说了,随时都有可能复发,你这个时候让我帮你想办法,我上哪儿去想办法,万一爸爸再受刺激怎么办?” 琳琅在楼梯口停下脚步,“你不是在外面给她安排了住的地方?虽然不能锦衣玉食,基本的吃穿用行应该是没问题的。现在爸爸非常不想看见她,你硬要把她带回家,只能让他在这个事情上更不高兴。” 再说,离婚手续都已经办了,钟丽珍目前也没有任何迹象证明她洗心革面,说实话不仅是琳琅,家里老太太是一万个不同意她回来。 自从程嘉善接受顾氏,顾汉源不得已提前退休,这个事情在他心里形成很大一个结,这种事他能慢慢消化,但钟丽珍背叛他,而且他不是道听途说,而是在酒店亲自瞧见她跟那个男人在做那档子事,那种受刺激的程度可想而知。 “我妈年纪不小了……” 飞扬态度缓和下来,她也深知这事儿不是琳琅能说了算的,她红着眼睛,低了头,琳琅看她半晌,伸手握了握她的手,“不要强求,人,总是要为自己犯的错负责的。” 飞扬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琳琅,琳琅注视着她,笑了。 “是我们,对不起你母亲。”飞扬说。 “已经过去了,再说,罪不在你。” 琳琅不恨飞扬,说到底,在整件事情中,飞扬没有沾到半点好处,染上身的也只有顾家人的嫌弃,轻视,她也是受害者。 倘若换成出生在普通人家,说不定飞扬的整个童年都是开心的,幸福的,她心里也不会有琳琅这道阴影。 琳琅给顾汉源雇了护士,顾家负担得起,有专业人员照顾,总要比家里人手忙脚乱来得好。 再说琳琅和飞扬平时都有自己的事情,有个护士在这里看着他,也要放心不少。 琳琅临走时,飞扬和奶奶一起送她到门口。 老太太拿了个红包给琳琅,笑说,“阿善的生日我这个老太婆就去不了了,也没什么可送的,他也没什么可缺的,这点小心意,你替奶奶拿给他。” 琳琅把红包接过去放在包里,开玩笑道,“看来奶奶很了解他,他这个人什么都不缺,就缺钱。” 奶奶和飞扬都笑了。 老太太在琳琅脸上捏了捏,又道,“周末没事的话,带阿善多回来,奶奶总想看到你俩。” “知道了,下星期没事儿一定回来陪您。” 琳琅走了,飞扬和奶奶站在门口看着她开车离去,末了,奶奶握着飞扬的手转身进屋,问她,“孩子,奶奶给你安排个人相亲,怎么样?” 飞扬脸上一红,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奶奶,我、我不急……” “还不急?” 奶奶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她,语重心长道,“马上就三十了,说不定你还没找到对象,人家琳琅都要当妈了,你不急,奶奶替你急。” 飞扬伸手搂住老太太的肩膀,陪她上楼,边走边说,试图打消老人家的念头,“琳琅嘛……琳琅跟我不一样,琳琅就是那种适合在家里当少奶奶的孩子……我……” “你要干什么?你要在外面抛头露面到几时?” “奶奶小心,小心楼梯……慢慢走啊……” “你不要跟我插科打诨,就下个月,下个月我就找人安排你相亲!” …… 晚上七点三十,在家里和大姐吃过饭,程嘉善和琳琅就要准备出门了。 每年都是那些人给程嘉善庆祝生日,程嘉善已经习惯了在这天晚上空出所有时间,推掉一切应酬。 朋友和家人在他心里,是非常重要的,几乎,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他在房里换衣服,这出去是要喝酒,和朋友在一起,他就不想穿得那么正式了,在更衣室找了一身舒适休闲的外套换上,走出来边扣扣子边对琳琅说,“一会儿万一我又醉了,麻烦老婆开下车。” 琳琅刚摘下充好电的手机,回头看他,“那你不喝醉不行吗?” 程嘉善走过来搂着她的脖子在她嘴上亲了一下,“我是说万一。” 说完他就先出去了,说是口渴了,去喝水,在楼下等她。琳琅冲着他的背影挥了下拳头,心说这人真可恶。 琳琅下楼时,程嘉善正坐在他大姐坐的那个沙发的扶手上,在陪他大姐聊天。 阿行和荣泽是要跟着去凑热闹的,这会儿都在客厅里等着琳琅。 但嘉好似乎不想去,她说她就在家里陪大姐。 “去啊,怎么不去,年纪轻轻就这样死气沉沉怎么行?” 大姐随手把嘉好的包扔给荣泽,荣泽一把接住,迎合大姐似的猛点头,“对对对,好姐一起,一起一起。” 嘉好走过去想要拿回自己的包,“我累了……” “不累不累,又不用走路的,一会儿你要是真累了,” 荣泽扯开衣襟,把嘉好的包塞进自己的衣服里,拍拍肩头,“来,小的这里给你靠。” 嘉好满脸懊恼,客厅里却全都笑开了,最后拗不过荣泽,包都被他拿走了,只得跟着去。 但她真是不愿意去,这几年每次他们出去给二哥过生日,嘉好都不想去。 因为要见到顾佑礼,因为她怕见到顾佑礼,可是每一次,都不能避开,也只能两看生厌。 …… “来敬我们善哥,祝善哥和琳琅,嗯,白头偕老。” 燕回最先站起来,一番开场白之后,开起了玩笑,“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早生贵子。” 在场的有的暗地里笑,有的就不忌讳的明目张胆的笑,琳琅的脸很红,尤其燕回那句“早生贵子”真是越听越邪恶。 郭燕声在这堆人里年纪算大的,行为老练稳重,他是最听不得燕回那痞气的玩笑话,端起酒杯起身在他脑门上拍了两下让他坐下,清了两下嗓子,然后对程嘉善说,“燕回偶尔说句话,还是中听的,咳咳,生,赶紧生!” 不知道是不是郭燕声这听似正经的语气偏偏自带喜感,在他说完之后,在座的笑得更欢了。 嘉好一直在看门口,她不知道那个开飞机的什么时候来,在他没来之前,她已经摆好了她应有的冷漠态度。 约莫九点钟,在众人喝过一轮之后,顾佑礼来了。 他一身机长制服,英俊儒雅,梳着和程嘉善相差无几的大背头,他笑起来,总有那种让女人迷恋的本事。 嘉好,不敢看他。 应该是刚落地,长途飞行之后脸上带着几丝疲惫,他一进门就双手合十,笑着跟大家说对不起,解释说是天气原因,雾太大,导致飞机延迟降落。 在他注意到嘉好之前,嘉好已经把视线转开了,这个时候,她在和荣泽说话。 包厢里有人在哪个话筒唱歌,身边又那么多人在说话,很吵杂,所以嘉好和荣泽说话的时候就离得很近,在顾佑礼看来,那几乎等同于面贴面,耳朵贴耳朵了。 燕回在那头吹了声口哨,大喊,“开飞机的,给老子过来,自罚三杯。” 他笑着走过去坐下,先是和许久不见的阿行寒暄了两句,接着便接过酒杯,敬程嘉善,“生日快乐——这不怪老子,天气问题。” 100.100预感告诉他,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自从顾佑礼进来,嘉好就觉得这屋子异常闷热,她找了借口出去,在外面走廊上吹风。 这种地方鱼龙混杂,荣泽不放心她一个人,他当然知道嘉好是因为顾佑礼才会这般不自在,但,他就是要嘉好习惯这种不自在。 荣泽想,如果你连习惯和一个人面对面的勇气都没有,又怎能做到从今以后对他不闻不问? 如果爱,那就正大光明爱下去蠹; 倘若真的不爱了,那就该坦然面对。 荣泽爱嘉好,从他懂得性别区分开始。 嘉好大概是他活到二十六七岁这个年纪唯一动过心的女孩子,虽然前有家境殷实的郭燕回,后有如同影子一般留在嘉好心里的顾佑礼,但他不怕,他不怕嘉好不要他,怕就怕,嘉好不能正确的面对自己,不能正确的面对过去的自己。 他想要嘉好好好的活着,只要她过得开心,留在她身边的是不是他,他都不在乎髹。 眼下他和嘉好在一起,他剥橙子,嘉好吃。 嘉好说想回家,在说这话的时候,嘉好莫名带着哭腔。 她这样的脆弱,让荣泽不能原谅。 在荣泽心里,嘉好应该是个快乐无上的姑娘,有那么多人疼她爱她,又何必对过去耿耿于怀,终究,是自己把自己困在了牢笼里。 嘉好和阿行比他大一岁,但在他看来,他不仅是阿行的守护神,更是嘉好的小棉袄,只要有他在,他就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这对姐弟。 这是从小父亲对他的交代,冥冥中,似乎也是一种使命。 “我要回去。” 嘉好双手搁在走廊的栏杆上,她不想吃橙子了,荣泽递给她,她摇头。 荣泽将剩下的橙子一瓣一瓣塞进嘴里,吃得很慢,吃完之后才看着她,“亲爱的,你得面对他,如果你真想忘了他的话。” “你让我回家。” 嘉好拿起包,在他身上打了几下,“我就说不来,你偏让我来,荣泽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真的很讨厌。” “无所谓啊。” 荣泽摊手,耸耸肩,“反正顾佑礼现在都看我不顺眼了,再多你一个,也没什么关系。” “为什么就非要这样逼我?” 嘉好转身,背对着他,因为太过难受,在捂着胸口大口呼气,“我真的很后悔当初选择了那座城市,如果没有去罗马,没有在那里生活,我一定不会遇到他!” “已经发生,就得直视,嘉好,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那为什么,偏偏又要让我把过去的回忆全都记起来……让我遇到他,让我和他在一起,那就永远不要记起以前的事就好了,可命运就是要捉弄我!” 嘉好往后一点一点的退,他示意荣泽不要靠近她。 “荣泽,你知不知道我最怕什么,我就怕我的脑子把那段日子记得太过清楚,清楚到,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已经毁了,我只能这样一个人活下去。” “我能哭,能笑,却不能自己选择,唯一能做的选择就是离开这里,可是大姐不准,二哥不准,你们都不准,那你告诉我,我留在这里还能图个什么?” 荣泽不管不顾的走上去,将她揽在怀里,“好了好了……不激动,咱们不激动啊……” 嘉好以前在心理医生那里呆了差不多一年才治好,治好之后,程嘉言和程嘉善为她彻底换了环境,让荣总管和荣泽陪着她去了意大利,但医生一再叮嘱,她是不能激动的,尤其是,在她记起过去那些事情以后,是不允许她情绪太过激动的。 这几年,家里看似风平浪静,其实,个个都在照看着嘉好,个个都担心她什么时候又开始不清醒,所以没人同意她一个人离开。 荣泽最怕的,就是像那年夏天那样,嘉好一个人浑浑噩噩的站在医院顶楼,她说,她要去找爸爸妈妈…… “不逼你了,以后都不逼你。” 荣泽紧紧地搂着她,他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嘉好说得对,没有人能剥夺她选择的权利。 “走,我们回家,我们这就回家。” 荣泽拿过她的包,搂着她离开,边走边说,“我们到外面去给善哥打个电话,就说不舒服了,要回去休息了……” 这个时候顾佑礼接着电话从里面出来,正好就看着荣泽搂着嘉好离去。 那二人亲密的背影,让他一时僵立在原地,直到对方连叫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我在。” …………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让嫂子来说两句。” 燕回把话题递给琳琅,非要她发表感言,琳琅平时算不得落落大方,但也不会显得太小家子气,她拿起话筒,笑着对在场的,也是对程嘉善说,“第一次陪他过生日,因为忙着我父亲那头办理出院,都忘了给他买礼物……” 琳琅话还没说完,燕回在那头笑,“哎呦琳琅嘞,你就是我们善哥最好的礼物,今晚回去好生伺候着……” 只听“咚”的一声,郭燕声随手拿起一样东西砸在他头上,“恬不知耻的东西,你闭嘴,转过去面壁,让人家琳琅好好说。” 琳琅脸都红了。 片刻后,她继续道,“好听的话我也不太会说,只希望,年年有今日……” “岁岁有今朝!” 在座各位,帮她说了后面半句。 她手里话筒被程嘉善拿走,程嘉善拉她坐下来,把她圈在怀里,喝过酒之后他心情比平时都要好,此时他眼中泛着柔情蜜意他。 看着琳琅,当着那么多人也不遮掩了,就这么在她嘴上亲了一口,道,“谢谢。” 燕回在那头捂着胸口,“呕,要吐了,善哥你好肉麻!” 阿行:“天,二哥你这么早就喝麻了?” …… 几个男人喝得很嗨,琳琅起来去洗手间。 刚起身,就听到手机短信铃声。 她边走边看,是一条物流信息,说是有快递到了,并且已经有人替她签收。 琳琅皱眉。 她有些纳闷,自己最近也没有网购什么东西,哪儿来的快递? 再说了,寄的哪个地址??外面有人在敲门,她答了句“马上”,赶紧收好了手机。 之后她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整个晚上都在陪程嘉善。 今晚他很高兴,琳琅看他高兴,自然也和他一起高兴,回去的路上果然是她开的车,程嘉善和阿行都喝多了。 阿行直接喝醉,程嘉善还好,至少坐在副驾驶撑着脑袋,还能利索和琳琅说话。 琳琅开着车,程嘉善回头看了一眼后排不省人事的阿行,清了两下嗓子,压低声音对她说,“今晚跟不跟老公亲热?” 琳琅没吭声,皱着眉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嗯?给个话。” 他的手伸过去,放在琳琅的腿上,在等着琳琅,一定要琳琅给他个回应。 琳琅觉得他每次喝醉酒都是这个样子,惹人厌,遭人烦,就不能稍微消停一下吗? “琳琅,老公……” 他的手已经伸到琳琅的衣服下摆里面去了,琳琅有点火了,小声吼,“你回去再说。” 万一他们在议论这个的时候阿行醒了怎么办,给他听到了怎么办,琳琅真的觉得这个人现在非常讨厌。 程嘉善终于消停了。 但是刚才琳琅吼了他,被自己老婆骂了,他有点脆弱,此时撑着脑袋看窗外景色,低落中…… 他回头看了一眼琳琅手腕上那根戴上去就取不下来的镯子,那是跟大姐、嘉好、阿行他们收藏起来的一模一样的镯子。 那天饭桌上大姐还问琳琅是哪儿来的,琳琅说是别人送的,大姐当时就觉得意外,觉得和他们家的传家之宝太像了。 幸亏琳琅没有多想,程嘉善真怕她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劲,问起他来,不知如何解释。 镯子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其实琳琅戴着很好看,颇显贵气,但是程嘉善觉得,要是能拿下来,就给她拿下来不要再戴了,司徒戴过的东西,他怕脏了琳琅。 ………… 到家时,家中各位都早就歇着了。 琳琅先上楼去,程嘉善让荣泽出来和他一起把阿行送回屋,就打算要回房去找琳琅了,可荣泽对他说,“刚才大姐收到一份快递,放你们房里去了,不知道琳琅有没有看到,你回头跟她说一声儿。” 程嘉善拍拍他的肩膀,“行,快去睡吧。” “晚安善哥。” 此时此刻,琳琅坐在贵妃榻上,她手里拿着那一叠照片,攥得紧紧的,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照片上的那对男女。 像是当头一棒,她愣在那里,整个人全身开始泛着寒意,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一张又一张的自拍只能说明一个事实,程嘉善和这个女人完事之后,她来了兴致,她要记录下这一刻——他们很恩爱。 琳琅看着闭着眼睛在那个女人镜头里的程嘉善,她大气不敢出。 那个女人她见过,画面很清晰,她认得出来,就是那天寺庙里送她镯子的那个女人。 现在琳琅想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包括,寺庙里的偶遇。 她发现自己大概是跌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要怎么出去,她很茫然。 这个时候她是无助的,从前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对程嘉善的信任,几乎在顷刻间全然崩塌。 “我二哥很爱你。” “二哥对你是真好,以后你会自己发现的。” 就连当初嘉好在她面前说过的那些话,至此,已经被琳琅全都归结为了谎言……她缓缓起身,她终于爆发,她将那一叠照片狠狠砸在了地上。 什么岁岁有今日,什么年年有今朝,程嘉善这样的男人,他配吗? 在琳琅情绪完全崩溃的时候,不知情的男人从外面进来。 他推门进屋,笑着刚叫了一声“琳琅”,就看见她脸色不对劲。 程嘉善脸色的笑容僵住,下意识的,往她脚下看去,于是,他看见了那一堆,所谓的艳~照。 他远远的站在那里,在他还没靠近琳琅,在他还没看清楚那照片上的内容的时候,预感告诉他,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并不像他自己以为的那样,在面对这一刻的时候他有多么害怕,亦或是退缩。 过去已经过去,不能像黑板上粉笔字,在无法抹去的时候,只能直面,哪怕伤口再剧烈的疼痛,他能做到的依然是站直了身体,让自己活成一个人样。 “那天大姐问我,问这个手镯怎么会跟她那个一模一样,现在你来告诉我,为什么?” 琳琅举着自己的手,伸到程嘉善面前。 程嘉善低垂着眼睑,看着手镯,半晌,才清晰启齿,“是我妈留给我的,被别人拿去了……” “别人?” 琳琅捡起地上的照片,扬着在他面前晃,“是这个女人吗?是不是她?你说的别人,其实是你过去的女朋友是不是?” 101.101他淡定的反问琳琅,“所以你现在想说什么?” 话落,在程嘉善还没准备好如何解释的时候,琳琅已经在摇头了,她说,“不是过去的女朋友,你们,并没有过去。蠹” “琳琅……” “别靠近我。” 琳琅往后退,在这深夜安静的卧室里,她原本温婉的嗓音,变得如此尖锐,“如果已经过去了,她又怎么会还拿着你母亲的东西?如果已经过去了,她怎么会不甘心的来找我,拿着这样的东西来跟我示威?如果已经过去了,那你告诉我,这又是什么?” 她把照片摔在了程嘉善身上,她失去理智的时候,完全无视了那照片的时间问题。 程嘉善看着她发怒,倒也镇定,他就是觉得琳琅对他还是不够了解,觉得琳琅对他的观察还是太少,琳琅天天和他在一起,怎么能忽视了现在的他和那个时候的他,分明就有很大的差别。 比如发型,比如,他的肤色。 他点了点头,双手揣在裤兜里,他淡定的反问琳琅,“所以你现在想说什么?” “一句解释都没有吗?你什么话都不想说吗?” 琳琅像是看怪物似的盯着他,最后换来他冷冷一笑,“你都判我死刑了,你能让我说什么?” “好,好,程嘉善,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髹 琳琅拿了自己的包转身就走,没再和他多说一句,程嘉善面不改色站在屋子当中,等到琳琅走了,等到楼下有了车子离开的声音,他这低头,闭眼,深深地呼了口气。 他在等,他在等那个他意料中的电话。 凌晨十二点三十,他的手机响了。 如他所料,女人在那头用着一如既往令他作呕的娇笑声,叫他的名字,“阿善,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如何?喜不喜欢?” …… 半夜了,琳琅一个人把车子开到了郊外。 她坐在车里哭,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在意程嘉善。 手上的那根镯子,她想取下来,却怎么都取不下来。 琳琅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回程家,她也不敢回顾家,怕奶奶担心,可是这种事情,总是会公开的,就怕她瞒得再好,也躲不过好事者有意为之。 各大报纸开始报道程嘉善曾经和香港司徒家族司徒姗之间的香~艳故事,程嘉善没有任何回应,各大娱乐媒体更是充分发挥了想象力,这一则桃~色新闻,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桃~色新闻的曝光,以程嘉善本人在话题圈的影响力,直接导致司徒集团备受关注,连带着他们公司开发的新手游一并火了一把。 有人说这是营销手段,有人却说程嘉善真够风~流的,昨天还是女明星,今天就变成了商界女强人,口味多变。 琳琅一连几天没有回程家,她就住在露莎家里。 露莎向来比琳琅想事情想得周到,这个时候她没有像外界那样捕风捉影,以她看人的眼光,她觉得程嘉善应该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虽然我没有看过那些……那些什么东西艳~照,没有发言权,但是程嘉善倾家荡产也要花十个亿娶你,就凭这个,我觉得他不像是那些报纸写的那样……” 露莎在给琳琅煎鸡蛋,琳琅在她旁边热牛奶,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明白自己是有多在意那个男人。 但是程嘉善自己都不愿意解释了,她再信任他又如何,这不是自打脸么? 而且那些照片上的男人真的是程嘉善,如果是别人合成的,那他总要站出来说一句,但他默认了,他都承认那是他自己了,还能让琳琅如何说服自己去信他? “当时在寺庙里,那个女人把这个镯子戴在我手上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 琳琅把牛奶倒进玻璃杯,手上停了停,笑了一下,“好笑的是,我竟然记性好到,只有一面之缘也能记住她的长相。” 她看着露莎,苦笑,“长得挺漂亮的,贵气,一看就是和程嘉善很登对的那种,能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的女人——就是,年纪稍大了些,但是这个年头,女人大男人几岁也没什么稀奇。” 露莎听她说了这番话,不由得叹气,“瞧你,越说越真了,就像你和他立马就要断绝关系,之后他要和那女的双宿双飞似的。” 琳琅笑笑,没再应声。 露莎和琳琅在一个学校任教,琳琅在经济系,她在声乐系。 不过露莎在音乐圈子里挺出名的,因为她手里带了几个发片子的当红歌手,她要是专职做音乐人的话,比当老师挣钱多了。但那个圈子太复杂,她不喜欢,当老师也有当老师的好处,至少人际关系单纯,她喜欢这样。 琳琅和她一起去学校,琳琅开车的时候,她就在副驾上化妆,通常,露莎化妆只需要五分钟,就可以把自己倒腾得很漂亮了。 追她的男人很多,但她知道那些人大多是冲着她的外表和家庭去的,所以他一个没看上。 露莎就是那种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还很有学问和远见的女人,她和琳琅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太特立独行。 父母都是高官,家里条件很好,因为父母和顾家常有来往,她才得以和琳琅认识——所以不仅仅是夫妻,连交朋友,有时候也需要门当户对,这是真的。 琳琅和露莎无话不谈,要不是这样的朋友,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去和她住在一起,算是避风头。 “所以说,嫁豪门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瞧瞧,这几天那些记者又在咱们学校蹲点儿了,琳琅,这样下去可不行,直接影响到了学校正常运作,校长要发飙的。” 露莎收起她的眉笔,摇了摇头,叹气道,“不如你辞职算了。” 琳琅淡淡一笑,“辞职又如何?辞职去别的地方找工作,那些记者一样来蹲点,那我总不可能不工作是不是?万一哪天我真和程嘉善离婚了,他攥着顾氏大权,不分我一杯羹,我这里没收入,那不是要饿死?” 琳琅这是说笑了,露莎听过就忘了,但现在事情真的很棘手,那些记者就像是苍蝇,嗡嗡的,让人头疼。 但是今天情况有变,琳琅开着车进了学校之后,一路上都安静得很,一个记者都没有,露莎也觉得奇怪,心说估计是程嘉善在那头做了什么事把那些记者打发掉了。 琳琅也没打电话过去问,两人这样一个多星期不见面,也没有任何联系,琳琅不知道他是打算什么时候来找她,或者,他压根没打算来找她? 要说琳琅不喜欢他,这是一点都不可能的。 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在发生了这种事之后背着露莎一个人在屋里哭了那么多次? 琳琅像个断线风筝一样,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程嘉善那头一点回应都没有,他们的婚姻这才刚刚开始,是不是,莫名其妙就要结束了? …… 随着程嘉行和荣泽的手游越来越火,当程嘉行看到那些报纸杂志写程嘉善和司徒姗的新文一天比一天写得离谱,他终于意识到,那个女人,她就是和他们程家有仇。 但是仇从何来,他猜不到,因为从目前的事情来看,他二哥,也是受害者。 琳琅已经快两个星期没有回去了,每天晚上他回家时,从楼上的阳台往下看,几乎都能看见二哥在他卧室的阳台上抽烟,一个人,神情落寞。 他早就知道琳琅在二哥之前有个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马男朋友,不知道经过这件事,琳琅遭受打击之后会不会离开二哥,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纪希是在司徒姗约琳琅见面的那天出差回来找琳琅的,他的车子停在学校停车场,这一次他不是来接秋桐,他就是来找琳琅。 他下车,关上车门,一步一步,走向琳琅。 琳琅站在自己的车身前,在他的眼中,如今被风言风语缠身的琳琅,依旧是当初回到顾家不能融入那个家的离开家十年的顾琳琅,她需要他。 纪希站在琳琅的面前,琳琅低着头,她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是狼狈还是无助,总之,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遇到纪希。 “终于看清楚他的为人了吗?” 他平淡的开口,没有带着多余的情绪,他只是就着最近报道上那些荒唐的新闻,想让琳琅明白一个事实,程嘉善,不是她的良人。 琳琅迎上他的目光,她点了点头,道,“对,他就是一身情债,身边女人太多,麻烦也多,不过,我暂时还能承受。” “琳琅你在跟我说笑话?啊?这种人你都能容忍,我很想问问你,这样的日子你觉得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纪希面对琳琅的淡然,显然是有了怒意,但是琳琅觉得,这份怒意不该在他的眼中出现,毕竟,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种关系。 “OK,阿希我这么跟你说,” 琳琅先拿车钥匙摁开了自己的车,上去之前,她扶着车门看着纪希,“不管他程嘉善是个什么样儿的人,现在能说他对错的,只有我,而你不能,毕竟你和他非亲非故。” 纪希大怒,吼起来的时候腮边都是青筋:“他背叛你!” “那最多也是和他离婚,可这事儿,纪希你说,跟你有关系吗?” “……” 纪希闻言抹了一把脸,脸上怒意未消,“好,好,顾琳琅我现在说不过你,你是自甘堕~落,我没法儿跟你说!” “那就什么都别说。” 琳琅上了车,片刻后她要打方向,鸣笛示意站在路中间的纪希,“让让。” 纪希就站在那里,转身看着她,一动不动。 他突然就那么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他觉得这个顾琳琅的心理素质太好了,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出~轨,她还能这样淡然处之,这心理,从小到大跟谁学的? 他走过,敲了两下琳琅的车窗,车窗滑落下来时,他说,“过几天银行资金到位,我一次性把钱转到你的户头。” “好。” 琳琅没看他,只顾看路,纪希受不了她这样的漠视,声音就大了些,“拿去还他,我不想欠人分毫,也包括你。” “好。” 琳琅开车离开之前,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纪希,我和程嘉善就算因为那些龌~龊事分开了,我也不会再找你。” “可我会等你。” 在他说了这话后,琳琅终于转头看着他,他说,“下个月七号,我会在机场等你。“ …… 琳琅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开着车,从学校离开后,她心里就开始异常的烦躁,比看到纪希的时候还烦,因为她在考虑要不要去见那个女人。 还在上课的时候就接到电话,陌生女人的声音在那头对她说,“顾小姐,司徒小姐希望能和您见一面。” 前面就是十字路口,在亮红灯前,琳琅狠踩了油门,车子冲了过去。 她在前面调了头,她得去见一见那个司徒小姐。 手上的镯子千斤重,她想摘下来,试过无数次,未果。 102.102直面那些只有自己才看得见的伤口 这间意大利餐厅,琳琅是第一次来。 极有品位的装潢设计,一流的厨师和菜色,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非富即贵。 服务生领着琳琅进去,琳琅说是一位姓司徒的女士定了位置,服务生一听说是司徒小姐,立刻就带琳琅去了最好位置的卡座。 这个时候司徒姗还没来,琳琅坐在那里,自己点了一杯柠檬水,她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心里一片混沌。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今天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大概,是想听一听这个女人和程嘉善那香艳的过往? 她在心里嘲笑自己髹。 司徒姗是在琳琅到了二十多分钟后来的,她身上的香奈儿定制套装不仅从她一进门就让琳琅注意到了她,更让整间餐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她的身上。 不得不说,女人活到三四十岁有她这般美貌和气场的,除了程嘉善他大姐,真是少之又少了。 但是这个司徒姗,她除了貌美和气场,她身上还有一种自带的妖媚气质,也不知道程嘉善喜欢一个年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女人,是不是跟这有关——比起她来,琳琅自觉自己没有一个女人该有的妩媚。 跟在司徒姗身后的女人,上次琳琅在寺庙见过,是她的助理。 司徒姗进来后走到预定的位置,她看了一眼琳琅,就这么坐下了。 在她喊了一声“冯婧”之后,琳琅后脑勺噌的一声像是着了火,一下就把目光转到了司徒姗旁边的女人身上。 琳琅觉得自己不会听错,司徒姗叫的这个名字,就是她在程嘉善手机上看到的那一个——冯婧是司徒姗的助理,程嘉善至今和她联系密切,那是不是说明,程嘉善和司徒姗至今都没有断? 琳琅心头潮汐涌动,她觉得心口闷热,口干舌燥,她舔了舔自己的唇,在司徒姗对冯婧说“你去外面等我”的时候,她端起杯子,大口的喝柠檬水。 “顾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等到冯婧离开,司徒姗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金属质地的漂亮烟盒,打开盒子,将一个眼夹在了指间。 她笑看着琳琅,再把视线转到琳琅的手腕上,然后她点燃了那根烟,“嗯,镯子很适合你,就像为你量身定做的。” 琳琅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司徒姗从容的抽了口烟,笑道,“我好像应该称呼你为程太太?但好像今天程太太有点紧张。” 她笑起来,那笑声在一般人听来大概是直爽的,也带些媚气,但琳琅知道,她这是在宣战,是在挑衅。 服务生拿了餐单过来,司徒手里熟练的掂着打火机,示意服务生,“让这位小姐先来。” “不用了。” 琳琅刚开口,她就接了话,“饭还是要吃的。” “……” 琳琅看她随时随地对任何事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她知道了,自己可能永远不会是这种人的对手。 琳琅点了一份套餐,司徒冷笑了一声,对服务生说,“我和她一样。” “好的,请稍等。” 服务生走后,琳琅瞧着司徒掂打火机的那只漂亮的涂着精致指甲油的手,她几乎能想象到她是怎样用她的手去抚~摸程嘉善的,程嘉善的脸,他的胸膛,他身上的每一处……哦,不能再想了,琳琅越来越清晰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嫉妒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是以每秒钟为计时单位的在迅速增长。 “程太太你看,我们俩,就连喜欢吃的东西都一样,也难怪呢……” 司徒姗眯眼抽烟,她这是完全无视了墙上用中文英文意大利文标注的“禁止吸烟”,当然,她有身份有地位,她再怎么放肆,这里的人估计也是拿她没有办法。 琳琅看着她许久,这才淡淡道,“我不喜欢意大利菜。” “退而求其次是么?” 司徒姗将烟灰点在沾了水的纸巾上,笑着说,“我知道了,你嫁给我们阿善,也是退而求其次,据说,之前有个当画家的青梅竹马男朋友……啧啧,程太太也是个狠心的人呐,怎么舍得……” 琳琅点点头,笑着说,“司徒小姐对我了解颇深。” “我们阿善”,当司徒姗用这样的形容词提起程嘉善的时候,琳琅已经感觉到自己妒火攻心,但事实证明,不管她如何说,在法律上,琳琅才是程嘉善的合法妻子,至少在这一点上,琳琅暂时还不算落败的那一方——司徒姗这是虚张声势么?琳琅觉得这人擅长跟人玩儿心理,假如自己被她几句话就说得勃然大怒,那才真的输了。 “你知道吗,那时候阿善才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你知道那时候的阿善有多纯吗……” 她眯着眼抽烟,吞云吐雾的,似是在沉思,又像是在陶醉,她对琳琅说,“阿善和我一起做生意,我们俩的事儿,整个司徒家族无人不知……你看,阿善母亲给他们兄弟姊妹留下的镯子,阿善那个,他都送给我了……程太太,阿善对我有感情,这么多年了,我一个人在香港等他,等来的,却是他结婚的消息,你说,我伤不伤心?” 琳琅的手,被她潜意识支配着,她在司徒姗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把手放在了桌子下面,她在试图把那桌子取下来,她真的想要取下来,司徒姗戴过的,她不想要。 “不想要?” 司徒姗轻而易举洞察了她眼里的慌乱和不安,她笑着问琳琅,“阿善送我的,再给你,所以你不想要了?也是,别人用过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了,还给我那是再好不过。” 琳琅一张脸憋得通红,她取不下来那镯子,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应对这个女人,直到司徒姗扬着眉,以胜利者的姿态对她说,“不如把阿善也还给我,毕竟,那也是我的,我十一年前就用过了,再给别人,我也心不甘情不愿……” 琳琅眼睛红了,她哽咽着反问司徒姗,“你把他当东西吗?” 司徒姗冷笑了一声,又拿出一只烟来,她垂着眼啪的打开了打火机,点燃了烟。 “男人对于女人,可不就是玩物,太认真,你就输了。” 司徒姗抽了烟,抬手扇了扇烟雾,笑道,“顾小姐,把阿善给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琳琅好笑的瞧着她,半晌,她摇摇头,“你的预谋,从寺庙见面开始,一直到现在,就是为了得到程嘉善——我发现我想错了一个事情,不是程嘉善还在和你纠缠,而是你一直在纠缠他。” 司徒姗眼眸一直敛着,她闷声抽烟,在琳琅说这话时,她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服务生过来送餐,琳琅已经缓缓站起来。 司徒姗抬眼,蹙眉盯着琳琅,习惯性颔首像平时吩咐下属那样,“坐下。” “你没资格命令我。” “很好。” 司徒姗也站起来,她一条手臂环在腰上,一手拿烟,她冷笑着以一种轻蔑的神态注视着琳琅,“你以为你的男人有多干净呢,还不是被我玩儿?你还没认清这个现实吗,如果没有我,他程嘉善乃至程家,哪儿来的今日的风光?顾小姐,他能花十个亿娶你,我就能花一百个亿得到他,你信不信?” 琳琅心跳打乱,她试图让自己平心静气,她试图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她双手紧紧抠着手里的手提包带子。 她对司徒姗说,“这些话,你要说的对象应该是他,而不是我。司徒小姐,我想我今天不该来见你,这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 …… …… 今日海面无大风,阳光很好,算是难得的好天气。 程嘉言戴着墨镜背靠着游艇的栏杆,手上一杯红酒,她面色淡淡的看着对面的程嘉善,看了他半天,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一件事一件事的问?” 程嘉善面不改色喝了口酒,垂眸,微微启齿,“无话可说。” 他从来对得自己的良心,也不曾出卖灵魂,他没有辜负过自己,更不会负琳琅,至于琳琅对他的误解……就让她误解吧,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让自己相信的理由。 连自己都不信,琳琅还会信他吗? “呵呵,你口味够特别!” 程嘉言咬牙转了身,不想再看他,面朝大海,心里一阵烦躁。 是啊,够特别。 程嘉善不止一次的嘲笑过自己,不止一次在一个人的夜深人静直面那些只有自己才看得见的伤口,直到琳琅出现,他以为他终于找到了可以和他一起抚慰那伤口的人,然而他还是错了。 游艇驶回码头,离开前,大姐失望的丢了一句话给他,“我看你如何收拾!” …… 燕声画廊。 今天的顾客比较少,但贵在精,郭燕声做了两单大生意,赚得不少。 十几年前放弃家族生意开始做画商以来,郭燕声靠这个赚了不少钱,曾几何时,他对程嘉言说,如果你不嫌弃我白手起家,不嫌弃我没有郭家继承权,你就嫁给我…… 程嘉言倒是不嫌弃,只不过当时程家的境遇不允许,最终也就没结成婚。 后来郭燕声回忆起那段日子,其实不是境遇不允许,而是程嘉言怕自己一嫁人,就会从她的弟弟妹妹身上分走一半的精力,冷落了弟弟妹妹她不愿意,冷落了丈夫她也不愿意,那干脆,就要结婚吧。 在郭燕声心里,程嘉言是一个执拗到令人发指的女人,她怎么就没想过,结婚后,关心她弟弟妹妹的就不止是她一个人了…… 至今为止郭燕声都不结婚,也不想找女人,他就是要程嘉言自责,并且处处和她作对,让她既要自责,又要恨他恨得牙痒痒……郭燕声知道自己犯贱,但是就算是犯贱,他也觉得那是一种另类的情趣。 他是没救了。 送走了客户,郭燕声就上楼去了。 五分钟后,助理又在楼下叫他,“郭先生,有客人来。” “好,我马上下来。” 郭燕声刚松开领带打算休息,楼下来了人,立马又站起来整理好了自己。 等到他从楼上下去,走到楼梯口,一看到正对面正在赏画的那道女人背影,他停下了脚步。 “郭先生。” 助理叫了一声郭燕声,那个女人转过身来,她笑着摘下墨镜,对郭燕声说,“好久不见了,郭先生。” 郭燕声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回神,他双手揣在裤袋里,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司徒姗。 “哇哦,这间画廊,可要比你当年在香港开的那间有品位多了。” 司徒姗笑着走过来,站在郭燕声面前,这男人太高了,她连说话都得仰着头,“我很喜欢,说明我今天过来看看,是对的。” 郭燕声脸色变得很难看,一旁的助理从没见过他如此冷淡的表情,而且他话从口出,语气又冷又臭,仿若对待敌人。 “我想我不欢迎你。”他说。 “呵呵。” 司徒姗笑起来,已经伸手搭在他的肩头了,“别这样,好歹一场旧识,就算不拿笑脸相迎,至少,也不应该如此冷漠无情。” 郭燕声淡淡的拉开了她的手。 郭燕声吩咐他的助理,“你先出去。” 在助理走后,他对司徒姗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再搞阿善。” 103.103只要你说让我不要相信她,我就听你的 司徒姗闻言眨了眨眼睛,随即露出一笑,“怎么了,我和我的小~情~人打情骂俏,碍着你哪只眼睛了郭先生?” 郭燕声眉头紧皱,类似于给她忠告,“司徒,做人不可没有底限,你就算要怪罪,也怪不到阿善,你这样的迁怒毫无意义!” 司徒姗更靠近了他一步,“你痛苦了吗?蠹” 他摇头,眼中复杂情绪随之流淌,在他尚未开口之时,司徒姗低低的笑起来,她说,“你一个人痛苦还不够,我要她痛苦,我要她身边所有的人都痛苦。” …… 夜里九点,琳琅洗完澡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露莎就站在门口,静静的瞧着她,看她那可怜兮兮的小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琳琅闻声转过头来,“露莎,我想回去。” “回吧,就知道你放心不下他。髹” “不是好奇,只是我觉得,我有必要了解清楚程嘉善和那个司徒姗之间过去到底有什么纠葛。” 琳琅放下手里的东西,她朝露莎走近了,她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全对,至少她现在还是程嘉善的妻子,她不能够对所有事情都不明不白。 露莎问她,“如果程嘉善和她只是过去有过那样的关心,而现在并没有,你能接受吗?” 琳琅思忖片刻,点头,“我能。” “那就回去好好问清楚,他该给你的解释,一句都不能少。” 露莎帮她拿了包,递到她手里,笑着说,“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她摇头,“不用了,时间还早,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琳琅抱了抱露莎,跟她说了句谢谢,谢谢她的理解,谢谢她这些天的照顾,谢谢再这样的日子里,还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安安静静的陪在她身边。 而在这相同的时间里,程嘉善就在自己屋里,最近他推掉了很多应酬,心里有事,很多事情都不上心。 其实他很少这样,大多时候他还是公私分明的,但现在琳琅不在,琳琅估计是把他想成那种私~生~活~很混乱的男人了。司徒姗一出现,她一个人可以顶上百个娱乐圈女明星,这在很久之前程嘉善就已经非常清楚了。 他在阳台上闷头抽烟,阿行在三楼自己房间的阳台看他,叹气,对身后的荣泽说,“我二哥这样下去不行了,你看他,整个人完全不在状况。” 荣泽低着头倒腾手里的飞机模型,摇摇头道,“那个司徒姗简直就是可老鼠屎,你说她怎么那么恶心?” 顿了顿,荣泽抬起头来,“我说,她是不是跟咱们家有仇?” 荣泽嘴里的“咱们家”一般就是指的程家,他在程家长大,也算是程家的人了,自然而然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阿行皱起了眉头,心里寻思了很久,之后瘪嘴,耸耸肩,“不是很清楚,搞不好还真是我二哥的情债呢……哎哎哎你看……” 阿行自言自语的,突然激动起来,狠拍荣泽的肩膀,“你看我嫂子回来了,快看。” 荣泽站起来,从窗口看去,果然看见刚下出租车正在大门口输入指纹的琳琅。 …… 今晚程家客厅一个人都没有,琳琅进屋之前往楼上窗口瞧了瞧,每间屋子都亮着,大概是都在自己屋里。 她从楼下上来,走到她和程嘉善的卧室门口,在进去之前,已经想好一会儿要如何开口和他说第一句话了。 程嘉善刚从阳台上进来,他正准备洗澡睡了,却看见琳琅推门进屋,不由得一愣,就这样站在了屋子中央。 他今天下午就从公司回来了,在家里没事情可做,就在屋里发呆,早就换了一身舒适的居家衣裤,看起来休闲清爽,比起西装革履的样子,在琳琅眼中是更好看的。 琳琅手里拎着包,慢慢的走近了她。 她其实想要笑着叫他一声,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眼眸里的忧郁神色,她笑不起来。 琳琅不喜欢和任何人把关系闹僵,也包括程嘉善,在她没完全了解所有事情之前,她还不能判他有罪——她站在他面前,主动开了口,虽然艰涩,但到底还是说出一句话来,“很多天没回来了,你一个人,还好吗?” 他面色冷清的看着琳琅许久,到底是点了下头。 在这件事之前,只要他没有出差,他每天晚上都可以搂着琳琅睡觉,搂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他整个人都是踏实的。 可他的踏实终于还是被司徒姗给毁了,他不知道琳琅这次回来是要询问他什么,他也不知道在琳琅心里,对他的信任到底还有多少……程嘉善这辈子要说自卑,可能就只有两次,一次是十一年前的那个夏天,还有一次,就是现在,面对着琳琅。 他很善于伪装,似乎又不需要伪装,因为他那张太过好看的脸很容易就让人忽视掉了他眼中的种种情绪。 “司徒姗找过我。”琳琅告诉他。 “不奇怪。” 他笑了一下,转身,走向了屋里的落地窗。 琳琅在他身后跟着,“她跟我说了好多话。” “那你信吗?” “你要我信吗?” 在琳琅停下脚步的时候,程嘉善也站住了,他转过身来,琳琅从他身后的巨大玻璃上,能看到他孤单清瘦的背影。 几天不见,他瘦了。 在琳琅反问他之后,他薄唇轻轻勾起,漂亮的唇角露出淡薄的笑意。 司徒姗都跟她说了什么? 说他十一年前和她在一起,说他十一年前和她是那种非常亲密的男女关系,说他十一年前是她的男人就像现在做琳琅的丈夫那样,把身体都给了她? 除了这些,程嘉善再也想不到别的了。 那根镯子,是母亲留给他们兄弟姊妹四人的东西,他随身携带,被司徒姗看上了,她可以不经他同意就据为己有——那时候程家的状况,甚至比半年前的纪家还惨,就算程嘉善没想过要靠司徒姗助自己一臂之力,但是得罪她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那杯水。 程嘉善直到现在还能想起当时他从嘉好学校打车到她公司时她递给他的那杯水,他太年轻,他涉世未深,他一心用在嘉好身上,他永远都不可能想象到大姐最亲密的朋友会给他喝有问题的水。 不,不能再想了……?程嘉善把记忆拉回到现在,眼前,是琳琅那张清秀干净的脸,这可是他爱了很久并且已经得到了的女人,是他的太太。 程太太的称呼从来都不是名不副实,她就是他的小妻子,他很爱很爱,很爱的女人。 他想到那些不堪的往事,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胸口像是压了巨大石头,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琳琅…… 程嘉善张了张唇,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琳琅仿佛是失语了,就连开口叫她的名字,都显得这么的无力。 “阿善,我是信你的,只要你对我说一声,司徒姗她在撒谎,只要你说让我不要相信她,我就听你的。” 琳琅很明事理,在居心叵测的陌生人和自己的丈夫之间,她更愿意相信后者,毕竟,从她和程嘉善相处至今,她从不认为他对她是虚情假意。 “不是问我,冯婧是谁吗,她是她的助理。” 程嘉善说。?“我知道。” “那你会不会想要问我,如果和司徒姗没有关系了,那为什么,还在和她的助理有联系?” “……” 琳琅的眼睛开始闪躲,她四处看,她避开了程嘉善,然而,她这茫然失措的表情却叫程嘉善笑了起来,他双手搂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你是相信她的。” 说完,他的手渐渐松开了,而琳琅那颗仿佛被人抓紧了的心也就这样松开了。 这样的感觉很难受,难受到她眼眶酸胀,她想哭。 她哽咽着,唇都在微微发颤,“我只不过要你一句解释,就这么难吗?” 程嘉善情绪很坏,在琳琅问了这一局之后,他发怒指着门口,“你走,既然都信了她,还要我的解释干什么?” “程嘉善你真是个混蛋!” 琳琅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她双手拿着自己包就搭在他身上,边打边骂,“你又要我相信你,却连一句可以说服我的理由都没有,程嘉善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丈夫,你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只顾着生气,只顾着难过,却忘记了自己手提包的拉链在刚才下车付过了车钱之后就没有再拉上。 而纪希给她的,直飞赫尔辛基的机票,在她打程嘉善的时候就这样和包里的那些东西一起掉了出来。 等到程嘉善咬牙扼住她双手的时候,他意识到了脚下有什么东西,他一低头,就看见琳琅的钥匙,梳子,糖果盒,唇膏……已经一张机票。 他放开了琳琅。 在看了琳琅一眼之后,他蹲下去,捡起了那张机票。 “是这样啊,呵呵……” 他拿起机票,拿在琳琅面前狠狠的晃了两下,甚至还打到了琳琅的脸,他皮笑肉不笑的,“我就说,走了好几天突然回来,一定还有别的事。” “你别误会!” 琳琅一把将那张机票拿过去攥在手里,她刚要解释,程嘉善已经在摇头了,他说,“你是回来跟我确认我和司徒姗还有关系的是不是?如果真是那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我,然后跟那个画家一起去你们的赫尔辛基大教堂了,是不是?!” 每次回顾家,程嘉善都爱翻一翻琳琅的抽屉,他喜欢琳琅,也就喜欢琳琅的所有东西,包括她学生时代的那些,所以琳琅的日记他也看过了,自然也就知道琳琅和纪希在赫尔辛基的教堂里有过结婚的约誓。 这个时候琳琅的包里掉出来一张机票,这很难让他不忘那方面想,他气极了,气急攻心大概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他指着门口,红着眼睛发狠似的呵斥琳琅,“给我滚,立马在我面前消失!顾琳琅你别再回来!” “程嘉善你自己做错了事没有解释,连听别人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吗?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琳琅哭着捡起自己的所有东西,这一次,她是真的被程嘉善伤到了,她捧着自己的包,临走时对面色铁青的男人说,“我要是再回来,我就不是顾琳琅!” …… 琳琅走了,程嘉善的世界,似乎也安静了。 他一个人站在原地许久,低头,看见地上琳琅落下的东西,一只小巧的唇膏。 他缓缓蹲下去,捡起来,拧开了盖子,放在鼻尖闻了闻,他闻到了琳琅唇上的浅淡香味。 程嘉善收起了那只唇膏,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一闭眼,眼中热潮不自觉的凝结成珠,滴落下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启齿,自己都不肯面对的过去,如何在琳琅面前开口? 如果琳琅不再信任他,如果琳琅还想回到纪希的身边,那就依着她吧。 …… 嘉好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她扶着门把手,不敢往前走一步。 二哥在哭。 104.104琳琅叫他的名字,就这样哽咽着哭了出来 嘉好眼中最坚强的那个人,他在哭,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二哥哭过,即便那时候二哥吃了亏,他一个字都不提,他总是把她搂在怀里告诉她,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嘉好眼中氤氲着雾气,终于,她朝着程嘉善走近了。 她走到他面前,她蹲下去,她双手握住他的手,哑着嗓子叫他,“二哥,去把她追回来好吗?” 程嘉善通红的一双眼睛,早就涨满了热泪。 他突然笑了一下,“追?如何追?她本来,也就不是我的。” 嘉好跪在地上,她拥住了程嘉善,就像十一年前他在烂尾楼找到她并抱住了她一样,她哭着对他说,“琳琅喜欢你,琳琅已经在喜欢你了,为什么要放弃啊?” “二哥,去找她,求你了,去找琳琅。” …… 凌晨两点,露莎出来给琳琅开门。 一见琳琅满脸绯红她就愣住了,回神之后立马把她拉进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瞧这醉的……” 琳琅酒品很好,就算是喝多了也不会发酒疯。 她很安静,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她太过懂事了,酒后一句胡言乱语都没有,见了沙发就往里面倒,还闭着眼睛笑眯眯的对露莎说,“他让我滚,让我别再回去。”髹 “……” 露莎意识到情况不对,弯腰靠近她,跟她打听,“谈崩了?” “没谈,什么都没谈。” 琳琅坐起来,醉醺醺的从包里摸出那张机票,“他以为……我要和纪希走……就更不和我解释了。” “那要怎么办呐?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儿啊……” “放心,我坚强得很。” 琳琅又倒下去,双手抱着靠枕,“你看,我小时候爸妈离婚,那时候那么难都过来了……更何况,更何况一个男人……” “你喜欢他吗?” 露莎一问,琳琅就又坐起来。 她眨了眨眼,想了想,笑道,“我喜欢他,我觉得,我可能是爱上他了。” “所以说要酒后吐真言,你早该喝酒了。” 露莎调~戏了她一句,接着就正经了,“那他都让你滚了,你还死皮赖脸贴上去?” “冷静一段时间好了。” 琳琅蹬掉了鞋子,四平八稳躺在沙发上,她长长的呼了口气,道,“露莎,我好累。” …… 第二天一早,琳琅没能起来。 不靠谱的喝多了,后果就是,早上的课和其他老师换了,只能下去再去学校。 琳琅十点半起来的,外面的桌子上放着露莎给她做的早餐,以及一张小纸条。 “亲爱的,蜂蜜柠檬茶在冰箱,自己舀出来兑着喝了,再吃早餐。今天我不会学校上课,要去录音棚辅导那个歌手录音,晚点给你电话。” 琳琅是在咬着土司的时候看露莎的留言的,她被程嘉善赶出来了,可怜兮兮的,露莎再这么跟她一煽情,情不自禁就要落泪。 下午两点回学校去上课,她到得早了些,就坐在讲台上闭目养神。 今天叶秋桐也来得早,一进门就看见坐在那里闭着眼睛的琳琅,她冷笑一声,那声音在这空荡荡的教室里显得特别刺耳,琳琅皱眉,睁开了眼。 “顾老师啊,你家高富帅还真是什么口味的都喜欢来一口呢,啧啧,不只喜欢女明星嫩~模,还喜欢姐弟恋呢,我想那个什么司徒的,一定是很搔吧……” 琳琅没等她说完,淡淡的开口打断她,“这么闲,有时间关心娱乐八卦,估计你功课也学得差不多了,这样好了,这学期勾重点的课你就不要来上了,怎么样?” 秋桐闻言脸一黑,转身就朝座位走去,“算你狠!” 一共两节课,琳琅一直在头疼,硬撑着上完了才离开教室的。 她从露莎家开车来的学校,她去停车场拿车,并不知道嘉好已经在那里等了她一天了。 “琳琅。” 嘉好从车上下来,从容冷静的站在她面前,琳琅有些意外,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找你,有话要跟你说。” 嘉好拉过琳琅的手,让琳琅上她的车,琳琅推拒不了,只得和她一到离开。 “其实在司徒搞鬼弄新闻出来之后,我就一直想找你,但我又想到我二哥,如果他不愿意让你知道,我也得尊重他。” 嘉好开着车,转头看了一眼琳琅,接着道,“我们家呢,并不是外界以为的那么顺风顺水,其实在很多年前,我们家也遭遇过经济危机,并且,比去年纪家的状况还要糟糕。” 琳琅双手握在一起,安静的听嘉好说,没有插一句嘴。 现在的嘉好,看似很平静,然而琳琅不知道,在嘉好鼓起勇气来找她之前,内心有过多少挣扎。 车子停在海边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嘉好开了车下去,琳琅跟在她身后,也下了车。 两个人沿着海边越走越远,海浪翻涌而来,湿了她们俩的鞋子。 “我和阿行,我们十三岁就去香港年国际学校了。那时候家里条件比起大姐和二哥念中学时要好,爸爸就想让我和阿行受更好的教育,所以,就把我们俩送去了香港。 妈妈走得早,大姐,念完书就在公司帮爸爸,白天是公司里的女强人,晚上还要回来照顾我——我和阿行去香港之后,大姐轻松了不少,我们都以为,她和燕声大哥就要结婚了。 在我和阿行去了香港三年之后,就是初中毕业那年,眼看着燕声大哥都要跟大姐求婚了,家里出了事,公司一蹶不振,爸爸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债务,无法偿还,跳楼自杀了。 就是那个夏天,本来,我和阿行要离开学校回内地,可是那天晚上我从外面回女生宿舍,路上被几个陌生人带走了,当我意识到恐惧的时候,其实,所有的阴谋才刚刚开始。 其实到现在想来,当初所经历的那一场经济危机,也许都是有心人在背后使了手段要把我们程家逼入绝境——” 嘉好笑着看琳琅,“你猜得到我口中说的那个有心人,是谁吗?” 阳光底下,琳琅眯着眼睛,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抬手将那些发丝捻到了耳后,“我猜不到。” 闻言,嘉好又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我失踪以后,阿行吓坏了,打电话给大姐,大姐当时大概是被公司的股东追着要债,又要处理爸爸的后事,所以没接到阿行的电话。 后来阿行就打给二哥,二哥接到电话后几个小时后就飞过来了,他们找遍了我所有同学家,找不到我,联络不上,他们疯了一样,可就在要报警之前,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是要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五百万的现金,那时候,我二哥哪儿来那笔钱,家里更是没有,他走投无路,找到了司徒姗,他以为司徒姗是大姐的好朋友,她一定会施以援手,可是没想到,那天,从我二哥踏进那个女人办公室开始,他的噩梦就开始了……” 琳琅手里拎着被水浸透了的鞋,她的脚泡在沙子里,海浪扑打而立,她全身泛起冷意。 她缓缓的张口,好半天才出声,“她……她对他做了什么……” 嘉好眯眼看着远处渐渐下沉的夕阳,良久,她说,“司徒姗,她很可怕。” 那天,她对琳琅说,“我二哥,他是纯洁的。” 她说,“他不像外界写的那样,花心,私-生-活混乱。” 她说,“二哥他,就喜欢过你一个女人,琳琅,你要信我。” …… …… 程嘉行负责接洽即将开服的网游代言人,那个小明星的助理约他在录音棚,他老大不情愿的开车过去,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怪二哥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烦人的职务。 但是一到录音棚,等他一眼瞧见正在教那女明星唱歌的露莎,整个人瞬间就灿烂了。 小明星一见来谈合约的是个高富帅,立马朝他放电,但程嘉行一心惦记着他的“波~霸”,谈完合约就把小明星扔在一边儿了,哪有闲工夫搭理她。 “什么时候走?坐我的车?” 程嘉善跟乔露莎搭讪,在她面前耍帅,一手撑在墙上,像是要把人家包围在怀里。 露莎盯了他一眼,表示轻视,她完全看不上程嘉行这一类的纨绔子弟公子哥儿,“我自己有开车,不劳程公子费心。” “我在追你。”程嘉行靠近她,唇凑到她的耳边。 露莎皱起眉,冷冷的瞪了他之后转身就走。 程嘉行立马追上去,完全不顾录音棚还有其他人,死皮赖脸的,“本少第一次追女人,给点面子行不行?” 露莎简直觉得他就是一块牛.皮.糖,不知道脸皮怎么这么厚,“你要追,别人就要答应?你谁啊!” 她收拾东西要走人,程嘉行笑得晦暗不明的双手挡在她面前,“上次才跟你说过,不睡到你我就跟你姓,你失忆了?” 他声音很大,在场的离得近的可能都听到了,背地里有阵阵的笑声。 露莎懊恼的伸手就要打他,没想到他动作麻利的一下就反扣住她的手腕子,并在露莎惊愕的目光中冷笑道,“跆拳道高手?呵呵,不好意思,老子空手道练了十一年了!” 露莎完败。 没辙了,这人是丢不掉了,被他拉着上了她的车,第一次,露莎觉得自己竟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随便!” 露莎转开脸看着车窗外的往来车辆,暗暗瞪眼,她现在好不爽啊,怎么就遇上这种瘪三无赖! 程嘉行凑过来,她吓了一跳,他笑了两声,这才说,“老子好心给你扣安全带,绅士,绅士你懂不懂!” “……” 见鬼的绅士,露莎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需要。 车行在路上,露莎绝不主动跟他说一句话,倒是程嘉行,想着想着又叫她一声。 “波~霸……” “我有名字的!” 露莎一声吼过去,他噢了一声,末了,叫她,“露露。” “……” 露莎扶着额头,叹气,再次叹气,“行少爷,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不适合你。” “没睡过怎么知道适不适合啊?不如今晚试试?” “你敢!” “呵呵。” 调~戏得逞,某人扬眉一笑,得意得很,露莎一直抚额,觉得自己心脏就要不好了。 露莎努力让自己淡定。 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她心平气和下来,她转头看着程嘉行,正要开口,那人突然说,“看我干什么?是不是突然发现我很帅?” “……,我就想问问,程嘉善那人怎么样?” 程嘉行看她,“你说我二哥吗?” 露莎点头,“嗯。” “露露啊你终于发现跟我谈恋爱的好处了,你可以尽情在我面前帮你家琳琅打听我二哥……” “你长话短说!” “哦好的。” 程嘉行把车子停在十字路口斑马线外,他撩起袖子,伸手去拉露莎的手,尽管露莎一张大红脸,不太愿意,但还是由着他了。 他正经起来,“说句实在的,我二哥要是论人品,那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所以婚内出~轨这种事,绝不会发生。” “那你知不知道那个香港老女人是怎么回事?” “sorry,毫不知情。” 程嘉行蹙眉,手指在腿上敲了敲,“不过我和我哥们儿一致认为,她跟咱们家有仇,因为在这之前,她坑过我。” 露莎若有所思的,“这样啊……” 片刻后,她抽回自己的手冷冷道,“以后别乱碰我!” 行少爷呵呵的,“真他娘的过河拆桥。” …… …… 四月底,琳琅跟学校请了一个星期假,有一个地方,她想她得最后去一趟。 以前的纪希太听她的话,事到如今,琳琅没有什么可以给他,唯一能给的,就是陪他去一次他想去的地方。 此时她坐在机场候机大厅,她比纪希早到,她安静的坐在那里。 这一刻的琳琅,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心里如此的豁达,明朗…… “琳琅。” 纪希的声音响起在她身后,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渐渐的站起来,转身面对着他。 纪希有多高兴,琳琅看在眼里。 那个穿白色夹克深色长裤的英俊男子,他笑起来,仿佛周遭都开满了艳丽的花。 他走过去,笑着,拉住了琳琅的手。 琳琅唇角翘起,露出浅浅的笑意,她点点头,“知道你会去找我,所以我来了。” 纪希攥着她的那只手,更紧了。 他想牵着琳琅,琳琅就让他牵着,一路到了飞机上,直到找到了位置,他才松了手。 琳琅看见,当前排的那个阿姨夸他们是郎才女貌的时候,纪希眼中浮现出了许久不曾有的悦色。 她低低垂眸,无奈的笑了,唇角泛着苦涩。 十几个钟头的飞机,向过去一样,纪希一直都在照顾她,琳琅困了,他把她的脑袋掰过去,让她靠在他的肩头。 琳琅一觉睡得有些长了。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看见了二十出头的程嘉善。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头发清爽柔软,笑容纯净,他笑起来,让睡梦中的琳琅直直温暖到了心里。 可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那里盛满了悲伤和忧郁,琳琅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她怕自己会哭…… 她在梦里叫他的名字,阿善,阿善,然后她就这样哽咽着,哭了出来。 105.105程嘉善不知道琳琅突然转性是要跟他唱哪出 心太疼了,她在梦里泪流满面,视线模糊。 阿善离她越来越远,她怕他要离开她了,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试探着伸手摸他,摸不到,她往前跑,用尽了力气往前拼命的跑。 终于,她追上了他,她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袖,抓得牢牢的,她对他说,“以后,我来守着你,让我守着你。” …蠹… 纪希看着睡梦中泣不成声的琳琅,她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他不知道这姑娘做了什么噩梦,怎么这么伤心,他没有叫醒她,轻轻的,将她拉进了怀里, “傻气,做梦么,怎么哭成这样……髹” 琳琅在三万英尺的高空睡了很长很长一觉,梦里,是阿善一直陪着他,她手里抓着的,是阿善的袖子。 飞机在赫尔辛基国际机场降落,琳琅和纪希的行李不多,她的东西都是纪希在帮她拿。 从悬梯下来,纪希伸手去牵她,这一次,琳琅笑着对他说,“我自己可以。” 纪希眼睁睁看着琳琅上了摆渡车,他站在原地许久,这才走过去。 摆渡车上有许多人,琳琅被人挤得不得不紧贴着纪希,她低着头,她一路上都在沉默。 两人离开机场去酒店,酒店是纪希提前订的,他是个讲规矩的人,只要琳琅没有说要和他住在一起,他们俩出行,纪希从来都是订的两房间。 “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先回房休息一下,想想要吃什么,一会儿再带你去。” 纪希站在琳琅的房间门口,他说了这话,琳琅点点头,“好。” 他看着琳琅进屋,关门,再关上门之前,琳琅笑着对他说,“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不然我们都可以去公园看那些孩子放风筝。” 纪希薄唇微微翘起,笑道,“你要是想放风筝,我随时都可以陪你。” 琳琅摇了下头,看着他,意味深长道,“我已经不放风筝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纪希看着那扇门渐渐合上,琳琅那张白皙清秀的脸消失在视线中,莫名的,他的心像是被人揪紧了。 芬兰当地时间下午两点,琳琅坐在教堂的第一排位置,眼前就是庄严的玛利亚雕像。 她坐在那里,教堂的钟声回荡在耳边,她想起以前他和纪希在这里,两个人双手合十低着头对着玛利亚雕像许愿的情形。 那时候的琳琅,她是真的很爱纪希,爱到,以为自己这辈子除了他不会再爱别人。 可是她错了。 当她的生命中终究出现了一个叫做程嘉善的男人之后,她才明白,有些爱,不只是一句承诺,更是一种守候。 纪希从门口进来,他脚步缓慢,一步一步走向琳琅。 教堂今天应该有人在这里举行了婚礼,纪希走了一路,脚下都是玫瑰花瓣。 他走到琳琅身后停下脚步,琳琅已经在光线里看见了他的影子,在他开口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之后,她笑着,微微的转过了头来。 “我又见着白瑞德神父了,他今天,又见证了一对新人举行婚礼。” 琳琅站起来,站在纪希的正对面,“还记得那时候我们俩就是在这里遇见他的,他跟我们说了好多好多话,离开赫尔辛基以后,我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今天,又见着了,阿希你说,我是不是运气很好?” 纪希闻言点头,“对,你很幸运。” 琳琅笑了笑,又坐回了她刚才坐的那个位置,她对纪希说,“你也坐啊。” 纪希在她旁边坐下来,琳琅扭头瞧着他许久,他这才开口道,“我去你房间找你,敲门没有人应,电话也没接,我就想你可能是到这儿来了。” “阿希。”琳琅叫他。 “我在。” 琳琅低垂着眼睛,在叫他名字的时候,眼眶已经开始湿~润了。 她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沉默了许久,末了抬起头来对他说,“我二十岁的时候,是在这里答应要嫁给你,今天我跟你,坐了八个小时的飞机,我们再次回到这里,这一次,我要违背当时我们在神父面前许下的承诺了。” “琳琅……” 纪希一双眼睛通红,眼睑下方已经浸出了泪来,他紧紧握住了琳琅的手,他摇头,这绝不是他要的结果,“我一直在等你,不管你是否结过婚,我都会等你,我不想等了这么久,却等来你这句话琳琅……” 琳琅哭了,她抽着气,她的肩膀都在颤,她哑着嗓音说,“我离不开他,阿希,我不能离开他。” “就那个人渣!他是在你身上下了什么蛊!” “你不要骂他。” 琳琅哭得更厉害了,在纪希骂程嘉善是人渣的时候,她想起发生在程嘉善身上的种种,如果说以前纪希骂他的时候她会维护,那么现在,她对程嘉善就不仅仅只是维护了,她得保护他,包括他的声誉。 “琳琅,来,你听我说……” 纪希哭着双手紧紧按着她的肩膀,琳琅不停的摇头,不停的说对不起,她说,“阿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是干净的,他是我丈夫,他有伤,他心里有伤,我不想他一个人在黑夜里舔舐伤口,我要回家,我要做他的妻子!” 琳琅哭得有多大声,纪希也就有多嫉妒,他双眼猩红,像是发了狠的兽,他咬牙切齿的问琳琅,“那我呢,我又是你的谁?” 琳琅摇着头,渐渐站起身来。 “阿希,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朋友,但是今天,我们在这里,我们真的结束了。” “以前都是你听我的话,这一次,我听你的,我来了赫尔辛基,但是我们回去,我们就要开始各自过自己的生活了。” “我爱程嘉善,我爱他,不管他在你们眼中是有多花心,私生活是有多不检点,但他在我心中他就是我丈夫,是我想要陪着他走完一生一世的男人。” “阿希,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纪希看着眼前的琳琅,看着这个再也不是那个需要踩在他肩上才能去摘墙上花朵的那个琳琅了,他的琳琅长大了,他的琳琅,爱上了别人。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脆弱过,他哭得满脸都是泪;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狼狈过,他再也留不住琳琅了,就算琳琅每天在家里可以看见他画的那副《槲寄生》,也再也不会想起他们在槲寄生下接吻的那个圣诞节了…… 纪希从位置上站起来,他试探性的,最后一次拉起琳琅的手,哽咽道,“真的,回不去了?” 琳琅点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真的,回不去了。” …… 第二天下午,琳琅一个人搭上了回国的飞机。 纪希说他要在当地留几天,他有朋友在那里,他去了,总是要跟那些人见个面喝个酒的。 其实琳琅知道,他只是不想同她一起回去罢了。 当程嘉善一大早在办公室朝下属发火的时候,琳琅已经到家了。 嘉好在家里,她见琳琅回来了,都是一愣,她没想到琳琅这么快就解决完她说的那些事了。 “看起来像是刚从机场出来?” 嘉好笑着,瞧了瞧她手里的小行李包,琳琅和她一起进屋,对她说,“是出了趟国,刚回来。” “去哪儿了?”嘉好随口一问。 “芬兰。” 嘉好陪着琳琅回房间,边走边告诉她,“最近我二哥情绪一直不怎么好,饭也不爱吃,每天晚上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琳琅你要再不回来,他都要长毛了。” 嘉好开了句玩笑,琳琅笑起来,“知道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天晚上你们俩吵得那么厉害,还发誓赌咒的呢。” “……” 嘉好一说,琳琅就脸红了,她笑着搂着琳琅的肩膀,“大姐也说过二哥了,说他不该凶你。” 走到了屋子门口,琳琅停下脚步,进屋之前她说,“其实不是他的错,纪希给了我一张机票,要我和他一起到国外去,他看见了,自然误会。” “……,那你这次,就是和纪希一起去?” “嗯。” 嘉好皱着眉,进去之后她问琳琅,“你说要去解决事情,就是去解决纪希?” 琳琅将行李里头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她闷不吭声的,过了许久才说,“嘉好,我没有对不起你二哥,我和纪希,我们清白的。” 嘉好笑着握了握她的手,“我相信你。” 嘉好帮着琳琅一起收拾行李,琳琅问她,“你告诉他,我要回来了?” “没有呢,他让你滚,多可恶啊,才不想让他提前高兴。” 嘉好轻轻蹭了一下琳琅,挑眉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二哥可也没有对不起你啊,没有找小明星啊。” 嘉好又开玩笑了,琳琅听着便笑。 …… 下午六点钟左右,程嘉善回来了。 他一进屋就听见厨房那天好像有琳琅的声音,好像是在和嘉好讨论那道菜要怎么做,程嘉善站在玄关处,愣了愣。 当他往里走,果然,就看见了厨房里穿着围裙绑着头发捋着袖子在忙碌的琳琅。 阿行从客厅那头突突突的跑过来,仗着身高体积优势,一把勾过他二哥的脖子,在他耳边说,“善善,我可跟你讲吼,这次嫂子回来你要是再轰走,家里诸位可是要把你当成害群之马的!” “你滚!” 程嘉善推开他,最后看了一眼琳琅,便上楼去了。 这个时候,厨房里正在打鸡蛋的荣总管笑着对琳琅说,“那人回来了,还不上去?” 琳琅是打算去的,但被荣总管这么一提醒,再加上嘉好挤眉弄眼的望着她笑,她一下子就红了脸。 “嗯,我去瞧瞧。” 琳琅解下围裙,将手洗干净之后就到楼上去了。 嘉好看着自家嫂子的背影,她笑着对荣总管说,“你看,我二哥还是很幸福的。” “那是肯定。” 荣总管说完之后看着嘉好,脸上笑意渐渐淡了,他对嘉好说,“好好,如果你肯,你也能。” 嘉好低下头去,“我和二哥不一样。” …… 琳琅回到房里,一进屋就闻到了屋子里的烟味。 不用说,程嘉善一定又在抽烟。 这个人烟瘾非常大,很多时候都是烟不离手的,以前琳琅没有管过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可是她现在最想要关心的人。 “马上要吃饭了。” 琳琅走到阳台上,将他指尖那大半截烟头拿走,怕他不高兴,察言观色了好一阵子。 程嘉善看她不太熟练的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琳琅回过头来看着他,望着他笑,他却冷冷的问,“回来做什么?不是说了,你要是回来,你就不是顾琳琅?” 琳琅不动声色的,“你试试再让我滚!” “呵呵。” 男人笑了,抬手去摸她的下巴,末了收回手,转身进屋。 他不再像之前对琳琅那般亲密了,他刚才这些举动,都类似于调.戏,而不是夫妻之间的调.情,琳琅心里有些凉凉的。 “我请了几天假,然后五一七天假期也没有别的安排,我都陪你。” 琳琅跟在他身后,把自己计划好的要回一趟苏州的事也和他说了,但是他在前面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她,“你不是和纪希去你们定情的地方了?怎么又回来了?” “你这话好酸。” 琳琅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跟他实话实说,“我是跟他去了,我不瞒你,但是这一次是我和他最后一次单独见面,阿善,我说到做到。” 其实以琳琅的个性,她自己要交个朋友,不管是前男友还是怎么回事,只要自己行得端站得稳,她就不会理会他人的看法。但是程嘉善在这方面似乎很小家子气,他很计较纪希这个人,琳琅拿他没办法了,她想依着他,想顺着他,只要他高兴。 程嘉善皱着眉,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看琳琅,觉得她今天很反常。 琳琅却把他拉到贵妃榻去坐下,蹲在他跟前,双手放在他的膝盖上,笑着对他说,“外婆想我了,你就陪我一起回去吧,我们俩好好儿的,就在苏州过五一了,你看成不成?” 程嘉善眉心一直拧着,他不知道琳琅这突然转性,是要跟他唱哪出。 不是他内心不够坦然,也不是他疑心重,琳琅知道,他经历过太多事之后,不管对任何人,都是自带戒心。 这样的他,就更让琳琅心疼了。 琳琅渐渐弓起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你不陪我去,那我就叫纪希!” 程嘉善眼中瞬间腾起怒意,他扼住琳琅的手腕子,咬牙切齿的,“你敢!” 琳琅抿唇笑,起来坐在他的腿上,“当然不敢。” …… 今晚程嘉善心情稍好,晚餐时,添了一次饭。 嘉好和大姐看他眉眼间已经有了悦色,终于稍微安心了一点。 饭后,程嘉善难得有兴致在客厅和大家一起看了一小会儿电视。此人高冷,连看个电视,也都是那副傲娇的尊容,明显是做给琳琅看的。 八点多,他回房去接工作电话,琳琅在客厅待着,大姐说话,她洗耳恭听。 “阿善在外面,也就是捧场作戏,琳琅,你就不要当真了。” “其实说到底,男人的劣根性谁都有,外面花花草草诱~惑多了,难免把持不住。” “所以琳琅啊,你一定要看好自己的男人啊,我们阿善这样的,那些女人喜欢得很呐。” 大姐是不了解实情,又想在琳琅面前替程嘉善说几句好话,琳琅安静听着,唇边一直是淡淡的笑意。 等大姐说完了,她才点点头,应她,“大姐您放心,我会和他好好过的。” ---题外话---大家稍安勿躁,凡事也要有个过程。 善哥惹人疼,那就让琳琅好好的疼,不要再哭了各位小主,其实善哥也挺幸福的呀,具体怎么个幸福,且待我下回分解。 106.106琳琅从那边过来,连人带被子往他身上靠 卧室里,程嘉善还在讲电话。 他这通电话一讲就是一个多钟头,琳琅回房的时候看他皱着眉一脸的不悦,都没敢出声打扰他。 程嘉善坐在琳琅平时看书的贵妃榻上,像是故意要把那团地方据为己有。 他叠着双腿坐在那里,淡淡的看着琳琅从门口进来,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琳琅只看了他一眼,就去浴室洗漱换衣服了,等她出来的时候,程嘉善还在讲电话。 现在还不到九点,琳琅请了几天假,明天不去学校,自然就可以睡得晚些髹。 她走过去坐在程嘉善的旁边,有点讨好的意思,她安静的靠在他肩上,双手抱着他的胳膊。 程嘉善无动于衷的样子,旁若无人的呵斥电话那头的下属,好像是对方工作环节方面出了错,影响了所有流程——不过琳琅倒是认为,程嘉善发这脾气,至少有一半是发给她看的。 他的骄傲,他的清高,也都是琳琅喜欢他的理由之一。 琳琅没打算理会,若无其事的就这么靠着他,等着他讲完电话。 大约过了十分钟,程嘉善终于挂电话了。 琳琅转头看着他笑,对他说,“皇上,臣妾侍寝来了。” 程嘉善闻言看了看她,就要把她拉开,可琳琅紧紧拽着他,“皇上龙颜大怒,臣妾有罪。” “罪该万死。” 他轻飘飘的来了一句,琳琅赶紧点头,“请皇上赐死。” “……” 程嘉善站起来,双手放进裤兜闲闲的朝落地窗走,琳琅跟着他,在他身后问,“真要赐死么?” 程嘉善没理她,等到他站定,琳琅走上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身,“我在哄你,你就一点看不出来,是不是?” “哄我干什么……” “哄你开心啊。” 琳琅放开他,绕到他前面来。 她从他的裤兜里拉出他的双手,紧紧握着他,“以后我们不要再吵架了,你不想解释的事情,我不问就是,好不好?” 他越发觉得琳琅不对劲,他拧着眉沉声问,“顾琳琅你哪根筋不对劲?” “我没事啊。” “我怎么觉得你图谋不轨?” 程嘉善甩开了琳琅的手,转身去更衣室拿自己的换洗衣服,出来的时候对琳琅说,“别再跟着我,现在我仍然不想和你说话。” 等到他进了浴室把门关上,琳琅走到门口,她敲了两下门,叹气道,“可是程先生呐,你今晚已经跟我说了好多话了咧。” …… 没多久程嘉善洗完澡出来,琳琅已经睡到了床上去。 她像以前那样睡在自己那边,给程嘉善留了位置。 程嘉善上了床之后就把琳琅留的床头灯关了,一言不发的躺下去,今晚他确实没再打算理会琳琅。 可是他刚睡好,被子里有了动静。 琳琅缓缓的从那边过来,连人带被子整个人往他身上贴,带着一股子暖意,靠在了他的怀里。 “阿善。” 琳琅轻声叫他,在他耳边呵着暖暖热气。 他睁着眼平躺在那里,无论琳琅离他有多近,不管琳琅抱得他有多紧,他都没有回应她一句。 最后琳琅爬到了他的身上,在他的上方,伸手胡乱的摁了一下床头柜上的按钮,就这样,屋子里的灯一盏一盏的重新亮起来。 在这清晰明亮的光线里,琳琅将她压在下面的男人看得清清楚楚。 “干什么?” 程嘉善一手搂着她的腰,极慢的掀动了一下眼皮,问她。 “就想,好好看看你。” 琳琅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盯着他瞧,越瞧,就越觉得他好看。 程嘉善被她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终于被她盯得笑起来,在她的臀上拍了两下,“赶紧下来睡了。” “再看会儿。”琳琅说。 “……” 程嘉善和她四目相对间,猜不到琳琅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琳琅和纪希去赫尔辛基之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和纪希之间究竟还保持着怎样的关系,但是在这一刻他感觉得到,琳琅心里有他。 “五一跟我去看外婆吧。” 琳琅伸手勾起他耳边一缕碎发,缠在了指尖,她低头,凑近闻了闻,觉得程嘉善身上和他发丝上的味道都非常好闻…… 她在他唇上亲了亲,再一次开口,“去吧,我也想外婆了。你看从过年到现在,外婆都快三个月没见我了,之前我大半年没联系她,她都生我气……” 琳琅穿着轻薄布料的睡衣,她紧贴着程嘉善,男人是会有感觉的,再加上琳琅身上的馨香很诱人,程嘉善搂着她后腰的那只手,指尖开始渐渐发热。 “去就是了。” 他终于答应下来,琳琅很高兴,就在他嘴巴上又亲了一口,“谢谢。” “道什么谢……” “那我说对不起。” 琳琅轻轻的一个翻身,就这么落进他的臂弯里,被他揽在怀里,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的时候,她对他说,“阿善,对不起。” …… …… 清晨,程嘉善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琳琅的身影了。 他手臂上没了重量,一睁眼,右侧的位置是空的。 兴许是心里平添几分落寞,程嘉善一坐起来就叫了她一声,“琳琅!” 听到他的声音,小女人从更衣室那头弹出个脑袋,望着他笑,“在呢,我在给你找衣服。” “……” 程嘉善脸上一热,感觉自己的狼狈被琳琅看了去,掀开被子下床,他又开始淡着一张脸不搭理琳琅。 他光着上半身去洗漱,琳琅感觉到空气中有些诡异的气氛,赶紧放下手里的男式衬衫,跑到了浴室去。 “你怕我跑了啊?”琳琅趴在浴室门口。 “你滚!” 男人黑着脸刷牙,用了些力道,琳琅睁大了眼睛看着,生怕牙刷被他拧断了。 果真拧断了。 “……” 程嘉善盯着镜面里无所适从的自己,顺便也扫了一眼那个笑得十分开心的女人,顿了顿,他转过了身来。 琳琅先他一步开口,“回头,我给你买电动牙刷。” “我会稀罕?” 他抹掉嘴角的牙膏泡沫,用力扯下旁边的毛巾,琳琅笑着走过去,“你轻点……” 她矮了他那么多,站在他面前那么矮小,却又占据了程嘉善的所有视线——在她给程嘉善放热水的时候,他在身后伸出一条手臂,揽住了她的腰。 琳琅心里热乎乎的,轻轻回头,笑着问,“怎么了,跟自己生气有意思吗?” 男人不说话,自身后靠过来,将她拉进了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弯腰,亲吻她的侧脸,“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你想问纪希?” “对。” 琳琅在他怀里转身,湿漉漉的双手,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对他说,“我告诉纪希,我爱程嘉善,我要回家,我要做他的妻子,我不想让他在我的眼睛里找不到自己——阿善,我和纪希结束了,而我们,才刚刚开始。” …… 今天早上程嘉善一身装扮是琳琅替他搭配的,深色西装白衬衫,烟灰色的领带将他整个人衬得老练稳重,却又不失年轻人的活力。 他这是商务人士的打扮,其实琳琅想看看他十一年前的样子,听嘉好说,那个时候的阿善,一颦一笑就会让人觉得温暖…… 琳琅送他到门口,让他路上小心,在程嘉善走后,她上楼回了卧室。 在走廊上碰见要出门的嘉好,嘉好叫她,笑着跟她开玩笑,“昨晚我路过你俩房间,我可听见了,你逗得我二哥可开心了,外面都能听见他的笑声。” 琳琅笑笑,“他可真是不好哄。” 她看着眼前因为自家二哥而心情好的嘉好,注视着她好一阵,琳琅小声的问,?“那,嘉好,你……”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嘉好咬着下唇,伸手捂住了琳琅的嘴,她笑着,想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她说,“我没事,我好好儿的,琳琅你不要担心。” 琳琅点点头,“好。” 看着嘉好离开,琳琅好久才转身进屋。 嘉好说自己没事,她看似坚强,其实琳琅知道,除了坚强,除了让自己看起来坚强,嘉好大概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她想起嘉好那天对她说的那句话,嘉好说,琳琅,你还能珍惜身边人,就不要错过这机会,而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 琳琅回房之后给露莎打了电话,两人一番交谈,她才出门。 离开家之后去见了露莎,交代好了所有事情,琳琅就打车去机场。 露莎叮嘱她“万事小心”的时候,其实内心是非常不愿意琳琅去这一趟的,但是琳琅笑着对她说,“我必须去。” 她没有带任何行李,除了她的港澳通行证和护照。 还在赫尔辛基的时候,司徒姗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当时那个女人在电话那端耀武扬威的语气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她以为琳琅会知难而退,她以为她把阿善说得那般不堪琳琅就会舍他而去,但是她把人心想得太过肤浅,她不懂爱,所以她永远不会明白在琳琅爱着程嘉善的时候,她愿意为他做的那些事,都叫做奋不顾身。 程嘉善整个早上都有些不在状态,按理说,昨晚琳琅待他这般好,他心情好了,工作自然不会受任何干扰,但是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原因,就是心里发慌。 十一点钟他从会议室出来,打琳琅电话,对方提示已经关机。 十二点半他离开公司要去一个饭局,路上再一次打给琳琅,还是关机。 他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他在车里,在离饭局的酒店还有几分钟车程的时候,他打给了嘉好。 “二哥?你找我有事?” “你在家吗?” “我不在,怎么了?” “没事。” 程嘉善挂了电话,二话没说吩咐姚助理,“回家。” …… 琳琅从机场出来,没有联系司徒姗,直接就去了司徒姗发给她的那个地址。 这是一处私人住宅,小型别墅,站在外面可以看见小花园里已经荒废许久了,寸草不生,想必,是长期无人居住。 但是琳琅推门进去,却发现一楼各处都非常干净,装潢也算得上富丽堂皇,甚至落地窗那头还有高尔夫带坡推杆练习器——由此可见,这屋子的主人身家不菲。 司徒姗这个时候还没来,琳琅在一楼待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心使然,她上了二楼的楼梯。 二楼有三间屋子,每间都是开着的。 她走到第一间屋子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又去了第二间。 第二间是主人用来藏画的贮藏室,琳琅看见屋里挂着的、堆砌在地上的许多名画……这主人,也还是有品位的。 到了第三个房间门口,琳琅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琳琅走进去,站在落地窗前,能看见整个维港的风景,甚至,海上邮轮的汽笛声,也听得如此清晰。 她转身,面对着那张大床。 琳琅的脚就定在那里了,因为她看见了床头上方的那幅画,那幅,出现在了司徒姗寄给她照片中的那幅画。 她的心开始发颤,眼中微酸,她开始想向那个下午的情景…… “你丈夫,十一年前,就是在这里被我玩弄。” 一道女人声音自门口传来,琳琅盛怒的眼睛几乎充满了血丝,她转过头来紧盯着司徒姗,眼中满是恨意,她咬牙切齿的,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司徒姗笑着,慢悠悠的走进屋来,指了指那张床,“他就躺在那里,他睁着眼睛,像是知道,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无耻!” 琳琅骂了一句,司徒啧啧的摇头,满脸讥讽,“骂我又如何?你能把我怎么样呢?” 她仰着头大笑,笑琳琅,“你一个大家闺秀,富家千金,还不是捡我玩剩下的……你清高什么?嗯?” 她走近琳琅,在琳琅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她一把揪住的琳琅的手腕子,“恨我是不是?想把我杀了泄愤是不是?哈哈哈,你不能啊,你要是杀了我,可就不能回去见你老公了,啧啧,你说我怎么这么喜欢看你们这些人痛不欲生的样子呢?真的是太过瘾了!” 琳琅抽回自己的手,由着她笑,由着她得意。 琳琅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在这种时候,她竟然能让自己拉回所有理智。 “你毁了阿善,你以为他这辈子都会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但你错了,他并没有照着你画的轨迹走下去。” 琳琅按着自己的胸口,她说,“程嘉善他遇到了我,我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人,注定了要嫁给他,注定要和他一生一世——你的险恶用心在他身上并没有得逞,脏的不是他,他是干净的,他永远都是纯洁的,所以你不要再拿那副胜利者的嘴脸在我面前示威,我顾琳琅,从来就不怕任何人。” “是吗?” 琳琅的话,到底是让司徒姗受了刺激,眼看她脸色稍有波动,琳琅不甘示弱的走近了她,接着说,“像你这种人,你死后一定会下地狱,你不仅毁了程嘉善,你彻彻底底的毁了程嘉好,你知道吗,如果杀人不犯法,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哈哈哈,” 又是一阵放肆大笑,司徒姗眯着眼瞧着琳琅,摇了摇头,“瞧你这口气,跟阿善倒是很像呢,这么狠,有种你就让阿善知道啊,你让他知道当年是我的人搞了他妹妹,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会亲手来杀了我!” 107.程嘉善道:“司徒,我老婆说她被你打疼了,你让我打回来?” “你就是算准了嘉好不会说,你就是算准了,他们程家的人会一个保护一个,你算准了嘉好担心她哥知道真相后会来找你——他不找你,嘉好把痛苦噎进肚子里;他找你,他真的闹出人命,他去坐牢,你就真的毁了他! 司徒姗,你太狠了,什么都被你算准了,所以你以为你赢了,但是你知道吗,在我看来你很可怜,你可以有钱,但是穷得就只剩下钱,你没有良知,你没有感情,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怪物!” “你给我闭嘴!” 司徒姗咬牙狠狠一巴掌扇在琳琅的脸上,琳琅的左脸立马就显出几个指印,在琳琅气急要还手的时候,外面两个彪形大汉进来了,将她双手扣死。 “放开我!” 琳琅看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想起嘉好的遭遇,她不由得害怕起来,司徒姗在旁边笑得非常带劲,她对琳琅说,“程太太你在害怕什么?瞧你,汗都吓出来了。” 司徒姗在琳琅额头上轻轻摸了一下,然后将琳琅的汗水擦在一旁的壮实男人身上,“法治社会啊,我能对你做些什么啊?嗯?” “你还知道法治?” 琳琅冷笑,眼中满是对她的轻蔑,“当初你做那些丧心病狂的事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知道是法治社会?司徒姗,别在这里虚张声势了,我来之前做好了所有准备,到了时间要是我没有回去,我的朋友,一定会报警。如果我在香港出了事,我想你司徒家族不会那么容易就给你擦干净屁股,司徒小姐,你信不信?” 司徒姗咬牙死盯着她! 这个女人好厉害,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遇到了对手。 本来,她是打算用对程嘉好的手段来对付这个顾琳琅,要是顾琳琅被男人上过了,程嘉善一定更痛苦——然而顾琳琅有备而来的,她来之前把所有有可能遇到的危险都想到了,也给自己留了所有退路,在这种情况下,司徒姗是绝对不敢动她的髹。 司徒姗已经很多年没有发过火了,已经很多人没有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她一步步逼近被两个男人禁锢住的琳琅,手里拿着一瓶药,她站在琳琅面前,轻飘飘的对她说,“就是这个玩意儿,当初让你老公生不如死,我不过是在他喝的水里加了那么一点点……哈哈哈,他就那么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里任我摆布……程太太,或者你也可以尝尝那种滋味,尝尝看被你不喜欢的男人要了一个下午,会不会像你丈夫那样,醒来之后蹲在马桶边上吐了很久很久……” “你不是人!” 琳琅眼中的热气弥漫开来,疼得发胀的眼眶终于支撑不住,眨了一下眼睛,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司徒姗在她模糊的视线中,和那两个男人一起大笑,琳琅哭着挣扎着要上前去,却被人按着不能动但分毫。 而这个时候,司徒姗的手机响了。 她一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个名字,笑了,接通之前告诉琳琅,“哦,你老公——阿善呐,真是难得,你会突然打电话给我。” “我老婆在哪儿?” “阿善你真是爱和我开玩笑,你怎么到我这来找……” “我最后问一次,我老婆在哪儿!” …… 程嘉善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去找琳琅的证件,翻遍了抽屉,除了他们俩的结婚证,户口簿,就是找不到她的身份证那些东西。 他坐在家里抚额想了很久,想起昨晚到今天早上琳琅的所有反应,又想起之前司徒找过琳琅,他想起琳琅说的那句,“阿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误解了他?对不起不该把他想成那种在婚姻里不忠诚的男人? 程嘉善终于觉悟了,他终于明白,琳琅回来之后为什么会反常。 他定了最快那班去香港的航班,一路上,他的心都是悬着的。 他太害怕了,他了解司徒姗的为人,他怕他的琳琅,会像他一样经历那一场生不如死。 司徒姗要做大赢家,那就让她赢吧,她要什么都给她。 当初耍了心机用了城府依附她得来的如今的财富地位,不要也罢,他只要他的琳琅好好的,只要她平平安安,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眼前。 …… 司徒姗挂了电话,笑着对琳琅说,“阿善对你可真是一往情深,我好羡慕啊。” 琳琅眼眶里还泛着泪,司徒姗转过身去,懒懒的,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我还是不甘心,程家还有那么多人呢……还有那么多人……” 琳琅不知道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在她自言自语的时候,琳琅内心深处无由来的生出一股恐惧感,她颤抖着唇,问司徒姗,“你还想干什么?” 司徒姗回过头来,微笑,笑得很无公害,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对琳琅说,“提前告诉你,就不好玩啦……” 程嘉善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有司徒姗的保镖在,琳琅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虽然来之前和露莎有一番部署,但是真的身处此地,琳琅还是很害怕的,因为司徒姗这种没有人性的人,指不定就目无法纪,琳琅生怕她就是不按章出牌。 琳琅和司徒姗坐在这幢别墅的客厅里,那几个身强体健类似保镖的男人在外面候着,司徒姗请来了酒店大厨,说是,要给阿善准备好美好的一餐,为他接风…… “我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恶心的人,大开眼界!” 琳琅冷冷的,像是在对待精分病人,她看司徒姗的眼光都是带着别样的色彩,这人真的太不正常了。 可是现在你司徒姗不管她说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对琳琅说,“程太太,友好一点,我可不想一会儿阿善来了,看见我们前任现任在这里关系不融洽。” 琳琅受不了她这话,只觉得她太不要脸了,琳琅冷笑着,摇了摇头,“你自诩他的前任,他允许过吗?司徒姗,你们从来就不是那种关系,是你对阿善做了那种事,阿善就算去死,也不会承认你。” 那天嘉好对琳琅说过的话里,琳琅记得最深刻的,就是嘉好说,那年开始,程嘉善依附着司徒姗的势利,在香港和内地都开始扩张事业版图,嘉好说,司徒姗真要和她二哥论心计,是一定输,所以嘉好认为,就算她二哥依附司徒家族,但是从那次之后,他绝对不会再给司徒姗任何机会。 嘉好是怎么知道她二哥和她同一天出事的,她没有告诉琳琅,她也不想在回忆起当天的状况,她只对琳琅说,你要相信二哥,他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所以程嘉善利用完了司徒姗后的第四年,他完全不动声色的过河拆桥,当年的“程氏”改头换面变成如今的“融创”,那是程嘉善和程嘉言两个人里外拼搏的结果,程嘉言至今不知当初的阿善是哪股子干劲让他如此拼命,程嘉善也永远不可能让她知道个中缘由——之前司徒姗提醒他说的那句“阿善,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钱和权利就没有一切”,其实她就是在提醒程嘉善,不要试图和她斗,她会让他、让他们程家,一无所有。 “你就这么爱他?” 司徒姗挑眉,斜睨着琳琅,琳琅没有理会她,她自己点点头,道,“也是,那种男人,脸好看,身体也好看,女人都好这口……” “你知不知道,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像闻见厕所里的排泄物一样的,作呕。” 琳琅慢慢的站起来,她在这里坐不住了,跟这样的人呆在同一个空间,她的呼吸都是浑浊的。 她让自己的视线离开那个女人,她转身,朝门外走去。 但是外面那几个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不让她出那道门,琳琅就这么站在那里,和他们冷漠对抗。 门外有了车声,琳琅抬眼看去。 程嘉善一下出租车,估计是着急坏了,就那么几步路到别墅门口都是用跑的。 门已经上了锁,他在外面猛拍,嘴里大声的喊,“琳琅,顾琳琅!” 有人把门给他开了,他急得抬手就把那人推了一把,然后侧身进去,几大步迈到了屋子门口。 “琳琅!” 他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妻子,暂且不管她是不是完好无损,只要看见她人在,他心里的石头至少也落下去一半了。 “阿善。” 琳琅要出去,那几个人还挡着她,她火了,“让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声音火气太大,门口的男人有点被震到,回头看了一眼主人,见她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就给琳琅放行了。 琳琅一拉到程嘉善的手,她就笑了,是释怀的笑,是放心的笑,她说,“我不怕她!” 可程嘉善怒视着她,明显很恼怒,咬紧了牙关并且紧紧捏着她的手,“你真有胆子!” 琳琅还在笑,笑给他看,也是笑给屋里那个老女人看的,她晃了两下程嘉善的手,道,“怎么没有胆子,我这是来跟我老公站队,连这点胆识都没有,怎么做你老婆?” 琳琅说的这些话,她说得很大声,她就是要让司徒姗听到,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程嘉善是她的爱人,是她要守护一声的男人,不管外面有多少诋毁和谩骂,只有她知道他最好,那就足够。 程嘉善要笑不笑的,眼睛红得不像话了,他一下将琳琅抱在怀里,嗓音都哑了,“真是个白痴,谁他妈稀罕你站队!” “在我这里打情骂俏,就不怕我吃醋吗?” 司徒姗言笑晏晏的走过来,双臂环胸靠在门框上,朝程嘉善记了下眼,“阿善,我可是叫来全港最好的厨师来给你做菜,是不是,今晚就在这里留下了?” 程嘉善松开了琳琅,他看着琳琅,琳琅也看着他。 末了,他皱眉看向司徒姗,语气不带半点温度,“我带着老婆,不方便。” 司徒姗一摊手,用那港式发音的国语说道,“没问题,你知道我这人啦,我从来不介意三人行。” 程嘉善冷笑了一声,就没再理会她了。 他有看着琳琅,看琳琅脸上微微肿起的地方,那是很明显的指印。 他伸手轻轻抚了抚,淡淡开腔,问琳琅,“谁干的?” 琳琅毫不顾忌的指指正前方那个女人,很是故意,“我骂她的时候,她发火了。” 程嘉善双手按着琳琅的肩膀,弯腰,双眼温柔的注视着她,柔声问,“疼吗?” 琳琅点头,“疼。” 他又问,“还手了吗?” “没有。” “那想不想,老公替你讨回来?” 司徒姗眼睁睁看着那对夫妻在那里谈情说爱,眼中全是火星子。 就在琳琅说了一句“算了,我不和没水准的人计较”的时候,程嘉善摇头,他说,“我要计较。” “阿善……” “琳琅,你先走,去酒店等我,如果一个小时后还没见到我,报警。” 程嘉善把琳琅推出了大门,琳琅抓着他的手直摇头,“不……” 他笑着点点头,“放心,我会保护自己。” …… …… 琳琅走后,程嘉善和司徒姗坐在餐桌上,相互望着彼此。 不是,程嘉善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应该在她脸上哪里动手比较好。 桌上摆满了厨师精心烹饪的菜色,男人完全没有兴趣瞧一眼,他手里的打火机扳动开了,又合上,再打开,再合上……如此反复,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对面女人那张令他作呕的脸。 司徒姗双手托着下巴,娇滴滴的开口,“阿善,你这么陪我,她会不高兴的啦。” 他笑,“不会,我老婆大度。” 司徒姗呵呵的笑,心知肚明,他故意支走了顾琳琅,就是想让她安全的先离开,他这是打算干什么?要替她老婆报仇? 司徒姗认为,他程嘉善暂且没有这个胆子,他也不会如此没有分寸。 可她再一次猜错,程嘉善在说完他老婆大度之后,从位置上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她,最后在她面前站定。 他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放在她的椅背上,他弯腰,在她耳边对她说,“司徒,我老婆说她被你打疼了,你打在她脸上,疼在我心上,我容易失眠,失眠就会烦躁——你让我打回来?” “呵呵,阿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跟你商量……” “你敢!” 司徒姗拍桌子,猛地站起来,可就在她站起来那一刻,程嘉善反手一耳光重重落在了她的脸上。 司徒姗,懵了! 几秒钟后,外面几个男的冲进来,看那架势是要把程嘉善五花大绑,但司徒姗抬手制止,“全都出去!” “司徒小姐!” “让你们全滚蛋!” 那些人走后,屋里又安静下来,司徒姗缓缓抬眼瞅着程嘉善,冷笑道,“你对我动手?你竟敢对我动手!” 程嘉善顺手拿起桌上的热毛巾擦手,低着头笑,“是啊,动手了。” 他挑眼看她,一脸的无所谓,“司徒小姐,你现在也可以给我一巴掌,我不还手。但是你打我老婆,这是我无法容忍的。” 司徒姗气得脸上肌肉都快变成了横肉,他指着程嘉善,“好,好,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 “司徒小姐高估我了。” 程嘉善扔了手里的热毛巾,笔直的站在她面前,“现在你眼前这个男人,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为自己老婆讨回公道的男人,而不是融创的CEO,也不是商场上勾心斗角的程嘉善——司徒小姐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得去找我老婆了。” 司徒姗摸着脸上火.辣.辣的那一片,磕着牙齿警告他,?“你不要在我面前老婆前老婆后,程嘉善我告诉你!” 108.108程嘉善嫌弃琳琅:我对全身充满了药味的女人完全没兴趣 “我也告诉你!” 程嘉善突然大声,像是把这些年的怒意全都用在了这一刻,他眼中情绪极其凶狠,他对司徒姗说,“你从来就左右不了我,不管是十一年前,还是十一年后的现在,你觉得你控制过我吗?你觉得我那么容易就能让你逼得陷入困境任你摆布吗? 司徒姗,如果没有十一年前你那肮脏的手段,我程嘉善不会在那些年里对女人产生排斥心理,直到遇到顾琳琅,我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正常人,是你让我变得不正常,而这种事,我不会再让它发生了,绝不!” 他说完就走,留下司徒姗站在那宽敞的房间里,头顶水晶灯的光线流.泻下来,将她照成一道狰狞的人影。 …髹… 琳琅找了间酒店住下,她一直在等程嘉善的电话,坐立难安,几乎是每分钟都在看时间。 两个钟头后,她的手机终于响了,是程嘉善打来的蠹。 她和他通话,声音都在发颤。 “阿善你离开那儿了吗?”琳琅问他。 “离开了,告诉我你住哪儿。” 程嘉善在那头不急不忙的语气,琳琅听到他大概是上了出租车。 琳琅跟他说了酒店地址,又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真对那个女人动手了?” “是啊。” “阿善……” “放心,我会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很快。” 程嘉善挂了电话,他对司机说开快一点,似是他非常想见到琳琅,就如琳琅想见他。 等他到了酒店,到了琳琅住的那个房间,琳琅一开门就把他紧紧的抱住了。 琳琅很害怕,司徒姗这样的人太可怕了,琳琅被程嘉善推出别墅大门的时候就无比忐忑,现在他人在她眼前,她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什么,就只想抱他。 可程嘉善表现出来的却是太过沉着冷静的态度,甚至,琳琅感觉到他的冷淡,他任由琳琅将他抱紧,他无动于衷,双手就这么垂在身侧,没有碰琳琅。 在他这样的冷漠姿态中,琳琅渐渐的松开了手,她的眼中带着迷惑和疑虑,还有此时并未完全消退的焦灼,她的双眼很红,她问他,“怎么了?” 程嘉善的脸上渐渐浮起怒意,他抿着唇紧紧盯着琳琅,即便这个时候他明知道琳琅全身上下充满着各种情绪,他还是不留情面的低声呵斥她,“你不去学校上课,你请假,你不是为了在家陪我!顾琳琅,你就这点智商,明知她是个危险人物你还千里迢迢赶来见她。为了什么?了解我的过去?我那该死的不堪的过去,对你就这么重要?你就这么想知道?” 琳琅摇头,“不是……” “拉倒吧!” 程嘉善突然笑了一下,甩开琳琅刚刚伸过来的手,“什么刚刚开始?你我之间在这种时候,在她把她对我干的那些事全都告诉你的时候,你正好离开我,这个男人太脏,你会想要吗?” 琳琅僵直的站在那里,她看似无动于衷的瞧着程嘉善,眼中的热泪却已经落了下来,她没有眨一下眼睛,她咬紧了牙关,她问程嘉善,“在你看来,我顾琳琅就是这种薄情的人?如果我们俩之间就如你说的那么肤浅,那你告诉我,她动手打了我而你不能容忍,这又算什么?” 程嘉善瞪她一眼,他转过了身去。 琳琅绕到他的前面,她不依不挠,就是要狠狠拉住他的衣服,“谁脏了?谁还没个过去?我和纪希也有过去,我们不是十几岁的孩子,我也从来没有指望你没有过别的女人……” “我没有。” 程嘉善低下了头去,在这一刻,琳琅感觉到他身体的颤动,她看见他垂着的双手慢慢的攥紧,她心头一疼,松开他的衣服,双手,攥住他的手。 手背上一滴温热的液体,灼烫了琳琅的皮肤,刺激到琳琅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用尽力气把她的男人拥进她小小的,却又温暖的怀里,她哽咽着,一字一句的告诉他,“我知道了,阿善说没有,就真的没有。阿善只有我,从过去到现在,都只有我一个人。” 程嘉善终于抬起手将她揽住,他的嗓音是沙哑的,他开口,语气平淡的告诉琳琅,“在你之前,我以为我不会喜欢谁了,因为觉得脏,觉得女人特脏,总是会想起那个时候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由她侵犯的自己。特别恶心,真的。” 琳琅咬着自己的手,已经泣不成声了。 程嘉善的脸贴着她的脸,他拥着琳琅,他靠在琳琅的身上,那双漂亮深邃的墨黑眼睛漠视着视线里的一切,他说,“就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可事情就是发生了,我接受不了,就连自己,都面对不了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一想起那事儿,就特别暴躁——所以我性格很坏,和二十几岁之前的程嘉善,判若两人。 琳琅你运气不好,你遇上了二十三岁之后的程嘉善,偏执,多疑,自大……可要是没有你,我想,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我才会有想要结婚的念头。” “非常恶心,非常,非常。” “我也很卑劣,我竟然能容忍一个侵犯了我的女人时时刻刻出现在我面前——她对我来说利用价值太大了,明明恨她恨得分分钟都想亲手掐死她,可是为了挽救我父母的心血,我只能依附她。” “我瞧不起自己,除此之外却再也无路可走。在我父亲自杀的那一天,我就明白了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道理,我把一个男人的尊严彻底丢弃了,我得让程家重振旗鼓,我得让那些在我父亲一蹶不振的时候还落井下石的人后悔,所以我得靠她,我得利用她,在那个时候,这是我能想到唯一能让我们家翻盘的机会。” “每一次她靠近我,我都想方设法避开了,我不再给她任何可以接触我的机会,但我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到了她。四年后我和大姐创建了融创,那个时候融创早已经建立了自己的人脉,我不再需要她,我干干净净的断掉了一切与她可以扯上的关系。” “就是那个时候我进藏。人在看透了很多事情之后,已经不把生死看得多重要了,我开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那么高的海拔,我缺氧,我差点死在途中,是佑礼救了我。” …… 这天程嘉善说了他大概一年都说不了的那么多话,清清楚楚的对琳琅说起那些过往,琳琅和他一起坐在落地窗前的布艺沙发上,两人依偎着彼此,十指交缠,一刻都舍不得分开。 琳琅没有告诉程嘉善是嘉好对她说的这些事,程嘉善以为是司徒姗,那就让他这么以为好了——程嘉善至今还以为,除了琳琅,那件事就只有他和司徒姗知道。 还有郭燕声。 郭燕声是他的树洞,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郭燕声那里喝酒,喝到半醉不醉的时候,他就会对郭燕声说心事。 但是程嘉善至今都不知道,郭燕声曾经和司徒姗有过婚约,是程嘉言的存在,扼杀了司徒姗曾经那唯一纯粹的感情。 “佑礼当时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开车去藏区?那么危险,他要不是活腻了,就一定是在女人那里受伤了。” 琳琅靠在程嘉善怀里,随口说了一句,程嘉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佑礼没说过。”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说你们俩是生死之交了,也难怪……可你们俩好得,都快超过他和纪希了。” “那你希望他和我好一点,还是和纪希好一点?” 看着程嘉善略带讥诮的表情,琳琅笑着蹭他一下,“你们俩有你们俩的好,可他和纪希三十年的交情,发小,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了,你对他有感情了?” 琳琅开起了玩笑,程嘉善看她一眼,觉得无聊。 他起身穿拖鞋,琳琅也起来了,他去了阳台,琳琅就跟在他身后。 “咱们一会儿就回去。”他说。 程嘉善因为恶心一个人,导致他恶心了这个城,琳琅明白,可是她不想他这个样子,这样的情绪是消极的。 她摇了摇头,挽着他的胳膊道,“不了,一天坐两次飞机,我会很累。” 程嘉善转头瞧了她一会儿,这才应,“那就明天。” 晚上程嘉善陪琳琅逛街,他以前在这里生活过,琳琅让他带她去所有他曾去过的地方,程嘉善再是心有不情愿,也都如了她的意。 再回到酒店,就已经是深夜了。 今晚琳琅在外面吃了很多路边摊,不知道什么东西里有豆制品,她一回到酒店就开始过敏,脸部和身上都长了好些疙瘩。 洗澡的时候她说痒,程嘉善一点都不同情她,淡淡的说她,“活该。” 嘴上这么说,洗过澡之后还是出门去外面的二十四小时药店买回来了药膏给琳琅涂。 琳琅躺在床上,他坐在她旁边。 看他认真专注的给她抹药,琳琅撑着下巴仔仔细细的打量他,看得越仔细,也就越觉得他好看。 程嘉善不时的淡淡扫她一眼,他不知道琳琅在看他什么,有点没好气的微微皱眉,“闭上你的眼。” 琳琅笑了,还伸手去摸他的脸,“我睡不着,不想闭眼。” 程嘉善没再理会她。 涂药花了二十分钟,琳琅全身都长了小疙瘩,程嘉善均匀的给她涂在皮肤上,把她涂成了一个药人。 之后程嘉善关灯躺在床上,黑暗里,两个人看着天花板,都没有睡意。 程嘉善知道琳琅没有睡,琳琅也知道他还醒着。 两个人在被子里,平躺着,手指,轻轻一伸都碰到彼此的指尖。 这种感觉很微妙,在琳琅心里也很温馨,很亲密。 她翘着嘴角就这么笑了,然后一点一点的挪过去,终于,贴在他身上了。 “想生宝宝吗?”琳琅凑到他耳边,轻轻的问。 程嘉善眨了眨眼,扭头看她,“孩子的爸爸,对全身充满了药味的女人完全没兴趣。” 又开始高冷了…… 琳琅觉得这人不适合跟他好言好语的交谈,她翻身压在他身上,毫不商量的告诉他,“可是孩子的妈妈对爸爸感兴趣,特别感兴趣!” 她的手搂着他的脖子,程嘉善一把拉下来,黑着脸道,“等明天回去的。” “嫌弃我……” 琳琅故作不高兴,低头啄了啄他温热的唇,“这药味挺好闻的,你多闻闻就习惯了。” 她又亲他,程嘉善注视着她那双黑夜里尤其明亮的眸子,内心激越起来,不再沉默。 这差不多一个月了,从他和司徒姗的事情一出来,琳琅就没在家里住,他长时间没有接触到她的身体,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当然是想念得不行——眼下琳琅在邀请,这是琳琅第一次主动邀请,他怎会不激动…… “五一去看外婆,我们多带些礼物回去。”程嘉善说。 “好。” 琳琅被他放倒在下面,他覆上来,“我怕外婆也看八卦杂志,怕她老人家瞎想。” 琳琅搂紧他,“不会,外婆只看《知音》。” 109.109我是清醒的,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程嘉善和琳琅是乘第二天一早的航班回去的。 两人一身药味回到家里,刚到门口就遭到了程嘉言的嫌弃! 离开香港之前,程嘉善又给琳琅抹了一次药,可琳琅故意把药蹭到了他的衣服上,看到他懊恼的表情,她也就高兴了。 “怎么回事,你俩这是打哪儿回来?” 大姐抱肘站在门口,挡住二人去路,皱眉盯着这两个浑身药味的人髹。 琳琅还牵着程嘉善的手,笑眯眯回道,“昨天去外面玩儿了。” 大姐扫了程嘉善一眼,又说,“在外面玩儿就不知道回来了?蠹” 琳琅只是笑,没再说什么。 程嘉善拉着她要进去,大姐叫住了琳琅,程嘉善就有点不耐烦,转身对他大姐说,“刚下飞机,还让不让人休息?!” 大姐声音比他大,“我是叫你吗?” “你先上去,我一会儿就来。” 琳琅知道大姐是有话要说,赶紧支走了程嘉善,程嘉善上楼前回头看了看门口那两个女人,眉心拧着就没散开。 “大姐,你不要担心阿善。” 等程嘉善走了,琳琅在程嘉言之前先开了口,“他做事有分寸,你也该相信他,外面的八卦传闻太多了,作为他的家人,我们不该和他人一样,在他身上打上不好的印记。” “你信他?”程嘉言挑眉。 “嗯。” 琳琅点头,程嘉言就笑了,抬手在琳琅肩上拍了两下,道,“连你都信任他,我还能说什么?夫妻之间有了起码的信任,感情才会好,琳琅,大姐听你说了这些话,心里很高兴。” “大姐。” 琳琅看着她许久,突然叫她,程嘉言一怔,之后应声,“怎么了?” “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 程嘉言觉得今天这琳琅真是太奇怪了,从来没有在她面前煽情过,突然这样她有点不习惯。 琳琅说完就上楼去了,程嘉言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自言自语,“神神叨叨的……” …… 程嘉善在卧室里换衣服,琳琅推门进去,叫他,“阿善。” “和大姐又说了什么?” 程嘉善在系居家裤的带子,一边朝琳琅走近。 琳琅走过去双手环在他的腰上,“没说什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女人的话题……阿善,一会儿我要回去看看我爸,好些天没去看他了。” 程嘉善拥着她,“我陪你?” “那倒不用。” 琳琅一直知道,他不是很喜欢她父亲,也不喜欢顾飞扬,琳琅很照顾他的情绪,大多数时候,能不让他去,就没让他去,最多就是偶尔带他一同回去看望一下奶奶。 奶奶很喜欢程嘉善,可能是老年人以过来人的心态看待琳琅这桩婚姻,奶奶一直认为,程嘉善和琳琅,那是再般配不过了。 至于纪希,老人家也是喜欢的,只是缘分尽了,也不得强求。 琳琅是下午四点钟回到顾家的。 她去的时候,父亲在花园里晒完太阳已经被护士推到卧室去休息了。 琳琅在房里陪了一会儿父亲,等他睡着了,这才出来。 顾飞扬今天没有出门,便在家里和管家一起准备父亲晚上要吃的东西,琳琅走到厨房门口,跟她打了个招呼。 “不如吃完饭再回去好了。”顾飞扬对她说。 “不了,答应了他大姐要回去的。” 顾飞扬洗完手出来,袖子挽起,可以看见她纤细的腕部骨骼,和琳琅比起来,真的是太瘦了。 琳琅看着她,片刻后才说,“别做模特了。” 顾飞扬愣了愣,笑道,“为什么?” “顾氏需要你。” “别开玩笑了。” 顾飞扬又要进厨房去,琳琅在她身后淡淡道,“爸爸现在很恨程嘉善,连带着把我也恨了。” 顾飞扬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琳琅笑着说,“刚刚在他房里,我知道他其实不想和我说话,碍于护士还在,他爱面子,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跟我说那些事情——他就是觉得,我和程嘉善一起算计了他,觉得我攥着顾家财产,让他什么都得不到了。飞扬你应该明白,让程嘉善接手顾氏,对公司来说是百里无一害,但是爸爸他不这么想,他钻牛角尖认为我吃里扒外……所以为了让他安心,你还是回公司好了,反正,我对做生意也没兴趣,怎么说你也是姓顾的,你去公司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琳琅说完,顾飞扬沉默了一阵,然后问,“你相信我?” 琳琅摇头,“没什么信和不信的,我只想公司越来越好,那是爷爷的心血。” 顾飞扬没再说其他,陪着琳琅走到门口,她问琳琅,“程嘉善是怎么回事?” 她指的是之前八卦杂志报道的程嘉善和司徒姗的绯闻,琳琅听了只叹气,道,“已经没事了,别再说这个话题。” 顾飞扬点点头。 临走时琳琅突然想到外婆的骨质增生,便问顾飞扬,“我记得之前咱们姑婆好像也是得了骨质增生,她是在哪家医院做的手术?我忘了。” “怎么了?” “我外婆啊,她挺严重的,有时候疼得整晚睡不着,她年纪那么大了,没有医院敢随便给她手术。” 顾飞扬送琳琅到了外面,走到琳琅的车前,她说,“那回头我打电话问问姑婆,你看你什么时候接你外婆过来,到时候再安排。” 琳琅拉开车门,笑着点头,“好。” …… 流淌着悦耳琴声的咖啡店内,顾爱媛挂了琳琅的电话,叹了口气。 露莎喝了口拿铁,问她,“怎么了,她又不出来?” 爱媛双手托腮翻白眼,“琳琅这是要在家相夫教子啊?昨天叫她说没空,今天还是没空,家里到底什么事儿这么要紧让她连门都不能出?” “人家陷入爱河了,跟她善哥你侬我侬,哪还有心思管你我!” 露莎搁下马克杯,招手叫来服务生买单,对爱媛说,“走了,她不来,我们俩去吃火锅。” “咽不下这口气!” 爱媛坏笑着朝露莎挤了挤眼,“这样好了,反正我俩还没去过程家呢,趁今天去蹭个饭吃如何?” “……” 一提起程家,露莎脑子里条件反射出程嘉行那副痞里痞气的鬼德行,“要去你自己去!” 她付了账拿起包就要离开,爱媛几步追上去拽着她的胳膊,“莎姐,正好你开了车,咱俩一起去嘛……” “不去。” “去去去去去!”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露莎态度很坚决,爱媛自然有办法威胁她,只见她得意的挑起眉梢,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告诉你啊,最近我爸妈很担心我哥的终身大事,前阵子还让我介绍我同事给他认识呢……” 一听说要给顾佑礼介绍对象,露莎整个人一僵,语气立马就变了,“那、那他知道吗?” “咳咳,我打算今晚他飞完回来就告诉他!” “你敢!” …… 还有两天就是五一,琳琅定了这个月30号的机票飞上海。 露莎和爱媛来程家的时候,琳琅正在屋里守着工人换新窗帘,这是前天大姐差人送来图片让琳琅选的,琳琅选好了,那边的人高效率今天就做好送来了。 “琳琅,露莎和爱媛已经到了,在楼下客厅坐着等你。” 宋阿姨进屋来告诉琳琅,琳琅把这里的事情交给她就下楼去了,“那麻烦宋阿姨您看着,我去陪她们俩。” 此时爱媛和露莎坐在宽敞的,装潢得金碧辉煌的客厅里,爱媛手里还端着荣总管给她泡的花茶,眼睛四下打量,不由得感慨,“真是土豪啊……琳琅家已经够有钱了,谁知道来这儿一坐,啧啧……” 露莎稳稳的坐着,还算淡定,“豪是真的,但人家一点都不土。” 她扭头看着爱媛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拜托你别给琳琅丢人了,正常一点行吗?” 爱媛瘪瘪嘴,将手里的杯子递到露莎面前,“太夸张了好吗,这种杯子之前我在一本书上见过,单个就要五万块呢!” 露莎笑了,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儿,“眼神儿还真好使。” 这时候琳琅下来了,还在楼梯上就笑着叫那两人,“真是不巧,这两天事情特别多。” 露莎和爱媛站起来了,琳琅走过去,解释了一下,“因为后天就要去苏州了,就趁这两天把该忙的都忙完,所以就没时间出去。” 爱媛搂着琳琅的脖子,问她,“我堂姐夫呢?” 琳琅回答,“忙,忙,非常忙。” 爱媛咬着手指嘻嘻的笑,“哎呦,瞧着一脸甜蜜的……堂姐夫给你喝蜜了?” 琳琅拉开她的手,嗯了一声,“是啊。” 而站在一旁的爱媛,这个时候没心思跟琳琅开玩笑,她的视线在整个房子里绕了一圈,确定程嘉行不在,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得赶在程嘉行回来之前离开,她实在是不想看到那个人。 “晚上就在这儿吃饭,我们荣总管做的菜可好吃了,连宋阿姨都自愧不如。” 琳琅拉两个人坐下来,给她们俩简单介绍起程家的家庭成员,爱媛倒是很高兴留在这里感受一下“土豪一家”的美好一餐。 爱媛正在问荣总管叔叔都会做哪些菜系,露莎清了下嗓子,道,“我就不了,还得回去陪爸妈。” 爱媛立马拆穿她:“咦,刚才你还说要和我在外面吃火锅呢!” “……” 露莎瞪着她,一句话都没再说。过了一会儿,她问琳琅,“我想上个厕所,洗手间在哪儿?” 琳琅指着楼上,“二楼有两个,你上去就找到了。” “嗯。” 露莎离开客厅去二楼,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二楼走廊上的那幅《槲寄生》,她站着欣赏了一会儿,这才去的洗手间。 琳琅说有两个洗手间,她先往右边去找,没走多远就看见了。 她先敲了敲门,确定里面没人,这才推开进去—— 谁知道一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上半身没穿衣服的男人,露莎惊愕的怔住,手紧紧的握着门把手,视线由上而下的看去:这个人他咬着牙刷,胸膛还在滴水,腰间围着浴巾,应该是刚洗了澡! 露莎反应过来之后刚要尖叫,程嘉行一下子就捂住了她的嘴,把她从外面带进去,关上了门。 露莎被他摁在墙上,因先前他洗过了澡,这屋里有水蒸气,墙砖上全都是水,他这么把她按住,露莎就整个背心都是水了。 “叫什么叫什么!看了这么久才想起要叫,你是不是故意的!” 程嘉行高大强壮的身躯抵着她,露莎完全能觉察到什么东西不对劲,她的脸涨得通红,一下来开他的手,呼着气道,“色~胚,你快放开我!” “色?我是怎么了你了,你这么说我?” 程嘉行饶有兴致的笑起来,他将露莎圈在双臂之间,露莎躲都躲不开,瞅准机会才挣扎了一下,事情就更严重了。 因为程嘉行身上的浴巾因为摩擦的原因,已经掉在了地上。 然后,程嘉行就更高兴了,眯着眼啧啧的,散发着水气的双眸像是蕴满了桃花,神太专注的瞅着她,“我说露露,我们俩到底谁色?” 露莎觉得自己是搭上无赖了,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完全就不敢动一下眼睛,怕稍不注意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玩意。 她咬牙警告他,“程嘉行我跟你说,你现在这样一定会后悔的!” 某人完全就是一副“谁怕你谁不是男人”的样子,他呵呵的笑,双手撑在墙上,低着头在露莎脸上吹气儿,“露露,我后悔什么啊?我怎么会后悔啊?嗯?你要不要摸一下本少的第三条腿,我保证,你会很喜欢……” 露莎闭了闭眼,良久,她淡定的说,“程嘉行,今天你最好在这儿弄死我,不然哪天给我逮到机会,我一定会把你那条腿给你废了!” “哎我说!” 程嘉行越发的来劲了,他咂巴了下嘴,摇头叹气,“我说露露你怎么老是威胁你男人?你给我废了你下半辈子怎么办?” “程嘉行你怎么不去死!” “呵呵,我可舍不得让你守寡呢。” …… 露莎从洗手间出来,满脸通红的找到另一个洗手间,关上了门,她在里面大口呼吸。 她忘了自己要先方便一下,她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刚刚和那个混蛋待在一起,被他各种戏弄,露莎这口气更在胸口,几乎要把自己气死。 那个祸害,她惹不起,那总是躲得起,以后有他在的方圆十里,露莎一定是不会靠近了。 六点半以前,程嘉善和程嘉言先后到了家,今天程家准时开饭。 露莎和爱媛是客人,程家兄弟姐妹几个都很欢迎。 爱媛坐在她堂姐侧边,是平时程嘉善的位置;露莎正对面就是程嘉行,那人有事没事就面带桃花的看她一眼,让她根本没法好好吃饭。 因为爱媛是顾佑礼的妹妹,顾佑礼和程嘉善又是极其亲密的朋友关系,所以席间程嘉善和爱媛不时的会提起顾佑礼,这使得平时吃饭话不多的嘉好,今天就更没有多余的话了。 爱媛年纪小,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大学毕业还不到一年,涉世未深,有些口没遮拦也很正常。 她跟她哥应该是感情非常好,和程嘉善说起他的时候,还不忘调侃几句,“我哥可能是gay,给他介绍女朋友他总看不上,善哥,你说他要是性向正常的话,怎么会这样啊哈哈。” 程嘉善拿着筷子,嘴里嚼着菜,挑眉嗯了一声,“搞不好就是。” 嘉好一直低垂着眼睛,在他们说顾佑礼的时候,筷子毫无目的的游走在装菜的盘子里,在她心不在焉的夹了好几次都没夹起来菜的时候,荣泽帮她,将菜夹到了她的碗里。 她抬起头看着荣泽,荣泽笑了笑。 “莎姐暗恋我哥哈哈,她不敢说,怕我哥鄙视……” 爱媛嘻嘻哈哈的,刚说到这里就被露莎捂住了嘴巴,露莎招来桌子上所有人的注意,脸红得不能再红了,说话都不能利索,“别、别听她胡说……” 程嘉言吃自己的饭,只是笑,年轻人的事情可有趣了。 程嘉善也笑,他给坐在对面的琳琅夹菜,没有接话。 饭桌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露莎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本来也洗不清,她就是喜欢顾佑礼。 “噢,原来心有所属啊……” 这个时候,程嘉行若有所思的瞧着她,唇边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意,露莎被他盯得耳根子发热,这种感觉太窘迫了……都怪爱媛多嘴,也怪自己,怎么就答应琳琅留下来吃了这顿饭呢? 晚餐过后,爱媛和露莎在程家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嘉好一直在房里弹钢琴,荣泽陪着她,在钢琴旁边站了一个多小时。 “有人喜欢他挺好的。”嘉好说。 “重点是你喜不喜欢。” 荣泽一开口,嘉好就笑了,她摇头,扬着眉梢,“我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了,我忘了。” 音符在她的指尖悄然流淌,荣泽瞧着她漂亮修长的手指游走在琴键上,突然,她双手重重的落下去,悦耳音符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回荡在屋子里那一声刺耳重音。 她在琴凳上缓缓的转过身来,她双手放在腿上,她变得敏感而胆怯,也只有在荣泽面前,她敢这样面对如此怯懦的自己。 嘉好低垂着眼帘,或许,此时此刻,她就连思维都是游离的。 她对荣泽说,“燕回,他老是说要结婚。他对大姐说了好多次了,大姐都答应了。大姐就希望我嫁出去,可她从不会过问我能不能做一个正常的女人。阿泽,我害怕男人,我谁都怕,甚至,我每一次见过顾佑礼之后,我就更害怕。” 荣泽蹲下来,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握住她的手,小声的对她说,“嘉好,我们该去看医生了。” “不去。” 嘉好摇头,她低着头,食指在荣泽的手背上轻轻的磨,她说,“我知道我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拿以前那种眼光来看我,我是清醒的,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是胆小,但胆小并不是病。” 顿了顿,她像是做出了很大的决定,她眼中泛着清澈的水光,她再一次叫阿泽,她握紧了他的手,“我想离开这里,你帮我想办法。” 110.110他贴着她的耳朵:我只是很喜欢和琳琅生的小孩 四月三十日,琳琅和程嘉善起了大早。 九点钟的飞机,两人七点就要出门。 琳琅在浴室洗漱的时候,程嘉善已经下楼去了。 不用工作的时候他都穿得很休闲,白色短袖Polo衫,深色长裤,今天没有梳大背头了,柔软的发丝就这么垂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英俊非常。 他在花园里陪大姐浇花,琳琅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往窗口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程嘉善一手搭在大姐的肩上,大姐和他说着话,大姐在笑,他也在笑,看得出姐弟二人今天的心情都不错。 琳琅换好衣服下去,径直来到餐厅髹。 程嘉善早已把二人的行李放在客厅,有他在的时候,琳琅都不用干什么体力活。 “快过来吃早餐,吃完就要出发了。”?大姐有看报纸的习惯,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拿着晨报,招手叫琳琅过去。 琳琅过去坐在程嘉善身旁,程嘉善已经拿起她盘子里的土司,在给她抹果酱。 “去几天?”大姐问他们俩。 琳琅接过程嘉善递过来的土司,说了谢谢,又对大姐说,“我们六号回来。” 大姐抖了抖报纸,笑道,“七天长假,还真是一天都不留给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呢。” 琳琅有点不好意思了,随口解释道,“好几个月没见外婆了,趁有假期好好陪她……” “逗你的,瞧你,这么容易当真。” 大姐把琳琅餐盘边上那杯牛奶往她跟前推近了一些,“替我问外婆好。” 琳琅点头,“会的。” “阿善车子的后备箱里,荣总管已经装好了要送给外婆的东西,一点意思,希望外婆不要嫌弃。” 程嘉言对待琳琅的家人向来大方,好几次琳琅回顾家,她都让佣人大包小包给琳琅塞到车里让她带回去。知道琳琅重视外婆,这次给她带的礼物就更名贵的。 从香港回来之后琳琅来例假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怀孕的迹象,程嘉善倒是没有说什么,可琳琅就有些纳闷。 昨晚她还搂着程嘉善开玩笑,她说,“你看,我们俩结婚这么久还没有孩子,大姐心里肯定很急,你说她一急会不会拉我俩到医院去检查?” 程嘉善笑得胸口都在抖,他在琳琅的臀上拍了两下,道,“她那个人就是那样,一天到晚操不完的心,忙完公司要忙家里,忙完家里,好不容易有个时间可以休息,她闲不住了,就得来找我俩的茬了。” 琳琅靠在他怀里,纤细的手臂环着他的腰,在程嘉善说完之后,她沉默许久才说,“大姐这一生都在为家里奔走,真的,有时候想想,觉得很凄凉,她明明可以找一个好男人嫁了的。” 程嘉善抱着她,视线朝着前方窗外的夜空,没有再说一句话。 …… 苏州。 天气开始热起来了,邢柳芸的老寒腿也不像天冷时那样,一天到晚的疼。 她坐在屋门口的皂角树下,一根一根的择菜,不时的抬眼看向门口,望眼欲穿啊,在等她的外孙女。 高婆婆和老太爷从外面回来,笑嘻嘻的过来搭话,“我说你们家琳琅怎么还没到啊,你都在这儿等一天了,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邢柳芸没好气的等她一眼,道,“早上琳琅上飞机前才给我打了电话,记错才怪。” 老太爷拉高婆婆回去做晚饭,随口啐了一句,“我发现你这个人就是讨厌,人家琳琅说今天回来,那就一定回来,你说你话怎么这么多,你以为像你孙子啊,说要回来,从前年说到今年,啊,你看他到底有没有回来!” 老太爷爷骂骂咧咧的拉着高婆婆回去了,邢柳芸看着他俩的背影笑,笑过之后又低下头,继续择菜。 这个琳琅,早上酒店的飞机,这都下午四点了,上海到苏州的高铁就那么一会儿时间,怎么这个点儿还不到? 老太太心里正担心,突然听见吱嘎一声,是老旧的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老太太一激动就站了起来,于是,她看见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和外孙女婿站在了门口。 其实老太太这个时候是非常高兴的,每次琳琅回来,她老人家心里乐呵,喜滋滋的,见琳琅之前那几天,就像年轻时候要跟琳琅外公约会那前几天,激动,兴奋……但是程嘉善在,她就故意摆了一张臭脸。 琳琅在外面看见老太太了,大声喊了一声外婆,程嘉善也跟着喊,老太太不冷不热的答应了一句,才也不择菜了,就这么站在那里。 琳琅走在前面,程嘉善在身后拎行李。 琳琅小跑到外婆跟前,亲昵的挽着外婆,小声道,“上次人家来,你就没给好脸色,这次还这样么?” 邢柳芸看了一眼琳琅身后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人,又看了看琳琅,没好气道,“你外婆老了,只有这个脸,你要我给什么好脸色啊?” “外婆……” “好了,进去!” 琳琅打算撒娇,可外婆端着菜盆子进屋了,没给她机会。 程嘉善手里拖着的行李很重,琳琅要去帮忙,他推开了她的手,让她走前面去,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她…… 六点钟吃饭,现在还早,琳琅就让程嘉善先去房里休息下。 程嘉善说他不累,捋起袖子,就去帮外婆干厨房里的活—— 外婆瞧着他这很明显是来献殷勤,不由得就皱了眉:你说你穿得干干净净一身,玻璃罩子里出来的一样,要是一会儿沾了油荤,琳琅又该不高兴了吧。 外婆看得出,琳琅护着这个人,就像护心肝儿,真的,想想就觉得琳琅变了,怎么变得这么没有底线! 外婆有点儿想不通。 感觉,她的琳琅被这个程嘉善下了蛊,没得救了。 “琳琅,去外面土里扯几根葱回来。” 外婆在里面吩咐,琳琅就在外头回答,程嘉善放下手里的菜,“外婆,我去。” 外婆皱眉拉着他,“我让她去就她去,你凑什么热闹。” 程嘉善怔怔的站着,那样子就像是很正经的在接受老太太的批评,“嗯,好。” 老太太又看了他一眼,还是一脸的不待见,“一会儿水开了,你把红薯全都倒进去。” “好。” 程嘉善站在灶台边,等着水开。 在琳琅拿了葱进来,放下又走了之后,外婆放下手里切菜的刀,又对程嘉善说,“红薯煮好之后,碾成泥,再和面,一个一个捏成团,就可以包馅儿了。” 琳琅一回来就说要吃外婆做的包馅儿红薯饼,程嘉善只是帮忙,可他没想到外婆这是在教他……像是突然开窍,程嘉善高兴得点头,“知道了外婆,我会做了。” 外婆瞪了他一眼,程嘉善回以微笑。 其实外婆也不是那么不喜欢他,他心里清楚得很,老人家就是拉不下面子。 …… …… 六点钟吃饭的时候,程嘉善刚拿上筷子,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外婆去开了门,一看是隔壁老太爷,立马就不高兴了,“我说老李,你还让不让我们家吃饭啊。” 老太爷这是来邀约程嘉善打牌,干瞪眼三缺一,没有他不行——程嘉善一见老太爷来了,动作迅速的往碗里夹菜,一边站起来,“等等我,我端着饭来……” “你给我坐下吃!” “……” 程嘉善被老太太骂了,站着一动不敢动,只听老太太在那里骂老太爷,“老李,琳琅和阿善大老远跑来不是为了跟你打牌,是要陪我这个老太婆的,你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老太太说完就嘭的关了门,再转身走回来,一看程嘉善愣愣的,又开始骂,“不像话,饭都不好好吃,日子还能好好过?端着碗去打牌,你行啊!” 程嘉善:“……” 琳琅赶紧拉他坐下,一边陪着笑,讨好外婆,“他不去了,我不许他去了。” 外婆瞪了一眼程嘉善,这才拿起筷子,嘴里还在骂,“这个老李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琳琅给程嘉善使了个眼神,两人闷不吭声的,埋头吃饭。 饭后琳琅和程嘉善一起洗碗,外婆在客厅看新闻联播。 琳琅洗碗,程嘉善拿干毛巾擦碗,他小声的问琳琅,“你小时候,外婆是不是也对你这么凶?” 琳琅抬头看他,“没有啊,外婆一点都不凶,就是我嫁给你,她才变得这么凶的。” “……” 看他有些纠结的样子,琳琅笑了,“骗你的,外婆一直都这么严厉,所以你看,我在你们家吃饭的时候,基本上都不会说太多话,从小外婆就对我很严厉。” 洗好了碗,两人从厨房出来,就看见隔壁老太爷坐在客厅和外婆叨叨。 “我们三缺一好久了,阿善不来,我们打不了牌,老太婆你大度一点,就让阿善今晚陪我们几个老头子。” “都说了今天人家两个坐飞机累了,你这个老东西,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明晚上再打不是一样的吗!” 外婆就是觉得从早上奔波到下午那小夫妻二人才到,一定是很疲倦的,哪儿来的精神跟那几个老家伙折腾——外婆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知道琳琅和程嘉善就站在身后,琳琅和程嘉善对视一眼,都笑了。 外婆就是关心他们两个,凶是凶了点,但她这态度就是承认了程嘉善,这让琳琅很开心。 “老太爷,阿善明天下午才陪你们打牌,今天他真的很累了,” 琳琅走过去坐在老太爷身旁,笑着安抚他,“你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后天,后后天,他都陪你们。” 老太爷极不情愿的样子,转头看着程嘉善,程嘉善笑着跟他点了点头,他站起来,叹了口气,“你这个死老太婆,你家人多,你家热闹,该你拽!” 老太爷和高婆婆的儿子儿媳孙子都在国外,他们家这些年一直冷冷清清,就只剩老太太老太爷两个人在老家,偶尔隔壁谁家有人来串门子,他们就像自己家里来了客人似的高兴,再加上程嘉善会陪他们打牌,又长得帅,对老年人也好,他们自然就更喜欢他了。 老太爷走后,琳琅和程嘉善就哪里都没去,就在屋里陪外婆看电视。 外婆喜欢看时事热点,程嘉善坐在她跟前,她不懂的还可以问几句,所以一整个晚上,家里的气氛还算融洽的。 到了十点钟,老太太要休息了,她回房之前对琳琅和程嘉善说,“我还以为再见面的时候,你们俩会有小孩。过年到现在,都三个多月了,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这个老太婆,真是着急,琳琅你今年就二十八了!” 说完她就慢吞吞的一个人回房去了,琳琅和程嘉善还坐在沙发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的脸都有那么点儿红。 …… 洗完澡回到房里,两个人坐在床头,谁也没先说话,大概,都还在想外婆刚才说的那番话。 在程家,程嘉善是兄弟姐妹四人中最早成家的,大姐把为程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先落在他身上,这也很正常; 至于琳琅,她是奶奶的宝贝,是外婆的宝贝,长辈们都想在自己百年归寿之前,能看一眼琳琅的孩子。 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困意渐渐袭来,琳琅对程嘉善说,“睡吧,明天早上还要陪外婆去晨练呢。” 两人一起躺下,却都没有闭上眼睛。 琳琅困了,抱着程嘉善的胳膊,脸贴着他的肩头。 她感觉到程嘉善皮肤上的炙热,程嘉善转过身来,两人在黑夜里面对面的看着彼此。 他在抚~摸她的脸颊,他舔了舔干燥的唇,他低声问琳琅,“那个完了吗?” 琳琅摇头,“最后一天。” 程嘉善倾身吻她的额头,“那就明天。” “外婆和奶奶都八十多岁了,她们就怕自己看不到我生小孩。”琳琅对他说。 程嘉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她,“那你呢,要是没有嫁给我,你想不想要小孩,你喜不喜欢小孩?” 琳琅思忖一番,这才对他说,“要是没有嫁给你,总也会嫁给别人。不是我喜不喜欢,想不想要小孩的问题,是女人,就得经历这件事情,所以我一直都有让自己当母亲的心理准备。当然,对方得是我喜欢的男人。” 程嘉善抱着她,他没有说话,琳琅轻轻在他腰上捏了捏,“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 他想了想,低头,薄唇紧贴着她的耳朵,“不,我只是很喜欢,和琳琅生的小孩。” …… …… 程嘉言看了一眼时间,画展已经开始了一个半小时了。 她是看中了一幅名画,明知道今天会展出,但是没办法,早上临时有个应酬,对方是个很难搞的人,她抽不了身。 此时她在去往画廊的路上,她在车里,想着那幅画有可能被他人买走了,这很棘手,毕竟又不是郭燕声的画廊,她偶尔想耍个流~氓都不行。 荣秉琨开着车,不时的在车镜里看她一眼,看出了她眼中的烦躁,便笑道,“你说你这个人,世上万种珍宝,哪有全都让你得到的理儿?” 程嘉言觉得闷热,皱眉拿手扇风,“你懂个屁,个人有个人的喜好,我就是喜欢收藏画,就是想把我看上的都买回去,你有意见?” “我哪敢有意见。” 荣秉琨将车窗关上,给她开了冷气,心里在说,我都是拿你们程家薪水吃饭的,我有意见,好让你炒了我? 程嘉言听出他话里的酸味,皮笑肉不笑的,“荣总管,上次跟你说的那事儿考虑的咋样了,人家海龟,还没结过婚的,年纪也比你小那么多,条件那么好你就一点不动心?” “算了,我给荣泽找妈真心怕他不认我!” “你少来,我就不信荣泽连个xing生活都不让你过,他要敢这么缺德,回头我打死他!” “……” 荣秉琨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了,程嘉言总拿这事儿说事儿,这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车子急刹,吓得程嘉言大喘一口气,捂着胸口骂他,“哎呦我说你今天早上没吃饱还是怎么回事,开几十年车了还这么没水准!” “我脑子进水!”荣秉琨恨恨的说。 “你也真有自知之明!”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程嘉言正要叫他开车,他一下转过身来,“我要不是舍不下你,早就离开你们程家了,随随便便都混得比今天好!这是我活该,是我放心不下你,就这么见鬼的给你当下人,程嘉言,你就是看不起我是不是?” 程嘉言被他吓到了,整个人睁大了眼睛靠在车座上,好半天才清了清嗓子,道,“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好端端又说这个……” “我就是有病!” 荣秉琨转过身去,猛按了一下车喇叭,程嘉言捂着胸口那只手还没放下去,她眨了眨眼,很平静的道,“上次不是说了吗,谁看不起谁啊,我……” “你就看不起我!” “我真没……” “那你跟我好!” “……” 程嘉言舔了舔唇,坐直了,“不是,不是这个样子。” 她理了理思路,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她不知道自己平时在公司那么拽的怎么面对这个无理取闹的人就一点办法都没有,照她的性子,她应该直接就吼回去“荣秉琨你不想干了?你给我卷铺盖走人”,但她没有。 “要我可以,管你是有钱人还是穷人,管你是下人还是上等人,我都可以跟你好,但我不能。” 程嘉言叹气,摇了摇头,吩咐他,“开车吧,估计我的画,是真没有了。” …… 赶到画廊的时候,画展还没有结束。 程嘉言下了车,踩着高跟鞋上梯子,步履有些快,心里喊着谢天谢地,就算画已经买了,到底还能看上一眼。 程嘉言今天穿着黑色修身连衣裙,绑带高跟凉鞋,她个子高,气质好,长得也漂亮,虽然年近四十,但一出现在人群中,还是很吸引异性的目光的。 今天到这里来的大多都是有品位的男人,也有富商,但她对这些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直接去找自己喜欢的那幅画。 荣总管没有跟着她,他还在车里反省,反省自己今天又冲动了,反省自己不该在她面前说那些,说起来,她才是过得最累的那一个…… “这幅画有人买了吗?”程嘉言问工作人员。 “是的程小姐,已经被人买下了。” 工作人员说完后,程嘉言想了想,她想努力一下,找到买家和对方谈一谈,想以高价买回来。 她又问,“我能不能知道买家的联系方式,我想联系他。” 工作人员摇头,“抱歉,程小姐,这不符合我们的规定。” 工作人员走后,程嘉言看着那幅古董画叹气,看了一阵准备离开,一转身,便迎上司徒姗那张永远盛气凌人的脸。 程嘉言怔了一下。 她站在原地,看着司徒姗款款朝她走来。 “怎么了,程董事长跟我看上同一幅画了?” 司徒姗言笑晏晏的样子,令程嘉言非常不舒服,她没打算理会这个人,错身就要走开,可是司徒姗的话,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有些人,永远都在觊觎她人的东西,不管是男人,还是物品……” 司徒姗的话,成功的让程嘉言心生怒意,程嘉言转过身来冷眼瞧着她,淡淡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男人?物品?” 程嘉言笑了一下,“我需要觊觎你的?这画你买了吗?买了就买了,你的东西我绝对绝对不会碰一下儿;至于男人,你在说郭燕声?抱歉啊,我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再说当初是他不要的你,你怎么还能说是你的男人?司徒小姐你真爱开玩笑!” 听着程嘉言冷嘲热讽,司徒姗脸上没有一点变化,她背在身后的手,却攥成了拳。 她笑着点点头,“瞧程董事长这话说得,怎么我感觉你是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啊?你这个第三者,你倒是不理亏……” “别,别这么说我。” 程嘉言赶紧摆摆手,末了双手合十,“司徒小姐啊,您可不能给我扣这种帽子,我可是从来没有插足过你和郭燕声——在我知道你们那点破事儿之后。” 临走时,程嘉言笑着又说了句,“拿我家阿善来恶心我?你简直疯了,我阿善要是看得上你一根头发,我随时把他扫地出门。” 看着程嘉言离开的背影,司徒姗脸上的笑意渐渐散了,只留下眼中的阴冷……她会让程嘉言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 …… 隔日下午。 程嘉善说他要洗头,琳琅就端来两个长凳子放在院子里,一个拿给程嘉善躺着,另一个她自己坐着。 她要给他洗头了。 “我自己洗好了。” 老太爷和高婆婆都在那边看着呢,程嘉善哪怕心里很想琳琅给他洗头,他都有点拉不下脸来,怕他们在背地里说琳琅,说她把她老公当成小媳妇儿来疼…… 但是琳琅坚持,她先坐下,拍拍自己的腿,“快过来躺好,不要磨叽。” ---题外话---今天7000字,请叫我勤劳的小蜜蜂~ 111.111明天到卖家具的地方去买张新床,瞧你们俩…… 程嘉善只得乖乖的躺下去,头枕着琳琅的腿。 “那是什么?”他指着琳琅正在用的一瓶黑乎乎的东西。 “皂角油,外婆熬的,用这个洗头最好了。” “我怎么觉得……这味道怪怪的……” 程嘉善有点抵触这种不明物体,他不想洗了,可琳琅按着他,他没法起来,“琳琅别闹了,拿正常一点的洗发水好吗?” “听话!”髹 “……” 程嘉善闭上眼睛,琳琅慢悠悠的给他搓头发。 他的发质很好,又柔又黑,琳琅的指尖游走在他的发丝间,她低头,在这明朗的阳光下,亲吻他的英俊面庞。 程嘉善睁开了眼睛。 远处高婆婆在那里咯咯的笑,笑琳琅和她老公这么恩爱,完全的旁若无人,琳琅一点不害臊,程嘉善的耳根子都红了,但他瞧着琳琅笑,眼中柔情蜜意。 外婆从屋里拿了一堆衣服出来洗,看见琳琅给程嘉善洗头,瞪大了眼睛站在那里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以前纪希和琳琅来苏州,每次他开玩笑让琳琅帮他洗头,琳琅一次都没答应,如此看来,琳琅对阿善倒是极其宠溺了。 外婆心里叹了口气,感慨物是人非啊,琳琅这孩子离开了纪希,彻底的变了个样子。 …… …… 五一期间,程嘉行和荣泽驾车去某郊县人工雪山滑雪。 两人一号早上从家里出发,花了两个多钟头的时间开车到了目的地。 阿行去停车,荣泽则去售票处取他们提前在网上定的票。 五一黄金周来这地儿的人很多,荣泽看买票的人都排成了长龙,没好气的瘪瘪嘴:他是很不想来这种地方人挤人,阿行精力太旺盛,在家里闲不住非要来。 其实荣泽知道,就是那天吃饭的时候听说乔露莎喜欢顾佑礼,阿行心里一直不舒坦,抑郁了好几天,总想出来透口气。 “他妈的,刚到五月就热成这个鬼样子,夏天怎么过!” 阿行停好车过来,站在荣泽旁边,他抬手擦了擦汗,看了荣泽一眼,“老子叫你带的水呢?车上怎么没有?” 荣泽皱着眉瞪他:“走的时候忘了,你随便买瓶矿泉水不行吗?!” 阿行瘪瘪嘴,一副纨绔子弟的挑剔样子,“就要喝那个牌子的!” “这种地方哪是你们这种人来的,还是在家当你的养尊处优的少爷,不是更好?” 突然,身边传来一道悠悠然的女声,听这话好像是在说阿行,阿行和荣泽一愣,转头看向旁边,于是,他们看见了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正在喝的乔露莎。 乔露莎今天是陪家里几个长辈带孩子来滑雪的,真是出门忘了烧香,居然碰见程嘉行这尊大神,乔露莎觉得自己最近运气确实背,走哪儿都能遇到这个祸害! 她喝了口水勾唇瞧着程嘉行笑,那笑,偏偏就带着嘲弄的意味,她一边拧瓶盖一边说,“瞧今天人这么多,行少爷您就别来凑热闹了,赶紧回去泡.妞才比较符合您的个性。” 阿行这下觉得有趣了,见了露莎,他整个人都是处在随时备战状态,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他呵呵一笑,朝露莎走近,“露露,你说我们俩是不是缘分?” 露莎白了他一眼,“求您了,就算是缘,也是孽缘!”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看样子是早就已经取了票,阿行饶有兴致的盯着她那渐渐远去的窈窕背影——露莎今天穿的棒球裙,棉质的面料,贴身,这样的裙子很衬身材,以阿行对女人身体的高度敏感,他敢保证那衣服下面绝对是他喜欢的那种……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朝着露莎的背影吹了一声口哨。 露莎在前面停了停脚,大概是听到那口哨声了,在原地顿了顿,没回头,接着往前走了。 “阿泽!” “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泽往人堆里挤,要去取票,他不想参合进行少爷任何一桩恋爱史里头去,可是行少爷哪会放过他,从后面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去去去,老子来取票,你赶紧去打听露露今晚住哪间酒店!” “我说行少爷……” “是不是我哥儿们?” “……” 荣泽服了他了,每次都拿这话来激他,可他就是疼行少爷,通常行少爷这一招都非常奏效。 “行了行了,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 荣泽拿手肘狠狠蹭他一下,阿行做了个亲吻的嘴型,“谢谢哈尼!” 看荣泽小跑到了前面去追露莎,阿行挑着眉满意的笑了,这才去窗口取票。 …… “乔小姐,阿行他就是贪玩儿,其实他那个人没什么坏心。” 阿泽在露莎心里印象还不错,所以他在露莎面前说几句话,露莎倒也没有排斥他,但是他要想说阿行的好话,露莎就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听,“算了,我也不想了解他,真的我对这种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乔小姐。” “荣泽是吗?” 露莎停下脚步,认真的对他说,“你们都是琳琅的家人,我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按理说做不成朋友也不至于要当敌人,可你知道吗,程嘉行太可恶了,他……他……” 露莎想起那天在程家洗手间的情形,脸上噌的一下红了,她咬着下唇,实在是难以启齿,最后只说,“总之这辈子算我倒霉,我保证,以后我见了他立马绕道走,我是惹不起了,那我就躲啊!” 荣泽实在尴尬。 阿行性情顽劣,从小就爱恶作剧,念书的时候,除了对家里人好,在外面,在学校都是很讨人厌的。因为他骄傲,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长得好看,家里有钱,造就了他那个人不可一世的个性,所以以他对女人屡战屡胜的经验,在露莎这里吃了瘪,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最后荣泽实在不知道能说点什么了,叹了口气,对露莎说,“乔小姐,你多担待一下,阿行就是有点儿幼稚。” 露莎淡淡的笑了一下,“何止有点儿!” 简直就是极其幼稚! 荣泽摇摇头,什么都没再说,对露莎说了句“乔小姐回见”,这就要去找程嘉行了。 露莎想了想,叫住他,“我对你没意见啊,你可别误会。” 荣泽笑笑,抬手比了个“OK”,“明白。” …… “问到了?” 荣泽一回来,阿行就问他,荣泽瞪他一眼,摇头。 阿行皱了眉,立马拉长了脸,“旁敲侧击,旁敲侧击你懂不懂?!” “老子曲线救国都没用,旁敲侧击,你当人家乔露莎是傻~逼?!” 荣泽从他手里拿了景区的票,走在了他的前面,一路都在絮絮叨叨,“阿行,不是我说你,追女人不是你这种追法,乔露莎一看就是正经女人,你得用正经的招儿,你知不知道!” 阿行走在后面,没开腔,荣泽回过头来,“你听没听啊!” 阿行从裤袋里摸出烟盒,荣泽一把拿过去,“这禁烟,你眼瞎啊?!” 阿行抹了把脸,道,“阿泽你他妈现在比我大姐还像我妈!” 说完他就走前面去了,荣泽站在原地好一阵,愣愣的,跟着就哈哈哈的笑开了,他几步跟上去,一把搂住阿行的脖子,“乖儿子,叫声妈来听,老子无所谓啊。” …… …… 司徒姗站在窗前,指尖一根烟,吞云吐雾间,她眯着眼瞧这城市的万家灯火。 忽地冷笑,她这寂寞冷清的日子,怎么就过了这么多年了呢? 当初她不顾家族利益非要嫁给郭燕声,整个家族的人等着看她的笑话,无数双的眼睛盯着她,就怕她不出篓子。 最终,郭燕声如了那些人的愿,结婚当天把她一个人扔在婚礼现场。 他说他放不下一个人,他说他等了好多年,终于等到她。 司徒姗还记得当初那么傻的自己还问过他一句话,她问,你放不下她,那我呢? 郭燕声离开前,只留给她三个字,“对不起。” 现如今,她已经老了,女人一过了四十,脸上的皱纹就会迅速增长,她不再年轻,也不再漂亮,可是她一个人寂寞,一个人痛苦,她怎能甘心? 手机一直在桌上震动,已经好几次了,终于再一次那震音响起的时候,她伸手拿起手机,接起来。 “司徒小姐。” “是我。” “请问,您考虑清楚了吗?” “做。” …… …… 夜里,程嘉善和琳琅从外面逛了街回来。 特意给外婆带了宵夜,外婆却不吃,还说他们俩乱花钱,家里就可以做宵夜,怎么就偏偏要到外面去买!?琳琅吐了吐舌头,程嘉善把事情揽在身上,说是他要买给琳琅吃的。 “你们两个!” 外婆一人瞪了一眼,关掉了电视,起身回房去睡了。 两人看着外婆进屋,这才回自己房间。 一关上门,程嘉善就抱住琳琅,小声而急切的问,“今晚可以了吗?” 琳琅脸颊微红,点了点头。 “先去洗澡?”程嘉善又问。 琳琅还在想,可是他等都不想等了,拦腰抱起琳琅就往床那边走,“算了,一会儿再洗。” “哈哈哈。” 琳琅怕自己掉下去,赶紧伸手搂紧他的脖子。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程嘉善把琳琅放在床上,自己再上去的时候,还没开始做什么,那床就剧烈晃动了一下,发出很响的吱嘎声。 两人愣了一愣,姑且没动。 眼见再没什么情况了,程嘉善俯身,在琳琅嘴上亲了一下。 可是他撑起来正要脱衣服了,床又开始吱嘎吱嘎的响。 他看着琳琅,皱起眉,“……,你说这床,会不会真的断掉?” 琳琅还没开口,轰的一声,床榻了。 …… 大晚上的,两个人没法睡了,从屋里把被子枕头都搬出来,睡沙发。 床榻了,就算不是做了什么,在外婆眼里,估计也是做了什么才导致床榻了的吧。 两个人一个人抱一个枕头,坐在沙发上,外婆看过了“案发现场”之后出来,盯着他俩瞧了一阵,这才咳咳两声,道,“明天到卖家具的地方去买张新床,瞧你们……” 还想说点什么,说不下去了,老脸有点挂不住,“早点睡。” 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警告程嘉善,“我可跟你说,琳琅外公的画像就在那里,一会儿你老实点儿!” 外婆说完走了,程嘉善僵直的坐在那里,看着正前方外公的黑白画像,只觉得背心直冒汗。 琳琅也被外婆那语气说得毛骨悚然,靠过去挨着程嘉善,“阿善,你说,一会儿外公会不会来找我俩谈话?” “……” 程嘉善沉着一张脸,将枕头放在沙发上,示意琳琅躺下。 琳琅乖乖的躺下,他给她盖上被子,这才道,“我不相信鬼神之说。” 然后琳琅笑着拉住他的手,“那你手心里的汗是怎么回事?嗯?你也怕外公对不对?” “我去隔壁老太爷家睡!” “好了,不逗你。” 沙发不够宽敞,但是程嘉善躺上去,和琳琅一起睡,只要不动,还是不会掉下去的。 琳琅睡在程嘉善的手臂里,程嘉善抱着她,两人就这样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程嘉善就喊手酸,是真的酸,那么窄的沙发他和琳琅挤着睡本来就难受,他又抱了琳琅整晚,说不酸是假的。 他可不敢在外婆面前说,怕外婆说他养尊处优,这么点小事都承受不了…… 九点钟和琳琅一起出门去买床。 这个事情在院子里他们俩不敢说,就怕那些老太太笑话他们俩。 琳琅都能学高婆婆的声音说,“哟嗬,阿善体格不错啊,把琳琅床都睡塌了呀。” 琳琅在路上学高婆婆,学王婆婆,学李婆婆……各种各样的声音,把程嘉善逗得,笑得肚子特别疼。 两个人手牵手在斑马线上等红灯,琳琅看着笑得面色红润的程嘉善,问他,“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程嘉善低头瞧她,末了,点点头,“开心。” …… …… 大清早的,阿行和荣泽从房间里出来,又要准备去滑雪了。 昨天下午人太多,阿行在雪地里待了没多久就回去了,没尽兴,今天打算再去。 他比较纳闷,其实整个雪山也没多大,怎么就找了一下午没看见露露的身影? 她上哪儿去了?真躲他? 阿行不开心,脸上表露明显,荣泽看得出这人这回大概是真的栽了。 阿行嘴上放肆,但他在男女这些事情上也算得上单纯,荣泽知道,阿行他至今都还是干干净净的男孩子,从没有和女人乱来过,他就是外表花心,其实内心挺纯洁的一个人。 但他太讨厌了,再纯洁人家乔露莎都看不上。 再说他表现出来的哪里纯洁了?整个一个花花公子!?在酒店餐饮处吃早餐,阿行坐着看报纸,他说他要喝草莓味的牛奶,荣泽便去给他拿。 荣泽走后,他抬头看山脚下风景,再回头,便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乔露莎和家里七大姑八大姨以及父母带着家里好几个小孩来滑雪,住在这家酒店,早上她陪大家下来吃饭,谁知道这么邪门,又遇见了程嘉行!?不过,程嘉行可就高兴了。 露莎一见他坐在那里,脸上刚刚对着小孩子的笑意瞬间僵住。 阿行起身朝她那头走去,脸上带着她所不屑的烂桃花。 他在露莎面前站定,瞧了瞧一旁几个可爱的小孩,他蹲下去,一只手扶着一个小朋友,笑眯眯的,“一会儿要去滑雪吗?” 露莎那个五岁的小表妹,一见帅哥眼睛就亮了,立马点头,“是啊是啊,哥哥,我们要去滑雪呢。” 阿行故作深思的样子,然后对小姑娘说,“那我们一会儿去,哥哥教你,好不好?” 小表妹亮眼闪着星星,两手挥着剪刀手,“耶,太好了。” 露莎她抚额,她气得不行了,沉默良久,然后冲阿行大吼,“程嘉行你给我滚一边去!” …… …… 苏州,十点钟光景。 琳琅和程嘉善在家具城看床,琳琅喜欢二米二的白色烤漆韩式大床,程嘉善却想要买个和家里类似的复古床,他觉得那个看起来更有档次。 “好看就行了,要什么档次!” 他看上的床要好几万,琳琅看上的几千块就行了,琳琅摊开手,示意他把钱包拿出来交给她。 他瘪瘪嘴,笑道,“现在这么喜欢管着我,我连经济独立权都没有了么?” 说话间,他已经拿出钱包,放在了琳琅的手上。 琳琅把钱包放进了自己的包里,挽着他的胳膊,脸在他胳膊上蹭了蹭,“有人管你,这才说明你是个有家的人呢。” 琳琅的话简单朴实,却直入人心,程嘉善听了心生暖意,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琳琅知道自己逃了他欢心,不由得,也跟着高兴。 “那我们还是买我看上的那个吧。”琳琅说。 “听你的。”?两人走了一圈,最后琳琅拿主意,买了那张五一活动价5999的二米二韩式田园风的烤漆双人大床。 但是程嘉善又看上了一个五斗柜,他在琳琅身上蹭了又蹭,说服她买下来了。 他说琳琅抠门,外婆家的家具那么旧了,明明就该全换新的,可琳琅不让他买。 “外婆很节约的,你买回去了,你是一番好意,她却不见得领情,骂我们乱花钱,搞不好还会叫人家家具城的人来退货呢。” 琳琅付完钱跟程嘉善解释了一通,他明明就知道了,却还在琳琅额头上弹了一下,说她,“总之我老婆就是抠门。” 琳琅笑着,抡了他一眼。 两人牵着手在家具城又走了一圈,打算给外婆买个摇摇椅,琳琅刚看上一个褐色的藤编摇椅,包里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露莎。 “露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给我……” 琳琅在程嘉善同样不解的目光中,接起了电话,“露莎……” 她只叫了一声露莎的名字,就听那头的人颤着声音在说,“琳琅,程嘉行出事了。” “什么?” “程嘉行失踪了,我们在雪山上……他半小时之前失踪了……” 112.112要是阿行有个三长两短,我决不轻饶你 搜救队在山间找到程嘉行的时候,他埋在雪地里,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身上全是血,也包括,他的脸部。 人没醒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做了最有可能的猜想,应该是遭遇了猛兽丐。 露莎看着搜救队一行人抬着程嘉行下山,她已经吓得呆滞,程嘉行身上的血都浸透了搭在他身上那块布,她眨了眨眼,泪就这么流出来了。 要不是她任性,要不是她跟他较劲,要不是她骂他是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要不是她骂他如果不是生在那样一个家庭里他就什么都不是……他又怎么会气得一个人跑那么远??露莎腿都软了,她一下就跪在了雪地里。 她捧着脸嚎啕大哭,是真的被吓坏了,小表妹和另外几个孩子跑到她跟前,一起看着程嘉行被抬走。 小表妹看见帅哥哥身上的血,哇的一声就哭了,露莎抱着她,蒙着她的眼睛不让她再看,和她一起哭。 荣泽离开前斥责了她,“现在你满意了?要是阿行有个三长两短,我决不轻饶你!” 程嘉行被直升机送回了市区的医院,程嘉言和程嘉好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在急救室外等了三个钟头,医生终于出来了。 在等待的这个过程中,嘉好一直坐在长椅上闭着眼睛。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她都能感受到,阿行在手术室的分分秒秒,她似乎感同身受魑。 在医生出来之前,她知道,阿行是会脱离危险的。 医生对她们说,“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有件事还是跟你们说一下,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他双腿已经断了,以后要走路,恐怕难。” …… 苏州。 程嘉善在收拾行李,琳琅就站在他身后。 此时他脸上表情淡淡的,琳琅也不知道他心里具体是在想些什么,难受是肯定的,阿行出了事,他的亲弟弟,他一定很心疼。 “我陪你一起回去。”琳琅说。 程嘉善转过身,嘴角扯出一抹笑来,捏了捏她的脸,“外婆很长时间没见你了,你留在这里陪她就好,我一个人回去,有什么事我再打电话给你。” “可是……” “不要可是,乖,听我的。” 程嘉善抱着琳琅,亲了亲她的额头,对她说,“等你回家了,我们再慢慢的要孩子,不急。” 琳琅眼睛酸酸的,她双手搂着程嘉善的腰,“嗯。” 程嘉善拉着行李出来,外婆在客厅的等他。 他没有让心里的难过浮现在脸上,他笑着走到外婆跟前,放下行李,蹲下去,双手放在外婆的膝盖上,语气温和道,“外婆,本来是要陪您到五号晚上的,可是临时有点事情……嗯,我弟弟进医院了,我得回去看看,所以对不起,只有下次再和琳琅一起来陪您。” 外婆看着他,半张着唇,好半天,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程嘉善抱了抱外婆,然后站起来,“那,我就先走了。” “阿善。” 在程嘉善转身之后,外婆慢慢站起来。 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的叫他,就像,在喊自己家里的孩子,程嘉善再次转身迎上老人慈祥的目光,心里的凉意一点点的融化了,他笑着应她,“外婆,我在。” 外婆走过去,看着他许久,这才道,“让琳琅跟你一起回去,我这个老太婆,一个人也习惯了,也不在乎这三两天。” 程嘉善握着外婆一只手,摇头,“没关系,正好我也想让琳琅休息。前天才飞过来,这又要回去,太操劳了。” 琳琅走上来,双手扶着外婆,“就听他的,外婆,我留下。” 她知道程嘉善,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叫琳琅留下陪外婆,肯定是想让外婆多高兴一下——与其让琳琅回去看着阿行的伤势着急,不如就让她留在这里,程嘉善,就是不想看见琳琅皱眉。 程嘉善走了,琳琅心里空荡荡的。 她和外婆目送他走了很远之后,才回来关上院子的大门。 琳琅扶着外婆进屋,外婆对她说,“我观察了他,看得出,是个实在人。” “可不是。”琳琅笑起来。 “能过,那就好好过吧。” “嗯。” 到了屋里,外婆坐好,琳琅坐在她身旁,她握住琳琅的手,又道,“你母亲走得早,再是有诸多人疼爱,外婆也总是觉得,你这孩子,是有缺失的。可是后来,我看到阿希对你的好,现在,看到阿善对你的好,琳琅,你可是个有福之人。” 琳琅唇角翘起,她靠在外婆肩头,“我知道。” “外婆都是八十多岁了,这辈子也没个盼头,要说有,那还真有,那就是希望看见琳琅你,做了妈妈。等你有了小孩,外婆看一眼你的小孩,那就心满意足了。” 外婆几句肺腑,说得琳琅心里泛酸,她抬起头来,眼眸里泛着水气,她说,“外婆,您会长寿的。” “但愿吧。” 外婆呵呵一笑,开起玩笑来,“听说现在啊,办个百岁宴,政~府还有补贴呢。” “是啊是啊,所以外婆您得活到一百岁!” 玩笑也开过了,琳琅认真想了想,对外婆说,“等我回去和阿善准备好了,就把您到我们那儿去,如何?” 外婆一听就皱眉,可是没等她说不,琳琅又道,“不要觉得麻烦,比起您在我们身边成为我们的负担,我们看不见您才更担心,所以外婆,不要任性,等我和阿善来接您,您一定要跟我们去。” 老太太叹了口气,拍了拍琳琅的手背,“姑娘,外婆放不下,放不下你外公一个人。” 琳琅扭头看着屋子正中央墙上的外公的画像,耳边是外婆的叹息,“就像,刚刚阿善走的时候,你舍不得一样,外婆,也舍不得你外公。” …… …… 晚上九点多,程嘉善从机场出来直奔医院。 早上从外婆那里离开,从苏州赶到上海,又从上海乘飞机回来,马不停蹄的,他人都也已经疲惫了。 这个时候阿行已经醒了,面部缠着纱布,只露出一对眼睛,程嘉善赶到医院的时候见到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心里发寒。 程嘉善暂时还不想去追究这起事故的缘由,他放下行李走到阿行的床前,看了他一会儿,见阿行要说话,立刻制止了他,“别急,有什么话,等会儿再和我说。” 阿行眼中都是泪,他抓紧了他二哥的手,嗯了一声,点头。 荣泽就在窗户边上站着,眉心从阿行出事的时候开始就没散开过。他从小就把阿行和嘉好保护得很好,十一年前嘉好出事他已经很自责,现在又轮到阿行……阿行的腿断了,脸也毁容了,荣泽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哭。 他并不轻易哭,只是嘉好和阿行,犹如他亲亲兄弟姐妹,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怎能不心痛? 嘉好把她二哥从病房里拉出来,有些话,不能让阿行听见,她说,“毁容,可以整形,但是阿行以后要是真的不能走路,二哥……” “国内不行,那就送到国外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治好他。” 程嘉善将眼中含着泪的嘉好拉到怀里,自己心里难受得不行了,还顾着安抚她,“没事了,人已经安全了,现代医学很发达,阿行一定能走路的。” 嘉好和荣泽在这里守了一天了,程嘉善一来,就让他们俩先回去休息。 待那二人离开,程嘉善拉了一条凳子坐在阿行跟前,起先他开了窗,这会儿抽起烟来就有点肆无忌惮了。 他对阿行说,“血的教训。所以以前我就告诉你,大姐她再讨厌,但她的话大多数时候还是对的——你这个家伙,从小就没个规矩,我敢说,这次意外,主要责任还是在你自己。” 阿行没有说话,厚厚纱布包裹着的面部,一对儿眼睛转了又转,最后转开了视线,不再看他二哥。 是他和乔露莎赌气,一气之下跑了很远,明知道那边是危险区,都有大标识标注了会有野兽出没,他还是翻越了栅栏。 二哥这话算是好听的,难听一点他这就是报应,自作自受。 但是有些事情阿行想不明白,猛兽袭击了他,追他到了山崖边,他的脸部受损,他明明记得自己掉下山的时候是挂在一个树上,怎么被搜救队发现的时候是在雪地里? 而且他的膝盖怎么会断? 他失血过多,身体内部受损,要他说句话也艰难,他哑着嗓子叫他二哥,问他,“是不是,连你都认为,如果我不是你和大姐的弟弟,我就一无是处?” 程嘉善一怔,勾了勾唇,“为什么这么问?” 阿行眨了眨眼,他嘴角边上的苦笑被纱布遮住了,没被二哥看到,他说,“我就是很差劲,做什么,什么都不成,除了吃喝玩儿乐。” 程嘉善脸上依旧挂着笑,没吭声,他又接着说,“我喜欢的女人看不上我,他骂我是纨绔子弟,骂我,一事无成,骂我是一辈子待在温室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程嘉善问,“什么人?” 阿行没说,他想起露莎嫌弃他那种眼神就难受,现在他躺在这里,也毁容了,那么,露莎也就更看不上他了。 “就算你们不让我知道,我也清楚,早上我醒了只是没有睁眼,但是医生和大姐他们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我这腿,怕是废了。” 阿行说着就开始哭,像个孩子,程嘉善眼睛红了,俯身,轻轻将他搂在怀里,“不会的,有我和大姐在,你一定能站起来,阿行,信二哥。” 阿行紧紧地抓着二哥的手臂,眼泪浸透了二哥的袖子。 此时门外,回来拿东西的荣泽正好听到屋里那兄弟二人的话,看见曾经神采飞扬的阿行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荣泽难受得就要窒息。 人就是很容易迁怒,此时荣泽对乔露莎的责怪又多了几分,带着几分恨意,大概是阿行这辈子都站不起来的话,他就一辈子不会原谅她。 荣泽拿了东西回到停车场,嘉好在车里等他。 荣泽没回来之前,嘉好一直在发呆,等到他上了车,她才回过神来。 “阿行这个样子,我暂时是走不了了。”嘉好对荣泽说。 荣泽现在情绪很低落,也就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没有再多说其他。 嘉好开的车,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 等到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灯,荣泽扭头看着她,许久,他说,“嘉好,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就是最好,为什么总想着要离开?” “我怕……” “借口,都是借口。” 荣泽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呼了口气,苦笑道,“你不是怕,你是不想面对。你喜欢顾佑礼,到现在你都还心心念念,你忘不了他,你爱他,但你又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你自卑,你觉得你配不上他,你觉得他身边任何一个女人都比你好,但你又受不了他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在你面前,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荣泽笑着看她,她一言不发,脸色苍白,她十根手指头紧紧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面对着荣泽一字一句的质问,她竟反驳不了。 车子再次开出去,荣泽又说,“嘉好,你不想脏了他,不想脏了燕回,所以你总是对他们的感情退避三舍。可是你知不知道,其实在任何人心里,你都是以前那个程嘉好,没有任何改变。 我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在我心里你就是任何女人都替代不了的人。但你不爱我,你心有所属,我想得通,我也不难受,至少,能让你惦记的男人,他还不算差。 有时候我在想,要是你一直没有恢复记忆那该多好,那样的话,说不定七年前你和顾佑礼在罗马相识,你们相爱,到现在你们已经结婚了……” 荣泽打开车窗,长长的呼了口气,他摇头,语气里有着时过境迁之后的云淡风轻,“为什么要让你承受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怎么能对你做那种事……” 嘉好一路无话,不管荣泽说了什么,她总是不应声。 直到车子开进程家院子,下车前,她对荣泽说,“这样挺好的,顾佑礼他恨我,就让他这么恨下去好了,反正,我和他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嘉好你不能放弃自己!” 荣泽紧紧抓着她的手,镜片底下,一双眼睛充满了忧虑,他说,“人生这样漫长,你不可能永远一个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那不该是你的生活,你值得他人好好珍惜,懂吗?” 嘉好低垂着眼帘,良久,她笑了,“阿泽,你太单纯了。” …… …… 琳琅是五月六日那天晚上回来的。 外婆送她去火车站,临走时,琳琅对外婆说,“等过阵子阿行的身体好一点,我和阿善就来接你。” 外婆只是笑,并没有答应,她催促琳琅上车,琳琅红着眼睛抱她,在她耳边说,“外婆,好好照顾自己。” 琳琅打算先回家一趟,再去医院看阿行,谁知道,她回去的时候,正好程嘉善也在。 白天程嘉善在医院陪了阿行一整天,到了晚上,嘉好和荣泽就把他换回来了。 大姐这几天都在忙公务,抽不开身,也都是每天晚上很晚了才到医院去看一眼阿行,再回家,就是凌晨了。 她一个女人,也真是累。 琳琅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她边擦头发边问程嘉善,“阿行的情况真的严重到要去国外治疗吗?” 程嘉善在处理电子邮件,他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的回答琳琅,“也不较严重,就是到国外去的话,治愈的机会稍微大一些。” 他合上电脑,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膊关节,对琳琅说,“但他不愿去。” 阿行是有点破罐子破摔,他想反正都治不好了,到哪儿都治不好,又何必这么麻烦,给了他希望,到时候他承受不了那失望。反正他没再打算结婚去祸害别人,就这么在轮椅里坐一辈子,他也都无所谓了。 琳琅不知如何接话,她站在程嘉善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总是柔情似水,程嘉善看着她,就这么笑了。 他走上去,将琳琅拉到怀里,低头亲吻她的脸颊,小声说,“想老公了没有?” 琳琅双手环在他的腰上,点头,“嗯。” 程嘉善放开她,捧起她的脸,俯身,和她接吻。 “我打算一会儿去看阿行。”琳琅说。 “明天再去,这都十点了。” 他拦腰抱起琳琅,往床那头走,琳琅知道他要做什么,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就没再拿下来过。 程嘉善太喜欢琳琅了,琳琅就在他眼前,他却怎么都看不够,想要盯着她一直一直的看。 琳琅被他看得脸都红了,不由得发笑,“好了,你这么看我我会害羞的。” “都嫁给我这么久了,还害什么羞?” 他俯身亲她,嘴里喃喃的,“害羞,怎么生孩子?” …… 五月八日,琳琅回学校上课。 这学期的课程本来就很紧,再加上琳琅和别的老师换了课,接下来放假前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得拉快一些上课的速度。 但总有人要和她作对,比如叶秋桐。 每次上课,琳琅讲得口干舌燥都没分心去喝口水的时候,叶秋桐总是在下面打岔,要不就是举手说刚才那一条她没听懂,要求老师重新讲,要不,就是当着全班同学说琳琅:顾老师啊,您自个儿潇洒了这么多天回来,上课讲得这么快,就不怕我们消化有困难吗? 叶秋桐经常下课之后都不肯走,非要琳琅仔仔细细的,再给她讲一遍当天的上课内容。 琳琅明知道她这是故意的,也拿她没有办法,秋桐要是真的没听懂,到时候考试挂科,铁定又要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再说这孩子,琳琅看着长大,尽管她和纪希已经分手,但心里对秋桐的疼爱,也还在。 这天琳琅又留下来给叶秋桐讲课,她讲得很认真很仔细,可秋桐偏偏就盯着她的脸,至于她在讲什么,估计是根本没有听。 纪希从后门进来,看琳琅和秋桐坐在教室的第一排,他没有过去打扰她们,在后面站了一会儿,坐了下来。 琳琅一边讲,一边问秋桐懂了没有,秋桐不理会她,琳琅终于有点生气了,“秋桐你不要恃宠而骄,就你这德性,除了我,别的老师一定不搭理你。” 113.113你知道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的时候有多煎熬吗 秋桐呵呵的笑,末了凑近了她,“过期舅妈,我问问你哦,你平时都是如何跟你那饥不择食的老公相处的?” 饥不择食? 秋桐这言语,已经是在侮辱程嘉善了,琳琅不能容忍,当下就拧起了眉心,语气也变了,她冷冷的看着秋桐,道,“再听你说这种类似的话一个字,我保证你这学期全部挂科。蠹” 秋桐听了,不屑的冷笑,“这么维护他,他还不是在外面找女人,你说你这是何必!” “秋桐。” 身后响起淡淡一道男声,叶秋桐和琳琅都是一怔,两人一起转身,便看见坐在后排的纪希。 最近纪希换了新发型,剪短了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精神。 他有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少有的清朗阳光,无论琳琅什么时候见他,都觉得他和十几年前那个处处维护她的少年没有区别,他就是,岁月带走了光阴,却没能改变他的相貌的那种男人。 纪希起身朝她们俩走近,琳琅也缓缓站起来髹。 “小舅舅。” 叶秋桐见了她舅舅,就像老鼠见了猫,不但不像刚才那样理直气壮,而且心知肚明自己欺负琳琅被小舅舅抓个正着,理亏,完全的蔫儿了,都不敢直视纪希。 纪希跟琳琅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他似笑非笑的瞅着叶秋桐,然后看了眼时间,“下课到现在四十分钟了……” 秋桐呵呵陪着笑,支支吾吾的,“就、就上课内容有点不明白,所以,所以这个……” “哦。” 纪希笑笑,双手背在身后,“那现在懂了吗?” “……” 叶秋桐憋得一张脸通红,眨了眨眼睛,“懂……了……” 纪希清了清嗓子,就要坐下来,“这样啊,那你跟我讲讲,今天到底你们顾老师都讲了些什么东西这么难懂。” “小舅舅……” “讲!” 秋桐站着,纪希坐着,他抬起头严肃的盯着她。 这孩子从小顽劣,爹妈走得早又如何,这不是她何时何地处于弱势的理由。纪家长辈还在,他还在,他就是听不得她爷爷奶奶张口就是那句“我们秋桐爸妈不在了,可怜”,有何可怜,好手好脚,吃好穿好,她可怜,那灾区那些孤儿不是更可怜? 以前每次纪希教训秋桐,琳琅要不就是站在一旁不吭声,要不就是径自走开——可今天她被那两人挡住了,前后左右都是桌椅,她就是想走开都走不开。 眼看着秋桐就要哭了,琳琅不禁皱了眉看纪希,“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不要你假……” “叶秋桐你再说!” 秋桐那句“假惺惺”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她小舅舅在桌上拍了一掌,吓得她哆嗦,“我不说了,不说了。” 琳琅叹气。 “跟人家道歉。”纪希示意叶秋桐。 “我道什么歉……” “你道什么歉你不知道!” 看小舅舅真发火了,叶秋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朝着琳琅鞠了一躬,“顾老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刁难你了,我保证上课认认真真,不在同学面前诋毁你,谩骂你,不再给你惹麻烦——行了吗?” 她转身看着小舅舅,眼神委屈,她就是觉得小舅舅一天到晚就知道袒护这个顾琳琅,她越来越不喜欢小舅舅了。 纪希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站起来,他对琳琅说,“以后别理她,你上课该怎么上就怎么上,下课你走你的。” 琳琅点点头。 纪希给她让了路,琳琅从里面出来,走了两步,回身对秋桐说,“要是实在觉得我讲快了,听着有难度,下课可以来找我要课件,课件上的内容都是重点。” 秋桐看都没看她,小声应她,“知道了。” 琳琅走回讲台收拾自己的东西,纪希盯着秋桐,看她拿书包装书本都是软绵绵的动作,干脆自己拿过她的书包,三两下就给她装好了。 他刚要开口问琳琅有没有开车,要不要一起走,这时候门口一道影子挡住了光线。 所有视线都转到门口,一看,是程嘉善。 最近琳琅每天到家都挺晚,她说是留下来给学生讲课了,程嘉善今天离开公司较早,也没有应酬,想着琳琅可能还在学校,就把车子开过来接她。 琳琅的课大多时候都是在这间教室上,所以程嘉善找得到,谁知道呢,一来就遇到纪希。 …… 琳琅并没有忘记,上次她讨好程嘉善的时候,还对他说以后尽量少单独和纪希见面,可就是有这么巧,他很少来学校接她,今天他来了,纪希也来了。 “你怎么来了?” 琳琅拿了装资料的帆布包和自己的手拎包,走到程嘉善身边就挽住了他,在纪希的视线中,她和程嘉善,真是很恩爱。 程嘉善压根就没去理会纪希在不在,他就当纪希是透明的,顺手拿过琳琅的包,揽着她就出了教室,“知道你还留这儿,特意来接你。” 等程嘉善和琳琅走了,叶秋桐背上自己的双肩包,报仇似的嘴上过着嘴瘾,“看见了吧,死心了吧,就你多情,就你痴心——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还处处袒护他,纪大总裁,你是我亲舅舅,你说你怎么就对我这么凶!你要讨好人家,人家压根不领你的情!” “你说你怎么这么多话?!” 纪希淡淡的回了她一句,拎着她的胳膊就把她拉着走了。 一路上秋桐都还在碎碎念,“顾琳琅就是故意的,故意在你面前秀恩爱,真的是太讨厌了,我怎么这么讨厌她,我……” “有完没完!” “小舅舅……” 走到车前,秋桐撅嘴拉他舅舅的袖子,纪希转头看她,她说,“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二十出头的,我们学校多的是,比她漂亮,比她有女人味,小舅舅你这么帅,一定行的,到时候也秀恩爱给她看,气死她!” 纪希弯起手指,笑着在她脑门儿上敲了敲,“幼稚。” 终于看他笑了,秋桐心里可算是舒了口气,“小舅舅能笑,就说明心里的伤已经治愈了,对不对?” 纪希上了车,秋桐也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她又说,“小舅舅,就算没有其他女人你看得上,那至少,还有我可以陪你。” “谢谢。”纪希笑说。 秋桐还算孝顺,也不枉他无微不至照顾她这么些年。 “还有爷爷奶奶,还有……” 秋桐本想说顾佑礼的,可是她一直觉得,要不是因为顾佑礼,琳琅也不会有机会嫁给程嘉善,所以她对顾佑礼,也是有几分怨恨的。 纪希看她一眼,“怎么了?” 秋桐翘起嘴角一笑,摇摇头,“没事。总之,我小舅舅一定会找到比顾琳琅更好的女人。” …… 十字路口,等红灯。 自上车开始,程嘉善就没再说过一句话,琳琅双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紧张。 也不能说是紧张,她只是,怕程嘉善误会了。 “纪希来接秋桐,我并不知道。”琳琅说。 “是吗?” 程嘉善转头看她,很快又转回头去盯着前方,他笑了一下。 绿灯了,车子开出去。 “没有说是留下来给秋桐讲课,就是怕你误会。秋桐那孩子鬼灵精,一天到晚就想着捉弄我,我也不知道她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 琳琅看着程嘉善,跟他说了心里话,“而且,那孩子啊,她从小就和我们在一起,我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家的孩子,说实话,也是挺喜欢她的。” 程嘉善只是笑。 琳琅见他也不说话,也看不出来他笑是几个意思,有点急了,伸手搭在他腿上,“你说句话行不行,你知道你每次一言不发我又猜不到你在想什么的时候有多煎熬吗?” “煎熬什么?” 男人笑着,拉起她那只手放在唇边亲吻,“我也没误会,那人去你学校接他外甥女这也正常——而且刚才,我看你当着他就跑来拉着我,那种感觉很爽你知不知道?” “……” “嗯,这样啊。” 程嘉善自己笑了两声,又把琳琅的手按在他的腿上,他说,“以后我还是多来接你,多让他看几次你腻着我那样儿,他就知道你有多喜欢我了……” …… …… 医院。 露莎站在阿行的病房门口,她没能进去,因为荣泽把她挡在了外面。 在荣泽看来,这个时候阿行是最不适宜见露莎的,他不愿意让自己喜欢的女人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话从荣泽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个意思,他冷冷的对露莎说,“这里实在是不欢迎你,乔小姐,请你马上离开,阿行不想见你,也没有任何人想见你。” 露莎今天带女歌手录音,忙了整整一天,刚刚从录音棚赶过来,她知道阿行出意外她有一大半的责任,所以她想了解他现在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愿意在这个期间来照顾他。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再多道歉的话都没用,但是摆脱,就让我看看他,至少也让我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露莎话还没说完,荣泽双手做了个打住的姿势,“这不需要,也没必要,阿行有他的家人在就行了,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荣泽……” “乔露莎你还要我说什么?” 荣泽咬紧牙关,他极力压抑着们在胸口那股子怒意,指着她的脸道,“阿行他好好一个人,他健健康康,他很阳光,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爱他,关心他——他从小到大娇生惯养没有受过谁的气,不过就是喜欢了你,你要是看他不顺眼大可以离他远一点,你有什么资格说那些话? 他一事无成?他没了程家他就一无所有?真是好笑,你永远不会知道阿行是多努力的一个人,不过也是,你知道也没用,因为你再没机会接近他,滚。” 荣泽骂完正要转身回病房,不经意的,视线对上了露莎身后不远处刚从电梯出来那个人的眼睛,心里一咯噔,“大、大姐……” 露莎愣了愣,回头,于是她看见程嘉言铁青着一张脸走过来。 噢,这就是琳琅口中,程嘉善的大姐了。 露莎一瞬不瞬的的瞅着她,心说还真漂亮,程家一家人的基因都很好,全家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拿不出手的。 “刚才你说什么?”程嘉言淡淡的问荣泽。 荣泽其实并不想让大姐知道阿行是因为在露莎那里受了气才会跑进深山去出的事,可没想到,在他骂露莎的时候,被大姐撞了个正着。 “大姐,这个事情……” “是我,都是我造成的。” 露莎也没想逃避,程嘉言是阿行的大姐,她有权知道这些,至于她知道之后会有什么后果,露莎暂时没有想那么多。 当时在雪地里,程嘉行在她面前绕来绕去,嬉皮笑脸说些肉麻话,露莎受不了他,就骂了他几句,没想到骂得重了,他一气之下竟然会…… 114.114不要再议论这件事,说多影响我们夫妻感情 “程小姐,我愿意负所有责任。”露莎说。 程嘉言听完冷冷一笑,面对着她,露出她趾高气昂的意面,面不改色道,“你什么玩意?阿行追你?你看不上他?呵呵,还真别拿自己太当回事,我阿行一辈子不缺女人,就你这样儿的,他也就是玩玩儿。 刚才荣泽也说了,这里不需要你,我想阿行也不愿意再见你,所以,” 程嘉言抬手指着电梯方向,“请吧,希望我不会再在这里看见你。” 露莎看着她,好几次欲言又止,程嘉言指着电梯门那只手一直没有垂下来,她态度坚决,是绝对不会让露莎见阿行了。 露莎自责,愧疚,她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可是这一次,她意识到自己强硬的态度是真的伤了人髹。 她转身离开,眼睛瞬间就红了,她在心里对阿行说了一句,对不起。 琳琅和程嘉善在医院停车场停好了车,手牵手的在等电梯。 两人正说着话,电梯门开了,一见露莎,琳琅一怔。 “露莎?” 琳琅看她垂头丧气,情绪不是很好,便问她,“你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 露莎看了看程嘉善,然后低下眼帘,“我想来看程嘉行,可是荣泽和你们大姐不准。” 说完她又看了看程嘉善,道,“我只是想看看他,是我害他这样的,我……” “下次吧。” 程嘉善在一旁平静的开口,他眼中情绪不冷不热,琳琅看着他,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和荣泽、大姐一样,在心里恼恨露莎。 “阿行已无大碍,只不过是,以后都无法再走路。做了一次脸部整形手术,他现在暂时不方便见外人,你理解一下。” 程嘉善语气很淡,说完就拉起琳琅进了电梯。 琳琅看见露莎站在门口一直没有走,她应该是哭了,她太过自责,内心充满了亏欠,尤其是,她听说阿行不能再走路,而且,还要做整形手术…… “露莎不是故意的。”电梯里,琳琅对程嘉善说。 程嘉善听着,也没开口,站得笔挺的在她侧面,置若罔闻。 琳琅知道,程嘉善就算是没有迁怒道露莎身上,但是他对露莎已无好感,毕竟现在躺在医院那个人是他的亲弟弟。 “你也看见了,露莎也很自责,其实……” “好了。” 程嘉善打断了琳琅,琳琅见他微微蹙起眉,已无耐心再听她说下去,楼层到达之前,程嘉善就对她说了一句话,“不要再提这件事情,只会让我生厌。” “阿善,露莎她……” “阿行好好的一个人,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偏偏在你朋友眼中他一文不值,他有这么差劲?” 程嘉善摇了摇头,“行了,我们不要再议论这件事,说多影响我们夫妻感情。” …… …… 琳琅和程嘉善还没到之前,大姐在给阿行喂水。 阿行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他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在大姐面前叹气,哎哎道,“程嘉言同志,平时你看我不爽,现在我这样了,您是不是也就开心了?嗯?” 大姐笑,“是啊,我开心,我真的不能再开心。” 又喂他喝了一勺温水,大姐眼中泛着雾气,但她不能在阿行面前有消极情绪,那样,也会影响阿行的心情。 他们每个人都在控制自己,没有让自己表现得很难过,其实阿行知道,现如今他所表现出来的无所事事,就是为了让家里人安心。 “其实不怪乔露莎。”阿行突然说。 大姐拿勺子那只手一顿,片刻后,淡淡的说,“就不要再说她了,就当没认识过这样的人。” 阿行看着大姐,过了好一阵,他点点头,“好。” 有人敲门,跟着,门被推开了,程嘉善和琳琅从外面进来。 “阿行。” 琳琅每隔一天就来看一次阿行,有时候是上午没课的时候,有时候,就是晚上和程嘉善一起来。 因为爱程嘉善,琳琅也爱他的家人,对待阿行和嘉好,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弟弟妹妹。 “今天怎么样了?” 琳琅走过去弯腰看阿行,冲着他笑一笑。 阿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还不都是一个样啊,吃喝拉撒睡。” 琳琅笑,替他拉了拉被子,“慢慢来,凡事都有个过程。” 等到琳琅直起腰转身去看程嘉言,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大姐,就迎上她半点不带温度的目光。 “大姐。”琳琅笑着,恭敬的叫了她一声。 程嘉言站在原地冷不丁的瞧着琳琅,半晌才开腔,“我说琳琅,你都认识些什么朋友!” “……” 琳琅就知道大姐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一定会这样,好在有了心理准备,也不至于不知所措。 程嘉善把琳琅拉到身后,皱眉对他大姐说,“态度好点儿,又不关琳琅的事。” 大姐不耐烦的,“你给我让开!” 程嘉善叹气,无奈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这儿是医院,闹起来影响不好。” 这时候阿行在床上发出哑哑的声音,他叫了一声大姐,“不关琳琅的事啊,回去别冲琳琅发火。” 大姐听完扫了琳琅一眼,心里憋着火,没再吭声。 …… …… 晚上离开医院,琳琅和程嘉善坐一个车,大姐则自己开车。 两个车子一前一后驶出医院,一前一后的到了家,等琳琅和程嘉善一起进屋的时候,大姐就在客厅等他们了。 “琳琅你过来。” 琳琅还在玄关换鞋,大姐已经在叫她的名字了。 琳琅走到大姐面前,大姐让她坐,她便在大姐旁边坐下了。 程嘉善也没上楼,径自一个人去厨房倒水喝,顺便等琳琅。 大晚上的,谁都累了,他不喜欢大姐老在琳琅面前磨叽,他烦这个。 “刚在医院,碍于阿行在,我没仔细问阿泽,现在你来跟我说一下,你那个朋友和阿行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姐问,琳琅就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之前我和露莎在酒吧喝酒,正好阿行和阿泽也在那个酒吧,这样,阿行就认识露莎了。” 琳琅停了停,大姐示意她继续说,她又道,“阿行喜欢露莎,但他那种方式估计露莎接受不了,露莎这个人很正派……” “噢你的意思是我们阿行不正派?” 大姐有点炸毛了,声音也尖了好几个声调,程嘉善在背后差点没笑出来。 琳琅赶紧解释,“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大姐。阿行他在国外长大,他的作风都很西化,但露莎比较保守,可能在某些言语上,或是行为上,露莎就接受不了…… 那天他们去雪山遇到了,阿行就是缠着……我的意思是,阿行就想好好儿和露莎相处,但是露莎顾着带小孩,就没有时间理会他,可能就说了几句重话……” 琳琅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末了,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大姐,你不会不让我交这个朋友了吧?” 大姐拧紧了眉心瞪着她,“要我真的不让呢?” 琳琅脸上表情僵住了,过了好久才说,“怎么可能呢,露莎是我从小到大认识了一二十年的朋友……” “那医院里躺着那个可是你男人的弟弟!” “大姐您不能这么看问题……” “行了,有完没完!” 程嘉善走到她们身后,咳了两声,然后朝楼上偏了下头,示意琳琅,“上楼睡觉。” 琳琅朝他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对大姐说,“那大姐,我就回房去了。” 大姐恼火的闭着眼,“走走走,全都走,看着心烦。” …… 夫妻二人回到卧室,程嘉善若无其事的准备洗漱休息了,琳琅一直跟着他到浴室,拉住他衣服的下摆。 他回过头来瞧着她笑,“琳琅,有话直说无妨。” 琳琅松开了手,换双手搂着他挺拔细窄的腰身,仰着头对他说,“露莎实际上没错。” 程嘉善拉开她的手,点点头道,“你说得对。” 他对着镜子,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看琳琅还不走,他说,“你打算看我洗,还是和我一起洗?” 琳琅看着镜子里明显不高兴又不愿说出来的男人,良久,她叹气道,“你也在怪露莎,我知道了,但你又不能像大姐那样,明着不想让我和她来往了,是不是?” 程嘉善将脱下来的衣服扔进装脏衣服的篮子里,里面就只剩下白色贴身背心了,他转过身来,“你想太多了,那种娘们儿的行为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只不过,说不怪她,是不可能的。” 他双手按着琳琅的肩,叹气又说,“我什么都不怕,就怕阿行自暴自弃,你知道一个人如果没有健全的四肢……” 说到这里,他松开手,摁了摁自己的眉心,摇摇头,“算了,什么都别再说了,洗洗睡。” 第二天早上,琳琅回学校上课,当她到了教研室门口,才发现,露莎早就在这里等着她了。 露莎是音乐学院那边的,她专程到经济学院这头来找琳琅,琳琅知道,多半都是为了阿行。 “我就是想看看他,人是因为我才伤成这样,我不见他我不踏实。” 露莎拉着琳琅,满脸焦虑,看她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琳琅就知道她昨晚一定是没有睡好,而且,估计是哭了很久的。 早上教研室门口人来人往的,不方便,琳琅拉着她到了安全通道外面的楼梯间。 “露莎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了?”琳琅问。 “……,不知道。” 露莎抓了抓一头蓬松柔软的卷发,她舔了舔唇,然后对琳琅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得想办法让我见程嘉行!” “大姐和阿泽都不会让你见他的,你让我怎么办?” 琳琅望着天空呼了口气,顿了顿,她告诉露莎,“阿行的脸可能已经无法再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就算整形技术再好,多多少少也会留下痕迹。而且,医生说他的腿除了截肢用假肢,估计是不能再行走了。” 琳琅说完看向露莎,“如果阿行真的一辈子都站不起来,如果你已经喜欢他了,你会放弃他吗?” …… …… 融创高层例会。 程嘉善轻叠起双腿,手里一支钢笔在指尖转了一个圈,又一个圈,他面色平静的听着各位高管的工作汇报,左侧就是董事长的位置,坐着他大姐程嘉言。 他身后坐着姚秘书,他的两个手机,暂时都放在姚秘书那里。 此时其中一个手机在震动,姚秘书拿起来一看,便皱了眉。 来电显示闪烁着两个大字:冯婧。 姚秘书去外面接了电话,对冯婧说,“冯小姐,程总在开高层例会,暂时不方便。” 冯婧在那头顿了一下,然后说,“是司徒小姐要他听电话。” ---题外话---今天暂时先更这么多,晚上有时间的话再更。春节期间,尽量不断更,就酱紫,么么哒各位~ 115.115阿善,你现在一定很害怕,是不是? 姚秘书在程嘉善耳边低语,程嘉善单手托腮皱着眉听着,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在瞧着他和他的秘书。 程嘉言在一旁小声清了下嗓子,以示提醒,哪知道程嘉善就这么站起来,说了失陪,把接下来他要汇报的工作内容交给了姚助理。 他这个举动明显引起程嘉言不满,但是敢怒不敢言,因为以程嘉善的脾气,他要是不想开会,就是十.万.大.军都没法把他拉来。 程嘉善拿了自己的手机出去,一走到外面就打给了司徒姗,要是今天冯婧没有对姚秘书说那句“司徒小姐有惊喜给他”,他也不会回这通电话。 程嘉善太了解司徒姗这个人,就算她不至于能一手遮天,但在暗处算计他,算计他身边的人,她有的是本事蠹。 这个时候程嘉善已经察觉,阿行出事,极有可能就是她一手设计。 “有事说事,我不想听废话。髹” 电话一接通,程嘉善张口就说了这话,司徒姗在那头娇小,她嘴里亲热的叫着阿善,她说,“瞧你,还是这个烂脾气,看来你太太还是没有把你调教好。” 程嘉善冷冷一笑,手里的打火机叮的一声,点燃了烟,“她会不会调教我,这跟你没关系,我只想听你一句实话,阿行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哎呦阿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她哈哈的笑,笑得那样得意,她在电话那端清咳两声,末了对程嘉善说,“还记得十一年前呐,那个时候你来求我,求我想办法打听你妹妹的下落,啧啧,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差人找到她,当时那个情况……哎不是我想提,也不是我故意要说这些事让你心里不痛快,但是阿善你知道,要是某一天杂志图文并茂报道某富家千金在香港被古惑仔那个什么……嗯,销量一定很好,一定,一定……” “司徒!” 程嘉善慌了,重重的叫她,近乎咬牙启齿,点燃的烟因为愤怒早已掐断在掌心,他感觉不到疼,他腮边露出了青筋,他对她说,“倘若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跟我么?” 司徒冷笑,啧啧嘴叹气,“阿善,你舍得吗,你舍得你老婆吗?再说我很想问问你,你拿什么来跟我同归于尽?你说十几年前你不在我的掌控中,但是现在你在,并且以后也在,因为我手里攥着你妹妹被施虐整个过程的录像和照片——阿善,我说过我要你们程家每一个人都不得善终,我说到做到!” “为什么,这么恨我?” “不,不。” 司徒姗又笑起来,语气暧昧的说道,“我爱你都来不及了,怎会恨你?我只是,恨她……” “司徒!” “十七年前,郭燕声负了我,他说他爱上了别人,那个别人不是谁,是我最信任的朋友程嘉言,他在婚礼现场丢下我,他让我在整个家族抬不起头来,我要让他们痛苦——我想了千百种报复的方式,再没有一种比得上让程嘉言生不如死能让我痛快的了,我别无他法,我只能,一个一个,毁掉她在乎的人。” 司徒姗说完深深的呼了口气,在程嘉善一言不发的时候,她说,“我在等,我在等程嘉言知道是她害了你们家所有人时候的表情,我想,到时候她那张脸一定非常精彩。” 司徒姗挂了电话,程嘉善手里还握着手机,耳朵里只剩下嘟嘟声,他有如一尊化石站在那里,面无任何表情,他往身后退了两步,退到了廊柱上。 他像是听了天方夜谭,他直到现在才知道,郭燕声和司徒姗有过婚约,并且是因为他的背叛,才导致司徒姗迁怒到程家……?程嘉善好半晌才缓过神,司徒姗的话悠然还在耳边,他想起她说的“你们家所有人”,他想起琳琅,他心里开始发慌。 手好像在抖,他拨通了琳琅的电话,等待接通的过程,再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煎熬。 直到琳琅接起电话,在那头低声开口,“阿善,我在上课啊。” “在上课?” 程嘉善傻傻的笑起来,末了,心头大石坠地,“好,好,上课好。” 挂电话之前,琳琅在那头抱怨了一句,“莫名其妙。” 他收起手机刚要离开,手机又在裤袋里开始震动。 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那个香港地区的号码,在他视线中变得如此狰狞,他一接起来就开始低声呵斥,“司徒我再说一遍,不要再……” “阿善,你现在一定很害怕,是不是?” 司徒姗这语气,让程嘉善能容易就联想到她神态自若在办公室转椅里坐着给他打折通电话的表情,放佛拿捏着他的命门一般自信,她说,“刚刚一定给你老婆打电话了?想知道她是不是安然无恙,想知道她会不会像你你们家那对双胞胎一样,突然就失踪了,突然就人间蒸发了,再回到你面前就已经……” “司徒,你要做什么事你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程嘉善已经彻底崩溃,在和司徒说话的时候,他眼红的四处看,内心有一种莫名恐惧,觉得在他的周遭各处,司徒姗都派人按了监控,在监视他。 “冲你来?呵呵,阿善,你完全不给我机会接近你,你让我如何冲你来呀?” 司徒笑得非常开心,娇媚的笑声,令他作呕,她对程嘉善提要求,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说,“上次我要的那件事,你给我一次,我高兴了,所有的所有,一笔勾销。” “你妄想。” “那我们就……周一见。” 她不再给程嘉善考虑的机会,她果断的挂了电话。 她所谓的“周一见”,程嘉善太了解了,这在整个娱乐圈还是上流社会,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 每周一的娱乐特刊和财经周刊,都有大众最热衷的八.卦和新闻,司徒姗这是在给他最后通牒,她就是要程嘉善沦落为低贱的男人,就如她养的那些男.宠。 司徒姗在这种时候提出要求,若是程嘉善答应了,他向她低头了,那么她就彻底赢了;如果程嘉善不答应,那么程嘉好的那些照片流出来,到时候程家一样的鸡飞狗跳。 她这一招真狠,程嘉善知道她善于攻心计,却不知道她已经心思缜密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在这团沼泽里,似乎已经前后无退路。 …… …… 琳琅觉得今天程嘉善很怪,从他早上打那一通电话开始,直到现在,他来学校接她回去的路上。 以前他有什么心事都藏得很深,喜怒不形于色,除了偶尔故意的喜怒无常之外,他心里想什么琳琅都猜不到,可是今天,他整个人一看就有些精神恍惚,琳琅叫他好几声都没听到。 “阿善……我叫你第四次了。” 琳琅终于伸手扯他袖子,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听到了。” “那你怎么不答应我?” “在想什么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没事。” 两人回到家里,荣总管和嘉好在厨房里准备晚餐,一会儿嘉好要去医院给阿行送饭,就不能和他们一起吃了。 嘉好叫住程嘉善,“二哥,今晚你和琳琅要去医院看阿行吗?” 琳琅正要回答“要”,程嘉善在她前面先回答了嘉好,“不去。” 琳琅看着他,他已经转身上楼了。 嘉好瞧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末了对琳琅说,“他很忙吧,没空就改天去。” 琳琅无奈笑了一下,也上楼了。 …… …… 程嘉善在阳台上站着,他一只手放在西裤口袋里,背对着屋里,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琳琅在屋里隔着落地窗玻璃看他,看他抽烟抽得那么急,她想,他心里一定很烦,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困扰了他。 他不开心,琳琅自然也容易被他影响,他们是最亲密的两个人,她乐意为他分担,他却不一定允许。 琳琅想,她和程嘉善之间,缺的最多的,还是相互信任。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的走过去,走到他身后。 “阿善,你今天很反常。” 琳琅开口,双手轻轻的,挽住他的胳膊。 程嘉善蹙眉看着远处,许久才低下头来,他目光专注的注视着琳琅,问她,“假如我变得低贱,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116.116程嘉善从他们身边经过,轻飘飘说了句,“一群狗。” 姚秘书站在车子外面等程嘉善,在她低头看了第三次的时间之后,程嘉善从大厦里面出来了。 今天是周日,按理说,他应该是在家里陪琳琅,但现在他办完了事情之后要外出,他带着自己的港澳通行证和护照,他要去香港。 姚秘书不知道那天程嘉善和司徒姗或者是冯婧在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会导致在那之后他整个人变得极易暴躁,这在以往,就算有过也不至于这样严重。 对于程嘉善和司徒姗之间的事情,姚秘书是一知半解,她所能了解到的就是司徒想做程嘉善的女人,而程嘉善对她毫无兴趣,如此而已。 临近中午的航班,姚秘书送他去机场蠹。 一路上程嘉善都在闭目养神,他像是很疲倦,他有黑眼圈,这几天都有,姚秘书看得出他是睡眠不好导致。 中途他手机响过两次,可他看了来电显示之后,一次都没有接,姚秘书想,可能是琳琅打来的髹。 很快到了机场,程嘉善全身上下就只有自己的证件,他打算就这样去香港,连行李都没有,可能很快就会回来。 姚秘书看着他安检,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老板心事重重的样子让她很担心。 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琳琅打来的,她找不到程嘉善,自然就打姚秘书的手机了。 “太太。”姚秘书礼貌的称呼她。 琳琅有些着急,她在那端问,“阿善人呢,我找了他一个上午,他都不接我的电话。” “老板他,出差了。” “出差?” 琳琅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末了,她对姚助理说,“好,我知道了。” …… …… 此时此刻,琳琅就在家里,她像上次程嘉善找不到她的时候那样,翻了他的抽屉。 她找遍了整个屋子,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找不到他的证件。 琳琅坐在贵妃榻上,她开始回忆这几天程嘉善的一言一行。 她想起那天他突然问她,“假如我变得低贱,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脑子里窜过好多不好的念头,想到最不愿面对的那一个,琳琅一下站起来。 她再一次打给程嘉善,他已经关机了。 她别无他法,开始往包里塞自己的证件,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给姚秘书,“姚秘书你跟我说实话,程嘉善他是不是去了香港?” “太太……” “是,或者不是?” “太太,程先生跟我打过招呼……” “我明白了。” 琳琅挂了电话,步履匆忙的下楼,她得立刻去机场。 在楼下碰到嘉好,嘉好问她怎么这么急,她没顾得上和她说话,用跑的,去拿自己的车。 …… …… 下午两点三十,程嘉善下了飞机。 他在机场喝了一杯拿铁,吃了半份牛排,然后离开机场。 他孑然一身到来,只为了如那个女人的愿,见她。 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司徒公司的对面,程嘉善看着大街上车水马龙,他在这一刻,迈不开脚步了。 他倚靠在路边的树桩上,像个失业青年一样,漫无目的的抽着烟,目视前方,没有焦点。 而到现在为止,他从机场出来,已经快两个小时了,他知道司徒在等她,她时时刻刻的,都在等他。 司徒侮辱他,把他当成自己的私有宠物,没有把他当成堂堂正正的男人,她手里拿着令他恐惧的把柄——他从不敢想象嘉好被再一次伤害之后会怎样,他不想冒这个险,如果他自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就注定了孤寡终老,那他绝无怨言。 只是,他舍不得琳琅。 程嘉善在很年轻的时候他不知道怎样的行为才是喜欢一个人,他没来得及去爱上谁,他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 琳琅犹如坠入他心上的精灵,她的出现治愈了他,让他彻底的明白,他还可以爱人,他并不是爱无能。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事实证明,他并不如纪希幸运,就算得到了琳琅,也不会善始善终。 他捻灭了烟头,他拿出手机。 当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之后,他的感情降到冰点,他的视线是冷漠的,连带着语气,也不带半点温度。 “说个地方,咱俩约吧。”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司徒姗在那头满意的笑声,她对他说,“阿善,等你这句话,我实在是等得太久了。” 程嘉善闻言勾唇一笑,“我是不是还得跟你说句抱歉?” 他低头将自己袖子上的烟灰弹去,末了问她,“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我啊,我在老地方等你。阿善,我们不见不散。” “不散不散,不散。” 程嘉善挂了电话,冷冷的笑着,呼了口气,这才走到街边去拦车。 同一时间,琳琅已经搭最快一班的飞机到了香港,此时,飞机正在准备降落。 …… …… 豪华别墅内,司徒姗在浴缸里泡花瓣浴。 她满身都是泡沫,手里捧起花瓣,对着掌心吹了口气,花瓣散在了水里。 浴缸边上的肌肉男在帮她洗澡,给她搓背,她叫他,“甜心,一会儿我的小心肝儿就来了,你呀,你就暂时先离开,让我和小心肝儿两个人独处,知道吗?” 她的男.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乖乖的回答,“放心吧,亲爱的你让我往东,我什么时候往西过?” 司徒姗一脸娇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胸肌,笑道,“真乖。” 此时楼下。 程嘉善站在大门外,他指尖又点燃了一根烟,他眯着眼看向天空。 今天香港天气极好,清朗,偶尔有风,算得上很好的天气了。 他低头慢悠悠的抽完了手里那根烟,将烟头扔进了花台的泥土里,转身,推门进去。 在他进门的时候,里面有几个彪形大汉一起出来,恭恭敬敬的齐齐向他鞠躬,异口同声叫他,“程先生好。” 程嘉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就笑了,呵呵呵的笑出来,笑得那些男人头皮发麻,末了,程嘉善从他们身边经过,轻飘飘说了句,“一群狗。” 司徒姗在楼上看着花园里的情景,她的男宠知道她更宠这个,所以程嘉善出言不逊,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由着他。 司徒姗身上穿着浴袍,松散的大卷发披在肩上,她那涂着深红色指甲油的手上夹着烟,她抽了一口,笑着走到了房门口。 门开着,她听到了程嘉善的脚步声。 当程嘉善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像是犯了毒瘾的人见了海洛因一样,凑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搭在他腰上,模样贪恋的说,“我得阿善,好香。” 程嘉善唇角带着笑,却伸手,轻轻的拉开了她的手。 她扬着眉看他,笑着看他,撅了嘴,像个怀~春少女,“怎么了,碰你一下不高兴了?” “没。”他说。 他走进了屋,双手插在裤兜里,闲闲的,走在了她的前面。 依旧是那间屋子。 那间,令他每次想起总会作呕的屋子,现如今十一年过去了,依旧还是当初的模样,yin靡,腐朽,堕.落……充斥在整个空间。 他在那张床前停下脚步,顿了顿,他转身看着司徒姗。 女人走到他面前了,单手环腰,一只手拿着烟,递到嘴边抽了一口,然后笑着,全都吐到了程嘉善的脸上。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司徒姗将她抽过的烟递到程嘉善的唇边,程嘉善低头看着,那过滤嘴上一圈红色唇印,五脏六腑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抽.搐着疼的。 “不抽一口?”司徒姗问他。 他摇头,低低的笑,“不喜欢这个牌子。” 司徒姗也笑,低头又抽了一口,道,“那以后,就抽我们阿善喜欢的烟。” 她看着程嘉善,程嘉善也看着她,两人的眼中都有着彼此看不明白的深意:程嘉善可以依旧镇定,可司徒姗看不懂他的时候,她眼中还有另一种情绪,就是烦躁。 “我很开心,你这么快来找我。” 司徒姗在大理石烟灰缸里捻灭了烟头,再回身走近他,拉着他的衬衫领子,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说,“赶在周一之前,来找我。” 117.117他们之间隔着的,仿佛已经不仅仅只是距离 琳琅赶到别墅之前,程嘉善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琳琅不管不顾的从大门进去,司徒姗的保镖拦着她,她走不动了就站在原地,开始叫程嘉善的名字。 “阿善,阿善你在不在上面!” 她朝着楼上喊,没有人应她,她心里很着急,就在这个时候,程嘉善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站在里面,隔得很远的距离看着琳琅,琳琅被几个男人挡住了,他们之间隔着的,仿佛已经不仅仅只是距离…… 琳琅面红耳赤的样子,她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程嘉善知道,如果今天有人拦着她不让她见到自己的丈夫,极有可能,她会跟人拼命髹。 这就是琳琅,外表看似娇弱,其实她狠起来,比男人更狠。 程嘉善抽完手里最后一口烟,从容的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他双手揣在裤袋里闲闲的出来,站在台阶上笑着喊那个被那几个男人困住的女人,“琳琅。” 琳琅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的方向。 她用了点力气将面前那个男人推开,几步跑到程嘉善跟前,二话不说就拉住他的手,盯着他从上至下的打量,仔仔细细的看他,“阿善你没事吧,你有没有怎么样?” 程嘉善勾唇笑,挑了挑眉梢,“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琳琅火气很大,她几乎是朝他吼的,程嘉善一点不生气的样子,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拥着她往外走,“我来这里自然是有事——我一个大男人,我一个人来,你怕什么?” “我就是怕!” “呵呵。” 琳琅一步三回头的和程嘉善一起离开,此时她云里雾里,她其实心里很多疑问,但是她看到她的丈夫平安无事的就在她眼前,她什么事都不想去追究了。 他们可以定当天的机票回内地,但是琳琅不想走了,她说她有点累,就让程嘉善定了酒店房间。 司徒姗在程嘉善走后,一直站在二楼的窗户口。 她看着程嘉善和琳琅一起离开,看着那对小夫妻的背影,嘴角一抹淡淡的笑,程嘉善对她说的那句“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处理好所有事情”犹记在耳,指尖烟雾缭绕,她眯眼抽了口烟,自言自语的笑道,“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 …… 程嘉善在前台登记的时候,琳琅就站在他身旁。 前台登记人员抬头看向琳琅,朝着琳琅友好微笑,琳琅笑眯眯的,双手挽着程嘉善的胳膊,像是在告诉全世界,这是我丈夫。 两人回到酒店房间,琳琅也没开口再问他什么。 她不问,他也就没有说。 不过琳琅心知肚明,他就是有事,却有心瞒着她。 “我没请假就跑出来了,明天上午还有课,一会儿得打电话让其他老师跟我换课。” 天气开始闷热,琳琅边说话,就一边解开了外套,她看着程嘉善,“这学期我老是换课,其他老师该有意见了。有时候我在想,不如辞职算了,反正也准备要孩子,有孩子了,就更没心思去工作。” 程嘉善站在她旁边不远,脸上淡淡的,也没什么表情,他问琳琅,“你喜欢工作吗?” 琳琅笑着点点头,“其实是喜欢的,觉得,跟同学们待在一起时间长了,常常都会很开心,相反要是在家里哪儿都不去,一门心思的相夫教子,生活一定很无趣。” 琳琅说完,程嘉善便笑了。 他摸了摸琳琅的脑袋,极其宠溺的动作,琳琅瞧着他那双盛满星辉的眼睛,忍不住靠近他,拥抱了他。 “以后不许一个人来香港。” 其实琳琅是想说,以后不许一个人去见司徒姗,但她没说,是她不想这好好的气氛被几句话弄得很僵。 程嘉善没有开腔,他抱着琳琅,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你胆子也真够大的……” 一个女人,单枪匹马闯到司徒姗的别墅,还敢跟那几个彪形大汉对峙,程嘉善也是真的佩服她。 琳琅瘪嘴,“你人在那里,我胆子不大也不行,再也没有什么,比你在我心里更重要。” 程嘉善眼睛热热的,他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他故意开了句玩笑,“我要告诉外婆。” 琳琅笑了两声,道,“外婆也知道,我就是把你当成自己孩子来疼,你想走东,我就跟着你走东,你往西,我也跟着你往西。阿善,不要瞒着我做伤害自己的事,你要知道,你受到伤害,我会比你更难过,更痛苦。” 她踮起脚尖,亲吻他的下巴。 程嘉善别开了脸。 他不愿意让琳琅在这个时候碰他,因为刚才在别墅,司徒靠近他时,他的下巴就这样蹭在了她的头发上,他已经作呕了,他不想再脏了琳琅。 但是琳琅不管他是处于何种原因不想和她亲近,但是她强势的,将他的下巴扼住,就这么亲了上去。 和他接吻,琳琅闭上眼睛,她双手放在他的腰上,她对他说,“如果有人还想再伤害你,我不怕她,哪怕我拼上自己这条命,我也会让她付出代价。” 琳琅的话说完,程嘉善就把她抱了起来。 两个人拥着彼此在床边坐着,吻着吻着就倒在床上。 琳琅睁开眼,在明亮的水晶灯下,看着程嘉善那精致俊秀的面容,她笑着,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对他说,“我们阿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我怎么能忍受那种老女人来接近你?” 她翻身,把程嘉善压在下面,她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俯身,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听着,我顾琳琅决不允许她在打你的主意,你是我的。” …… …… 露莎今天没开车,她从学校出来,站在路边等计程车。 她想去医院看看程嘉行,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程家,包括程嘉善在内的每一个人都视他为公敌,她哪里还敢靠近程嘉行一步??站在路边好久,一辆空车都没有经过,再加上心里不痛快,难免就有些毛躁。 就在露莎心浮气躁的时候,一辆蓝色小跑停在她跟前,她瞅了一眼,懵了。 顾佑礼刚从机场出来,经过琳琅他们学校的时候,他看见露莎一个人站在路边,看样子是在等车,他便把车子开过来,打算送她一程。 露莎从小就喜欢顾佑礼,这个事情不禁顾爱媛知道,琳琅更是门儿清但没人知道顾佑礼是不是了解,因为此人心里想什么从不在面上表露。 “要去哪儿,送你?” 顾佑礼笑着跟她打招呼,摘下墨镜望着她笑。 露莎愣神片刻,然后走下来,“打算回家。” 她上了顾佑礼的车,顾佑礼问她,“是回去陪爸妈吃饭?” “不是,我爸妈今晚有应酬,我回去一个人煮面条。” “没约朋友?” 顾佑礼开着车转头看了她一眼,她摇头,“没有。”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距离,等红灯的时候,顾佑礼看了下时间,道,“今晚我也一个人,不如一起吃个饭,我再送你回去。” 露莎脸上热乎乎的,她知道,自己一定是脸红了,在她停顿好几秒种没有回应的时候,顾佑礼又看她,“跟你说话呢,走什么神!” “没走神!”她说。 “那你是吃饭还是不吃饭?” “你请客当然吃啊,不吃不是傻子吗!” 顾佑礼呵呵一笑,“我也没见你平时聪明得到哪里去!” “……” …… …… 装潢别致的西餐厅,嘉好坐在西装男对面。 她面色平静的打量着这个长相端正,面相正直,戴着眼镜的男人,片刻后她礼貌开口,“赵先生,我不瞒你,若不是我大姐三番五次催我来相亲,我们今天也不会见面。” 赵向南扶了扶眼镜,理解的点点头,“我明白。但是程董也是一番好意,她毕竟是你大姐,程小姐,你还是得理解她一番苦心。” 嘉好低头,双手十指交握在一起,思忖片刻,她对赵向南说,“我呢,我跟普通女人不一样,我不适合结婚,尤其是赵先生你,你这样的人,哪怕是才见第一面,我也觉得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更不想在你以后的生活里给你造成困扰——如果你愿意,我们以后见面,还是朋友。” 赵向南听了嘉好一番委婉说辞,心平气和的笑着,末了叹口气,“我和程小姐你一样,都是家里长辈着急,不然今天我们俩也不会坐在这里。既然程小姐坦诚相告,那我也很是自在。看得出程小姐也是知书达理,跟你交朋友,想必也很开心。” 赵向南举杯邀嘉好,嘉好笑着将高脚杯举起来和他碰了一下,“友谊万岁。” 那头,顾佑礼在和露莎从餐厅正门进来之后没走几步,就看见正在和一个男人谈笑风生的程嘉好。 当时嘉好刚好和赵向南第二次干杯,他们相谈甚欢,尤其是程嘉好,她在别的男人面前这么开心,也把那男人逗得很开心,这是不是就说明了,她真的是很会招惹??顾佑礼一整天的好心情,在这一刻,瞬间就荡然无存。 露莎见他,莫名其妙停下脚步,也不走了,便抬手拉了他两下,“佑礼哥?” 顾佑礼旁若无人似的,还在盯着程嘉好,露莎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程嘉好。 女人天生敏感,尤其是,面前这个还是她喜欢的男人。 在这种时候,从顾佑礼那双充满嫉妒的眼睛,露莎多多少少可以猜到些什么……她不是不震撼的,当她再一次看顾佑礼时,他已经收回了目光。 “吃什么?” 落座,顾佑礼淡着一张脸饭菜单,看都不看露莎一眼,就这么边翻,边问她。 露莎瞅着他,眨了下眼睛,“套餐就行了。” 于是顾佑礼将手里的菜单递给服务生,“两份B套餐。” 待服务生走了,露莎在沉默片刻之后终于开口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人家琳琅她小姑子?” 顾佑礼闻言便冷笑,“喜欢她?她算什么东西?” 露莎:“通常一个男人表现出对一个根本与他毫无交集的女人很不屑的时候,这就充分说明他极有可能对她有意思,不想承认,只是因为他嘴硬爱面子。” 顾佑礼喝了口柠檬水,点头,“心理学学得不错。” “并且今天你在看见人家程嘉好之后,很明显的情绪发生了很大变化,你看见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而且极有可能是在相亲,你醋意大发,内心充满嫉妒……” “停。” 顾佑礼啪的将手里把玩的打火机扔在桌面上,打断了她的话,“还能不能吃饭了!” 露莎瞪了他一眼:“……” …… …… 餐厅的另一端,程嘉好早就看到了顾佑礼和乔露莎。 上次在家里吃饭,顾爱媛说露莎喜欢顾佑礼的事情她至今都还记着,她其实并不知道这些年顾佑礼的感情状况,如今看来,有美人在旁,无论他的感情生活是否丰富多彩,至少,也是不会寂寞的。 杯子里的酒再喝进嘴里,也就变得有些苦涩了。 她和赵向南相亲未成,按理说,这餐饭应该是自己付自己那份最为合适,但赵向南这人比较绅士,而且也把嘉好当了朋友,他很乐意请嘉好吃饭。 所以他们结账的时候,顾佑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头的男人刷卡付钱,程嘉好犹如别人女朋友一样在那里安静坐着,这种时候,顾佑礼眼睛里暗暗散发着阴冷,露莎看了,拿叉子敲他的盘子,“看什么看,你这眼神非常哀怨你知不知道,当心人家在背后笑你,你要是个男人,就得拿出男人的气概来,人家瞧不上你,你也不能在人家面前跌份儿!” 顾佑礼低头冷冷的笑,没再说其他。 他的事,露莎怎会懂,他人怎会懂??如果他和嘉好还能回到从前,她笑他又如何?跌份儿又如何?不是男人又如何? 可他们再也回不去了,他心里对程嘉好,剩下的,也只有恨。 第二天下午,琳琅和程嘉善一起从香港回来。 露莎就是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琳琅的,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想见程嘉行,不管他现在是不是缺胳膊短腿儿,她都想见一见他。 当时是姚秘书开车,琳琅和程嘉善坐在车后排,露莎一打来电话,琳琅就看了一眼程嘉善,这才接起。 “等过几天,过几天阿行出院了,我问问他的意见,你再见他好不好……” “我答应你的事,说到就做到。” “但是至于阿行想不想见你,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好了,露莎你不要着急,也不要太自责……就这样好了,我回头联系你。” 挂断了电话,琳琅又看了看程嘉善。 程嘉善也在看她,她便笑着问,“我都跟你说了,就算阿行腿断了,露莎也不会嫌弃他,露莎这个人还是非常有责任心的。” 程嘉善没有吭一声,之后转开了视线。 他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他还在回忆昨天在司徒别墅里那一番对话。 “给我一个月时间,等我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我再来找你。” “处理什么事?和你老婆离婚?阿善,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只要你和她离了来找我,我保证,以后只有你一个。”?“嗯。” “还有,你妹妹的那些照片,那些录影带,我们一起销毁。” 程嘉善想起他站在那里,司徒姗在他身后搂着他的腰,当时他别无退路,他别无他法……就算是把自己变成自己最看不起的男人,他也绝对不会让嘉好再受到伤害。 昨天他叫那些男人“一群狗”,心里突然开始自嘲,不久之后,他又会变成什么呢? 阿行是在一个星期后出院的,而这段时间,程嘉善一直在和律师商量,他和琳琅离婚之后,如何才是对她最有利的。 包括财产的分配,以及以后她的安置问题。 当然,他和律师谈的不仅仅只有琳琅,还有他大姐,嘉好,阿行,程家所有人的利益分配问题。 程嘉善觉得自己太累了,他真的特别累,他打算离开之后,家里人的生活都可以安然无忧,他得花些心思…… 阿行双脚不能沾地,他做在轮椅里,这阵子在家里很少看到二哥,有时候二哥回来得晚,他已经会自己屋了,就会连见面都见不到。 他不知道二哥一天到晚怎么会那么忙,忙得,连和琳琅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了?让她一个人晾在家里,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她? “我二哥是个工作狂,嫂子你多担待一些。” 琳琅推着阿行在花园里散步,阿行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她,“他是劳碌命,他就想趁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多赚钱,养家。” 琳琅停下脚步,她点头,“我知道,他几乎就没让自己休息过。” 她走到阿行跟前,蹲下去,拉起他的双手,“阿行,我得和你商量一个事情。” 阿行笑,“想说露露?” 琳琅叹气,无奈摇摇头,“其实露莎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她不该那样说你……” “她说得没错啊。” 阿行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云淡风轻的,又道,“我就是一无是处,我做什么都不行,以前是这样儿,现在腿也断了——” 他用力拍了拍那毫无知觉的腿,笑道,“就更是什么都做不了了。她该庆幸的,没有喜欢上我这种人,你去告诉她,我以后绝不会再缠着她。” “阿行!” 琳琅心里难受,她不知如何安慰他,也不知道他现在这种状况,让露莎来看望他到底合不合适,但是思前想后,她还是把露莎的意思说给他听了,“露莎想来见你,大姐不同意,阿泽也不会同意,现在就看你的意思。” “见我?” 阿行呵呵的笑,末了指着自己,“我现在这种傻样,她来见我干什么?笑话我?还是讽刺我?我这种残废,她见了,只会更生厌恶!” “你怎么能够这么说?!” “那我还能再说什么?!” 阿行终于低下头去,他其实,不愿意在琳琅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但他一想到自己的腿就这么没了,余下半生都有可能在这该死的轮椅上度过,不禁落了泪,“琳琅,我不想露露看见我这个样子。” 118.118男人和女人一样喜欢犯贱 周日下午,乔露莎坐琳琅的车到了程家。 还没下车前,琳琅对她说,“我擅自做主带你来,估计阿行不会很高兴。你要理解他,他现在也很不容易,如果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多担待。” 露莎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此时,阿行在自己房里的阳台上坐着,荣泽就站在他旁边。 荣泽和他的目光都落在楼下那个从车里下来的女人身上,荣泽笑着逗他,“所以男人和女人都一样,总是喜欢犯贱,你说是不是?” 阿行瞪他一眼,没吭声,再回头看露莎的时候,微微皱起眉髹。 没多久,就有人在外面敲门,荣泽出去开的门,露莎和琳琅一起站在那里,露莎朝里面看了看。 琳琅大概是没瞧见阿行,便开口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房里,阿行呢?” “那儿不是吗……” 荣泽侧身让了路,指了指阳台上。 露莎朝那头看去,便看见阿行坐在轮椅里那冷清的背影。 “琳琅,我们下去拿点水果上来给阿行吃。” 荣泽有心要把屋子让给露莎和阿行,便示意琳琅离开,琳琅点了头,和他一起从屋里出去。 当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露莎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安静坐着一动不动的那个人,她许久都没有移动脚步。 大概有几分钟,那轮椅转动了,阿行转过了身来面对着屋里正中央那个很漂亮的女人。 露莎也安静的望着他,有好几次,露莎张了嘴,却欲言又止,阿行勾起嘴角,露出他惯有的邪肆一笑。 “还……还好吗?” 露莎最终,只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她哽咽着,双眼绯红,她一步一步走近阿行,在他跟前停下。 阿行挑着眉,“挺好啊,天天这样坐着,感觉不错。” 他看着露莎缓缓地蹲下去,看着她犹豫片刻后双手放在他的膝盖上,看着她艰难的再次开口,对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这样……” “啧啧啧,这是在干什么?” 阿行伸出手来,轻佻的勾起她的下巴,眯着眼看她,“露露你自责吗?这么伤心,是不是爱上我了,嗯?” 露莎摇摇头,他呵呵的笑,俯身,双手捧着她的脸,“亲爱的,以后要是我找不到女人,一辈子打光棍,你可是要照顾我一辈子才对得起我呀……如何,嫁我当老婆,嗯?” 露莎低垂着眼帘,眼泪汩汩的流,片刻后她点头,“好,好……” 于是,阿行放开了她,开始放声大笑。 “可怜我?同情我?”?他指着自己,再次啧啧两声,“乔露莎,你觉得我稀罕?” “不是……” “收起你这副善良的嘴脸,我程嘉行就算是当一辈子残废,都不需要任何人可怜我。” 阿行怒视着露莎,抬手指着房间门口,“滚,马上在我眼前消失,乔露莎我压根就不想见你!” 露莎缓缓站起来,脸颊早已泪湿,她哽咽着对阿行说,“我知道你恨我,可是阿行,我想见你,不全是因为我自责,我就是想见你,没有见到你的时候,我明明知道你的情况,却不会安心,而现在我见到你了,我安心了,我没有可怜你,也不是同情,我……” 露莎咬着下唇没有再说下去,她不想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她和阿行之间,就是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的距离,可是阿行瞧着她,却觉得她离他很远很远。 他真的很喜欢她,从见她第一眼开始。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像他这样的天子骄子,怎会花心思去靠近她讨好她甚至调~戏她? 可是一场事故,一切都变了,阿行不再敢喜欢她,他是个残废,他怎么敢再奢望? “你走吧。”阿行淡淡的说。 “我想留下陪你。” “我不需要。” 阿行转开了轮椅,往阳台上去了,他背对着她说,“老实说我家里人除了琳琅,没人会欢迎你,你趁早离开,省得到时候闹得不愉快。” 露莎站在他身后,眼眶里都是泪。 平时她挺爷们儿一个女人,很少为什么事情落泪,也只有在感情里,才会如此脆弱。 她再一次说,“我留下陪你。”?阿行火了,一下转过身来,“老子不需要,你是没长耳朵还是听不懂?” “是你教我的,做人就是要脸皮厚。” “……” 露莎的嗓子很哑,阿行生怕她又哭,不敢再说重话,露莎再次蹲下来,握着他的双手,“以后只要我有时间,我就过来陪你。” “你他妈……” “不管你大姐和荣泽他们欢不欢迎我,我都要来。” 荣泽扔开她的手,冷笑,“不知廉耻!” 露莎眨了眨眼,顿了顿又说,“随你怎么骂。” ………… ………… 月中就是燕回生日,郭家大办宴席,这天程家举家去给他庆祝生日。 平时露莎没有去程家的时候,都是嘉好照顾阿行照顾得多,现在露莎天天来,就由她来推阿行的轮椅了。 露莎平时在程家没少受程嘉言的气,说到底阿行那双腿和那张漂亮脸蛋儿都是因为露莎才毁的,所以隔三差五的,大姐就要给她看脸色。 露莎全都无视,她眼中只有阿行一个人。 一大家子分别开车去的郭家,路上,阿行坐在车后排看都不看前面开车那人一眼,露莎不时的看他,瞧他那傲娇的样子,不由得发笑。 琳琅今天有课,程嘉善去学校接她一起去郭家。 最近程嘉善的话很少,他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每次琳琅一问他,他总是摇头,说没事。 琳琅已经察觉到,从香港回来之后程嘉善性情大变,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有时候她想改善一下气氛,晚上睡觉过去搂着他,他也都不再有过去的热情。 二人到郭家时,已经来了很多宾客了。 院子里早已摆上了多层蛋糕,长桌上也堆砌好了一会儿要倒香槟的高脚杯,以及各式花样的小点心。 琳琅看见露莎在那头陪阿行,她和程嘉善说了两句之后就过去打招呼了。 程嘉善手里握着高脚杯,面色寡淡看着这院子里的一切,他靠在长桌桌沿上,看着不远处站在一起的郭燕声和他大姐—— 这辈子大姐不想嫁,郭燕声不想娶,他们就这样耗尽了彼此最好的年纪,他们都是固执的人,固执到,明知道自己不会再喜欢对方以外的任何人了,却就是要执拗的,彼此生厌。 程嘉善浅酌了一口杯里的酒,这个当儿,院子里的音乐声已经响起。 郭燕回拿着麦吆喝了两句,宾客齐齐过来,只见他春风满面的样子,他当着在场宾客说,“今天,最重要的不是我要过生日,咳咳……” 耳边一阵笑声,想必,许多人已经知道他的预谋。 顾佑礼端着高脚杯缓缓的走近,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燕回的视线在人群中搜索了一阵,之后,他走到人群中,牵过嘉好的手,把嘉好拉到前面来。 嘉好一阵面红耳赤,心里很是着急,她压低了声音,“燕回哥你要干什么!” 宴会紧紧抓着她的手,对在场诸位说,“其实大家都知道,我呢,我一直追着我们好好的脚步,一直追一直追,追了三十年了,私底下我也有跟好好求过婚,但是好好没答应——我知道,是我诚意不够,我们好好要我当着所有的亲戚朋友隆重的求一次婚,对不对?” 他收回视线,把目光重新放在嘉好的脸上,嘉好已经很懊恼了,可这种时候又不能不给他留面子,只得在他耳边低声吼,“郭燕回你不要太过分!” “嫁给我。” 燕回温柔的,将这句老生常谈的话,又说了一遍。?“不嫁。” 他们二人的声音只有他们俩能听到,末了,燕回笑着对在场亲戚朋友说,“好好答应了,快恭喜我。” 耳边随即而来的事欢呼声和口哨声,甚至有人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顾佑礼冷笑了一下,转身走开。 雪儿看着眼前这欢腾的情景,心里一阵压抑,她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又在桌上拿了一杯。 她和嘉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她第一次见嘉好这个燕回哥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了,但是燕回心里只有嘉好。 在这个世界上,嫉妒是很可怕的情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雪儿对嘉好的感情,已经变质了。 119.119他发了疯,他眼中有愤怒,有嫉妒,有不甘,有痛苦 洗手间里,嘉好站在洗手台前。 她看着镜子里狼狈的女人,恍然间,仿佛不认识自己。 几个钟头前,郭燕回当着郭家所有的长辈和亲戚朋友跟她求婚,她骑虎难下,不可能答应他,也不能当众拒绝让他颜面扫地。 郭燕回的求婚戒指还戴在她的指尖,嘉好在原地愣了愣神,从洗手台上挤了洗手液抹在手上,如此一来,戒指顺利取了下来。 她将戒指完好无损的放进包里,想着过后再找机会还给燕回,她从洗手间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带着酒气的女人声音。 那道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雪儿髹。 “燕回哥,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雪儿你喝醉了。” “是啊,就是喝醉了我才敢告诉你。” 嘉好站在那里,清清楚楚的看见雪儿双手拉着燕回的衣服袖子,那声音带着哭腔,她对燕回说,“你明知道嘉好她不能生孩子,她也不想嫁人,你怎么那么傻呢?” 燕回已经皱了眉,他试图拉开雪儿,“你是嘉好的朋友,所以我才认你这个朋友,要不是因为嘉好,我想今天你不会出现在我家——雪儿,你适可而止,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看。” 他这话兴许是伤到雪儿的自尊,她突然就放开了他,笑道,“难看?能有多难看?再难看能难看得过程嘉好吗?” 燕回彻底变脸,伸手指着外面,“你走,这里不欢迎你,嘉好也不该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这样的朋友怎么了?” 雪儿拍着自己的胸口,又哭又笑的,“她那种人,被那么多男人上过,她那么脏,除了我谁还会给她保守这样的秘密?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燕回气得不行了,他双手叉腰盯着她好一会儿,刚要拿出手机叫来家里的佣人送客,嘉好从洗手间出来了。 “她说得对,她对我的确已经很好了,这个秘密,帮我藏了十一年,一定藏得很辛苦。” 嘉好站在雪儿面前的时候,雪儿和燕回都是一震,雪儿像是做了错事无处遁形的孩子,头渐渐低了下去,刚才在燕回面前的嚣张气焰已经荡然无存,“嘉好……我……” 嘉好一脸的云淡风轻,她摇了摇头,她不需要听任何解释,她对郭燕回说,“既然很多事情你心知肚明,又何必这么执拗?我不能生孩子,我也没法像正常女人那样给你一个正常的家庭,燕回,不要再浪费时间,我真的不是你的良人。” “嘉好……” “我不想耽误你,真的,燕回你对我好我知道,可我就是配不上你。” 嘉好笑着拉了拉他的手,又看了一眼像是做了贼一样的雪儿,释然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 巨大的天幕零星点缀了几颗星星,嘉好坐在车里等红灯,她抬头看着夜空,极缓慢的眨了下眼,然后低头,给自己点了根烟。 她其实不抽烟,也不会抽烟,吸到嘴里的烟全都吐了出来。 满心复杂的离开郭家,今晚她失去了郭燕回,也失去了雪儿,她一个人开着车子漫无目的的行驶在大街上,不知道能去哪里。 曾经,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她想到过死,此时此刻她无比冷静理智,绝不会想要用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来寻求解脱。 嘉好觉得自己就算失去燕回和雪儿,她的世界也不是贫瘠的,她还有家人,有大姐有二哥,有阿行有阿泽……现如今,几乎没有任何人来带动她的情绪波动。 她将车子开到一家酒吧,停好了车,她在车上抽完了手里那支烟才下来。 然而她并不知道,从她离开郭家开始,身后一直有辆卡宴在跟着她。 顾佑礼面无表情坐在车里,他看着嘉好下车进了酒吧,他踌躇了片刻,将车子开到就把旁边的巷子里挺好,跟着,也进了酒吧。 这地方龙蛇混杂,他一进去就皱了眉,四下寻找嘉好的声影,终于,在吧台那边看到了她。 她坐在那里,在和酒保说话,看她样子好像很开心,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在和酒保说话。 顾佑礼的妒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就比如此时,他看见酒保一只手搭在嘉好的肩上,两人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嘉好不过才喝了半杯酒,小脸儿红润,手里还拿着烟,她跟酒保是在调~情吗?这么风搔! 顾佑礼站在一大群红男绿女中,隔着摩肩接踵的人群,他的视线停顿在嘉好身上,半点没有挪开。 和嘉好说话的酒保注意到了顾佑礼,他示意了一下嘉好,嘉好转过身来,正好迎上他的视线。 嘉好愣了一下。 也就只是一下,跟着,她笑了,她在高脚凳上彻底的转过了身来,笑得面带桃花,面对着顾佑礼。 顾佑礼一步一步,走近了她。 “顾先生,别让我误会你一直跟着我。”嘉好淡淡的笑着,对他说。 顾佑礼脸上没什么表情,在那个莫名其妙看着他的酒保脸上扫了一眼,然后冷冷的问嘉好,“这人谁?” “你说他啊?” 嘉好笑着指着酒保,“我男朋友啊,怎么样,帅不帅?” 本来嘉好和那酒保认识时间长了,算得上朋友,偶尔开个这样的玩笑很正常,要换做平常,有来和嘉好搭讪的男人,嘉好这么一说,那个酒保立马就接腔承认了,换得嘉好耳根清净——然而今天,他已经承认了,他和嘉好都不会想到,这将是嘉好今晚上灾难的开始。 “觉得我眼光如何?还不错是吧?” 嘉好呵呵的笑,看着顾佑礼在笑,也在对着酒保笑,甚至她还凑过去和酒保面贴面的,甚是亲密。 顾佑礼且不管她这些举动是不是做给他看,但是嘉好惹了她,他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他一把就拽住嘉好的手腕子,“走。” 嘉好脸上笑意僵住,“什么?” “跟我走!” “开玩笑!” 嘉好被他狠狠一扯,就从凳子上扯了下来,酒保来不及阻止,她已经被顾佑礼像是拖行李似的拖走了。 顾佑礼的力气相当大,不管嘉好如何挣扎如何骂都没用,他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子,就像是在攥着她的命! 嘉好被他帅到了他的车上,她要起来下车,顾佑礼双手撑在她两边,咬牙威胁道,“程嘉好,你要是不介意有观众看着我当众爱你,你就继续挣扎!” 嘉好不敢动了,心都是斗的,顾佑礼有多狠,她就有多害怕。 她愣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直到顾佑礼甩上车门绕到那一头去上了车,她才回过神。 “你要做什么?”她冷冷的问。 “不是挺会招惹男人?” 顾佑礼启动了车子,嘴角扯起一抹笑,连讽带挖苦,“我倒想看看你都是怎么招惹男人的,我实在是很好奇……” 车子嗖的一下开走了,因为车窗是开着的,那一刻,嘉好只觉得震耳欲聋。 晚上九点,琳琅和程嘉善一同回去。 一路上她都心绪不宁,而且右眼一直在跳,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之前有过一次,还是当初纪希家出事的时候。 “在想什么?”程嘉善在一旁开着车,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问道。 她摇摇头,“没想什么,就是心跳得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顿了顿,程嘉善又说,“是不是没休息好?回去你先早点睡,我忙完自己的事再回屋。” 琳琅伸手放在他的腿上,轻轻拍了两下,“没事,我等你一起睡。” 此时城市的另一端,嘉好被顾佑礼一路拖着下了车,她的平底鞋掉了一只在路上,她又急又恼的冲顾佑礼嚷,“你这个神经病你放开我!” 顾佑礼回头看见她的鞋子掉了,冷冷的盯着她,然后又折回去帮她捡起鞋,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手,蹲下去给她穿上。 “你放开我!” 嘉好狠狠地踹他,打他,顾佑礼置之不理,给她穿好了鞋之后拎着她进了电梯,并对她说,“程嘉好我告诉你,今晚你落在我了我的手里,你没有任何可以逃脱的机会!”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顾佑礼冷冷的笑,摁了电梯楼层,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打量她的全身上下,“当然是干————你,好好的干,狠狠的干!” 嘉好开始心虚了,其实她知道,这个时候只要她跟顾佑礼妥协,在他面前低头,说不定他会放过他。 但她不能,她不能让他看见她脆弱的样子,她怕自己一旦收起身上的刺,所有的伪装就全盘瓦解。 很快就到了顾佑礼的公寓,他平时都是一个人住,赶紧整洁的屋子里,单身男人气息浓厚。 嘉好没有任何心思打量他的屋子,在他攥着她的手走到酒柜去拿酒并问她“想喝什么”的时候,她挣脱了他的手。 看着嘉好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她想离开这里,想立时三刻就离开这里,顾佑礼懒懒的靠在酒柜边上喝着酒,呵呵的笑出了声来。 嘉好狠狠的拉动门把手,完全打不开门,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顾佑礼在进来时,已经锁了门。 “顾佑礼你开门让我出去!” 嘉好要疯了,要被这个人逼疯了,她双眼通红的瞪着他,完全的困兽之斗。 而顾佑礼呢,他可清闲了,他拎着他的82年拉菲慢慢的朝嘉好走近,他又给自己斟了酒,他笑着对嘉好说,“你要是有办法出去,我绝不拦着你,嘉好,我给你半个小时时间。” 嘉好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顾佑礼永远不能切身体会那种恐惧感,十一年前的那种恐惧,一点一点的聚集拢来,像是一个巨大漩涡再一次朝嘉好袭来。 半个小时过得很快,嘉好根本就出不了门,顾佑礼喝好了酒,把剩下的红酒放进了酒柜,跟着,他走到门口,将蹲在地上的嘉好扶起来。 嘉好,在发抖。 “我要你。”他毫不忌讳的,对她说了他的要求。 嘉好不停的摇着头,眼泪簌簌的下落,她哭着,呜咽着,想说的话在喉咙里打转。 顾佑礼喝了那么多酒,酒驾回来,又喝得不少,此时他半清醒,半醉,这个时候的他,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他双手按着嘉好的肩膀,唇角继续讽刺,“怎么了?以前我们在罗马,我们那么的契合,虽然过去了那么久,但我知道,我依旧想要你……你我都不是善男信女,在纠结什么?” 他拦腰抱起嘉好,不顾嘉好全身在发抖,他把她扔在床上,当嘉好接触到柔软的床垫,整个人颤得更厉害,她双手双手蜷缩起来,像是受了伤的兽,想要保护自己。 顾佑礼跪在床上,他目不转睛的,冷血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嘉好,他拉掉了自己的领带,解开了衬衫的扣子,他俯身下来,双手撑在嘉好的两边。 嘉好哭得那么可怜,他完全视而不见,他发了疯,他眼中有愤怒,有嫉妒,有不甘,有痛苦,太多太多的情绪在他的身体里糅合成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驱使他,要把他在这个女人身上得到的那些肝肠寸断,一丝一毫的全部都还给她。 “我会恨你的……” 嘉好的衣服在他手里撕碎了,她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她终于哭着,声嘶力竭吼出这一句话来。 顾佑礼狠狠的进去,彻底闯进了嘉好封闭的世界,嘉好身体和精神上的疼痛齐齐逼近她的感官,她像是一条被抛上岸的死鱼,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除了眼中源源不断流出来的眼泪,真的就如同死人一般。 顾佑礼彻底的疯了,任由嘉好哭得再痛苦,他的耳朵聋了,他听不见了,只知道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身上发泄,他在嘉好耳边说:“恨吧,我不介意你恨我,程嘉好你恨我又如何,你还不是被我上过了…… 嘉好闭上眼睛,眼前重重叠叠全是狰狞的人影。 他们在笑,在放肆的笑,一边笑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个个的朝他扑来……过去的记忆中,一张张全是陌生的脸,而今天,那些陌生的脸中间,夹杂着一张顾佑礼的脸。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嘉好睁大了眼睛,两眼无神的不知道瞧着哪里。 顾佑礼发泄了好几次,中途也停过好几次。 他把嘉好当成了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只有这样他才是满足的,只有这样才会让他暂时忘记他在失去她之后的那么多年空窗期是有多痛苦的孤独,他需要这样的事情,跟程嘉好。 …… …… 凌晨三点,嘉好未着寸缕的躺在顾佑礼的床上,男人则在边上抽烟。 嘉好就这么躺着,胸膛、腿上全是淤青,她不知道顾佑礼什么时候想起了又会再来一次,至少现在,他在抽烟,他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她感觉不到疼,全身上下,好像哪里都不疼了,她是麻木的,她是没有只觉得,犹如拉线木偶。 顾佑礼靠在床头,只见一根烟偶尔抽一口,他淡漠的目视前方,脸上没有情绪,眼神无波。 半晌,他捻灭了烟头,再次靠近嘉好。 他压在嘉好身上,捻开她额头的发丝,他瞧着嘉好,他眼睛也都是红的。 顾佑礼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他完全知道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他声音哑哑的,开口叫她的名字,“好好……” “别碰我。” 嘉好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淡淡的应了一句。 顾佑礼全身一僵,心尖难受,他喉结滑动了几下,末了,极小声的又叫她,“好好,我们……” 嘉好用力推开了他,没再给他机会,她拥着被子坐起来,用一种让他心生恐慌的眼神盯着他,“让我走!” 120.120阿善,一个月的时间就快到了 后半夜骤雨来袭,闪电雷鸣,大风吹得窗户噼里啪啦的响,琳琅在这个时候醒来。 程嘉善睡得很沉,琳琅起来的时候给他拉上了被子,自己下了床去。 她原本是打算过去关好窗户就回来继续睡的,没想到,她看到楼下大雨中站着一个人,穿过雨帘,琳琅看得清清楚楚,那人不是别人,是嘉好。 琳琅不禁心中一惊,赶紧关好窗户急急忙忙跑下楼去,在楼下客厅拿了雨伞,打开大门去外面接嘉好蠹。 此时嘉好站在大雨中瑟瑟发抖,全身都浸透了,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她的脸上,她双眼没有任何温度,也不知道在看着哪里,琳琅打着伞跑过去叫她,连叫了几声她的名字,她都没有反应。 直到琳琅跑到她跟前,雨伞罩在她的上方挡住了外面的雨水,缓缓的,她回过神来看着琳琅,但是她双眼茫然且木讷,吓到了琳琅。 “嘉好……” 琳琅握住她冰冷的手,想要把她拽回屋去,她一眨不眨的盯着琳琅,将自己的手慢慢的抽回去髹。 她半张着唇,过了好半天才出声。 但是她的声音又小,又很沙哑,琳琅没有听清楚,她靠近嘉好,“你说什么?” “我要告顾佑礼。” 嘉好再一次开腔,琳琅愣住,“……,佑礼?佑礼怎么了?” 嘉好终于眨了下眼睛,淡淡的说,“我要告他强——jian。” 午夜风电雷鸣,轰轰的,和嘉好的声音一起落进琳琅的耳朵,琳琅如化石一般站在原地,彻底僵住。 “我要,告顾佑礼……” 嘉好最后说了一句之后,就这么晕倒在琳琅的怀里,琳琅来不及多想,扔掉雨伞,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把嘉好弄到了屋里。 程家这天晚上够热闹的,琳琅叫醒了程嘉善,家里有了动静,上上下下就全都醒了。 嘉好是程家每个人都呵护在心尖子上的人,送她去医院,除了腿脚不便的阿行,任何人都没有留在家里。 琳琅趁着所有人在医院心急如焚的时候,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二话不说的就去了顾佑礼的公寓。 而这个时候,顾佑礼也并没有睡着—— 当时嘉好一件一件穿上自己的衣服离开,他冷眼旁观,两人一句话没有说,嘉好就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他。 他跟着她走到门口,试图挽留她,就算是道个歉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他都肯,但是嘉好不给他机会,在他伸手拉她的时候,转身对他说,“顾佑礼,你跟人渣没有区别,你听清楚了,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 顾佑礼眼睁睁看着嘉好走了,却不再敢追上去,因为他在逼着嘉好跟他上~床的时候嘉好那痛不欲生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她不愿意,她不爱他,她不想要他碰她……顾佑礼不知道自己八年前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嘉好那么无情的离开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他站在落地窗前,外面风是风雨是雨,犹如此时他内心潮汐涌动。 杯子里最后一口酒被他喝尽,刚要给自己再倒一杯,外面响起了激烈的拍门的声音。 顾佑礼愣了愣,跟着,就传来琳琅的喊声,“顾佑礼你这混蛋,你快给我开门。” 他在原地站了站,放下杯子,慢腾腾的朝门口走去。 门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琳琅那张愤怒的脸,顾佑礼懒洋洋的眨了下眼睛,“大半夜的来找你堂哥,有何贵干?” 琳琅双眼充满了怒意,她上下扫了一眼顾佑礼全身,从他此时这状态、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就看得出,这人在不久之前一定是干了什么龌龊事。 琳琅想都没想就一个巴掌扇过去,狠狠地骂道,“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做那些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姓顾?程嘉好要是真把你告上法庭那一定是全城轰动,你不要脸,叔叔婶婶还要脸!” “呵呵。” 顾佑礼摸着被她扇过的那半张脸,低着头不以为然的笑了,“她说她要告我?怎么告?告我强jian了她整整一晚上?”?“你还很得意是不是?你觉得你跟程嘉善关系好到你对他妹妹做了这种事他还能帮你是不是?” 琳琅将自己的包扔在地上,摸着额头,已经气得不行了,不想说话了,“顾佑礼,你怎么能这样……” 他不知道嘉好被人侵犯过,琳琅知道;他不知道嘉好受过任何人都没受过的伤害,琳琅知道;他不知道嘉好直到现在都没法正常面对男人,琳琅知道……嘉好的事情琳琅统统知道,但琳琅无法说出来,无法告诉他人,因为越多人知道,对嘉好来说只能是伤得越深。 可是现在顾佑礼对她做了这种龌龊事,琳琅必须得站在嘉好的立场上,她无法原谅他,但是实际上,顾佑礼又是她的堂哥,是从小到大都很疼她的堂哥! “哥,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她是我的女人。” 顾佑礼突然出声,嘉好再一次震惊,她抬起头来,愕然的看着他,“……” 顾佑礼垂眼淡淡一笑,“八年前,飞意大利,我这个花花公子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转了性,我很爱她,爱到,有了她之后再也没有兴趣正眼看其他女人,可是在我做好准备要带她回家见你叔叔婶婶的时候,我去罗马接她,她早已人去楼空……几年后在在国内见到她,我认识了程嘉善,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是阿善的妹妹。” 琳琅听完之后,沉默了一阵,这才说,“阿善不知道,程家所有人都不知道。” “荣泽知道。” 顾佑礼点了根烟,他抽了一口,缓缓的吐着烟雾,“荣泽和他爸当时就在罗马,据说是照顾程嘉好,至于后来为什么再见面就跟我装路人,这件事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他对琳琅说,“程嘉好耍了我,把我当猴子耍,我把感情碰到她面前,她觉得很廉价,她从未当回事,你也知道,她长得漂亮,有的是男人追,别说外面的,就她身边的荣泽和郭燕回,哪一个不是爱她爱到了骨头里?” 顾佑礼冷冷的笑出声来,“告我?告吧,闹得满城风雨我不在乎,正好了,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上了她,还不止一次,还不止现在……” “你太过分了。” 琳琅皱眉盯紧了他,顿了顿,恨铁不成钢的说他,“你一点悔意都没有,甚至,你完全没有发现嘉好有什么不对劲,这就是你所谓的你很爱她?” 琳琅的话让顾佑礼怔愣,但琳琅也没有把话说明白,她拿起自己的包,离开前告诉他,“我想你和程嘉善的友谊,应该是到此为止了。” …… …… 夜深人静的医院,嘉好闭眼躺在病房里。 医生刚刚给她做过了全身检查,跟程嘉善和程嘉言说得很清楚了,嘉好是受到了侵犯。 现在嘉好还没醒过来,暂时也还不能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程嘉善脑中闪过的每一个有可能的念头,都跟司徒姗有关。 程嘉言和荣泽、荣总管在病房里照看嘉好,程嘉善去了外面的走廊上。 他打通了司徒姗的电话,他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愤恨,咬牙切齿道,“说好了一个月的时间,连一个月你都等不了?” “阿善,你在说什么?” 凌晨三四点钟,司徒姗在香港自己的家里正躺在她的男宠身边睡觉,程嘉善一个电话过去,她很莫名。 她从来都是老奸巨猾,哪怕此时此刻她语气显得非常茫然,程嘉善也都不信她,“别演戏了,你对嘉好做了什么我不想重复,司徒……” “等一下啊。” 司徒姗打断了他,“我说宝贝儿,我做过了的事情,通常我都会承认,至于没有做的,你也不能强加在我身上,你这对我不公平啊宝贝儿。” “……” “啊我好困呐,先这样吧。阿善,一个月的时间就快到了。” 程嘉善掐断了电话,伸手扶着额头,司徒姗提醒他那句“一个月的时间就快到了”不停盘旋在他的脑子里,头痛非常。 琳琅是在一个多钟头后回来的。 到了嘉好的病房,她看见所有人都在,大姐问她去哪儿了,她说回了趟家拿明天上课要用的资料敷衍过去了。 嘉好已经醒过来了,不管家里人问她什么,她都不肯说,她只要琳琅留下陪她,让其他人回家去。 “嘉好,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没必要瞒着,你说出来,是哪个混蛋,大姐就算是拼了命也弄死他!” 大姐不肯走,拉着嘉好的手非要她说出是谁侵犯了她,程嘉善见嘉好情绪十分不好,便伸手拉开了大姐,对琳琅说,“那你在这里守着,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琳琅点了头。 待所有人离开,琳琅才问嘉好,“你说要告他,是真的吗?” 嘉好两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许久才开口,“你去见过他了?” “嗯,见过了。” 琳琅回答了她,她将视线转到琳琅的脸上,“我要告他。” 琳琅心下叹息,缓缓地,垂下了眼睛。 “我不能,一次又一次的,任由别人再糟蹋我,哪怕,那个人是顾佑礼。” 嘉好从床上起来,琳琅扶她坐好,她在说,琳琅在听,琳琅没有打断她说话。 “我会让检验科的人来取证,顾佑礼也会收到法院传票,我想,也就只有这样,我和他才能彻底结束。 他一定会很恨我,但我不想他再这样下去,我不是他的,也不是任何人的良人,琳琅你很幸福,至少,我二哥还能健健康康的一心一意的爱你,而我早就没有这样的资格了。” 琳琅拿水给嘉好喝,嘉好把杯子接过去,说了谢谢。 琳琅看她这会儿情绪还算平和,也放心不少,然而心里对顾佑礼的埋怨却少不了,他真的太混蛋了。 她问嘉好,“爱过佑礼吗?” 嘉好只是喝水,没有回答,琳琅看见她拿杯子的手有片刻的微颤。 “佑礼,他很多年身边都没有过正经的女朋友,不然就是捧场做戏,不然就是玩玩而已,从来没有带过女人回家,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嘉好闻言依旧没吭声,末了把水杯递给琳琅,这才道,“这是他的本性。” 顾佑礼是那种很讨女人喜欢的男人,职业原因,走哪儿都有红粉知己,在遇到嘉好之前有多少女人他跟嘉好老实交代过,所以嘉好当然知道,他就是那种随便勾勾手指头都有女人愿意跟他的人,哪怕是玩弄人家的感情。 嘉好说,“我要告他,一定要告他,琳琅,你不要怪我不念你我情分。” 琳琅摇头,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弧度,“我尊重你。” 第二天中午,琳琅上完课准备离开,一抬头,便看见斜倚着教室后门门框而站的程嘉善。 学生们一个个的离开了,从程嘉善身边经过,都恭恭敬敬的喊“师丈大人”,程嘉善面带微笑跟他们打过了招呼,来到琳琅身边。 “来接我,是想从我这里知道嘉好的事?” 两人一起离开,琳琅笑着问他。 他不置可否的点头,“早上大姐过去了,到现在为止,嘉好还是一个字都不愿说。” “很快法院传票下来,你们就会知道所有的事了。” “法院传票?” 两个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程嘉善皱眉反问,琳琅看着他,片刻后对他说,“是佑礼。” 121.121一无所有,打击太大,生无可恋 顾佑礼负手站在嘉好的床前,他的身后,指尖夹着一页纸张。 他和嘉好对视,此时此刻病房里只有他们二人,他脸上平静无波,嘉好同样。 “告我?” 他轻飘飘的将那张出庭通知书拿出来,扔在嘉好面前,嘉好淡淡的瞅着他,眼睛都没有斜一下。 顾佑礼弯着腰看她,冷笑,“你我那点事儿非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程嘉好,你没打算让我好过,没关系,我们就来看看,到最后难看的是不是我一个人!蠹” “我无所谓。” 嘉好将脸转开,她不再看顾佑礼,她的目光朝着窗户外面,“你走吧,我们后天法庭见。髹” “程嘉好!” 顾佑礼咬牙切齿单腿跪在床上,伸手扼住嘉好的下颚,嘉好就这么抬着下巴,看着眼前这她曾深爱过的男人,她说,“你恨我,我也恨你,我们之间只能这样解决。” “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顾佑礼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嘉好看着他腮边青筋尽显,由此可见他在这个时候是有多愤怒,但她全都视而不见。 嘉好缓缓地拉开他的手,道,“死我不怕,倒是你,又得多了一条罪名,顾佑礼,因为我这样一个女人,你何必?” 病房的门在这个时候被人从外面推开。 顾佑礼没有兴趣知道是谁来了,嘉好看了一眼,一看是程嘉善,便叫了一声,“二哥。” 程嘉善手里挽着他的西装外套,看见顾佑礼在,也不惊讶,将西装随手扔在了沙发上,然后走到嘉好面前,“躺下休息。” 嘉好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顾佑礼,背对着他躺了下去。 程嘉善给她拉上了被子,再直起身,便对顾佑礼说,“她需要休息,借一步说话。” 程嘉善先转身出去了,顾佑礼站在原地,看了嘉好好一阵,这才离开。 嘉好听到关门声,这才在床上转过了身来,良久,她望着天花板低低的呼了口气……一想起顾佑礼那愤怒而痛苦的眼神,那双明明很漂亮却通红的眼睛,让嘉好湿了眼眶。 …… …… 医院安静的楼梯间,两个男人站在那里,一人一支烟,沉默对峙。 顾佑礼低着头,他和程嘉善差不多的身高,可是此时他的姿态,任谁看了都觉得他矮了程嘉善好大一截。 他是理亏的,他是自责的,然而他却在嘉好面前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他是虚张声势,其实他自己知道,嘉好同样知道。 “顾佑礼,告诉我八年前为什么一个人去西藏?” 程嘉善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进了身旁的垃圾桶,双手揣在裤袋里,淡淡的开口问他。 顾佑礼一直低垂着眼帘,缓缓的抽着那支烟,半晌,他抬眼直视程嘉善。 早已时过境迁的事,他说得云淡风轻,“被女人欺骗了感情,被女人甩了,从来没有在感情里受到过伤害,付出了所有的精力和心血,到头来,一无所有,打击太大,生无可恋。” 程嘉善一直看着他,认真的听着他说。 “我认识她接近半年时间,我信任她,我甚至都没有问过她家里有几个人,我也不在乎她的家世背景,在罗马,荣总管叫她好好,我就叫她好好,直到她一字不留的消失在我的世界之前,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至今都不明白她为什么离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钱,我有,要家世我也有,她是富家小姐,我顾佑礼的出身也不见得比她差——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玩弄了我,我将自己的真心捧到她面前,她却觉得廉价,她有很多男人追,她也的的确确让那些男人喜欢,所以她从来没有跟我认真过。” “我恨她,我想毁了她,我得不到的,我也不允许别人得到。燕回和我是朋友,但我不能容忍,我无法眼睁睁看见他和她结婚,甚至我想过,如果程嘉好嫁给他,结婚当日我一定拿着枪去杀了她,再自杀。” “阿善你不要怪我,由始至终我就是个病人,我一看见她我就会犯病,我病入膏肓,我没得治了。” “想跟她同归于尽?拼个你死我活,有意思吗?” 程嘉善从裤袋里摸出烟来,又给自己点了一根,他吞云吐雾的眯着眼看顾佑礼,“刚刚在病房,我很想跟你动手,但是嘉好在,我忍住了,出来吹了会儿风,气也消了。” 佑礼靠着墙,极缓慢的眨了下眼,他笑,“真消了?” 程嘉善吐了口烟雾,摇头,末了他说,“顾佑礼,我们不再是朋友。” …… …… 顾汉祥一杯茶在手,眉心微皱,耳边是卓可妍源源不断的骂声,他叹了口气。 这个佑礼,实在是太不像话,堂堂顾家少爷,竟给安了个强JIAN的罪名,这让他母亲怎能不大动肝火! 爱媛在一旁摸着母亲的胸口劝慰,安抚,“妈,哥他也是一时糊涂,不然他那么多女人喜欢他,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我见过那个程嘉好,我觉得一般啊,搞不好是她勾~引我哥……” “你闭嘴!” 顾汉祥嘭的一声将手里杯子扣在桌上,用了点劲儿,可见他听到爱媛说这样的话是有多愤怒,“明明就是那个混账东西自己犯了错,你倒好,袒护他就算了,还把事情赖在别人姑娘身上!” “爸……” 爱媛不敢再说了,被骂了,一张脸通红,其实她也就是想随便说几句宽母亲的心罢了,也没有那个意思要诋毁程嘉好。 卓可妍见丈夫骂女儿,一下子就站起来,“我说老顾你怎么回事,自己女儿你凶什么凶?哦,不是你亲生的?是我从娘家带来的?” “没有,没有。” 顾汉祥不管在外面有多大面子,在老婆面前照样是气管炎,老婆一发火,脾气全没有,啥时间就灭了气焰。 “我看爱媛说得完全没错,我佑礼长得帅,又有出息,喜欢他的女人大把大把的有,他犯得着去强JIAN那个什么程嘉好?别说笑了,我看就是那女的勾yin我们佑礼!” 卓可妍越想越生气,捋着袖子,单手叉着腰,“上法庭就上法庭,只要佑礼不承认是强JIAN,就有办法打赢这官司!” “……” 爱媛静静的呆着,不敢再吭声了,她心里想的是,我们顾家背后有人,人家程家更有人,既然程嘉好想告他,那就说明人家拿得出证据……爱媛叹气,这事儿复杂了,哥可能真是脱不了干系。 没多久顾佑礼回来了,本想上楼拿点东西就走,没想到一进门就被爸妈叫住。 “你这个混蛋!” 顾汉祥从后面揪住他的衣领,这会儿他见了儿子,也不管老婆在后面哼哼什么,抓住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顾佑礼被他老子一脚踹在地上,让他跪下,爱媛见了吓坏了,家里何时有过这阵势,想也知道老爸有多生气。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 “我就是强jian她。” 顾佑礼脸上淡淡的,他直言不讳的说出来,家里站着的那三个人全都愣住了,谁都没想到他一张口就回答得这么顺溜。 顾汉祥一手扶着额头,不停地摇头,嘴里念念有词的,“真的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我~他~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卓可妍气得眼睛都红了,哽咽着说佑礼,“儿子,你太让妈妈失望了,本来,本来我和爱媛都还在想,一定是那个女人她勾yin你……” “不是她勾yin。” 顾佑礼跪在地上,腰板儿直直的,良久他才说,“是我去招惹她,都是我。” …… …… 病房里,嘉好坐在床上,在吃他二哥给她削的苹果。 “好不好吃?”程嘉善问她。 “嗯。” 她笑着点点头,把手里苹果拿过去,“二哥咬一口。” 程嘉善也笑了,将她的手推开,“你知道二哥不爱吃甜的。” “那琳琅甜不甜?” 嘉好跟他开玩笑,他抬手在她额上敲了两下,“琳琅是甜食吗?” 嘉好点点头,“琳琅比苹果还甜。” “那不是很容易腻?” “那二哥你腻不腻?” 程嘉善又敲她额头,看着她许久,才问她,“真要告他?想清楚了?” 嘉好低着头,嘴里咬着苹果,她一时没有吭声。 “我不逼你。”程嘉善说。 “他是二哥的朋友,我知道,他对二哥好,他和二哥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二哥和他之间不是一般人的感情,我也知道。” 嘉好看着二哥,她眨了眨眼,笑道,“但是二哥我没办法了,也许只有这样,他才会彻底对我死心,我谁都不怕,唯一就怕一个顾佑礼。” “你爱他。” 程嘉善这话说出来,嘉好就哭了,他看着她的眼泪顺着面颊落下来,他将她抱在怀里,“别说了,二哥什么都不问了,嘉好觉得怎样好,那就怎样做,我们告他,让他去坐牢,谁让他伤害我们嘉好?”?“二哥……” “不哭,没事了,二哥一直都在。” 片刻后,嘉好从他的怀里出来,她对他说,“我怎么狠得下心去毁了他?佑礼,他是那么好一个人,八年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爱上了他,可是偏偏在遇到他之后,我又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天天做噩梦,就算我想要坚强的面对过去,想要坚强的重新开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不能生孩子,我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我不能给佑礼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并且我那么脏,我配不上他,我不想脏了他,我只能离开他。” “他在恨我的时候,我依然爱他,我忘不了他的样子就如同我忘不了十六岁那年被很多坏人欺负一样。” “二哥,不是我不想好好生活,是我不能,那些记忆太过清晰,清晰到,午夜梦回时我一个人锥心刺骨的醒来,那些事就仿佛发生在刚才,我日日夜夜的重新面对那些画面,我怎能和我爱的人一同走过往后的日子?” 程嘉善赤红着双目,刚刚伸手给嘉好拭去脸上的泪,她眼中的泪就又涌出来了。 她太爱顾佑礼,爱到,每一次想起他胸口都会深深刺痛,她恨自己记性太好,忘不掉过去,忘不掉他,害人害己,落得如此下场。 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嘉好的抽泣声,程嘉善的眉心没有展开过。 他太难受了,并且这种难受让他完全没有倾泻的出口,他只能把嘉好按在怀里,可是抱着她又如何,终究,他这个在外人眼里无所不能的她的二哥,还是没有保护好她。 “二哥,你电话。” 程嘉善裤兜里手机在响,嘉好才蹭了蹭他。 他起身,拿起来一看,是司徒姗。 他瞧了一眼嘉好,说是公司有事,便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去了。 嘉好虽不能揣摩她二哥的心思,但是很显然,二哥在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情绪有变。 嘉好心有计较,便下了床靠近阳台,背靠着那面墙听着外面的二哥讲电话。 当她听到程嘉善说的那些话,心都揪紧了。 “离婚协议已经在拟,离我们说的一个月还差十三天,司徒,不要在这个时候来找我,不要时时刻刻提醒我你有录像带,不要逼我。” 122.122我这个人喜怒无常,你又不是不知道 夜幕已深。 琳琅洗漱干净坐在床边等程嘉善,他已经进去于是很久了,琳琅耳边一直流淌着水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 他洗澡洗得有些久了。 最近这段日子他总是心绪不宁,想问问他是不是有心事,但琳琅看他也是不愿说的样子,也就没有改口问。 今天他从公司回来,喝了酒,不知道是不是底下的人又惹到了他,看起来情绪不是很好龊。 从他回来一直到他去洗澡,除了进屋时琳琅叫他他应了一声之外,就没再和琳琅说过话了。 琳琅擦着头发,有些心不在焉件。 约莫又过了十几分钟,里头的水声停下来,琳琅看着那扇磨砂玻璃门,看着里面的人影,程嘉善快要出来了。 琳琅站起来,缓缓地走到浴室门口。 程嘉善出来时,身上就围了块浴巾,他头发上还滴着水,他看了琳琅一眼,径直绕过了她走开。 “我给你擦头发。”琳琅走在他身后,对他说。 “不用。” “你都喜欢我给你擦头发的。” 琳琅也是拗,拉着他的浴巾,他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一步,那浴巾就得掉下来。 程嘉善转身看着琳琅,琳琅在望着他笑。 她这一笑,让他完全没有抵抗力,很容易沉迷在这温柔里,他被琳琅带到贵妃榻上,琳琅让他坐下。 琳琅给他擦头发的时候,一边对他说,“佑礼和嘉好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现在,是不是很生他的起?” “没有。” 程嘉善是实话实说,要说生气,该生谁的气?佑礼么? 说到底,佑礼这些年日子也不好过,如果他过得好,又怎会轻生?连命都不想要了的人,可想而知他在那段感情里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嘉好伤得他有多深,他就有多爱嘉好,这么爱嘉好的人,程嘉善怎能真的怪他? 如果佑礼早知道嘉好被人欺负过,早知道嘉好那些遭遇,他也就不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去报复嘉好,也折磨了自己……程嘉善嘴上否认掉了这个朋友,但是在他心里,佑礼和嘉好一样,都是他关心的人,都是他想好好对待的人。 “明天开庭了,你会不会去?”琳琅问他。 “不去。” 他摇了摇头,伸手拉过琳琅,琳琅重心不稳,一下坐在他腿上。 程嘉善抱着她,双手扣着她苗条的腰身。 他的掌心滚烫,熨帖着琳琅的皮肤,琳琅双手搭在他的肩头,脸都红了。 “想干什么……”琳琅笑着捻起他耳边一撮发丝。 “你想干什么?” 他反问,低着头,将琳琅的手背放在唇边,吻她。 琳琅眨了眨眼,半晌才说,“你最近对我态度很冷淡,我还以为,是我哪里招惹了你。” 他笑了两声,道,“怎么会。” 男人抬起头来,深邃的目光里,满是柔情和笑意,“我这个人喜怒无常,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很久没碰我了。”琳琅壮着胆子说。 程嘉善笑了,他点着头,嗯了一声,道,“哦,要我交货了是不是?” 他捧着琳琅的脸来了个深吻,末了,摩擦着她的唇小声问,“这就要?我马上给你……” “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啊。 琳琅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抱起来几步走到了床那边。 琳琅被他放在了大床中央,他俯身过来,双手撑在她两侧,他在上面,琳琅在下,两人睁着明亮墨黑的双眼,看着彼此,眼里除了对方,再无其他。 “我想和你好好说会儿话。” 琳琅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程嘉善看他许久,慢慢的从她身上下来,将她揽在臂弯里,“说吧。” 琳琅说,“不管你还当不当佑礼是朋友,我都尊重你,毕竟嘉好是你妹妹,嘉好遭遇过什么我也清楚,不管佑礼是不是爱她,你都有足够的理由责怪他。” 他一条手臂搭在额头上,叹气,“且不说佑礼了,这大概,就是嘉好的命。” 琳琅闻言,心里难受得很,“嘉好可以好好生活的。” “那也得她能克服掉自己的心理障碍。” “佑礼会帮她……”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不能让佑礼知道!” 程嘉善突然太高了音调,侧过头去,皱眉看着琳琅,“嘉好爱他,嘉好在乎他,全世界的人知道她被糟蹋过她都不在乎,唯有佑礼,她受不了!” 琳琅半张着唇好久都没有吭声,直到程嘉善缓和了语气对她说,“sorry。” 她低垂着眼眸,摇头,“该道歉的人是我……” 程嘉善抱紧了她,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好好的睡一觉,我累了。” …… …… 早上八点,顾佑礼穿戴整齐,西装革履的坐在公寓客厅的沙发上。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距离开庭,还有一个半钟头。 就在这个时候,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他低眼一看,是个座机号。 他接了起来,“你好,顾佑礼……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顾佑礼蹙眉挂了电话,心里顿感蹊跷,程嘉好不告他了?! 他拿着手机在屋里来回的踱步,忍不住打电话给荣泽。 电话通了,对方一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就挂。 顾佑礼这人有时候脸皮很厚,他不依不挠的,连着打了好几次给荣泽,荣泽有工作,又不可能关机,实在是没辙了,只得又接了他的电话。 “贱人,有屁快放!” 很显然,荣泽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和他交谈,也很显然,他对嘉好做的那些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他沉默片刻,开口问,“程嘉好人呢?” “你.妈的,你还有脸找她?!” “你想多了,她突然又不告老子了,老子总得知道她反复无常是几个意思!” “……” 荣泽在那头愣了几秒钟,然后说,“没听说不告你。” “她人呢?”顾佑礼不耐烦的又问。 “不他妈知道!” 荣泽正要挂电话,顾佑礼哎哎两声叫住他,“你愤世嫉俗干什么?老子八年前就跟她睡过了,现在不过又睡了一次,你在那里不甘心什么?你觉得老子没机会,你有机会?” “!!!!!” 荣泽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咬牙切齿的,却在隐忍着胸腔里那股子怒气,“人渣,别让我见到你!” 顾佑礼呵呵一笑,痞气道,“想杀我?来啊,老子早就不他妈想活了!” 停顿几秒,荣泽呼了口气,最后心平气和对他说,“顾佑礼,你会后悔的!” 顾佑礼嘭的一声将手机砸在对面的落地窗上,一个人在屋里吼,“老子后悔个鸟!程嘉好就是老子的女人,老子上她一万次都是理所当然!” …… …… 香港,深水湾某上流社会俱乐部。 嘉好一身名贵的礼服出现在俱乐部门口,两个门童看她这装束,这气质,非富即贵,虽然没有邀请函,但心想指不定是哪个富商的女人,赶紧给她放了行。 她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穿梭在这样的***,自然是得心应手的事。 今天晚上这里据说有个小型拍卖,来的人不是富商就是政客,嘉好站在巨大的水晶灯下,她没有那个兴致和精力去打发应付过来跟她搭讪的男人,穿过人群,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穿着低胸礼服、手里端着高脚杯、站在一堆商人中间笑得妩媚动人的司徒姗。 诚然,司徒姗也看到了她。 嘉好拿出手机,翻到了在二哥那里偷来的司徒的电话号码,她打过去。 只几秒钟,她看见那个女人接起了电话,她也看着那个女人笑着对着手机说,“hello,面都见了,又何必用这样的方式找我?” 嘉好也笑,对她说,“司徒小姐,借一步说话,有点事我要找你商量。” “真好笑,我们很熟吗?” “你跟我当然不熟,但是郭燕声你总该很熟的。” 嘉好说完这话之后,看见站在她对面的司徒立马就变了脸,她又道,“如果我告诉你,郭燕声跟我大姐今年就会举行婚礼,你会怎么样?” 司徒姗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嘉好的目的达到了,她抿着唇笑,对司徒姗说,“我们顶楼见。” 123.123我会让你们程家所有人都下地狱 几个月前,嘉好去燕声画廊帮大姐找郭燕声买画。 人还没进去,在石阶下透过落地窗就看见里面和郭燕声站在一起的司徒姗。 嘉好一直等在外面,她坐在车里,目不转睛瞧着那两人交谈。 直到司徒姗离开,她下了车去找郭燕声。 当时郭燕声痛苦的表情让她愕然,她的突然出现,也让郭燕声一时怔愣。 “燕声大哥,你和司徒姗是什么关系?髹” 嘉好直言不讳的问他,他并未回答,但是嘉好能从他的表情猜到个大概,“你们在你和我大姐之前,有过一段,后来你和大姐在一起,离开了她,我说得对不对?” 郭燕声年长嘉好许多,在她面前,一如既往兄长的姿态,“嘉好,这些事不是你该过问的。” 嘉好闻言便笑,她摇了摇头,道,“但如果你们之间的过去,对我们程家造成了你无法想象的伤害,那你觉得,我还该不该过问?” …… …… 此时嘉好站在俱乐部顶楼的露台上,她淡然的站在那里,精明如她二哥的那双眼睛四下扫了一遍,并未在这里发现任何监控设备。 嘉好低头,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其实有没有监控又如何,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要平安回去。 她的手袋里,放着一把约莫十寸长的刀子,她想在今天,跟司徒姗同归于尽——但是在她看了这顶楼的地形之后,她改变了想法。 那个女人,她害得她们程家不得安宁,害了她,害了她二哥,甚至她怀疑阿行在雪山出的事故也是和她有关……就这么让她死了这太便宜她,嘉好想,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她站在顶楼的入口处,等着司徒姗。 从这里看去,悬空的地方距离最底下大概有五六十米,司徒姗从这里掉下去就算死不了,落个终身残废是极有可能。 嘉好算准了她会一个人上来,她猜对了,在郭燕声这件事情上,司徒姗就是毫无防备,整个人就像脑袋红烧了一样,嘉好说他们要结婚,她就相信。 “你再说一遍,他们要结婚?他们敢结婚?” 司徒姗先前喝了点酒,这会儿酒劲儿上脸,红着一张脸单手叉腰指着嘉好,“我跟你说,他们要是敢结婚,我就敢让他们断子绝孙!” “话先别说这么绝。” 嘉好慢慢靠近她,脸上带着笑,“该断子绝孙的是你啊,一个人本事那么大,让那么多人痛苦,你让程嘉善连自己的婚姻都快要守不住了,你让我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其实我还想问问你,我们阿行的腿,是不是你弄断的!” “哈哈哈哈哈。” 司徒姗仰头大笑,末了,双臂环胸拽得很的模样,她撩了撩额前的刘海,笑道,“我说你们程家都是人精呢,基因好,没办法啊这是……” 顿了顿,在嘉好淡漠且厌恶的目光中,她说,“那个没用的阿行,反正他整天游手好闲惯了,他那么闲,就在家里当他的少爷就好了。” 嘉好听着,视线落在她那双酒红色的高跟鞋上。 此时司徒姗已经距离那个悬空的地方,不到十公分。 “没了腿有什么关系?哈哈哈,孬种就是孬种啊,我就是让他残废了,你们能拿到证据是我做的吗?” 嘉好的双手已经攥成了拳,她盯着司徒的脚。 半晌,嘉好抬起头来盯着她,和她四目相对,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司徒,阿行不能走路了,我真的,很想找个人来感受一下那种滋味。” 她笑看着司徒姗,同时,在司徒姗往后推到悬空的边缘,嘉好伸出双手拽住她的低胸礼服前襟——司徒姗的鞋跟,已经在悬空了。 她大概今晚喝得多了点,意识到了嘉好来者不善,却没意识到自己身后的状况,等她发现时,想要尖叫已经晚了。 嘉好就说了一句“你感受一下好了”,手上一用力,将她推开,眼睁睁看着她往后下坠,耳边,是女人的惊呼声,嘉好闭了眼,大概就是一秒钟,她听到重物坠地发出重响,跟着就是司徒姗的惨叫。 太好了,她还死不了。 嘉好睁开眼,笑着弯腰看着底下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女人,“让你那些男宠赶紧来救你啊,送你上医院看看去,不知道是腰断了,还是腿断了。” 嘉好笑得非常大声,司徒姗在下面破口大骂,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只见她忍着剧痛咬牙切齿道,“我会让你们程家所有人都下地狱,尤其是你,你这个贱人!” 嘉好没工夫再理会她,赶紧转身离开。 她从哪扇门进来,就从哪扇门出去。 走的时候确定了自己刚才一切的举动都没有在监控中,再回头望着那个声嘶力竭大喊“保安”的女人,笑了笑,满足的离去。 她知道,司徒姗的报复要开始了,而她,是彻底的毁了。 …… …… 阿行坐在轮椅里,手里拿着烟,看了好几眼,想抽,又怕那个波~霸一会儿骂得神烦。 他觉得自己很不值,追个女人追得腿都断了,到最后连她的床都上不了……其实是他自己,怕一辈子都站不起来的话,会耽误了露露,露露长得漂亮,家境又好,完全可以找个比他好一万倍的男人,他这个死残废,还敢在这里奢望什么! 露莎从外面端了药进来,看他在阳台上一脸忧郁的样子,没好气的走过来扯他耳朵,“你又在瞎想什么啊,每次见你这个样子都觉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娘们兮兮的!” “老子是不是娘们,你他妈脱光老子给老子洗澡的时候不是知道了吗?” 阿行张嘴就是不正经,露莎已经习惯了,瞪了他一眼没再理会,只管为他喝药。 阿行见她腋下夹着今天的《头条新闻》,反正也无聊,便示意她拿过去看看。 露莎没拿给他,“先喝完药吧,喝完再看。” 她是弯着腰的,胸前事业线在阿行眼中真是好看极了,又是他喜欢的女人,真是忍不住想伸手揉一揉。 光想想,脸就红了。 露莎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神就看出他脑子里不健康的想法,也没有说他,喂完药之后把报纸放在了他的腿上,“我们下楼走走。” “不去。”阿行说。 “你天天我在房里是打算要考古吗!” “老子打算跟你上~床!” “……” 露莎站在他身后,沉默片刻后小声道,“那、那也得等晚上啊,白天家里那么多人,走来走去的……” 阿行一听就有些沸腾:露露说真的啊? 他脑子里想着搂着露莎在床上滚的画面,手却翻开了报纸,还想说点什么缓解这令人羞涩的气氛,当他的目光停顿在今日头条下那几张照片上时,整张脸的表情都僵住了。 “你怎么了?” 露莎见他不大对劲,赶紧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报纸,她瞬间呆住:“……嘉好!” …… …… “这样的女人,你也不嫌脏!” 卓可妍将报纸狠狠地摔在顾佑礼的脸上,在这一刻,整个客厅是死一般的沉寂。 原本顾佑礼今天早上有航班,昨晚他在家里住,早上就从家里出发,哪知道拉着登机箱正准备出门,刚下来就被母亲叫住。 报纸大篇幅报道财阀程家的小女儿多年前在香港被古惑仔lunjian,有图有真相,而画面里那个被糟践的人,顾佑礼一眼就能认出,那就是程嘉好。 也就是在他看到的那一瞬间,两眼就这么泛了酸,酸涩难耐,滚烫的液体涨满了眼眶。 双腿毫无知觉,咚的一声,跪在了地板上。 他想起那天晚上嘉好心如死灰的样子,想起嘉好在他的身下瑟瑟发抖,想起嘉好绝望的神色……他恨不得一刀捅死自己。 母亲把报纸扔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流着泪站起来,双唇都在颤,“我要去找她。” “你敢!” “妈,我必须去找她。” 他连工作都顾不上了,他得立刻就见到她,不管她的过去是有多么的难堪晦涩,他都有勇气要和她一同面对。 他爱她,不管是她是八年前的嘉好,还是现如今不愿靠近他的嘉好。 他要她,从遇见她那天开始,他就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妻子的唯一人选,除她之外再无他人。 顾佑礼的登机箱被他扔在了客厅里,他几大步迈到了门口,卓可妍小跑跟了过去,边跑边骂,“顾佑礼,你要敢去找她,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他回过头来笑了笑,手撑着门框,“妈,您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124.124他嗓音沙哑道,“找你,跟我回家。” 程嘉言在看到那则新闻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公司,没有叫司机,自己驱车回家。 她得立马看见嘉好,嘉好不在她身边,不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不放心。 就在程嘉言赶到家之前,程嘉善也已经从外面回来了,也包括程嘉行和荣秉琨父子在内的,所有程家的人,全都到了嘉好卧室门口。 此时嘉好淡然的坐在她房间那块巨大的画板面前,一点一点的给画板上的牡丹上色,外面的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充耳未闻。 她觉得很烦,不就是照片曝光而已,算得上什么大事儿吗蠹? 十一年前她遭遇了那种事她都挺过来了,过了那么久之后被世人知道,她还是有这个心理承受能力的。 只不过…髹… 如果佑礼知道了,他会怎么想??会觉得她脏,还是觉得她可怜? 嘉好手中拿着画笔,望着窗外湛蓝色的天空,只要一想起佑礼微微皱起眉的样子,就会有一股子苦涩滋味弥漫在她的胸中沟壑。 她唯一不能承受的,就是佑礼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会哭着跑到她面前,会像以前一样蹲在她的腿边,但是他会哭,他会哭着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膝盖里,对她说,“好好,我不会离开你。” 拍门的声响越来越大,二哥在外面喊,“嘉好你开门,出了事还有二哥,你不是一个人。” 大姐在喊,“嘉好,嘉好你马上给我出来,我要在一分钟之内看到你!” 然后就是阿行心疼的声音,“姐,不要做傻事,我们俩有心电感应,你要是死了,估计我也活不久……” 嘉好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放下画笔,起身,朝门口走去。 在大姐最后说了一遍“我命令你给我开门”之后,她拧开了门锁。 门口站着一大堆人,也包括最近经常在他们家出入的乔露莎,嘉好淡定的扫了一眼每个人的表情,然后笑了,“你们怎么了,我没事啊。” “还说没事!” 大姐一把将她拉过去,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全身,确定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没事你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里干什么啊,你要吓死你大姐我啊,你明知道我心脏不好啊!” 嘉好抱了抱大姐,道,“我就想一个人静静,真没事,外面的报纸啊杂志啊网络,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我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看开了。” 程嘉善一言不发的蹙眉站在边上,从嘉好出来之后就没再吭声,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瞅着她。 嘉好叫他,“二哥。” 他点了点头,然后往前一步,把她拽进了屋,关门之前对外面的人说,“你们先走,我有话跟她说。” 然后他嘭的关上了门,外面几个人被隔绝在了视线之外。 “二哥。”嘉好又叫他。 “谁做的?”程嘉善拉着她的手腕子,明知故问。 嘉好笑道,“你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也包括,他是如何伤害的你。” 程嘉善红着双眸,像一头濒临发狂的兽,他问,“所以,是你告诉琳琅,所有的事情,她都是在你这里知道的?” 嘉好点头,一脸的云淡风轻,她对她二哥说,“司徒的声音,我到死都不会忘。那天下午我被人绑在那个废旧的大楼顶楼,她以为我晕过去了,她在和他们说话,她说的那句“往死里整”,我大概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一直闭着眼睛,我在发抖,但她就是在我耳边,用那种恶心狰狞的声音对我说:我会让你们姓程的,一个比一个活得低贱,可惜了,你哥不能亲眼看见你被这些人糟蹋,你也不能亲眼看见你哥在我床上生不如死的贱样子。 二哥,我全都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我才会隐忍了这么多年,二哥,你和阿行都是我最爱的人,我怎能允许司徒如此伤害你们?” “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程嘉善大发雷霆,他一想到嘉好那么不堪的样子被全世界的人看见,一想到嘉好要被全世界的人指指点点,他就按捺不住的难受,情绪失控。 嘉好反手拉住他的大手,摇了摇头,笑着对他说,“我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她奈何不了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了——但是二哥,我并不在乎,她现在就躺在香港某个私密医院,不知道是断了哪根骨头,她起都起不来了,她还能在我们面前嚣张什么?!” “胡闹!” “二哥……” 程嘉善转过身去,双手揣在裤袋里背对着她,末了,伸手扶着额头,再转过来看着她,“嘉好,搞不好这就是要坐牢的,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你要让她痛苦,可你看看,现在明明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是不是想让我揍你!” 嘉好笑嘻嘻的,程嘉善使劲捏她的耳朵,“你不要跟我嬉皮笑脸我告诉你!” “二哥你好凶!” “嘉好!” 程嘉善是恨铁不成钢,他真的经不起这种刺激了。 自从阿行出了事,他凡事小心翼翼,他又怎么会算到这姑娘她会一个人跑到香港去搞这些事?万一当时司徒戒备一些,搞不好今天躺在医院的就会是嘉好自己,再如果,司徒早有戒备,叫人绑了她,那是不是会再一次发生十一年前那种事? “算了,我先不和你讲。” 程嘉善叹口气,末了又道,“从现在开始你禁足,这是我说的,任何人都不准来找我说情,程嘉好你从现在起就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我警告你!” 他指着嘉好的脸,这次是来真的了,眼里满是怒火,嘉好不敢再为自己辩驳。 她就是觉得要和司徒姗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死她都不怕了,害怕其他吗? 程嘉善摔门离开,嘉好听见他在外面吩咐荣总管和荣泽:“不准她出门,叫人给我盯紧了!” 嘉好背贴着墙,缓缓滑下来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靠着墙壁,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她知道,顾佑礼就要来了。 她的心跳得很快,她很茫然,很迷失,她不知该用哪一种表情去面对顾佑礼。 大约过去了一个钟头,近十一点,嘉好听到了楼下的车声。 卧室门已经被荣总管从外面锁住了,她出不去,她只能在阳台上悄悄的朝楼下看一眼。 那个一身制服的高大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焦躁不安的来找她的,顾佑礼。 嘉好记得当年她抱着一大束百合在罗马街头和顾佑礼见面的情形,他们一见钟情,顾佑礼再见到穿着纱裙梳着公主头的嘉好的那一瞬间,视线就再也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嘉好记得他们在最最亲密的时候顾佑礼在她耳边喘着气对她说“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娶回家的女人”时,他那真挚到不能再真挚的语气,那个时候的顾佑礼,是真的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但是嘉好,在她想起自己的过去,在她知道自己无法为他生孩子之后,她就,不能再继续爱他,不能再继续做他的女人了,因为她不愿让原本完美的佑礼,他未来的人生有污点,有瑕疵,而她就是他最大的污点和瑕疵。 …… …… 顾佑礼一下车就火急火燎的往程家客厅走,荣总管刚好在一楼,见来了客人,正要迎上去,顾佑礼一走到他面前都不等他说话就先开口,“荣叔你什么都别说,我就想见好好,就见她,除了见她,我什么事儿都不做。” “……” 他过于直接,这让荣总管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应付。 “顾先生……” “求你了荣叔,别跟我装路人了行吗?八年前在罗马你叫我佑礼叫得比我爹妈还亲热!” “……” 荣总管双手放在身前,沉默片刻,道,“好好被她二哥禁足,不能出房门半步,你能不能见她,真的,我做不了主。” “荣叔,她是我的女人,我要见她还需要谁同意?” 顾佑礼指着楼上,他是急了,额上全是汗,“你今天要是不带我去见她,那我就自己上去自己找!” “这qiangjian犯还挺拽!” 荣泽淡淡的一张脸,一步一步的从楼上走下来,他冷笑着看顾佑礼,“你说你凭什么?你的女人?嘉好同意了?大姐同意了?难不成善哥还能答应让你这人渣娶我们嘉好?” “阿泽!” 荣泽出言伤人,荣总管正要教训他,却被顾佑礼揽住了,顾佑礼似笑非笑看着荣泽,“你是嫉妒还是怎样?当年在罗马你他妈就差点开车撞死老子,老子命大没让你撞死,该老子要和嘉好过一辈子,你说你在这里说这些酸得要死的话是在自嗨什么?!” 荣泽咬紧牙关站在他跟前,是嫉妒,是不甘,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他从小保护的姑娘怎么就喜欢上了别人! “开车撞?” 荣总管一听这话就皱眉了,伸手拉住荣泽,“你说清楚,你给老子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爸……” “给老子讲清楚!” 趁荣总管教训荣泽,顾佑礼迈开大长腿直接往楼上跑,等那父子两人反应过来,早就不见人影了。 荣泽立马就想上楼,荣总管拉住他,“得了,就让他去找好好。” 荣泽炸毛,“我说……” “嘉好不喜欢你,那他们俩的事儿就没你参合的余地,别他妈罗里吧嗦,老子看不起你!” “您是我亲爹吗!” …… …… 程嘉言和程嘉善回来又走,这会儿程家管事儿的就剩荣总管父子。 阿行在房里不出来,露莎也就一直陪着他,至于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完全不知道。 阿行还在为嘉好的事儿难过,一句话都不愿说,露莎就坐在他的旁边,电视里放着他喜欢的节目,她陪他一起看。 但她知道,阿行什么都没看进去。 露莎总是想抚慰他,心理,以及生理。 阿行挺单纯的,也很直接,经常就直直的盯着她的胸,盯得她面红耳赤,他自己也是脸红得不行。 但是不管阿行嘴上怎么放肆,但他还算是规矩,而且露莎知道,阿行不想耽误她。 “想要那个吗?” 她拉着阿行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阿行还没有从嘉好的事情中缓过神来,冷冷的看着她——他都不知道自己干干净净的一张脸,柔软的发丝垂在额头上时这个样子是有多好看,露莎忍不住,情不自禁凑过去亲了他的眼角。 那种感觉,那种滋味,真的,阿行知道,这就是谈恋爱了。 阿行坐在沙发上,他的腿没法灵活运用,露莎起来坐在他身上,双手按着他的肩膀,“我来帮你。” “帮我脱衣服?”他淡淡的开口。 “嗯。” 露莎应了他,谁知道她的手都伸到他的衣领去了,阿行一下将她推开,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不喜欢了,你到底还要我说几遍?!” 露莎也不生气,低垂着眼帘,又将手伸过来,将他的领口扣子解开了一颗,嘴里小声嘀咕,“我懒得听你说,口是心非的家伙。” 阿行心都化了…… 他看着露莎,程家一家人都有的那双漂亮眼睛,眨啊眨的,然后,转开了脸。 露莎笑了,将他的脸转过来,吻住他浅薄冰凉的唇,他的唇上,还带着清新的薄荷味道,露莎很喜欢。 “你不是说,要是没睡到我,就跟我姓吗?” 露莎一颗一颗解开他的扣子,笑着问,“你是想跟我姓,还是想跟我睡?” 阿行的手放在身侧,他一言不发。 露莎将他的衬衫,渐渐的从他的肩上扯下去,“再问一遍,想跟我姓,还是跟我睡?” “露露……” 阿行原形毕露,握住了她的小手,眼睛红红的,像个孩子,“我不想离开你。” 露莎将他的脸按在胸前,阿行紧紧搂住她,只听她说,“那就永远不要离开。” 几分钟后,阿行恢复原状,不要脸的说,“我先摸一摸……” 露莎怒道,“你敢摸!” 阿行仰天长啸,“卧槽,明明就是你先勾yin老子!” …… …… 隔壁嘉好的房门口,顾佑礼站在那里,一连敲几次门,没有回应。 荣管家已经把外面的锁取下来了,但是嘉好里面锁住,顾佑礼也是进不去的。 “好好,你要是不开门见我,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没跟你开玩笑,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包括工作,没了你,就算拥有了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八年前你答应我跟我回家见我爸妈,我再回罗马接你,你早就离开了。” “我怪过你,恨过你,但是比起我们俩那么深的感情,那些恨也变得不再重要。” “好好其实你很清楚,我就是贱,我就是离不开你,如果我放得下,我又怎会到现在还一次又一次的妄图纠缠你?” “求你了,出来见我。”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顾佑礼嘴里反反复复说着那些话,到后来,他说也说累了,敲门也不想再敲了,他原地坐下去,背靠着墙,叫着嘉好的名字。 “好好。” “好好。” “好好。” 叫了无数次,心里也就念了无数次。 直到嘉好的脚步停顿在门边,他转头,看着身后的门。 门开了,他迅速站起来,于是,在那扇门渐渐往里打开时,他见到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 “找我,做什么?” 嘉好穿着居家短裤吊带衫,已到夏日,她穿得清爽干净,她身上早已褪去了当日的稚嫩和天真,她成熟了,她也更漂亮了,但她依旧是他最爱的那个女人。 顾佑礼站在她的面前,高出了她整整一个脑袋,看着她时,他低着头,而她,仰着头。 他缓缓启齿,嗓音沙哑道,“找你,跟我回家。” 125.125她以为自己是真的惹他生厌了 嘉好面不改色的看着佑礼,脸上是平静的神色。 而佑礼,那双有神的深黑色眼眸早已泛起雾气,嘉好知道,今时今日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情绪,随时随地可能在她面前全盘崩溃。 “回家?回哪个家?” 嘉好笑着,低垂的眼睛眨了眨,半晌才说出这句话来。 顾佑礼无所顾忌的将她整个身体拥入怀中,双臂紧紧的箍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他的肉里,“我让你在罗马等我,我说一个月后我会放长假,我说你已经二十岁了我等不及要带你回家见我爸妈,我说,我要娶你,你都答应了……” 他在哭,他的哭声就在嘉好的耳边,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但是今天他也不在乎要不要脸了,他在嘉好面前像个孩子似的痛哭出声,“好好,我们蹉跎了太久,那些遗失的时光我们再也浪费不起,我们把它找回来,我们还像过去那样相爱,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失去过一次我就死过一次,你要是再狠心离开我,我发誓会死在你面前。髹” “像什么话呢?” 嘉好双臂垂在他的身侧,在出声这一刻,泪湿了面庞,她终于用了力气把自己和分开,双手扣着他的胳膊,对他说,“你是个男人,你有家,你有父母有妹妹,你怎么能因为我一个人放弃你原有的生活?你舍得死吗?舍得你的家人吗?” “舍得。” 他将嘉好的手扣在自己的胸口,哭得在抽泣,他说,“来之前,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有可能,以后我就只有你了,好好,如果连你都不要我,我就是这全世界最孤单的一个人了——你要说我不是男人,那就不是好了,我不在乎,不管你怎么看不起我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就得到了全世界。” “你怎么这么傻!” “让你再离开我才是傻!” 佑礼再一次将她抱住,脸埋进嘉好的颈脖间,那么高大结实的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呜咽着哭起来。 嘉好终于抬起手将他圈住,她哭得心口都在颤,心里太难受了,难受到除了抱紧他,再无其他缓解的方式。 荣泽就站在门外,他退到了一边,人就靠在墙上,听里头的人哭在一起,他并不比他们俩好过。 顾佑礼在说,“好好,我们重新开始,你原谅我,我再也不胡来了。” 嘉好过了好久才回答,“我没有怪你。” 荣泽望着天花板深深地呼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里。 有一句话顾佑礼说得对极了,他就是嘉好命中注定的男人,该和嘉好过一辈子。 此时屋里,佑礼和嘉好坐在她卧室的沙发上。 佑礼一动都不动的瞅着她,打量着她,伸手,将她额前的刘海捻到耳朵后面去。 “好好长大了,也越来越漂亮了。”他说。 “我知道。” 嘉好也不谦虚,笑着,将他的双手攥在自己的小掌心里。 佑礼挑眉,“这么自满?” “你夸我,我顺着你的意思而已。” “给我亲一下?” 佑礼靠过来,浅薄的唇,泛着淡淡烟草味的唇,离得她很近。 嘉好有些犹豫,她的身体条件反射往后面仰,佑礼搂住了她的腰,“好好,我们找时间去办理结婚登记,这件事我等不了。” “再、再说吧。”嘉好敷衍着他,眼睛在屋里到处看。 佑礼大概是看出了她眼中退缩的情绪,毫不商量的提出,“马上就去,我怕你临时变卦。” “佑礼……” “好好,我都说了,我经不起再一次失去你,懂吗?” 顾佑礼是被自己逼急了,红着眼整个人处于暴走状态,然而他在这种时候跟嘉好求婚,即便嘉好不会拒绝,但也决不会答应。 嘉好低着头,不再吭声了,这就让顾佑礼更心慌。 他时时都在提防着嘉好离开他,他得随时随地看着嘉好,直到她答应跟他去登记。 “跟我走。” 他拉着嘉好站起来,嘉好急了,一下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要去哪儿……” “去我那里,以后你就跟我住在一起,反正,我那儿也就只有你一个女人去过,我的床也只有你一个人睡过,你明知道那位置就是给你留的。” 顾佑礼有些蛮不讲理,富家少爷身上的缺点一点没少,霸道,*,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似乎容不得对方说一个“不”字,尤其现在情况特殊,他得对嘉好提出强制性要求,不然搞不好她什么时候就溜了。 顾佑礼想过了,这段时间就暂时不去工作了,手上的飞行安排都转交给其他机长。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嘉好看着他,觉得他现在这般急躁的样子,已经不再是他原有的样子,他却冷冷的笑了,“我是被你逼成这样了,程嘉好,我顾佑礼变成今天这娘们儿兮兮的样子,全都是拜你所赐!” 嘉好再次低头,“倒怪起我来了……” 屋里有些安静,顾佑礼没说话了,嘉好抬头看他,只见他皱着眉,也正在看她。 那眼神委屈得很,又好像在生气,嘉好就看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别这样,我跟你走就是。” 他眉心舒展开来,但仍旧是没有一点笑容的,他一把拉住嘉好的手,“这就走。” …… …… 晚上六点,程嘉善和琳琅一起回家。 刚到家就听荣总管说顾佑礼来过,并且带走了嘉好。 程嘉善一听就皱起了眉,他不信在这种时候顾佑礼能轻而易举带走嘉好,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 如果嘉好今天跟佑礼走了,那就足以说明嘉好是想要和佑礼坦诚相对;如果嘉好让佑礼知道了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经过还愿意跟他走,那太明显了,嘉好是打算要跟他好好说句再见。 早上程嘉善回来见嘉好,就觉得那姑娘太过淡定,她的心理素质不该有这么好,她能做到这样,极有可能是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还要做什么? 程嘉善早上回来之后再离开,车子开出程家就拿出手机打给司徒姗。 司徒姗没有接他的电话,一连打了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 他又打给冯婧。 冯婧现在是敌我不分,程嘉善在气头上,就朝她开火了,他骂她,“冯婧,你是我带出来的人,我现在不管你站在谁那边,我只想让你知道,如果你一直这样越走越远,你永远没法回头。” 冯婧对程嘉善一如既往的尊重,她只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沉声说,“程先生,我父亲还在牢里,我不敢违背司徒的意思,她手段太厉害,我不是她的对手,我求谁都没用,她在牢里安排了人,我父亲随时随地都可能莫名其妙的死了……我是您带出来的人,但是我身不由己,程先生,是我对不起你。” “你只需要告诉我,司徒她究竟要怎样!” “她要你们程家一个个的,都不得善终。” 冯婧的话,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程嘉善听着这些,被心里全是冷汗,他不明白冯婧嘴里那句“不得善终”究竟会是怎样的残忍。 他现在手里没有任何王牌可以和司徒姗谈判,就在嘉好去香港找她之前那晚她还给他发过信息,对他说:宝贝儿,我发现我等不到一个月了,我越来越没有耐心。 第二天就出事了,嘉好去香港找她报复,事后那些被司徒姗掌握的不~雅照片就被刊登在了国内一线报刊上,而程嘉善心里清楚,事情并不可能就此结束。 他打电话给嘉好,嘉好关机。 再打给顾佑礼,也是挂机。 琳琅看他急得满脑袋都是汗珠,忍不住走过去叫他,“阿善,琳琅和佑礼走了,这不是好事吗?” “你懂什么!” 他火气很大,朝琳琅吼了一句,琳琅愣住,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他意识到自己态度有问题,张了张嘴要道歉,最后却一个字都没说。 他转身去了阳台上,琳琅看着他冷漠疏离的背影,她以为自己是真的,惹他生厌了。 琳琅关上了卧室门,她得出去走走。 心里有委屈,有酸涩,她不知道该与谁诉说。 最近她和程嘉善总是不在对方的频率,眼看那天晚上气氛稍微好了点,眼下嘉好出事,影响到他的情绪,两个人又变得若即若离。 琳琅开始厌倦这种感觉,患得患失,心有担忧,总是在害怕有一天他会突然离开她…… 她一个人走在花园里,并不知道男人在楼上看她,从她从大门出去,一直走了很远很远,那双深邃的眼睛都放在她的身上。 程嘉善看着她已经走到远处了的拿到小小身影,心中无限怅惘。 他是想和琳琅好好的过着日子,又怕两人太过恩爱,真到了分开那天,一定会更痛苦。 他是最不愿意冷落琳琅的,尤其是当他看见琳琅因他的冷落而变得心绪不宁,心疼得很,但是他心里的苦也像琳琅的心事一般,不知道该对谁说。 琳琅还说,想给他生个孩子,眼下看来,没有孩子倒还是万幸。 …… …… 晚上九点,整个城市灯火通明。 顾佑礼的公寓里,客厅的水晶灯明晃晃的光线下,两个人坐在一起,面对面的看着彼此,看了好久,视线都没有离开对方的脸。 他们是分开得太久了,久到,再这样坐在一起都会有一种陌生感。 但佑礼还是以前那个深爱嘉好的佑礼,嘉好,也还是那个笑起来就让人满心温暖的嘉好。 嘉好的手机关了机,也让佑礼关机,她说不想让别人打扰他们。 佑礼典型的惧内,嘉好说什么就是什么,在嘉好面前就任她差遣。 今晚佑礼只想好好和她呆着,他不愿意去打听她那些过往。 对于佑礼来说,其实他根本不在乎他的女人以前有没有过男人,有过几个男人,如果在乎,那在他当时和嘉好发生亲密关系时他已经知道嘉好没有了童~贞却未放在心上,爱一个人,爱的是她的现在和未来,她的过去与他无关,佑礼怎会去追究计较? 但是佑礼知道,嘉好这姑娘是为他好的,正是因为为他好,她才会那样在意自己过去那些事情,她会因此而痛苦。 佑礼知道,这世界上能治好嘉好内心创伤的也没别人了,心理医生不能,谁都不能,除了他。 “暂时先住着,我一个单身男人,家里比较简陋,很多东西都没有。” 佑礼握着嘉好的双手,在屋里巡视了一圈,“最近我都不去工作了,看看该买什么,我们一样一样的添置。” 嘉好看着他,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亲了一下,开玩笑的,“我有钱。” 嘉好也笑起来。 他又说,“我真的很有钱,我们顾家,你知道的,从我们太爷爷那辈开始……你懂啊,我们这些二世祖,纨绔子弟,啃老啃得很开心啊……” 嘉好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好好说话。” 他立马正经了,叹口气,伸手过去揽住她的肩膀,“我会赚钱养你。” “我会烘焙。”嘉好说。 “那就给你开个西饼店,你当老板娘。” “答应你了。” “不许反悔。” “嗯。” 佑礼安安静静的注视着嘉好,他眨了眨眼,有好几次,他想吻嘉好,又怕嘉好不乐意,就一直按兵不动。 他太喜欢嘉好了,他知道,以后他们结婚,在家里,他一定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那个,愿意给嘉好当牛做马。 嘉好看他喉结都动了好几下,知道他在渴望。 她抑制着内心对男人那种恐惧,闭上眼,主动去吻住了他。 佑礼的嘴唇还以前一样,薄薄的,却很温暖。 和他接吻,情不自禁的深陷进去,不知不自觉,她将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暂放在脑后,拥住了他。 她被佑礼抱到了卧室里。 该发生的事情,她默许着,他循规蹈矩的,跟随着她的情绪。 嘉好什么时候喊停,他都可以停。 他知道,嘉好就是在依着他,就像八年前的罗马,他把她抵在墙上问她“敢不敢把自己给我”给我的时候,她信任的点头,对他说,“我敢。” …… …… 佑礼一觉醒来,已是日晒三竿。 昨天晚上嘉好在他水里加了三分之一粒安眠药,才导致了他睡得这么安稳,整晚未醒。 安眠药是平时嘉好自己吃的,昨天和他离开家时借口拿换洗衣服,从衣柜抽屉里就把药都带上了。 佑礼睁开眼,有些怔愣的盯着天花板。 等他意识到了什么,蹭的一下就坐起来。 他在床上坐着,叫了一声好好,没有人应他,便抬高了声音,“好好!” 他终于有了觉悟,三两下就灵巧的从床上跳下来,跑到了客厅,一路都在喊,“好好——程嘉好,你给我出来!” 三分钟后,他就那么穿着一条平角裤裸站在宽敞的客厅里,面若冰霜的目视前方,目光,盯着电视墙上贴着的那张便利贴。 他内心发寒的慢慢走过去,伸手将那张便利贴拿下来,只见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佑礼,对不起,我食言了,我不能做你的妻子,是我欠了你,不要再找我。 佑礼的手都在抖,他眼中蕴满了液体,他却顾不上心中酸胀,他疾步走到卧室去找到自己的手机,开机,然后打给程嘉善。 “喂。” “听我说,立刻找到好好,我担心她会出事。” 他的声音是沙哑的,是哽咽的,他顾不得对方有没有听出他在哭,他只想快点找到嘉好。 125.126琳琅得亲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对不起她了 下午三点,香港某私立医院。 警车停在医院大门口,许多路人都在围观,不久之后,几个警察从里面出来,同时也带出来一个年轻女人,她的手上,铐着手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躺在病床上的司徒姗,在等着程嘉善的电话,她想着,他也该打来了。 程嘉善的电话如期而至,她笑着接起来,一开口就叫他哈尼,“让我等这么久,我都生气了呢。” “有没有看见嘉好?” “哦,你妹妹啊。”髹 司徒姗捂嘴笑,笑过之后清咳两声,道,“她刚刚被警察带走了,我还说,你要是再不找我,我都要主动找你了。” “……” 程嘉善在那头沉默着,想必,已是早就想到此结果,他问司徒姗,“你想怎么样?” “阿善,你就不关心一下我?你知道你妹妹拿着刀冲到我病房来找我的样子有多可怕多狰狞吗……” “少跟我扯这些!” 程嘉善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司徒姗听来却是有趣极了,她娇滴滴一笑,又说,“不跟你扯这些,你想扯哪些?阿善,你办个离婚办了就快一个月,老实说我实在是没了耐性等你。” “司徒,是你出尔反尔在先。” “哦,你意思是,你反悔了?婚不离了?” 司徒姗故作无奈叹了口气,伸出手,看着自己那才打理过的指甲,“阿善呐,现在你们家嘉好被警察带去录口供了,我那个受伤的保镖还在急救呢……这个事情,我也不知道她是蓄意谋杀呢,还是自卫反击……” 她说得慢吞吞的,一直在看自己的大红色指甲,末了,她问程嘉善,“宝贝儿,你到底什么时候来找我嘛,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 …… 程嘉善挂了电话,回身,看着一直站在他身后蹙着眉的顾佑礼。 顾佑礼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就是被蒙在鼓里的人,所以程嘉善刚打那通电话时,他都是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顾佑礼沉声问。 “我去趟香港。” 程嘉善说完就去拿自己的外套,同时也准备打电话给姚助理,让她订机票。 顾佑礼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话筒,狠狠砸在座机上,那样子有几分穷凶极恶,“老子问你怎么回事!” 程嘉善急过了,愤怒过了,此时没有半点脾气,他平静的盯着顾佑礼好几秒种,然后才说,“嘉好十一年前出事,是有人蓄意为之。” “……” “而这个人,她从未放弃过伤害程家的人,从过去,到现在。” 程嘉善说完,低头拿起烟盒,点烟之前,他又说,“嘉好去找她报仇了,这就是为什么她昨天肯跟你走,她想和你彻底结束,她要和那个人同归于尽。” 顾佑礼听完,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他才低声问,“好好,现在在哪里?” 程嘉善眨了下眼,点燃了烟,答,“警局。” 整个房间的气氛越来越压抑,顾佑礼站在落地窗前,程嘉善则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二人都是一言不发的想着事情,直到程嘉善那支烟抽完,他缓缓地站起来。 “这是个无底洞,对手老谋深算,极会钻法律的空子,在许多事情上,我实在是束手无策。” 司徒姗能用卑劣的手段,程嘉善其实也能,曾几何时他失去理智也会想到高价买杀手去断了她的性命,但事实证明他做不到,更重要的,是司徒姗身边随时随地都有六个以上的保镖,想要接近她,谈何容易? 上一次嘉好是幸运,竟然能把她一个人骗到俱乐部天台上,并让她摔到右腿骨折,程嘉善没问嘉好是如何做到的,但是这样的机会,估计这辈子也就只有那么一次了。 顾佑礼走近了他,对他说,“我得去见好好。” 程嘉善摇头,“她就是不想再见你了,你还不明白?” “可我必须见到她。” 顾佑礼说得如此斩钉截铁,程嘉善知道自己无法打消他的念头,也只能点头答应。 两人乘坐当天下午的飞机去了香港,冯婧背着司徒姗帮了忙,让他们顺利见到了嘉好。 然而只能一个人进去,顾佑礼很着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嘉好,程嘉善对他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忍一忍,容我想办法来救她。” 顾佑礼的眼睛红得没法形容,想到自己的爱人有可能会在监狱里孤独的待很多年,他受不了,他随时都有可能痛哭出声。 他和嘉好一路走来太难了,明明嘉好都答应了他要嫁给他,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 程嘉善一个人去见了嘉好,被监控的一间屋子,他们说的话都会被守在监控室的警察听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程嘉善拿捏着分寸。 “还好吗?” 他开口问嘉好,一出声,嗓音就是哑的。 嘉好眼中泛着泪,眼神里有着失败之后的懊悔和不甘,她说得很小声,她说,“司徒姗太精明,我伤不了她。” 程嘉善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佑礼在外面。”他说。 “他来干什么……” 嘉好低下头去,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我有什么脸再见他,一次又一次的,我丢下他一个人……我给他留了话,让他不要找我,他怎么就不听!” 程嘉善苦笑,双手交握在一起放在桌面上,“他要是这么听话,怎么会暴跳着跟我来香港?” “你让他回去,你跟他说,让他不要再等我。” “嘉好,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插不了手。” “二哥,我不想害了他。” 程嘉善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才低低的叹气,“你放弃他,才是害了他。” “那你呢?” 嘉好流着泪,逼视着程嘉善,“为了我,为了所谓我的名声,你不惜放弃自己的婚姻,就是为了保护我?” “嘉好!” “我都知道了。” 嘉好情绪激动起来,监控人员看到,便让人从外面进来,中断了他们的谈话。 有人进来,程嘉善再次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可嘉好在被人带走之前,哭着对程嘉善说,“二哥,琳琅是个好女人,你不要辜负了她。” 程嘉善一个人坐在那里很久很久,直到眼中酸胀退去才离开。 他以出来,顾佑礼立马就迎上来,“怎么样,嘉好都说了些什么?” 程嘉善瞧了瞧他,示意他上车。 在嘉好被带走前,他用眼神告诉嘉好:不要认罪,我会救你。 他相信嘉好看得懂,但他不知道嘉好会不会听话,现在事情非常棘手,嘉好是坐牢还是平安无事,全都在于司徒姗那个被刺伤躺在医院的保镖的证词。 …… …… 一连两天,曾被融创影业雪藏的女星宋佳璇和程嘉善一同出游的新闻刷爆了所有的社交网络。 有人拍到他们在日本同游,也有人拍到他们俩牵手出现在东京某高级餐厅,当时,程嘉善还亲自为她拉椅子,她坐下去的时候,程嘉善还对着她露出温柔的笑。 这些新闻,在网络高速发展的当下,只要一有网友上传了照片,只需要几分钟就会传遍全世界,琳琅平时惯用的社交网络只有微信,然而,程嘉善和宋佳璇的亲密照片刷爆了她的朋友圈,而这一次,绝不是程嘉善在炒作。 “琳琅,我说了你还不信,阿行他二哥真的跟那个小演员打得火热,那天我在录音棚听到的我告诉你你还不信!” 露莎在电话那头气喘吁吁的,听起来就很急,“刚刚我拿乐谱去酒店给我那个歌手,真的看见程嘉善和宋佳璇去开.房,我看见他们俩上去了,真的是他们俩,我骗你不是人!” 琳琅一言不发的握着手机,无论露莎说什么,她都没有一个字的回应,露莎焦急得很,因为她给琳琅打电话的时候,把那两人跟丢了,出了电梯,整层楼一个人都看见。 “你赶紧过来啊,来晚了你男人就真的睡在别人床上去了!” 在露莎说了这话之后,琳琅终于开口,她淡淡道,“要睡到别人床上,还用等今天?” “琳琅是不是脑残啊!” “我不想说话了,一会儿还有课呢。” 琳琅挂了电话,她一抬起头,就看见整个教研室所有老师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这两天都是这样的,不管琳琅做什么,那些同事都会一直盯着她,因为她老公当着全世界人的眼睛公然出~轨,她还能在这里相安无事,沉静淡定的上她的课,她要不是心理素质太好,就是脑子有问题。 琳琅没有理会同事的眼光,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拿了马克杯,起身去倒水喝。 走到饮水机前,她想着露莎的话,来晚了你男人就真的睡在别人的床上去了。 琳琅喝水的动作,停了停。 她还记得那时候在外婆那里,她给程嘉善洗头的时候,在阳光下程嘉善对她说的那句:琳琅对我这么好,我要是敢对不起你,你就亲手杀了我吧。 琳琅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在饮水机的水再一次烧开,灯从蓝色变成了红色,她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 她得去找程嘉善,她得亲眼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对不起她了。 …… …… 宋佳璇穿着浴袍,她刚从浴室出来,脸部到露出的那一截小腿,都透着一股子粉红,晶莹剔透。 程嘉善坐在沙发上抽烟,眯着眼瞧她,面对着如此漂亮的一个女人,水嫩的能掐出水来,他心里无非就想的是:年轻就是好。再无其他。 这辈子除了顾琳琅,大概再没有女人能刺激到他的性.冲动,宋佳璇这样的,他除了不觉得恶心,激发他男性荷尔蒙这件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宋佳璇朝他走近,叹着气,“程总,你除了利用我让你老婆吃醋,还能吩咐我干点什么?” 程嘉善低低笑了几声,道,“今明两年三个大制作,你还不知足?” 宋佳璇笑着在他侧边坐下,手搭在他肩上,认真对他说,“真不想要我伺候你?” 他没吱声,只是皱了眉。 他不喜欢得寸进尺的女人,尤其是自不量力这种。 “我是喜欢你的。”宋佳璇说。 见程嘉善完全没兴趣,她补充了一句,“哪怕,前面大半年你把我弄得那么惨,没有戏接,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不得不告诉你,你这样的男人,你越是高傲,就越让女人喜欢。” 程嘉善灭了烟,转过头来认真看着她,“那你告诉我,都喜欢我什么?” 宋佳璇毫不忌讳的,一样一样数着他的好,“有本事,有野心,身上带着一股子任何男人都没有的狠劲儿,让人觉得,哪怕跟你就只有一次的露水情缘,一辈子都值了——所以,我想睡你。” 程嘉善笑起来,笑得胸在颤,宋佳璇摇了摇头,“我说的是真的。” “来给我脱衣服。”程嘉善捻灭了烟头,对她说。 “……,不是演戏?” 他瞪她:“是!” 宋佳璇很失望,但还是跪在沙发上,一颗一颗解开他的扣子,脱他衣服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你老婆跟你亲热的时候,她一定很开心很享受吧。” 程嘉善淡淡的眨了下眼睛,没有吱声。 “你很爱她,我知道。” “但你又要让她误会你?” “哎,程总你实在让人难以揣摩,累。” 宋佳璇一个人在说,她脱掉了程嘉善上半身的所有衣物,拿起早就准备好了的浴袍给他换上,末了,程嘉善示意她,“来,这儿给点口红印。” 他指着他身上那件浴袍的领口处。 宋佳璇愣了愣,然后照做,低头将自己的唇印在程嘉善的浴袍领边。 她拉着他的衣襟,试图挑~逗,“程总,美色当前您还能如此沉稳淡定,说真的,一般人可做不到。” 程嘉善拉开了她的手,伸手又在她的唇上蹭了两下,将那深红色口红抹在了自己的脸颊边上……他看都不再看她,只说,“你越演越真了,看样子明年该买通电影节组委会给你颁个最佳女演员奖。” 宋佳璇两眼放光,“程总您说真的?” 他招了招手,“过来。” 宋佳璇小碎步跟着他到了离玄关最近的地方,程嘉善四下观察,最后让她坐在那个半人高的小柜子上。 “坐上去。”他指着那里。 宋佳璇叹气,照做,人坐上去了之后,她说,“程总,您搞这些花样不一定能让您老婆真的来抓~奸呐。” 程嘉善没理会她,就站在她边上,默默的又点了根烟。 露莎手里训练的那个女歌手,是融创下属分支娱乐公司的艺人,她的行程安排都是公司定的,所以她什么时候在哪里,程嘉善完全可以自由安排——今天露莎到这里来送乐谱,程嘉善和宋佳璇适时的出现在她眼前,他搂着宋佳璇的腰,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一看就是来开.房的。 露莎是琳琅最好的朋友,发生了这种事,她当然无法容忍。 在当时,她也没那么聪明去想怎么这么容易就打听到程嘉善和宋佳璇的房间号,她只是一门心思想着,琳琅的丈夫,就是要抓~奸,都得琳琅自己来。 大概过了有半个钟头,在宋佳璇无聊得都快睡着了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琳琅双手交握站在那里,她是紧张的,是不安的,到这个时候,她还在抱着希望,她认为是露莎看错了,来这里的人,不会是程嘉善,一定不是。 然而,门开了,当她看见程嘉善裸着胸膛站在她面前,并且他领子上满是口红印,连他的脸上都有……琳琅像是遭了当头一棒,她就要叫一声他的名字,可是,有女人从后面过来,娇媚的声音在她之前开了口,“阿善,是谁啊……” 127.127程嘉善道:我太太她,嫌你脏 琳琅面容淡定的站在程嘉善面前,她看着此时面不改色的男人,只是极缓慢的眨了下眼睛,末了,她笑了一下。 程嘉善一只手扶着门框,他的腰上,是那个女人白皙纤细的一双手,他就这么瞧着琳琅,琳琅没有先说话,他也没开口。 “程嘉善,你兜兜转转,就是为了让我看见今天这一幕?蠹” 琳琅往后退了半步,唇边泛着无奈苦涩的弧度,她面对着到此时仍旧一言不发的男人,问他,“这么作践自己,目的何在?不想跟我过了,你随时说一句,我们俩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 临走时,琳琅失望的对他说,“不要忘记你自己说过的话。” 程嘉善看着琳琅离开,在琳琅进电梯那一刻,他的眼眶忽的就热了。 片刻后,他示意宋佳璇放开他。 宋佳璇跟在他身后进了屋,问他,“程总,您太太那话是什么意思?” 程嘉善全身一僵,顿了顿,他转头盯着这个女人,笑道,“我太太她……嫌你脏。髹” 闻言,宋佳璇脸色变了,看着程嘉善拎着自己的衣服去洗手间,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没多久程嘉善一身整洁的出来,宋佳璇看着他那张捉摸不透的脸,她说,“程太太是个聪明人,程总您好像没骗到她。” 程嘉善低头扣着自己的袖扣,沉默许久才缓缓掀动眼皮,蹙眉看她,“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 …… 卧室里,行李箱就放在地上,琳琅一样一样点着她收拾出来的东西,身旁站着大姐,可不管大姐说了什么,她都是充耳未闻。 她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她得离开。 “琳琅,再原谅他一次,阿善他以前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我跟你讲。” “你说你就这么走了,算什么?你一个女人,你结了婚,你还能走到哪儿去?” “你这样不是便宜阿善那个混蛋了吗?琳琅,大姐是帮你的,大姐一直都站在你这边,你等阿善回来了,大姐替你出头!” “琳琅啊,大姐跪下求你成不成?” 程嘉言急了,说着就真的要下跪,为了家里那些小的,她可真是什么丢份儿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琳琅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把扶住她,叹气道,“大姐你这是何必,我和阿善走到今天,我们的婚姻也许就到头了,个中原因有很多,我一时半会儿也跟您解释不清楚。今天我走了,要是以后在大街上遇见您我仍旧叫您一声大姐,但我得离开,我想自己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说完她放开了程嘉言,继续收拾行李。 程嘉言见自己的确是阻拦不了她了,倚着墙叹气,眼中泛着雾气,“我们程家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个家竟弄成这样……阿行的腿断了,脸毁了,嘉好又出了事,现在连你都要走了……” 她轻轻的眨了下眼睛,泪就流出来,琳琅平静的看着她,问,“大姐,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 程嘉言愣了一下,随即擦掉脸上的泪,“我程嘉言一辈子争强好胜,在生意场上永远没输给过男人,但是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我从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一没有坑蒙拐骗,二不会当小.三破坏他人家庭,你说我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 琳琅点点头,“我信你。” 在琳琅收拾好自己东西离开前,程嘉言仰头看着天花板,无奈叹气,“可我知道,有些伤害即便不是我愿意给他人造成,但始终,是造成了。” 琳琅拉着拉杆箱,在她跟前驻足,在心里酝酿了很久很久,她很艰难的开口,“大姐,去看看嘉好吧,或许,她有话对您说。” …… …… 次日早晨,香港。 程嘉言从机场出来上了公司的车,一坐稳,就对司机说去警局。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有整整五天,程嘉言到现在才来香港,足以说明她其实很忌讳来这个地方。 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她也不愿再想,更不想再提,她忌讳的人,忌讳的事,其实,都是她一生最痛。 程嘉言是这个世界上活得最累的人,她身上扛着太多的责任,而那些责任,大多都是她自己硬着头皮硬要扛下来的。 为什么程家所有的人对她又敬又爱,因为她在身边,堪比父母,程嘉言对程家那三兄妹付出的心血和精力,人人都看在眼里,而她自己,活在这岁数,男人没有,家庭没有,她唯一拥有的,就是那三个小的了,任何一个,她都失去不起。 和嘉好这样的面对面,看着原本漂亮的女孩儿如今惨白一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说不心痛自然是假的,但她没有表现出一点,该有的冷静自持,她保持得很好。 “嘉好,老实告诉大姐,你怎么会伤人?你和司徒姗,你们本该是毫无交集,你怎会去她的地方并且伤了她的保镖?” 要是以往,嘉好只要犯了一点错,大姐就会咆哮,但今天在这里,她一点都没有骂她,这是嘉好没想到的。 嘉好看着大姐,大姐年近四十却依旧那么漂亮,嘉好觉得,燕声哥的眼光就是好,我们大姐,可真是比那个司徒姗好了不止一百倍,司徒姗是个魔鬼,而大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我和她有过节。” 嘉好只是这么简单的说了一句,程嘉言也知道,嘉好不愿说,无论她怎么问嘉好也都不会开口。 她打消了从嘉好这里了解事实的念头,她对嘉好说,“行吧,大姐不问了。” 看过了嘉好,程嘉言接着就要去第二个地方。 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少有的那几次不得不见,程嘉言是绝不想要见司徒姗。 当初,她和郭燕声那么相爱,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就是自己最亲密的朋友的未婚夫,直到她到了香港,直到她面对司徒姗的质问才知道,自己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她最不愿做的事,最终还是在不知情的时候,做了。 后来她和郭燕声分开,说分手的时候她是那么毅然决然,可她到底还是没能做成人之美,郭燕声毁了婚,把司徒姗一个人丢在教堂内,众目睽睽之下让一个女人的颜面扫地…… 后来,她背负起重振程家的责任。 后来,他们三个人,再也没有爱人的能力。 后来,他们分道扬镳,再见面,不是针锋相对,就是冷嘲热讽。 程嘉言至今为止都没再找过一个男人,她没时间没精力,也没有那个心思。 她想她曾经是真的很爱郭燕声,爱到曾几何时都丢弃了自身的争强好胜,但是再爱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镜花水月。 她今年,就三十九岁了,她老了,她也不再奢望今生还有个男人能陪她走到最后。 在她的心里,阿善过得好,阿行过得好,嘉好过得好,那就是最好—— 她一声不响的望着窗外错落而过的车流,伸手,拭去眼角的湿润,然后问司机,“还有多久?” 司机恭敬的回答,“就快到了,程小姐。” 司徒姗坐在轮椅里,手里一本普希金诗集,她面对着阳台外面的阳光灿烂,在闭目养神。 有人敲门,她缓缓睁开眼,“Come.in。” 冯婧从外面进来,走到她身后,“司徒小姐,程嘉言要见您。” “哦?” 司徒姗唇角挑起,转动轮椅转了过来,笑道,“这倒是稀奇事。” 冯婧又道,“人已经到了医院,在等您回话。” “见,当然要见,我还说找不到机会见她呢,她自己倒来了……” 司徒姗手一伸,示意冯婧,意思是让她叫人来抱她到床上去。 她腿骨碎裂,至少三个月不能下地走动。 冯婧会意,点点头,这就出去叫人了。 程嘉言到了病房,是在十分钟之后。 她一个人来的,司机留在车里,她没让跟着。 她进了病房,十公分高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只走了几步,就看见坐在床上等着她的司徒姗。 两人对视,程嘉言一脸沉静严肃,司徒姗却笑着,真像是见了老朋友该有的表情。 “恢复得怎么样了?” 程嘉言走近了她,没有太多寒暄,在她不知道此人是有多么万恶之前,作为老朋友,多少还是有些关心她的身体。 司徒姗扬着眉,一直都笑着,她摇了摇头,道,“嘉言呐,你该问问我这腿,到底是怎么摔得,怎么会摔成这样?” 程嘉言手里挽着包,一身贵气的站在她的病床前。 程嘉言身上的高贵气质从她年轻时候开始就有,而司徒家族世代豪门,与程家父母白手起家不一样,但司徒姗在男人那里输给了程嘉言,在这一点上,这么多年了她心里一直没有舒坦过,她一边瞧不起程嘉言,一边又在嫉妒,她这种心理程嘉言非常了解。 “说说,怎么回事?”程嘉言顺着她的意思,问她。 “还不是拜你妹妹所赐。” “……” 程嘉言眨了下眼睛,有些不太明白,就没吭声,司徒姗笑道,“怎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妹妹是有多恨我?哈哈哈。” 她放肆大笑了几声,程嘉言皱了眉,“说是有点过节,至于怎么回事,她不愿多说,我也就没再问。” “噢,这样啊……” 司徒姗笑得意味深长,末了,低头叹了口气,“看来我得从头跟你讲起,可真累。” “我来看望你,其实就是想……” “先别说这事儿。” 司徒姗抬手打断了她,面对司徒姗一如既往的强势,程嘉言也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来说说十一年前吧,当时,你妹妹被几个香港混混侮辱了,这件事不需要我说你也清楚,是不是?” 司徒姗满汉深意的目光盯着程嘉言,程嘉言心里震了一下,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她的大脑中开始萌生,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而司徒姗,则一言一句的,不疾不徐的说着下面的话。 “啊,当时那种情形,你们阿善也是没办法了,家里后院儿着了火,自顾不暇,谁也没能力去追究这是谁干的。” “阿善不甘心呐,自己的妹妹,又漂亮,又清纯,就这么被糟蹋了,他急火攻心,来找到我,呵呵。” 她笑了两声,扫了一眼程嘉言那张完全沉下来的脸,继续道,“我给阿善喝水,他乖乖的喝了,一整杯都喝完了。” “杯子里的药,下得很重很重,你知道吗,他明明有意识,却又醒不过来,就那样,由着我折腾了他很久很久……” “嘉言,我真是太开心了,我看着你们家的人一个一个的被我毁掉,那种快.感如同当初郭燕声背叛我时的那种痛感,来得又急又快。” “哦对了,你那个弟弟,应该是比我倒霉多了,我这腿,好歹还能好,他呢,一辈子就这么坐轮椅了,你说,这是不是大快人心?” 司徒姗说完又开始笑,那种笑声刺耳狰狞,她看着程嘉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尊化石似的站在那里,司徒姗咬着压根咬着挑衅她,“怎么了?是不是很痛苦?” 程嘉言捂着胸口,从脸部到身上,全身都在发颤,她压抑着自己几近崩溃的情绪,抖着双唇,嘴里重复着相同的话,“都是你做的,都是你做的,都是你做的……” 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就这么断了,她往后退着,打了个趔趄,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司徒姗笑得特别开心,有很得意,仿佛在一时之间,深埋在内心十几年的痛就这么彻底舒缓过来,她看着濒临崩溃的程嘉言,不断的刺激她,“现在你妹妹要不要蹲监狱,全都在我一句话,你们家阿善为了这个,不得不答应我跟他老婆离婚……知道离婚之后他要做什么吗,哈哈哈……” 她一边笑,一边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程嘉言瘫坐在那里,神态呆滞,只要一眨眼,泪就流出来了,她的目光迎上司徒姗,她哽着声音说,“你恨我,你冲我来就行了,为什么要搞我的家人……” 司徒姗摊手,“没办法啊,让你一个人难过,怎么解得了我得恨?让你痛一时,怎么都比不了痛一世带劲!” 程嘉言掩面痛哭,再也抑制不住了,她哭得越大声,司徒姗也就越开心。 大约过了一分钟,程嘉言疯了一般冲过去,双手掐着司徒姗的脖子,狠狠道,“我要跟你拼命!” 司徒姗一点都不惧怕,她指了指墙上的监控,“我这条命很贱,我不怕死,但是有人看着呢,你程大小姐的命这么矜贵,跟我同归于尽,你很不划算——别忘了,你们家嘉好,还在里面呢。” 程嘉言捏着她脖子的手渐渐松了,她再一次哭出来,她问司徒姗,“是不是我给你跪下,你就能放过他们?” 司徒姗眯眼,挑起她精致漂亮的下巴,啧啧嘴,“哪能这么容易……” …… …… 香港的夜色,再没有比这晚更深沉。 程嘉善指尖夹着一根烟,他站在司徒姗的轮椅后面,而那个女人,她则笑看着窗外月色,这一刻,她无比满足。 “如你所愿了,你答应我的事,是不是也该做到了。” 程嘉善淡淡的开了口,香烟递到唇边,又放下来,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 司徒姗将轮椅转过来,程嘉言便慢慢的蹲下去,他眼中没有一点光亮,注视着她,她便伸手去摸他的脸。 程嘉善的脸别开了,他内心的厌恶在这一刻涌至心口,司徒姗叹气了,“阿善,你就是这种态度?你让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128.128程嘉善不动声色将她的紧张看在眼里 她凑近了,和程嘉善离得很近很近,几乎没有距离,她说,“我要的是你,你整个人,你的身体,你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我都要,容不得你反悔。” 程嘉善冷笑,“你现在如何要?” 她怔了一下,随即便笑道,“我们有的是时间,来日方长,不着急。” “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嘉好安全到家。鼷” “你哄得我开心了,自然让你如愿。” 司徒姗捻起一缕他的发丝,放在鼻间闻了闻,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阿善,可真好闻。” 程嘉善也只是敛着眼皮淡笑,他渐渐直起身站起来,双手握着她轮椅的把手,“司徒,打情骂俏,不适合你我。” 司徒姗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看来我得花点时间让你好好适应才行,宝贝儿,你知道我最疼你。逆” …… …… 夜里十点,燕声画廊。 雨下得有些大了,原本,郭燕声是想早点关门,只不过刚才来了位贵客,也就聊得久了些。 送走了客人,郭燕声吩咐助理去关门,他则上楼去了。 郭燕声在郊外有一处别墅,但他单身一人,住在那里稍显孤独,所以大多时候,他都是住在画廊楼上的休息室,有床有沙发,有洗手间,够他一人住下了。 刚到了屋里,正打算洗把脸,外面却传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走到门口一看,是小助理跑上来了。?郭燕声看她神色匆忙,便问,“有事吗,小许?” 小许点点头,“嗯,老板,我刚刚去关大门,吓了我一跳,外面大雨里站着一个人,你猜是谁?” “谁?” 小许绘声绘色的,“就是经常来找你麻烦的那个,长得很漂亮的程董啊。” 闻言,郭燕声眼皮一跳,“……” 小许继续说,“我叫了她好几声,她也没应我,看样子是喝多了,我看她手里还拎着酒瓶子呢。” 见郭燕声蹙眉不吭声,小许又道,“老板你跟她比较熟,你还是去看看吧,我担心她出事,在咱们画廊门口,真有个三长两短,说出去影响不好……哎老板,你等等我。” 没等小许把话说完,郭燕声已经匆匆下楼去了。 …… …… 大雨中,程嘉言手里提着酒瓶子,里面的白酒还剩下一小半,看她那摇摇欲坠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喝高了。 她那脚上的高跟鞋,真是穿了一辈子就脱不下来,象征她的骄傲,她的强势,她那坚不可摧的地位……其实在郭燕声看来,她脱掉高跟鞋席上围裙在家里做他的小女人,她的骄傲她的强势以及地位,他统统都可以给她。 程嘉言这辈子一直在追赶,名利地位财富她都有了,唯独缺少一颗真心,真真切切面对自己的心。 郭燕声站在台阶上,距离她,大概就十来米远的位置。 小许为他撑着伞,他双手揣在裤兜里,就像这些年面对她的讨价还价一样,眼中敛起对她的温柔,微微颔首,道,“干什么呢,发酒疯也不好好找个地方。” 程嘉言看到他了,雨帘中,还能清除看见他的样子。 他已经不再是十几年前的年轻模样,他做他的画商,一身铜臭,跟她没两样了,眼睛里是时时刻刻摆着算盘,精打细算的赚着每一笔钱……程嘉言心里算了笔账,这么些年,这人可赚了她不少钱呐。 她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不过也是徒劳,抹掉之后随即就又淋湿了。 她大叫一声他的名字,“郭燕声!” 郭燕声先是怔住,然后,他从小许手里拿过伞,让她先下班。 他撑着伞一步一步走近程嘉言,当他把伞高高举在她的头顶,程嘉言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醉醺醺的对他说,“喝酒,喝不喝?” 郭燕声弯腰看她,认认真真的看她,末了低声笑道,“你有病吧!” “喝不喝?!” “我懒得理你,自己赶紧回去……” 郭燕声四处看了一下,没见她的车,“走路来的?哎程董这不是您作风啊……我送你?你好像又不稀罕坐我的车……” 郭燕声仿佛自说自话,说完之后又看着她,“先到楼上换身干衣服?行不行?” 程嘉言手里的酒瓶子被他拿过去了,跟着,他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子,干柴一样细的手骨,郭燕声握在掌心里直叹气:这个女人平时做那么多美容保健,难道她不知道瘦骨嶙峋真的很恐怖吗? “郭燕声我告诉你……” “行行行,您慢说,小的听着就是。” 一路上,程嘉言其实也没说几句话,嘴里念念叨叨就那几句,郭燕声听过了,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上了楼,到了他的房间,程嘉言拽着他的袖子,全身*的站在他面前,仰着头看着他很久,她说,“我很恨你,真的,恨你,你知不知道?” 郭燕声眨了眨眼睛,同样当她是在发酒疯,他点点头,“知道啊,你一直这样,我习惯了。” “不是……我是恨你,恨你!” 程嘉言指着他的鼻子,他伸手把她的手推开,“行了行了,你恨就恨吧……赶紧去洗澡换衣服,当心生病倒下了,你那破公司没人管呐。” “谁说的,我才不会倒下,我永远不会倒下!” 程嘉言走到浴室又折回来,打了个酒嗝,笑嘻嘻的,“就算我倒下了,还……还有阿善呢……” 郭燕声拿了干净浴袍过来,浴室门已经嘭的关上了。 想起程嘉言这个老女人刚才那又蠢又好笑的举动,他忍俊不禁。 多少年了,她一喝酒就糊涂,一糊涂,就像个傻子。 第一次在香港见到她,他并不知道她是司徒姗最好的朋友,如果早点知道,那他一定早点结束他和司徒姗那段一开始他就不愿意的关系。 司徒姗也不容易,顶着家族压力,跟他一个内地人在一起,谈婚论嫁,而他的爷爷看中司徒家在香港的商业地位,一门心思的撮合他们两个人。 如果不是遇到程嘉言,他大概就那样妥协了,和司徒姗结婚,生儿育女……但他就是遇到了,他和她相爱,他和她走过了一段今生难忘的最好时光。 程嘉言这人原则性太强,当她知道他和司徒有婚约开始,就终止了和他的关系,她太好强了,她明明就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在处理某些事情上比男人还干脆,有时候郭燕声甚至认为她很冷血。 她也真的很冷血,当年,她明明都有了他的孩子,竟然去……哦不能再想了。 郭燕声头又开始疼了。 他听着浴室里的水声,闭眼,伸手扶着额头,那些不好的事情忘了就忘了吧,真的,不能再想起来了。 怪她吗? 是怪过的吧,但是倘若不是自己当初太过懦弱,又怎会将三个人的感情处理成了后来那样?他又有何资格去责怪嘉言? …… …… 二十几分钟后,程嘉言穿着他的宽大浴袍出来了。 她又瘦又高,这身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裹了一条被子,她赤脚走过来,已经比她穿着高跟鞋的时候要爱了很大一截,也就在这个时候,郭燕声才觉得她是那样的小鸟依人。 她洗过了头发,湿漉漉的搭在她的肩上,郭燕声拿了干毛巾给她擦。 她不愿意他碰他,但是力道不如他,只能由着他了。 “三四十岁了,学年轻人任性?嗯?” 郭燕声嘲笑她,她淡淡的一张脸,没有理会他。 两个人站在衣柜门前,对面就是一面镜子,穿衣镜,可以看见他们两个人的全身。 郭燕声高了她很高一截,她脱掉高跟鞋就是矮子了,气焰嚣张不起来了,不敢跋扈了,怎么看,都觉得自己低眉顺眼。 她不想要这样。 她挺起了腰杆。 “我跟你说,郭燕声。” 她突然转过身来,推开了他的手,吹风机的声音在这一刻停下来,郭燕声关掉了。 郭燕声点头,“嗯,你说。” “我说……” 程嘉言一张口,却又止住了,她要说点什么呢? 她半张着唇,就这么攥着双拳,直愣愣的盯着他,而郭燕声,安静的站在她跟前,低了头,就像他们过去那样,他总是低着头而她说话,这样,嘉言就不会那么累的需要仰着脖子了。 “我说,我们那什么吧。” “……” 郭燕声不太明白,脸上写满了愕然和不解,然后他看见程嘉言踮起脚尖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用了力气将他的脑袋勾下来,“你好像……好像挺多年没有女人了,你想不想?” “嘉言……” 郭燕声搂着她的掌心开始发烫,且不管程嘉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他也不去想明天早上起来之后她还是不是在他身边,但这一刻,他新潮是澎湃的。 程嘉言狠狠的吻上来,说她是一头发了狠的母狼,好像不太贴切,但她疯狂的啃在他的唇上,那样子不就真的很像野兽吗,带着野性。 但她哪里是一个强壮男人的对手,哪里轮得到她在这件事情上放肆。 郭燕声轻而易举就把她推倒在那张折叠床上,吱嘎一声,在他压下来的时候,小床摇摇晃晃。 两个人都像是疯了,拼了命的拉扯,尤其是程嘉言,因为太用力的关系,手脖子上青筋都显出来了,狠狠地扯他的衬衫。 “啊——” 郭燕声狠起来是她所招架不住的,只一下,她就躺在那里动弹不了了,之后他还干了些什么,是如何在她身上发狠的,她统统都不知道了,意识就停顿在这里。 半夜四点。 程嘉言头痛欲裂的醒来,睁开眼,先看了看这周遭的环境。 她一下就坐起来,意识到情况不对,心头咚的一声……闭眼抚额,几声叹息。 这个时候门开了,郭燕声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塑料篮子的东西,看样子他是驱车去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程嘉言有点恼怒,一是跟他一ye情了,二是这个混账东西他怎么就那么淡定,敢情他以为他们俩是理所当然发生~肉~体关系的? “牙刷,牙膏,洗面奶,内ku……内yi没得卖,反正你胸小,不穿也看不出来!” 郭燕声将那一篮子东西放在她跟前,面对程嘉言的咬牙切齿,他弯腰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笑道,“你很饥渴,好几次都不满足。” “刀。”程嘉言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刀?什么刀?” 郭燕声扬着眉,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程嘉言缓缓地眨了下眼,又道,“我要刀,什么刀都可以。” “……” 郭燕声在原地站了站,然后直起身,四周瞅了一下,“那你等我一下,我下楼去找,这屋里还这没有。” 说完他就出去了,程嘉言听见他下楼的声音。 她坐在床上,她看着这间屋子,这小小的空间内,还弥漫着他们纠缠过的气息。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很后悔自己喝过了酒才来找他。 他说对了,她就是很饥~渴,她的身.体干涸了那么多年,只要是一个正常女人,就需要男人的浇~灌,这种事情无须他说出来,她心里都很清楚。 几分钟后郭燕声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把美工刀。 他走过去递给程嘉言,可她的手放在被子里,很长时间都没拿出来。 “嘉言。”他叫她。 程嘉言直直的看着他,都没眨一下眼睛。 他又叫她,不过,声音已经很软了,温柔如他的眼眸,“嘉言,刀子给你拿过来了。你看,你是要割掉我的肉,还是剜掉我的眼睛?把我那个地方宰了也行,反正,看样子以后你也不会再用了……” 他还在说着话,只见程嘉言缓缓伸出手来,将那把不到二十公分长的美工刀拿到手里。 她缓缓的滑动开了刀片,在郭燕声最后说了一句“不管你怎么对我,我依旧选择爱你”的时候,她握着刀柄狠狠的刺在他的胸口。 郭燕声疼得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程嘉言这就看见他白衬衫胸~部那个位置,有源源不断的血液浸出来。 她在小床上一直坐着,眼睛泛红,直到郭燕声疼得捂着刀柄跌坐在了地上,她才从床上下来。 她身上穿着他的浴袍,他们亲密之后,郭燕声亲自为她穿上的,怕她着了凉…… 程嘉言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看了他好一阵,看着那些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他的整个左边胸口到腰部,都已经染红了。 他却在笑,他笑着问她,“痛快吗?” 明明流了那么多血,他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消失,他却笑了好几声,在程嘉言泪眼朦胧中对她说,“如果这样,能让你发~泄你心中不快,我乐意。” “我恨你。”程嘉言哭着说。 她心里太过难受,那种难受不只是在言语上能表达的,她的肢体,她全身在发着抖。 她攥着双手,哭得在抽泣。 “因为你,我家阿善,嘉好,阿行……统统都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的弟弟妹妹,我那么疼爱的孩子,从小到大我舍不得让他们受一点苦……” “可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司徒姗报复我,她全都报复在了我的家人身上!” “郭燕声,你不要说你一点都不知道!!” 郭燕声捂着流血的地方,他的唇色已经开始泛白,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他无力的靠在墙上,他缓缓地启唇,“嘉言,我一直不敢说,我不敢说……” “你把原来的他们还给我!” 程嘉言蹲下去,双手紧紧地扯住他的衣领,朝他怒吼,眼泪滴落在他的衣服上,她说,“我不在意我自己过得好不好,我要他们好……郭燕声,你把原来的他们统统、全部都还给我……求求你,还给我,还给我……” 郭燕声眼皮越来越重,他开始支撑不住的,想要闭眼。 他无力的手,握住了程嘉言的手,在闭上眼睛之前,他说,“可是,谁来把……原来的你,还给我……” …… …… 凌晨的医院走廊,程嘉言站在无人的角落。 郭家所有人在接到医院电话之后全都赶来了,也包括燕回。 燕回瞧见了程嘉言,知道她不想在这种时候出现在郭家人面前,便没有声张。 燕回心里也清楚,大哥这伤,多半就是跟程家大姐有关了。 手术室灯灭时,医生出来,说病人输血以后已经度过了危险期,程嘉言隔得老远站着,听到这话,心里悬起的石头到底是落下来了。 她转身离开,没走多远,燕回追出来。 “大姐,我平日对你几分敬重,不仅是因为我哥对你痴心不改,更因为我和善哥情同手足,今日你对我大哥如此,倘若有朝一日我家人知道,断然是不会……” “不会什么?” 程嘉言淡淡冷笑,“不会同意我和他在一起?燕回你放心,我和那个人,这辈子都没可能,我不是在跟你说气话,我既然下得起手伤他,自然就做好了和他一刀两断的决定,更何况,我和他早就毫无瓜葛。” 她说完看了看燕回那复杂的表情,又对他说,“你和阿善继续做你们的兄弟,以后你不必再敬重我,我出手刺伤你大哥,你可以把我当仇人。” 燕回无奈摇头,“大姐,你真是我见过最固执的人,我把你当仇人?别开玩笑了,我小时候你对我疼爱有加,就像对待善哥阿行阿泽和嘉好,你要我如何当你是仇人?” 程嘉言不想再听下去,她要走,燕回拉住她,“大姐,我大哥真是爱你爱到了极点,不然你认为你一个弱质女流你有机会伤得了他?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大哥是如何惹得你伤心才离开他,但这些年他一直在等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不相信你是瞎子!” 程嘉言甩开他的手,皱眉示意他,“别靠过来。” “大姐!” 燕回两只手停在半空,不敢再碰她,他知道她的脾气,说了让他别靠过去,他要是再敢贴上去一步,她完全有可能扇他两个大耳光。 “他现在没事了,我也要走了,万一他一会儿醒来要告我故意伤人,我在家等公安!” 程嘉言说完就走,燕回在身后低低出声,“身体是没事了,那他的心呢?他这辈子都没得治了。” 空旷无人的医院花园里,程嘉言将燕回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越往前走,眼前就越模糊。 十几年前都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更何况是现在。 她的弟弟妹妹一个个的被伤害,全都是因他而起,而他像个懦夫,永远都躲在背地里,程嘉言如果原谅了他,那么,她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 …… 机场安检处,琳琅排队安检,宋阿姨送她到这里,舍不得离开,一直站在她的身侧。 琳琅从她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提包,笑着对她说,“宋阿姨您回去吧,您再多呆一会儿,我怕我更舍不得您。” 宋阿姨转身悄悄抹了下眼角,然后再转回身来,“琳琅你走了,我留在程家也没有意思了,顾家就更不想回去。我打算,回老家做点小生意。” 琳琅点点头,握着她的手道,“钱方面如果有问题,我可以帮你。” “钱够了。” 宋阿姨紧紧拉着琳琅的手,叹着气,“这么多年来,除了我自己的薪水,琳琅你也给的我不少。我自己一个人,也没有多大用途,那时候我还在想,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好比我的女儿,这些钱,就都是留给你的。” “宋阿姨……” 眼看琳琅的眼睛红了,宋阿姨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她拍了拍琳琅的肩膀,道,“那阿姨就走了,你一个人过去,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惹老太太生气,老年人有时候就跟孩子似的,需要哄。琳琅,阿姨走了。” 宋阿姨老泪纵横,她明白,这一别,再见面就不知是何时了。 她挺恨程嘉善的,是糟蹋了琳琅,琳琅多好一个姑娘,那时候和纪希在一起的时候可没受过任何委屈,这嫁给他不过一年,他就始乱终弃,所以说有钱男人大抵是靠不住,除非,是纪希那样的青梅竹马。 昨天晚上,宋阿姨和琳琅一起住在酒店,宋阿姨劝她和程嘉善离婚,说那个混蛋配不上她,可琳琅却摇头,她对宋阿姨说,“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宋阿姨实在不知道琳琅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全世界的人都在观赏她的丈夫出~轨,可她呢,如此的冷静理智,还在为他说话。 事已至此,宋阿姨是真的要和琳琅分开了。 就像看着自己长大了的女儿离开自己,心里万般不舍。 …… …… 六月三日,嘉好无罪释放。 这一天,香港天气晴朗,在嘉好看不见阳光的那些天,一直阴雨绵绵。 她站在机场航站楼看着这座城市的天空,她想,她再也不会来了。 嘉好检票登机,照着登机牌找自己的位置。 飞机上有女乘客在闲聊,说这个航班的机长又年轻又英俊,跟以往那些大腹便便、地中海发型的中年机长完全不一样。 嘉好听到了,没太在意,一心一意找自己的座位。 她找到位置坐下来,没多久,身旁也坐下一个阿姨,阿姨朝她友善一笑,嘉好回以微笑。 没多久飞机就起飞了。 从香港到C市,全程飞行时长两个半钟头,嘉好毫无睡意,途中一直在看杂志。 当飞机在平流层匀速飞行时,嘉好看了一眼窗外,一片白茫茫,很是刺眼,她拉上了遮光板。 此时前面一阵躁动,嘉好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谁好帅,她也没抬头,又翻了一页杂志。 “好好。” 直到一道熟悉的男声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整个人一僵,再抬头,在她看见那张熟悉英俊的男人面容的时候,她也察觉到,在她视线范围内的整个机舱,所有人都在看她。 顾佑礼就站在她跟前,就在她座位旁边的,过道上。 “你、你怎么会……” 嘉好手里拿着杂志,仰头看着他,有些语无伦次。 顾佑礼微微弯下腰,一条手臂搭在嘉好的位置上,他笑着对她说,“我昨天飞香港,今天返程。” 嘉好不说话了,只看着他。 曾几何时,佑礼说过,以后一定会让嘉好坐他驾驶的飞机飞到世界各地去看风景,从香港到C市,回家,是他们旅程的第一站。 顾佑礼看嘉好身旁的阿姨正讶然的望着他们,他礼貌的跟人打了招呼。 在阿姨无限荣幸的表情中,他说,“阿姨,我女朋友有些不舒服,麻烦您帮忙照顾一下。”?阿姨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机长你就放心好了。” …… …… 苏州,老城区。 琳琅一动不动的坐在卧室的单人沙发上,满心愧疚的,看着外婆将她的行李一样一样拿出来,又替她码好放在衣柜里。 她想自己来收拾的,外婆说她累了,非要她先休息。 “感情上的事情,一般来讲,我们老年人是不该过问你的,但看到你伤心,你难过,外婆这心里就不舒服。” 邢柳芸回身看着外孙女,皱眉问她,“那个阿善,都怎么欺负你了,欺负得你都跑来苏州了?之前不是跟我说他对你很好吗?琳琅啊,可别再让外婆操心了,外婆年纪大了,心脏不是很好啊,经不起你们小年轻的刺激……” 琳琅靠在沙发上,仰头盯着上方发黄的天花板,许久才说,“外婆,可能,我和他再也没有以后了吧。” 邢柳芸顿了顿,转过了身来面对着外孙女,“什么叫做,没有以后了?你俩要离婚了?” 琳琅低垂着眼睑,摇头,“这是他想要的,也只能,成全他。” “那他当初娶你干什么!” 老太太发怒了,将手里的东西狠狠扔在床上,一屁股坐下去,“这种不靠谱的男人,亏你还在我面前替他说好话,以前他在我面前演的那些全都是狗屁,他还真不如阿希放的一个屁!” 琳琅轻轻叹气,“又说阿希干什么呢?” “他就是没有阿希好!” “……” 琳琅觉得头很疼,起身,到外面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她往外走,一边对老太太说,“外婆,等您不激动了我再回来。” …… …… 嘉好站在机场门口等车,等佑礼的车。 本来她打算一下飞机就打车离开,可她动作快不过佑礼,在她走到机舱门口时,佑礼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对她说,“好好,等我半个钟头,我开个机组会议就过来找你。” 嘉好看了一下时间,她已经等了二十五分钟。 没多久,一辆跑车朝这边驶过来,停在了嘉好的面前。 顾佑礼下了车来,在众多女性羡慕的目光里,嘉好被他拥着上了车。 “你要带我去哪里?”嘉好问他。 “回家啊,回我们俩的家。” 顾佑礼没看她,眼睛就盯着前方,而嘉好觉得他的出现太巧,心里几分猜测,便问,“我二哥,有没有找你说过些什么?” “没有。” “不可能没有。” 顾佑礼转头看了她一眼,“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那我偏偏就上了你这趟航班是怎么回事?” “……” “顾佑礼,你回答不出来就停车。” 嘉好发火了,佑礼投降,“好好你就别问了,你明知道你二哥做事情不是一把人搞得懂的,他只告诉我你今天会回内地,他给你订了机票,我跟同事换了班,就想来接你。” 说完他又补充,“真的,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清楚,他不方便说,我自然也就不会问,对我来说,你平平平安安就是最好,其他关我毛线事!” “琳琅呢?”嘉好突然问。 顾佑礼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向她。 她大了点声,“我问你琳琅呢?” “干嘛问琳琅?琳琅怎么了?” 顾佑礼完全不知道嘉好在焦躁什么,嘉好也没功夫跟他解释,径直吩咐他,“快带我去找我二哥。” 他乖顺的点头,“哦。” 程嘉善刚从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拿了外套准备离开,这个时候姚助理在外面敲门,在他说了一声“进来”之后,姚助理推门而入。 “有什么事?”他问。 “老板,前台刚刚打了电话上来,说好小姐来了。” 程嘉善穿衣服的手一顿,皱眉问,“人呢?” “已经在电梯里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姚助理走后,程嘉善又坐回办公桌前,没多久,嘉好就来了。 也没敲门,她直接就开门进来了,大概是一路都很急,叫他一声还在喘气,“二哥。” “阿善。” 顾佑礼也跟着来的,程嘉善扫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嘉好,“有事好好说,先坐下。” “二哥,我就想问问你,你是不是为了换我自由,和司徒姗那个贱人达成了什么协议?” “你怎么管那么多?管到我头上来了?” 程嘉善严厉的瞪着他,嘉好最怕他生气,一时间,就不再敢吭声了。 程嘉善从里面出来,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她仰头看着他,叫他,“二哥……” “你跟佑礼回去,管好自己,其他的,不再有你什么事。” 程嘉善说完,示意佑礼带她离开,佑礼刚刚拉住她的手就被她甩开,她红着双眼问,“你是不是,答应司徒姗……跟琳琅离婚了?” 顾佑礼听到此时,犹如晴天一声惊雷,“什么?!” 程嘉善一句解释都没有,对他重复了一遍,“带她回去,你是不是听不懂?” …… …… 从融创出来,一路上,沉闷的车子里,佑礼和嘉好一句话都没再说。 嘉好总是忍不住眼睛泛酸,就算二哥不说,就算二哥将所有事情积郁在他自己心里,嘉好都知道,他一定是做了伤害自己的事,而她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想要做点什么,又无能为力。 “以后就住在我那儿,好吗?” 佑礼终于开口了,伸手拉着她,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 嘉好一直低垂着眼睛,佑礼问她,她无动于衷。 “我们俩不能再分开了,好好,让我照顾你。” 佑礼最后说了这话,没有给她考虑的余地,直接将车子驶向他公寓的方向。 嘉好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一心想着她二哥,没有心情跟佑礼花前月下。 一个星期后在香港,程嘉善见到了冯婧。 这主仆二人,距离上一次心无旁骛的见面,已经是大半年前了。 冯婧到了程嘉善酒店的房间,她摘掉墨镜,坐下来,双手捧着程嘉善让人为她准备的咖啡。 程嘉善双腿轻叠在一起,悠哉的晃着手里高脚杯里的酒液,他那淡淡的表情,看似漫不经心,“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冯婧一张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很是紧张,程嘉善不动声色看在眼里。 她说,“我拿到了标底,但不知道真实性有几分,司徒这个人疑心很重,可以说她从来没有真正信过任何人。” 129.129他冷笑:净瞎说,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夜已经很深了。 顾佑礼一个人站在露台上,指尖夹着一根烟,他目视前方,手里的烟并未抽一口。 嘉好在洗澡,她在里面呆了很长时间,如同她自嘲要洗掉晦气一样,这个澡真是洗了很久很久。 屋里有了响声,是嘉好出来了,顾佑礼将那半截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转身进屋。 “这里还是不方便,明天我回家一趟,把自己的东西拿过来。鼷” 嘉好边擦头发边对他说,在落地灯旁的布艺沙发坐了下来。 佑礼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着朝她走过来,“我陪你去就是。逆” “嗯。” 嘉好低着头,她擦头发时一声不吭的,佑礼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一直看着她。 等她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她便笑了,“你看着我干什么?” “好看。” “……” 佑礼以前就是这样,在嘉好面前想到什么说什么,毫不吝啬对她美貌的称赞,类似于“你真漂亮”,“你怎么这么可爱”之类的话,嘉好都不记得他说了多少。 航空公司公认的美女如云,比嘉好年轻的,身材更好的,比比皆是,可是这么多年了佑礼还能对她念念不忘,身在那种环境里都经得起诱~惑,由此可见,他对嘉好的感情是很深了。 “我帮你吹头发吧。”佑礼说这话时,已经把吹风机拿过来了。 他让嘉好坐好,他单腿跪在她身后,给她吹头发时一边和她聊天,“不知道琳琅去哪儿了,刚刚你进去洗澡的时候我打给她,关机了,联系不上。” “你就是联系上了,她也不见得会告诉你她在什么地方。我二哥这是公然出~轨,就算琳琅再大度,这种事情总是忍受不了的。” 嘉好说完,回头看着他,“你说,换了纪希,这事儿他能怎么处理?” 佑礼皱着眉想了一阵,然后摇头,“别说这个了,还是想想怎么联系琳琅比较好。” “就连她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她只身一人,没回顾家,也没找露莎,极有可能去找她外婆了。琳琅这人其实胆子挺小的,而且从小就很依赖人,以前依赖纪希,和纪希分开后,依赖宋阿姨和你二哥,现在离家出走,估计真的是去苏州了。” 佑礼把嘉好的头发吹到半干,收起了吹风机,他对嘉好说,“你也别操那么多心了,琳琅她一个成年人,总不会走丢。” 两个人在外面吃过了晚餐回来的,但嘉好没胃口,吃得少,佑礼想她到现在可能已经饿了,便问她,“要不要吃点宵夜,我做给你吃?” 嘉好被他搂在身前,他低头问她的额头,“你回来之前,昨天,我去超市买了好多东西回来……给你煎三文鱼怎么样?” 嘉好抿着嘴笑,伸手戳他胸口,“你怎么越来越娘们兮兮的,一天到晚没事就做这个?” 他挑眉,“不喜欢了?” 嘉好摇摇头,“不是很喜欢。” 他狠狠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冷笑道,“净瞎说,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说完他就放开了嘉好,转身去了外面厨房给嘉好做吃的,嘉好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脸上笑意渐渐散去。 这么好的佑礼,她还配得上吗? 现在的她,还能做他的爱人吗,他许了她一生一世,她真的守得住吗? …… …… 翌日,程嘉言从美容院做完新发型出来。 她今天穿的是香奈儿高级定制套装,高跟鞋是JimmyChow的,手里拿着McQueen丝绸镶钻手拿包,她这个人在外面总是冷脸示人,给人一种高贵冷艳的感觉,她那一身奢侈的装扮,她走路的姿态,宛若高傲的天鹅,象征权贵和身份。 她次次出入这些场合都是冷脸,谁也看不出她什么时候心情好与不好,也包括现在。 从美容院出来,门口的接待人员恭恭敬敬的为她开了门,她下了阶梯,将车钥匙拿出来。 但凡从这里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的看她。 这女人有点年纪的,但她有她那个年纪该有的气质,她戴着墨镜,尽管遮住了大半张脸,也看得出来她很漂亮。 她很有钱,上千万的跑车不是人人都开得起的,更何况她一个女人—— 程嘉言被他人注视得太多了,在这方面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她这种人可以说是一点都不接地气,与生俱来就有一种让人不得靠近的疏离感。 此时此刻她很烦躁,非常烦躁。 令她烦躁的事情有很多,但是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一个郭燕声。 明明就是要去找他拼命,怎么就莫名其妙被他给上了?这件事她想不通。 明明所有事情都是因他而起,他怎么还能若无其事这么多年?这件事她更想不通。 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然而最令她心烦气躁的,是郭燕声那个贱人他躺在医院到底怎么样了,虽然过了危险期,但靠近心脏的地方失血过多,他昏迷到现在,有没有醒过来? 程嘉言心里太烦了,她一下摘掉墨镜扔在了一旁的副驾上,迎面太阳那么大,她管都不管。 到了前面路口,有可以掉头的标识,她想都没想就将方向盘往左边一阵猛打,她得去趟医院。 郭燕声是在昨天下午醒过来的。 当时刀子离他的心脏只有0.3公分的距离了,要是程嘉言那一下再过去一点,他早就没命了。 被自己爱着的女人一刀杀死,他也无话可说,他不怪她,该怪的是自己,嘉言的家人身上的祸事都是因他而起,这么多年了,他却安然无恙。 有时候他想着,是不是自己死了,司徒姗就会罢手了,如果这是那样,这条命,她随时来那就是。 但他舍不得。 他舍不得那个女人,那个倔强的女人,那个顽固的女人,那个他爱了很多年并且到现在一直还在爱着的女人。 “你就是犯贱。” 燕回喂他喝水,冷冷的笑他,“你明知道她拿刀子就要弄死你,你还由着她!” 他苍白一张脸躺在病床上,无声叹息,“你不懂。” 燕回瞪他一眼,“我没你们这么复杂,我当然不懂,我也懒得懂,心太累!” 喂完他喝水,燕回要回自己科室了,他放好杯子站起来,问他,“一会儿还是让妈来照顾你。” 郭燕声无力的摆手,“别,老太太太聒噪,我受不了那个。” “你就作吧!” 郭燕回双手揣在医生袍里走了,也不用担心没人照顾这尊大神,反正给他请了私人护士。 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呆着也好,老太太确实是很吵…… 这层楼有好几处乘电梯的地方,燕回走左边离开,而程嘉言是从右边来的。 燕回走到电梯口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没给他大哥交代,刚转身要往回走,就看见从那边走廊匆匆而来的程嘉言。 郭燕回心中渐渐躺着暖意,他唇角微微往上扬起,心道,她还是割舍不下大哥的。 …… …… 程嘉言在病房门口大概就站了几秒钟,她抬手敲门。 她是个急性子,拖泥带水不是她的作风。 里面传来郭燕声虚弱的应答声,她推门进去,反手关上门之后,她才往里走。 高跟鞋接触地面的声音,一下一下,很有节奏,这熟悉的脚步声,郭燕声都不用看一眼,就知道是她来了。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看着眼前这重新做了头发之后容光焕发的女人。 “哇哦,又漂亮了。” 他双手放在身前,深情的瞅着她,语气里几分玩笑几分真,笑眯眯的,一眨不眨的瞅着她。 程嘉言却是一副冷淡的面孔,她站在他的床前,极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然后问他,“是不是还想再来一刀?” 他笑,在胸口比划了一下,“这里还可以来一下。” 程嘉言皱了眉,心下毛躁极了,“郭燕声,你不要这样子跟我说话,我和你之间好无情分可言,你知道我恨你,我非常恨你,我恨不得你死!” “那你救我干什么?在我快要休克的时候你哭什么?你这么巴不得我死,就眼睁睁看我死了就好了,你打电话叫什么救护车?” 他惨白的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他慢悠悠的说着这几句话,他看着程嘉言绯红的双眸,他说,“你和我一样,你舍不得我,你嘴再硬你都是我的人,这种事情不是黑板上的粉笔字,擦不掉的。” 程嘉言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身体僵硬,被人戳中下怀的感觉真难受,尤其这个人时郭燕声,她内心一种隐隐的不甘,她不愿去承认。 “嘉言,很多事情我不知道如何跟你解释,但不代表我没得解释。阿善和嘉好出事,我也是时隔几年之后才知道,若不是阿善酒后在我面前说起,这大概是他藏在心里永远的秘密。” “我是对不起你,对不起所有程家的人,但是对于司徒的恶性我无能为力。” “我要如何跟她斗?连阿善都奈何不了他,我又算得了什么?我一个小小的画商,她司徒一个心情不好随时随地都可以把我那地方给我端了,我能做些什么呢?报仇?自不量力么?” “阿善不知道我和司徒的过去,我想过很多次,我怕他尴尬,最终是没有告诉他,我也不敢去找司徒,只要我站在你的立场开口为你说一句话,那她对我的怨,对你的恨,只会多不会少。” “这么多年了我从不去找你,尽管我不再可能和任何女人开始一段稳定的关系了,我也没去找过你。我不打扰你,不招惹你,不代表我不想和你重新开始。我一直在等着你回心转意,我早就走到了九十九步的位置,你只需要往前一步就能看到我,如果连你都朝我伸手了,那一个司徒姗,又有多可怕?” “她很可怕!” 程嘉言眨眼间已经落泪,她不想让郭燕声看到她坚韧外表下原本脆弱的样子,她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湿润,她说,“她就是个魔鬼,她毁了我好好的一个家,而你,你和他一样,你们都是一路人,我有多恨她,就有多恨你!” “嘉言……” “你不要再妄想,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回到你身边。” …… …… 香港会展中心,政.府大型节能项目公开招投标现场。 今天能进会场的都是一些顶级的经融机构,也包括在香港金融圈占领了一席之地的司徒集团。 程嘉善、程嘉言以及融创一行人坐在会场中间位置,距离司徒姗和她的团队,隔着很远的距离。 司徒姗出行不便,本人没有亲临现场,代替她来的是她的助理冯婧和她另外几个心腹,程嘉善神色自若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放眼看去,便看见冯婧那看似镇定实则紧张的表情。 他收回视线,不由得摇了下头:这个冯婧,最大的缺点就是心理素质不够好。 130.130想抱着琳琅好好的亲吻她 如程嘉善所料,竞标的顺序,融创排在司徒集团前面。 当融创的工作人员走到台上去演示公司资质的时候,冯婧背心里直冒汗。 她已经豁出去了,从她把司徒姗的标底交给程嘉善的时候开始。 然而,事情与她想的有所偏差,融创的竞标文件与司徒集团毫不相干。 她呆坐在原位,好半晌才缓过神,不由得转头看向后面几排正襟危坐的程嘉善,在这一刻她才彻底明白程嘉善的用意逆。 …… …鼷… 下午三点,冯婧去了司徒姗的别墅。 她挑好时间来的,这个时候,司徒姗刚好午睡起来,她坐在轮椅里享受她的男宠给她按.摩,闭目养神,看那样子很是惬意。 冯婧就站在她身后不到一米远的位置,待她挥手示意那个肌肉发达的男人离开后,这才开口,“竞标结果下来了,如您所愿,成功拿下此次的政.府项目。” 司徒姗嗯了一声,随手拿起一旁的青花瓷杯子,喝了口水果茶,这才缓缓转动轮椅回过身来面对着冯婧。 她笑着,打量冯婧。 她这种要将人看穿的眼神,让冯婧浑身不自在。 “你们大陆有句老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她开了口,在说这话的时候,冯婧点了头。 顿了顿,她又道,“冯婧,你是我的人,我也看出了你的真心,你放心好了,你父亲在里面一定会安然无恙。” 冯婧微微躬身,“谢谢司徒小姐。” “我给了你一次机会出卖我,你却没有,你很聪明,知道什么是自己要的。” 司徒姗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示意冯婧过去给她点燃。 冯婧看懂了她的手势,拿起打火机,弯腰,给她点了烟。 她将那支七星放在唇边,眯眼淡淡吸了一口,又道,“司徒集团内部明争暗斗,我父亲过世得早,我一个女流之辈,可以说身边荆棘丛生,不怪我疑心重,是这世上真没几个人值得我信任。” “我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过,也包括最亲密的朋友,冯婧你说,我还能信什么人?” “招标过后你也知道了,有两份标底,给你那份自然是假的,你不要怪我,在没有分清敌我之前,小心为上策。” 她说完又开始抽烟,吞云吐雾的,整个房间都是烟气。 冯婧站在她面前,看着这个在没有经过精心装扮的时候面容明显苍老的女人,心下产生几分同情。但一想到她对程家一家人做的那些龌龊事,那极少的同情渐渐的也就淡了。 都说最毒妇人心,这个女人,她太坏,坏到即便冯婧想昧着良心跟着她做事都实在做不到——冯婧看着她这副冷清落寞的样子,只能感慨,她是咎由自取,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哪种男人招架得住? 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冯婧,“程嘉善走了吗?” 冯婧回到,“他已经很久不与我联系,我对他的事毫不知情。” 于是司徒姗便笑,“把我的手机给我拿过来,今晚我这儿没人,他不来陪我,谁来?” …… …… 程嘉善在回酒店的途中接到司徒姗的电话,当时,程嘉言就坐在他身侧。 他接电话的时候程嘉言一直盯着他,从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她几乎能猜测到打给他的人是谁。 直到程嘉善说了句“晚上见”,挂断了电话,她冷声开口,“跟谁晚上见?” 程嘉善直视前方,没有吭声。 程嘉言瞧着他,忍耐叙旧终于是按捺不住内心怒意,“程嘉善你要是敢去见那个女人,那就不要回来认我!” 他还是没有说话,侧脸对着她,在程嘉言眼中,像极了做错事又极其倔强打死不投降的孩子,他小时候就这样,没少让她操心。 她的语气到底还是软下来,扯了扯他的袖子,道,“阿善,为了你自己,不要再去见那个疯女人。你长大了,大姐管不了你了,但是大姐看着你作践自己,心里疼。” 片刻后,他缓缓转过头来,伸手,将大姐的手攥在掌心,“我从来没有作践过自己,从过去,到现在,大姐你要信我,我是一个男人,我丢掉的尊严,我会一点一点的拾起来,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的老婆,你说,是不是?” 程嘉言听得云里雾里,“阿善……” 他露出浅浅一笑,“不要再问我,我心里有数。” …… …… 是夜,司徒姗别墅。 程嘉善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背靠着阳台的栏杆,面对着轮椅里笑看着他的女人。 司徒姗杯中的酒已经快要见底了,她伸手,示意程嘉善再给她斟上。 “每次来你这儿有个好处,好酒是喝不完的。”程嘉善说。 “那你以后可要常来。” 程嘉善在她面前蹲下,她的手,自然而然的,伸过去抚~摸他的脸颊。 程嘉善眼中泛着桃花,他笑起来,可以说有一种让任何女人迷醉的本事,司徒姗也不例外,她咬着下唇静静的瞧着这张漂亮精致的男人脸,开口叫他的名字,“阿善,跟十年前比起来,你更好看了。” 程嘉善低低笑了两声,拉开了她的手,随即便站起来,单手揣在裤兜里,转身背对着她,喝了口酒,他笑道,“男人好看有什么用?” 她也笑,在他身后一连串的娇笑,“是呀,好看不中用谁还喜欢?我们阿善就属于好看又好用的那种男人呢……” 程嘉善面对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夜空,心在这一刻沉下去,脸上的笑意却还在,“你倒是了解我。” “我当然了解,” 司徒姗将轮椅滑到他的面前,离得他更近了,她说,“还了解得很深刻,不然,我又怎会对你念念不忘?” 那一刻,程嘉善恨不得掐死她,他面带笑意微微转头,和她四目相对,“又跟我说这个,你明知道我膈应。” 司徒姗笑着摊手,“膈应什么?我这么喜欢你,你有什么好膈应的?瞧瞧那些男人,一个个的巴望着我宠他们,也就只有你敢在我面前耍性子……不过你耍性子也是我惯出来的,所以说男人跟女人一样,不能太宠着,太宠你,你就恃宠而骄了。” 程嘉善闻言,呵呵呵的笑起来,笑了一阵,他把自己喝过的酒杯拿到司徒姗的嘴边,“我是不是还得对你感恩戴德?嗯?” 司徒姗的唇接近了杯口,就着他喝过的地方,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进,末了笑着说,“那倒不用,只要,你好好回报我就行。” 她的手摸上了程嘉善的腰部,慢慢的,试图将他的衬衫下摆从裤腰里抽出来,程嘉善扼住她的手腕子,“要也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都说了来日方长,你稍微忍一忍。”?他故作无奈的摁了摁眉心,又道,“你也知道今天融创败给你们司徒集团,我心情不大好。” 闻言,司徒姗收回自己的手,十指交握在一起,唇角微微扬起,“阿善,不要跟我耍花样,竞标失败,根本就不是你不跟我上.床的理由。” 他皱眉,“我要说就是呢?” 见他好像是真的在生气,司徒姗也稍微软下来,哄到,“好了好了,你消气,今天我们不说这个,来,我们喝酒。” …… …… 当晚,程嘉善坐凌晨的飞机回了内地。 程嘉言是下午回去的,阿善没有回家,她吃不下也睡不着,饿着肚子,一直等他等到天都快亮了。 她坐在客厅里,一想到阿善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曾经竟被司徒姗糟蹋过,就忍不住要掉眼泪。 还有嘉好,明明就是那么纯洁的一个女孩儿,十一年前,她才多大?就这么被那个贱女人给彻底的毁了。 程嘉言就是受不了这个,自己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一个个的都长得那么好看,明明都是应该有幸福生活的人,到头来都变成这个样子,而且都是因她而起,她怎能原谅自己? 就在她红着双眼想起过去那一幕幕的时候,门外有了咳嗽声,她将视线转到门口,没多久,有人开门进来了。 程嘉善在外面就看见客厅的灯亮着,他猜到是大姐在等他,没想到还真是。 “可别告诉我昨晚你整晚在这儿?” 程嘉善换好拖鞋进屋,双手插在裤兜里闲闲的走到程嘉言跟前,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你现在开始打算过美国人的生活?” “别贫嘴!” 程嘉言站起来,拉着程嘉善上看下看,眉心皱紧了,问他,“你最好别让我知道她对你做了什么!” 程嘉善笑,“大姐,她一个半残废,要是我不愿意,她能把我如何?” “以前她不是……” “不要再提以前。” 程嘉善做了个打住的收拾,道,“我很累了,我得上楼去休息。你也去睡会儿,十点钟还要开会。” “阿善!” “大姐,我已经不再是孩子,不需要你事事担忧,” 他人走到楼梯口,手放在扶手上,回头看着依旧站在客厅里的女人,“你累了这么多年,早就该停下来。” 程嘉言眼中泛着雾气,就快凝结成泪,她哽咽着说,“大姐看着你们过得不好,心里不好受。” 他听了却笑,摇摇头道,“谁说的?谁说我们不好了?阿行谈恋爱了,嘉好有佑礼,我……” 他已经转了身,一步步的上楼,背对着大姐叹气,“看来只有我比较倒霉。” 回到卧室,宽敞的房间里,一切照旧。 但是,她不在。 程嘉善将外套扔在贵妃榻上,人靠着落地窗看着屋子里的陈设,手里一根烟,背后是渐渐泛白的天际,他看着这屋子里的陈设,想起琳琅还在时候的样子……他垂眸,将香烟递到了唇边。 这几个月他人不人鬼不鬼,连个正常生活都没有,他的情绪是压抑的,苦闷的,但他一个男人,如果连这点事情都承受不下来,那以后又如何能给琳琅安稳的日子? 琳琅是真的对他失望了,在她看见宋佳璇搂着他的腰的时候。 她那句“你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跟扇了他一巴掌没有区别了,因为他曾经跟她说过,他这个人其实不好色,也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有那种念头——所以他在琳琅面前跟其他女人那个样子,琳琅会信吗?除非他以前根本没有说过一句真话。 琳琅就这么走了,一句话都没在和他说。 她一个人,既要承受周围的流言蜚语,又要承受他不在时候的寂寞孤单,程嘉善多想去找她,然后抱着她好好的亲吻她,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搞的那些事,与其说是做给琳琅看,倒不如说是做给司徒姗看,他越龌龊,司徒姗也就越高兴,也就越相信他是真有心要和琳琅离婚。 琳琅那么聪明,她明白得很,她不说,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有口难言,她在他这里受了太多的委屈,所有难受都往肚子里咽,程嘉善一想到这里,简直就好像被人拿刀捅了心尖子。 他这个丈夫,做得太失败。 131.131他问,琳琅是不是怀孕了? 六月中旬,苏州。 天气已经开始炎热,琳琅走在人潮汹涌的街头,也需要抬手拭去额上的汗珠。 她来苏州半个月,已经重新找了份工作,朝九晚五,日子过得有条不紊。 自从她离开程家,大姐联系过她几次,阿行和嘉好也找过她,唯有程嘉善,至今还未有一通电话给她。 琳琅不急不躁,要了解程嘉善的近况,看每日新闻就好了——他还是老样子,香.艳绯闻不断,今天是宋小姐,明天就有可能是张小姐李小姐,琳琅随手扔掉报纸,一笑置之。 她不知道他这个样子还要持续多久,什么时候才会烦,他不累吗??琳琅受够了在他身边的时候所有事情都要靠自己去猜的那种生活,现在看来,一个人清清静静,倒是挺好鼷。 下班时间,菜市场热闹拥挤。 早上外婆提了一句很久没有吃鳜鱼了,琳琅便把这事儿记在心上了。 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琳琅手里拎着一袋子菜从菜市场出来,当她下了菜市场大门口那几级石梯,看见眼前眉目清朗的西装男子,不由得愣住了,霎时停下了脚步。 “阿希?” 琳琅实在意外,纪希什么时候来了苏州? 他不咸不淡的表情站在那里,站在吆喝着卖菜的菜农堆里,就那样瞧着琳琅,许久才开口说话,“你说我是不是神机妙算,掐指一算就算到你会到这里来?” 琳琅走近了他,蹙眉眨了眨眼,“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讽刺我?” 他勾唇笑了,叹气,“哪里敢……” 从琳琅手里接过那一袋东西,两人一起离开这人声鼎沸的地方,一路上,纪希跟琳琅解释了他怎么会来苏州。 “既然到上海有要紧事,你过来看我,会不会耽误你?”琳琅问他。 纪希摇了摇头,道,“上午已经忙过了,明天下午还有一点收尾的工作,今晚没什么事儿,知道你一准儿在这里,就开车过来了。” 说着他晃了晃酸疼的脖子,“好长时间没有自己开这么久的车了,真累。” 纪氏在上海的连锁百货于近期开张,纪希过来视察,按理说这种事情根本不用劳驾他,他就是有心要来看一看琳琅,所以才亲自过来的。 菜市场离外婆家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 下午纪希一来,院子里那些婆婆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意思是琳琅都结婚了,这个阿希怎么还来,一点都不避嫌? 前阵子琳琅一个人回苏州,婆婆们跟她外婆一打听,知道她是和阿善闹了别扭,而这个时候阿希出现,婆婆们都在暗自替阿善感到生气。 尤其是高婆婆,一见到琳琅就把她拉到角落里去,皱眉问她,“你跟阿希旧情复燃啦?不要阿善啦?阿善那么好,琳琅你可不能这样!” 琳琅哭笑不得,拉开婆婆的手,“人家阿希是过来工作,顺便来看看外婆,就算没有谈恋爱了,连朋友都不许做啦?” “可是可是……” “哎呀没有可是了,您赶紧去给老太爷做饭吧啊。” 琳琅说完就赶紧拉纪希进屋,门一关,她常常呼了口气,觉得这世界可算清净了。 纪希却没忍住笑起来,琳琅见他笑得那么开心,后脑勺有些冒火,“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他赶紧摇头,“不是笑你。” 这个时候外婆走到了厨房门口,瞧见那二人,便开口,“琳琅回来了?” “外婆,我回来了,我还给您买了鳜鱼。” 琳琅将纪希手里那一袋子菜拿进了厨房,纪希也跟着进去,“外婆,我饿了,多做点菜啊。” …… …… 吃饭的时候,三个人围着那张小圆桌。 屋里气氛是很温馨的,但是外婆看着原先程嘉善坐的那个位置现在坐着纪希,手里端着饭碗,叹了口气。 纪希刚吃了一小块鱼肉,见外婆表情很是感伤,便问,“外婆又不开心了?” 老太太自然是不方便在他跟前提起程嘉善,便摇头,“没事儿,赶紧吃吧。” 琳琅筷子上挑着白米饭,看着外婆好一阵,才将米饭塞进了嘴里。 她当然知道,外婆这是在感慨物是人非。 外婆现在,非常关心阿善,因为,琳琅在这些日子,将她和他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外婆了。 琳琅还记得那天晚上,外婆在得知程家一家人的遭遇之后忍不住抹泪的情形,也只有在那个时候,外婆才能知道那些所谓的有钱人,实际上也有不为人知的辛酸和痛苦。 程嘉善在外一身光鲜,走到哪里都是万人簇拥,天生长了一张漂亮脸蛋,他身边那么多诱~惑,他四处逢场作戏,任谁,都会以为他就是活脱脱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也不怪外婆在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不喜欢他,一个男人长成那样,一般人是很少能从他那里得到安全感的吧。 只要琳琅一想到程嘉善腰间那双白皙修长的女人手,心里就非常难受,他那样作践自己为的是什么,他非要把自己逼成一个龌龊的样子,他是在跟谁较劲? 琳琅知道他极有城府,可他的心计用在什么地方,她却毫不知情。如此一番策划,他成功离间了他们夫妻的感情,但是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琳琅负气的,将一大团米饭塞进嘴里。 胃里一阵翻涌,她忍不住放下筷子,迅速的跑进了卫生间。 外婆瞧着她这情形,不由得就拧起眉心:这个琳琅,她这几天一个劲儿的干呕,饿得快,每天晚上都要起来煮宵夜,她这个状况,可不会是有了吧…… “外婆。” 纪希叫了她一声,她很快收回视线,可她没想到,纪希那么直接的开口问她,“琳琅是不是怀孕了?” “……” 老太太年纪大了,有时候脑子不太好使,她自己也不确定琳琅肚子里是不是有了小孩,但是回忆起自己怀琳琅母亲时的反应,好像,就跟这差不多。 她给纪希夹了块肉,一边说,“看样子倒是像,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有了孩子,对琳琅来说是不是好事。” 纪希没再吱声。 外婆瞧了他一会儿,低声道,“阿希,琳琅可都结婚这么久了,不是外婆不帮你,这会儿她跟阿善是出了点问题,但不代表他们感情不好……外婆这么说,你懂吗?” 纪希垂着眼,嘴里味同嚼蜡,“外婆,您就是不告诉我这些,我也不会还对琳琅抱有希望。她跟程嘉善现在的情况,如果我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我也不光彩。 “?外婆一听就放心的笑了,一连说了几声好,“外婆知道,你这孩子就是懂事。” 他也给老太太夹菜,叹气,“我其实不想那么懂事……” 没多久,琳琅出来了。 她一坐下就发现外婆和纪希看她的表情不对,她拿着筷子讪讪地笑了,“你俩看我干嘛,吃饭啊。” 纪希收回视线,专注吃饭,也顺便往琳琅的碗里夹菜。 可是外婆在看了琳琅很久之后,对琳琅说,“一会儿吃过了饭,让阿希陪你去趟医院。” 琳琅一愣。 眼下,就是不问,她也知道外婆是让她去医院干什么。 这时,她才意识到,这段日子因为心情不好,连例假一个多月没来了都没注意。她心下泛起热潮,一想到有可能自己肚子里已经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支撑着她。那股力量,竟灼热了她的眼眶。 …… …… 晚上八点,医院。 纪希在走廊上耐心等着琳琅,她已经进去有一会儿了,虽然她有没有怀孕都与他无关,但是,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纪希很喜欢琳琅,直到现在,他看见她的时候,那种心情也都和初恋时一样的美好,但是既然琳琅心有所属,不管那个男人在他看来是否值得,只要琳琅心甘情愿,他就会站在身后祝福她。 如果琳琅检查出来怀孕了,他也会开心,一切让琳琅高兴的事情,他都希望发生。 几分钟后琳琅出来了,她手里拿着单子,她走到纪希面前,没等她开口,纪希就问,“怎么样?”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是红的,她大概,是想哭。 琳琅就这样看着纪希,犹如看见佑礼一样,她想牢牢抓着他,想紧紧抱着他,她想要一份依靠。 纪希看她这个样子,不言不语,心里几分焦急,忍不住的按着她的双肩,又问,“是不是怀孕了?” 琳琅点头,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纪希却笑了,替她擦掉眼泪,“傻子,好事啊,你哭什么!” “程嘉善……程嘉善他不知道……” “那就告诉他!” 琳琅转身背对着他,“不,他活该,就不让他知道!” 纪希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腕子,拉着她离开,“行了,孩子是你的,你高兴怎样就怎样,好吧?” …… …… 夜里,琳琅拿着手机辗转反侧。 她睡不着,她这段时间总是失眠,因为程嘉善不在她的身边,她想他,发了疯的想念着他。 有他在的时候,晚上睡觉时他都还不忘说几句笑话逗她开心,他的那些笑话不知道哪里看来的,很下~流,却又真的能逗笑她。 他总是喜欢让琳琅睡在他的臂弯里,有时候他以为琳琅睡着了,会捻开她的额发亲一亲她的额头,对她说一句晚安。 琳琅其实知道,但是从来没有说出来过。 细细一想,这些温馨,都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自从嘉好出事,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对她很冷淡,夫妻间的生活都是少之又少,曾有一度,琳琅还以为他已经厌倦了她。 怀孕已经八个星期了,琳琅算了算时间,这个孩子,应该是上次在香港的时候有的,在那之后,他就真的不怎么碰她了。 琳琅在想,也许上次他去见司徒姗之后就在预谋什么,所以他冷淡她,他想让她远离他……她摸着自己还为隆起的肚子,心中念着爱人的名字,他的名字,轻轻的在齿间呵出,是会令人心生暖意的。 阿善,他的爸妈,给他起了一个好名字。 …… …… 顾飞扬是在纪希走了几天之后来找琳琅的,她这次来,是万不得已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苏州,也是第一次见外婆,初次见面,她给老人家带来了许多见面礼。 外婆不知道飞扬以前和琳琅之间的矛盾,所以见了她,也都是面带善意的微笑。 “上个星期,程嘉善已经退出了顾氏董事会。” “不知道他是不是和佑礼私下勾兑过,他手里的股份以低于市值百分之五十的价格全都卖给了二叔。” “琳琅,公司有二叔在我是放心,但是程嘉善这么一走,整个局面完全乱了套,甚至因为那些报纸杂志一通瞎写,很多人都以为你们俩已经离婚了。” “现在没了程嘉善,没了融创做靠山,那些一直在打顾氏主意的人又开始在背后蠢蠢欲动了,你说怎么办?” 132.132琳琅怀孕了,这件事,也不想知道吗? 顾飞扬坐下来抽了半支烟,接着就开始找琳琅商量公司的事情。 她很爱漂亮,精心做的发型,精致的妆容,身材又好,今天穿着一身波西米亚大长裙出现在院子里,可吓到了那些老太太老太爷,心说这是哪个大明星吧…… 琳琅瞧她好像很着急,把水杯推到她跟前,“你先喝水。” 飞扬灭了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我刚才说的你有没有听?” 琳琅点头,“有啊。” “那你给点反应啊!鼷” “……” 琳琅舔了舔唇,思忖良久,这才道,“我是经济学硕士没错,但是我没做过生意,我不懂那些东西,你问我我也没办法。我和程嘉善吵架我都躲到苏州来了,我总不可能去找他让他又回董事会啊。” 飞扬重重的将杯子搁在桌面上,“男人不都那样,程嘉善自己是做电影投资的,娱乐圈诱~惑那么多,别说他要去招惹那些女人,就凭他那个长相,那些女人倒贴他都很正常,这些事情你怎么就看不开?!” “……” 琳琅低着头看自己的手,觉得和这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率。 飞扬见她这个低眉顺眼的挫样,抬手推她额头,“吵什么架,有什么好吵的,你说你躲到这里来,不是更便宜了那个姓宋的小~三儿吗?没见人家现在手里攥着那么多当红资源,又是大制作电影又是广告的,不知道多嘚瑟了,你居然跑到这里来顾影自怜!” “……”琳琅听她说话觉得心累,完全不想吭声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飞扬一叹气,琳琅又于心不忍。说到底,飞扬都是为了顾家。 “算我求你,你去跟他低个头让他回来,顾氏这一年多在他的运作下,很多项目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投资从来没有过失误,他在这方面是个人才,我们需要他,琳琅你不能因小失大啊。” 飞扬拿出烟盒又要点烟,琳琅将那个烟盒一把按住,“你消停会儿,整个屋子全都是烟味。” 飞扬有点懊恼,烟瘾来了控制不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抽烟抽十几年了,烟不离手……” “我怀孕了。” “……,啊?” 飞扬眨眨眼,怔怔的看着她,“我没听错吧?” 琳琅微微叹了口气,对她说,“你没听错,我怀孕两个月了。” “那你还跟离家出走,离开程嘉善跑到这里来?” “他不知道。” 琳琅一时半会儿跟她解释不清,有些事情也不方便在她面前说,毕竟,她和飞扬的关系暂时还没亲密到无话不说的地步,而且许多和程嘉善有关的事,她就连露莎都没说过,程嘉善的尊严,琳琅是很在乎的。 飞扬将打火机和烟盒收起来,她问琳琅,“那你有什么打算?就在这里,一个月拿几千块钱的工资,就这么过一辈子?” 琳琅淡淡的笑,“以前我教书,不也是一个月几千块吗?有什么问题?” “你俩不还没离婚吗?”飞扬说。 琳琅闻言,摇了摇头,她站起身来,走到了窗户前,“现在不说这个,我暂时,不想说。” 飞扬走过去站在她旁边,“其实这次我过来,除了跟你说公司的情况,还想告诉你,奶奶身体不是很好。” 琳琅转身看她,原本平静的一张脸,稍显紧张,“奶奶怎么了?” “还是老.毛病,心脏不好,不能激动。那天爸爸说了几句她不爱听的,一时情绪上来喘不过气,这种情况挺吓人的,都有过好几次了。” 琳琅听完,颇有些自责的敛着眼眸,“可惜我都没在她身边陪着她……”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 …… …… 午后,程家别墅。 阿行懒洋洋掀动着眼皮,不太高兴的注视着眼前给他捏腿的女人,就因为她刚才说了一句话,他的情绪瞬间down到谷底。 学校已经放暑假了,露莎趁此机会想去苏州找琳琅,但阿行腿脚不便,是不能带他去的,因此阿行对她很不满。 “少爷,我给你当牛做马这么久,一声抱怨都没有,我疼你爱你,悉心照顾你,还不求回报,我就离开几天而已,你凭什么不给我放假?” 露莎给他捏脚,他还拿脸色给她看,露莎也火了,狠狠在他腿上拍了一掌,疼得阿行鬼吼鬼叫,“你他妈的,竟然动手打一个残废!” 一听这话露莎不乐意了,伸手捏住他两只耳朵,“警告你,再说自己是残废我就打死你。” “……知道……了……” 阿行的心里,甜丝丝的。 露莎继续给他捏脚。 外面天气很热,露莎给他端了冰冻乌梅汤上来,放在一边,他傲娇的,说他不想喝。 露莎打算一会儿强行喂他喝。 七月初了,室内开着冷气,阿行连门都不想出,成天呆在屋里对着电脑,不知道在干什么。 偶尔露莎抻头去看,他赶紧捂住电脑屏幕,就不给她看,露莎说他是小气鬼。 “我也想去苏州,没去过。” 阿行伸手摸着露莎的臀,很亲密的动作,露莎知道,他是喜欢她,才会经常有这些小小举动。 露莎抬起头来,看了他好一阵,这才道,“我可以带你去啊,我照顾你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要离家,也得大姐答应,你也知道,大姐她……不喜欢我。” 阿行弄成这个样子,尽管露莎每天都抽空过来照料他,但是,大姐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其实这段时间大姐明显对露莎态度有所改变,是露莎自己没有察觉而已。 “昨天吃饭的时候大姐还给你夹菜,妈的你记忆力衰退啦?”阿行骂道。 “……” 露莎细细一想,对哦。 顿了顿,她哄着阿行,“那晚上等大姐回来了,我去问问她答不答应……” “答应。” 这时,门口响起大姐的声音,露莎和阿行都吓一跳,“大姐!” 程嘉言笑眯眯的靠在门框上,已经在那里好久了,这对儿小情侣说的话,她都听了好多去。 她还看见他们家阿行是如何吃露莎豆腐的,那只手简直不要太坏,摸完这里摸那里,这个小流~氓,不知道跟谁学的! 程嘉言才从公司回来,手里还拿着包,她笑着走进了屋,走到阿行面前,对露莎说,“要去看琳琅就去,去多久都成,小残废有人照顾,我是很放心的。” “……” 阿行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个老太婆,嫁不出去也是活该,骂老子是小残废! 露莎这就放心了,之前她既想去找琳琅,又放心不下阿行,现在大姐答应了,那就是两全其美的事。 “谢谢大姐。”她说。 程嘉言笑了笑,转身离开阿行的房间。 一转身,她脸上的笑意就渐渐的散了。 哪里是你该谢我,阿行的伤,是因我而起。 真要说谢,露莎,是我该谢你,谢谢你照顾阿行,要是没有你在他身边,还不知道在他无法面对打击的时候是怎样一番自暴自弃。 …… …… 苏州。 最近,这院子里来了一拨又一拨的人,真是热闹。 阿行喜欢这地方,那么大热天的,轮椅往树荫下一推,他乖乖的坐在那里,一点都不觉得热,还可以跟那些老太爷打牌,比在家里有趣多了。 露莎和琳琅坐得比较远,琳琅怀孕了,可那些老太爷每个人都拿着大烟斗,浓烟四起,非常可怕。 琳琅叮嘱露莎,“回头你们回去,记得封住阿行的嘴,他跟他二哥感情那么好,指不定一见到人就告诉他了。” “可是你也说他们俩感情好……” 露莎摊手,表示无奈,阿行的嘴她要是能封住就好了。 琳琅垂眸眨了眨眼,半晌,她说,“算了,就算阿行告诉他,他也不见得会当回事。” “琳琅……” 露莎见她不开心,伸手拉住她的手,琳琅受的委屈她都知道,程嘉善太不是人了,家里有个这么好的老婆,居然还去外面乱来……“要我说,就跟他离婚好了。” 露莎突然说这话,琳琅惊讶地瞅着她,没吱声,咬了一口西瓜才说,“哪有你这样的人,别人都是劝和不劝分,你倒好……” 闻言露莎笑了,也拿了块儿西瓜吃起来,“舍不得人家就直说嘛,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 见琳琅低着头不说话了,露莎蹭蹭她,极小声的说,“跟我讲讲,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要我说实话,虽然眼见为实,但我也不信阿行他二哥是那种人。” “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现在你天天在程家,有的是机会,当事人不问,你来问我?” 琳琅吃完了西瓜,起身去洗手池那边洗手,露莎跟在她身后,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听琳琅半开玩笑的说,“抓.jian是你让我去抓的,现在又说什么他不是那种人,露莎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我是你的人啊,一直都是啊。” 露莎举手投降,很认真的眨巴着大眼睛,“我刚刚就是发表一下自己看法而已,要不要采纳还得看你嘛……” “很多事情暂时没法解释,以后慢慢的你就知道了。” 琳琅扭头和她对视,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明白,你不愿说,我不问就是……别再想这些不开心的了,为了你肚子里的宝贝,来,笑一个!” 露莎扮了个丑得要死的鬼脸,成功逗笑了琳琅,坐在远处和一群老太爷打牌的阿行瞧见了,安静的注视着她,莞尔一笑。 …… …… 晚上阿行和露莎住在琳琅隔壁那个房间,外婆这里就这么三间房,没有多余的,他们俩只能住同一间。 露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第一次到琳琅外婆这里来。 夜里她照顾阿行洗漱完了,让他先睡,阿行拉住她的手,问她,“我先睡?我睡了之后呢?你打算去睡外面沙发?” 露莎的脸红红的,咬着下唇看着他,片刻后撅嘴道,“我们俩现在还没有结婚,这不是在你家,在别人家里该有的规矩不能少。” 阿行一听当场冷笑,“我说露露,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信不信你现在到外面去走一圈,随便拉个人问问,你问他们你跟我一直保持童真他们信不信?!” “……”?这个阿行,什么时候说话才能含蓄一点! 露莎的脸唰的一下,比之前更红了,立马拿枕头打他,“让你睡你就睡,怎么那么多话!我打死你!打死你!” “你他妈的还真打!” 阿行一下扼住她的手腕子,将她拉到跟前,露莎满脸恼怒的吼他,“当然是真打,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啊!” “别打了,我一个残疾人……” “住嘴。” 露莎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火气消了,声音也小了,“都说了别这么说自己,我不喜欢听。” 阿行双手搂着她的腰,亲了亲她的脸,“一起睡吧,外婆不会介意的,外婆都把我们俩当成未婚夫妻了,你不要害羞。” “哦。” “白天买的戒指喜欢吗?”阿行问她。 “喜欢。” 露莎笑眯眯的,双臂挂在他脖子上,“好看,我戴着就不摘下来了。” 顿了顿,她拉起阿行也戴着戒指那只手,“你也不许摘下来,听见没有。” 白天琳琅和露莎带着阿行去逛街,走到通灵珠宝门口,露莎看到橱窗里精美奢华的钻饰便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她在看里面的珠宝,阿行在看她,趁她不注意,阿行让琳琅帮忙将他的轮椅推上了台阶,他一个人在店里转了一圈,买了那对对戒。 阿行以为,女生应该都会喜欢这种很贵重的东西,并不是因为虚荣心,而是自己喜欢的男人买给她,她一定会觉得很幸福。 露莎家里条件好,只要她喜欢,自己也能给自己买,但是阿行想,他买给她的,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好,不摘下来。” 阿行捧着露莎的脸,再一次亲吻她的额头,嗓音有些沙哑,“其实呢,我真的很想很想跟你做.爱,我没有开玩笑,也不是故意要耍流~氓逗你开心。” 露莎眼眶一阵湿润,她不住的点头,握住阿行的手,“我知道。” “我会站起来的。”他对露莎说。 露莎忍不住哭起来,哽咽着,抽泣着,心里十分难受。阿行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然而等到他正经起来的时候,露莎又很害怕面对他这认真的表情,因为,露莎也没有信心,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像正常人那样站立、行走。 “不要哭。” 阿行笑着,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捻到耳朵后面,他说,“你得相信我,就像,我相信我自己一样。露露,我的信心是你给我的,你那么用心的照顾我,爱护我,我要是自暴自弃,一定很对不起你,所以我要好起来,我要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站在你面前,然后认认真真的对你说一句,我要追你。” 露莎将他紧紧抱住,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带着哭腔,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告诉他,“你已经追到我了,阿行,等到你站起来的时候,你要对我说的不是要追我,而是要娶我。” “是。”他笑着点头。 “但是如果站不起来了,你什么时候说要结婚,我都跟你去民政局。” 露莎在他唇上浅浅的啄了一口,“我要我的孩子,跟你姓。” …… …… 一个星期后,露莎和阿行离开了苏州。 阿行不想走,他很喜欢在这个地方生活,一天打打小牌,听听老太太老太爷吵架,晚上再和露莎说几句甜言蜜语,日子无忧无虑,很是惬意。 可是大姐打电话来了,说阿行和露莎在外面玩她可以不管,但是每个星期回一趟医院复查这个事情不能忘记了,所以即使阿行还想在这里待一段时间,露莎都必须带他走。 临走时,阿行对琳琅说,“虽然我不知道我二哥是不是真的跟那个小明星上chuang了,但是琳琅,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得回一趟程家。倘若媒体真不是捕风捉影,我二哥确实是背叛了你,我帮理不帮亲,自然是会站在你的立场帮你说话——真要走到离婚那一步,程家欠你的、你应得的,我会帮你争取。” 在飞机上,露莎前一秒钟还在警告阿行要替琳琅保密,下一秒就被阿行反驳:“荒唐,孩子是程嘉善的,该他负的责任他就一定得负。不告诉他那是便宜了他,琳琅肚子里那孩子是我的小侄子,程嘉善在外面乱搞,琳琅却要一个人怀胎十月,即便我跟他感情再好我都不能容忍他这样做人。” 露莎沉默了一会儿,靠在他肩上,“那你的意思是,你回去就要告诉他琳琅怀孕啦?” 他点头嗯了一声,拍拍露莎的脸,“你老公我什么都没有,唯独还有人性。” 露莎哈哈笑了两声,末了又说,“还有幽默感。” 阿行答:“这是肯定的。” 从上海出发,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长,二人下午就到家了。 正值周末,也恰逢今天程嘉善一整天都在家里,是阿行去找他的好时机。 程嘉善白天清闲,晚上却又异常推不掉的酒局。 五点钟左右,他在房里换衣服,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此时他正在对着镜子系领带,从镜面里瞧见阿行坐在轮椅里自己进来了,便转过了身来。 阿行开口叫他,“二哥。” 他点了下头,问他,“找我有事?” “哦,事情是这样的……” “是有关琳琅的话,你暂时可以不用说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腕上,见时间差不多了,这就要出门,“我还有事,先走。” 阿行极快的转动轮椅,一路跟在他身后,“真不想知道?” 程嘉善皱眉走在前面,走得很快,阿行根本就跟不上。 跟不上他就不想跟了,在走廊上停下来,他对着程嘉善的背影淡淡道,“琳琅怀孕了,这件事,也不想知道吗?” 程嘉善在楼梯口,倏地停下脚步。 阿行勾唇微微一笑,预料中的,二哥他老人家还是很在乎琳琅呐! 在程嘉善半转身蹙唇望着他的时候,阿行收起脸上的笑,咳咳两声,“话我是说完了,至于你听没听到……我可就不知道了。”?他扬着眉,推着轮椅就往自己的房间去了,同时大喊了几声,“露露,露露。” 楼下有人应了他,他又喊,“快上楼来,为夫需要你……” 他这是明显在程嘉善跟前秀恩爱,程嘉善越是受不了,他就越高兴。 带他的轮椅推到了他的房门口,程嘉善终于沉沉的开口,“等一下。” 阿行心里偷偷的不知道笑得多大声,脸上却是极其淡定,“二哥还有何吩咐?” 程嘉善就站在那里,在阿行的视线中,他那原本面不改色的脸,到底是有了些许波动,“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过期作……” “老子让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猛然抬高,看样子是急了,阿行叹口气,“二哥你说你这是何必,既然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不要一副爱琳琅爱得要死的表情好不好啊,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分裂……” 程嘉善一直盯着他,在他絮絮叨叨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是在愤怒的边缘了,阿行察言观色,在他爆发之前又清了两下嗓子,认真道,“琳琅怀孕了。” …… …… 夜深人静,程嘉善一个人站在晚风轻拂的露台上。 他手里夹着一根烟,视线注视着前方,偶尔才将香烟放在唇边吸一口……心下隐隐叹息,琳琅怀孕了,琳琅怀孕了,琳琅在这个时候居然怀孕了! 要这件事情发生在几个月前,他一定是非常开心,但是现在,开心归开心,可是、他不能陪在琳琅身边,那份即将为人父的喜悦,被内心抑郁的情绪至少淹没掉了一半。 一定是那次在香港怀上的。 程嘉善自己都能推算出时间,那次他从司徒姗那里出来,在琳琅面前要装得若无其事,内心却是极度压抑,在那种情况下,他跟琳琅亲热,多少也就有了些发.泄的成分……他又开始想念琳琅,那种想念,是任何形式的逃避都起不了作用的。 琳琅去苏州一个月了,他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对方,程嘉善知道,不仅仅是自己在想她,她同样也放不下他。 真想不管不顾的这就去机场,赶最近那班飞机飞到琳琅身边,好好的抱一抱她,听听她诉说她的委屈,她要的解释,他一句一句耐心讲给她听……可他知道,现在还不能,他还需要一些时间,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他才可以去接琳琅回家。 琳琅现在住在外婆那里是最好的,不会受到任何人打扰,安安静静的,才能养好自己的身体——程嘉善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在琳琅去苏州之后,有一天晚上外婆给他打过一次电话。 外婆在电话里质问他,“阿善,你这样逼琳琅离开你,就不会担心她真离开了,就一辈子不回去了?” 他一言不发,虽然隔着电磁波,但他依旧能想象得到外婆那失望的表情。 后来外婆叹气,她对他说,“事情琳琅都对我说了,她现在,还在气你。外婆理解你,你的苦,你心里的所有委屈外婆都知道,你要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琳琅留在外婆这里你放心,等你处理完了所有事情,你再来带她回去。” 那些不为人所知的难堪和痛苦,他没再开口说一句,可是琳琅不在他的身边,他曾以为有了她之后那些不再重要的过往,总是会像一部老旧的电影,不断在他眼前播放。 他对外婆说,“有好几次,她在我面前,旁边就是水果刀,理智在我的大脑里一次次的徘徊,最终我是没有对她下手……” 他说,“我有琳琅,我不能毁了自己,我和琳琅才刚刚开始,我舍不得就这么结束。” 他说,“其实我已经很累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想和琳琅好好的在一起,我不在乎名利金钱地位,我只在乎我的女人和我在一起开不开心。” 他说,“外婆,我不想让他人看见我的软弱,哪怕是琳琅,我也不愿意。我再累,可到底还是个男人。我没有眼睁睁的看见那个人一无所有,我就没法安宁。” 他说,“我爱琳琅,我只爱琳琅,所以外婆你得帮我看着她,不能让她爱上别人,纪希也不行……” 那天晚上他对外婆说了好多好多话,在任何人面前都没有说过的话。 外婆挂断电话之后,她一个人在房里难受了好久,这孩子太让她心疼了,她忍不住哭,哭得眼睛通红,不敢出去见琳琅…… 程嘉善看着远处失了神,直到那半截烟头燃尽了,烧到了他修长的手指,他才收回了思绪。 他得再忍一忍。 日后,他和琳琅,有的是时间。 …… …… 司徒集团山顶游乐场项目遭到环保人士反对,项目一旦开启,山上的树林、植被必将被大肆破坏,这个消息一出来,几乎每天都有人拉着横幅在司徒集团门口示威。 然而,集团内部对此事没有任何表态,面对媒体的采访大都用的是迂回战术,避而不谈。 八月中,司徒姗伤势恢复得很好,已经能够正常行走——可就在她离开轮椅回到司徒集团的第一天,就被人扔了鸡蛋。 她一身光鲜亮丽,身着十几万的私人定制套装,眼见那鸡蛋蛋液顺着她妆容精致的面颊流下来,她咬着唇,将心下愤怒狠狠压了下去。 冯婧和一旁的保安一边簇拥着她进了大厦,一边拿纸给她擦脸,她气急败坏的将冯婧手里的纸夺过去,喝道,“一天,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我不想再看见那些垃圾待在公司门口!” 133.133琳琅不会看错,那人就是程嘉善 转眼到了八月下旬,由于社会舆.论,香港政府不得不终止和司徒集团的合作。 一连几天的财经新闻都在报道这件事,导致司徒集团股价受到了不小的波动,司徒姗压力太大,有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在公司出现过。 这天清晨七点,冯婧晨跑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司徒姗打来的。 她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戴上耳机,接通了电话,“司徒小姐。” “冯婧,我要见你,立刻,马上。逆” 对方那语气近乎咆哮,冯婧闻言轻轻勾了唇,淡然道,“好的,您在什么地方,我过来找您。” 挂了电话,司徒姗再往回走的途中联系了程嘉善鼷。 此时的程嘉善,正在程家的餐桌上看报纸吃早餐,冯婧能在这个时候找他,多半都是好消息,所以接起电话的时候,他笑起来,心情不错。 “冯婧。” “程先生,如您预期所料,她抓狂了。” 程嘉善慢条斯理的喝了口牛奶,“嗯,你说。” 冯婧在那头已经上了自己的车子,一边开车,一边跟程嘉善汇报:“山顶游乐场的项目,由于各方面压力,现在已经彻底终止了,说是要等政.府那边的最新批文,实际上谁都知道,这项目估计是永远都不会再动工了。” “那块地当初司徒花了一百多个亿竞拍得来的,那时候就计划要做游乐场,如果这项目做不了了,就得重新开发新项目,但周期太长,司徒集团耗不起,所以现在股东会那边人人都在找司徒。” “眼看那块地就那样废了,并且政.府现在很不愿意再跟司徒集团合作,之前的节能项目现在已经到了融创的手上,司徒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家族内部,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 “哦,刚刚她打电话叫我过去,估计就是已经知道了政.府把节能项目给了融创,她现在心理阴影应该很大,整个人都处于暴走状态,这个时候是扳倒她的最好时机。” 冯婧说完,程嘉善也已经喝完了那半杯牛奶。 他起身,单手揣在裤兜里缓缓地走向窗口,他站在那里,看着外面阳光明媚,就犹如他此刻灿烂的心情,他对冯婧说,“你这个人做事就是耐不住性子,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没听过?司徒现在就算不得势,公司到底也是他们家族的,有一半人反对她,也会有另一半人支持她,如果能轻而易举就扳倒她,你我还能等到现在?” 冯婧闻言沉默,片刻后,她说,“知道了,程先生。” “有情况随时跟我汇报,另外,这段时间有任何需求都尽管跟我说,我无条件满足你。” “谢谢程先生。” 挂了电话,冯婧一踩油门陡然将车速提高,青马大桥上,一辆红色跑车风驰电掣般一闪而过。 半小时后,冯婧在司徒姗别墅里见到了那个正在盛怒中的女人。 还在楼下的时候就听见她在楼上呵斥那些没用的男宠,上楼梯时,冯婧和好几个被她轰下楼来的肌肉男擦身而过。 “冯婧,除了你,现在我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信任的人!” 司徒姗现在是孤独的,是无助的,事业上遭遇了瓶颈,周遭的人已经让她分辨不出敌我,她披散着头发站在冯婧面前,因为情绪激动,说话的时候双手都在比划,“当今社会,老人和小孩的钱是最好赚的,中国已经不止香港有迪斯尼,上海也有,以后陆陆续续还会有很多地方有——我做这个项目,就是想要做一个全世界最顶级的游乐场!” “环保?爱护环境?那些人懂个屁啊!”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个规划是有多完美,只需要两年,两年之后建成对外开放,一定会非常受欢迎。我不仅要在香港建,我还要去大陆建,我看准了这个事情,我说它赚钱它一定赚钱!” “可是现在那帮白痴不让我做了,还因此让节能项目落到了融创手里,冯婧,这口气我咽不下!” “当初实地考察,那一整座山是完全符合项目开发的标准,怎么会突然间冒出那么多资深专家出来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是程嘉善!是他!” 司徒姗单手叉着腰,一只手还在半空中比划,她觉得自己的想法错不了,“我太小看他了,他怎么会甘愿被我牵着鼻子走?一定是他,是他……” 冯婧一脸淡然的站在她面前,见她越来越激动,便劝她先坐下,她却扭头瞪着她,“坐什么坐?!我坐了几天轮椅你就真把我当残废了?!” 冯婧极其恭敬的回道,“司徒小姐误会了,我只是想告诉您没必要为了这些事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司徒姗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布艺沙发上,因为震怒,因为激动,整个人满面通红,她对冯婧说,“你想办法,重新拿到政.府的批文,游乐场我是做定了!” 冯婧一听心里便笑了:真是异想天开! “我会尽力的。”她这样对司徒姗说。 就在冯婧说完这话的时候,清清楚楚看见司徒的鼻唇沟位置,有红色的液体,从鼻子里流出来。 她一愣,赶紧拿了纸巾递过去,“司徒小姐,您流鼻血了。” 司徒姗自己还没察觉,她接过了冯婧递过去的纸巾,“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肝火太旺,老流鼻血……” …… …… 程嘉善到底还是按捺不住,从知道琳琅怀孕那个晚上开始,内心就一直躁动。 就在接了冯婧电话的那个早上,他让姚秘书给他订了一张去上海的机票。 他得去看看琳琅,控制不住的想要看看她现在的样子,没有他在身边,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不开心,有没有瘦……程嘉善急切的,想要去苏州。 他这次出行,除了姚秘书,没有任何人知道,也包括家里人。 他想去看看琳琅就回来,还有许多事情在等着他,等那些事情处理完了,他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和琳琅在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出生,看着他长大。 在候机厅等待登机的时候,冯婧又打电话来了。 “程先生,临时有件事情,我也不知道重不重要,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跟您说一下。” “你说。” “司徒的健康状况亮起了红灯,她让我这星期带他飞一趟美国做全身检查。” 程嘉善听完,低头摁着眉心,片刻后道,“跟她去,随时向我汇报。” …… …… 从机场出来,程嘉善打车去了老城区。 他这次来,连一个行李都没有,两手空空,这般舟车劳顿,就只为了看一眼琳琅。 外婆家那条胡同前面有一家老茶馆,里面全都是一些喝茶聊天下象棋的老年人,程嘉善手里拿着西装外套走进去,让老板给他泡了一杯五块钱的花茶。 他坐下来,看了看腕上的腕表,这会儿,已经四点半了。 阿行说琳琅上下班每天都要走这条路,所以再等一个多钟头,他就能看到她从这里经过了。 天气十分炎热,茶馆里没有冷气,程嘉善热得满头大汗,不时的抬手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不停的喝茶,老板过来给他加了好几次水,这茶很提神,他想他今晚一定又会失眠。 眼看就快六点了,在程嘉善最后一次看时间的时候,琳琅从那头走过来了。 程嘉善目不转睛的瞧着前方十字路口,琳琅正在等红绿灯。 她穿着宽松的连衣裙,平底鞋,手里拎着她常用的那个手提包,她没有化妆,头发炸成了马尾,她站在斑马线的那头,周围站着跟她一起在等红绿灯的上班族。 程嘉善一见到琳琅,忍不住就扬起了嘴角。 她这样的装扮,看起来就像个学生,干净,清澈,从头到脚没有脂粉味,程嘉善能想起她每天晚上躺在他身边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除了清新的沐浴露味道,再无其他。 琳琅朝这边走过来了。 她再扶一个老奶奶过马路。 程嘉善忘记了炎热,他笑眯眯的,瞧着他的妻子——她好像在对老奶奶说什么,老奶奶连连点头,等到过了马路,老奶奶握着她的手,估计,是在跟她道谢。 琳琅越走越近了,程嘉善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注视着她,等到琳琅经过茶馆的时候,他能清清楚楚的看见琳琅的样子、表情,就连她侧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红色小痘痘他都能看到。 他们有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在没有见到她的时候,程嘉善内心潮汐涌动,如今见到了,也算是放心了。 琳琅在外婆这里一定过得很开心,她不但没有瘦,好像还胖了,脸上多多少少长了些肉……来之前程嘉善还担心,怕她过得不好,怕她惦记着那些糟心事,吃不下睡不着,如此看来,他倒是多虑了。 …… …… 琳琅走到巷口,渐渐的停下了脚步。 那个人她不会认错,虽然也就是晃眼瞧见,即便是只看见了一个影子,她也能确定他是程嘉善。 她没有转过身去,就这样站在那里,她想起刚才扶老奶奶过马路时抬头看向前方,就那样瞧见那个人坐在一大群老年人中间。 他以为她没有看到她,他大概,以为琳琅不会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琳琅是他的枕边人,琳琅如此爱他,有一种东西叫做心电感应,那不仅仅只是双胞胎之间才会有的。 琳琅眼睛红了,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让自己哭。 程嘉善就这点胆量吗,他敢来,却不敢见她?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打算要和她坦白,他依然要一个人背负所有的包袱吗? 琳琅对他很失望。 如果他今天堂堂正正的站在她面前,将所有事情跟她说个明明白白,那之前发生的那些琳琅都可以跟他一笔勾销,但是他没有。 程嘉善能心狠不出来跟她见面,琳琅也就能心狠不转身去找他,她一咬牙继续往前走,没有理会茶馆里的程嘉善,心里万般积郁,都是因为心疼他。 琳琅走了,程嘉善站在茶馆门口,看着她那那道小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他在原地驻足不久,转身离开。 …… …… 九月初,顾佑礼在嘉好不知情的情况下,选了一个地方打算帮她开一个蛋糕店。这天早上,他像往常那样起了大早给嘉好做早餐,之后去叫嘉好起床。 “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给嘉好梳头的时候,他笑着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他今天没有航班,整好带嘉好去看那个地方,如果嘉好不喜欢,那再换就是了。 嘉好云里雾里的被他拉着来到了市中心才开张的商业中心,蛋糕店就在底层临街的位置,他推开玻璃门进去,然后自身后拥着嘉好,小声问她,“喜不喜欢?” 嘉好有些惊讶,回头瞅着他,“你要干什么?” “给我们好好开蛋糕店啊。” “哦……” 她是说过会做蛋糕,会烘焙,但她没想到佑礼把她说的话记得这么清楚,并且这么快就付诸行动了。 佑礼见她要笑不笑的,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双手搂着她的肩膀,又说,“店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好想来?” 嘉好一听,没忍住一下就笑出来了,伸手推他的胸口,“得了吧,你怎么这么俗!” 他自己也在笑,末了才说,“开个玩笑嘛,就想逗你开心。” 嘉好垂着眼,想了一会儿,她对佑礼说,“不如,叫嘉好的礼物,好不好?” “嘉好的礼物……送给谁的?” “送给你。” 嘉好笑了,佑礼笑得比她更开心,他再次抱紧了她,跟她脸贴脸的低声喃喃,“你自己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嘉好推他,“外面有人经过,你别动不动就抱我……” 他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紧了,“有什么关系,我就怕别人不知道我俩有多好。” “佑礼……” “嗯,怎么了?” 佑礼亲了亲她的额头,他低头看着嘉好,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四目相对间,嘉好看着他又黑又亮的眼眸,良久,摇了摇头,“没事。” 她这样欲言又止已经很多次了,佑礼其实知道,她就是有话要说。 但是嘉好不说,他也绝不会强迫她,等到她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佑礼现在没有太多想法,他就想和嘉好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父亲和爱媛三番几次打电话来告诉他,说是母亲已经进医院好多回了,被他气得。 如果他还不跟这个程嘉好断了,母亲不认他,让他一辈子都别再回去。 佑礼不敢让嘉好知道这些,他总是对嘉好说,等过阵子找时间带你回去见我爸妈,我爸妈人都挺好相处的。 嘉好总是笑笑,点一点头。 其实嘉好又怎会不知道顾家长辈对她这个“声名狼藉”的女人是有多憎恶,佑礼那么好的一个人,他们,都觉得是她配不上他。 在佑礼不知道的时候,嘉好,已经和卓可妍见过面了,就在佑礼的公寓。 那天佑礼像往常一样,早上很早就去航空公司了,临走时,他身着机长制服蹲在床前吻了嘉好。 嘉好每天早上都和他一起醒的,嘉好喜欢赖床,就这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其实没有睡着,所以他的一举一动,嘉好都知道。 那个早上,在他走后嘉好起来,洗漱完了正在吃他给她放在桌上的早餐,就有人在外面摁门铃。 嘉好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两个女人,年轻那个她认识,顾爱媛,是佑礼的妹妹。 跟顾爱媛站在一起的,和她和佑礼的五官都长得几分相似的,不用说了,一定是他们的母亲。 嘉好刚要开口叫一声阿姨,卓可妍的耳光就已经朝她脸上甩过来了,她呆立在原地,这一个巴掌,连爱媛都始料不及,吓得不轻,赶紧拉住她母亲,“妈,来之前你说了要跟她好好谈的。” 卓可妍气得唇都在发抖,怎么可能好好谈?! 这个女人,这个肮脏龌.龊的女人,她自己脏就算了,还要来污染佑礼! 佑礼是鬼迷心窍,好了伤疤忘了痛,之前这个女人说要告他强jian他真是转身就忘,这下更好,居然让她住到家里来了! 卓可妍一把推开爱媛,指着她的鼻子,“你给我呆一边儿别说话,不然一会儿我连你也打!” 爱媛被她母亲骂得当时就哭了,她是不愿意母亲这样对待嘉好,她今天跟来,就是为了防止母亲跟她起冲突,哪知道刚开了门人都还没来得及说话,母亲就出手打人。 她看见嘉好嘴角渗出了血渍,可想而知母亲刚才那一巴掌下手有多重。 爱媛不清楚嘉好当年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很明显她是被人害了,她这么可怜,爱媛真的不忍心看到母亲再次伤害她,再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更别说她还是大哥那么爱的女人……爱媛哭着说,“妈,您这样做,大哥会伤心的。” “他伤心?” 卓可妍自己眼睛都红了,她转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嘉好,“他早就被这个女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鬼迷心窍了,他哪里会知道什么是伤心!” 嘉好那半张脸已经疼得麻木了,她站在原地好久,这才淡淡开腔,“打也打过了,您解气了吗?” 卓可妍闻言冷笑,“你这个女人,不仅龌龊,还很没有礼貌,我是佑礼的妈,你知不知道该怎样跟我说话?” 嘉好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望着她,眨了眨眼,又道,“对不起,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是我大姐带大我的,所以我只知道怎样跟我大姐说话,跟我二哥说话,不知道如何跟外人说话。” 她这几句话气得卓可妍不轻,气得颤抖着手指着她,“没有家教,没有教养……” “我这么龌.龊,哪里知道什么事家教,什么是教养?” “说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离开我们佑礼?!” 闻言,嘉好笑了,“想跟我开条件吗?想问我要多少钱?” 卓可妍脸上闪过几丝尴尬,钱,程家自然是不缺,那么,她又该以怎样的方式让这个女人从佑礼身边消失呢…… 就在卓可妍站在那里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的时候,嘉好开口了,她淡淡的说,“你不要担心了,会如你所愿的。” 134.134琳琅骂他:程嘉善,我不要谅你 两个人从外面回去,开车经过菜市场,佑礼停车下去买菜。 嘉好说陪他一起去,他让她留在车里等他。 看着身穿白衬衫的有利越走越远,嘉好盯着她背影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她的佑礼,他不仅是他父母疼在心尖子上的人,也是她爱进了骨髓的男人,她又怎么能忍心他就这样和她在一起,连自己的家都不能回? 收回视线,一低头,泪就从眼角滑落逆。 她根本就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勇敢坚强,她是自卑的,尽管她在佑礼母亲面前没有低过头,但是她配不上佑礼是事实,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事实。 有好几次,在佑礼离家之后她都准备好了要不辞而别,但她做不到,人都走到门口了,她还是狠不下心离开鼷。 她舍不得佑礼,她知道自己肮脏,知道自己不该留在他身边,但她自私的想要延长和他在一起的时光,稍微延长一些就好…… 佑礼买了她爱吃的菜,开车回去,一路上他都在讲笑话逗她开心。 到家之后嘉好有些困,佑礼做晚餐时,她抱着靠枕在客厅的沙发上就睡了。 她睡得不是很沉,还能闻到佑礼炖的鸡汤的香味。 直到佑礼走过来,她渐渐的睁开了眼睛。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佑礼坐在她旁边,伸手捻开她额前的发丝,她摇了摇头,将他的手握住,让他的掌心贴着她的脸。 她说,“你的手上全都是葱味儿,刚才切了葱?” 佑礼点头,“切了。” 嘉好坐起来,面对着他,两个人安静的注视着彼此。 夕阳在下山之前照进了这间屋子,刺眼的光束落在嘉好的头顶,她微微眯着眼,仔仔细细的看佑礼,她的男人,真是哪个角度都很好看。 “我不喜欢葱。”嘉好拉着他的手,睡下了眼帘。 “那一会儿汤里不放就是,没关系。” 佑礼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倾身吻她的鼻尖,然后是唇角,“以后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全都要告诉我,听见没有?” 嘉好一直垂着眼,佑礼说了什么,她只是听着。 她抬起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她原本是坐着,这会儿,慢慢的跪了起来。 在佑礼专注的目光里,她靠近他的唇,主动和他接吻。 她闭着眼睛很投入,双手捧起佑礼的脸。 佑礼有些震住,这是他和嘉好再在一起之后,她第一次这样主动的和他亲热,他睁着的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终于,在他双手搂住嘉好的腰之后,闭上了,深深的回吻她。 他稍微一用力,就把嘉好抱过去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嘉好没有浪费一点时间,继续吻他。 然后她吻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喉~结……她解开佑礼的衬衫领子,亲吻他的的锁骨,佑礼睁开了眼,哑着嗓音叫她的名字,“好好……” 嘉好再次封住他的唇,她不想再听见他的声音,不想让他再说话,她狠狠的吻他,她的手来到他的衣襟处,一颗一颗将他的扣子解开,将他衬衫的下摆从他的裤腰里拉了出来。 “好好……” 佑礼越是激动,那因晴欲灼烫的双眼也就越红,他的渴~望,在这个午后因嘉好的撩~拨来得凶猛而激烈。 嘉好抽掉他的皮带,将他的裤子退下去,双手搭在他的肩头就这样坐了下去…… 他搂紧了她。 原本安静的屋子在这一刻彻底躁动起来,喘息声,申银声,男人的,女人的,如此疯狂。 当嘉好被他放倒在沙发上,他的面容在她模糊的视线中上下晃动,嘉好的记忆被拉回了八年前的罗马。 那个阳光明媚犹如现在的午后,荣管家和荣泽不在,她和佑礼在她二楼的房间里,也在做着如此亲密的事。 那时的佑礼比现在更年轻,那时的她,选择性的失去了在香港的那段记忆,她是那么疯狂的爱着佑礼,她愿意把自己的身体彻底交给他,两具滚烫的躯体交~缠在一起,她在他耳边说喘息着说,“我是你的……” “你是我的……” 思绪被佑礼的声音拉回到现在,男人深深的嵌在她的身体里,她的指甲像是掐进了他的皮肤,他的汗水,他的肌肉,他的骨头,他的一切都那么清晰的刻在了嘉好的生命里。 佑礼在她的上方,他在用他的方式爱她,抚慰她,他轻轻的咬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喃,“不要再离开我了,求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 …… 九月初,琳琅怀孕三个半月。 去医院产检时医生说孩子发育得很好,琳琅很开心,这就证明了就算程嘉善不在,她一个人也能好好的照顾肚子里的宝宝。 “话可不能这么说,有男人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度过整个孕期那种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露莎在电话里说她,“女人都需要男人疼,太坚强的女人反而一点都不可爱。” 琳琅听了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不可爱就不可爱,她什么时候可爱过? 程嘉善经常都来苏州,她心里清楚得很,不止一次看见他坐在那个茶馆儿里面,他以为人多就能挡住他吗??在程嘉善第四次来苏州时看琳琅的时候,琳琅将他堵在了茶馆里。 当时,他就坐在他前几次坐的那个位置,本打算一会儿看琳琅从这里经过之后就离开的,哪知道,琳琅走到茶馆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并且转过身来将视线直直落在他的身上。 程嘉善迎上琳琅淡然的目光,先是一怔,然后渐渐的站起来。 在茶馆的喧闹声中,他站在原地,琳琅却一步一步走近了。 来之前并没想到会和琳琅说上话,所以这会儿琳琅站在他跟前,他除了面不改色装淡定,竟连开口第一句话要说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琳琅先开口,“程总,好久不见。” 他眼中闪过几分尴尬,面部僵硬,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琳琅笑了笑,“你想见我,就打电话给我,偷偷摸摸在这里看我有什么意思?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程嘉善双手背在身后,琳琅低着头,视线落在他噌亮的皮鞋上。 这个人非常爱干净,随时随地,他的皮鞋上都不可能看得见灰尘,就如他洁白的衬衫,干爽的发丝,还有泛着淡淡香气的身体……在这沉默的对峙中,琳琅突然抬起头来,“程嘉善,我是你什么人?” 他不开腔,琳琅瞧见他微微蹙起了眉,她又问,“外面盛传我们俩离婚了,那你到底离不离?” 他一直这么站着,面对琳琅尖锐且刻薄的问题没有任何回应,就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 孕妇本来情绪波动大,因他这态度,琳琅心里的火一下就腾起来了,她大声喊了一声“程嘉善”,原本热闹的茶馆顿时安静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对程嘉善说,“我要跟你离婚!” 说完她转身就走,走了两步,觉得不解气,又倒回来,“我嫁给你,我那么委屈,我什么都能忍,唯一不能忍的就是你对我不够坦诚!程嘉善,我不要原谅你,我们彻底完了。” 眼看着琳琅怒气匆匆的离开,头也不回,程嘉善好几次都差点冲过去追她了,但他忍住了,双脚灌了铅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好心肠的老爷爷过来劝他,让他赶紧去追他老婆,苦口婆心的说他,“姑娘长那么漂亮,你不要,可多的是男人争着要。” “是啊,小伙子,她怀着孩子吧,你让她这样一个人可不行啊。” “怎么还不去追啊,像个木头似的站在这里干什么?!” 程嘉善按捺不住了,伸手拿起自己的外套就跑了出去。 可是外面哪里还有琳琅的影子,她太生气,走得太快,她对他失望透了,她不想再看到他。 琳琅一个人坐在巷子里的石凳上哭,程嘉善没有追过来,她不止一次抬头望巷口看,每看一次,失望就更多一些。 程嘉善在巷子口止步,理智像是回来了,他没再往前一步。 他叹了口气,正要转身,手机响了起来。 是冯婧打来的。 “程先生,现在我手里有一份司徒姗的身体检查报告,您猜,她得了什么病?” 冯婧的声音听起来几分轻快,像是好消息。 程嘉善和琳琅背道而驰,边走边说,“我猜不到。” “白血病。” “……” 程嘉善被震住,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还在接电话,片刻后他沉声对冯婧说,“这种事情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瞒住任何人,消息一旦传出去,不仅会影响她公司股价,集团内部也会乱得无法收拾……你想办法让她公司的人尽快知道这件事。” 135.135视线里只有这个英俊的男人 司徒姗的视线里,是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她不懂欣赏中国画,却能从画框下的昂贵价格看出它的商业价值,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似在赏画,其实是在等人。 直到郭燕声来了,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才转过身来。 “又见面了。” 她对着郭燕声莞尔一笑,甚至,张开双手道,“或者我们还可以来一个久违了的拥抱?” 郭燕声冷淡着一张脸看她,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她识趣的,缓缓将手放下去鼷。 她笑道,“拜托,好歹,我们曾经也那样好过,能不能不要拿看仇人的眼光来看我?” 郭燕声双手揣在裤袋里,朝她稍稍走近了几步,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开了肮脏的面纱,被暴晒在了太阳底下,他站在她面前,也就不用在顾及任何颜面。 “你和我的事,从来,也就牵扯不到嘉言。”他说。 闻得司徒姗不屑一笑,他自顾自的继续道,“两个人,如若有感情,先放弃的那一个才能算背叛。” 而我从未爱过你,也就谈不上背叛。” “我和你之间,其实细细一想,我未得你恩惠,没拿你毫厘,甚至我从来没有碰过你。在婚礼上我弃你而去,我让你颜面尽失,你可以怪我,但你没有任何理由要迁怒嘉言。” “你痛苦,你不甘心,但你知道我对你没有半点感情,我无法对你的痛感同身受,所以你要让嘉言陪你一起下地狱。”?“十一年前,你害了阿善,也害了嘉好,那个时候嘉好出事,她生不如死,嘉言就已经如同陪她死过一次,你还不满足,你要等到整个程家都毁在你手上那天你才会将所有事情一件一件的告诉嘉言。” “你做到了,你很成功,但你知不知道,你越伤害嘉言,我就越能体会到自己有多爱她。” “其实你真的很失败,你就为了一个得不到的男人,变得狰狞,恐怖,丧心病狂。” “司徒,所有人都比你幸福,嘉言,阿善,嘉好……程家所有的人,也包括我。” “尽管我得不到我喜欢的女人,但我知道她心里有我,哪怕她还在恨我,我也很知足,因为她在我爱她的时候,她也同样的爱着我。” “而你一无所有!” “非要说你拥有的,那就是肮脏,龌龊,你是一个可怜人,你今天出现在我面前,你试图跟我说在我放弃你之后你对我和嘉言用了那么多的报复手段是多么的有成就感……sorry,没用的,因为你算计来算计去,就是唯一算漏了一点。” 司徒姗已经被他几句话说得心跳加快,她往后退了几步推到墙边,整好靠在那幅价值不菲的山水画上,她捂着胸口咬牙切齿的说,“你不后悔吗,你不会自责吗,要是你当初好好的跟我结了婚,所有人都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她狠狠地摇头,“我怎么可能算漏,任何一个人都在我的掌控中,我要你们不好过,你们统统都不好过……你说我算漏了什么!” 面对司徒姗失去理智的大吼,郭燕声只是从唇边淡淡的呵出一句,“算漏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你瞎说!” 司徒姗鼻子里有液体流出来,她伸手捂住,手忙脚乱的在包里翻纸巾,郭燕声看她如此慌乱,而且还有血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开口问她,“你怎么了?” “不要你管!” 司徒姗拿了一大堆纸出来捂住了半张脸,但是,她衣服上都沾了血渍,她没瞧见,也没察觉,她只顾着对郭燕声说,“我告诉你,我就是死,就不会让你们好过,郭燕声你给我等着!” 她说完就拎着包走了,郭燕声转身瞧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回身准备上楼。 不让他们好过??想起司徒姗刚才说的那句话,他不由得在心里笑了,这十几年,谁真正的好过了? 刚上了几级梯子,他听到门口那头小许的声音,“程董,今天来得有些晚啊?” 他后脑勺一热,一下就转过头去,这就看见穿着高跟鞋戴着墨镜的程嘉言冷冷的站在门口,她摘下墨镜对小许说,“去叫你们老板出来。” 小许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见有人在楼梯口那边咳了两声,程嘉言轻飘飘都看过去,郭燕声就站在那里,他斜倚着楼梯扶手,笑眯眯的瞅着她,“程董找我有何贵干?” 程嘉言眨了眨眼,然后说,“少废话,我助理让你给我留的画你留了没有?” 他无奈的摊手,“有人比你出更高的价,我卖了!” “……” 她也不跟他急,看了下时间,快六点了,于是她对小许说,“你可以下班了。” 小许愣愣的望着她,“啊?” 她皱眉,“让你下班你就下班,啊什么啊?!” 小许看向郭燕声,“老板……” 郭燕声笑着点了下头,“老板娘都开口了,你就先下班吧。” “!!!” 小许吓得不轻,“老……板……娘……” …… …… 程嘉言端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不一会儿,郭燕声就给她端来了她习惯喝的那种水果茶。 他在她旁边坐下,离得她有些近,程嘉言瞪他,“你给我走远点,别碰我。” 郭燕声知道,在她面前不脸皮厚一点没前途,所以不管她如何嫌弃,他都不声不响的,坐着就坐着,动都不动一下。 “画是真的卖了,你给200万,人家240万……” “人家是人家,我在你这里还比不上人家?” “那你说清楚,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 他一下抓住程嘉言的手,程嘉言脸红脖子粗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你少来这套,我跟你能有什么关系?!” 郭燕声叹了口气,弯着腰,手撑着额头,“你看你捅我一刀,捅得我重伤,我念你一句不好没有?” “……” “遇到这种任由你打骂不还手的男人,就嫁了吧,你还在挑剔什么?都四十来岁的人了,就算你长得再漂亮,也总归是要老的,还不如趁现在还有几分姿色,跟我去找个结婚照……哎哎哎说话就说话,你怎么又他妈动手了!” 程嘉言听不得他说这些,随手拿起沙发上的靠枕就使劲打他,用了劲儿的打他,他一边躲一边威胁,“你再打!你再打信不信老子反抗了!” 他满屋子的躲,他躲到哪儿程嘉言就打到哪儿,“真是后悔上次没一刀捅死你!郭燕声我告诉你,你以后要再在我面前这些,我就还拿刀捅你——我打死你!打死你!” “让你住手!” “我打死你!” 郭燕声也不想躲了,一把揪住她两条胳膊,猩红一双眼睛盯着她,程嘉言偃旗息鼓了,感受到一股危险信号扑面而来,原本嚣张的气焰渐渐的没有了,整个人矮下去好大一截,“你、你要干什么?” “我说了要反抗!” “我这……这不是没打你了……” 郭燕声冷笑,微微蹲下去一把将她扛起来,“太迟了。” 他把程嘉言扛到屋里的床上去,程嘉言哇哇大叫,“我警告你,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下,我真的会杀了你……喂你走开……走开啊……郭燕声你给我放手……禽~兽……” …… …… 昏暗的光线里,打火机啪的点燃了。 程嘉言看着身旁靠在床头的男人点了根烟,他闭着眼睛吞云吐雾的样子很性~感。 这么多年了,她没有再喜欢过任何男人,没有精力,没有时间,更没有念头。 然而,当她还能和他像过去那般亲密的依偎在彼此身侧的时候,她才发现,郭燕声是她按捺在心里最深处的毒瘾,从未戒掉过。 外面已经天黑了,程嘉言从床上起来,一件一件穿回自己的衣服。 郭燕声转头看她,伸手抚上她光滑的背脊,他开口留她,“别走了,留在这里陪陪我。” 程嘉言背对着他,扣衣服的动作停下来,她问,“她来找你做什么?” 郭燕声拿烟的手停顿在唇边,抬眼看她,“你看见了?” 她没有吱声,半晌,他又抽了口烟,这才道,“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我这里来一次,也没有做什么,就想出现在我面前,她明知道我极其厌恶……” 程嘉言穿好衣服站起来,将身上的裙装拉扯整齐了一些,尽量看起来没有褶皱。 她冷冷的瞅着郭燕声,犹如看一个陌生人,她对他说,“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郭燕声一愣,“什么?” 她弯腰过来,单腿跪在床上,伸手戳在他胸口的刀伤上,“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跟你发生了关系,如果,你还想继续跟我睡的话。” 郭燕声皱了眉,眉心拧得越来越近,“这算什么?” 她的指尖在他伤口上花了几个圈儿,末了冷笑,“顶多,你也就算是我的陪床。” 程嘉言拎着自己的包走了,像来时一样的光鲜亮丽,衣冠整洁,没人会看出她在这里被郭燕声疯狂的要了一个多钟头……她临走时那句话狠狠地戳痛了郭燕声,他咬牙拿起床上的枕头摔向了门口。 …… …… 香港,司徒集团顶楼高层会议室。 股东大会结束,会议室的门开了,里面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来,最后,就剩下坐在主席位置上的司徒姗,以及站在她身侧的三叔。 在她患了白血病这个消息被媒体刊登出来之前,她是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今天的局面,她不禁想到郭燕声说过的那句话,他说,你很可怜,你一无所有! 三叔看她此时一脸的病容,早已没有了往日雷厉风行的样子,不由得叹气,“阿姗,地位财富都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她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她三叔,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三叔摇了摇头,无奈道,“当初你一意孤行非要搞山顶游乐场项目,直接导致失去了政府节能项目,只不过当时你还在主席位,众人都只是敢怒不敢言。 你一个女人,本来公司就有很大一部分人不服你,这次你的病情被报道出来,是那些原本就打算姿势的人的大好时机。” 三叔满头白发,七十几岁了,其实公司的事情近年他也很少过问,今天开股东会不得不来一趟公司,怎料就是在这一天,司徒集团就要改朝换代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又叹了口气,“算了,世态炎凉,说的就是这个样子。” 司徒姗闭着眼睛,背靠在座椅上,她摇了摇头,“冯婧啊冯婧,我竟会栽在你的手上……” …… …… 夜里十点,冯婧在公寓里收拾行李。 她整晚都在提心吊胆,总觉得外面有脚步声,从猫眼里看过几次,走廊上确实又没人。 司徒姗显然已经知道她在背后搞了不少事情,但是监狱里程嘉善已经打点过了,以她的现在的势力,冯婧的父亲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但她是个疯子,极有可能找她报复,她惯用的伎俩冯婧再清楚不过了,心里非常害怕,怕她会成为第二个程嘉好。 程嘉善的电话打了一天都打不通,冯婧心想他可不要过河拆桥,事情办完就翻脸不认人了……这个时候,外面渐渐有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非常清晰的男人脚步声,她绝不会听错。 冯婧心里咚的一声。 就在她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这一次,她是真的怕极了,全身都在抖,被心里全是汗。 犯罪电影里的各种恐怖镜头在她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她在屋里四处看,终于,在茶几上看到一把水果刀,于是她赶紧过去拿在手里。 敲门声再次响起,她拿着刀,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门口。 她右手紧紧地握着刀柄,左右放在了门把手,当她准备好了要开门的时候,程嘉善的声音在外面想起,“冯婧!冯婧你在不在?!” 悬在心口的石头,一下就坠地了。 她长长的呼了口气,拧开了门把。 程嘉善站在门口,看她手里拿着一把刀,问她,“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她有些尴尬,抬手擦脸上的汗,“我怕司徒姗报复。” 说完呵呵笑了两声,又道,“是我想太多了……” 程嘉善在这屋里扫了一眼,然后对她说,“你没有想多,她的确会报复。” 冯婧脸上表情僵住,一边的眼皮跳了一下,“我就是接到人电话才赶紧过来接你,她叫了四个男人,就在今晚十点半……” 冯婧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十五分钟,她的心再次揪紧。 程嘉善拿了她的包之后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子,拉着她就走,“你应该感谢你有一个随时随地可以飞到你身边的老板!” 他走得快,冯婧被他拉着一路小跑,“啊,老板,你又买直升机啦?” …… …… 程嘉善坐在驾驶舱内,离开香港前,他最后一次打电话给司徒姗。 他笑着叫她,“Hello,司徒小姐。” 女人在那头狂笑不已,笑声狰狞,很是刺耳,“阿善,终于还是让你赢了,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享受胜利的滋味?” 程嘉善低低笑了两声,故意刺激她,“还好啊,就是马上要走了,都没来得及去探望一下你……听说病得不轻?我还以为养那么多男宠是抗衰老的,可惜啊,你命不久矣……哦对了,听说我大姐和郭燕声最近感情不错,你要不要去祝福一下?” 电话突然断了,程嘉善几乎能想象到司徒姗失控的将手机摔在地上的愤怒表情。 他转头看了一眼冯婧,对她说,“你可真荣幸,除了我老婆,还真没女人坐过我的副驾。” 飞机渐渐升起,湘江绚丽的夜景尽收眼底,然而,冯婧的视线里,除了正在驾驶飞机这个英俊的男人,哪里还装得下其他。 ---题外话---好了,善哥要去找琳琅了,不过我得想想琳琅一共要冷落他几天才行…… 136.136琳琅,我是来求和的,你给个机会 老旧的院子,古色古香的木门。 程嘉善在院门口驻足很久,直到手里那半截烟燃尽了,才推门进去。 此时高婆婆正在给篱笆里的菜苗施肥,一看来人不由得惊讶,直愣愣的盯着他。 程嘉善见了长辈温和的一笑,礼貌地开口叫高婆婆,高婆婆赶紧放下手里的水瓢走过来,“哎呀,这不是阿善吗,我还以为我老眼昏花看错了!” 程嘉善点头,“嗯,是我。” “你跟琳琅吵架至于吵这么久吗?现在才来找她!鼷” 高婆婆皱眉责骂他,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他问高婆婆,“琳琅呢,今天周末,他在不在家?” 高婆婆哼了一声,抬手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你来晚了,琳琅已经走了。” 程嘉善闻言愣住,走了??这个时候,他身后那扇门开了,转身一看,是外婆从里面出来了。 老太太在里头听见了程嘉善的声音,知道他是来找琳琅,可是琳琅昨天已经回去了,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外婆一言不发的瞧着程嘉善,程嘉善问道,“外婆,琳琅去哪儿了?” “昨天她接到电话,说是她奶奶病重,急急忙忙的,连个行李都没有拿就走了。” 外婆说完,看着程嘉善沉默的表情,问他,“事情都处理完了?” 他点头,外婆又说,“琳琅是很伤心,她说你人就在她面前,就是不跟她说话,也不理会她。阿善,琳琅现在有了孩子,你作为她的丈夫,任何事情都没有她重要,你懂吗?” 老太太叹了口气,她指了指一旁的石凳,让程嘉善坐下。 程嘉善坐在外婆旁边,许久才开口,“我会好好补偿她。” “如何补偿?” 外婆冷冷的盯着他,小声呵斥,“不是外婆帮着琳琅,既然你们俩都结婚了,凡事有商有量,这才是夫妻。你说你搞那么多事让琳琅误会你,要是真误会了,琳琅对你丧失了信心,你俩还能做夫妻吗?” 程嘉善点头,承认错误。 “老太太这次病得不轻,琳琅在医院守着,你也赶紧回去看看,有什么事也多个照应。琳琅现在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你可得好好陪着她。她心里有委屈,气你一阵子就没事了。但是阿善,外婆今天在这里跟你说,夫妻之间的相处,首先你得坦诚,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不能一个人放在心里,琳琅那孩子很明事理,该懂得道理她都懂,她是很理解你的苦衷,但是你骗她,她就不能原谅你。” 外婆在程嘉善手背上拍了两下,语重心长道,“你让外婆替你守着琳琅,不许琳琅喜欢别人,连纪希也不能,可是如果你一次又一次的让琳琅伤心,外婆哪里帮你守得住?纪希至今为止也还对琳琅很好,你可不能输给了他。” 程嘉善听完笑起来,他倾身抱了抱外婆,道,“我哪能输给他。” …… …… 阳光明媚的午后,琳琅坐在奶奶的病床前,一边给她削水果,一边讲笑话给她听。 奶奶这次情况很不好,医院都下病危通知了,挺得过去还好,挺不过去,可能也就没多少时日了。 全家人都做好的最坏的打算,琳琅昨天一到医院听飞扬说了情况就已经哭过了,这会儿心态渐渐平和下来,才能坐在这里和奶奶有说有笑。 奶奶没什么精神,就连听着孙女儿说话,想笑一笑,都很艰难。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她要说话的时候,琳琅都得凑近了才能听得清楚。 琳琅把削好了的苹果切成小块,然后拿叉子喂奶奶吃,奶奶无力的伸手将她的手推开,“吃不下。” 琳琅心里难受,又不想在奶奶面前表露出来,还得强颜欢笑,“奶奶,我难得服侍您一回,您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奶奶微微咧开了嘴角,笑得极其虚弱,她说,“我倒是想要你服侍我……但是奶奶……真的吃不下了……” 她温暖的掌心包裹住琳琅的手,问琳琅,“阿善,怎么不来看我?” 琳琅垂着眼小声的说,“我没告诉他。” “琳琅,你告诉奶奶,那些人道听途说,说你和阿善离婚了,这事儿,是假的吧?” “假的。” 琳琅安抚奶奶道,“我们没有离婚,那些杂志都是乱写的,您不要相信。” 奶奶见琳琅不像是在说谎,终于放下心来,她紧紧地攥着琳琅的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道,“那阿善,会来看我这个老太婆吗?” “他最近,最近好像很忙。” 琳琅刚说完了这话,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她回头一看,看见来人是程嘉善,缓缓站起来,僵立在院里一动不动。 程嘉善瞧了她一眼,然后直接走到奶奶的病床前。 奶奶见了他有些激动,“阿善,我们刚刚还在说你,你就来了,你是不是知道奶奶很想你?” 程嘉善见奶奶连说话都很费力,心里很难受,他点了点头,坐下来对奶奶说,“我知道,因为我也很想念奶奶。” 奶奶像是很高兴,在这一刻,她的意识非常清醒,连说话都变得利落了不少,“你说,你们俩是多久没有来看奶奶了?工作有这么忙吗?” 程嘉善握起奶奶的手,眼眸微微敛了下去,他说,“忙着跟琳琅生孩子,忽略了奶奶,您不要生气。” 琳琅闻言脸上忽的就热了起来,奶奶却笑得很开心,她连说,“不生气,不生气,琳琅有孩子了,奶奶不知道多高兴呢。” 琳琅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趁程嘉善和奶奶聊天的间隙,她说她出去买水喝。 待琳琅出去了,老太太才对程嘉善说,“我听飞扬说,你把你手上所有的顾氏股份都转让给了她们二叔,阿善,你不应该……” “奶奶。” 程嘉善笑着,轻声打断了她,“奶奶您放心,佑礼的父亲,他不是落井下石之人。这件事我一直没有时间跟您解释,顾氏现在只是暂时由他接管,当时情况特殊,个中原因我就不跟您细说了,您只要知道,现在顾氏最大的股东是琳琅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我答应过您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琳琅的家产,答应过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到。” 奶奶这才安心了,她将程嘉善的手攥得紧紧地,“好,好。” …… …… 门外,琳琅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盒牛奶慢慢的喝,程嘉善没出来,她就没打算进去。 奶奶现在好像是回光返照,意识那么清醒,琳琅想,在这之前她一定是在等程嘉善,现在他来了,是不是奶奶和他交代完了之后就会离开了……琳琅低头咬着吸管,不知不觉双眼湿润了。 几分钟后,病房的门开了。 程嘉善从里面出来,他站在琳琅的跟前,琳琅没有抬头,视线里,是他脚上那双质地精良的皮鞋。 “琳琅。” 他开口叫她,她没有应答,他便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奶奶睡了,你要不要也回去休息会儿?” 琳琅仍旧没给他任何回应,他在原地站了半晌,缓缓地蹲下去,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就这样和她四目相对。 琳琅眼中有泪,眨一眨眼,泪就落下来了,程嘉善抬手替她擦去,只听她哽咽着说,“我很后悔,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没有好好陪在奶奶身边。” 程嘉善看她哭,心里万般难受,他张开双臂抱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人老病死,人之常情,奶奶知道你孝顺,不会怪你。” 琳琅轻轻一闭眼,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程嘉善的衣领里。 此时顾飞扬从电梯出来,没走几步就看见病房门口这情形,她看到琳琅在哭,而程嘉善蹲在地上抱着她,安慰她……她摇了摇头,转身又进了电梯,不想打扰他们俩,打算去楼下花园里等一等。 顾飞扬很喜欢程嘉善,纯粹的女人喜欢男人那种,程嘉善就是有本事让女人轻而易举爱上他,当年顾飞扬冒着极大风险从老东家跳槽到了融创旗下,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爱他。 但他这个人在面对自己不感兴趣的女人时,态度近乎无情,甚至是冷血,可顾飞扬觉得自己就是犯贱,程嘉善对她越冷血,她就越爱他,男人高傲如此,她偏偏就是喜欢他身上那股子冷漠的味道,说不定哪天他对她转变了态度,她对他的迷恋反而还会逐渐消失。 人呐,往往都是这样的心理,得不到的,即是最好的。 下午六点,程嘉善带琳琅离开了医院。 孕妇要好好休息,可琳琅前天回来到现在就一直呆在医院,连个像样的觉都没睡过,程嘉善看她面容有些憔悴,也没有问她意见,在飞扬来了之后就带她走了。 他牵着琳琅到了医院停车场,从住院大楼过来大约走了五分钟,这一路,琳琅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直到走到了程嘉善的车面前,他放开琳琅的手去开车门,琳琅转身就走。 “琳琅。” 他在身后叫她的名字,她头也没回,程嘉善几大步迈过去拽着她的手臂,压低了声音,“跟我回家。” 她甩开他的手,不看他,转开了脸。 程嘉善再次扣紧了她的手腕,有些讨好的对她说,“我昨天去苏州找你,听外婆说奶奶病重,今天我就赶回来了。我知道你怪我,怨我……解释会有的,等过几天……” “不想听。” 程嘉善话还没说完就被琳琅冷冷打断,她淡淡的看着他,缓缓抽回自己的手对他说,“我一句解释都不需要,你也别再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程嘉善,我们还是离婚好了。” …… …… 奶奶是在第二天凌晨过世的。 飞扬打电话给琳琅的时候,琳琅在酒店的房间里躺着,她整晚都没有合上眼睛,起初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困还失眠,在接到飞扬电话那一刻她明白了,不过是心有预感,夜不成寐。 琳琅赶去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来了好多人,佑礼一家以及其他亲戚都在这里,琳琅挨个打了招呼。 飞扬应该是先前哭得很厉害,眼睛又红又肿,琳琅却没再哭过,她走到奶奶的病床面前坐下,安静的看着床上面容安详的老人。 两天后奶奶下葬,程家除了行动不便的阿行,其它人都来了。 纪家的人也来了,纪希陪着他的父母和外甥女,一行人都是黑衣黑裤,肃穆庄重。 嘉好在葬礼现场和佑礼母亲打了照面,彼此没有打招呼,顾家许多亲戚也都把注意力放在嘉好身上,大概都想好好看看佑礼喜欢的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好,都声名狼藉了怎么还能让佑礼为了她宁愿连家都不回。 其实那些亲戚之前在琳琅和程嘉善的婚礼上见过嘉好,只不过那时候都注意新郎新娘去了,对嘉好印象不深,今日再见,细细打量,还果真是个美人坯子,那脸蛋儿,那身材……也难怪佑礼鬼迷心窍。 佑礼见了自己爹妈,只叫了一声,葬礼完了离开公墓,他打算就这样带嘉好先走,谁知道,他被他爹叫住了。 当时顾汉祥心里压着一团火,碍于那么多亲友在,也就没有发作出来。 这个佑礼实在是太不像话,那么长时间没回家,没见自己爹妈,这好不容易见了面,竟然一声不响的带着程嘉好就要走?! 顾汉祥不像卓可妍,佑礼跟嘉好在一起他没说同意但也没反对,他气的是佑礼竟为了一个女人跟自己亲妈赌气,说不回家就不回家,今日一见,他还真是巴心巴肝的对那个程嘉好,她到底是给他吃了什么药! “爸,我还有事,就先……” 佑礼拉着嘉好的手,他不想一会儿场面变得尴尬,来之前就打算好了葬礼结束后能走多快走多块。 “你给老子站住!” 顾汉祥声音不大,但佑礼从小就对他爹察言观色,听他这语气显然已经是在盛怒之下了,他不得不站在原地不敢动。 顾汉祥看了看佑礼,也看了看嘉好,嘉好自觉的从佑礼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对他说,“你留下。” “好好……” 看嘉好走了,佑礼伸手要去拉她,去被顾汉祥一掌打下去打开了他的手,“嚷嚷什么,女人重要还是你爹妈重要?!” 佑礼有点火,负气道,“女人重要!” “你信不信老子打你!” “又不是没打过!” 佑礼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又把实现转到嘉好离开那个方向,顾汉祥恨铁不成钢的把他的脸掰过来,“你看着你老子,给老子好好说话!” 佑礼无奈叹了口气,“爸,您有话就直说,别在这儿绕弯子!” “这周末回家。” “不回。” 佑礼几乎是想都不想就这么回答了,顾汉祥咬牙瞪着他,他说,“除非让我带她一起回。” 顾汉祥皱眉,没吭声,佑礼冷冷一笑,“我妈不会同意,是不是?” “佑礼……” “爸,我爱她,我不能没有她。” “离了她会死不会?!” 佑礼走之前,他爸这样问他,他笑着点头,“会。” …… …… 奶奶的葬礼之后,琳琅一声不吭的又回了苏州。 正值程嘉善忙于公务,她什么时候走的他都毫不知情,还是在家里听露莎提起。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九月底。 琳琅怀孕已经四个月了,肚子慢慢的显了出来,有了胎动,孩子每天都会在里面翻身,活动,琳琅感受到那鲜活的小生命在自己的身体里发育成长,这件其妙的事情经常都让她莫名觉得幸福。 琳琅不娇气,虽然月份渐渐大了,仍然还是能每天去工作,外婆总在她耳边叨叨,说又不缺那几个钱,干嘛还去上那个班?! 在程嘉善再次来苏州前的那天下午,琳琅被外婆强制勒令不准再出去工作了,每天就在家里养花除草,安安心心的把孩子生了。 “在家里呆着无聊。” 琳琅一边给花浇水,一边对外婆说,“那工作又不累,就每天整理一下档案而已,比以前在学校讲课轻松多了。” 外婆瞪她,“不累我也不让你去,老实给我在家呆着!” “不出去工作会跟社会脱节。”琳琅说。 “你出去工作我打死你。” “……” 琳琅放弃了,跟外婆是说不通的,老年人就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生怕她磕了碰了……琳琅心说,以前学校那个女同事,人家临产前一天都还开车去学校上课呢。 不过琳琅在外婆面前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外婆坚决不让她工作,她也不敢反抗,惹毛了老年人,日子会很难过。 琳琅叹了口气,继续浇花。 吱嘎一声,大门被人推开,琳琅一抬头,便看见手里挽着西装外套站在门口的程嘉善,他的脚边,放着他的行李箱。 他会来,琳琅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当她看见他的时候,那一束阳光正好从他的头顶照下来,原本避光的屋檐下,他那张英俊的脸却被照亮了,在琳琅的视线里,他似乎自带光环。 琳琅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就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没有理会他。 程嘉善自己走了进来,回身又将大门关上。 他知道琳琅不想和他说话,他便径自从她身边走过,想先进屋再说。 谁知道,琳琅竟在他路过的时候淡淡开了口,道,“你站住。” 他便停下脚步了。 琳琅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他跟前,问他,“你打算住我家啊?” 他点头,“是啊。” 琳琅眨了下眼睛,道,“我没同意。” 怀孕之后的琳琅,时常穿着宽松的裙子,素面朝天,头发在脑后绑成了个小丸子,她这个样子跟程嘉善理论的时候让他觉得趣味横生,他不自觉的笑起来了。 “为什么不同意?”他问。 “没有为什么,你程总还缺住酒店的钱吗?” 琳琅难得刻薄一回,还是对着自己的丈夫,程嘉善一直笑脸相迎,照单全收,“琳琅,我是来求和的,你给个机会。”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琳琅的态度虽然冷淡,但程嘉善还能接受,他知道她很容易心软,回头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得她开心了,也就原谅他了。 “阿善来了啊。” 外婆从屋里出来,见了程嘉善,像是一早就知道他会来似的,走过去帮他拿外套,让他赶紧把行李拉进屋。 琳琅刚说了句“不准进去”,外婆一瞪她,她就不敢再吭声了。 137.137我是你老公啊,你合法享受此种待遇 一个下午,琳琅走到哪里,程嘉善就跟到哪里,她不理会他,他也就没有说话。 琳琅要喝水,他赶紧去拿杯子;琳琅要上洗手间,他就赶紧去开门;琳琅要出去买菜了,他很自觉的帮她拿了购物袋……他已经想方设法的讨好她了,但琳琅依旧是一声不吭,当他是透明的。 九月底的苏州依旧很热,琳琅走路去菜市场,流得满头大汗,程嘉善在她旁边终于看不下去了,又不敢大声说话,只碎碎的说了句,“我去买就好了……”逆 琳琅看了他一眼,他笑了笑,“你可以把清单列给我。” 琳琅可算给了他一个正眼,他忍不住伸手去牵她,琳琅想挣脱,他死死攥住她的手,目视前方自顾自的走路,死活不肯松手,琳琅心里窝着火,又不想在大街上跟他发作,只能由着他牵着她走。 “你走了,宋阿姨也走了,家里了冷清了很多。” 程嘉善牵着琳琅,他配合琳琅的脚步,走得很慢,两个人说是去买菜,其实仿若散步。 程嘉善说这话时转头看着琳琅,见她还是不肯理他,他收回视线看着前头,又说,“大姐想你,荣总管想你,阿泽想你,阿行想你,还有露莎也都想你,你说你老在苏州不回去,大家总不可能经常来这边看你?” “我又没有……茶” “你没让来是不是?” 程嘉善握着她那只手紧了紧,笑道,“但是想见你见不到,你又不回去,我们就只有自己来了。” 前面就是菜市场了,人开始多了起来,程嘉善怕琳琅被人撞到,便伸手将她护在跟前。 琳琅也怕人多,自己就主动靠到程嘉善怀里了,还伸手抓住他腰部的衬衫布料……一贴近他,就很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熟悉好闻的味道,琳琅心里泛起暖意,不由得就心软了,正好抬头瞧见他蹙眉避开人群的严肃神态,心下怨恨又少了几分。 两人买了菜又走路回去,琳琅依然是没有和他说话。 一路被他牵着走,她瞧见路人看见他们俩时的艳羡目光,这才意识到,她和他是夫妻,意识到这个男人无论对错终究是爱她的……琳琅想到这几个月他都没有在身边,怀孕初期的不适,身体的难受他都不知道,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委屈。 尽管程嘉善现在来了,尽管他还像过去一样对她好,但那些委屈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琳琅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她不会有多么宽广的胸襟,所以在这个事情上她对程嘉善的不满是不会轻而易举说没了就没了的。 到家后,琳琅在客厅休息,程嘉善去厨房帮忙外婆做饭。 琳琅嗜睡,在沙发上坐了没多久就抱着靠枕睡着了,程嘉善出来看她时,在她身上搭了一个薄毯,顺便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外婆在厨房门口看到这场景,不由得捂嘴笑。 老人家一想起上次两人把床都睡塌了那件事,就忍不住拿程嘉善开玩笑,“年轻人身体好是好事,但有些事情还是节制点好,再发生把床睡塌这种事就不好了……阿善,哦?” “……” 程嘉善正在低头洗菜,外婆说了这话,他脸上蹭的一下就烧起来了,头埋得更低了,根本就不敢开腔……这种事情还是沉默一点比较好,越解释就越是掩饰,他心头叹气,上次那床自己就塌了,他都还没来得及脱琳琅衣服。 晚上睡觉前,琳琅去于是洗澡。 程嘉善本想去浴室帮忙的,可是外婆在,他又怕外婆拿他打趣,也就打消了这念头。 趁琳琅不在,在琳琅的卧室里开了窗户抽烟,他站在那里想事情,一站,就是半个钟头过去了。 等他回头看时间,发现这么久了琳琅还没出来,生怕她在里面出什么事,也顾不上外婆笑话了,赶紧去了浴室。 这时候琳琅站在浴室的洗手台边看着镜子里有些沮丧的自己,不由得叹气,怎么这么没有出息,连弯个腰都疼,裤子都不能自己穿了,程嘉善来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外头有人在敲门,是程嘉善,他一边拍门一边叫她,“琳琅,还在里面吗?” 她没有应答,依旧盯着自己——裙子倒是穿好了,没有穿nei裤,难道就这样出去吗? 程嘉善不在还好,可他在,她就这么出去,该不会以为她是要引you他? 琳琅转身去给他开了门,程嘉善看她好好地站在面前,全身上下打量了她,然后问,“怎么这么久?” 琳琅看了他一眼,跟他错身而过走出浴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要关门,程嘉善按着门,他也要进去。 琳琅背在身后那只手里还攥着没穿上的nei裤,程嘉善不知道,只当今晚琳琅不要他跟她一起睡,他显得很不开心,他的表情比她更沮丧,“琳琅,我都道歉了,我低声下气的,你还不解气么?” 琳琅脸部微微的在发红,她又不好解释什么,她得躺在床上去慢慢穿nei裤,总之在她穿好之前,他就是不能进去。 “跟我说句话……” 他伸手摸她干干净净的小脸儿,低声祈求,琳琅想赶快打发他走开,便说,“你要说什么?” 他满足的一笑,目光温柔,“说什么都好……嗯,叫我的名字,我来了一天了,你还没叫过我。” 琳琅:“……” “或者,叫老公也行,琳琅,叫叫我。” “你去陪外婆看电视吧。”琳琅说。 她那只手一直都在身后,程嘉善看到了,以为她有什么东西要藏着不给他看,“那是什么?” “……,没有。” “明明就有东西。” “都说了没有……” 琳琅躲都躲不了,程嘉善牛高马大的挡在她面前,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一手从她身后将她的手拉过来。 他见她手里攥着什么布料,看了一眼她那个纠结的小表情,然后慢慢的,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于是,那条可怜的纯白色棉质小nei裤就这样展现在他眼前了。 程嘉善有点不太明白。 他一头雾水的盯着琳琅,渐渐的,似乎明白了。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扫了一眼琳琅彻底红了的那张脸,轻轻咳了两声,末了道,“自己穿不上?” 琳琅拧紧了眉心,又觉得羞,又觉得丢脸……她再一次试图关门,谁知道程嘉善用比之前更小的声音说,“我帮你。” …… …… 琳琅先进了屋,手里的nei裤已经没有了,被那人拿去了。 那人走后面,锁上了门,这才慢慢的走到屋里去。 琳琅和程嘉善有两个多月没有在一起了,她自身脸皮就薄,虽然他是她的丈夫,虽然有过很多次肌肤之亲,但是时间久了没有像以前那样亲密,她还是羞于将自己的身体bao露在他的视线里。 琳琅坐在了床边,程嘉善却对她说,“躺下比较好穿。” 她坐在原位,眨了眨眼,又缓缓地躺在了床上。 程嘉善坐在她旁边,将她的裙子撩起来,小心翼翼的给她穿好了nei裤,再将裙子拉好。 琳琅松了口气。 她正想下床,但是程嘉善按住了她的肩膀,“躺会儿,跟我说说话。” 琳琅看着他,他那英俊的面庞近在咫尺,那张脸,是她日日夜夜都在想念的,现在就在面前了,她却不要触摸一下。 程嘉善轻轻搂过她,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腿上,握着她的手,视线盯着窗外的月色,他柔声开口,问她,“怀孕四个月就做不了很多事情了吗?” 琳琅侧身睡着,也在看着窗户外面。 白天天气晴朗,夜里繁星点点,皓月当空,这样的夜,宁静美好。 “是腰疼还是哪里疼?”程嘉善又问她。 “腰,弯下去的时候会疼。” 琳琅终于给他一句回应了,他却皱了眉,“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就今天。”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那倒不用,是正常的。” 琳琅的回答很简短,但是程嘉善问了什么,她都回答了,她知道他关心他,不会总让他下不来台。 他低头看着琳琅,琳琅迎上他专注的目光。 “肚子有点大了。”他的掌心贴在琳琅的腹部。 “我瘦,所以就显得大。” 他笑起来,唇角几丝浅浅的笑纹,非常好看,“那就多吃点,胖点更好。” “但医生说太胖也不好,得均衡营养。” “那你均衡没有?” “当然。” 琳琅想起来了,程嘉善也没阻止她,看她慢慢坐了起来,他又问,“有没有想好在哪家医院生?” 琳琅不假思索的回答,“苏州好几家医院都挺好……” “不行。” 他当场否定掉,并且用命令的语气告诉她,“一定得跟我回去。” 琳琅瞧着他此时变得*甚至蛮横的表情,不愿意再搭理他,正要下床去,程嘉善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她回头,“我还没有原谅你。” …… …… 香港。 司徒姗坐在客厅里,此时新闻正在报道司徒集团新任董事长上任,她咬牙切齿的瞪着电视机,紧紧地攥着双手,一时气不过,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陶瓷杯朝着电视屏幕扔过去。 哐当一声,屏幕碎了,屋子里也瞬间安静下来。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不停地抓自己的头发,疯了一般的喃喃自语,“是我的,全都是我的……我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屋里的座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响第一次的时候她没有接。 响第二次的时候,她转动轮椅,将自己推到了电话面前。 她拿起话筒,“喂。” “司徒小姐,是我,关于骨髓的配对,我们这边结果出来了,很遗憾……” 半分钟后,司徒姗砸掉了这间屋子里可以砸的所有东西。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笑声既狰狞又恐怖。 没多久,她的理智一点一点回来了。 她在自己的包里找到一张纸条,那上面有一个国外的电话号码。 她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拿起手机,将这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了,她用流利的英文跟对方交谈,“联系那边的狱长,立刻,马上,用最快的时间做骨髓配对……我要活,我要比任何人都获得更好。” …… …… 窗外阳光明朗,几许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屋里,落在琳琅的脸上。 琳琅眼睛还没睁开,眼皮颤动几下,缓缓地睁了眼。 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多了,程嘉善没在屋里,不知道去哪里了。 昨天晚上他和琳琅睡在同一张床,琳琅不敢让他出去,怕外婆骂。 外婆骂起来就没完没了,大晚上的,吵到邻居就不好了。 不过就算程嘉善跟琳琅同床,也是自己盖自己的背子,像结婚初期那样,中间隔得很远,楚河汉界一般,互不干预。 程嘉善睡觉有很好的习惯,不打呼,喘息声也不重,也不会翻来覆去,他很安静,他不会吵到琳琅,并且伴随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琳琅这一晚睡得很沉很安稳。 琳琅从卧室出去,客厅也没见他人。 外婆应该是出去晨练了,还有一会儿才回来。 琳琅开了门,去了外面院子里,她终于看到程嘉善了,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正蹲在篱笆外面。 他旁边放在一个小篮子,里面全是他刚拔出来的萝卜。 琳琅走到他身后,看了他一会儿,这才开口,“外婆让你拔萝卜了吗?” 他转过身来,迎着太阳光,眯着眼看琳琅,“是啊,外婆说要给你做萝卜糕。” 琳琅笑,“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啊。” 程嘉善手里还握着铁锹,他站了起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笑道,“要不,又种些回去?” 琳琅拎起篮子,数了数,好七八个萝卜,她说,“不用了,剩下的可以做咸菜。” 说着,她提着一篮子萝卜就回屋去了。 程嘉善跟在她身后,“琳琅会做萝卜咸菜吗?” “会啊。但是孕妇不能吃这个,亚硝酸盐太重。” 她把篮子放在厨房里,又对程嘉善说,“一般人也要少吃……但是外婆用萝卜咸菜煮的鱼特别好吃,我会忍不住。” 程嘉言笑了,“等生完孩子,叫外婆煮给咱们吃。” 琳琅看了他一会儿,转身拔萝卜全都倒进洗菜池里,开始清洗。 程嘉善走上去,“我来。” 他把琳琅拉到一边,不让她干活,琳琅说,“医生说孕妇也要劳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 程嘉善将脸颊上的汗水擦在袖子上,道,“我怕弄脏你的衣服。” 于是琳琅就一直站在他旁边,看他一个一个的将萝卜洗干净,再用厨房纸擦干,晾在盆子里。 琳琅见他脸上有不少污渍,准是刚才拔萝卜的时候粘上的。 她到外面去拿了纸巾过来,伸手,给他擦脸。 程嘉善愣了一下,回过头来望着她,“不生气了?” 她低垂着眼睛,手上还在继续,嘴里却答,“你觉得你有那么容易被我原谅吗?” 说完,她微微掀开眼皮瞅他,“还是说,我这个人太心软,什么事都能容忍?” “我错了。”他笑着,很正式的跟她认错,道歉。 “你是错了。” 琳琅说完,收回了自己的手,“还错得离谱,所以一时半会儿,你就别打算让我对你笑了。” 他点点头,表示毫无意见。 片刻后,他勾了勾琳琅的小指头,低声道,“偶尔笑一笑还是可以的。” 琳琅没忍住,真就笑了,她甩开他的手,“去把我昨天的衣服洗了。” 他站直了,对她敬了个军礼,“是。” …… …… 琳琅终于愿意程嘉善帮她洗澡了。 这天外婆去亲戚家喝喜酒,因为是在乡下,亲戚说太晚了就没让她走,第二天才送她回来。 家里就剩程嘉善和琳琅两个人,所以他要给琳琅洗澡,也不怕外婆知道拿他开心。 琳琅在找干净衣服的时候,他就斜倚在衣柜门上,静静的注视着她。 琳琅看了他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老看我干嘛,自己想抽烟就去外面抽,我又不会骂你。” 他摇头,“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已经抓紧时间抽了两根了。” 琳琅无语的望着他,“……” 他笑了笑,伸手在她腰上捏了捏,“不如我给你洗澡?外婆这里没有浴缸,你老站着,地面那么滑,多危险?” 琳琅没搭理他,他一把揪住她的胳膊,“我跟你讲真的。” “我从来没摔倒过,你是杞人忧天。” 顿了顿,她又笑,“其实你是心怀不轨是不是?” 程嘉善冷冷一笑,“我心怀不轨需要去浴室?我每天都跟你睡,多的是机会脱你衣服。” “又不是自己家,这里浴室这么小,不方便。” “那个凳子,你坐着,很快就洗完了。” 程嘉善还指了指外面客厅那个很坚固的木凳子,“而且你不用动手,多享受啊。” “……,那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我是你老公啊,你合法享受此种待遇。” 程嘉善拿热水那凳子清洗了一遍,这才让琳琅坐在上面,琳琅脱衣服的时候,他就在那调水温,不时的回头看琳琅——琳琅在解扣子,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心情极好。 “洗头发吗?” 洗澡的时候,他问琳琅。 琳琅摇头,“昨天洗了,今天就不洗。明天你再给我洗。” “嗯。”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现在你怀孕四个月了,我应该可以碰你?” 琳琅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都说了还没有原谅你。” “……”?某人再次沮丧。 这几天,他天天都很沮丧。 琳琅洗完澡回到卧室,躺好,等程嘉善来给她穿nei裤。 程嘉善还在浴室收拾,几分钟后收拾完了才回来。 他跪在床上给琳琅穿nei裤,动作比前两天缓慢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婆不在,程嘉善今天特别躁动,就是那种,必须要搂着琳琅才能缓解的来自心底深处的渴~望。 138.138琳琅提醒他:“你小心一点。” 琳琅看他跪在那里久久不动,而且他的眼神出卖了他,琳琅双~腿并拢,“你闭上眼睛。” “闭眼睛干什么!”他很烦躁。 “眼不见心不烦啊。” 琳琅这么一说,他倒是笑了,就让那薄薄一层布料停留在琳琅的脚踝,他俯身下来,对琳琅说,“你也知道我烦,那还不帮我解决一下?”逆 琳琅的手挡在两人中间,根本不让他靠近,“你觉得你有什么理由让我帮你,你自己理亏,你洗心革面应该面壁思过,清心寡欲才对。” 男人双臂撑在琳琅的两侧,一听琳琅跟他理论就毛躁了起来,“要不要这么认真?” “当然要。” “……茶” 程嘉善极不情愿的盯了她一眼,然后乖乖的去给她把nei裤拉上来,琳琅就躺着,默默的享受他为她做这做那。 “我渴了。” 琳琅一开腔,他立马点头,出去给她倒了杯温水进来喂她喝。 喝完了水,琳琅又说,“肩膀好像有点酸。” 于是程嘉善又坐到她身后去,给她捏肩膀,琳琅背对着她,很满意的笑着,不时回一下头看他,她说,“等会儿我睡着了你再睡。” 程嘉善淡淡的反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让你什么时候睡你就什么时候睡。” “哦,折磨我。” 程嘉善手上力道稍稍重了一点,弄疼了琳琅,琳琅把他的手推开,“你伺机报复吗?” 他双手撑在身后,叹了口气,“还捏不捏了?”?琳琅躺下去,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不捏了,晚安。” 过了一会儿,程嘉善走到她这边来,蹲在床边看着她,琳琅缓缓睁开眼,“怎么了?” 程嘉善眨了下眼睛,“那,请问,在你没睡着的这段时间,我做什么?” 琳琅抿着嘴笑,看了他一阵才说,“你就看我啊,你什么都不用做,看着我就好了。” “……” 程嘉善双手平放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瞅着琳琅,琳琅没法安心闭眼,两个人对视着。 就这样大概过了五分钟,程嘉善凑上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小声求她,“让我上来行不行?” 她没吱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程嘉善不敢轻举妄动,在琳琅开口之前,他依旧蹲在那里,腿有点麻。 又过了几分钟,琳琅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拨弄了一下他头上的发丝,“你上来吧。” 男人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绕过去从那头上了床。 这床是他们俩一起去买的,这个时候,程嘉善开始嫌它大了。 中间隔很远的距离,琳琅没叫他,他不敢擅自靠过去。 但他其实知道,琳琅挺想他的,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早就想他好好抱一抱她了…… 房里的灯大亮着,程嘉善看着天花板,琳琅呢,则侧睡在左边,盯着对面墙纸上的花纹。 程嘉善轻轻的咳了两声,扭头望着她的背影,“那什么,要不我把灯关了?” “嗯。” 琳琅回了他一声,他伸手摁掉了床头的开关,屋子里暗下来了。 一人盖一个被子,这也不是事儿啊,哪有夫妻这样的……黑暗里,程嘉善忍不住伸了好几次手要去碰一碰琳琅,眼看着都要摸到她的背了,他又把手收了回去。 想起上次在茶馆跟琳琅见面时的情形就在心里觉得自己非常的怂,这个时候也就越没有勇气靠过去。 琳琅一直没有睡着,程嘉善在她身后干了些什么她都知道,她在等着他过去抱她,可他又怕她不高兴。 琳琅又闻到来自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了…… “那什么,要不我俩就盖一个被子好了,你觉得呢?” 程嘉善又说话了,在征求她的意见,琳琅保持原有的动作,一动不动。 片刻后,她又嗯了一声。 琳琅感觉到身后的温度越来越近了,程嘉善钻进了她这个被窝里来。 他的手落在琳琅的腰上,他在她耳边问,“可不可以抱你?” 琳琅转过了身来。 在这光线昏暗的屋子里,两个人看着对方,彼此的眼眸都又黑又亮,能将彼此的模样看清楚。 程嘉善在说那话时已经搂住了琳琅,琳琅渐渐靠近他,靠进他的怀里。 他知道,她终于不再生他的气了。 “头发该剪了。” 琳琅窝在他的胸口,闷闷的对他说。 他点头,“嗯,回去就剪。” 过了一会儿,琳琅又说,“胡子也要刮一下,亲我的时候扎到我了。” “嗯,明天早上起来就刮。” 他在琳琅的额上又亲了亲,琳琅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温柔的亲吻。 琳琅一抬头,他正好低下头来,两人的唇离得很近,琳琅停顿了几秒钟,吻了上去。 “我没刷牙。” 程嘉善嘴里有烟味,他怕琳琅不喜欢,赶紧将两个人的唇分开,可是琳琅一言不发的盯着他,他受不了那种缱绻旖旎的小眼神,心下叹了口气,随即又吻了下来……琳琅抱紧了他,他一条腿跨过来,将琳琅的双~腿禁锢住了,他这些霸道的小动作,让琳琅情不自禁更爱他。 “是司徒拿什么威胁你了,所以你才搞那么一出对不对?” 琳琅的脑袋枕在他硬硬的腹肌上,一只手和他十指相扣。 “我拿离婚当作条件,才换来嘉好的平安无事,要不然,嘉好会坐牢。” 程嘉善将事情跟琳琅说了一遍,琳琅很淡然的听着,一声不吭,等他说到了最后,她缓缓爬起来跪在他跟前,“你说,要不是我相信你,我们俩现在是不是真的离婚了?” 程嘉善也坐起来了,他双手放在琳琅的肩上,他摇头,“不会离婚的,至少我不会同意。” 琳琅沉默了一阵,一瞬不瞬的瞅着他,“不过老实说,你不会真的跟那个宋佳璇上chuang了吧?” 程嘉善无辜的摊手,“怎么可能,你明知道……” “我不知道。” 琳琅瞪了他一眼,“有没有做过你自己才清楚,这种事情你就是对天发誓都没用,这年头越不老实的人就越敢发誓。” “我没说我要发誓啊。” “你看你,连发誓都不敢!” “……” 程嘉善算是被她降服了,他活到三十几岁,从来没人会把他弄得这样无可奈何又哭笑不得,只有她琳琅,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说得他抬不起头。 “好吧,我发誓。” 他竖起三根手指头,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念,“我程嘉善,要是做了对不起顾琳琅的事,我吃饭被噎死,喝水被呛死,走路被车……” 琳琅赶紧喊停,伸手捂住他的嘴,“也别这么狠,我还不至于这么恶毒。” 程嘉善笑,一把握住琳琅的手,“那你要我怎么发誓?” “嗯……你就说,如果骗了琳琅,如果对不起琳琅,以后一定会孤独终老……” 说到这里,琳琅皱了眉,“这比被车撞死更惨呐,算了你还是别发誓了,睡吧。” 程嘉善笑了几声,然后问她,“不生气了?” 琳琅摇头,“不生气了。” 她跨过去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下不为例,不要再搞这些玩意儿,跟那些女明星闹绯闻成为街头巷尾众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不是什么好事,以后你收敛一点,尽量避免,省得我见了膈应。” “遵命。” “想我了吗?” 琳琅笑着问他,他扬着眉,意味深长的拖长了声音:“嗯?” 琳琅的手渐渐往下滑,滑到他的腹bu去了,手钻进了衣服,mo他身上的肌肉纹理,程嘉善由着她mo,笑道,“你现在就是为所欲为我也拿你没办法。” 琳琅将他睡觉时穿的白色T恤往上拉,他很配合,琳琅帮他把衣服tuo掉了。 琳琅亲他的脖~子,锁~骨,然后是他的xiong膛,他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能仰头看着天花板,吸气,呼气。 “程嘉善。” “嗯?” 琳琅叫了他就没有下文了,坐在他身上,有些犹豫,又有些脸红,程嘉善耐心等着,等了许久,耐心也没了,他搂着琳琅翻了个身,把她按在下面。 他很小心,动作间都照顾着琳琅,就怕自己没留神碰到她肚子里那个小家伙。 “你想想看,我清心寡欲这么久了,好不容易等到有机会跟你在一起,你不让我吃顿好的,我饿死了谁来给孩子当爸爸?” 程嘉善很会哄琳琅,歪理一套一套的,说得琳琅于心不忍。 他咬着琳琅的手指,甚至他再说这种事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再正经不过了,让琳琅感觉不到一丁点的色qing和yin荡。 “四个月了,应该可以了吧……” 程嘉善说话间,已经试探的,手伸到琳琅下边,琳琅也没躲,除了有点儿紧张以外,一句拒绝的话都没有。 于是程嘉善就更大胆了…… “你小心一点。”琳琅提醒他。 “嗯。” 他从她xiong前抬起头,那双清透的大眼睛眨了一下,“放心,这次不会把床弄塌了。” 琳琅抚额,脸转到了一边。 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这个程嘉善四不四傻掉了! …… …… 嘉好应约到了赵向南订的餐厅,他先来,等了嘉好好一阵子了。 第一次跟嘉好见面时,嘉好说过她喜欢Ladurée的马卡龙,赵向南不知怎么就记住了,这次去台北出差,顺便也就给她带了回来。 其实嘉好就跟他见过一次,除了觉得这人比较真诚之外,已经没什么太多印象了,所以赵向南约她,她有些意外。 “你不要误会,就是出差的时候跟朋友逛街,路过这间店突然就想起你说你喜欢,也是举手之劳,顺便就买了。” 赵向南一番解释,嘉好微笑着说了谢谢,看着眼前这一盒五颜六色的小点心,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上次,我看见报纸上的报道……本来,觉得朋友一场,想打电话问问你,又想着可能你不太愿意说,也就没有联系你。” 赵向南推了推镜框,看嘉好脸上一直挂着笑,似乎对他提起此事没有任何不适,才继续说下去,“事情都过去很久了,希望你不会受到影响,虽然人言可畏,可生活,毕竟是自己的。” 嘉好笑着点点头,“谢谢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并且,还抽时间说这些话开导我。” 赵向南也笑,“你我皆俗人,谁又不会遇上几件难事呢?你能心平气和听我讲,我也很高兴。” “我敬你。” 嘉好举起高脚杯,赵向南跟她碰了杯,“随意。” 餐厅外面陆续停下两三辆车,先下车来的两个机长打扮的男人,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几个穿着制服的空姐。 他们进了餐厅,让服务生安排座位。 顾佑礼正和同事说笑,不经意的往窗子边上扫了一眼,于是他看见了和一个男人坐在那里的嘉好。 他脸上表情微僵,他一眼认出那个男人,就是上次和嘉好相亲那个。 “佑礼!” 同事叫了他几声,他终于回过神来,我女朋友在那儿,我去打个招呼。” “女朋友?” 一听他这么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一个个的眼睛全都看着他朝嘉好那头走去。 赵向南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逗嘉好笑,他成熟稳重,也很幽默,嘉好被他逗笑了,开心全都写在了脸上——佑礼从没见她这么笑过,至少,在他面前从来没有。 他满心复杂的走到嘉好面前,叫她的名字,嘉好有些意外在这里碰到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的眼睛盯着赵向南,嘴里在说,“跟同事一起来的。” 嘉好看到了他身后那些航空公司的同事,并且那些同事在她看过去的时候,还跟她挥手打招呼。 嘉好能从佑礼的表情中看出此刻他非常的不爽,但若无其事的拿着刀叉切牛排,“那你过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顾佑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嗯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在他走了之后,赵向南问嘉好,“你男朋友?” 嘉好没有回答,沉默就算是默认了,赵向南友善的又转头看了一眼顾佑礼,笑着说,“挺不错的……不过,他好像误会了。” 嘉好将切好的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误会才好呢。” 赵向南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嘉好唇边泛起了苦笑,她摇了摇头,放下刀叉之后对他说,“真的,今天能跟你见面我非常高兴,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顾佑礼那边的人不知道开了几句什么玩笑,一大桌的人笑得很开心,估计,是在打趣顾佑礼。 赵向南的视线从那头转回来,他低声问嘉好,“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嘉好极缓慢的掀动了两下眼皮,沉默了很久她才说,“我们没事,我们感情很好,就因为太好,所以我才不安。” 她对赵向南说,“我没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他的父母也不允许他和我在一起,我对他而言是牵绊,是累赘,我不应该阻碍他,不能够让他原本五光十色的人生变得像我那样腐烂,阴暗。” 赵向南听着她如此淡然的声音,听着她的陈述他都已经动容了,嘉好却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sorry,要你听我说这些,真是不好意思。” 他轻轻摇了下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我愿意做你的倾听者。” …… …… 嘉好站在顾佑礼的车身前,微笑着和他一起跟那些同事道别。 等那些同事都走了,嘉好才转身上车。 今晚注定要不平静,从顾佑礼此时一言不发的沉默状态就能看出来了。 赵向南在吃过饭之后已经先离开了,顾佑礼的同事在,嘉好如果也走了,那他在他同事面前一定会没有面子,所以嘉好忍着心里的沉重,在赵向南走后过去坐在了那一桌。 顾佑礼跟他的同事平时处得很好,又因为他是机长,空姐的出勤几乎都由他来安排,所以跟他关系好的同时也对他比较尊敬,偶尔也会拍拍~马~屁,这是人之常情。 一路上,顾佑礼没开腔,嘉好也就没有主动说话。 直到车子停在斑马线前,顾佑礼转头看着她,冷冷的开口,“那人是谁?” 嘉好毫不忌讳的回答,“我大姐之前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你也见过的。” 他看着嘉好,腮帮子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却还是压着情绪问她,“为什么还要见面?” 嘉好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吭声。 之后,车子里再次陷入沉默,这气氛是很低沉的,空气中仿佛隐藏了炸弹,随时要炸开似的。 到家之后,顾佑礼不声不响先进屋去换下制服,嘉好则收拾了一下屋子。 等到顾佑礼换完衣服出来,见嘉好在给水族箱里的热带鱼喂食,他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她的腰。 嘉好手里拿着鱼食,一粒一粒的放进水里,顾佑礼在身后做什么,她都没吭声。 他身上带着一股子火气,大概是要发作出来。 可这屋里除了他和嘉好,就再没有别的人了,所以发火就是朝嘉好发的,他有明明知道吵架这种事情,吵一次,感情就伤一次,他就不愿意朝嘉好发火了。 但是,也得做点什么来缓解心里的怒意。 他拿开了嘉好手里的鱼食,嘉好刚回过头来看他,就被他拦腰抱起往卧室走。 嘉好心里叹着气,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顾佑礼把她推倒在床上,一边亲她,一边脱着她的衣服,嘉好没有任何拒绝的动作,就这么躺着,他想要怎么样都可以。 他开始喘息,嘉好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顾佑礼停在了她的上方,空气里的热度渐渐平复了下来,她以为要发生的,终究是没有发生。 顾佑礼点了一根烟,他靠着床头,嘉好则背对他侧卧着,曲起了腿,习惯性的抱着自己的双臂,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要跟他见面?” 顾佑礼伸手,轻轻的抚着嘉好的发丝,他的情绪也平静下来,说话的语气和以前一样温和。 139.139大姐说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让我俩分开睡 “他送我东西。”嘉好说。 “你喜欢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会买给你,他一个外人,他没有资格跟你见面,陪你吃饭,我更不能容忍你接受他的任何好意。” 他语速不快不慢,也没有要责怪嘉好的意思,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以为他这样说,至少嘉好应该理解他的心情,他一个男人,怎么能够看到自己的女人接受相亲对象送她东西? 可嘉好是怎么说的? 在佑礼说完这话之后,她转过身来看着他,她认认真真的告诉他,“可是,我跟他吃饭,听他讲话,我会很开心。”茶 他皱起了眉,压低声音反问,“你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嘉好张了张唇,欲言又止,佑礼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得冷笑,“不开心是不是?逆” 他点了好几下头,他说,“所以你在我面前不会笑,在我面前不会像今天在餐厅那样双眼充满神采……程嘉好,你还要我怎么做?” 嘉好早就知道,她和顾佑礼的相处终有一日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所以佑礼的一声声质问已经不会再让她难受了,她只是淡然的再次背过身去,闭上眼睛,她告诉他,“佑礼,我跟你在一起这两个月我真的很累,你知道吗?” …… …… 阳光明媚的早晨。 琳琅单手撑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盯着正熟睡的男人。 他睡得很沉,眉心拧着,像是有许多心事。 他似乎也很累,外面那么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他竟然一点知觉的都没有。 琳琅伸手去触摸他的下巴,带着点点青须的下巴,昨天晚上已经剃干净了,这会儿很光滑……琳琅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 程嘉善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蹭他,还没睁开眼睛,手臂伸过来搭在了琳琅的身上。 “醒了?”琳琅小声叫他。 他的眼睛依旧闭着,没反应,琳琅捏他的鼻子,稍微大了点声,“程嘉善,起床陪我逛街啦!” “我再睡一会儿……” 男人咕哝了两声,将琳琅也拽紧了被窝里紧紧搂住,“很长时间没睡好了,乖,让老公再睡半个钟头。” 琳琅贴近他的耳朵,“马上八点半了!” “一会儿,就一会儿……” 琳琅见他实在很困,就不忍心再打扰他,谁知道她刚起来要下床,那人就在她身后极小声的说,“昨晚感觉非常幸福。” “……” 琳琅转身瞪着他,面红耳赤的,“你不要说。” 他咳咳两声,渐渐睁开了眼,笑容就这样在他的唇边无限绽放开了,他拿过枕头抱在怀里,极其满足的瞧着琳琅,“我知道这段时间我睡不好的原因了,有些烦恼呢,不是抽一根烟就能解决的,比如,生理方面的需求……” “都让你不要说!” 琳琅赶紧捂住他的嘴,脸上烫得不行了,“你下~流,你无~耻,你脸皮真厚!” 程嘉善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笑道,“我是下~流啊,但比起琳琅的口是心非,我这个人可是诚实多了。” “你胡说!” “是胡说吗?嗯?昨晚你不是很开心?” 男人翻身起来,一把将琳琅拉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双臂揽住她已经略显笨重的身体,“我还以为我出现了幻觉,昨天晚上,我们琳琅真是热情……” 琳琅的脸更红了,又要去捂住他的嘴巴,程嘉善捏住她的手腕子,在她耳边呵呵的笑,“不要害羞,夫妻之间就该这样。琳琅,我喜欢你主动的样子。” 几句话就说得她垂下了眼睛,有点儿不好意思,也有点儿不敢面对他那太过认真的目光,她眨了眨眼,小声说,“我以为,在怀孕的时候想这些事是不正常的。” “这才是瞎说。” 程嘉善点了点她的鼻尖,“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孕期是可以这样的,小心一点就可以了。” 沉默了一会儿,琳琅抬眼瞧着他,“那……以后也可以吗?” 程嘉善笑着点头,“当然。” 于是琳琅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亲他的嘴角,声音更小了,“等回去了,我还要这样。” 程嘉善扬着眉,“喜欢老公碰你?” 她在他身上重重掐了一下,懊恼道,“喜欢,喜欢!” 程嘉善爽朗的笑了几声,轻轻拍她的臀~部,“好了,起来了,一会儿老公带你去逛街。” “嗯。” 琳琅慢慢的下去,穿上了鞋子,拿了自己的衣服准备要换,她回头问程嘉善,“你想在外婆这儿多住几天,还是早点回去?” 程嘉善站起来穿裤子,他想了想,对琳琅说,“我打算接外婆回去跟我们一起住,你认为呢?” 琳琅听了怔住,良久,她笑了,“你这么有心,外婆听了一定很感动,一定更喜欢你了。” 男人自我良好的点点头,“外婆一直都很喜欢我,这我知道。” 他靠近琳琅,贴在琳琅的背后,“等回去,你会发现我给你买了一份很大的礼物,在那儿等着你。” 琳琅一下转过身来,“什么礼物?” 程嘉善看着她笑,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的扣着自己的衬衫纽扣,眨了下眼,他说,“不告诉你。” 两人是在第二天下午回去的。 琳琅跟外婆提了程嘉善要接她去C市的事,但外婆不同意,外婆觉得自己一个老太太去人家家里,一定会给人家造成许多困扰,不愿意给琳琅找麻烦,也不愿意麻烦程嘉善。 琳琅有些失望,程嘉善却很淡然,他对琳琅说,“等我们回去准备好了再来接外婆,到时候她要是不跟咱们走,咱们就把她绑走。” 从机场出来,琳琅以为这就要回去了,谁知道程嘉善却吩咐姚助理去了别的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儿?”车上,琳琅问他。 他把琳琅的手按在他腿上,望着她淡淡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车子绕三环走,径直往南边郊外去。 琳琅好奇,一路上问了他好几次是要去哪里,他都是笑着摇头,不告诉他。 终于,车子停在了一处别墅区大门外。 琳琅有些惊讶,看了看大门口,又看了看程嘉善,有些不明所以。 等姚助理熟练的刷拉卡将车子开进小区,琳琅才问,“你说要送给我的礼物,是不是给我买了一所大房子?所以你说,要把外婆借来跟我们一起住?” 程嘉善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聪明。” 琳琅心里流过一阵暖流,沉默了一阵,她又问,“什么时候买的?” “有一段时间了,” 他那双深黑明亮的眼眸里,流淌着璀璨的星河,他望着琳琅温柔一笑,对她说,“我有自己的家,家里有大姐,有嘉好,有阿行,我很幸福,但是,我也想要一个,属于我和琳琅的家。” …… …… 程家别墅。 程嘉言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不时的抬眼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时针已经快指向四点整,她转身问身后正在收拾酒柜的荣秉琨:“荣总管,你确定阿善和琳琅是今天回来?” 荣总管手里动作停下,笑着回道:“露莎说的,错不了。” 程嘉言的视线再次回到报纸上,一边和荣总管说话,“你说阿行到底还有没有希望能正常走路?” “先能站起来再说吧。” 荣总管叹着气,“经过阿行这件事,我可算知道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了。以前他好好的,他那些朋友隔三差五的来找他,现在他这个样子,期初倒还有些人来探望,后来呢,我听阿泽说,联系都少了。” 程嘉言抖了抖手里的报纸,冷笑道,“这未尝不是好事,所谓日久见人心,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露莎还愿意陪在他身边,说明我们阿行其实是人生大赢家。” “噢。” 荣总管若有所思的瞧着程嘉言,瞧了好一阵子,程嘉言慢慢回过头来皱眉瞪他,“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啊,都跟你说一百次了,不要用这种满含深情的眼神看我,我浑身不自在!” 荣总管呵呵笑了两声,转过头去继续讲酒柜里那些酒一瓶一瓶放整齐,嘴里说着,“我喜欢你,又没让你你也喜欢我,你不自在什么?!又不止我一个人喜欢你,是不是每个人多看你一眼你都不自在啊?” “那不一样。” 程嘉言放下报纸站起来,走到荣总管身边,“我爸走后,你待我如兄长,我敬重你……” “停!” 荣总管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呵呵的笑道,“敬重我真没看出来。” “……” “老看我不顺眼倒是真的。” 荣总管说完,将收拾好了的酒柜门合上,转过身来面对她,笑眯眯的双手放在身前,“我说得对不对啊?” 程嘉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哪有看你不顺眼,是你自己不自觉,对你太好你的思想容易转弯。” “我是正常男人,遇到好女人会动心这不奇怪。” “我可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程嘉言心里叹息,最近她智商偏低,做事忧弱寡断,完全就不想自己……她耷拉着眼皮,有些泄气的对荣总管说,“郭燕声他……” “嗯,我听着呢,他如何你了?” 荣总管目光专注的瞧着她,等她的后话,可她突然摇了摇头,“我还是不说了。” “大小姐!”荣总管语气里全是无奈,以及宠爱。 “你让我想想,我该如何跟你说这个事情啊……” 程嘉言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两条手臂叠在一起,低头,眉头紧皱,像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又不知如何解决。突然她停下脚步,转身望着荣总管,良久,她小声说,“郭燕声吧,我和他……和他那样了……” 荣总管眼皮一跳,扶了扶眼镜,“哪样了?” 程嘉言啧了一声,不耐烦道,“就那样啊,还能哪样?!” “……” 当荣秉琨意识到程嘉言指的是什么意思时,他那颗心渐渐沉了下去,绝望有几分,低落有几分,不甘有几分,无奈有几分……他清了清嗓子,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发疼。 程嘉言的目光就没从他脸上移开过,见他的情绪渐渐就发生了变化,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别这样,你知道我的,你知道我很多年都没找过男人,一旦找了男人,那,那肯定就是他……” 荣秉琨点头,“我配不上你。” 程嘉言双手捂着脸,末了,她把手放下来,“你挺好的,不是配不配的问题,是那个人有毒,我戒不了。” …… …… 荣泽在二楼的转角处,听到楼下老爸和程家大姐的对话,没敢再下楼梯。 一个人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叹气,心说老爸这是彻底的失恋了。 他转身往阿行的房间去。 这几天露莎挺忙的,就没有过来陪阿行,家里的佣人照着平时露莎照顾阿行那样的照顾那个少爷,但毕竟不是露莎啊,所以少爷各种挑剔,心情不好。 “阿泽,想不想看看本少有多大能耐?” 阿行把他老爸失恋这件事告诉阿行,阿行表示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挑着眉看阿泽,阿泽手里拿着烟愣了一下,然后点头,“你指的是哪方面?你跟露莎床上那事儿……” “滚犊子!” “哈哈哈,说吧,什么事儿。” 阿泽的话音刚落,就见阿行双手扶着轮椅,慢慢的,站了起来。 阿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嘴里说了句“卧槽”,扔掉烟头立马就要下去叫人,阿行赶紧拉住他,“干什么干什么,你激动什么?!” “哎呀妈,喜大普奔啊,我能不激动吗?” “别瞎激动,得等晚上露露知道了,才能让其他人知道。” 阿行变得越来越幼稚了,一说到露莎,那双眼睛里就充满了柔情,完全情窦初开的样子,阿泽特鄙视他,“你意思你要先瞒着大家啊?” “是啊。” “一会儿善哥回来也不让知道啊?” “我又不睡他,他知不知道重要么?” “……” 阿泽无语了,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我发现跟一个谈恋爱谈傻了的人根本无法沟通。” 楼下大门开了,有车子开进来的声音,阿泽走到窗前一看,笑道,“善哥和琳琅回来了。” …… …… 程嘉言在楼下等程嘉善和琳琅,等那二人走到门口,她抱肘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哟,可舍得回来了。” 她说的是琳琅,琳琅知道,也知道她这么久没回来,大姐既生气,也担心。 之前她去了苏州,大姐不止一次打电话让她回来,期初她还接电话,后来就不接了……琳琅笑着走过去挽住大姐的胳膊,“大姐,我们回来了。” 大姐淡淡笑了两声,然后看向程嘉善,“折腾吗?累吗?好玩吗?” 程嘉善脸上没什么表情,大姐说什么他都当是在放屁,看了她一眼,便对琳琅说,“我先上楼。” 看着程嘉善拎着琳琅的行李上楼的背影,大家眉心拧起,“瞧瞧,瞧瞧,就是这种态度!” 眼看大姐在气头上了,琳琅赶紧说两句好话,“大姐别生气了,他就是这脾气,不理他就行了。” “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说你们要是消停一点,我能这么操心吗?!” “是是是,是我们的错。” 琳琅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大姐看了她一阵,气慢慢的消了,也不忍心再发火,音调也低了下来,“你最近身体如何?” 大姐这么说,也就是不生气了,琳琅笑着回道,“身体可好了,长胖了整整十斤!” 闻言,大姐也笑了,不由得伸手去摸琳琅微微隆起的肚子,“看来孩子长得挺好啊。” 大姐扶着琳琅进屋,边走边对她说,“改天我陪你去医院建卡,一定要找个最好的医生。” “谢谢大姐。” “跟阿善分房睡吧,为了肚子里的小家伙儿。” 大姐看了一眼楼上,小声对琳琅说,“现在的男人,一个个的都不是东西,只顾自己舒坦,完全都不管女人的。” 琳琅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噗嗤就笑出来了,“嗯,回头我跟他说,就说是大姐要求的。” …… …… 琳琅在楼下陪大姐聊了一会儿天,又去看了阿行,这才回的自己房间。 推门进去,满屋子的沐浴露香味,浴室里有水声,是程嘉善在洗澡。 早上从外婆那里离开一直到现在才到家,其实琳琅已经很累了,她想睡,但更想洗完澡换身干净衣服再睡。 程嘉善洗得有点久,琳琅困极了,坐在贵妃榻上抱着靠枕没过多久就这样睡着了,程嘉善出来的时候,她就那样靠在那里,一脸倦容。 “琳琅?” 程嘉善小声叫她,没反应,便伸手轻轻晃了两下她的胳膊,“琳琅,去床上躺着睡。” 琳琅还是没反应,他无奈,只得扔下擦头发的帕子将她抱到床上去。 但是刚刚把她放在床上,她就醒了。 他的手臂还被她压着,两人保持这个姿势,琳琅躺着,程嘉善半跪着在她上方,两人看着彼此,眼底都是对方的影子。 程嘉善伸手捻开她额上的发丝,瘪了瘪嘴,立马道歉,“sorry,我怕你坐着睡不舒服。” 琳琅摇摇头,“没关系。” “还睡吗?” “想先洗澡。” 程嘉善又把她扶起来,两人面对面的坐在床上,他拉着琳琅的双手故意说,“你说,你有多久没回家了,我可真怕你认床晚上睡不着。” 琳琅笑着,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我睡不着,你就陪我数羊。” 说完,她突然想起大姐的话,“噢,看来你不能陪我数羊了……” 程嘉善的眉心微微皱起,“为什么?” 琳琅垂下了眼睛,嘴角却往上翘起,一根根的掰他的长手指,“大姐说,让我们俩分开睡。” “……” “大姐还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通常都只顾自己高兴。” “……” 琳琅看他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脸凑近了他,笑着说,“我觉得大姐说得非常有道理呀,不如,你去隔壁客房吧?” 程嘉善眯着眼瞧她,冷冷甩出来一句,“你在跟我讲笑话吗?” 140.140我真是很好奇你跪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关于琳琅和程嘉善是否分房睡这个问题,大姐压根就没打算理会。 偶尔在琳琅面前说说阿善的坏话,她估计就是为了找点存在感,其实她哪里有那个心思去管这些,自己的屁股也擦不干净。 最近她在公司老是走神,开会时助理都提醒了她很多次,非要等会议室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在她身上了,她才能回过神来。 她在心里把郭燕声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那个混蛋,那个色~情~狂,要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像现在这样焦躁不安?! 程嘉言怀孕了,上个星期去医院验了血,的的确确是有了。 距离上一次在郭燕声的画廊跟他有过第二次之后就再没给过他机会碰他,时间很吻合,她觉得自己是撞邪了,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巧茶! 这件事让她吃不下睡不着,一个星期之内体重急剧下降,瘦了五斤,她本来就瘦,这下要用身轻如燕来形容她简直再形象不过了。 这孩子她根本不可能留下来,她和郭燕声现在就是完全没关系的两个人,怎么可能给他生孩子? 程嘉言在捉摸着,看什么时候恰当就去医院把这孩子做掉……她拿定了主意,也就没那么焦虑了。 十点钟,会议结束,程嘉言从会议室出来就被程嘉善叫住了。 通常,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公司,阿善都是甚少跟他大姐交流,因为他嫌她话多,啰嗦,所以这样主动找她的时候真是少之又少。 程嘉言心说,难道真是昨晚琳琅跟他说要分房了?他这是来找她吵架的??她清咳两声,一如既往的摆起架子,“干什么?” 程嘉善蹙眉瞅着她,“一大早上的你走什么神?你是不是病了?” “你才病了!” “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 程嘉善双手揣在裤兜里,姚助理就站在他身后,他跟他大姐说话,语气虽不好,但旁人听得出他其实是很关心她的。 说完他淡淡的看了一眼他大姐,转身要走。 走了两步,他突然又走回来,“我说,男人不是好东西这话是你跟琳琅说的?” 程嘉言扬着眉,没忍住勾唇笑了,“是啊,是我说的。” 闻言,程嘉善眨了眨眼,在他大姐笑谑的表情中,他轻飘飘的说,“像你这种大龄未婚女人就是缺爱,嫉妒成性,见不得人家夫妻好。” “喂喂喂……” “要不然找个男人嫁了得了,省得这么多事!” 程嘉善说完就走,留下他大姐站在原地,那张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的,好看极了。姚助理走在后面,有些尴尬的微微鞠了下躬,“董事长,我先走了。” …… …… 今晚程嘉善有应酬,琳琅吃过了晚饭就和露莎一起推着阿行去外面散步。 阿行能站起来了,但是还不能走。 昨天晚上阿行颤颤巍巍站在露莎面前张开双臂要拥抱她的时候,她一时情绪上来,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她就是高兴,看到能站立的阿行,她实在是太激动了,她哭着跑过去一把抱住阿行,阿行承受不住那个力道,咚的一声又坐了下去。 见她满脸是泪,阿行叹气,一边给她擦掉眼泪一边说,“哭什么,你给老子好好笑一个成不成?” 露莎破涕为笑,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我们去登记结婚吧,我不要等到你走路了,你能不能走路我都不在乎,只要能天天看到你我就很开心了。” 阿行眼睛都红了,他低着头,握住露莎的手对她说,“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觉得自己行的,我不能松懈,我怕我那么轻易得到你了,就放松了自己。” “傻瓜,你不是已经得到我了吗?” “我还想再努力一点。” 他很固执,他决定了的事情没人能阻拦他,露莎拿他没办法,也值得尊重他。 阿行有自己的自尊心,他不想露莎对他的感情里,同情多过其他,所以他想让自己变回以前的样子,他觉得只有等到那个时候,这段感情才能平等。 “天气越来越凉了,这个夏天好像过得很快的样子。” 露莎推着阿行的轮椅,和琳琅走在林荫道上,说这话时瞧着琳琅笑了笑,“你看你,这才多久不见,肚子就显出来了,时间过得好快啊,我们琳琅都要当妈妈了。” 琳琅脸颊红扑扑的,被露莎说得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走路时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对露莎说,“我都快二十八岁了,再不生,怕以后都生不出来了。” “神经!” 坐在轮椅里的阿行懒洋洋的来了一句,“现在科学那么发达,你就是五十岁了,也可以让你怀孕。” “……”琳琅竟然无话反驳。 阿行笑嘻嘻的看着她,问她,“我二哥现在是不是跟你君子之交了?是不是很憋屈?” “……” 琳琅把脸转开看向别处,这个阿行,不正经的时候真的让人很想揍他。 眼看琳琅挂不住了,露莎赶紧捏阿行的耳朵,“你怎么这么多话,要是想知道,直接去问你二哥不就好了,干嘛问琳琅?!” “二哥脸上一天到晚就写着生人勿近几个字,谁敢去惹他?” 阿行推开露莎的手,不满道,“那么大劲儿干什么,把你男人耳朵扯下来了,以后你说爱我都听不到了。” “谁要说爱你!” “唔,昨晚你亲我的时候不是说了好多回……” 露莎的脸蹭的一下红了,琳琅的视线从别处转回来,笑眯眯的看着她,“露莎你这么直白吗?” “你别听他胡说。” “露露你做人有点担当好不好,说都说了还不承认?” 阿行挑着眉看她,“你是不是还说了,你很喜欢我,要是随时随地都能这么抱着我就好了,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露莎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道,“程嘉行你信不信我打你?” 阿行把她的手拉下来,笑着,眼里闪烁着星光,“打吧,我不会还手的。” “我要回去了,你俩继续啊。” 琳琅看不下去了,露莎和阿行这算得上是打情骂俏吧,估计让肚子里的宝宝听见了,一直在里面动来动去。 琳琅转身,朝他们俩挥了挥手,“还是回去给宝宝放胎教音乐比较好。” …… …… 就在琳琅沿着柏油马路沿途反悔的时候,此时,大姐正在屋里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她的情绪反复无常的,一切根源都在郭燕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本来是打算一个人悄悄的就去把这件事解决了,但是一回家看到琳琅怀孕的时候一脸幸福的模样,她又条件反射的羡慕。 她都四十岁了,连医生都说,如果这个孩子再不要,以后就真的没机会再生了……她不是不喜欢小孩,连阿善当爸爸了她都那么高兴,更别提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但如果这孩子留下来,她一个单亲妈妈,对孩子的成长会不会不太好? 她总不能为了孩子去跟郭燕声结婚吧,她就没想过以后跟他过一辈子,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她真是疯了才要为自己找束缚。 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半个多钟头了,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她停下脚步,在柜子上随手拿起烟盒准备来一支,刚打燃打火机就停下了。 怀着孕呢,不能抽烟呢。 其实她平时也不怎么抽烟,这盒烟放在家里都很久了,偶尔为了解闷才抽一支,没有瘾的。 她将那盒烟和打火机一并扔进了垃圾桶,扔了之后愣住:我为什么不能抽烟,我又没打算要这个孩子……程嘉言内心挣扎得就要疯了,她缓缓地蹲下去,然后就这么在地板上坐下来,她双手抱着膝盖叹气,头靠着墙,望着天花板不停的摇头,自言自语道,“该怎么办呐……” …… …… 程嘉善回来的时候,琳琅在房里看书,一边吃荣总管送上来的水果。 现在宋阿姨不在了,照顾琳琅的事基本上就落在了荣总管身上。虽然荣总管很细心,对琳琅也很好,但他始终是个男人,有些事情琳琅还是不大好跟他开口。 比如有时候程嘉善不在,琳琅一个人不能做的许多女人的事,总不能去找荣总管吧,琳琅的脸皮很薄。 琳琅很想宋阿姨,她知道宋阿姨回老家后自己开了家小店,日子过得挺好的,也就不再好去打搅她。 “后天要去南京出差。” 程嘉善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对琳琅这么说。 琳琅正在给他解扣子,听他说了这话,嘴里嗯了一声,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要是走了,那每天洗完澡后谁来帮忙给她穿裤子啊?脚开始肿了,谁来给她打水烫脚啊? 程嘉善看她一直低着头,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便笑着问,“舍不得我?” 她摇头,“没有。” 程嘉言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可你这个样子,分明就是不想要我走。” 琳琅没再吱声。 她手里拿着他一件一件脱下来的衣服,程嘉善一直盯着她,都没转过眼,等到他把衣服换好了,这才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小声问,“怎么了?” “你走了……不方便。” 琳琅有点难以启齿,她怕程嘉善笑她。 程嘉善听完是笑了,笑她笨,“家里这么多佣人,也有女的,你可以随时叫她们,怎会不方便?” “就是不方便。” 琳琅从他怀里出来,拿着他换下来的衣服出去,程嘉善跟在她身后,从她手里拿过那些衣服扔在贵妃榻上,对她说,“放那儿吧。” “宋阿姨走了,我不习惯别人……” 琳琅说完,程嘉善愣了一下,他沉默着看依旧沉默的琳琅,末了,他再次把她搂进怀里,“想宋阿姨了?” 琳琅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一直皱着眉,不大愿意再说这事儿。 当时要不是他们俩闹矛盾,宋阿姨又怎么会就走了呢,说起来,程嘉善真是让她的生活改变了不少。 琳琅并不是什么挑剔的人,但她母亲走得早,宋阿姨就好比她的亲妈,跟宋阿姨这一分开,琳琅心里的缺失不比失去程嘉善少,宋阿姨对她来说就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要是想她,我们就让她回来。” “你当自己是谁吗,需要人的时候就召之即来,不需要的时候就对她不闻不问,是不是有钱人都这么自以为是,高高在上?” “……” 程嘉善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虽然还抱着琳琅,但明显这房里气氛已经不好了,两人之间多少有了些许隔阂,为了一个外人—— 宋阿姨对程嘉善而言是外人,但琳琅不是。 程嘉善不是完人,他在性格方面有缺陷,比如眼下,他心里对琳琅的不满已经渐渐浮上来了。 在他的思维里,即便知道宋阿姨从琳琅十六岁开始就一直在照顾她,但佣人就是佣人,他把这些感情分得很清楚,哪怕琳琅和她再亲密,也不能拿来跟他相提并论,毕竟他是她的男人,他才是要陪她过一辈子的那个人,而现在很显然,琳琅已经为了宋阿姨的离开对他心怀怨念。 说到底程嘉善还是偏心的,他竟然忘记了自己家里还有一个荣泽。 他能把荣泽当成自己的兄弟,却没能设身处地站在琳琅的立场,把宋阿姨当自己的亲人。 他放开了琳琅,转身去拿烟盒。 琳琅见他一言不发,虽然脸上表情很淡,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他对琳琅的态度跟他刚刚到家时比起来,已经冷淡多了。 “出去抽根烟。” 他拿了烟盒从房里离开,琳琅转身看着门口。 他在关门时还看了琳琅一眼,眼中没什么温度,就是那一眼,让琳琅心里异常难受。 琳琅坐在贵妃榻上,看着他放在那里要洗的衣服,那里,还有属于他的气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围绕在琳琅周围,琳琅无奈叹了口气,尽量的,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 她很理智,没忘了自己是一个孕妇。 程嘉善这人的个性真是不好揣摩,她刚才不就稍微把话说重了点,至于冷落她吗? 宋阿姨本来就是她妈妈一样的人,琳琅认为自己在乎她是应该的,并且,她觉得程嘉善也应该同她一样的尊重她……琳琅想来想去,她得出一个结论:程嘉善和大姐分明就是相同的个性,死要面子,只能他说别人好歹,别人不能说他。 这人真烦。 琳琅打算不再理他,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她得去洗洗睡了。 程嘉善站在阿行屋门口,看着露莎给他换干净衣服。 他一边抽烟,一边眯着眼看露莎,觉得这姑娘对阿行是真不错。 露莎给阿行收拾干净了之后,她对他说,“那我就先走了,一会儿二哥陪陪你,早点睡。” 阿行点点头,可手还拉着露莎,舍不得。 露莎笑起来。 她看见程嘉善识趣的转过了身去背对着他们,于是,低头在阿行的额头上亲了亲,红着脸小声说,“这样可以了?” 阿行这才放开她的手,却没忘了嘱咐道,“明天早点过来。” “知道了。” 露莎走到门口,恭恭敬敬的称呼了程嘉善一声“二哥”,程嘉善转过来,“嗯。” “我得回去了。这几天挺忙的,就不住这边。” 程嘉善点头,给她让路,“小心开车。” 露莎走后,程嘉善单手揣在裤兜里,一边抽烟,一边走进了阿行的房间。 此时阿行已经躺在床上了,露莎给他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进房间就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洗衣液的香味。 程嘉善坐在他床边,顺手拿过床头柜上的烟灰缸,点了点烟灰,问他,“觉得自己行不行?” 阿行知道二哥是什么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行也得行,二哥,你相信我吗?” 程嘉善便笑了,眼中泛着些许宠溺。 他把烟头摁在了烟灰缸里,然后掀开被子在阿行的膝盖上敲了敲。 阿行敏捷的躲了一下,“二哥,我残疾人呐……” “瞧,这不是挺麻利的。” 程嘉善收回自己的手,揣进了裤兜里,笑道,“小时候你和阿泽爬树,掉下来,一个脑震荡,一个摔断了手,当时医生怎么说来的,说你那手估计是废了,结果现在不还能拿筷子吃饭?不还能抱着女人谈情说爱?” 阿行嘿嘿笑了两声,“医生就知道吓唬我们老实人。” “你行的。” 程嘉善又在他膝盖上敲了两下,然后他站起来,这就要出去了。 阿行见他不太高兴,便叫住了他,“二哥,陪我坐会儿。” 程嘉善回头看了看他,末了,再次坐下来。 “跟琳琅吵架了?”阿行问。 “没有。” “那你到我房里来干什么?” 阿行又不是不了解他二哥,平时就很爱琳琅,现在琳琅怀孕了,两个人又好几个月不见,小别胜新欢,要不是在闹别扭,他怎么会大晚上不在屋里搂搂抱抱,反倒跑到他这儿来了。 程嘉善笑了笑。 阿行稍稍坐起来,指了指一旁的小冰箱,“我们喝一罐儿。” 程嘉善起身拿出两罐啤酒,递给阿行一罐,兄弟二人拧开易拉环,不约而同的碰了一下。 “结婚后,是不是挺烦的?” 阿行问程嘉善,程嘉善垂着眼,笑了一下,再抬起眼皮看他,“得看你怎么想。” “那你觉得烦不烦?” “顾琳琅是挺烦的。” 他直言不讳,说完将啤酒罐递到唇边,喝了几口之后又说,“好像觉得,不管我为她做了什么,她都不太领情。别人的好,她能记住,而且要记很久,反而对我……” 说到这里程嘉善摇了摇头,望着阿行又是一笑,怕他的腿,“你过问这么多干什么?” 阿行喝光了一罐啤酒,很准的,将罐子扔进了垃圾桶。 他笑着对他二哥说,“通常都是别人跪.舔你,我真是很好奇你跪.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 …… 琳琅磨磨蹭蹭洗完了澡,是在半个钟头以后了。 等她都从浴室出来了,还不见程嘉善人,她不打算要等他,关了灯,自己先睡。 就在她躺下后不久,程嘉善回屋来了。 他也没开灯,大概以为琳琅睡着了,走路都很轻。 他默不作声的去洗澡,洗完出来又不声不响的上了床,躺在琳琅旁边。 琳琅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借着窗外月光,他看到琳琅明亮的眼睛。 他稍稍朝她那边靠近,离得很近了,他伸手,摸琳琅的脸。 “洗澡了吗?”他问。 琳琅嗯了一声,他又问,“能自己穿nei裤了?” 琳琅摇头,他便微微扬起嘴角。 141.141别蠢了,哪儿来那么好的事 程嘉善翻了个身,将床头的台灯打开,再转身看着琳琅,琳琅也坐起来了。 他从琳琅那头拿过她放在那里的nei裤,又让琳琅躺下,小心翼翼的给她穿上之后,说了句“sorry”。 “为什么道歉?”琳琅问他。 “要不是因为我,宋阿姨也没走。逆” 他说完,关了灯再次躺在床上,伸手将琳琅揽在怀里,望着天花板呼了口气,“虽然宋阿姨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是,你想她回来,我们就得想办法让她回来。” 琳琅不作声,他又说,“只要你高兴,我怎么样都可以。” 又将琳琅抱紧了一些,他闭上眼睛在她耳边喃喃低语,“你终于回家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在这房里有多冷清……” 黑暗里,琳琅眨了下眼睛,小声道,“谁没了谁又过不了呢?茶” 他沉默多时,这才回答,“是过得了,但不会开心。” …… …… 宋阿姨是十月中旬回来的,那个时候,琳琅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这期间,由于琳琅不适合来回奔波,程嘉善独自一人去了宋阿姨老家两次,终于把她老人家请回来了。 在宋阿姨回来之前,程嘉善和琳琅已经搬到他新买的房子里去,所以宋阿姨一来就直接过去了。 由于琳琅怀孕了,程嘉善当时在找房子的时候大多都是找的老房子,只有这样才会不用新装修,只有这样才可以随时去住。 宋阿姨陪琳琅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看着周遭山清水秀,打从心里觉得这地方好。 这幢别墅有些年头了,类似于顾家那种老房子,格局和装潢都很有品位,据程嘉善说是之前的户主急需用钱,才会将房子出.售的。 “搬出来自己住,总是要方便些。尤其是阿善那个大姐,虽然人心不坏,但是太固执,说话刻薄,很多时候都不好相处。” 宋阿姨叹气说了几句,末了又问琳琅,“你从苏州回来之后,她有没有拿气给你受?” 琳琅摇头,“大姐虽然有时候话多了点,但她好歹是为了我们好,偶尔啰嗦两句我们都没放在心上。” “咱们琳琅就是心大。” 宋阿姨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对着她笑,眼中全是宠溺。 宋阿姨也舍不得琳琅,就像自己的亲生女儿,跟她又亲,心底又善良,这样的孩子谁都喜欢。 眼下琳琅要当妈了,在宋阿姨知道那一刻,她都已经拿定主意要回来照顾琳琅,但是当时是程嘉善一手造成琳琅离家出走那么委屈,所以她多多少少还是给了他难看的脸色。 宋阿姨对程嘉善有意见,就好比丈母娘看女婿,她对这个人大抵是满意的,但他身上那些个缺点,琳琅看不清楚,她是个局外人,她可看得清清楚楚。 程嘉善养尊处优惯了的少爷,大多数时候还是有少爷脾气的,这几年和琳琅新婚都让琳琅受委屈了,那以后呢?以后日子久了,对琳琅没有新鲜感了,那不是更得拿气给她受? “您不要这样想,阿善他不至于这样。” 程嘉善不在的时候,宋阿姨难免提到这些话,琳琅自认还是比较了解程嘉善那个人,虽然不会对女人有多大耐心,至少,也不会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之前真的是事出有因,他也有他的难处,虽然处理方式不尽人意,但总的来说他也没有真的伤害到我。程嘉善这人有时候挺难揣摩的,非要揣摩只能让自己心更累。 我从小就习惯了别人给与的接受,别人不给的不强求,只要他对我一心一意,婚姻里没有背叛,我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嫁一个男人,他能给我这样的安全感,我就满足了。” 琳琅说着笑起来,她搂着宋阿姨的胳膊,“您也不要想那么多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程嘉善还给我买房子呢,我住在这里,没人来打扰我,我也很开心。” 这幢独栋原本就是一幢复古风格的房子,搬进来之前,程嘉善在门口挂了个牌子,琳琅来的那天才看见,上头写着“琳琅居”三个字。 很明显,这就是程嘉善送给她的礼物。 好几千万的豪宅,他买来就划到了琳琅的名下,这就是琳琅的房子,他对琳琅说,“我要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你拥有一切,财富,地位,还有我。” 其实对琳琅来说,只要拥有他,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很久很久以前,琳琅以为,爱一个人大概就是像和纪希谈恋爱那样,就算没有随时随地在一起也没关系,等到她爱上了程嘉善她才知道,情窦初开的爱情和一个成年女人带着对一个人深深占有欲的爱情是完全不一样的,程嘉善不在身边的那些日子有多煎熬,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但她渴望他的靠近,渴望他肢体的触碰,更渴望像以往那样跟他疯狂的做-爱。 琳琅能诚实面对自己因程嘉善而产生的无法忽视的性-欲,并且这性-欲只对他才有,在她爱着他的时候,她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他的爱意,只有相爱的两个人,身体和灵魂才能如此契合。 宋阿姨说,“他是有钱,能给你买这买那,但他老在外面跟那些女明星纠缠不清也不是回事儿啊。” 琳琅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程嘉善一个电影投资人,先不说很多绯闻都是炒作,就算他没有任何的逢场作戏,那些花边新闻也总是少不了他,很难置身事外。 她只能叹气,摇了摇头,对宋阿姨说,“很多事情真真假假分不清楚,宋阿姨,这个社会呢,或许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肮脏,或许比我们看到的更肮脏,至于程嘉善,也只能祈祷他出淤泥而不染了。” …… …… “不要急,慢慢来,阿行我们慢慢来啊。” 露莎站在面对阿行十几米的地方,阿行双手扶着助行器,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近。 露莎有些紧张,担忧,额上尽是汗珠。 反观阿行,他很是急躁,想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眼看他要摔倒了,露莎疾步冲上前去扶住他,并小声责备,“让你慢点,这么急干什么呀?!” “老子就是很急啊,不急,不急现在都还站不起来呢。” 阿行不屑的瞅着她,冷哼了一声,“等老子彻底能走了,老子一定让你好好的爽一下。” “说些什么呢……” 露莎脸都红了,这种事情总要被他放在嘴上说,还说得那么认真,怪难为情的。 “老让你守活寡,老子心里也不好受,总想着要快点恢复着两条腿,到时候让你做性-福女人。” 他蹭了露莎一下,在露莎面红脖子粗的时候很淡定的问她,“明天是不是又要去医院复查了?” 露莎嗯了一声,他长长呼了口气,“时间真他娘的过得慢,好像上一次复查都是一年前了吧……” 露莎无语的瞪着他,“哪有,明明就是上个星期。” “哦。” 阿行双手抓住助行器,示意露莎让开,“边儿上去,哥要继续了,瞧着吧,哥很快就能像以前那样了。” 露莎退到了一旁去,看着阿行这么努力的练习走路,由于高兴,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 阿行听到她在身后抽泣,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皱眉啧了一声,“笑就笑,又哭又笑真难看,老子不想娶你了。” 露莎吼,“你敢!” …… …… 上午十点,融创大厦。 程嘉言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觉得头晕,在办公室坐不住,拿了车钥匙打算出去透透气。 这几天失眠比起之前更严重了,夜里翻来覆去的,明明都困了,就是闭不上眼睛。 嘉好去佑礼那里住了,阿善和琳琅也搬出去了,虽然阿行还住家里,但那小子几乎跟他没交流,说是有代沟,跟上了年纪的人无话可说……现在家里冷冷清清的,除了荣管家,她身边真是没人了。 荣秉琨一直对她很好,是超越了主仆之间的那种好,程嘉言心里一直清楚,可她揣着聪明装糊涂,一装就装了十几年。 不是她嫌弃荣秉琨是下人,其实以荣秉琨的能力,够得上公司那些高管了,他高学历高素质,只要他开口要去公司,程嘉言和程嘉善是二话不说就能给他安排职位,但他不愿意,他就想留在家里,嘴上说习惯了打杂,可程嘉言太明白了,他就想好好的照顾她,包括她的生活起居。 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他有他的坚持,她也有她的固执。 程家几姊妹个个都是心性甚高的人,不轻易能喜欢什么人,一旦喜欢了,那就是无法收拾的事,也包括阿善,嘉好和阿行。 荣秉琨自己很清楚,只要郭燕声还单身,他就永远没有机会。 但他心态好,做人也良善,不奢求不强求,是自己的怎么都跑不掉,不是自己的,机关算尽也不会得到。 阿泽经常都笑话他,说自从他母亲走了之后,他就清心寡欲,再这么下去都能立地成佛了…… 程嘉言进了电梯,想起她和荣秉琨之间的点点滴滴。 那是个极好的男人,幽默风趣,诚恳缄默,话不多,却句句说到实处,他把整个程家管理的井井有条,有时候也能在生意上给她出谋划策,程嘉言不是没想过和这样的男人结婚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那一定会很幸福,很快乐。 但有郭燕声在,想象也就永远都只能成为想象了,她放不下,她无法欺骗自己……程嘉言扶着额头,她又开始头疼了。 电梯内的紧闭空间,二十七层到负一层,这过程似乎有点过长了。 她抬起头看眼前的数字变化,有一瞬间,只觉得大脑缺氧,她本是靠着墙壁,于是,就这么顺着墙壁滑了下去,晕倒在电梯里。 …… …… 程嘉善是在车子开出公司大楼的时候接到电话的,有人在电梯里发现晕倒了的程董,现在已经在送她去医院的路上了。 原本程嘉善是要去找冯婧开会的,眼下只能作罢,他让姚助理将车子调头,去了医院。 现在融创影业那边的事务,冯婧基本上都上手了,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摸清了所有业务,她是程嘉善培养出来的人,她的办事能力程嘉善从来没有怀疑过。 冯婧的父亲以前是混黑道的,当时违法交易判了十五年,现在还在香港某监狱,不过他在里面改造得好,据说一直在减刑。 融创影业是程嘉善一手建立起来的电影帝国,赚钱是一回事,他本人也有一种情结,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以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辅修了导演专业。 他已经结婚了,结婚前很多绯闻他可以不去计较,但是现在他身为琳琅的丈夫,他不能不计较,所以为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他把电影投资交给了冯婧。融创内部很多股东都盯着这块肥肉,他谁都不信,要赚钱,也要想做出好水准的电影,他只相信自己的人。 男人在外面压力很大,但是回到家里他必须让那些压力关在门外,程嘉善有时候做得到,有时候就不一定做得到…… 他在家里是不是心情好,大多来源于琳琅对他的态度。 然而他跟琳琅结婚这一年多的时间,磨合太少,会产生摩擦,偶尔也会僵持不下。 遇到琳琅之前他习惯了别人对他唯命是从,一旦和琳琅结了婚,他才发现,以前的生活习惯现在已经不能再用了,只有对她更宠你更忍让,她才会笑,只有她笑了,他才能心安,心情也才会好。 程嘉善发现了,结婚,是一件磨人的事。 车子开到医院停车场,程嘉善让姚助理在车里等他,他则自己一个人去了住院部。 大姐的助理来过电话,说程董晕倒是因为气血差,营养不良,而且大脑供血不足造成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怀孕。 怀孕??程嘉善觉得离谱,她好好的一个人,跟谁怀孕?郭燕声吗? 这两个人不是两看生厌吗,根本没机会搞在一起,怎么会突然怀孕? 程嘉善到了病房里,看大姐苍白一张脸靠坐在病床上,他走过去拉过一个椅子坐下,问她,“怎么回事?” 她视线闪烁的瞧了瞧程嘉善,许是觉得尴尬,她将脸转开了。 “大姐,你该不会去找人一.夜.情了?” 现在病房里就他们姐弟二人,程嘉善便没有忌讳的说了这话,结果大姐瞪他一眼,皱眉呵斥道,“你看你大姐像那种人吗?” 程嘉善一听就笑了。 他轻叠起修长的双腿,往后一靠,靠在那椅子的椅背上,“那你倒是得好好解释一下,好端端的总不能自己有了孩子,骗三岁孩子还行。” “……” 大姐眼睛垂了下去。 许久,在程嘉善极其专注的视线中她抬起头来,“我稍后去预约做手术,这孩子我不打算要。” 程嘉善眨了眨眼,再次问,“是谁的?” “你能不能别问啊!” “郭家老大?” 程嘉善眯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大姐,大姐的目光越是闪躲,他就越肯定,最后他说,“错不了了,就他。” 大姐不再吭声了,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就像是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女孩,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程嘉善看了她一阵,压低声音对她说,“你想好了,你这个年纪,以后要是再想要孩子可就难了啊。” “那也不能生。” “随你,反正是你和郭燕声的事儿,没人能插得上嘴。” 程嘉善说完看了下时间,然后站起来,“那边公司还有事情要去处理,我就先走了。你一个人安静待会儿,再考虑考虑,毕竟都这么大年纪了……” 程嘉善说了两次她年纪大,大姐不高兴了,“我是有多老?” 程嘉善低低笑出声,临走时最后说了一句,“估计在郭家老大心里你永远十八岁。” 离开病房,程嘉善下楼之后给郭燕回打了个电话,“有个事儿得让你转达一下……” 此时郭燕回那边正要准备做手术,一听程嘉善说大姐怀孕了,并且还是他大哥的,整个人就这么在原地僵住了,“是我听错,还是你说错了啊?” 程嘉善:“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你赶紧找一下你哥。” 郭燕回:“哎我说你怎么不找啊?” 程嘉善:“……,尴尬。” 挂电话前郭燕回骂了一句,“你他妈尴尬老子就不会尴尬吗?” …… …… 郭燕声火急火燎赶来医院,来的时候连个外套都没穿,衬衫领子也没扣,看样子是一听到这个事就立马出门过来了。 他都不是用手推门,直接用脚踹开的。 当时程嘉言刚好要下床去洗手间,一看见来人,直接站在原地愣住了。 郭燕声眼中蹭蹭的冒着火星子,他一步一步的走进来,站在程嘉言面前,尽管已经是在盛怒之下,他依然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淡淡的开口,问程嘉言,“怀孕了?” 程嘉言对他从未有过畏惧,之前怕他是怕他在床上发疯整她,这会儿她倒是不怕了,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这孩子她还是不打算要的。 她极缓慢的眨了下眼,点头,“是啊,怀孕了。” 郭燕声又靠近了她一步,她情不自禁的,想要往后退。 可是郭燕声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重重的按住了,她根本动弹不得。 “怀孕了……打算怎么样?”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像是带着什么力量穿透了程嘉言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皮突然就跳了一下。 她又眨了下眼,试图把他的手给他推开,推不动,她只好放弃。 “能怎么样?打掉呗,不然你能指望我给你生下来,管你叫爸,管我叫妈?” 程嘉言冷笑,嘴角几许讽刺,“别蠢了,哪儿来这么好的事,你当真以为跟你睡了两觉咱俩就要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了?” 郭燕声也不急,他也笑了。 他缓缓地松手,放开了程嘉言,停顿片刻,他一字一顿的,清清楚楚的告诉她,“你敢不要他,我就敢杀了你。” 十几年前那个孩子,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她就狠心把他扼杀在腹中。这个女人他爱了这么多年,她竟是这般蛇蝎心肠,有时候郭燕声是绝望的,眼下他只要一个答案,倘若程嘉言还像当初那样不要这个孩子,他就杀了她,再自尽。 142.142宋佳璇那张姣好的面容出现在琳琅眼前 “这年头谁还怕死啊?” 程嘉言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指着门口,“滚吧,现在不想看见你。” 说完她转开了脸。 此时她内心五味杂成,她没看他,是因为她不敢看他,郭燕声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就说明他内心是有多痛苦。 十几年前那个孩子,她能狠心不要,并不是因为她不在乎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她不能容忍自己做了插足别人的第三者搀。 她没有要他的孩子,她不想也不愿意承认,其实是她无法原谅自己,她以为,要不是因为她的出现,说不定郭燕声和司徒姗就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程嘉言是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郭燕声从未爱过司徒姗悦。 两个人在这冷清的病房内焦灼对峙,程嘉言说了让他滚,他却站在那里没有动一下。 助理从外面拿了药回来,人都进了屋了,却看见里面情况不太对劲,赶紧又转身出去并带上了门。 空气在这渐渐诡异的七分钟开始凝固起来,不知道沉默了多长时间,郭燕声扼住她的下颚将她的脸掰过来,两双绯红的眼睛看着彼此,他蹙着唇,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问她,“就说一句,我只需要你一句话,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真没拿我当回事,假如你现在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完全不在乎我这个人,那孩子,你要不要,我也都不会再怪你。” 郭燕声的声音低沉有力,他说话的时候,嗓音异常沙哑,他所有的情绪都聚集在胸腔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也有可能彻底崩溃。 程嘉言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她没让自己哭出来,可眼泪骗不了人,她眨一眨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来,毫无征兆的,她的脆弱全部展示在他的面前。 他渐渐松了手,他往后轻轻退了半步,摇了摇头,再开口,那些怨恨早就变成了语气里的无奈,“一辈子这样相互折磨你会快乐吗?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嘉言,我们没有资格再任性了。” 那天郭燕声离开时落寞的背影一直在程嘉言眼中停留了很久很久,她是那样争强好胜的女人,又岂会让自己在男人面前服软? 她很爱他,就好像床笫之间明明被他折磨得歇斯底里,但她依旧愿意把自己的身体彻底的交给他,那种彼此贴合的感觉,那种只有跟他在一起才能上天堂的感觉,今生今世,也只有他能给她。 她强势了一辈子,她就快四十岁了,她怎么可能对一个男人承认她在他身上倾注了那么多的感情,她开不了口,她放不下身段。 程嘉言低着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皮肉底下青色的血管,想起那天晚上缠绵之后他用牙齿轻轻的啃那里,他说,四十来岁的女人了,你太瘦了,你不能这样跟年轻人一样追求苗条,在喜欢你的人面前,不管你是九十斤还是一百九十斤,你都一样漂亮。 他似乎很不会说情话,说到最后,在她鄙视的目光中,他说了一句很老土的话: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 郭燕声是温柔的,他有一副温文儒雅的面孔,但他又是强势的,他在男女之间那点事儿上他是那样的疯狂,他的疯狂,更让女人为之疯狂…… 程嘉言难以抗拒这个男人,他身上两极化的性情更是让她欲罢不能,年轻时爱到极点她能搂着他强健的身躯说几句银荡的话,老了,没有精力了,脸皮更薄了,连申银都很难哼出一声,更别说那种难以入耳的话了,她只想好好的抱着他,由着他在她的身体里疯狂进出…… 手机脑中突然想起,程嘉言被这突兀的声音吓得回过神。 到时间吃药了,她从包里拿出那一包药丸,一粒一粒的摊在掌心里。 不由得叹气,自欺欺人真的很痛苦。 要是她当真不在乎这个孩子,在之前医生说她孕酮值偏低的时候,她就不会听医生的话,开了一个星期的黄体酮。 她发懵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想肚子里的孩子,想象他的模样。 是不是会像郭燕声一样,有浓密的黑发,狭长的、时而锋利时而温润的眼眸; 是不是会像郭燕声一样,手长脚长,黝黑的皮肤,会长得很高很高…… 也许是个男孩儿,跟郭燕声长得像也好,一半英气,一半柔和。 如果是个女孩儿,还是不要像她,女孩子太强势没有糖吃,不讨人喜欢……程嘉言想,女孩儿要跟嘉好一样,跟琳琅一样,温顺礼貌,明媚阳光,那才会受男孩子喜欢。 苦涩的药丸咽下去,她的脸颊已经再次泪湿了。 想到刚刚郭燕声问她的那句话,她忍不住捂脸痛哭,都这种时候了,她还不忘痛骂,“这个贱人,是不是非得逼得我走投无路才甘心?!” …… …… 十月十日,天气晴。 今天早上顾佑礼直飞吉隆坡,五点三十起床,花一个小时晨跑,半小时给嘉好做早餐,半小时洗澡换衣服……七点四十,他一身制服拉着登机箱站在床前,目光专注且温柔的注视着床上闭着眼睛的嘉好。 他不知道嘉好是真的还在睡,还是已经醒了,他照旧在离开前蹲下去,伸手温柔的捻开她额前的发丝,亲吻她的额头。 最近的生活很平静,佑礼和嘉好就像一对幸福的情侣,他们在这所房子里愉快的生活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然后佑礼却越来越无法心安,嘉好现在越是对他言听计从,他就越是感到不安。 嘉好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跟着,便是关门声……她缓缓地掀开眼皮,指尖触摸着刚才被他吻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唇上的温度和气息。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转头看着窗外晴空万里,内心一片平静。 昨晚佑礼跟朋友在外面玩到很晚才回来,说是有朋友过生日,高兴,就喝得多了些。 其实也没有喝太多,因为职业关系,佑礼在喝酒这方面一直都很克制,只不过平常喝二两的水平,昨晚估计是喝了半斤。 他酒量还是挺好的。 他回来的时候,嘉好坐在床上看书,一边看电视,他打过了招呼就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他上了床坐在嘉好身边。 算算时间,有件事情他们应该有一个星期没有做了。 他靠近嘉好,因为带着酒气,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平时都没有的热量,以及力量,他坚固的双臂将嘉好困在胸前,用一种极具诱或的声音在她耳边小声低语,“想不想做?” 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嘉好从以往对这种事情的排斥,已经渐渐变得麻木,对她而言,是可有可无。 但她知道,佑礼是正常男人,他需要这种事情。 于是她点头,于是佑礼关了灯,被子一拉,将她整个人拉过去困在了身子底下。 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他们犹如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他们能懂得对方所有的肢体语言……嘉好知道如何讨他欢心,知道如何才能让他快乐,她藏起所有的恐惧,只为让他满足。 太阳的光线渐渐照射进来,落在了嘉好的脸上,她眯眼,低下了头。 大姐怀孕了,身体不好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嘉好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大姐了,想趁给大姐送鸡汤的时候,多陪陪大姐。 从菜市场买了食材,花了三个小时熬汤,去医院时,已经是下午了。 嘉好照着二哥说的病房去找大姐,到了病房,发现只有大姐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四下张望,真的再无他人。 嘉好有些惊讶,“大姐,怎么你一个人?” 程嘉言从床上下来,不耐烦道,“那得有几个人啊?我是断手断脚了,得多少人来伺候我啊?” “……” 嘉好叹气,还真是不大好沟通啊。 她把装鸡汤的保温桶放在柜子上,一边拿小碗给她盛汤,一边委婉的说,“其实女人,有时候别那么固执,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说着,她抬头看向那个皱眉也正在看她的女人,笑道,“大姐,我知道你是不想别人说你娇弱,所以才不让人来照顾你的,是不是?” 程嘉言从她手里接过鸡汤,连勺子都没用,端着碗直接喝了一大口,然后擦了擦嘴,“我压根就没问题,住什么院?那个阿善,真是反了他了,死活不让我出院!” 嘉好闻言便笑,“二哥还不是关心你。” “得了吧,他关心自个儿媳妇儿还来不及,哪来那个闲工夫关心我!” 程嘉言几下喝光了碗里的鸡汤,把碗递给嘉好,“再来一碗。” 她是真饿了,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怎么进食,还是嘉好做的汤好喝,其他的什么都吃不下。 嘉好再给她盛了汤,扶着她过去坐下,然后问她,“大姐,你有什么打算,可以跟我说说吗?” 程嘉言拿着碗顿了一下,舀了一勺鸡汤喝进嘴里,这才说,“没什么打算,走一步是一步。” “你喜欢孩子吗?”嘉好问。 “嗯。” “既然喜欢,不管是谁的,都留下来吧。” 嘉好双手轻轻挽着大姐的胳膊,好言好语对她说,“就当孩子的父亲是个陌生人也好啊,但孩子是你的,你就有权利留下来。现在不是有很多不结婚的人都会想方设法让自己怀孕吗,而且还得花很多钱,大姐,这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你应该好好珍惜。” 听嘉好说完,程嘉言已经没有心思再喝鸡汤了,心里百感交集,又无奈,又难受,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看着嘉好,过了一会儿,她小声的问,“嘉好,告诉大姐,你想生孩子吗?” 嘉好笑着,诚实的点了点头,“当然想。” “是因为喜欢,还是……想给自己喜欢的男人生孩子?” “因为我爱他,我想看见他为人父时脸上的喜悦,所以不管我是不是喜欢孩子,我都想给他生。” 嘉好说话间已经将眼皮垂了下去,她唇角一抹无奈的笑意,让程嘉言看了就难受,她抬手按在了嘉好的手背上。 嘉好再次看向程嘉言,敛去了眼中的示意,她笑着说,“所以大姐,你们跟我不一样,你们有能力能生孩子,你们得珍惜,而我,就算自己不能生,看见你们能当爸爸妈妈,我也非常高兴。” 程嘉言的眼眶红了。 这几天她特别情绪化,特别容易哭,看着眼前的嘉好,她内心的疼痛不亚于昨天看见郭燕声。 “大姐,我和二哥,我们把那些事情藏了那么多年,我们就是希望你过得好。我们不愿意你痛苦,你明明就深爱着燕声大哥,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幸福亲手断送掉?” 嘉好一字一句的发自肺腑,她紧紧地握着大姐的手,这是她唯一一次敢这样直言不讳的跟大姐说起这件事情,以往,在大姐面前,郭燕声这个名字,她是提都不敢提的。 嘉好说,“司徒姗丧心病狂,她要我们一家人个个都痛苦,她要我们痛苦一辈子,她要我们所有人都下地狱,但老天眼睛瞎了那么久,总算是开眼了,总算是回眷顾善良的人。 二哥有琳琅,他很幸福;阿行有露莎,就算他再也无法像个正常人那样,露莎也没有放弃他;还有你,燕声大哥对你的感情从来就没有淡过,他一如既往爱着你,在他那里,他对你的感情从不会时过境迁,只要你还在,他对你的感情也就还在。 大姐,如果你和燕声大哥这辈子都没有在一起,那就如了司徒姗的愿,你愿意这样吗?你愿意你爱的人和你一样在爱着对方的同时却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孤独一辈子吗??我程嘉好,大概这一生都只能这样了,我的人生不能圆满,但我希望我的家人圆满。 二哥要做父亲了,阿行和露莎很快也会结婚了,我不想大姐你的遗憾成为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所以,我想看见你和燕声大哥都好好儿的,只有你们过得好了,我就真的心满意足了。” 嘉好倾身抱住程嘉言,程嘉言泪眼婆娑的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十指紧紧抓着她的衣服布料,抽泣着哽咽道,“傻孩子,你怎么可能不圆满,你有我们呢,我们好好的一个家,我们会永远幸福下去的。” “我们拉钩。” “什么?” 嘉好抬起头,在眼泪落下的那一瞬间,咧嘴露出一抹笑来,程嘉言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已经用小指勾住了她的小指,嘴角那抹笑意变得狡黠,她说,“你得答应我,明年我的生日礼物,就是让我能抱上你肚子里那个宝宝,不然我不认你。” …… …… 又到了琳琅产检这天,一大早宋阿姨就陪她去了医院。 自从大姐怀孕,程嘉善公司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多,回家时间也越来越晚。 有时候琳琅睡得早,第二天早上他走得早,有可能二十四小时内他们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虽然男人以事业为重,可琳琅现在是孕妇,他最最想要的就是程嘉言的嘘寒问暖,哪怕只有一句简单的关心她都满足了。 明明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她怎么就觉得这么奢侈呢??其实她睡着了的时候程嘉善不想打扰她,就悄悄地亲了她再睡的,她根本不知情,再加上孕期自身的心理负担较重,让她会觉得这个男人啊,是越来越不在乎她了。 “宋阿姨,你觉得程嘉善会不会趁我怀孕的时候,在外面来场艳~遇什么的?” 排队等着叫号的时候,琳琅突然这样问了宋阿姨一句,宋阿姨吓得不轻。 原本她就对程嘉善没多大信心,现在连琳琅自己都这么说,是很难让她不产生怀疑,“这个可不好说哦,你想啊,阿善长得又帅,又有钱,身边女人多这是事实,你现在大着肚子……哎还是不要想了,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较好吧。” 琳琅心里咚的一声,感觉宋阿姨越说越真的,不由得就有些没底气。 宋阿姨见她沉默了,看得出她情绪不是很好,心说完了完了,怪自己多嘴……“琳琅啊,你还是别乱想了,之前你不是还说你信任阿善吗?我每次说他老跟那些女明星闹绯闻,你都说是假的……” “可你刚刚说得很对,他就是又有钱又长得帅,身边女人还多。” 琳琅调整好了心态,长长的呼了口气,对宋阿姨说,“姑且信他吧,他现在公司是真的很忙,我宁愿相信他把时间都拿去做生意赚钱应酬了。” 因为是很权威的专家号,在这里建卡的人很多,每天来产检的孕妇都是络绎不绝。 琳琅不想搞特殊,所以每次都规规矩矩的拿号排队,不过每次都要等一个多小时,身体还真是有点吃不消。 终于轮到她了,医生给她查了胎心胎动,也量了血压血糖体重,一切正常。 因为琳琅身份比较特殊,是融创传媒程总的老婆,医生对她态度自然很好,而且还花了十几分钟时间和琳琅聊天,了解一些琳琅的日常生活。 琳琅出来的时候,看见外面还等了许多的孕妇,不由得就有些自责,她想下次来还是不要和医生聊这么久了,耽误了那么多人,有些人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连她都这么累,那别人一定更累。 “这医生挺负责的,了解我那么多情况记录下来,但我觉得我在里面时间比好多人都久。” 琳琅在进电梯的时候对宋阿姨一说,宋阿姨就忍不住笑了,她家琳琅有时候还真是头脑简单,“琳琅啊,要不是阿善陪你来过一次,你觉得那医生会对你态度这么好吗,事无巨细的都了解了,你以为她对任何人都会这样吗?” “……” “哎这个社会啊,有权有势有多重要,很小一件事情就能看出来了,哎哎哎。” “……” 琳琅反应过来之后,竟无法反驳。 两人出了电梯,准备去停车场。 别看宋阿姨五十来岁了,开车很是稳当,琳琅这种孕妇比较喜欢坐她开的车,程嘉善到底年轻气盛,有时候车速又要对得起他几百万的跑车,在琳琅怀孕以后,尽管他已经尽量开得很慢了,琳琅还是没有安全感。 这完全是她心理作用,孕妇总是比一般人更胆小而已,其实程嘉善自从她怀孕之后开车已经开得很慢了…… “程太太?” 琳琅和宋阿姨走了几步,突然身后一道陌生女声传来,琳琅愣了一愣,和宋阿姨一起转过了身来。 于是,宋佳璇那张年轻姣好的面容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眼前,她摘下了墨镜,笑看着琳琅。 143.143你要知道,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宋阿姨闲来喜欢看电视剧,曾有一段时间,这个和她同姓的女演员她还挺喜欢的,但自从宋佳璇跟程嘉善出了那样的新闻,宋阿姨就再也不看她演的电视剧了。 眼下她摘下墨镜,宋阿姨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她这样明目张胆的跟琳琅打招呼,完全就没有一点尴尬,宋阿姨觉得她脸皮可真够厚的。 宋阿姨打算拉着琳琅就走了,不愿意琳琅跟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有来往,但是眼看着宋佳璇走近了,琳琅便对宋阿姨说,“你到车上等我,我很快就来了。悦” “琳琅啊!” “快去吧,我没事儿。” 琳琅推着宋阿姨走了两步,宋阿姨拿她没办法,只好先走了。 临走时老大不高兴的看了一眼宋佳璇,觉得这个女人碍眼,以前喜欢看她电视剧的时候还沾沾自喜跟自己一个姓儿,现在厌烦得不得了。 “我还以为,程太太不会想要跟我这种人见面。” 宋佳璇也有自知之明,站在琳琅面前,直言不讳的说了心中所想搀。 琳琅见她如此坦荡,望着她微微一笑,“不至于不想见面,宋小姐都跟我打招呼了,我总不能视而不见。” “程太太这等脾性,也难怪程总喜欢。” 宋佳璇这番话,琳琅听不出是讽刺还是真心,但宋佳璇言行举止间看起来并无恶意,琳琅也就没有必要摆脸色,她点点头,道,“我性格是挺好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是我好像冒犯了您……” 宋佳璇手里挽着风衣外套,说这话时叹了口气,甚是无奈,“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家程总也实在是个奇葩,美色当前不为所动。” 闻言,琳琅双眼稍稍睁大了一些,只听宋佳璇继续道,“看得出他是真的非常爱你,那我就不懂了,他跟我演那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琳琅听着,心里五味杂陈,缓缓地垂了眼,睫毛不停扇动。 “程总说您嫌我脏?恭喜您程太太,他并没有动我这个脏东西一根头发。” “……” 琳琅无语的抬头看她,良久,极为尴尬的说了一句,“sorry。” 宋佳璇“噢”了一声,扬眉,摇了摇头,“不必道歉,我和程总我们当时就是各取所需,他需要我陪着演戏,我呢,我要拿到我想要的上等资源,说起来,我真是一点不亏呢。” 宋佳璇不由自主叹了口气,她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笑着对琳琅说,“我声带出了点问题,约了医生,那我就先走了。”?“好。” 临走时,宋佳璇都已经转身了,可她突然停下脚步又转回身来。 在琳琅不解的目光中对她说,“程太,我们这类人,选择了这一行,就已经泥足深陷,没人真的愿意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我很幸运,遇上程先生这样的男人。” 她善意的瞧着琳琅凸起来的肚子,笑着说,“祝你和程先生越来越恩爱,小孩健健康康成长,哦对了……” “什么?” “记得回头代我跟程总说一句,就说,以后不要对女孩子这么冷漠,别人会误会他是gay。” 琳琅:“……” 看着宋佳璇进电梯,琳琅许久才转身离开。 琳琅一边走一边想着宋佳璇说的那些话,今天跟她在这里是不期而遇,而且从她的话语间听得出来,她事先绝不会和程嘉善窜通过,所以宋佳璇说的话琳琅是相信的。 原本还在担心程嘉善在她怀孕期间有可能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至此,琳琅像是被人打了一剂强心针,对程嘉善的那些担忧已经渐渐消失无踪了。 ………… ………… 晚上十点三十,程嘉善应酬归来。 以往的这个时候,琳琅早就已经躺下睡了,然而今天,当程嘉善轻手轻脚推门进屋的时候发现,浅浅的光线里,琳琅正坐在床上等他。 “……” 他们大概是有好几天没有说上话了,程嘉善看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脚步在门口停住,一时半会儿没再往里面迈一步。 琳琅看了他一阵儿,朝他招招手,“你过来。” 程嘉善点头,将门合上之后慢慢的往她身边走近。 琳琅拍了拍床边,示意他坐下。 等到程嘉善缓缓坐下来之后,她便靠近了他的怀里。 在程嘉善浑身充满暖意的这一刻,她拉住他西装的前襟,脑袋在他胸膛上蹭了几下,然后小声对他说,“你每天晚上回来之后,就不想跟我说会儿话再睡么?” “我想啊。” 程嘉善握住她的小手,拿到嘴边亲了亲,笑着叹了口气,道,“就是不忍心打扰你,怕你醒了就睡不着了,孕妇得休息好……” “可是我已经三天没有跟你说上话了,程嘉善,程先生,程总!三天呐,不是仨小时!” 琳琅从他怀里出来,瞪着他,“我简直怀疑你在外面有了新~欢。” 程嘉善脸色一变,赶紧辩解,“冤枉,怎么可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 “什么对别的女人没兴趣,说不定这就是为了稳住我才找的借口。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不爱也可以性,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 程嘉善眨了眨眼睛,他无言以对。 因为,琳琅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呐…… 琳琅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蹭他一下,“你默认啦?” 男人一下反应过来,冷笑,“笑话,我为什么要承认?” 女人无理取闹是程嘉善最受不了的,他不打算在这个事情上跟琳琅过多解释,现在他得去洗澡,洗完澡要休息,他一天工作十几个钟头下来已经很累了。 见他要走,琳琅忍不住笑了,双手捂脸笑得浑身颤抖。 程嘉善不明所以的站在床前,良久,他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故意没事找事,就为了看他莫名其妙被冤枉又百口莫辩的样子……琳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程嘉善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双手插在腰上,将西装撩到了身后。 他点了点头,然后单腿跪在床上,伸手将琳琅的脑袋掰过来,两人面对面对的,唇于唇之间离得很近,“怀孕之后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作弄老公?” 琳琅哈哈笑了两声,想掀开他的手。 可是程嘉善那坚固有力的手按着他的后颈窝,让她动都动不了,他似笑非笑的说,“琳琅,是不是皮痒了,要不要老公帮你挠挠?” “不用,不用。” “怀疑老公在外面有女人?那要不要老公今晚交货给你?” “哈哈哈别闹了,快去洗澡。” 琳琅笑得全身都在发颤,她推程嘉善,程嘉善便将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咳咳两声道,“通常女人开始怀疑丈夫不忠,大多都是夫妻生活质量太差导致……所以我们琳琅想要什么,老公再明白不过了。” 他心情极好的捧着琳琅的脸重重吻她的唇,末了,气喘吁吁说了一句,“十五分钟,洗完我立马出来给你。” 几秒钟之后就是浴室门合上的声音,琳琅脑子里嗡嗡的响,她坐在那里,失神良久,然后甜蜜的笑着钻进了被子里面去。 程嘉善这个行动派,十五分钟后他果然洗干净了出来了。 他身上系着浴巾,头发丝儿上都还在滴水,他站在浴室门口叫琳琅的名字,叫了一声没反应,叫了两声还是没反应…… 心情变得有点糟。 他想琳琅一定是睡着了,他又不能吵醒她了。 一个人擦干了头发回到床上,平躺着望着天花板,因为身体上的问题没得到解决,今晚好像是失眠了。 可是…… 可是当他闭上眼睛想休息了,却感觉到一双小手渐渐的从那头伸过来,圈住了他的腰部。 程嘉善睁开眼,轻轻的扭头,于是,对上了琳琅那双笑意融融的明亮的眼睛。 琳琅瞧见他此时此刻明显滑动了一下的喉结,她笑眯眯的凑上去,亲吻他性~感的喉~结,然后拉住他的手,让他的掌心覆盖在她的胸上。 程嘉善有些激动的吻她的唇,吻住了就不想离开。 他脱琳琅的衣服脱得非常顺手,三两下就脱完了,琳琅面对他如饥似渴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紧张,提醒道,“不能太放肆了。” “我知道。” “那你,那你小心一点。” 琳琅闭上眼睛,双手搂在他的后腰上,程嘉善覆下来,明朗妩~媚的笑容在他唇角荡漾开来,“每次都要说这句……” ………… ………… 程嘉言在医院住了三天,医生招架不住她那个脾气,只得让她出院。 之后程嘉善找过医生,问医生自家大姐的情况,医生让他不要太担心,情况稳定,胎儿也很稳定,接下来母体注意多补充营养就可以了。 那可是程嘉善亲大姐,这么大年纪怀孕,让他始料不及倒也罢了,主要是自己家里还有个孕妇都照顾不过来,这突然又多了一个…… 但他也不用担心太多,因为自打大姐出院,郭燕声基本上就开启了跪舔模式,只要大姐不回公司,她出现在其他任何地点,郭大都是跟着她的,也没问过她愿不愿意,高不高兴。 “可以吃燕窝了。” 郭燕声手里端着托盘从外面进来,笑容可掬的模样,他笑起来,那张脸好像都要开出一朵花来了。 程嘉言坐在落地窗前的布艺沙发上看杂志,斜了他一眼,权当没看见,若无其事的翻页。 “先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郭燕声脾气极好,他将炖盅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一勺一勺往陶瓷碗里舀燕窝,嘴里在说,“公司的事情交给阿善就好,你留在家里休息,其他的,等生完小孩再说。” 程嘉言闻言皱了眉,啪的合上手上的书,“你管我?” “……” 郭燕声轻咳了两声,把燕窝端到她跟前,坐下,好言好语的,“没有管你,就是想让你好好休息。” “我要不要好好休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郭燕声磨磨唧唧的,舀了一勺燕窝递到她嘴边,“来,尝一口,我亲手炖的。” 程嘉言脸转到了一边,“你滚。” “那也得你喝完,我再滚。” “……” 程嘉言从他手里接过了勺子和碗,顿了顿,她说,“你怎么这么贱?脸皮这么厚?” 他点头,“是啊,天生的贱骨头,脸皮厚,命贱。” 程嘉言没再理他,低头小口喝燕窝。 新鲜的椰汁,去了皮的红枣肉,橙子肉……程嘉言心想,他怎么知道她喜欢这个味道,荣秉琨告诉他的? 郭燕声目不转睛瞧着她,那眼神专注且温柔,跟十几年前看她的表情一样,就像看自己女儿,又爱,又宠溺,看着看着,忍不住嘴角就会溢出笑意来。 半晌,程嘉言抬头瞪他,“怎么还不走?” “……” 他一时无话,讷讷的望着她。 程嘉言喝完了燕窝,将碗和勺子放在一旁,起身,双臂轻轻唤在胸前,“郭燕声你听清楚了,不管我生不生这孩子,都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嗯。” “我们俩那点儿陈年往事提起来就让我膈应,就算我怀的是你的种,我也没打算让他叫你一声爹。” 她双手垂下来,眨了下眼睛,她对他说,“我是为了让嘉好高兴,才答应留下他的,千万别以为我对你感情有多深我告诉你……” “嗯。” “你嗯什么?” 程嘉言见他要笑不笑的,一下就恼了,冲他嚷道,“还不快滚,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我说了好多遍了,你信不信再不滚我就从楼上跳下去一尸两命!” 郭燕声眼皮一跳,赶紧往后退,直摆手,“别,别,你别激动,我走就是了……” 退到门口,他关门之前仍没忘了嘱咐她,“好好休息啊,公司的事儿暂且别管了。” “滚!” 里面有什么不明物飞了出来,郭燕声躲得及时,关门挡住了。 他站在外面走廊发愣,完全没注意到隔壁的房门开着,阿行双手握着助行器站在那里好久了。 隔壁房里发生的一切阿行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正在那里捂着胸口笑,想笑出声来又怕大姐听见要发飙,这下大姐的房门关上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的笑出声,看那样子是要笑得撒手人寰了。 郭燕声踱步到他面前,双手揣在裤兜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一脚踹在他的助行器上,“笑什么?!有这么可笑吗?!” 阿行连连点头,边笑边说,“好笑,实在是太好笑了!” 郭燕声冷冷哼了一声,“这么喜欢看笑话,以后天天让你看行不行?” 阿行又兴奋又开心,双手扔开助行器只鼓掌,像个弱智样,“好啊好啊。” “……” 郭燕声在他脑门上重重推了一下,转身就走。 “郭老大别走啊,陪陪小弟啊。” 阿行往外面追了两步,边走边嚎,突然,他停下脚步,双腿开始发酸。 郭燕声也在楼梯口止了步,猛地转过身来看着没有用助行器走了几步的阿行,“……”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良久,郭燕声站在那里,张开手臂,“来,阿行,再走两步?” 阿行双腿开始打颤,他面露难色,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郭大哥,我走不了……” “你他妈刚刚都走了!” “我真走不了!” 阿行一时间有点急,大概外面动静太大,程嘉言从屋里出来,看见阿行站在走廊上,身边没有任何辅助工具,她一眼了然,“阿行,你能自己走了?” “大姐,我不能……” 程嘉言赶紧往郭燕声那个方向走去,就为了不让阿行艰难转身,她像郭燕声那样张开双臂,笑着鼓励阿行,“来,像小时候那样,到大姐这里来。” 阿行要疯了。 他在原地根本就动不了,他已经忘了刚才是如何迈出那一步的,眼下前面两个人都在叫他,“阿行,你可以,快走过来。” 但他真的不行。 郭燕声观察了他一阵,也看出来他确实是无法独立行走,至少在走过了那几步之后,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走到阿行身边去扶他,然后让他扶着助行器,他像个尊长,他双手按住阿行的肩膀,重重拍了两下,“郭大哥信你,信你一定能好好走路。今天能走两步,说不定明天就能走四步……我们慢慢来,我们不着急。” 阿行眼睛都红了,他也着急,他也不想再拖下去。 他想早点和露莎结婚,越快越好。 他也想让自己像个正常人那样,等到能正常行走那天,他才能把自己这一年来的心血展示给大众。 是的,阿行从未放弃,在他残疾的这一年时间里,他和荣泽一直在专研游戏开发,露莎在等他,荣泽一样在等他。 …… …… 晨间新闻。 一起监狱贩卖人口为购买者提供身~体~器~官以及骨髓的新闻引起了餐桌上众人的注意,程嘉言放下牛奶杯,拿纸巾擦了擦嘴,冷冷道,“也真是丧心病狂。” 荣秉琨站在她身后沉默不语,程嘉言扭头瞅着他,眨了下眼,“你今天哑巴了?” “嗯。” “……” 程嘉言舔了舔唇,索性站了起来,“你怎么回事啊,我也没得罪你。” “看你跟郭先生就要重归于好,心里不是滋味,也就不是很想说话。” 荣秉琨很直接,很坦白,程嘉言一听就笑,“你像是心里不是滋味?你不是滋味,干啥还跟他说我喜欢吃什么样的燕窝?” 荣秉琨嘴角渐渐浮起笑意,上了点年纪的男人,颇带些沧桑感的笑纹十分好看,“这不是看他特别苦恼吗?” “郭先生这人实在,我嫉妒归嫉妒,倒也很希望你跟他好好过。” 这话换来程嘉言沉默,荣秉琨摘下眼镜擦了擦,再戴上。 见程大小姐也不打算继续吃了,他走上前去收拾餐桌,顺带叹了口气,“前程往事,过多纠结也没有意义。” 他手里拿着餐盘和玻璃杯,他认真的对程嘉言说,“你要知道,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144.144一回头,视线便迎上他湿润的双眸 初秋的下午,阳光正好。 琳琅和飞扬二人在花园的太阳伞下谈心,宋阿姨给她们俩泡了水果茶。 琳琅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基本上都是往后靠着坐的,飞扬看她这个样子都觉得她累,心说自己以后还是不要生孩子了。 “最近感情生活丰富吗?” 琳琅手里拿着一本杂志,跟飞扬开起了玩笑。 飞扬挑了下眉,手中玻璃杯里飘散出浓浓的水果香,她低头喝了一口,然后叹气,“天生的劳碌命,哪有你丰富?”搀 琳琅闻言,将杂志放在了桌子上,也端起杯子喝茶,笑道,“怎么这么说……” “可不是吗,你看我现在一副女强人的姿态,哪个男人愿意跟我谈恋爱?” 飞扬说完,琳琅摇了摇头,“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你看程嘉善的大姐,出了名的女魔头,还不是有人死心塌地的爱着她。” “那是人家命好。” 飞扬撇撇嘴,故意一副无奈样。 她这个人就是静不下来,一旦安静的坐在某处,就条件反射的要去拿烟。 刚刚把烟盒从包里拿出来,就听琳琅咳咳两声表示抗议,她一下反应过来,笑了笑,又将烟盒放回去,“不好意思啊,都忘了你是孕妇。” “刚刚还说我肚子大得吓人。” “哈哈哈。” 飞扬笑了两声,然后看着琳琅,过了一会儿,她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其实今天我来,除了看看你,还有点别的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老生常谈,还是公司的事。” 知道琳琅这个时候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但是飞扬现在唯一能找人商量的也只有她了。 在琳琅微微皱眉的表情中,她娓娓道来,“爸爸现在身体好转了,他一直想回公司。但是现在董事会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形成了一种风气,那些人都很敬重二叔,对二叔忠心耿耿,二叔没有开口的事,他们谁也不会私自赞同。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有点儿太奇怪了?会不会有点儿喧宾夺主的意思?” 琳琅听着,一时没有发表意见。 “二叔本来就不是我们一房的人,他现在掌管公司大权,爸爸打从程嘉善把公司交给他那天开始就一直不高兴,现在又不让他回公司,他当然不甘心。” “可我现在挺着大肚子,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啊。” 琳琅有些焦灼,一头是佑礼的父亲,是她敬重的二叔,另一头又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说实话,没有设身处地站在他们的立场,她也分辨不出孰是孰非。 更何况,当时要不是二叔在公司撑着,现在公司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知道你跟佑礼感情好,但有些话不管该不该说我还是得说。二叔现在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一己私利,就算当初他接手公司的时候没有狼子野心,保不准以后没有,琳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飞扬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得就有些焦急,谁知道琳琅沉默许久之后,竟然对她说,“我还是想相信二叔。”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飞扬要被气炸了,她忍不住伸手戳琳琅的脑门儿,“你是不是非得让我把话说明白了?现在酒店那边已经全部大换水,都是二叔的人,我这个副总简直是浪得虚名,想看个财务报表还得让二叔签字!” “……” “我留在公司是因为什么你很清楚啊,说实话吧,我做我的模特,也可以拍电影,我手里有大把的资源,我能挣的钱绝对不比现在少,说到底我就是为了守住我们顾家家业,琳琅,你不能坐视不理我告诉你,好歹你也让程嘉善回来!” 琳琅听完皱眉盯着她,“他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去管理我们家的公司?你真当他程嘉善很稀罕我们家那个破公司?” “我也不稀罕啊,你别让我守着啊。” “……” 琳琅扶着额头,好半天才出声,“飞扬你不能这么看问题,程嘉善是程嘉善,你是你,你是我姐姐,我们……我们本来就要比跟他亲……” 琳琅这话一说,飞扬顿时就笑了,色眯眯的瞅着琳琅,摸琳琅的手背,“真的啊?真的跟我更亲啊?那你晚上跟我睡,别理他了?” 琳琅收回手,“你少来,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飞扬往后一靠,摇了摇头,无奈叹气,“二叔那个人,以前我是不了解,这半年吧,我算是看透他了。琳琅我也不怕把话跟你挑明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二叔已经彻底终止了以前给我们供货那些供货商的合作,这事儿你怎么看?” “终止了?” “嗯,是啊。” 飞扬也顾不得琳琅怀孕了,烟瘾犯了,将椅子转到了逆风的方向,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而且要是我没有猜错,他现在用的那家供货商,搞不好背后的老板就是他自己。” 说完她眯眼抽着琳琅,“喂,其实这很容易查得出来的,让程嘉善抽空找人一查就明白了。” 琳琅很是头疼,这不过才半年时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 …… 晚上九点。 顾汉祥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老婆和女儿在家看电视。 以前的话,这画面里应该还有一个人的。 佑礼那小子真是有了女人就忘了家,为了一个女人竟爹娘都不要了。 虽说顾汉祥并没有真的瞧不上那个姑娘,但是佑礼为了她不会这个家就是不对,就是不孝,哪怕他母亲的观念再有问题,他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 顾汉祥爱金钱,爱名利,但他同样也爱这个家。 别人所希望的家庭和睦,他同样希望。 “爸爸回来了。” 爱媛三两下跑到门口去给他拿公文包,笑嘻嘻的,还撒了个娇。 顾汉祥捏了捏女儿的脸蛋儿,问她,“没出去跟朋友约会?” “最近您都回来这么晚,我总是要花点时间多陪陪妈妈啊。” 爱媛这么懂事,顾汉祥心里甚是安慰,一想到佑礼,不由得叹气,“要是你大哥有你一半疼你们母亲,不知道她的多高兴。” 卓可妍在那头冷冷的笑了两声,道,“算了,没指望。” 顾汉祥拍拍女儿的背,对她说,“早点回房休息,爸爸有事要跟妈妈谈。” 爱媛上楼,顺便也把父亲的公事包拿到他的房间去,“又要说我哥啊?” …… …… 待女儿上楼去了,顾汉祥在卓可妍旁边坐下来。 从外面回来有些口渴,他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 卓可妍瞧着他虐显疲态的模样,啧了一声,“那么拼命做什么,四叔家的公司,没那个精力去管,就放手拿给别人去管,自家的公司也操不完的心。” 顾汉祥没吭声,默不作声的放下了茶杯。 半晌,他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老婆,抬手,伸出四根手指头,“最多还有四个月,琳琅就要生孩子了。” “啊,是啊,到时候给琳琅包个大红包。” “谁要跟你说这个?!” “那你要说什么?”?卓可妍蹙着眉,不明所以的盯着他,多了好一阵,他才放低了声音说,“到那个时候,我这个代理董事长,估计也要下台了。” “……” 卓可妍眨了眨眼睛,一眼看穿他眼底晦暗不明的深意,她摇了摇头,严肃道,“我可跟你说啊,老顾,那公司本来就是四叔他们一家人的,你暂代管理,那是因为他们相信你,等琳琅生产完,那自然是要物归原主的。” 顾汉祥皱眉,半晌轻轻说出两个字:“放-屁。” 卓可妍一愣。 他说,“我脑子进水了才会给他人做嫁衣,你别忘了我也姓顾,当初四叔创建顾氏的时候,要不是咱们父亲资助他,他能那么顺利吗?” 卓可妍扶着额头叹气,她觉得她这丈夫真是越走越远了,“我说顾汉祥,当年四叔开公司的时候咱爸在经营自家的航空公司,你还在穿开裆裤!四叔借的钱都是按当时的银行利息还给咱们家的,你怎么能因为自己姓顾就觊觎四叔那房的财产?!” 顾汉祥冷哼:“妇人之仁,我懒得跟你说!” 说罢他就站起来了,不打算跟她继续说下去。 卓可妍看着他上楼,叫他,他不理,她指着他的背影在后面大声说:“你不好好管教自家儿子,成天就搞那些个勾心斗角,我才懒得跟你说!” …… ……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赵向南笑着转头叫嘉好,“嘉好,到了。” 嘉好抬手揉了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我竟然睡着了。” “嗯,要不是怕你着凉,我还打算让你多睡会儿。” 赵向南说完,嘉好也笑了,她将身上披着的他的外套拿下来递给他,“谢谢。” 他接了过去,“朋友之间说什么谢。” “今天能跟你一起吃饭,我很开心。” “我也是。” 赵向南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好吧,快回去吧,一会儿让他久等了就不好了。” 嘉好解开安全带,一边开车门一边对他说,“那下次换我请客,你不要再跟我客气。” 在赵向南的眼中,这个女生,尽管她身上经历过那么多不好的事,但她依然纯净如水,尤其是她每次说“不要跟我客气”的时候,那表情里竟还泛着些许稚气。 他想,要是嘉好她从未经历过那些,她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姑娘,虽然,现在的她依旧美好。 顾佑礼一直站在阳台上。 他已经回来很久了,但他还穿着制服的衬衫,他双手揣在裤兜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楼下和车上下来那男人说再见的嘉好,下意识的,腮帮子就鼓起了。 嘉好果然是很开心。 似乎,她每一次出去见了那个男人,她就会很开心。 那是她和他在一起之后从未有过的开心,她在他面前,除了逆来顺受,除了一言不发,除了处处迎合他的喜好,好像,就不会再有其他大起大落的情绪。 不会哭,也难得笑,好像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头人。 嘉好从外面进来,她在客厅看见佑礼的登机箱,也看见他放在沙发上的,他的制服外套。 她不疾不徐的换鞋,然后走到客厅。 刚把手里的包放下,她就看见佑礼从阳台那头过来了。 “吃饭了吗?”她问佑礼。 “还没。” “嗯,你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做。” 嘉好捋起袖子,正要去厨房,哪知佑礼几步走过来拽住了她的胳膊。 嘉好怔了怔,唇边泛起不是很自在的笑,“怎么了?” 他淡淡的瞅着她,问她,“你很开心吗?” “还好。” “就只是还好?” 佑礼握住她胳膊的力量稍微大了点,嘉好感觉到有点疼,试图让他放开,在掰他的手,“佑礼你松手啊。” “我都说了我五点就落地,能回来跟你一起吃饭,为什么你还要去见他?” 佑礼手上的劲儿有多大,就足以说明他有多生气,嘉好之前看他从阳台进来,就知道他可能看见赵向南送她回家了。 但她一点都不急,谁还没有个朋友。 不,在这之前她是这么想的,但是在佑礼一番质问之后,嘉好变得更为淡然了。 她说,“我也有自己想要交往的朋友。” 佑礼随即便吼道,“可他是个男人,他还跟你相过亲,嘉好我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以为我能这么大度?!” “你是我什么人?” 嘉好轻轻拉开他的手,低头笑了一下,“你是我男朋友啊,但你不是我丈夫,我们也没有婚姻的约束,所以我认识什么样的人,甚至什么样的男人,我都有我的自由,同样,你也有。” 在她说完这些话的下一秒,佑礼已经抵挡不住内心的愤怒扬起了左手,然而在嘉好条件反射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半空,然后慢慢的落了下来。 两分钟过去,嘉好睁眼时,眼前已经不再有佑礼的影子。 他关门离开,一句话都没有再多说。 佑礼本就是不善言辞的男人,他对嘉好的爱,统统都是表现在生活里,他的行为里,他对嘉好的纵容、宠溺,以及对她那种深入骨髓的占有欲,他以为他从不用说,嘉好都能感受得到。 但嘉好依旧在伤害他。 九年前如此,九年前的现在,依旧如此。 佑礼很累了,他不知道两个人的感情该如何继续下去。 爱她很难,但要他放弃,更难。 他们这都是怎么了,他不明白,他也再也不了解嘉好。 她明明把什么都给他了,她能跟他同床共枕,她明明就是他未来的妻子,可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她从未想过要跟他一生一世? 嘉好一个人留在这冷清的屋子里,刚刚发生的一切在她的眼前反反复复的重现。 她想起佑礼绝望的表情,她也想起佑礼母亲那句“你配不上我儿子”,她还能记起,在卓可妍打了她一个耳光之后她对她说,“会如您所愿的。” …… …… 晚上十点,学校篮球场。 佑礼像个投篮机器,反复的把篮球投进篮筐,之后再捡起,再投。 郭燕回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抽烟,抬手摸着嘴角的淤青,疼得他心里直骂娘。 刚刚跟佑礼打了一架,狠狠地打了一架,他在发.泄,佑礼也在发.泄。 他们已经半年没有单独见过了,不是刻意不见,只是彼此心照不宣,因为嘉好,他们之间有了隔阂。 燕回是有多喜欢嘉好,佑礼心里一清二楚。 甚至每次一起喝酒燕回都会在他面前吐露心事,他告诉佑礼,说他从小就喜欢嘉好,说他自从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就再也看不上其他女人了。 燕回不止一次的对佑礼说,这辈子除了嘉好,他不会想要和任何人结婚,可是,佑礼却不声不响的,做了嘉好的男人。 但是燕回又无法恨佑礼,因为佑礼比他可怜,因为佑礼爱嘉好比他爱得更深,然而他们都是被命运捉弄了的人,即便燕回再怪他,怨他,也没有办法真的恨他。 燕回拿起矿泉水瓶子喝了口水,然后叫那个还在自虐的男人,“你消停一会儿行不行?” 佑礼没有理他。 “喂喂喂!” 在燕回叫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有理会之后,燕回过去从他手里夺过了篮球,“得了吧,瞧你,都没个人样了。” 他把水递给佑礼,佑礼接过去大口大口的喝。 然后,他原地坐了下去。 “快回去吧,这么晚了,你忍心嘉好一个人在家里等你?” 燕回蹭了他一下,他转过头来,迎上燕回善意的目光。 佑礼没有告诉燕回他和嘉好之间有了矛盾,他也不愿意向任何人诉说他心里的苦涩。 他这样的为了嘉好,跟家里闹翻了,不回去,就是想要和嘉好安安静静的好好生活,不被打扰,可是嘉好现在对他这般冷漠,他怕,怕别人笑话他…… 和燕回分别后,佑礼开车回家。 一路上他很犹豫,他不知道回去之后该如何面对嘉好。 他不知道是自己当时嫉妒涌上心头质问嘉好让她生气她才会说那样的话,还是,她原本就是那样想。 佑礼现在会变得胆小,变得患得患失,全都是因为太爱嘉好,太怕失去。 到家后,他在门口抽了好几根烟才进去的。 嘉好已经睡了,他没有开客厅的灯,但他依然能看见挂钟上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他回到卧室,卧室里开着小夜灯,是嘉好给他留的。 走到床前,他弯腰想要好好看一看嘉好,就在他看她的时候,嘉好睁开了眼睛。 他尴尬的笑了一笑,坐下来,问她,“没睡着?” 嘉好看见了他脸上有伤痕,尤其是眼角下方那一道口子,很是明显,但她什么都没有问,只对他说,“我去给你放水洗澡。” 说着她便要下床去了,佑礼一下伸手拉住她,嘉好回头,视线便迎上他湿润的双眸,“嘉好,我们俩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嘉好一脸平静的望着他,良久,她说,“也许吧。” 145.145你肚子越来越大,我应该多花些时间陪你才对 周末,宋阿姨老家有点事需要临时回去一趟。 家里除了偶尔来做清洁的钟点工,一般情况都很少有人来登门,原本程嘉善有应酬,但琳琅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就把应酬推掉了,留在家里陪她。 孕妇的日常都是无聊又乏味的,通常就是在家看电视,听音乐,或是去外面散散步。 琳琅怕自己耽误了他,一个早上都在催他出去,程嘉善牵着她的手走在花园里,“有时候我也想留在家里休息,也正好陪陪你,你不高兴吗?” 他说话的语气极其温柔,琳琅听了像喝了蜂蜜似的,当然高兴。 她说,“就是觉得你程总贵人事多,把时间花在我身上,浪费了。搀” “一点都不浪费。” 程嘉善停下脚步,转身,双手搂着她的肩膀,笑道,“是我平时在你身边时间太少了,太导致你有这样的感觉,按理说,现在你肚子越来越大,我应该多花些时间陪你才对。” 琳琅咧嘴笑起来,程嘉善看她笑得这般灿烂,双手插在裤兜里轻轻蹭了她一下,“听说最近厨艺有所增长,就趁今天,给老公做几道小菜怎么样?” “好啊。” 琳琅一口应下来,但她心里却在想,说我厨艺增长这件事,完全就是谣言呐。 两个人进了厨房,琳琅做菜,程嘉善打下手。 其实琳琅知道,要说做菜的话,其实程嘉善比她在行多了,前几次去苏州,外婆教他做红薯饼,他一学就会,他知道琳琅爱吃,回来之后都亲自下厨给她做过好几次了。 “我又给外婆打过电话了,她还是不肯来跟我们一起住。” 程嘉善在洗菜的时候提到这个事情,他转身瞅着琳琅,对她说,“燕回那里有个骨科大夫,专治骨质疏松的,要是外婆肯坚持治疗,说不定能彻底治愈。” 琳琅在炖玉米排骨汤,她将火关小了一点,然后扭头看着程嘉善,“我也打过好几次电话了,外婆说什么都不肯来。你说她年纪这么大了,我怎么放心她一个人住在那里?再说了,那一整个院子里都是老年人,真有什么事儿,除了给我们打电话说一句,还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说着琳琅叹了口气,“我现在肚子这么大,也不方便坐飞机,要不然,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了,亲自去把她接来吧。也不要问她意见了,外婆那个人很固执,这种事情你要找她商量也是白商量,还不如骗她呢,就说是带她过来治病,来了就不让她走了。” 程嘉善听完竖起大拇指,“老婆说得极是。”?琳琅笑着推了他一下,“你快点洗啊,等着下锅呢。” …… …… 中午,二人对坐在餐桌前。 宋阿姨不在,这真的算得上是二人世界了。 琳琅难得亲自下了一次厨,虽不是照着程嘉善的喜好做菜,但摆上桌的几样小菜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 “牛肉有点咸了。” 程嘉善尝了一口牛肉,微微皱起眉,琳琅一怔,赶紧拿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嘴里,跟着也拧起了眉心,“我明明没有多放盐啊,怎么会这么咸?” “老抽放太多。”程嘉善笑着提醒她。 “你知道,当时怎么不说?” 琳琅放下筷子瞪着他,他却笑得十分开心,“是你做菜啊,我不敢在旁边多嘴。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咸了,我少吃几块,淡了,就多吃几块,行不行?” 琳琅也笑起来,“那就闭嘴,咸了淡了甜了酸了都不许说。” 程嘉善好脾气的点点头,“好。” 他端起小碗,给自己夹菜,也给琳琅夹菜。 太咸了的菜他就没让琳琅再吃,把盘子端到了自己这边。 他给琳琅盛了一碗汤,吹凉了拿给她,让她多喝点。 琳琅的清蒸鲈鱼蒸的有些老了,靠背脊的肉太老,程嘉善自己吃了,专给琳琅挑鱼肚皮上比较嫩的鱼肉。 两人很少有这样安静的相处时光,分外珍惜,程嘉善多看她一眼,就觉得幸福又多了一分。 “晚上老公给你做饭,你这个水平,太次。” 程嘉善故意说这话逗她,琳琅也不生气,就刁难他,“那我要十菜一汤。” 程嘉善放下手里的碗筷,拿纸巾擦拭嘴角,笑道,“吃得完吗?” “那也要吃,你做好了,我每一样尝一点,剩下的给你吃。” “OK,OK。” 程嘉善笑眯眯的点头,态度非常好,琳琅瞧了他好一阵儿,这才小声的说,“要不然,两菜一汤好了。” …… …… 程嘉善洗碗的时候,就穿了一件衬衫。 他背对着琳琅,袖子挽起来了,琳琅靠在他身后的流理台上,视线里,是男人修长高挑的身影。 他今天穿的是湛蓝色的衬衫,他好像很少穿这件衬衫,可能是新的,她平时都没注意到? 琳琅走上前去,自身后圈住他的腰身,脸贴在他背上。 程嘉善在刷碗,怕水溅到她身上了,稍稍回了下头对她说,“去客厅等我,我很快就洗完了。” “就想这样抱抱你。” 琳琅的脸在他背上蹭了蹭,她闭上眼睛,已经有点困了。 阳光灿烂的午后,不知道是外面气温升高的关系,还是因为自身荷尔蒙在作祟,程嘉善的皮肤,抑制不住的在发热。 琳琅的手不老实,没有规规矩矩的停在他的腰部。 当程嘉善洗好了碗,在拿干毛巾擦完的时候,琳琅的手滑到了那个位置,让他的身体不由得僵了一下。 “它很精神。” 琳琅在身后,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程嘉善不禁周身皮肤在发热,他的脸也很热。 有一种男人,不管他在夫妻之间那点事情上是多么的如鱼得水,但是当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调-戏自己的时候,他会害羞,他会像十几岁的少年那样不知所措,程嘉善脸皮很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一时间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话去回应琳琅。 “刚刚,你说你要跟我一起午睡,可是很显然,它一点都不想睡……” 琳琅说完这话之后,程嘉善再也没忍住,转过了身来。 他的手里还拿着毛巾和碗,他就这么看着琳琅,滚烫的脸颊,灼热的目光,他对琳琅说,“那就不让它睡。” 周六那天下午,程嘉善的所有时间都耗在琳琅那里了。 原本是打算在琳琅睡了之后,跟下属开个视频会议,他想错了,他一碰到琳琅的身-体就完全不听自己使唤了。 是琳琅勾-引他的,要是换在平常时候,他一定会好好折腾她,但是琳琅一个大肚子,就算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子。 一个下午他非常累。 整个过程里,其实他并没有得到多少好处,琳琅也很啰嗦,让他注意这个注意那个,他在毛躁和担忧中度过的,事后他非常后悔,怎么就这么禁不起她的又惑呢? …… …… 隔日,又到了琳琅产检的日子。 宋阿姨回老家就耽搁了一个周末,她惦记着琳琅,办完了事情速速就回来了。 她带琳琅去产检,路上还唱歌给琳琅听。 宋阿姨嗓子很好,她不仅能唱她们那个年代的老歌,也能唱年轻人喜欢的流行歌,只要琳琅能说出歌名的,她都能唱。 琳琅提议,“阿姨,社区那么多中老年人的社团,有唱歌的,有跳舞的,不如你去报一个吧。” “哎,哪里有那个功夫?” 宋阿姨瘪瘪嘴,叹气道,“眼看你就要生了,我可跟你说啊,照顾小孩子和产妇是最磨人的,到时候我还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呢,还让我去社区社团,真是!” 琳琅闻言笑了笑,又说,“没事儿,到时候我们请个月嫂不就行啦?” “到时候再看吧,实在不行就只有请个月嫂。” 宋阿姨把车开进医院,一边找停车位,一边和琳琅聊天,等她终于找到位置停车了,抬眼往前一看,不由得惊讶道,“琳琅啊,你看,那不是阿希和秋桐吗?” 琳琅顺着宋阿姨的视线看去,果然,纪希在那头刚停好了车,他下了车,秋桐也跟着下来了。 琳琅和宋阿姨下了车,纪希也看见她们俩了。 如今琳琅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纪希看着她这模样,高兴有几分,落寞有几分——他落寞不是他不高兴琳琅怀着他人的孩子,而是,因为深爱过才会有这样一种难以解释的心情。 秋桐现在见到琳琅态度好多了,想也知道纪希平时没少教训她。 好歹琳琅以前教过她,眼下见到琳琅,她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顾老师。” 琳琅微笑,“我还是比较习惯你叫我名字,就像以前那样。” 以前的秋桐,她很喜欢琳琅,她已经把琳琅当成家里人了,除了在学校同学面前叫她老师,其他时间都是叫她名字的。 然而后来琳琅和她小舅舅分手了,她一天到晚就阴阳怪气的叫“顾老师”,琳琅知道,那个时候的秋桐一定是很讨厌她。 “来医院产检?”纪希问琳琅。 “是啊,半个月来一次。” 琳琅回答完又问他,“你们来医院做什么?” 秋桐抢在纪希之前回答,“我外公生病了,我和舅舅来给他送吃的。” 这时候琳琅才发现,秋桐手上拎着一个不锈钢的保温桶。 纪叔生病了? 琳琅不由得拧起眉心,问,“纪叔什么病?” “老年人的通病,血压高,在家里爬楼梯的时候晕倒了。” 纪希说着话,示意琳琅一起走。 他和琳琅走前面,宋阿姨和秋桐在后面。 宋阿姨问秋桐,“姑娘明年就要毕业了?” “要到后年呢,明年大三暑假就要回爷爷公司实习。” 秋桐态度极好,笑眯眯的望着宋阿姨,“那……琳琅呢,琳琅什么时候生宝宝?” 宋阿姨笑答:“琳琅预产期二月十四号。” “是吗?” 秋桐睁圆了眼睛笑起来,“宝宝可真会挑日子,情-人节耶。” …… …… 一行人在花园里分别,琳琅得先去产检。 她问了纪希他父亲的病房,一会儿产检完打算去看看他。 可是宋阿姨有点不同意,她说,“病人的房间还是少去吧,你现在情况不一样。” 琳琅笑道,“没事儿,我就去看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琳琅和宋阿姨一起去看望纪仲庭。 事先不知道,也就没个准备,只得将就在医院的小超市买了点水果拎着去。 此时,秋桐正站在她外公床前哄他喝猪骨汤,纪仲庭胃口不好,喝了两口就把她的手推开,精神不好,说话也没什么力气,“秋桐乖,外公真的不想吃东西。” “不想吃也得吃点儿,医生说了,不吃东西你永远别想好,就别想出院了。” 秋桐半威胁的瞧着他,又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乖乖的,来,再喝几口,一会儿我推你到花园里去散步。” “……” 纪仲庭拿着个外孙女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听她的话,一口一口的将热汤喝下去。 纪希就站在阳台外面抽烟,看着里面的秋桐和父亲,不由得笑起来。 这画面温馨美好,他不由得感慨,要是大姐和姐夫还在,那该多好…… 琳琅就是这个时候来到病房的。 她和宋阿姨在外面站着,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秋桐的声音,“请进。” 二人一进去,就看见靠在病床上的纪仲庭。 纪仲庭根本就没想过琳琅回来看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琳琅笑着走近他,叫了一声“纪叔”,他才展露笑颜,“哎唷,看来我生个病,倒是生好了。” “瞧您这说的什么话。” 宋阿姨把水果放下,走过去问候了两句纪仲庭,纪仲庭笑呵呵的,“小宋啊,你和琳琅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还买什么东西?明知道这些东西我也就是看看罢了,病来如山倒,就是想吃,也吃不了几口啊。” 宋阿姨笑着安抚他,“年纪大了有点病痛也正常,不单单是您啊,前阵子我一个表姐,一开始就是小感冒,抵抗力差,后来严重到住院都住了半个多月才康复。” 纪仲庭听了爽朗的笑了几声,然后开玩笑道,“也是,现在人的生活水平好了,身体却不行了,那你们说,挣那么多钱有什么意思?” 这时纪希从外面进来,一边关门一边接话,“挣钱给秋桐当嫁妆啊,好歹也是富三代,走哪儿都是昂首挺胸是不是?” 他笑看着秋桐,秋桐脸都红了,“小舅舅又拿我说笑了,真讨厌。” 秋桐一开口,大家就都笑了。 一时间其乐融融,纪仲庭看着眼前这几张笑脸,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纪仲庭问琳琅,“什么时候生孩子?记得到时候要告诉纪叔,纪叔和你阿姨啊,一定给你准备一个大红包。” 琳琅点点头,“当然,纪叔和阿姨的红包我收定了。” 琳琅在病房坐了不到半小时就离开了,纪希送她们出去。 送走了琳琅和宋阿姨,纪希看了看时间,也该送秋桐回学校了。 病房里有护士守着,一会儿母亲也要来医院,纪希带着秋桐放心的离开了。 一路上,秋桐就像十万个为什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小舅舅,为什么你见了琳琅还是满眼深情?” “为什么琳琅能那么坦然的面对你,你好像还在无法自拔的样子?” “为什么世界上的好女人那么多,你就偏偏在琳琅这棵树上吊死了呢?” “为什么你就是不给自己找个女朋友呢?” 前面红灯,车子缓缓停下来,纪希转头盯着这只麻雀,眨了眨眼睛,问她,“不如你给我找个女朋友,可好?” 秋桐不可置信的咽了口口水,讪笑道,“小舅舅,您来真的啊?” 车子再次开出去,纪希收起笑脸,“到底决定出国留学还是留在国内,你至今还没有给我一句话,居然有心思跟我说这个?!” 秋桐缓缓低下眼,许久才说,“我想和小舅舅一起工作。” …… …… 三万英尺的高空,驾驶舱内。 顾佑礼面色淡然的盯着仪表盘,不时的眨一下眼,旁边的副驾一直在那跟他闲聊。 “上个月我们飞那次曼谷,看的那个人-妖真是极品,那声音,那身段,那脸……啧,要是个女人的话老子真是千方百计都要搞到手!” 佑礼一听,冷笑着转头瞧着他,“你要是想睡,人妖一样可以睡。” 副驾摊手,耸了耸肩,“事实证明本人一切正常,本人的荷尔蒙只,有见到真正的女人的时候,才有可能发酵。” 佑礼笑,切了一声,将手里擦鼻涕的纸巾扔在了他脸上,副驾一把接住,“讲真,新来的那个你觉得怎么样?” 正说着呢,有人从外面进来。 不是别人,正好就是副驾刚刚说的那个新来的空姐。 姑娘今年二十四岁,做这行之前是卖奢侈品的,有钱人见多了,可谓功力深厚。 她深知航空公司也存在潜-规-则,同一个机组,除了乘务长,她最需要讨好的就是眼前这位了,机长顾佑礼。 她递水过来,各种谄媚,各种眉目传情,她做得太明显,一旁的副驾驶忍不住发话了,“咳咳,这位……Cindy?人家佑礼是有女朋友的,还是未婚妻呢。” Cindy:“……” 她面露尴尬,弯着腰站在那里,想再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佑礼抬头看她,极其缓慢的眨了下眼睛,空气里随即便有了暧-昧的味道,只见他唇角一挑,对Cindy说,“你煮的咖啡很好喝。” Cindy有些受宠若惊,“真的吗,你喜欢就好。” 佑礼端起马克杯,又喝了一口,笑道,“下次少糖多奶,谢谢。” “好的,明白了。” “出去吧。” Cindy端着托盘离开了驾驶舱,待她关上了门,副驾凑过来,小声问顾佑礼,“我说,你这是乱放电,对人家有意思?” 顾佑礼低垂着眼睑,盯着杯子里褐色的液体,良久才说,“有什么问题?” “家里那位呢?” “呵呵。” 顾佑礼笑了两声,没再说其他,视线,再一次转回到仪表盘上。 146.146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吃硬不吃软 飞机在曼谷机场降落。 副驾驶早早的出去了,和乘务长一起送乘客,顾佑礼一个人呆在驾驶舱,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乘务长往里面看了一眼,蹭了蹭年轻的副驾,“dick,最近佑礼状态不是很好,你和他沟通过没有,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副驾耸肩,瘪了瘪嘴,压低了声音,“估计是感情上出了点问题,佑礼他不想说,我也不太好问。” “咱们一个机组的,你是他的副驾,他一个人的状态代表了咱们整个机组的状态,就你平时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你得多多关注一下他的情况。”搀 “知道了。” 副驾看着Cindy走过来了,嘴角一扬,在乘务长耳边小声说,“这个Cindy试图勾~引佑礼。悦” 乘务长皮笑肉不笑的,“她要勾~引,也得佑礼上钩啊。” 副驾呵呵呵的笑着,末了他说,“好像还真上钩了。” “……” 乘务长皱着眉看他,良久又把视线转回到Cindy身上,嘴里默默说了句,“狐狸精。” 整组人从机场出来,上了航空公司的车,前往酒店。 泰国当地时间明天上午十点返航,一行人要在曼谷呆十几二十个钟头,有的是时间出去蒲,顾佑礼一身疲惫,到了酒店就回房间休息了,没有跟同机组的人出去吃喝玩乐。 乘务长随时随地注意着Cindy,时刻准备着阻碍Cindy和顾佑礼单独相处。 人家佑礼是有女朋友的人,上次一起吃饭时见过了,就算人家现在在吵架,也不能让这个狐狸精趁人之危——乘务长四十来岁了,自己也是有家庭的人,她见过嘉好,她对嘉好的印象很好,总是要好过这个Cindy,她跟佑礼一个机组很多年了,是朋友,也如同长辈,她可不希望这个Cindy跟他勾-勾-搭-搭,简直就是害群之马嘛…… Cindy换了便装从房间出来,往前面都几步就是顾佑礼的房间,她正要过去敲他的房间门,不由得愣住,因为乘务长就站在顾佑礼的门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乘务长……” “Cindy啊,佑礼他是有女朋友的,这话dick没跟你说吗?” 乘务长双臂环胸,一副很凶的样子,Cindy瞬间脸红了,低着头,不敢吱声,她心想男未婚女未嫁,有女朋友又怎样,只要没有结婚她就还有机会……这话她可不敢说,“乘务长,我,我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 乘务长冷笑,“来这里的小姑娘,有几个敢说对顾机长没意思的?” “……”Cindy无话可说。 “人长得好,也是这间公司的太子爷,要我在年轻个二十岁我都喜欢他,你跟我说你对他没意思?” “……” 乘务长摇了摇头,叹气道,“但是Cindy啊,既然人家有对象了,你不要去人家面前搔,你说要是真传出去说咱们航空公司有内幕,有潜-规则,那就不好了。” Cindy一张脸堪比熟透了的番茄,她咬着牙,气得腮帮子都鼓起了,但她又不敢顶撞乘务长,只能把气压下去。 乘务长转身离开前,收起了脸上的冷笑,严肃道,“大家都出去了,你留在酒店也无聊,一会儿外面集合,跟大家一起去集体活动。” “哦。” Cindy看着乘务长离开,抬手扇了扇风,脸上没这么热了,她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这时候顾佑礼的门突然开了,她愣了一下,转身面对着里头似笑非笑的,穿着白色制服衬衫的英俊男人。 Cindy觉得特别尴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脸上那个表情实在是很好看。 刚才乘务长教训她的那些话,很显然,wuli机长大人一定是听到了。 “很委屈?” 顾佑礼斜倚着门框,只见一根烟拿得远远的,他这个样子,慵懒随性又性感,就算Cindy不是为了潜规则,也会情不自禁喜欢上他。 这样的男人太容易吸引女人的目光了,那双过尽了千帆的眼睛,很容易让人深陷。 Cindy一时间忘了说话。 顾佑礼懒懒的抬脚将房门踹开了,示意Cindy,“进来坐一会儿,等我一起出去。” “咦,机长,你不是不跟大家一起出去玩了吗?” “临时改变主意。” 顾佑礼已经转身进屋了,Cindy踌躇片刻,也跟着进去了。 …… …… 国内,程家别墅。 今晚琳琅和程嘉善回来看望大姐,顺便留宿一晚。 晚餐过后,程嘉善陪阿行在院子里散步,琳琅则和露莎一起在房里陪大姐。 阿行现在还是离不开助行器,每次眼看着能独立行走了,下一秒就又不行了,总是还欠缺一点勇气。 “每次露露就骂我,扔了助行器,摔了就摔了,多摔两下就能走了,可我就是怕摔……” 阿行终于放开了助行器,但是他一直搂着他二哥的胳膊,笑嘻嘻的,把他二哥当靠山,跟着他的脚步走。 程嘉善手里拿着烟,一边走一边笑,心里在想琳琅,话也不多,不时的看一眼阿行。 不由得想起阿行小时候,那孩子很调皮,调皮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自己做了错事还老是让阿泽背黑锅,被大姐发现了,也不会屈打成招……程嘉善停下脚步,看着阿行年轻英俊的面孔,叫他的名字,“阿行。” “咦,二哥你突然用这种温柔的眼神看着我,我好怕怕。” 阿行开起了玩笑,程嘉善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长大了,很快就要有自己的家庭了,有了老婆孩子,以后,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稀里糊涂,成天就知道吃喝玩儿乐。” “二哥你冤枉我。” 阿行像个小哈巴狗,靠在他二哥肩头,那么高大壮实一个人,这画风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他二哥都快承受不了他这重量了,“虽然我身残,但我志坚,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和阿泽在家做什么……” 程嘉善闻言挑眉道,“嗯,都做了什么?” 阿行呵呵一笑,摇头,“以后你就知道了。” “挑个时间吧。” 程嘉善突然说了这话,阿行不解的眨了眨眼,“怎么了?” “跟露莎也这么久了,男人能等,女人可不能。” 程嘉善抽了最后一口烟,手里的烟头轻轻一抛,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最后掉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他看着阿行认真的表情,缓缓拉开他的手,让他独立站稳,“人生,就好比你这双腿一样,当你以为它可以了的时候,它会跟你开玩笑;当你以为它没有可能再正常行走了,它却会突然给你一个惊喜。 阿行,活在当下,珍惜当下,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自尊,面子,都是自己给的——他人不懂,二哥不会不懂,同为男人,我知道你要的尊严是什么,如果你想把最好的自己给你喜欢的人,现在就很好。 结婚吧,二哥相信你的眼光,相信,你找到了一个适合你的女人。” 阿行站在原地,脚下是一片青草地,青草的香气夹杂着泥土的湿润,二哥的话犹如这美好的味道一起钻进他的耳朵,他的心里……他笑着对他二哥说,“你今天,突然这么多话,老子好不习惯。” …… …… 程嘉善回自己房间的时候,琳琅还没有回来。 他看了时间,已经十点了,不由得皱了眉,这些个女人是有多少话要说? 也没去隔壁找她,解开衬衫领子一边往浴室走,打算等洗完澡出来开没见人的话就要去隔壁抓人了。 琳琅很自觉的,眼看着十点多了,已经超过她平时睡觉的时间了,赶紧从大姐房里出来,溜回了自己房里。 她听到浴室的水声,隔着磨砂玻璃看见里面的人影,知道他在洗澡,便走过去敲敲门,“程嘉善,程嘉善我回来了。”?“嗯。” 男人在里头应了一句,琳琅静静听着,可之后就再也没有反应了。 “阿善呐,你不要我跟你一起吗?” 琳琅又敲了敲门,耳朵贴在玻璃门上,她很主动了,但是这次那男人完全不为所动,他很久之后才有回应,语气淡淡的,“不要。” “……” 她站了一会儿,转身,背着手在屋里慢慢的来回走,说话稍微大了点儿声,“程嘉善,我要和你一起洗澡!” 半晌,浴室门开了。 男人围着浴巾出现在她面前,头发还湿嗒嗒的,发尖儿滴着水,他盯着琳琅,皱眉沙哑的道,“你说真的啊?” 琳琅走过去,搂着他的腰傻乐,“你都洗完了,那我只好自己洗了。” 程嘉善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问她,“在大姐房里聊些什么?” “聊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啊,嗯,也顺便聊聊露莎和阿行什么时候结婚。” 琳琅双手圈住程嘉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的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大姐说,孩子以后不跟郭大哥姓。” “……” 程嘉善扬着眉,一时没有吱声。 顿了顿,琳琅又说,“刚刚大姐还说呢,说这孩子是她一个人的,是程家的,跟郭大哥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呵,她是蚯蚓。” 程嘉善拉开琳琅的手,准备拿毛巾擦头发了,可琳琅先他一步去拿了毛巾,然后讨好的站在他面前,态度极好的,“皇帝陛下,来,臣妾伺候您。” 程嘉善忍不住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懂得讨他欢心的琳琅真是可爱得很,此时的她与刚和他结婚时的那个她完全判若两人,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兜兜转转,他们俩竟然会演变成今天这般恩爱的模样。 给程嘉善吹头发的时候,琳琅撩起他细细的发丝,轻手轻脚的动作,男人倒是想瘦得很,她却笑着说,“你说,这个东西辐射会不会太大?会不会影响到小孩?” 程嘉善反手捏她的大-腿,有点嗤之以鼻的意思,“那听说男人给女人洗nei裤会倒霉,你觉得我现在有很倒霉吗?” “……” 琳琅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过了一阵儿,她关掉了吹风。 程嘉善的头发吹得差不多干了,她从沙发上下来,“你先去睡,我洗洗就来。” “我等你。” 程嘉善身上还系着浴巾,琳琅去浴室之后,他才去拿的睡衣换上。 等琳琅的时候他在阳台抽了根烟,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满月,唇角渐渐上扬……明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 …… 曼谷,深夜。 Cindy开车载着顾佑礼回到酒店时,他已经半醉了。 路上他一直闭着眼睛,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休息,眉心一直皱着,大概是有很多心事。 Cindy看了他好几次,跟他开起了玩笑,“机长,你这样跟我单独在一起,女朋友不会吃醋吗?” 片刻后,顾佑礼缓缓睁眼,瞅着她低低的笑,“吃醋?她大概是连吃醋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听起来,她好像不是很在乎你哦……” Cindy察言观色,见顾佑礼一直在笑,便又放肆了几分,她一边驾车,一边笑着对顾佑礼说,“其实女人呢,都是得寸进尺的,你表现得越在意她,她就越是恃宠而骄,有时候,也得适当的冷落冷落她才是呀。” 顾佑礼并没开腔,只是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耳边是Cindy喋喋不休的声音,其实听在他的耳朵里,他觉得极其烦躁。 “机长,你看你人又帅,这么多女孩儿喜欢你,又何必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年头谁离开谁还活不下去呀,与其跟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在一起,每天这么辛苦,还不如找一个爱你的,这样就不会觉得心累了。” “看你这样,真是很让人心疼呢。” Cindy并没有把车子开回酒店,顾佑礼抬头看前方的路况,眼下,Cindy已经带着他来到海边了。 Cindy见他并没有对她的行为多加阻拦,不由得在心里自鸣得意,看吧,任何男人都是禁受不住又惑的。 车子停在了海滩上,顾佑礼下了车,倚着车门给自己点了根烟。 眼前腾起袅袅烟雾,他眯着眼,毫无目的的看着前方的大海,几盏孤灯,犹如此刻他寂寥的心事。 Cindy下车时,已经脱掉了她身上原本的外套,走到顾佑礼的身旁,只着一件吊带裙,性-感-风-情,那模样真是妩-媚-娇-俏。 “机长……” Cindy站在他跟前,顾佑礼只要一低头,就能清清楚楚看见她胸前高-耸的山丘,他笑着,跟她目光平视,没拿烟那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身,Cindy像是受到莫大的鼓励,竟大胆的踮起脚尖张开双臂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年轻,漂亮,你这样的女人,有一切让男人疯狂的本事。” 顾佑礼一番肤浅的夸赞,让她娇笑出声,言谈间更是撒娇不断,“机长,你这么说人家,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呢。” “呵呵。” 顾佑礼笑了笑,拿起烟又抽了一口,将烟头扔在了沙地上,他说,“跟我,没名没分也不在乎?” Cindy摇头,“我就是喜欢机长,只要能做机长的女人,其他的我可以都不要。” 顾佑礼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他目不转睛的瞅着Cindy好几秒种,末了,他捻开她脸上被风吹乱的发丝,就要吻下去。 就在Cindy闭上眼睛那一瞬,他停止了所有动作,他轻轻的拉开Cindy的双手,一脸平静的对她说,“sorry,你找错了人。” Cindy一脸愕然。 顾佑礼将双手塞进了裤子口袋里,离开前,他笑看着Cindy,“要是,她跟你一样,能这样一心一意、想法设法讨自己男人欢心,就好了。” 他就这样走了。 走路回酒店的,他把车子留给了那个姑娘。 不管那姑娘对他是图-谋-不-轨,亦或是别有居心,他都不在意了,至少,在这样一个晚上,他身边有人,也不至于那么寂寞,冷清。 顾佑礼似乎是病了,病得不轻,他唯一的解药,是程嘉好。 …… …… 程嘉言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 先照自己的脸,看看有没有长皱纹。 再看肚子,怕肚子上长那些丑陋的妊娠纹,要是真的长了,那郭燕声就死定了。现在郭燕声依旧是一有空就过来陪她,尽管他明知道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一个碍眼的东西,但他更知道,程嘉言这个女人口是心非,嘴上说着恶心他,其实巴不得他每天能来多早来多早。 周日这天,郭燕声因为临时有点事,所以原本打算早上八点就来程家的,结果耽误了几个钟头,愣是下午才到。 程嘉言嘴上不说,但她的表情出卖了她,一整个上午就没有笑过,板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她钱似的。 “前几天我妈还说,你现在有孩子了,就让我们俩抽个空,去趟民政……” 郭燕声那个“局”字还没说出来,就被程嘉言直接打断,“去哪儿?民政局?去干什么?跟你结婚啊?” 她冷笑了两声,拍他的脸,“别逗了,谁想跟你结婚?” “……” 郭燕声僵着背脊看她许久,有些低声下气的,“你看不上我,我没有意见,那你总得为孩子想呐,他到底……” “停。” 程嘉言手撑在他背上,慢悠悠的站起来,“郭老板啊,我跟你说哈,我的孩子呢,就跟我姓,这跟你们家没有半毛钱关系——当然啦,借了你的精-子,我可以给你钱啊,多少都没问题,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只要以后咱俩能两清。” 郭燕声也站起来,身高优势,他跟她说话都是居高临下,冷眼盯着她:“你把老子当种.马!” 程嘉言仰着头,笑眯眯的,“恭喜你答对了。” “呵呵……” 郭燕声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末了,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抬手一把扣住她的脖子,吻下去之前他对她说,“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吃硬不吃软。” 146.147她已经很久没让我睡过踏实觉了 午后,安静的客厅里。 嘉好一身瑜伽服席地而坐,双眼轻轻合着,大脑一片沉静。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嘉好渐渐睁开眼,片刻后起身去开门。 卓可妍站在门口,当嘉好开门看见是她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感到惊讶,算算时间,这么久了她也的确该来找她了。 卓可妍看着眼前这个削瘦的女人,她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那么瘦,透明的皮肤下几乎能看见她青色的血管……卓可妍把视线转到她脸上。 此番前来,她态度还算好,大概是一路上调整好了心态搀。 她开口跟嘉好说话,礼貌的叫她一声程小姐,“其实我是不愿意来找你的,你也很清楚,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看见佑礼现在跟你在一起,我很焦虑。” “程小姐,请你理解一个当母亲的心情,我不过是想让佑礼有一段正常的感情,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而这些,偏偏又是你所不能给与的。” 话说到这里,卓可妍欲言又止。 她看着嘉好面不改色的样子,这姑娘沉得住气,在面对她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态度,淡定,沉稳。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她自身那些原因,卓可妍是看得上她的,漂亮,出身也好,关键是心理素质非常好……就是可惜了,她配不上佑礼。 配不上就是配不上,作为一个母亲,卓可妍的儿子确实是算优秀了,他完完全全可以找一个极好的女人,就算不要门当户对,至少,至少得有一副完整的躯体。 可是这个程嘉好,她连孩子都不能生,哪怕卓可妍可以强迫自己忘记她被男人强jian过这件事,但她不能为顾家留后,这事儿是她一个当妈不能忍受的。 不管外人是要说她残忍,亦或是认为她蛇蝎心肠,她就是不可能松口让佑礼娶程嘉好,这事儿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佑礼都三十四岁了,同龄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已经做父亲了,以前我不晓得他为什么不认真去谈感情,后来终于明白是因为你。” 卓可妍再是不喜欢嘉好,现如今,面对嘉好时,她也没有拿出那种尖酸刻薄的表情,她好言好语的对嘉好说,“前面耽误掉的时间我们都不去计较了,只是,程小姐,你能保证佑礼他现在可以忍受你不能给他一男半女,那三五年以后呢,十年二十年之后呢?你能永远相信他能接受自己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却连个称呼他为父亲的孩子都没有吗?” 嘉好的手,渐渐离开门把手。 不远处,有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嘉好听见了,但卓可妍的注意力在这头,外界的任何她都没有去注意,也包括,她儿子的脚步声。 嘉好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她不冷不热的注视着面前这位长辈,她说,“顾太太,其实有些话我也放在心里很久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也不知道该对谁说。” 卓可妍手上挽着挎包,她双手交握在一起,她目光专注的望着嘉好,“你说,我听。” 上次来,嘉好还叫她阿姨,然而这一次,嘉好一开口,就叫她顾太太,疏离,陌生。 “我和佑礼,我们是九年前在落马认识的,那个时候我年幼无知,很容易对异性产生好感。可是跟他分开这么多年以后,我早就不喜欢他了,是他一直缠着我。” 嘉好低头,将额上掉落下来的发丝捻到耳后,她听见那沉重的脚步声,就停顿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佑礼很幼稚,跟他在一起我觉得生活非常枯燥。但我很容易心软,他一哭,我就狠不下心离开他。” “是这样吗?” 熟悉的嗓音在卓可妍身后响起,她一愣,一下就转过了身去,“佑礼!” 嘉好很淡定,她抬眼看着顾佑礼,面对他冷漠且受伤的眼神,良久,她点头,“是。” “程嘉好,你再说一次。” 他手里的登机箱就放在原地,他眼中再无他人,他走近了嘉好,“刚刚,我听得不是太清楚。” “我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不喜欢,要不是因为心软,我不会再跟你在一起。这样,听清楚了吗?” 嘉好要仰着头才可以跟他平视,他那么高,那么笔挺的身躯,就像一棵大树,一棵要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嘉好知道,以后,不管是风雨晴朗,她都再也不会有他的庇荫了。 “妈,你先回去。” 顾佑礼全身复杂的情绪只用了半分钟的时间收拾好,他回头看着母亲,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你回去,留点时间给我处理事情。” “佑礼……” 卓可妍知道,她的儿子不像他表现出来的平静,他是她生的,眼下他是有多痛苦她全都能感同身受,她死死抓住佑礼的手,佑礼却对她一笑,“回去做几道好菜,稍后,我回来吃。” …… …… 卓可妍走后,顾佑礼和嘉好进屋,关上了门。 这套公寓,两人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个月,像是夫妻一样的朝夕相处,是县里的一处又一处,点点滴滴都是回忆,然而现在看在顾佑礼的眼中,却像是一场笑话。 嘉好坐在正对着电视机的沙发上,顾佑礼则在一旁的单人位置坐下来,两人沉默不语,一时间,谁也没有理会谁。 但顾佑礼知道,这一次,估计是到头了。 一段关系亮起了红灯,以争吵结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试图,让自己平心静气,试图,让自己不觉得失了尊严,伤了自尊。 “谈谈?” 他抬头,平静的看着嘉好,嘉好的视线转过来,轻轻眨了下眼睛,点头,“好。” 室内的加湿器,突突的发出轻微声响,这是这间房子里,除了二人呼吸之外唯一的动静了。 顾佑礼从来没有发觉过安静是一个可怕的东西,然而现在当他看见和自己似乎已经无话可说的嘉好,这房子里的寂静,让他生出恐惧。 他问嘉好,“跟我母亲说的那些,没有撒谎?” “没有。” “你说一个,能完全说服我的理由。” “理由?” 嘉好笑了,依旧笑得媚如桃花,依旧是他最喜欢的模样,她摇了摇头,“不喜欢一个人,跟喜欢一个人一样,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非要说一个,那就是,跟你一起生活我不开心。” 他原本冷静下来的情绪,稍稍有了波动,他攥在一起的双手突然分开,微微握成拳,他低声问她,“你还要我怎么做?到底要我如何你才能开心?为了你,我一次次的让我妈失望,程嘉好,在你之前,我妈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 “看看,又来了。” 嘉好轻轻的垂了眼,唇角漾开了一抹无奈的笑,“总是要为我付出,总是要为了我把自己变成自己讨厌的人,你这样,除了给我越来越多的压力,还能给我什么?” 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双眼变得绯红,嘉好视而不见,她淡淡的说,“我不需要你因为我而让自己的生活有任何改变,你就是你,你顾佑礼没有我程嘉好一样的照常生活,就好比你的世界没了我,太阳照常升起—— 顾佑礼,有些事情你可能搞错了,你是不是真的以为当年被人强jian那件事我很在乎?今天我想跟你说实话,不管你信不信都好,在那之前其实我有过男人,我也并没有把童真看作多么圣洁高贵的东西。 你永远不要高看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你别把自己想得在我生命里有多重要,真的,我很现实,我的人生信条就是活在当下,被人强jian这件事曝光之后除了让我在以前的圈子里混不下去之外,真的算不得多大回事。 我现在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跟你在一起,除了上-床,没有任何事能让我打起精神,可我也不想骗你,这样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关于生孩子这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挺烦孩子的,就算我能生,我也不会想要生,我觉得孩子特别烦人——九年前是很喜欢你,所以你说想要孩子的时候我会迎合你,但现在我不爱你了,我觉得天天迎合一个人挺累的,所以,大家好聚好散,点到即止就是最好。” 嘉好说完,安静的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顾佑礼。 男人那双深沉沉默的眼睛,犹如一汪深潭,她盯着看得越久,就越怕自己被吸进去。 但她知道,顾佑礼在跟她打心理战,假如嘉好连看他都不敢,那就足以说明她刚刚说的那些全都是谎言。 嘉好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瞧着她,大约过了有几分钟,顾佑礼皱着眉问她,“想分手?” 她笑着点点头,“再见面,还是朋友,如何?” 又是很久很久的沉默对峙。 顾佑礼旁边的加湿器,随着那突突的声音,腾起的雾气氤氲了他的眼眶…… 良久,他木讷的朝着嘉好一笑,重新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缓缓站起来,“我妈,可能准备了我的饭,我回去一下。” 嘉好没有吭声,背对着门口,直到顾佑礼走了,身后发出沉重的关门声,她一闭眼,泪水终于决堤。 …… …… 卓可妍心不在焉的待在厨房里,说是要做几道菜等儿子回来吃,结果净给保姆帮倒忙,不是油罐儿倒了,就是切菜切到了手指……保姆给她包扎手的时候,她终于耐不住了,“我去给佑礼打个电话。” 她走到了客厅,拿起座机话筒拨出了佑礼的电话,好半晌,那头才接起。 “妈。” 佑礼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他对母亲说,“临时朋友约了饭局,今晚就不回来吃饭了,妈你别做我的菜。” “佑礼,回来吧,回来妈妈看看你。” 卓可妍心里难受得很,没忍住就打了哭腔,佑礼却呵呵的笑了两声,然后说,“妈,如你所愿,程嘉好跟我,没有好结果。” 挂了电话,顾佑礼将手机扔在一旁,车子,猛然加速。 他也没有别的地方想去,没有别的人想见,就想喝点酒,让自己彻彻底底醉一次。 醉到不省人事最好,因为今晚之后他再回去,一定就见不到嘉好了,那么,在嘉好收拾行李离开之前,他不能醒着,醒着,就会疼。 …… …… 这间酒吧堪称C市最奢华的酒吧,老板施燃是个二世祖。 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好歹也靠一己之力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每个月挣个几百万毫无问题,比起家族企业内部勾心斗角,这钱来得不要太容易哦。 施燃看了一眼前面吧台一个人喝闷酒的顾佑礼,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转过身去跟纪希借火。 他抽了口烟,吐出烟雾后蹭了蹭纪希,“那人要死不活的,被女人甩啦?” 纪希手里把玩着打火机,背靠着罗马柱,瘪瘪嘴摇头,“很久没见了,他的事了解得不多。” 施燃冷冷笑了。 顾佑礼这个叛徒,当初要不是他在中间牵线搭桥,纪希的女人会被那个什么玩意儿程嘉善搞了去吗,现在纪希一个人打光棍,顾琳琅却都要生孩子了……施燃一想起这件事就很不爽。 他招招手叫来一个大堂经理,指着顾佑礼,“那人,别上啤酒了,给他来几瓶白酒,五粮液。” “是,老板。” 纪希慵懒的扭头看他,“你打算要他的命吗?” 施燃抱肘,眯眼瞅着顾佑礼,“放心,那小子酒量好着呢。” …… …… 顾佑礼看着大堂经理摆在他面前的四瓶,顿了顿,转头一眼就找到了人群中也正在看他的施燃和纪希。 他回过头,默默的打开了其中一瓶白酒。 没多久纪希就过来了,往顾佑礼旁边一坐,拿开了他装满了白酒的杯子。 顾佑礼已有几分醉意,眼神微醺,沉默无言的看着他。 “怎么回事?明天没有航班吗,这么喝?” 纪希看了一眼顾佑礼打开了的那瓶酒,已经喝了不少了,又是啤的又是白的,这么喝下去一定出事。 顾佑礼眨了下眼睛,他安静的注视着纪希,片刻后,他说,“失恋了。” 纪希一听就笑。 纪希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顾佑礼擦了一把脸,笑着问他,“是不是,你也觉得,我跟她不行?” 纪希不答反问,“真这么值得?为了她,跟家里人把关系处成现在这样?” 顾佑礼没回答,纪希又说,“你不像是这么没有理智的人。” “你跟那些人一样,看不起她?” “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会戴有色眼镜看谁。” 纪希在他肩上拍了两下,道,“再说,只要是自己喜欢的,理会他人眼光做什么?” 顾佑礼双手撑着吧台,他低下了头去,过了很久才再次开口,“我和她,真的结束了。” …… …… 晴朗的午后,苏州。 老旧的院子里,麻雀在树丫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外婆,要是您真不跟我回去,那我就不走了。” 程嘉善站在老太太身后,老太太不理会他,只顾着给篱笆里的植物浇水。 但她此时此刻已经心软了,毕竟,阿善已经苦苦哀求她一个多小时了,那么大老远的跑来接她,到了这么久,连口水都没有坐下来喝一口。 但是老太太真的不想去大城市,一来是她舍不得这里的左邻右舍和堂屋里琳琅她外公的那张遗像,二来,她真怕自己一个老年人去给年轻人增加麻烦。 程嘉善身体健康,这秋天凉风嗖嗖的吹,他就穿了一件衬衫,老太太瞅了他好几眼,心说你不冷啊…… “来之前琳琅就说了,我要是不能把您接回去,让我也别回去了,您看我日理万机,总不能不回去工作是不是?” 程嘉善好言好语的,又是求,又是说好听的哄她,老太太背对他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声不吭的。 过了好一阵,隔壁高婆婆出来了,她特别喜欢程嘉善,自然要帮他说话。 她不留情面的指责琳琅外婆,“我说你这个老太婆真的是不识好歹,琳琅和阿善那么孝顺,你居然还不领情!看看我和我家老头子,就是想去美国跟儿子孙子一起生活人家也没吱一声……你这命也够好的了,别端着了,跟阿善回去吧。” 老太太转过身来面对着高婆婆和程嘉善,良久,她开了口,“那我先说啊,我走哪儿都要带着琳琅外公,到时候你们可别说有什么忌讳……” 程嘉善闻言便笑了,“哪有什么忌讳,没人迷信。” 这天晚上,程嘉善带着老太太坐上了飞机,凌晨,当琳琅在做美梦的时候,两人已经到家了。 外婆很想琳琅,一到家就迫不及待的让程嘉善扶她上楼去见外孙女。 程嘉善想叫醒琳琅,她赶紧捂住他的嘴,“别吵到我孙女和肚子里的肉疙瘩,让他俩睡。” 说完,她缓缓地蹲下来,离得很近的看琳琅睡着了的样子,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她回头看着程嘉善,小声的说,“我怀琳琅母亲那阵儿特折腾,每天晚上让她外婆起来扶着我上厕所,睡觉也不老实,老踢他。” 老太太说着,又捂嘴直笑,程嘉善嗯了一声,点点头,“外婆,琳琅随你,她已经很久没让我睡过踏实觉了。” 外婆站起来白了他一眼,“哦,这就受不了啦?” 她狠狠地戳程嘉善的胸口,一边戳一边说他,“你可是稍稍发一下力就当爹了,我家琳琅可要怀胎十月这么辛苦呢。”?“……” 程嘉善觉得很尴尬,脸皮阵阵发热,谁知道老太太又说,“你们这些男人坏透了,当爹不仅容易,过程还很舒坦……” 程嘉善受不了了,转身就要出去,老太太知道他脸皮薄,一下拽着他的袖子,“跑什么跑什么,扶我下楼。” “……” 程嘉善态度极好的扶着老太太,“好。” 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睡得很熟的琳琅,正好琳琅翻了个身,他放开老太太,过去给她拉好被子。 这一举一动老太太看在眼里,不由得会心一笑。 直到程嘉善走回她跟前对她说,“走,外婆,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她笑眯眯的点头,末了,开口道,“阿善,琳琅现在无忧无虑,吃穿不愁,你对她这般照顾,就算是外婆突然就这样走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老人家说话很实际,程嘉善听得懂她的意思,他握紧了外婆的手,“有我一碗粥,我定会分她半碗。” 能同甘,但是,我不愿让她共苦,只因我爱她。 147.148她就这么走了就好了,眼不见为净 昨夜宿醉。 顾佑礼一觉醒来,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不是看自己身在何处,而是先检查自己身上穿了衣服没有。 他是有印象的,记得半醉不醉的时候,酒吧里有年轻漂亮的女人过来搭讪,他好像理会了,又好像没有理会,后来是纪希和施燃来陪他的,后来的后来……就不记得了,再醒来,就是现在。 窗外阳光正好,今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这地方他来过,而且以前常来搀。 在琳琅嫁给阿善之前,他隔三差五的就会跟纪希他们在这儿小聚,那个时候,要琳琅做一道菜简直要她的命,每次喝点小酒,都是叫得外卖……顾佑礼扶着生疼的脑袋坐起来,裸着上身,好在下半截穿着小短裤。 干净的平角裤,不用猜了,一定是纪希和他换上的悦。 就在顾佑礼准备下床的时候,房门开了,从外面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是秋桐。 见顾佑礼醒了,秋桐笑嘻嘻的推开门进来。 顾佑礼看着这孩子,眼里都是宠溺。 秋桐今年应该有二十一岁了,要不了多久就该大学毕业进入到社会中去,可是在顾佑礼眼中,和纪希想的一样,这姑娘完全就没长大,跟小时候一样,稚气未脱,像没断奶的孩子。 “佑礼叔叔,昨晚你被女人吃了豆腐,你记不记得?” 秋桐往他跟前一坐,先骗了他再说,谁知道顾佑礼笑着点点头,道,“没有关系,吃亏是福。” “浑身赘肉的那种老女人哦,花很浓的妆都遮不住脸上的皱纹呐。” “嗯。” 见他不为所动的样子,秋桐知道骗不了他,叹了口气,对他说,“就算是失恋了也不能这么喝酒,伤身体。” 顾佑礼下了床,秋桐赶紧转过身去不敢面对他半裸的男人躯体。 虽然看见叔叔身上的肌肉线条秋桐不会像见了自己舅舅那样脸红,可好歹也是小姑娘,肯定会不好意思。 顾佑礼拿了自己的衣服三两下的穿上,一边问背对着他的秋桐,“纪希人呢?” 秋桐答,“我小舅舅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了。” 身后许久没有回应,秋桐试探着转头看他,见他衣服都穿得差不多了,秋桐这才转过来,“小舅舅说,你醒了就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他说他的衣服你都能穿。” 顾佑礼扣好衬衫扣子,笑着捏了捏秋桐的脸,“叔叔回去再洗,一会儿他回来你就跟他说我先走了。” 他拿了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秋桐说,“还有,替叔叔跟他说句谢谢。” “佑礼叔叔。” 秋桐叫她,他停下脚步,秋桐小碎步跑到他跟前,眨了眨眼,大概是经过深思熟虑,这才说,“其实小舅舅一直都把你当朋友,你们感情一直这么好,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程嘉善弄得这么尴尬。而且小舅舅他也知道,很多事情都与你无关,琳琅跟他分手,不仅仅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顾佑礼嘴边一直漾着笑,看了看她,再一次伸手捏她稚嫩的小脸,“叔叔知道了。” 秋桐把纪希放在玄关鞋柜上的顾佑礼的车钥匙拿给顾佑礼,“叔叔慢走。” 昨晚,纪希把自己的车留在了酒吧后面的停车场,带顾佑礼回家,顺便也把他的车开了回来。 秋桐送顾佑礼去搭乘电梯,顾佑礼走后,她在电梯口站了好一会儿,正准备转身往回走,电梯门开了,纪希拎着一袋子食材从里头出来。 “亲爱的舅舅。” 秋桐走上前去挽住纪希的胳膊,像是一种习惯,年纪越长,越是钟爱这样亲昵的姿态,秋桐分不清这是晚辈对长辈的依赖,还是有其他别的杂质。 纪希这个名字在C大还是挺出名的,长得帅家境又好的男生向来都很受欢迎,更别说那时候他还是C大的优秀学生,每年都代表学校去国外交流,就没谁不认识他的,后来的学生一提起这个人物,男的都会夸赞,女的自然就是爱慕了——秋桐一直都把自己对舅舅这种“习惯性的占有欲”归结为“对优秀男人正常的追崇”,以及“他是我舅舅我很骄傲噢”……除此之外,她不准自己去脑补其他任何,太累,太恐怖。 纪希一手拿东西,一手被秋桐紧紧勾住,走路都不利索,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走路就好好走路,挽着我做什么?”?“你是我舅舅啊,小时候还抱我呢,我不让你抱你还非要抱,那现在给我挽一下而已,这么小气干什么?” “……” 纪希无言以对,秋桐是满脑子的歪理谬论,又伶牙俐齿,一般人说不过她,纪希则是不想和她多说。 只当她是,又到了一个阶段的叛逆期了。 “佑礼叔叔走了。” 进屋的时候,秋桐先说了这个事情,纪希换好鞋子放下手里的东西,“不是让你照看一下吗,都说了叫他吃完饭再走。” 纪希回公司处理完了事情就直接去买菜,买的都是佑礼喜欢吃的东西,他这就走了,纪希不免有些失望。 秋桐低着头对手指中,其实呢,她莫名其妙就巴不得佑礼叔叔走,就剩她和舅舅两个人,那该多好啊……?她抬起头来,望着纪希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拦不住啊,佑礼叔叔要走啊。我都说了让他换你衣服,人家看不上你的品位。” 纪希一听就笑了,刮她的鼻子,“挑拨离间对你有什么好处?” 秋桐哈哈哈的笑起来,像个小傻子,片刻后,她正经道,“佑礼叔叔让我待他跟你道谢。” “嗯,还有呢?” “佑礼叔叔还说,我越长越漂亮了呢,他说,我们学校一定很多男生追求我。” 纪希提着食材往开放式厨房走去,秋桐跟在他身后,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太阳光,她低头踩着小舅舅的影子,只听小舅舅不屑的笑了,他问她,“那到底,有没有男生会追你呢?” 他把食材放在流理台上,抬头看秋桐,笑道,“到底会不会有这么没水准的男生,会看上什么都不会的秋桐?不会做饭,不会照顾自己,这么大了却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你觉得,要是真有男生现在喜欢你,那以后跟你交往以后知道你这些秘密,会不会后悔呢?” 纪希连珠炮似的,语气不快不慢,他问了秋桐一大堆问题,最后秋桐只回答,“没有男生要我正好啊,反正我有小舅舅,小舅舅要养我一辈子,难道不是?” 纪希闻言冷笑了一声。 他慢吞吞的拿出干净的毛巾擦了几下手里的刀子,再把刀子放在砧板上,末了,他严肃道,“叶秋桐,如果你并没有出国留学的打算的话,那么从明年毕业开始,你将开始自己独立的生活。经济上家里会支持你,但不会还像现在这样事无巨细给你处理好,你是大人了,就该有大人的样子。你看琳琅,她十六岁回到顾家的时候,她完全能自己照顾自己,并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那是因为人家爷爷奶奶疼她,不然就算没有宋阿姨,她一样能自理……” “好了好了。”?秋桐举手投降,试图让他打住。 秋桐特别烦纪希每次都拿琳琅来打比喻,这琳琅到底是有多好啊,都分手两年了还一个劲儿的想着她,时时念着她,就她最好,其他女人都是垃圾? 纪希你有病吧! 秋桐不由自主在心里骂了她小舅舅,很明显,她现在很不高兴,也不愿意再和他交流了。 原本秋桐对琳琅已经没有意见了,但琳琅在纪希心里越美好,秋桐就越反感,她现在,很不想到这个名字! 中午秋桐在纪希公寓吃过饭之后就回学校了。 要是以往,她可是撵都撵不走,纪希在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只要是周末纪希手头空闲,她就跟块牛皮糖似的黏着他。 今天她就是心情不好,因为纪希看不到她的好,这让她觉得自己很失败,弱爆了,自卑。 秋桐觉得,她是时候找个男朋友来证明自己还是很优秀的——她想着,她要身材有身材,要容貌有容貌,她不够聪明吗?成绩不够好吗?心地不够善良吗?除了从小父母双亡这个事情是她人生最大的缺失之外,好像其他的任何,她都不会输给顾琳琅。 那就谈个恋爱好了,她可以向小舅舅证明,她也是很受男生欢迎的。 …… …… 转眼到了十一月初,邢柳芸的老妈病又犯了。 琳琅每天看着外婆疼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心里难受,终于,在程嘉善得空之时,带外婆去见了燕回介绍的那个骨科专家。 “老太太的情况还是挺乐观的,至少从片子上来看,目前做手术风险比较小,比较有把握。” 医生这么说了,琳琅好歹算是放下心来,如果外婆做完手术能根治,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老太太有心理负担,她一直觉得,医院的医生在病人面前从来不会讲真话,就好比癌症病人,医生当着面是绝对不会告诉她得了癌症的。 老太太就心想,可能自己真的是很严重,治不好,有很大的风险。 以前在苏州的时候,那边的医疗水平有限,医生都说年纪大了,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做这类手术都承受不住,搞不好就会半身不遂,所以每个医生都建议她保守治疗。 这天晚上,外婆一个人呆在屋里哪里都没有去。 她心里极其低落,她从箱子里拿出了琳琅外公的画像包在怀里,不时的看一眼,之后就一直在叹气。 “老头子,琳琅长大了,是大人了,现在,就像小时候不懂事时我骂她那样,我做错了事,她也会指责我。” “老头子,琳琅真是孝顺呐,处处为我着想,还把我接过来照顾我,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呐,都没有享琳琅的福。” …… 门外,琳琅和程嘉善对视一眼,然后像刚才轻轻开门时一样,又轻轻将门合上。 程嘉善搂着她,两人一同回卧室。 一时间,琳琅没说话,程嘉善也没吭声,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回房之后,琳琅洗漱完就躺到床上去了。 在程嘉善洗澡那段时间,她愣愣的望着天花板发呆,直到程嘉善出来了,她才靠过去搂着他,小声对他说,“以后,要是我先走了,你一定要找个老伴儿,不然你看,外婆老了,外公走了这么多年,她就寂寞了这么多年,多可怜呐……” 程嘉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她。 琳琅见他没有吱声,抬起头来看着他,此时,她嗓子已经哑了,有了哭腔,“你说话好不好,你要是不说话,我像在自言自语。” 程嘉善嗯了一声,闭上眼亲吻她的额头,“那你想听实话吗?” 琳琅点头,“想。” 半晌,程嘉善说,“我很自私的,要是,我先走,我是不会希望你再找一个老头子和你共余生。” “……” 琳琅沉默了一会儿,在他胸口发泄的捶了两下,“你果然很自私。” “是啊,我知道啊。但是我就是不愿意我睡过的位置再睡其他人,何况是一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 琳琅一听,忍不住笑起来,“你自己就不会老吗?” “那至少我年轻过,我年轻时候的时光同样也给了你不是吗?” 程嘉善叹着气,再一次吻在她光洁漂亮的额上,“所以琳琅,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身体健康,只有拥有一副健康身体的人,才会一直陪着你,到生命的尽头。所以,我不能比你先死。” 只有你比我走得早,到老的时候,才不会留下你一个人。如果要把你孤单的留在这个世上,我会舍不得。 …… …… 机场候机厅。 程嘉好手里拿着登机牌,还有十分钟就要登机了。 是阿泽送她来机场的,一路上阿泽什么都没有多说,她要走,他也没有任何可以留她的理由。 嘉好有句话说对了,不开心,再爱一个人又有什么意义? 她和顾佑礼在一起,直接导致顾佑礼跟家里闹矛盾。 这不是仅仅只是当下短时间内的问题,顾佑礼他母亲接受不了嘉好,她和顾佑礼永远得不到长辈的祝福,他们也结不了婚。 嘉好有自己的考虑,她觉得佑礼母亲说得对,佑礼现在认为有没有孩子无所谓,那么等到他年纪稍长,不见得就不会羡慕那些普通的有孩子的家庭。 这是很大一个问题,在这件事情上嘉好经常思前想后觉得不稳妥,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快要神经衰弱了。 顾佑礼条件很好,就算没了她,也还会有很多女人喜欢他,也会有人想要给他生孩子。其实这样挺好的,都说时间是良药,嘉好想着,她就这么消失了就好了,眼不见为净。 …… …… 机场候机厅。 程嘉好手里拿着登机牌,还有十分钟就要登机了。 是阿泽送她来机场的,一路上阿泽什么都没有多说,她要走,他也没有任何可以留她的理由。 嘉好有句话说对了,不开心,再爱一个人又有什么意义? 她和顾佑礼在一起,直接导致顾佑礼跟家里闹矛盾。 这不是仅仅只是当下短时间内的问题,顾佑礼他母亲接受不了嘉好,她和顾佑礼永远得不到长辈的祝福,他们也结不了婚。 嘉好有自己的考虑,她觉得佑礼母亲说得对,佑礼现在认为有没有孩子无所谓,那么等到他年纪稍长,不见得就不会羡慕那些普通的有孩子的家庭。 这是很大一个问题,在这件事情上嘉好经常思前想后觉得不稳妥,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快要神经衰弱了。 顾佑礼条件很好,就算没了她,也还会有很多女人喜欢他,也会有人想要给他生孩子。其实这样挺好的,都说时间是良药,嘉好想着,她就这么消失了就好了,眼不见为净。 辗转十几个钟头,嘉好回到罗马。 房子还是以前那座房子,在很久之前,当嘉好说她想走的时候,荣泽就想到可能她哪里都不想去,就想来这儿,所以他想方设法的,将这幢复古公寓买了下来。 嘉好拉着行李箱,手里拿着房子的钥匙,站在门口,一时有些恍惚。 时间,仿佛一下又回到了当年。 顾佑礼在楼下倚着古老的砖墙抽着烟,她在楼上的窗口看着他,他也在看她。 他还有一个半钟头就要返程回国,他舍不得走,他还想上楼抱一抱嘉好,但是嘉好送他到门口就赶紧把门反锁了,不让他再进去,撵他走。 反复的叮嘱他,不能耽误工作不能耽误工作,他理都不理,就这么站在那里不肯走,一眨不眨的,隔空瞧着她。 嘉好身上穿着洁白的公主裙,他走之前还给她扎了辫子,她就那样笑眯眯的站在窗口,他视线里的她,真是个公主…… 嘉好低头,眼前一阵模糊。 当日恩爱历历在目,而前几天她在他跟前说的那些绝情话,就如背台词一样的流利,她不禁反问自己,为什么要在乎那么多人的感受,自私一回不行么,带走他,带他逃离所有的人和目光跟他一起私奔不行么? 她是那么的喜欢那个男人,尽管他的确是幼稚了些,笨拙了些,但她在他身上付诸的一切感情,从来都不是假的。 嘉好推门进去。 这里的一切,包括装潢和格局,在她来之前荣泽已经布置回了十年前的样子,她喜欢的风格,也包括精细到窗帘的颜色,样式,地毯的面料,花色……荣泽待她至此,嘉好自知这辈子都还不上了,她想,如果有来生,她一定要做他的亲姐姐,要待他万般好,如同对待弟弟阿行。 她推开了窗户,有些陈旧的木制窗棱,支架生了锈,发出吱嘎的响声。 一尘不染的窗台,包括屋里的所有家具、摆设,也都是阿泽叫人过来打扫过的,她不需要费心,安心住下就好。 几天后,荣泽得空从国内飞过来看她。 来之前并没有通知嘉好,他就这么一个人来的,没有任何人知晓。 他也没有这幢房子的钥匙,其实他可以给自己留下一把,但他没有,这也算是对嘉好的尊重。 此时嘉好正在煎牛排,急匆匆的下楼给他开了门,又急匆匆的快步跑上楼,一边说他,“你自己身上放一把钥匙比较好。这里房间也多,偶尔你过来度假住这里,没有钥匙多不方便。” 149.149稍后我去看他,你待在车里等我 嘉好都开口了,荣泽就不会再推脱,“行,有空去配一把。” “牛排只有一块儿,你吃吧,我煮面。” 嘉好把煎好的牛排摆在荣泽面前,笑着对他说。 荣泽也在笑,他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挽着袖子、将头发扎成一个花苞的女人,然后将盘子拿过来,动手将牛排切成两份,“牛排一人一半,面,也要一人一半。悦” 嘉好笑着点点头,“行,那你稍等。” …… …… 复古的餐桌,嘉好和荣泽各坐一端搀。 嘉好这几天胃口其实挺好的,荣泽不过一个星期没见她,觉得她有胖一点,至少她脸上长了肉,能看出来。 可见嘉好一个人在意大利生活,并没有亏待自己。 嘉好餐后又做了一盘水果沙拉,她吃沙拉的时候,荣泽坐在对面抽烟,一动不动的瞅着她,他心里藏了话,他没有开口,嘉好也就没有问。 “打算就这样在这儿,永远都不回去了?” 荣泽将手里半截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问她,她笑着摇头,然后说,“哪能呢,琳琅和大姐生孩子,总是要回去看看的。” 荣泽看着她,见她心情不错,他欲言又止,有些话,始终是说不出口。 嘉好起身收拾桌上的餐盘,荣泽也站起来,一边帮忙收拾一边说,“你休息,我来洗。” 嘉好没有跟他客气,只把餐具拿到了厨房里去,荣泽挽起袖子开始忙碌,她就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他。 荣泽都二十八岁了,算算,这时间过得可真快。 小时候荣泽成天就好姐好姐的叫她,像个跟屁虫,她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嘉好出事之后,荣泽除了怕她自己受不了,他对这种事其实不是很在意,他一心一意的想要娶她,他是个极其单纯的男孩子,只不过他们之间的感情太纯粹了,嘉好不能爱他,也无法爱他,只能把他当成自己的家人,就像阿行一样。 “前阵子我爸给我介绍了个女孩子。” 荣泽突然笑着扭头说了这话,嘉好一听,愣了,荣泽有点不好意思,腮边腾起一抹红,“就是大姐一个朋友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在一家投行工作。” 嘉好唇角微微扬起,蹭了他一下,开玩笑道,“不错嘛,大姐还挺照顾你的。” 荣泽收回视线,继续清洗餐具,一边说,“不是很聊得来,那女孩子跟我就不是一路人,张口闭口中文加英文,跟谁还没留过学似的。” 荣泽陪太子读书,阿行去哪儿上的学他也就去的哪儿,阿行中学三年在香港,大学去的英国,荣泽自然也同样,那个女生大概是觉着荣泽是程家管家的儿子没多大能耐,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要高人一等,不仅说话中文夹英文,还表现得特别拜金。 “她说她二十岁的时候老爸就给她买全球限量的超跑,拜托,我和阿行在英国做成第一单大生意的时候咱们就已经买得起迈凯伦了好么?” 荣泽眨了下眼,将擦干净的碟子一个个放进消毒柜,然后转身对嘉好说,“我宁愿找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你说现在这个社会,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拜金?” 嘉好笑了几声,问他,“你有没有告诉她说你是隐形富豪?” 荣泽耸肩,摊了摊手,“没这么无聊。” 他伸手拉住嘉好的手腕子,拽着她一路出去,上楼,边走边说,“下次我爸跟你大姐要是要让我去相亲,我一定会跑到你这儿来躲着。真的特别烦你知道吗,就跟我找不到女朋友似的。” 两人上了楼,到了客厅,荣泽将电视打开,调到了嘉好喜欢的节目。 嘉好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靠枕。 这套沙发是之前荣泽过来布置屋子的时候新买的,不仅是沙发,这里许多的家具也都换成了新的,照着以前的样式。 罗马比国内时间要晚七个小时后,这会儿,正是国内的早上,嘉好能想得到这个时候大姐应该是在花园里散步,肚子渐渐大了,她已经很少去公司。 “家里最近怎么样?” 嘉好开口问荣泽,荣泽开玩笑道,“自从你去顾佑礼那儿了,家里一直很清净,你又不是不知道善哥和琳琅自己买了房子搬走了。” 一听到顾佑礼的名字,嘉好便沉默,荣泽意识到尴尬。 他说了句sorry,嘉好却笑了,她摇摇头,道,“道什么歉,我又不是不能面对。” 许久,荣泽小声问她,“其实你会不会觉得,这样对他并不公平?” 嘉好垂眸轻笑,“不公平,也好不过不自在。他妈妈不同意我们结婚,这样纠缠下去也只会两败俱伤。” “顾哥那个人,就是性子挺倔。” “嗯,他越是这样,我压力越大。” 嘉好口渴了,拿杯子去倒了杯水回来,坐下来喝了一口,又道,“父母只有一个,老婆没了还可以再找,我不想他因为我变成一个不孝顺的人,这是为人子女最基本的道德。” 荣泽听罢便摇头,他叹气道,“好姐,有时候你这些道德观没用,要跟顾佑礼过一辈子的是他老婆,而不是父母。再说了,就算他现在重新找个女人,也不见得跟他妈没有矛盾,你就不能忍忍?” “怎么忍啊?我不能生孩子,我自己都接受不了,我不想害了他,顾佑礼那么传统的男人,他又不可能做一辈子的丁克。” 嘉好双腿盘在一起,脑袋往后一靠,盯着天花板摇头叹息,“算了,两个人是过日子,一个人还是得过日子,其实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懦弱,大不了以后找个感觉OK、同时他家里又能接受没有孩子这个事实的男人。” 荣泽凑过去,“找我如何?我真不在意。” 嘉好一把推开他的脸,“你不是我的菜。” 虽然嘉好看似不正经,但荣泽知道,她就是要打消掉他不该有的念头,他瘪嘴笑了一笑,“开玩笑的。” ……………… ……………… 香港,某私立贵族医院。 司徒姗坐在轮椅里,她戴着帽子,身上穿着条纹病号服,两眼无神的望着远处。 私人护士站在她的身侧,旁边还站着一个戴眼镜的西装男。 西装男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司徒姗转头看着护士,“你先离开,半小时后再回来。” 护士知道她跟西装男有事不方便在她面前说,便乖巧的点了头,转身离开。 待护士走后,西装男恭恭敬敬的弯着腰,在她耳边说,“司徒小姐,现在那边查得很严,风险也很大,所以……” “要赚钱还怕风险?” 司徒姗苍白的一张脸,因为过分削瘦,凶神恶煞瞪着人时的表情显得特别狰狞。 她那瘦骨嶙峋的手紧紧扣住轮椅,咬牙切齿的对西装男说,“你去跟他说,只要能找到能配对的骨髓,事成之后,我定会付双倍佣金。” 西装男叹气,“司徒小姐,现在的事并不是钱能解决的,别说找不到能配对的骨髓,就算是找到了,现在的监狱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根本就没可能把人弄出来啊……” “你的意思是,意思是,我司徒姗就该命绝于此了?” 她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西装男再一次鞠躬,“抱歉,司徒小姐,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哈哈哈哈哈……” 她仰头望着天空,一阵放声大笑,末了,她近乎绝望的说,“死我不怕,可是,我怎么能一个人就这么死了呢?我得找个人陪葬,我得好好想想,应该找谁呢……” 周围的空气在这个时候变得有些阴森可怖,西装男看着眼前这个形同枯槁的女人,因她的话,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 ……… 国内,清晨。 顾爱媛像往常一样,跟母亲一起起早准备早餐,她把几杯热牛奶放在托盘里,刚端出去放在餐桌上,母亲就从厨房出来了。 她走到爱媛身侧,对她说,“去叫你哥起来吃东西。” 爱媛皱眉,“妈,我哥他好不容易睡个懒觉,你就让他多睡会儿不行么?” 卓可妍闻言就瞪着女儿,“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知不知道?” “……” 爱媛翻白眼,心说,神经病,我们又都不是小孩子了,居然还跟我说这个……结果,卓可妍在她耳边叹了口气,道,“这不是因为你哥刚失恋吗,不工作的时候就不声不响在房里呆着,我怕他憋坏了,就时时刻刻都想看看他,又不好意思去敲他的门……你也知道,说到底他们俩分手,有一半的原因是我从旁阻拦。” 爱媛凑到老妈跟前,挑了挑眉,“哦,妈您后悔啦?” 谁知道卓可妍冷冷一笑,“我怎么可能后悔?就是有点儿心疼你哥,你也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最伤人了。” “……”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爱媛,你也不想你哥以后眼看着别人家儿孙满堂,他呢就只有在家里自怨自艾孤独终老。” 卓可妍望着窗户外面叹了口气,无奈摇头,“我反正是想要抱孙子,那个程嘉好生不了,怪谁啊?” “好了好了好了。” 每次老妈碎碎念爱媛就觉得头疼,她举起双手投降,一边往楼上跑一边说,“我这就去叫我哥,妈您住嘴吧。” 爱媛三步并两步的上楼,在楼梯上碰见正在系领带一边下楼的父亲,笑嘻嘻的冲上去抱了一下,说,“爸爸早。” 顾汉祥还没反应过来,那孩子就一闪而过了。 顾汉祥慈爱的笑了一笑。 现在儿子回家了,又有可爱孝顺的女儿,想想,他真是挺幸福的。 眼下,只要能完全掌握顾氏大权,那就十全十美了…… 爱媛站在她哥门口,伸手拍门,“哥,我是小红帽,大灰狼让我捎信儿给你,让你赶紧下去吃早餐。” “……” 里头没反应,爱媛讷讷的眨了眨眼,又喊,“哥?顾佑礼?机长先森?” “嗯,爱媛……” 里头终于有人应答了,但是,他这声音听起来怎么不对劲啊? 爱媛皱眉自行江门拧开,然后往屋里去,结果,就看见她哥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整个人非常不好。 爱媛慌了,几步跑过去,一边摸他的额头,一边掀开被子,“欧巴,您在发烧啊。” “……” 顾佑礼一条手臂搭在额头上,此时此刻他不想说话,嫌爱媛很吵。 “快起来,起来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爱媛拉他,他不耐烦的甩开她的手,终于掀开眼皮懒懒的看她一眼,“去打电话把燕回叫来,给我打一针就行了。” 爱媛:“行吗?” 顾佑礼再次闭眼,已经没有力气了,“嗯,行。” 于是爱媛匆匆又下楼去了,边跑边喊,“爸,妈,我哥他为情所困,病入膏肓啦!” ……………… ……………… “啊?佑礼卧病不起?” 琳琅正在穿衣服,一听程嘉善这么一说,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个人身强体壮,怎么会生病,还病得起不来床,呵呵跟谁开玩笑呢? 今天又到了琳琅做产检的日子,本来程嘉善公司没事,说好要陪她去,结果燕回一个电话来了,他又得去看佑礼。 程嘉善本不打算去公司,也就穿得比较休闲,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帅气,连笑起来,也都比以前更好看了。 他一边帮忙琳琅穿外套,一边笑着说,“是啊,发高烧,四十度了,据说放鸡蛋在额头上都能烫熟。燕回说的。” 那人毕竟是琳琅的堂哥,燕回这样开玩笑琳琅有点不高兴,“烫熟的鸡蛋他要吃么?” 话落,她拿起包,一手挽着程嘉善的胳膊,“走,我俩一起去。” 程嘉善把她的手拉开,“开玩笑,发烧传染的,你是孕妇。” “那一会儿你要带我去医院啊。” “……” 程嘉善想了想,对她说,“稍后我去看他,你待在车里等我。” 两人一同出门,程嘉善先带琳琅去产检,之后再去看顾佑礼。 此时顾佑礼的房间里,除了燕回和爱媛在,还有纪希。 纪希是因为之前就知道他今天没有航班,一大早打算约他去打高尔夫,谁知道电话打来才知道他病得不轻,都是因为昨晚喝多了酒,在外面吹了风导致。 纪希和燕回不熟,两人平时没有交集,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没有共同语言,他来之后,燕回就在一旁和爱媛下象棋。 “中午留这儿吃饭吧,你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我妈做的饭了。” 跟纪希说话,顾佑礼嗓子都还是哑的。 但是纪希过来看他,他心情变得极好,说话时唇角一直都有淡淡的笑意。 这就让燕回十分不爽,他妈老子放下手里的病人特意来看你,你一个好脸色都不给老子,这丫一来你就那么高兴,有本事叫他治好你呀! “不了,就早上有点时间想约你打球,中午还要跟公司高层一起吃饭,顺便也开个会。” 纪希看了下时间,又说,“我也该走了,一会儿路上万一堵车,怕耽误了时间——你在家好好休息,有空我就过来。” 说完,纪希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这时候,卓可妍在外面敲了两下门,然后开了门,“佑礼,阿善来了。” 大概是因为程嘉善是琳琅的丈夫,这会儿纪希又在这儿,所以二人打了照面,卓可妍一个当长辈的,也有些尴尬。 其实卓可妍尴尬的可不止这件事儿。 刚刚在楼下,见了程嘉善,两人交谈了两句,卓可妍主动说起了嘉好。 她委婉的对程嘉善说,“其实,阿姨也并没有看不上那孩子,但是阿善,你也知道咱们顾家……” 没等她话说完,程嘉善便淡笑着握了握她的手,“阿姨,我都明白。” 明白什么? 卓可妍面对程嘉善的大度,自觉惭愧,她心里是很清楚,哪怕她的场面话说得再好听也都无法抹去她对程嘉好的轻视,程嘉善是知道的,但他不提,也没有表露出来,就为了给长辈一个台阶下。 眼下,程嘉善能在这里撞见纪希,做长辈的不知道他们二人是不是会心怀芥蒂。 她只是怪自己,刚刚怎么就忘了提前跟阿善说一声儿……而实际上,就算她说了纪希在这里,那阿善人来都来了,也总不会说走就走吧。 这里的人都是人精呐,对于谁和谁之间是怎么个关系,都一清二楚—— 爱媛和燕回两个看热闹的,在那里坐起,也不下棋了,托腮看着眼前“情敌二人”,好像人家两个非要打一架他俩才开心似的。 纪希准备走了,见程嘉善进来,便笑着跟人打招呼,“你也来了。” 程嘉善笑脸相迎,道,“是啊,正巧今天不太忙。” 他看了看纪希,问他,“要走?” 纪希点头,“该走了,中午还有点事。” “好。” 纪希跟在场的说了先走,就这么离开了,卓可妍送他下楼。 纪希很久没来顾家,他和顾佑礼是发小,二人一直关系很好,卓可妍自然是喜欢他,他这次来了,就一会儿功夫就要走,卓可妍有些不舍。 “还说你也留下吃个饭的,这就走了……其实我也不知道阿善他要来看佑礼,我……” “阿姨您误会了。” 二人走到了门口,纪希示意长辈止步,他笑着解释,“并不是因为程嘉善来了我才走的,确实是自己有事。再说我和他,虽不至于相谈甚欢,但也算不得有矛盾,所以并不会因为他是琳琅的丈夫,而使得大家见面尴尬。” 卓可妍闻言频频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走,阿姨送你出去。” “真的不送了。” 纪希有些无奈,阿姨太热情,他哭笑不得。 行至大门外,卓可妍还想对纪希说点什么,却看见挺着大肚子在那辆黑色奔驰外面低着头缓缓踱步的琳琅。 两人皆是一惊,琳琅也来了? “琳琅。” 卓可妍和纪希不约而同叫她的名字,琳琅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是他们俩,一下就笑起来。 “二婶,阿希。” 琳琅走过去,纪希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150.150生儿子像妈妈,生女儿像爸爸 琳琅笑着回答,“佑礼发烧么,怕他传染给我,就没进去。” “那你二婶可没发烧,你都不进来跟我唠唠嗑呀?” 卓可妍故作生气状,琳琅挽住她的手臂笑道,“sorry,sorry,之前没想那么多。” 卓可妍捏了捏琳琅的脸,然后看看纪希悦。 她觉得可能两人挺久没见,要说几句,于是识趣的说,“那你们聊会儿,二婶先进屋了。” …… …… “他妹妹,现在在哪儿?搀” 纪希一心想着佑礼,跟琳琅见了面,也不过是想打听一下嘉好的下落。 但是一方面又觉得,就算知道程嘉好在哪儿,又能如何,她都不喜欢佑礼…… 琳琅是一直没有参与过佑礼和嘉好的事情,一是程嘉善不允许,再者,她也不喜欢在别人的感情里当一个长舌妇,尽管有时候起了好心,也怕办坏事。 她摇头,叹了叹气,“就是上个星期,嘉好回了一次程家,那天,大家聚了一下,之后她就没再回去过。也没有跟任何人说去了哪儿,可能程嘉善知道吧,但他一直袒护自己的妹妹,他要是不愿意说,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会说的,所以干脆我就没问。” 纪希点了点头。 他看着琳琅的肚子,半晌,笑道,“肚子这么大,走路困难吗?” 琳琅歪着脑袋耸了下肩,“困难也没有办法啊,坚持就是胜利。” 她看见纪希又看了一眼时间。 纪希站在这里跟她聊天不过五分钟,他已经看了不下三次腕表了,琳琅对他说,“你要是很忙就先走吧,我无聊了就进去找我二婶。” 纪希笑,“还想和你聊会儿天。” 琳琅双手揣进孕妇裤的大口袋里,她走路的样子,像只企鹅,笨重,滑稽。 她说,“你其实就是关心佑礼,说吧,你还想问什么?” “就是觉得,一段感情怎么可能说没了就没了。” 琳琅又叹了口气,摇头,“我不太懂嘉好,或者,是她深知二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生活,又不想让佑礼左右为难,所以才想要跟他分手。” “佑礼说她,又找了个男人。” “是吗?” 琳琅皱眉,“她至今没回家,而且刚从佑礼那里搬走,总不会立马去别的男人那儿住吧,嘉好不像是这样的人。” 之后,两人都沉默了。 约莫两分钟后,纪希再一次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这次他真的得走了。 他笑着对琳琅说,“好了,我走了,你去陪你二婶。” “好,路上开车小心。” 琳琅看着他上车,直到他将车子开走了,才转身进了大门。 她并没有注意到,此时楼上顾佑礼卧室的窗前,两个鬼鬼祟祟的脑袋被人扣住,一下就拽到里面去了。 程嘉善拎着燕回和爱媛的衣领,站在他俩身后,面无表情淡淡道,“看够了吗?” 刚才琳琅和纪希站在那儿说话,两人可是摩拳擦掌希望琳琅可以跟纪希来点身体接触啊,然而人家两个人站得老远,他俩就在那儿唉声叹气,终于纪希走了,他俩彻底绝望。 “有意思吗?” 床上已经退了烧的男人没好气的看了那两人一眼,冷冷的飘来一句,爱媛吐了吐舌头,“我下去陪我妈做饭。” 燕回觉得这地儿没自己什么事了,双手揣在裤兜里,跟在爱媛身后,“咳咳,我下去陪爱媛陪阿姨做饭。” 待那二人离开,程嘉善这才倚着窗台摸出一根烟来点上。 佑礼缓缓地坐起来,问程嘉善要烟抽,程嘉善蹙眉盯了他好一会儿,把烟盒扔给了他。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起来,满屋子乌烟瘴气,全是烟味。 过了好一阵子,顾佑礼终于开腔。 他看着程嘉善,指尖那根烟还在燃着,隔着烟雾,程嘉善跟他对视。 “她,还好吗?” 他如此的艰涩,就连问一句,都显得那么低微,想开口叫一声她的名字,都那么难。 程嘉善垂眸,点了点头,“挺好的。”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顾佑礼抽了第二支烟,这期间,程嘉善转过了身去,双手扶着窗台,视线看着远处。 “是不是连你都认为,我和她分开比较好?” 佑礼再次开口,程嘉善渐渐转过身来,他脸上没有太过明显的情绪,他说,“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光是靠感情,是远远不够。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最关心她的人,那么,你就成全她,并且尊重她的所有决定。” 程嘉善走近了他,同时,顾佑礼也下了床来。 他的脸色依旧不好,在面对程嘉善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就如同那个时候程嘉善跟他在藏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苍白而无力。 在离开他房间之前,程嘉善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好好休息,不要再想其他。” …… …… 程嘉言要去产检,临行前,收到郭燕声的短信。 短信内容如下:在家等我,半小时后见。 郭燕声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程嘉言什么时候要去哪里,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此时程嘉言坐在客厅看电视,一边吃水果一边等那个人,有点不耐烦了,不是说半个小时吗,怎么半小时又半小时? 荣总管又给她拿了一盘剥好的山竹过来,见她脸色难看,不由得笑了,“他可能临时遇到了买家,有生意谈,耽误了。” 程嘉言转身看着他,半晌,她朝他招了招手。 荣总管走过去,弯腰,态度极好的问,“怎么了,大小姐有何吩咐?” “你说,孩子生下来,会像他,还是像我?” “……” 荣总管一愣,跟着就哈哈大笑,程嘉言吼:“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荣总管咳咳两声,直起腰来,“通常呢,生儿子像妈,女儿的话,就会比较像父亲。别人都是这么说的。” 程嘉言微微皱起眉,“有科学依据吗?” “这个……” 荣管家想了想,道,“阿泽就比较像他妈妈,五官呐,神态呐,有时候连说话表情都一个样。” “那我还是生儿子比较好,才不要像那个衰人。” 程嘉言缓缓站起来活动腰身,看了看时间,准备走了,“不等他了,我自己去。” “要不然我陪你,你一个人孕妇开车……” “孕妇怎么了,孕妇开车安全系数比较低么?矫情!” 程嘉言没有再和荣秉琨磨叽,一个人拿了车钥匙就离开了。 路上她开了音乐,车里以前的音乐都换成了胎教音乐,刚开始不喜欢,现在已经慢慢习惯了。 她已经不会再想要穿香奈儿的定制款套装,也不会穿阿玛尼的整套西装,她就像琳琅一样,是一个准妈妈,每天都穿着宽松的衣服,平底鞋,头发盘在脑后,素面朝天,干净清爽,精神状态却非常好。 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灯。 郭燕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没来电话,程嘉言皱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扔在了副驾位上。 等到车子开出去了,这时,手机响了。 以为是郭燕声打来的,程嘉言想都没想就接了,谁知道她淡淡的刚“喂”了一声,就听见对方的声音,并不是郭燕声。 “程董,好久不见了。” “……” 是司徒姗,程嘉言一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就莫名其妙的不踏实,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抓得更劳了些。 程嘉言眼睛目视前方,跟她对话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淡然,“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哦,就是听说,程董有喜了,这不打电话来表示恭喜么……” “谢谢。” 程嘉言看着前方的路标,放缓了车速,然后将车子调了头,她小心翼翼的开着车,一边问司徒姗,“我在开车,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就先挂了吧。” 司徒姗在那头啧啧两声,那声音是极其令人厌恶的,程嘉言皱了眉,有些不耐烦了,就在她要出声的时候,司徒姗说,“程嘉言,咱们见个面吧。” 151.151琳琅应该是要生了,刚才医生打来的 “……” “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去接你?” 程嘉言顾着开车,不是很想跟着人纠缠,“没必要吧。” “市第三人民医院对么?或者,我在那里等你?” “司徒,你这样穷追不舍有意思吗?搀” “二十分钟,我要见到你。” 司徒姗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通话就这么断了,程嘉言有些恍惚,她有些焦虑,也很不安,不知道该不该去赴这个约悦。 思忖再三,她打算就当没有接这个电话。 司徒姗是个危险人物,自己现在有孕在身,如果贸贸然的去见她,谁知道她会做些什么事情来伤害她。 程嘉言将车子开到了医院停车场,她停好了车,心事重重的进了电梯,她并没有发现,一路,都有人在跟着她。 …… …… 郭燕声临时有个老客户过来看画,委实不好推脱,也就陪着在画廊里多待了些时间。 他既没结婚,也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女人,要是这时候说要陪女人去医院产检,那实在是有些唐突。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客户离开时,郭燕声拿出手机准备联系程嘉言,可手机没电早就关机了。 等他充好电再打过去,对方一直都不在服务区。 程嘉言产检完出来准备离开医院,可是,等到她上了车,一抬头,却发现车后座坐了一个人,吓得她捂着胸口猛抽气。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车里光线昏暗,程嘉言没看清楚他的相貌——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那人已经拿出一把刀来放在她的脖子上,淡定的对她说,“司徒小姐要见你。” 程嘉言不敢轻举妄动,抖着手,照他说的路线,将车子驶离了医院的停车场。 就在刚才,她才从彩超上看见自己那健康的孩子,几分钟前她都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开心的女人,几分钟后的现在,恐惧像拉闸的洪水倾泻而至。 程嘉言不怕死,她只是非常深刻的意识到,只有自己平安无事,那个孩子才能在她的肚子里安全生长。 她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她的求生***那么强烈,心里却无比清楚,每往前行一步,就离死神更近一些。 车子停在一座废弃的烂尾楼面前,程嘉言脖子上架着刀,她不敢动一下,在车后排那人打通了电话之后的不久,废墟之后又走出来几个人——男人,全都是黑衣黑帽的男人,身强体壮,来者不善,从他们的面部表情,程嘉言能判断出来,此行,她是凶多吉少。 她的手机还在副驾上。 在她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候,身后的人已经快她一步,将那手机拿在了手里。 程嘉言看见车后镜里的那人,他笑得那么邪恶,他开了车门,将手机扔出去狠狠砸在地上,瞬间,手机屏幕摔得粉碎。 程嘉言闭上了眼睛。 人生当中的每一刻,再不会有比此刻更绝望的了。 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刻,程嘉言想到了金钱。 能害人,更能救人的玩意。 “一亿。” 从挡风玻璃看去,眼前已经站了五六个黑衣男子,程嘉言不假思索的,从嘴里蹦出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正要下车的男人,握着车门的那只手一顿,“什么?” “救我,我给你一亿。” 程嘉言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那些黑衣人,她在跟车上的人谈判,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个人能临时倒戈,但她不能放弃任何能救自己,也能救肚子里孩子的机会—— 她看见男人眼中神色变换,从犹豫,到心虚,到退缩……程嘉言不再看他,再一次开口,“打这个电话找他,133xxxxxxxx。我保你置身事外。” 她的话音刚落,前方那些人就已经走到了车门口,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伸手拉开车门将她拽出去。 动作太过粗鲁,程嘉言直接被拖到地上。 地上的碎石、玻璃渣,戳破了她的膝盖,她的腿,她咬着牙忍着疼没有吭一声,于是,眼前便是放大了的那些男人狰狞且邪恶的笑脸。 “哟,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可真是天生的美人坯子……” 有人扣住她的下巴,试图轻薄,程嘉言咬着牙狠狠的盯着他,道,“拿开你的脏手!” “性子还挺烈的。” 其中一个男人走过来,拉开了之前那个,“先把她带上去,老板说了,要先和她叙叙旧再让我们享受。” “一群畜生!” 程嘉言刚张嘴骂,就被一个巴掌扇得掼倒在地,她的脸直直磕在了石块的棱角上,划破了常常一道口子,渗出了血来。 那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白色的衣服上,显得如此骇人,程嘉言没看一眼,此时她已经被那拨人绑住了,被带着进了货运电梯。 已经是年久失修的电梯,程嘉言一上去就闻到了铁锈的味道,还能看见四周的腐朽、糜~烂。 司徒姗早就在那里等她了。 她站在那里看风景,也顺便将刚才楼下的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在程嘉言被带上来之后,她终于转过来身来。 程嘉言人就站在她面前,满身狼狈,脸上受了伤,在流血……她看着程嘉言微微隆起来的肚子,她更希望,流血的地方,是这里。 她笑眯眯的看着程嘉言,抬手,跟她打招呼,“hello,我们终于还是见面了。” “变~态。” 程嘉言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此刻见到她就像吃到了粥里的死苍蝇,瞬间反胃,将脸转到了一边,压根就不想看见她这张脸。 今天司徒姗画了个大浓妆,她这副尊荣跟以前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改变,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好像这世界上就她最高贵,其他人都是垃圾。 然而她就快死了,不管她现在在这里有多么的耀武扬威,程嘉言都知道她命不久矣。 妆画得再浓,也掩盖不了她的病态;戴了漂亮的帽子又如何,程嘉言知道,帽子底下,一定是个光秃秃的脑袋。 司徒姗给人低了颜色,立马,那些人就把程嘉言绑在了一条脏兮兮的椅子上。 程嘉言平时为人挑剔,又有洁癖,今天这番折腾可真是够呛。 她看都不想看那个女人,她明知道自己的态度表现得有多嫌恶,就越多一分危险,但她装都装不来——司徒姗坏事做尽,丧尽天良,是这世上最恶心的人没有之一,哪怕程嘉言此刻是真的想在她面前服个软,她的性格就决定了她做不到。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俩感情最好。” 司徒姗手里拿着水果刀,刀尖离程嘉言的脸不到一公分,她绕着程嘉言缓缓踱步,说话时,嘴角一直都是那抹阴森的笑。 “嘉言,你说过的,你这辈子可以抢任何他人的心头好,唯一不抢男人,因为,你看不上那样的女人,结果呢?” 司徒姗停下脚步,刀尖离她的脸更近了,程嘉言心里重重的抖了一下,又听她说,“结果你还是跟我抢男人。” 司徒姗缓缓在她跟前蹲下,刀尖随着她的视线,渐渐往下,最后停顿在程嘉言的肚子上。 程嘉言气息开始不稳了,她的心都在颤,“司徒姗,有事好好说,你不要这个样子……” “好好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好好说?” 司徒姗站起来,那把刀再一次放在程嘉言的脸上,她猛然大声,“你看看,你把我害成了什么样子?” 她揭开自己的帽子,她指着自己的脑袋,“瞧瞧,我头发都没有了,你看我这么丑,心里是不是非常痛快?!” 程嘉言摇头,因为害怕,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没有希望你变成这样,司徒,司徒你冷静一点,你放了我……” “休想!” 司徒姗咬牙切齿的,伸手狠狠扯住她的衣领,“我快死了,我就连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老天爷从来都对我不公平,你看,你们要走了我的男人,要走了我的公司,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又要来要我的命……” 程嘉言一眨眼,泪就这么留下来,她吸了吸气,试图安抚面前这几乎理智全无的女人,“你会好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一定会好的。” “哈哈哈哈哈。” 司徒姗突然仰头大笑,在这空旷的地方,有回声,这笑声变得异常恐怖,令人毛骨悚然,司徒姗笑道,“程嘉言你果然变笨了,你以为你这样说,就会让我改变主意吗?” 她眯眼摇了摇头,然后轻轻抬了下手,身后那几个男人就往这边走来了。 程嘉言那颗悬着的心就快悬到嗓子眼了,她拼命地摇头,“司徒姗,你快放了我!” “想不想尝尝当初你妹妹被人轮的滋味?” 司徒姗叠起双腿坐在一旁的破烂沙发上,眼睁睁看着那些男人开始宽衣解带——她看着程嘉言,程嘉言脸上的表情有多害怕,她报复的快~感就有多强烈。 其中一个男人最先走上前,在撩起程嘉言衣服的时候看见她的肚子,他很犹豫,他转头看着司徒姗,“孕妇……” “之前就跟你们说了是孕妇,怎么,不敢?” 司徒姗一开腔,那些人就都开始吹口哨起哄,男人不能忍受自己被同伴歧视,决定无视程嘉言是孕妇的事实。 就在他拉掉程嘉言的nei裤的时候,楼下突然有了脚步声,齐刷刷的,听起来还不只是一个人。 这时有人在喊,“卧-槽,警察来了。” 话音刚落,大队警察已经从楼下上来,将这里重重包围。 正准备侵犯程嘉言的男人甚至都还没有提起裤子,就被一旁的司徒姗一脚踹开,她动作极快,手里的刀子对准了程嘉言的脖子,冲警察喊道,“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程嘉言双手双脚被绑住,她动不了,然而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害怕了,她是冷静的,是沉着的,也是现实世故的,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有钱能使鬼推磨,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为了钱而出卖他的雇主。 郭燕声跟大队警察站在一起,在司徒姗拖着程嘉言来到悬空的地方,他朝着司徒姗开了口,“你放了她,由始至终都不关她的事,你想报仇,你就找我,你要我死,我二话不说立马跳下去,但是恳请你,放过她。” 程嘉言咬牙瞪着他,“你神经病,谁还怕死不成……” 郭燕声怒道,“你闭嘴!” 程嘉言:“……” “哈哈哈哈哈。” 司徒姗大笑,笑过之后摇了摇头,叹气,“真是好感人哪,死到临头了还想着为对方保命。可是怎么办好,郭燕声,我突然发现我做任何伤害你的事都比不上让你心爱的人死在你眼前更让我痛快。” 说话间,她已经又往后退了一步。 那一排的经常全都把枪再次举起,司徒姗大吼,“都别动!” 警察就在原地,没有谁敢轻举妄动。 司徒姗对郭燕声说,“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只要你说了实话,我就放过她。” 郭燕声点头,“你说。” 此时,司徒姗眼中已经晕染了一片雾气,眼眶发红,声音哽咽,她问他,“哪怕一分钟,你有没有,跟我认真过?哪怕是试图,你有想过要跟我认真过吗?” 司徒姗看着她,目光,在她视线里只停顿了几秒。 之后,他看向了正在目不转睛望着他的程嘉言,他说,“遇到她之前,是得过且过,遇到她之后,就只想跟她过。sorry。” 郭燕声的话音刚落,司徒姗那决绝的笑容就这样永远的停顿在了他的视线里,她的手紧紧抓住绑在椅子上的绳子,她往后慢慢的退……在她的身体往后倾倒做自由落体之前,郭燕声用尽全身力气冲上前。 一切,就发生在那几秒种内。 …… …… 那一天,程嘉言过于激动,在现场晕倒。 她只记得司徒姗摔下去之前,郭燕声冲过来救了她。 至于是如何救的,在那千钧一发的时间里,她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病房里,警察刚刚做完笔录。 做笔录的是个女警,她收拾自己的公事包的时候看了一眼程嘉言脸上包扎的纱布,不由得笑道,“怀着孩子呢,以后出门,身边还是跟个人比较好。” 程嘉言无力的点头,“是,谢谢警官。” 女警说了再见就要离开了,程嘉言叫住了她。 “怎么了?” “那个,我想问问,那谁怎么样了?” 程嘉言问完,女警眨了眨眼,“你是说郭燕声,还是那个香港女人?” “他们俩。” “一个死了,一个还没脱离危险。” 女警说完,程嘉言伸手捂着胸口,颤抖着唇又问,“死、死的是谁?” 女警叹口气,“是绑架你那个。” 女警说完就走了,程嘉言一个人坐在病床上一直发呆,之后的整半天,她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司徒姗摔下楼的时候直接落在地面竖起的钢筋上,当场死亡。 郭燕声则是落在平地上,由于下坠的途中被树枝挡了一下,方向有偏差,跌落在废弃的挖掘机上在落地。 他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由于坠地时后脑勺先落地,造成颅内大出血,至今还没能脱离危险。 程嘉言抱着脑袋蜷缩在病床上,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那是一场噩梦。 她是在下午的时候去的加护病房,此时,郭燕声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 手术还算成功,人已经无大碍,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程嘉言去看他的时候,郭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来齐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涉及到了绑-架,陆续又有警察过来,至此,郭燕声和程嘉言的关系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谁都护着自家人,在这种时候,郭家压根就不会去理会这么多年以来司徒姗和郭燕声、程嘉言这二人的恩恩怨怨,他们只知道郭燕声是因为程嘉言才会在半年内两次进医院。 一次是被她一刀捅下去差点捅到心脏,第二次就是为了救她……这个女人是扫把星吧,要不是因为她,郭燕声会这样吗? “你滚,立马给我滚!” 郭母是哭过了,此时双眼都还通红的,她挡在门口不让程嘉言靠近郭燕声半步,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就是不让她进去。 程嘉言也没打算服软,到最后,在众人的唾弃中,她只是淡定的指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进去也行,这孩子,他的,一小时之后就没了。” 大家都知道她肚子里怀着郭家的种,但没有人会想到会有当妈的拿自己孩子当筹码,由此可见这女人的心真他妈的硬! 燕回在一旁不敢吱声,捂脸:大姐也真是,偏偏这时候跟咱妈较真,这辈子还想跟咱哥有个好结果不?还要结婚不?要敬婆婆茶不? 肚子里有孩子,前面就有康庄大道,在程嘉言面无表情说了那话之后,郭母给她让了路。 门一关,世界彻底清净了。 程嘉言走到那个人的面前,看着他双眼重重紧闭,他的睫毛上,他的眼睛下方,还有血渍。 傻子。 她在心里狠狠骂了两个字,骂他。 “你快点醒过来,以后,我不要一个人去产检了。” “我都想好了,孩子要念国际学校,从幼儿园开始就要。” “你挣那么多钱没地方花,全都给孩子留着。” “我告诉你啊,过不了几个月我就要生了,你不要想着一直在这里睡到孩子出生,你要真这样,我就不让孩子认你。” “郭燕声,你跟我求过那么多次婚,一次都没有给我买过钻戒,你有点诚意行么?” “你家里人好凶啊,尤其是你妈,以后我不可不要跟她一起住。” “等我俩结婚了,你得听我的,大事小事都得听我的。” “算了,大事听我的,小事我不和你计较。” 程嘉言握着男人的手碎碎念了一大堆,男人毫无反应,她回头看了一眼心电图,又回过头来,“郭燕声,一个人自言自语很无聊的,你快醒来陪老娘。” 半晌,她叹气,缓缓俯身将自己的脸轻轻贴在他的脸上,“算了,你多睡会儿,你一定很累了,我也很累。” …… …… 程嘉善从一家医院赶到另一家医院,见到她大姐时,身上还散发着来苏水的味道。 今天琳琅外婆做手术,他取消了会议,整个早上都在医院陪着琳琅,寸步不离,要琳琅一个快要临产的女人在医院守着这么多个小时,他不放心。 手术很顺利,很快外婆就推出来了。 由于打了麻药,老太太还得一会儿才能清醒。 程嘉善见琳琅终于松了口气,正准备出去买点东西回来给她吃,哪知道这个时候荣总管就打电话来了…… “你也算是命大了,这样还能安然无恙。” 程嘉善给大姐倒热水,没忘了挖苦两句,大姐也没心情生他的气,接过水杯喝了好几口,然后对他说,“等郭燕声醒了,我就跟他去结婚。” “哟,想通了。” 程嘉善又笑话她,她皱眉瞪着他,“你就不能盼着你大姐好?” “我是盼你好,人人都盼你好,是你自己太作。”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讽刺意味浓厚,大姐想骂他,这时候脑子短路,词穷,也骂不出来什么难听的,最后都懒得骂了。 程嘉言挖苦讽刺完,她也把水喝完了。 他把杯子放好,拉了椅子坐下来,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没想到,事情到最后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程嘉善一声感慨,程嘉言听了,心头更为酸涩。 司徒是罪大恶极,但程嘉言从未想过她会落得如此下场。 当时她听那些护士说那个香港女人死的时候,面部狰狞恐怖,七窍流血,场面血腥又可怕……认识司徒姗的人都知道她是出了名的爱美,随时随地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献给外界,可她死的时候竟是这样一番惨状,想想,也真令人怅惘,痛心。 “阿善,你大姐我……真不是有心要找别人的男人,那时候我……” 程嘉言早就想找个人诉说心里那些郁结,奈何一直没有机会,也拉不下脸面,眼下自己弟弟在面前,她想说了,他却握住她的手,温和道,“大姐,你是怎么样的人,咱们家里的人,人人心知肚明。” “阿善……” “你做你自己就最好了,不要因为任何人有所改变,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身后永远都有坚固后盾。” 程嘉善这人平时跟她姐最贱,甚少有这样贴心的时候,他这一番温言细语,彻底弄得程嘉言湿了眼眶,“我就是想不明白,十几年啊,她怎么能恨了我们十几年,我有什么错,你们又有什么错……” 程嘉善见她情绪悲痛,忍不住叹气,他知道孕妇情绪波动大,怕她动了胎气,赶紧伸手轻轻揽住她,一阵安抚,“好了,好了,我们都懂你的,你是爱我们的,你是我们最好的大姐,有我们就够了,管其他那些干什么呢……”?正说着,包里手机响了。 他稍稍放开了大姐,“先接个电话啊。” 拿起来一看是琳琅,可是一接起来,说话的却不是琳琅。 大姐看见他的面部在渐渐发生变化,然后他挂断电话,急匆匆的就要离开,“大姐,我得先走了。” “怎么了?” “琳琅应该是要生了,刚才医生打来的,说是已经送进产房了。” 152.152满儿的鼻子像你,眼睛和眉毛都像我 光线明亮的产房内,琳琅早已汗湿了全身,她拽着助产士的袖子,反复的说着相同的一句话:“我丈夫来了没有?他来了没有?” 此时她已经十指全开,但是还没有见到孩子的头,助产士十分无奈的把她按下去,语气温和,“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说话了,要把所有力气用在下面,知道吗?来,我们一起加油。” 程嘉善人就在外面,他几乎是飞车过来的,比预产期早了半个月,是那孩子太着急了么,他等不了那么久就像来到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么……程嘉善抬手擦了下额上的汗珠,他整个人靠在冰冷的墙上,做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 但是平静不了,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了悦。 琳琅已经进去快两个小时了,他怎能不着急? 宋阿姨已经在家里熬乌鱼汤了,说是琳琅生完孩子之后要喝那种汤,对伤口恢复有帮助。 大姐怕他们这头准备工作没到位,也已经打电话让人去她给自己孩子准备的东西了。 顾飞扬也来了电话,问他琳琅怎么没到预产期就生了呢……他整个人的心思都在产房里面,一句话都会打不上来,顾飞扬也没多说,只对他说一会儿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就过来搀。 终于,下午两点,产房的门开了。 医生出来,叫顾琳琅的家属。 当程嘉善第一次跟满儿见面的时候,那场面,其实是有点滑稽的。 那孩子小小的,白净的,完全不是书上描述的像粉红色的小老鼠。 他半睁着眼睛,一只小手放在脸上,这个世界与她而言还是一片昏暗,她什么都看不见,几乎,就像是还躺在妈妈的肚子里。 程嘉善看着医生站在那里,手里抱着小小蜡烛包,他愣着,一时忘了动作。 医生看他长得这么好看一个男子,在这种时候竟像是弱智,那表情甚是好笑,医生忍不住抬高声音,一字一句的再次清清楚楚叫他,“顾琳琅家属!” 程嘉善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四肢都有些不受自己控制,就这么僵硬的走近了医生——在他低头看见满儿的那一瞬间,他笑了。 他的眼眶绯红,他特别开心,但是鼻腔酸胀,他也特别想哭。 医生在旁边说,“看看,多漂亮的姑娘,跟她妈妈长得好像啊。” “真可爱啊,这孩子干干净净的,皮肤也不起皱,完全不像早产儿嘛。” “哦对了。” 医生突然一顿,程嘉善看着她,只见她笑着说,“孩子妈妈说了,孩子的小名儿,叫做满儿。” “……,好。” 医生见他明明很激动,却是一副平静面容,问他,“不问为什么吗?” 他笑着点头,“我知道。” 医生便没再说什么,把孩子交给他,然后对他说,“走吧,先到那头去给宝宝量身高体重,一会儿再来看宝宝妈妈。”?“她还好吗?”程嘉善问。 “嗯,还好,就是一直叫阿善。” 医生笑着转过头,边走边问,“你就是阿善吗?” 他也笑,低头看着怀里的襁褓,“是啊,我就是阿善。” …… …… 琳琅是突发状况,没能住到vip病房。 但运气也算好,住进了单人间,这样,也不会觉得吵了。 孩子喂奶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程嘉善把她放进了医院准备的婴儿床,给她盖好被子,这才去看琳琅。 琳琅在产房时,近乎虚脱,眼下躺在病床上,隔远远的看丈夫和孩子,心情好起来,也就不觉得那么累了。 但还是没有力气,她就躺在那儿,喝水,也都是程嘉善喂她喝的。 “满儿好不好听?”她问程嘉善。 “嗯,好听。” 程嘉善给她擦掉了嘴角的水渍,然后把她扶起来靠在床头,在她身后垫了个被子,他笑着说,“圆圆满满,就像我们俩,是不是?” 琳琅点头,她伸出手去,握到了程嘉善的手,“我们一家人,都要圆圆满满。” 他俯身,拥抱了他的妻子,掌心贴合着她汗湿的发丝,在她耳边说,“你可吓坏我了。” “是满儿等不及,等不到过年就要出来了。” 琳琅双手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她认真说,“满儿的鼻子像你,眼睛和眉毛都像我。” 程嘉善撇撇唇,帮她补充,“嘴巴有点像外婆,你觉得呢?” “对哦,我刚刚就想说来着,一下就忘了。” 琳琅放开他,眨了下眼睛,“外婆年轻时候是大美人。” 程嘉善微笑,“我们琳琅也是大美人。” “知道啊,所以你对我见色起意。” “呵呵。” 程嘉善笑了几声,没再说其他,而是转头,再一次看他的女儿。 真好,今年过年,家里又多了一个人。 那么明年的这个时候,满儿一岁了,蹒跚学步了,能叫爸爸妈妈了,那家里,是不是又会更热闹一些? 程嘉善一个人在那里看着女儿自嗨的时候,宋阿姨拎着保温桶来了。 琳琅以前就不爱喝鱼汤,尤其是这种很腥的,她闻了就想吐,但是在宋阿姨强制要求下,她多少还是喝了一小碗。 “外婆现在怎么样了?” 宋阿姨收拾碗碟的时候问程嘉善,程嘉善的眼睛一直盯着满儿,宋阿姨进屋到现在,他好歹给了人家一个正眼,“手术很顺利,医生说,以后基本上不会有发作的可能性。” “嗯,这再好不过了。” 程嘉善从满儿那头走过来,又对宋阿姨说,“正好琳琅也刚刚生了孩子,怕人手不够,就给外婆请了看护。”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呢,一个住院,一个生孩子,我可真是照顾不过来呢。” 宋阿姨叹口气又说,“而且老太太应该得在医院多住一些日子吧,是得请个看护才行。” 说完,她笑眯眯的走到满儿的婴儿床那边,见小家伙在睡觉,就是想抱一抱,都不忍心去打搅她。 “这孩子长得真俊,遗传了你们俩的优点。” 宋阿姨这么一说,琳琅哭笑不得,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宋阿姨啊,她现在闭着眼睛在睡觉呢,你都能看清楚她的样子么?” 宋阿姨捂嘴一笑,道,“总是我们琳琅生的孩子,基因不会差。” 程嘉善在一旁冷冷的,“阿姨,那个,通常,基因指的是父亲……” …… …… 飞扬是接近晚上才来医院的。 公司事情太多,她脱不了手。要是换做以前不是二叔掌权,她也不至于这么心力交瘁,但是现在二叔野心越来越大,她不得不提防,许多事情亲力亲为。 不过眼下琳琅才生完孩子,她没有心思要听这些事情,飞扬也没有打算告诉她,省得她扫兴。 飞扬来时,满儿刚好吃过了奶在她妈妈怀里玩耍。 琳琅正逗她,正和她说话,飞扬便从外面进来了—— 程嘉善在产房里无事可做,除了陪琳琅,除了给琳琅端茶递水,就是看孩子了,其实他很想抽支烟,奈何这里是病房。 飞扬一来,这里有人了,他也正好脱身。 程嘉善出去之后,飞扬便坐下来抱孩子。 满儿很轻,没有足月,身高49公分,体重只有3.2千克,飞扬抱在手里,真像是抱着一团棉花啊。 “她真好看。”飞扬笑着对琳琅说。 “是吧,很好看吧。” 琳琅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那小小的一团,好像,每看她一眼,当妈妈的幸福就会更多一些。 “跟你小时候超像的。” “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吗?你说的是我十岁时候吗?你就那时候见过我。” 琳琅说完,飞扬摇摇头,“No,No,No……” 她把满儿还给琳琅,小心翼翼的交到她手上,然后从自己包里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然后把手机递到琳琅面前,“喏,你刚满月的时候,那天,是奶奶给你拍的照。” “你居然去奶奶房间看我们以前的照片了吗?” 琳琅看见自己婴儿时期的照片,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想想,自己真的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照片了。 画面中的自己,就好像现在的满儿,被母亲抱在怀中,贴着母亲温暖的胸膛,除了吃喝拉撒睡,完全的无忧无虑…… “你说,小孩子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飞扬轻轻摸了一下满儿,然后奇思妙想问琳琅,琳琅瘪嘴,表示完全不懂。 于是飞扬托腮,望天,“要是我们能窥-探满儿的内心世界,那该是多么奇妙而美好的一件事啊。” 153.153带我去度蜜月吧,你欠我的 “我要去看我外孙女,你赶紧带我过去!” 邢柳芸得知琳琅平安产子,兴奋得这就要让护士把她推到对面的妇产科大楼,护士见她着急得都快忘了自己还是病号,有些哭笑不得。 “老太太,您不要急,很快就能见到程太太和宝宝的。” “我等不了了,能不急吗?那可是我外孙女生孩子!” 老太太性子急,差点就自己下床了,小护士眼疾手快赶紧过去搀扶住她,让她躺回去,叹气道,“您这刚做完手术,医生不让下床啊。” “哦……搀” 老太太终于消停下来。 可她太想见到琳琅了,心急如焚,但是眼下她不能下床,哪里都不能去,除非是他们把孩子抱过来,不然,她是根本见不到的。 老太太躺在那里,一想到琳琅和孩子平平安安的,不由得展露笑颜,对她而言,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琳琅那孩子,虽然这辈子不愁吃穿,但她母亲走得早,宋阿姨跟她再亲,始终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呐。 外婆爱她,心疼她,见不得也听不得琳琅一丁点的不好。以前琳琅没有结婚的时候住在顾家,要是哪一次跟外婆通电话说是不舒服了,受委屈了,外婆好几天心里都踏实不了。 外婆总是感叹,琳琅好歹也是有福气的孩子。前有纪希,后有程嘉善,母亲虽走得早,好在她这一生姻缘好,总是有男人对她交心交肺,死心塌地…… 病房里一片清净,小护士离开之后,老太太一个人躺在那里,视线瞧着窗户外面,一个劲的长吁短叹。 过了好一会儿,小护士敲门进来了。 老太太瞧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 她见不到外孙女和曾外孙,心情不大好,跟谁都不愿意说话。 可是小护士笑眯眯的走到她跟前,弯腰,好言好语的对她说,“老太太,刚才程先生打电话过来了。” “嗯。” 老太太保持那个姿势躺着,冷淡的应了一声,也没问程嘉善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片刻后,小护士又道,“您不想知道程先生说了什么吗?” “不想。” “……” 小护士站直了腰,故意叹气,“哦,那我这就去告诉他,让他还是暂时不要抱宝宝过来了……” “等等。” 小护士作势要走,老太太赶紧叫住她,“你说,阿善要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 “是呀,您高不高兴呀?” “哈哈哈,当然高兴。” 老太太一激动,差点就要坐起来,小护士吓了一跳,又把她按回床上去,“别动了老太太,您不要再动了!” “好的好的,我这不是激动吗……哈哈,快去,快去让阿善把孩子给我抱来瞧瞧!” 小护士把她安顿好,笑着说,“不要着急,程先生说,等给孩子喂完了奶就把她抱过来。” “儿子?女儿?” “嗯,听说是个漂亮的小公主呢。” 老太太闻言,唇角微微上扬,“生女儿好啊,女儿孝顺,就像咱们琳琅一样。” 不多时,宋阿姨就把满儿抱过来了。 程嘉善留在琳琅那里,他人没有过来,是不想把琳琅一个人留下。 女儿重要,老婆更重要。 在程嘉善心里,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比得上琳琅在他心里的地位了。 此时老太太看着宋阿姨怀里的满儿,喜极而泣,伸手轻轻抚摸着满儿的小脸蛋儿,“小宋,你看,满儿是不是很像琳琅啊?” “可不是嘛,简直就跟琳琅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宋阿姨抱着满儿看了又看,末了,笑着对老太太说,“我觉得也很像阿善,这小姑娘,身上有她爸爸的气质……” 老太太笑问,“什么气质呀?” 宋阿姨瘪嘴,小声对老太太说,“她爹就是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般人可是不好接近啊,满儿跟他好像呐,以后,那些男生要追她可是不好追的呢。” “哈哈哈。” 老太太捂嘴直笑,末了,替程嘉善辩驳,“我看阿善挺和气的一个人啊,你怎么这么说他?” “跟您当然和气。” “错了错了,阿善只是平日里不善言谈,其实,他跟琳琅一样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不爱说话,不喜与人交流,但是并没有不好接近嘛。” 老太太说完,摆了两下手,“好了,不要再在背地里说他了,搞不好他就在那头打喷嚏呢!” …… …… 程嘉善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琳琅半靠在病床上看着他,眨了眨眼,道,“你感冒了?” “并没有。” 他笑着把脸转过来,伸手捻开琳琅额上的发丝,开玩笑道,“可能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琳琅戳他胸膛,“迷信!” 他一把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乐颠颠的道,“我很高兴。” “知道了知道了,你当爸爸了。” 琳琅无奈又好笑,这话他今天说了不下十次,想起来就又说,简直不嫌累,“你能换句话么?” “我特别高兴。” “……” 琳琅忍不住笑了几声,双手捏住他英俊削瘦的下巴,“现在,这里就你跟我两个人,满儿不在,宋阿姨也不在,你可不可以不要每句话都离不开你女儿了?这样我会很没有存在感。” “呵呵。” 程嘉善双手撑在身后,坐在她面前,嗯了一声,点头头,“可以。” 盯着琳琅许久,看着这张生产完之后有些虚弱且苍白的小脸儿,他一只手握住她的小手,把她的手背放在自己的唇边,敛眸轻轻的亲吻,一边对她说,“你今天真是把人吓坏了,真的……” “哪有这么吓人,正常的怀孕生产过程中,稍稍出现一点小意外而已。” 琳琅凑过去,张开双臂抱紧了他,轻轻怕他的背,“而且我和满儿都很好,我们一点事儿也没有,我们都很争气。” “我还以为,我会跟那些要当父亲的男人一样,在你生孩子这一天,一定会手忙脚乱。” 他微微一偏头,亲吻琳琅的侧脸,掌心贴合着琳琅的后脑勺,索性,捧起她的脸和她接吻。 安静的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一片温馨,屋里气温在升高,程嘉善和琳琅,都在控制着心底无法忽视的,对对方身体的想念和渴望。 “你都不知道,后面几个月我忍得有多辛苦。” 他指的是什么,琳琅再明白不过了,她低着头,纤细的手指在他掌心画着圈圈,有些不忍,也有些害臊,她小声的对他说,“听说,要等到生完宝宝八个星期之后才能……那个……” 琳琅的脸颊,因自己说的话,渐渐染上了红晕,程嘉善看着她这个样子,心情极好,他嗯了一声,笑道,“我可以等。” 琳琅抬起头来,很认真的看着他,“你会等得很辛苦吗?” “已经很久了,再等等又何妨?” 他笑着轻轻捏琳琅的小脸,琳琅也捏他,两个人这样对坐着,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琳琅现在不能久坐,片刻后,程嘉善让她躺下。 “困了就睡会儿,我在旁边看着你。” 站起来之前,程嘉善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琳琅拉住他的大手,跟他十指交握,她笑起来,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饶是当下再有些许病容,好看的女人,依旧也是好看的。 琳琅每次专注地和程嘉善对视的时候,程嘉善就会沉静下来,半步都不愿离开她。 其实他现在真是很想去一趟洗手间的,他忍着,琳琅瞅着他,他也一动不动的瞅着她;琳琅不让他走,他就这么呆着哪儿都不去。 “我睡不着。”琳琅说。 “那,咱们接着聊。” 程嘉善再一次坐下来,替她掖了掖被角,“之前咱们说到哪里了?满儿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琳琅轻轻摇头,“回头你好好想想,不能什么事儿都我说了算。” “好。” “我后天就能回家了,到时候我坐月子不能来医院看外婆,你得每天都过来陪陪她。” 琳琅的指尖在程嘉善手心里划了一个圈儿,又一个圈儿,她在吩咐程嘉善,她觉得这些都是他身为她丈夫应该做的。 然而琳琅的这些所谓“吩咐”,倒像是让程嘉善极为享受,兴许是琳琅很少有对人指手画脚的习惯,她能对他呼来喝去,足以说明在她心里,已经和他没有分你我了。 “阿善。” 琳琅捏着他的耳垂,突然,叫他的名字。 程嘉善俯身,贴近她,“怎么了?” 在那双墨黑明亮的眼睛里,琳琅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逐渐放大,她的小手勾住他的,她对他说,“等满儿满月之后,带我去度蜜月吧,你欠我的。” ---题外话---下周二周三,我们尽量万字更吧,我尽量尽量尽量多更。 然后还有一个,就是前面前面的章节要是大家眼尖就都会发现我都是侧面写了两次秋桐父母,好了,这个话题暂时先不说。 明天周一了,大家工作愉快的同时也要注意休息,前阵子季节交替我偏头痛的毛病犯了,一直痛了半个多月近三个星期,现在终于好了,就是平时没有休息好导致大脑供血不足才会引起头痛的。所以知道睡眠不好有多可怕了吗?姑娘们,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好了,今天实在是写不了了,暂时就更新这么多,爱大家,晚安。 154.154嫁给我好处颇多,你看我逆来顺受 同一座城市的另一家医院,郭燕声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程嘉言面不改色坐在他的面前,对周遭的所有人都是不闻不问的态度。 她原本就是一个人极其孤傲清高的女人,眼下郭家长辈冷脸相向,她就更不可能笑脸相迎了。 程嘉言拿棉签沾了温水湿润郭燕声干裂的唇,男人是有知觉的,程嘉言知道他很快就可以醒来,她对他有信心。 郭燕声的父母和燕回都在病房里,郭母一心想让程嘉言滚,但那个女人还真把自己当燕声的媳妇儿了,就这么坐在那儿,也不敢去拉她,她一个孕妇,一会儿起了冲突有个三长两短,也负不起这个责。 再说了,她那个肚子里的,可是燕声的种……郭母一边嫌弃着,一边又拿她没有办法,要是可以的话,等那孩子出生拿钱买回来搀。 实际上,郭母也知道自己是痴人说梦,论地位论财富,程家都在他们郭家之上,花钱买孩子,可能吗? “她要是不走,我走!” 眼看程嘉言坐着就坐着,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郭母拍拍胸膛,负气的说走就要走。 燕回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住,最后只得叹气对他父亲讲,“爸,要不然您先带咱妈回去,稍后我再给您电话?” 燕回有商有量的,郭父也是明事理之人,他推了推眼镜,回头看了一眼程嘉言,点了头。 待而为长辈离开后,燕回慢悠悠的走到程嘉言跟前,长长地呼了口气,道,“耳根子可算是清净了。” 程嘉言理都没理他,视线依旧停顿在郭燕声脸上,不时的眨一下眼,目光专注。 她其实已经很累了,身体上的,思想上的,她需要回到家里,躺在她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但她更想第一时间看见这个男人醒来。 他怎么那么蠢,跟司徒姗硬碰硬? 都不知道是该说他福大命大,还是命不该绝,十层楼摔下来,都还死不了……程嘉言叹息着,后怕着,俯身,轻轻捻开他额上的一缕乱发,也不管燕回还在这里,旁若无人的亲吻他。 燕回咳咳两声,提醒道,“大姐,你没当我是人啊?” “你是鬼啊?” 程嘉言皱眉转过头来盯着他,“能不能别说话了,刚你爸妈吵,现在你吵,能不能稍微让我俩安静一下!” “OK,OK!” 燕回举起双手,笑嘻嘻的往后退,边走边说,“大姐您留下陪我哥,好好的陪,慢慢的陪,小的先行退下。” “滚。” 程嘉言的目光再次回到她男人身上,直到燕回出去时关上了门,她唇角微微翘起,小声,却很清楚的对郭燕声说,“好了,别装了。” “都走了吗?” 郭燕声渐渐掀开眼皮,先看她,再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人了,这才稍稍露出笑颜。 刚才程嘉言亲他的时候,他在暗地里握住了她的手,程嘉言就已经知道他醒了。 他和她一样,很累很累,估计也是不想跟除了彼此之外的任何人说话,他没有这个力气了。 眼下,他看着面前完好无损的女人,她在笑,他也在笑。 明明就只过了几个小时,而这几个小时似乎变得非常漫长,漫长到,他们都觉着经历了一个世纪。 程嘉言眼中有泪,她却不想哭,想让自己做那个永远都坚强的程嘉言,但她却不能,在郭燕声睁开眼之后,她潸然泪下,她紧紧地攥住他的手,哑声道,“你说,当时你要是没有那么幸运,你死了,我怎么办,你的孩子怎么办?” 郭燕声没有说话,眼眶绯红,他和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程嘉言低头擦掉了泪,低声问他,“想娶我吗?” 他点头,“嗯,想。” “等你出院了,我们去登记。” 程嘉言说完,俯身将他此刻无力的身体搂在怀里,她在他耳边说,“我们做夫妻,我们住在一起,我们每天都能看见对方,我们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 “还怪我么……” “怪。” 程嘉言艰涩的笑了,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怎么能不怪呢,不只怪你,也怪我自己。要不是我们俩,我弟弟妹妹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有时候我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想要把自己碎尸万段,是我们俩害了他们,是我们俩让他们的人生有了残缺,尤其是嘉好。 但我想自私一次,我想诚实面对自己,我想让我的孩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我喜欢做女强人,但我喜欢被男人疼爱的滋味,我已经老了,我需要一个爱我,同时我也爱他的男人。 郭燕声,就算是以后死了要下地狱我都不怕,因为罪是我们俩一起犯下的,那么下地狱,你也会陪着我。” 她紧紧地抱着他,伏在他身上放声大哭,郭燕声闭上眼睛,任由眼角湿润氤氲,他艰难的开口,清清楚楚的告诉她,“死我都不怕,谁还怕下地狱?我要和你做夫妻,我要和你生活在一起,我要每天醒来一睁眼就能见到你,我也要,和你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健康长大。 程嘉言,我赚了你那么多钱其实一点快.感都没有,我想要的是你,是现实的人,你的身体,你的人,你的所有。 我要跟你睡觉,要跟你做所有夫妻间才能做的那些事,下地狱?下吧,一个人孤独终老,就算上天堂又有何意义?” 说完,他花了很大力气捧起那个哭得满脸是泪的女人的脸,吻住她的嘴唇,末了,笑着对她说,“嫁给我好处颇多,你看,我逆来顺受,你可以随时随地的呼来喝去。而且你要是遇到了喜欢的画,我第一时间就能给你弄来……” 他顿了顿。 程嘉言以为他还要说什么跟他结婚的好处,正要打断他叫他别说了,谁知道他突然画风一转,“器-大-活-好,经常搞得你那么高兴……” “你去死!” 程嘉言一下站起来,拿起他旁边的枕头就开始打他,“郭燕声你这个贱人,你都要死了还狗改不了吃屎!” ……………… ……………… 三天后,琳琅出院。 卧室里的婴儿床,程嘉善早就搭建好了,满儿到家直接就可以睡在里面。 程嘉善还在婴儿床的周围挂上了公主蚊帐,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些闲心,这几天不在医院的那几个小时,没有回公司,都跑回来来做这个? “你看,她好像挺喜欢自己的床。” 琳琅站在婴儿床边,看着睁大眼睛四处张望的小满儿,程嘉善自她身后把她圈在怀里。 琳琅笑着扭头看他,对他说,“嘉好明天回来。” “给你打电话了?” “嗯。” 程嘉善不再说话,琳琅知道他为了什么沉默,她扯了扯他的袖子,“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佑礼。” 嘉好此次回来是为了看琳琅和孩子,呆不了几天就又要走,琳琅没有问她去了哪儿,更不会问她和佑礼的事,她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好了。 嘉好的话题琳琅没有再说,因为她知道,虽然程嘉善闭口不提,其实他是放心不下嘉好的。 程嘉善是无能为力,既不愿意改变嘉好的主观意志,更没有那个能力去说服佑礼的母亲让那两个人生活在一起。 程嘉善信任佑礼,他知道佑礼是适合嘉好的人,但是人活一世,不能不孝,他也不会单单为了嘉好,而让佑礼背负着不孝的骂名。 “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迎着阳光站在落地窗前,琳琅扣着他的脖子,将他头顶一根白发扯下来递到他面前,“看看,劳心劳力的后果。” 程嘉善被她逗笑,大手握着小手,心情极好。 他问琳琅,“想好去哪儿度蜜月了?” 琳琅摇了摇头,道,“哪儿都想去,心太大。” 程嘉言闻言呵呵的笑,“我多抽点时间出来,把你想去的地方都去一遍,如何?” “那我列个清单吧,把你完完全全交给我,一整月,你们公司的人会有意见没有?” “我最大。” “大姐不会骂你么?” 琳琅话音刚落,程嘉善把她抱到了床上,“到时候大姐都快生小孩了,哪有时间想要骂我。” 他让琳琅躺好,把宋阿姨的话再一次转述给她听,“好好休息,别乱走,准备好关一个月禁闭。” …… …… 琳琅午睡的时候,程嘉善带着满儿在楼下客厅玩耍。 宋阿姨去医院看老太太去了,家里也没有多余的人,冷冷清清的,程嘉善觉着满儿会孤单。 他开了电视,放隐约给她听。 满儿好像很开心,一听到音乐就安静下来,认认真真的听,不哭也不闹。 但是满儿也有不让人省心的时候,比如她要睡觉了,一定要大人抱着,程嘉善一个大男人,在哄孩子睡觉这方面不是很在行。 他一直抱着满儿,满儿一直哭,他又不想上楼去打扰琳琅,但是满儿哭得越来越厉害,根本停不下来,没辙了,也只好上楼去找她妈妈。 程嘉善抱着孩子一进屋,琳琅就被孩子哭声吵醒了。 满儿不仅困了,而且还饿了。 琳琅喂完了奶,好不容易把满儿哄睡着,这下她却没了一点困意。 她想下楼去花园走走,程嘉善不让。 想看会儿电视,程嘉善也不让。 说是为了她好,说是宋阿姨千叮咛万嘱咐,总之这也不能那也不能,琳琅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坐牢,一点都不开心。 然后,男人就把她搂在怀里,哄她,想哄满儿那样哄她,对她说,“不如我给你讲故事?” 琳琅忍俊不禁,“讲小红帽?还是睡美人呐?” “豌豆公主。” 他回答得很认真,琳琅却很不给他面子,掰着他的下巴告诉他,“我不是满儿,我是大人,我是智商非常正常的大人。我要看电视,我也要看手机,你把我的手机和平板电脑还给我,宋阿姨的话只能听一半,不然我会憋死的。” 程嘉善吻上去,试图堵住她的嘴。 琳琅一把推开他,“亲我也没用,亲我也不能治愈我,坐月子很难受的。” “忍忍就过去了,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满儿,很快就治愈了。” “怎么可能……” 琳琅推了推他,被他搂在怀里异常的热,想让他走开一点。 生完孩子之后这几天,琳琅体虚一直在冒汗,衣服都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虽然每天都有换,但是身上依旧有一股子酸酸的味道,她想去洗个澡。 “宋阿姨说起码得半个月。” 程嘉善又把宋阿姨搬出来了,琳琅很烦他,恼怒道,“宋阿姨那个年代的人跟我们现在不一样了,我不洗澡浑身发痒,很难受啊。” “你底下伤口还没愈合,再忍忍不行吗?” “我忍不住了。” 155.155作为男人,我倒是不介意你走那个路线 生活琐碎,点点小事就有可能触动战火,这会儿不禁琳琅很暴躁,程嘉善也很暴躁。 这几天他也确实累坏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奔走,夜里要照顾老婆孩子,也不能安睡,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 眼下就为了琳琅洗澡和不洗澡这件事,两人相持不下,尽管生气,却又克制着,因为都怕吵醒了满儿。 卧室里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很不好悦。 琳琅憋着气,程嘉善也憋着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两看生厌。 琳琅推开了他,自己走到一边想要静静。 就这样彻底安静下来了,除了彼此的呼吸,还有满儿的呼吸,屋子里再没了别的声音。 程嘉善是不想跟她吵架,一个人去了外面抽烟,他觉得他的琳琅变了,怎么生了个孩子的功夫,性情就变得这般不好搀? 没多久宋阿姨回来了,见他一个人在楼下抽闷烟,他脸色也不太对劲,宋阿姨便走上去小声问他,“阿善,你怎么啦?” “没事。” 程嘉善灭了烟,他克制了自己脾气,他挤出一抹笑来对着宋阿姨,“你上去劝劝,她非要洗澡。” “不是说了不能洗吗,再怎么着也得再过两天。” 宋阿姨说完就要上楼,走到楼梯口突然想到什么,便转身问程嘉善,“你是不是忘记拿热毛巾给她擦身子了?” 程嘉善一愣。 看他这样,显然就是没有,宋阿姨叹了口气,“那天在医院就跟你说了,要每天给她擦一下,不只是琳琅,许多姑娘都闻不得自己满身酸臭味。” 程嘉善有些愧疚,不由得自嘲一笑,“我给忘了。” ……………… ……………… 此时卧室里,琳琅已经再找睡衣准备洗澡了。 程嘉善上来得及时,制止了她。 “乖,过两天等伤口完全愈合了再洗。” 程嘉善从她手里拿过换洗衣服,把她拉到了床边,琳琅看着他,并不言语,但她眼中不悦已经是很明显。 他笑着对她说,“sorry,是我忘记了,宋阿姨有交代要每天拿热毛巾给你擦身子的。” “……” “躺好,我马上打热水。” 程嘉善说干就干,挽起袖子去了浴室,没多久他就端了一盆热水出来。 琳琅突然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做这些的时候,会不会太委屈他? “其实我一点都没有闻到你身上有臭味,就算真的臭,我也不会在意。” 程嘉善好脾气的坐在她旁边,给她擦身体,一边说一边笑,“你是我太太,我嫌弃谁都不会嫌弃你,对不对?” 他看着琳琅慢慢的上扬了嘴角。 “这样擦过之后,会不会要舒服一点?” 他问琳琅,琳琅点点头,他便说,“那我再给你擦一遍,擦干净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琳琅看着他端盘子再去浴室的背影,鼻子微微泛酸。 她没有告诉程嘉善,她就是怕自己身上臭臭的,他会不喜欢。 怕生完满儿之后,她这松垮垮的肚子,他也会不喜欢。 刚才程嘉善给她擦身体的时候,她都遮遮掩掩的不想让他看见她肚子上的赘肉,程嘉善大概是看懂了,非要把她的手拉开,不仅要看,还要看得很仔细。 好像,他也并没有嫌弃啊…… 琳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自信,大概是因为她突然想到,自己离三十岁已经不再遥远。 三十岁之后,四十岁,五十岁……她会渐渐衰老。 然而,程嘉善的四十岁,五十岁,却正值壮年。 他那么优秀,那么英俊,那么富有,会有不同年纪的女人喜欢他,爱慕他,可是她呢,年华老去,是不是还依旧可以像最初的最初那样,深得他的喜爱? …… …… 嘉好是第二天下午回来的,荣泽去机场接的她。 这段时间大姐都在医院陪郭燕声,嘉好怕自己去打扰到他们,便让荣泽先带她去二哥家里看琳琅和孩子。 嘉好自己没有生过孩子,这些年身边朋友也比较少,所以没有给孩子买礼物的经验,还是荣泽开车载她去孕婴店跟她一起选的礼物。 最近荣总管没有再逼荣泽去相亲了,说起这件事,嘉好老笑话他。 荣泽这个年纪也确实该谈对象甚至结婚生子了,可他还跟个孩子似的,像是长不大。 嘉好走之前最后一次见琳琅,是在家里吃的最后那顿饭,之后她就一声不吭的去了罗马,中间没再联系过。 此次见到琳琅,琳琅已经生了满儿,恍然间,像是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跟我二哥长得真像,长大了,一定是个很讨男生喜欢的姑娘。” 嘉好抱着满儿,看着怀里这小小一团,完全的爱不释手。 她真是羡慕琳琅,能当妈妈,能给二哥生一个这么漂亮的孩子,每每思及于此,嘉好心下的寂寞和失落无人能知。 琳琅躺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她,听她嘴里逗满儿,“我是姑姑,叫我姑姑……” “嘉好。” 琳琅突然叫她,她抬起头来,“嗯?” “回家吧,你二哥他很想念你。” “就我二哥想我,你不想我?” 嘉好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在琳琅身边,然后跟她开起了玩笑。 琳琅笑着点头,“我当然也很想你。” 嘉好在她身旁坐下来,望着天花板长长的呼了口气,然后看着她,“国外挺好的,我喜欢那边的生活。我在罗马开了一家蛋糕店,花了我所有积蓄,我把心血全都投入到那里了,我想在那里落地生根,我想在那里好好的重新开始。琳琅,我跟你堂哥,我们是没有可能了,他以为我在外面有了男人,我也没有跟他解释,这样很好,对他对我都很好,落得清静。” 琳琅摇头,暗自叹息,面对嘉好如此的坦然,她却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她希望佑礼和嘉好幸福,但实际上嘉好和佑礼在一起并没有觉得幸福,与其这样,真就不如让她一个人生活……琳琅只是遗憾,明明相爱的两个人要各安天涯,以后,到他们满鬓白发的时候回想起来,会不会后悔当日的决定? “一会儿我和荣泽在这儿吃饭,吃过饭再回去看我大姐,她现在在医院陪燕声哥,我这样过去,万一打扰了他们就不好了。” 嘉好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很累了,她站起来活动了两下颈脖,琳琅见她确实很疲倦了,便对她说,“你去客房休息几个钟头,宋阿姨都收拾好了的。” “好。” 嘉好毫无防备的离开琳琅卧室去了客房,看着她出去,琳琅想都没想就抓起了手机。 这两天,她心里一直都有两个小人儿在吵架,一个偏袒佑礼,一个心疼嘉好……其实琳琅是不想插手这两个人的事情,但每一次从爱媛那里得知佑礼的状态非常不好,她心里就难受。 眼下嘉好人就在她家里,要是她立马打电话给佑礼,就算无法挽回两个人的感情,至少,佑礼是能够见她一面的。 但是如果琳琅这样做了,不禁嘉好以后不再会跟她交心,连程嘉善都会责怪她。 攥在手里的手机,渐渐的送了开。 琳琅叹气,看着怀里的满儿,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满儿,要是你,你会怎么做呀?” ……………… ……………… 晚上九点,程嘉言从医院回到家。 这段时间她甚少去公司,手里的事情都交给了阿善,每天就往返于家和医院。 郭燕声恢复得很好,医生说这周末就可以出院了。 他在医院住院这半个月,人都怂了,有时候程嘉言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想笑他,又笑不出来……郭燕声是把自己的真心抠出来摆在她的面前,他宁愿做个小男人,只要她高兴,他在她身后坐一辈子的小男人都可以,她不是不感动,也不是不心软,但每次郭燕声让她对他父母态度稍微好一点,她就是拉不下面子。 之前郭母在她面前说那些话太难听了,什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揣着端着,真当自己是一二十岁小姑娘呢? 程嘉言原本就极其爱面子,并且非常计较谁说她老,但是郭燕声他母亲还真是一脚就踩在她的底线上,程嘉言岂能容忍? 要她跟那个婆娘服软,开玩笑吗? 下午郭燕声又在她面前唧唧歪歪,说结婚是终身大事,到时候两个人都成家了却得不到父母的同意那多难看? 程嘉言一听这个就觉得烦,心里火大,直接回他:“难看就难看,大不了不结了!” 于是整个下午,病房里气氛都有些沉重。 郭燕声觉得这个女人不好沟通啊,脾气太坏,爸妈好歹也是长辈,稍微容忍一下不行么? 一直到程嘉言走的时候,她那个脸色都还难看得很,她一个孕妇,郭燕声也不敢说重话,总之他现在就是在程嘉言和父母中间,像个双面胶,不知道被燕回笑了多少次。 程嘉言到家时,嘉好就抱着Garfield在客厅等她。 这只肥猫越来越重了,还很懒,此时很享受的坐在嘉好怀里,在看电视。 荣泽他爹腰疼,他去给他按-摩去了,客厅里就嘉好和Garfield一人一猫。 “大姐。” 嘉好起身,抱着Garfield慢慢走到她身边,程嘉言见她不声不响的就这么回来了,瞅了瞅她身后,然后问她,“你这是回家了?还是就只是回来瞅瞅,择日又走?” 嘉好眨了眨眼,稍稍垂眸,“大姐……” “好了好了,我现在心情很糟糕,你别跟我说话。” 程嘉言还因为郭燕声的事情在气头上,她没心思搭理嘉好,直接就要上楼了。 嘉好也没叫她,也知道大姐这个人有时候性情比较暴躁,搞不好今天又有谁惹了她,要是再拉着她跟她叽歪,搞不好她会更生气。 嘉好看着她上楼,抱着猫咪安安静静的站在客厅里,可是等到大姐人都上去了,突然又折返回来。 嘉好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大姐,怎么了?” 程嘉言站在那里,良久,她又走下楼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很有问题,怎能把气撒在嘉好身上呢? 她每一天都在自我检讨,但是每一天都是知错就改、改了又再犯,她这个脾气,估计也就只有郭燕声能容忍她。 程嘉言咳咳两声,有点儿尴尬。 她走到嘉好面前,看了嘉好一会儿,这才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先去看了琳琅和孩子。” “哦。” 大姐点点头,末了又问,“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在医院陪着燕声大哥,我想他是病人,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他比较好,就先去琳琅那儿了。” 嘉好放下了Garfield,伸手去挽住大姐的手,“你是不是又跟燕声大哥吵架了?怎么脾气这么坏?大姐,你现在都是要做妈妈的人了,有时候还是控制一下情绪。” “控制不住。” “哈哈。” 嘉好笑了两声,扶着大姐上楼,边走边说,“你看你这么暴躁,当心以后大姨妈离你而去。” “无所谓啊,反正我都有小孩了。” 程嘉言说着也笑起来,拉着嘉好的手,“来,好好陪我一会儿,让我高兴高兴。” 姐妹两个到了房间,嘉好先放热水照顾她大姐洗漱,之后自己才清洗了一番,最后爬到大姐的床上,跟她同床共枕。 夜已经很深了,今晚,嘉好打算跟大姐一起睡。 小时候就喜欢黏着大姐,喜欢跟大姐睡一张床,大姐身上总是香香的,嘉好很喜欢那个味道。 不过大姐现在怀孕了,身上除了沐浴露的香味,再无其他。 嘉好下午睡了好几个小时,这会儿已经没了睡意,大姐同样,因为有心事,更是无法安睡。 “郭燕声他妈妈,完全就像个泼妇,跟咱妈比起来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好不容易能在嘉好面前吐苦水,大姐叹着气,一五一十把这些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你走不知道那个大婶有多跋扈,根本就是野蛮人嘛,没有礼貌,动不动就骂人——话说我跟他儿子谈恋爱是我们俩的事情,有她什么事儿?郭燕声这次受伤,说到底我也是受害者,当初是他们家的人非要他跟司徒姗结婚才导致他跟司徒姗提分手,这么多年司徒姗寻仇害得咱们一家人这么惨,我去找谁理论?” 嘉好听闻安慰道,“别跟老年人计较这些,在这种时候,老年人都只看得到自己的子女受到伤害,哪里会去想别人?大姐,眼下重要的是你跟燕声大哥好好过,你们都有孩子了,以后就是完整的一家人,这个时候因为外界而影响了彼此的感情就不好了。” “郭燕声就是蠢猪一个,自己的父母和老婆关系都调节不好,结个屁婚!” 大姐气得很,一想到那个大婶说她老,心里就各种不舒坦,“我老吗?我看起来像四十岁吗?真是气死我了!” 嘉好忍着笑继续安抚她,“算了,不要再想这些,你这么漂亮,外面多的是男人追,谁会在意年龄?” “真的是太过分了!没素质,没文化,我以后不要跟这种人扯上任何关系!” “……”?嘉好心里叹气。 大姐啊,那人是你婆婆啊,怎么能没有关系……片刻后,只听大姐在旁边小声嘀咕,“就算要搞好关系,也不可能是我先拉下脸啊。” 嘉好笑了,不再言语,伸手抚着大姐的背,“早点睡吧,明天再说明天的事。有燕声大哥在呢,他总不能真让你受委屈。” 大姐的眼皮开始沉了,渐渐的合上,“这倒是……” ……………… ……………… 邢柳芸出院这天,程嘉善和宋阿姨来接她。 老太太早就在医院呆不住了,要回去看琳琅和曾外孙,天天都在嘴边念叨,这下终于如愿以偿了,回家路上都是满脸带着笑。 琳琅坐月子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倒也没有觉得无趣,天天和满儿在一起也是很开心的一件事,况且露莎她们偶尔也会来陪她,哪会寂寞。 外婆康复得很好,但是医生交代每隔一段时间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次。 三个人从医院回来,外婆迫不及待的就上楼去看琳琅和满儿,当她把满儿小小一包抱在怀里,高兴得不得了,一张脸都快要笑成一朵花了。 “哎呀,我这是福气好呀,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我们琳琅给我生的曾外孙,你们说我是不是好福气啊?” 外婆一高兴,就有些得意忘形,抱着满儿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程嘉善见老人家开心,自己也开心。 他站在一旁没吭声,不时的转头去看琳琅。 琳琅和他视线接触,就有点儿脸红—— 为什么脸红呢,要追究责任的话,全在程嘉善。 男人轻轻咳嗽了两声,双手揣在裤袋里,对外婆和宋阿姨说,“我公司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说完没忘嘱咐老太太,“外婆,医生说了暂时还是少走动,家里事情不多,也请了钟点工,您就不要老记挂着帮忙宋阿姨了。” 程嘉善走之前又看了一眼琳琅,琳琅错开目光,将脸转到了一边。 男人转身离开,唇角微微扬起,面带桃花,眼中全是温柔,宠溺。 昨晚他在外面喝了酒回来,因为高兴,竟然忘记了现在还不能碰琳琅,当时满儿已经睡了,他洗完澡来到琳琅身边就要求欢。 琳琅见他忍得难受,自己现在又不能给他碰,于是,他就那样站在她面前,她坐着,双手托着他挺翘的臀,红着脸靠近了他…… 程嘉善以前从来没让琳琅这样做过,这是第一次,琳琅肯为他做这些事,他难免开心,从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早上起床,他的心情都是极好的,可是琳琅,一想起当时的场景就会脸红心跳,觉得自己太大胆了,觉得自己被他带坏了,觉得自己好恶俗。 这哪里是恶俗,这分明就是爱他爱到不能自已,无法自拔。 程嘉善去公司后几个小时后又回来了,陪琳琅和外婆一起吃晚餐。 自从程嘉善和琳琅搬出来之后,他们家每一顿饭吃什么,都是宋阿姨在安排。 宋阿姨爱屋及乌,因为琳琅爱程嘉善,以至于她事无巨细都没有怠慢这个程家二少爷——几乎每天,只要程嘉善在家,宋阿姨就都会给他做他爱吃的菜,包括现在琳琅坐月子,做菜的时候就更用心了些,一方面要照顾琳琅清淡的饮食,另一方面又要照顾程嘉善的喜好。 其实一个家里,安排每一餐饭那个人是最辛苦的,得想方设法换着花样做饭给家里的人吃,生怕他们那一顿没吃好没吃饱。 今晚宋阿姨做了程嘉善爱吃的咕噜肉,也有可能是程嘉善自身心情极好,平时一碗饱的他,吃了两碗饭。 饭后他花了一个小时时间在书房处理公务,之后就回卧室去陪琳琅了。 今晚琳琅得洗澡。 琳琅下边伤口愈合之后洗过两次澡,今天是第三次。 她算着时间,还有五天,她就可以出门了,这一个月在家里呆着哪儿都不能去,可真是煎熬呐。 “去摸摸看水温。” 琳琅在贵妃榻上坐着看书,程嘉善挽着袖子从浴室出来,因为才给她放了水,此时双手都是湿漉漉的。 他就那么站在琳琅面前,高高大大的,身着白衬衫黑西裤,一如既往的英俊模样,琳琅抬起头来看着他,一时有些失神。 见她不说话,程嘉善弯腰盯着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满儿娘,你看我干什么?” 琳琅推开他的手,丝毫不吝啬对他的夸赞,“好看。” 程嘉善一高兴,就把她抱了起来,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说,“嗯,随便看吧,想看多久看多久。” 他给琳琅脱了衣服,又把琳琅放进了浴缸里。 浴室里暖气充足,琳琅整个人浸透在热水里,舒适又暖和。 她真的想和程嘉善一起洗澡,但没敢开口,因为她一说,程嘉善绝对要说,“这是不允许的。” 虽说屋里很温暖,但程嘉善依旧怕她着凉了,洗澡洗得很快,前后大概就十几分钟,洗完之后动作神速的又给她穿好了衣服。 琳琅不想老呆在屋子里,想下楼去,但是与之比起来,她更想在这个时候跟程嘉善单独相处。 她还记得昨晚程嘉善那非常性-感的眼神,以及整个过程中他忽轻忽重的喘-息,他双手轻轻扣着她的后脑勺,他很喜欢琳琅为他做这种事情。 程嘉善弯腰放水的时候,琳琅从身后抱住他,他笑着回了下头,温柔道,“怎么了?” “我好想你……” 琳琅闭上眼睛,脸贴在他背上喃喃自语,魔怔一般的,想要这样紧紧的和他靠在一起。 程嘉善没有再说话了,他低着头,看着浴缸里的水一点一点流尽了,水流的声音也消失了,这才轻轻转身,将她拥在怀里。 琳琅刚刚洗了澡,因这屋子里的热气,脸蛋儿被晕染得红扑扑的,甚是好看,她仰着头和他对视,抑制不住的想要踮起脚尖去吻他。 他们俩都在克制。 这种情况糟糕透了,明明他们都不是很热衷于那档子事的人,为什么就会在这种关键时候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越? 琳琅的念头中,她把自己归纳为一个非常正常的成年女人,而程嘉善,他是很容易勾起一个正常女人欲-望的男人,他在她的身边几乎都不需要做什么,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她生出那样的念头,这是一种让人没有任何抵抗力的诱-惑。 她的精神世界被他填得慢慢的,而肉-体却是那样的干-渴,她急切需要一种让自己彻底倾泻出来的出口,却不能,这让她极其难受。 “我知道。” 程嘉善搂着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算是安抚,也算是在哄她,“我明白的,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等到……嗯,可以的时候,老公会满足你。” 琳琅觉得这很丢人。 她紧紧攥着程嘉善的衬衫,一言不发,咬着自己的唇,又别扭,又有些委屈。 程嘉善很想笑啊,因为这样坦然的琳琅在他眼中可爱极了,她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了她是个诚实的女人,不娇柔不做作,不需要他用尽心思去猜她在想什么,这很好。 前两天,程嘉善开车送宋阿姨去医院陪外婆,去的路上,宋阿姨扭捏了半天,好不容易开口才开口对他说,“阿善,女人坐月子呢是很重要的,都说月子坐得好,就相当于重生了一回……” 他开着车,不知道宋阿姨这样绕着弯子说话是几个意思,他望着前方很直接的问她,“阿姨,您是不是想说点别的?”?“我就是看你们小年轻的,感情又好,怕你跟琳琅两个人把持不住。” “……” “阿善,最好等琳琅生完四十天之后再同房,平时你多注意,少往那方面想,就当是为了琳琅好。” 当时程嘉善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就不明白了,现在的上了年纪的人诸如宋阿姨和外婆,在当面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就不会觉得他们会不好意思么? 反正程嘉善是特别接受不了长辈跟他商量这种事情的,他一句话都接不了,只嗯了两声。 不过,换作在琳琅面前,他是能够正常的直视这些问题的,和她交谈起来也不会觉得别扭。 “感觉万蚁噬身,时而胸中腾起燎原大火,灭不了,难受极了。” 琳琅在他胸口抬头,再看他的时候,一边脸红,一边小小的自嘲了一下,她伸手戳程嘉善的胸膛,对他说,“我应该不是很yin荡的女人吧,哦?” 程嘉善忍俊不禁,叹气,“你离那种女人还差很远,不过,作为男人,我倒是不介意你走那个路线……” 话落,他挂了一下她的鼻尖,“开玩笑的,你现在很好。” ……?………… ……………… ……?…… 临近春节,郭燕声是在农历冬月二十三那天出院的。 那天,他没有让家里任何一个人来接他,也包括燕回,他就只让程嘉言来了,因为他们在这天要去做一件他们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郭燕声恢复得算是比较快的,这跟他平时有健身有关,身强体壮,身体各机能都很好,恢复得自然就比一般人更好。 他一米九的个子,跟穿平底鞋的程嘉言走在一起,要高出她好大一个头。 伸手拦住她笨重的身体,走在人群里,俨然一对恩爱的老夫老妻。 他们驱车去民政局,一路上,车子里气氛是有些沉重的。 程嘉言在这个时候有些退缩,他也知道,她更清楚此时此刻程嘉言一定是在心里反复问自己:他们这样做,真的对吗? 郭燕声管不了那么多了,他都死过两次的人了,这辈子难得自私这一回,他已经完全的顾不上任何人了。 父母不喜欢嘉言,没关系,跟他过日子的又不是他们,而是这个要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连父母,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他都可以暂时搁置在一边了,又还有什么是可以阻碍他的呢??他要结婚。 他必须要把这个女人娶回家,他已经等得太久了。 “结婚后,就搬去我那儿住吧。” 车子停在民政局门口,放下手刹,郭燕声转头看着她第一句话就是说的这个。 程嘉言一时怔愣,她目光专注的瞧着郭燕声良久,她渐渐垂下眼帘,她的声音很小,但足够他听清,她对他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个好太太,甚至,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当一个好妈妈。我程嘉言,我自知满身缺点,我争强好胜,人前人后不甘落后,我活得很累,但从不认输。郭燕声,你和我结婚,以后,你会很辛苦,早知道会辛苦,你还要娶我吗?” “要。” 他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时,满眼的坚定。 再也没有比此刻更为坚定的了,郭燕声几乎是用不容商量的语气命令她,“嘉言,现在,我们下车,不要回头的走进去。等到工作人员在结婚证上盖了章,宣布我们是合法夫妻,我们再出来。前后不用十分钟,你就可以做我郭燕声的妻子。” 程嘉言泪水氤氲在眼眶内,她的声音也已经沙哑了,“不会后悔吗?” 他笑,“今天不把这件事办了,我才后悔。” 然后,他先下车。 程嘉言坐在副驾上一动不动,直到他从那边绕过来开了车门牵她的手,她都还坐在那里没有挪动半分。 她在犹豫。 她有可能立马反悔。 但是郭燕声容不得她反悔。 他们之间已经耽误了十几年,人生这样短暂,也许就再也没有这么个十几年给他们耽误了。 也许他说不清自己是有多喜欢这个非常糟糕的女人,但他很明白他离不了她。说他懦弱也好,说他没出息也无所谓,这年头老婆孩子都有了,谁他妈还在乎其他。 那天早上十点钟,郭燕声把程嘉言打横了抱紧民政局的。 再出来,他们之间从此便有了约束。 程嘉言再也不敢在他面前耍横质问他:“你是我什么人呐?我们俩有什么关系呀?” 两人离开民政局,直接就开车去了郭燕声的住处。 这地方程嘉言是第一次来,以前她还不知道,郭燕声这贱人赚了那么多钱都拿去干了什么,等到她站在这富丽堂皇犹如宫殿一般的客厅里,她恍然觉悟:这老男人够潇洒的呐,这处豪宅,至少上亿吧…… “装修好几年了,我一个人,也很少过来。” 郭燕声递给她一杯热水,自己也拿着一杯,一边喝水一边跟她介绍,“这块地当初是打算买下来做点小投资,可是转念一想,钱赚太多也没地方花,反正身边也没个女人,赚那么多干什么,索性就拿来建成你现在看到的……怎么样,喜不喜欢?” 程嘉言四下看了一下,觉得挺好的。 至少郭燕声这种搞艺术的男人,品位和眼光还是有的,饶是程嘉言再挑剔,也不敢诸多挑刺。 她打算到楼上去看看,郭燕声跟在她身后,一手搂着她的腰,自然而然的跟她亲昵。 他们现在是夫妻了呀,程嘉言到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个。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突然就在楼梯上停下脚步,怔怔的看他。 老男人眨了眨眼,不解的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都他妈结婚了还不让摸?还不让搂?” 程嘉言看了一阵,就说了俩字,“去死。” ……………… ……………… 农历冬月二十九,露莎家里的亲戚都回来了过年了,全都聚集在露莎爸妈家。 这天,露莎的父母提出要见阿行。 阿行这就开始紧张了,从来没有过的紧张,比小时候升学考试还要紧张。 眼下他是能走了,但是得扶着助行器。 然而他并不想这个样子去见露莎父母,以及非常让人恼火的那些三姑六婆。到时候那些人知道露莎找了个残废,背地里笑话她怎么办? 他是不介意别人说他是跛子,但他在乎露莎的感受。 “能不能不去?” 露莎给阿行换衣服的时候,阿行突然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露莎盯了他一眼,继续给他打领带,语气十万分坚定:“不行!” ---题外话---言必行,行必果,筒子们,我万更啦哈哈哈。 么么哒,明天继续万更好么?? 156.156琳琅生娃孩子后,有些珠圆玉润 阿行轻轻抠了抠露莎的手心,哄着她,“下次再去好了,这次就算了,我现在都还不能走路……” “我爸妈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腿断了,” 露莎双手熨帖着他的衬衫衣领,给他弄得整整齐齐的,“放心吧,他们不会嫌弃你。悦” “还是不想去。” 阿行转开脸,一脸固执,露莎有点生气,把他的脸掰过来,“程嘉行,我爸妈第一次叫你跟我回家,你怎么这种态度,你信不信我跟你分手啊!” “……” 阿行蹙眉瞪着她,分手,至于么? 见他不吱声了,露莎的语气才稍微好了一点,“你长这么帅,我带回家特别长脸,那些表姐表妹堂姐堂妹的,哪一个的男朋友有我男朋友帅?” “一个瘸子……搀” “什么叫做残缺的美,没听过吗?” 露莎笑起来,双手挽着他,脸贴在他结实的胳膊上,“正好这次回去就跟我爸妈商量我俩的婚事,你高不高兴呀?” 此刻阿行的心里沉甸甸的,露莎如此待他,已经不光是感动二字能形容他的心情。 如果一开始他看上露莎,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那么后来的后来,是这个善良的女人教会了他,什么才是爱。 他紧紧握住露莎的手,他说,“只要你不怕,我就不怕。” 露莎咧嘴笑起来,唇边扬起弧度,“我不怕,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 ……………… 露莎的父母是高官,家住在这座城市的贵人区。 装潢精致气派的联排别墅,前有花园,后游泳池,阿行跟着露莎进了大门,一路上都有亲友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们。 没有哪一年的春节,会像今年这样让露莎觉得紧张而煎熬,为了给阿行信心,从昨天开始,她就开始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出她底气不足。 她和阿行一样,事事都为了对方着想。 阿行怕她的亲戚朋友笑话她,她怕的,却是那些亲友的窃窃私语会伤到阿行的自尊。 这一路,他们相守相惜,露莎认准了这个简单善良的男人,就如阿行认准了她。 和阿行想的一样,当他出现在了众人眼中,那些人果然一脸惊讶,大概,都在想,这么优秀漂亮的露莎,怎么会找个残疾的男人—— 露莎一直都扶着他,一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握紧他的手。 阿行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向他未来的岳父岳母。 乔家两位老人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他们并没有像旁人一样带有色眼镜看阿行,相反,如果今天阿行没有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他们才会认为自己的女儿找了个懦夫。 “爸,妈,这是阿行。” 露莎当着一众亲友的面,隆重的把阿行介绍给她的父母,在这个时候,她握着的阿行的手,在冒汗。 她自己的手心也是湿润的,分不清是她的汗,还是阿行的。 乔爸爸乔妈妈见了阿行,相视一笑,然后乔妈妈往前走了两步,拉住阿行的手,“早就该来咱们家了,你跟莎莎都交往了一年才来跟咱们见面,是害羞,还是看不起咱们啊?” 乔妈妈这么一开口,竟跟阿行开起了玩笑,阿行心里的紧张退去不少,谦逊的笑着,对未来岳母道,“不是,我就是不太方便,怕给大姐添麻烦。” “不麻烦。” 乔爸爸接过了话,笑眯眯的瞧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只要你肯来,我们就很高兴。今天是咱们家亲戚小聚,等过几天有空了,你再来,我们得好好儿聊聊。” 他重重的在阿行肩上拍了两下,然后在他耳边放低了声音,“聊你和莎莎的婚事。” 露莎离得近,父亲和阿行说得那句话她清清楚楚听到了,不由得脸颊一红,低下了头去。 此时,站得比较远的几个女孩子,避开了家里的长辈,全都在那儿说悄悄话。 “真是煞风景,还以为露莎会带一个多好的男人回来,居然是个残疾人?!” “是啊,看着长得太挺帅,怎么一下车就拿了根拐杖呢,啧啧,露莎什么眼光?” “得了吧,年纪这么大了,都快三十了吧,能找个男人嫁了也是不容易,管他是不是残疾……” “哈哈哈,就是就是,露莎这种大龄剩女还真是不好找男人呢。” ……?……………… …………………… 在前花园待了一阵,露莎怕阿行站得太累了,过去跟爸妈说了几句之后就带阿行进屋去了。 露莎和阿行离开后,有长辈走到乔爸爸乔妈妈这边来,张口就是,“哎呀,老乔啊,露莎找了个这样的,你们也不管管?” “管什么?我觉得阿行这小伙子挺好的,有礼貌,也有家教,比好些个富家子弟好多了。” 乔爸爸说完,乔妈妈也点头赞同,“是啊,阿行又不是天生残疾,那不是之前在雪山出了事故才导致断了腿吗?再说人家又不是不能康复。” 乔爸爸:“不能康复也没关系,拿着拐杖照样走路,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对咱们家莎莎好,那就是好男人。” 那几位长辈还想说点什么,乔爸爸嫌他们烦,拽着乔妈妈就走开了。 背地里,那些人就在那儿碎碎念,“我看老乔是想钱想疯了吧,还别不承认,我看他就是看中了程家家产!” “什么?程家?” “你们没认出来吧,露莎那个残废男朋友,那可是融创传媒程家的小太子!” “难怪啊……” 乔爸爸有些生气,觉得那些个长辈一点不尊重他的女儿,一肚子闷气回到里屋,端了杯子喝水。 他对乔妈妈说,“我一向觉得女儿的眼光好,这次也不例外。” 乔妈妈见他真是气得憋红了脸,叹气,开口劝他,“算了,哪能去在意他人的看法?我也喜欢阿行,长得真是英俊,以后和莎莎生的孩子,基因不会太差。” 说着她就忍不住捂嘴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莎莎这么在意一个男人的,老乔,你记得莎莎高中时早恋不?那时候被咱们发现了,让她断了就断了,一点儿没跟咱们闹……可是这个阿行,好像就是咱们莎莎的命,要是咱们俩让她断了,搞不好她就不认咱们了。” 乔爸爸心情稍稍好起来,嗯了一声,“只要是女儿觉得好,那就是真的好。” 顿了顿,他笑着对妻子说,“前阵儿莎莎不是说了,说阿行恢复得很好,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自己走路了。” 乔妈妈握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就算他不能走,莎莎也会对他不离不弃,所以咱们不要想那么多了,只要莎莎高兴,只要莎莎觉得值,那就由着她吧。” ……?……………… …………………… “麻烦,帮我端杯水上来,渴死了。” 阿行坐在露莎房里的沙发上,双手拽着她的小手,在撒娇。 露莎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嘱咐了一句“别乱跑,在这儿等我”,就这么转身出去了。 阿行看着露莎出门,脸上全是温柔宠溺的笑意。 他坐在那里,四下张望,打量着露莎的屋子。 露莎这一年的时间,大多时候都是住在程家,就是为了照顾他,只是偶尔回来拿自己的换洗衣服。 其实到现在,露莎的很多衣服都拿到程家去了,虽然她和阿行还是很纯洁的关系,但是在许多人眼里,她就是名正言顺的阿行的媳妇儿。 露莎下个楼,一去就去了十几分钟。 不就去拿个水么,至于去这么久?阿行有点尿急,有点等不了了,但是一看拐杖没拿上了,这下囧了,他坐在那儿一动不能动。 之前有几次,阿行试探着能扔了拐杖走。 但他的胆子小,就只能在屋里走几步,并且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人多怕丢脸,怕万一走不了,岂不是闹了笑话??可现在他真的尿急,十万火急,他缓缓站起来,试探着,要往前走一步…… 这个时候的露莎,一下楼就被那几个姐妹缠住了,好一番冷嘲热讽。 露莎的父母都是高官,这几房亲戚,就属她家条件最好,这可是露莎同一辈分的兄弟姐妹极其羡慕嫉妒的。 尤其是露莎永远都是一副对自己家世无所谓的态度,这就让那些人觉得她很装,她装什么呢,父母的财富地位那就是父母的,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大不了就是从小到大在吃穿用行上比其他人好一点,除此之外,露莎并没有觉得自己跟他人比起来有何不同—— 但他人的嫉妒,永远不会因她的意志为转移。 眼下,眼睁睁看着露莎带了个残疾人回来,不借此机会好好酸她一次更待何时? 大表姐:“我说露莎,你要找也得找一个好一点的呀,我还以为你眼光有多高呢,居然喜欢一个断了腿的!” 二表姐:“是呀是呀,露莎姐,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这样的……” 露莎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不愿意跟她们置气,觉得没有必要。 可是她们越说越过分了。 堂妹:“女人啊,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你现在还不到三十岁,等你结婚了你就知道了,这女人就是需要男人的滋润,可我看你那个男朋友,腿脚不好,怎么滋润你啊?” 堂妹这话一说,露莎耳边全是低低的笑声,那些女人太可恶了,竟然这样说阿行。 就在露莎要开口反击的时候,突然,楼梯上有人开口叫她。 她先是一愣,然后,视线随着身旁那些个姐妹的目光看去,这就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的、西装革履英俊非常的程嘉行—— 惊愕的不只是露莎,在场的所有姐妹,乃至亲戚朋友都愣了。 这个残废,刚刚来的时候都是露莎扶着,还拿拐杖,怎么就一会儿工夫,他就一个人站在那儿了? 露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然而,阿行一步一步的,从楼上下来,走近了她。 阿行已经一年多没有自由行走,眼下,他还不是很熟练,但他能稳稳当当的走到露莎身边,并且他的脸上恢复了以往的自信……那个又臭美又自恋的程家小少爷又回来了,他就站在他喜欢的女人面前,他伸手,笑着,再一次叫她的名字,“露莎。” 他这个手势,露莎一看就懂。 她笑着将自己的手递到他的掌心,被他紧紧握住。 “你怎么能走了?”露莎小声问他。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专注且温柔,过了好一阵,他才说,“我尿急,忍不住了。” 露莎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好烦呐。” 之前在露莎面前奚落讽刺的那些不怀好意的女人,在看见程嘉行健健康康站在露莎面前的时候,一个个的都目瞪口呆。 她们终究还是输给了露莎。 输了爸妈,也输了男人。 这个程嘉行,他就是许多女人见了一眼就挪不开目光的男人,尽管他之前身有残疾,但依然抹杀不了他身上的贵气。 眼下他好好的站在露莎面前,众人眼中他们俩就是一对登对的璧人,那些个堂姐堂妹,再也没有了讽刺嘲笑的资本。 但是程嘉行这个人,大多时候还是小肚鸡肠的,尤其是,他亲耳听到那些女人在露莎面前耀武扬威,并且还说他这个残疾人不能好好的“滋润”露莎,不为别的,就为了露莎的尊严,他也得报这个仇。 但是露莎太了解他了,知道这个人毒舌起来一般人招架不住,就在他要走过去说那几个女人的时候,露莎紧紧攥着他的手,赶紧对他说,“我肚子疼。” “……” 阿行一下回身,蹙眉盯着她,“好好的怎么肚子疼?” 露莎故意尴尬一下,“可能是大姨妈来了呢。” 阿行:“……” “快点,陪我到楼上去。” “你确定是大姨妈?” 这个时候阿行的懊恼已经转到另外一件事情上去了,他的重点不在那几个恶心女人身上,而是,他在想,现在他好手好脚的,今晚就要和露莎“履行义务”。 但是露莎说她大姨妈! 两人回到露莎房间,门一关,阿行立马按着她的肩膀,“我说,没这么巧吧?啊?” 露莎一下拍开他的手,脸红道,“骗你的,我就怕你跟那几个女人吵起来。” 这下阿行松了口气。 两人沉默许久,露莎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道,“你怎么能走这么利索了?” 阿行舔了舔干涩的唇,坐下来,“渴死了,去给本少倒杯水上来。” “哦。” 露莎正要走,阿行又叫住她,“别搭理那些女人了,一个个的跟菜市场大妈似的,烦不烦人!” 露莎匆匆往外走,“知道了知道了。” 没多久露莎倒了水上来,她把水递给阿行,往他跟前一坐,看着阿行把那杯水一滴不剩的喝完了,她才开口,“快说说快说说。” 阿行抱着露莎,把她按在怀里,“老天开眼。” 露莎忍不住笑,戳他的胸口,“你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啊,真的是要撒尿,憋不住了,一下站起来就能走了!” “平时怎么没见你憋不住要撒尿?!” “平时身边随时随地有人嘛。” 阿行说完,扣着露莎的下巴来了个深吻,末了,两人都气喘吁吁的,阿行嗓音低沉,问她,“怎么样,今晚要不要落实一下关系?” 露莎一张大红脸,心跳得扑通扑通的,末了,她重重的点头,“好。” 阿行又低头吻她,“憋得老子好辛苦。” “……” “一想到今晚要***于你,就莫名兴奋,来,不如我们先热个身?” 露莎一把推开他,“楼下二十几个亲戚,你要跟我热身?” 阿行往后一摊,笑得呵呵的,“开个玩笑,那么认真干什么?” 见露莎的脸越来越红,还气息不稳,他撩了撩她的头发,唇角一勾,“你早就按捺不住的想要我了,是不是?” …………………… …………………… 年三十,年夜饭后,琳琅一家围着壁炉看春晚。 满儿好像很开心,整晚一点都没有闹腾,非常乖巧。 今年的春晚好像很没有意思,不过才九点钟,宋阿姨就开始打瞌睡了。 但是又不敢回房去睡,因为一会儿十二点的时候,整个城市都是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很是烦人。 给满儿起名字是个费力的事情,程嘉善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查字典,昨天才落实了这个事。 起了个好听的女孩子名字,叫做慕辰。 宋阿姨迷信,找八字先生算了算,也是从是个名字里最终选了这么一个,才最终决定。 但是满儿叫顺口了,以后就这么叫吧,好听又好记,程嘉善也喜欢。 “你看,满儿的小手很修长,跟你一样,以后可以学弹钢琴。”琳琅对程嘉善说。 男人坐在沙发上,陪家里几个女人看电视,尽管无聊,倒也是很温馨。 他嗯了一声,笑着点了下头,琳琅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没有任何意见。 但是满儿喜不喜欢弹钢琴,以后再说吧…… 程嘉善不喜欢在小事情上发表意见,毕竟男人和女人见地大抵不相同,他也不愿扫琳琅的兴。 凌晨,到了放爆竹的时候。 今年是满儿来到爸妈身边第一年,程嘉善原本想放烟花庆祝,但是琳琅不同意,觉得火药味很浓,对小孩不好,程嘉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爆竹声大概是在凌晨一点彻底消失的,这个时候,外婆和宋阿姨都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今天是琳琅出了月子的第九天,程嘉善一直的隐忍,在这天,应该是到了头了。 凌晨一点,程嘉善去浴室洗澡。 琳琅喂满儿奶,然后照顾她睡下。 她找了自己的睡衣,在等程嘉善出来。 十几分钟后,程嘉善一身湿漉漉的裹着浴巾出来了,他看琳琅的眼神,有着某种暗示,琳琅一眼就能看懂。 两人沉默不语,擦身而过,但是这间屋子里的气温,已经在节节升高。 琳琅洗澡时,程嘉善坐在满儿身边,一边擦干头发,一边看满儿安静的睡脸……真漂亮,白白净净的脸蛋儿,软软的小手,真让人爱不释手。 在程嘉善内心压抑的那么些年,他可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哪一个女人结婚生子,更没有想象过自己的女儿会和自己长得这般相似,程嘉善是知足的,他要的幸福大概就是这样,安静,美好,一生一世这样下去就好了。 琳琅出来的时候,他还在那里看满儿。 看得失了神,也忘记了给自己批件衣服。 这个季节,寒冬腊月,尽管屋里开着暖气,也是很容易受寒。 琳琅也没吱声,默不作声的拿了他的睡袍过去披在他背上,程嘉善一转头,便看见琳琅蹙着的眉。 他却笑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攥着琳琅一只手,“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就是怕你着凉。” 琳琅过去关掉了屋里的大灯,留了小夜灯,因为半夜满儿会醒,还得起来给她喂奶,哄她。 在琳琅转身的时候,程嘉善在身后拥住她,他的睡袍,同时也坠落在地。 琳琅的身体,有些珠圆玉润,比怀孕之前胖了好多。 她有点不自在,她还不习惯程嘉善一搂就搂到了她腰上的肉。 “放手啊……” 她在前面低下了头,她的羞涩,她的害臊,她因自己发胖而有的不好意思,在男人看来,都是扭捏。 程嘉善不放手,先就在她的后颈窝亲了一口。 琳琅有些慌乱,但是身体是诚实的,她喜欢跟他如此亲密,身体里,已有了热流,遍布全身。 “不想吗?” 程嘉善很坏,坏得恰到好处,在琳琅这种“欲拒还迎”的时刻,他不忘开腔打趣一句,引得琳琅红透了一张脸,无地自容。 他本不是这样的人,也只有在和琳琅这样毫无顾忌的单独相处的时候,才会勾动他心下那男人都有的下-流的因子。 他的手直接伸进琳琅的衣服,带着电的指尖。 程嘉善把琳琅推倒在床上,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她:给他穿那件睡袍是多么的多余。 琳琅沉溺在他给予的情-欲中难以抽身,就算不是程嘉善想要对她予取予求,是她自己,早就对他上了瘾。 当午夜安静的屋子里燃起一束光圈,是程嘉善又开始抽烟了。 琳琅拒绝他的烟味,因为屋里有孩子。 在琳琅说了他一句“你自觉一点不行吗”之后,他就下了床去,开门去阳台抽完了那支烟。 再回来,琳琅坐在床头等他。 “等过完了年,我要回公司了。” 程嘉善坐过去,伸手揽住琳琅的肩膀,琳琅在说这话时,他轻轻转头亲吻她柔软的发丝。 ---题外话---大家先看,稍后我再更一章。 157.157有老公在,老公不会让你吃亏 程嘉善是从不干涉琳琅的职业规划,他也不是那种觉得女人结婚后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古板男人,如果琳琅觉得不愿意和社会脱节,想继续工作,他没有任何意见。 并且,有独立主见的女人,在他看来似乎更加可爱和有趣。 “行,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悦 程嘉善说完,就开始打哈欠,他有点困了,想要早点休息,可是琳琅一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开玩笑挖苦道,“咦,你不是挺忙的?你这么忙,哪儿来时间帮我?” 程嘉善一听,先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抬手戳她脑门儿,“你是我老婆,你让做的事不帮你做,那是要遭天谴的。” “那之前让你帮忙管理我爸的公司,你怎么无动于衷?” “你们家的事就该你们家的人自己接手,再说当初我拿十亿换你手上的股份,摆明就是为了帮你救纪希一家,还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么?” 程嘉善搂着琳琅钻进被窝里,顺势捏她的腰,弄得琳琅很痒,咯咯咯的笑起来,骂他,“你坏死了!” “我坏?你不照样喜欢得很?搀” 他故作正经咳咳两声,道,“刚才是谁一直在耳边叫我,说不要停?” 琳琅要疯了,翻身骑在他腰上,手捂住他的嘴,“你不要再说了!” 程嘉善拉开她的手,爽朗的笑出声来,“好了好了,不说了,咱们睡觉。” 琳琅重新躺下来。 躺在程嘉善的臂弯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但她还是睡不着,一想到过完年就要回公司跟二叔“夺权”,心里就无限的隐忧,她可不想把一家人的关系闹得很僵。 琳琅有一个打算,就是说服那些董事,是不是能让父亲重回公司……但这事有点不现实,毕竟父亲手上的顾氏股份不多,他没有任何任何优势。 算起来,琳琅的股份跟二叔手上的差不多,除非是二叔自动放弃董事长的位置,不然,她怕自己也是没有胜算。 “在想什么?” 良久,程嘉善睁眼,看见琳琅睁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完全没有睡意,而且心事重重的,忍不住问她。 琳琅摇头,不想自己的烦心事打扰他的睡眠,“没事,睡吧,明天咱们还要去扫墓呢。” “是不是在想公司的事?”程嘉善问。 琳琅沉默许久,到底是点了头,程嘉善叹气,拍了拍她的背,“工作上的事情,等工作的时候在想,过年就好好的过年,行吗?” “可是……” “别在可是,你心里的担忧,我心里有数。” 程嘉善亲了她的额头,再一次宽慰道,“乖,有老公在,老公不会让你吃亏。” ……?……?………… …………………… 年三十这天顾佑礼在家里吃过了年夜饭再出门的,他不愿留在家里,是因为觉得爸妈现在变得特别烦人。 老爸成天的算计着琳琅家的家产,老妈一天到晚都叫他去相亲,现在的情况跟嘉好还在的时候不同,但他依然是不想回家,每回家一次,心里的烦躁就更多一些。 长此以往,恶性循环,顾佑礼现在宁愿自己独自一人。 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是大团圆,他一点都不羡慕,酒吧里依旧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今晚施燃这里有特别节目,说是来了几个俄罗斯姑娘跳艳-舞。 顾佑礼对这些自然是没有兴趣,但因为这噱头,酒吧里生意一好,顾客更多,自然也就更热闹。 而顾佑礼要的就是这热闹。 “你他妈的过年跑来这儿喝酒,没病吧你,不去陪你爸妈?你妹妹?” 施燃和顾佑礼站在角落里,看舞台中央的漂亮妹子扭着臀又唱又跳,他一手搭在顾佑礼肩上,一人一瓶啤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回去干嘛呀,耳根子不清净,烦。” 顾佑礼仰头喝了口酒,撇唇笑了笑,又道,“还不如到你这儿来蹭酒喝。” 施燃冷冷一笑,抬肘撞他胸膛,“老子这里的酒也是要给钱的,那天老子看了下账簿,你他妈都欠了三万多了,不打算给钱就卖身好了,反正这里富婆那么多……” 顾佑礼又喝了口酒,笑道,“行啊,只要有富婆看得上,你立马去给老子谈价钱。” “……” 施燃瞪了他一眼,没再吱声,但顾佑礼还来真了,“陪喝十万,陪睡一百万,包夜一千万,就这个价,给老子挂牌!” 施燃咬牙切齿盯着他,“你他妈皮痒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抽你!” 顾佑礼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拍拍兄弟肩,“你让老子卖,老子真要卖你他妈又舍不得,你说你烦不烦!” 凌晨一点多,纪希从家里过来。 之前跟佑礼约了喝酒,但家里老人总是要陪的,所以也就过来晚了些, 今晚,这仨大概是要不醉不归了。 人家施燃是有家室的人,他老婆小曼就在那儿看着呢,就想看看这仨家伙今晚到底要怎样! 从一点到四点,那三个男人在那里从幼儿园聊到高中,从初恋聊到结婚,聊了整整三个小时,满地的啤酒瓶,最后全都倒下了,不省人事。 小曼气炸了,她可是孕妇,她这才查出来怀孕一个多月,施燃这孙子是打算气死她吗,她一个人怎么带得走三个大男人? 最后她索性懒得管了,让酒吧经理送她回家,施燃跟另外俩混蛋爱喝多久喝多久。 清晨,七点多钟光景。 顾佑礼被生物钟闹醒,一睁开眼,是满屋子狼藉,昨夜的放纵历历在目,看着眼前仍在熟睡的施燃,不禁抿唇浅笑。 纪希人没在这儿,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佑礼报复性的狠狠捏了一下施燃的脸,然后去外面看看纪希还在不在。 冷风刺骨,纪希一个人站在外面的露台上,手里拿着一盒纯牛奶,背对着里面,佑礼过去的时候,他就那么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酒是醒了,只不过脑袋生疼,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宿醉过。 佑礼走到栏杆前,纪希转头看他。 眉心还是拧着的,估计他比佑礼更头疼,因为他的酒量一直都不如佑礼,昨晚挂得也比佑礼早。 “怎么样,醉过之后是不是发现,其实事情一点都没能解决?” 纪希摁着生疼的眉心,好不容易挤出一抹笑来,将手里的牛奶递给佑礼。 佑礼眉头紧锁,结果牛奶喝了一口,然后呵呵的笑了。 他抬头看纪希,顿了顿,他叹了叹气,“有什么办法,总是得要给自己找些乐子,跟你们在一起,除了打球,就只能喝酒了——施燃晚上要做生意,他也喜欢喝酒,那就喝酒啊,并没有抱着一醉解千愁的心态。” 纪希点点头,“那就最好。” “你呢,看起来也不太好。”佑礼继续喝牛奶。 “嗯,是不太好。” 纪希也叹气,无奈的摇头,“一会儿要回去接孩子跟我爸妈去公墓,你也知道的,每年有两个时候是我们家最难过的时候,一是清明,二就是年初一,因为要去给我大姐和姐夫上坟。” 当年纪宁和丈夫空难离世,留下年幼的秋桐,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么优秀且年轻的女儿英年早逝,纪家父母每每思及于此都会无端落泪——更别说秋桐,七岁的时候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到了去给父母扫墓的时候,每次都哭得满脸的鼻涕眼泪。 佑礼眨了下眼睛,问他,“秋桐到现在还不知道她不是你们纪家的孩子?” 纪希摇头,“也不算是不是吧,从小就在咱们家长大,好歹一出生就叫我大姐一声妈,我大姐跟她爸又是夫妻,于情于理,也算得上咱们纪家的人。” “那,要是她亲妈来找她,如何?” “想都不要想,这会害了孩子。秋桐在我们家好好儿的,突然来了一个妈……” 纪希一想到这些事情就头疼。 当初大姐认识姐夫比秋桐她母亲认识得更早,也比她爱得更早,只不过那个女人更有手段,更懂男人喜欢什么,于是秋桐父亲自然而然和她结了婚。 后来她认识了别的男人,有了外遇,离了婚之后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坚持要生下秋桐的原因不是她舍不得这个孩子,而是因为她自身,要是不要秋桐,有可能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她就是那么自私,生了孩子又不想养,纪宁心地善良,和丈夫结婚后留下了秋桐,所以由始至终,秋桐都不知道自己的亲妈其实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那一个,纪家的人也没打算让她知道,为了这个孩子健康快乐的成长,那些灰暗的东西还是永远埋在地下比较好。 纪希不愿再说这些事,拍了拍佑礼的肩膀,“出去找地方吃个早餐,饿死了。” “行啊,去叫醒施燃。” “他?” 纪希淡淡一笑,“算了,他还得早点回去跪键盘,他老婆估计拿着狼牙棒在家等着他。” …………………… …………………… 年初一。 程家一家人早上约了九点在公墓,但是所有人都来得较早,来的时候,程嘉言,程嘉善,程嘉行,也包括荣总管,一人拿了一束白菊花。 今年嘉好没有回来,荣泽也去了罗马陪她,昨天二人还给国内视频电话,两个人在那边过得和开心,让家里不要担心。 大姐就是觉得嘉好应该回来过年,不想见顾佑礼,不见就好了,法治社会,难不成谁还能绑了谁不成? 但嘉好有自己的想法,大姐也不好开口真要逼她回来,到时候大过节的弄得大家都不开心,那就不好了。 这是郭燕声作为家属第一次来看望程家父母,陪在程嘉言身边,他是一个好丈夫,也是程嘉言肚子里孩子的好父亲。 郭燕声走最后,他在程家父母的照片面前,对他们说,“爸妈就放心,我会照顾好嘉言,我会让她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程嘉言极少见他这么煽情的,忍不住鼻子泛酸,一个劲儿的拉他,“走啦走啦,爸妈知道了。” 昨天是年三十,程嘉言没有跟郭燕声回他们家吃年夜饭,而是在自己家,和阿行、荣总管一起吃的。 晚上露莎有过来睡,有露莎陪她,讲笑话逗她,她也算是比较开心。 郭燕声昨晚没有露面,是接近凌晨的时候跟她打了电话。 他在电话里说走不了,爸妈非要他留下,他说,要是实在不行,就等爸妈睡了再过来陪她。 程嘉言这个人,平时是有点折腾人,但是大体上她还是明事理,像昨晚这种情况,很明显就是郭燕声他-妈在跟她较劲,她就是要显摆在她儿子心里娘比老婆重要。 没关系,爱咋咋的,程嘉言也不想跟一个老太婆计较。 她好言好语对郭燕声说,“你就在那儿过夜吧,我这边有人陪,不碍事。” 郭燕声还是想过来,她没好气的说他,“你得了,可别为了我闹得你家整个新年不愉快。” 其实一开始郭燕声是打算带程嘉言回郭家的,但是程嘉言不愿意去:郭家父母都没开口,她这么跟了去算什么? 这年头,谁还需要谁的认同不成?管他们认同不认同,她都是他们儿子的媳妇儿,是他们孙子的妈! 但是今天早上,郭燕声离家时,他爸特意来找过他。 意思是,现在他跟程嘉言也结了婚了,大过年的,不带回家,那些亲戚朋友知道了,可是要笑话的。 郭燕声的父亲是那种有着根深蒂固刻板思想的老年人,觉得媳妇儿要是娶回家了,就该听他们父辈的,不管她在外面有多高的地位,但一旦进了郭家,是郭家的媳妇儿,就该好好听从长辈的安排……开玩笑么?程嘉言能容忍么? 今早郭燕声一来就说了,说爸妈要她过去。 程嘉言一听就笑了,哦,平时没有把我当你家媳妇儿,一到过年了,家家团圆的时候了,这个时候你想起要大团圆啦??去就去吧,但是人人都得有个底线,程嘉言的底线就是,你敬我一分,我敬你三分,你要是一直给我摆个脸色,真拿自己当太后太上皇的,你不尊重我,我自然也不会尊重你。 “一会儿到了家,甭管爸妈说什么,你就捡你喜欢的听,知道么?” 郭燕声脾气好,开车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安抚程嘉言,毕竟她现在大着肚子,要是一个不高兴动了胎气,那可就麻烦了。 在郭燕声心里,孩子事小,老婆事大。 他和程嘉言兜兜转转经历了这么多年才有机会在一起,他可经受不起失去她的痛苦。 程嘉言看着车窗外,嗯了一声。 她可没把去他家当一回事,她都想好了,要是郭燕声他母亲还像之前在医院那样嚣张跋扈,动不动就冷嘲热讽,她也不跟她硬碰硬,转身走了便是。 惹不起,还躲不起??她现在的脾气已经是收敛多了,小则为了孩子,大则为了郭燕声。 但她都懒得跟郭燕声说这些,说到底他也是他爸妈的儿子,俗话说得好,媳妇儿没了可以再找,爸妈可是只有一个,她也不愿意把他逼得左右为难,到时候难受的,也还是她自己。 到了郭家,意料中的,郭燕声的父母照旧是那种“你来不来都无所谓”的态度。 看这样子,他们表现得倒像是程嘉言自己上赶着要来他们家??程嘉言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脸上一直带着笑,郭母象征性的给她一杯热水对她嘘寒问暖的时候,她都笑着说谢谢。 初到贵地,程嘉言懂事的,也给两位长辈拿了红包,红包外面四个大字:新年快乐。 她不知道郭家这边的习俗是怎样的,至少在她们家,她看得多了,也知道晚辈过年给长辈拿钱是理所应当的。 郭母也没亏待程嘉言,从房里拿出一个锦盒,锦盒里是一只价值连城的玉镯。 她给程嘉言戴在手上,一边说,“哎呀,咱们家娶儿媳妇儿,绝不会亏了你,省得啊,外人觉着咱们郭家占了你程家便宜。” 程嘉言一直笑脸。 郭燕声大概也是觉得母亲这话过了,他在背地里捏了捏程嘉言的手,意思是,不要把妈的话放在心上。 程嘉言视线落在腕上玉镯上,片刻后,她笑着对郭燕声的母亲说,“谢谢妈妈。” 郭燕声可算是松了口气。 这个第一回合,没有论输赢,大概打的友谊赛…… …………………… …………………… 今晚大姐不在,荣总管也跟朋友出去聚会了,家里很是冷清。 阿行和露莎从外面回来,一边呵着气,一边耸着脖子转身关门,“就咱俩在家,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露莎蹙眉盯着他,等到他走过来搂住她的腰,这才骂他,“以后好好说话,你要是一直这样,万一我们俩有了孩子,那孩子听了,还不跟着你学?” 阿行嘻嘻哈哈的笑,没个正经。 见露莎那么严肃,他咳咳两声,道,“知道了知道了,好好说话好好说话。” 说完他小声问,“那,今晚要那啥吗?” 那天晚上回来,一路上两人都心照不宣了,甚至半路上阿行还下车去买了避-孕-套,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那晚一直没成。 一直拖到今天,阿行越发难忍,他觉得他要是再不把露莎搞定就会显得自己很弱智。 “你先去洗澡。” 露莎脸红着推了他一下,他不动,她抬头瞪他,“你干嘛啊?” “我想跟你一起洗。” “……” 露莎的脸蹭蹭的越来越红,她背过身去,“自己去洗,我不要跟你一起洗。”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不觉得那很有情-调吗?嗯?露露?莎莎?嗯?” “你好烦呐!” 露莎转身,双手狠狠地推他,一直把他往浴室推,“说了不要就是不要!” 等到阿行关上了浴室的门,露莎背靠着门做了个深呼吸。 她还是chu女,尽管早就习惯了阿行奔放的说话方式,但是要跟他真枪实弹的来这个,她还是有些怕的。 那晚上阿行好几次都不成,问题不在他身上。 是她怕疼,是她一个劲的退缩,最后把阿行气得火大,他就跑去外面抽烟去了。 但是今晚好像躲不掉了。 露莎又期待,又退缩,她双手抓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怂过! 158.158哎唷叫得真好听,再来再来 露莎送给阿行的新年礼物,就是她自己。 她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她也不是什么情场高手,自然不会处理得游刃有余。 她也怕疼,阿行一碰到她,她就哇哇大叫,整个过程是滑稽好笑的。 两个人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手拉手,像两个偷尝了禁果的少年,羞涩,心里却又慢慢的都是暖意。 从今天开始,露莎身上就打上程嘉行的标签了,他们会结婚,他们会生小孩,他们在以后的日子里会陪伴彼此,直到永远。 露莎拥着被子翻了个身,直勾勾的瞧着阿行的侧面搀。 阿行长得真是好看,俊朗的轮廓,他们一家子的基因都这么好,从大姐到二哥再到嘉好,全都是高颜值——露莎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笑起来。 “笑什么?我很好笑吗?”?阿行也转过了身,和露莎面对面。 其实他也有些害羞,也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就在刚才,露莎才知道他以前也没有过xing经历。 露莎的手指在他脸上画着圈圈,她的嗓子有些干,她咳嗽了两声,“我不知道你这么纯洁,以前啊,你追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花心大少。” 阿行低头,将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的吻,小声嘀咕,“看人就知道看外表,你这人真是肤浅。” “谁叫你成天吊儿郎当的,说话口没遮拦,谁见了都会觉得你是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啊!” 露莎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阿行赶紧张开双臂抱紧她,啃她的脖子,喃喃道,“叫声老公来听听。” “你怎么这么俗?” “俗就俗,老子本来就是俗人。” 阿行非要她叫老公,露莎觉得这称呼很老土,就不想叫,“我要睡了,明天还要陪爸妈走亲戚呢。” “叫老公!” “哎呀你好烦呐!” 露莎回头揍他,在他胸口挥动拳头,阿行笑着扣住她的手腕,对她说,“要是哄得老子高兴,老子明天跟你去走亲戚。” “……”?露莎眨眨眼,觉得难以置信。 阿行是特别讨厌她家那些三姑六婆,之前叫他去都不去,今天转性了?居然主动说要去? “那什么,是不是我叫了老公,你就真的陪我和我爸妈一起去亲戚家?” 露莎试探着问,他点头,嗯了一声,露莎觉得不可信,他又说,“要不要发誓啊,老子要是骗你,你完全可以诅咒老子以后秒射!” “神经!” 露莎笑得要昏死过去了,哪有这样咒自己的,真受不了他。 顿了顿,露莎清了清嗓子,凑到他耳边,小声却清晰的叫他,“老公。” “听不见!” “你-妈的!” 露莎有点懊恼,不禁爆了粗口,阿行瞪她,眼神威胁,“嗯?” 片刻后,露莎又叫他,“老公,老公,老公!够大声了吗?” “嗯。” 阿行满意的笑了,把她拉到怀里,“这样啊,这个春节,只要你需要,老公就随传随到,如何?” “真的吗真的吗,你太好了。” “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你了就不能反悔,不然老子真的秒射那多不值。” “哈哈哈……” 露莎笑着搂过他的脖子跟他深吻,末了对他说,“你对我真好。” 阿行挑眉,“你怎么才发现?” 阿行怀里搂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他不喜欢说那些个肉麻的话,说得好不如做得好,阿行是个行事直接的人,他对露莎的好,一点一滴全都渗透在了生活中,一些支末细节,他的那些小行为,足以说明他是有多爱露莎。 露莎也不会要求他对她说一句类似于“我爱你”的话,都不再是十五六岁的小孩子了,露莎和琳琅一年的,算起来还要比阿行大好几个月,所以她从没想过在阿行面前会撒娇。 然而在实际行为上,阿行不管外表多么的稚气未脱,可他心里想的事情永远都会比露莎成熟、妥善,所以露莎心里清楚得很,不管她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阿行都会把她当成小姑娘来疼爱——就比如现在。 “疼不疼?嗯?告诉老公。” 他的唇贴着露莎的额头,极小声的问她,知道她会不好意思,都没有让她面对他的目光。 “嗯……还好。” 露莎的脸都埋进他的脖子里去了,很害羞啊,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啊。 只听阿行呵呵笑了两声,然后,他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下次就不会了。听说,每个女孩子第一次都这样。” “那男人会疼吗?” 露莎一只手环在他的腰上,揉了揉他的后腰,低着头问他。 阿行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说,“会。” “真的会啊?” 露莎只不过是随便问问,记忆里,不管是从网上还是书上,看到的内容不都是女人疼男人爽吗? 阿行弹了一下她的脸蛋儿,淡淡的笑,“你以为就女生会吃亏吗?男生照样会伤身体。这个话题我们以后再讨论,因为越往后面讲,我会越忍不住的要去回忆刚才的内容,你知道,我极有可能会控制不住的再对你有要求,你能答应吗?” 露莎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疼。” 他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睡吧。” “明天早上要吃鸡蛋三明治。”露莎说。 “荣叔不在,去外面吃。” “那我就要你做嘛。” “……” 黑夜里,阿行眨了眨眼睛,末了叹口气,“大概,我可以找个食谱学一下。” 露莎亲他的下巴,开心道,“谢谢老公。” “哎唷叫得真好听,再来再来。” “你给我爬。” …………………………………… …………………………………… 晚上八点钟光景。 郭燕声和郭燕回陪父母送走了家里宾客,郭燕声看了看时间,也该带程嘉言离开了。 但今晚爸妈有话在先,这大过年的,好不容易团个圆,是不允许郭燕声离家的。很显然,如果是因为程嘉言不愿住在这个家里导致郭燕声要走,他们绝对会不高兴。 “嘉言她在这里住不习惯,再说这次过来,连个随身东西也没拿,实在是不方便。” 郭燕声跟郭母好言好语一番解释,但是没用,郭母摆出一副家长姿态,端坐在沙发上,“不习惯也得习惯,有何不方便?她自己家里有的,难道咱们家里没有?这女人就是矫情!” 这话可没当着程嘉言说,当时程嘉言去了洗手间,郭母才敢在郭燕声面前如此肆无忌惮。 但是她一时忘了自己儿子是很在意那个女人的,她这话一说,郭燕声是彻底的发火了。 这么些日子他一直再忍,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在郭母话音刚落的时候,他就没忍住吼了一句,“她矫情您不矫情?!” 郭母一愣。 没听错吧?刚刚燕声是在说她? 郭母蹙眉缓缓地站起来,盯着郭燕声,抬手就是一巴掌! “我看你是反了,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在这里跟我大小声,郭燕声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这头这么大动静,很快的,郭燕回就从楼下跑了下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大过年的吵什么!” 郭燕声被扇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是懵的,再加上他喝了些酒,这会儿脑袋又涨又疼,母亲又跟他动了手,一时有点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这个时候他除了憋屈还是憋屈,早就知道母亲不好沟通,没想到竟严重到了这种程度,他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了,她有没有想过给他留点面子,说动手就动手! 郭父见状也吭声了,连声指责妻子,“有话好好说不行吗,燕声都这么大的人了,你怎么还打他!” “这么大的人怎么了,不管他多大,他都是我的儿子,儿子对妈以下犯上,就该打!” 郭母气得吹胡子瞪眼,燕回却不站在她那边,满嘴酸话,一门心思帮着他大哥,“以下犯上这词儿都用上了,您还真拿自己当老佛爷呢……” “郭燕回!” 郭母咬牙切齿大喝一声,燕回拔腿就跑。 跑到楼梯处,正好碰上早就从洗手间出来、此时就站在楼梯口淡然的看热闹的程嘉言。 159.159下来,我在你公司对面的西饼店门口等你 燕回冷冷一笑,指了指那头,“赶紧带我大哥有多远走多远,咱们家这么烦,早晚把人逼疯。” 程嘉言拍拍他的肩头,“自己乖乖滚回房。” “大姐再见。”悦 燕回拥抱了她,没忘了对她说一句,“不要跟我妈那种人置气,犯不着。” 程嘉言点头,“知道。” 客厅里,郭燕声坐在沙发上任他母亲如何发火他都一声不吭,此时他指尖点着一支烟,不时的抽一口,表情看起来异常暴躁却又没有发作。 程嘉言还有一个来月就要生了,她是真的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任何人起冲突,觉得累,更怕影响自己的心情,尤其是郭燕声母亲这种蛮不讲理的泼妇。 她扶着腰一步一步走过去,对着长辈叫了一声爸妈。 郭父态度还算好,尽管平时有些喜欢端着架子,但好歹媳妇儿都是自家的,燕声也都娶回家了,而且现在又是过年过节的,他也不喜欢一家人闹得不和睦搀。 他微笑着朝程嘉言笑了笑,算是应了。 但是郭母一声不吭,对她视而不见。 程嘉言也懒得理会,尊重是自己给的,她以诚相待,郭母却对她这种态度,她就不大愿意再给好脸色了。 她走到郭燕声面前,手一伸,在郭燕声讷讷的表情中淡淡道,“车钥匙。” 郭燕声先是一怔,随后就明白了。 他摸出车钥匙递给程嘉言,程嘉言攥在手中,也是笑眯眯的跟郭父交涉,“爸,我这人有时候是矫情,背地里被人怎么说我都无所谓。” 她说到这里一顿,很明显,她是听到了起先郭母在背地里杯-葛她,郭母听闻此言,脸上泛起一丝尴尬。 “可现在怀着孕,有时候难免就比较麻烦。我住惯了自己家,也常去燕声那儿住,再别的地方没有我的东西的确是不方便。所以爸,还望您谅解。” 程嘉言说完,郭父沉沉的应了一句,然后对她说,“你们在哪里住,我都是不会勉强的,但是现在过年,你和燕声要是不住家里,难免遭人说闲话……” 程嘉言笑道:“爱笑话就笑话去吧,反正我和燕声从来都不在乎这个。” 她说完就拿着车钥匙先出去了。 郭燕声坐在原位没有动一下,从那巨大的落地窗看去,他能看见程嘉言上了他停在院子里的那辆黑色奥迪。 车灯在闪,她在等他。 良久,他灭了烟,从座位上起来,“爸,妈,很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你回哪儿去?你要回哪儿去?郭燕声你给我站住,你到底有没有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郭母追了两步,追到门口,郭燕声停下脚步,他回身,眼中几许心痛的瞧着母亲:“妈,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您有没有拿我当您的亲生儿子,我现在四十几岁了,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庭,您却一而再的找她麻烦。 本来有些话我不想再提,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寒心的。 十几年前,您和父亲,还有爷爷,你们为了家族利益,不惜牺牲我的自由跟司徒家族联姻,难道您到现在还没有觉悟吗,我和程嘉言要不是因为十几年前那些事情,我们怎会到现在才在一起?” 郭燕声几句话说得痛心疾首,他眼睛都是红的,他难过,郭母也不见得好受,她听着儿子这些类似于控诉的话,失声哭道,“你果然还在怪我,事到如今,你果然还是在怪我!” “不。” 郭燕声深深的呼了口气,笑着,抬起双手按在他母亲的肩上,他说,“为人父母,也总有自己的无奈,这么些年再回过头去看当年的事,诚然,那个时候你们也是别无他法。这个世界很现实,没有财富没有权利,也就没有地位。 如果不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我郭燕声大概也不会有今日成就,做画商做得如鱼得水,赚了钱,别人提及我的名字是无人不知,而我能拥有这些,与生俱来已经有了一大半,我的家庭,我的父母,这些,与你们不无关联。 所以我不恨你们,恨的是时间,我和她兜转了这么多年,我们都老了,时间对我们没有公平过——但是妈,我希望你能对我们公平一些,我爱她,我同样也爱您。” 郭燕声说完倾身抱了一下郭母,离开时,他笑着对她说,“明天我们过来陪您和爸吃饭,嘉言有点小性子,日子一长您就会觉得她很可爱。” 待那人上了车,跟他媳妇儿驱车离开,郭母抱肘站在门口学着他的语气碎碎念,“日子一长您就会觉得她很可爱……可爱个鬼,指望着不要把我给气死就不错了!” ……?……………… …………………… “你妈真是个极品,我从来没有见过背地里说话这么难听的人,之前说我老就算了,现在还说我矫情?” 一进屋,程嘉言就开始发泄,走到玄关,她转过身来看着郭燕声,“说,我矫情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矫情?我问你,你跟我说句话!” “呵呵。” 郭燕声只是好脾气的笑笑,伸手搂着她笨重的身体,“哪有,你不要想太多,自己开开心心就好。” “我不开心。” 程嘉言推开他,自顾自的往屋里走。 今晚她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有点儿了,一进厨房就此处找东西吃。 她记得前几天荣秉琨有给他们送来一些肉类和有机蔬菜,她记性不好,都忘了放哪儿去了……冰箱里也没有。 正当她找的心急如焚的时候,郭燕声捋着袖子过来了,“是在找老荣拿过来的菜吗?” “是啊,你放哪儿去了?” “哦昨天回家的时候我给家里拿回去了,我想着反正我俩在家也没有做饭……” “你赔我赔我赔我!” 程嘉言噼里啪啦的打在他的胸膛,“你怎么这么抠门,自己要给爸妈买东西就自己买啊,干嘛拿我的,那是老荣给我拿来的,是我的!” 她使性子的时候别提有多可爱了,虽然是在发火,但她发火的样子,面红耳赤的,跟小孩子差不多,郭燕声看着她这副模样,只想爱她,宠她。 “好好好,赔你,赔你。” 郭燕声把她拦腰抱到客厅里去,让她坐好,然后拿了外套就要出门,“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去给你买宵夜。” 见他这就要走了,程嘉言勾了勾手,声音也变小了,“你回来。” “嗯?” “叫你回来……” 郭燕声又走过来,牵了牵裤腿蹲在她跟前,拉起她的手,“怎么了?不是饿了要吃宵夜?” “这么晚了,就不要出去了。” “饿着孩子怎么办?” 见他皱了眉,程嘉言却笑起来,双手捏住他的耳朵,女王似的差遣道,“去,给我切点儿水果,再给我煎两个荷包蛋,将就一下。” 男人抬起眉梢,压低了嗓音,“这么好将就?” 程嘉言踹他一脚,“快去,别磨蹭。” “好嘞。” 郭燕声放下外套,火急火燎的朝厨房飞奔过去。 一时间,锅碗瓢盆的响声充满了程嘉言的耳朵,她的视线停顿在那个男人的背影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郭燕声停下手里切水果的动作,他回过头来,和她四目相对。 “怎么了?”程嘉言问他。 他沉默了一阵。 程嘉言笑起来,她起身穿上拖鞋,一步步走近了他,“你这么看我,看得我心都要化了……要说什么就说吧,别用这种眼神试探我。” 程嘉言走过去挽住他一条胳膊,郭燕声眨了下眼睛,好久才开口,他说,“答应我,无论外界如何变迁,无论失态如何炎凉,跟我在一起,每一天都要好好的。” 程嘉言靠在他身上,伸手拿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然后笑着对他说,“好。” …………………… …………………… 转眼到了年初,琳琅正式回了顾氏。 这是她第一次以公司员工的身份回去,在这之前,飞扬给她提了一万多次醒,踏入公司第一步之后,以后的每一步,都有可能非常艰难。 琳琅不是不畏惧,但是每每想到程嘉善那句“有老公在”,她就有了足够的勇气迎难而上。 琳琅手里百分之四十的顾氏股份,按理说,她是现在目前顾氏持有股份最多的股东,然而从她一进董事会会议室的时候就看清了当下形势:公司里那些年月稍久的董事,基本上都是顾汉祥的拥趸,从开股东会时无论顾汉祥提什么投资计划他们都点头同意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连个正式职务都没有安排给你,琳琅都这样了你还能忍?” 飞扬是火冒三丈,当时就拍桌子跳起来,差点就要冲到顶楼董事长办公室去闹了。 琳琅比较镇定,她拉住了飞扬,“其实有没有职务我无所谓,对于目前的状况来看,无论我去哪一个部门,我的立场都非常尴尬——飞扬,我要重新带一组人,找项目,做投资。” “……” 飞扬整个人愣住,一时没有吭声,就这么直直地盯着琳琅。 琳琅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怕什么,我们有的是底气,你,我,我们手上的股份兑现的话那就是好几十亿的现金——就算我们满盘皆输,身后还有个程嘉善呢,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们在顾氏没有实权……” “没有关系。” 琳琅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眼前的高楼林立,她唇角微微上扬,自信又从容,她这个经济学硕士可不是白念的,顾家的顾琳琅,可不是没有半点的商业头脑。 “你看,我们带一组人,我们做个绝密项目,争取一年之内成功上市,到时候不管二叔在那些股东那儿多有地位,但是我们赢了,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我们有的是办法笼络人心。” 琳琅说到这里突然转过身来,她的手搭在飞扬的肩上,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顾琳琅本就是顾家继承人,我并不是空降来的。” 飞扬抬起双手,鼓掌,“有胆识,有野心,不错不错。” 末了,她对琳琅说,“上次告诉你那件事,你有没有放在心上?” “二叔以权谋私?给我们酒店供货的供应商其实就是他自己?” “没错。” “飞扬,凡事讲证据的,” 琳琅坐在转椅里,无奈的撑着额头,摇头,“现在一点门路都没有,他那个人又那么谨慎,你想查,怎么查?” 沉默良久,琳琅又问她,“除了这件事,你还有没有发现其他漏洞?” 飞扬倚着办公桌,背对着琳琅沉思,半晌,她蹙眉道,“这半年,他们给我的账本,我怀疑不是原有的账目。” 琳琅摁着眉心,觉得头疼。 如果二叔的人真是做了假账,那么到时候整个顾氏都脱不了干系,事情只会越来越棘手。 下午五点三十,琳琅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二人谈话,琳琅拿起来一看,是程嘉善打过来的。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接吧接吧,接完就跟你老公去约会吧。” 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飞扬站直了腰身打了个哈欠,跟琳琅挥了挥手,“老-娘先行一步,不打扰你了。” 琳琅按了接听键,一边跟飞扬挥手,一边跟那头的程嘉善通话,“怎么了,这个时候打给我?” 按理说,程嘉善贵人事多,每天下班之后都有应酬的,所以他在下班时间打给琳琅,琳琅自然是觉得意外。 “能走了吗?”程嘉善问她。 琳琅看了下墙上的挂钟,然后回他,“能。” “下来,我在你公司对面的西饼店门口等你。” “……” 琳琅一听这话,赶紧起身走到落地窗面前,手指轻轻拨开百叶窗帘,于是,她看见对面倚着车身而立的程嘉善。 他身后那间装潢精致的西饼店,今天早上琳琅才在那里买了一盒马卡龙。 “你是不是在楼上看我?” 琳琅的视线里,男人明明就是背对着这边,他低头,应该是在抽烟。 在他问这话的时候,显然,听他的语气,他是在笑。他心情极好,似乎很乐意跟琳琅调-情。 然后他转了个身,面向琳琅这栋楼。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琳琅的身影,他唇角的笑纹渐渐散开。 他手里握着手机,熟练的抽着烟,他对琳琅说,“有时候,接老婆下班,也算是丈夫事业的其中之一,赞不赞同。” “好吧,你是对的。” 琳琅挂了电话,返回办公桌速速整理自己的东西,前后花了十分钟,关电脑,锁门,离开。 等电梯的时候,公司员工路过,嘴上都尊称她一句“顾总”。 其实琳琅心里清楚得很,什么顾总,在那些人心里,她不过就是顾家千金,攥着手里的股市股份,其实还不是一个傀儡,前面可是有顾汉祥在“垂帘听政”…… 也许是跟在程嘉善身边久了,琳琅养成了那种“水来土掩,天塌下来还有地顶着”的心态,她要的,从来都不是眼前。 程嘉善的车子被贴了罚单。 他坐在车里等琳琅,闲暇之余就又抽了根烟。 最近琳琅管得紧,家里有个小的,不让抽烟了,在外面的时候就理所当然的肆无忌惮了。 他拿烟的手伸出窗外,微风拂过,竟开始下着毛毛细雨。 男人微蹙眉,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这个琳琅也真是磨蹭,这都二十分钟了,她家的电梯是年久失修么? 160.160快三十岁了,还像个孩子 就在程嘉善拿了伞要下车去接她时,琳琅从大厦里出来了。 雨点逐渐大起来,琳琅拿包顶在头上,奔跑起来。 程嘉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人,一时间,有些晃神,直到琳琅上了车—— “你手里就有伞,也不过来接我一下。” 琳琅故作抱怨的样子,但实际上,雨大了,她身上的职业套装确实也湿了。 “sorry。搀” 程嘉善道歉,琳琅却笑了,“跟你开玩笑呢,你道歉干什么?” 他握着琳琅的手,指腹摩挲着琳琅的手心,“我为色所迷,因为你太漂亮,我看得失了神,明明拿了伞都忘了过来接你。” “越来越会说花言巧语了。” 琳琅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开车吧。” “想想一会儿想去哪儿吃饭,今晚我俩,没有满儿,没有外婆,没有宋阿姨,” 程嘉善开着车,回头笑着对她说,“我们二人世界。” “怎么突然这么好?” 平常他都那么忙,有时候叫他陪着看场电影的时间都没有,今天他却主动说要跟她约会,琳琅有点儿受宠若惊。 “我们……认识十周年。” 十年前的今天,因为佑礼,程嘉善第一次见到琳琅,在那之后,他的视线就再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琳琅还能回忆起那天,是佑礼教-唆她在家偷了父亲的陈年好酒拿到施燃的酒吧,那天程嘉善就坐在那一堆男人中间,他不善言谈,性情冷清,但他那种由内而外的安静又不是故作清高的自傲,琳琅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停顿目光,那里乌烟瘴气,她把酒拿给佑礼之后就走了。 后来的后来,他们有了交集。 交集不多,也不至于是点头之交,见了面,琳琅始终也要叫一声程大哥。 这个程大哥,外表看似冷清,疏离,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每一次面对琳琅的时候,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每一根毛细血管都在叫嚣着,想要拥抱她,亲吻她……他只是习惯性寡言,却不是她看到的那么寡淡,冷漠。 在纪希家出事之后,正值顾氏想要依附融创做项目,在那个时候,纪希和琳琅的关系已经在摇摇欲坠的边缘,程嘉善的确是落井下石了,他很清楚,眼下的情况他跟顾家提出要娶琳琅,这根本就是一桩万无一失的生意。 琳琅跟他提出要十亿,他给。 他明明就知道琳琅是为了纪希要的这个钱,为了救纪家于水火,琳琅甘愿把自己卖给了他。 有过那么一小段时间程嘉善是失落的,但是人他都得到了,他算不得输,他爱琳琅,他就一定要得到她,尽管在这中间让她受了委屈,她再不愿意,他人一开口还是要叫她一声程太太。。 已经一年多过去了,程嘉善想起当时自己为了筹钱,真真是三天两夜没有合上眼睛。 琳琅当真以为,他这个富商是说拿十亿现金就能拿出十亿现金来的? 他变卖了自己不少资产,也包括他的心头好——还差五千万的时候,他是咬紧了牙关才把那架直升机卖了的。 现在再想想那一阵子琳琅对他的态度,还真是没心没肺,一门心思惦记着她的纪希,完全的视他如空气。 此时琳琅看着这个男人英俊的侧脸,想起了过去的种种,心里万般感慨,当各种情绪凝结在胸口,最终汇成了她喉咙里缓缓溢出的一句话,“我是一个很幸运的女人。” 程嘉善唇角微微漾起弧度,回头看他时,眼里写满了宠溺和温柔。 车子渐渐减了速,前方,堵车了。 这个大路口的红灯,有九十秒那么久,足够琳琅和他接吻了。 琳琅稍稍撑起一点身子,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她笑着对他说,“时间这么漫长,来接个吻吧。” 程嘉善闲闲的,只是笑。 他双手放置在自己身旁两侧,琳琅亲他的时候,他一动也不动的,就这么由着她。 琳琅对接吻这回事算是比较熟练的,有时候是她在带着程嘉善的感觉在走。 程嘉善总因这事儿心里犯计较,也会因这事儿头疼。 琳琅以前跟纪希接过多少次吻啊,从十六岁都二十六岁,被纪希亲过的次数是他的一万多倍了是不是啊…… 车子开始慢慢的往前方挪动,琳琅偏着头,后脑勺对着程嘉善,眼睛瞧着窗外。 刚才程嘉善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问她,“今晚要不要来一次?” 每回程嘉善总是这样撩她,撩得她心痒,但她一个女人……这会儿她的脸很烫很烫,因为刚才在程嘉善说了那话之后,她整个人的状态明显就变得不一样了,眼神也变得软了,酥了,而且只要她一张口,保证声音也会变调。 琳琅说想吃法餐。 其实琳琅并没有经常吃法餐,她也不会刻意去讲究格调,但她知道,程嘉善是一个有格调的男人,他想要的约会,通常也都会很有格调。 两人来到一家环境很好的法式餐厅,从装潢风格到室内布局,可以看出老板的品位,但是一看价格…… “也真敢,就不怕物价局查吗?” 琳琅想点一份鹅肝,中英文对照写的标价人民币999,是普通法国餐厅的好几倍,她不禁瞧着程嘉善低笑,“要是外婆知道咱俩在外面吃一顿饭要花上万块,估计又要教训咱们了。” 程嘉善那张脸上习惯性没什么表情,他拿着热毛巾擦手,语气淡淡道,“每个人生活方式不一样,外婆吃过苦来的,经历过1959到1962三年自然灾害的人,哪怕是后来富有了,在生活上依旧是非常节俭的——我爸妈也如此。” 难得程嘉善提到了他父母,琳琅点完菜,把菜单递给服务生之后瞧着她,然后伸手摸他放在桌面上那只手,“跟我说说爸妈吧,我想听听他们的故事。” 程嘉善笑,“他们有什么故事?不过就是两下岗工人,遇到了最好的时代,下海经商,脱贫致富。” “那你要是给我讲他们创业的过程,一定很有趣。” “嗯。” 程嘉善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柠檬水,面不改色对琳琅说,“可我觉得来讨论一下今晚满儿是跟我俩睡,还是跟宋阿姨睡,更有趣。”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琳琅当然听得懂,她瞪了他一眼,收回自己的手托腮看着别处,小声嘀咕了句,“讨厌。” ? ? 雨越下越大,却丝毫影响不了正在用餐那两个人的心情。 从六点三十到九点,从无声细雨下到了大雨淅沥,这餐饭,吃了整整两个半钟头。 中途琳琅还吃了甜品,她听程嘉善讲他的父亲母亲,听得津津有味。 其实她就是特别想听他多说话,至于他话里的内容,并没有那么重要。 程嘉善平日在家也不多言语,基本上是外婆说什么,他便听什么,琳琅安排什么,他就做什么,家庭琐事,他甚少发表意见,通常需要他开腔的时候,也就是家里要为什么事情做大决定的时候。 琳琅在外面可以做职业女性,但是一回到家里,关上家门,她就是程嘉善的管家婆,她可以敛去在外的独立、庄重、大方甚至是貌美如花,在程嘉善面前,她不过就是一个结了婚的、会因为一件小事就跟她丈夫吵架闹别扭的小女人。 这个小女人,偶尔也可以很世俗,程嘉善不需要她在他跟前也想在外人面前一样的高贵优雅,琳琅在他的身边,哪怕随时随地穿得普普通通,素面朝天,那也还是他的妻子,他最爱的女人。 雨一直在下,没有要停的意思。 这个世俗的女人开始埋怨她的丈夫了,她双手托着下巴,微微皱了眉,“这么大的雨,一会儿出去衣服会湿透的。” 程嘉善已经结了账,穿上外套这就准备离开了,他起身去牵琳琅的手,“就几步路而已,哪会湿透,简直是瞎说。” “还是会湿。” “行了行了,一会儿上车我拿毛巾给你擦头发。” 程嘉善一手牵琳琅,一手帮琳琅拿包,他人走在前面,不免叹了口气,“就快三十岁了,我看你倒越来越像个孩子。” 琳琅不由得就咧嘴笑起来,一路小跑,“还不是你给惯的。” 程嘉善回头看她,故意皱了眉,“知道了,以后不惯你就是。” 161.161我看她对你是认真的 琳琅的头发和肩头,全都沾-染了水气,一到车上,程嘉善就拿了干净毛巾给她擦。 男人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脸色很是严肃。 琳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严肃,他经常都这个样子,也不爱笑,除非她说笑话逗他开心。 程嘉善今年三十四岁了,兴许是日夜操劳的关系,偶尔琳琅会在他茂密的黑发间找到几根白发,拿给他看,他总是不屑一顾,置若未闻悦。 以前听大姐讲过,说程家的长辈,他们的爸爸四十出头的时候就开始冒白发了,琳琅想,要是程嘉善遗传了他父亲,可能也会这样。 “就算你满头白发了,我也一样喜欢你。” 琳琅突然说了这样的话,在程嘉善怔怔的表情中,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转过身去坐好了,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说过。 程嘉善将那块白色毛巾扔到了车子的后排去,然后他启动了车子搀。 一路上两人的话不多,途中琳琅接了两电话,是飞扬找她,工作上的事情。 程嘉善也有接电话,有生意要谈,琳琅听他对姚秘书说定明天晚上的航班,飞上海。 他又要出差了。 “这次要出去多久?”琳琅问他。 “就两三天。” 程嘉善回头看了看她,“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他似笑非笑的,有点在逗她的意思,琳琅却很老实的回答他,“是舍不得,你经常出差没有在家,好几天都看不到你。” 程嘉善在十字路口停了车,等红灯的时候,他伸手拉住琳琅的手。 良久,他转头望着琳琅柔柔一笑,“琳琅,我们再生个小孩。” “为什么?” “那样,如果是个小男孩,他长大了,就会像我一样照顾他-妈妈。” 程嘉善低头亲吻她的手背,唇角的笑纹如此好看,“多个孩子,家里也热闹。我们搬出来住,不像以前那样人多,多添个孩子,也多份乐趣。” “如何?再生一个?” 程嘉善捏了捏琳琅的鼻尖,末了,他点点头,“不过现在某人好像要忙事业了,生小孩这个事情,是不是要择日再议?” “再议再议!” “你高兴就好。” 车子再次开出去,琳琅望着沿路风景,开始瞎想他们家有儿有女的其乐融融的场景……给满儿再生个弟弟,好像,也挺不错的。 路上一直堵车,两人将近十点才到家的。 此时满儿已经睡了,乖巧的睡在她的婴儿床上,爸爸妈妈回来了,都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这才去做自己的事情。 今晚琳琅有些主动。 程嘉善洗完澡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看书,琳琅从浴室出来,穿着很性-感情-趣内-衣,半跪在程嘉善面前时,吓得他不轻。 “哪里来的这些东西?”程嘉善扯着她的肩带,微微蹙了眉。 琳琅一惊,瞬间就有些窘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小声道,“你不喜欢吗?” 程嘉善看着她许久,微皱的眉心渐渐散开了,这才淡淡一笑,“没有,就是觉得意外。” “上个星期飞扬送给我的,她说,男人可能都喜欢这个。” “嗯,顾飞扬成天脑子里就想这些……” 程嘉善把手里的杂志当到一边去,竖起的枕头也放下去,一边关灯,一边对琳琅说,“其实你不用费这些劲,你已经很吸引我了。” 他凑到琳琅耳边,“没告诉你么,与其穿这些,不如什么都不要穿。” 琳琅忍不住抿唇直笑,将他的脸拍到一边去,“不要看我。” “穿了不就是给我看的吗?” “可现在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 琳琅说完,打算下床去换掉身上的东西,可程嘉善拉住她,“哪有这么漂亮的小丑……过来!” 他把琳琅拉到了怀里。 屋里的灯已经关了,黑漆漆的,琳琅都看不清他的样子。 她只知道,他在一件一件的,把她身上那些复杂的玩意脱下来。 “明天要出差……” “嗯。” 琳琅趴在他身上,双臂紧紧扣住他的脖子,“今晚我好好伺候你吧。” “嗯。” “程嘉善,你说,以后你老了,七老八十了,还会这么喜欢我吗?嗯……就好像,你白头发了,我也依旧喜欢你那样。” 琳琅说完,就低头去吻他的嘴角,可程嘉善回她:“这不好说。” “……” 琳琅一愣,随即,男人又道,“如果我记忆清晰,没有老年痴呆,而你又像现在这样,不啰嗦,不骂人,行为良好,我想,应该会。” 顿了顿,他搂着琳琅翻了个身,琳琅在下,他在上—— “怕就怕,你比我先衰老,你记忆力衰退了,不记得我了,不记得我是你丈夫,那该如何是好……” 程嘉善搂紧了她,深刻的进-入到她的身体里,在琳琅仰着头忍不住申银的时候,他捻开了她额上发丝,额头贴着她的,“所以琳琅,” “嗯?” “有空跟我一起健身,身体健康,才能更有效的预防老年痴呆。” “哈哈哈,不要逗我笑。” ……?…………………… ………………………… 三万英尺的高空,驾驶舱内。 飞机在平流层匀速飞行,顾佑礼跟右侧的副驾闲聊,眼睛一直瞧着仪表台。 “Cindy还在追你?” 副驾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的时候,忍不住问他。 顾佑礼也端起马克杯喝水,瞧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Cindy追求顾佑礼,这在他们公司不是什么秘密,这事情越传越真,绕了一圈传回顾佑礼的耳朵,直接变成了他们在谈恋爱。 他理都不想理,私底下也跟Cindy说了无数次,叫她不要在他这里浪费时间。 可是没有办法,cindy就是喜欢他,之前是为了工作去抱他大腿,到后来直接就爱上他了,无法自拔了。 公司还是有许多姑娘喜欢顾佑礼的,但那些姑娘有自知之明,知道高攀不上,也就退避三舍了。 可是这个Cindy是越挫越勇啊,被顾佑礼拒绝过那么多次,却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她还对顾佑礼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之前那个女朋友,上哪儿去了?是你甩的人家,还是被人家给甩了?” 这个副驾跟顾佑礼跟了好几年了,平时跟他关系好,所以他口没遮拦想问什么就问什么,顾佑礼也不会生他的气。 顾佑礼直视前方,勾了勾唇,要笑不笑的,“老子被甩了。” “……” 副驾啧啧了两声,意味深长的望着顾佑礼,顾佑礼皱眉瞪他,“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子被人甩这很奇怪吗?” 副驾笑嘻嘻的,没忘酸他一句,“万人迷来的……” 顾佑礼呵呵冷笑,“我也以为,这辈子我应该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所以人还是不要太自信比较好,看看,我这下场还挺惨的。” 见他眼中露出惆怅神色,副驾也不跟他开玩笑了,“怎么回事?方便的话说出来,可能会开心点。” 他摇头,视线又回到仪表台上,“没什么好说的,已经过去了。” 这时候有人从外面进来,是Cindy。 Cindy是真的喜欢顾佑礼,要是之前她是为了那所谓的“被-潜-规-则”才刻意接近顾佑礼,可是几个月相处下来,她已经彻底被这个男人的人格魅力吸引。 顾佑礼就是那种典型的女人一看就喜欢的类型,有钱,又帅,还很正直,跟同事在一起的时候又不失风度和幽默感,那些女孩子喜欢他,但没有勇气追他,Cindy是豁出去了,正巧顾佑礼刚刚失了恋——追他,可能机会渺小;但要是一早就放弃,那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Cindy进来给二位加水,没忘了用那百转千回的眼神看一眼顾佑礼。 顾佑礼跟她说谢谢,她嫣然一笑,转身离开。 Cindy走后,副驾在一旁啧啧道,“要不你就从了人家,这么正点的女人,全公司也找不出几个,我看她对你是认真的。” 驾驶舱里沉静了好几秒,之后,顾佑礼笑着对他说,“好啊。” 162.162程嘉善所不知的琳琅的挫折 办公室里,琳琅最后看了一次时间。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她按了接听键,“喂,小张。” 对方在电话那端交代她委托办理的事情,她听着,眉心渐渐拧起,之后就没有散开过。 琳琅挂断电话之后没多久,飞扬从外面回来了。 “急急忙忙叫我回来,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飞扬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端起她的杯子就喝水,她倚在琳琅的办公桌上,一眨不眨的瞧着琳琅搀。 “你猜的没错,供应酒店用品那家公司,背地就是二叔在暗地操纵。” 琳琅语气低沉,飞扬一时没再吭声,这个结果是她们俩都不愿意看到的。 飞扬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你打算如何处理?” 琳琅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他毕竟,是我们的亲二叔,是佑礼的爸爸。” 琳琅说完叹了口气,“下午我没别的事,想回去见见爸爸。” “也好。” 飞扬点了根烟,抱肘抽起来,“问问他,看是要私下解决,还是要走法律途径。” 下午三点,琳琅离开公司。 这个时间回去,正好可以陪顾汉源喝个下午茶。 琳琅开车在街上绕了个大圈子,就是为了给父亲买他最爱吃的那家栗子酥。 此时顾汉源已经午睡了起来,在花园里给那些花木浇水。 这两年顾汉源提前退休,在家安心静养,身体逐渐好起来的同时,心态也跟以前大为不同。 前些日子跟旧友去钓鱼,有人对他说最近看见钟丽珍了,在经营一家小饭店,过得还算好。 顾汉源又怎会不清楚,她开饭店那些钱,可都是顾飞扬拿给她的。 钟丽珍也算是命好,当时做了那种事,还能有个女儿对她不离不弃,事无巨细给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小日子也算过得滋润。 前两年他们顾家像是中了降头,倒霉日子一桩接着一桩,在公司不得人心,还要被妻子背叛,想来,这也都是命,这大概是老天爷惩罚他,当初,他抛弃妻女的恶果…… 不能再想了。 顾汉源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转身,就这么坐在了篱笆边上的台阶上。 远处的大门开了,有车子开进来,顾汉源一眼看去,透过车窗看见了女儿琳琅。 每一次见琳琅,顾汉源心头都像插了一把刀子。 年轻时候对不住她母亲,等到她长大了,又对不住她,顾汉源想,要不是当时他贪图一己私利,琳琅又怎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要不是他硬生生拆散她和纪希,说不定,这会儿有妻有女的那个就不会是程嘉善了,而是纪希……顾汉源低头,心下微微叹息,他这个糟老头子,琳琅还来看他干什么! “爸爸。” 琳琅停好了车过来,笑眯眯的来到他跟前,伸手去扶他起来,“走,我们到屋里坐。” 顾汉源问,“又不是周末,你哪儿来的时间过来看我?” “女儿看父亲,谁说一定要等到周末?” 琳琅一说,顾汉源就忍不住展露笑意。琳琅能和他冰释前嫌,能不计较他过往犯过的那些错误,晚年的时候能享受到女儿对他的关怀,说实在的,这可是比拥有无尽的财富地位更让一位父亲满足且幸福。 “不过,今天来找您,确实是有事。” 琳琅扶着父亲进了屋,父女二人在客厅坐下来。 琳琅让家里佣人给他们沏了一壶茶。 春末夏初,气温升高,屋子里闷闷的有些发热,琳琅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纸巾擦拭额上的汗珠,一边对父亲说,“前段时间一直瞒着您,是因为我和飞扬在想办法查二叔。” “嗯,事情进展如何?” “跟飞扬想的一样,二叔确实是……爸,那您说现在我该怎么做?” 琳琅低垂着眼睑,一想到多年前二叔二婶对她疼爱有加,就很不愿意把事情往严重了方面想。 但是如果不采取措施,真的就只能由着二叔为所欲为,但是如果真的拿出证据,一家人必定是要对簿公堂,到时候顾家两房人还不给人看了笑话? 这些事情琳琅都不愿在程嘉善面前提,既不愿意打扰他,更不愿让他看到亲亲一家人在利益面前,亲情竟然显得如此脆弱。 顾汉源拧眉坐着,双手紧紧握着拐杖,他沉默不语,琳琅一直盯着他的表情,过了许久,他终于开腔,“要不然,你先找你二叔谈一谈,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了矛盾,以后见面也不好看。” 琳琅蹙着眉,没有应声,顾汉源叫她,“琳琅,你赞不赞同爸爸说的?” “赞同。” “那你怎么不说话?” “我是怕我去见二叔没有底气。” 二叔在公司独揽大权,他非常有本事,令那些老股东老员工都很服他,再加上他个人财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夺得顾氏控股权,琳琅在这种时候去找他谈,他估计也只能当她是笑话一场。 琳琅扶着额头,好半天才说,“那,我找个时间去见一下他。” 实际上顾汉祥平时都是尽量的对顾家这两姐妹避而不见的,除了开会,其他时间他几乎没有跟琳琅和飞扬单独见过他。 …………………… …………………… 十字路口。 琳琅坐在车里等红绿灯,从父亲那里出来,她心里揣着事情,眉心打着结一直散不开。 她跟二婶通过了电话,知道今晚二叔会回去吃饭,她也请求不要提前告知二叔她回去。 卓可妍一直是个明事理的长辈,她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琳琅是不会有求于人,眼下是自己的丈夫狼子野心,平时虽说她不会过问顾汉祥工作上的事情,但这次,她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帮琳琅。 半个小时后,琳琅到了二叔家。 顾佑礼飞国际航线,常年的在外面,有时候住公司出勤楼,有时候住自己公寓,二婶说,天天盼着他回来,天天都给他打扫屋子…… “其实佑礼的情况,二婶您不妨考虑一下,他是真心喜欢嘉好,嘉好为人也不错,要是真的为了能不能生孩子这个事情您就否定掉了他们俩的感情,二婶,这对佑礼不公平。” 琳琅和她二婶关系一直挺亲密的,都是知无不言,她很难得介入别人的事情,但既然今天来了,想着能帮到佑礼和嘉好,哪怕能帮的不多,这个绵薄之力还是要尽的。 卓可妍摇头,长长的叹气,她拉着琳琅的手苦口婆心道,“琳琅,我和你二叔,就只有佑礼一个儿子,你看爱媛,她始终是要嫁人的,以后她的孩子可不是姓顾——你堂哥他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人这么优秀,能生几个孩子也能遗传他的好基因,当然,这都是空话了,只要有孩子,作为大人,谁还去在意他聪不聪明,漂不漂亮! 但是琳琅,你是感受不到那种凄苦,因为你和你们家阿善,你们轻而易举就能有孩子,你们作为孩子的爸妈,你们能感受到的除了初为人父母的喜悦和满足,哪能体会佑礼那种孤独? 佑礼也终究会老的,他的身边,哪能没有个孩子? 琳琅,不是二婶不喜欢那个程嘉好,二婶后来也看开了,她当年被强jian,她也是受害者,但是抹去这个吧,只要她能给我们顾家生个一男半女,我和你二叔就心满意足了。但她不能,她除了她自己,她什么都不能给佑礼,琳琅,你体谅一下我们当父母的,我想要自己的儿子,有个圆满的人生,这有错吗?” “二婶您不要激动,我没有强迫您的意思。” 琳琅握住卓可妍的手,安抚她的情绪,“您要是不喜欢听,以后,我在您面前不提就是。” 卓可妍再一次摇摇头,“琳琅,二婶心里苦,二婶,很多时候不知道该跟谁讲,好像,谁都不能理解我,佑礼他虽然会回家了,但是我知道,他恨我。” “您不要多想,您始终是佑礼的妈妈,他再怎么样,也不会真的怪您。” 这时候外面有了车声,卓可妍起身走到窗口,然后回头对琳琅说,“你二叔回来了。” …………………………………… …………………………………… 顾汉祥拎着公事包进屋,习惯性边穿拖鞋边拉松脖子上的领带,嘴里还叫了一声,“老婆,我回来了。” 然而,当他一身疲惫到家想要先拥抱一下妻子的时候,抬眼看去,却看见跟妻子在一起的琳琅。 他先是一僵,然后若无其事的走进屋,笑着招呼琳琅,“琳琅到咱们家来吃饭了?怎么你一个人,你们家那位呢?没一起来?” 琳琅礼貌的先叫了二叔,然后笑着说,“他在外面有应酬。我想着很久没有来探望二婶了,而且有点事情想跟二叔您……” “商量”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顾汉祥手一扬,将公文包拿给卓可妍,“先吃饭。” 顾汉祥自顾自的先去了餐厅,琳琅和卓可妍僵立在原地没有动。 卓可妍眉心微皱,甚觉尴尬,“琳琅,要不,咱们先把饭吃了吧。” 琳琅点点头,“好。” 今晚爱媛和佑礼都不在,一桌子上,只有琳琅和顾汉祥夫妇,各怀心事,这餐饭吃得有些难以下咽。 七点钟左右,顾汉祥放下碗筷,拿餐巾擦拭了嘴角,然后对桌上另外两位说,“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顾汉祥起身离开,去了楼上,卓可妍赶紧给琳琅递了眼色,“快去找他,他去书房了。” 琳琅手里还拿着筷子,一时有些尴尬,“我这样贸然上去,二叔会不会不高兴?” “去吧,反正你今天来,也没打算让他高兴,是不是?” 卓可妍开了句玩笑,然后再一次催促她,“快去。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你毕竟还是他侄女儿,再怎么着他也不敢太过分。” 琳琅嗯了一声,临走前没忘了对卓可妍说,“谢谢二婶。” 卓可妍笑着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打趣道,“哎呦,生完孩子这小蛮腰也还在呐。?” 此时顾汉祥在书房关着门走来走去,不慎烦躁。 他都跟卓可妍打过无数次招呼了,家里不接待琳琅跟飞扬两姐妹,她耳朵聋了?她失忆了?居然把他说的话当耳边风?! 他随手拿起书桌上的雪茄盒,刚拿了一根出来要点燃,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以前在他耳朵里清脆又好听的琳琅的声音,此时就像是冤魂不散,“二叔,您在忙吗?” 顾汉祥又把雪茄塞了回去,一边往书桌里面走,“进来吧。” 门把手轻轻的拧开,琳琅进来时,顾汉祥已经稳坐在位置上了。 琳琅笑眯眯的,一步一步走近了他,“二叔。” 顾汉祥双手交握放在书桌上,朝琳琅扬了扬下巴,“琳琅,有事找二叔就说吧,早点说完早点回去,一会儿二叔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163.163不是说过吗,凡事有我 琳琅看得出二叔没有心思想要坐下来好好跟她谈,思忖再三,她缓缓朝他走近,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跟他开了口,“二叔,我知道您在公司费心费力,也知道您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但是我作为爷爷的孙女,我想我有必要让您清楚我的立场。” 顾汉祥点了根雪茄,眯起眼看琳琅,“这话我是听出来了,怎么,你现在才想起来要回来接管公司?” “二叔,之前我怀孕……” “一个烂摊子交给我,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这上面,到头来你说要回去就要回去?”搀 顾汉祥冷哼一声,摇了摇头,“琳琅,这未免太容易?!” 琳琅站在原地不动,许久,她才低声说,“可是二叔,您中饱私囊,通过自己的公司给我们的酒店供货,这事儿又是怎么回事?” “……” 顾汉祥看着琳琅,他眨了眨眼睛,瞧他那表情好像一点都不意外琳琅会查到他悦。 等到他手里的烟抽完了,捻灭了烟头,这才笑道,“琳琅,你这么质问二叔,二叔会很难下台的。” “不管是不是难下台,但您的行为构成犯罪是事实。” “那顾飞扬呢?” 顾汉祥突然说这话,琳琅一愣,片刻后她问,“我姐姐她怎么了?” 顾汉祥淡淡的笑了一眼,没多久他就从他的保险柜拿出一叠文件扔在琳琅面前。 琳琅不解的拿起来翻阅,几分钟后,她蹙眉问顾汉祥,“这是顾氏的财务报表,二叔您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说你二叔中饱私囊,现在你看看顾飞扬,她呈交上来的这些报表全都是后期修改之后交上来的!” “不可能!” 顾汉祥言下之意是顾飞扬做假账,但是琳琅了解飞扬的为人,她平时做人再怎么嚣张跋扈,她也是个有常识的人,害人的事不做,犯罪的事不做,尤其是关系到整个顾氏的利益。 “有什么不可能的,琳琅,你可要看清楚了,就这个,足以让飞扬做好几年的牢了!” 顾汉祥说完又坐会自己的位置,打开电脑,戴上眼镜开始工作,嘴里不冷不热的说,“别怪二叔没有提醒你,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是信不得的。” 事到如今,琳琅是彻底的看透了二叔这个人。 他就是算准了有一天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事会被人查出来,所以一早就有准备,眼下琳琅站在原地真真是进退两难——退一步,整个公司和顾飞扬都可以安然无恙,要是往前一步,她不但对付不了二叔,反倒会让飞扬身陷囫囵,二叔这么深的城府,完全就在琳琅的想象之外。 临走时,琳琅还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二叔,她说,“我没想到一间公司就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如此尴尬,二叔,您在也不是以前疼我的那个二叔了,我对您很失望。” 琳琅离开后,顾汉祥的视线一直在电脑屏幕上,久久没有移开,而屏幕上什么文件都没有打开,只有鼠标箭头停顿在那里。 ……………………………… ……………………………… 又是一个红灯。 琳琅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眶里蕴满了温热,她却哭不出来。 还真是现实,就为了一个公司,就为了个人利益,以前明明就那么疼爱她的长辈,竟然会坐到如此不留情面。 琳琅到底还是年轻,到底还是单纯了些,她以为只要她和二叔坦诚相待,至少叔侄情意还在,万般事情都会有商量的余地。 是她想错了。 程嘉善的电话如期而来,他那头的应酬完了,不知道琳琅在做什么,是在家,还是在公司……他想她了,公事处理完了,就想立刻听到她的声音。 “怎么回事,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琳琅。你不高兴?” 程嘉善在那头温柔询问,琳琅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不愿让程嘉善被这些事情所打扰,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家里的长辈竟会换了一副面孔,为了利益跟她焦灼对峙。 “没有不高兴。”她说。 “我是你老公,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会不知道?” “你在哪里?” “快到家了。我以为你也在家。” 程嘉善说完,琳琅将车子提速,她说,“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半个小时后,琳琅到家。 程嘉善也是才到不久,去宋阿姨房里看了满儿,这才回了自己卧室。 琳琅到家时,程嘉善还在浴室洗澡。 听到屋里水声,透过磨砂门,琳琅能看见他的影子。 外婆睡得早,这时楼下已经没有人了。琳琅下去,打开酒柜给自己到了半杯红酒。 喝过之后觉得不够,就又倒了半杯。 程嘉善穿着睡袍走到楼梯上,正好就看见她站在那里一杯接一杯的,那剩下的半瓶酒已经被她喝了许多了。 他没有叫她,只是微微皱了眉。 安静的屋子里,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琳琅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端着酒杯缓缓地转过身来,迎上程嘉善深沉的眼眸,她挑唇一笑,“老公,我喝了你的酒。” 喝了就喝了吧,不用跟他汇报。 但是她心里有事,程嘉善就看不下去,会心疼的。 他走上去,伸手搂过她的腰,重复了一边电话里的问题,“是不是心情不好?” 琳琅看了他一阵儿,把手里的酒杯递到他跟前。 程嘉善接过去,将杯子里的酒喝光了,然后对她说,“回房里去。” 他牵着琳琅的手,一边上楼,一边在前面轻言细语,“有事就要告诉我,不要让我没有存在感。” “我会没有心思跟你做-爱。” 回到房里,琳琅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忍俊不禁,他双手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我也没想要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碰你。” 琳琅喝过了酒,脸色红润,就连自己生闷气的时候,样子也特别好看。 可她心里很难过,她不知道这都怎么了,为什么许多事情都会变,甚至会变得不堪入目,就如现在二叔在她面前的态度,已经不再像以前,就连琳琅想要亲昵的开口叫他一声二叔,都显得如此违和。 琳琅一低头,一眨眼,泪就流出来。 她紧紧地握着程嘉善的手,对他说,“你会变么?你会像二叔那样吗?二叔为了利益,可以不把我和飞扬当成他的侄女儿,那你呢,要是以后我老了,我不再漂亮了,你还会当我是你的妻子么?” “说什么傻话!” 程嘉善抱着她,心里不由得叹气,这个姑娘,她竟然如此没有安全感,“看来我还是比较失败,至少,没能让你对我有信心。” “程嘉善,我叫了他这么多年的二叔!” “我知道。” “我和佑礼,和二婶,我们情同一家!” “我也知道。” 程嘉善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不要让自己太累了,不是说过吗,凡事都还有我。” “那你说,我们家,和二叔,我们还能像过去那样吗?” 面对琳琅清透的目光,程嘉善沉默了很久,然后他摇头,“恐怕,不能了。” …………………………?… …………………………… 深夜,程嘉言失眠。 她辗转反侧,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身旁睡得像只猪的男人,然后爬起来跟嘉好打越洋电话。 “还有几天就是预产期了……我说,这个荣泽怎么回事啊?我给他介绍过几个相亲对象了,他怎么就一点不上心?……嘉好你老实跟我说,你们俩是不是私下在交往……不可能?可我就觉着荣泽那个小兔崽子还对你有想法……嘶,我怎么觉着我这肚子有点痛啊……” 程嘉言握着手机,越来越觉得肚子疼了,看这种状况,跟那些人形容的阵痛特别像,“嘉好,我……我是不是要生了啊……” 嘉好在那头一听就有些吓到了,赶紧对她说,“大姐啊,你快叫醒燕声大哥,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我告诉你!” 于是,程嘉言都没来得及挂电话,就这么伸手去推郭燕声,“你赶紧起来啊,我可能要生了……郭燕声,老娘要生了……” 那天晚上,嘉好一直握着电话听这头的情况,直到大姐被郭燕声送去了医院,她才赶紧起来订机票。 她得回国了,她得立刻赶回去看大姐和孩子。 对嘉好而言,她已经失去了顾佑礼,那么,家人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珍贵的东西了。 ---题外话---赶着更了一章。 实在是太累了,孩子又生病,我都快要被劈成几块了。。。 大家放心,四月,也就是下个月,不会再这样。 164.164程嘉善的行为令琳琅感到非常焦躁 凌晨,医院妇产科。 程嘉言已经被送进产房三个小时了,郭燕声焦急的等待在医院走廊上,来回踱步,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以前听人说,等老婆生孩子,有可能孩子出来了,人也满头白发了——这话不假,这会儿郭燕声只觉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焦灼,担忧,害怕……种种情绪,他整个人完全不好了,几近抓狂。 郭家父母倒是陪伴左右,眼看就要当爷爷奶奶了,说不高兴是假的,但他们关心最多的也就是自己的孙子,至于儿媳妇儿在里头怎么样了,他们暂时没有心思去管。 “哎老郭,你说这生不生得出来啊,两点多进去到现在,天都快亮了,这是什么情况呀?” 老太太很是急躁,这都等几个钟头了,她想抱孙子想得手软,那个女人去了这么久还生不出来,这是要急死人么搀? 郭父推了推眼镜,瞧了她一眼,“不要吵,吵得人心里更慌!” 这时候郭燕声走过来,冷冷说了一句,“我说爸妈,你们就只担心小的,完全没想过理会大的?” “……” 郭父郭母一阵尴尬,好一阵,郭母才清清嗓子,“瞧你说的,这不是大的小的都担心吗,都仨小时了。” 郭燕声没再接腔,走到产房门口就没再走过来。 郭父郭母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颇有些自责。 没多久门开了,助产士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蜡烛包,“程嘉言的家属。” 郭燕声兴奋的走上去,“我是。” 助产士脸上露出善意柔和的笑意,“生了生了,是个调皮的小男孩儿,这小家伙可把他-妈妈折腾坏了。” 郭家父母早就过来了,争先要看孩子,助产士道,“先抱孩子去称体重,然后要洗澡,拿上自己准备的衣服。” 郭燕声心里担心程嘉言,顾不上孩子,就看了那闭着眼睛的小小一张脸孔,那模样,还真是跟程嘉言有几分相似。 父母有私心他明白,跟儿媳妇儿关系不好,只顾着孩子,在他们俩把孩子抱走之后,郭燕声继续在产房门口候着,他在等他的女人。 不久后,程嘉言被推出来了。 她躺在那里,整个人处于虚脱的状态,满头大汗,头发也湿透了,再也不是往常的漂亮模样。 但即便是这样,郭燕声也是喜欢得很。 他走过去拉住她的手,程嘉言在哽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男人的一双深邃眼睛通红,他在极快的速度下吻了她,然后哑着嗓音对她说,“什么都不要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宝宝……” “好着呢,好得很,非常像你,孩子特别漂亮。” 于是程嘉言放心了,无力的手却是紧紧地拉住郭燕声,两行热泪从两边燕窝流出,她抽泣着说,“我真怕,怕他出不来。” “傻子,医学这么发达,怎么会生不出来。” 病床被推着走,郭燕声一直弯着腰拉住程嘉言的手,跟着一起进了电梯。 直到到了单人病房,医生和护士把程嘉言安顿好了,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程嘉言开始输液,留置针扎在手背上,淡薄的手被肌肤,青了一块。 郭燕声看着她这个样子,哪怕是每个女人的必经之路,他也觉得难受。 他在心里怪自己,是自己让她怀孕,是自己让她遭此罪,他罪该万死。 以前说什么要跟她生个足球队,饶了他吧,就生一个孩子他都给吓死了,再也经不起这折腾。 “宝宝呢?”程嘉言问他。 “爸妈带去洗澡了。” 他坐在她的面前,一动不动的,此时此刻的郭燕声,看起来真是木讷又蠢,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竟然也生出毛头小子的稚气,程嘉言看了想笑,又不敢笑,生宝宝的时候侧切了,笑一笑,扯到伤口多疼啊…… 但是这个时候,她特想亲一亲他。 她屋里的抬手,朝他招了招手,“蠢蛋,过来。” “好。” 郭燕声乖顺极了,乖乖的低头过去,凑到她跟前。 程嘉言冰凉的薄唇印在他同样也凉凉的唇上,他有点惊讶,愕然,一时半会儿没了反应。 半晌,程嘉言虚弱一笑,细长的手指扯着他的衬衫衣领,“给小孩想好名字了吗?” “……,没呢。” “这个事情,你说,多久之前我就交代你了?” “光兴奋,忘了。” 他呵呵的笑了两声,将她的手攥在双手掌心里,亲了又亲,那双眼睛越来越红——男人的泪,在这一刻显得泛滥而不值钱,他真的哭了,从产房门口一直回到这里,再也忍不住。 初为人父的喜悦,夹杂着先前的恐惧,焦虑,全都聚集在了他的泪腺。 “叫等等,如何?”他说。 程嘉言皱眉,想了想,然后问他,“郭等等?这是什么见鬼的名字??他笑,“小名而已。” “为什么?” “我等了他一个世纪。” ……………………………… ……………………………… 约莫过去了半个小时,郭父郭母推着婴儿车回来了。 孩子已经洗干净了,身上的新衣服早就消过毒的,此时小家伙躺在婴儿车里,离开妈妈的肚子来到对他而言依旧没有光明的地方,他什么都不懂,大概也不想懂,半睁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郭父郭母喜欢自己孙子,自己高兴去了,都忘了要先抱过去给孩子妈妈瞅瞅。 程嘉言一直躺在床上等着,就听二老在那儿逗孩子,她很无语,奈何全身没有力气,连要喝一声的精神都没有。 郭燕声察言观色,看到程嘉言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不得不咳咳两声,走过去把孩子抱起来,抱到了她的床上。 郭母也管不着孩子妈高兴还是不高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意识,哦,孩子该喂奶了。 “哎呀,咱们孙子该是饿了吧,你赶紧把他喂饱,喂饱了你就歇着,你一会儿让燕声给你买点吃的回来。你得多吃,吃得多奶水才对,咱们孙子才有吃的。” 程嘉言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掀开自己的衣服喂孩子奶。 别看她瘦,奶水倒还充足,足够等等喝了。 程嘉言一句话都没有跟婆婆说,只当她是透明的,有什么事儿直接差遣郭燕声。郭燕声也是任劳任怨,极有耐心,让干什么干什么,这让她觉得就算婆家很极品,嫁了个好老公倒是值得的。 孩子喝完奶之后就睡了,婆婆还想过来抱孙子,这次程嘉言发话了,“孩子睡了就别抱了。” 郭母:“我抱着睡不也一样吗?” 程嘉言笑,“小孩子就得躺着睡,抱着睡觉有碍他身体发育。” “瞧这话说的……” 郭母脸色一变,眼看就要说点什么酸话出来,郭燕声见这情况不对了,赶紧抢在前面说,“妈,这马上也就天亮了,不如您跟爸先回家休息一下,大半宿没睡,也已经累了。” 郭母站得笔挺的,手一挥,“不累,我就是要守着我孙子。” 程嘉言冷笑了一声,拉过被子,躺下就闭了眼睛。 她把孩子护在臂弯里,打算好好睡一觉,为了生下他,她浑身的骨头都抖松了,早没了人形。 郭母眼看程嘉言是铁了心的不让她抱孩子,心口涌着火气,走过来就冲她嚷,“你要睡你就好好睡,孩子有我们照顾,你是不放心还是怎么回事?” 程嘉言闭着眼,充耳未闻。 郭母见她这态度,真是怒火冲天,她指着程嘉言,手指都在发抖,“郭燕声你给我好好瞧瞧,你就是要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回来气你妈,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妈啊!” “……” 郭燕声也是气得脸色铁青,他蹙着唇盯着郭母,双手放置在身前,他忍了又忍,暂时压住了火气。 可是郭母没完没了的,跟十万只苍蝇似的,硬是要在他面前不依不挠,“不吱声是不是?郭燕声我告诉你,我今天还就是不走了,我就是要抱我孙子!” “你凭什么呀?” 不等郭燕声开口,程嘉言睁眼,在床上淡淡飘来一句,“你要抱孙子你去抱啊,爱抱几个抱几个。但现在在我这儿的是我儿子,我完全可以跟你讲,你没有资格。” “开玩笑!” 郭母捋起袖子朝程嘉言走近,完全龙颜大怒的姿态,“我没有资格谁有资格?程嘉言,你要不要搞搞清楚,我可是孩子的亲奶奶!” “首先我是他妈,” 程嘉言不咸不淡的,拿了个枕头靠在身后,极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勾唇笑,“然后才轮得到你是他的奶奶。你才要搞清楚,他今后要不要叫你一声奶奶,全在我,我一个不高兴,你可是连见他都没有机会的。” “程嘉言,你跟我们燕声可是夫妻!” “你现在才想起来我和你儿子是夫妻吗?” 程嘉言好笑的望着她,摇摇头,“当初怎么说来的,我这个老女人嫁都嫁不出去,你们家燕声是瞎了眼才看上我!” 郭燕声好无辜啊,他想要插一嘴,“嘉言我……” “你闭嘴!” 程嘉言瞪他一眼,然后又把视线转到郭母那里,笑道,“我可告诉你啊郭夫人,我嫁不嫁人都无所谓,反正我是有儿子了。可你们六七十了吧,郭燕声非我不娶啊,我要是今天跟他离了婚,你们想再要孙子,那可得等到猴年马月?” “程嘉言你简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我是啊,我就是啊。” 程嘉言靠在病床上,虽然脸色苍白,但无时不体会着胜利者的喜悦,“还有啊,这位夫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我跟郭燕声离婚,你们可是没有孩子的探视权的……哦不是,探视权一般指的是孩子的父母双方,这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 程嘉言此言一说,郭母愣在当地傻了眼,过了好久,她慢慢的走到郭燕声跟前,扯他的衣服,“这女人说的是真的?” 郭燕声憋着笑,憋得难受得要死,点了下头,嗯了一声,“是啊,妈,她说的完全正确。” “……” 郭母脸上的嚣张渐渐散去了,她默默的走到郭父跟前,两人不知道小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郭母咳咳两声,道,“你这个女人,你有种,我斗不过你。” 程嘉言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孩子,平静道,“没人想跟你斗,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是相互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这是我爸妈在世的时候教给我的。” ……………………………… ……………………………… 郭燕声爸妈离开了,病房内终于安静下来。 程嘉言一把骨头散了似的,没有一点精气神,她都佩服自己,这样的情况下还没忘了跟郭燕声他妈撕逼,为自己驳回面子和尊严。 郭燕声说得对,她这个人,一辈子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现在可好,刚才中气十足的跟郭母理论,身下那道口子扯得生疼,脸色比之前更白了。 “你说你是何必,知道我妈就是那种人,你跟她计较什么?!” 郭燕声拿温水给她喝,喂她,不免皱眉说她两句。 程嘉言没觉得自己有错,喝完水,她没好气的说,“你妈这人太跋扈,她现在可是遇到对手了,你说她要是被我气死了,我是不是该遭天谴呐?” 郭燕声捏了下她的脸,“你呀,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计较这些?不幼稚么?” “我幼稚你跟我离婚呐。” “咱们约法三章的,不准动辄提离婚,我要翻脸的。” 见郭燕声脸色不对了,程嘉言不情不愿的说了句“sorry。” “就当我妈是不对,那你在她面前说什么跟我离了婚这孩子跟她没关系?还说那些伤感情的话,我听着心里特别难受。” “sorry。” “你不要总是在事情发生之后道歉,程嘉言你这张嘴积点嘴德,就当为了孩子。” 郭燕声又开始责怪她,程嘉言理亏,也不敢反驳,只晓得点头,“行了行了,我改还不成么?” “还疼么?”他问。 “疼。” 程嘉言又点头,男人邪恶的笑了一下,“你第一次跟我睡觉的时候也说疼,来,跟我形容一下,是生等等更疼,还是那次更疼?” “……” 程嘉言死死盯了他一眼,红着脸骂道,“你怎么不去死!” ………………………………?… …………………………………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屋里,琳琅闭着眼皱了皱眉,就这么醒了。 这天是周六,她和程嘉善要去医院看大姐。 程嘉善昨晚在外面喝多了酒回来,呕吐,头痛,难受,折腾到半夜才睡,这会儿还赖在床上起不来。 有时候他起床气挺严重的,琳琅一个劲的叫他起床,他就会比较烦躁。 “再睡一个小时不行吗?” 男人裹在被子里,连眼睛都不愿睁开一下。 琳琅索性把他身上的被子全都扯下去,大声对他说,“不行,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床上。” 程嘉善一听这话就渐渐睁了眼,盯着琳琅好久,睡眼惺忪道,“通常把时间浪费在床上,可是要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的。” 琳琅瘪了下嘴,扔下手里的被子就想走开,谁知道程嘉善一把揪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怀里,“顾琳琅,我两个星期没碰你了。” “没有心情。” 琳琅推开她,说话间眉心已经皱起来了,“你让我先把手里那些烦心事解决了再说这个不行吗?” “正常生活还是要有的,你这样会把自己逼成神经衰弱。” 每次程嘉善拿她说教,她就不爱听,觉得男人不理解他,实际上程嘉善是为了她好,她一门心思想要想方设法得到她二叔手里的原始账簿,有时候睡觉都说梦话,简直快要魔障了。 她去更衣室给程嘉善拿衬衫和西装,男人跟在她身后,好言好语的,“搞不好压根就没有什么原始账簿,顾飞扬做假账未必不是真的,琳琅……” 程嘉善话还没说完,琳琅一下回过头来,“程嘉善你什么意思啊,你不相信我姐姐,不代表我不信她,违-法-犯-罪的事情顾飞扬不会做!” 她语气很重,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程嘉善看着她面红耳赤的表情,一时怔愣,望着她,半天没有开腔。 琳琅一直都是心平气和的姑娘,哪怕遇到再糟心的事,她都可以淡着性子去处理,可她现在变得极其易怒,尤其是在面对她们家那些事的时候。 程嘉善性子一直都很淡,一年难得见他暴躁几回,所以他好言相向的时候琳琅对他这个态度,这让他很震惊,也很不能理解。 眼看着程嘉善好一阵没有说话,一直在沉默,琳琅意识到自己有点凶了。 但是飞扬是她姐姐,她那个人平时说话是有点讨人厌,但她没有做假账就是没有,程嘉善不相信顾飞扬,就等于不相信琳琅——本来这件事一旦爆出来就是百口莫辩,现在连程嘉善都不信任顾飞扬,琳琅心里就有个疙瘩。 “今天周末,我不想在家里说这些事情。sorry,我不该对你凶。” 琳琅双手搂着男人的腰,程嘉善看她低垂着眼帘,他其实知道,就算琳琅道了歉,但她口是心非,她心里是绝对没有承认自己的错。 算了,他哪能跟她计较这些。 “没事,我不在意。” 程嘉善抱住琳琅,两个人就这样在清晨的阳光下,在更衣室里拥抱。 这一个拥抱,抱得有些久。 琳琅还穿着睡衣,吊带的,些许清新,更有几许性-感。 程嘉善的手掌扣在她的腰后,隔着丝滑的面料,感受着她如丝一般细腻的皮肤,他觉得有些痒,不知道是心里,还是哪里。 他是个正常男人,他无时不渴望自己的妻子。 在这种时候,安静的卧室内,属于他们自己的空间,程嘉善起了念头,他想跟琳琅亲热一下。 他开始吻琳琅的脖子。 他的手指,将她肩上的带子拉下去。 琳琅的心思不在这里,她很焦虑,也很焦躁,程嘉善的手都撩起她的裙子模到她的大-腿了,她按住他的手。 165.165琳琅想跟他好好谈谈,他却睡着了 程嘉善的动作就这么停下来,一脸淡然的注视着她。 琳琅的眉心拧得很紧,“例假来了。” “是吗?” 程嘉善淡淡道了一句,似乎在笑,又像是冷笑,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拿了衣服开始穿,再也没有说其他。 琳琅站在原地,透过镜子看到镜面里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孔,像是一座冰山,上面写着生人勿近。 一想起他好脾气说的那句“我已经两个星期没有碰你”,琳琅就觉得惭愧,她心思没在这里,哪能投入到跟他的亲密中来搀。 琳琅搞砸了她和程嘉善的周末。 可能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他一起过这个周末,去医院看望大姐之后,她还得去和顾飞扬见面。 琳琅花了十分钟的时间花了淡妆,她下楼的时候,程嘉善在洗手间刮胡子。 他们之间,大概从未想过,再恩爱的一对夫妻,有一天也回到了心怀隔阂的时候,就好比现在,琳琅不满他不信任顾飞扬,程嘉善则是认为于情于理她顾琳琅都不该为了这种事情给他摆脸色,还凶…… 程嘉善不是喜欢限制谁人生自由的人,所以琳琅想要工作他并没有多加阻拦,只是他觉得这个女人很不自觉,身为别人的妻子,孩子的妈,竟然一点都分不清主次! 他很生气,但又不屑于跟一个女人发火,所以一直到出门,他心口憋着一团怒气就像一口血闷在那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此时两人坐在车上,离开家已经半小时了。 周末还堵车。 春天到了,很多家长开车带家里孩子去郊外野炊,放风筝,一连几个星期都这样。 其实程嘉善也想找个时间带琳琅和孩子,以及外婆、宋阿姨他们去度假村过一个周末,但眼下琳琅这状况,别说要带她去度假,她大概是连自己说过生完孩子要去度蜜月都忘记了。 程嘉善对琳琅的不满,积郁在心里,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平时不吭声的男人,想必,总有一回要彻底爆发出来……琳琅这个时候完全没有把这些事情想得有多严重,大多就以为没有在肉-体上满足男人会直接导致他情绪不佳,抽空安抚一下即可。 她忘记了,她和程嘉善可不是她和纪希,她跟纪希之间相识相交二三十年,可程嘉善,他们完全可以说还在磨合期。 两人到了医院,打电话问了郭燕声在哪间病房。 大姐那么眼尖的一个人,程嘉善可不想一会儿她看出他和琳琅有什么不对劲,走到病房门口,程嘉善先开了口,“例假来了要是不舒服,一会儿咱们就早点回去。” 琳琅本来就是撒谎,哪里会不舒服,程嘉善这么一说,她心里就更愧疚,之前程嘉善说顾飞扬有可能做假账让她产生的反感在这个时候也渐渐散了。 她没有吱声,只是低下了眼睛扇动了两下睫毛,双手紧紧握着手袋——她这些举动无一不在说明她撒了谎,程嘉善唇角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然后拍了拍她的背,“走吧,进去吧。” ………………………… ………………………… 程嘉言在床上喂孩子吃奶,郭燕声站在一边陪着,程嘉善和琳琅来了,这病房里可算热闹了一点。 跟之前郭燕声爸妈在的时候不同,先前那叫吵杂,现在这才叫热闹,让人高兴的热闹。 自己弟弟来了,程嘉言心情自然好,奶完了孩子赶紧拉上衣服让程嘉善过去看孩子,“你快过来瞧一瞧,看看咱们家等等是不是跟你一个模样,都说外甥像舅舅嘛。” “毫无科学依据。” 程嘉善反驳归反驳,还是笑眯眯的走过去抱了孩子,仔细的瞅了瞅,然后笑道,“我觉得倒是很像阿行,你看,是不是跟阿行小时候一个样儿?”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了。” 程嘉言跟程嘉善两人在那儿研究孩子的长相,琳琅自打进屋叫了一声大姐和姐夫之后就没再吭声。 不管他俩怎么装,郭燕声也看出了端倪,于是趁程嘉善和程嘉言姐弟在那儿开心的时候,他小声问琳琅,“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 琳琅艰难的挤出一抹笑,试图否认,“没有啊,来看宝宝,不知道多高兴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定是阿善拿气给你受了!” “真的没有。” 琳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跟平常无异,亲昵的挽起郭燕声的手臂,“快过去看宝宝,我也想抱一抱他。” 琳琅和郭燕声走过去,她站在程嘉善身后,程嘉善回头迎上她的目光,顿了顿,将孩子递过去让她看。 琳琅伸手轻轻抚了抚等等的小脸儿,笑着对大姐说,“皮肤好好哦,满儿刚出生的时候可没有这个小家伙白呢。” “是吗?” 程嘉言又凑过去瞧了瞧孩子,之后咧嘴露出一笑,“好像真是挺白的。” “嘉好可能明天早上到。”程嘉言说。 程嘉善抱着孩子,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转到孩子脸上,“是吗?” “是啊,昨晚跟她打电话的时候突然就要生了,估计是把她给吓坏了。” 程嘉言一说到嘉好,心里就难受,觉得那孩子这辈子真可怜,明明就还这么年轻,怎么就会想要自己一个人过呢。 “我已经让荣总管给她收拾房间了,这次,我想留她在家里多住一些日子。” 说完,她转头看着郭燕声,“出院后,咱们也回去住,家里有荣总管,反正,我也不想麻烦你爸妈。” 郭燕声轻轻点了下头,他看程嘉言时,眼神都是柔软的。 没多久,孩子在程嘉善怀里睡着了。 程嘉言把孩子接过去,安顿在身边,然后问程嘉善,“这个月满儿就满百天了是吗,酒店选好了吗?” 她说这话时,看了看程嘉善,也看了看琳琅。 琳琅有点怔住,因为她已经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她看着程嘉善。 程嘉善跟平常无异的一张平静的脸,他双手揣在西裤口袋里,笔挺的站在大姐病床前,他说,“小事一桩,酒店淡季,临时再选也是一样的。”?大姐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过问。 年轻的时候,她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现在她都四十岁了,她也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有了丈夫,也有了孩子,以后,她的时间和精力,也该渐渐的匀过去给他们了。 ……………………………… ……………………………… 琳琅和程嘉善在医院陪了大姐一个多钟头。 期间,顾飞扬打来三次电话,琳琅一一摁掉了。 程嘉善看似注意力没在她这里,可她脸上的匆忙和急促全都被他看在眼里,以及,她一共看了十四次时间。 她太不像话了。 今天生孩子的是他的大姐,她明知道大姐对他乃至对整个程家是怎样的存在,她在这里就待了一个钟头都这么心不在焉。 一直到接近十一点,露莎和阿行来给大姐送吃的,程嘉善看了时间,这才说要离开了。 他几乎都能听到琳琅松了一口气的叹息声。 两人离开,一路上,程嘉善都铁青着一张脸,根本没法看。 琳琅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他,不过既然惹不起,那就不要开腔,便是最好。 可是从电梯出来,琳琅来没来得及说“要去办点事”,程嘉善摁了车钥匙,冷冷的对她说,“回家。” “我还有事……” “我也有事。” 程嘉善的侧脸对着她,冷冰冰的,拉着她的那只手似乎用了很大劲,琳琅尝试挣脱,徒劳。 走到车前,程嘉善依旧没有松手,他拉开车门把琳琅按在副驾位上,双手撑在她身子两边的座椅上,“回去,我有事要跟你说。” “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不是一样吗?或者等我下午回来再说……” “顾琳琅,我现在是不是管不了你,夫妻之间有事要商量,你连这个时间都不给我?” 程嘉善动手给她系安全带,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无意识碰到她的胸的时候,他头也没抬的说了一句,“放心,不会碰你。” 他关上了车门,手劲儿有点重。 琳琅坐在副驾位上目前方,看地下停车场里又有车子进来了,车灯晃得她眼睛疼……程嘉善上了车,关车门,启动车子。 飞扬的电话又来了,这一次,琳琅接起。 “我在这儿都等你半天了,你去看个产妇要看一两个钟头吗?” 飞扬在那头尖着嗓子嚷,安静的车厢内,程嘉善就坐在琳琅旁边,很显然,他那听力满分的耳朵将飞扬的声音一字不差的听了去。 以前程嘉善就对这个人不怎么感冒,尤其还是对他产生过想法的女人,并且今天早上就因为说了一句她的不是,琳琅还凶了他,所以当他听到飞扬在那头说这话时,对着琳琅的那张侧脸就更臭了。 “你再等我一会儿。”琳琅说。 “我也想等你啊,我告诉你,那个人在这边泡温泉最多也就几个小时,你要是来晚了,人走了,我可不知道在去哪儿找他,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琳琅,别放弃这个机会。” “可……” 琳琅才说了一个字,程嘉善一把将她的手机拿过去,对那边的人说,“她今天有更重要的事。” 说完就挂断了,将手机扔在了后排。 他的这些霸道的举动,让琳琅十分反感,觉得他强势,蛮横,没有礼貌,这是野蛮人的行为。 琳琅气得不行了,程嘉善却没想过要照顾她的情绪,只问她,“要去见什么人?” 琳琅蹙着眉,压制着心里的怒气,将脸转到一边去,不再看他,也不愿理他。 程嘉善看着她固执的样子,连她的后脑勺都显得那么可恨,他再一次开口,“到底要见什么人?” 琳琅突然转过头来,“你管得着吗,程嘉善,我靠不着你,我只能靠自己!” “……” 程嘉善一头雾水,眨了眨眼,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靠不着我?” 琳琅一张脸憋得绯红,又气,又无法抵抗他的霸道*,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她说,“你是不是跟我说过,等你手上的事情处理完了,你就要帮我?你是不是说过,我有什么要求,你都会想方设法的满足我?程嘉善,我回公司一个多月了,我无时无刻不在需要你的帮助,可你冷眼旁观,你口口声声说有你在有你在,可是你手上的项目处理完了一个又一个,你就是没有时间帮我! 是你告诉我的,是你教我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一定得拿回来!现在二叔霸占着我爷爷的公司,我和顾飞扬我们俩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明明飞扬是被陷害,你却跟二叔一样的说辞,说她极有可能做假账!?程嘉善我得靠自己,我只有靠自己我才能硬气。就好像当初我为了救纪希我走投无路只能嫁给你一样,只有得到你的经济援助我才可以在暗地帮纪仲庭拯救纪氏,所以我说不起硬话,我甚至在想,如果纪希当时没有将那十亿还给你,我以后在你身边是不是永远都要低你一等,你让我坐着我不敢站着,让我跪着不敢坐着?” “你简直是……” 程嘉善被她几句话气得一塌糊涂,车子停在路边,他抬手扶着额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皱着眉转头看着琳琅,压低了嗓音,“你找不到话说是不是?” 琳琅没再跟他废话,拉开车门下去,在后排拿到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在车窗外对他说,“你今天很野蛮,我拒绝跟你交流。” ……………………………… ……………………………… 琳琅匆匆赶到温泉度假村,却看见飞扬一个人坐在太阳伞下悠闲地喝咖啡,看杂志。 “人呢?” 琳琅气喘吁吁的坐下来,飞扬冷冷抬眼瞧她,笑,“黄花儿菜都凉了,你还来干嘛?” “……” 琳琅四处张望,然后回过头来,“已经走了吗?” 飞扬放下手里的杂志,叹气,“是啊,人家中午有饭局,没那么多时间在这儿耗。” 这个人平时行踪成谜,好不容易打探到了在这里,琳琅却错失了这个机会,没见到人。 “搞不好就是天要亡我。” 飞扬故意叹气,对琳琅说,“去吧,大义灭亲吧,别管那什么破账本了,先把顾汉祥弄进监狱再说。” “神经。”琳琅懒得理她。 大老远过来,琳琅很累了,叫来侍应生点了杯喝的,侍应生走了之后,她对飞扬说,“我和程嘉善吵架了。” “知道,刚才电话里就听出来了。” “我不知道,他有时候也是挺霸道的一个人。” 琳琅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微信通讯录,第一个就是程嘉善的头像。 他的头像,就是满儿的照片。 她其实很想给他发个消息过去,说现在没有事了,可以回去陪他了,但是指尖在那里停顿了许久,却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飞扬双手撑着下巴,睁大了眼睛盯着她:“方不方便说一下,你俩吵架的导火线是什么?” 琳琅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脸颊却微微发红。 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呢,夫妻床-事不-和-谐,这说出去不是给人看笑话吗?琳琅可不要这样。 她摇了摇头,插科打诨道,“还不是因为,我疼满儿比疼他多……” 飞扬翻白眼,望天,“他吃醋?你觉得我信吗?” “不信拉倒吧,谁稀罕你信不信!” 琳琅将手机装回了包里,拿起刚才飞扬看的那本杂志随手翻了翻,只听飞扬在旁边低低的开口,“我猜,是你在那方面没有满足他……” 琳琅背脊一僵。 飞扬又靠过来,在她耳边坏笑着极小声的道,“男人那方面憋得太久,易怒,更年期易提前。” ……………………………… ……………………………… 下午琳琅和飞扬一起回了顾家,陪父亲下棋,吃了顿晚餐。 离开时父亲送她到大门口,那一刻,看着父亲微微弯了的腰板,琳琅才意识到,爸爸真的老了。 一个人开车回去,路上给外婆和宋阿姨买了一盒老婆饼。 到家时,满儿还没有睡,外婆拿着摇铃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逗她,宋阿姨则在厨房里炖琳琅每天晚上要吃的燕窝。 “阿善呢?”琳琅问外婆。 “在楼上呢,中午回来就没有再出去,好像挺忙的,我听他讲电话,过几天又要出差?” 外婆睁大眼睛问琳琅,琳琅笑笑,摇头,她也不知情。 琳琅上了楼,路过书房的时候,从门缝看见程嘉善在里头一边抽烟一边开视频会议——他可真像个老爷,跟人开会儿,自己却叠着双腿休闲的抽烟。 琳琅在门口站了半分钟就走开了,程嘉善看见她转身的。 这两个人大概是开始冷战了。 十一点钟程嘉善回卧室的时候,其实琳琅根本就没有睡着。 昏暗的屋子里,琳琅留了小夜灯。 程嘉善去洗澡的时候,琳琅睁了眼,她听着浴室的水声,她等待着程嘉善出来,她在想,可能稍后他会主动跟她说话…… 程嘉善并没有,他出来后,都没有看一眼琳琅,绕过琳琅那边,从这头上的床。 两人各自占据一方天地,犹如,回到结婚初期。 许是习惯了他的温存,他的这般冷漠让琳琅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眶胀痛,心里发酸,在深爱的人面前才会发酵出来的小女人情绪在她心里蹭蹭滋长……琳琅嗓子干哑,想哭,觉得还没到第七年,这个男人就开始对她没有耐性了。 可是她已经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了他了呐。 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他爱穿的白衬衫,他笑起来的时候唇角的小漩涡,他修长的手指,他挑剔的味觉,他习惯性看人时高冷的目光……好的,不好的,属于程嘉善的那些标签,都已经成为琳琅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他好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会来哄她,安抚她……他开始嫌弃她腰上还没完全消失的赘肉了吗?她比以前胖了二十斤,让他觉得不好看了吗? 琳琅一个人胡思乱想,等她想着想着一下回过头去想要跟他谈谈,他却,已经睡得很沉了。 166.166琳琅捻起他肩上那根栗色卷发:这是什么? 星期天早上,程嘉善还在熟睡,琳琅却已经醒来了。 她起床时带着些许怨气的看了看床上安睡的男人,恨不得过去在他脸上咬一口……轻轻的咬一口,以示抗议。 琳琅洗漱完之后,下楼去带孩子。 程嘉善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最近他手上的事情太多,难得有个周末在家里可以睡到自然醒的,原本应该有个极好的心情,可是因为琳琅,他就是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悦。 他觉得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不懂事,她到底有没有为人-妻子的自觉性? 昨天大姐在医院提到孩子百日宴的酒店,其实程嘉善早就拟好了花名册,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时间拿给琳琅搀。 这一个多月,琳琅在公司忙得天翻地覆,据有人给程嘉善汇报情况,她几乎每天都是最早一个去公司的,公司那些三朝元老对她这个空降的顾家千金不感冒,没关系,她有的是本事自己开辟一条路出来。 据说,她跟顾飞扬成立的新部门搞得有声有色。 据说,她手里的业务也做得非常完美。 据说,已经有不少股东开始往她这边靠拢。 据说,顾琳琅她年轻是年轻,干起事情来是相当老道,她姐姐顾飞扬跟她比起来,脑袋可是没有这么灵光的。 …… 每次有人跟程嘉善说他太太是有多么能耐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多开心,因为一个女人越有本事,就越会疏远她的家庭,目前从顾琳琅的种种症状来看,确有其事。 好几次程嘉善从外面应酬回来,在楼下不见琳琅人,一问外婆,外婆就摇头叹气,说那姑娘回来就到楼上睡了,连口饭都没吃,说是累,不想动…… 程嘉善一回卧室就看见琳琅趴在床上,像是已经熟睡了,连个被子忘记了盖。 有时候并不见得是他有多想做那档子事,他心疼她,不愿意看她这么累,她怎么就一点都感觉不到,脑袋被门夹了?需要他亲口说出来?她傻啊?! 程嘉善拎着花名册在花园里找到正在陪满儿晒太阳的琳琅,递给她,口里的语气是不怎么好听的,“看看,喜欢哪间酒店?” 琳琅双手握着推车的把手,还在看着满儿,她说,“你随便就好了,我没有意见。” 原本琳琅就对这些事情不太上心,以前还没结婚的时候就是这样,也包括她生日的时候纪希问她要去哪里跟朋友庆祝,要不要订包厢,她都说随便——可是今天气氛不同,尤其是,她跟程嘉善还在冷战,于是她一句“随便”,在程嘉善听来,她就真的是很“随便”。 程嘉善终于火了,啪的一声将手里的册子扔在地上,“顾琳琅,你是忙你的公司忙傻了是不是?连你女儿的事情都不愿意上心了是不是?” 琳琅微微皱眉,她声音也不大,“你什么意思啊,大清早的冲谁发火?酒店你觉得哪家好,那就哪家,这是很大一件事么?” 程嘉善蹙着唇,不说话。 良久,琳琅道,“我还打算,就在咱们家酒店订了宴席就好了的。” 程嘉善人比她高很多,此时两人都穿着拖鞋,他就在她面前站得笔挺的,双手揣在裤兜里,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他看了看琳琅,最后淡淡的留下一句,“随你。” 程嘉善穿了外套离开。 他拿着车钥匙经过花园区车库的时候,琳琅远远的看着他,见他要走,忍不住叫他,“阿善!” 他理都不理。 这个人,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琳琅站在孩子的婴儿车前,想上前叫住他,却又挪不动脚。 心里有委屈,低头看着满儿像极他那张小脸儿,一股委屈涌上心头,视线就这么模糊了。 他们不欢而散,昨天,以及今天。 …………………………………… …………………………………… 程嘉善本来今天是没有事情的,可以在家陪女儿,但是琳琅在,他就在家里呆不下去。 并不是他看见琳琅会厌烦,只是他觉得现在既然两个人无话可说,那就彼此静一静比较好。 程嘉善去了影视公司。 周末,整个公司,从大堂到办公区都非常安静,程嘉善一路径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路过冯婧办公室的时候,他停下脚步。 他已经很久没来这边了,一直都是冯婧在处理影视公司的事务,他知道冯婧是个工作狂,可是没有想到,她就连周日都还留在公司。 他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玻璃门。 带着黑色框架眼镜的冯婧从一大堆剧本里抬起头来,视线落在门口男人身上,不禁一惊,赶紧起身,“程总?” 她是太惊讶了,老板平时都不爱来,在周末这种大好的陪老婆孩子的时光竟然来了。 程嘉善一脸淡然的站在那里,双手习惯性插在裤兜里,英俊帅气的站姿,他扬了扬下巴,问冯婧,“事情很多啊?” “也没有。” 冯婧放下手里的剧本,笑着走过来,“就是最近公司要捧两个新人,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与其去逛街刷信用卡,还不如过来挑挑剧本。” 程嘉善点点头。 他转身就要走,要去自己的办公室。 冯婧以前做过他的助理,许是习惯了,她问程嘉善,“喝蓝山吗老板?” 程嘉善在前面顿了顿,回过身来,笑道,“最近戒咖啡。” “那就红茶好了,我朋友才给我寄过来的,Fortnum&Mason。” “thankyou。” 程嘉善再次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去了,冯婧瞧着他的背影稍作愣神,片刻后,转身去拿新的马克杯。 程嘉善的办公室虽然常年没有人在,但总会有清洁工给他打扫得非常干净,这都是冯婧做的,她知道,她的老板不会喜欢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随手一摸都是灰尘。 十分钟后,冯婧端着托盘,过来敲程嘉善的门。 “程总。” “进来。” 冯婧推门进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红茶香味,夹杂着清甜的蜜桃味。 蜜桃味的红茶,冯婧喜欢,程嘉善以前在英国的时候,也喜欢。 冯婧把红茶摆在程嘉善面前,见他无事可做,手里移动鼠标在玩单机游戏,笑着问,“程总有这个时间到这里来打德州扑克,怎么不在家陪程太太?” 程嘉善松开鼠标,同时也在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他看着冯婧,“我想问问,女人的闲暇时间,是不是都会留给男人?” 冯婧愣了愣,然后摇头,“至少,我不会,如果结婚的话,我希望我的婚姻是自由的,我也有自己的朋友。” 程嘉善笑。 他又抽了口烟,末了,将手里的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端起马克杯喝茶。 有些烫口,他浅浅的抿了一口,又将杯子放回原位。 冯婧一直看着他,在冯婧的眼中,大概,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男人能像程嘉善这样,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犹如艺术。 光是优雅,已经不能形容了。 所以说当一个人喜欢一个永远都无法比肩的人的时候,潜意识里,是会把那个人神化了的,犹如冯婧眼中的程嘉善。 像是中了毒,无药可救。 但冯婧是理智的,至少在这么多年里,包括那么精明的程嘉善和司徒姗,谁也没有洞察到她的那些秘密。 “剧本挑得如何?”程嘉善问。 “目前选剩下来的还有四个,一个历史类的,三个都市类的。” 冯婧站着,程嘉善坐着,他轻轻指了指一旁的转椅,示意她坐。 冯婧恭敬的拉过椅子,坐下来。 她接着说,“不过最近流行IP电影电视剧,我也有试图接洽这方面。” 程嘉善叠着双腿,十指相交放在桌面上,点了下头,“我很信任你。” “谢谢程先生。” 冯婧说完,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于是她提议,“不如,今天中午我请程总吃个饭吧。” 程嘉善缓缓勾起漂亮的薄唇,“为了什么?” “为了,我父亲。” 冯婧的父亲一再减刑,这当中,程嘉善一定是办了不少事,他就是不说,冯婧心里也清楚。 父亲今年也六十几岁了,能早点出来,她也好照顾他,如今冯婧心事已了,自然会更卖力的为程嘉善做事。 “还赌吗?”程嘉善笑着问她。 冯婧耸了下肩,叹气,“一辈子了,戒不掉。不过我都是比较节制的给他拿钱,小赌怡情。你说他这辈子也没什么爱好,真的不让他去打打小牌,在家里呆久了我也怕他闷出病来。” 程嘉善又点了点头。 他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腕表,然后起身对冯婧说,“那我也不想跟你客气,走吧,吃饭去。” “好。” 冯婧站起来,正要走,却突然感觉到右下腹一阵剧烈疼痛。 突然就迈不开脚步,赶紧伸手扶着椅子,她叫住程嘉善,“程总。” “嗯?”?程嘉善回过身来,于是,他看见冯婧突然就变白了的一张脸,脸色非常不好,“你怎么了?” “对不起,我不是演戏为了逃避请您吃饭,我……我好疼啊……” “你也真够幽默的!” 程嘉善见她情况很是糟糕,二话不说就伸手扶起她,“送你去医院。” ……………………………… ……………………………… 琳琅在家里待到下午三点,在孩子睡着了之后,终于按捺不住,想要找程嘉善。 她意识到其实他们之间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少了沟通,程嘉善又是那种有事也不爱说的人,他们需要多些时间好好交流——可是她一连拨打了好几次程嘉善的电话,都是关机。 就在这个时候,程嘉善在病房里,坐在病床前看着刚做完阑尾手术的冯婧。 冯婧很是窘迫,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竟然如此狼狈,并且这个人还是她老板,一边觉得丢人,一边又过意不去,怎能让老板来照顾她呢! “对不起,程总,要不然您先走吧,我真的没事。” 冯婧的手机在程嘉善那里,程嘉善大了好几次电话给她父亲,都是无人接听。 冯婧刚做完手术,这里不能没人,程嘉善即便还算不上她的朋友,作为老板,在这个时候离开也是不厚道的。 “我把他可能跟朋友打牌去了,那些地方很吵的,他听不到手机铃声。” 冯婧说到这里顿了顿,自言自语一般,“看来以后得给他买个铃声非常大的老年机。” 程嘉善一听就笑了,“嗯,看来确实要这样才行。” 接近五点,冯婧父亲打电话过来。 听声音,那头确实是很吵,龙蛇混杂,程嘉善听着就像是赌场。 他在电话里就说了冯婧的情况,让她父亲到医院来。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她父亲来了。 一个很瘦的老头子,双眼透亮,看起来倒是一个很精明的人。 才从监狱出来,光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他一瞧见程嘉善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贵,赶紧上前寒暄。 程嘉善跟他没有多余的语言,交涉了两句就离开了。 老头子往冯婧跟前靠近,低声问她,“闺女,男朋友?” 冯婧睁大眼睛,“什么呀,可别瞎说,他是我老板!” “哦,我知道了,就是那个,那个是不是?” 老头子挤眉弄眼的,冯婧皱了眉,“什么啊,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我告诉你哦,不该有的心思最好不要有!” 老头子摸摸大光头,一脸的老奸巨猾,“瞧你这孩子,老爸不就是问问吗……” 冯婧瞪他,“问都不要问!” ……………………………… ……………………………… 琳琅在家里收拾屋子,不时的看一眼手机。 程嘉善至今也都没有给她回过一通电话,她心里越来越失望,越失望,也就越低落。 终于,楼下有了车子开进大门的声音。 琳琅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路小跑到了窗前。 此时,程嘉善将车子开进车库,他从那头过来,经过花园,正朝着这边走。 琳琅见他进屋了,便回身往里走。 程嘉善周末在家喜欢穿一身舒适的居家服,琳琅知道他的喜好,赶紧去给他拿了一套干净的棉质套衫。 两分钟后,程嘉善从外面进来。 见琳琅在,而且看样子是在等他,他一怔,然后默不作声的往更衣室那头走。 琳琅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给他准备的衣服。 更衣室里,琳琅就在他旁边,稍稍一抬头,便看见他肩上的栗色卷发…… 栗色卷发?! 琳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里警铃大作,栗色卷发栗色卷发!! 她伸手轻轻捻起那根卷发,拿到程嘉善面前,“这是什么?” 程嘉善淡淡的看了一眼,道,“女人头发。” “……” 琳琅直直的瞅着他,直到他换了上衣,他终于正眼看她,“可能是送冯婧去医院的时候不小心粘上的,怎么了,你会吃醋?”?“没有。” 冯婧是他的下属,琳琅怎么会吃她的醋,听说她进医院,顺口关心了一句,“她生病了吗?” 程嘉善穿上长裤,一边系腰带一边往外走,“是,生病了。” “程嘉善你对我态度好一点!”琳琅在后面说。 她说完就跟了过去,跟过去挽住他的胳膊,男人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笑,“还要怎么个好法?顾琳琅,绝大多数时候,我程嘉善是对你千依百顺的。” “那我也没有要你千依百顺……” 琳琅低着头,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就是,你生气的时间,可不可以不要那么长?” 琳琅食指和拇指拉出一小段距离,“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你生气,就生一小会儿……这么一小会儿就可以了。” 程嘉善一时没有吱声,就这么瞅着她。 琳琅想要逗他笑,蹭了蹭他,“好了好了,今晚让你碰,让你碰啦。” 程嘉善还是不说话。 琳琅的笑渐渐僵在脸上,有点尴尬,“别这样啊,我都跟你求和了,你还这么冷冰冰的,我会下不来台。” 她又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电器脚尖在他耳边说,“要不然,这会儿就满足你,反正……宋阿姨的晚餐还没有做好……” 说完这话琳琅彻底抬不起头来了,程嘉善注视着她许久,轻轻抬起她的脸,四目相对,他低下头来,额头贴着她的。 他双手扣着琳琅的腰,唇角微微扬起,“马上就六点了,马上,宋阿姨就要上来叫我们下去吃饭了。” 琳琅亲了一下他的嘴角,“要不然,我们在门口挂一块免打扰的牌子?” “那倒不用……” 程嘉善拦腰抱起琳琅,把她抱到了大床上。 没多久,屋子里便满是喘息声。 程嘉善问琳琅,“我重要还是公司重要?” “你重要。” “我重要还是顾飞扬重要?” “你重要你重要!” 琳琅被他逼到了角落里,喘着气回头看他,“你真的好烦呐。” ……………………………………………… ……………………………………………… 嘉好此次回国,时间上其实挺恰当的,既可以看大姐家的新生宝宝,又可以参加二哥家满儿的百日宴。 只不过,在满儿百日宴上遇到了顾佑礼,就不太好了。 关键是,顾佑礼带来了女伴,一个又年轻又漂亮,身材极好的姑娘,据说,是他的女朋友。 其实,这样挺好的,这样的见面,也挺好的。 嘉好觉得,那么好的佑礼,就该配这么好的女孩才是,瞧,人前人后,看着很是登对,想必佑礼的母亲,也该宽心了。 “那女孩儿叫Cindy,佑礼他们公司前阵子才来的空乘。” 郭燕回端着高脚杯站在嘉好旁边,给嘉好介绍佑礼的新女朋友。 嘉好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自在,反倒是一脸释然的笑意,“很漂亮啊,他眼光不错。” “他眼光最好的,是看上了你。” 燕回说完这句转身就走开了,嘉好瞧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打算花心思去深究,这会儿,她一心一意想要去抱二哥家的小满儿。 167.167凭着本能,想要一个女人的本能 顾佑礼早就看见了一直站在人堆里的程嘉好,她就在她二哥旁边,接待程家的宾客,不时的也帮琳琅抱抱孩子——琳琅家的那个破小孩儿,没人抱可不行,把她放在婴儿车里没多久就开始哭闹。 其实顾佑礼觉得,像他这种人,更适合不要小孩吧,怕吵,怕闹腾,自身在对待小孩这种事情上也没有多大耐性,抱满儿抱不了五分钟……如果没有小孩,落得清静,那不是更好么悦? 他手里端着高脚杯,身旁是一直挽着他手臂的Cindy,他隔得老远的看程嘉好,在这样的状况下,他一步都迈不过去。 Cindy挺好的,至少他母亲喜欢。 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家里条件不差,人也算懂事,跟程嘉好比起来,性子算是温顺多了,现在的老太太看儿媳妇儿不都是这样的标准吗? 顾佑礼低下了头,目光落在杯子里的深红色液体里。 就在这种时候,他和程嘉好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他觉得,他们之间像是经历过了好几个世纪,可他,忘不了嘉好对他说的那句,顾佑礼,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这么幼稚,我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佑礼,佑礼?” Cindy见他走神,轻轻蹭了他两下,他抬起头来,勉强撑出一抹笑,“怎么了?” “刚刚来的时候,阿姨叫我俩跟那些亲戚打过招呼之后就过去。搀” “好。” 顾佑礼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身后的长桌上,跟Cindy一起往母亲那头走。 Cindy边走边说,“你今天看起来状态挺差的,是不是不舒服?” 他嗯了一声,“是有点。” “那一会儿我们早点离开,我送你回去。” Cindy很体贴,也对他很好,要是打分的话,当他的女朋友可以给她打满分。 “还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话很少,跟机组其他人在一起却很健谈。” Cindy望着他,半开玩笑道,“是不是嫌我无趣呀?” “哪会。” 他的话本就不多,以前就这样,兴许只有跟朋友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心情极好时才会多说几句。 后来跟程嘉好和好再分开,这中间,他一次又一次的经历着挫折,嘉好折磨着他,他母亲同样也折磨他,他意识到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用再说,什么都不用再做,只要顺从,按照她们的意愿去完成每一件事,就可以了。 现在的顾佑礼,很少再有起伏的情绪。 他觉得他这样找一个看起来顺眼的姑娘谈谈恋爱,合适的话就结婚,他的人生就这么循序渐进,似乎,也挺好的。 …………………………………… …………………………………… 程嘉好怀里抱着满儿,视线里,是顾佑礼跟那个年轻女孩儿亲密的身影。 事到如今,见到这样的画面她已经不会难受了,不痛不痒,无关紧要。 是真的无关紧要吗,还是,其实她的爱情就一直停顿在顾佑礼拥着她在她耳边一次又一次的对她说“嘉好我好爱你好爱你”的那个时候? 她不是不会眼红,也不是不会嫉妒,可是这些情绪有用吗,他和顾佑礼还有可能吗? 在她对顾佑礼说那句“离开你我会过得更好”开始,他们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程嘉好转身,低头看着怀里满儿的小脸,她双眼通红,却借着哄满儿,很好的掩饰了。 宴会进行到下午一点多的时候,顾佑礼一家提前离开。 顾佑礼跟他爸妈还有女朋友一起走到送客处,跟程嘉善夫妻二人道别。 顾汉祥和琳琅早已心有芥蒂,今日见面也是各怀心思,卓可妍有意想要缓和两人的关系,根本就是徒劳。 “那你们接着忙,我们就先走了。”?顾佑礼在程嘉善肩头拍了一下,程嘉善点了下头,并嘱咐他,“喝了酒就别开车了。” 顾佑礼笑,“就喝了两杯。” “那也是喝了。” 程嘉善说着看向Cindy,之前朋友聚会已经见过面了,相视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他对Cindy说,“别让这人开车。” Cindy笑着比了个OK,“放心吧,有我在呢。” 程嘉好一直就在边上,和荣泽站在一起,他们俩还在送程家的宾客。 荣泽倒是不时的瞟一眼顾佑礼这头,程嘉好却视而不见,面带笑意,跟程家亲戚有说有笑。 顾佑礼看了她一眼。 卓可妍不知道看了她多少眼,卓可妍看程嘉好时,眼中情绪总是复杂的,有愧疚,有遗憾,也有程嘉好放弃她儿子后的心安……总之,她大概是觉得,这样的见面时越少越好。 对一个母亲而言,肯定凡事都得为自己儿子好。 顾佑礼三十好几了,现在谈恋爱都应该是奔着结婚去了,成了家,跟着就得生孩子了。 卓可妍想趁自己现在还不是很老,带自己的孙子,能自己带就尽量自己带,顾佑礼耗得起,她这年纪可耗不起了。 上次顾佑礼带Cindy回家,小姑娘可懂事了,给她和佑礼他爹以及爱媛都卖了他们喜欢的礼物,想必,在之前可做了不少功课。 比起程嘉好那冷淡的性子,作为母亲,卓可妍肯定是更喜欢Cindy这种嘴巴甜又善解人意的姑娘。 那晚上佑礼喝多了酒,Cindy留下照顾他,卓可妍也没让Cindy住客房。 至于佑礼跟Cindy有没有发生过那种关系,卓可妍不知道,但两个人名正言顺谈恋爱,住在一起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所以卓可妍二话不说就让Cindy和佑礼一起住了…… 一家人离开酒店,却没有一起走。 两个长辈坐自己的车回家休息了,顾佑礼则是跟Cindy一起离开的。 Cindy去过顾佑礼公寓几次了,但一次都没有留下过夜。 人家男的都没有开口,她自然是羞于启齿。 Cindy是喜欢顾佑礼,是那种想要把他捧在心上的喜欢,现在想来,刚进公司时抱他的大腿,绝大多数原因还是因为他长得帅,是个优质男人。 倘若对方是个秃顶老头子,大概,Cindy也不至于对他那么上心。 Cindy承认自己喜欢帅哥,也喜欢有钱的男人,朋友问起来,她都会这么回答。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当今社会,真敢摸着自己良心说自己不喜欢钱又不喜欢帅哥的女人已经不多了——Cindy就是喜欢顾佑礼有钱又长得好看,相处之后更是爱得欲罢不能,他越是不爱说话,他越是沉默,他越是性情寡淡,Cindy就越觉得他性-感。 她每次抱着顾佑礼的脖子这么告诉他,顾佑礼就忍不住笑,“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 Cindy开玩笑,“有钱啊,帅啊。” 顾佑礼便皱眉,不说话了。 Cindy哈哈大笑,抬手抚平他的眉心,“我就说实话嘛,你要是又丑又老,还挺着一个啤酒肚,秃顶,一脸猥-琐,我大概,连了解你的耐心都没有,又怎么会想要跟你相处?” Cindy问他,“你以前的女朋友,一定对你很好吧?” 顾佑礼回忆起来,他还搜索脑子里关于程嘉好的记忆。 她对他,真的很好。 饭,给他做好; 衣服,给他洗好,熨平整; 家里的东西,每一样,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去买的; 他生来少爷脾气,很多事情不会,也没有耐心去学,嘉好从不埋怨,默不作声都给他处理好了; 有时候他对她大小声,她都只是叹气,转身走开就是,等他发完火再过来找他说话; 跟程嘉好在一起,好像永远没法跟她吵架。 顾佑礼在想她的时候,忘记了身边还有人。 Cindy看他的表情变得柔和,看他那双眼眸渐渐变得深了,他的思绪去了哪里,Cindy不知道。 但是Cindy开始吃醋,她怪自己,好端端的提起他前女友干什么? “晚上给你煎牛排吧。”Cindy开口,试图打断他的思绪。 顾佑礼转头看着她,唇角露出淡淡笑意,“好。” Cindy把车子开到商场,正准备找地方临时停车时,她看见顾佑礼突然皱了眉,眼睛一直盯着车的前方。 她跟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了一男一女挽着手从斑马线那天过来,看起来很是亲密……可这关他什么事? 就在Cindy要叫他的时候,顾佑礼已经动作神速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Cindy愣住。 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一切都是意料之外的,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顾佑礼冲上去揪住那个男人的衣领,他说了什么Cindy没有听清,跟着,就看他狠狠一拳将那个男人掼倒在地。 Cindy吓得连车都忘了锁,脚上穿着高跟鞋,她很快的跑过去想要拉住顾佑礼,可是拉都拉不住,顾佑礼将她的手甩开了。 “赵向南,你前一秒还跟程嘉好在一起,后一秒又找女人了,你对得起她吗?! ”?顾佑礼蹲下去狠狠扯住赵向南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冲他怒吼,赵向南的女朋友在一旁吓得都哭了,骂他是神经病。 赵向南却没有跟他置气,他也没有还手,只是喘着气告诉顾佑礼,“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什么!” “我和嘉好,我们是再单纯不过的朋友。” “……” 那一秒,顾佑礼眼中风云变幻,他紧紧揪着赵向南的那只手,因为用力太大,已经露出了青筋。 他一言不发的盯着赵向南,赵向南轻轻的扯开了他的手,就这么坐在地上,擦掉了嘴角的血渍,一字一句的告诉他,“顾先生,嘉好不可能喜欢任何男人。” 他说,“她离开你,是为了你好,是为了你跟你的母亲能和睦。” 他还说,“你应该知道,嘉好这么多年都没有过男人,又怎么可能再和你重修旧好之后,还能跟我在一起?” 他起身,他的手搭在顾佑礼的肩上慢慢站起来。 离开前,他告诉顾佑礼,“嘉好,一心一意爱你,她是个傻姑娘。” 那天下午,双目通红的顾佑礼,就这么瘫坐在了商场门口的水泥地上,很久很久。 像个木头,像个拉线木偶,失了魂一般。 ………………………………?… ………………………………… “阿善,你觉得,嘉好和佑礼现在这样,好吗?” 送完一拨客人,琳琅和程嘉善一起往回走,她问程嘉善的时候,还不住的回头看着和荣泽在一起跟程家亲戚说笑的嘉好。 程嘉善习惯性伸手搂住她的后腰,也回头看了一眼嘉好,他说,“我看挺好。” 琳琅抬头看着他,叹气,然后说,“我觉得我们俩最好。” 闻言,程嘉善忍不住呵呵的笑,在她额头弹了一下,“这话回去再在我面前说一遍,我喜欢听。” 琳琅低着头走路,走了几步,她小声说,“这个月那个晚了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了。” 程嘉善整个人一僵,突然就停下脚步,看了琳琅好一阵之后低声问,“真的?” 琳琅点头,“晚了三天,要是再过几天还没有来,估计就是了。” “真让人兴奋。” 程嘉善回忆起来的时候,大男人也有点脸红,琳琅看他羞涩,心说你在床上的什么怎么不知道脸红呀。 “一会儿等客人走完了,我们出去买个试纸。”程嘉善说。 “哦。” “太快了……”程嘉善叹息。 他笑着蹭了一下琳琅,脸还在红,却不忘逗琳琅,“老公效率是不是很高,才说了要生个男孩儿像他爸一样保护你,就真的来了。” 琳琅走到他身后,推着他往里面走,“还不知道是不是呢,你这么肯定干什么,一会儿要是没有,一定失望透了。”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你一天做三回,没有也有了,讨厌。” 琳琅骂他,他却笑得非常爽朗,走廊上,就听见他的笑声了。 接近两点半,宾客相继走完了。 程嘉善让司机先送老人孩子回去,他和琳琅则走后面。 得去一趟药店。 之前琳琅怀孕初期他一直没在她身边,所以就没能感受那种突然就要当爹了的开心,这回可要盯着点。 程嘉善看似一脸淡定,可是琳琅知道他比她还心急。 车子停在药店门口,琳琅坐的副驾明明就靠路边,程嘉善却从那边开门,说他去买。 琳琅看见他一个西装革履的大男人去买那种东西,要下车窗,趴在窗口看他的背影,看他跟药店导购交流……程嘉善就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尤其是他在买验孕纸的时候会腼腆,会不好意思,琳琅看着看着就笑了。 真想把他推倒。 几分钟后程嘉善出来了,脸颊红红的,他瞧了琳琅一眼,上车。 “你笑什么?” 说琳琅的时候,他自己也笑了。许是意识到自己脸皮薄这个事实,他笑着对琳琅说,“下次你自己买好了,省得卖药的阿姨老看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琳琅哈哈哈的笑了两声,然后说他,“我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害羞,我就想问问你哦,当时你是哪里来的勇气要让我爸把我嫁给你的?” 程嘉善没有回答她,直接掠过这个话题,“走了走了。” 琳琅按住方向盘,将他的脸掰过来,“说说,不说不让走。” 程嘉善拉开她的手,叹气,盯着她好一阵,眨了眨眼,道,“凭着本能,想要一个女人的本能,凭我有钱,凭我一眼看穿你爸的功利心,抱着谈生意的态度,五分钟谈成。” 琳琅有点儿失望,他几句话让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他买回去的,“没脸红?” 他摇头,“没脸红。” 同时,他也指正了琳琅的错误意识,“以后跟我吵架的时候,不要再说什么你在我面前低我一等,开玩笑,你顾琳琅也是自带身家的富三代,我有没有说错?” 他说话的语气,一半真,一半玩笑,他笑着点了点琳琅的额头,“你和顾飞扬,就凭你俩的嫁妆,也没有男人敢欺负你。” 程嘉善启动了车子,一边对琳琅说,“事实上,除开这些,你把你自己交给我就足够了。” 琳琅心里淌过一阵暖流,笑得十分甜蜜。 “新婚夜说的,以后每一天都要怎么样怎么样,还真没含糊呢……” 琳琅的脸扭开,手指在车窗上画着圈,她从车窗上看程嘉善的影子,唇角微微扬起:不用说,那男人的脸一定又红了。 两人很快的到了家。 车子停在屋门口的草坪上,都没来得及开进车库,程嘉善牵着琳琅的手,两个人火急火燎的往屋里跑。 宋阿姨和外婆还在客厅逗孩子呢,看那二人跑进啦,吓了一跳。 “你俩跑什么呀跑,慢点,慢点!” “有事,有事!” 琳琅被程嘉善拉着,一边跑着上楼梯,一边回了两声。 宋阿姨抱着满儿走到楼梯口,皱眉看着楼上,不禁啧啧摇头,“我看他们俩是越来越狂了,大白天的,这么急……” 老太太刚喝了口茶,差点没忍住喷出来。 赶紧走到宋阿姨跟前,也瞧着楼上,正巧那夫妻二人刚刚摔门摔得嘭的一声,外婆也跟摇头,叹气,“他们俩是这样的啊,以前在苏州,还把床都给震塌了呢。” 宋阿姨瞠目结舌,转头看着老太太,“琳琅受得了吗?” 老太太无奈耸肩,摊手,“谁知道……我看还成吧……” 此时,琳琅拿着验孕纸站在程嘉善面前,有些紧张的看着他,“那一会儿要是没有怀孕,你可不要失望呐。” 程嘉善双手插在裤兜里,他点头,“保证不失望。” “我进去了。” 琳琅推开浴室门,程嘉善也要跟着进去,她伸手抵住他的胸口,皱眉道,“你不许进来。” 他眉心皱得比她更深,“有什么关系?” “你在一旁盯着,我紧张。” “……” 程嘉善沉默一阵,然后转身出去,“好吧。” 琳琅关上了门。 几分钟过去,程嘉善站在门口开始喊,“好了没有?”?里面没有反应,他又问,“琳琅,行了吗?” 琳琅蹲在地上,瞧着那根验孕纸没有出现她预期的结果,先别说程嘉善有没有失望,她自己就已经在失望了。 是她想多了,要是个个都那么容易怀孕就好了。 就在程嘉善第三次叫她的时候,她开了门。 “怎么样?”男人一眨不眨的瞅着她。 她摇头,男人便不说话了。 半晌,她问程嘉善,“是不是不高兴了?” 程嘉善一脸的无所谓,笑道,“不会。” 说完双手搭在她肩上揉了揉,又说,“不着急,该有的时候就会有的。” 琳琅怪他,皱着眉瞪他,一脸的怨气,“还好意思说自己效率高,你一天做三回都没有!” “……” 程嘉善握拳抵着嘴咳嗽了两声,道,“怎么说话呢,怀孕这种事情本来就很微妙,要靠缘分。” “你一天三回,三回!” “好了啊,你再说,信不信马上我又来一回!” “别想碰我了。” 琳琅推他一下,“让开。” 她这是蛮不讲理,蛮不讲理的时候小女人情绪又来了,程嘉善看着就发笑,“琳琅。” 琳琅不理他,在屋里东摸一下西摸一下,就是不想跟他说话。 程嘉善走过去,笑着喊她,“琳琅!” “我就是兴致勃勃以为自己又有了。” 琳琅心平气和了,回过头来看着程嘉善,“以前,不爱争不爱抢,看似不爱炫耀,那是因为别人都知道我有个非常好的男朋友。” 咳,开始说纪希了。 眼见程嘉善眉心又要皱起,琳琅伸手给他抚平,“跟人比家庭,比财富,其实那些与生俱来的东西,又有多值得炫耀呢?一个人,运气最好的,就是遇见一个人人都羡慕的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或是丈夫。 跟你结婚之后,每一次有朋友聚会,我知道的,那些人都在背后说我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地球,才会一次二次的遇见好男人。 尤其是,我的丈夫是程嘉善,好多女人都喜欢你,好多女人都愿意拿钱倒贴你,平时我不说,可我心里明白着呢。每一次我带着满儿去跟那些老同学或是老朋友见面,她们总说满儿长得多像她爸爸呀,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 这种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挺喜欢听这些好听的,我竟然也到了这般爱慕虚荣的地步。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满儿是我跟你生的,她遗传了你的良好基因,她只会越大越漂亮,所以我就一点都不谦虚,别人夸她漂亮,我就说,当然,她爸爸也很漂亮。” 琳琅说完,脑袋抵着程嘉善的胸口,“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想要再生小孩了吗,因为我想多生几个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小孩,因为你漂亮呀,你基因好呀,不能浪费!” “不工作的时候,就想这些?”程嘉善把她拥进怀里,笑着问她。 “嗯。” “这样也挺好的,比起你一天到晚忙着跟你二叔勾心斗角,我更喜欢你无聊一点。” 程嘉善抚着她柔顺的头发,亲吻她的侧脸,“不如,我们……” “……” “床上去?” “等等。” 眼看着琳琅都被他抱起来了,小-腹突然一阵刺痛,她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她尴尬的戳了戳程嘉善的胸口,“麻烦,放我下来。” “……,都硬了!” “我例假来了!” …………………………… …………………………… 下午六点,顾佑礼公寓。 顾佑礼指尖夹着半根烟,他倚着厨房流里台,一眨不眨的瞧着眼前正在忙碌的女人。 Cindy正在煎牛排,她知道顾佑礼喜欢吃这个,事先已经在家练习做过好几次尝试过了。 Cindy心理压力非常大,从个小时前顾佑礼遇见那个男人开始。 她知道,顾佑礼一定是对他的前女友念念不忘,不然,又怎会再生出那样一番误会之后动手打人呢。 嘉好,程嘉好。 到这会儿Cindy才知道,原来他的那个前女友就是在孩子百日宴上见到的程嘉善的妹妹程嘉好。 那个女人很漂亮,但似乎性情冷淡。 Cindy不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她可以想象得到,那种女人,估计顾佑礼跟她生活在一起不会开心。 她想错了。 跟程家好在一起,哪怕处处充满猜忌,但是顾佑礼是幸福的,至少每天一觉醒来能看见她,那才是他想要的人生。 “几成熟?” Cindy问顾佑礼,可他在发呆,Cindy有些挫败,又不想对他大声。 她扬了扬锅铲,又问,“佑礼,牛排要几成熟?” 本来顾佑礼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他手上的烟燃尽了,烟灰烫到了他的手,疼了,才缓过了神。 “什么?”他问。 Cindy叹气,脸上几丝落寞,“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是因为……程嘉好吗?” 顾佑礼一愣。 他没有回答她,找到烟灰缸,将烟头灭了。 他站在那里看着烟雾在烟灰缸里散尽,Cindy自身后靠过来,拥住他高大的身躯。他微微回了回头。 “佑礼,我很有危机感。”Cindy说。 他一直抿着唇,手放在腰间的她的手上,他如此沉默,Cindy忍不住又开口,“我怕你会离开我,我不敢想象,假如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就只能维持这两个月,你不要我了,我会是什么样子。” 顾佑礼低垂着眼睑,良久,他沙哑开口,将很久很久之前嘉好说给他听的话,重复给了Cindy,“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 “可我想要跟你在一起,到永远。” Cindy说完,顾佑礼轻轻拉开她的手,转过身来,“我不值得。” “你值得!”?“不是任何人,都值得他人跟他说永远。” 他双手搂着Cindy的肩头,这一刻,他是茫然的,是无措的,他对她说,“我顾佑礼,我是个病人,我失语,我是个没有心的人。跟你在一起这段时间,我心里很安稳,不会患得患失,我过得很好,但是有个人,我放不下,哪怕明知道一旦靠近她,安稳的日子可能就此没有了,但我依旧,不想放弃她。” Cindy颤抖着双唇,留下两行热泪,“我不要你跟我说分手。” 他摇头,他无奈的笑。 明亮的眸子,眼眶通红,他开始抽泣,他说,“我不想看见她逞能,我不愿意她一个人,就算背弃全世界,我也想回到她的身边。” ……………………………… ……………………………… 深夜,程家大宅。 程嘉好刚接完电话放下手机,荣泽就在外面敲门。 她背过身去靠着书桌,手里端着马克杯,说了句“门没有锁”,然后喝水。 荣泽进来,对她说,“顾佑礼的车停在大门外。” 程嘉好怔了怔。 刚才赵向南在电话里说,他可能很快回来找她,没想到竟这么快。 赵向南还劝她,觉得顾佑礼也不容易,两个人能走到今天,全都是因为彼此感情太深。 赵向南自己也有母亲,他深知长辈在这些方面的计较,但他为人极其理智,他立场坚定,当初如果嘉好看得上他能做他的妻子,他可以排除万难的娶她……然而嘉好心有所属。 “我知道了。”嘉好淡淡的答了一句。 荣泽看她这不紧不慢的样子就急躁,嘴里嘶的一声,双手叉腰,“我说,你知道了,是个什么意思?” 嘉好看他一眼,“知道就是知道。让他待着吧。” 不是有女朋友吗,不是跟女朋友看起来还很恩爱吗,当着那么多人你侬我侬,够了没有? 现在跑到她家来,找她?有意思吗? 说到底程嘉好就是吃醋。 人人都有这样的心理,说的是一套,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套。 即便她程嘉好早就对顾佑礼放手了,但是看见有女人挽着他的胳膊,看见有女人跟他眉目传情,她就是淡然不了,她就是胸口燃着烈火,怎么都无法扑灭。 这程家大宅,如今,常住的就只有荣总管父子和阿行。 偶尔阿行也不会回家,赖在人家露莎那里。 今晚家里就只有荣总管,阿泽,以及嘉好,佣人都去休息了,整栋大宅非常清净。 程嘉好是不会想要去见顾佑礼,顾佑礼心里是知道的,所以他一直在大门口抽烟,满地烟头。 都说,长得高,相貌又好的男人穿白衬衫最好看了,从程嘉好这里看过去,透过纱帘,隔着老远的距离看着顾佑礼,大概,在她的眼中,此生都不会有比他更好看的男人了。 她收回视线,不想再看他。 荣泽穿着一身居家衣裤,盘腿坐在屋里的沙发上抱着笔记本,不时的看一眼嘉好,其余时间都在跟阿行探讨他们的游戏开发。 咳咳,也顺便八-卦一下嘉好和她的男人。 “你下去一趟。”突然,嘉好叫他。 “嗯?” 荣泽一抬头,就看见嘉好拧紧了的眉心,“让他走吧,老在那儿呆着干什么呀?” 荣泽放下笔记本,双手交握扣在膝盖上,实事求是的,“老实讲,人家在外面又没进来,碍不着你啊。” “……” 嘉好咬牙瞪着他,“让你去就去!” 荣泽点头,哦了一声,穿好拖鞋就出门,“我去跟他说,嘉好让你滚,有多远滚多远,你太碍眼了。” 就在顾佑礼拿出烟盒里最后一根烟准备点上的时候,耳边响起吱嘎一声,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手里的打火机刚点燃,他蹙眉转身,于是,便看见穿着拖鞋一副闲适姿态的荣泽。 荣泽咳咳两声,叫他,“顾哥。” 顾佑礼点了下头。 “那什么……” 荣泽摸摸后脑勺,回头瞧了瞧身后又把视线转回来,“好姐看到你了。” 顾佑礼低头点烟,“嗯。” “我说句公道话,你今天带女朋友出现在好姐面前,挺刺激人的。” 荣泽说完,顾佑礼淡淡的笑道,“都不知道她回来了。” 末了,他吐了口烟,“家里有其他人吗?” “你是想问善哥和大姐在不在?”荣泽知道,顾佑礼胆子再大也是不想在大姐和善哥面前跟嘉好纠缠的。 他又点了点头。 “不在。” 荣泽叹气,“但是,她要是不想见你,你总不能硬来。” 之后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荣泽陪他站在那里,两个人倚着车身,直到顾佑礼抽完了那支烟,他捻灭了烟头扔在脚下,这才对荣泽说,“我非要见她。” 168.168满儿发烧时程嘉善和冯婧在一起 荣泽沉默了好一阵,然后对他说,“顾哥,还是不要来强的比较好。好姐的性格你也知道,你越是逼她,就相当于越把她推得更远,她那个人吃软不吃硬的。悦” 顾佑礼一直低头看着地面,脚下那些烟头,是他在这里待了半个小时的杰作。 荣泽发自肺腑的那些话,终究是打消了顾佑礼的念头。 但他想见嘉好,非常非常想,他就想亲耳听她说一句,由始至终,她心里都是有他的。 “她不愿见你,一直都不是你们两人之间的原因。顾哥,你们家老太太太倔了,如果你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愿跟好姐在一起,大概这辈子好姐的日子都不会过得舒坦。 你要想清楚了,是要女人,还是要自己的妈,其实这个世界真是很现实,鱼和熊掌大多时候无法兼得。就现在的状况看来,是要放弃你的家人,还是放弃好姐,你的选择只有一个。” 荣泽说完,在顾佑礼的肩上拍了两下,进屋之前他叹了口气,又道,“我也希望你跟好姐在一起,你们俩结婚,我都不知道有多高兴。但是另一边又是你的父母,这种事情……” 荣泽摇了摇头,转身进去了,顾佑礼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楼上嘉好的房间,那道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窗户前,顾佑礼收回视线,拉开车门上了车。 他开车回公寓,他并不知道母亲已经在那里等了他很久。 几个小时前,顾佑礼跟Cindy说了分手,Cindy情绪很不好,顾佑礼把屋子留给她,自己则先行离开搀。 也就是那个时候,卓可妍打了电话过来。 顾佑礼没有带手机,是Cindy接的电话。 当时Cindy正在哭,卓可妍这一通电话犹如救命稻草,她情急之下就把顾佑礼要和她分手的事情告诉了卓可妍。 卓可妍一听,当下就气得不行了。 她儿子三十几岁了,她一共见过他身边正儿八经相处过两个女人,一个是程嘉好,另一个就是Cindy。 程嘉好是跟他们家没有缘分,但是Cindy这姑娘又漂亮又懂事,家里背景也干净,卓可妍只不过跟她相处了两个月,就已经很喜欢她了,完完全全的把她当成了佑礼准媳妇儿。 眼下突然Cindy哭着说佑礼要跟她分手,卓可妍用脚趾头都想得到,一定是佑礼见了程嘉好之后又得了失心疯,她在电话里安慰Cindy,她说,“Cindy你放心,阿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佑礼不懂事,稍后我去教训他。” 所以,当顾佑礼从电梯出来走到自己门口时,就直接撞上他母亲一张严肃且愤怒的脸。 “顾佑礼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卓可妍指着他的脸就开始骂,“人家Cindy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说跟人家分手就分手,你有没有良心?” “不要跟我说良心!” 顾佑礼走在前头,手里的钥匙轻飘飘的扔在玄关的鞋柜上。 他回头看着他母亲,语气淡淡的道,“我不知道什么才叫做有良心,感情的事你情我愿,我现在不喜欢她,我不想跟她在一起,这有什么问题?” “好你个顾佑礼呀,我看你不但没有良心,现在是连怎么做人都不知道了!” 卓可妍气得拿手捂着胸口,顾佑礼倒了杯水给自己,也没管她,自顾自的一边喝水一边说,“妈你省省吧,那天见我喝醉了,硬要让Cindy跟我睡一张床,你安的什么心?” 卓可妍一听这话全身一僵,顾佑礼见她的脸霎时就红了,冷冷笑了一声,微蹙着眉,“有意思吗?” 母子二人相对而立,面不改色看着彼此。 直到顾佑礼喝完那杯凉水,正要和她错身而过,卓可妍叫住了他,“顾佑礼你给我站住。” 顾佑礼嗯了一声,好脾气的,“是。” 卓可妍从他身后走过来,仰着头看着他和他说话,“当妈求你不行吗,好好找个女人过日子,妈也没有别的要求,就像看着你过得好。” “我能过得好吗?”他笑。 “怎么不能?Cindy多好啊,她多爱你啊……” “妈,您活到五十多岁了,是不是,还需要您的儿子来教您?” “什么?” 顾佑礼注视着她许久,浅薄的唇张开又合上,末了,他摇摇头,“算了,没什么。” 顾佑礼打了个哈欠。 顾佑礼打着哈欠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然后他对他母亲说,“妈,您回吧,我要睡了。” “要去找程嘉好吗?” 终于,从一开始就想说的话,在这一刻,她终于开口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名字,顾佑礼在原地站了好一阵儿,然后他点点头,对母亲说,“是,要去找她。” 卓可妍一下就哭出来了,她双手抓着顾佑礼的袖子,近乎哀求,也哭得撕心裂肺,“佑礼,我要抱孙子,我要看见你当父亲我才放心,你究竟知不知道啊!” 顾佑礼的嗓子哽咽了,“妈……” “和Cindy结婚吧,妈求你,你跟她结婚好不好?不要去找程嘉好了,你不能去找她,你不能伤妈妈的心佑礼!” 眼看着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顾佑礼眼中也涨满了温热的液体,他轻轻的将她的手一点一点拉开,“妈,我要去找她。” ………………………………… …?……………………………… “我买了菜了,你又不回来吃饭?” “爸,不要再去赌钱了,我真怕你又欠高利贷啊!”?“喂?爸?”?冯婧话还没说完,父亲就挂了电话,这让她非常生气。 手机放回包里,摁了电梯,忍不住皱眉啐了一句,“每次都是这样!”?很快电梯到了,冯婧闷闷不乐的进去。 手里拎着一袋子蔬菜和肉,大多数都是他爱吃的,居然为了跟人打牌,连家都不回了,心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女儿了??冯婧越想越生气,就在她刚出了电梯又要拿手机打给她爸的时候,一抬头,迎面而来的,是她家门口用大红色油漆写的“欠债还钱”几个大字。 冯婧不敢再往前一步,捂着嘴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等她内心的恐慌一点点散去,这才往前走。 门缝里塞着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两行字,都是一些威胁的话,无非就是欠钱不还就得拿命来抵云云。 冯婧一颗心悬着,既害怕,又无助。 抖着手再打电话给父亲,早已经是关了机。 又欠高利贷了!他又欠高利贷了! 小时候全家被人追债的那些不堪记忆,再一次朝她的脑海袭来,那时候,就是因为父亲欠了赌债还不了,母亲才会被逼着去当ji女……冯婧靠着墙渐渐下滑,最后瘫坐在墙边。 眼泪肆意落下,她抱着脑袋失声痛哭。 那个人毕竟是她的父亲,是恨他,怨他,可是不是就能因此和他断绝关系呢??冯婧做不到。 手机铃声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冯婧吸了吸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她接了电话。?“喂,哪位?”?“留给你的纸条看见了吗?”?“看见了。”?“你父亲现在在这里,你有什么要跟他说的吗?”?“直接一点吧,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几分钟后,冯婧挂了电话。 夏日的走廊上,凉风习习,可灌进了冯婧的背心,只让她觉得内心更加寒凉。 她唯一能想到可以帮助她的人,只有他了。 ………………………………………… ………………………………………… 满儿发烧了。 38.9,不算很高,但是这是满儿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发烧,外婆和宋阿姨都很紧张,赶紧打电话让琳琅回家。 原本琳琅和顾飞扬正在跟一家公司的代表谈赞助,宋阿姨一个电话就让她匆忙离开,留下了顾飞扬一个人。 琳琅火急火燎的开车回家,女儿发烧了,路上越是堵车,她就越是慌乱。 车子堵在路上,动也不能动。 趁这个时间,琳琅给宋阿姨又打了电话,“宋阿姨,不如你直接带孩子上医院好了……我这里很堵,根本动不了……对,咱们家不远处的妇女儿童医院,不行就好了……” 琳琅跟宋阿姨交代完,又打电话给程嘉善。 打了两次,第一次他没接,第二次接了,都没能让琳琅说上一句话,他在电话里对她说,“我现在很忙,有点事要立马处理,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之后琳琅再打给他,他没有再接。 女儿生病了,他还在外面忙他的事情,这让琳琅心里很窝火。 但他人不在面前,她就是想发火都不能。 与此同时,程嘉善已经到了冯婧家。 他的手机扔在车上,所以不管琳琅打过来几次,他一次都没有接到。 他和冯婧站在那里,看着墙上鲜红的几个大字,沉默片刻,他问,“你是想报警,还是私下解决。” “我想私下解决。”冯婧说。 “那下次呢?” “……” 冯婧低着头,一言不发,程嘉善不免叹气,“之前就跟你建议,让你父亲去物流处工作,给他点事情做,他不至于无聊,也就不回去赌钱还欠债!” “三百万?!” “冯婧,你一年薪水才多少?” “有了这次,你能帮他还债,那下次他又欠了五百万,甚至一千万,你还能还?” 程嘉善抬手看了看时间,想着银行那头应该处理得差不多了,正要拿手机,却发现没带在身上。 “走吧,去取钱。” 他转身摁了电梯,看冯婧的眼神,几许叹息。 为人子女不易,尤其是,当你的父母总是给你诸多难堪的时候。 程嘉善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记忆中跟爸妈在一起的那些时光,也已经渐渐淡忘了,所以,其实尽管冯婧的父亲不懂事,在他看来,上有老,也不失为一件幸福的事。 程嘉善想跟琳琅生许多小孩,他想要把,他父母没有来得及给他的那些爱,都给他的孩子。 冯婧从香港回来之后,原本是在本地租的房子住。 但是后来她父亲出狱了,可以回家跟她一起住了,她就想买套大房子,让父亲安享晚年。 几个月前通过程嘉善的关系,在较好的地段买了一套精装房,首付之后没多久就搬进来住了。 虽然她帮程嘉善管理公司,但好歹他才是老板,她不过每年拿她该拿的薪水而已,这年头房价物价都那么高,冯婧又有车贷又有房贷,压力也不小,偏偏父亲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懂事,不会为自己的女儿着想,冯婧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哭,气极了。 程嘉善在车上接了个电话,让人把钱给他送过来。 他接电话时,冯婧就在边上哭,越想越气,越气越哭,各种陈年老账都开始在心里发酵。 说起来也是积怨已深了,平时老头子没惹她,她还不觉得,突然回想起她不幸的童年,在程嘉善的车上,嚎啕大哭!?程嘉善也没跟那人说几句就挂了,他一脸愕然瞅着冯婧,显然是被她吓到了。 “对不起,程总!” “……” “我太难受了,真的,小时候他就没对我好过,从小都被人笑话,我上小学的时候他就因为赌钱和放高利贷被公安抓过好几次,害我一直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 本来是很悲伤一件事,但不知道是不是冯婧哭起来的样子太好笑,程嘉善一直忍不住想笑。 又觉得挺伤人的,所以他一直憋着没有笑出来。 “他不禁放高利贷给别人,自己还堵那么大,欠了几十万,我们家就像被人抄-家似的。” “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卖了房子也还不了债。” “我妈为了保护我,就想跟他离婚,可他是个无赖啊,偏不跟我妈离。” “我妈又没有文化,那些人老是来要债,没有办法了,逼得,只能去夜总会……” “那个年代就开始流行笑贫不笑chang了,可都是假的,谁没有笑话过我们呢?” “我妈去做那种工作,我学校里的同学,老师都知道,我在学校里抬不起头,可我爸一天几次的继续问我妈要钱。” 见她哭得厉害,程嘉善递了块方巾给她。 她接过去擦了眼泪鼻涕,说了谢谢,程嘉善注视着她,觉得这姑娘还真是不容易,他问,“后来呢?” “后来,他就坐牢了啊。” 冯婧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接着道,“他卖摇头丸,又失手伤人,被判了十五年。法律上来讲,这种情况我妈是可以跟他离婚的。后来我妈就认识了一个做生意的男人,几年之后我爸就答应跟她离了,离婚之后我妈就跟那男人去了他的老家。” “现在还好吗?” “嗯,挺好的。” 说到多年不见的母亲,冯婧总算露出一点欣慰的笑来,“那个男的对妈妈很好,也没嫌弃过她当年那种工作。然后我妈四十岁的时候吧,还生了个小男孩儿,在那些地方,只要生男孩儿,女人就会很有地位,所以我妈现在过得很好。” “那就好。” 程嘉善又拿过来一瓶纯净水,拧开了盖子递给她,笑着说,“哭出来就好多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程嘉善是她喜欢的男人,其实她不愿意让他看到她难堪的一面,但是要不是给他看到她的难堪,她又怎会知道,平时连话都吝啬跟女人多说一句的程嘉善,实际上却是个挺温暖的男人。 没多久,程嘉善的人就把钱给他们送来了。 这钱是冯婧借的,用程嘉善开玩笑的话来说,那冯婧起码还得给他打十年工才还得上了。 别说十年,就是给她打一辈子的工,冯婧也愿意。 ………………………………………… ………………………………………… 医院。 满儿发烧烧到39°,医生给打了退烧针。 现在孩子已经没事了,拿了点药,琳琅和宋阿姨一起带着她回去。 “这个阿善还真是的,自己孩子生病都不在身边。” 宋阿姨看琳琅一脸倦意,难免就不高兴,一不高兴,就会背地里指责程嘉善两句。 平时当着程嘉善,她还是比较客气的,她知道,程嘉善那种人你就是想对他不客气都没有办法,他本来就冷冷的,除了和琳琅在一起时稍微话多点,其他时候近乎哑巴——就算你拿脸色给他看,他看都不看。 琳琅心里本身就有个疙瘩,宋阿姨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她就更不舒服了。 但是她习惯了在他人面前给他留面子,夫妻之间的不悦,关上房门慢慢说。 “他是挺忙的,大姐怀孕之后,所有事情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在处理。” “那也不是借口。” 宋阿姨轻轻哼了一声,琳琅叹口气,没再说话。 晚上九点。 程嘉善处理完冯婧的事之后回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客厅里就能见到满儿。 他问宋阿姨,“满儿呢?” 宋阿姨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淡淡道,“孩子不舒服,她妈抱她回屋了。” “……,不舒服?” 程嘉善皱了下眉,又听宋阿姨说,“可不是么,都烧到39°啦!” 男人没在楼下多停留,几大步就买上了楼梯。 满儿因为不舒服,一直都在嘤嘤嘤的,放下也不是,抱着也不是。 孩子可怜啊,哪里不对劲又表达不出来,虽然是退烧了,但她精神还是一点都不好。 这个月满儿就四个月了,生下来到现在,连一颗药都没有吃过,今天居然去医院扎了一针,琳琅别提多心疼了。 程嘉善进屋时,琳琅正抱着满儿在屋里来回踱步,逗她,唱歌给她听。程嘉善在门口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没有理会,充耳未闻,甚至缓缓转了身,只给了他一个背影。 “琳琅。”程嘉善走到她跟前,又叫她。 她的视线由始至终都停顿在满儿的脸上,没有看他一眼,程嘉善都叫了她两次,她没有应。 程嘉善不知道她在生气。 但是看起来,她似乎又有怨气,程嘉善不知她怨从何来。 他张开双臂,语气异常柔和,“来,孩子给我抱。” 169.169口口声声说对我好,一到这种时候你却不在 “不必了。” 琳琅抱着孩子站到了一边去,程嘉善双手僵在半空中,许久才放下去。 他问琳琅,“生什么气呢?” “没有。” “你这样像是没有生气?偿” 程嘉善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外套往沙发上一扔,又走回来,双手撩起袖子,“孩子给我。” 琳琅默不作声的瞧着怀里的满儿,程嘉善的手伸过来了,他把孩子抱了去,琳琅极不情愿撄。 “怎么会发烧的?”程嘉善问。 琳琅没有应答,一脸默然的站在他身边,他见她整个人浑身透露着怨气,他皱了眉,“琳琅,我在跟你说话。” “我听到了。” “听到了为什么不回答?” “不想回答。” 琳琅说完就走开了,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 程嘉善看着她固执的背影,直到浴室门合上了,他才收回目光。 说也奇怪,程嘉善没有回来之前,满儿怎么都不肯睡,每隔一会儿就会哭闹。 现在程嘉善回来了,将她抱在怀里,小家伙靠在爸爸的胸口,不哭不闹,没多久就睡着了。 也难怪有时候琳琅跟他开玩笑,说满儿好像更喜欢爸爸,满儿和爸爸感情更好。 琳琅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程嘉善已经把孩子放在婴儿床上了。 琳琅见他一个人在阳台上抽烟,也没理会他,去瞧了瞧满儿,然后就上-床睡觉了。 程嘉善从外面进来,一身的烟味儿,他走到琳琅面前坐下来。 知道她还没睡着,便摁开了床头灯,叫她,“琳琅,你就是跟我生气也得有个原因,如果就只是因为孩子生病我没有急着赶回来,未免太冤枉。” 琳琅闭着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过。 “当时真的有点急事,不然我也不会挂你电话。”他说。 琳琅缓缓睁眼,瞅着他,语气轻飘飘的,“那后来我又给你大了很多次电话,你没听到吗?” “手机在车上。” “你人在哪里?” “我跟冯婧在一起。” 程嘉善不说这话还好,说完之后,看着琳琅诧异且猜忌的表情,他后知后觉,觉得自己说这件事的时机不太对。 只见琳琅慢悠悠的坐起来,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盯着他,过了好一阵,她沉沉开口,“冯婧?” 他点头,嗯了一声。 “你下班时间怎么会跟她在一起?她不是在影视公司吗?一个城东一个城西,你是跟她有应酬还是怎么回事?” “……” 琳琅一句句的质问,这让程嘉善很不舒服,他长这么大还很少有人这样跟他说话,尤其是,琳琅现在明显是在怀疑他。 “冯婧父亲欠了高利贷,要债的追到家门口来了,冯婧一个女人,她害怕,我过去处理一下……” “满儿生病的时候我也害怕,你怎么不赶着过来处理我啊?” 琳琅气急了忍不住在他胸口推了一下,程嘉善一把按住她的手,眉心皱起,“有话好好说!” “没法跟你好好说,程嘉善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你简直是莫名其妙,我都跟你解释得很清楚了!” 程嘉善站起来,脸红脖子粗的看着琳琅,“冯婧跟在我身边做事都快有十年了,我除了是她的老板,也可以是她的朋友,朋友之间帮个忙完全就是举手之劳,顾琳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我小气?” 琳琅眼睛都红了,程嘉善竟然这么大声跟她说话,他是真的不知道宋阿姨着急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有多担心,要不是孩子生病了,她会跟他这么计较吗? 琳琅跪在床上,面对着程嘉善气急败坏的样子,她说,“你到外面去问问,有哪一个女人接收得到你这样的行为?自己女儿发着烧,却跑去处理外人的事情!关键那个人还是个女人,还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程嘉善睁大了眼睛听着琳琅的话,他冷笑了一声,“我真是懒得跟你说!” 他转身拿了衣服就要出去,琳琅大声叫住他,“程嘉善你给我站住!” “又怎么了?!” “你能不能别每次跟我吵架吵到最后都离家出走啊?!” 琳琅下了床走到他跟前,紧紧扯住他的袖子,说话都带了哭腔了,“你这个人怎么就口是心非呢?口口声声说要对我好,可每次一到这种时候你都不留在我身边!” 程嘉善拉开了她的手,“sorry,我白天要忙公司的事,我回家,只想好好的跟你在一起,陪你聊天,看电视,带孩子都OK,但是你要跟我吵架,我真的觉得很累,我需要休息。” “我没有要跟你吵……” “可是咱们俩已经吵架了。”?他们不仅吵架,还不止吵了一次。 生活琐碎,人际交往,亦或是有挂事业的,感情的,家庭的,孩子的,都有可能成为他们吵架的导火索。 当一对夫妻长期处在磨合期,双方都会感到疲惫。 程嘉善拿了车钥匙出门了,但他并没有走远。 他心里特别烦,开着车子在街上转了一圈,放心不下还在生着病的孩子,也放心不下琳琅。 其实他能理解琳琅作为孩子母亲,在孩子生病的时候会万分焦急,她会非常需要身边有个能替她分担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她的丈夫,是孩子的爸爸。 程嘉善心平气和的时候会自责,要是当时自己多问一句再挂电话,要是他当时知道满儿发烧了,一定会把冯婧的事情委托给另外的人处理,自己则会立马赶到医院去。 不应该怪琳琅的。 虽然孩子病得不重,但毕竟她才四个月大,又是第一次进医院,琳琅着急,琳琅害怕,都是情理之中的。 程嘉善在楼下花园抽了许多烟,一个人安静的呆了几个钟头,这才回身进屋去。 不知道琳琅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屋里关着灯,一片漆黑。 程嘉善走到满儿的小床边看了看,伸手摸了孩子的小脸儿,见她再也没有发烧的迹象,总算是放下心来。 他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轻手轻脚的,不想打扰琳琅睡觉。 可是他刚躺下去,琳琅就在旁边哑声开了口,“你去哪儿了?” 程嘉善一愣,缓缓地转过脸去。 刚一转过去,琳琅就靠过来了。 她应该是哭过了,她双手试探性的抱着程嘉善的胳膊,等程嘉善将她搂在怀里了,她才抱紧了他,“阿善,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sorry,是我不好。” “我听人说,夫妻之间,吵一次架,感情就会淡一次,我怕我们俩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却因为无止尽的争吵,让我们的感情不堪重荷……” 琳琅在他的怀里抬起头,哽咽道,“我也有危机感的,我也会怕你跟哪一个女人走得太近,我也不会不自信,真的。”?“傻瓜。” 程嘉善叹着气,大手抚着她的长发,“怎么可能呢,我于冯婧而言,至多也就是她事业上的伯乐,充其量我重用她,对她有知遇之恩,我比较珍惜她这种有才能的下属,我跟她也就是一般的朋友,你不要想多。” 琳琅也跟他道歉,“对不起,我就是着急了。” 他亲吻她光洁的额头,“说到底还是我不够仔细,电话里就该听出你的声音很急。” “孩子生病,发烧是比较可怕的,严重的可以烧成脑瘫,你说,满儿要变成傻子了怎么办?” 琳琅杞人忧天,程嘉善一听就笑了,“你怎么不说得再严重一点?” 他在琳琅臀上拍了两下,琳琅叫疼,他又说,“下次我要在这样,满儿生病我不在你身边,你就罚我……” 琳琅吸了吸鼻子,“罚你什么?” “嗯,罚我,一辈子不可以抱你。” ………………………………………… ………………………………………… 深夜,机场候机厅。 程嘉好拿着直飞罗马的登机牌,坐在椅子上已经很久了。 大姐哭着喊着不让她走,她非要走,后来大姐都绝望了,让她有多远走多远,再也别回来。 大姐还在坐月子,她这就是成心给她添堵。 嘉好一想起大姐哭得那么难受的样子,就忍不住眼眶鼻子一起发酸。 她太不争气了,一个顾佑礼都放不下。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怎么就不能拿得起放得下呢?偏偏要选择这样的方式去逃避。 大姐为了让她在家住得好吃得好,人都在婆家坐月子,还一门心思惦记着她,让荣总管往家里买这个买那个,就为了留住她。 可她就在家里留了一个星期,说走就走,半点都不为家里人考虑——她一个女孩子,只身一人在外,家里人哪会放心? 就算荣泽偶尔会去看望她,那也是有回数的,哪能天天去看! 她拎着行李箱站在大姐面前,大姐后来连见都不想见她了,摆手,嘴里一直说,你走,你走,我们程家就当没你这样的女儿! 琳琅和二哥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有说。 想必,二哥也是失望之极,二哥一直以为她是坚强的,是独立的,可她到底让他失望了,解决不了的事情,只会逃避。 可她除了逃避,还能如何? 难道真的要跟顾佑礼不顾他母亲反对硬生生的结合在一起,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会幸福吗,会走到最后吗? 广播在通知登机了,嘉好擦掉眼角下方最后一滴眼泪,她起身,开始去登机。 翌日一早。 顾佑礼拿了一份报纸坐在餐桌前,他喝了一口牛奶,对着刚坐下来的爱媛淡淡一笑。 爱媛一愣。 这人疯了吧?大清早的心情怎么这么好?要知道他平时嫌她烦,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的。 昨晚顾佑礼在家里住,陪父亲下棋,也陪母亲看了会儿电视,在家里,只字不提程嘉好。 但,卓可妍心里清楚得很,这好比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这个顾佑礼,他不对劲。 “哥,你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爱媛看着他,嘴里要这一片吐司,朝他眨了眨眼。 顾佑礼笑着又端起奶杯喝牛奶,嗯了一声,“是挺不错的。” 爱媛又问,“今天飞哪儿?” 他二话不说的回答,“罗马。” “哦,意大利啊……” 那可是爱媛挺喜欢的国家呢,爱媛笑眯眯的看着她哥,就在她准备开口要礼物的时候,卓可妍从厨房出来,“不许去。” 今天顾佑礼并没有穿制服,他在休假,他飞罗马只有一个原因,他要去找那个女人。 只见顾佑礼慢条斯理放下他手里的报纸,喝光了杯子里的牛奶,然后站起来,唇角微微上扬,对他母亲说,“妈,您要是连我的人身自由都能管制了,那我还能不能做您的儿子了?” 170.170我要的是行动派,行动派 “妈不是管制你,妈只是……” “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那些担心,那些惶恐,都不需要用在我身上。” 顾佑礼双手揣在裤兜里,他笑看着母亲,那天离开家之前,他对卓可妍说,“希望您,能祝福我。” 卓可妍一病不起,就在顾佑礼离开家之后。 那天早上,从顾佑礼拎着行李箱上车开始,卓可妍气急犯病,原本心脏就不好,顾佑礼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晕倒了。 顾爱媛学也不能上了,跟家里佣人一起送母亲去了医院偿。 再打她哥的电话,早已关机。 母亲病得住进了医院,顾佑礼全然不知。 他开车朝着机场的方向去了,他算了算时间,二十个小时之后,他就能见到程嘉好。 那个女人在罗马开的那家蛋糕店生意好吗,不会亏本吗? 顾佑礼一路开这车,唇角渐渐往上扬,心情好极了。 …………………………………………………… …………………………………………………… 顾氏周年庆,琳琅一身小礼服出现在酒店宴会厅。 今天顾汉祥没有来,一问,知道是家中有事。 这实在不是他的作风,通常,顾氏有什么事他都是最出风头的那一个,今天是周年庆反倒没有来。 “我刚打电话问了爱媛,爱媛说她妈妈住院了。” 顾飞扬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在琳琅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琳琅闻言便皱眉,“二婶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会住院?” “还不是因为顾佑礼,要死要活的要去找那个程嘉好,二婶被气得呗。” 飞扬拿手扇了扇风,啧啧道,“还真没看出来呐,咱们堂哥这么痴情。” 琳琅没再说话。 沉默了好一阵,她对飞扬说,“你留下来,我去医院看看二婶。” “不是吧。” 飞扬追琳琅追到门口,苦口婆心劝诫她,“今天二叔不在,我觉得正是你拉拢人心的大好时机。” “二婶都病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那些。” 琳琅提着裙摆快步下了石梯,飞扬在身后无奈摇头,心说,这人就是心地善良。 琳琅很快到了医院。 病房里,二叔和爱媛都在,二婶精神不好,一直在床上躺着。 琳琅去的时候,爱媛先看见了她,有些意外她怎么会去。 “公司周年庆呢,你怎么来了?” 爱媛走过去挽着琳琅的胳膊,姐妹二人感情非常好。 琳琅先叫了二叔二婶,然后对爱媛说,“周年庆有飞扬和其他高管在,我就想来看看二婶。” 她说这话的时候,清楚的看见顾汉祥那两道浓眉往上扬起,看他那个样子,倒是不相信琳琅有这么好心。 有时琳琅真不愿意去揣摩人心,你把一个人看得越清楚,也许就对他越失望。 琳琅走到二婶面前坐下,二婶有气无力的叫她的名字,拉住了她的手,“琳琅……” “二婶,您不舒服就少说话吧。” “佑礼太伤我的心了,他就这么走了,家也不要了,他除了那个女人,他什么都不要了。” 二婶说着就又开始哭,哭得伤心欲绝,顾汉祥看了就皱眉,“哭哭哭,只知道哭,人都走了你再哭又能怎么样!” “你看看,父子俩完全一副德行,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卓可妍哭得越伤心,顾汉祥就越见不得,索性也不管她了,转身扬长而去。 爱媛见母亲精神状态特别差,从早上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孩子没经历过大场面,爸妈因为哥哥而吵架,这阵仗还不小,忍不住也哭了。 “妈,我早就跟您说了,哥哥喜欢程嘉好,他离不开她,就好像爸爸离不开您是一样的,您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爱媛站在病床前边说边哭,琳琅如何劝她都没用,她说,“都什么年代了,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您没见现在好多人都丁克吗?” 卓可妍气得伸手指着爱媛,气若游丝的骂她,“你才多大啊,你懂什么啊,什么丁克?有几个丁克到后来年纪大了没有后悔的?你给我闭嘴!” 见二婶很激动,琳琅赶紧拉住她的手,本来心脏就不好了,可不能再这么折腾,“好了好了,先不说佑礼了,等过阵子我先联系他再说。” “琳琅,你一定要叫他给我回来,他这样跟我冷漠对抗没有用的,我说了不同意,就绝对是不会同意。” 二婶态度坚决,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琳琅无话可说,只能坐在病房里陪着她,端茶倒水照顾她。 在琳琅小的时候,不管是母亲去世之前,还是去世之后,二婶都非常疼她,爱护她,每次出国旅游给自己家里买礼物,都不忘给琳琅捎回来一份。 之所以现在琳琅和二叔立场对立心里会难受,那是因为两家人的感情原本就很好,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晚上十点,琳琅离开医院回家。 夜里凉风习习,她一身裹胸小礼服,风灌进她的脖子,这就狠狠打了个喷嚏。 程嘉善以为她还在酒店,打电话来问她几时结束,准备去接她。 “我在医院呢,正准备打车回家。” “怎么去医院了?” “二婶病倒了,我来看看她。” 程嘉善驾车过来的途中,琳琅将佑礼的事跟他说了一遍,程嘉善也不发表意见,琳琅说了什么,他听着就是。 琳琅站在医院大门口,等他。 约莫半个钟头过去了,黑色商务奔驰停在医院门口。 琳琅一见那熟悉的车牌号,赶紧小跑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 一上车就又开始打喷嚏。 程嘉善不急着开车走,他转身瞧着琳琅,问她,“是不是着凉了?” 琳琅吸了吸鼻子,点头,“可能有点儿,回去吃点感冒药睡一觉就好了。” “都什么月份了,还着凉?” 他这语气有几分戏谑的成分,琳琅一听就捏他的耳朵,“天要下雨,人要感冒,这是谁能控制的事情吗?” “有道理。” “快开车,我好困呐。” 程嘉善启动了车子。 路上,他问琳琅,“饿不饿,要不要在外面吃点宵夜再回去。” “不要,我已经很胖了,以前的好多衣服都穿不了,我不要再吃宵夜。” “你们女人是不是有神经?你们的审美有时候真的很畸形你知不知道?” 程嘉善难得发表意见,他一说,琳琅就抬手将他的脸推到一边去,“你不管!” “好吧好吧,我才懒得管你。” 同一时间,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家庭战争再一次爆发了。 等等全身长湿疹,对于婴儿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事。 程嘉言是个有常识也懂科学的人,给孩子涂了医生开的药,静观其变。 但是郭母作为过来人,就想用她以前的老方法,拿了中草药给孩子洗浴。 可吓坏了程嘉言,虽然她也是第一次生孩子,但还是第一次听说未满月的孩子要药浴的,当场就拒绝了。 “我说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好歹,我可是孩子的奶奶,我这是为了他好!” 老太太气得不行了,觉得程嘉言完全就是难以沟通,她都苦口婆心说了好几次了,程嘉言听都不听。 此时程嘉言就坐在床上看电视,把孩子护在怀里,根本就不让婆婆碰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上次孩子长疹子,你就在他脸上涂那个什么玩意白蛋白,我求求您了,别瞎折腾行吗?我都问过人家医生了,医生说你这完全是乱来!” 程嘉言觉得她做这个月子完全就是煎熬,一天天玩掰手指过日子,可是算来算去也还有整整二十天才满月呐,真是难过。 郭燕声一个大男人夹在母亲和媳妇儿中间,完全就是一块双面胶,里外不是人,左右为难。 眼看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愈演愈烈,他站在屋子中间咳咳两声,试图缓和一下屋里气氛,“那个,妈,不然今天就这样算了,人嘉言都说了,医生不让……” “医生?医生懂个屁!” 郭母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着郭燕声,“燕声我可跟你说啊,现在的医生的话可是只能听一半呐,不能全信你知不知道,妈把你和燕回都养这么大了,你们俩这么健康,还不是我那一套吗?” 程嘉言一听就忍不住冷笑,也没看她,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说,“妈,您这是何苦来的,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累着自己,等等有我和燕声,还有月嫂,我们人手足够了,您到咱们屋里来,非但帮不上忙,这屋子里还显得拥挤呢……我真是头疼……” 她这话一说,郭燕声明显看见母亲的脸色又变了变,在新一轮的战争又要开始之前,他赶紧走过去扶着他母亲,“妈,您还是先回屋吧,这里有我就好,有我就好。” “我可告诉你……” “好了好了,走,我送您回屋。” 随着一声关门声,程嘉言靠在床头长长呼了口气,世界终于清净了。 她很后悔,当时就不该答应郭燕声到他们家来坐月子。 自己家里多好啊,阿行和露莎也在,荣总管也能把她照顾得很好,她简直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 但是一低头看见等等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儿,就什么怨言都没有了。 几分钟后,郭燕声回了屋。 到时间打热水给程嘉言擦背了,他任劳任怨,望着女人笑了一笑,这就去了浴室。 程嘉言和婆婆之间的战争无时不在,但郭燕声懂得调节,他和程嘉言几乎没有因这个事情而红过脸——不过,也只是目前为止,久而久之,估计任何人都是吃不消的。 一个是亲妈,一个又是亲老婆,郭燕声夹在中间帮谁都站不住脚,到这种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做男人也真他-妈的不容易。 “人家琳琅生完孩子,胖了不少,可你看你还是老样子,身上一点肉都没有。” 给程嘉言擦背的时候,摸着她背脊上的瘦骨嶙峋,郭燕声忍不住叹气道。 程嘉言回头笑着看他,“没办法,从小就是这种体质,吃多少都不长肉。” “吃多少?我就是没见你吃多少。” “算多了,以前忙公司的时候,一日三餐都不稳定呢。” 给她擦完了全身,程嘉言拉着他的手,笑眯眯的问他,“这么长时间了,难不难受?” 郭燕声把毛巾放进热水盆子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难受又如何?你能给我解决?” 程嘉言四十来岁的人了,还没羞没臊的,伸手去握住他裤-裆处的东西,“我看它好着呢,暂时还不需要解决……” “少来。” 郭燕声拉开了她的手,端着盆子又去了浴室。 程嘉言忘掉了刚刚和婆婆发生的不愉快,靠在床头叫他,“郭燕声。” “怎么了?”他从里头探出个脑袋来。 程嘉言看着他许久,这才笑着说,“真的,我觉得就算以后老了,跟你在一起,也会特别有趣。” 他冷笑了两声,“那是因为你看出我七老八十都金枪不倒吗?” “……” 程嘉言收起笑脸,瞪他一眼,“你真的很yin荡。” ……………………………… ……………………………… 程家大宅。 夜里十一点,阿行还坐在电脑前做游戏编程,露莎双腿靠墙躺在床上敷面膜,一边跟他说话,“嘉好这么快就走了,很显然是在躲佑礼哥。” 她一口一个佑礼哥,在阿行听来亲热得不得了,每听一次就皱一次眉,简直恼火得很。 阿行忍不住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她,“这关你几回事?” 露莎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然后扯掉脸上的面膜贴爬起来,一边下床一边说,“没说关我的事啊,你一天到晚抱着你的破手提完全都没把我当回事,我找点话题跟你说一说,不行啊?” 露莎穿上拖鞋去浴室扔手里的面膜贴,阿行盯着她苗条的背影,以及她走路时扭动的纤细的腰身,以及,咳咳,紧致挺翘的……臀…… 阿行咳嗽了两声,收回视线,继续认真编程,“简直就是瞎说,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知道你今晚要过来,我连工作都带回家来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过了一会儿,露莎从浴室出来,自身后拥过来,她的xiong就这么贴着阿行宽阔坚实的背。 被她贴着的那一片,火辣辣的,痒痒的,阿行拿鼠标的手有点不受控制。 “十一点多了,睡吧,我好困呐。” 露莎亲她的侧脸,开始打哈欠,是真困了。 “你先睡,我很快就来。” “你每次都这么说!” 露莎有点生气了,自打他的腿好了之后,和荣泽开始忙事业忙工作,经常都冷落她。 露莎放开了他,转身往床那头走,边走边说,“早知道就不来了,今晚人家歌手新歌发布会很成功,约我去庆功会我都没去……” “露露!” “别以为你叫我两声就没事了,我要的是行动派,行动派!” 露莎一屁股坐在床边,义正言辞的指着阿行,“程嘉行我告诉你啊,年底咱们俩就要结婚了,你信不信我随时反悔哦!” “是是,是是是,是我的错。” 阿行一听有人要悔婚,吓得赶紧扔掉鼠标就跑过来了。 他跪在露莎跟前,双手放在她的腿上,眨了眨眼,“那要不,咱们俩一起睡吧。” 露莎笑起来,勾起他的下巴,“这还差不多。” 屋里灯光渐渐暗了下去。 阿行躺在露莎身边,露莎困是困了,但是靠着阿行,感受着他全身上下浑厚的力量体温,就是睡不着。 总觉得心里痒痒的,想要做点什么,才能缓解。 露莎偷偷算了算,她和阿行虽然热恋,但是真的没有做过几次。 一是她担心阿行的腿没有彻底恢复,她刻意克制这方面,怕他剧烈运动过多突然复发了怎么办? 但是每次她过来,或是阿行去她那里,两人一起睡在床上,就煎熬得不行,磨皮擦痒,根本就不能好好睡觉。 “咳咳……” 阿行转过身来,坚固有力的胳膊,揽住她整个身子。 黑夜里,露莎明亮的眼睛,对上他同样明亮的目光。 他的手,温柔的将露莎前额的发丝撩到耳后,他哑着嗓音说,“想做吗?” 露莎的脸往他怀里埋得更进去了些,闷闷的嗯了一声,说想。 于是,阿行翻了个身,把她困在了下面。 已近夏日,露莎就穿了工字背心和小短裤,阿行跟她接吻的时候就把她的衣服脱掉了。 两个人彻底融合在一起,喘着气,阿行在她耳边又是喘,又是低笑,“说什么我冷落你,还不是因为,想我要你。” 露莎囧得要打他,他将她的双手扣在头顶。 他的力量犹如洪水猛兽,露莎差点招架不住,仰着脖子停不下来的申吟。 中途停顿了将近一个钟头,荣泽在隔壁房间一个劲儿的给他发来消息。 荣泽想也想得到他是去办事去了,可没想到他办完事又爬上来继续忙活。 “啧啧,你说你老人家何苦来的,大量流失蛋白质,是不是要下去叫我爹煮点东西给你补补?” 荣泽在那头幸灾乐祸,阿行也不甘示弱,“老子的蛋白质有地方流失,你以为是你啊!” “……” “说得好听没遇到合适的女人,谁还不知道,你他-妈就是在程嘉好一棵树上吊死了。” “……” “别他-妈打省略号了,兄弟,赶紧的,抓紧时间把这个剧情做完,老子累得不行了。” “好。” …………………………… …………………………… 罗马。 顾佑礼从机场出来,眯着眼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他抬手,叫了出租车。 仿佛又回到十年前了,那时候,他也是随随便便往行李箱里装两件衣服就来到这个国家,这座城市,去找那个叫做程嘉好的女人。 171.171程嘉善被打算诱惑他的琳琅吓了一跳 今日罗马的天气非常好,适合郊游,烤肉,放风筝,以及,谈恋爱。 顾佑礼从车上下来,对面就是程嘉好的蛋糕店撄。 店门口有几张小桌子,供客人落座。也有太阳伞,阳光太好,太阳伞根本遮挡不住。 顾佑礼隔得很远的距离看程嘉好,她正在店里和店员交代什么。 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只剩下街与街之间的斑马线。 红灯了,顾佑礼拉着他的箱子,一步一步走向对面装潢精致的蛋糕店。 程嘉好在人影落在她脸上的时候,抬起了头。 两个人就这样见面了,嘉好的眼中没有意外,没有诧异,没有丝毫的惊讶,似乎顾佑礼的突然出现,在她的意料之中。 顾佑礼的手还握着他拉杆箱的手柄,因为他长得很英俊,并且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嘉好,以至于店里原本忙碌的店员,注意力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嘉好放下了手里的事,负手,慢慢走进了顾佑礼偿。 “hello!” 她跟顾佑礼打招呼,面带微笑,仿若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顾佑礼却是皱着眉,蹙着唇,就这么淡淡的瞅着她,一言不发。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来找我?又不想理我?顾佑礼你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为了给我添堵的?” 嘉好低垂着眼睑,抬脚轻轻在他的行李箱上踹了一下,“还不如不来呢。” 顾佑礼轻笑一声。 他四下环顾,末了问嘉好,“生意如何?” 嘉好点头,“蛮好的,赚的钱刚好可以养活自己。” 他双手拄着拉杆箱把手,笑到,“你程嘉好什么时候需要开店养活自己?” 据顾佑礼所知,就程家的家产,她程嘉好就是游手好闲十辈子都是吃不完穿不完的。 听他这类似讽刺的话,嘉好瞪他一眼,不再理会他。 顾佑礼可以自娱自乐,点了一份点心,一杯咖啡,就可以在太阳伞下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直到嘉好的店关门,店里的人一个一个走了,灯一盏一盏灭了,他才再次进去。 嘉好关好电脑,锁上收银箱,一抬头,整好迎上顾佑礼淡然却深邃的目光。 “通常,你都走最后吗?”顾佑礼问她。 嘉好看着他,许久没有吭声。 就在顾佑礼打算牵她的手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你就这么来了,你女朋友不会难过吗?你妈妈不会生气吗?你不会左右为难吗?” “你一张口就问我这么多,我该回答你哪一个?” 嘉好绕过他身边,走在了前头,“随你,不回答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嘉好!” “顾佑礼你不该来的。” “那下午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你非要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你难堪吗?” 嘉好在门口停下脚步,她转身看着顾佑礼,“你这是为了什么?我们俩非要这样纠纠缠缠一辈子吗?顾佑礼我真的特别累,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让你夹在你妈妈跟我之间左右为难。有时候仔细想想,真的,我一个人真的特别快乐,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行吗?” 他摇头,语气淡淡的,却是非常笃定,“我可以不找你,但你得对我说实话。假如我明天就跟别的女人结婚,你真的不介意吗?” 嘉好扭开了脸,有些许负气,“我管你呢!” 顾佑礼伸手掐住她的下巴,眼眸深深抵进她的眼,“看着我。” “??” “为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还要我怎么做呢?” 顾佑礼将她拉进了怀里,再开口,已经是哽咽得不行了,“嘉好,每次听你说不想看见我,听你说我幼稚,听你说和我在一起你很痛苦,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想做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做你最离不开的人,怎么就这么难?我到底还能怎么做,要怎么做,你才不会一次又一次的,不声不响的离开我??” 程嘉好是那么骄傲的人,可是在顾佑礼的身边,所有骄傲都可以一文不值。 她双眼通红,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一开口,那些坚强,全都土崩瓦解。 “你怎么这么傻呢,为了我,不值得??” “值得。” 顾佑礼双手捧起她的脸颊,重重的吻上去,“只要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只要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见你,就值得。” “佑礼??” “这一次,再从我身边消失,我再也不会找你。” 琳琅打了无数次佑礼的电话,无人接听。 程嘉善从一旁拿了干毛巾过来盖在她头上,顺势坐在了她旁边,蹙眉不满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琳琅,这么大半夜的,你洗完头也不弄干,不打算睡觉了?” “二婶住院了,我得联系上佑礼啊。” 琳琅接过毛巾,自己擦头发,一边试探着说,“不然,你打给嘉好?” 程嘉善带着鄙夷的目光,审视他。 看他这样子就是不愿意,琳琅猜都猜得到,他就是这种人,要他去打扰自己的妹妹,他是一百万个不愿意。 “算了。” 琳琅也不愿意再求他。 可就在她起身去浴室吹头发的时候,不经意一扭头,就看见程嘉善拿着手机走到阳台那边去了。 琳琅微微一笑,看着男人那高挑挺拔的背影,打算一会儿过去好好抱一抱他。 几分钟后,程嘉善从外面进来,看见倚靠着玻璃门站的琳琅,吓了一跳。 琳琅的头发吹得很蓬松,睡衣肩带一侧故意拉下来,还朝他挤眉弄眼,大概是想挑-逗他吧?? 程嘉善将手机揣进裤兜里,缓缓走近了她,皱眉问她,“你干什么?” 琳琅抬起脚尖,蹭了蹭他的裤腿,“又惑你啊。” “??” 他摸了摸鼻尖,忍不住笑了,将她的肩带拉好,“别这样,我会忍不住笑场。” 琳琅站好了。脸色一变,问他,“有这么好笑吗?” 他点头,嗯了一声,不置可否道,“好笑。” 琳琅在他身上一阵粉拳乱飞,最后他握住她的双手,“好了,电话我也打过了,凌晨了,睡吧。” “打给嘉好了吗?”琳琅问。 “嗯。” “那,佑礼在不在?” “在。” 两人躺倒了床上,琳琅双腿双手缠住程嘉善,下巴搁在他的胸口,“那你有没有说佑礼他-妈妈生病的事?” “说了。” “程嘉善你一次性多说几个字好不好呀?” 眼看琳琅皱了眉头,程嘉善却笑了,“我发现一个事情啊,你不是关心公司,就是关心佑礼,这些事情都不关心的时候,多半就是在关心孩子了??说实话,什么时候也关心一下儿我啊?” 程嘉善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琳琅笑着把他的手拉开,“你要我关心你什么?” 他蹙眉,咬着牙,“没什么可关心的嘛?” 琳琅摇头,“没有啊。” “你平时没太关注我啊,比如最近我压力大,又上火,你没发现我又有白头发了?” “哪里哪里?!” 琳琅爬起来开始掰扯他的头发,认认真真的找,“你那么拼命工作干什么啊,满儿又不缺奶粉钱??她可不想以后开家长会的时候有个满头白发的老爷爷去给她开??” 罗马。 古老的房子,上了些年纪的街道,空气中,竟也有了复古的味道。 程嘉好走在前面。 顾佑礼拉着箱子,走得不紧不慢,跟在她的身后。 她住的地方没有变,还是以前那里。 想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这里还没有主人,多半是给人买下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程嘉好。 然而顾佑礼不知道的是,这所房子虽然是归嘉好,却是阿泽送给嘉好的礼物。 不管嘉好人在哪里,不管嘉好最后跟什么人在一起,阿泽只是希望,她到任何地方都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她过惯了富足安逸的生活,阿泽遍希望她能永远都富足,安逸。 女孩子,要善待她。 不管她是十岁,二十岁,还是三十岁,亦或是更老,在阿泽心里,她都是他的公主。 即便,她在等的骑士,不是他。 嘉好拿钥匙开门,顾佑礼的脚步停顿在她身侧。 “刚才打电话来的是我二哥。” 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推门进去之前,她对顾佑礼说。 顾佑礼只是面色淡定的看着她,至于程嘉善在电话里跟她都说了些什么,他没兴趣探听,也不打算知晓。 程嘉好见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低垂了眼帘,“说是,你妈妈住院了。” “哦。” “??” 嘉好见他还是这么一副与他无关的态度,不禁加重了语气,严厉道,“就在昨天你离开家的时候,是你把她气倒的!” “那又怎样?” 嘉好一番好意,却被他反问,最后她摇摇头,“算了,反正不是我妈。” 嘉好推开门。 她进去了,顾佑礼还在身后,他就站在那里,他知道,嘉好不会把他锁在外面。 直到嘉好上了楼,他才慢悠悠的将行李箱拎起来,进屋,关门。 他们仿佛在一刻,终于到了彼此的世界里。 这所关上门的,只有他们俩的,古老的房子里。 回来的路上嘉好买了牛肉和番茄,今晚要做意大利面。 顾佑礼个子又高又大,吃得多,要给他做大份。 在国内的时候,给他做饭,要是中餐的话他非常挑食,大概是吃惯了家里母亲做的美好丰盛的菜色吧。 嘉好挺羡慕爸妈都在的那些人,偏偏,他们还不懂珍惜。 嘉好从小没见过母亲,对她的印象都是通过那些有些陈旧色彩的照片。 母亲就是生她和阿行的时候过世的,嘉好从小就有一种认知,只有对阿行好,才是好好的孝顺妈妈。 所以,从小到大,一有什么好东西,她立马就想到阿行,从不让阿行受任何委屈。 大概,阿行也是这样认为的。 阿行这辈子最遗憾的一件事,就是没有保护好嘉好。 这话他不在别人面前说,只对露莎说。 有好几次他抱着露莎的时候,都会伤感,想起十五六岁的时候没有保护好嘉好,嘉好被坏人伤害,至今为止每次想起来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当然,阿行平时笑嘻嘻的,这些心情,从未让嘉好知道。 嘉好做饭的时候,顾佑礼在客厅修吊灯。 早就坏了,平时用得少,嘉好就总忘了要找人修理。 恰好顾佑礼闲来无事在客厅东看看西摸摸,发现坏了,立马就撩袖子给她修。 其实他也是半吊子,修不修的好,看造化。 意大利面做好了,牛排也煎好了,嘉好抱肘倚着门框看顾佑礼,面无表情的瞅着他。 这个少爷,修吊灯而已,他的动作也是很帅的。 “吃完再弄吧。” 嘉好丢下一句话,转身走开了。 顾佑礼回头看她,她已经闲闲的坐在了流理台边上。 顾佑礼扔下手里的工具,摘下白手套,起身,慢慢走过去。 嘉好看他,就觉得这人不紧不慢的,是要赖着她不走了。 可他的女朋友呢? 嗯? 感情不是很好吗?看起来不是很恩爱吗? 程嘉好一想到那个女人人面桃花望着他笑就没法忍受,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有自己跟自己暗地里较劲。 “我打了电话问爱媛,我妈暂时已经没有大碍了。” 吃面之前,他先对嘉好说了一句,打消她的担忧。 顾佑礼心里清楚得很,虽然嘉好跟母亲是两看生厌,但嘉好心地善良,也不想母亲有事。 嘉好低着眼吃面,没有应他。 顾佑礼把自己那盘牛排切成小块,推到嘉好面前,换她那份。 一起跟嘉好一起吃饭,他就是这么体贴。一想到他和别人结婚后,会为别的女人做这些,嘉好的心窝子就会发疼。 “我请了长假,想多花点时间陪你。”顾佑礼说。 “你回去吧。” “回哪去?” 顾佑礼放下刀叉,突然就笑了,“程嘉好你是不是一点都不了解我?倘若有人能劝得了我,我现在还能坐在你面前吗?” “我也不想和你妈妈之间有那么大的矛盾。” “那重要吗?天底下哪对婆媳关系又有多好呢?你大姐跟郭燕声他妈关系好么?我是要和你过日子,你成天去计较那些干什么呢?” 眼看顾佑礼情绪又上来了,嘉好皱眉,声音却小了些,“这么激动干什么呀,再商量就是了!” 顾佑礼瞧了她一阵,伸手握住她,“嘉好,就算我妈恨我,就算她不认我,也打消不了我要守护你一辈子的决心。从我拿定主意要来找你的时候我就想清楚了,以后,你要是不想去我家,那就不去吧。反正我都自私了,也不在乎再自私一辈子。 我就想要你,有没有家人的祝福又如何?跟不爱的女人结婚,那样的祝福我也不稀罕。我就要你。” 嘉好抿唇笑,捏他的脸,“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 见嘉好笑,顾佑礼整个人都灿烂了。 他笑得比嘉好更开心,他说,“你爱听的,要多少,我就给你说多少。” ? ? 翌日。 琳琅到了公司,从电梯出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 一路上,她看那些员工的表情不太对,人人看见她都要多看几眼。她忍不住皱眉,心说这是又怎么了?? 直到九点钟开高层会议,琳琅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拿异样眼光看她了。 她和飞扬的提案被否定了,原本顾汉祥签字同意拨款做这个项目的,也变了卦。 琳琅气得不轻,但是在座诸位都是公司股东,琳琅也不可能公然跟顾汉祥起冲突。 只是她气得没法再继续待下去,这个会再开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她也不想抑制自己的情绪,中途离场了。 琳琅在职场上遇到的挫折不算少,从她出大学校门考试,考研,任教,一路走来也并不容易。 但是像二叔这样摆明了要拿小鞋给她穿,就是她有再好的承受能力,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难过心情。 就比如阿行和阿泽当初被司徒姗骗走游戏版权是一样的,那么久的心血和努力,瞬间化为乌有。 琳琅这打击不算小了,一个人开车到了海边,吹了很久很久的海风也不能平静。 飞扬打电话来好几次,她都没有接。 飞扬担心她,给她发了消息,让她路上小心开车。 琳琅在这种时刻非常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比如,程嘉善。 在海边停顿了半个多小时,她开车去程嘉善的公司。 融创大厦守卫森严,一般人出入都是挂了工作牌的。 琳琅甚少在公司走动,但好歹也来过几次。类似于琳琅这种身份的人,前台和保安处早就把她的样子认得很熟了,所以她一来,都是前呼后应的。 但这次,琳琅从地下车库出来进的电梯,直接去程嘉善办公室。 她的头很疼,她只想快点见到程嘉善,她想抱着他,对他说一句,我好累。 “程太太,程先生今天正好不在。” 接待她的是姚秘书,姚秘书一如既往温柔斯文的笑容,给她开了程嘉善的办公室门。 琳琅站在门口,也没继续往里走,她问,“他去哪儿了?中午会回来吗?” 姚秘书抱歉的摇摇头,“程先生一个月要去影视公司开一次例会,恰好程太太您今天就遇上了。因为过去的次数比较少,平时都是冯小姐在经营,所以每次去,他都会跟那边的管理层一起吃个饭。” 琳琅站在原地踌躇片刻。 姚秘书怕自己招呼不周,便开口询问,“程太太需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你。” 琳琅说罢转身,离开了程嘉善的办公室。 她知道融创影视办公楼在哪个地方,这里见不到程嘉善,那就去那儿找他吧。 172.172冯婧看着眼前的场景心生落寞 十一点三十,会议室的门开了。 程嘉善和冯婧走在前头,身后是齐刷刷一行西装革履的男人,和女人。 每一次融创影业这边开高管会议都是这种阵仗,一个月一次,无一次例外,无一人可缺席。 “中午定了酒店吗?” 程嘉善走得缓慢,转头问了冯婧一句。 冯婧笑着回,“昨天就定好了,不劳程总费心。偿” 经过过道回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回自己的位置去了,没有人在,冯婧叫住了程嘉善,“程总等一下。” 程嘉善停下脚步,她伸手将他肩上一缕细白的毛发状不明物体捻开,并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家养了许多宠物呢。” 程嘉善也笑,拍了拍肩头,“是啊,莫名其妙。” 此时透过办公室的巨大玻璃,宋佳璇双臂环腰倚着桌子,视线瞅着远处那一对男女,不屑的冷笑一声,“什么玩意儿?!” 经纪人自然也看到了程嘉善和冯婧,她走过去蹭了一下宋佳璇,“干什么,别说你还在嫉妒?” 宋佳璇缓缓扭头看她,“别蠢了,我这个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不!” 经纪人没好气的瞪着她,淡淡道,“那你骂谁呢!” 只听她叹了口气,站直了腰身,两条纤细的手臂轻轻叠在胸前,目光依旧吵着程嘉善和冯婧离开的方向,“骂那个女人啊!不该骂么?拿着鸡毛当令箭,仗着自己是程嘉善身边的红人,在公司还真把自己当老板娘了,随时随地一副老板娘姿态,人家正室还没吭声呢——最好别让程嘉善直到她对他心怀不-轨!” “啧啧瞧这说的,啥叫心怀不轨啊,有这么严重吗?” 经纪人连连摇头,一副“你省省吧”的脸孔,鄙视得很。 宋佳璇皱起了眉,“呃Amy姐,你不信我是不是?那个姓冯的就是喜欢程嘉善??” “是,是,喜欢!” Amy姐又翻了个白眼,双手抱肘道,“可这跟你有几毛钱的关系啊璇璇?” “??” 宋佳璇半张着唇,欲言又止,竟无法反驳。 见她还在为这种事儿纠结,Amy姐赶紧催她去换衣服化妆。 公司那么多艺人,人人都很勤奋,人人想在这天趁聚餐时间好好讨各位大小老板欢心,就这个宋佳璇,Amy觉得带她简直很心累,虽然她是大老板力捧的对象,但有时候确实太不思进取了。 艺人的黄金年龄就这几年,不趁这几年多拿点好作品好代言,以后人气过了还没有几个代表作,就是想转型机会都少。 “我都拿了几个影后了,Amy姐你有时候对我太狠了点不?” 宋佳璇拿了衣服到更衣室去换,在里面忍不住抱怨了一句,Amy在外面拿着她换下来的衣服冷笑,“你现在怪我狠,几年后你可得感谢我!小宋,Amy姐带的艺人多了去了,你看看眼下过了黄金年龄那些所谓的偶像实力派,哪一个不是当初一天十几个通告赶出来的?哪一个不是被我逼出来的?你的自身条件比好多人都好,就冲你纯天然这点,你的起点就高很多了。” 更衣室门帘被宋佳璇拉开一道缝,她脑袋探出来,“老实讲,我觉得我下巴不够尖,Amy姐你放我长假带我去韩国整一下??” 话还没说完,Amy姐立马破口大骂:“你要是敢给我去整,就别回来了!” 宋佳璇的婴儿肥,自身可塑性极强,长得算是清秀,但清秀中几许妩媚,这种人极好选角色,她在观众眼中都是完美的脸,在众多女星流行整容的当下,宋佳璇的脸非常有特点,之前老板们开会的时候就说过关于整容的话题,因为整容而失去代言合同的艺人,关于赔偿,关于公关危机,公司概不负责。 被Amy姐骂了,宋佳璇悻悻的缩回头去,又拉上了帘子,“知道啦??” 想整容是假,想放长假倒是真。 艺人赚钱多,却不容易。吃的青春饭,拿的血汗钱,宋佳璇已经很长时间一天没有睡超过五小时了,黑眼圈不知道是被多少层的粉盖住的。 ? ? 琳琅到了融创影业楼下,将车子随便找了临时停车点停好。 她刚拿了车钥匙从车上下来,立刻就有大厦的保安过来了。 小伙子看起来非常精神,相貌端正,英俊干练,因为涉及要保护整幢大厦时常出入的艺人,这里甄选保安的要求都是非常高的。 琳琅被小伙子叫住了,在她准备进大厦的时候。 保安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套装,挂着耳麦,他询问琳琅的时候态度还算好,“这位女士,我们这里是不能随便进的。” 琳琅急着找程嘉善,边往石阶上走边说,“我知道。我找程嘉善。” 英俊小哥一愣,那不是大老板吗,这姑娘直呼名号是怎么回事? 小哥怕出什么纰漏,快步跟上,“等等,女士,通常程总来这边是不接待任何人的,要是您没有预约??” 琳琅:“我不需要预约,我每天都见他的。” “对不起女士,没有预约你不能上去。” 人已经到了大堂,保安紧跟在身后,这个时候琳琅心里特别烦,“好了你不要再跟了,知道你工作敬业——我是你们程总的太太,我要见他,哪还需要什么预约呢。” 琳琅身上也没什么身份证明,随便找了张顾氏的名片塞到他手里,在小哥一脸茫然的时候她已经进电梯了。 电梯门合上之前,她笑眯眯的朝小哥挥手。 小哥反应过来了。 他也不知道这位是真的程太太还是茂名的,冒着得罪人的危险进了另一个电梯,并连线保安经理,“老大,有个自称程太太的女人上楼了??” 琳琅按习惯去了最顶层,从电梯出来就打电话给程嘉善。 此时程嘉善已经在穿外套准备去酒店了,琳琅的电话一来,很明显他很意外,“琳琅?” “要见你可真不容易。” “,你在哪?” “在你门外,开门吧。” 琳琅人站在程嘉善的办公室门口,她还没见到程嘉善,保安部好几个保安包括经理在内的一大波人已经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在程嘉善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琳琅,以及琳琅身后那一群面色凝重且紧张的正往这头快步赶来的保安。 “程总!” 齐刷刷一片声音,可整齐了。 程嘉善没顾得上叫琳琅,先问那些人,“你们干什么?” 琳琅转身看着那群人,也看到了楼下执着阻止她的小保安,她笑了,转头看着程嘉善,“我没有预约来找你,都把我当恐怖分子了。” 程嘉善和琳琅相视一笑。 保安站成整齐的一排,程嘉善走过去,挨个拍了一下脑门,“看清楚了,要认人!总部那边的人就聪明多了,这位额头上刻着字,程太太!” “是!” 又是一片齐刷刷的声音,并不约而同的对着琳琅鞠躬:“程太太!” 这天,临近中午,融创影业顶楼因琳琅的突然到来,整个办公区都是笑声。 那些保安和程嘉善混得熟,私底下要飙车飙酒的,感情特别好,于是见了程太太,等同于见了嫂子。 冯婧站在办公室的巨大钢化玻璃后面,和整层楼的人一起看这几分钟内发生的场景,心生落寞,莫名其妙。 “怎么了,找我找得这么急?” 办公室的窗帘隔断了门外的一切吵杂,程嘉善拉着琳琅的双手,笑着问她。 琳琅刚才心情好了,一个个的跟那些保安兄弟握手,还被叫了嫂子,高兴了,竟差点忘了自己十来找他干什么的。 她就这么望着程嘉善,眨了眨眼,许久才说,“之前我和飞扬努力了一个月做的提案,被二叔那拨人否决了。” 程嘉善似乎也不意外,“噢”了一声,点头,“就为这个?” “我很无助。”琳琅说。 “没关系。” 程嘉善抱了她,安抚她,“先跟我们一起用餐,有事,稍后再说。” ---题外话---剩下的晚上再更 173.173琳琅叹气,他又要酒后乱性了 琳琅和程嘉善一道去的酒店。 酒店包厢内,十来个高层第一次见琳琅,都争先敬她的酒。 琳琅不剩酒力,喝了两杯红酒就上脸了,其余都是程嘉善在帮她挡酒。 今天琳琅来找程嘉善,这样出现在下属面前,跟他一起和公司高层一起用餐,程嘉善的心情是很好的,从他的表情,从他端起大家递过来的酒杯来者不拒就看得出来了。 琳琅原本是因为在工作中遭遇了挫折才来找他,谁知道大家这么一闹,她心里也就不那么抑郁了偿。 敬酒的不只是公司高层,坐另一桌的那些艺人,当红的,亦或是二三线还没有红起来的,也都过来敬琳琅,一部分是出于礼貌,还有一部分就是抱大腿了:看得出程总很爱他太太,跟程太太搞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宋佳璇和琳琅早就打过照面了,之前也和琳琅有渊源,今天来这里,她倒没有太刻意的要去讨好琳琅撄。 琳琅却很有礼貌的和她相视一笑。 “哎唷之前那件事,我还以为你跟程太之间有恩怨呢。” Amy见琳琅对宋佳璇态度极好,不由得感慨一句。 宋佳璇起身去洗手间,临走时酸溜溜的扔下一句,“你以为每个人都那么小肚鸡肠吗?” Amy:“??” 包厢没有洗手间,得出门倒左手转才能去这一层的洗手间,宋佳璇从包厢出来,在过道上就遇到了刚上完洗手间回来的冯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不得冯婧跟程嘉善关系太过硬气,打从冯婧一接手融创影业,宋佳璇就看不惯她。 虽然冯婧有捧自己的新人,但是大方向还是没有变的,照程嘉善重视程度,现在宋佳璇是朝融创一姐的方向发展。 即便如此,宋佳璇就是看不顺眼她,大概女人都有第七感,宋佳璇知道冯婧喜欢程嘉善。 两人在走廊上擦肩而过。 两人都穿着高跟鞋,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对峙莫名就能从那精致的鞋跟上得到体现。 冯婧和宋佳璇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可宋佳璇突兀的一声冷笑,叫她停下脚步。 冯婧皱眉叫她,“宋小姐你对我有意见?” 宋佳璇回身笑看着她,摇头,“不敢。” “你笑什么?”冯婧问。 “笑某人自不量力!” “谁自不量力?” “我有说你吗?你激动什么?” 宋佳璇抱肘看她,撩了撩额上的发丝,唇角一抹冷笑,“瞧你刚才给人家程嘉善捻灰尘那姿势,啧啧,你是他下属,可不是他老婆,你会不会太自我感觉良好了点冯总?” “你!”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这事儿不假,可冯婧没想到这个宋佳璇能把话说这么难听。 她又臊又气,一张脸通红,冯婧却笑得十分开心,“我说对了是不是?你喜欢程嘉善?” “别瞎说!放尊重点!” 冯婧转身欲走,宋佳璇却在身后有点不依不挠的意思,她冲着冯婧的背影轻轻吹了个口哨,冯婧顿了一下,只听她说,“看在人程太太不喜欢斤斤计较的份上,别去惹人家。” 冯婧气急,转身狠狠瞪她。 宋佳璇摇摇头,轻飘飘道,“她不是你我高攀得上的人,永远。” 宋佳璇转身快步去了洗手间,冯婧一个人站在过道上失了神。 她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会这么控制不了自己的底气?是被宋佳璇说中心事了吗? 高攀不上?顾琳琅是神还是仙?就那么不可睥睨么? 冯婧冷笑一声,“笑话!” ? ? 这天中午,程嘉善被灌得差不多要断片儿了。 他状态还算好,一直撑着下巴坐在位置上,没有东倒西歪,只是眼中早已一片物色,醉意熏人。 琳琅也喝了酒,没有办法开车,一会儿还得叫人送他们回去。 “好好照顾程总。” 程嘉善被人扶上车了,走到酒店门口,宋佳璇送琳琅。 琳琅笑着点了头,对她说,“你也是,女孩子不要喝太多酒。” “程太太这么关心我,我会受宠若惊的。” 琳琅稍稍扬起眉毛,宋佳璇考过去在她耳边半开玩笑的说,“看好自己的男人,他身边像我这样的狐狸精多了去了。” “??” 琳琅无言以对的看着她,她却笑眯眯的挥了挥手,“程太太改天见。” 琳琅上了车,和程嘉善坐在车后排。 司机在前面开车,二人在后面一言不发。 主要是程嘉善喝得太多了,琳琅看他闭目养神一张脸绯红的模样,可能一张嘴就要吐吧。 琳琅从身上拿出一块小手帕,给他擦脸上的汗。 程嘉善仰着头,闭着眼,缓慢的上下滚动的喉结可好看了,透露着一股子男人才有的性-感。 “琳琅。” 他突然出声,吓到了琳琅。 琳琅一愣,给他拿擦汗的毛巾那只手停顿在他的额头上,“怎么了?” 程嘉善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拉到了怀里,他这才慢慢睁眼,“我喝醉了。” 他就这么咧嘴笑起来,醉意朦胧的,这笑容可惑人了。琳琅笑他,“你还知道自己喝醉了,看来还是比较清醒的。” 程嘉善一眨不眨的瞧着琳琅,也不说话,琳琅被他那眼神儿看得浑身都酥了,忍不住笑道,“老看我干什么呀?” 男人将她的手背放在唇边亲了亲,然后问她,“那件事想怎么做,告诉老公,老公来帮你想办法。” 琳琅脸上的笑容渐渐散了,沉默许久之后,她摇头,“算了,毕竟是我的事情,我不想动用你的关系。” “为什么?” “之前情绪有些失控,事后仔细想想,要是真的这件事你帮我处理了,那公司的人就都知道我在靠你,以后就更站不住脚,都会说我顾琳琅要是没有我丈夫一定是一事无成。” 琳琅说这话时低着头,还算是心平气和。 程嘉善目不转睛看着她的模样,眼中有温柔的笑意。 他看了琳琅好一阵,琳琅那只手一直被他按在他的大-腿上。 突然,他靠过去在琳琅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琳琅懵的抬起头,睁大了眼睛,一脸明显的愕然,还有,羞赫,脸颊微红。 “咳咳。” 程嘉善转开了脸看着车窗外,唇角笑意灿烂。 ?? ?? 司机把二人送到了家门口,护送程嘉善回屋。 午后,老太太正好在院子里带满儿晒太阳,一身酒气的程嘉善从外面回来连走路都要人扶,老太太不禁皱眉,“阿善你怎么回事啊,大白天也醉成这样!” 程嘉善笑了两声,然后对老司机说,“看看,我就说我自己能走,你这样扶我明明就适得其反??被老太太骂了,听见没有。” 老司机也笑,低着头,“是是是,您没醉。” 琳琅让司机止步了,程嘉善还没完全断片儿,她扶他上楼还是可以的。 司机走后,程嘉善上楼的时候伸手搂住琳琅的腰,声线又沙又哑,“回屋,先做,还是先洗澡?” 琳琅的脸蹭的又红了,“谁要跟你??” 程嘉善皱眉,在她耳边强调,“在车上的时候可没拒绝啊。” “那也没答应。” “没吭声就是默许了。” 到了二楼,程嘉善拽着琳琅的手,有些急切的往他们的房间走,“老公现在特别强烈的需要你,不许拒绝,不许抵抗,你得满足老公。” 程嘉善关门的动静有点大,外婆和宋阿姨,又在楼下够着脖子听。 两人相互对视,片刻后,不约而同的散了。 现在的年轻人是真的豪放派,家里有老人呢,怎能视而不见! 此时的卧室里,琳琅被程嘉善推倒在床上,男人禁锢了她的整个身-体,他喝了酒,劲儿有些蛮横,琳琅在他的怀里动都动不了。 琳琅歪着脸叹息,这人估计又要酒后乱性了。 “琳琅??” 他的嗓音又媚又柔,听得琳琅发软,忍不住抬手去拥抱他。 纤细的胳膊,攀上了他坚固的肩背。 174.174他略有深意道:我还不够有诚意吗 顾佑礼站在嘉好跟前,嘉好手里拿着烘焙工具,不时的看他一眼,“你在这里干什么呀,我也没有时间陪你,自己去找点事情做吧。” “我在这儿挺好的,看看你,看看顾客,一天就这么过完了,很清闲呐。撄” 顾佑礼撑着下巴冲她眨了两下眼,“我等你下班。” 嘉好抿唇微笑,沾了面粉的手指在他脸上抹了一下,顾佑礼的脸上顿时就有一道白色痕迹。 两人相视而笑,时间仿佛就这样停顿在这温存的时刻。 顾佑礼不再打扰嘉好烘焙,点了根烟优哉游哉的走出来,在太阳伞下拉了一根椅子坐下。 手机里有好多个未接来电。 有琳琅的,有爱媛的,也有父亲的。 程嘉善也有打过。 顾佑礼眯着眼吞云吐雾,翻看来电显示偿。 他谁都没有理会,盯着程嘉善的名字瞧了好一阵,给他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程嘉善接通了。 他嗓音低沉,在那头叫了一声佑礼。 顾佑礼嗯了一声,然后问他,“找我有事?” “琳琅找你。” “是吗?” 他呵呵的笑,然后说,“是我病了要我回去,还是,要劝我离开嘉好回去?” “顾佑礼!” “阿善,我记得很久之前,因为嘉好,你说你跟我不再是朋友……” 顾佑礼又吐了口烟,淡淡的笑,“其实我无所谓,你们怪我也好,骂我也好,甚至觉得我不是个男人都没有关系,谁在乎,我要的不过就是和嘉好在一起,别人说了什么,别人怎么想,真的,我毫不在意。” “你打算是继续跟你母亲较劲?” 程嘉善说这话时,顾佑礼甚至都能想象他皱起就散不开的眉心。 他笑着摇头,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他说,“我是跟我自己较劲。什么都有了,唯有一个女人得不到,我不甘心。” 他听得程嘉善在那头叹了口气。 他觉得程嘉善和郭燕生都是会笑话他的,燕回同样。 笑他一个大男人,口口声声就告诉别人,说离不开嘉好,说了有嘉好会死……“没有嘉好,我会死。” 他清清楚楚的,这样对程嘉善说。 程嘉善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 原本就都不是话多的人,这一沉默,气氛变得凝重而深沉—— 嘉好在里头隔着厚重的钢化玻璃,远远地看着太阳伞下低着头讲电话的顾佑礼。 他侧对着她,除了他英挺的轮廓和忧郁的唇角弧线,嘉好看不见他严重情绪。 但嘉好知道,能让顾佑礼愿意与他在电话里沟通的绝非一般人。 顾佑礼现在只想跟她在一起,家人朋友的电话一概不接。 国内纪希在找他,施燃在找他,这么多天了,手机上的未接电话一通又一通,人家都以为他人间蒸发了,他鸟都不鸟。 嘉好想,兴许那人,是她二哥。 顾佑礼跟她讲过,当日他一路开车进了藏区,他和程嘉善在艰险蜿蜒的山路上认识的,他们当时真的是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的战友,后来平安无事归来,就是铁铮铮的生死之交了。 嘉好给烤箱预热,之后把烤盘装进去。 等待的过程中,她安静的,注视着外面那个讲电话的男人。 顾佑礼跟程嘉善两个人讲电话,基本上都是隔好几十秒才有人开腔,幸好是隔空的,不然身边有人看着的话,真是让人着急。 “我和嘉好,在排队举行婚礼。”顾佑礼对程嘉善说。 “等教堂的档期吗?” 那人在电话那端,语气竟有了些讥笑,笑他连结个婚都偷偷摸摸的。 “嗯,我想我和嘉好,我们都不在乎那些走过场的东西,她要的,只是我一句承诺。” “但是你没有邀请任何人,没有人观礼也没关系吗?” 顾佑礼笑起来,抬头望天,“是啊,没有人观礼,多冷清……” 顿了顿,他清了下嗓子又道,“没关系,有新郎和新娘就足够了。” ************************************************************************** 琳琅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是一碗浓浓的中药。 程嘉善最近身体出了点问题,看了西医又看中医,最后中药调理。 这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总是有偏头疼的毛病,偶尔也会神经衰弱,近段时间老是睡眠不好,每天晚上琳琅都睡着了开始翻身了,他也都还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而且他睡觉真是吵不得,要是跟满儿在同一屋,满儿哭闹吵醒了他,他就再也睡不着了,一直失眠到天亮。 琳琅挺担心他的,毕竟他比她大了整整六岁,男人的身体本就要比女人衰老更快,琳琅可不想他年纪轻轻就一身病,到老了,留下她孤孤单单一个人…… 这些事情琳琅不大乐意经常想。 “喝药了。” 琳琅把精致的小碗递到他面前,他伸手接过,说了谢谢,一边喝那苦涩的药汤,一边看琳琅,“今天周三,留在家里不去公司,这样好吗?” 琳琅摇了摇头,“有时候累了,也是要停下来休息一阵子的。” 她双手环在他的腰上,自身后拥抱他,“这几个月,我都快累得没个人样了。” 程嘉善喝完了药,把碗放在了一边,回过身双手按着琳琅的肩膀,眯眼看她,“累是累,钱少事多,但是……仔细看你一点都没有瘦。” “……” 说到琳琅痛处,琳琅瞪他,“你能忽略掉这些细节吗?” 程嘉善又笑,“我并没有在意啊。” “男人多半都是口是心非,你也不例外。” 程嘉善正要为自己辩驳,琳琅突然说,“我去看看日历。” 男人一脸的茫然,目光追寻着她的背影,“看日历干什么?” 只见琳琅拿着笔走到斗柜那边,一手拿着台历,一边勾勾画画一边说,“算日子啊。” 说完抬头看着程嘉善笑,“那天说不定就有了呢。” 然后,她就看见某人脸上一红,抬手抹了把脸,转过了身去。 那天? 是哪天呢…… 艳阳高照的午后,刺啦一声,屋里的窗帘被拉上。 程嘉善等不及了,都没有用遥控器,直接身上拽的窗帘。 阳光和和煦的微风被遮挡在外,厚重的窗帘将他们在只有彼此的二人世界里。 柔软的床。 柔软的枕头。 柔软的棉被。 柔软的琳琅…… 所有的一切,在程嘉善的眼中,在他的手中,都是软若柳絮。 琳琅细腻敏感的肌肤,琳琅的申吟,琳琅在被他占有时候想逃又难以抗拒的表情,这一切在他看来是那么美,那么妩-媚。 “我们再生一个宝贝。” “生一个吧。” “嗯?琳琅,再给我生个孩子。” “给满儿生个弟弟吧,琳琅,我好爱你” 当时的情形,若是程嘉善愿意回想,那都是能想起来的。 是有多么的放浪形骸呢? 床是没有睡踏,但是两人一起滚下床跌倒在地摊上的狼狈,至今,琳琅还记忆犹新。 “你在干嘛?” 琳琅放下台历和圆珠笔,笑嘻嘻的跑到程嘉善跟前,双臂抱着他的胳膊,难得跟他撒回骄,“反正我下午也没事儿,你也在家休息,不会陪我去逛一下母婴店吧。” 程嘉善一听,眉毛都竖起来了,扭头看她,“逛那种地方干什么?满儿的东西不都样样齐备吗?” “为小的准备啊。” “……” 看琳琅一脸期待,就好像她已经怀孕了,程嘉善瞧着她天真的表情,脑子里就两个字:脑残! 这话也就敢在心里骂一下,结果,他还是换了衣服开车带琳琅出去逛母婴了。 “生满儿之前,你都没有敬一天准爸爸的责任。” “是是是。” 男人一边开车,一边顺从的点头。 跟女人相处没有诀窍,绝对没有,最重要的就是要认可她,哪怕她说的是错的,你也要表现得她是对的。 “你看人家郭大哥多敬职,大姐想不到的,他都想到了。程嘉善,你这么喜欢孩子,可不能嘴上说说,我得看到你的诚意。” 车子在十字路口渐渐停下,程嘉善淡笑着瞧她,略有深意的问她,“我还不够有诚意吗?” 琳琅有点懵,好半天反应过来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脸上一热,低下了头去,“神经病……” “我要是没诚意……” “打住,你不要再说了,你越说越黄了!” 程嘉善低低笑出来,等到车子开出去,他才说,“我发现我脸皮越来越厚了。” ***************************************************************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暮色已近。 几名年轻店员用意大利语跟嘉好和顾佑礼道过别之后就先离开了。 在国外,人们都是很尊重他人隐私的,所以即便店员都很想知道这个英俊的男人究竟是她们老板的老公呢,还是男朋友呢,要不是嘉好主动说,她们也不会问。 “要邀请她们吗?” 关门的时候,佑礼突然问嘉好。 嘉好起先还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嘉好笑着牵起他的手,两人步行回家。 从这里步行,路过卖菜的地方买完菜回去,得花一个多小时。 时间这么久,但嘉好不觉得累,她和佑礼,都想牵着彼此的手走得又远又久。 两人一路上话不多,走了好一阵,嘉好才说,“不了吧,又不是朋友,也不是家人,我不想邀请别人。” “好。”佑礼点头。 嘉好停下脚步,拉起他的双手跟他面的面站着,“我们俩的事,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反正,我也不需要别人的祝福。” 她走上前,额头抵着顾佑礼的胸口,“我只要你对我好,就够了。” 佑礼眼中一阵热浪,他生生逼了回去。 两人买了菜回去,今天顾佑礼说他要做饭。 顾佑礼做饭是半吊子,难吃,但是嘉好不介意。 两个人过日子,只要幸福,只要不是饱一顿饥一顿,饭菜可口与否,似乎也不那么重要。 嘉好在顾佑礼做饭的时候去洗二人才换下来的衣服。 她把衣服分了类,一样一样的洗。 她不嫌佑礼的袜子有味儿,拧开水龙头给他挫袜子。 顾佑礼在做黄焖鸡饭,嘉好的衣服洗到一半的时候就闻到香味了。 嘉好卷着袖子跑出来,笑着叫顾佑礼,“你是不是刚从网上学的啊?” 顾佑礼抱肘朝她走近,要笑不笑的,“听你这语气,好像对我特别不信任。” 他伸手抹掉嘉好鼻子上的泡泡,又说,“放心,不会毒死你。” 吃饭的时候嘉好全神贯注品尝黄焖鸡米饭,眉心紧皱,顾佑礼在对面拿筷子敲桌面,翘着二郎腿不满道,“我说程嘉好,你这种表情是几个意思啊?” 嘉好抬起头来,将嘴角那粒米饭捻进嘴里,睁大眼睛道,“没有啊,我在吃你做的饭啊,你也赶紧吃啊。” “很难吃吗?” “……” 嘉好眨了眨眼,放下筷子,“中肯的说,不难吃,但也不怎么好吃——饭太硬了!” 顾佑礼深深地拧着眉心,捋齐了筷子挑了米饭塞进嘴里,“……” 是有点硬。 “咳,水加少了。下次,下次一定能成。” 男人有点挂不住,偷瞧了嘉好好几眼。 嘉好重新拿起筷子,笑道,“我又没嫌弃。” 见他没吭声,又添了一句,“就像你啊,好的不好的,我照单全收。” 顾佑礼咬着筷子看她。 嘉好的危险犹如这暗夜里的阳光,温暖他心。 ……………… 顾佑礼洗碗的时候,嘉好无所事事,就在他身后逗他,挠他,偶尔也扯扯他的头发,踹踹他的脚背。 反正,她就是很无聊。 顾佑礼回身看她,有点不耐烦,“我跟你讲,你这是赤-裸-裸的挑-逗你知不知道,要负责的。” 嘉好的手指头调皮的勾着他长长的裤带,在指尖绕着圈,她说,“负责啊,我负责啊……你打算让我怎么负责啊?” 顾佑礼忍着。 他耐力挺好的,不愧是经过严格训练过的飞行员呐。 直到他洗完了最后一个碗。 他一下就转过身来,嘉好吓了一跳,往后退,两手捂着胸口,“你吓死我了,转身之前不能打个招呼吗?” 顾佑礼手上还有水,他也顾不上了,只是冷笑着回她,“谁转个身都要打招呼?如何打招呼?哦,程嘉好,我要转身了,你注意啊。……这样吗?” “……” 嘉好已经退到了流理台边。 她双手撑在后面的台子上,睁圆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瞅着他,“我还在大姨妈!” 顾佑礼人已经靠过来了,双臂拢着她小小的身躯,语气非常的凶,“你都一个星期了你大姨妈!” “……” 嘉好简直觉得无言以对,这人一直在算她经期吗?!! “你别扭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跟我……” 佑礼笑着,语气也变了,他抬手捋了捋嘉好一头蓬松毛躁的头发,捋顺了,他倾身亲吻她的嘴角,“还是我喜欢的味道……” 程嘉好的身体里住着一条沉睡的虫子,给顾佑礼这么一撩拨,虫子醒了,满身的爬,痒得她要命。 嘉好穿着宽大的白衬衫,这是她最喜欢的最舒适的穿着,但她下面什么都没有,顾佑礼轻而易举就能扯下那唯一的遮蔽。 这天晚上有些混乱。 明亮的厨房里。 久别重逢的两具躯体,有一句话,叫做久旱逢甘露,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顾佑礼本身很高大,许久没有过这种事情的嘉好哪里承受得住他不节制的索取?她在他的怀里几近瘫倒,她用着那可怜兮兮的声音求他,求他停下。 可顾佑礼,却一次又一次的,用他的行动在向她证明,你是我的,只有我才能这样无所顾忌的占-有你。 *********************************************************************************** 荣泽站在老旧的房子大门口,他身后放着一个大行李箱,箱子里是嘉好的婚纱,他是来参加嘉好和顾佑礼的婚礼的。 十分钟前他就站在这里了,但他第一次怯懦,第一次不敢敲门—— 只要他敲了门,嘉好来开门,等嘉好拿到她要穿的婚纱,那,她马上就能变成顾佑礼的新娘了。 荣泽是不愿意的。 面对自己喜欢了近三十年的女人,任何男人都是不愿意的。 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包里有钥匙,他其实不需要嘉好来开门。 他拿出那把大钥匙,开门时,犹豫了很久很久。 明明他也是可以穿上西装和她在教堂里说誓言的,可这次,他得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 荣泽很爱嘉好,爱得不比顾佑礼少,但她知道嘉好当他是弟弟,在嘉好面前,他就是另一个程嘉行,所以他永远没有机会。 荣泽叹着气,推开了门。 走进屋的时候,耳朵里,是楼上那二人的欢声笑语。 荣泽反手关门,在楼下扯着嗓子嚎了一声,“程嘉好!” 笑声,说话声,戛然而止。 几秒种后,有人从楼上跑下来了,正是嘉好。 以往的每一次他过来看望她,都是她一个人在。而这次不同了,她身后还有人。 顾佑礼和嘉好站在一起,他笑着跟荣泽打招呼,荣泽也叫了他顾哥。 顾佑礼走的签名,他手里拎着荣泽的箱子。 荣泽箱子里的婚纱是下飞机之后才去取的,没有人知道,这婚纱早在一年前他就定好了,一直存在那里,想着什么时候嘉好愿意嫁给他了,再去拿……谁知道,嘉好要嫁了,新郎却不是他。 挺让人惆怅的。 来之前荣泽还搂着阿行像模像样的哭了好久,说是,他的初恋结束了。 阿行撇嘴,鄙视他,笑他:你他-妈什么时候恋过! 175.有事就说,沉默不能解决问题 灯光绚丽,人影穿梭。 这幢山顶别墅是融创影业某位股东平常用来休闲度假的,但今天贡献出来了,就是为了庆祝宋佳璇新上映的电影票房一个星期破了十亿。 今晚来参加庆功会的大多都是娱乐圈的人,宋佳璇被程嘉善力捧之后早就跻身一线,自然是会有许多三四线小明星来抱她大腿,阿谀奉承。 也有走后门来的娱乐记者,想要做一篇关于她的独家——宋佳璇花了半个钟头应付记者,采访完了,现在走到没人的地方,脱了高跟鞋坐下乘凉。 做艺人挺累的,不仅人累,心更累,像宋佳璇这种事业处于上升期的艺人是断然不敢得罪媒体的,人家随便写一写就可以把你黑到糊穿地心。 今晚来的人还挺多的,公司高层也包括程嘉善都来了,之前开香槟的时候全都围在宋佳璇身旁,她是今晚的女主角偿。 开过香槟庆祝之后,那些大老板就去谈投资了,哪里还有闲工夫搭理他们这些人。 宋佳璇提着裙摆坐在泳池边的长椅上,静静的欣赏着山水间的美景。 所幸这边没有人,开party的都去前面花园了,她一个人乐得清静。 宋佳璇自从和纪希分手,中间又有过两人金主,后来身价抬高,金主也养不起了,于是至今为止她还是独身一人。 这一行就是这么肮脏,曾经,她也瞧不起自己。 但这就是规则,想要出名,也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知不觉她就失了神,托着下巴回想起过去那些记忆,她不仅叹息。 她遇见过那么多的男人,唯有两个让她真的动过真心,一个是纪希,还有一个就是程嘉善……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不去跟大家喝酒?” 冯婧一身衬衫工装裤走过来,脚步停在她跟前,她手里端着高脚杯,淡淡的望着宋佳璇笑。 宋佳璇扭头瞅着她。 自从宋佳璇知道冯婧喜欢程嘉善,心中就会时不时的涌出对她的厌恶和反感,其实有女人喜欢程嘉善这很正常,但是在宋佳璇心目中,唯有这个冯婧,很不正常! “干嘛,冯总什么时候关心起我来了?” 宋佳璇缓缓起身,捡起地上的高跟鞋穿起来,立马,就比冯婧高出了半个脑袋。 冯婧喝了口酒,然后笑着仰头,跟这人说话,脖子真累,“你是我公司的艺人,公司靠你挣钱呢,我关心你,这不是理所应当吗?” 冯婧张口就是“我公司”,宋佳璇自认自己是小肚鸡肠,她就是觉得这女人是在这里跟自己耀武扬威,宣誓主权……有必要么? “呵呵。” 宋佳璇皮笑肉不笑的,双臂轻轻还在胸前,“瞧你说的,还得靠您多给我机会不是?” 说完,她张开双手伸了个懒腰,问冯婧,“会游泳不?” 冯婧一愣,摇头,“不怎么会……教练教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宋佳璇抬手按在她背上轻轻一推,在她人坠落下水的同时,宋佳璇笑着说,“游泳呢,是要多喝几口水才能学会的。” *********************************************************************************** 程嘉善跟其他几个股东赶过来的时候,公司的其中一个男下属正在给冯婧做人工呼吸。 Amy姐在一边背着人骂宋佳璇,宋佳璇却一脸的不以为然,“大惊小怪干什么,谁知道她这么怕水,下水就腿抽筋……” 程嘉善沉着一张脸走过来,Amy赶紧叫了一声程总,宋佳璇看了他一眼,道,“是我错了,程总您尽管骂吧!” 程嘉善闻言冷笑,“认错的时候这么快,你恶作剧的时候脑子里都想的些什么?” 宋佳璇望天,“……” “你胆子也真够大的,冯婧好歹也是你老板,你就不怕她撤了你……” “撤我资源么?” 宋佳璇眨了眨眼,“电视剧还是电影?商演?代言?程总,她不敢吧,那么多份合同,她全给我撤了,不怕赔死啊?” 程嘉善的脸比之前更黑了,他咬着牙,真想给她一耳光子刮过去,又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一会儿会很难看。 她把人家冯婧推下水的时候没想过会难看吗? 程嘉善深知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但在此之前他从没听冯婧说过她们之间有过节……他蹙着眉瞪她,末了,解开了胸口那颗衬衫扣子,再缓缓把袖子捋起来,“宋佳璇,你这就是典型的有恃无恐,就你这脾气,以后要真捅了什么篓子可没人能救你。” 程嘉善说完就要走,宋佳璇叫住了他,“上次的饭局不是我不去,那个脑满肠肥的李总我都见过两次了,私底下动过手动脚的,你叫我……” 宋佳璇一说这个就急,程嘉善听着,眉头都快竖起来了。 一般情况下他还是尽最大可能保护自己公司的艺人,不想让娱乐圈所谓的“淫-媒-门”事件在他这里发生,有些黑点时间长了会自动漂白,但有些黑历史一旦公诸于众,那艺人们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许多人没有把艺人当人看,但在程嘉善眼里,人人平等,他作为一个投资人,他有义务保证她们的安全。 “行了,我知道了。” 程嘉善淡淡的回了她一句,也没再说其他,转身走了。 Amy盯着他的背影就没挪开眼睛,她一手托腮,啧啧道,“老板就是老板,瞧瞧,这魄力,我们说那么多,还抵不住他老人家说一句。” 宋佳璇有些惆怅,片刻后,叹了叹气,“Amy姐,你说,那些有钱人随随便便能玩儿明星,在他们眼里,我们是不是,都是下贱坯子?” Amy一愣,宋佳璇又道,“可能,在冯婧心里,也是这么看我的……” ************************************************************************ 夜里十点。 冯婧呛了水,到现在人还在不舒服,程嘉善跟她顺路,也就让她搭了顺风车送她回去。 冯婧发誓不是故意找借口想跟他多呆一会儿。 但是,能这么多些时间单独相处,她自然是开心的。 这座城市什么都好,就是交通非常不好。 这都十点多了,一路上还在堵车。 等红绿灯的时候,程嘉善扭头看冯婧,问她,“好点了吗?” “也没事。” 冯婧笑了笑,道,“就是受了点惊吓,我真不知道她会突然推我。” “会跟她计较吗?”程嘉善笑着问。 “怎么计较?要从公司大局出发,我怎么都不敢动她。不过要是从我个人的话,我这个人有恩报恩,有仇也是要报仇的……不过那又如何?再把她推进水里吗?人家可是会游泳的。” 冯婧叹了口气,摆手,“算了,就当她幼稚。” 其实她是知道宋佳璇为什么对她不满,只是在程嘉善面前,她不愿意说。 本来程嘉善就只是把她当成好拍档,他们之间是再纯洁不过的革-命关系,并且程嘉善这个人在男女关系这方面有些传统和刻板,他是不会允许喜欢他的女人离他这么近的。 当初司徒珊有多让他恶心,冯婧就越怕自己的小秘密被他知道。 所以宋佳璇能不能在程嘉善面前闭嘴,这也能关系到她能不能继续留在他身边做事,她好像一个被人拿捏着小辫子的人,不敢轻易惹恼宋佳璇。 程嘉善送冯婧回去得时候,宋佳璇也坐在回公寓的保姆车上。 她歪着脑袋看着车窗外发呆,Amy姐在她旁边发朋友圈,车厢里一阵安静。 突然,她皱着眉转头叫Amy姐,“话说,你能不能想办法得到顾琳琅的电话号码?” “……” Amy抬起头来脸色一变,“你要干什么?” 宋佳璇啧了一声,使劲蹭她,“我知道你是江湖百晓生,只要你想问,就一定能问到!” “你到底要干嘛哦?” “我得让顾琳琅注意程嘉善跟前那只狐狸精啊!” “这关你什么事啊你神经病!” 宋佳璇沉了沉气,然后望着Amy淡定的说,“Amy姐,最近通告很多,你信不信我分分钟玩失踪啊?!” Amy咬牙切齿拿起手机就开始联系熟人,一边懊恼的说,“怕了你的,我的祖宗!” ******************************************************************************* 十点半左右,程家。 琳琅给满儿喂完了奶,满儿已经睡着了,琳琅把她安置在婴儿床上。 琳琅很想让满儿跟她和程嘉善睡一张床的,但是又想从小锻炼她的独立能力。再说这会儿已经是夏天了,让她夹在两个大人中间,多热呀。 琳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她心里想,程嘉善就快回来了吧。 打着哈欠正要去浴室洗漱,床上的手机突然想起来。 之前她忘了关掉声音,卧室被这脆生生的铃声打破了先前的清净,琳琅怕吵到满儿,几乎是跑着过去接的。 是个陌生号码,琳琅看着皱了下眉,但还是礼貌的接起了。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程太太,我是宋佳璇,很抱歉,可能打扰到您休息了。” “……” 琳琅有些茫然,她沉默了一小会儿,道,“不会的。有什么事吗?” 宋佳璇在那边有些欲言又止,应该是Amy在劝她不要乱说话。 但她始终是忍不住,思忖再三,对琳琅说,“程太太,我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看不惯的事情我就一定得说出来——那个冯婧,她……啊——” 琳琅一脸茫然的正听着,那头传来一声尖叫。 冯婧被Amy掐了,掐疼了。 半晌,她又接着说,“冯婧暗恋程嘉善,我可不是瞎说,你自己多注意一下,可别让别的女人有机可趁。” 琳琅听完之后一时失语,大概意识到自己太过唐突,宋佳璇再次道歉,“对不起程太太,我就是忍不住,我都忍好久了……我喜欢程总没错,但我时刻谨记跟他保持距离啊……总之您就是得防着点儿。” 片刻后,琳琅嗯了一声,“谢谢你,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琳琅坐在床边上好久好久都没有动一下。 而此时此刻,程嘉善在送冯婧到了她家楼下之后,正要开车离开,却遇上刚从外面跟朋友夜钓回来的冯婧老爸。 老头子今晚钓到了好几条鱼,见程嘉善送他女儿回来,硬是非要留他下来吃点宵夜再走。 冯婧父亲没什么优点,就是做得一手好菜。 他给程嘉善和冯婧一人做了一碗酸菜鱼面,程嘉善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面,庆幸自己盛情难却留下来了。 “真不是我吹的,我这个厨艺,做我女婿的人可真是享清福!” 老头子自卖自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话里有话,就是说给程嘉善听的。 程嘉善哪里回想那么多,端起碗喝了口面汤,笑着应和一句,“是啊,伯父您这么会做菜,怎么也该开一家餐馆,指不定,生意会很好。” “那是肯定的……” 冯父瞅了瞅程嘉善,又道,“可哪有这个闲钱哟,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房租啊,转让费……” 冯婧听他爸说到这里,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开什么餐馆!” “我……” “如果真有这个打算的话,店铺不是问题。” 程嘉善放下碗,动作优雅的拿纸巾擦了嘴角残留的油渍,然后对冯婧说,“金融城那边正在招租,改天你去找一下姚秘书,看看什么位置的店铺比较合适,你跟她沟通。” “程总……” “不必跟我客气,私底下,我们是朋友。” 程嘉善笑起来很好看,他是那种眼睛明亮的男人,他的眼中似乎闪烁着星光,璀璨如钻石,冯婧想要仔仔细细的看他,却又不敢看得那么清楚,怕看得越清楚、越仔细,也就越爱他。 冯婧知道,自己是没得救了。 ************************************************************************************ 程嘉善到家时,已经是接近凌晨。 家里四处早已灭了灯,他像是往常应酬完了归来时一样,走路走得很轻,不想打扰了琳琅和女儿。 他以为琳琅已经熟睡了,他低头亲吻琳琅的干净白皙的额头,他没有留意到自己身上携带的来自冯婧身上的淡淡香水味。 女人的嗅觉,在这种时候尤为敏感。 假如一个多小时前宋佳璇没有打来那通电话,琳琅闻到程嘉善身上的味道顶多跟他开一句玩笑,这件事就算是过了。但是今天,她的思维里一直留着“冯婧”这两个字。 琳琅还想起上次孩子生病,程嘉善赶不回来,就是为了这个冯婧。 所谓新仇旧恨一起发作,在程嘉善亲吻琳琅的时候,琳琅伸手,推开了他—— 程嘉善整个人一僵,琳琅没有睡着他不意外,但是琳琅对他这么的排斥的动作,他就很意外了。 “怎么了?”他在她耳边,声线低沉的开口问。 琳琅的手还挡在他胸前,盯着他看了许久,她缩回了手,“没怎么。” “那我亲一下有什么关系?” “你还没刷牙。” “平时没刷牙也让亲的,今天怎么就不让了?” 程嘉善只当她是在耍小性子,笑着刮了刮她鼻子,然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累啊。” 累? 干什么累?陪冯婧很累吗? 琳琅一言不发的望着他脱衣服,只听他说,“本来是可以早点回来的,但是送冯婧回家的时候,遇见他爸从外面钓鱼回来,非要拉着我,请我吃宵夜。” 他脱下了白衬衫,贴身就剩下意见白色背心了,他看着琳琅笑,“难得有谁的厨艺这么好的,下次有机会,也让你尝尝……” “不用了。” 琳琅拥着被子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人家是请你吃宵夜,又不是请我,我可没你这个口福。” 琳琅的语气酸溜溜的,程嘉善僵在那里,眨了眨眼,然后沉声说,“琳琅,你今天是心情不好吗?” 琳琅没吭声。 他在原地站了站,又说,“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又让你不开心了?” 她还是不说话。 程嘉善见她这态度,不由得就有点生气,眉心微微皱起,“有事就说,沉默不能解决问题!” 他站着,她睡着,就这样过了好几分钟,屋里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压抑,琳琅终于开腔,“能别再送冯婧回家吗,她毕竟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又漂亮又有本事的、平时跟你接触不算少的女人。” 琳琅回头看他,“我并不是不介意,你隔三差五就会让我听到这个名字的。”********************************************************************** 机场,等待行李处。 顾佑礼和嘉好手牵手站在一起,一人架了一副墨镜,无所事事的站在传送带前,各自玩手机。 顾佑礼在看朋友圈,嘉好对那个没兴趣,自从和雪儿闹掰之后,她连微信都卸载了……一想到雪儿,嘉好就有些惆怅。 要不是那次雪儿在燕回面前说了那样的话,嘉好想,她和雪儿现在一定还会想小时候那样,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脆弱的,算了,别再想了。” 佑礼揉了揉嘉好的后脑勺,转过脸去亲了亲她的侧脸。 嘉好点点头。 没多久,行李传送到这里来了,佑礼上前去将他们俩的大箱子拿下来,“一会儿我们先回去,放好行李之后呢,就去民政局登记。” 嘉好跟着他走在他的侧边,边走边笑,“先斩后奏,被你-妈妈知道了搞不好上电视发声明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佑礼偏头看她,面无表情的,“who-care?” 176.176程嘉善觉察到了家庭危机 今天民政局登记的人不多,嘉好和佑礼没有排队就直接办理了手续。 每一个人的人生当中,也许都会面临许许多多次的选择,而这一次,他们没有丝毫犹豫。 从今以后他们就是合法夫妻了,这段感情兜兜转转那么多年,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 那一年罗马一别,似乎没有发生过,仿佛彼此没有分开,掌心熨帖的弧度,还跟当年一模一样。 “我们回家吧。” 佑礼先给嘉好开了车门,让嘉好坐上去,一边给她系安全带,一边说,“见了我妈,她说什么,你捡自己喜欢的听。偿” 嘉好点点头。 佑礼给她系好了安全带,动作顿了顿,就这么安静的注视着她。 “看我干什么?” 嘉好笑起来,伸手捏他的脸,捏了一下。 在她缩回手的时候,佑礼拉住她,把她的手拉到了唇边,亲了亲,叹气道,“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 “……” 神经病! 嘉好忍不住想笑,这明明是很好听的情话,可这个时候从佑礼的嘴里说出来,就是很有喜感。 “好了,我们走吧。”佑礼抱了抱她。 “嗯。” 佑礼上了车,开车前望着她暖暖一笑。 嘉好唇角微微翘起,四目相对,再也没有比这个时候更温馨的了。 嘉好,很想给这个笑容好看的男人生个孩子。 医生说当年大出血,严重损伤了子-宫,如果非要孩子,倒也还有另外的方法。 这个年头要生孩子也不是难事了,嘉好就怕自己自身还有其他问题,比如,她的卵细胞能用吗…… 一路上佑礼都在跟嘉好说话,他就想多和自己媳妇儿说话,哪怕她只是轻轻应一句,他都高兴。 “等有空了,把孩子的礼物给你大姐拿过去。”佑礼说。 “知道了。” 这事儿他说了好几遍,像嘉好有老年痴呆记不住一样。 上次嘉好执意要走,惹了大姐伤心,佑礼想着给孩子买了礼物也就有借口过去看望大姐,嘉好哄一哄大姐,兴许就把大姐哄好了呢……佑礼知道嘉好是大姐带大的,大姐就像是嘉好的妈妈一样,那就是他以后要尊重和孝敬的人。 “说点好听的,哄得她高兴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你好烦呐,一件事要说几次呢?” 回来之前就说了很多次,现在又说,顾佑礼啰嗦起来还真是烦人呐。 见嘉好不耐烦了,佑礼笑起来,咳咳两声,“好了,我不说了。” 中间有几分钟的沉默,佑礼开车,嘉好看着车窗外。 突然,佑礼又扭头看她一眼,“说起来,我们俩又有好几天没有那个了,嘉好你对我太苛刻。” “……” 嘉好后脑勺对着他,脸上已经飞起一抹红。 顾佑礼越来越烦了,能不能别在大白天的时候讨论这种事? 她转过头来,红着一张脸骂他,“你就这么想吗?一天到晚除了想这个,还能想点其他的吗?” 他点头,“嗯,现在休假中,三个月假期这么清闲,脑子里除了女人还是女人。” 嘉好已经不想说话了,谁知道他又来了一句,“现在是新婚,很多夫妻新婚的时候都很激烈的。” “你不喜欢我碰你吗?”他笑着故意问。 “不喜欢。” “咳咳。” 他笑出声来,越笑越开心,“别这样,咱们互利互惠,家里家务都我做了,你得在精神上,咳,满足我。” “精神上满足你,可以啊,我们找门课程一起上吧,顾佑礼,男人太好-色不是什么好事,明白?” “不好-色才不是好事……” 顾佑礼喃喃说了一句,之后没再吱声了。 罗马的蛋糕店盘了出去,这几个月已经吸引了不少顾客,盘出去的时候嘉好还赚了不小一笔钱。 她打算拿那笔钱给顾佑礼买份高额保险,顾佑礼叹气,“我的保单都数不清有多少份了,买这么多干什么啊?” 嘉好也没多余的解释,只说,“我高兴。” “那给自己买啊。”佑礼说。 “……,那我自己也有很多保单。” 嘉好低着头,在玩手机,佑礼看了看她,只觉得这姑娘真是傻得可爱。 也懒得过问她了,爱干什么干什么好了,反正她有的是钱。 “钱多人傻。”佑礼开玩笑道。 嘉好抬起头来,眨了眨眼,“是啊,我是傻啊,我就是傻才嫁给你这个开飞机的。” “开飞机的怎么不好了?嗯?老子有钱,又帅,哪儿哪儿亏了你了?” “你经常到处飞,我要找你的时候,你人都不在身边。” “那我喜欢这份工作嘛,要不,你想想看除了开飞机,我还能做什么?” “……” 嘉好沉默了一阵,道,“算了,你还是开飞机吧,我想象不到你做其他工作的样子。” 两人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顾佑礼家,车子停在别墅门外,下车前,顾佑礼跟她重复了一遍,“再说一次啊,一会儿不管我妈说了什么,你就捡自己喜欢的听。” “知道了,顾佑礼你越来越啰嗦了,我要离婚!” “你敢!” 顾佑礼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先下了车。 他走到那边给嘉好开了车门,身后牵她下去,微微弯着唇角半开玩笑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听听,暴风雨前的平静。” “无所谓了,进去吧。” 顾佑礼拉着嘉好走到门口,输入了密码,门锁开了,他推开小铁门,牵着嘉好走进去。 这个时间,家里就卓可妍和佣人在,佣人都休息去了,卓可妍一个人在客厅织毛衣,很是清静。 听到门开了的声音,她还以为是顾汉祥回来了,头也没抬的道,“今天怎么这么早?” “妈。” “……” 听到儿子的声音,卓可妍一愣,然后抬起头来。 于是她看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顾佑礼,以及跟在他身边的程嘉好。 佑礼和那个女人越走越近,卓可妍这心也就抓得越紧: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回来就回来吧,大张旗鼓把人给我领回来做什么? 嘉好看着佑礼母亲那个表情,很显然是不欢迎她。 嘉好一直就不是一个喜欢讨人欢心的女孩子,所以她也没打算嘴甜的先叫人,就这么和顾佑礼一起站在她面前,只是,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也算是对长辈的尊重吧。 卓可妍放下手里的毛线,缓缓站起来,眉心拧成了结,“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问顾佑礼。 “刚回来。” “行李呢?” “拿回家了。” “你家在哪里?你把哪里当成自己家了?” 眼见母亲的语气越发尖锐,顾佑礼叹气,“妈,我都习惯在外面住了,这都好几年了,您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你给我搬回来。” 卓可妍脸一扭开,双臂轻轻叠在胸前,她在命令顾佑礼。 顾佑礼沉默了几秒钟,点头,“行,我搬回来。” “……” 卓可妍一下回头看他,她没想到这人今天这么好商量,不过,她更没想到的是他后面说的那句话,“但是嘉好也得跟我一起回来,因为我俩结婚了。” “!!!!!!!!!” 犹如晴天霹雳,卓可妍睁圆了眼睛瞪着他,许久才开腔,“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和嘉好结婚了,就刚才,我们已经去过了民政局登记……” 顾佑礼话还没说完,卓可妍恼怒得一个耳光就扇在他脸上,“胡闹!” “妈!” 顾佑礼站在原地,手还紧紧拉着嘉好,他一动不动的,就连脸上的疼痛都顾不得,他拧着眉对他母亲说,“您认为我是胡闹,那就是胡闹。我活到三十几岁才胡闹这么一次,您能原谅吗?” “不能!坚决不能!” 卓可妍一下瘫坐在沙发上,不断的摇头,“你太让我气愤了,顾佑礼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 她捂住她的胸口,脑袋往后靠着,缓缓的合上眼睛,嘴里还在念着什么,嘉好看她有点不对劲,赶紧摇了摇佑礼的手,“你妈不对劲啊,快去看看!” ************************************************************************ 医院,人来人往的走廊上。 嘉好就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卓可妍刚刚经过了抢救已经没事了,但嘉好知道老太太是铁定不愿意见她,于是一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坐在外面,倒也自在。 没多久爱媛来了,在门口看见嘉好,她停下了脚步。 是大哥打电话给她的,说妈妈心脏病又犯了,在医院。既然大哥都回来了,那嘉好跟他在一起,也不稀奇,所以在医院门口看到嘉好,爱媛也不觉得意外。 而且爱媛猜,妈妈好好的又犯病了,极有可能就是看见那两人在一起。 爱媛心里叹气,这都什么事儿啊,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倔:大哥也真是的,妈不让你娶这个媳妇儿,那就不娶不就完啦?还有妈啊,人家大哥喜欢这个程嘉好,你就让人家喜欢呗,这么较真儿干啥呢! 这两人都是自虐,爱媛就觉得她哥跟她妈一个样,犟得要死,这是遗传基因吧…… “那个,很久不见啊。”爱媛笑着,礼貌的跟嘉好打招呼。 “你好。” 嘉好站起来友好的跟她笑笑。爱媛这小姑娘没心没肺的,看起来就是没有心机的样子,嘉好愿意跟她说话。 爱媛的手已经放在门上了,推门进去之前,她说,“进来吧,你一个人在外面多无聊啊。” 嘉好摇头,“算了,我就在这里等他,没事的。” “好吧。” 爱媛没辙,只得一个人进去。 一进去就听老妈在教训大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说你怎么就不跟我商量,婚都结了?佑礼,你有没有把我当你-妈啊?” 佑礼坐在她跟前,好脾气的样子,笑嘻嘻的给她削水果,“妈,您明明知道我孝顺,还这么说我,不是成心气我吗?我这不是怕您不同意才先斩后奏的吗……” “我要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是是是,等病好了,出院了,您想怎么着都成……来,吃块苹果?” “你给我拿开!” 卓可妍起得脸色发紫,将顾佑礼的手推开。 正巧爱媛来了,她对女儿说,“你把这人给我撵走,我不想看见他。” “妈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啊。” 佑礼咬着苹果,故意皱了眉,“您不能厚此薄彼啊,我和媛媛都是您亲生的,您病了,怎么就让她照顾?不行!” 卓可妍见他还有心思在这里跟她耍嘴皮子,拿起手边的手机就给他扔过去,哭着骂,“你给我滚!” 爱媛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 “你去把她给我叫进来。”卓可妍对顾佑礼说。 “嘉好吗?”佑礼一愣,弱弱地问。 “是啊!” 卓可妍突然抬高音量,佑礼猛地起身往外走,一边喊,“嘉好,老太太叫你。” 佑礼牵着嘉好走到卓可妍面前,佑礼轻轻蹭她,嘉好酝酿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妈。” 卓可妍眉心拧得简直散不开,连连摆手,“求你了姑娘,可别这么叫,老太太我心脏不好,承受不起啊。” 嘉好挺尴尬的,但她保持着微笑。 片刻后,卓可妍叹气,“我是管不了你们了,这天收不了我,看来,我是要被你们给收了。” 爱媛在一旁憋着笑,佑礼瞪她,这才收敛了一些。 “算了,我就当没这个儿子,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老太太说完就要躺下去,嘉好突然开口,她动作停下。 “您不让我叫妈妈,那叫阿姨,总是可以的。” 嘉好有多委屈,从她这番话,旁人就能听出。 但她不觉得委屈,因为她跟了顾佑礼,一个待她这般好的男人。 她对卓可妍说,“您不认他,他这辈子都不会开心。妈妈只有一个,佑礼他很爱您,他不愿意失去您。我嫁给他,我什么都不图,我就图,每一天都能看见他开心,快乐。 我程嘉好,可能我身上没有太多优点,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对他好,就是能像您和叔叔那样对他好。我已经离开过他两次了,我发过誓的,绝不会再离开他第三次。 您不同意我们结婚,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我要做他的妻子,没有人能阻拦我们,我也不允许……任何人,再把我们分开。 您不要怪佑礼,如果您觉得您的儿子变得不孝顺了,责任在我,是我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您可以不认我是他的妻子,但他是您的儿子这件事,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嘉好说完,手从佑礼手中抽走,她笑着对佑礼说,“我先回去,你就留在这里。” 佑礼脸色都变了,“嘉好!” 嘉好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急躁,“我等你,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等你。” 送嘉好到了门口,佑礼双手揣在裤袋里慢慢走回来,没好气的望着老太太,“赢了?满意了?” 老太太努努嘴,“又不是我叫她走的。” ******************************************************** 程嘉善家里最近气氛不太好,主要原在于琳琅。 他不知道琳琅怎么这么敏感,自从那晚上他回来晚了之后,以后的每一天,看他的眼神都别有深意。 他倒也自觉,琳琅不让提冯婧,那就不提好了。 不过他就是不明白,人冯婧好端端的,是哪里惹了她?还是说女人结婚之后,都会变得这么小心眼? 夜里,琳琅在房里看公司报表。 程嘉善在隔壁开完视频会议过来,看她在忙,本想上去抱着她揉一揉,见她表情这般严肃,又不太敢靠近。 因为最近她确实很不爽他,碰也不让碰,交流也很少交流,甚至有时候她比他回来得还晚,上了床要脱她的衣服,就跟要杀她似的。 程嘉善觉察到了家庭危机。 他走到琳琅身后。 琳琅此时正盘腿坐在贵妃榻上,感觉到身后有人,她眨了眨眼,视线从电脑屏幕上转过来,看着程嘉善。 两人看着彼此,程嘉善欲言又止,可琳琅,倒像是无话可说。 她这么跟他无话可说,已经好些天了,就从那晚上开始的。 程嘉善平时话也不多,琳琅不和他说话,他也不会主动开口,这样一来,这屋里一连几日都显得极其安静。 “有事吗?”琳琅问他。 “嗯。” 他在她跟前坐下来,他望着琳琅,琳琅关了电脑放在一边,“有事你说。” 程嘉善问,“咱们家这几天气氛不太好,你有没有发现?” 琳琅又眨了一下眼睛,没吱声。 程嘉善看了她一会儿,又道,“可能你对我有些误会,你不妨说出来,我解释就是。” 琳琅不说话,他心里难免着急,他伸手抚着琳琅的头发,语重心长道,“你知道老公这个人不太会琢磨女人心思,所以有时候你在想什么,我是猜不到的,你不说,我们僵着,这样的话家里会出问题,你说是不是?” 琳琅眼睛有点红了,她心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不知道是你身边的女人对我的婚姻造成了威胁了吗? 琳琅不是一个喜欢窥-视别人隐-私的女人,但程嘉善的隐-私她还是忍不住窥-视了。 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有天晚上程嘉善洗澡的时候,手机就扔在她旁边,电话响了,她一眼就看到是冯婧打过来的。 当时心里很火大:这么晚了她冯婧打电话过来就只是为了谈公事吗? 她没接,也没告诉程嘉善,在冯婧挂断之后,她忍不住拿起他的手机翻看了程嘉善的通话记录。 不看还好,一看简直就气得要死。 一眼看去,从头到尾,就她冯婧的电话最多! 而且她也有给程嘉善发短信,诸如“注意身体,少喝酒”之类的,这不是他老婆该叮嘱他的吗? 前几天宋佳璇那通电话就让琳琅很难受了,又看到这些,琳琅不乱想才怪,程嘉善到底是真迟钝还是假迟钝,他真不知道冯婧对他有意思吗? 177.177琳琅,是我让你寂寞了吗? 屋里很安静,只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孩子在婴儿床上睡得很安稳,窗户开了一扇,风吹进来,婴儿床支架上的小铃铛叮叮作响。 琳琅看着程嘉善,沉默许久,她说,“与其天天去担心你身边的女人会对我造成威胁,不如平心静气好好工作。女人不能太依赖于谁,精神有了寄托,才不会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寂寞。” 程嘉善闻言,注视着她许久,他抬起手来,将她额上的发丝拨到耳后,他柔声对她说,“琳琅,是我让你寂寞了吗?” 她摇头,“没有,只是我自己有时候太没有自信。” “如果是因为冯婧,你真的想太多了……偿” “不要再说她了好吗?” 琳琅一听到这个名字,眉心就皱起,她没等程嘉善把话说完,起身穿上了拖鞋,“我知道她是你培养出来的人,我也知道你公司那些高层一个个的勾心斗角你谁都不信你只信她,我知道她是个非常有能耐的女人,但是程嘉善你不要忘记了,她再怎么精明干练,她也是个女人,她是个正常的有欲-望的女人——你需不需要我说得再清楚一些?” 琳琅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她仰头看着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程嘉善,“不是我想得太多,而是你把男女感情想得太单纯。” 琳琅说完这句话就走开了,开了门出去,程嘉善一直瞧着她离开这间屋子。 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可能是下楼去喝水,也有可能是出去透气,程嘉善就这么一个人站在原地,保持那个笔挺的姿势一直站着,良久,才转身走去婴儿床那里。 满儿睡得很香,两只小手直直的举着,放在小脸的两侧。 程嘉善看着女儿的睡姿,总是忍不住弯了唇角。不知道其他的小孩,是不是睡觉的时候都这样。 满儿的睫毛又卷又长,皮肤很白,像个瓷娃娃一样漂亮。 程嘉善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蛋儿,低头,又吻了吻她。 “妈妈在生气。”他叹着气你,自言自语道。 末了,他直起身,又盯着满儿瞧了一阵,这才转身出去。 琳琅在楼下厨房站着喝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那么靠在流理台上发呆。 水喝了大半杯,程嘉善都走到她身后了,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知道是我太不敏感,还是你太敏感。” 程嘉善突然开腔,琳琅怔了一怔,然后回过头来。 程嘉善负手走到她面前,停下了脚步,“且不管外头的女人对我有什么想法,首先我是个结了婚的男人,我知道自己的责任,我也清楚自己的立场,分明得很。 并且谁心里想什么,我没有那种无聊的时间去猜,所以谁起了什么样的念头,只要没有对我的生活造成影响或是负担,我认为,我没有必要去做些什么,来表示我的忠贞。 琳琅,我以为你跟我一样不会是一个形式主义的人,或许我想错了。 不过既然你不喜欢我跟其他女人交集过多,我只有尽可能的跟他们保持距离。 那以后,你看,我跟冯婧,我们在工作上,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如何?我尽量,跟她电话联系。” 他难得一次性不断句说了这么多话,说完双手放在琳琅的肩膀上,问她,“是不是女人到了三十岁,都会有一种危机感?” 琳琅瞪他,“我还没到三十!” 他笑,“快了。” “怎么样,不生气了?”他问琳琅。 琳琅不吭声,低下头不愿去看他。 他索性双手渐渐往下滑,搂住了她的腰身,“我是牵着你上楼,还是用抱的?” “……” 琳琅的手挡在两人的胸前,很显然还在排斥他。她依旧没有吭声,在跟他较劲,也在跟自己较劲,她就想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她在排斥他。 他似笑非笑的,“要我抱?” 琳琅看都不看他,“我自己上去。” “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心里还不舒服?” “说一套做一套谁不会?” 琳琅试图推开他,可是一点都推不动,男人的力气太大了,禁锢了她,让她根本无法动掸。 程嘉善有些泄气,他摇了摇头,“你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固执?好话歹话我都说了,你这是不相信我,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琳琅沉默。 “不喜欢其他女人,对其他女人没有欲-望,这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你觉得说太多有意思吗?” “琳琅,不要为这种事情耿耿于怀,我们俩,未来那么长,如果隔三差五都要为这些事闹得彼此不愉快,可真是浪费光阴。” “你我都有孩子了,满儿也越来越大了,我照顾自己老婆孩子的时间都那么少,哪儿还有那个心思去理会别的女人?” “别再瞎想了,我不想每天回家就看到你冷漠的样子,琳琅,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们俩,什么事儿都过来了,区区一个冯婧就让你对我没了信任,我很冤枉呐!” 程嘉善拥紧了琳琅,低头亲吻她光洁的额头,低声对她说,“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男人,未来那么长的时光,我们可能会有争吵,可能会有误会,但是琳琅,你再怎么不高兴都好,就是不要不理我,行吗?” 琳琅双臂垂在两侧,程嘉善给了她很长很长的时间,她也没有抬起手来拥抱他。 就在程嘉善胸口溢出一阵绝望心情的时候,琳琅开口,小声对他说,“冯婧喜欢你。” 程嘉善一听她说话就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听谁瞎说?看我不割掉他的舌头!” “我……” 琳琅情急,却欲言又止,最终是忍着没有把宋佳璇给她打过电话这事儿说出来,程嘉善看着她那有心事的样子,皱眉,“嗯?” 她摇摇头,“算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程嘉善打着哈欠,搂着琳琅上楼,一边走一边说,“你们女人就是小心眼,这不还没到更年期么,怎么疑心病这么重?!” ****************************************************************************** 深夜,医院。 卓可妍已经睡熟了,顾佑礼最后又看了看她,这才招招手,把爱媛叫到了外面。 “哥,你要走啦?” 爱媛已经很困了,说着话也都在打哈欠,眼皮直打架。 顾佑礼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给她交待,“今晚你就在这儿守着妈妈,明天白天我过来换你。” “你放心走吧,一会儿爸爸应酬完了也会过来的,你不要担心妈妈啦,回去好好陪一下……那谁。” 爱媛说完,顾佑礼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我走了。” “哥你慢点开车。” “知道。” 眼看顾佑礼都转身了,走了两步又倒回来,从裤袋里拿出钱夹。 嘉好给他买的新钱夹,质地精良,款式低调,很适合他。 爱媛看着他从里面掏钱,咬着手指忍不住笑嘻嘻道,“哥,又要给我零花钱呀?” 顾佑礼拿出一沓钱,也没数,就这么抵到爱媛跟前,“可别告诉妈妈,一会儿又骂我。” 今天都被骂得耳朵张茧子了,他可不想再听她絮叨。 爱媛手里拿着钱朝他挥了挥,笑道,“放心好了,革-命友谊,坚-挺!” 顾佑礼笑了笑,再次转身,离开。 爱媛看着她哥高挑英俊的背影,忍不住惆怅。 都说多情的男人最容易受伤,这是真的,瞧他,为了一个程嘉好,都把自己累成了什么样子! 爱媛叹了口气,进屋,关上了门。 *********************************************************************************** 顾佑礼从医院离开,车子停在红绿灯前的时候,他给自己点了根烟。 今天他觉得特别累。 原本就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放下行李就和嘉好去民政局了,也没有休息,直接就回家,跟着就是母亲气急进了医院……这么长时间,他终于能好好抽一口烟了。 嘉好一个人回去,到底,还是给她受了委屈,想着现在嘉好孤零零的在家,他心里很难受。 想要给她一个正式的身份,他暂时还没有办法。 母亲不认可她,就算结了婚又如何,以后,婆媳二人也注定是不能和睦相处。 顾佑礼一想起母亲面对嘉好时那挑剔的眼神,就忍不住扶额,叹息:嘉好除了不能生孩子,还他妈有什么缺点! 车子开了出去,大概是心里有气,他狠狠踩了一脚油门。 从医院到家,开车花了不到半小时。 他以为嘉好会在客厅等着他回去,以为嘉好会难受,会睡不着觉——可是一进门,才发现客厅就留了一盏小夜灯,嘉好早就回屋躺下了。 顾佑礼安下心来。 他就怕回来的时候,看见嘉好在客厅坐着等她,他能忍受自己对她的等待,却受不了让她等太久。 顾佑礼轻手轻脚去洗漱,进了浴室,却没有开灯。 嘉好侧卧在床上,背对着洗手间方向,她知道顾佑礼是怕吵醒她,怕灯光晃着她的眼睛才不开灯,不由得在心里骂他,傻乎乎的! 嘉好掀开薄被翻身起来,顾佑礼见她起床,愣住了,“被我吵醒的?” 她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摇头,“没有,下午回来就睡了,睡了好几个钟头。后来出去吃了点东西,回来收拾了一下行李,再想睡,就睡不着了。” 顾佑礼手里还拿着男士洗面奶,“行李都收拾完了?那么大一箱?” “收拾完了。” “可累着你了。” 顾佑礼洗脸,嘉好给他开了灯,她就站在他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顾佑礼长得真是高啊,嘉好赤脚在他边儿上站着,就她一米六二的个头,在他面前就像个孩子! 嘉好笑着说,“周围餐厅倒是多,可是我一个人,吃什么都不合适,就到对面夜市的小摊吃了碗牛肉面。” 顾佑礼水淋淋的一张脸抬起来,“吃完了么?” 嘉好点头,“吃完了。” 顾佑礼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就准备去洗澡了,他对她说,“去躺着等我,十分钟洗完。” 嘉好靠在洗手台上,双臂环胸,“你洗你的,我又不会打扰你!” “……” 好吧,你不介意,我大男人还介意什么。 顾佑礼在嘉好面前宽衣解带,脱得精光,他身材曲线线条硬朗完美,嘉好觉得他不去做麻豆真是可惜。 “你-妈妈还好吗?”嘉好看着水柱下的男人。 “嗯,已经没有大碍了。” 顾佑礼一边洗一边回答,“医生说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 顿了顿,他又道,“就是她这几年心脏越来越不好,尽量少受刺激。” 嘉好叹气,“看看,我就说你先斩后奏要出事,你还偏不听我的,再怎么着也得慢慢来呐。” 顾佑礼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冷笑,“慢慢来?你想等到猴年马月?你信不信她把我灌醉找个女人塞我怀里给她弄个孙子出来?” 嘉好噗嗤笑出来,他皱眉,“你笑什么?老年人真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几分钟后,顾佑礼关掉了水,示意嘉好给他拿浴巾,一边说,“先别理她,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没事,幸福不都是靠自己争取……” 顾佑礼话还没说完,嘉好拿浴巾披在她身上,然后抱住了他,“不用争取了,有你在,我就很幸福了。” 顾佑礼湿漉漉的手臂揽在她背上,唇角渐渐往上扬。 “我给你擦。” 嘉好拿了浴巾,开始给他擦身上的水,顾佑礼尴尬,连连阻止,“你得了啊,得了,你这一擦,擦出火你又不负责!” “我负责啊。”嘉好说。 “……” 这样的对白经常出现,通常,嘉好是刚刚说完就反悔的,但这次她不但没有反悔,还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呵气,“机长,一会儿让你好好爽一爽,行吧?” ******************************************************************** 融创传媒,顶层。 程嘉善人不在,姚秘书却依旧不能放松,老板出差去了,这几天她可得把他要的资料全部整理出来,在他回来之前就得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老板一般不发火,一旦发火就不一般了……姚秘书唯一一次搞砸了事情见过他老人家的黑脸,当时可是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正在忙的时候,顶层前台的姑娘过来敲门,姚秘书头也不抬的喊,“请进。” “姚秘书,冯小姐来了。” “冯小姐?” 姚秘书推了推镜框,眉心微皱,“影视公司那边的冯总吗?” “对。” “哦,你安排她去贵宾室,我两分钟就过来。” 老板之前就交待了,要帮冯婧她父亲在金融城那边找个合适的店面开餐馆,租金从优。 姚秘书平时跟冯婧交集不多,没有私人恩怨,但是说实话,她觉得老板这个忙帮得真是非常亏。要知道金融城可是寸土寸金,眼下在招租,他叫姚秘书留了底楼最旺的商铺拿给冯婧挑选,姚秘书心里在咆哮:老板啊,我二舅也要开餐馆啊,你也拿给我挑一挑啊! 姚秘书没有让冯婧久等,收拾了一番就去贵宾室了。 “怎么样了,冯总,是不是已经选好了店铺?”姚秘书恭恭敬敬的问冯婧。 冯婧倒也识抬举,姚秘书站着,她也就跟着站起来了。 她笑着点了下头,“对,选好了,我本来打给程总的,他说他在出差,让我有事直接来找你。” “对,是这样的,老板走之前也交待过了。” “那么,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麻烦你给我讲一下。” “稍等,我去把合同拿过来。” 姚秘书去办公室拿租赁合同,路过前台的时候被几个姑娘叫住,“姚秘书,那个冯总她这么年轻就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是不是……咳咳,跟老板有一腿?” “神经!” 姚秘书狠狠敲了说话这姑娘的脑袋,“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咱们老板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吗?” “可她既没背景又没后台,而且要论本事,姚秘书你也不见得比她差啊。” “老板用人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这么多事,天天就知道嚼舌根,真怕你们嫁不出去啊!” “哈哈,姚秘书你都三十岁了,你才是大龄剩女呐!” “我leng死你!!” …… 外面一番打趣,全都被冯婧听了去。 原本是打算去趟洗手间,却在门口听到那些姑娘的玩笑话。 冯婧站在那里,双脚注了铅一般,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她低下了头,心里反复重复那句话:要真是,有一腿,那不是更好么? 不求名分,不要地位,只要,能做他的女人。 冯婧觉得自己是可怜的。 她喜欢了一个根本不能喜欢的人,那个人,看似近在眼前,却分明离她那么远。 她记得司徒珊还没死以前,程嘉善提起那个名字,不只是表情,连语气里都透露着一股子恶心。 冯婧不愿,也不敢让自己做一个让他恶心的人,如果那样,就连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人就是不知足,不满足,永远无法控制自己那颗不安于现状的心,总有一种声音在提醒着自己:你还有机会,你有的是机会。 人一旦魔怔,神都救不了她。 冯婧签完合同从融创总部出来,她开着车,耳朵上扣着蓝牙耳机,她找到了程嘉善的电话,等到前方开始堵车,她给他打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对方无反应。 直到自动挂断,她又开始打。 那天下午,冯婧一直打程嘉善的电话,程嘉善没有接,她继续打。 她都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次,内心滋生出一种情绪,那是患得患失。 其实她永远得不到,哪里又会失去? 只不过当一个人疯狂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会自我深陷于那段感情中,其实,与他无关。 几个小时后,程嘉善在东京酒店的房间里,看着手机上的20个未接来电,并且是来自同一个人,他的唇角渐渐蹙起。 178.178答应过你的,公事之外,少联系,这是则 清晨,顾佑礼一觉醒来,已经是日晒三杆了。 昨晚睡得太晚,没有上闹钟,嘉好也不叫他,简直是往死里睡。 伸手拿手机一看,已经十点半了。 卧室门没有关,外面传来阵阵香气,不想猜了,是嘉好在做饭。 嘉好是一个不会在生活上亏待自己的人,一日三餐很按时,顾佑礼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一顿饭都没有落下过撄。 他穿起衣服出去,边走边打哈欠,顺便叫了一声嘉好。 嘉好从厨房那边出来,手里还拿着汤勺,她正在熬汤,“起来了?睡饱了吧?偿” “还想再睡会儿。” “你是猪吗?” 嘉好骂他,他哈哈大笑,走过去紧紧抱住她,吓了嘉好一跳。 “昨晚睡得好吗?”他在嘉好耳边小声问。 嘉好嗯了一声,他又问,“不会觉得太累?” 嘉好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瞪他,“你又想说什么啊,大清早的,你能不能别这么龌-龊!” 顾佑礼箍着她的脖子,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咳咳两声,扬着眉,“老子去洗脸!” 嘉好看着他转身走开了,从背后看去,只着一条平角裤的男人身材实在是太好了,她默默的微笑,心里毫不吝啬对他的夸赞。 一点钟,顾佑礼在家吃过了饭,和嘉好一起洗碗。 “稍后我去医院看我妈,你要是不想去,就在家里休息。” 顾佑礼刷碗的时候转头看着嘉好,眼中是柔和的笑意,“要是觉得无聊,想一个人先去看大姐,就去吧。” 嘉好点点头,“好,一个人在家是挺无聊的。” 佑礼又交代,“记得帮我问大姐好。” “知道了知道了,机长你有时候真的很啰嗦,这些礼节性的东西我会不懂吗?” 顾佑礼从水里拿起沾了泡沫的指尖,点了点嘉好的鼻子,“我就想跟你多说话,你怎么这么不耐烦?” 嘉好吐舌头。 看着嘉好小心翼翼的把碗筷放进消毒柜,佑礼站在她身边,看了她一会儿,又忍不住抱她。 嘉好皱眉,推了推他,“你别弄我,我肚子有点疼。” 他亲她的脸,小声说,“怎么会疼,是不是我昨晚……” “我好像又来月经了,就是那种疼。” “……” 顾佑礼一愣,声音更低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们女生的事情我不太懂,要是一个月来了两次,会不会不正常?” 嘉好收拾好了厨房,手上的水在围裙上擦了擦,她对顾佑礼说,“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几分钟后嘉好苦着脸从洗手间出来了,佑礼问她,“怎么样?” “真的是。” “有没有准备卫生棉?我去给你买回来?” “不用了,柜子里我之前放在这里的还有好几袋呢。” 嘉好笑着搂住他的腰,蹭他,“哎哟,都被我给甩了,放在你家的卫生棉都舍不得给我扔掉,你是有多喜欢我……” 男人傲娇脸,“还用说吗?” 嘉好看了时间,催他快去医院,“去吧,再不去,一会儿你妈又要在心里觉着你不在乎她,不孝顺她。” “那你一个月两次大姨妈很诡异……” “我等下去附近医院看下妇科,你别担心我,小事。” 嘉好送他到门口,垂着眼给他整理衬衫领,“到了,就别提我,想办法哄哄她开心,早点出院心情也要好一点。老太太年纪大了,你多顺着她一点,她爱说什么就让她说。” 嘉好替他熨帖了几下领子,长睫毛掀动几下,“像我们家,我们兄弟姐妹三人,就是想听爸妈对我们絮叨,都没机会了。” “嘉好……” “快去,晚上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嘉好推着他出了门,他恋恋不舍站在门口,一步一步倒退着走。嘉好朝他挥手,对他说,“想你。” ******************************************************************* 医院。 爱媛去学校了,顾汉祥一个人在病房守着卓可妍。 老太太想吃苹果了,叫他削了一个,切成小块喂她。 卓可妍年轻时候美得叫那些个男人挪不开眼,是高贵的,优雅的,谁知道老了以后这么磨叽,这么斤斤计较,顾汉祥叹气,不止一次的说她,“瞧你现在又刻薄又啰嗦,小肚鸡肠,哪里还有年轻时候的样子!” 卓可妍躺床上踹他,“你嫌弃我是不是?嫌弃就离婚啊,反正我有儿子女儿,谁稀罕你!” “哎呦这个时候知道有儿子了,不是说人佑礼没心肝吗?不是说人佑礼猪油蒙了心要女人不要妈了吗?” “……” 见她憋红了一张脸,顾汉祥呵呵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瞎担心什么,人家要不要生孩子关你几个事?闲得无聊邀人去跳广场舞!” 又被踹了一脚。 看看时间,两点了。 佑礼那小子怎么还不来,顾汉祥皱眉第三次看手表:说好三点钟要开的股东会,估计是要延时了。 外面有人在接电话,声音越来越近了,顾汉祥转头看门口,是佑礼进来了。 “休假中呢,谁帮你带班……你滚,老子忙着呢,先挂了……” 顾佑礼走到爸妈面前,电话已经挂了,他笑着先叫了爸,然后问,“妈今天觉得怎么样了?” 卓可妍没好气的来一句,“要死了!” “呵呵。” 佑礼没理她,只对父亲说,“爸,您要有事,就先走。” “你也知道老子有事,这时候才给老子滚过来!” 顾汉祥起身,手里拿着西装,弯腰对卓可妍轻言细语道,“佑礼来了,那我就走了,公司事情很多,分不开身。” 卓可妍转开脸,眼不见为净,“滚滚滚,赶紧滚!” 顾汉祥把佑礼叫到门外,一番教训,佑礼一副好脾气,站得笔挺的,听着就是。 “你也老大不小了,结婚是好事,但你妈的你先斩后奏算个什么事儿?你说你要是怕你妈,至少也得先知会你老子一声!” “是是是。” 见他态度良好,顾汉祥语气也就转好了些,“既然手续都办了,那等你妈出院,看看什么时候找个时间,把婚礼办一下。” 佑礼解释,“爸,我俩在国外都举行过婚礼了……” “放屁!” 顾汉祥咬着牙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两下,“你那叫举行婚礼啊?是不是过家家啊?顾佑礼老子告诉你,你爹人大面大,唯一一个儿子结婚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传出去是不是叫人笑掉大牙啊!” “……” 笑毛啊,这年头……佑礼咳咳两声,好说好商量的,“爸,又不是您娶媳妇儿,谁笑话您啊?” 眼看要被扇耳刮子,佑礼赶紧往后退,开口道,“行,行,这事儿再商量,再商量就行了,爸您赶紧走吧,公司不还有事儿吗!” 走之前顾汉祥指着他的鼻子道,“少给老子耍花招顾佑礼老子告诉你!” ******************************************************* 两点五十,顾汉祥准时出现在会议室。 在座的人都到齐了,会议开始进行。 每一次开这种会,顾飞扬都是坐在琳琅旁边的,这会儿她靠在椅背上,淡淡的瞅着离他们这个位置较远的主席位上的顾汉祥,在琳琅耳边道,“你说,一会儿你去找他,把东西给他看了,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么?” 琳琅瞧了她一眼,没吱声。 会开了将近一个小时,顾汉祥最先离开,琳琅追上他,在他身后边走边说,“董事长,我有点事情要找您。” 顾汉祥并不想花太多时间在她身上,连脚步都没停一下,“一会儿我还得去见一个重要客人,暂时没有时间。” “二叔。”琳琅这样叫他。 终于,顾汉祥停下来,他转身看着琳琅,皱眉道,“到底有什么事?” 琳琅面色严肃的注视着他,良久,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U盘,“二叔,我想,有些东西您会感兴趣的。” 顾汉祥给了琳琅十分钟,他让琳琅去他的办公室。 装潢奢华的宽敞办公室,几年前,在这里办公的人,是琳琅的父亲。 不过几年时间,物是人非,整个顾氏,也再也不是当初的面貌。 琳琅坐在真皮沙发上,跟她面对面的,是她父亲的亲堂弟,她的亲二叔,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类似于对簿公堂。 琳琅开口,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对他说,“二叔,我已经拿到了顾氏的原始账簿,这些足以证明飞扬她没有做假账,更不会偷税漏税。” 顿了顿,在顾汉祥微微发白的脸色中,她接着道,“甚至我手里还有飞扬办公室的监控录像,四月二十号那天,你的秘书进过飞扬的办公室,开过她的电脑,并且还拿U盘拷走了飞扬电脑里的资料,二叔,如果我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您说……” 琳琅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他低着头,一直在搓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头来问琳琅,“琳琅,是不是非得逼二叔,逼得二叔无路可走,你就满意了?” 琳琅摇头,“我从来没有逼您,反而是您一直在阻碍我和飞扬,您怕我们的存在威胁到您在顾氏的地位,您想坐这个位置,如果您真有这个能力,我和飞扬不会有异议,但是您完全掌控公司大权,让我和飞扬处于相当被动的地位,您是我们俩的亲二叔,您夺走了我们所有的权力,这让我们很心寒!” ************************************************************ 医院。 顾佑礼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一会儿得去给母亲拿药。 医生说卓可妍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今明两天再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顾佑礼也算是比较放心了,等母亲出院,情绪稳定下来,就可以好好跟她商量嘉好的事了。 卓可妍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就是人老了,有些想法就是比较传统,比较迂腐,作为老人,哪能允许自己抱不到孙子呢……但是嘉好这么好,她暂时还没有体会到,佑礼想,等她了解到嘉好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她一定也会喜欢她的。 顾佑礼拿着单子回病房,正要对卓可妍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可是一进门就看见老太太下了床在穿衣服。 “妈,你这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琳琅气得你爸中风进医院了!” 先后不过几分钟,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顾佑礼本想一个人赶去另一家医院,但是拗不过母亲,她非要跟着去。 母子二人很快的赶到了顾汉祥所在的医院,此时顾汉祥还在急救室,两人在外面见到琳琅,卓可妍太过心急,拉着琳琅就问,“你二叔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中风呢?” 琳琅半张着唇,欲言又止,卓可妍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脸色大变,“琳琅,是不是你对你二叔做了什么事他才这样的?” “二婶……” “你说啊,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卓可妍紧紧揪住琳琅的衣服,顾佑礼见母亲太过激动,生怕她一会儿又晕过去,赶紧拉住她,“妈,别这样,来,先坐下。” “我坐个屁啊,你父亲现在在里面生死未卜……我就说不要去瞎参合那什么玩意儿破公司,现在好了,人都被送进医院来了……” 卓可妍开始哭,顾佑礼把她拥在怀里,好像一松手,她就要跌倒在地。 琳琅双眼通红,因为自责,她忍不住开口自言自语,“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去找他,也不会这样……” 这话落进卓可妍的耳朵,她痛哭流涕的盯着琳琅,“我就知道是你,琳琅你没有良心啊,枉我这么疼你,你真是没心肝呐……” 顾佑礼见事态严重,蹙眉跟琳琅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走。 琳琅站在原地,一时怔愣,顾佑礼忍不住开腔,“这里有我,你回去吧。” “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顾佑礼扶着母亲坐在长椅上,一边安抚她,一边拿电话出来打给嘉好。 琳琅见自己像是个局外人,二婶不愿见她,佑礼也暂时顾不上她,她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开车回家,一路上都心情沉重。 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这么糟糕,她想到了二叔对她和飞扬不讲情面,却想不到如果自己将他的不讲情面还给他,他会承受不了——琳琅觉得自己输了,输在了仁义道德上,输在了二叔的年纪上。 她怎么就忘了,二叔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 今天程嘉善从外面出差回来,此时在家里闲来无事,便抱着孩子在客厅玩耍。 琳琅一身疲倦回家时,父女二人正坐在客厅地板上,玩得非常开心。 满儿半岁多了,能坐得稳稳的了,宋阿姨和外婆尽心尽力的带她,照顾她,满儿是个健康又聪明的小姑娘。 程嘉善从日本给女儿买了玩具回来,满儿很喜欢,满脸堆着笑,见妈妈回来了,手里拿着玩具,好像在说:妈妈你看,爸爸给我买的。 琳琅脸色不太好,她一进屋程嘉善就看见了。 当着宋阿姨和外婆,他没有问她,等到回了卧室,这才开口。 “这几个月,我和飞扬找到二叔陷害她的证据,如果这些证据拿给警方,再加上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他是要坐牢的。” “我也没有要逼他的意思,如果他真那么喜欢做董事长,就让他做啊,只要他能公平一点,只要他不要阻碍我和飞扬发展业务,我们都不会真的去计较这家公司是谁在做主。” “我不知道二叔有血管病,不知道他会这样……阿善,现在二婶和佑礼他们一定在怪我,觉得我不懂事,觉得,我会去跟一个长辈计较……” “现在怎么办,我不知道二叔怎么样了,我也不敢去看他,他们一定都不想看见我。” 琳琅站在程嘉善面前,她低着头一直在哭,不敢看他,不愿意让他看见如此狼狈的自己。 琳琅从来没有坑人害人,就这一次,竟然把二叔送进了医院,她自责,她羞愧,她觉得自己不配当满儿的妈妈。 程嘉善将她额上的碎发拨到耳后,然后双手按着她的肩膀,“没事的,一会儿我联系佑礼,我问问他情况,你先不要担心。” 琳琅点点头。 她很无助,她像个茫然不知所持的孩子,她抱着程嘉善,就好像抱住了一棵大树,一棵能为她遮风避雨的大树。 程嘉善给她放了热水,让她去洗把脸。 手机一直在茶几上响个不停,他没有理会。 琳琅在洗脸的时候听见了,忍不住问她,“响好几次了,怎么不去接?” 他给琳琅拧毛巾,“不用理会。” 琳琅好奇,就去卧室里看他的手机。 未接来电显示,是冯婧打过来的。 程嘉善出来了,琳琅把手机拿给他,他塞进了裤兜里,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接吧,可能是公司的事。” “没有。” 他悠闲的坐下来,随手拿起琳琅平时看的杂志,淡淡的叹了口气,“她父亲的餐馆今天开张,估计是想邀请我去。” 琳琅问,“不想去是不是?” 他抬头,“答应过你的,公事之外,少联系,这是原则。” 琳琅笑着在他侧边坐下来,双臂搂着他的脖子,“你真好。” ***************************************************** 医院,妇科门诊。 嘉好坐在医生对面,给医生讲解她现在的情况。 “就是觉得很奇怪,怎么会半个月又来一次例假,医生,这样正常吗?”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惯有的严肃表情,“理论上来讲当然不正常,你这是经期紊乱造成的。” 从医生那里出来,嘉好拿着单子去药房拿药。 花了几百块钱,好像什么问题都没有检查出来,甚至她觉得连医生开给她的那些药都是为了让医院赚钱。 179.179冯婧,你会不会觉得自己过界了? 嘉好脚步缓慢的走在医院走廊上,拧着眉心,因为痛经一直困扰着她,每次来月经整个人都很不好。 迎面走来的那个女人,她挺着肚子,嘉好和她目光接触,嘉好停下脚步,她也在原地站住。 “嘉好。” 女人先跟她打了招呼,笑着,但笑容有些尴尬撄。 嘉好朝她走近了,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唇角微微扬起,“好久不见,你都……结婚了?” “是啊,结婚了。” 雪儿双手放在腹部上,低着头过了好一阵才抬起头来,“嘉好,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我家来坐坐吧,我丈夫人挺好的。” 嘉好只是笑,没有吭声偿。 嘉好豁达的表情,雪儿闪烁的眼神,气氛胶着在这一刻,雪儿想再说点什么,几欲张口,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嘉好的视线再一次落在她的腹部,看她这个月份,应该是快要生了,想想,时间过得真快。 雪儿一身宽松的孕妇裙,身形已经变得笨重,但即便如此,嘉好也是羡慕的。 嘉好看了看时间,对她说,“我得走了。” 雪儿赶紧叫住她,在嘉好停下脚步的时候,雪儿赶紧追上去,“嘉好,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吗?” 见嘉好不回答,她又问,“我们还可以一起逛街,看电影,一起出去旅行,以前怎么样,以后,我们还怎么样,好不好?” 嘉好笑了,然后摇头,“还是不要了吧。” 雪儿眼睛一下红了,“嘉好……” “我有丈夫,有家人,姐姐和哥哥都有小孩,平时挺忙的。” 嘉好说完,最后看着她笑笑,就这样转身离开了。 雪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抬起双手捂着脸,痛哭出来,“对不起,嘉好,我错了。” ***************************************** 嘉好站在医院门口等出租车,心情比较低落。 她想过许多种和雪儿再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想过,再见时,她已经快要当妈妈了。 嘉好真的很羡慕她。 雪儿有意要和她和好,嘉好却没这个心思。 当初雪儿在燕回面前出言伤她是一回事,还有一方面,嘉好在自己不能怀孕这件事情上一直都是非常敏感的,琳琅和大姐生小孩时,她高兴归高兴,只要一想到自己不能像她们那样做一个普通的能当妈妈的女人,心里就难受。 顾佑礼的电话这个时候打来,嘉好还没开口问他回家了吗,他就在那头说,“爸中风住院了。” 嘉好一愣,“哪家医院啊?……哦我就在这儿呢……你告诉我你们在哪一栋,我马上过来。” 嘉好挂了电话,一路小跑着往神经内科去了。 赶到急诊室外的时候,顾汉祥刚好被推出来,医生说已经没有危险了。嘉好没来得及问佑礼是怎么回事,佑礼也没有机会给她解释,跟卓可妍一起,还有几个医生,一起将他父亲送进了病房。 顾汉祥被送进了特护病房,此时还昏迷不醒。 医生在那头和佑礼他们商量治疗方案的时候,嘉好就守在病床前,拿温水给公公湿润嘴唇。 看着佑礼的父亲,嘉好想起自己的爸爸。 小时候爸爸最疼的就是她了,妈妈走得早,爸爸一个人要照顾家里的小孩。大姐年龄大些,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但是二哥,嘉好,阿行,他们年幼,妈妈不在,全都是爸爸一手一脚亲力亲为照料他们。 后来爸爸的生意出现了经济危机,压力太大,自杀了,嘉好都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那年程家出了太多事,她和二哥在香港被坏人伤害,爸爸也是在那一年离开的,现在想想,一切都好像在做梦。 嘉好想要好好照顾公公,就像照顾自己的父亲。 正在跟医生谈话的卓可妍不经意的转头想看看床上躺着的丈夫,于是,她看到了嘉好的一举一动,那一刻,要说一点都不为所动,是假的。 晚上嘉好和顾佑礼一起回去,是嘉好开的车。 顾佑礼坐在副驾上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嘉好看了他好几眼,他完全没反应,嘉好腾出一只手去推了他两下,“你在想什么?” 顾佑礼转过头来,望着她一笑,“没有,就是觉得,这下琳琅跟咱们家关系可就真的僵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那么计较呢?” “这话你在我跟前说得通,可你去我妈那儿随便怎么说,都说不通。” 佑礼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个琳琅,怎么把事情处理成这样……” “好了,你折腾了一天还不嫌累吗?” “嗯,不说了不说了。” 顾佑礼靠在皮垫子上闭目养神,一边对嘉好说,“回去给为夫做个宵夜,好好犒劳一下为夫。” 两人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十点了。 嘉好给佑礼做宵夜的时候佑礼就去洗澡,等他洗完了出来,一碗香气四溢的番茄鸡蛋面已经摆在流理台上了。 顾佑礼就穿了一条四角裤,拿起筷子往凳子上一坐,一边挑面一边叫嘉好,“媳妇儿,没给我加辣椒么?” 嘉好从那边走过来,戳他的后背,“你身上都长疙瘩了,上火吃什么辣椒啊!” “呵呵。” 男人一只手搂着嘉好的腰,一只手拿筷子吃面,他问嘉好,“要不要跟老公一起吃?” 嘉好摇头,“吃不下了。” 见佑礼是真饿了,嘉好叫他吃慢点,一边去给他倒了杯温水过来。 她坐在佑礼侧边,她说,“今天去医院看了妇科,医生说我经期紊乱。” 佑礼抬起头,眨眨眼,他不太懂这个,“严重吗?” 嘉好瘪嘴,低垂着眼睛,睫毛闪了一下又一下,“对我来说,再也没有比不能生孩子更严重的了。” 佑礼心里疼了一下,缓缓搁下筷子,“别这样,你怎么跟我妈一样了,能不能生孩子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知道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小孩。” “哦。”嘉好点点头。 片刻后,她抬眼瞧着佑礼,“我在医院看见雪儿了,就是以前跟我最好的那个朋友。” 佑礼继续吃面,不太以为然,“崩搭理她,这样的朋友不交也罢。” “她结婚了,她是去产检的。” “嗯。” “不过我就奇怪,她怎么一个人去产检呢,肚子那么大,看着都要生了,还跟我说她丈夫人挺好的……” 嘉好一个人撑着下巴碎碎念,佑礼在一旁笑,“你还挺担心她的。” “也没有担心,就是觉得,一个人大着肚子去医院产检,挺孤单的。” “那以后你要是怀孕,每次产检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嘉好听完笑着捏他的耳朵,“你太烦人了,明知道我没这个机会。” 佑礼将她坐的凳子拉过去一点,双手放在她的凳子上,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怀不了也没关系,反正,我给你当儿子也行。” “哈哈。” 嘉好双手扯住他英俊的脸,笑道,“真会说话。” ************************************************* 融创大厦顶层。 程嘉善和高层开会开到九点三十,结束之后,一行人说出去吃宵夜。 程嘉善站在一大拨人中间,拿了根烟出来点上,“你们选地方,姚秘书结账。” 整间会议室笑声四溢。 企划部张经理跑过来搂着姚秘书,笑道,“每次程总都给你机会请大家吃饭,这怎么好意思啊!” 姚秘书摇摇头,“别挖苦我了,你们明知道都是算在程总账上的!” 说完看了一眼靠着会议桌笑得悠闲的程嘉善,又说,“大家还是节约一点,别把程总吃垮了,人程总家还有小孩要养的,现在关税那么高,程总家小孩的吃穿用行越来越贵了是不是?” 程总在一旁竖起拇指,点个赞。 张经理蹭了蹭姚秘书,“那这次我们去吃什么呀?姚秘书你不会让大家去路边摊吧?” 大家笑得更欢了。 姚秘书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鉴于以往大家去的那些个海鲜餐厅太贵了,大家心太黑,逮着人家程总往死里宰,这次就随便找间小餐馆如何?” “别呀,姚秘书,好不容易宰一顿呐!” “救命啊,姚秘书你变了!” 好一阵鬼哭狼嚎,程嘉善抽完了烟,扬着眉问姚秘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为老板着想了?” 姚秘书哈哈笑了两声,这才说,“没有,我就想着冯总她爸爸新开的潮州菜馆我们不是没去过吗,正好今天加班,吃宵夜的话,去那儿也不错,也算是,照顾一下生意。” 程嘉善面上淡淡的,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 姚秘书自然是看不懂他的脸色,她转身去张经理,“如何,去不去?” 张经理问,“是影视公司那个冯总吗?她爸爸什么时候开餐馆啦?熟人的话,去照顾一下挺好的。” 大家意见一致,姚秘书再去问程嘉善,程嘉善抽完最后一口烟,捻灭了烟头,“都同意的话,就去吧。” 金融城通常营业到晚上十点,融信高层一行人过去的时候,冯婧父亲的餐馆也准备打烊了。 此时冯婧正在替父亲结算当天的营业额,低着头清点现金的时候,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的说,“今天已经下班了,明天请早。” “冯总,我们大老远的赶过来,连个宵夜都不让吃吗?” “……” 冯婧听出了姚秘书的声音,猛地一抬头,便看见一群人男男女女的陆续进来了,同行的,还有程嘉善。 冯婧有些意外,赶紧从收营台里面出来,“大家是才加完了班吗?” 她说话的时候看着程嘉善,程嘉善淡淡的点了下头,随便找了个位置便坐下,“姚秘书说你这儿刚开张,让大家过来捧个场。” “谢谢大家,快请坐吧,我去里面叫我爸做几道小菜。” 冯婧招呼大家坐下,经过程嘉善身边的时候,不自觉的腾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尴尬。 她不知道程嘉善最近怎么老是不接她的电话,就算公司有事要联系她,也都是让姚秘书代劳。 冯婧心中几许疑虑,又不敢找程嘉善问个明白:他是老板,他爱理你就理你,不理你,你能把他怎么样? 冯婧到里面厨房去找正在收拾的父亲,说是老板带着一些人过来用餐。 冯父一听说程嘉善来了,很是激动,“我就说他对你有意思,你还不信,要对你没意思,怎么会帮咱们这么多?又是帮忙开店,又是过来捧场的……阿婧你可要聪明点!” “别瞎说了,炒你的菜!” 冯婧很快的从厨房出去,继续招呼店里临时光顾的这些客人。 服务生打扫完店里卫生就已经下班离开了,现在就剩下她和她父亲两个人,要招待这么多人,冯婧有些手忙脚乱。 冯婧招呼这群人有多卖力,程嘉善看她的目光也就越淡漠。 他这个人就是容不得那些个原本跟他关系好好的女人,突然之间对他有了别的意思,他觉得这种由纯洁变得不再纯洁的关系,让他膈应,让他没法理直气壮从容面对——他最怕琳琅误会,最怕琳琅因为这些事情跟他闹情绪。 菜陆陆续续的端上来了,下属们一高兴,就要喝酒,一个个的都要敬程嘉善。 程嘉善今天心情也是极好的,虽然没有来者不拒,但好歹还是多喝了几杯,一时间酒精上头,面色通红。 冯婧和她父亲一起做陪,陪得大家都高兴了,一个个的喝得东倒西歪。 夜很深了,冯婧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程嘉善的外套放在另一张桌子上,这中间电话响了好几次他都没有听见,听下属聊天聊开心了,他脸上一直泛着笑意。 姚秘书今晚也喝得不少,不能开车,大家的车子停在金融城的停车场,全都到外面去打车。 程嘉善和融创那些高层一起离开,冯婧送他们到了餐馆门口。 带那些人前脚刚走,冯婧的父亲就过来骂她,“说你笨你还真是笨,你没见他喝醉了?!” 冯婧回过头来,皱眉道,“他是喝醉了,那又怎么样?” 老头子气得咬牙切齿,把冯婧推出去,“你到底懂不懂怎么追男人,快去啊,赶紧去!” 冯婧站在门口,犹豫再三,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在指使她,她竟然二话不说的追了出去。 程嘉善私下对那些下属是极好的,跟他比起来,下属喝的酒肯定是要比他多多了,来了车,他让他们先走,自己则一直等到最后。 这天晚上,大概是天都在给冯婧机会。 在那些高层走了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空车再过来。 冯婧气喘吁吁追到程嘉善身后,她渐渐放慢了速度。 远远的看着那个挺拔背影的男人,她又开始晃神。 此时他手里拿着西装外套,他站在马路边的路灯下,指尖一根烟好像很久都没有抽了。 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冯婧停下了脚步,两人间也不过二三十米远的距离,她能将他脚下的修长身影看的清清楚楚。 程嘉善应该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在这凌晨清净的街头,他淡淡的转身,望着此时正面对着他的那个女人。 两人四目相对,冯婧眼中有着分明的爱意,这一次他不再迟钝,也不会看错。 冯婧开始朝他走近,一步一步,去到他的身边。 凌晨两点半,这个时候,琳琅已经躺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了。 她睡不着,她在等程嘉善回家。 她不是不信任他,她只是太过担心,打了那么多次电话不接,他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就在琳琅辗转反侧的时候,冯婧就站在程嘉善面前,她抬着下巴,想要将他的模样看得再仔细一点。 她太喜欢程嘉善了,喜欢到,作为女人她竟然不想要为自己留一丁点的尊严和矜持,她想伸手拥抱他,抱得紧紧的,想要拥有着他,哪怕只有一秒钟。 “程……程总。”她一开口,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刻跟他说话,是有多难。 程嘉善拧着眉心一动不动的瞅着她,指尖的烟还在燃着,他并没有理会。 冯婧只是叫了他一声,之后,半张着唇就没有发出声音。 在程嘉善等了她将近一分钟她还没出声之后,他倒是先开了口,“追出来,找我?” 冯婧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默不作声,也就算是默认了。 程嘉善笑了一声,那笑声冷冷的,没有温度,类似于嘲讽。 “不觉得难堪?不觉得丢人?冯婧,你找我是想跟我说点什么?还是,趁着我酒意正浓,想跟我去别的地方?” “程总……” “冯婧,你有没有觉得,就你我,上司与下属之间,太过界了?” **************************************************************************** 这天凌晨,在琳琅最后一次翻身的时候,门外响起了程嘉善的咳嗽声。 他回来了。 琳琅掀开被子缓缓坐起来,门已经开了,程嘉善自外面进来,黑暗中,透过窗外的月色,他看见了床上坐着的琳琅。 他在原地站了站,并没有开灯,他走到琳琅身旁,没等琳琅开口,他先抱了她。 琳琅闻到了他身上的,冯婧的香水味,这味道她以前闻到过好几次,她记得。 “想跟你认个错。”程嘉善在他耳边说。 “哪里错了?” “反正,就是错了。” 他渐渐坐直,双手扶着琳琅的双肩,他说,“可能,我说狠话的样子挺让人气愤的,不过没有关系,就算是气愤,也不能给她希望。” 琳琅眨眨眼,问他,“你在说什么?” 他再次将她抱住,“琳琅,我喝醉了。” 琳琅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缓缓抬起来放在他的背上,“跟下属出去吃宵夜了?喝了很多酒?” “嗯。” “这样的话,道什么歉?” 程嘉善许久没有说话,他亲吻琳琅的额头,将琳琅推倒在床上,他压下去,捻开她额上的发丝,他说,“拥有你,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他开始脱她的衣服,琳琅的唇被他封住了,她的声音渐渐被他吞进了肚子,“你还没说清楚……” 180.180程嘉善你什么意思啊,想吵架吗 半个月后,顾汉祥出院。 顾佑礼还在假期中,这段时间也就带着嘉好回家照顾他。 卓可妍的态度不温不火,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吃饭,她也没个好脸色,但不至于排斥嘉好,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着。 这天晚上,嘉好洗澡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的沐浴乳用完了,她从浴室探出半个脑袋,叫顾佑礼,“你下楼去问问阿姨,看看家里还有没有沐浴乳啊。” “好嘞。” 顾佑礼在打游戏,领命之后迅速就跑下楼去了,嘉好看他那个样子就要发笑,以前怎么没觉得他其实就是个大孩子呢偿。 此时卓可妍在楼下看电视织毛衣,见佑礼下来了,淡淡的瞅他一眼,道,“还没睡啊?” “哦,嘉好在洗澡呢,没有沐浴乳了,我下来给她拿一瓶。” 佑礼话一说完,卓可妍放下手里的毛线针,缓缓站起来,“你等一下。” “妈……” 佑礼叫她,卓可妍摆摆手,很快的去了储物间,没多久出来了,手里拿着一瓶沐浴乳,她递给佑礼,“拿去吧。” 佑礼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这怎么跟之前那不一样了?” 卓可妍低头继续织毛衣,笑了一声,“怕有毒啊?怕你妈坑你媳妇儿啊!” “不是那个意思,就问问……” 佑礼笑着过去贴了一下卓可妍的脸,“谢谢妈。” 说完就赶紧的往楼上去了,卓可妍抬头看着儿子的背影,不住的摇头,“完了,完了,一辈子不能抱孙子了!” 佑礼回了房间,关好房门就开始喊嘉好,嘉好又把浴室门开了,脑袋伸出来,“拿来了吗?” 佑礼因为跑得急,还有点喘气儿,他把沐浴乳拿给嘉好,“看看这样的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明天出去给你买新的。” 嘉好拿在手里一瞧,“哇,这个挺贵的。” 佑礼自然是不懂这些,扬着眉梢,“是吗……” “是啊,以前我看大姐买过这个,国内没有,还是差人去国外买的呢。” 嘉好拧开盖子闻了闻,“嗯,纯植物的,我婆婆还挺有品味。” 佑礼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拉倒吧,我妈从来不用这些东西,我看是她特意买给你的。” “……” 嘉好看着手里的沐浴乳瓶子,没有吭声。 佑礼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唇角一勾,“瞧,我妈开始对你伸出友谊之手了,她先迈了一步,你是不是也要准备朝她迈九十九步了?” “我身上有水啊……” 嘉好推他,他衬衫都湿了,他完全不介意,还说,“没关系啊,一起洗呗。” *********************************************** 卓可妍在楼下待到十点钟就上楼了,要回房去照顾顾汉祥。 顾汉祥现在行动缓慢,大多数时候都是坐在轮椅里,吃穿用行全要人守在身边,有时候卓可妍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就难受。 想着以前那么疼琳琅,她怎么就是白眼狼呢,把她二叔害成这样,不就为了让她父亲重回顾氏吗? 现在她满意了,她二叔弄成这般模样,她父亲顺利的回了公司继续掌握公司大全,她继续做她的富家少奶奶,可真是什么好事都落他们家了。 卓可妍看到丈夫歪着嘴,连说一句话都不利索,忍不住就转身抹泪。 好在儿子女儿也都大了,佑礼有自己的事业,爱媛学习很好,也不怕孩子们养不活自己。 至于航空公司,顾汉祥现在这样估计也是再也不能回去了,手上的股份能转让就转让吧,反正他年纪也大了,不愁吃穿的,那些个身外物,要不要都没有关系了。 卓可妍喂顾汉祥吃药的时候,顾汉祥一只手拉着她的袖子,卓可妍看到了,便柔声问他,“怎么了?” 他嘴里啊啊两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卓可妍凭着自己的感觉回应他,“不想吃药是不是?不想吃也得吃啊,听话,吃完了,我陪你看京剧。” 顾汉祥拉着她袖子那只手渐渐送了,张开嘴,卓可妍很快就把药丸放进了他的嘴里。 给他喝了水,看他咽下去了,这才放心。 她端了热水来给他擦洗身子,洗完后,这才去给他找出京剧的,放给他看。 顾汉祥坐在轮椅里看京剧看得津津有味,却不知他的妻子在浴室里偷偷的哭。 哭得眼睛都红了,却不敢出声。 卓可妍现在是有多恨琳琅啊,要不是她,丈夫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儿?说得好听就是行动不便,说难听一点,跟个残废有什么区别? 人活到这岁数,前半辈子风光无限,到后来居然落得如此下场,卓可妍拿现在的丈夫和以前一对比,心里疼得都快要窒息了。 她是跟佑礼和爱媛交涉过很多次了,从今以后,不允许和琳琅那边的人再有来往。 夜深人静,嘉好躺在佑礼怀里,两人都没有睡着,都在想白天卓可妍再一次警告他们俩不许和琳琅一家人来往的事。 “说起来也不全是琳琅的错,琳琅只不过也是维护自己的权利而已,要是你父亲没有贪念,事情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样……” “我爸人都这样了,你说够了没?” 佑礼原本是搂着嘉好的,嘉好说了这话,他一时生气,竟把手缩了回去,转身背对着嘉好,“睡了。” 嘉好看着他的背影,好一阵没有吭声。 佑礼这个态度,使得她也有些负气,她狠狠地拉了一下被子,也转了身,“睡就睡!” 卧室里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佑礼大概是耐不住了,又转回身来,见嘉好不理他,便伸手戳她纤瘦的背脊,“喂!” 嘉好闭着眼睛,眉心皱得紧紧的,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他自身后重新抱紧她,在她耳边小声说,“何必为了这些事伤你我和气?咱们俩这才结婚几天呢,给妈知道了,一会儿又有话说了。” 嘉好缓缓睁开了眼睛。 “就算不全是琳琅错,那爸爸变成这样是事实,咱妈对琳琅有怨气也是正常的。” “你妈是站在你爸的立场,那你呢,琳琅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难道你真要听你妈的,以后都不见琳琅了?跟琳琅那家人都不来往了?也包括我二哥?!” “……” 佑礼叹了口气,片刻后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嘉好转过身来看着他。 “总之我现在见了琳琅,我不保证我不带情绪,要是带了情绪,我能有好脸色吗?你愿意几个人见面的时候尴尬吗?” 佑礼说完,轻轻翻身平躺好,望着天花板无奈摇头,“你说这是何必,为了权力,为了财富地位,好好的一拨亲戚搞成这个样子,简直是劳民伤财!” 嘉好默不作声的,看了他许久,拍拍他的肩膀,“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无愧于心就好。” *********************************************************************** 周六,上午九点。 琳琅在更衣室换衣服时,程嘉善慵懒的站在她身后,倚着廊柱闲闲的瞅着她。 程嘉善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然后咳了一声,“不去了吧。” “我要去。” 琳琅倔强得很,她想做的事,几乎没人劝得了。 现在跟佑礼家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她二叔中风在家什么都干不了,她这会儿去探望,并且还是在她父亲刚刚回公司的这个时期,这不是去火上浇油吗? 总之程嘉善就是不希望她去,搞得不好,还会弄得他和佑礼见面也很尴尬。 但是琳琅就是要去,出事到现在半个月了,她一眼都没见着她二叔,说是于情于理都该去看他。 “去什么呀,去找骂啊?” 程嘉善语气不太好,脸色淡淡的,看似很不屑。 琳琅本就敏感,他一说这话,琳琅就有点火了,转身就朝他嚷,“不是,程嘉善你什么意思啊,你不想去你就别去,我一个人又不是不能去,我不会开车吗?” “你现在在这里耿耿于怀,当初跟人掐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过后果啊!” “我什么时候跟他掐了?你现在是要跟我吵架吗?” 眼看琳琅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了,大清早的,程嘉善也不想真和她吵架,他举双手表示投降,“sorry,没有那个意思,没有要吵架。去,这就陪你去。” ****************************************************************** 夫妻二人出门前,琳琅去外婆那儿看了看孩子。 满儿七个月,能扶着茶几站得稳稳的,爸妈要出门了,她一看到就开始嚎啕大哭。 琳琅抱着孩子亲了亲,陪她玩了一会儿,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才悄悄的走了。 程嘉善坐在车里等琳琅,已经抽了两根烟琳琅才出来。 天气很热,程嘉善也没穿外套,身上只着一件白色衬衫,早上才洗了澡,全身都透着一股子沐浴乳的清香味。 “怎么这么久?” 点燃车子的时候,他问琳琅。 琳琅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答他,“你女儿不让我走。” 程嘉善看着她,眼中都是温柔的笑意。 琳琅不生气不发火的时候,倒是个可爱的姑娘,就是脾气上来的时候挺让人讨厌的。 好在程嘉善容得,尽管这两年她越来越恃宠而骄,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高兴就好。 琳琅越来越依赖程嘉善,同时自己的工作也做得很好,有时候程嘉善细细想来,她就是那种能把事业和男人都把握得很好的女人……“一会儿到中山路那儿停一下车。”程嘉善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琳琅突然在边上开腔。 他回头看她,“停车做什么?” “我记得二叔喜欢吃那条路上有一家糯米蛋糕,一会儿给他买一盒。” “……” 程嘉善没吭声了,他心想谁还有心思吃什么糯米蛋糕啊。 他依着琳琅,在中山路停了车,也没让琳琅下车,他自己下去的,给琳琅二叔买糯米蛋糕。 其实他很想跟琳琅说,糯米蛋糕不需要,你人也不需要去,你只要好好的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好。 但是琳琅固执得很,明明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在这件事情上就是容不得商量。 程嘉善都说了好几次了,人家那一家人现在都不想见她,她何必厚脸皮的非要贴上去?她就是要去,无论如何都要去,说是自己做错了,至少也该去道个歉。 程嘉善叹息:琳琅你何错之有? 糯米蛋糕放在车后座,一路上,琳琅转头看了好几次。 程嘉善懂她的心理,她不是真有多在意那盒蛋糕,而是企图从那盒蛋糕上找点寄托;她想看着那盒蛋糕好好的,就如同她希望她和她二叔一家还能像以前一样好好的。 还能吗? 至少琳琅跟她二叔二婶是不可能再想以前那般亲密了,无论她如何补偿,所谓破镜难圆。 但是站在程嘉善的立场,琳琅是没有错的,一点错都没有。 顾汉祥用什么手段对付琳琅姐妹二人,至少琳琅没有以牙还牙,这就是对她二叔最大的仁慈和忍让了。 她只不过是亮出自己最大的底线,想换得她和顾飞扬应有的权益,如此而已,能有多大的过错? 也罢,现在人都那样了,类似于半身不遂,再说这些也没有多大意义。 至此,希望佑礼能公平一些才好。 夫妻二人很快便到了顾家,车子停在大门外,琳琅坐在副驾上,思忖再三,还是决定下车。 其实她也是很犹豫的,不是没有想过被二婶拿着扫帚轰出门是怎样一番情形。 程嘉善还笑她,说既然知道要被轰出门,还死赖着要来,琳琅你脸皮也真厚。 偶尔厚脸皮一次,有什么关系,小时候二叔二婶没少疼我。 这是琳琅的原话。 程嘉善手里拎着用丝带缠着的,包装非常精致的糯米蛋糕,他牵着琳琅,琳琅去按了门铃。 上午十点,嘉好正在照顾公公吃药。 顾汉祥是很满意嘉好的,他贪财归贪财,自己儿子选媳妇儿,他大抵是不会从中阻碍。 再说嘉好个人素养非常好,长得也漂亮,既然儿子都不介意能不能生孩子,他一个当爹的介意什么? 嘉好平时话不多,在家能帮忙的都帮忙,连佣人都说,佑礼这个媳妇儿是找对了。 她做家务,又不是那种为了做给谁看的,有时候卓可妍在家,她做,卓可妍不在家,她也做。 只要她觉得不累,她有时间,她都会帮家里做事情,甚至她还能把饭菜做得十分可口,佑礼和爱媛都喜欢吃她做的菜——爱媛那么挑食的姑娘,都能吃她做的饭菜,那说明这个程嘉好还是有点能耐的。 佣人在背地里宽慰老太太,是这么说的,“夫人,这个年头,其实很多年轻人都不想要孩子,这很正常。再说了,只要有钱,想要孩子也不是难事,等有机会去做试管婴儿也是可能的。而且嘉好家里那么有钱,佑礼娶她也不见得吃亏,现在老爷这样了,佑礼取个有钱媳妇儿,以后也不愁吃穿是不是?” 这话正好就被嘉好听了去,无奈叹气。 晚上回到卧室,从后面拎着正在打游戏的佑礼的衣领,“哟,娶我是因为我家有钱呐,顾佑礼,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现实?” 佑礼大呼冤枉,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娶你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爹要中风啊,再说就算我爹中风了不能做生意了,我不是还有自己的工作吗?一样能养活你!” 嘉好逗他,“那谁信,今非昔比了,你家垮了,我可是要考虑考虑的。” 她站着,佑礼坐着,知道她在开玩笑,佑礼抱着她的腰,脸贴在她身上,“求你了,不要考虑了,考虑要出事的!” 嘉好哈哈大笑,受不了他。 佑礼乖顺的时候,真比宠物还听话,还懂事,嘉好说,“你给我当儿子也挺好的。” 是啊,有了他,要不要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顺其自然好了,什么试管婴儿,如果之前嘉好还有一点念头,到现在,她和佑礼在一起非常幸福,一点那种想法都没有了。 喂公公吃药是个技术活儿。 只要婆婆不在,公公就不听话,跟她打太极,能少吃一顿算一顿。 佑礼一个大男人,对这些事情又不耐烦,每次他喂他爸吃药,他爸不吃,他就立马连人带药扔给嘉好,“你来搞定!” 嘉好骂他,他就跑去花园里遛狗了…… “要下棋?行啊,药吃完佑礼就来陪你下棋……我?我不会啊……” 嘉好哄公公,就像哄孩子,时常都令她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让公公把这顿的药吃下去了,嘉好听到门铃声。 屋外的大门已经开了,嘉好端着公公喝水的玻璃杯走到落地窗前,一瞧,是二哥和琳琅来了。 二哥已经下了车,走到车后排去,然后就瞧见他拿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下来。 好像是公公喜欢吃的那家店的糯米蛋糕。 嘉好回头看公公,却看见婆婆从楼上下来了。 今天婆婆穿了一件翠绿色的旗袍,看起来精神好得很,衣服颜色衬得她皮肤白皙光泽,年轻了不少。 “谁来了?” 大概也是听到了屋外的人在说话,走到嘉好跟前的时候,卓可妍问了一句。 还没等嘉好开口,卓可妍已经看见了外面的程嘉善和琳琅,脸色瞬间一边,低声道,“他们来做什么!” 说着,她推开门就朝外面走。 嘉好怕一会儿婆婆发起脾气来无法收拾,赶紧放下手里的杯子跟在了她身后。 此时花园里,程嘉善和琳琅跟佑礼站在一起,前面佑礼已经劝了琳琅几句,让琳琅回去,就在琳琅站在原地犹豫着就这么走了,还是看看二叔再走的时候,卓可妍出来了。 “二婶……” 琳琅刚一开口,卓可妍就打断了她,“你来咱们家干什么?” 琳琅低垂着眼睛,二婶身上火气太大,直冲人脑门儿,琳琅连正眼都不敢看她,“我来看看二叔。” ---题外话---晚点还有一更,大家先看着。 181.181程嘉善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是比较无能的 卓可妍闻言冷笑,“开玩笑,你二叔需要你来看他?” “二婶……” “琳琅,算我求你,现在你二叔别说见你,就是听听你的名字都得大喘气!有哮喘,有哮喘行不行!” 卓可妍指着大门外,皱着眉对琳琅说,“走,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眼看着琳琅眼眶红了,程嘉善走上去扶着肩头,平静道,“走吧。撄” 琳琅不说话,也不走,程嘉善声音稍微大了点,“怎么回事,你没有自尊的吗?” 嘉好看了一眼顾佑礼,正好顾佑礼也看了她偿。 嘉好跟他使眼色,佑礼咳咳两声,走过来扶着他母亲,“行了,我们进去。” “我得看着她走!” “她马上就走,就走!” 好不容易佑礼哄着他母亲进去了,嘉好才走到琳琅和二哥面前,想了好久才开口,“琳琅,不然就先回去吧,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佑礼他妈妈也有病,这样僵持不下,再弄得她也进医院就麻烦了。” 琳琅在程嘉善身前,一直没吱声,此时眼泪已经落下来了。她背对着嘉好,嘉好也知道她在哭。 嘉好对程嘉善说,“二哥,你也别怪我婆婆,她说话是难听,可我公公变成现在这样……” 程嘉善轻轻点了下头,“理解。” 送夫妻二人上车,待那车子开走,嘉好才转身回屋。 佑礼跟婆婆坐在客厅里,嘉好进去时离得远,没听清佑礼在跟他母亲说什么,不过看那样子,应该是在哄她。 嘉好走过去,看了看坐在轮椅里的公公,然后走到婆婆跟前坐下,“妈,不要生气了,琳琅也是好心。” “她好心!” 卓可妍指着门外,就好像琳琅还在外面没走一样,生起气来太阳穴青筋鼓鼓,“她好心就不会把你公公气成这样了,她好心就不会为了争那点财产跟你公公勾心斗角!” “……” 嘉好有点无语,这明明就是公公要跟人家琳琅争他们家家产,怎么就变成琳琅争呢? 嘉好叹口气,打算起身去给公公做药膳了,不想再在这里继续坐着听婆婆絮叨,谁知道,婆婆张口就说,“那以后,我们家,和琳琅家再也不是一家人,这样的亲戚咱们不认也罢。” 琳琅是嘉好的嫂子,嘉好也清楚她的为人,所以卓可妍这样一番话在嘉好听来很恼火。 她倒也不至于要顶撞婆婆,但是该为琳琅说的话没有说的话,她憋在心里难受。 “妈,您这样说,琳琅知道一定会很难过的。” 卓可妍冷冷的瞪着嘉好,“她会难过,你公公现在连句正常的话都说不了,咱们家谁不难过?佑礼不难过?爱媛不难过?你……哦我想起来了,琳琅是你嫂子,你当然会帮她说话,我怎么就忘了呢!” “妈!” 听着她越说越离谱,佑礼坐不住了,皱着眉心压低了声音,“都别说了,自家人在这里争执有意思吗?” “佑礼你看清楚了,你媳妇儿这是吃里扒外!” “……” 嘉好欲言又止,无奈叹气,她什么话都不想说了,饭也不想做了,说了句“我先回房上个洗手间”,就这么转身上楼了。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生生给憋回去了。 和佑礼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她可不愿意遇点事情就跟他妈大吵大闹,不过说实话,平时看着挺讲道理一老太太,怎么关键时刻就这么拧巴! 嘉好回房后就倒在床上,想歇会儿,感觉跟佑礼他妈朝夕相处简直就是随时随地身处战场,可得当心着点儿,一不小心就死无全尸。 嘉好有些郁闷。 本身她身边女性朋友就少,以前最交心的雪儿现在她不愿太多接触,有时候连说个心事的人都没有。 她在床上滚了一圈,拿起手机打给大姐。 “上次不跟你说了吗,这事儿就怨不了人家琳琅……有句话叫什么呢,贪心不足蛇吞象,佑礼他爸已经很有钱了还惦记人琳琅家的财产……我身边没人,佑礼没在这儿,他要在这儿我说这话他不跟我急么……就是觉得我婆婆那人有时候就挺不可理喻的……大姐,要不是他爸爸病了,我才不愿意来他们家住呢,我和佑礼在外面自己的房子多好啊……” 程嘉言在那头幸灾乐祸的,一边啃苹果,一边笑说,“谢天谢地,我可逃了郭燕声他妈,现在我们俩在外面自己带孩子,跟他妈能不打照面就尽量不打照面,那老太太别提多麻烦了!” 嘉好趴在床上瘪嘴,“你就眼红我吧。” 大姐问,“那琳琅和你二哥走了吗?” “走了啊,完全是被我婆婆轰走的。真的,我觉得这样真不好,好歹也是一家人,好歹也是亲戚,琳琅又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琳琅从小妈妈走得早,对她好的人,她都挺在乎的,谁知道现在变成这样,想想也知道琳琅心里有多难受了。” “不说我说她啊,这个时候要是我就能有多远躲多远,尽量先别见面吧,那什么,琳琅她爹不是又回公司了?这时候去人家家里,还以为是去显摆的!” “琳琅可不是这种人。” 嘉好叹了叹气,“关键是,现在佑礼那死人,好像跟他妈一伙的,也不怎么待见琳琅,他怎么那么不回想,要不是他爸对不起人琳琅在先,琳琅会做后面那些事么……” 此时对面有孩子在哭,嘉好问,“是宝宝哭了吗?他怎么了?” “哦他要喝奶了,我先不跟你说了,回头我再打给阿善问问,先这样吧。” 程嘉言挂了电话,心说,阿善那人就算问他估计也不会跟她讲太多吧。 喂奶的时候郭燕声从外面探个脑袋进来,“咦,刚才不是听着在哭吗?” 程嘉言看他,“喂着奶不就不哭了吗……你不是在楼下见客人吗,怎么上来啦?” “突然想起孩子百日宴的时间就快到了,得提前订酒店啊,你有什么主意?” 程嘉言想了想,好一阵,她说,“找个度假村好了,正好大家还可以在山上住几天。” 郭燕声笑着比了个OK,“好想法。” ************************************************************* 嘉好趴在枕头上玩手机,就是不想下楼去。 半小时后佑礼回屋来,一听见开门声,嘉好就赶紧扔了手机装睡。 佑礼走过去,从床上拿起她的手机,还是热乎的。 佑礼笑,在她紧实圆-润的臀上拍了一掌,“别装了,刚刚还在玩手机。” 嘉好睁开眼,缓缓转过身来。 “不是上洗手间吗,怎么上这么久?” “拉肚子。” “哦,拉肚子。” 佑礼点点头,起身,“我下去给你哪点药上来。” “别呀。” 嘉好拉住他,把他拉下来坐好,她自己也坐起来,“就是不想理你妈了,越说越过分,听不下去。” “嗯。”他又点头。 顿了顿,嘉好问他,“你是不是真的很责怪琳琅?” 他眨了眨眼睛,道,“也没有怪她,但是,就是有点无话可说。” “那比怪她还严重。” 佑礼跟琳琅从小感情就好,宛若亲兄妹,他跟她之间得有多严重的隔阂,才会导致无话可说…… 嘉好抱住他,哄着他,“别这样,男人要大气,如果连你都这样了,那你妈以后跟琳琅就更不可能讲和了。” “嗯,知道。” “不说别的,看在我二哥的面子上,你们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呐。” “好了,不知道你过会儿还会把谁拉出来。” “毛-主-席。” “哈哈哈。” 佑礼大笑了几声,托着嘉好的下巴,倾过身去吻了她,“下星期我就得回去工作了,辛苦你,在家好好照顾爸爸。” 嘉好色色的扯他衬衫下摆,手钻进他的裤子里去,“先给劳务费……” ******************************************************* 程嘉善把车子开到外面,在路上停下来。 琳琅一直低着头在哭,怎么劝都没用,头一回,程嘉善觉得自己也是比较无能的,至少,在劝女人这方面是一点方法都没有。 “哭不能解决问题,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永远处在被动的位置,知道吗?” 程嘉善下了车去,走到琳琅这头拉开了车门,“下来,下来透个气。” 他指着对面的湖光山色,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这里环境不错,有机会的话看看有什么好项目可以投资。” 琳琅哑着嗓音瞪他,“我心里很难受,你还在想着做生意!” 程嘉善笑了几声,将她脸上的眼泪擦了去,“嗯,能说话了,就说明没事了。” “有事。” “哪儿有事?” “哪儿都有事!” 琳琅靠在他的怀里,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又开始哭,程嘉善搂着她娇小的身躯,咳咳两声,“你这样贴着我,我会有反应。” 琳琅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你混蛋!” “骂得好。” “你不要脸!” “嗯,是。” 琳琅狠狠推了他一下,他没站稳,眼看就要往后跌倒,琳琅赶紧拉住了他,“你小心点!” 两人再次抱在一起。 郊区人烟稀少,除了偶尔路过的车辆,几乎无人经过,琳琅可以肆无忌惮的抱着她的男人。 “小时候二婶对我很好的,每次出国旅行,只要给爱媛买了礼物,也一定会给我买一模一样的,还说,不能厚此薄彼。” “但后来,十六岁的时候我回家,二婶跟那些亲戚一样,不喜欢飞扬,觉得飞扬霸道,觉得飞扬会欺负我,给我买什么,都是悄悄的买给我。” “现在我才知道,有时候飞扬不喜欢我,也许就是因为别人太喜欢我,换做任何人,大概都不会平衡。” “二婶和二叔都是很好的人,我妈妈走得早,他们几乎把我当亲生的,要不是我非要跟我妈一起去苏州,在飞扬跟她母亲一起到顾家时,二婶甚至还说要我搬去他们家住。” “所以现在二叔这样,二婶怪我,不认我,不跟我亲,我也知道,二婶是失望了,她一定觉得我是个白眼狼,一定觉得以前白疼我了。” 琳琅抱着程嘉善哭得很伤心,程嘉善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是真的不会处理这些事情。 他只是叹气,明明是一家人,弄成现在这般田地,除了尴尬,还真是伤人心。 琳琅问他,“你说,以后我还能去二叔家吗?佑礼他还会理我吗?” 程嘉善偏着脑袋看她,一点一点擦掉她眼睛下方的泪痕,叹气,“想这么多做什么,不理你?除非佑礼脑子有问题,好吧?” 182.182我想问问你,程总他今晚有应酬吗 清晨,嘉好在厨房做早餐的时候,卓可妍下楼来了。 嘉好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婆婆今天穿得可洋气了,样套装,高跟鞋,还化了淡妆。 自从佑礼他爸生病,嘉好可是好久没见她这么打扮自己了,看着婆婆五六十岁还能这样貌美,嘉好几乎能想象得到她年轻时候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妈,我做小馄饨。” 嘉好放下手里的勺子,笑眯眯的走到卓可妍面前,态度温和,十分有礼貌撄。 卓可妍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她,“不吃了,临时有点事要出去。” “哦,好。偿” “佑礼不是十点钟的航班吗?你一会儿早点叫他。” 卓可妍临走时没忘了提醒嘉好,生怕儿子上班迟到了。 嘉好送婆婆到门口,看她上车,看司机给她关好车门,等车子开走了,这才回身,去叫佑礼起床。 公公早上这顿药一般是在早餐后吃的,嘉好打算先叫佑礼起床了,再把公公推下楼来。 公公生病后,一楼和二楼之间按了个电梯,平时公公下楼也是很方便的。 “你起床了,不是九点钟就要到公司吗?” 嘉好跪在床上,又是掀被子又是拉耳朵的,佑礼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完全不理她。 佑礼是起床困难专业户,从小就养成的坏习惯,嘉好都不知道以前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怎么起床的! “你快点起来啊,信不信我拿凉水浇你!” “你浇啊,要谋杀亲夫你有种就浇啊!” “……” 真是个无赖。 嘉好盯着已经坐起来了的佑礼,把他要穿的白色贴身汗衫仍在他面前,“你妈一大早就出门了,不知道是不是嫌弃我做的早餐不好吃,要出去开小灶。” 每次听嘉好开这种玩笑,佑礼就忍不住笑。 他往头上套上了汗衫,睡眼惺忪的看着嘉好,“你这样老拿自己婆婆开玩笑,会遭天谴的。” “无所谓啊。”嘉好说。 “天打五雷轰。” “你咒自己媳妇儿,想守寡么?” 佑礼听完哈哈大笑,从床上下来,一边去浴室洗漱,“行了,说不过你。” 放水洗脸的时候,他捏了捏嘉好的小脸儿,“昨晚睡得好么?” 每次他行凶之后的第二天都会这样问嘉好,嘉好就总是红着脸不想回答他。 眼看着嘉好走远了,出了卧室了,他在她身后喊,“你害羞的时候还真是刺激我的肾上腺素呢……” ************************************************************************** 卓可妍到了和Cindy约了见面的那家香港茶餐厅,让司机把车停在外面。 下了车,她抬头看向二楼。 其实她有些犹豫,犹豫今天该不该来赴这个约,虽然和Cindy挺投缘,但是佑礼已经结婚了,已经有了嘉好了,她再怎么对嘉好不满意,但是作为母亲,也实在不该在背后做什么伤害小夫妻俩的事。 卓可妍叹了口气,快步走进了茶餐厅。 Cindy在二楼的包厢等她,给她点了她喜欢的那些点心,卓可妍进包厢的时候,已经摆了满桌了。 “阿姨。” “Cindy。” 二人相互打了招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家儿子已经结婚了,卓可妍再见Cindy,怎么都觉得有些尴尬。 Cindy给她拉椅子,等她坐下之后,Cindy再坐的。 卓可妍看这姑娘,真是懂事,又有礼貌,而且比较温顺,知道拿捏分寸,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知道怎样讨长辈欢心。 比起嘉好…… 嘉好不是不好,就是,可能跟佑礼一样同是富家孩子,骨子里多了一份不肯低头的倔强,就是这股子倔强,让长辈觉得不那么好驯服。 “阿姨,上个星期我飞巴黎,知道您喜欢这些,特意去给您买的。就是最近航班排得比较满,一直没有时间约您,就拖到了现在。” Cindy把她给卓可妍买的礼物递到她面前,卓可妍就更不好意思了,“Cindy你真是有心,你说,我这怎么好意思要……” 顿了顿,卓可妍又问她,“现在,你没有和佑礼一个机组了?” Cindy解释,“嗯,佑礼休假这三个月,因为机组有调动,就把我调到另一个组去了。” “哦,是这样啊……” “听说,今天佑礼回公司了?” Cindy是酝酿了好久才问到佑礼,许久没有提起这个名字,再提起来,也觉得心里难受。 她的手在桌子下方,抚着自己的小-腹。 卓可妍点头,“是啊,佑礼今天十点的航班,飞曼谷。” Cindy笑了笑。 她垂眼,拿小勺子搅动杯子里的鸳鸯奶茶。 “Cindy,有件事情,要是咱们没有见面,我也不想告诉你,但是既然见了面……” Cindy抬眼,看见卓可妍眼中的不自在,她笑笑,“阿姨,有话您就说吧。” 沉默几秒,卓可妍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凉茶,道,“你们分手之后,佑礼去找她了,后来,他们就……” Cindy只觉得心跳停顿了半刻,缓过神来,她问,“他们就如何?” “他们结婚了。” 卓可妍说完,明显看见Cindy拿小勺子那只手抖了一下,她有些后悔了,觉得这事儿不该对Cindy说。 “阿姨,他们真的结婚了吗?”Cindy问。 “嗯,阿姨也不想骗你,因为佑礼实在是太喜欢那个程嘉好,他们结婚,也是背着我和他爸爸偷偷去登记的。作为父母,我们也有我们的无奈,有时候事情闹得太大,闹得太难看,最后也会伤着佑礼,所以,我们就只能由着他了。” Cindy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她给卓可妍夹了一个水晶包,“阿姨,来尝尝这个。” “谢谢。” “阿姨,有件事情我想跟您说。” 卓可妍刚咬了一口水晶包,“你说。” Cindy一手端着装奶茶的杯子,一手拿着小勺,她沉默了好久,这才开口,“阿姨,我怀孕了。” “……” 卓可妍第一反应就是,这姑娘心也挺大的,跟佑礼分手这才多久啊,就有男朋友了,还怀孕了……然而,她看着Cindy的表情,她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Cindy……” “是佑礼的。” “……” 犹如五雷轰顶,卓可妍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嘴里还含着食物,一时忘了吞咽。 Cindy却笑了,“就是那天晚上,佑礼喝醉了,您让我睡他的房间……然后就……” 她看着卓可妍一言不发的沉默样子,脸色也变了,她眨了眨眼,淡然的说,“已经三个多月了,很快我就会没办法工作,当然,我告诉您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我想从佑礼那里得到什么,我喜欢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原本我想,您要是不同意他和那个程嘉好在一起,我有了孩子,那么,我和他的机会就会更多一些。现在看来,倒是我想错了,哪怕我给他怀了十个孩子,也抵不上一个程嘉好。” “其实我也不想把这件事公诸于众,甚至,我还想着自己把他生下来,自己养大他,不然,我也不会等到孩子三个多月来才来找您。” “阿姨,我不是仗着您喜欢我,才这么大胆敢有了佑礼的孩子,的的确确是因为我太喜欢他了,哪怕得不到他的人,能为他生个孩子,也是我的福气。” “等等,你让我先捋捋。” 卓可妍头疼极了,她撑着额头,闭着眼,一时间意识到事情糟糕透了。 又不太糟糕,因为,Cindy这里有佑礼的种,意思就是佑礼还能当父亲,她和顾汉祥还能有孙子。 这不是坏事,不是坏事…… 卓可妍心里默默念着,有孙子了,有孙子了,她有些魔怔,一门心思想着要留下佑礼的孩子,一半慌乱,一半兴奋。 “那个,Cindy。” 卓可妍咳咳两声,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Cindy笑着看她,“阿姨,您想对我说什么,就说吧,就算您让我去把孩子给拿掉,我也不会生气的。” “不不不,你误会了。” 卓可妍又清了清嗓子,耐心对她说,“佑礼的孩子,就是我的孙子,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把他拿掉呢?” “可是佑礼已经结婚了……” “他结婚又如何,结了婚这孩子也得生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女人她不能生育,我总不能让我们顾家没后啊!” 在Cindy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卓可妍又道,“Cindy你放心,有阿姨在,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生下来的,他顾佑礼敢说一个不字,我打死他!” Cindy眼里泛着泪花,小声抽泣,“我怕佑礼不高兴!” “你管他高不高兴干什么,你现在是孕妇,你自己高兴就对了!” 卓可妍说着从手提包里拿出钱夹,然后拿了一张卡递给Cindy,Cindy有些惶恐,“阿姨,这是做什么?” “这点钱不多,是阿姨每个月的退休工资,你拿去,给自己多买点东西补充营养,以后生的孩子才会健健康康。” “我不能要……” Cindy是真没想过要他们顾家的钱,至少现在没想贪这点便宜,她想要的,一门心思就只有一个顾佑礼。 两人就这样推来推去,后来卓可妍故作生气的样子,“你再这样,阿姨可就不喜欢你了,让你拿着就拿着,你当空姐一个月能有多少钱?!再说这不是肚子越来越大眼看着就不能工作了吗?没工作怎么养孩子?这孩子是佑礼的,是我们顾家的,就该我们顾家拿钱养!” 好吧,这逻辑也没什么错,于是Cindy收下了那张卡,“那就谢谢阿姨。” 卡塞进自己的包里,她又补充一句,“我还是怕佑礼不高兴。” “他敢!” 卓可妍我着Cindy的手,脸上渐渐扬起笑意,“这就是命,我就知道我们佑礼的命不可能不好,瞧瞧,这不是在你这儿播了种吗?” “可万一佑礼不认,我该怎么办?” “由不得他不认,” 卓可妍安抚Cindy,为了她肚子里那可受精卵,什么好话都说了,“乖孩子,你回去就放心养着,其他的,阿姨来想办法。” “阿姨,如果……如果我想得到佑礼,您能成全我吗?” “这……” 卓可妍垂下眼去,好一阵都回答不了她,Cindy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算了,当我没有说过,能给他生孩子,我已经很开心了。” “你说你怎么这么懂事呢,你这孩子,这么善良,我不帮你简直对不起老祖宗。” 卓可妍思来想去,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她对Cindy说,“这样,回去我跟佑礼父亲商量一下。现在要让佑礼离婚,就等于杀了他,实在不行,就等孩子出生之后再说,你看行吗?” Cindy点点头,“谢谢阿姨。” ******************************************************** 融创影业会议室。 程嘉善坐在主席位,在听下属汇报工作情况。 冯婧就坐在他侧边不远处,但是从今天早上他走进公司见到她开始,她就一直不敢正面看他。 那天晚上程嘉善喝得有点醉,他自己说了些什么他都不记得了,不过想来也是对那人起了一点作用了。 接近中午,会议结束,程嘉善没有多做停留,先行离开。 正巧冯婧要出门去办点事,她进电梯,就这样遇见了程嘉善。 电梯里不止程嘉善一人,今天姚秘书也有过来参与会议,这会儿两人一道离开,姚秘书正在询问老板中午想要吃什么。 对姚秘书而言,工作之余,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陪老板吃饭了,所谓秀色可餐,老板长那么帅,坐在他对面光是看着他就饱了,还吃什么饭呐…… “程总,姚秘书。” 冯婧走得急,也没想到会在电梯里遇到程嘉善和姚秘书,这样的见面,还是在狭窄的轿厢里,兴许是她自身的尴尬作祟,使得她更是不敢去面对程嘉善,哪怕就是不经意撞入他的视线,也显得慌慌张张,闪闪烁烁。 程嘉善曾说过冯婧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拿捏不好的自己的情绪,轻而易举就能暴露自己,这不只是在工作上,感情中同样。 “冯总,你提前下班了吗?” 姚秘书没有眼力劲,完全没看出程嘉善和冯婧之间有什么问题,她很友善的,想要邀请冯婧中午一起用餐。 冯婧答,“临时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哦,这样啊,我还说您有空的话,就跟我和程总一起吃午餐啊,程总请客,是不是啊?” 姚秘书笑嘻嘻的转头看着程嘉善,哪知老板淡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片刻后,他终于开腔了,也不过是轻飘飘一句,“姚秘书你很闲是不是?” “……” 姚秘书眨眨眼,“老板,我……” 程嘉善双手揣在兜里,看着对面镜面上垂着眼的冯婧,他说姚秘书,“你中午有时间吃饭吗?” 姚秘书不明所以,“上午不是没有其他事了吗?” 程嘉善看都没有看他,淡淡道,“现在有了。” 到了地下一楼,门开了,程嘉善率先迈出电梯。 姚秘书走到他身后,赶紧对冯婧说抱歉,“老板的脸就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之前还说请我吃海鲜呢。” 冯婧不自在的笑笑,“去忙吧。” “那改天有机会再和你一起吃饭。” 姚秘书挥了挥手,迈开腿打算小跑去老板那边之前,她对冯婧说,“你爸爸做的菜很好吃,我叫我朋友过去捧场。” “谢谢。” 冯婧看着程嘉善和姚秘书一前一后上了车,由始至终,程嘉善的视线都没有对她聚焦过。 冯婧想,我只不过就是喜欢你,至于让你这般厌恶么? 如果是顾琳琅,如果是她这样对你表露爱慕,你会开心吗,你会像对待我这样对待她吗? 冯婧知道,永远不会,因为顾琳琅是他的妻子,是他最爱的女人。 一整天,冯婧都没法打起精神。 要是今天他没有见过程嘉善,就只是在心里惦记一下他,估计,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早上见了他了,冯婧知道,每见他一次,也就多爱他一点。 他就像她每天早上必须喝的那杯黑咖啡,很难戒掉。 父亲的生意越来越好,估计是金融城客流量很大的原因,再加上这座城市本来就没有几家口碑好的潮汕菜,所以父亲能把生意做的有声有色,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从晚上八点加完班到这里来帮着记账开始,冯婧总是心不在焉,出错了好几次,她今天做任何事状态都不好,怕自己再出什么篓子,她把手里的事情又交给了店员。 天色已晚,来吃饭的客人也越来越少了。 冯婧一个人坐在门口的餐桌上发呆,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快打烊的时候,父亲来找她说点什么事,谁知她突然就站起来,吓了她爸一跳,“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爸心脏不好你别可劲儿吓我!” 冯婧看着父亲,发了一会儿愣,看她一脸木讷,老头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女儿,吃错药啦?” 冯婧挥开父亲的手,“爸,我先走了。” “都要打烊了,你不等你爸啊?” “我得去见一个人!” 冯婧二话不说就离开了餐馆,一路小跑出去拿车。 一边跑,她一边拿出了手机,她找到姚秘书的号码拨过去,没多久那边就接通了。 “喂,冯总吗?” “是我,姚秘书,我想问问你,程总他今晚有应酬吗?” “有啊,在这里陪工商的人吃饭,喝了好多酒了。” “麻烦你跟我说一下具体地址,我马上过来。” 姚秘书老老实实把酒店地址说了,等到挂了电话,她才觉得诧异,“咦,老板有应酬,冯总过来干嘛啊?帮忙挡酒吗?” 183.183跟了程嘉善一年多的那个狗仔终于有收获了 程嘉善面带微笑坐在酒桌上,此时他的状态已经是半醉了,工商局的那两个人又倒了酒,小酒杯里的酒都溢出来了,他们相继把杯子推到程嘉善跟前。 平时跟这些人关系好算好,还能称兄道弟,要是换做其他人,再是有求于人,程嘉善也不会这么喝。 但姚秘书担心老板,怕老板在这么喝下去身体吃不消,她试图要帮老板挡两杯酒,程嘉善将她的手推开了撄。 姚秘书扶了扶镜框,正要说点什么,其中一个领导开口了,“小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下次程总再跟咱们喝酒你别跟来!” 姚秘书:“……” 顿了顿,她清了清嗓子,毕恭毕敬的,“罗副局长,我们程总也是有家的人,每次这么个喝法,我怕他回去要被程太太罚跪搓衣板呐。” 包厢里一阵爽朗笑声,那位被称作罗副局长的人笑着问程嘉善,“弟妹这么不给面子么?真会罚跪?” 程嘉善咳咳两声,瞪姚秘书,“净瞎说,哪次我喝多了回去她不是把醒酒汤给我准备好了?” 姚秘书回看他,“老板,别逞能了,回头我问程太太去,看看她是要给你准备醒酒汤呢,还是让你去睡客房呢。偿” 包厢里笑得更欢快了,男人们几番打趣,酒肉穿肠过,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程嘉善喝得要醉不醉的,事情谈妥了,相处愉快,整个人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和姚秘书先送几位领导离去,在那些人相继走后,程嘉善脸色一变,回过头来拍姚秘书脑袋,咬牙道,“跪搓衣板!我让你跪!让你跪!” 姚秘书抚着额头,“老板,打疼了,您这是体罚员工!” “工伤我赔钱!” “哈哈哈好啊!” 两人一起去拿车,走到那辆黑色商务奔驰跟前,前方突然有车灯亮了。 程嘉善条件反射去看了一眼,于是,他和姚秘书就这么看见冯婧从那辆车上下来了。 “哦,差点忘了,冯总好像有事找您啊老板。” 姚秘书突然想起,一个钟头前冯婧打电话来过。 程嘉善酒精上头,脑子不是很清醒,但他却很清楚冯婧来找他绝不会是为了公事。 他觉得头疼。 “程总,姚秘书。” 冯婧走到二人跟前,姚秘书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个冯总今天有点不对劲。 也不是,在姚秘书的记忆中,似乎这段时间冯总都不太对劲。 程嘉善蹙眉淡淡的瞅着冯婧,没上自己车,也不吭声,他索性靠在车上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言不发抽起来。 姚秘书看看老板,又看了看冯总,觉得这二人气场和平时不太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姚秘书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多了。 今晚的美容觉是别睡了,但是,咱们能走了吗,已经好晚了。 姚秘书今晚滴酒未沾,本就是要送老板回去的,但眼下,冯总找他有事的话……“咳咳,那个,老板,要是您和冯总有事要谈的话,那我能不能……” “你走。” 姚秘书话还没说完,程嘉善就打断了她,他偏了下脑袋,示意她把车开走,“车拿去,明早过来接我。” “遵命!” 姚秘书可高兴了,敬了不太标准的个军礼,然后跟冯总道了别,这就先开车走了。 此时停车场剩下的车不多了,更是没有人来,冯婧站在程嘉善正对面,她看着他,他却没有在看她。 冯婧知道,他一定是不屑看她。 “程总……” “你别说话。” 程嘉善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在了地上,头也不抬的踩了两下烟头,双手揣在裤袋里,语气凉薄的开口问她,“想跟我上-床?就现在?去开个房如何?” “……”冯婧很震惊,睁圆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程嘉善走近了她,讽刺的笑,“不就是这个目的吗?这个时间来找我,除了做这些事,还能做点什么?” 冯婧眼睛红了,有好一阵,她看着程嘉善那冷漠且刻薄的表情,她只觉得心寒,却无法讨厌他,更不能恨他。 早就知道有些事情被捅破,结局就一定会是这个样子,是她自己的愚蠢才没有将秘密守到最后。 “我喜欢你。” 冯婧终于开口,与她想的一样,程嘉善除了冷眼旁观,除了淡漠嘲讽的站在旁边笑,别无其他。 她所想象的,爱人之间的那种拥抱,他永远不可能给她。 “就是喜欢了,没有办法控制,就算明知道不能,还是难以抗拒那种矛盾的心情。” 冯婧一直低着头,她不敢看哪怕一眼程嘉善那锋利又冰冷的目光,但在说完这话之后,她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程总对我好,程总对我有知遇之恩,是我愚昧,才会将如此单纯的情谊变得复杂。可我没有办法,我就想,想像个正常女人那样谈个恋爱,我想那个对象是你,哪怕只是做梦,我也惦记着你。” 四目相对,良久,冯婧对他说,“让我抱抱你,好吗?” “我想你需要辞职……” “就一次。” 冯婧不想浪费掉每一秒钟的机会,她知道,错失一刻,会悔恨一生,哪怕这样一个拥抱是她偷来的,是程嘉善所不屑的,厌恶的,她也想要,好好的抱抱他。 程嘉善也是无语了,他双手停在半空中,不敢动一下。 本就喝了酒,酒劲儿上来了,头重脚轻,关键是冯婧这人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抱着他就不放,抱得特别紧。 “你行了啊。” 很显然,男人已经处在盛怒的边缘了。 冯婧抱着他就不松手,闭着眼,整个人和他贴在一起,程嘉善个人身上原本的味道夹杂着酒精味,窜到冯婧的鼻腔里,她觉得自己快醉了。 真的醉了才好呢。 要是醉了,她就可以不计后果的更放肆,说她不要脸也好,说她不要自尊也罢,她就想和他忘情拥吻。 此时此刻,姚秘书的车子已经开到大马路上了,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她知道老板一天的工作安排,老板今天是完全不需要跟冯总见面的,更何况是晚上,而且很显然冯总是临时自己要来找老板的……那,她找老板干嘛? 姚秘书是不愿意往那方面想的,可能是好奇心作祟,她在前面十字路口调转了车头,很踩油门,又把车开回了酒店。 等她赶到停车场,老远的,就看见那里那对抱在一起的男女,那一刻,姚秘书震惊得赶紧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老天,老板这是婚外恋了吗? 现在再想想为什么他老人家会不计得失的帮助冯总,也就想得通了,只不过,他这么做,对得起程太太吗? 姚秘书第一次怀疑她老板的人品。 ********************************************************************************* 在台-湾,有个明星叫做白冰冰。 1997年白冰冰的女儿白晓燕被绑架,整个过程被媒体大肆报道,甚至白冰冰交赎金走到哪儿媒体就跟到哪儿,最终导致绑匪震怒将白冰冰的女儿撕票。 有一部分毫无道德底线的职业媒体人,他们的行为往往会害得当事人家破人亡,这一点都不夸张—— 当程嘉善被冯婧紧紧抱住并且无论如何都甩不开的时候,跟踪了程嘉善一年多的那个狗-仔,他终于有收获了。 照片角度取得好,每一张都拍得很清晰,也包括程嘉善和冯婧的表情,动作——不过这个狗-仔极其专业,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观众喜欢什么,所以怎样截取程嘉善和冯婧的表情,他相当有水平。 “松手!” “我不松……” 当闪光灯闪了最后一下,头昏脑涨的程嘉善已经忍无可忍,他反手拎住冯婧一条手臂,怒道,“够了没有!” 他用了点力气,冯婧没有站稳,就这样被他掼倒在地。 冯婧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风从停车场出口那边吹来,直直垂在程嘉善脑门上,把他吹清醒了不少。 他指着冯婧,一直指着她,他不想真的冲她发火,即便是事情走到最困难的这一步了,他还念及两人之间的情分,他说,“你走,你马上走,不要再出现了,我实在是不想看见你。” ************************************************************************************ 隔日清晨。 程嘉善在洗手间刮胡子的时候,琳琅在更衣室给他搭配今早要穿的衣服。 今天他又要去东京谈生意,一去就是两三天,人还没走,琳琅就又开始不舍了。 只要程嘉善在身边,琳琅做什么事儿都能踏实。 还记得以前和纪希在一起,琳琅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叫他往东不会往西。琳琅问他,为什么这么听话,纪希回她: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要你高兴,只要你高兴,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是去死呢。 后来和程嘉善在一起,这人就比较计较了,除非是原则内的事情,不然,他是不会对琳琅千依百顺的。 但是即便不是对她千依百顺的男人,琳琅只要看着他,眼睛里就会充满柔情,她对他的感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琳琅对程嘉善的爱,不仅仅是爱,有一部分,还来自于他曾受过的那些伤害——他的人生越不完美,在琳琅心里,他就越值得爱,他的人生有过瑕疵有过缺失,没关系,琳琅在,女儿也在,他终究会圆满。 程嘉善站在穿衣镜前整理衬衫衣领,琳琅拿了领带过来,走到他身前帮他系上。 “今天去今天回,不行吗?”琳琅看了他一眼,很明显眼中有几许不悦。 程嘉善看她这不情不愿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 “笑屁啊。” 琳琅小声骂了一句,继续给他打领带,程嘉善顺势拉住她的手,“昨晚不是才满足了你吗,高兴一点,老公回来再满足你。” “神经!” 舍不得他走,又不是这件事情,他的脑子里除了想这个就没别的了吗?就不能想想女儿吗?就不觉得每天晚上有个枕边人陪着他,那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 “昨晚喝那么醉回来,就知道胡搅蛮缠,” 琳琅替他打好了领带,又轻轻熨帖了几下他的领子,已经很整齐了,她的手才放下去,“程嘉善,你要少喝酒,别忘了我们还要给满儿生弟弟呢。” “呵呵。” 程嘉善扣着袖口就笑出来了,嘴里嗯了一声,点头道,“是,生弟弟。” 他双手搂着琳琅纤细的腰身,故意嗅了嗅她身上好闻的味道,然后说,“最近好像瘦了,搂着腰,感觉细了一圈。” 琳琅喜笑颜开,“真的吗?” “笑这么开心,真是傻,你就是胖一点,在我眼里也一样好看。” “越来越会说话了呢。” 琳琅垫脚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双臂挂在他脖子上,“能不能有惊喜啊,比如,今晚突然就回来了,在我睡觉的时候,我一翻身就能摸到你?” 程嘉善又笑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但愿吧。” 两人下楼吃早餐。 现在才七点多,理程嘉善登机还有三个小时,宋阿姨怕他一会儿会饿,特意给他多煎了个荷包蛋。 又是三明治又是小香肠的,程嘉善看着都饱了,手里拿着叉子,笑着对宋阿姨说,“宋阿姨,以后我的早餐能不能稍微清淡一点,体检的时候查出我胆固醇有点超标……” “哦,胆固醇超标。” 宋阿姨给他倒了半杯热牛奶,递到他面前,冷冷的说,“你那个胆固醇高恐怕是因为你天天泡在酒里导致,你一个一米八几大高个儿,每天吃两个鸡蛋两根儿香肠能有多油腻?” “……” 琳琅在一边窃笑,程嘉善不开腔了,一言不发的吃荷包蛋。 宋阿姨盯着他,“你可要多吃点,身体养好一点,本来就比琳琅大好几岁,以后可是要陪她到老的。” 程嘉善心里一下就融化了,缓缓抬头看着宋阿姨,唇角微微上扬,“放心,我会守着她到老死的。” 琳琅埋着咬香肠,腮边已经荡起一抹绯色了。 在长辈面前说这种事情,还真是害臊呐…… 姚秘书来接程嘉善,也就顺便送琳琅去公司了,一路上姚秘书很自觉,半句不提冯婧。 但是姚秘书心里憋着一股怒意:程太太又漂亮,为人又好,还给老板生了个闺女,老板怎么能背着她在外面乱来? 姚秘书有点接受不了,所以直到把琳琅送到顾氏,琳琅走了以后,她都没有主动跟她老板说一句话。 甚至,昨晚她回去思前想后,觉得现在的老板已经变了,已经不再是她以前以为的那个认真对待男女关系的男人了,她不再敬重他,带了情绪,想辞职不干了。 “咳咳。” 姚秘书咳了两声,将正在拿手机收邮件的程嘉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程嘉善面无表情盯着她,好半晌,他淡淡开口,“你有事?” “那个,老板……我想辞职。”姚秘书说。 “哦。” 程嘉善收回视线,继续收邮件,“辞吧,先告知人事部,好另招人。” “……” 姚秘书讷讷的,目视前方,心里开始不平衡。 都跟了老板这么多年了,她要走,至少老板也该问问原因吧,要不要这么冷漠! “老板,您就不问我为什么要辞职吗?” “你有你的理由,不必告诉我。” “……” 姚秘书彻底不知如何接话了,顿了顿,程嘉善将手机放好,他转过头来专注的看着姚秘书,眨了眨眼,他说,“你要是想说,那就说说。” 前面是十字路口,红灯,所有车辆都在减速。 车子渐渐停下,姚秘书思忖再三,习惯性扶了扶眼镜,转过身来看着程嘉善,“曾经,老板您是我很佩服,也很尊敬的人。” 程嘉善闲闲的笑着,“不敢当。” “因为您为人低调,作风正派,也很尊重下属,尤其是女下属,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 “嗯,继续。” “但是您变了,现在您已经不再是我尊敬的那个人了,我亲眼看见您和冯总大半夜的在停车场抱在一起!” “……” 程嘉善无聊时正要拿烟点上,冯婧说到这里,他手上一顿,眉心这就皱起来了,“都看到了?” 他语气很淡,很冷,那轻飘飘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对他人是否知道了这事儿又不太在乎。 姚秘书点头,“嗯,看到了。” 程嘉善转开了脸,将车窗按下去,手伸出了窗外,“看到就看到了。” 姚秘书很纠结,眉头皱得更深了,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老板,您不想解释一下?” 程嘉善瞪她,“我干嘛要跟你解释!” “……” 姚秘书半张着嘴,之后唇渐渐合上了,她心说,是啊,我又不是您媳妇儿,您干嘛要跟我解释! 程嘉善先回公司开了个二十分钟短会,然后再去的机场。 VIP候机室有可口的食物,程嘉善在家里被逼着吃了荷包蛋和三明治,现在闻到食物的味道都觉得腻。 还有近半小时才登记,程嘉善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一下,他在皮质沙发上落座,随手拿起放在身边的杂志。 当天的都市娱乐周刊,上面甚至还有油墨味。 程嘉善拿在手里还没来得及翻开扉页,就被封面上的一男一女拥抱的照片震得僵硬了全身! ***************************************************************************** 十几分钟前,顾氏。 琳琅坐在办公室的转移里,手里拿着都市娱乐周刊,飞扬和父亲都站在她跟前—— 现在的情形,不仅仅是父亲和飞扬看到了今天的头号新闻,想必,是全公司,乃至全中国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184.184我现在心里很烦,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琳琅,这是不是真的!你嫁给他,就一直受这种委屈?!” 顾汉源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现在非常关心自己的两个女儿,眼看程嘉善在外面搞女人还被记者拍到了,顾汉源自然是火冒三丈。 琳琅没有理会父亲。 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此时距离程嘉善登机还有四十五分钟,从这里到机场开车也不过半小时,琳琅想赶在程嘉善登机前见到他。 “你要去哪儿?撄” 飞扬见她拿了车钥匙就要走,赶紧拉住她。 “我得去见他。偿” “他都过了海关了你上哪儿见他去!” “我要去!” 琳琅固执的甩开飞扬的手,“我一定要去!” “琳琅!” 顾飞扬脚上是十二公分带防水台的高跟鞋,她怎么跑得过穿平底鞋的琳琅,她追了几步追不上,只能站在原地叹气,“傻瓜,你见得了他才怪!” 琳琅一路飞车去机场,中间给程嘉善打了几次电话。 他没接,她知道他是在逃避。 琳琅给他打了三次电话他都没接之后,琳琅给他发了短信:程嘉善,我要见你,就现在。 此时程嘉善坐在vip候机室,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 琳琅发给他的短信,简短的几个字,让他内心异常压抑。 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看这本杂志,全网络的人都在议论他程嘉善婚外情,眼见为实的事情,让琳琅怎会不信,让琳琅哪儿来的勇气还要跟他比肩站在一起? 冯婧的事情琳琅很介意,一直很介意,她在他耳边敲了很多次警钟,他也解释了无数遍,如果说以前琳琅还对他存有信任,如果说琳琅以前还对他们俩的感情有信心,但是眼下这张照片清清楚楚呈现出来的,就是他程嘉善和冯婧紧紧拥抱在午夜的地下停车场。 程嘉善最近总是头疼,今天尤为厉害。 这麻烦是他自找的,就连那么尊重他的姚秘书都已经对他失去了信心,更何况是琳琅,他的妻子,在这件事情上身份最为敏感的人! 他拿起手机,给琳琅打过去。 就响了一下,对方就接通了,琳琅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那头说,“程嘉善,你过海关了吗?” “琳琅,我马上就登机了。” “能别走吗,今天别走了好吗?” “sorry。” 当程嘉善一句道歉的话传进她的耳朵,琳琅那颗心也渐渐的发凉,她说,“工作,比我们的婚姻更重要吗?” “并没有,两件事情不能混为一谈。” “琳琅,我知道你找我要解释,等我回来。” “你得信我,就像过去一样。” 琳琅的车已经开到机场门口,等待在那里的,是查到程嘉善航班想过来盯梢却错过了时间的大拨记者。 琳琅坐在车里,看着那些拿了长枪短炮的记者相继离去。 程嘉善那头的广播再通知登机了,程嘉善最后问了她一句,“琳琅,信不信我?” 琳琅不作声,带着哭腔,她开不了口。 程嘉善挂机之前对她说,“回去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琳琅看着手机屏幕渐渐黑了下去,她一眨眼,泪就流出来了。 你回来又如何,你回来了,是不是就可以当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你回来了,是不是会给我更好的理由让我相信你们的拥抱与感情无关? …………………………………………………………… …………………………………………………………… 机场的记者相继离去,琳琅在车里连车门都不敢开,要是被记者认出来,一整天都别想脱身了。 等到那些记者走完了,程嘉善的航班差不多也起飞了。琳琅调转了车头离开,却不知应该去哪里。 她想要相信程嘉善和冯婧没有半点私情,理智一次又一次的在提醒她,程嘉善不是那种人,但是在事实面前,所有的理智都变得不堪一击。 杂志封面上那么大一张照片那不是假的,除非拍照那人是神仙,要不然怎会将两个毫无关系的人拍成这样! 琳琅原路返回,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想到了姚秘书,她不知道姚秘书这次有没有跟程嘉善一起去出差。 她给姚秘书打电话,抱着侥幸希望姚秘书开着机,那样的话她就不会是跟程嘉善一起在飞机上。 姚秘书接了电话,一如既往对琳琅敬重有加:“程太太。” “姚秘书,我想问你,程嘉善他今天非去不可吗?” 琳琅语气很急,姚秘书也明白,当下她有多想见到程嘉善本人。 此刻就算姚秘书心中对程嘉善再有不满,也得实话实说,“程太太,行程是没有办法更改的,如果程总今天不去的话,有可能就会失去这笔生意。程总压力也很大,一干股东众口难调,他时刻都在盯着自己不让自己出差错,所以今天他的确是非去不可。” “好,好,我不说这个,姚秘书,你跟他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他身边,我想你跟我说句实话,程嘉善和冯婧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程太太……” 姚秘书心想您这不是成心刁难我吗,我可不想在老板背后说他坏话,虽然我的的确确很想辞职了。 停顿片刻,姚秘书叹了口气道,“程太太,以我对程总的了解,他确实不可能做这种事,而且还是自己公司的女下属……可是,可是……” “可是怎样?” “可是昨天晚上我……” “你也看见了?” 琳琅冷冷一笑,笑着笑着,眼眶里就开始湿润了。 姚秘书没说看见,也没说没看见,她对琳琅说,“之前那个冯总就给我打电话,说要找程总,我就跟她说程总在应酬,而且还喝了酒。她就让我把地址告诉她,她说她要过来。 她来的时候程总都已经很醉了,虽然不至于不省人事,但整个人状态很不好。 是他让我先走的,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看时间很晚了,而且他老人家都开口让我把车开走,我看冯总在,就想着她会送程总回去,所以我就先走了。” 琳琅在那头静默不语,姚秘书很担心她,“程太太,你可得小心着点儿,说不定那些无-良媒体已经等在你家公司大门口了,这两天能不去公司你就不去吧,这种情况被记者缠上很麻烦的。” “程太太?” “程太太您还在么?” 琳琅洗了吸气,回答她,“我在。” 姚秘书松了口气,又安抚她,“您不要太动气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的,眼见的,不一定为实,至少在我看来,就算我亲眼目睹老板跟冯总那什么,但是说实话,就凭我老板平时做人做事的态度和作风,我觉得他不是那种能跟女下属乱搞关系的男人。” “还真是谢谢你这么相信他。” 琳琅这么说,姚秘书不要意思的笑笑,“就在您打电话给我之前,我都准备好要辞职了,觉得老板这么做的话,就不是我敬重的那个人了。 但是仔细一想,这么多年了,程嘉善的为人公司全体员工有目共睹,这就跟以前那些上赶着和他扯上关系的女明星一样,搞不好就是一场笑话。 今天早上茶水间那些人一直在说这事儿,都是抱着看无聊八卦的心态,没人真会信自己老板会在外面搞外遇。” 姚秘书说着又叹了叹气,“反正一个男人要是太优秀的话,总会少不了这点那点的麻烦,狗-仔日以继日的盯着他,就等着他出篓子——程太太,你稍稍勿躁,先等着老板回来,这才出事您都还没见着老板呢,就算要给他判死刑,也得先听听他的口供是不是?” “谢谢你姚秘书。” “没事儿,您能给我打电话,我还挺高兴呢。” 姚秘书一说这话,琳琅总算露出些许笑意,“那你有事就先忙吧,我这才下机场高速在路边停着呢。” “好,您先回去等老板,我也在等老板电话,说不定几个小时后他就会打给我,让我给他订最快的机票回来呢。” 琳琅挂了电话,在车里坐了一阵,这才离开。 本来打算要回公司,可是车子开到距离公司还有不到五分钟车程的时候,飞扬打了电话来。 “怎么了?” “我告诉你啊,可别回来了,公司门口全是记者,那阵仗吓死人了!” “……” “老爸气得在办公室发脾气,你还是赶紧回自己家去好了,省得他一会儿又东问西问的。” “好。” 琳琅挂了电话,找地方调转了车头离开了。 一回家就被宋阿姨和外婆拉着问,问阿善跟那个女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问阿善真的在外面有女人了吗……现在是满屏幕的程嘉善新闻,不仅报道程嘉善,连程嘉善的公司,程嘉善的老婆,程嘉善老婆的公司等等都在一并报道。 琳琅心里碎了一句:可真火啊,都赶得上一线明星了。 …………………………………………………………… …………………………………………………………… 不过一个上午,冯婧的身份就被人肉出来了,狗-仔一窝蜂的来金融城她父亲的餐馆盯梢,冯婧吓得让父亲赶紧关了门。 此时父女二人在家里足不出户,冯婧一脸掐白,脸色非常不好,一是昨晚没休息好,二来,她从没想过事情会弄成这个样子,给吓坏了。 她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职场上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跟司徒珊做事那会儿就经常和媒体打照面,那时候她处理那些事情是游刃有余,真的落在自己身上,她脑子里就一片浆糊了。 “说你笨你还真笨,都教了你,看他喝醉直接把他带去酒店,不管能不能发生点什么,两个人都不穿衣服我不信他还能不对你负责?” “你懂什么啊,你这个人一辈子都这么自私,我喜欢他是认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坑他!” 冯婧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她父亲跟在她身后转,叽叽歪歪的整个屋子就没法清净,“哎哟你不自私,你不自私也把事情弄成这样了!现在好了,人家让你辞职,我看你的房贷怎么办,没钱还学人家买大房子……” “你怎么这么啰嗦?” 冯婧停下脚步一下转过身来,“辞职了我不能再找别的工作吗?没有程嘉善我就换不了房贷吗?我冯婧什么时候依靠过男人了?我买大房子不是为了让你住得更开心吗?我现在心里很烦,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冯婧说完瞪了她父亲一眼,这就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听她摔门摔得很响,老头子在屋子当中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从小脑子就不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拿的奖学金去留学哦。” 冯婧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高楼耸立,回想起多年前在英国读书时和程嘉善在一场交易会上见面的情景。 那时候她不过是一个穷学生,没事就给一些小公司做点项目,那次的见面,就遇见了她人生中的伯乐。 程嘉善给她机会,也帮助她完成后来的学业,她二十四岁工商管理硕士毕业,就开始为程嘉善做事。 一切就这么顺利,有时候一个人的时候不仅自嘲,只有开了挂的人生才会这样,她遇到了好人,遇到足以改变她一生的人。 被程嘉善安排去司徒珊身边,由于司徒珊一手掌握了她的弱点,她被司徒珊牵着鼻子走,但程嘉善依旧没有放弃她——此时想来,如果程嘉善当时就放弃了她,说不定,她对他那无休止的爱慕,到那时就已经戛然而止了。 ……………………………………………………………… ……………………………………………………………… JimmyChoo专卖店,露莎坐在长凳上等着导购给她拿她要的码子,阿行就坐在她边上。 等待的过程中,两人都盯着对面的电视荧幕。 新闻里还在报道阿行的二哥有婚-外-情的事,阿行已经叹了好几口气了。 “说实话,现在琳琅应该挺难受的,全世界都知道了,她不可能不知道。”露莎对阿行说。 阿行握着她的手,一直没分开,露莎说这话的时候他嗯了一声,没说其他。 是自己的亲二哥,怎么都有些护短,即便是亲眼所见二哥跟女人抱在一起,阿行也不会立时三刻就相信。 露莎看出了他的情绪。 露莎轻飘飘的瞅了他一眼,把手从他手里抽回来,“要是你二哥真在外面搞女人,你是帮他,还是帮琳琅啊?” “……” “哦,我想起来了。” “大姐你又想起什么啊?” 阿行正问她,导购把露莎要的鞋子拿来了,露莎先没理他,试自己的鞋,穿上之后在镜子面前照了照,又走回阿行面前,“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 阿行在想他二哥,哪有心思欣赏这些,答得心不在焉。 露莎不高兴了,扯起他的耳朵,“程嘉行,你看着老娘的脚,认真的看,到底好不好看!” 一旁的导购捂着嘴偷笑,阿行觉得很没面子,又不敢忤逆她,只得又看了一眼,无奈道,“大姐,你穿什么都好看,你高兴就好,你买什么我都不会有意见的。” 露莎满意的抿嘴笑,唇边露出漂亮的酒窝,她咳咳两声,对导购说,“给我包起来,刷他的卡。” 阿行把银行卡递给导购,没好气的盯着露莎,“琳琅不是你发小吗,你不担心她,还有心思买鞋?” 露莎往他跟前一坐,搂着他的脖子,“我和琳琅的关系,我们有多亲,可不是你这种人能懂的。有什么事,等所有人都关心过她了,我才慢悠悠的出现在她跟前,那个时候琳琅抱着我好好哭一哭,就没事儿了。” 阿行掀开她的手,冷冷一笑,“又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哭个什么鬼!” “你哥外遇了还不是大事吗?” “我拜托你,这种新闻连百分之一的可信度都没有行不行?我二哥搞娱乐行业的,他身边的女人有多少,绯闻就有多少,要是次次都是真的,他和那些女人都有一腿,我简直怀疑他的肾还能不能用!” 露莎噗嗤就笑出来了,托着阿行的下巴道,“这话一会儿你对琳琅说,让她别信。” …………………………………………… …………………………………………… 上午十一点,嘉好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卓可妍在客厅织毛衣,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继续织毛衣,“我说嘉好,你这是要去哪里,还有一会儿就要吃午饭了。” 嘉好是要去看琳琅的,才跟琳琅家宋阿姨通过了电话,知道琳琅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肯出来,很担心琳琅。 但这话她不敢在婆婆面前说,因为一大清早的婆婆看到程嘉善的新闻之后就在那幸灾乐祸,说琳琅是报应,活该她男人要在外面找女人。 嘉好都解释过了,说她二哥不是这种人,可卓可妍说,“我倒是希望他是那种人,外面的女人都比琳琅强,连自己的亲二叔都给气进医院的女人有什么好!” 嘉好跟她无话可说,也不想与她起争执,索性打住了这个话题回自己房里去了。 嘉好在房里跟宋阿姨讲了点话之后就打算出门去琳琅家里,看看琳琅,也顺便看看小侄女儿。 可是走到婆婆面前,婆婆问起来,她得撒个谎才行。 “朋友临时打电话,让我陪着逛个街……” “你什么朋友都打中午了还要你陪着逛街呀?” 卓可妍放下手里的毛线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到嘉好面前,“我说嘉好,你可别背着我去见琳琅,我都说了不下一百次了,不准你们跟他们家有来往。” 嘉好一听这话就生气了,觉得婆婆太不讲理,“妈,琳琅是我嫂子,她丈夫可是我亲二哥,您让我跟他们家不要来往,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你这是铁了心要跟我对着干是吗?” “我没有要跟您对着干的意思,只要您说的是对的,我都会听您的,但这事儿不能,因为琳琅和我二哥都是我关心的人,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我不可能不去跟他们见面。” 嘉好说完就去玄关处穿鞋子,卓可妍动怒了,指着她,“嘉好你不准去!” “我要去!” 嘉好站在门口,因为太生气的关系,一张脸都气得发红,“妈,中午不能陪您吃饭了。” 卓可妍狠狠道,“我稀罕你!” “不稀罕拉倒!” 嘉好走了,卓可妍气得浑身发抖,走回客厅一边拿电话一边自言自语,“这个程嘉好实在是太气人了!” 她找到Cindy的电话打过去,没多久Cindy那边就通了,温婉可人的声音叫她,“阿姨?” “Cindy啊,我跟你说啊,那个程嘉好她快把我气死了!” “阿姨您息怒啊。” ---题外话---争取早点结文嘿嘿~ 185.185和你结婚很幸福,但比幸福更多的是累 去琳琅家的路上,阿行突然问露莎,“刚才买鞋的时候,你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忘了。” “就是你突然说你想起来了,想起什么来了?” “哦。”撄 露莎对着手指,低着头,片刻后道,“就是以前你哥有绯闻的时候,你表面帮着琳琅,其实私底下你还是站在你哥那边的,我太了解你了。” 阿行闻言呵呵的笑,“我二哥嘛,亲亲的二哥。” 两人开车到了琳琅家别墅,开了车进去,才发现嘉好经常开的那辆车也停在那儿。 “嘉好也来了。偿” 阿行说着就进屋去了,露莎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也跟着进去了。 每次露莎和加好见面,两人之间总是会有一种微妙的氛围,也没有谁看谁不顺眼,大概就是因为露莎曾经喜欢过佑礼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女生都是很敏感的,即便露莎和佑礼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但是见了嘉好,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一些尴尬,虽然这尴尬显得很多余。 此时嘉好在楼上卧室陪着琳琅,琳琅坐在窗台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婴儿床上的满儿。 满儿这会儿安安静静的,也不哭,也不闹,看那样子好像在听大人聊天。 嘉好叹气,走过去拍拍琳琅的肩头,“算了,这种事情要看开点,我二哥就是被那些记者盯得紧,这样的照片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搞不好又是借位拍的呢。” 琳琅淡淡笑了一笑,摇头,没吱声。 有人在外面敲门,在喊琳琅,是露莎的声音。 琳琅有些意外,露莎怎么会来。 她从窗台上缓缓下来,走过去开了门,“露莎,阿行。” “怎么样啊,都没给你打电话问问。” 露莎一进门就拉着琳琅的手,也笑着跟嘉好打了招呼。 阿行从二人跟前经过,径直走到嘉好那头,“巧了,全都来蹭饭吃。” 嘉好戳了戳阿行的额头。 “我看人家琳琅一点事都没有,就是你们这些女人大惊小怪。” 阿行把满儿抱在怀里哄,试图把气氛搞轻松一些,故意笑道,“搞不好我二哥完全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提到这个事情,琳琅就不说话,露莎看她脸色不是很好,也不愿多说,她蹭了蹭阿行,让他闭嘴。 阿行有点不满,“老子……” 露莎踩了他一脚,疼得他大声嚎,吓坏了满儿,立马在他怀里大哭。 “乖乖不哭啊,走,带你去花园。” 阿行抱着孩子下去了,露莎这才说,“在男人面前不好说的,女人面前总能说了吧?” 琳琅一直垂着眼帘,不愿吱声。 露莎搂着她的肩膀,“琳琅,你说出来啊,说出来就好多了,不要一个人撑着难受。” 嘉好叹气,随即附和道,“你和我二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好好的,大半夜他怎么会跟别的女人在外面……”?“我跟他最大的问题,就是他自身有问题。” 琳琅说到这里一顿,眼中几许恼怒,“他身边女人太多,不是这个就是那个,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总会被人抓小辫子——谁知道他哪天跟谁是真的,什么时候又是假的,这种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太多了,我只觉得累。” 屋里沉默下来,嘉好和露莎都没有再出声。 中午几个人留下来陪琳琅吃饭,到了下午,琳琅也累了,正好孩子要睡觉,大家就先后离开了。 宋阿姨怕琳琅在屋里待久了心烦,就让她下来到花园里走走。琳琅关着房门,第一次由着自己的情绪,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关心,不管是外婆还是宋阿姨,都闭门不见。 琳琅在家等程嘉善的电话,从早上等到晚上,十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依旧没有联系她。 一个人再坚强,也经不起这样的煎熬,在流言蜚语中强撑下来的等待,近乎凌迟。 大姐倒是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琳琅接了,却没有和大姐说太多。 露莎说的是实话,到底也是姓程的,再怎么袒护琳琅,那可是跟程嘉善有血缘的最亲的人。 琳琅一直等到晚上九点。 程嘉善既没有来电话,琳琅也不知道他今晚到底回不回来,琳琅觉得自己对他的为数不多的信任,已经在这种艰难等待的过程中渐渐被摧毁了。 满儿今晚依旧是跟宋阿姨睡的,琳琅失眠,洗完澡都换了睡衣了,在床上坐了一阵,起身,又换了衣服出门。 她开着车子漫无目的的行驶在街上,街边的霓虹、酒吧门口的喧闹引人堕、落,琳琅好几次把车子开到酒吧门口停了,可能是那音响太过于震耳欲聋,琳琅受不了那种吵杂的噪音,终究还是把车子开走了。 整座城市的咖啡馆已经陆陆续续的在打烊了,琳琅的车最后停在一间西餐厅门口,她下了车,在门童过来帮她泊车的时候,她看见了坐在太阳伞下同样也看见了她的冯婧。 冯婧在家里关了一天,直到小区门口那些狗仔一个个的相继离开,才敢开车出来。 以前在香港的时候,她压力大就会给自己点一桌好菜,不管能吃几口,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心情也会变好。 今晚她也点了满桌的菜,其实她根本吃不下,一心惦记着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程嘉善——她想,自己把他害得不轻。 她看着面无表情一瞬不瞬的瞅着自己的顾琳琅,许久,缓缓站起来。 两人中间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隔着一张摆满了食物的餐桌,琳琅站在那里,停顿了半分钟,走近了她。 琳琅将手里的包放在了椅子上,对冯婧说,“不介意多一个人吗?” 冯婧没有吭声。 她抬手示意琳琅,请坐,琳琅拉开了椅子,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坐下来了。 有服务生过来,问琳琅需要点餐吗,琳琅笑道,“这么多菜,两个人也吃不完。” 服务生给琳琅添了一副餐具。 “有酒有肉,冯小姐,看来你一个人的时候,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琳琅夹起一块排骨放在自己的碟子里,望着她笑,“程嘉善闲来无事的时候,会不会陪你吃顿饭,或是喝一杯?” 冯婧没有答话,只是低了头,夹起一小朵西兰花放进嘴里。 “程嘉善最近胃口不好,有时候在家也吃不了几口饭,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吃得太多了,导致回家就不想吃了。” 琳琅说这话的时候,冯婧抬起头来,将筷子放在了一旁的筷架上。 她说,“程太太,您对程总有所误会。” “有何误会?” 琳琅将盘子里的菜每一样夹了一块放在面前的碟子里,也没怎么吃,摆得倒是漂亮。 “误会你们俩今天早上才曝光了的关系,还是,误会了我丈夫在外面背着我找女人?冯小姐,眼见为实的事情,骗不了人。” “程太太。” 冯婧双手十指交缠在一起放在桌面上,她不敢看琳琅的眼睛,这个女人那双眼睛明明清澈透亮,冯婧就是不敢看。 大概是气场,其实琳琅坐在她面前不需要说什么,光是她名正言顺的程嘉善的老婆,就已经将冯婧彻底压下去了。 再者,琳琅是什么出身,她冯婧又是什么出身? 琳琅不需要居高临下,但是冯婧在琳琅面前会因为自己喜欢了程嘉善,而会产生一种把自己和琳琅放在同一平行线上明码标价的心理——她明知道自己比不上琳琅,明知道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所以她会自卑,就是那种,“我配不上程嘉善,她能”,这样的自卑。 “不管他的事,一直以来,是我一厢情愿。” “你明知道他有老婆!” 琳琅蹙眉瞪着她,尽管已经放低了音调,而实际上她的语气很重,“你要一厢情愿你找个合适的行不行,为什么非要找他!” 冯婧抬不起头来,但是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琳琅冷笑,手里的筷子轻轻往桌上一扔,靠在了椅背上,她直呼冯婧的大名,“我活到三十岁了,见过各式各样的人,说实话,你真算是我见过脸皮最后的女人!他程嘉善早就成家了,有妻有女,你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殃及到了他的名声,也影响到了他的家庭,你居然还反问我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冯婧看着她,一张脸绯红,连眼眶都是红的。 琳琅平日里性子温和,通常是不容易和任何人起冲突,换在以前,她和纪希谈恋爱的时候也会有女人想要插足她和纪希,那个时候她信任纪希,对周遭发生的这些事完全不予理会,一般情况下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冷漠对待。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和程嘉善是夫妻,并且她对程嘉善那种占有欲是她根本解释不出来的强烈,她容不得他身边有女人对他有那些心思,虽然平时不说,真到了这种事情发生了,她爆发出来的时候,一眼就可看穿她的嫉妒心。 “我问你答!”琳琅说。 冯婧看着她,眨了下眼睛,“凭什么?” 琳琅冷笑,“凭我是他太太。” “笑话!” “我还真想看看我和你,我们谁更像笑话!” 一场对峙长达半个小时,中间冯婧打算结账离开,琳琅拉住她的袖子,死活不让她走。 冯婧也不愿在这种地方跟她再起冲突,两人的身份都非常尴尬,再找来记者那可真就不可收拾。 “你说吧。”冯婧把脸转开。 琳琅冷冷的盯着她,半晌,开口问,“他什么时候知道你喜欢他?” “……” 冯婧撑着侧脸看着别处,没有跟她眼神接触,“前几天。” “昨天你知道有记者在吗?” “我神经病吗?” “可能吧。” 琳琅刻薄了一句,冯婧转过头来一动不动的瞅着她,“程太太,我理亏,是觉得我亏欠了程总,但我并不觉得我对不起你。” “你还真是个笑话!” “程嘉善知道你这副尖酸刻薄的嘴脸还会爱你吗?” 琳琅笑,“那可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女人间的硝烟腾起在彼此的眼中。 停顿片刻,冯婧道,“有什么要求,一次性说完。” 琳琅想都没想就说,“辞职,立刻。” 她没吱声,咬着牙瞪着琳琅。 这样,也就算是默然同意了。 其实就算不辞职,她还能在公司继续呆下去吗,程嘉善还会容忍她留在他的眼皮底下吗? 冯婧知道,这一切,安逸的生活,稳定的工作,都是自己亲手毁了的。 但事实上,她好像,又不那么后悔。 事情只有走到最糟糕的时候,才会出现转机。 对冯婧而言,其实她早就知道,要改变自己的现状,要让自己的情感理智起来,唯一的路,只有离开程嘉善。 离他越远越好,这一次,是自己将他彻底推远的,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天晚上的,她偷来的拥抱,那么牵强,那么狼狈,到现在,冯婧已经忘掉了贴近他的那种滋味了,连他的呼吸,都不记得是温热的,还是冰凉的——唯一记得的,只有他冷若冰霜的厌恶态度。 冯婧对琳琅说,“唯一能补偿他的,我做一个公开声明。” 琳琅蹙着唇,静静的盯着她。 冯婧一垂眼,眼中湿热凝聚成一股热流,从眼角滑落,“是我对不起他。” …………………… 程嘉善下了飞机,手机开机。 有无数个未接来电,大姐的,阿行的,嘉好的,公司的,姚秘书的……唯有琳琅,一次都没有打给他。 他记得琳琅说过,如果有一天,他们失去了联系,她不会到处去找他,只会坐在原地等他回来。 问她为什么,她说,“世界那么大,万一我们都在绕圈,彼此错过,那不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对方了吗?” 程嘉善走的VIP通道,公司一行保安全都在通道口等他,惹来许多人围观。 记者不能靠近他,长枪短炮递到他跟前的机会都没有,保安包围得很严实,记者已经打扰到了程嘉善的正常生活,那些保安户主心切,甚至都用了武力。 程嘉善冷着脸,架了一副大墨镜,直到上车才摘下墨镜。 保安经理坐在他身侧,车窗外全都是记者,砰砰的拍着车门,保安经理看在眼里,比起他的恼怒,程嘉善好像显得过分淡定了。 “程总,是不是直接送您回家?” “嗯。” 车子开走了,后面跟着两辆车,全都是保护程嘉善的。 记者一直在后面追,程嘉善一言不发瞧着车镜,没多久,那些人就被甩到了视线外。 程嘉善到家时,客厅里灯火通明。 瞧着时间,已经是凌晨了,外婆和宋阿姨还是第一次这么晚都没有睡。 满儿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外婆守着她,在等夫妻二人回来。 “琳琅没有和你一起吗?”宋阿姨往程嘉善身后看。 程嘉善一怔,在宋阿姨跟前停下脚步。 这么晚了,琳琅没有和程嘉善一起回来,宋阿姨就有点急了,“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想不开啊,程嘉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要是琳琅出了什么事,我得和你拼命!” 宋阿姨都直呼程嘉善大名了,由此可见她是多么的愤怒。 外婆坐在沙发上沉着一张脸,一边轻拍着满儿的背,一边冷声说,“早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我就在苏州住得好好的,来这么个地方做什么?成天搞这些名堂,看得我心累!” 程嘉善没机会解释,现在他也没有那个心思去解释。 他没作停留,转身就往外走,从车库里拿了车开了出去。 路上给琳琅打电话,琳琅没有接。 一连打了几次,联系不上琳琅,他心里很是着急。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外面,遇到了流-氓该怎么办! 就在程嘉善打算最后打一次电话联系不上就打给露莎的时候,这一次,琳琅接了电话。 “你在哪儿呢,找不到你我很着急。” 程嘉善开着车,完全是在路上瞎转。 此时琳琅的车就停在融创大厦大门口,她下了车,靠着车身仰望这座外观很是金碧辉煌的大楼,她对程嘉善说,“我在你公司门口。” 程嘉善一愣,“我公司?” “来找我吗?” “你等我一会儿。” 程嘉善在前面调转了车头,在电话里听到琳琅的声音了,好歹也稍微放下心来。 ……………… 琳琅将手机扔在车副驾上,回身,依旧倚着车身看这幢大楼,双手揣在裤兜里,姿态闲适。 程嘉善没多久就来了,从挂电话时算起,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他下了车,走到琳琅跟前,也没有多余的话,先就把琳琅拉到怀里。 “sorry。”他道歉。 琳琅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好像,不管他的拥抱有多用力,不管他的声音有多疲惫,那都不关她的事。 程嘉善开始解释,“事情比较急,我不得不先处理工作。冯婧的事情之前我就跟你解释过了,其实昨天晚上我让姚秘书先走,就是打算花点时间把事情……” “我们结婚快三年了。” 琳琅似乎根本没有听程嘉善说话,程嘉善在她突然打断他的时候稍稍愣住,“琳琅?” 琳琅轻轻推开他,笑道,“记得我们刚结婚那会儿,我挺讨厌你的。” “琳琅。” “也不全是讨厌,我好像,也挺怕你。” 琳琅往后一靠,靠在了车门上。 她低下头去,抬脚,皮鞋鞋底轻轻摩挲着地面,“就觉得,这男人有钱有势,要什么没有,为什么就非得找一个不喜欢他的女人结婚?” “后来呢?”程嘉善问。 她摇头,叹了口气,“后来我就喜欢他了,我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讨厌他,所以为什么会喜欢他,也不知道。” “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嗯,后悔了。” 琳琅站直了,站在他面前,仰着头一字一顿的告诉他,“程嘉善,做你的妻子是不是非得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近乎相同的打击?” 程嘉善刚张嘴要说话,琳琅就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我也会有压力,我觉得跟你结婚很幸福,但是比幸福更多的,是累,我已经很累了。” 186.186程嘉善把那叠纸张扔在她脸上,态度恶劣 两人一前一后开车回家,已经是后半夜了,家里依旧灯火通明。 外婆和宋阿姨担心琳琅,睡不着,一直坐在客厅里等他们回来。 琳琅进屋时看见她们二人就那样坐在那里,也不回房去休息,不由得就有些自责。 外婆年纪这么大了,还让她焦心,真是不应该。 “你们都去睡吧,我没事。”琳琅走到客厅,笑着对外婆和宋阿姨说撄。 “真没事才好呢。” 宋阿姨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程嘉善,程嘉善站在琳琅身后一言不发,大概是累了,也许是不愿开口说太多,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偿。 外婆就是见不得程嘉善这种凡事闷不吭声的个性,要急死个人,好歹你解释几句也好啊。 外婆起身走到程嘉善面前,拽着他的袖子,“之前你回来,我没逮着机会问你你就走了,现在你跟我说说,到底有没有在外面背着琳琅跟其他女人乱搞?” “外婆……” 程嘉善实在是不喜欢说这种事情,只见他皱紧了眉头,张了张唇又合上,之后什么都没有再说。 琳琅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外婆说,“没事了,你们上楼去歇着吧,真没事。” 外婆不放心,“琳琅……” “明早不是还要起来打太极么,快去睡了。” 琳琅扶着外婆走到楼梯口,叮嘱她赶紧去睡,外婆一顾三回头,终究还是回了房。 琳琅想去倒杯水喝,一回头却见宋阿姨还站在那里,她笑着说,“宋阿姨你也去睡了,看看,都快三点了。” “睡不着。” 宋阿姨叹口气,说着就要往厨房去,“吃点宵夜吧,我给你做点宵夜。” 琳琅拉住她,摇头,“我不饿。” “你晚上就没怎么吃饭了。” “我真的不饿。” 宋阿姨还想说点什么,琳琅示意她不要再说。 程嘉善倚着沙发一直站在那里,他的目光由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琳琅,琳琅背对着他,背影冷漠。 待宋阿姨也上楼了,琳琅得以耳根清净。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她站在饮水机前,一手扶着墙,一手拿杯子,沉默不语,安静的喝完了一整杯水。 “我给你做点吃的?” 程嘉善走到她跟前,伸手去拉她的手,琳琅冷不防的将手抽回去,脸也转到一边。 琳琅对他这般冷淡,全都是他自找的。 琳琅一直记着他曾说过一句话,他对琳琅说,事业没有了他不在乎,只要她还在,他的人生就是圆满的。 到现在琳琅才知道那就是男人所谓的花言巧语,什么她比他的事业重要,全都是假的—— 其实今天早上如果他肯从机场出来,面对面跟琳琅说一句他和冯婧一点事都没有,要她相信他,琳琅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但是他没有。 公司少了他不是不能运营,一个项目谈不妥,还可以谈下一个,但是在面对工作和她的时候,他毅然决然选择了前者,从女人的角度,也许不会那么理智的看问题,但是从琳琅的角度出发,程嘉善就是在乎事业多过在乎她。 这不单单是他和那些女人的关系总是纠缠不清的问题,是他压根没有发现自己自身就有很大问题。 琳琅逼得冯婧节节败退,除了解自己心头恨,更重要的是为了程嘉善的清誉,冯婧要发公开声明,为的,也都是程嘉善的名声。 琳琅发现,不管身处何种境地,她都能把程嘉善放在第一位,但是程嘉善从不会把她放在首位。 此时楼下已经没了其他人,程嘉善双手搂紧了琳琅的腰,他凑近她,试图哄她,但是琳琅眼中一点温存都没有。 “生意谈好了吗?”琳琅问他。 “嗯。”他点头。 琳琅把腰间他的手拉开,她说,“祝贺你。” 程嘉善脸上的表情在一点一点发生变化,他瞧着琳琅不为所动的一张冷漠的脸,他淡淡开口,“我是不是该说句谢谢?” 琳琅轻笑,“你也可以不说。” “我说做宵夜给你吃,很明显我是想要讨你欢心。” “可是我并不需要。” 琳琅说完就要走,程嘉善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子,力道之大,“有话好好说,就在这里。” 琳琅回头,“你觉得我俩还有什么可说的?” “如果是为了冯婧,你很清楚,我和她毫无关系。” “除了冯婧,你自己就没问题?” 琳琅问得他哑口无言,站在他面前瞧着他好一阵,琳琅说,“有时候我不知道是你太理智,还是我太幼稚,你能平静对待的事情,我不能。” 看着琳琅上楼,盯着他的背影,程嘉善抬高了声音,“那现在你要我怎么样呢?” 琳琅没有理会他,径直回了卧室。 程嘉善在楼下独自待了几分钟,耐不住寂寞,几大步迈上楼,也回了卧室。 此时琳琅在找睡衣,准备去浴室洗漱。 见男人进来了,她只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没再搭理他。 琳琅觉得不可以再这么下去了,糟心日子过得特别难,她不想继续过这种前一秒怀疑他,后一秒又相信他,再过几秒又怀疑他的这种生活,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她觉得烦了。 程嘉善想找她说话,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在程嘉善看来,琳琅骨子里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她这样生气,发他的脾气,他看着看着忍不住就笑了。 琳琅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全扔在他身上,骂道,“你笑屁!” 然后她进浴室了,在程嘉善跟上去之前嘭的关了门,把他关在了外头。 程嘉善站在外头抽烟,琳琅洗澡洗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出来,他知道她就是故意不出来,因为不想见他。 烟灰缸里烟头堆了好多了,他忍不住抬手敲门,“琳琅,洗好了吗琳琅?” “没有。” “你洗那么干净做什么?要煮了给我吃吗?” 程嘉善半开玩笑的,又抽了口烟,琳琅没再理他,只是里面的水声停了。 他不知道琳琅在洗澡的时候想了些什么,能在里头呆这么久,琳琅的心思他一向不回去猜,只要她想说,他就是不问,她也会说。 几分钟后琳琅出来了,路过他面前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他摁熄了烟头,跟在她身后。 “我要离婚。”琳琅突然说。 “……” 这是琳琅第二次提出这个要求了,上一次,是一年多前,当时的情况,好像就与现在差不多。 程嘉善对于她的要求直接无视,从她手里拿过干毛巾,给她擦头发。 琳琅有些懊恼,他是不是当她透明的,她刚才明明有说话,他怎么一点回应都没有? “我说我要离婚。” 琳琅再一次开口,听得出来,她说得很认真,不像是在跟他闹情绪。 程嘉善看了看她,继续擦她湿漉漉的头发,“哦。” 他这么哦了一声,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琳琅在他腿上踹了一脚,“你同不同意啊?” “当然不同意。”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在程嘉善看来,这简直是无理的要求,是琳琅无理取闹。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琳琅一把夺过干毛巾,自己擦头发,程嘉善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良久,他说,“至于上升到离婚这么严重?” “至于。” “我是跟别的女人上-床了,还是在外面养小的生了孽-种了?” 程嘉善双手背在身后,他踱步到琳琅面前,琳琅不吱声,他叫她,“你倒是说个理由出来,今晚你要是能说服我,我就答应你离婚。” 琳琅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看了他好一阵,轻飘飘的说,“不想跟你过了。” …… …… 隔日下午,佑礼结束飞行任务回来。 嘉好正好在花园里给那些花木浇水,见大门开了,便直起身往那头看去。 佑礼的车子从外面开进来,看见嘉好,没有开进车库就把车停在嘉好面前。 “这么大热天,不在里头吹冷气,跑出来浇什么花?” 佑礼勾住嘉好的脖子,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亲。 嘉好轻轻推开他,大白天的,还是注意点形象呐。 “跟你妈妈关系紧张,不想在自己房里带着,在客厅坐着跟她有无话可说,就出来浇花了。” 嘉好解释完,佑礼皱了皱眉,往主屋瞧了瞧,低声问她,“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关系紧张了。” 嘉好叹气,“你人在天上飞,自然是不知道国内发生的事。” 两人一起往屋里走,嘉好一边给他讲程嘉善的事。 走到客厅,见卓可妍在沙发上看电视织毛衣,佑礼还在换鞋就叫了一声妈。 原本听见儿子的声音,卓可妍是很高兴的,但是一回头看到嘉好,脸色又暗了下去。 佑礼是有些累了,得先回房洗个澡休息一下。 他暂且还没有理会嘉好跟他妈之间的问题,走过去跟卓可妍打了招呼聊了几句,这就拎着飞行箱上楼去了。 嘉好跟在他身后,他要洗澡,她习惯了帮他拿衣服。 佑礼白色的CK平角裤,干干净净,上头还有洗衣液的淡淡香气——琳琅把他要穿的居家衣裤递给他,门缝里,他精壮结实的肌肉纹理暴-露在她的视线里,他望着她柔和的笑笑,只有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才会有如此的默契。 浴室门开着。 佑礼洗澡,嘉好就站在门口和他说话。 “然后我就说去看看琳琅那边的情况,你妈立马就不高兴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跟我说半句话。” 嘉好无奈地笑笑,“那琳琅和我二哥,我们总是一家人,有事的时候总不能对他们不闻不问吧,有时候我觉得你妈明事理,有时候又觉得她这人特固执,又不是那么讲道理了。” 佑礼洗完了脸拧毛巾擦脸上的水,一边对嘉好说,“你二哥是挺浑的,一而再的跟女人纠缠不清,自己都是结了婚的人了,一点都不注意,看着膈应。” “讨厌。” 嘉好拿起擦洗手池的海绵扔他,他一把接住,笑道,“我是实话实说,我这个人比较中肯,虽然跟你二哥关系好,看问题还是比较实事求是。” 男人关了水,拿浴巾裹在了腰间,身上的水也没擦干,往嘉好这边走,滴了满地的水。 “我们先不要纠结这些事情了。”佑礼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紧紧扣住了嘉好的腰身,嘉好抬头看他,“你要干嘛?” “嗯,干点有益于身心健康的事。” 佑礼抱起嘉好,他得履行自己作为她丈夫应有的义务。 阳光明媚的下午,嘉好被顾佑礼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男人站在床边擦身上的水,擦干了,随手就将浴巾扔在了地上。 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PM四点整,距离吃饭,还有两个钟头。 他们有的是时间。 嘉好今天穿的衣服很好脱,宽大的领子,轻而易举就往下拉下去了。 佑礼吻着她,大手在她的身上煽风点火。 不过分开三天而已,接触到彼此,都是格外的情动。 嘉好越来越喜欢他了,有时候会对这种事情上瘾,她也不会觉得羞涩,在翻身覆在他结实的胸口的时候,她问,“是不是越喜欢一个人,就越想要跟他做这个?” 佑礼一条手臂搭在她的后腰上,笑着回答,“可能吧,就好像我这么爱你,每天晚上到点就会特别的蠢蠢欲动。” 嘉好哈哈的笑,摸他那里,“你是哪儿欲动啊,嗯?哪儿啊……” 佑礼眯了眼,然后发狠在她脖子上yao了一口,疼得嘉好差点哭了,他却得逞,将她压在怀里,他又处于主导地位。 两人纠缠在一起,这天下午异常的疯狂。 卓可妍上楼来找佑礼要说点什么事,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面疯闹的声音,以及男人女人动情时的那种过来人都听得懂的申吟声。 卓可妍驻足在门口,“……” 脸上有点热,这种事情有生以来第一回,她不是故意的,却真真的听见了,还模模糊糊听见里头佑礼似乎发狠说了一句,“看我不懂得你几天下不了床!” 她转身走了,心里无限感慨,现在的年轻人比起他们那会儿可是要放肆得多啊,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多含蓄啊,哪儿的这些放浪形骸的话语啊,还下不了床呢。 …… …… 露莎和阿行的婚礼日期越来越近了,就在下半年十一。 婚礼要用的东西基本上也都准备好了,露莎只需要等着做一个漂亮的新娘子就行。 因为程家现在没多少人住,家里冷冷清清,大姐就叮嘱阿行没事儿还是回去住几天,露莎为他着想,干脆就和他一起搬了回去。 以前荣总管是照顾程家一家人衣食住行,现在人都搬走得差不多了,他留在这里,每天就给阿泽阿行和露莎做点吃的。 那天荣总管还在说,要是以后阿行结了婚也搬出去,他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要和荣泽出去买房子自己住了。 阿行和荣泽情同手足,他当然不会让荣泽跟他爸离开这里,阿行安抚荣总管他老人家,“放心好了,大姐跟男人走了,二哥也跟媳妇儿走了,嘉好也去婆家了,咱们程家总是要留人的,以后我和露莎结了婚就住家里。” 程家花园那么大,环境很好,可以养宠物,也适合带孩子玩耍,露莎以后是要给阿行生好多宝宝的,她自然是很愿意留在程家。 而且,好好的一个人,总是要人守着的,阿行自己也想留下来。 “瞧你嫁我多划算,不仅有我这么好的老公,还随身附送一幢大宅子,乐死你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阿行捏露莎的脸,逗她。 露莎抱着他的胳膊嘻嘻的笑,“知道了知道了,我赚大了。” 顿了顿,露莎光滑的小腿去蹭他的腿,“那你是不是也该把自己的银行卡交给我啊,我要当你的管家婆。” “咳咳。” 阿行尴尬的咳嗽两声,弱弱道,“没钱。” 这人平时大手大脚惯了,没有银行存款,有多少花多少,过一天算一天的,哪儿来的积蓄! 露莎狠狠揪他的耳朵,“你没钱以后怎么养宝宝啊,还说让我给你生一支足球队,我看你连自己都养不活——我不生了!” 阿行赶紧翻身压住她,“别啊,别这样啊,钱没了还可以赚嘛……来,我先给你一点。” “……,给我什么?” “几万个亿啊!” “啊啊啊你个流-氓!” …… …… 上午十点,程嘉善去公司了。 琳琅在家里收拾好了自己准备出门,她得去一趟律所,律师已经把她要的离婚协议拟好了,她拿了就打算去找程嘉善。 这种事情不要在家里解决,家里有外婆,有宋阿姨,还有孩子,一会儿闹起来麻烦。 冯婧上个星期在互联网上发了一个公开申明,对外宣称程嘉善和她就只是很单纯的上司下属的关系,是她越界,是她爱慕了自己的老板,才会惹出此次事端。 她向程嘉善道歉,向顾琳琅道歉,也向因这件事受到了伤害的所有人道歉。 程嘉善得以恢复名誉,冯婧辞职离开,她父亲开餐馆那间店面也还给了融创金融城。 至此,事情也算是得到了很好的解决,但是程嘉善和琳琅之间的问题却没能解决,琳琅说离婚已经说了一个星期,二人这将近十天的时间都是分开睡的,算是分居了。 琳琅到了程嘉善的办公室,姚秘书正在汇报事情。 见琳琅来了,程嘉善让姚秘书先出去。 姚秘书跟琳琅打过了招呼,就这样先离开了。 琳琅站在办公室中央,待姚秘书出去了,关上了门,这才走近程嘉善。 没等程嘉善开口说话,她已经从包里拿出一叠纸张,晕染着油墨味的纸张,她把那叠纸张放在程嘉善面前,“签字。” 程嘉善双手握在一起,淡淡的看她,明知故问,“签什么字?” “离婚协议啊。” “你想好了?” 他问,琳琅也懒得理他,稍稍转开脸嗯了一声。 谁知道程嘉善冷笑一声站起来,拿起她的离婚协议重重扔在了她的脸上,态度恶劣,“我没想清楚!” ---题外话---又更晚了嘤嘤嘤~ 187.187可能,琳琅的冰冷态度有些让他下不来台 早上佑礼没有航班,嘉好起床的时候他还在睡,嘉好没有叫醒他。 倒是佑礼,翻了个身没有摸到嘉好,明明睡着了,嘴里都还在嘟囔,“人呢……” 嘉好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下床去洗漱。 起得早,就想下楼去帮忙做早餐。 因为先前违背了卓可妍的意思,嘉好去了琳琅家,以至于到现在卓可妍都没有理她撄。 不过人家好歹是长辈,嘉好想通了,就当是为了佑礼,也不该把关系弄得很僵。 自从嘉好和佑礼结婚,她人也变得容易妥协了偿。 嘉好整理好自己下楼去,走到楼梯口,听见婆婆在讲电话,本想开口先打个招呼,岂料,她听到婆婆在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肚子越来越大了,去医院产检,我陪你去吧……你想要吃点什么,告诉阿姨,阿姨给你买……不用在意佑礼,等到孩子出生了,我再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 嘉好走到卓可妍面前,她冷不防的开腔,吓了卓可妍一跳。 卓可妍皱了眉盯着她,一只手捂着胸口,支支吾吾的,“你、你说什么啊!” 那语气里有懊恼,更多的,却是心虚。 她那话的意思真的很难不让人遐想,嘉好是一字不差的听了去,她都提到了佑礼,嘉好自然不会充耳未闻。 “先这样,回头再打给你。” 卓可妍先挂了电话,咳咳两声,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她正襟危坐的看着嘉好,“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嘉好道,“妈,我习惯了早起,昨天,前天,我都早起。” “……” 这倒显得卓可妍没话找话了,她转开了视线,一时间气氛就有些尴尬。 嘉好站在她面前,她坐着,嘉好就静静的站着,过了好久,嘉好又问,“妈,刚才您跟谁讲电话呢?” “就、就一个晚辈……” “那,什么晚辈要生孩子,需要您陪着去产检?” “……” 卓可妍真是觉得恼火,她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回答。 要说,其实卓可妍不是不在意嘉好的,她也希望嘉好跟佑礼和和睦睦的,至于Cindy,先哄着她把孩子生下来,这才是大事。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卓可妍想在这件事情上自私一回,就当是利用了Cindy,就算被人骂她没有良心,她也认了。 她不想分开嘉好和佑礼了,她想通了,与其让佑礼跟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或是一辈子打光棍,倒不如让他和嘉好就这么过下去——能让卓可妍想通的,主要还是因为Cindy肚子里有了他们顾家的种。 她这个妈当的也不容易,事事都为子女着想,到头来一个个的不理解她,说她固执,说她现实,说她势利……不管怎样都好吧,先留下佑礼的孩子是大事。 嘉好一脸淡然,她在卓可妍旁边坐下来。 她垂了眼,浅浅的笑,她试探着问,“是不是,佑礼在外面,跟女人有了孩子?” “嘉好……” “您就是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 嘉好这么说的时候,她依然在笑。 只是卓可妍很诧异,在她默认的时候,嘉好不是应该伤心难过吗,为什么,她看起来是那么的释然,轻松? “男人到了一定年纪,也会想要自己的孩子,尤其是,身边的朋友都有孩子了,看别人家的小孩那么可爱,他也会羡慕的。” “佑礼他孝顺,他想要爸妈开心,但是他和我不会有小孩,他不愿让爸妈失望,所以,他可能会采用别的方式和途径。” 嘉好抬起头来,唇角几许自嘲,“没关系的,如果真是这样,等孩子出生,把他带回来,我会当他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 “嘉好,你让我说什么好……” 卓可妍甚是感动,眼眶里都是温热,眼睛都红了。 她解释道,“事情不是这个样子。” 嘉好一瞬不瞬的瞧着她,只听她说,“就是Cindy,佑礼之前谈的那个姑娘。那次佑礼不是喝醉了吗,我就……我就自作主张让Cindy去睡他的房间,然后,然后……” 嘉好坐着没动,心下一阵唏嘘。 卓可妍顿了顿又说,“后来就怀孕了,过了很久她来找我,说是有了佑礼的孩子,她本来是不想告诉我们,想自己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如果我们不允许她生,她就去医院拿掉。” “可你知道,你的身体情况……” “所以,既然是佑礼的孩子,我就想着先把他生下来……Cindy会讲好听哄着我,我知道,我这个当妈的也真的不容易,黑脸白脸都唱了,我也不知道我做这些事情究竟是好还是坏,但是我当时没得选择你知道吗嘉好!” 卓可妍说着就低头抹泪,嘉好看着也焦灼。 这是她们俩第一次这么开诚布公的交谈,嘉好本就知道婆婆人不坏,今天听她说了这么多,更是了解了她的一番苦心。 嘉好拥抱了一下婆婆,“没事,我们一起面对。” …… …… 一连半个月,由于离婚事宜没有商量好,琳琅和程嘉善就这么处于半分居的状态。 程嘉善住客房,把原本的房间让给琳琅。 他想着,是不是让她清静一段时间就好了,他们俩感情这么好,哪能动不动就提离婚。 琳琅这是幼稚,以后再教育她。 在家里的时候,琳琅看他不顺眼,每天回家吃过了饭就自己回客房了。 偶尔想出来看看满儿,还得事先申请…… 这晚程嘉善趁出来看满儿,想留在主卧过夜。 时针指向十一点了,他还不肯出去,抱着孩子在屋里来回踱步——可是满儿都已经睡着了,他还抱着干什么? 琳琅靠在床头看手里的资料,不时拿冷眼看他,直到困意来袭,这才忍不住问他,“程嘉善,你到底走不走?” 男人转过身来,怀里是沉甸甸的孩子,他瞧着琳琅好半天,然后走过去把孩子放下了。 “我打算回房睡。”他说。 “……” 琳琅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片刻后,她下床穿拖鞋,“行,我睡客房。” “琳琅!” 程嘉善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试图留住她,更是在接触到她的身体的时候,俯首想要吻她。 琳琅转开了脸,没给他机会。 他是不是失忆了,是不是忘记他们现在关系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们不再亲密了!?程嘉善看琳琅又硬又臭像茅坑里的石头,渐渐的,也就松了手,不碰她。 “行。”程嘉善说。 琳琅这才将视线转回来,转到他的脸上。 程嘉善现在脸色很不好,又气,又不甘,脸上写满了一万个“凭什么”! 我凭什么要跟你低声下气! 程嘉善转身就去更衣室拿干净衣服,他换得一身整洁的出门,临走时淡淡的对琳琅说,“离婚,想都别想。” …… …… 露莎和阿行都是夜猫子,大晚上的不睡觉,双双趴在床上,一家一家的看酒店。 露莎是完美主义者,她要的婚礼,一定得让所有人都难忘,一定得是她参加过的最唯美的婚礼……所以酒店的场地就非常重要。 “这间可以办露天婚礼,我好喜欢,十一的时候不冷不热,正好,是不是?” 她蹭了蹭一旁托着半张脸耷拉着眼皮的阿行,“你说好不好呀,吱一声呐!” 阿行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向来都是她爱咋咋的,她高兴就好。 阿行打了个哈欠,嗯啊一声,“好,非常好!” 露莎盯着他看了许久,咬着牙,将面前的册子合上,瞪他,“好什么?哪里好?为什么好?” “……” 阿行又打了个哈欠,简直困得要死,这个女人还要万般刁难,信不信一会儿关了灯leng死她! 心里想得这么狠,话到了嘴边,最后还不是变成了,“老婆大人,为夫实在是对这些东西半点不懂,你喜欢的你就选,你看上的你就打钩,完了刷为夫的卡不就行了吗?” 这话好听,哄得露莎笑得十分灿烂,还亲了他一口。 “其实我知道你没钱,但是吧,你说这一口甜言蜜语我就是爱听。” 露莎搂着他的脖子,跟他深吻,气喘吁吁的时候,阿行说,“等新游戏上市了,赚的钱,都归你。” 露莎重重点头,“嗯,然后我养你!” 阿行跟她击掌,“成交! 末了,相互看着对方,忍不住哈哈大笑。 真是两个傻子。 深更半夜,荣总管和荣泽早就睡了,就剩他们俩在房间里嘻嘻哈哈,没注意到,楼下有了车声。 荣总管和荣泽父子二人的房间都在一楼,二楼三楼没人,通常除了佣人打扫的时候,也很少会有人过来,所以露莎和阿行这两个傻乎乎的从来都懒得关门。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越看越顺眼。 阿行伸手戳了一下露莎,露莎咧嘴,笑得很开心,也伸食指戳他的胸口。 不过露莎这一下戳得有点用力,指甲戳进了阿行的皮肉,疼得阿行惨叫,倒在了床上。 露莎一凑过去看他,就被他拉在怀里。 两个小蠢蛋在床上翻滚,又笑又闹,阿行上下其手就要脱露莎的衣服——这时候,门口传来咳咳两声。 阿行怔住,露莎也愣住,四目相对,而后又都齐齐看向卧室门口。 等他们看见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程嘉善,双双开始尖叫…… …… …… 阿行关上了卧室门,留下露莎在里面继续脸红,他则去了顶楼露台。 二哥跟琳琅的关系,犹如身处水深火热中,此时某人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怨念,阿行怕他想不开。 拎了两罐啤酒到露台上,见程嘉善坐在阳台边,阿行也走过去,爬上去坐好。 兄弟二人拧开拉环,碰杯。 “被撵出来了?”阿行似笑非笑的,一看就是在嘲笑他二哥,嘚瑟。 程嘉善冷眼瞧了他一眼,手里的烟头捻灭了,喝了口酒,对阿行不予理会。 阿行笑嘻嘻的搂住他二哥的肩,有一种过来人的口气,听起来好像是在给他忠告:“二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完全是做生意的天才,感情里的白痴啊!” 程嘉善厌烦的瞪着他,啧了一声。 在程嘉善开骂之前,阿行赶紧又道,“女人这种生物,真的很难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不一样的心情——今天可以很爱你,明天也许就厌倦你了,得察言观色,察言观色懂不懂?” 程嘉善听都懒得听,准备跳下来要回自己的卧室。 阿行赶紧拉住他,“有钱又怎么样?钱他妈可不能陪你过一辈子啊,要让自己舒坦,首先得身边的女人先舒坦……咳咳,床上舒坦不算。” 阿行瞄了一眼程嘉善,搂得他更紧了些,“琳琅算识大体的了,但你分分钟给她闹个绯闻,是个女人都受不了啊——关键是你永远抱一种你懂我就该相信我的态度,这不行,女人还是得哄,你看我们露露,还不是我天天哄着,捧手里护着……二哥,男人低声下气得看对象,在外面风光无限,在家里对自己的女人低声下气,也算爷们儿!” “你罗里吧嗦说一大堆累不累!” 程嘉善从围栏上跳下来,双手揣在裤兜里,“滚回去睡觉!” 阿行转了个身对着他的背影,摊手,叹气,“所以说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活该你老婆要跟你离婚。” …… …… 隔日上午,琳琅从公司出来办完事后,找了间露天咖啡坐下。 正巧,就碰见了纪希和他外甥女。 秋桐今年毕业,在一家外企工作,遇到了点麻烦,找她小舅出来求助。 琳琅坐在远处,没有打扰那二人。 秋桐面前摆着一抬手提电脑,大概是在做什么资料,一直皱着眉心,纪希从旁指定,觉得她笨,不时的蹙眉看她一眼。 终于,纪希看到了琳琅。 他笑着跟琳琅打了招呼,秋桐听他叫琳琅,也朝那边看过去。 好好的心情,突然间,又不好了。 秋桐就是嫉妒琳琅,哪怕人家琳琅都结婚两三年了,哪怕琳琅都跟纪希没有半毛钱关系了,她依然是嫉妒的。 因为每次小舅舅一看到她,就笑得春风满面……他心情是有多好!?差不多到中午了,纪希就说找地方一起吃个饭。 平时都很忙碌,朋友间也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坐下来,也可以聊聊天。 纪希和琳琅说话的时候,秋桐在一旁,那块牛排都快要被她宰成牛肉酱了。 纪希并没有提起前段时间程嘉善的绯闻,这些令人尴尬的话题,有教养的人都是不会当面提的,会把人弄得难堪。 “叔叔这段儿身体如何?”纪希笑着问。 “挺好的,就是心脏有点问题,经常要回医院做检查。” “老年人都这样。” 纪希喝了口柠檬水,又道,“前段时间有和佑礼见面,在一起喝了酒,他今年假期都用完了,天天在天上飞,说很少陪嘉好,心里觉得亏欠。” 琳琅笑,“嘉好不会在意这些,两个人能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了。” “也是。” “不过,二叔和二婶还没原谅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去看二叔……” 琳琅叹了口气,想起当时场景,又开始怪自己。 纪希也是了解那些事情的,从佑礼那儿听来的,以他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真不觉得琳琅做错了什么,但也不好多说,也就是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时候,身旁发出了一阵刺耳响声。 纪希和琳琅一同看去,是秋桐被冷落,不耐烦的,重重的将餐刀搁在餐盘上,才发出了这种声音引来餐厅里众人侧目。 程嘉善一下就皱了眉,一脸严肃的注视着她,“你做什么,又哪根筋不对劲!” 秋桐撅嘴嘟囔道,“有没有搞错啊,你俩都聊了快一小时了,到底有没有看见我也在啊!” 琳琅:“……” 纪希擦了餐巾纸递到她面前,示意她擦干净嘴角的油渍。 秋桐老大不爽的擦干净了,又道,“我的事情还没做完呢,吃完饭继续,继续继续!” 琳琅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别人的工作,抱歉道,“那,一会儿我就先走,纪希你继续陪着秋桐工作。” 纪希嗯了一声。 秋桐露出满意的笑脸,一转眼看着小舅舅,他再看她的时候,已经变了脸色。 秋桐心里冷笑,她就知道纪希从来都不拿好脸给她。 琳琅走后,秋桐又拉着纪希回到之前那家咖啡馆。 纪希指导她工作的时候,一开始她还认真,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她总是忍不住扭头去看纪希,可能,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吸引了她……女生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总是会不同于他人的,会闻到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特殊香气,秋桐想,自己应该是陷入一段不-伦恋了。 要是他不是我舅舅就好了,秋桐这么想。 …… …… 这天程嘉善比琳琅早回家,琳琅到家时,男人已经在客厅哄孩子了。 外婆看程嘉善这段日子态度较好,也有放低身段要跟琳琅和好的意思,老年人走的路多了,看的人多了,自然也就将程嘉善对琳琅的真心看得很清楚。 琳琅见程嘉善在客厅,不愿多做停留,叫了一声外婆就上楼去了。 程嘉善和满儿坐在地板上的垫子上,目光停顿在满儿的身上,从琳琅回家到她上楼,他都没有看她。 外婆知道,对男人来说,可能,琳琅的冰冷态度有些让他下不来台。 但是祸是他自己闯的,老太太也没打算帮他在琳琅面前求个情,年轻人的事,还是得自己去解决。 “去吧。” 外婆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上楼去,去找琳琅。 程嘉善手里拿着满儿的摇铃,和满儿对坐着,无动于衷。 去干嘛,对着那张冷脸,找不痛快么??道歉也道过了,好听的话也说过了,他不知道琳琅究竟还要如何……真要他跪下来? 他摇头,不去。 外婆看着着急,两人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说你那么大的生意都处理得好,怎么一个琳琅就处理不好了?” 程嘉善一听就笑了,问外婆,“那您说,我得如何处理琳琅啊?” 188.188我爱你,我好爱你 深夜。 琳琅反锁了门,程嘉善站在门口,背靠墙,指尖夹了一根烟,无奈至极。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半个小时过去偿。 程嘉善站得腿都麻了,而琳琅在里面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一个大男人,进不了门,在外面罚站,他明知道琳琅没有睡,却不敢再敲门撄。 琳琅在床上坐起来,静默片刻,她起床,穿上拖鞋走到了门口。 一门之隔,程嘉善听到里面有脚步声,他缓缓转头,瞧着那扇门。 门开了,琳琅走到他面前,男人站直了腰身,想朝着她笑一笑,但琳琅的表情太过冷淡,他也就笑不出来了。 “你不去睡,站这儿干嘛呀??”琳琅没有看他的眼睛,脸转到一边,看向了别处。 “睡不着。”他说。 琳琅便不说话了,两个人这样面对面站着,像是胶着对峙,又不像,因为很明显,程嘉善这就是在跟她低头了。 “为什么睡不着??” 琳琅垂了眼,极小声的咕哝了一句。 程嘉善轻轻咳嗽,琳琅抬起头来望着他,他唇角微微勾起,他说,“因为你不让我跟你一起睡,习惯了有你在,你不在,就是睡不着。” “我说了要离婚。” “你离得了我么?” “你??” “我爱你。” “??” 琳琅哑然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句,她听到程嘉善叹了口气。 “我是错了,不该只顾着工作不管你。” “也不该掉以轻心处理那些个女人,但是我爱你。” “有联系吗?” 琳琅有些懊恼,尖着嗓子反问他,他点头,“有联系。” 琳琅瞪他,“有屁联系。” “你得听我解释啊,不能动不动就说离婚,开玩笑把婚姻当儿戏?” 他在笑,他竟然在笑! 明明是儒雅英俊的一张脸,琳琅却越看越火大,“你不许笑!” 琳琅扬起手打在他身上,他没躲,不知道琳琅哪儿来那么大力气,一下打在他胸口,疼得他都瞪眼了,“??” 琳琅愣了愣,心想这死人怎么不躲开! “疼吗?”琳琅问。 “疼啊。” “可我还想打你。不解气,完全不解气!” 琳琅又要动手了,程嘉善却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打也打了,脸色也给过了,完事儿吧。” 琳琅的脸被他扣在胸口。 一动也不能动。 “以前也有很多绯闻,为什么这次这么在意?明知道我不会喜欢你之外的人?” “因为她不一样。” 琳琅低着头回答,程嘉善放开她,捧起她的脸仔细看,看了好一阵,他极其认真的问琳琅,“想不想听实话?” 琳琅点头。 琳琅眼中有委屈,她明明是一个很懂事也很知性的女人,现在竟然变得像个孩子。 程嘉善眨了眨眼睛,那双漂亮的,深邃的墨黑色眼眸,他对琳琅说,“在我看来,你之外的女人都一样。” 琳琅终于展露笑颜。 她笑起来唇角浅窝十分漂亮,程嘉善一眼不眨的看着,淡淡的又叹气,“女人喜欢听好听的,果然。” 那天晚上阿行前半夜躺在他二哥的床上,后半夜才回的自己房间。 他语重心长的指导他二哥要如何讨女人欢心,叫他二哥不要因为不低头,因小失大,没了老婆,连带着女儿也都没有了。 程嘉善半夜睡着越想越心寒,万一琳琅一气之下带着满儿改嫁??他意识到琳琅的重要性,这种认知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尤其是他想起还有一个叫做纪希的男人。 “琳琅就是气你在那种情况下还不顾她感受出国办事,有时候想想,你也推冷血。” “我那是理智。” 程嘉善半天不吱声,一开口就被阿行打回去,“得了吧你理智,有时候太理智就是弱智!” “你结婚是不是不想要资金了!” “你竟然威胁我!” 阿行穿上拖鞋就要走人,程嘉善皱眉叫他,“回来??” “我要五百万!”阿行说。 “铺张浪费!” “给不给啊,一辈子结一回婚。” “行了,给你。” 阿行重新躺回他二哥身边,一条手臂压在额头上,“二哥,我就希望你好,你和嘉好,你俩一定得过得好,不然,我幸福了,心里也不会觉得圆满。” 程嘉善望着天花板,眨了下眼。 “琳琅是个好女人,嫁你,不为财不为色,就图你对她好。” 阿行转头看着他二哥,“哄哄她,说点好听的,女人喜欢听。” 程嘉善问他,“露莎最喜欢你说什么?” 阿行哈哈大笑。 笑完之后有点囧,小声说,“我爱你,我好爱你。” 程嘉善:“??” ? ? 大床上,程嘉善平躺着,琳琅躺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冯婧去哪儿了?”琳琅问。 程嘉善摇头,不知道。 “后来我又想了想,其实她也挺难的,那天我在她面前说那些话,现在想起来,真狠。” 琳琅说完转了个身趴在他身上,程嘉善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琳琅问,“我是为了你,我不想你被人误解,你原本,就不是一个对婚姻不忠的人。” 程嘉善在她臀上轻轻拍了两下,示意她,他明白。 琳琅往上挪了挪,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她俯身去寻找他温热的唇,程嘉善搂着她的后腰,和她接吻。 琳琅寻到了他shi热的舌,缠住它,忘情的吸取他口腔里的味道?? 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亲热了,却对对方的身体一点都不陌生。 琳琅将他的发丝全都抹到了后面去,床头灯光浅浅,足以看清他英俊的面容。 “喜欢一个人,就像中毒一样。” 琳琅情不自禁说了这种话,程嘉善眼含笑意,“哪有这么严重??” “有时候,跟你最亲密的时候,我不想让你出去,想你一直停在里面,那样,我就可以永远拥有你了。” “你本来就永远拥有我。不必怀疑。” 琳琅再一次主动吻上他浅薄xing感的嘴唇,她说,“我没有安全感。” 程嘉善的大手一直扣着她的后脑勺,在琳琅说她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内心无限感慨,要是他这个丈夫做得够好,琳琅又岂会这样? “sorry。”他说。 “你只要对我说,我爱你。” 琳琅拥紧了他,再一次,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她说,“我,好,爱,你。” ? ? 嘉好去见Cindy,是在一个星期之后。 嘉好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她提前告知了婆婆,她对卓可妍讲:“如果真的是佑礼的孩子,不仅是您要,我也要,但是首先我得确认那确实是佑礼的。” 装潢得富丽堂皇的西餐厅,嘉好坐在提前预定的座位上,在等人。 Cindy是故意要给她下马威吗,竟然让她等了整整一个钟头。 在第六十一分钟的时候,Cindy来了。 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嘉好一眼就能看见从外面车上下来的那个穿着宽松连衣裙的漂亮女人。 她笑着走到嘉好桌前,嘉好已经站起来了。 出于对人的尊重,也该这样。 何况Cindy和佑礼上chuang那个时候,嘉好已经离开佑礼了,嘉好也没有什么精神洁癖,她也不会那么幼稚认为男人会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 当然,佑礼究竟有没有碰过这个女人,除了这个女人自己,暂时谁也不知道。 “请坐。” 嘉好伸手,礼貌的请Cindy坐下。 Cindy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几分不屑。 为什么不屑? 她有什么资格不屑? 嘉好见过的人多了,Cindy心里想什么她不可能不知道,但她压根不会去计较。 Cindy一坐下,就嘉好尴尬。 嘉好拿起菜单点菜,问她喜不喜欢这个,或是那个,Cindy手里端着装了清水的杯子,她笑着摇头,“孕妇不能吃太油腻,而且我孕吐。” 嘉好看着她。 很明显她在提醒嘉好,她怀孕了。 她是孕妇。 嘉好点点头。 嘉好给她点了清淡的食物,服务生拿着餐单离开的时候,嘉好说,“我还不知道你贵姓。” “梁。”她回答简洁。 嘉好道,“梁小姐,请问,你现在是几个月了?” “四个月。” Cindy喝了口水,又道,“我以为,你会先问我是什么情况下有佑礼的孩子的。” 嘉好笑,“我婆婆已经告诉我了,酒后乱性。” “??” Cindy没接触过嘉好,她可不知道嘉好在说这种讽刺话的时候竟然是这般云淡风轻,然而恰恰就是她的云淡风轻,更显得Cindy可笑。 Cindy脸色微变,嘉好视而不见。 “好吧,我今天找你呢,是想代表顾家,表示一点自己的心意。” 嘉好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说这话的时候慢慢推到Cindy面前,“怀孕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真的,谢谢你。” Cindy咬着唇,眉心皱起来,“程嘉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钱很了不起?” 嘉好点头,“钱是好东西啊,有钱确实是了不起,没错啊。” Cindy死死盯着她,嘉好却笑眯眯的瞧着她,那淡定的眼神,似乎在说“你能耐我何!” Cindy把支票推到桌子中间,“钱我不要。” 嘉好眯眼,“你要想清楚了,你现在不去工作了,要生孩子,要生活,没钱你是没办法的。” Cindy不说话,嘉好示意她收下支票,“拿着,放心佑礼不会知道的。” “程嘉好我不懂你。” “你当然不懂。” 此时服务生过来送餐,嘉好笑看着她,待服务生走了,嘉好说,“因为我爱这个男人,超乎任何人想象的爱他,属于他的东西,我会好好保护。” “你不恨吗?” “我为什么要恨?佑礼又不爱你。” 嘉好低头切牛排,叉起一小块递到嘴边,“你放心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之后我们就去验DNA,如果真是佑礼的,我再给你一千万。” “你欺人太甚!” “别,别这么说我。” 嘉好低头继续切牛排,手上顿了顿,她说,“你要搞清楚,我才是顾佑礼的老婆,我对你已经很仁慈,验DNA是这个小孩存在于世上的必经途径。” Cindy气得唇都在颤抖,“孩子生下来??那么小??你居然要查DNA!” 嘉好看着她,眨了眨眼道,“也可以晚一点,等孩子满月吧,不能再晚。” 嘉好放下刀叉,拿纸巾擦拭嘴角,“毕竟佑礼孩子的血统得正,我容不得参假。” 又过了几日。 八月初,阿行和露莎飞去欧洲定制婚纱。 阿行和荣泽的新游戏上市,赚了不少钱,好几百万全都过到了露莎账户上。 关于结婚的一切开销??有个土豪二哥凡事不必担忧。 “我们去完伦敦,转道去巴塞罗那好不好?” 飞机上,露莎抱着阿行的胳膊,朝他眨眼,抛媚眼。 阿行戴着墨镜冷冷的瞄她一眼,“去干嘛?” “反正有钱,提前度蜜月也行啊,我要去看圣家堂,我喜欢高迪!” “你打算是要把你善哥给的五百万通通花光再回去?” “哈哈哈,没有,没有。” 露莎偃旗息鼓了,心说还是等结完婚度蜜月再去好了,反正阿行接下来也会很忙??可是阿行突然咳咳两声,叫她,“那个??” “嗯?老公?有事请讲!” “你想去,就去吧。” 露莎星星眼看着他好久好久,末了道,“老公,我好崇拜你。” 阿行捏她的脸,“你高兴就好。” “还有一个月,露莎和阿行就要结婚了。” 早上程嘉善刮胡子的时候,琳琅在他旁边站着,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程嘉善看着镜子,嗯了一声。 “你说我送礼钱,多少才合适?” 琳琅在掰算他们家和露莎阿行的关系有多亲,“50000?10000……也不行,阿行是你弟弟??十万?” “500万!” 程嘉善收起剃须刀,轻飘飘甩出一句,似笑非笑看着琳琅,“阿行那个混蛋问我要了500万,说是他的嫁妆!” “??” 琳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哈哈大笑,一边拍程嘉善一边说,“那露莎家娶儿媳妇儿得送多少聘金啊,哈哈哈!” 程嘉善洗干净了脸,擦干之后转过身来对着琳琅,眼神突然有些忧郁。 “对于阿行和嘉好来说,爸妈走得早了些,我和大姐,我们一直怕他们俩在不健全的家庭长大,会阴暗,性格会有缺陷。还好,他们俩都挺好的??” 程嘉善将琳琅的刘海捻到耳后,他笑着说,“现在大的小的,全都成家了,大姐也算是彻底放心,该在家安心的相夫教子了。” “你也操了不少心。”琳琅说。 “我们都欠大姐的。” 琳琅点点头。 琳琅提起,“这周末没什么事,我们去大姐那儿,顺便也去看看等等,好久没见等等了。” 程嘉善点头,“好。” 等等四个月大,吃喝拉撒睡,能翻身,能伸手要抱抱。 周六早上,琳琅和程嘉善开车带着满儿去看等等,大姐抱着等等站在门口等。 满儿和等等见面,大眼瞪小眼,眼神交流,无法言语。 山顶别墅环境非常好,树荫下,适合一家人烤肉。 程嘉善和郭燕声在远处抽烟,聊男人的话题,满儿和等等都在婴儿车里,睡回笼觉。 琳琅和大姐在劳动,在烤架前忙碌。 “琳琅,拿点茄子过来,阿善喜欢吃茄子。” 大姐系着围裙,开心极了,当主厨,在吩咐打下手的琳琅。 “马上啊。” 琳琅小篮子里装满了串好的蔬菜,她笑着拎过来放在大姐面前,“少放点味精,阿善不喜欢。” “知道了知道了,阿善阿善!你腻不腻!” “??” 琳琅脸颊一红,“大姐,说什么呀??” 咳咳,说到两xing话题了。 “那个琳琅??” 大姐刷辣椒的时候,叫了琳琅一声,琳琅正在吃烤土豆,“嗯,怎么了?” “就想问问,你和阿善,你们一般几天一次?” 琳琅没反应过来,被辣椒辣到了,拿水喝,“什么几天一次?” 大姐瞪她,“就是那个啊,那什么啊你装什么傻!” 琳琅囧,“这种事情??” 琳琅喝水差点被呛到,咳嗽起来。 大姐放下手里的烤串,拍了拍她的背,琳琅缓过来。 “你不知道,郭燕声好像上辈子缺女人,经常一连几天晚上不消停,我都想搬回家住了!” “哈哈哈!” “那你和阿善一般多久一次?” 大姐蹭了蹭琳琅,“说呗,就咱俩,我又不告诉别人。” “阿善比较节制。”琳琅握着纯净水瓶子,脸上还微红。 “怎么个节制法?” “大姐您能不能别问啦,多难为情!” 大姐诡秘的笑笑,挑了挑眉,“都已婚好几年了,害臊个什么劲儿!” 189.189我和阿善要再生一个孩子 噢程嘉善和郭燕声两个大男人,中午喝多了酒,一睡就是一个下午。 琳琅和大姐一起照顾孩子,待孩子睡着了,又去准备晚餐。 “阿善背心长湿疹了,还喝酒,回头醒了就知道抓痒痒。” 琳琅往锅里倒了橄榄油,准备煎三文鱼,回头看着大姐,无奈的笑,“阿善平时看着挺成熟一个人,有时候很傻的。” 大姐抱肘站在琳琅身后,啧啧摇头,“你疼他,他傻一点没关系,就怕娶了个不疼他的老婆。撄” 琳琅呵呵的笑,低着头:“我疼他。” “哎呦知道了,知道你疼他,你最疼他。偿” 大姐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盒烟来,正要点燃,琳琅一下回过头来,“大姐!” “啊你说话小点声行不行,吓死我了!” 大姐拍拍胸口,“叫这么大声,怕楼上那死人听不见呐!” “别抽那么多烟啊,对身体不好。” 大姐不听琳琅劝,点了根烟很快靠在那儿吞云吐雾起来。 琳琅回头看她,看大姐苗条的身材,漂亮的样子,觉得大姐真是个有风情的女人。 连抽烟的姿势都这么迷人,也难怪,郭燕声念念不忘她这么多年。 “我年轻的时候,眼睛长在头顶上,觉得,这世界上的男人也不过如此,看不上别人,也不希望别人看上我??” 大姐低笑着抽了口烟,又道,“可是怎么办呢,遇到郭燕声,就像遇到这一生的劫数,真的,爱上了,真是万劫不复。” 琳琅将煎好的三文鱼分别盛进三个盘子,末了,她对大姐说,“哪里是什么万劫不复,简直是命中注定的,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大姐听了直笑,“逗我开心呢,说得这么文绉绉??” 顿了顿,她问琳琅,“有没有准备再生一个?” 琳琅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问你要不要和阿善再生一个孩子!” “哦,阿善是有打算再生,这不是一直没再怀上吗??” 琳琅的脸说红就红了,大姐好笑的看着她,她脸皮越薄,大姐越高兴。 大姐的视线在琳琅身上绕了一圈,然后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男人就喜欢你这种前凸后翘的,看着真令人羡慕??” 琳琅:“??” 到了吃饭时间,琳琅到楼上客房去叫程嘉善。 男人喝多了酒,满屋子挥发过的酒精味,特别难闻,琳琅皱着眉进屋,走到床前去叫他,“起来吃饭了。” 程嘉善一条手臂搭在额头上,睡得昏昏沉沉,头疼,琳琅叫他的时候,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善?” “阿善?” 琳琅跪在床边拉他的衣服,怎么叫都叫不醒,琳琅索性趴到他枕边,在他耳朵跟前抬高了声音:“程嘉善,起床吃饭了!” 程嘉善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转过头盯着琳琅,冲了血的眼睛通红,许是琳琅声音太大,把他吓到了,看他样子有些懊恼。 琳琅心里却是高兴得很。 琳琅觉得,她和程嘉善偶尔也可以像小孩子那样,谈恋爱。 “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程嘉善伸手,将琳琅揽进了怀里。 琳琅枕着他的手臂,侧卧着看他的模样,大概是喝了酒的关系,他连呼吸都是沉重的,一张脸很红,充血的眼睛里尽是血丝,琳琅伸手摸他的脸,小声咕哝,“跟郭大哥又不是好久不见,怎么聊个天都喝了那么多酒。” “高兴。”程嘉善说。 “高兴??” 琳琅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往他身上靠得更紧了些,“我发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就没几天不醉的。” 程嘉善望着天花板笑,拍拍她的背,“瞎说。” “大姐又在问我俩什么时候给满儿生个弟弟??” “噢。” 程嘉善转身面对她,“咱俩不是一直都在努力么,嗯?如何,是不是觉得老公不够卖力?” “哈哈,别闹了。” 琳琅被他逗笑了,眼看两人贴得越来越近,屋里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琳琅及时刹车,制止了他那只往她衣服里钻的手。 “??” 程嘉善看似不太高兴,蹙着眉瞅她。 琳琅翻身起来,也把他拉起来,“你是不是忘形了?这可是大姐家!” ?? 晚上回去,是琳琅开的车。 程嘉善抱着满儿坐后排,满儿一路睡到家门口,车子一停,她就醒了。 晚上九点,满儿毫无睡意,哭着闹着,就是要爸爸妈妈。 满儿上个月开始就跟宋阿姨睡了,偶尔一次要跟爸妈睡,宋阿姨还舍不得呢。 今晚满儿睡在程嘉善和琳琅中间,闹到半夜才睡着的。 程嘉善中午喝的酒早就醒了,此时清醒得很,只想和琳琅好好亲热,奈何孩子在,也不敢放肆。 曾经他们俩也经历过浴火当头的时候满儿忽然醒过来,直愣愣的望着重叠在一起的爸妈,很是诧异。 打那以后,两人再也不敢当着满儿做坏事了。 此时,深夜十一点。 夫妻二人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个小电灯泡,辗转反侧,心痒难耐。 “咳咳。” 程嘉善突然轻咳两声,在这安静的卧室,那声音很是清脆。 琳琅瞧着他隔着满儿,他也瞧着琳琅。 “我们??去下浴室?” 程嘉善开口,询问琳琅的意见。 琳琅整张脸都在发烫,又不想拒绝,心里纠结了很久,然后她答,“嗯。” 程嘉善先翻身起来,下床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琳琅。 琳琅在他默默进浴室的时候,身体里已经流淌着一条温热的溪流了。 ?? 浴室里很暗,几乎没有光线。 琳琅被程嘉善抵在凉凉的瓷砖上,身上还穿着睡裙,下面的遮蔽已经被扯下,顺着光滑的大tui,滑倒了脚踝。 程嘉善喘着气,琳琅也在喘,在程嘉善就要进去的时候,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叫他,“你,你开灯啊??” “不开。” “我看不见你。” “??” 程嘉善停下来,他捻开琳琅额上湿透了的发丝,低喘着问,“为什么要看我?” 琳琅搂紧他的脖子,“因为我好爱你,想看着你,想把你每一个时候的模样都记住。” 浴室里的灯亮了。 衣衫不整的二人,深深看着彼此。 “明晚不要满儿了。”琳琅说。 程嘉善笑起来,亲了亲她的嘴唇,“先过完今晚??” 琳琅的唇被他封住,她的指甲掐进了他的背。 ? ? 阳光明媚的下午。 露莎午睡起来,身着一身贴身卫衣,站在阳台上放松筋骨。 此时阿行在屋里讲电话,露莎够着脖子听了一会儿,大概是有导演看中了他的游戏,要拍电视剧啦。 阿行的游戏要卖钱了。 以前阿行就跟露莎说过,就算他是富二代,是纨绔子弟,他也能靠一己之力养活露莎。 问二哥要钱结婚,纯粹是找存在感,撒娇?? 二哥和大姐那么疼他,别说500万,5000万都不是问题。 大姐嫁了郭燕声,是不会在意程家家产。 嘉好自己有小投资,顾佑礼工作也不错,顾家也有家底,嘉好也不会在意程家家产。 程嘉善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其实阿行拥有一辈子取之不尽的财富,即便如此,他依旧想靠自己,赚了钱,给老婆花,让老婆买买买,这是所谓男人的成就感。 阿行挂了电话,走到阳台上叫露莎。 巴塞罗那的午后,天气很好,阳光细碎的落在他的法顶,露莎看着他就这么走过去,走到了她的面前。 有时候露莎会问自己,这么好的阿行,当初,怎么就不喜欢他。 后来的后来,露莎会想,也许,是他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太过璀璨,璀璨到夺目,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这样的一个人?? 阿行搂着露莎的腰,和她深吻。 露莎使坏,挠他的痒痒,阿行痒得不行,笑起来就停不下来。 露莎遭殃了,被扔到了床上。 她求饶。 满床滚来滚去,被阿行逮住了,逃,又逮住了,又逃。 最后被压在床上,阿行摁住她的双手,把她的手困在头顶,坏笑着问她,“还要不要作弄老公?” 露莎咬着唇,摇头,“不敢了。” “知道老婆怕痒还挠??不想活了简直!” 阿行狠狠地捏着她的下颚,半威胁的样子,“再有下次,让你下不了床。” “哈哈你每次都这么说??” 露莎笑过之后赶紧闭嘴,因为阿行皱眉盯着她,一副“你意思是真要下不了床才行”? “露露。” 阿行突然叫她。 露莎一双大眼睛望着他,“嗯,怎么了?” 阿行欲言又止,看着她的那双眼眸,更深邃了。 见他许久不开腔,露莎摸着他的侧脸,“有事就说啊,不要卖关子,我会好奇,好奇就会整晚睡不着。” 阿行握着她的手,良久,他对她说,“那时候我的腿还没有恢复,我真的很怕,怕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错过你,错过我唯一喜欢的女人。” 露莎嘴边浮起点点笑意,她摇头,眼眶已经湿润。 “如果我注定一辈子是个跛子,我绝对不会连累你,不愿做你的累赘。我会离开你,一个人走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才不会要你离开我,你休想从我身边消失,要是没有嫁给你,我就不要嫁人了,当一辈子的女光棍,让你愧疚,让你良心不安。” 阿行听着便笑了,“这么狠?” “嗯,可不是。” 露莎双手捧着他的脸,鼻尖抵着他的,“而且啊,就算是死了,我做鬼都不放过你,跟着你,如影随形。” 阿行唇角翘起,他点头,“嗯,我也是。” 阿行吻住露莎,缠绵温存。 ?? ?? 隔日,顾佑礼从国外回来。 手里拎着飞行箱站在门口,人还没进去,就听得屋里笑声不断。 佑礼探头进去,看见母亲和嘉好在厨房。大概是在研究做菜。也不知道嘉好说了什么好笑的,他看见母亲一张脸笑得灿烂极了。 女人的心思还真不好猜,前阵子嘉好不还在说婆媳关系不和么,这怎么突然又变得这么好了? 佑礼换了鞋进去,跟在客厅看京剧的父亲打了个招呼,径直上楼去了。 嘉好在厨房好像听到了佑礼的声音,一出来又没看见人,往楼上看了一眼,然后‘走到客厅问公公,“爸,我听到佑礼声音了,他是回来了吗?” 顾汉祥张着嘴,伸手指向楼上,口齿含糊道,“上楼了??” 嘉好便笑了。 佑礼飞欧洲,加上停留时间,一来一回得两天时间。 嘉好就是羡慕那些天天都能和丈夫在一起的女人,哪怕是不需要说什么,不需要做什么,就这样靠在一起躺一张床上,也很幸福。 但嘉好不敢说,怕佑礼思想压力大。 飞行员是他喜欢的工作,她不愿意佑礼为了她改变自己的意愿,那样的话就算他现在不会不开心,到老了以后,一想起年轻时候没有跟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一定会遗憾。 每次佑礼飞行任务结束回来,两人都要好好缠绵。 或搂着亲吻,或捧着对方的脸仔仔细细看着彼此,亦或是,把自己的身体彻底交给对方??嘉好爱着佑礼,几乎用尽了她此生的耐性和毅力,她不会后悔,永不后悔。 此时顾佑礼刚到家,又累又热,而且很疲倦了,他在房里找衣服准备洗个澡再下去陪楼下那两个女人。 嘉好回房来了,开门进屋,叫了一声佑礼。 从她的声音就听出此刻她的心情是非常愉悦的。 “上来了?” 佑礼已经脱掉了制服衬衫,他看着嘉好笑,他身上还有一件白色棉背心,嘉好走过去,帮忙给他脱下来。 “我就说听见你的声音了,你这人真是,也不打个招呼就自己上楼了,有没有礼貌!” 佑礼笑了两声。 他已经半luo了,上面没穿衣服,他可没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跟嘉好聊天。 “我看你跟我妈心情那么好,不忍心打扰你俩雅兴。” 佑礼说完就闪身进浴室了,嘉好看着他的背影笑,在原地站了一阵,跟到了浴室门口。 “顾佑礼!”嘉好在外面叫他。 男人在里面正洗脸,喊了一句,“门没锁。” 嘉好推门进去,站在门口看他,看他浑身结实有力的肌肉,言笑晏晏,“下次飞哪儿啊?” 男人满脸的水,含含糊糊的,“巴黎。” “哇哦,法国的女人身材又好,人又漂亮,机长,你可有艳福噢??” “神经!” “哎呦你不要这样,不要逃避,谁知道你在外面有多少个红颜啊知己啊??” 嘉好说到这里,盯着佑礼,男人已经变了脸,很明显是在不爽。 恰好这个时候卓可妍在外面敲门,叫嘉好,“嘉好,锅里的汤开了呀,要加什么调料你告诉妈啊。” “噢,来了。” 嘉好朝佑礼吐了下舌头,赶紧往外面跑。 开了门出去,卓可妍问她,“佑礼怎么回来也不叫人啊,非要气我吗?” “他叫了的啊,当时我俩在忙啊没听到。” 嘉好帮佑礼说话,卓可妍不大信,一脸鄙夷望着她,“是吗??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嘉好笑笑。 她挽着婆婆下楼,卓可妍转头看她,笃定的说,“佑礼就是没叫我,你少帮他说话!” 嘉好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妈??” 卓可妍捂嘴笑。 她现在怎么这么喜欢这丫头跟她撒娇呢?? 婆媳二人回到厨房,嘉好做菜的时候,卓可妍站在一边默默沉思。 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外面,然后凑到嘉好跟前小声问,“那个,嘉好??” 嘉好扭头,“妈,怎么了?” “妈就是想问问,那个Cindy??你去见过她没有?” 卓可妍开口,嘉好也只是笑笑。 她看了嘉好一阵,又道,“最近我联系她,她的手机一直关机呢,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去见了她,然后??” 嘉好看见婆婆面露难色。 如果不是已经开始在乎她,婆婆又怎么会为难? 如果不是已经把她当做家人,婆婆又怎么会为这些事烦心? 嘉好放下手里勺子,转身面对着婆婆。 “妈,放心,我有分寸,凡事,也都是为了佑礼。” 卓可妍点点头,紧握着嘉好的手,“我也知道委屈你,但是??但是我??” “不会。” 嘉好摇摇头,微叹口气,“要说委屈,说不定Cindy是真委屈,万一,她真的怀了佑礼的孩子,那就真是被我们利用。” “万一?” 卓可妍不太明白嘉好的意思。 嘉好沉默片刻,末了对她说,“我想要在孩子出生后,验DNA。” ? 晚餐时间。 嘉好坐在佑礼身侧,卓可妍给一旁的顾汉祥布菜。 爱媛坐在最边上,有些挑食,不太爱吃今晚是菜色。 “我觉得咕噜肉太甜。” 爱媛不敢说,佑礼却敢说,反正做菜的是他媳妇儿。 爱媛投射出一阵感激的目光,在心底由衷对她哥竖起大拇指。 天知道她在减肥,最近嘉好‘做的菜实在是太油腻了。 嘉好却不理会佑礼,往他碗里又夹了一块肉,“那就吃块儿辣的,如何?” 佑礼:“??” 190.190男人喝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会干些什么 爱媛瞧着她哥。 爱媛看她哥乖乖的把嘉好夹到他碗里的菜和肉都吃下去,突然觉得,以前总是臭拽的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而且看他那个样子,好像对嘉好管制他这件事表现出了一种非常愿意的态度。 所以说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都有一种忠犬特质么??爱媛开始自己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爱媛从小接触的男生不多,经常见面的也就是她哥,施燃哥,还有纪希哥……不过这几位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要说爱媛喜欢的……咳咳,爱媛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喜欢的男生,她就喜欢吴亦.凡,连T恤上都印着“wuli凡凡”偿。 每次给佑礼见了,总会拍她的脑袋,说她脑残。 爱媛咬着筷子发呆,正好佑礼把碗递给嘉好,嘉好给他盛汤的时候,他就盯着爱媛——佑礼总是觉得爱媛脑子里少根筋,不如别的姑娘机灵,经常见她呆头呆脑的就想把她脑子切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些什么撄。 “你又在想凡凡?” 佑礼接过碗,喝了口汤,似笑非笑的样子,很明显是在讽刺爱媛。 爱媛不理他,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关你半毛钱的事。” 佑礼呵呵笑了两声。 他低头,拿筷子夹起一根青菜,塞进嘴里之前对爱媛说,“据说明天的航班,你的凡凡正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爱媛突然激动的尖叫,绕过桌子几下就跑到佑礼跟前,她双手紧紧揪住她哥的袖子,“哥,你是我亲哥,你得帮我要签名啊签名!” 卓可妍特嫌弃的瞪了她一眼,“像什么话,这么大个姑娘了,像个弱智!” 嘉好在一旁就只是笑,片刻后,她对佑礼说,“帮爱媛要个签名呗,又不是什么困难事儿。” 佑礼放下筷子,咳咳两声道,“呐,是她让帮忙我才帮的啊。” 爱媛双手合十转身对着嘉好,一脸感激,“谢谢嫂子,你真是我的亲嫂子。” “所以说,以后在家对嫂子好点儿,听见了没!” 佑礼捏爱媛的耳朵,爱媛赶紧捂住,咕哝道,“我向来都对嫂子很好的,不信你问她。” 佑礼看着嘉好。 嘉好笑着点点头,“爱媛对我很好。” 想想彼时。 那个时候,佑礼的母亲去佑礼公寓找嘉好摊牌,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场面尴尬难控制。 爱媛哭着拉着她母亲,她说,妈妈你说了不跟她吵的。 爱媛不喜欢妈妈和哥哥最爱的女人起争执,哪怕最后哥哥和嘉好没成,哪怕他们俩分道扬镳了,爱媛也不愿意嘉好难受。 结婚后嘉好住在顾家,有好一阵子,明里暗里,婆婆也没少拿脸色给她看。 爱媛是个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姑娘,她总是会背着母亲对嘉好说,她说妈妈其实是个心地很好的人,就是固执,只要你愿意跟她好好相处,以后总会好的。 爱媛对嘉好说,我就希望我哥幸福,看见你跟我哥在一起,我哥随时随地脸上都有笑容,我真的很开心。 …… 嘉好给爱媛夹鱼肉,对她说,“多吃点儿,不要怕长胖,你很漂亮。” 爱媛笑着将那片鱼肉放进嘴里,“谢谢嫂子。” 佑礼往后靠在椅背上,笑眯眯的看着嘉好。 嘉好能跟小姑子好好相处,至少,家庭关系已经和-谐了一大半。 至于母亲,老年人摆个架子很正常,佑礼知道,嘉好不会跟她计较。 晚上,佑礼去他父亲房间陪父亲听京剧,一去就去了一个多小时。 嘉好本想等他回来给他按-摩一下肩背的,等了很久他都没回来,也就懒得等了,找了睡衣去洗澡。 嘉好和佑礼一起生活,佑礼会在她洗完头之后拿吹风机给她吹头发,在家的时候也会随手就把她的衣服给她洗干净晾起来。 被爱媛看见,爱媛就会他,“哥,家里有阿姨啊,你干嘛自己帮嘉好洗衣服?” 他回头瞪她,“你懂个屁,我自己的女人,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 爱媛望着他半天,转身走开,往后挥了挥手,“这人有病!” 佑礼是如何待她,嘉好心里非常清楚。 只是佑礼这人有时候孩子气了一点,跟嘉好在一起会经常都像个问她要糖吃的孩子。 嘉好洗澡的时候佑礼回来了,听见浴室有水声,佑礼走过去径直就推开了门。 看见水柱下嘉好婀娜的身体,男人忍不住眼睛发光,他咳咳两声,喉结突起,索性转了身不再看她。 嘉好看见男人高大挺直的背影,她手里还拿着湿毛巾,就这样拿着湿毛巾在手上甩了几下,故意把水甩到佑礼身上。 佑礼一下转过身来,“……” 我ri。 佑礼看着她得意的表情,心里骂了一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皱眉问她,“故意的是不是?” 嘉好道,“我是啊。” 他双手揣在裤袋里,笑眯眯的往后靠在门框上,“挑.逗我?” “对啊。” “呵呵。” 男人低低的笑了两声,“少来这套,撩了我又不负责。” 嘉好关了水,拿浴巾裹在身上,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佑礼跟前,“今晚对你负责。” 佑礼开始给她吹头发。 嘉好安静地坐在他前面,佑礼吹头发吹得很认真,听嘉好说话,也听得认真。 “喜欢孩子吗?”嘉好问他。 “不是很喜欢,怕吵。” 他说的是真话,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喜欢孩子,是不喜欢别人家的熊孩子,真到他当父亲那天,没有人是会不高兴的。 嘉好其实是理解的,佑礼一半不喜欢孩子吵,另一半,算是自我催眠,因为嘉好生不了。 多聪明的佑礼,在嘉好没出声的时候,他大概意识到她在想什么,他又说,“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我觉得这种事情也要看缘分,世界上这么多夫妻,不是人人都会有孩子的,你说对吧。” 嘉好的头发吹得半干了。 佑礼知道她想什么,同样她也能猜得到佑礼的心思,佑礼说这话时她忍不住就笑了,“你总是会宽慰我。” 佑礼收起吹风机,一边去放好,一边对她说,“也不是宽慰吧,就是我这个人比较容易想得开。” “你想得开,你想得开怎么这么多年没认真找个女人过日子,非要跟我斗得你死我活。” “呵呵。” 佑礼走过来,俯身亲吻嘉好,他在嘉好身旁坐下来,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就事论事,感情不一样的,我也想过要好好找一个啊,可能我就是那种……想得开的人里边最死心眼的那个。” 嘉好推他的脸,说他,“你根本就是死心眼。” “唔,那死心眼现在要求欢,老婆大人要不要满足一下啊?” 说着他就要亲下去,嘉好捏住了他的下巴,“再问一下,喜不喜欢小孩?” “……” 佑礼眨眨眼。他就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老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这有什么问题??难不成他俩到老以后还真要靠儿女? “嘉好啊……” “喜不喜欢?” 佑礼望着她许久,也想了许久,他点头,“如果是你我的,我当然喜欢。” “那要是,你跟别的女人的呢?” “毛病!” 佑礼有点生气了,这算是什么假设,他能跟谁有孩子?! 嘉好看他脸色变了,她也知道他不会喜欢听这个,于是小声的道歉,“sorry,我只是随便说说。” “以后别说了。” 佑礼重新圈住她,望着天花板长长呼了口气,“我就只喜欢你,这两年,除了你我谁都没有。” “哦。” 嘉好靠在他的胸膛里,应了一声,但是她心有疑问:你是不是把你酒后乱性给忘记了啊先生!?********************************************************** 周末下午,琳琅在陪程嘉善应酬的时候接到嘉好的电话。 彼时程嘉善还在酒桌上,今天一起谈项目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才会想要带琳琅来认识。 琳琅现在跟顾飞扬一起帮助她们父亲打理公司,程嘉善嘴上不说,实际上默不作声的在帮她扩大她的关系网。 程嘉善这种做实事不吭声的人,也没想过因此来讨好琳琅,有时候琳琅心存感激,想要对他说点感谢的话,他却表现得无所谓……但他对琳琅说过很多次,不要把自己变成大姐那样的女强人,一点都不可爱。 琳琅出来接电话,程嘉善继续在里面应酬。 “怎么了?”琳琅问嘉好。 “我有个疑问想要问你。” “你说。” 嘉好在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问琳琅,“就是我二哥不是经常都在外面喝酒吗,我想问问,通常,他喝得不省人事的时候,还有没有行为能力?” “不省人事?” “嗯,就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嘉好,你干嘛问这个呀?” 琳琅不明所以,嘉好却非要知道,琳琅对她说,“你二哥喝酒还是比较有分寸,再怎么醉,也不会让自己不省人事,所以我并不清楚你说的那种情况。” “这样啊……” “嘉好你怎么了?” 琳琅问她,她却一直没有说话,约莫半分钟过去了,嘉好才说,“帮我个忙成么?” …… …… 酒局结束,琳琅和程嘉善站在酒店门口送那些政.府.官.员先离开。 待所有人都走了,琳琅才扶着程嘉善上车。 程嘉善喝得不算多,但是已经头晕了,这跟他这几天有点小感冒有关。并且今天有琳琅在场,男人总是要给女人几分薄面,程嘉善才没被灌太多酒。 “回去喝点醒酒汤,然后把医生开的药吃完再睡。” 二人坐在车后排,中间几公分的距离,不多不少,得体礼貌——司机看着镜面里那对夫妻,唇角几许微笑。 但是程嘉善坐着坐着,就往琳琅那头靠过去了。 因为他开始头疼,头重脚轻,他很不舒服,需要靠在琳琅的身上。 有司机在,程嘉善的脑袋搭在琳琅肩上,而且整个人都靠着他,司机随时都能看见,车里除了男人喝多了之后稍显粗重的呼吸声,是很安静的,在这安静的空间里,琳琅的脸都在发热。 司机依旧是笑容满面。 司机最喜欢看他们家老板和太太恩爱了,偏偏二人平时又不大爱秀恩爱——除了,太太偶尔会在车里给老板打领带,亦或是帮他熨帖整齐他的衣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了。 今日看来,老板闭着眼睛靠着太太,并且紧紧握着她的手,看得出老板平时在家跟太太还是非常亲密的,点点行为透露所有。 程嘉善嗯了一声之后就靠在琳琅身上,闭目养神,他需要休息。 “跟你商量个事儿啊……” 琳琅一只手在他背后,搂着他,他闭着眼的时候飞快的看了他一眼。 程嘉善毫无防备的样子,真是无公害,要不是司机在,琳琅会伸手摸一摸他的脸,他的眉毛,他微微拧起的眉心。 “嗯。” 程嘉善没睁眼,发出微乎其微的声音。 琳琅舔了舔唇,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改天,约佑礼吃个饭吧。” “佑礼?” 程嘉善感到奇怪,因为琳琅这个意思太正式了,通常他们几个都是大半夜的想出去喝酒就出去喝酒,很少有提前约的,因为都很忙。 琳琅点点头,“约佑礼吃饭。” “为什么?”他问。 “因为……因为上次二叔的事,我和佑礼很久没联系了,也不知道他消气没有。我理亏,我总是要主动一些,你说是不是?” 程嘉善缓缓坐正了,他转过头来看着琳琅。 虽然醉了,但这人依然是精得很,那眼神,轻而易举的就洞穿了琳琅的心思。 他呵呵的笑,“我看不只是这个。” 琳琅闭了闭眼。 “说实话吧程太太。” 程嘉善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腿上,低头轻笑,“别是你和嘉好喝起来算计佑礼,要我当帮凶……” “……” 琳琅惊愕的瞅着程嘉善。 几秒钟后,程嘉善抬起头来,一脸的老奸巨猾。 琳琅心说,这人现在这么精,之前遇冯婧那事儿的时候干嘛去了啊?! “佑礼之前那个女朋友,就是那个空姐。”?琳琅说了个开头,突然又停下来。 程嘉善打开了车窗,给自己点了根烟。 看得出,此时他已经更清醒了,他眯着眼抽了口烟,然后问琳琅,“然后?” “然后佑礼去了罗马,几个月后回来,就和嘉好结婚了。” “谁知道她跑去找我二婶,说她怀孕了,说是佑礼酒后跟她发生了,关系。” “但是嘉好觉得这事儿有诈,她不信佑礼跟她分开才短短几个月就能……而且佑礼话里话外就表示没碰过她,嘉好肯定是信佑礼不信她啊,难道是佑礼自己喝多了,做了什么事都忘记了吗?” “再说,照那个女人的意思,是佑礼喝醉了跟她有的关系,嘉好就是想看看佑礼在不省人事的时候会做些什么,所以,得把他灌醉。” 琳琅说完,程嘉善也抽完了那根烟。 程嘉善边听边笑,一直没吭声,琳琅碰了碰他,“你笑什么?” 他将烟头扔掉,关了车窗,然后对琳琅说,“别信电视剧上的那些,什么酒后乱性,真是最得一塌糊涂,谁还有力气脱衣服?” “……”琳琅沉默。 前排司机一直在听他俩讲话,就只是听着,没想过要插话,谁知道程嘉善笑着叫他,“老徐,你有没有喝断片儿过?” 司机先是一愣,然后爽朗笑了几声,“肯定的,有时候跟兄弟在一起高兴,就喝得忘形了。” “喝醉了还能干些什么呀?” “哪还能干什么,每次第二天一早醒来都被家里那位骂得要死。吐得满地都是,睡得跟个死人一样,叫都叫不醒!” 于是程嘉善看着琳琅,笑道,“如果你觉得老徐这只是个别情况,那就灌醉你堂哥试试好了,反正出糗的是他又不是我。” 琳琅一拳打在他胸膛上,“讨厌!” ******************************************* …… 那天嘉好给了Cindy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嘉好不怕那一百万打水漂,她就怕她和佑礼被真相蒙蔽。 嘉好是真心的,如果那真是佑礼的孩子,她无所谓,她能视如己出,怕就怕她的仁慈却换来她人的居心不-良。 佑礼一连飞了三个月,好不容易得意休息一天,这一天,他本是打算好好陪嘉好。 想陪嘉好逛街,陪嘉好看电影,陪嘉好吃她喜欢的那些女生都喜欢的小零食。 当然,他也想要给嘉好买一条裙子,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给嘉好买过礼物了。 二人牵手走在街上,烈日当空。 车子找了停车场停好,嘉好挽着佑礼的手臂,像一对普通情侣,嘉好手里拿着冰激凌,佑礼最喜欢看她无忧无虑的样子。 嘉好不停的擦汗,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是不是很热?”佑礼问她。 “四十几度,当然很热啊。” “那找个可以吹冷气的地方,如何?” “多没意思啊。” “那你想去哪里?” 两人在街上停下脚步,嘉好故意望天想了想,然后对他说,“去我大姐家吧,顺便看一下等等。” 佑礼先答应了,随即又小声说,“说了今天就我们俩……” 嘉好拉着他便走,“走吧走吧,人多热闹。” 花了半个小时开车到了郭燕声家,来之前,佑礼真不知道琳琅和程嘉善也在。 给孩子买了好多礼物来的。 佑礼觉得自己比较迟钝,要是只给等等买玩具,哪儿会买这么多,很明显嘉好也给满儿买了。 一楼客厅里,琳琅和程嘉善早就来了。 嘉好推门进去,佑礼一眼就看见琳琅在抱着等等,逗等等笑。 191.191程嘉善有些尴尬,喝了口牛奶,看着琳琅:生崽? 其实看佑礼的样子,琳琅也该知道,佑礼并没有真的生她的气。 他气,只是气琳琅,怎么年纪轻轻跟一个老年人计较。 “堂哥。” 琳琅笑着,这么称呼佑礼。 佑礼唇角一弯,放下手里的孩子玩具,“哎呦几百年没这么叫过我了,你还是直呼我名号比较适应。撄” 见佑礼笑了,琳琅自然也松了一口气。 “嘉好给孩子买了好多礼物,来。偿” 佑礼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郭燕声,又看了看琳琅,笑道,“两个都有。” …… 垫子上,满儿坐着,等等趴着,在倒腾他们的新玩具。 大人在边上坐着聊天,聊的什么,他们一点都不关心……满儿特别喜欢小姑姑给她买的芭比,紧紧握在手里舍不得放下来。 等等抓着摇铃,嘴里咿咿呀呀的,也在兴奋。 今天的晚餐大姐下厨,琳琅帮忙。 在厨房的时候,大姐问琳琅,“佑礼他父亲现在身体如何了?” “打电话问过爱媛几次,精神还是比较好的,就是一个人不能出门,自理不了。” 琳琅说着就有些亏欠,大姐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别想这么多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也不全是你的错。” “我就是觉得,做人还是不能逞一时之快。” 她抬头笑着看大姐,“对么?” 大姐点头,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时候是这样,等到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别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快来看看晚上做什么好。” 菜是郭燕声买回来的,不知道该买什么,就瞎买一通,有鱼有肉,有蔬菜,看着倒是品种繁多。 “芦笋可以凉拌,我看冰箱里有芝麻酱。”琳琅说。 “好。” “牛肉可以炖番茄啊,番茄汤很好喝。” 琳琅说完,大姐笑着抬起头,“是不是又是阿善喜欢吃的呀?” 琳琅囧,“……” “女人不能太将就男人了知不知道,容易惯坏他,惯坏了,他忘乎所以你就惨了。” 大姐说完望天,“他是我弟弟,我倒是希望你疼他,你对他越是惯着我越开心。” 她瘪瘪嘴,“不过作为女人,偶尔还是要对男人凶一点的。” 琳琅闻言便笑,“燕声大哥好像就很温柔,脾气也很好,也很有耐心。” “他啊。” 大姐笑了几声,又道,“四十多岁了,要还是年轻时候的暴脾气,我哪里会跟他结婚!” “燕声大哥年轻时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就是比较特立独行,太有自己想法,不喜欢靠着家里,一个人在外面混……混得还挺好。不过他年轻时比较急性子。” 程嘉言本来就是争强好胜的女人,哪里肯让男人把自己给比下去,那个时候两个人谈恋爱,经常都有争吵,还吵得挺厉害。 后来程嘉言自己想了想,当初就算没有司徒姗那一茬儿,可能两人也是要走到分手那一步的。 只不过是感情太深了,兜兜转转,到头来发现这个世界上,唯有对方才是心头好。 “我这种女人,估计别的男人也招架不住,这么些年,身边男人不少,可总觉得看他们就是少了点什么。” 程嘉言唇角泛起无奈笑意,低头切菜,“都是命吧。” 琳琅在边上站着打下手,听着大姐将她和郭燕声,眼中是融融暖意。 片刻后,大姐问她,“一会儿晚上把佑礼灌醉了,嘉好一个人能不能把他带回家啊?他那么高大结实!” “实在不行,今晚就让他俩留下别走了呗。” “嗯,也行。” 大姐说完,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外面客厅,然后在琳琅耳边道,“佑礼知道咱们算计他,会不会生气?” “不会的,嘉好也是为他好,就想看看他会不会酒后乱性。” …… 六点钟吃饭。 条形餐桌,三个男人坐左边,三个女人坐右边。 许是很久没聚,今天难得高兴,就算程嘉善和郭燕声不灌顾佑礼,他自己也会喝多。 只不过郭燕声在大姐的眼神授意下,就让他喝得更多了。 晚上九点,顾佑礼醉得不省人事,躺在大姐家的客厅里。 琳琅和程嘉善都走了,大姐和郭燕声也去带小孩了,嘉好坐在客房的床沿上,瞧着顾佑礼。 这人完全喝翻了,一点意识都没有。 嘉好戳了他好几下,根本没反应,想要把他推进床中间,他一动不动,跟个死人似的,重得要死,推不动,就在那团生根了。 其实嘉好从来没有直接问过佑礼有没有动过Cindy,她不是很在乎,其次她也不是很想知道,所以佑礼没说,她也就没问。 但是经常佑礼的话里行间很明显,他就是没有跟Cindy发生过关系。 那天嘉好问他喜不喜欢孩子的时候,他的反应就是绝对不可能跟任何人有孩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Cindy就是在撒谎。 眼下佑礼确实是醉得不省人事,别说有精神做那种事,是眼睛都睁不开。 如果不是佑礼骗她,就是Cindy说假话。 那天晚上要么佑礼醉得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要么就是半醉不醉的借着酒劲儿跟Cindy睡了……嘉好仔细想了想,觉得牵着可能性比较大。 毕竟佑礼一直是个坦荡的人,她不认为他会撒谎。 嘉好得再见一次Cindy,就在最近。 ****************************************************************************** 今晚程嘉善喝得不算多,因为他感冒到现在还没好,嗓子发炎了,琳琅不让他多喝。 琳琅这个月例假晚了几天,路过药店的时候,让程嘉善下去买了试纸。 晚上回去,把满儿交给宋阿姨之后,琳琅就回卧室去验孕了。 她一个人关在浴室内,跟上次一样,程嘉善颇为激动,站在门口等她出来。 这次琳琅验得有些久了,程嘉善在外面叫了几声都没开门,便皱了眉,心说你是打算买十盒试纸都用完再出来么。 约莫十分钟过去,琳琅出来了。 她看着有些淡然,就她这表情,程嘉善就以为没什么事儿,谁知道琳琅告诉他,“我有了。” “……” 他眼皮跳了跳,盯着琳琅瞧了许久,“真有了?” “嗯。”琳琅点头。 “咳咳。” 他低头清了两下嗓子,看他面不改色,琳琅笑着蹭他,“你不高兴吗,不开心吗,你不是一直盼着?” 程嘉善这才笑起来。 眼瞧着他唇边的笑纹就荡漾开来,他将琳琅抱起来,抱着在屋里转了一圈儿,吓得琳琅尖叫,“放我下来。” 程嘉善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了地上。 “怕不准,明天早上起来再试一次。” 琳琅说。?“嗯。” 程嘉善笑着,脸上笑意收不住,想也知道他有多开心。 琳琅伸手摸他的脸颊,撅了下嘴,“万一我有生女儿,怎么办?” 程嘉善睁了睁眼,眼神明亮,他爽朗笑了几声,道,“都什么年代了,没人重男轻女,你生儿生女一样受宠。” “你不是说,有了满儿,就想要个小男孩儿么?” “随口一说,不必放心上。” 程嘉善拥着她坐在贵妃榻上,将她搂在怀中,“当然了,有儿有女谁都羡慕,不过这世界上的事,哪能尽如人意?” “嗯。” 琳琅回头,双手挂在他脖子上,“你能禁yu么?” 程嘉善:“……” 英俊的脸上瞬间染了一抹淡淡红润,他又咳了两声,“到时候再说。” 琳琅看他这稍显憋屈的脸,可是乐坏了,哈哈的笑起来。 程嘉善却皱了眉,“作弄老公很开心是不是?” 琳琅摇头,“没有,没有作弄你。” 两人看着彼此,眼里浓浓爱意,程嘉善嘴里还有酒味,他倾身要亲吻琳琅,琳琅也让他吻了,“我听人说,经常喝酒又抽烟的人,对宝宝不太好……” “然而,宝宝的爸爸基因较强大,不碍事。” “谬论。” 吻了好一阵,琳琅轻轻推开他,手指抚着他那因为亲吻而变得嫣红的唇,“最重要的是你不能再惹我生气了,我不想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怨妇,我会看不自己。” 他点头,“发誓,不会了。” “男人的誓言兑现的时候,那就是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时候……” 琳琅的话惹得程嘉善一阵笑,末了,他再次拥住琳琅,“说了不惹你生气就不惹你,生气。” 琳琅稍稍坐起来一点,坐在他的腿上,她的手放在他胸口,揉他结实硬朗的肌肉纹理,“可是你们公司那么多女演员,那些女明星啊,要不就喜欢贴着你上热搜,要不就喜欢跟你攀关系……” 程嘉善双手撑在身后,就这么笑着看琳琅。 琳琅瞄了他一眼,手继续摸他,嘴里继续说,“就不能不闹绯闻么,真的很烦人。” “影视公司我交给其他人去做了,我尽量少接触那些女明星,尽量让自己独善其身。” “我是为了你好。”琳琅说。 程嘉善点头,抬手抚着她的下巴,拇指在她柔美的脸部轮廓上轻抚,“我知道。” “我也不喜欢你当什么公众人物,好好的做自己的生意,少惹那些不怀好意的记者。” 程嘉善又点头,“是。” 看他言听计从的样子,琳琅忍不住笑,捏他的脸。 程嘉善也捏她的脸,两个人你捏我,我捏你,竟然疯闹起来。 琳琅一个没坐稳,往后倒下去,程嘉善赶紧搂住她,两人一起倒在贵妃榻上。 不过几分钟,琳琅已经疯得满头大汗了。 程嘉善搂着她,她枕着他的手臂,转过身去靠着他,“我们一起洗澡吧。” “好。” “阿善,我要的,就是现在这样,和你平平静静的生活,哪怕没有激情,只有平淡,我都是满足的。” 她紧紧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脖子,“做一对平平常常的小夫妻,白头偕老,共度余生。” 不知道是不是琳琅无意间的感性,这话显得几分煽情,程嘉善听着,许是想起过往许多事,不禁眼眶发热。 他吻琳琅的额头,对她说,“我答应你,白头偕老,共度余生。” 隔日清晨,琳琅再一次确认,确实是怀孕了。 这一好消息是在餐桌上告诉外婆和宋阿姨的,两位长辈开心得不行,外婆握着琳琅的手直笑,嘴里一边念叨,“哎呀,我家琳琅又要生崽了,好啊,实在是好啊。” 程嘉善有些尴尬,喝了口牛奶,看着琳琅:生崽?! 琳琅眼神示意他:老年人都是这么说的,很正常。 程嘉善不打算让琳琅怀孕的时候再去工作了,反正现在她父亲和顾飞扬都在公司。 之前怀着满儿的时候她就那么辛苦,这次,他一定得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他打电话给姚秘书,工作量要减少了,应酬也得少了,太太又怀孕了,怀孕才是大事。 一个上午老板都没有回公司,姚秘书在那头跟着高兴,想到老板在电话里说的那句“和挣钱比起来生崽比较重要”,姚秘书总要忍不住笑出声。 ******************************************************************* 琳琅一家为她再次怀孕高兴的时候,嘉好这边仍旧堵心。 顾佑礼今天飞吉隆坡,也只有他不在的时候,嘉好才能去找Cindy,这种事情,她想着她一个人焦虑就行了,不想影响佑礼的心情。 佑礼是个职业飞行员,他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到他的工作,要知道飞机上可是上百条人民,不能出一定点差错。 嘉好约了Cindy在一家比较清净的茶庄,近郊区,少了城市的污染,空气较好。 Cindy总是要比嘉好来得晚些。 嘉好根本不明白她是哪里来的凌驾于别人之上的优越感,因为她怀孕了吗? 要真是怀着佑礼的孩子才好呢。 Cindy来的时候,嘉好在泡功夫茶。 茶庄的茶艺师傅要给她泡的,她婉拒了。 嘉好泡的茶,比茶艺师傅泡得还好,家里人爱喝,公公婆婆也爱喝。 她要了正山小种,这里的茶叶算得上好了,暗红色的茶汤清透飘香,喝一口,就有瘾了。 孕妇可以喝红茶,嘉好给Cindy倒了一小杯。 Cindy坐在嘉好面前,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看似无害,看似友善。 嘉好瞅了她一眼,又把视线移到功夫茶杯上。 “还有四个月到预产期?”嘉好问她。 “是啊,四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呢。” Cindy话落,嘉好看着她已经隆起来的肚子,嘉好笑笑,点头,“真令人高兴。” Cindy低头喝茶,嘉好一直注视着她,眼神平静。 良久,嘉好叫她,“Cindy。” 她的目光落在嘉好淡然的脸上,“我也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找我出来喝茶,程小姐,有话你就说……” “叫我顾太太。” “……” 可能是程嘉好这声“顾太太”太有底气,让Cindy心里莫名窜起火气,桌子底下,她的手已经攥成拳。 跟嘉好比起来,Cindy在气势和气场上已经输了。 嘉好的人生中有过那么多的经历,好的,不好的,已经养成了她遇事冷静理智的个性,虽然Cindy比她小不了几岁,但在嘉好面前,她真是嫩。 “我找人咨询过,其实,现在要验DNA已经不用等到孩子出生了。” 她看着Cindy,Cindy也目不转睛盯着她,她笑着说,“所以,梁小姐你根本不用担心孩子生下来之后验她是不是佑礼的孩子会对她不太好,我们现在就可以找个时间……” “程嘉好你太过分了!” Cindy激动的一下就站起来,她眼中燃着愤怒,双拳放在桌面上。 她的目光四下看,与其说是情绪不稳,不如说她就是心虚—— 嘉好依旧是再淡定不过了的一双眼睛望着她,好一阵,她低下头去,给自己斟茶,“梁小姐你先坐下来,这么多人在看,多难看。” Cindy环顾四周,如程嘉好所言,茶庄外面露天的地方,那些客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里,在看着她,眼神探究。 她缓缓坐下来,嘉好又道,“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允许这当中有任何差错,不是佑礼的孩子,我绝不会要。梁小姐也请理解,我作为佑礼的妻子,在这件事情上我已经忍让太多,如果连这个你都不配和我,抱歉,这孩子我宁愿不要了。” “我要见阿姨!”Cindy说。 “阿姨?” 嘉好冷笑,“你说我婆婆是吗?” 说完她摇了摇头,“梁小姐,你应该知道我才是顾佑礼名正言顺的老婆,不管是因为何种原因,我都是顾家的人,那你认为,说到底我婆婆是会站在你的立场,还是我的立场——首先,我是最不愿意伤害佑礼那个人。” Cindy有些慌了,嘉好看着她双手缠在一起,她低着头,没再看嘉好。 嘉好又给她倒茶,态度依旧,语气不咸不淡的,“天热,喝口茶……” Cindy一下抬起头来,嘉好看着她微微有些发白的唇,似是在颤,她说,“我要见阿姨。” …… “要见我?” 卓可妍在厨房忙着给顾汉祥坐药膳,嘉好在她跟前说了Cindy的意思,老太太皱了眉,“现在我哪好意思去见她呢,Cindy这姑娘……也真是委屈了她。” 嘉好面不改色的,眨了眨眼,“妈,就她委屈?” “……” 卓可妍意识到自己表达方式有问题,改口道,“也不是。嘉好,你知道妈不是这个意思。” 嘉好微微叹了口气,“就是我让她做个DNA监测,她不干。” 192.192如果不是照顾我的感受,你会解雇她吗? 卓可妍擦干手上的水,问嘉好,“为什么不干?如果孩子是佑礼的,做个DNA检测也不是坏事啊。” 嘉好耸肩,故作无奈,“不知道啊。” 顿了顿,嘉好转开了话题,“妈,还在生琳琅的气吗?还想让我和佑礼不跟她来往吗?” “……撄” 卓可妍看着嘉好,只觉得这孩子的眼睛太认真,认真到让人难以抗拒她的善意。 她咳咳两声,回头继续忙碌,“我哪里管得住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佑礼,还有爱媛,你们三个背着我跟她走得可近了!” 嘉好闻言便笑着挽住她的胳膊,几分撒娇,脑袋靠在她的肩头,“妈,就是不背着您,我们也跟她走得很近啊。” 卓可妍咬牙瞪她,“我简直想打你的屁~股!”偿 “哈哈。” 顾汉祥的药膳炖好了,卓可妍关了火,她思忖良久才对嘉好说,“Cindy要见我,那就见见好了,说到底也是咱们有求于人……” 嘉好点点头。 “做个DNA检测也好,让我心里也踏实。” “嗯。” 卓可妍说完握着嘉好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有时候妈不大会说话,你也不要跟我置气,说到底咱们都是佑礼的家人,咱们是一家人。” 嘉好又点头,反手将她的手握紧,“知道了,妈。” 卓可妍是下午联系Cindy的。 中午顾汉祥要午睡,临出门的时候,卓可妍交代嘉好照顾公公,嘉好把她送到门口,对她说,“妈,不要再给Cindy钱了。” 卓可妍有些尴尬,虽然她没告诉任何人,但是嘉好明显是能猜到她不止一次的给Cindy钱。 嘉好说,“上次我见她,就给了她一张一百万的支票。您不要拿善良的眼光去看每一个人,在金钱面前,没有人是真的能做到不动声色的,也包括我自己——Cindy不爱钱,我不信。” “行,我知道了。” 卓可妍上了车,嘉好看着车子开出大门才回身进屋。 心里有些没有底气,她上楼拿手机打给琳琅。 “就是佑礼他妈妈一心惦记着自己孙子,我不知道那个Cindy会用什么方式迷惑她,你看,她现在根本就不跟我见面,只见佑礼他妈妈。” 嘉好把心里的担忧告诉了琳琅,此时琳琅正在自家客厅坐着吃水果,她对嘉好说,“你先别着急,等我二婶回来之后你问问Cindy都跟她说了些什么……对了,我想跟你说件开心的事情。” “什么?” “就是,我怀孕了。” “……” 嘉好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手心涌出点点汗意,她既高兴,又嫉妒,这种心情真是难以形容。 为什么别人就这么容易怀孕,她注定要一辈子当不了妈妈么? “你二哥都不让我去公司了,让我没事就在家呆着,好无聊啊。” “你要是喜欢,找我陪你逛街好了。” “以后再说我吧,你先想想怎么解决那个Cindy,从你说的这些种种迹象表明,她根本就没有佑礼的孩子。” 琳琅说完顿了顿,轻声叹气,“但是现在处于比较尴尬的时期,要是你和佑礼有孩子还好,没有,我二婶就想方设法要有,所以就算你在这儿跟她说孩子不是佑礼的,她也未必肯相信。” “所以你看我现在,话也不敢说得太满了,怕她跟我一生气就倒戈Cindy……我觉得心里特别烦,又不想告诉佑礼,你也知道他一个开飞机的!” 嘉好走到阳台上长长呼了口气,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她对琳琅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我不会让Cindy得逞。” ………… ………… 城市那端,琳琅挂断电话走到程嘉善身后,小手围着他的腰,叫他的名字。 程嘉善今天在家陪琳琅,公司没有太多要紧事要处理,开会事宜姚秘书可以代理他本人,所以他就没去公司。 琳琅和嘉好讲电话的时候他烟瘾犯了,去阳台上抽烟。 听见脚步声知道琳琅来了,他赶紧捻灭了烟头,回过头来,对她笑笑。 琳琅从身后搂着他,脸贴在他背上,男人的手反过来在她身上拍了两下,“怎么了?” “想你了。” “呵呵。” 男人转过身来,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低下头来笑看着她,“我这不是没去公司么,人就在你面前,还想我?” 琳琅挑着眉道,“以前是谁说的啊,我在你身边你也会想我……看来男人就是变得快啊,激~情退却的时候,自己说过什么都忘了。” “咳咳。”程嘉善清了清嗓子。 “你咳什么咳!” 眼看男人的脸都转到一边去了,琳琅笑着把他的脸又掰回来,“看着我,不要说谎,你老实交代你现在对我还有没有热情啊?” “我就是想热情也热情不了啊。” 他的语气逗得琳琅笑出声,紧紧箍着他的下巴,“我说的不是那个,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松了手,放过他了。 把他捏疼了琳琅不舍得。 程嘉善揉着自己的下巴,一只手还揽在琳琅的腰上,“下午带你出去逛街,想想要给自己买点什么,给孩子买点什么。” “给宝宝买东西还早着呢。” “那就给你自己买。” 琳琅看着男人那深邃的眼眸里泛着的暖暖柔情,心里流淌着一股子热流,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男人对你宠爱有加。 琳琅和程嘉善的婚姻,这是第三个年头了。 时间也真是个无情的玩意,比时间更无情的,兴许就是人心。 在过去的岁月里,琳琅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有朝一日,眼里只有这个叫做程嘉善的男人,而纪希,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若不是相爱,感情里永远没有对等,在纪希依旧深爱琳琅的时候,琳琅的视线再也回不到他身上,她眼里心里只有一个程嘉善,在程嘉善的身边,可能,大概,也许……她应忘记了在自己最美好的年纪,曾有一个男孩,爱她如生命。 不管是无情还是残忍,琳琅不再爱纪希。 也会在偶尔,偶尔程嘉善不在的时候,闲暇无事,回想起自己的过去,而这种时候,琳琅或多或少回想起当年她和纪希相爱过。 也仅仅只是相爱过,想起纪希英俊干净的面庞,想起纪希的笑,想起纪希在大雪纷飞的冬日背着她走在寒风刺骨的长街……不胜唏嘘。 不知道是时光改变了人,还是人改变了时光。 琳琅会记起当日她命令纪希,她对他说,“阿希,最后一次听我的话,你现在转身,往前走,不要再回头看我。” 而他的眼中即便已经盛满绝望,依旧是点头对她说,“好。” ………… ………… 下午程嘉善带琳琅去外面,程嘉善开车,琳琅坐在副驾。 他开得很慢,他开的保时捷911,他这个车速,真的是很对不起这台经典跑车。 琳琅中午没有午睡,出来的时候在车上就睡着了。 车子开到之前琳琅说要去的那个商场,程嘉善没有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在外面找了临时停车位。 停了车,人却没有下去。 琳琅还在睡,她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商场。 程嘉善没有打扰她,没有叫醒她,将车窗开了半扇,车里有了空气流通。 程嘉善稍稍从车座上拿了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他就这么安静坐着,看琳琅的睡颜。 琳琅长得真是白净,皮肤非常好,不知道是护肤品用得好,还是天生就这么好,三十岁了,她给人的感觉依旧带着少女气息。 程嘉善想,这大概是因为她有一种足够清澈的眼睛。 当初喜欢她,就是因为她的眼睛又大又亮,让人看了一眼,就情不自禁想看第二眼。 程嘉善对琳琅这种喜欢,一半是日久生情,还有另一半,大概就跟那些暗恋优秀男生的女生一样,对对方天生带有一种仰慕,会下意识的将对方在自己心里神化了……在程嘉善心里,琳琅大概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纯情女孩了。 琳琅是在十几分钟后醒过来的。 临时停车的地方比较吵,琳琅被吵醒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睡了很久,而且程嘉善没叫她,她有点不好意思,笑着抓了抓头发,“怎么不叫醒我,等很久了?” “看你睡得香,不忍心叫你。” 程嘉善理了理她的头发,也整理了一下她身上的衣服,下车前,他把琳琅的单肩包递给她。 琳琅说了谢谢。 程嘉善锁了车,琳琅挽着他走进商场。 琳琅想要买双平底鞋,程嘉善陪她走了好几家,没有买到合适的,琳琅有些泄气。 “没有买到喜欢的,去别处买就好了,干嘛不开心?” 程嘉善安抚她,摸了摸她的脑袋。 琳琅只是觉得走太久了有些累,买完了鞋子她打算找个买甜品的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 两人在商场走廊的长椅坐下来。 这栋大厦全都是买穿的用的,程嘉善四下看了看,视线停顿在对面的上一层楼。 有电影院,是不是就有卖果汁之类的??程嘉善收回目光,他问琳琅,“渴不渴?” 琳琅点头,“有点儿。” “坐在这儿等我,别到处走,老公去给你买喝的。” “好啊。” 琳琅十分开心,笑起来,眼睛完成了月牙。 她看着程嘉善疾步走向那边的扶梯,上了扶梯,他回过头来看她,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走。 好像,是两个谈恋爱的学生。 琳琅心中那股暖流,又在肆意流淌了。 没多久程嘉善买了一杯橙汁回来,琳琅拿在手里喝了一大口,这才笑着对他说,“谢谢。” 程嘉善将她的头发捋到耳朵后面去,唇角带着笑,眼神宠溺,“慢慢喝。” “有点热,帮我扎头发好了。” 琳琅喝果汁的时候,从包里拿出一根漂亮的扎头绳。 程嘉善懵了一怔,然后从她手里接过去,开始给她扎头发。 “扎成什么样子?”他问琳琅,手中,指尖,是琳琅柔顺的发丝。 “辫子会不会?” “……” 程嘉善有些沮丧,“还真是不会。” “那就扎个马尾好了。” “行。” 于是,程嘉善用修长的手指给琳琅理顺了长发,再用扎头绳把她的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 扎得有点松,好像,不太好。 但是琳琅不介意,他能这样,她已经是非常开心的了。 琳琅转过头来,眼睛亮亮的,她看着程嘉善笑。 程嘉善最喜欢她这样的笑了,无忧无虑,觉得,她是这世上最快乐的女生。 哦,这个女生,已经和他结婚几年了,是他把她从一个女生彻底变成了一个女人……程嘉善在和琳琅结婚之前,他从没想过琳琅是如此的纯洁,他也不敢奢望琳琅在嫁给他的时候,还是少女之身。 琳琅的头发被扎成马尾在脑后,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实在是好看。 程嘉善看得久了,想要吻她。 实在是不行呐,他们在外面从来都是含蓄的人,与他们而言,当众秀恩爱太出格,做不出来。 琳琅拉起他的大手,“我们走吧,去别的地方。” “不买鞋子了?” “要啊,去别的商场看看呗。” 琳琅要去金融城,金融城是融创集团投资的大型商圈,楼下两层是餐饮休闲,三楼以上全都是欧美大牌。 去的路上,琳琅难免想起之前冯婧和他父亲在金融城开的那家潮州菜馆。 她能想起,程嘉善自然也会想起。 两人谁也没有提起。 前面不到一千米的位置就是金融城,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抬头就能看见对面那幢恢弘建筑顶层的巨大标志,融创的标识,代表着权利、财富与地位。 坐在琳琅身边这个男人,如今已是怎样的身家,她清清楚楚。 不过即便他一无所有,他依旧是她的爱人,财富权力固然重要,固然是谁都看中,但是对琳琅来说,比那更重要的,就是程嘉善爱她爱得死心塌地。 这个红灯,有90秒那么久,挺惹人厌的。 琳琅低头看手机,程嘉善在一边提醒,“信不信我给你收了啊!” “无聊。” “跟我在一起你无聊什么?” 程嘉善笑起来,抬手揉她的小脸儿,琳琅笑了几声,依旧是低着头看手机。 红灯的数字一直在变化。 然而,程嘉善的视线中,除了那正在跳动的数字,还有正和一大群人一起过斑马线的那道熟悉身影。 …… 冯婧走到马路这头,红灯已经变了。 车水马龙的街头,那辆在她的视线中异常熟悉的车子,早已汇入车流。 她不知道程嘉善有没有看见她,在她看到他的时候,他的手在揉她妻子的脸,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冯婧知道,此时的他,是幸福的。 他的幸福,她没有任何资格再去打扰。 她站在马路边,目光再去搜寻车流中那部黄色911,再无踪影。 …… 车子开到金融城,过门禁的时候,程嘉善刷卡。 琳琅放好手机,将目光移到他脸上,眨了眨眼,问他,“怎么突然看起来有点忧郁?” 程嘉善将车子开进负一楼停车场,他看琳琅一眼,“很明显?” “嗯。” “想起冯婧了。” 他说了想起,却没说看见了。 于程嘉善来说,冯婧算是旧人,一个,让他心生遗憾的旧人。 要论起过错,她冯婧算不得最错那个,一开始就是他把二人的关系想得太简单,他怎能忘了,男女之间很难有纯粹的友谊,除非一起长大,除非青梅竹马。 琳琅一时沉默,良久,她笑着对他说,“我也想起她了。” 程嘉善嗯了一声。 车子停好了,程嘉善先下车,再去扶琳琅下车。 两人站在一起,琳琅挽住他的手臂,她问,“如果不是照顾我的感受,你会解雇她吗?” 程嘉善毫无犹豫的点头,“会。” “为什么?她很优秀。” “留下,给她的希望只能扩大无限倍。”?程嘉善牵着她的手进电梯,琳琅没再说话。 是啊,为了她好,也只能让她走。 琳琅想起当日面对冯婧时,她几乎有些耀武扬威,但是当时琳琅也是没有办法了,她得站在自己的立场去处理这件事,而不能对冯婧半点仁慈。 琳琅要去连卡佛,程嘉善直接按了楼层。 在连卡佛选了好几双鞋,终于选到满意的。 看着男人刷卡时的背影,琳琅脸上泛起浅浅笑意。 谁说女人非得独立??能独立是好事,但是即便能独立,琳琅也想要享受花男人钱的滋味。 也只有真的疼你的男人,才舍得在你身上不惜任何的金钱和心血。 ………… ………… 卓可妍是下午五点回去的,彼时,嘉好正在照顾顾汉祥吃药。 看她从进屋开始就一直皱眉,嘉好看了她好几眼,除了叫她,并没有问她下午和Cindy发生了些什么。 直到顾汉祥去客厅听京剧了,卓可妍才把嘉好叫到厨房。 “妈,怎么了?” “你说你跟她一个孕妇你凶什么?!” “……” 卓可妍张口就责怪她,虽说为了家庭和平,卓可妍尽量放轻了语气,但这在嘉好听来还是很刺耳。 时间回到下午两点。 卓可妍和Cindy约在了一家茶楼见面。 跟和嘉好见面不一样,每次见卓可妍,Cindy都是提前到,这样显得她作为一个晚辈比较有礼貌。 以前见卓可妍,Cindy都是笑容满面,然而这次,她愁眉苦脸,甚至眼眶泛红,像是受了极大委屈。 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佑礼的孩子,卓可妍见她情绪这样,自然是担心—— 刚坐下都站起来了,赶紧安抚Cindy,“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哭,别哭,孕妇可是哭不得的哟……” 193.193往往,这世上就会有这样的奇迹 “阿姨,程嘉好太过分了,非要让我去给孩子检测DNA,你知道吗,她一口咬定孩子不是佑礼的,她觉得我在撒谎,觉得我是为了佑礼的钱才编这样的谎言。撄” Cindy哭得非常伤心,满脸都是泪,老太太看着心疼啊,搂着她瘦瘦的肩膀哄到,“阿姨知道,阿姨知道。” “我怎么可能骗您呢,这孩子就是佑礼的啊,阿姨您算算时间吧,就是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就有了,我没有撒谎……”?“阿姨知道。” “程嘉好自己不能生孩子,她就是嫉妒,她还拿钱砸我,她看不起我,还说等孩子生下来会给我一千万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Cindy梨花带雨的拉着卓可妍,那样子别提多可怜了,“我真的不是为了钱,阿姨您知道的,您知道的。” “阿姨知道!” 卓可妍嘴里翻来覆去就是这句,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嘉好可以委婉一些,虽然都是为了佑礼好,但是让人拿钱滚蛋这种事实在是…… Cindy瞅着卓可妍的脸,察言观色。 “我之前就说过,如果情况不允许,这孩子不要就好了啊,可是阿姨,是您让我留下来的……现在还有不到四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我既不想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又觉得孩子没见天就没了,很可怜,我舍不得啊……” 老太太一听这话,眼皮跳了跳,心说你可不能真的不要啊,不要可就完蛋了,不要,注定咱们佑礼一辈子不能当爹了。 “咳咳,偿” 卓可妍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叹口气,“Cindy你不要着急,有阿姨在,阿姨不会让嘉好为难你。等你生了孩子,你该干嘛就干嘛,什么拿了钱有多远滚多远,阿姨不让你这样。以后,还在虽然在咱们家,但你是孩子的母亲,随时随地都可以来看他的。” 卓可妍是刀子嘴豆腐心,心是好的,就觉得人家Cindy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嘴上说着过河拆桥,可不能真那么干,遭天谴的。 Cindy趁机对卓可妍说,“阿姨,我不要去验DNA,我不去!” 卓可妍一怔,面露难色,“可是,嘉好能容忍这个孩子的存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件事要是不依着她……” “那我不要生了,我不生了,真的太侮辱人了!” “……” 卓可妍闭了闭眼,语气稍稍严肃起来,“Cindy,你要冷静,这件事你容我再想想。” ………………………… ………………………… 嘉好站在婆婆跟前,被婆婆这突如其来不太和善的态度弄得措手不及。 不过也不难猜,一准是Cindy作怪导致。 于是,嘉好也就更加笃信那孩子跟佑礼并无任何关系,如此一来,嘉好心里倒是更为坦荡。 她对婆婆说,“妈,是Cindy跟您说,我凶她了?” 卓可妍瞪她一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顿了顿,嘉好笑道,“妈,就您平时跟我相处,您觉得我会凶么?有时候佑礼做了错事惹我生气我也很少跟他大小声,您觉得,我又怎会对一个孕妇凶?” “……” 卓可妍望着她,一时没有再吱声。 这个嘉好有脾气归有脾气,但是实事求是的,除非是把她惹急了,不然一般情况下她几乎是不会跟人起任何争执和冲突。 卓可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Cindy会这么难受,明明之前几次跟她见面都还好好的…… 她问嘉好,压低了声音,“是不是非得逼着Cindy去验DNA啊?你也知道,这对她来说很不尊重。” 嘉好心平气和的,“妈,在这种时候我首先要想的是那孩子究竟是不是佑礼的,而不是去顾及谁的尊严问题。” 嘉好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卓可妍摆明了就是心虚,她叹口气道,“怎么会不是佑礼的,佑礼确实是把人家给睡了……” 嘉好笑。 “好吧,就当佑礼把她睡了,那如果是确有其事,孩子就是佑礼的,那去确认一下有什么关系?尊重?那她在一个男人结婚之后还要给他生孩子,又有没有想过先尊重别人——比如,我?!” 卓可妍的眼睛看到了别处,谈及这个话题,她是觉得亏欠嘉好的,因为当初Cindy找她商量的时候,是她非要留下孩子的。 嘉好看她脸色不太对,心下叹息,“妈,我没有说您,您也是好心。” “你说要是咱们自己有孩子,该多好!” 卓可妍说着眼睛就红了,拉着嘉好的手,“你这孩子也可怜,当初怎么就发生那种事了呢……多好的孩子……” 无意间卓可妍说到这事儿,嘉好心里疼得紧,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再去想过去那些事了……此时,就好像被隐藏的很深一道伤口被拉出来暴晒在太阳底下一样,很疼很疼。 “对不起,嘉好,妈不是故意的。” 卓可妍看见嘉好眼神飘忽,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了话,赶紧抱住嘉好,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妈不说了,妈再也不说了,你和佑礼好好的就行了。” 嘉好的下巴搁在婆婆的肩上,眼眶酸涩难耐,她垂在身旁的两条手臂抬起来,轻轻拥住婆婆,“没关系,没关系的。” ……?…… ………… “那,真得逼着Cindy去验DNA吗?”卓可妍问嘉好。 “嗯,必须去。”嘉好点头。 卓可妍叹口气,又道,“我就怕Cindy一个不高兴,不生这个孩子了,到时候……真是空欢喜。” “妈,您要有心理准备,我跟您说实话。” “什么?” 嘉好轻轻眨了下眼,道,“妈,佑礼估计根本没碰过她。” “啊?” 卓可妍惊讶得睁圆了眼睛,“这、这不可能啊,那天晚上他喝得大醉,人Cindy都在他房里过夜了……” “那您是相信自己儿子,还是相信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呢?” “……” 嘉好摇摇头,对婆婆说,“我清清楚楚记得,佑礼在每次跟我提到两.性.关系的时候,他话里的意思我都听得很明白,从去年跟我再在一起之后,佑礼就再没有过女人。” “他亲口说的啊?” “倒也不是,佑礼一般不太爱说这些,我没问,他也不会主动去讲这些,但他的意思就是他不会跟别的女人有孩子,也没机会。” 嘉好把佑礼喝断片儿那事儿告诉卓可妍,她说,“所以那晚上要不就是佑礼没醉,可他都醉成那样了,睡得像个死人,哪儿还能跟Cindy怎么样!” 她看着一脸纠结的卓可妍,看着婆婆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看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心里倒觉得好笑。 嘉好跟婆婆开玩笑道,“说真的,妈,您是希望佑礼在外面跟女人乱搞,还是不希望啊?” 卓可妍瞪她,“我就是在想要孙子,也不会这么缺德!” 于是嘉好耸肩,“怎么办好,妈,有可能您真的没有孙子了……” 嘉好笑着吐了吐舌头,卓可妍掐她下巴,“你倒还开心!” “我……” 嘉好突然打了个干呕,捂着嘴没再说后面的话,卓可妍看她好像不舒服,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嘉好摇头,“不知道,昨天开始就这样,老是恶心想吐。” “哦,那待会吃过晚饭我陪你去附近的诊所看看。” “好。” ……?…………………… ………………………… “感冒?”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看看卓可妍,又看嘉好,“年轻人没经验,不懂,这很正常,但这位太太你是过来人,您居然也不懂?!” 嘉好一脸懵逼…… 卓可妍看看嘉好,心下一紧。 她凑到医生跟前,小声问,“怎么了,该不会是怀孕啦?” 医生是个男士,只是笑笑,“明天去医院吧,去做个化验,确诊一下。” 嘉好仍旧一脸懵逼,“怎么会怀孕,开玩笑。” 这件诊所到家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婆媳二人走回去,一路上,气氛有些微妙了…… 卓可妍每走几步就看嘉好,看得嘉好都不好意思了。 卓可妍脸上漾着几分笑意,略显诡秘的,笑着问嘉好,“你例假准不准时?” “……” “告诉妈啊!快!” 嘉好低着头走路,小声回答,“有时候挺准的,有时候也没准儿,差个四五天很正常。” “那这次呢?时间对不对得上?” 嘉好出来之前看了上次的日期,嗯,不太对得上,她都晚了一个多星期了。 “上个月是月初来的,现在都月中了,晚了好些天呢。” 嘉好仍旧是低着头。 或许是太期待,亦或许,是太不敢期待,因为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嘉好从没认真思考过万一自己像开了挂一般真的怀孕生子,是个什么概念……那一定很神奇。 往往,这世上就会有这样的奇迹。 卓可妍现在的心情,犹如失而复得,对,失而复得,就是这样无异了。 眼中含着悦色,看嘉好的目光,就更为温柔了——嘉好和佑礼有孩子,她该是多高兴啊,自己能不能当奶奶,要说起来真是不那么重要,主要是佑礼,他一个健健康康的男人,他那么优秀,卓可妍容不得自己的儿子人生中有任何缺失。 哪怕以前对嘉好刻薄了些,哪怕,逼得他们俩痛苦不堪,现在卓可妍想起来,要说后悔是没有的,只是心里或多或少,对嘉好有些亏欠:作为母亲的,总是希望能看到自己儿子脸上那初为人父的喜悦,别的人都能,凭什么佑礼不能! 现在好了,嘉好怀孕了,这样的话佑礼就真的能当父亲了,名正言顺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孩子! “咳咳。” 卓可妍清了清嗓子,叫嘉好,嘉好停下脚步,婆媳二人就在这傍晚的林荫小道上,不再往前走了。 “我说啊,你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卓可妍问嘉好。 嘉好摇头。 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懂,并且,她明明就是不能怀孕的,医生都说了,她的子-宫遭到严重损害,这辈子怀孕的几率都很小,近乎没有。 “哦。” 卓可妍点点头。 婆媳二人在原地站了一阵,继续往前走。 离家没多远了,前面就是他们小区的雕花大门。 这一片儿都是富人区,这里的联排别墅卖到天价,周围绿树成荫,环境相当好,柏油马路,假山喷泉……嘉好被婆婆牵着,婆婆走着路,也都是小心翼翼:嘉好怀孕不易,得好好照顾着,不能磕了碰了。 “平时,你和佑礼,你们俩没有做措施?”卓可妍忍不住又问。 嘉好脸上有点热,但还是回答了婆婆。 “就是想着,也没机会怀孕,之前和现在,这一年多,从来没有做过措施。” 嘉好轻轻叹气,又道,“可能,也抱着兴许能怀孕的想法呢……” 卓可妍笑得很开心,笑纹爬满了她的脸,“好事,好事!” “先前琳琅打电话给我,说她又怀孕了,我真是很羡慕……” 嘉好笑起来,看着婆婆,唇角弯弯的样子,很漂亮。 她眉梢轻轻扬起,问婆婆,“难道,怀孕也会传染?” 卓可妍哈哈的笑起来,“会,会,真的会。” “妈,您说,医生是不是搞错了啊?” “……” 卓可妍捏她的脸,“不许胡说,有了就是有了,怎么会搞错!” 第二天一早,卓可妍陪嘉好去了趟医院。 不到一个小时,检验结果就出来了,嘉好确实是怀孕了。 兴许是昨晚已经高兴过了,婆媳二人拿到结果的时候反而平静。 嘉好脸上红扑扑的,高兴。 因为嘉好怀孕了,要有孙子了,卓可妍看她,怎么看怎么顺眼。 “妈,这事儿先别告诉佑礼。”嘉好说。 “嗯?为什么呀?” 卓可妍很不解,嘉好却笑着说,“我得先解决Cindy啊,我得让您亲耳听见她说孩子不是佑礼的。” ……?…………………… ………………………… 天气炎热,屋外烈日当头。 傍晚六点多,程嘉善从公司回来,在楼下陪了一会儿孩子,便上楼洗澡换衣服。 身上有汗,觉得不太舒服,得洗个澡换身儿干净衣服才行。 琳琅给他找了居家衣裤拿到浴室,他洗澡的时候,琳琅就在外面等他。 琳琅想要给他暗暗肩膀,他最近总说酸疼难受。 十几分钟后,程嘉善换得一身清新的出来。 琳琅跪在贵妃榻上,拍拍一旁,示意他过去。 程嘉善笑着朝她走近,站在她面前,她跪着,他站着,他捧着她的脸和她接吻。 琳琅刚怀孕,不比以往,什么事都得小心翼翼,尤其不能碰她——程嘉善晚上都很自觉,除了琳琅叫他的时候回过去搂着她一起睡,大多时候都是各睡各的,离得比较远。 此时程嘉善刚洗了澡出来,身上是沐浴露的清香,琳琅很喜欢他身上的气息和沐浴露混在一起的味道,会让人上瘾的。 他捧着琳琅的脸,仔仔细细的看她,他的双唇,因为刚才亲得久了,显得非常红润,好看极了。 琳琅双手放在他kua部两边,仰着脸和他对视。 时间在这一刻停顿下来,一停,就停了很久……程嘉善眼中yu望明显,那是琳琅轻易就能察觉的。 琳琅听到自己心里的叹息声。 她太爱他了,爱到容易迷失自我。 迷失又如何,爱一个人就该这样投入,那才对得起他常说那句:还要分你我么? 琳琅白皙的指尖灵巧的动作,将他的居家裤带子慢慢的松开。 程嘉善看着她,琳琅此时也在看他。 她看见男人眼中的神情,惊喜一半,惊讶一半……他哑哑的声音在叫她,“琳琅……” 琳琅笑着,垂下了眼帘,不再注视他幽深的双眸。 将他的裤子渐渐往下扯去,琳琅的动作轻而且温柔,她闭上眼睛靠近他,这一刻,他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 ………… “跟你说件喜事儿。” 琳琅跪在程嘉善身后,一下一下的,给他捏肩膀。 情yu虽褪去,程嘉善身上的热度却没散去,他盘腿坐着,双目轻阖,“嗯。” 琳琅笑起来,手上动作稍停,“嘉好怀孕了。” 话音刚落,她明显感觉到程嘉善身子一僵,跟着就看他转过头来,“听谁说的?” “嘉好自己告诉我啊,今天上午给我打了电话。” “那确实是喜事。” 和嘉好较为亲近的人都知道,嘉好是不能生孩子的,曾几何时还有人劝嘉好跟佑礼去要试管婴儿,是佑礼不同意的。 见程嘉善眼中露出悦色,琳琅笑着提醒他,“不过你暂时不要告诉佑礼。” 男人挑着眉,“为什么?” “得先解决另一件事啊……你别问了。” “你们女人就是心思太多!” 程嘉善转过身来,示意琳琅不要再给他捏肩膀了。 把琳琅拥在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双手搂着她小小的身子,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明天上午,我带你去钓鱼。”程嘉善说。 说话间,拉着琳琅一只手,轻轻抚着她掌心的纹理,时而又拿到嘴边亲一亲。 琳琅问他,“你又不去工作么?” 他笑,把琳琅的手贴在唇边,“不想去。” “……” “想陪你。” 琳琅听到他一声叹息,他说,“怎么办好,现在天天都想陪在你身边,什么事都不想做,就想……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琳琅咯咯笑出声来,觉得这人越来越会说话讨她开心了,“你是跟阿行学的么?甜言蜜语!” “呵呵。” 程嘉善把她抱起来,起身,公主抱的抱着琳琅走到床边,轻轻放下她,蹲在她跟前,双手放在她腿上,“千真万确,女人就是喜欢听好听的。” 194.194吓跑了你的鱼,你会在心里怨念我么? 这天,佑礼白天没有航班,要到晚上十点才去机场。 难得有时间陪嘉好,早上八点就起床了,说是要带嘉好到外面逛街,也顺便给她买些穿的用的。 男人都很享受为自己女人花钱的那种成就感,顾佑礼也不例外。 可是,他被嘉好拒绝了…… “为什么不要我陪?撄” 嘉好坐在梳妆台边,在脸上又涂又抹,佑礼没有注意到,嘉好的护肤品全都换成了新的。 他弯着腰,手撑在嘉好的梳妆台上,托着下巴,耷拉着眼皮,有些泄气,也很失望:明明就有十几个小时可以陪她,这娘们儿真不识趣偿。 嘉好看着镜面里一脸不高兴的男人,“昨晚就跟你说了,要陪你妈去逛街。” “那我也可以同时陪你俩。” “女人逛街男人凑什么热闹!” “拿我当司机也不行么?” 佑礼很委屈,嘉好转身看着他,他这个样子真像是拽着主人裤脚撒娇的小宠物。 嘉好摸着他的脸,摇头,“不需要。” 约莫十点,佑礼在卧室阳台上站着,双手揣在裤兜里淡淡看着楼下的婆媳二人上车——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他竟然一点不知情! 但是,佑礼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 他皱着眉思索了好一阵,回想起这段时间母亲和嘉好二人眉来眼去,一直就觉得她俩有事情瞒着他,但是家里一片和睦,他也就懒得去问。 不过,嘉好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在他有时间陪她的时候竟然要去陪他妈逛街? 佑礼看着家里那辆车开走,他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身,拿了车钥匙出门。 ………………?……………… ……………………………… 半小时后,某茶庄。 “妈,一会儿我说话,您就坐着,好人坏人都让我当得了。” 嘉好正襟危坐,在给婆婆办交涉。 卓可妍五六十岁的人了,有时候难免反应迟钝,Cindy这种人精,嘉好觉得还是她来对付比较好。 索性直到现在为止,Cindy也都还没找过佑礼麻烦,这是嘉好最担心,也最膈应的:佑礼工作性质特殊,嘉好自己都舍不得拿琐碎烦躁的事情去烦她,更何况一个跟他不相干的女人。 这个茶庄环境极好,清净,装潢也很有档次,一道道屏风将座位隔开,每张桌子客人之间互不打扰。 没多久Cindy就来了,挺着个大肚子。 到这个时候了,卓可妍还想着她肚子里的是佑礼的种,“万一DNA验过之后就是佑礼的孩子呢?” “……” 嘉好有些无语,微微皱了眉,“妈!” 卓可妍尴尬的笑笑,“息怒,我就随口一说。” 嘉好叹气,握着婆婆的手,“是不是佑礼的孩子,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好。” Cindy是接到卓可妍的电话,但是一来发现嘉好也在,就有些诧异。 她看着婆媳二人和~谐地坐在一起,那气氛真是要多和睦有多和睦,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其实这种状况,Cindy就该调头走的,兴许是还抱着一线希望吧,她径直朝程嘉好和卓可妍那桌走去。 “请坐。”?嘉好伸手,礼貌待她。 Cindy看看嘉好,又看了看卓可妍,她开口叫人,“阿姨。” 卓可妍只是对着她露出了微笑,除此之外,并没有说话。 “梁小姐,我跟我婆婆商量过了,我们依旧是希望你去做一份DNA检测报告给我们。” 嘉好开口,面色淡然,但是她看见,Cindy眼中有慌乱。 沉默一阵,Cindy把目光转到卓可妍脸上,“必须这样做吗,阿姨?” 卓可妍正要开口,嘉好拉住她,于是她闭了嘴。 “是的,必须这样做。”嘉好说。 “呵。”?Cindy笑了一声,那笑声冷冷的,甚至还带了几分讽刺,“有意义吗?” 她问嘉好。 嘉好点点头,“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你还让我做什么DNA检测!” “因为我知道你肚子里那个根本就不是佑礼的,佑礼他也根本没有碰过你,梁小姐,你敢摸着你自己的良心发誓说佑礼有跟你发生过关系吗?只要你敢对天发誓说如果你撒谎你就不得善终吗?” “你!” Cindy一下站起来。 嘉好也站起来。 这阵势,吓得卓可妍伸手摸着胸口,哎呦年轻人火气这么大干什么啊! “你们坐下,坐下!” 卓可妍起身招呼二人,谁知道,Cindy突然放肆笑了几声,她说,“程嘉好,你这么聪明,我拿你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嘉好也不甘示弱,“过奖!” “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孩子不是佑礼的,跟我兜兜转转绕这么大圈子做什么!” “!!!!” 这下没错了,果然不是,果然不是! 卓可妍气得不行了,抡起包就要打Cindy,“你这个表子!” 嘉好赶快拉住了她,“妈,不是让您不要激动吗,不是说了让您坐着听就是了吗……你打她干什么啊,她是孕妇!”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卓可妍没有真跟她动手,一是怕惹麻烦,而是怕不小心碰到嘉好的身子,她忍了又忍,都是为了嘉好肚子里那孩子。 卓可妍重新坐下,只是她眼中的愤怒丝毫没有熄灭,她诅咒Cindy,“你肚子里的孽种跟你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样不得善终!” 她骂什么,Cindy哪里会在乎。 事情到了今天,她肚子里的野种再也没了任何价值,不要也罢。 顾佑礼跟她提分手那段时间她心情很差,天天去酒吧买醉,跟不同的男人去酒店,其实这孩子是谁的她都不知道。 她就是利用了卓可妍要孙心切,利用了程嘉好不能怀孕的弱点,想要把孩子生下来留在顾家,只要孩子在,她就有机会接近佑礼。 其实那天早上顾佑礼一早醒来就知道自己没碰她,虽然她把他脱了个精光,但身体是自己的,有没有做什么,顾佑礼又怎会没有感觉——和嘉好做~爱之后的那种感觉,顾佑礼记得很清楚,所以他能确信自己绝对没有动Cindy一根头发的。 Cindy站在嘉好面前,肚子圆滚滚的,她笑起来那样子就像是在耀武扬威,她说,“你根本配不上佑礼,一个女人,连孩子都不能生,你凭什么要跟他一生一世!你这个,不下蛋的鸡!” “喂喂喂!” 卓可妍听不下去了,怎么骂这么难听呢,谁是鸡! 嘉好示意婆婆不要讲话,正要反击Cindy,下一秒,令在场所有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顾佑礼,从旁边的屏风后面走出来,面无表情的,走到他们桌前。 卓可妍:“儿子?!” Cindy:“佑礼……” 嘉好:“……” 顾佑礼一身白衬衫西裤,英俊儒雅,他面无表情走近嘉好,眼中略显几分责备,“不是说陪我妈逛街?” 嘉好:“……” 卓可妍反应慢,以为佑礼真为这事儿生气,想要解释,“佑礼啊,嘉好她……” “妈,您先别说。” “……,好,我不说。” 卓可妍在原位坐着,不出声了,她看着眼前这情形,不知道接下来她儿子要做什么。 Cindy是彻底懵了,她哪里想得到佑礼会突然出现。 在Cindy的想象中,卓可妍和嘉好都不可能会把这件事告诉佑礼,因为以佑礼的个性,即便那孩子真是他的,他也不可能会留。 他怎么就突然来了呢,Cindy知道,在他那里,她这把牌是彻底的打坏了。 然而,就在Cindy一阵茫然的时候,顾佑礼压根没注意她,视线也完全不对她聚焦,他的眼睛里,也就只有一个程嘉好。 “我说我给你当司机,你还不肯!”佑礼淡淡的。 嘉好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难得白天有时间在家,想陪你,你居然把我晾在家里。” “结果跑到这种地方,跟人吵架,好玩吗?” “看来以后我都要跟人换航班,每天白天都排得很满,你就是要我陪,我也懒得陪。” “把你宠上天了,不知道珍惜。” 顾佑礼的声音一直很淡,听说这番话,看似在责骂嘉好,其实在场三个,包括卓可妍在内,没人不知道他话里话外是有多宠她。 Cindy听着很明白,佑礼就是故意要当着她说这些,他就是想告诉她,我就是这个人的丈夫,我就是爱她,任何人都不能在我这里作怪,伤害嘉好,不可能。 也没给嘉好说话的机会,顾佑礼一把拉过她的手,这就要带她走。 临走时,他极其冷静的对Cindy说,“不下蛋的鸡,真会骂。” Cindy急得背心里都是汗,“佑礼……” “生不了小孩又如何,只要我喜欢。” 佑礼说完拉着嘉好就走,兴许是不甘心,走了两步,他松开嘉好的手又走回来。 这个时候他拧着眉,因为愠怒,语气不凶,但是也绝对不好。 他对Cindy说,“那晚上我睡得跟个死人一样,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你把我衣服给我脱了,你说我碰你我就碰你了?我自己有没有做过我不知道?” “Cindy,我对你很失望!” 卓可妍就站在那里,在佑礼火气很大的转身走了之后,她本打算就这么走了息事宁人,但是气不过,走到Cindy跟前,一个巴掌扇过去,“贱人!我还没被人这么骗过!” 卓可妍打完她就走了,一路小跑,去追儿子和媳妇儿,“佑礼,佑礼等等你.妈.呀……” ……………………………… ……………………………… 佑礼拉着嘉好走到车前,在等卓可妍。 这短短的过程中,佑礼一直蹙眉盯着嘉好,不吭声。 嘉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蹭了蹭他,“有话你就说啊,看我干什么……” 佑礼冷笑一声,视线转到茶庄入口处,看见卓可妍从那儿出来了,这才冷冷开口,“你俩也是极品!” “……” 瞒着他这么大一件事,嘉好理亏,不想回嘴,省得一会儿他更生气。 没多久卓可妍走过来,还没来得及张口叫一句佑礼,佑礼就对她说,“妈,您和司机先回去,我带嘉好逛街。” “那让司机回去,妈跟你们一起。” “……” 佑礼看着她,眨了眨眼,末了咳嗽两声,“那我跟嘉好去酒店开.房您也要跟着去啊?” 卓可妍一听这话,抽了口气,“使不得,绝对不能去!” “哎妈,您什么意思啊,您是不是我妈啊!” “反正现在就是不能去。” 卓可妍给嘉好递眼色,意思你现在刚怀孕呢,不能让那个家伙碰你,孩子来之不易,小心驶得万年船。 嘉好心里好笑,一边对婆婆说,“您就先回去,我和佑礼在街上逛逛就回来。” 卓可妍点点头。 上车之前她再一次叮嘱嘉好,不要!去!酒店!开!房间! 看着婆婆坐的车开走了,嘉好才回过头来,迎上佑礼凌厉的双眸,她笑了笑,走上去挽住他的胳膊,“我们走吧。” 佑礼站在原地不动,甩开了她的手。 “……”嘉好也皱了眉。 “别生气了,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吗?” 嘉好戳了戳他,见他还不愿说话,嘉好叹气,“我和妈,我们俩能解决问题,就没必要知会你嘛。” “程嘉好,要不是我今天跟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让我知道这件事?”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知道了也是发生了啊。” 嘉好自己上了车坐好,不想再跟他扯了,一会儿吵得太激烈动了胎气就不值得了。 佑礼看了她一眼,也上了车,坐在副驾上,许久都没有开车。 半晌,嘉好瞪他,“你开车啊。” “现在心情极其不好。” “你不好?你要知道我可是在给你擦屁股呃顾佑礼,也不想想自己都招惹了些什么人!” “……” “再说了,妈也是为了你,要不是想到要留着你的儿子,她能做这种事吗?要是他一早就告诉你那个女人她怀孕了,万一真是你儿子,你能留下吗?” 嘉好几句反问,佑礼没吭声,末了,他小声问,“你一开始就相信我,是不是?” 嘉好认真回答,“就算我不信你,要真的是你的孩子,我也要。” “嘉好……” “但关键是,我试过你了,除非那晚你压根没醉,你要是醉得不省人事,整个一个死人,哪里还能碰她。” 嘉好说着就忍不住笑,“上次在我大姐上,我故意让燕声大哥和我二哥把你灌醉的。” “程嘉好!” “开车开车,回家再说。” 嘉好暂时还没打算把有孩子的事情告诉他,以至于,每天晚上不给他碰,让他以为她对他没有热情,一连好长时间,佑礼每天回来都是黑脸。 嘉好和婆婆说了,先瞒着他,就把他蒙在鼓里,让他最后一个知道。 卓可妍竖起拇指,点个赞。 但是佑礼发现了一个事情,就是平时很爱美的嘉好,一向都是吃素居多的嘉好,最近吃得特别丰盛,各种营养补充,连餐桌上的菜,也都跟其他人不一样。 佑礼看见母亲和爱媛那诡异的笑,又看嘉好养得珠圆玉润的,忍不住说她,“吃这么好,不怕长成猪啊?” 嘉好喝了口鸡汤,笑着回击了一句,“怕我变成猪你跟我离婚啊。” 这时候卓可妍从厨房出来,端出来最后一道小菜,听到嘉好说了这话,接话道,“他敢!” ……………………………………………… ……………………………………………… 每个周末,程嘉善都会带琳琅去山上呼吸新鲜空气,山里少污染,很适合孕妇时常去走走。 前几次程嘉善和琳琅来的时候,踩好了点,知道有地方可以钓鱼,于是这次来的时候,把钓鱼工具都带来了。 然而…… “阿善,这里的鱼,我都可以逮到,所以你拿那一箱子的钓具来是为了什么?” 琳琅坐在溪流边,溪水清凉,她的脚丫子泡在里面舒服得很,脚下几条小鱼游过,她扬着眉打趣程嘉善,“不是多此一举么?” 男人理都懒得理她,依旧放了鱼食垂钓,她哪里懂这乐趣。 琳琅今晚不想回去,开车来的时候,便在车里放了帐篷,打算一会儿晚上搭好了就在里面睡。 这山里有安全巡视员,不会有猛兽,是很安全的,琳琅早就想来这里看日出了。可是,看日出可是要到山顶的,车子开不到山顶去。 琳琅算了算路程,从这里到山顶,要花一个小时才能爬上去,可气的是,车子开不上去,连电缆车也不到那里,只能步行。 看琳琅在闷闷不乐,程嘉善却笑了,“怕什么,一个小时而已,我背你上去。” “我好重的。”琳琅说。 “不怕,能背得起。” 琳琅小心翼翼从水里起来,穿好了鞋走到程嘉善跟前,“那你又要背我,又要拿帐篷,多累啊。” “没事,多走一个来回而已,锻炼身体。” 程嘉善望着她笑,眼神柔和,琳琅内心满是幸福,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我不看日出了,我就在这里不上山顶了。” “为什么?” “不想你那么累。” “我可以啊。” “我不愿意啊。” 琳琅笑眯眯的望着他,“可是刚才我们说话,吓跑了你的鱼,你会在心里怨念我么?” 程嘉善一看,果然鱼都跑了,摇了摇头,“当然怨念。” 一个小时后,溪流边上,程嘉善给琳琅熬鱼汤。 琳琅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安安静静的看程嘉善忙碌。 男人撩起袖子做事的样子,实在是好看。 “拿碗过来。” 鱼汤好了,程嘉善吩咐琳琅在后备箱拿碗,说完之后立马改口,“算了,你还是坐着。” 于是他放下勺子,自己去拿了碗过来。 195.195只要她高兴,他心情就会极好 程嘉善照顾琳琅无微不至,琳琅几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鲫鱼汤熬成了乳白色,味道香浓,琳琅喝了两碗,唇齿留香。 “喝完鱼汤都不会饿了。” 琳琅把碗递给程嘉善,男人一边收拾,一边笑看着她,“那就休息一下再吃鱼肉。” “鱼肉不好吃,你把它吃完。” “……偿” 程嘉善看了她一阵,点头,“行。” 来的时候带了些食材,一会儿等琳琅饿了,再做给她吃。 程嘉善平时不是很喜欢吃鱼,但是琳琅剩下的,琳琅开口叫他吃完,他默不作声的就吃完了。 山里很凉快,程嘉善选这个地方搭建帐篷,日照也少,琳琅穿的背心式连衣裙,有点单薄了,程嘉善拉她手的时候摸到她掌心有些凉,便去车上拿了薄外套下来,叫她披上。 六点多的时候,程嘉善给琳琅做了些简单的事物,待她吃完了,又牵着她在附近溪边走了一会儿。 天黑之前,程嘉善和琳琅回来,住进了帐篷。 车子就在帐篷边上,有食物,有水,树林里也覆盖了网络,所以在这里露营完全不会有与世隔绝的感觉。 盛夏,暮色降临稍晚,天完全黑下来,已经八点三十了。 琳琅一点也不觉得累,帐篷内照着灯,程嘉善坐在那里安静的看书,琳琅则拿了小板凳,坐在帐篷外面看星星。 程嘉善都皱眉瞧了她好几眼了,外面蚊子那么多,细皮嫩肉的,咬得一身疙瘩多难受,不怕痒么? “琳琅,进来了。” 这是程嘉善第三次开口,琳琅坐在那里,只是嘴上回应,“一会儿就进来。” “我让你马上进来!” “……” 听他语气有些凶,琳琅怕他真生气,这才撩开帘子探进头来,“凶什么,都说了马上。” 程嘉善冷冷的看她一眼,不在出声,视线转回手里那本书上。 他看的那些书籍,女生绝对不爱看,琳琅平时看得最多的是张小娴,哪里会对他看的那些书感兴趣,所以人到了他跟前,瞄都没有瞄一眼他手里的书。 他的书柜里大多都是《货币战争》之类的东西,琳琅翻过几页,没兴趣,再也不碰。 “睡不着。”琳琅躺在他旁边,轻轻扯他的衣服。 程嘉善靠着后面的垫子,伸手摸她的额头安抚她,“看星星。” 帐篷顶上是透明的,可以看星空,可是他把琳琅叫进来了,琳琅更想要和他拉拉手聊聊天,而不是一个人那么无趣的数星星。 “你躺下来。”琳琅说。 “我也睡不着,让我再看会儿书。” “我就要你躺下。” 帐篷内安静了几秒钟,然后,有微微一声叹息声,男人合上了书放在一边,“好吧。” 程嘉善躺下来了,两人侧身躺着,面对着彼此。 山里晚上温度很低,只有十几度,怕琳琅不小心感冒,程嘉善都拿的厚被子,把她的两条手臂都塞进去,只露出个脑袋。 “我看书就是想分散一下注意力,你这么残忍,居然连这点小事都不允许。” 程嘉善轻轻捏她的鼻尖,琳琅眨了眨眼,“分散什么注意力?” “你先睡着了,我再睡,我看书,提高个人觉悟,就不会沉迷于,咳,美~色~诱~惑。” 琳琅听完顿了顿,跟着就哈哈大笑,“谁要诱~惑你啊!” “我们琳琅,颜正条顺,别说摸一下,光是闻闻味道就让男人……色令智昏!” “你不要逗我笑了,笑得肚子好疼。” 琳琅笑得捂着肚子,勾着背整个人都快不行了,程嘉善就是故意逗她笑,讨她欢心,只要她高兴,他心情就会极好。 “早点睡。” 程嘉善抚着她的发丝,吻了吻她,“明天早上早起,带你去山上看日出。” 琳琅嗯了一声。 “万一我起不来呢?” “没事,起不来就下次再去。” “好。” 又过了一阵,琳琅又问,“那我们明天再待一天,行不行?” 男人眉心皱起来了,“为什么?” “我喜欢这里,而且,只有我们俩,没有别人打扰,我最喜欢和你单独在一起……” 琳琅往他身上蹭了蹭,“再待一天吧。” “我可能不会同意。” “阿善……” 琳琅有些失望,程嘉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好言好语道,“出来一天差不多了,还在外面过了夜。你是孕妇,外面再好始终也不比家里,外婆和宋阿姨才知道怎么照顾你吃喝。” “就再一天。” “找时间再来都成,但明天上午必须回去。” 程嘉善态度坚决,琳琅觉得这人完全不可商量,有点泄气,差点就说“要走你自己走”了,可是程嘉善在她耳边对她说,“主要是我怕外婆和宋阿姨骂,从小到大没怕过谁,就你家两个太后,挺那啥的……” “哦,怕她们。” “可不是……” 程嘉善拥着琳琅,琳琅柔软的身段被他搂在怀里,紧贴着心脏,只觉得浑身的温度又开始升高了。 琳琅上个星期帮他解决过,他自然是不会开口有这种要求,是琳琅疼他才会主动帮他……他就像是被宠坏了的孩子,有了一回想二回,有了二回想三回,这会儿,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的心脏跳动的频率,脉搏频率,琳琅都感受得到。 她是他最亲近的人,自然懂他,程嘉善已经算是很节制的男人了,但再节制的男人,也始终是正常男人。?琳琅自己的心跳也莫名其妙快了,因为她感觉到自己被抵着的那个地方,太明显,“我……” “别说话,睡觉。” “你不难受吗?” 琳琅问他,他摇摇头,“一会儿就好了。” “我帮你。” 琳琅的手放在他的裤腰上,这里不比家里,没有睡裤穿,他身上就穿了白色短袖T恤和一条平角裤,此时琳琅的手离他欲~望中心那么近,烙铁一般印在他的皮肤上。 “不是让你睡觉么……” 程嘉善一低头就看见琳琅褪下了他的裤子,明黄色的灯光下,程嘉善看到琳琅嫣红的嘴唇,他想象着上一次的情形,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 十几分钟后,琳琅去外面洗手。 不远处就是溪边,琳琅想去那里,程嘉善跟在她身后,“车上不是有矿泉水吗?” “我要去溪边。” “你走慢点。” 程嘉善在后面,身上就穿着他的平角裤,因为刚刚得到过释放,整个人神清气爽,心情也就更好了。 琳琅蹲在溪边洗手的时候,男人蹲在她旁边。 琳琅一回头,就看见程嘉善微红的脸颊,她忍不住笑起来,虽然自己也是大红脸,“高兴吗?” 程嘉善的脸更红了。 他没回答,只叫她赶紧洗完手回帐篷了,耳边全是嗡嗡声,蚊子太多。 “高兴就说,掖着干什么?” 琳琅洗完手站起来,程嘉善也站起来,琳琅指挥他,“转过身去。”?程嘉善照做。 待他转过去了,琳琅又说,“蹲下。” 程嘉善一蹲下,琳琅就趴在他背上,“背我回去吧。” 程嘉善笑了,笑得极其开心,背着琳琅,琳琅看不见他的表情,她永远不知道她跟程嘉善撒娇的时候,大概,是他心下最柔软的时候。 ……………… 琳琅夜里挽着程嘉善的胳膊睡着的,睡得很沉。 孕妇就是嗜睡,不过琳琅的睡眠很好,除非是很刺耳的声音,否则是不容易吵醒她的。 程嘉善睡在她旁边,一直看星星看到半夜才睡去。 这样宁静美好的时光,不只是琳琅,程嘉善也舍不得,不过出来的时候外婆打过招呼了,只待一天就得回去,这都是为了琳琅,他自然不会有意见。 程嘉善定好闹钟,凌晨四点半就起来了,为的是要带琳琅到山顶看日出。 要步行一个小时,快的话也得四十五分钟,要是去晚了,就看不到日出了。 现在琳琅还在熟睡,程嘉善舍不得叫醒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琳琅,见她没反应,也就打消了念头。 比起看日出,更为重要的是琳琅的睡眠。 可是,就在程嘉善起身去外面想要抽根烟的时候,他刚一出去,琳琅就被自己定的闹钟叫醒。 程嘉善定的四点半,琳琅只晚了五分钟。 她起来,看见身边没人,外面黑漆漆的,却闻到烟味,于是她知道程嘉善就在不远处。 她叫了一声,“阿善。” 手里的精致复古手提马灯被她点亮,男人的脚步声近了,她看到了程嘉善那张英俊的脸。 “怎么醒了?”男人走过来,双手按着她的肩膀。 琳故意道,“被你的烟味熏醒的。” “sorry。” “戒烟吧。” 这个话题,是老生常谈了,程嘉善试图戒过,戒不掉,他还找借口,“这烟跟你一样,是我的命,你让我如何戒?” 程嘉善打了水先照顾琳琅洗脸,跟着,就带她上山了。 琳琅嫌自己走得慢,怕一会儿错过了日出,于是她对程嘉善说,“你背我吧。” 男人都没有考虑一下就回答,“好。” 此时此刻,天边开始渐渐泛起光线。 五点二十,程嘉善背着琳琅站在山顶。 入眼的,是这四周巍峨的山巅,极其壮观,感慨的同时,他转身对琳琅说,“就算没看见日出,也值得。” 琳琅挠了挠他的耳后,“放我下来。” 二人坐在草地上,静静的等待日出。 一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没有让琳琅失望,那一轮红日,缓缓从东方升起,落入她的视线,内心不禁感叹,好美啊。 程嘉善搂着她,手搭在她的肩头,要说有意义,这大概,是他和琳琅在一起做得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了。 七点半,下山了。 这次是琳琅自己走下来的,当时锻炼身体也行,其实她不愿意再让程嘉善劳累了。 “想要回去吃早餐,还是在外面吃?”程嘉善问她。 “虹桥路有一间面馆,以前我在学校教书的时候就经常会去那儿吃一碗姜鸭面。” 琳琅给他腿间那些路边看似貌不惊人,却很不错的小店,程嘉善笑着对她说,“有时间,你喜欢的那些小店,我都陪你去一次。” “好啊。” “那一会儿,开车去吃姜鸭面。” 收拾完帐篷之后上车,琳琅系安全带,“但是姜鸭面很辣哦,你不是不吃辣椒么?” “凡事都有尝试,你喜欢的,哪怕我不喜欢,也总要试一次。” “我知道了,又是阿行教的……” 程嘉善只是抿嘴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琳琅说阿行是,“恋爱专家!” 程嘉善笑道,“是啊,五百万学费呐。” …………………………… …………………………… 一大早,阿行刚一起床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妈的,谁他妈在背后骂老子!”他穿着睡衣从浴室走出来,重新掀开被子躺上床。 露莎还在睡梦中,他这拉了一下被子,就把她弄醒了。 “骂谁呢?”露莎揉着眼睛问他。 “谁骂我我骂谁。” “几点了?” “八点半。” “那我们俩得起来了啊,要去婚礼策划公司。” 正值周末,阿行和露莎约了婚礼策划公司要过去谈方案,露莎打着哈欠下床,又看了一眼时间,“你别睡懒觉了,跟人约了十点,保证迟到。” 阿行在床上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 露莎看他这个懒惰的样子,忍不住想揍他,于是冲他大嚷,“程嘉行你到底还想不想结婚啊!” “大清早你嚷什么!” 阿行的起床气本来就很重,昨晚跟阿泽做新项目探讨到凌晨三点才睡,这会儿没睡醒整个人都是懵的,被露莎一吼,心口一阵鬼火起,立马坐起来指着露莎鼻子,“老子忍你很久了,每次老子睡个觉你就在一边喳喳喳,你他妈累不累!” “……” 他这突如其来的暴怒,让露莎整个愣住。 她就那样呆立在原地,看着阿行,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忍我忍得很辛苦?” “……” 阿行眨眨瞧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态度特别恶劣。 但起床气还没消,他嘴里也说不出来什么道歉的话,于是,在露莎望着他好几秒种之后,她红着眼睛转身进浴室洗漱,洗漱完了换好衣服,摔门离开。 “喂,你去哪儿?” 阿行在后面喊,追到了二楼楼梯口。 露莎匆匆下楼,见都不想见他,他还在喊,“不去策划公司了?” 露莎在楼下停下脚步,然后她转身看着楼上对他说,“不结婚了!” ……………………… ……………………… 中午,十二点三十。 程家的餐桌上,程嘉善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桌上那几道他平时爱吃的菜色,也变得索然无味。 阿泽在一旁怡然自得的吃着饭,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心说,你他妈活该!?荣总管也在笑。 阿行从小有起床气,据说老爷也有,应该就是遗传吧。 阿行没睡醒本就比较焦躁,被露莎一吼,更是懊恼。 所以他和露莎大清早会吵架这种事情,以前荣总管就猜到。 196.196你以为我是你啊,每次跟你老公生气不超过三天 “去道个歉,把人家哄回来。” 荣泽悠闲的吃着饭,没好气的瞅了阿行一眼,“也不是我说你,睡觉多大个事,吼人家干啥啊,神经病!” 阿行也不吭声,只是食不知味,完全没胃口。 他看着荣总管,好一阵才问,“她现在回自己家了,会不会跑去她爸妈面前告我状啊?” 荣总管笑道,“有可能。” “那我还去个毛啊,去找骂?”偿 “找骂也得去,眼看着婚期就近了,女人都是善变的,搞不好心情不好就不嫁你了,你找谁哭?” “……” “我看你也别吃饭了,赶紧到乔家去,跟人家露莎认个错道个歉。” 荣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个劲儿的给阿行出主意,“最好当着人家爹妈的面,立个保证,以后就不要对露莎大小声了……嗯,这样挺好。” 阿行放下筷子,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起身,“那,那我可就去了啊。” 荣泽挥挥手,“走好,慢点开车。” …………………………………………………… …………………………………………………… 阿行开车从程家出来的时候,露莎在琳琅家乘凉。 她从阿行那儿出来,负气的告诉阿行说要回家,说再也不去他那儿了,还说婚都不结了。 这会儿过了几个小时,气也消了,也没回家,在琳琅家里享福——宋阿姨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中午她吃了两碗饭,这会儿在琳琅卧室里练瑜伽消耗热量。 程嘉善没在家,两个女人在屋里吐槽男人的种种罪行。 “阿行平时不都挺听话的吗,不是很顺从的?” 琳琅侧卧在贵妃榻上,眼睛盯着盘腿坐在地板上的露莎。 露莎摇头,“那是假象,那是做给外人看的表面功夫,程嘉行就是一个典型的二世祖,又懒脾气又差,高兴的时候哄哄你,不高兴的时候你最好滚一边儿去。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讨厌,每次他睡觉的时候打扰他,就像你杀了他亲妈似的,恨不得拿刀砍你!” “……” 露莎想了想,问琳琅,“他二哥呢,起床气严重么?” 琳琅点点头,“也挺严重的,遗传。但是程嘉善很克制,不会发火,有时候他在睡觉,我有事儿找他把他叫醒了,虽然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很有耐心的帮我解决事情。” “看看人家多好。” 露莎唉声叹气的时候,琳琅坐起来,“可能因为程嘉善年纪稍长吧,阿行年轻气盛,容易发脾气。” 琳琅这话一说,露莎就咬牙切齿的,“所以跟你说我后悔啊,早知道就不答应跟他结婚,你知道的,以前我喜欢的都是年纪比我大的男人,这个程嘉行,比我小几个月,那我也没必要给他当妈啊!” 她那愤世嫉俗的表情很滑稽,琳琅看着就笑起来了,“瞧你说得,越说越过火了。阿行还是有很多优点的,至少,他专一,而且很上进,他赚的钱都给你了不是吗?一个男人,只要对你死心塌地,能赚多少钱都给你,也不在外边招蜂引蝶,其他的缺点,看看,也不觉得有多重要了。” 琳琅一席话,说得露莎沉默了。 良久,露莎对琳琅说,“我觉得阿行就像个孩子,我担心,万一我怀孕了,以后有了小孩,是不是我又得照顾小的,还得照顾大的……” “不会的,男人当了父亲,只会越来越成熟。” “这话我不认同。” 露莎摇头反驳琳琅,“不成熟的男人,到了四五十岁都不会成熟,除了遭遇大风大浪得到磨砺——阿行就是出身好,从小活在蜜罐里,这样的人,视线里都是一片光明,他大概是一辈子都不会成熟稳重了。” “那你觉得,这样的人好不好?” 琳琅问她,她想了一下,然后抿着唇笑了,“他就是挺阳光向上的一个人,虽然有时候傲娇了点,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但是,他那种天塌下来都不紧不慢的性格,跟他在一起久了,不管是谁,都会快乐多一点,难过少一点。” 琳琅耸耸肩,“那就原谅他吧,起床气严重而已,以后别招惹他。” “哼,我得晾着他一阵子,你以为我是你啊,每次跟你老公生气超不过三天!” 露莎鄙视她,琳琅脸上微微发热,还不承认,“哪有三天……” 没多久,阿行就打电话来了。 露莎一看是他,不接。 电话响了很久,挂了,之后又打过来。 反反复复打了很多次,露莎一次都没接,琳琅看不下去了,在阿行再一次打过来的时候,拿过露莎的手机帮她接了。?“阿行。” “……,琳琅?” “阿行,露莎在我家呢,你也来吧。” “我就说她怎么没在自己家呢……好,我马上过来。” “嗯,你小心开车。” 琳琅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露莎,笑着说,“阿行来了。” 露莎瞪她一眼,故作生气样,“你告诉他干嘛啊,都说了不要理他。” 琳琅咳咳两声,“算啦,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人家阿行都去过你家了,很明显他是想跟你道歉的。” “讨厌。”露莎说。 “我啊?” “可不就是你。” 露莎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半开玩笑的说琳琅,“矜持,矜持知不知道,在男人面前就是要高姿态,不然会降价的!” 琳琅没好气的看她,“我才不好,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干嘛要高姿态?” “所以程嘉善老惹你生气,你活该。” “趁他不在,想说他坏话么?” 琳琅笑着伸手戳了戳露莎的小脸儿,“以前我和纪希谈恋爱,你也老是说人家纪希坏话,我明白了,你其实是喜欢我吧。” “……” 露莎翻了个白眼,“得了你,我性向正常,我喜欢男人。” 大约半个小时后,阿行来了。 露莎不想和他说话,不管他说了多少次对不起,就是不要理他。 原本定在早上和策划公司的人见面,阿行打电话过去改在了下午,如果下午再不去,就得盖在很多天以后了。 主要是那家策划公司很火,排期都是提前预约。 琳琅嘴里咬着棒棒糖,就看阿行围着露莎团团转,阿行急得满头大汗,琳琅看着也着急。 作为他的嫂子,她看不下去了,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皱眉对露莎说,“人家都低声下气一个小时了,你是不是要他跪下来才原谅他啊?” 露莎瞪着琳琅,那眼神再说,你跟我关系好还是跟他关系好啊,你帮谁啊? 琳琅直接无视。 毕竟阿行和露莎的婚姻大事才更为重要,琳琅说,“现在都两点了,早上错过了,下午可不能再错过了,快去吧,好好商量,把婚礼办得好一点。” “不要嫁给他。”露莎说。 “露露我错了,我真错了,以后要是再吼你,我拿刀子给你捅我!” “……” “就像我大姐桶姐夫那样,随便你捅!” 露莎汗颜,大姐捅大姐夫,是什么好事儿么…… 琳琅在一边站着,忍着没笑,伸手扯了扯露莎的衣服,“去吧,看我们家阿行多有诚意。” 阿行:“谢谢嫂子。” 露莎:“……” 盯着阿行看了一会儿,露莎终于心软了,“原谅你了。” 阿行心花路放,抱着露莎在屋里转了一圈,“我就知道,我媳妇儿心最软。”?琳琅转过身去,受不了这两人好肉麻,“你俩要抱回去抱。” …………………………………………………… …………………………………………………… 琳琅送阿行和露莎到门口,屋外太阳太大,阿行让她止步。 “好好在家养胎,外面热,哪儿也别去。” 露莎临走时抱了抱琳琅,“看得我真羡慕,真好,家里又多一个宝宝了。” 阿行在她身后站着咳了两声,“你要是想要,老公随时让你……” “你闭嘴!” 露莎一眼瞪过去,阿行噤声,他看见露莎脸上一片的绯红。 这女人是在害羞呢。 阿行嘴角抽抽,心说还说不知道我俩婚前同~居,害羞个毛。 看着二人开车离开,琳琅转身进屋。 给他俩闹得头疼,这下屋里总算安静了。 琳琅去满儿的婴儿床前站了一会儿,看孩子睡得安稳,这才回了卧室。 她也累了,她也得睡个午觉。 琳琅这一觉睡得有些沉,从两点半到五点,睡了很久很久,连程嘉善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 自打琳琅再次怀孕,兴许是想起她怀着满儿初期自己一个人很难,程嘉善总是在一点一滴的补偿她:能不应酬就不去应酬,能早点回家就早点到家……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差了,就是想,把时间尽可能的,都留给他的琳琅。 程嘉善是四点半到家的,公司没有太多事情,就先回来了。 他还以为琳琅四点多已经午休起来了,没想到一到家,却看到她侧卧在大床上,在她自己那一角,睡得很香,很甜。 可能,在做梦,可能,她的梦里有他。 程嘉善习惯性的,到家之后洗澡,换凉爽的居家服,然后走到床前。 琳琅还在睡,他没叫醒她。 正好他也有些困,索性就掀开薄被,躺下去打算休息一会儿。 在程嘉善睡稳之后,琳琅却已经睡饱了。 她背对着程嘉善,感觉到身后有人,缓缓的转身,于是,视线对上男人那张英俊清瘦的脸。 琳琅有些愕然,此时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睡了两个多小时,心想这个男人他前一秒不是还在公司么,怎么突然就睡在她跟前了??她看了看时间,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这么嗜睡,一睡就睡了这么久…… 起身穿好薄外套,走到程嘉善那头,坐在床边静静的看他的睡颜。 琳琅知道,男人在外面挣钱压力是非常大的,因为要养她,要养孩子,琳琅记得程嘉善对她说过一句极其平常又很暖心的话,他说,能让你和孩子过这种衣食无忧并且无忧无虑的生活,这是我对自己最为满意的一件事。 琳琅俯身亲了亲程嘉善的额头。 他总是皱眉,即便是睡着的时候。 琳琅很想伸手替他把眉心的褶皱抚平,又怕弄醒了他,于是就这么安静的看他,一直看着他。 程嘉善眼睛闭着,突然伸了个懒腰,然后,张开双臂将琳琅抱住了。 “你醒着吗?”琳琅问他,同时回抱了他。 “睡着了。” “……” “我就是,闻到了你身上的香味。” 程嘉善笑着睁开眼,开玩笑道,“都说了么,琳琅的味道,容易让人……色令智昏。” 197.197这个家还真是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琳琅怀孕三个月的时候,阿行和露莎的婚礼近了。 露莎的婚纱是跟阿行在国外订的,几个月后,终于给她寄回了国内。 看着镜面里一袭白纱的准新娘,琳琅感慨,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终于要结婚了,心中百般情绪。 “这漂亮。” 琳琅站在露莎身后看她试婚纱,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露莎转过身来,笑着回她,“你自己结婚的时候不也一样漂亮么?”偿 琳琅摇摇头,无奈的翘起嘴角笑起来,“我都忘了那天是怎么个情况,你也知道,当时和程嘉善结婚,本不是我愿意。” “我还记得。” 露莎挽着琳琅的胳膊,扶她去坐下,“那个时候,你是这世界上最美的新娘,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程嘉善也一定会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丈夫,看看,嫁给他没有错。” 琳琅点点头。 “下星期就是婚礼了,我好紧张。” 露莎低着头,双手十指缠在一起,琳琅见她脸颊红红的,知道她是真有些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到时候你眼睛里只看到阿行,也只让自己看到他,权当其他人是透明的就好了。” “嗯,到时候我一定在心里告诉自己,没有其他人,没有其他人……” 露莎甜甜的笑起来,琳琅看她这么幸福开心的模样,也跟着高兴,“快点生个宝宝,以后我们俩要带着我们家的孩子一起去郊游,去地里摘草莓呢。” 露莎重重点头,抬手比了个OK,“放心,我很努力!” 露莎重新站到镜子面前。 看着镜面里漂亮的女人,她审视着自己,由上自下。 琳琅看她原本很好的心情像是低落了下来,琳琅起身又走回她跟前,问她,“怎么了?” 露莎垂着眼帘,努力让自己挤出一抹笑来,“以前,我爱佑礼,很爱很爱,爱到,甚至觉得,如果这辈子可以当他的女人,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琳琅自然是知道她的事,如今再听她提起,不由得叹气。 以前露莎是很喜欢佑礼,从十几岁开始,琳琅就为她保守这个秘密。 露莎不是不敢告诉佑礼她爱他,她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好,才配得上优秀的佑礼——即便有一个很好的家世又如何,露莎想靠自己的能力,变得如佑礼一样优秀。 到底还是没有缘分,佑礼和嘉好遇见,分开,再遇见,兜兜转转近十年,露莎一直在他身边,他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停留一秒种。 “遇到阿行之前,我一直以为,今生今世可能都不会再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因为太爱佑礼,在我的视线中,再没有一个男人能和他比。 他那么好,好到就算我万般努力,好像都跟不上他。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自卑,没有几个人知道在那段日子我是有多看轻自己,除了我的家庭,我的父母,其他,还有什么是配得上他的? 后来,我和阿行认识,一开始我也没想过阿行那样的男生会喜欢我,再加上我对佑礼的感情太深,所以我是抵触阿行的,我不想跟他见面,不想理会他,但人往往就是这么奇怪,虽然抵抗,却没办法排斥。 阿行对我很好,虽然他也有缺点,他也会有少爷脾气,但是他对我死心塌地,认识我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外面的女人一眼,跟他在一起我会很有安全感,所以大多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露莎说了这么多,她笑着看向琳琅,“我们俩都很幸运,遇见了,可以爱我们如生命的男人。” 琳琅嗯了一声,道,“就是起床气比较严重。” 琳琅一说完,露莎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还记着那件事儿呢……” 婚礼前三天,程嘉善家宴。 大姐是一家之主,邀请了郭家一家人,琳琅一家人,也包括顾佑礼一家人,以及即将成为亲戚的露莎一家人。 这天晚上程家非常热闹,包括屋内屋外,也都是灯火通明。 露莎的父亲是政.客,程家是商界巨鳄,两家联姻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也包括媒体。 只不过当天晚上程家戒备森严,出动了融创不少保安,将媒体拒之门外。 琳琅怀着孩子,程嘉善本不敢喝多,但是阿行和露莎结婚,一大家子高兴,一高兴就忍不住喝多了。 今晚除了嘉好和佑礼要回去,其他人基本上就都留在程家大宅,年长的长辈先离开了,家里也就剩下了年轻人。 琳琅要早睡,程嘉善一身酒气还不忘照顾她。 约莫九点多,送走了家里长辈,程嘉善带琳琅上楼休息。 琳琅看程嘉善那个意思,好像没喝够,一会儿还要下去接着喝——楼下花园里,郭家两兄弟和佑礼、阿行一干人还在那里谈笑风生,今晚程家酒窖里的好酒不停地被拿出来,一瓶接一瓶,不知道还要被喝掉多少。 “你少喝点不成吗?” 琳琅洗漱完,准备睡觉了,没忘了叮嘱程嘉善一句,“明天一早你还要去东京出差,喝多了你起得来吗?” “起得来。” 男人脾气很好,笑呵呵的给她盖被子。 琳琅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朋友再好,也得有个度。燕回人家单身呢,佑礼近期也不用飞,燕声大哥想去画廊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你能跟人家比吗,你是劳碌命,随时随地的出差,随时随地的应酬,平时能少喝就少喝,你跟人逞什么能?” 程嘉善又笑了几声,拍了拍枕头,让她躺下去。 “一会儿你喝醉了,别回屋。” 琳琅见他今晚确实高兴,那么多朋友在,也不好真的扫他的兴,想了想,给他留了这么句话。 程嘉善其实挺自觉的,偶尔在外面应酬被灌多了,回家都是睡客房,知道自己身上酒味儿重,不会去影响琳琅休息。 “知道了。” 程嘉善低头亲了亲琳琅的额头,离得近了,他身上的酒味就更清晰了,琳琅盯着他,又说,“今天高兴过了,阿行结婚那天可别再喝这么多了。” “嗯。” “自己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遵命。” 琳琅伸手戳了戳他露在外面的胸口,笑道,“你每次都说得好听。” ………… ………… 程嘉善在卧室陪琳琅的时候,二楼的洗手间,阿行和佑礼打照面了。 阿行和佑礼见面,犹如露莎见了嘉好,不同的是,男人之间,永远比女人更为坦诚。 “恭喜。” 佑礼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面里喝得红光满面的阿行,眼中都是善意的微笑。 阿行点头,跟他道了谢。 打过了照面,佑礼也洗完了手,他得出去了。 可是刚说了句先走,就被阿行叫住。 这一次的四目相对,许多事情,心照不宣。 “露莎以前,很喜欢你。”阿行说。 他说这话,佑礼并不惊讶,相反,唇边还挑起淡淡笑意。 佑礼点点头,“嗯,有这回事。” 阿行笑,回身,背后轻轻倚在洗手台边,双手揣进西裤口袋里,他注视着面色淡然的佑礼,“你很幸运。” “阿行。” “顾哥,我们也认识不少年了,从你跟我二哥认识开始,我敬重你,叫你一声哥,可我没想到,我会喜欢上,一直喜欢你的女人。” 佑礼低头,扶着额头。 阿行却一直在笑,他站直了,走到佑礼身边。 他想问一个问题,帮自己问,也是,帮露莎问。 “顾哥。” “嗯,你说。” 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站在一起,坦然的面对对方,眼中没有任何而已。 阿行平静开口,问道,“如果没有嘉好,你,会爱露莎吗?” 他看到佑礼微微拧眉,他又说,“我只想听真话。” 佑礼眨了下眼睛,跟着,他对阿行说,“会。” ………… ………… 这天晚上,几个男人喝得醉醺醺,几乎全部没法自理。 最可怜的是郭燕声,大姐气得不得了,让他睡客厅。 最幸运的就是佑礼,喝醉了,嘉好还扶他上楼,照顾他休息。 程嘉善算是比较清醒的,还能自己上楼,回卧室看了看琳琅之后,自觉的去了客房睡觉。 佑礼半夜吐得满床都是污秽,嘉好照顾他,叹着气出来拿盆子给他擦洗。 在楼下厨房碰到正在大口喝水的阿泽,嘉好停下脚步。 “你怎么还没睡?”嘉好问他。 “难受,睡不着。” 阿泽难得逮住机会跟嘉好撒娇,头靠在她肩膀上,“没有女朋友照顾,可怜。” 嘉好便笑起来,推开他的脑袋,“不是还有荣叔吗?” “我爸见不得咱们这个喝法,早就回屋睡去了。” 阿泽揉了揉鼻子,咳咳两声,对嘉好说,“看你现在这么幸福,我可真是放心了。” “阿泽……” “怀孕了,挺好。” 阿泽又喝了口水,笑笑,“我就说,老天不会亏待你,看看,我有没有说错?” 阿泽眼中几分怅惘,嘉好当然看得出来,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却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怎么样,感觉如何?”阿泽笑着问嘉好。 “你说怀孕吗?” 嘉好摸着自己还未凸起来的肚子,挑了挑眉梢,“挺难受的,吃什么吐什么。” 这时候,醉醺醺的下来找嘉好的佑礼,在楼梯上停下了脚步。 他确实是醉了,但是吐了不少,这会儿已经醉得不那么严重了。 他不是耳聋,刚才清清楚楚听到嘉好和阿泽在那说什么怀孕……怀孕? “谁怀孕?” 突然,楼梯上传来淡淡的声音,嘉好和阿泽一起转头看去,于是,便看见佑礼那长又红又茫然的脸。 阿泽清了清嗓子,对嘉好说,“我先撤了啊,你俩慢慢说。” 在阿泽走后,半醉不醉的佑礼慢慢走到嘉好面前。 在嘉好似笑非笑的表情中,佑礼靠近她,瞧了她一阵之后,低声问,“你怀孕了?” 嘉好点头,“对啊。” 深夜的屋子,非常安静,在沉默了大约一分钟后,佑礼又问,“你怀孕了?” 嘉好叹一口气,“是啊是啊,我怀孕了,你要当爹了。” 只见佑礼眼中情绪在一点一点的发生变化,深意越来越浓,然后,在嘉好毫无防备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抱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 ………… 琳琅一早醒来,身边没有程嘉善的影子。 她知道昨晚他是去睡卧室了,但是今天他要飞东京,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琳琅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停在八点。 她起床穿衣服,洗漱好了之后下楼。 还没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楼下的谈笑声,以及,荣总管熟悉的声音,“这个家还真是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你们要是经常回来,我可高兴了。” 于是,琳琅唇边渐渐绽开笑容,脚下步子也快了些。 程嘉善此时就在楼下,坐在餐桌前,手拿一张报纸,脸上笑意满满,一边看报纸,一边和阿行说话。 ---题外话---嘤嘤嘤,等明天最后一章,正文就完了。 估计没有番外,因为作者不是很会写番外。 么么哒,明天见。 198.198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还会选你一次【正文完】 琳琅走到楼下,她叫了一声阿善,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琳琅一身白色棉质连身裙,头发披散在肩头,刚睡醒,还有些睡眼惺忪,她有些反应迟钝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模样有些呆愣。 大家都在笑,她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因为开心,她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竟忘了穿鞋。 脸上不由自主就有些发热,忍不住自己都笑了撄。 程嘉善起身走到她跟前,扶她,开口讲话时语气里几分无奈,几分宠溺,“是不是没睡醒,在梦游么?” 在场的人听到了,都笑了,琳琅脸上挂着笑意,却瞪了他一眼,“你才是梦游。” 牵着琳琅去餐桌前坐好,程嘉善便去给她拿拖鞋了,她坐在那里,因为是孕妇,待遇极好。 昨晚嘉好和佑礼本来是要打算回家住的,结果佑礼也喝醉了,就没回去偿。 佑礼醉得不轻,早上大家都起来了,就他还在睡。 大姐还以为佑礼是不舒服,嘉好真的不想告诉大姐,佑礼他就是爱睡懒觉…… 嘉好和琳琅一样待遇很好,两个怀着身孕的女人坐在一起,自然是少不了的话题,露莎坐在一旁,听她们俩说话,自觉插不上嘴,只能竖着耳朵安静的听着。 露莎想着自己要不了多久也要怀孕了,等有了孩子,有什么不懂的,还得跟她们打听呢。 露莎端着杯子喝牛奶,趁机瞅了一眼一旁正在和阿泽嘻嘻哈哈的阿行,心想,这人真的很努力啊,为什么我一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有? 虽然婚礼还没举行,可露莎已经非常期待当妈妈了。 程嘉善是半个小时后之后去机场的,姚秘书来接他,琳琅送他到了门口。 后天就是阿行和露莎的婚礼,他还得赶着回来。 婚礼需要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这场婚礼准备了小半年,自然是样样周到,几乎没有什么是落下的。 露莎的父母就这一个女儿,自然是不会委屈了她。 但是因为她父亲身份特殊的关系,这婚礼又不能太隆重。 除了家里至亲,以及一些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其他人一个都没通知。 低调归低调,该奢华的,也免不了奢华。 不仅露莎父母疼她,阿行更疼她,光是婚礼当天要给她戴上的婚戒,就是价值连城,那几乎是阿行的所有身家。 露莎是个比较实际的女人,那年琳琅怀孕时在苏州,阿行给她买了通灵珠宝的情侣戒,她是打算拿那个当婚戒的,阿行嘴上同意,其实早就让阿泽找国外的设计师给她设计钻戒了。 程嘉善头天去的,第二天晚上就回来了。 因为隔天就是露莎阿行的婚礼,家里的亲戚众多,所以一大拨人都相当忙。 安排好了那些亲戚,从程家回来,程嘉善还开玩笑的对琳琅说,“幸好你怀孕。” 意思是事情这么多,琳琅没怀孕的话一定再帮忙,那得多累啊。 琳琅挽着他的胳膊,笑道,“这点累算什么,只要阿行和露莎开开心心的举行婚礼,我就很高兴。” 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灯。 琳琅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见时间不晚,于是她问程嘉善,“这才不到十点,我俩下车走会儿路吧。” 程嘉善正在捏眉心,他其实有点累了。 但是琳琅有这要求,他就得满足。他问琳琅,“走一会儿不会累么?” 琳琅笑着摇头。 程嘉善也笑,他捏了捏琳琅的脸,然后吩咐司机,一会儿到路边去停车。 几分钟后,琳琅挽着程嘉善,两人走在夜里安静的林荫道上。 车子跟在后面,车灯为他们照亮了前方的路。 “好久没有跟你一起走走了。”琳琅说。 怀孕初期他经常陪她,有些工作积压在了后面,他不说,琳琅也知道。 所以后来琳琅觉得这样不行,便告诉他,男人要顾家,但是工作也得顾上。 大姐结婚生子后,把融创的实权全部交到程嘉善手中,他一个人,要管那么大一间公司,要管底下几千名员工,还得管琳琅,管孩子,管家……他的累,他的瘦,琳琅全都看在眼里。 有好几次琳琅跟大姐提过,希望大姐再回公司,大姐端着茶杯淡淡一笑,“我是个女人,虽然是程家长女,但我好歹要嫁人,所谓嫁到夫家冠夫姓——程家家底雄厚,不是我程嘉言一人挣来的,当初阿善年幼,我不放心把公司全权交给他,我有我的理由,但是现如今,他早就能独当一面,我还回去做什么? 琳琅你要找他的左右手不该来找我,你应该去找阿行,阿泽,但绝不是我。” 大姐对琳琅说,“我累了,这么多年做生意,我早就累了。现今程家已算是繁华盛世,我能看到现在这个样子,早已知足。大姐不是真的女强人,大姐,跟你一样,也是个希望有男人来疼的小女人。” 琳琅还记得大姐说这话时,脸上泛起的点点红晕。一个极爱面子的女人能说出此番话来,琳琅愕然之时,也是感慨颇深。 是啊,哪个女人愿意自己永远都穿一身铜臭的职业套装呢?哪个女人不希望身边有个爱自己如生命的男人呢??至此琳琅不再劝大姐回公司,她说的程嘉善一身劳碌命,准是没错了。 “等过阵子,手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我好好陪你。” 程嘉善一说这话琳琅便笑,摇摇头道,“这话都说了好多次了,可是我问你啊程嘉善,你手里的事,什么时候处理完过?” 男人听着,低头笑笑,“是,是。” “我也不要求你有那么多时间陪我,只要,想你的时候能见到你,或是能听听你的声音,都好。” “满足你。” 两人在街上停下脚步,琳琅牵起他的双手,“阿善。” “嗯?” 程嘉善笑着,微微睁了睁眼看她。 因为才喝了酒,几许酒意,呼吸间都是浅浅的酒味。 “我是说,等我生完孩子,你不介意的话,我去你公司工作好了。” “……” 琳琅看到他眼中愕然,她唇角微微勾起,对他说,“大姐说得对,嫁给你,冠你的姓,我都跟你姓了,自然要帮你做事。” “呵呵。” 程嘉善松开她一只手,轻轻扣住她的脸颊,“大姐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有私心的。” “是吗?” “嗯。” 琳琅重新挽住他,两人继续往前走,只听琳琅说,“那样的话,除非你出差,不然其他时间我就都可以随时随地,想见你就见你。” “哦,确实是私心挺重呐。” “那你答不答应?” “答应,当然答应。” 身后的车子缓缓行驶,司机看着前方车灯投影下的两道亲密身影,情不自禁弯起了唇角。 以前觉得老板的背影刚直硬朗,最近,还真是越来越柔和了。 ………… ………… 阿行和露莎婚礼那天,琳琅气得比程嘉善还早。 一大早就在更衣室试礼服,想要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 但是又得漂亮有度,不能抢了露莎的风头。 程嘉善一觉醒来,睡眼惺忪的站在她身后,许是有些感冒,嗓子哑哑的叫她,“琳琅,你怎么起这么早,不是让你晚点出门吗?” 琳琅手里拿着正要试的衣服,转过身来,“我很兴奋,四点钟就醒了。” 程嘉善听了便笑,笑着走到她跟前,双手搂着她的腰,“我俩结婚当天,你有这么兴奋吗?” 琳琅想了想,问他,“要听真话吗?” 他摇头,“算了,你还是不要说,省得坏了我兴致。” 男人出去洗脸,琳琅瞅着他的背影直笑,“你又要我说,又不许我说真话,你这人真难伺候。” 程嘉善的声音从浴室那边传来,“我这个人比较有自知之明,并且那时候某人心有所属,你说出来,我不是找虐么?” 过了一会儿,琳琅拿着要穿的衣服走到他身后,问他,“我穿这个好不好看?” 程嘉善回过头来,眯眼看了一阵,“好看。” 琳琅笑了。 琳琅正要去换上,他又说,“在我眼中,你穿什么都好看。” “花言巧语。” “不穿更好看。” 男人笑着从那边过来了,要穿西装,打领带,正式场合马虎不得。 琳琅在心里骂他流~氓,可是刚脱了睡衣要换衣服,他就把她搂在怀里,他的吻就这样铺天盖地落下来了,吻得琳琅差点缺氧。 “不要闹了。” 琳琅光溜溜的在他怀里,又痒,又害臊。 程嘉善的脸皮越来越厚了,以前别人提到这种事他还会脸红,现在,恐怕他压根不知道脸红二字如何写。 他经常会跟琳琅开点带颜色的玩笑,在琳琅怀孕这种时候,弄得琳琅面红耳赤,心痒痒的不知如何是好。 琳琅想推他,又推不动,那蚊子一般的声音在抗议,“你再这样,我就不让你出门了啊。” “不让我出门,你打算把我怎么了?” “……” “琳琅,最近很渴望我是不是?” 琳琅要疯了,他要不要在这种时候拿这种玩笑话逗她!! “我错了行不行,饶了我吧,我想早点去露莎家里。” 琳琅双手合十,求他,“尊敬的程嘉善先生,放过我,等婚礼结束,你想怎么作弄我都行。” 程嘉善抬起她的下巴,叹气,摇摇头,“怎么这么可怜?说得老公好像十恶不赦……” “快让我穿衣服。” “我帮你?” “……,好吧。” 二人换好衣服,下楼吃了个早餐就出门了。 满儿一会儿晚点和宋阿姨一起去酒店,外婆年纪大了,不想去人太多的场合,就留在家里。 酒店婚礼现场,依旧是守卫森严,任何记者不得进出。 现场是一片鲜花的海洋,婚礼终于开始了,露莎挽着父亲的手从那边一步一步走过来。 琳琅和程嘉善站在一起,站在最前面紧靠新郎阿行的位置,阿泽也站在阿行的不远处。 阿行终于有自己的家庭了,阿泽和他一起长大,穿同一件衣服吃同一碗饭长大,看他如今玉树临风正在等待自己的新娘,阿泽面上带笑,眼中已然泛起温热。 在露莎的父亲把她的手交到阿行手中的时候,琳琅轻轻蹭了一下程嘉善,在他耳边极小声的说,“你还记得我俩结婚那天吗?” 程嘉善转过头去,注视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声音压得比她还低,“当然。” “我都不记得了。”琳琅说。?程嘉善冷笑一声。 他又将视线转回到阿行和露莎身上,他实在是不想对琳琅说,当日你父亲把你交到我手中,你那眼里的情绪,分明是在认为你父亲把你推进了火坑。 “嫁给你挺好的。“ 突然,琳琅在他耳边说说了一句。 他再次转头看琳琅,只见琳琅笑起来,笑得非常甜,让他忍不住问道,“有多好?” 琳琅双手紧紧圈住他有力的胳膊,“嗯,等回家再告诉你。” 当阿行在牧师和众多亲友的见证下,对露莎说那一句“我愿意”的时候,程嘉善的目光再次回到他和露莎那里。 只是,程嘉善那浅薄的唇角微微弯起,他对琳琅说,“嫁给我,是你命中注定。” 他感觉到琳琅圈住他的双手一僵,他又道,“你就该是我的妻子。” 天空五彩的气球放飞,阿行将那枚价值上千万的婚戒套在露莎手中,在众人的注视中,他和露莎热情拥吻。 此时琳琅红着双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的嗓子已经有些哽咽,她说,“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还会选你一次。” 男人点头,将她的手紧攥在掌心,“我也是。” 【正文完】 199.199【番外】那一年,罗马下着雨的街道 嘉好至今能回忆起她和佑礼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天,晴朗了近半个月的罗马下了雨。 她来罗马两年了,一直记不清来之前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问过荣叔和阿泽很多次,他们都说她是出了车祸,撞到脑袋留下了后遗症。 虽然嘉好知道荣叔和阿泽不会骗她,但是她不傻,这两年身边的人小心翼翼的在隐藏些什么,她都看在眼里。 她已经两年没有回国了,大姐会来看她,二哥会来看她,阿行在英国留学偶尔也会利用节假日来看她撄。 嘉好很想记起过去的记忆,但是他们一次次的对她说,记不起来就算了,有没有过去,你依旧还是程嘉好,无忧无虑的程嘉好。 是啊,她的每一天都是开心快乐的,没有烦恼,不愁吃穿,大姐让荣总管给她买的都是最好的东西,包括吃的穿的用的,和其他女孩子比起来,她真是活在蜜罐里的了偿。 那时候嘉好还不到二十岁,她是家里人眼中的宝贝,是荣叔和阿泽心中的公主,无论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她依旧美好——那时的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有生之年遇见这么一个清高自傲的男人,并且,用尽心力爱他一生。 罗马的街头不比国内,交通似乎永远畅通无阻,嘉好从学校出来,走在这下过雨的街道,耳朵里塞着耳机,在听约翰列侬。 学校附近有一家花店,嘉好时常在这里买满天星和鼠尾草,已经和老板娘混得很熟了。 这天嘉好如往常那样,买好了花跟老板年道别,转身正要离开,却不小心撞在了一道人墙上。 手里的花全都散落在地上,红的白的满天星,以及紫色鼠尾草……嘉好也没去看面前的人,下意识的皱起眉蹲下去一束一束捡起那些花。 她听到好听的男中音在跟她说sorry,她没顾得上理会,那人再一次道歉。 嘉好抬头,于是,那张英俊干净的东方男人面孔就这样进入她的视线。 他一身飞行员制服,手里还拉着飞行箱,他这样出现在嘉好面前,不得不说有些突兀。 但是兴许飞行员这个职业令人敬重,使得嘉好微微露出笑意,目光和善。 但嘉好不知道他是哪国人,顶多也就猜得出他是亚洲人……他们用英文交流。 这个英俊的机师,他是来这边的医院看望病人的,他询问了嘉好几句,道了谢,之后,嘉好先行离开,他留在那里,兴许是要为病人买花。 嘉好往回走的路程,在这一天,莫名其妙变长了似的,她走得极慢,总是有一种念头想要回头看。 阿泽今天回来得较早,一到家就看见嘉好坐在沙发上发呆,而她买回来的花,竟然忘了放进花瓶里,一大束散放在茶几上。 “好好,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阿泽把花瓶里前几天的花拿出来,再放上嘉好刚买回来的,一支一支,认认真真的放进去。 嘉好盘着腿坐在那里,双手托腮,她一脸茫然的看着阿泽,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我想问问你哦,你会不会有见到一个人会心跳莫名其妙加快的时候?” 阿泽笑着嗯了一声,“会啊。” “什么人,我认不认识?” “当然认识,可不就是你吗?” 阿泽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向来都是实话实说,他就是喜欢嘉好,他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长大后要娶嘉好。 然而嘉好只当他是在胡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他无聊,说完就回自己房间了。 阿泽看着那扇门关起来,心下叹气,好好总是不肯正视他对她的感情,已经不只是情窦初开那么简单了,他活到现在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他爱嘉好,从他有意识开始,就把嘉好当成他的保护对象,是他的人。 这天晚上嘉好没什么胃口,吃饭时打不起精神,荣叔看了她好几次,终于是忍不住问她,“好好,怎么不好好吃饭?” 嘉好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不想吃。” 荣叔小声的问她,“是不是在学校不开心了?” 嘉好摇头,荣叔正要继续问,她却放下了手里的餐叉,从位置上站起来,“我出去走走,你们慢慢吃。” 荣叔和阿泽看着她拿了小挎包离开,父子二人走到窗口,等了一阵,见她从楼里出去。 嘉好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穿着白色的公主裙,一头长发又黑又亮,走在人群中是非常惹人注意的。 这个地方治安很好,荣叔放心她一个人出去,但是一回头发现那孩子没带手机,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让阿泽赶紧吃完出去跟着她。 可是阿泽哪里跟得上人呢,嘉好去哪个方向,他都不得而知。 晚上的PiazzadiSpagna非常热闹,许多街头艺人边弹吉他边唱歌,灯光明亮,人来人往,嘉好站在人群中,却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异常孤独。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她非常想再见到之前那个人,那个开飞机的…… 眼前的大胡子艺人已经唱完一首歌了,周边都是掌声欢呼声,嘉好没有心情继续留在这里,转身离开。 当她刚刚转过身来,像是出现了奇迹,在她的正对面,同样正在看她的,不是那个在花店遇到的男人吗? 顾佑礼凌晨两点的航班回国,闲来无事,便从酒店出来到处逛,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遇上花店里那个漂亮的姑娘—— 他这个人,平时身边女人不少,真看得上眼的却不多,大多都是那些女人自己贴上来。 到底是年轻气盛,感情的事没有几段太认真过,至今为止不懂何为爱。 也包括在他初遇嘉好的时候,至多也是觉得这个年轻女孩漂亮,身材好,男人难免不能脱俗,看到嘉好这样的都喜欢,顾佑礼也不例外。 他的职业,他过去的感情经历让他习惯了对待女人的直接,同一天遇到嘉好两次,他觉得自己没法抗拒那种诱~惑,不可否认,他不单纯,他的心思是肮脏的,眼前的这个花花世界,纸醉金迷,当他再见嘉好时,他想到的是,今晚要跟她上~床。 “好巧。” “是啊,真的很巧。”?两个人面对面站在一起,一高一低,身高差距,嘉好跟他说话,得稍稍仰着脸。 她这张白皙稚嫩的脸蛋,漂亮极了。 “我叫顾佑礼,中国人。”?他自我介绍,游刃有余,年轻的嘉好自然是看不出这个比她年长几岁的男子在这方面早就是久经沙场了。 “很开心,我也是中国人。” 嘉好的自我介绍显然不能让他满意,他在笑,可嘉好能看出他眼中面对陌生人那种疏离,即便他是在跟她交谈,嘉好也知道,这个男人他断不会像阿泽那样对女生温和,至少,他眼中那种高人一等的气场分明在告诉嘉好,他看她的眼光,总有几分审视。 荣叔以前常说,不要轻易告诉陌生人她的名字,以及家庭信息,尤其是男人。 嘉好照做了,在她开始用中文跟顾佑礼说话的时候,她告诉他,“你可以叫我好好?” “好好?” 顾佑礼笑起来,真是非常好看,从他的表情,嘉好可以笃定,这是个过分骄傲自信的男人,他的人生应该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的困难,坎坷…… “这就是你的名字吗?”他笑着问。 “嗯,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OK。” 顾佑礼回酒店后已经换了衬衫西裤,没有穿制服的他,全身多了一份清爽,他其实在想,就一面之缘,这个叫好好的姑娘竟然也会认得他不穿制服的样子,就如他也记得她,下午在花店,她明明是穿T恤牛仔裤……顾佑礼的目光,从先 前的审视,变得渐渐有了暖意,他意识到,有什么种子在自己的心里开始发芽了。 那天晚上他并没有带这个女孩去他的酒店房间,他只是陪着她走了好多路,最后送她到了她住的地方。 多年后的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顾佑礼搂着嘉好在花园里散步,记起当初,他还能说得出来,那天晚上璀璨的星光,闪烁的霓虹,经过那条小道去往嘉好家路上的两个人一高一低的影子……那个时候开始,顾佑礼的人生已经偏离了他原本的轨迹。 ---题外话---稍后再更一章,番外大家喜欢就看,不喜欢可以忽略,么么哒~ 200.200【番外】那一年,罗马下着雨的街道 两个人站在嘉好家楼下,月色皎洁,月光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顾佑礼的影子落在嘉好的脸上,遮挡住了嘉好腮边的红晕。 从下午开始,即便忽略中间分开那几个钟头,两人也不过才认识不到十个小时,然而也就是这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让嘉好心里从此有了一份念想。 “要记住我。”顾佑礼对她说撄。 嘉好点头。 顿了顿,他又说,“我叫顾佑礼,顾左右而言其他的顾,护国佑民的佑,以礼待人的礼。” 嘉好再次点头。 他跃跃欲试。 想要牵一次嘉好的手,可能,是因为知道嘉好跟他以往认识的姑娘不是一类人,原本在处理男女关系时得心应手的顾佑礼,此时倒有些彷徨了。 想却不敢,那是一种很难受的心理状态,他怕自己的感情表达得太过激进,以至于会让她以为他不是一个正直的男人……事实上,在这之前,他顾佑礼在对待女人的时候,也的的确确算不上正直偿。 嘉好的淳朴和单纯,犹如一张干干净净的白色纸张,反观自己,倒像是一张画满了不知所云涂鸦的废纸。 开始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反省亦或是重新审视自己,此时此刻的顾佑礼,正在做这样的事。 “我得上楼了,出来的时候忘了拿手机,再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 嘉好能从楼上投射下来的灯光猜到阿泽和荣叔二人必定是没有睡,在等她,平时管她管得严,要是一会儿给他俩看见她跟一个陌生成年男人在这儿站着,说不定会吓坏他们的。 嘉好不想招来荣叔忧心,赶紧拿出钥匙开门。 在她开门的时候,已经听到楼上荣叔的声音了,“是好好回来了?” 显然,顾佑礼也听到荣叔在叫好好了。 他唇角漾开了柔和的笑意,他也叫她,“好好。” “嗯?” 嘉好有些紧张,怕一会儿荣叔下楼来,她回头看了一眼长长的楼梯,她转身对顾佑礼说,“我会记得你的。” 说完她就关门上楼了,留下顾佑礼一个人站在那里,嘉好走到楼梯上,忍不住回头看那扇门。 顾佑礼的身影早已被大门隔断,看不见了,嘉好心中流淌过一阵暖流的同时,也有几分怅然。 小姑娘心下叹气,不知道下次再见他,又是什么时候了…… …… …… 顾佑礼心里记挂嘉好,回国后,反复的翻看自己的出勤表。 他飞意大利罗马的航班不算多,一个月就一次,也就是说,要见嘉好,一个月就能见一次,每次在罗马停留一个晚上,或是半天。 这个时间,顾佑礼自然不会满意,当然,这个世界上暂时还没有什么事能难道他,他要做的,就一定能做到。 他开始找其他机组的机长换航班,换下来,一个月就可以飞罗马二到三次,如此一来他满意了,一个月见嘉好两三次,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了。 暂时他还没有想到谈及婚嫁,还早,他想不到那些,当下他想要的,只是能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在一起,谈恋爱,时常对对方说一句我爱你。 顾佑礼一个万花丛中过的,从来没有在女人那里吃过亏的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周密细致,他自己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 再次见嘉好,是在一个星期之后。 本不是他的航班,跟别的机组换过,只为早点和嘉好见面。 上次没有机会问嘉好的电话号码,也没留给她,此番再要见她,只能靠运气。 顾佑礼的脑子,在遇见嘉好那天可能就已经死机了,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很傻,傻到一下飞机都没来得及跟同机组的同事一同回酒店,就去了上次见嘉好时那家花店。 他就是在赌,赌嘉好今天会来。 他到花店时,是当地时间下午四点,他拎着制服外套,在花店里东瞅瞅西看看。老板娘是个身材丰腴的意大利女人,许是这男人长得太帅,她都朝他挤眉弄眼好几次了,男人直接无视。 但是,毕竟还是有求于人的。 顾佑礼冒着被这个意大利女人意~淫的危险过去询问她,把嘉好的身形外貌用不是太熟悉的意大利语形容了一遍,他想问老板娘,她是不是常来。 顾佑礼是幸运的,他的不标准的意大利语,老板娘听懂了,并且老板娘认识嘉好,于是她告诉佑礼,“那个姑娘,她几乎隔三天就会来一次。” “她最喜欢鼠尾草和满天星,偶尔也会买几只康乃馨或是香水百合。” “哦,她就在这附近的大学念书。” “她身边偶尔会有两个男人,一个年纪较大,一个和她差不多大。” “sorry,我也不知道今天她会不会来,按频率,昨天她就该来的,这已经第四天了。” “我没有她的电话,不然我也可以打给她,说你找她。” 发了福的老板娘,脸上几点雀斑,看得出已经不年轻了,可她看顾佑礼的眼神仍旧是神采飞扬的,透着光。 她摊手,表示无奈,不能联系上那个女孩。 顾佑礼已经在花店等嘉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这样没有时间概念的等,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但看起来,他好像十分乐意。 他放下自己的登机箱,开始找上次看到嘉好手里那种紫色的像马尾巴草一样的花。 他对老板娘说,他要一束花,要鼠尾草和红色、白色的满天星。 顾佑礼并没有抱有希望今天会见到嘉好,更不会想凭着记忆跟着那条路去她的家门口等她,他只是觉得,若有缘,自会再见。 他在店里等了一个小时又二十五分钟,然后,他的缘分,来了。 嘉好今天下午上了三堂课,从学校出来,已经接近六点了。 昨天该买新鲜的花,可她忘记了,今天记起来了,便从学校过来。 等她到了花店,她看见她想念了整整一个星期的那个男人,她的脚步停顿在华店门口,走不动了。 顾佑礼手上的花,刚刚才包好,他看到嘉好,唇边泛起暖暖笑意,他走到嘉好跟前,把花递给她,“我是不是有点聪明过头,知道你会来这里。” 嘉好先前走得急,这会儿还在微微喘气儿,佑礼这样把花交到她手里,她的脸颊泛起红,却忍不住跟他一起笑了。 从那天开始,每次顾佑礼飞罗马,都会来这里跟嘉好见面。 而嘉好,原本就不知道他的航班,只能每天都来这里等她——当老板年打趣的在她面前说,那个男人身材真好,腿部肌肉结实有力,跟他做~爱,一定很棒。 那些年纪大的外国女人,说话太直接,嘉好都不好意思面对了,每一次她这么说,嘉好都很尴尬的笑笑,然后走开。 嘉好和顾佑礼就这样见面,一直持续了三个月。 后来嘉好实在是受不了老板娘看顾佑礼那露骨的眼神,她对他说,“以后你要见我,打我电话吧。” 她把手机号码输进了顾佑礼的电话,顾佑礼略自嘲,“我辛辛苦苦追你三个月,这才得到你的手机号码,好好,你这么防我,把我当成色~狼么?” 嘉好才不是防他,嘉好只是怕荣叔知道她在谈恋爱,一定又会在她耳边碎碎念,会把她烦死的。而且搞不好还会告诉国内的大姐,到时候大姐和荣叔一起左右开弓,她没被烦死都被吵死了。 嘉好喜静,她就喜欢安安静静的谈一场恋爱,最好任何人都不知道,那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她和顾佑礼了。 转眼到了万圣节。 嘉好学校有活动,她不知道那天顾佑礼飞罗马,她的手机一直放在包里,活动现场太吵了,顾佑礼一直打电话给她没听见,等她从学校出来,才看见几十个未接来电,都是顾佑礼打的。 此时顾佑礼已经到了酒店几个小时了,他凌晨就要折返,现在九点多,意味着嘉好就算见了他,也陪不了他多久了。 嘉好内疚得要命,小孩子心理,也觉得无辜,风风火火的打车往酒店去。 到了酒店房间,顾佑礼一开门就把她拉进去,她整个人还是懵的,已经被他强健的身躯抵在墙上了。 男人身上温热的气息,朝嘉好的身上袭来,一寸一寸的,快要将她淹没。 她年轻,她没有经历过,但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顾佑礼喜欢她,她同样也喜欢他,当她看到他眼中的坦然和坚持,她认命了,她电器双脚,双臂紧紧圈住他的颈项。 很多年以后,每当嘉好想起自己那时的年幼无知,想起自己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时身上那一股子倔强和天真,她总会佩服自己,她怎么就那么相信顾佑礼不会背叛她呢,他们,毕竟也就只认识了几个月。 …… …… “哥眼中随时随地流露出一种,咳,我是好人,的眼神,你自然就坚信哥,认定哥不会骗你。” 夜深了,顾佑礼背靠在床头看电视,说起当年事,忍不住摸摸躺在一边的嘉好的脑袋,“你命好,遇到哥这种极品男人。” “……” 嘉好翻了个身,背对他,每次他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嘉好就不想跟他说话,他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老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最好的老公,他有这么好么! 片刻后顾佑礼关了灯躺下来,自身后拥住嘉好,脸埋在她的脖子间,吻她,吻她颈子后那一小块儿肌肤,“好好,老公好爱你。” 他的生意软绵绵的,嘉好心里一颤,在他的大长腿搭在她身上的时候,压低了嗓音对他说,“顾佑礼,我怀着孕呢,你别起腻。” “都他妈四五个月了,医生说了月份大点儿了可以有那什么生活。” “我情况不一样,你要是还想当爹你就给我老实点!” 嘉好踹他,他不甘心的在后面嘴角抽抽,含含糊糊来了一句,“用你的小手,或是小嘴儿也行呐……” 当晚,顾佑礼被撵出卧室,嘉好让婆婆给他收拾了一间客房。 婆婆帮媳妇儿不帮儿子,指着儿子的鼻子狠狠道,“活该你!” …… …… 隔天,顾佑礼没有航班,正值嘉好要去医院产检,他全程陪护。 嘉好其实想找熟人问问看是儿子还是女儿,又有些犹豫,她觉得,好像到最后才揭开谜底的感觉也很棒…… “但是要是要姑娘,我更想买漂亮一些的小衣服。”嘉好对佑礼说。 佑礼嫌女人的脑子都是拿来想无聊事情的,尤其是怀孕的女人,超无聊的,所以嘉好说什么,他都嗯一声,只要不反驳她,哄得她开心就好了。 可他实在不想再睡客房了,虽然跟她睡没有肉吃,至少摸一摸过过手瘾也是可以的……佑礼试图找嘉好说说这事儿,一直在找机会。 两人在妇产科外面排队产检,没有位置坐,佑礼便牵着嘉好的手站着,一直一直牵着她。 没有位置坐有什么关系,嘉好的老公只要一陪她来医院,保准被其他产妇的目光热情招待。 男人长得太帅,又太会秀恩爱,好像也是件很不错的事。 201.201【番外】那一年,罗马下着雨的街道 产检完从医生那儿出来,嘉好挽着佑礼,边走边商量中午在外面吃什么。 嘉好和公公一样,平时在家里是重点保护对象,有婆婆照顾,吃穿用行格外讲究,所以难得和佑礼在外面吃顿饭,每次佑礼陪她出来产检,她都会要佑礼满足她这小小要求。 “吃烤肉好吗?”嘉好问佑礼。 “烤肉上火。” 佑礼皱了眉,回头看他,“而且也没营养,要不找间中餐馆。”撄 “天天在家不都是吃中餐吗,偶尔一次……” “你要是不听我的,那咱们就回家去。偿” 佑礼也不会事事将就她,尤其是在她怀孕之后,有时候特别像小孩子,以前不爱吃的现在都爱吃了,经常背着老公和婆婆跑去她大姐家里吃那些没营养的零食,还以为他不知道! 眼看着嘉好不高兴了,佑礼却笑起来,搂着她的肩好言好语道,“为了孩子健康嘛,母亲都是伟大的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些,等孩子生了你想什么时候吃哥都陪你。” 这话说得柔声细语的,嘉好就是吃软不吃硬,他这样说嘉好听着也顺耳,也就没在生气,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两人从电梯里出来,外面人多,佑礼紧紧牵着她的手。 可即便是人多,嘉好还是看见了被人群挤得没法进电梯的,那个抱着小孩儿的女人。 那个女人也看见嘉好了,并且也看到了嘉好身边的顾佑礼。 她有些尴尬,可是现在的情形,就是想要回避,也是不可能的了。 佑礼见过雪儿,几年前在燕回家的生日宴会上,只是印象不太深,要不是嘉好拉着他,他都没注意到雪儿,径直就走了。 “好好。” 雪儿怀里抱着孩子,她看着嘉好,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 嘉好往她身后看,没再看见有人跟她一起来,同时也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嘉好问,“孩子病了?” 雪儿点了点头。 她注意到嘉好隆起的肚子,眼中闪过几分惊愕,“好好,你……” 雪儿难以置信的看着嘉好,“你怀孕了?” 嘉好毫不忌讳的点头,“五个多月了。” 女人讲话,男人自然是不会打扰,见嘉好是有那个意思要跟雪儿讲几句,佑礼松开嘉好的手,对她说,“我到外面抽根烟,一会儿来找你。” “好。” 看着佑礼离开,雪儿收回视线,她问嘉好,“我听说你结婚了,是跟他吗?” “是跟他。” “我还以为,会是燕回哥……” 闻言,嘉好笑笑,“怎么会是燕回,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就好像跟阿泽那样的感情,怎么会做夫妻?” “好好……” “所以你在他面前说我那些话,一点意义都没有。” “sorry。” 她低下了头去,嘉好却摇摇头,“之前你已经道过歉了,我说了不怪你,就不会再放在心上。” 嘉好试图转开这个话题,她轻轻掀开盖在孩子身上的包被,笑着对雪儿说,“是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 “长得真漂亮,像你。” 嘉好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能和佑礼结为夫妻,此时,她早就将那些不可饶恕的过错压在了心底,永远不打算再拿出来,见到雪儿的孩子,她心里几番欢喜,也几番心疼。 她想要抱抱孩子,但雪儿不让,“长辈说了,怀孕的时候不要抱小孩,如果抱了别人的小孩,自己的,就不要养。” 嘉好忍不住要笑话她,“雪儿你也是念过这么多书的人,怎么会跟那些老年人一样迷信?你要说怕小孩儿踢到了我,我还比较容易相信。” 雪儿也笑起来,“反正,你现在大肚子,就是不要抱小孩。” 嘉好注视着她许久。 两人站在那里,雪儿看嘉好,嘉好看雪儿怀里的孩子。 好一阵之后,佑礼抽完烟回来了,打算带她离开医院了。 “你一个人带孩子来医院?”嘉好问雪儿。 雪儿点了点头,没吱声。 可能嘉好是意识到她有什么难处,想了想,对一旁的佑礼说,“要挂号,要排队,还要抱小孩,她一个人有点困难。” 佑礼盯着她,一言不发,“……” “你陪她去吧,我在这下面坐着等你们。” “我说……” “让你去就去。” 嘉好将面前的大个子男人转了个身,将他推到了电梯门口,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她对雪儿说,“多个人,再怎么说也要方便一点。” “好好,我一个人习惯了。” “如果习惯了一个人,还要丈夫做什么?” 嘉好这话,是话里有话,雪儿是听懂了,却没再回话。 嘉好渴了,在医院小超市买了水喝,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她想起以前和雪儿形影不离的那些时光,她们的少女时代,其实也是很精彩的,她的朋友不多,唯有雪儿最懂她,最亲近她。 她们之间的关心因一个男人毁了,可嘉好不想再去计较那些,现在雪儿的婚姻不幸福,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但好歹也是那么好的朋友,她不想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对她冷眼旁观。 但是相反,佑礼在这个事情上是非常不乐意。 有时候男人小心眼起来,比女人还严重。 陪雪儿挂号,看病,又拿药,这个过程佑礼都没怎么和雪儿说话,最多也就是雪儿说的时候他应和一句。 雪儿也知道,佑礼知晓了她以前是怎么对待嘉好的事,一定相当不待见自己。 “我当然不高兴,你他妈脑子不好使是不是,她都那样了,你还拿她当朋友!” 送完雪儿回家,佑礼连陪她在外面二人世界的心情都没有了,开个车,骂了一路,“她找了个男人对她不好,还不是因为她缺德,她要不缺德,又怎么会在燕回跟前说你?” 嘉好无奈的摇头,“都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再说了,你能不能大气一点?” “老子就是小气,你要怎么样?” “……” “程嘉好你是猪吗,这种人能交往吗?看着对你笑,指不定跟以前一样笑着笑着就嗖的一下从后面飞一把刀出来。” “你这个人……” “总之我告诉你,下次再有这种事别他妈找我。” 佑礼是真的怒了,雪儿对嘉好没有真心,他是绝对不允许嘉好以后再跟她做朋友的,他身为她的丈夫,他认为这点权利他还是有的。 到家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了,卓可妍给二人热了饭菜。 佑礼盛了饭几大口就吃完了,自己上楼,不想搭理嘉好。 卓可妍见那人火气大得很,走过来问嘉好,“他怎么了?吃错药了?” 嘉好淡定的慢悠悠吃饭,对婆婆说,“别理他,有病。” 半小时后嘉好上楼,佑礼趴床上睡午觉,嘉好叫他,不理,推他,不动,嘉好火了,骑在他身上扯他的衣服,“顾佑礼,你是不是死了啊,死之前能不能也回光返照一下?” 佑礼睁开眼,眨了几下,语气有些苦口婆心,“嘉好,我是为你好,雪儿那种人不能再交往。身边这么多朋友,少她一个也不少嘛是不是?” “她既然知错,何不给她一次机会?” 嘉好说完,佑礼缓缓地转过身来,嘉好依旧还坐在他身上。 “见不得你受委屈。”他说。 “嫁给了你,做你的女人,何来委屈?” “这倒是。” 嘉好一句话说得男人高兴了,心里也豁达了。他搂着嘉好的腰身,想了一阵,对她说,“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除了你老公,除了自己家里人,跟外人相处你不能太实诚,知道不?” 嘉好点点头,“遵命。” 佑礼把她拉到怀里,两人睡在一个枕头上,佑礼开始打哈欠,“陪老公睡个午觉。” 女人的嫉妒的没有边际的,雪儿先前可以为了燕回疼爱嘉好嫉妒嘉好,那么现在嘉好结婚了,有了爱她的丈夫,雪儿的婚姻却如泥沼,佑礼是担心雪儿会再生妒意。 嘉好这个小傻瓜,她就是太善良。 暂且不管这件事,只要她高兴,她想跟什么人交朋友,那就交吧,反正受伤了回到家,也还有疼她爱她的老公。 202.202【番外】那一年,罗马下着雨的街道(嘉好佑礼番外完) 琳琅生孩子的时候,嘉好的月份也已经很大了,佑礼去看望了琳琅,嘉好挺着很大肚子,也就没让她去医院。 佑礼在医院待到晚上,陪程嘉善,也陪了会儿产后虚弱的琳琅,回来时有些晚了,嘉好早就休息了。 深更半夜的,佑礼的车开进花园时,楼下的车灯亮了,嘉好知道他回来,也就下了床,等着他撄。 佑礼回卧室,一进门就看见站在屋子当中的嘉好,不由得愣了愣,问她,“你怎么还没睡?” “睡了,睡不着。” 佑礼走到嘉好跟前,笑着捏了捏她已然有些圆润的小脸,“那你等老公一会儿,老公洗个澡出来陪你。” “好。” 佑礼洗澡的时候,嘉好下楼给他热牛奶。 嘉好行动缓慢,主要是肚子太大了,有些挡住她脚下的视线偿。 给佑礼热牛奶的时候,自己也顺便喝了半杯,在端着托盘上楼的时候,佑礼已经从浴室出来了。 佑礼在擦头,见嘉好把热牛奶放在跟前,笑着跟她说了句谢谢,嘉好回以微笑。 “琳琅现在怎么样了?”嘉好问佑礼。 “还不错,比几个小时前刚生的时候精神好多了。” 佑礼放下擦头的干毛巾,端起杯子大口喝牛奶,喝了几口,回头看着嘉好,“小家伙虎头虎脑,别提多机灵了。” “果然是那孩儿呀,可真让人羡慕。” “你喜欢男孩儿吗?” 佑礼眼中充满疑问,嘉好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我喜欢男孩儿,而是我二哥家有了女孩儿,又有了男孩儿,你看,一对子女,刚好凑成一个好字,是不是很圆满呢?” 佑礼嗯了一声,点点头,然后将杯子里的牛奶喝光了。 “还是睡不着吗?” 佑礼放下牛奶杯,起身拥住嘉好。 嘉好叹气,“你看,最近越是快到要生的时候,越是睡不着。我心脏不是很好,总觉得,这孩子越大,我越有些承受不了,经常走几步路就大喘气,晚上啊,就老像是有人压着我胸口,可难受了。” “所以妈不让你出门是对的,小心一点,不能大意。孩子事小,你要好好的,这才最是重要。” “放心好了,我这人说胆大是真的胆大,但是在许多事情上,胆子还是比较小的,我可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最近都没有想出去玩了,乖乖在家待产。” 嘉好转身去床上,想了想,觉得佑礼那话有一半不对,她纠正道,“谁说孩子事小?顾佑礼你再说这话,等孩子长大了我就告诉他,说你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你爹就不怎么疼你。” 佑礼听了轻笑几声,“您随便吧。” 在琳琅生完孩子后的第二个月,嘉好和佑礼的儿子也出生了。 原本嘉好的预产期还有两天,但那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兴许是算准了他爸爸今天没有航班,赶也要赶着今天出来。 在嘉好孕后期的时候,佑礼已经不睡懒觉了,若是没有航班那天,他都起得早,学着亲手给嘉好做个早餐。 佑礼这个人比较务实,他知道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他和嘉好都会从家里搬出去的,所以以后该会的那些生活琐事,他现在就在学了。 为什么要搬出去二人世界? 不是佑礼想要浪漫,是因为他太了解婆媳关系在家庭中的地位了,他妈是个要强的人,而且年纪越大话越多,嘉好自然是受不了这个的,所以最多等到孩子半岁以后,佑礼就得带嘉好搬回之前住的那个公寓。 那个房子虽比不上家里宽敞,但是一百五十多平,一家三口住也是足够了,再说嘉好也不会嫌弃电梯公寓比不上别墅气派。 这天上午佑礼在厨房给嘉好做早餐,一边跟母亲聊天,他比较隐晦的提起以后不会和嘉好住家里这件事。 卓可妍先前还没听明白,后来佑礼重复了一遍,这下她懂了:敢情这两人是过河拆桥?从怀孕到生孩子,到坐完月子,以及孩子刚出生最不好带的这整个非常困难的时期过去了,利用完自己亲妈了,就要走了? 老太太气得睁圆了眼睛,正要发火,谁知道楼上传来爱媛的喊声,“妈,哥,我嫂子她好像要生了啊!” 母子二人一怔,只两秒钟,一前一后的就往楼上跑去了。 嘉好羊水破了,一觉醒来看见床垫上全都是水,吓得哭了,喊了好几声佑礼没人应,倒是隔壁的爱媛听到了,赶紧跑到楼梯口叫她妈和哥。 一个早上就这么在慌乱中度过了,从开车送嘉好去医院,再到送嘉好进产房,前后三个多小时,中间这段时间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佑礼整个人都处在游离边缘。 这种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他想着啊,一会儿要是有什么意外,铁定是保大人不保小孩。 小孩没了就没了,大不了再生。 万一再生没机会了,那就不要了,反正,总之,他要的只是一个程嘉好。 这话他后来对嘉好说了,嘉好也对他们的儿子说了,在他们的儿子成年之后,每当提起这件事,儿子就会很鄙视他父亲:我爸就是典型的为了女人可以不要全世界的那种男人! 到中午十二点,产房的门终于开了。 当医生把那肉肉的一团放在佑礼手上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显得那么无力。 他就盯着他儿子看了一小会儿,然后交给了母亲。 卓可妍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佑礼把小包子交到她手里时说的那句话,他说,“妈,您来抱一下您的孙子,我腿酸,我怕我站不稳。” 佑礼腿酸,全都是因为嘉好在产房里待得太久,他怕嘉好有个三长两短,他都想好了,万一嘉好生个孩子连小命儿都没了,他也不活了…… 顾家是个大家族,这边刚生完小孩,那边就接二连三的来亲戚道喜了。 从中午开始,一直到晚上天都黑了,陆续来的亲友才走完。 不过来的人虽然多,也都没怎么打扰嘉好,知道她刚生完孩子很累,都让她好好休息,最多也就是抱着孩子好好瞧一瞧,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但是每个人来五分钟,五分钟又五分钟,五分钟接着五分钟,所以病房里就没清静过。 天色暗了,宝宝吃过奶在嘉好怀里睡着了,这个时候,嘉好才跟佑礼说上话。 “我听妈说,你等我的时候,都等得腿酸了?” 嘉好说这话时在笑,佑礼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他厚着脸皮承认了,“我怕你会死。” “不会的。”嘉好说。 佑礼点点头,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当然不会,你,我,宝宝,我们三个人,我们会好好的。” “对,一定会好好的。” “好好……” 佑礼的眼睛红了,说话也有些哽咽,他握住嘉好的双手,把她的手塞到嘴边,“累吗?给我生孩子累吗?” “累。但是,我很开心。” “以后,以后我们不要生小孩了,好不好?” 佑礼眼中有请求,嘉好懂他的请求,他就是,不想让嘉好在这么辛苦。 整个孕期,她一个小小的人儿,要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走路,生活,都很辛苦,而佑礼,不愿意她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 嘉好眼中蕴着温热,唇边泛着柔软的笑,她对佑礼说,“我从来没想过,我还能当妈妈,佑礼,是因为遇见你,我才成了这世上最幸运的人。所以,你以为的那些累,我都不觉得累,就算辛苦,那也是让人非常开心的一件事——如果我还能怀孕,我还想继续为你生小孩。” 嘉好的双手捧起佑礼的脸,她凝视着他,她眼中的热泪从脸颊滑落,“我们俩,寂寞,冷清,孤独了这么多年,我想要我们的家热闹一些,多些孩子,多些快乐,这样,不好么?” 佑礼伸手拂去眼角的湿润,他笑起来,声音却极其沙哑,“好,好,特别好。” “我困了,想睡觉了。”嘉好说。 佑礼将她的枕头放下去,嘉好躺进被子里,佑礼低头吻她,在她耳边说,“医院住着不舒服,忍耐一下,最多后天我们就能回家。” 嘉好点头。 佑礼忍不住又亲她,“晚安,吾爱。” 这夜繁星似锦,明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嘉好要的热闹,嘉好要的快乐,佑礼能给,就一定给。 他整夜没睡,他失眠。 这次的失眠与几年前已经不一样了,那时候是因为焦虑、苦闷,而这一次,是因为整颗心脏被幸福填满。 佑礼并不知道,当他在嘉好床前守着她和孩子的时候,嘉好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十几年前的罗马。 熟悉的,下着雨的街道,紫色鼠尾草,粉的、红的满天星,还有身材丰腴的花店老板娘…… 那天,那个英俊的,穿着飞机师制服的年轻男人笑着对她说,“我叫顾佑礼,中国人。” 203.【番外】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秋桐喜欢自己的舅舅,这成了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在家不能说,是怕外公外婆和舅舅骂她大逆不道有悖伦常,在外不敢说,是怕同学朋友认为她心理变~态。 但秋桐怎么会就成了变~态呢,她一直认为自己除了嫉妒心稍微强了点,其他方面一切正常啊,而且她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嫉妒都是因为嫉妒舅舅一直对顾琳琅念念不忘…… 秋桐打算去看心理医生,喜欢一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这件事太超乎想象了,她年纪小,内心不够强大,撑得太久觉得自己都快病了。 “以前他和顾琳琅谈恋爱的时候,我明明没有这种感觉的,后来他们俩分手了,顾琳琅结婚了,我老觉得他一个人很寂寞,很难受,我就总想靠近他,陪着他……哎聂医生,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有问题啊,我舅是我妈的亲弟弟,是我亲舅,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秋桐在心理医生面前很痛苦,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注意了,不是故意要去招惹纪希,更不会明知道他是自己的亲舅舅还要离经叛道去喜欢他,可是,可是她已经喜欢了,而且还无法自拔,一天没见他就觉得心里难过得不行偿。 纪希这几天在国外谈业务,要一个星期后才回来,她见不到他,整个人毫无生气,就连工作都没心思做了,秋桐这种状态像是病入膏肓,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找的这位聂医生。 以前秋桐嫌家里两位老的爱念叨,要是没人叫她回去,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她可以一整学期都不回去。 现在,因为心里记挂纪希,她都没有赶潮流在外面跟同学合租,每天离开公司就直接回家了,巴不得一到家就能见到纪希。 有时候纪希有应酬,会回来的比较晚,秋桐就会在自己房间的窗台看一看他;偶尔他回来得早了,秋桐便会拿着故意说不懂的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去找他,让他帮忙解决,这样一来,她和纪希的独处时间便理所当然的多了。 纪希脾气是极好的,只要秋桐认真工作,能把自己锻炼成一个有能力的人,不管他在外面多累,回来都会对她的事情有求必应。 尽管有时候他在外面应酬回来喝得半醉不醉,也会答应秋桐帮她处理手上的事情。 对秋桐来讲,她最最希望的,就是小舅每次回来,都喝醉了,这样一来她在他房间做事的时候他可能会睡着,他睡着了,她才可以亲他…… 秋桐干过这事儿,而且不止一次。 那次纪希是真的醉了,她就是看他醉得不轻,还拉着他要他帮忙,纪希答应下来,却在解决完她的事情之后,靠在沙发上就这么睡了。 秋桐望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是她喜欢的男人,她情不自禁靠过去,双手捧着他削瘦的轮廓,就这样吻了他的嘴唇。 啊,这件事情,每次秋桐想起来都会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一张脸红得不行,脑袋都是红烧过了一样,整个人磕磕巴巴没法正常跟人交流,心虚,像是中了蛊…… 秋桐垂头丧气的从心理诊所出来,双手勒着双肩包的肩带,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不知道要去哪儿。 回家么,小舅不在,不是看电视就是陪外公下象棋,多无聊啊。 秋桐其实是很想跟大学舍友一起合租一套四的公寓的,其余三个都租好了房子,可是她临时变卦不去合住了,为了这事儿,三位姑娘好一阵子不开心,不想理她。 不过秋桐依旧是付了自己那份房租的,后来哄了哄那些姑娘,哄好了,这段时间大家又像之前那么好了。 秋桐的表情有些沮丧,她真的好想告诉那些姐妹儿,她想说我不正常了,我喜欢自己的舅舅了,但是说不出口啊,鬼知道说出来之后那些姑娘会不会认为她是神经病! 经过哈根达斯的时候,秋桐停下脚步,因为,她想起以前小舅带她来吃冰激凌时的场景。 秋桐自小身体素质很好,不会像有些女生那样,什么气血差啊,不能吃生冷东西啊,秋桐不用忌口,每次拉着小舅来哈根达斯,都会每一种口味的单球来一个……有一次纪希看着她直摇头,说她,“女生也该有女生的样子,就你这种样子,吃这么多,以后不怕嫁不出去?” 秋桐没好气的瞪他,“小舅,你以为我是你家琳琅啊,为了身材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你瞧我,我不怕长胖,不知道你家琳琅多羡慕!” 当时纪希理都不想理她,在纪希心里,顾琳琅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儿,是任何人都不能比的,更何况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 秋桐站在橱窗外面,看今年又换了新的海报,不由得叹了口气,缓缓的转身刚要走,一抬头,却迎上身后那男人的沉静的目光。 这一刻秋桐有多惊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 她看着面前这人,忍不住睁圆了眼睛,“小、小舅?” “嗯,是我。” 纪希面无表情负手站在那里,淡淡的瞅着秋桐,“看你很久了,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想吃冰激凌没钱?” “……”?我会没钱! 秋桐注视着纪希,心说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就算我工资少,那外公外婆总不会亏待我,每个月都会给我发零花钱,你别说你不知道!?“是啊,没钱。”秋桐回了一句。 然后她看着纪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他像是轻叹了口气,手按在了秋桐的肩膀上,“走吧,买给你吃。” 纪希临时回国有点急事,从机场出来,进入市区就开始堵车。 车子停在一条长龙里半天不见移动,司机却看见了路边的秋桐,转身对他说,“纪先生,秋桐小姐。”?纪希当时正在看一份报表,一扭头就看见哈根达斯门口的秋桐。 那孩子看着有些飘忽,精神也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 母亲之前就跟他说了,说秋桐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工作也没个认识的人,这年头没有背景的女孩在职场上最容易吃亏,方方面面都容易吃亏,所以,意思是让纪希开口把那孩子弄回自己家公司,随随便便给她安排个职位也比现在好。 但是纪希开不了口。 毕竟秋桐也是个成年女孩,她有自己的主见,这是好事。 当今社会,许多年轻人自打从校园出来那天开始,梦想的羽翼就已经被现实的残酷折去了一半,秋桐有个好家庭,能由着自己做喜欢的工作,不计回报,不会在金钱面前低头,在纪希看来这是极好的。 他也清楚自己一开口,秋桐也会听话乖乖的回来,但他不想那样,也就回绝了母亲的提议。 这么些年看着这姑娘长大,即便她不是大姐的亲生女儿,即便她跟纪家实际上没有血缘关系,但她好歹叫他一声舅舅,叫了二十几年,他也把她当成了亲外甥女,所以在秋桐的成长道路上,他不愿意她有任何的违心,她不高兴,他自然也不会开心。 下午三点纪希要去参加一个论坛,这会儿时间尚早,路上也堵车,他到不介意陪秋桐走一走,听听她的职业规划。 甥舅二人从哈根达斯出来,一路上,多少情侣从他俩跟前走过,看得秋桐满心妒忌。 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秋桐真想挽着他的胳膊,也让路人羡慕嫉妒恨一把,毕竟像小舅这么高颜值的男人这大街上还是比较难找的。 但是也就是想想而已,秋桐哪里敢碰一碰他啊。 小舅就像是有洁癖,不喜欢跟人有身体接触,包括有时候外婆高兴时捏一捏他的脸,他那脸色都不太好看。 秋桐心想除了琳琅,他还真是让人碰不得,也不知道当初跟那个宋佳璇谈恋爱的时候,那个女人有没有摸到他的手啊??“跟你说话你发什么呆?” 在秋桐走神的时候,纪希突然发话,吓了她一跳,“没有啊,我哪有发呆……” “我刚问你在现在的公司做得开不开心,你怎么不回答?” 纪希见她这么大个人了,还经常呆头呆脑的,也真为她那个智商着急,不由得就皱了眉。 “现在的工作挺好的,不会觉得枯燥,也不会跟同事有矛盾……” 秋桐想了想,又说,“嗯……就是我们部门主管吧,四十多岁一个老头子,看我的眼神总是有点怪怪的。” 纪希的眉心比刚才拧得更紧,他问秋桐,“什么怪怪的?” ---题外话---纪希和秋桐的番外,我尽量几章写完。 204.204【番外】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秋桐撅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让人觉得有些猥~琐。” “……” 纪希盯着她好一阵,然后问她,“平时对你有什么奇怪举动吗?比如肢体接触一类的?” “那倒不会,如果真那样,就构成职场上的性***扰了,我看他没那么大胆啦。撄” 秋桐察言观色,见这会儿纪希对她如此关心,趁机挽住他的手臂,“放心吧,要是有什么问题,我马上打电话给你。” 纪希对她没什么防范心,也就当她是在撒娇,没注意到她眼中几许得逞的神色,弹了弹她的额头嘱咐道,“总之我告诉你,只要有一次那种事情发生,你就得立刻终止你现在的工作,回家。” 秋桐站直了,“遵命!” …………偿 ………… 纪希送秋桐到家,陪爸妈吃了个中饭,下午一点三十,他便出门了。 周末秋桐闲来无事,便和三位舍友约了下午看电影,她是很想跟小舅一起出去,做他的车,也可以多和他待一会儿。 但是小舅走得太早了,而且外婆又留她在家,说是要教她做塑料花,不想扫外婆的兴,秋桐只得留下,晚点再去见舍友。 “我们桐桐也二十三岁了,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打算什么时候谈恋爱呐?” 纪母戴着老花镜,手把手教秋桐做手工,随口问她。 秋桐照着外婆的图案画模型,摇了摇头,“没有喜欢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谈恋爱。”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外婆您很幸运,和外公青梅竹马,几十年如一日的恩爱,很让人羡慕。” 纪母脸上挂着淡然柔和的笑意,她对秋桐说,“不要羡慕外婆的幸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气,我们桐桐,说不定你的运气也在某个地方等着你。” 是吗??我也会有自己的运气吗? 秋桐低垂着眼睑,心中委屈上涌,她真的好想对外婆说,“如果您现在告诉我,说我不是我妈妈亲生的,我舅舅也不是我亲舅舅,那么,我就是一个运气极好的人。” 可是,她又怎么会这么坏,为了能继续毫无阻碍的喜欢一个人,竟然希望自己跟母亲毫无关系呢?! 她是叶秋桐,她不是坏女孩,所以,她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秋桐下午四点出门,到了约定的地方,和舍友一起吃了火锅,再去看的电影。 看完电影又去吃宵夜,这天晚上秋桐喝酒了。 秋桐一个人喝了大半扎啤酒,喝醉了,开始说胡话。 舅舅不是舅舅,是纪希。她嘴里一个劲的说着,纪希你算什么东西,我不想看到你,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 几个姑娘以为她在家里受了委屈,一个劲儿的劝她,让她不要生她舅舅的气。 秋桐的父母走得早,跟她关系好的女同学都知道,她舅舅有多疼她,女同学也知道,所以她们都好言相劝,让秋桐回去好好跟舅舅谈。 但是秋桐哭了,她抱着室长,室长被她这么狠狠一抱,吓了好大一跳,“秋桐你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别哭,乖,别哭。” “我喜欢他,我喜欢他你们知不知道啊!” “……” 原本吵杂的酒吧里,这个角落,因为秋桐突然说了这样的话,一时间显得如此沉寂。 大家都不说话了,一个个的面面相觑,然后都走过去,张开双臂层层叠叠的,将秋桐护在怀里。 这天晚上秋桐没回家,三个姑娘把她带回了出租的公寓。 她在那里本来就有自己的房间,这会儿带她回去,也是天经地义。 晚上纪希有打电话来,室长在电话里对他说,今晚有人过生日,秋桐喝多了,就在公寓里住下了。 当时室长可以感受到纪希是有多不高兴,虽然他没在电话里说出来,从他的语气也可以感受到,秋桐不回家,他舅舅是生气了。 秋桐第二天一早头疼着醒来,她还能记得昨晚自己发酒疯把什么都说出来了,一边穿衣服,一边自言自语的,“完了完了,要死人了,这下死定了!” 室长和丁丁在外面吃早餐,给秋桐买回来一份,秋桐出去的时候她们俩招呼她,她视而不见,拿了外套就要走。 丁丁拉住了她,将她一把拽回来,“你躲什么躲啊,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叶秋桐我告诉你,我们都知道了,你喜欢你亲舅舅!” “求您了,别再说了行吗?” 秋桐双手合十,一脸艰涩,请求她,祈求她,有点苦苦哀求的意思。 室长叹着气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到秋桐跟前,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姑娘,咱们都同住四五年了,你心里有事不告诉我们,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你的朋友啊?” 秋桐的眼睛一下就润了,“室长大人……” 室长抱住她,又道,“没关系的,都会过去的,睡这辈子还没犯过错呢。搬过来吧,和咱们一起住,咱们一起在一起有多开心,现在和以后就有多开心,好不好?” 秋桐眼中包裹着泪,丁丁紧握着她的手,“听话,为了自己好,离他远点,过来跟我们一起,你瞧,你的房间,室长让我和小花每星期给你打扫一次,你要是不回来住,多对不起我们呐。” “谢谢你们。” 秋桐拥抱了二人,她在心里重复着丁丁说的话:为了自己好,离他远点。 ………………?…… …………………… 清晨,纪希在餐桌上边喝牛奶边看报纸的时候,秋桐从外面回来了。 听见秋桐进屋的声音,纪希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多不少,整好八点。 秋桐平时蹬自行车,不用堵车,交通畅通无阻,所以半个小时内她就从出租屋回来了。 她昨晚喝多了,面色难看,一张脸青得跟什么似的,她没打算搭理纪希,径直就要上楼。 谁知道平时在家没事儿不会搭理她的小舅,今天跟撞邪了似的,竟然在餐厅那头叫了她一声。 秋桐停下脚步,在楼梯口,她的手搭在了扶手上。 纪希双手揣在裤兜里,脚上穿着质地精良的皮拖鞋,慢悠悠的朝她走近了。 “昨晚同学生日?”纪希淡淡开口,问她。 “嗯。” 跟室长她们串通过的,秋桐撒谎应付他。 “哪一个同学?” “……” “室长3月,丁丁12月,小花我没记错应该是9月,秋桐,现在是十月中旬,上个月小花已经过过生日了,还是我帮你定的蛋糕,那你跟我说说,这个月是谁生日?难不成你们以前寝室有五个女同学我不知道?” “……” 纪希当面拆穿秋桐撒谎,秋桐咬着唇,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反驳不了他,心口像是跟了一坨屎,难受极了。 纪希见她算是意识到了自己有错,也没过多指责她,只对她说,“以后别这样了,姑娘家,在外面喝酒喝得家都回不了,多难看?以后你还得结婚,遇到了明事理婆家算你运气好,要是遇见稍微古板的……” “够了!” 秋桐突然打断他的话,纪希有些怔愣,按理说秋桐平时再是乖张,至少不敢在他的面前大小声,这是怎么回事? “桐桐……” 纪希都叫她小名了,但是没用,秋桐脾气上来就上来了,她也没去想过自己将要说的这一大堆话说出来之后,以后她和纪希之间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和睦,但她是被自己逼到了极点,没有这一次的爆发,她觉得以后自己都不会过得安心。 “我的事情,你了解那么清楚,你是我爸吗?” “谁说姑娘不能喝酒?姑娘喝酒得有多难看?” “我告诉你,我到现在都没想过我会结婚,因为我爸妈不在了,我结婚的时候,连在红毯上挽着父亲走向新郎的机会都没有,连让我丈夫给我妈敬杯茶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会遇到明事理的婆婆,我永远都不会遇见!” “可这些又关你什么事呢?你是我的谁呢?我叫你一声舅舅你就认为你可以管我吗?” “纪希我告诉你,今天开始我就搬出去,我不会再继续住在这个家里!” 205.205【番外】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秋桐说完就跑着上楼了,留下纪希一个人站在楼梯口。 他面容平静,他绝不会因秋桐说这番话而生气,秋桐这番话给他的信息太多,他需要慢慢消化。 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再明白过了,秋桐内心的缺失,从她父母双亡那天开始,就已经再也没法填补了。 不,不,还能填,一定还能填。 纪母听到楼下动静从屋里出来,在二楼遇到哭得满脸是泪的秋桐,吓得她不轻,赶紧跟去房里看她——纪希在楼下,还能听见母亲在楼上询问秋桐的声音,有些能听清,有些却听不那么清。 纪希犹豫再三,转身,缓缓走回了餐厅偿。 手机就放在餐桌上,他盯着手机屏幕瞧了许久,然后,将它拿起来。 他在心里计算着这里与美国的时差,他想,这个时候打给她,应该,不会打扰到她。 ………………………… ………………………… 秋桐花了三天时间搬家,搬到了租住的公寓里。 搬去的当天,三位舍友为庆祝她从此脱离苦海,举杯狂欢,这一晚,秋桐又喝多了,连纪希打了她手机很多次,她都没听到。 眼看着秋桐搬出去已经一个多月了,纪仲庭和妻子非常担心,时常找纪希谈话,想着平时秋桐跟纪希最亲近,他肯定有办法劝她回家。 纪希无奈一笑,对他父亲说,“爸,您别忘了,桐桐就是因为嫌我啰嗦,嫌我麻烦,跟我吵了架,这才从家里搬走的。” 这段时间纪希联系了秋桐的亲生母亲赵昕岚很多次,他想着秋桐现在也大了,也有必要让她知道,她以前以为的妈妈并不是她的亲妈妈。 当初秋桐的父亲和赵昕岚分手后,赵昕岚怀孕了,秋桐父亲和纪希的大姐认识并结婚之后才得知有秋桐的存在。 正值那个时候赵昕岚在国外重新认识了男人,觉得有秋桐在会影响到她的婚姻,这才和秋桐父亲商量,让秋桐回国……?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了,赵昕岚在美国也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有爱她的丈夫,也有自己的女儿,所以,在纪希找她对她提出要她见一见秋桐的时候,她犹豫了。 以往,她会不时的联系纪希问问秋桐的近况得知秋桐过得好,她心里也是充满感激的,但是她的丈夫并不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她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回一趟国见秋桐。 又过了一个月,转眼,已是隆冬。 下着大学的十二月底,秋桐终于通过公司考核,签了正式合同。 在秋桐以为自己在事业上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坏运气降临到了她的身上。 室长教秋桐煎荷包蛋,秋桐煎得可好了,四个姑娘的荷包蛋一直都是她在煎的,但是这天早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煎了四个荷包蛋,个个都粘锅,大失水准。 室长还开玩笑的说,“桐桐你走路注意一下头上啊,说不定谁家的花盆突然就掉在你头上了!” 秋桐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搞不好掉在我头上的是一百万现金呢。” 到公司后,部门主管王经理宣布今晚的部门季度总结之后去酒店聚餐,跟着去KTV,都已经定好包厢了。 一大早,整个部门充满了欢呼声。 王经理路过秋桐的格子间的时候,趁别人不注意,对秋桐说,“小叶,下班跟我一起走。” 秋桐心里一咯噔,心说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走…… 从早上到下午,整整一天秋桐心里都非常忐忑,来这间公司一年了,她第一次在心里祈祷不要这么快下班。 五点钟左右,王经理的秘书过来通知大家提前半小时下班,然后单独把秋桐叫到一边,对她说,“小叶,王经理赏识你,说一会儿有点工作要单独安排给你,让你在楼下等着做他的车。” 秋桐实在是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看着秘书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扬长而去,之后她回到自己的座位,慢吞吞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五点二十,秋桐上了王经理的车。 那个四十多接近五十的老男人,挺着的啤酒肚,油光满面,半秃顶,鼻梁上驾着的金丝边眼镜让他自我感觉良好到以为自己身份尊贵……秋桐坐在这狭窄的车里,觉得在他身边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咳咳,小叶啊,你老家是哪里人啊?” 老男人开始跟秋桐找话说了,秋桐回头看着他,“王经理,我是您面试的,您应该了解我就是本地人啊。” “哦,看看我这记性,还真是……” 说着说着,老男人的手就伸过来了,按着秋桐放在自己腿上的手,“不要生我的气,你也知道我平时日理万机。” “不会的。” 秋桐心里冷笑,你日理万机? 你平时不是在办公室呆着就是出来呵斥一下地下员工,你何时日理万机了? 王经理看秋桐有些排斥和他亲近,他朝她坐得近了些,“年轻人,有本事有能力算不得真有能耐,要想成为人上人,首先,得识时务。” 秋桐没开腔,手被他紧紧握着,他盯着秋桐,“懂吗?” 秋桐抬眼,瞧见了前面车镜里,司机那复杂的眼神。 很快到了酒店,包厢是早就定好了的,原本秋桐是要去跟平时比较聊得来的几个同事坐在一起,谁知道王经理在她耳边小声说,“一会儿坐在我身边。” 这是今天晚上秋桐忍在心里的第二件事。 中途,秋桐去洗手间。 王经理在她侧边,不时的跟桌上的员工开玩笑,以为自己多有幽默感,满口荤话,全都是带色的段子,秋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才出来透透气。 当秋桐在洗手台前洗手的时候,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那脚步,不像是女人,听起来倒像是超重的男人的脚步声。 秋桐还没反应过来,那脚步声已经近了,等她回过头去看门口,于是,她看见了喝得红光满面的王经理,他就那样站在女厕所门口,笑眯眯的瞧着秋桐。 此时,秋桐确定这个洗手间,只有她一人。 心突然就慌乱起来,她看见王经理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身上的酒精味扑鼻而来,再加上他嘴里的下~流话,秋桐快要疯了。 “乖乖,刚刚人多,我已经把持不住要好好疼你了,这下你倒是给我找了机会……” 王经理已经站在她跟前了,把她抵在墙角。 秋桐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她拿手挡在两人之间,她保持着一丝理智,“王经理,我给了你机会,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王经理哈哈大笑,“啧啧,小乖乖,你还会威胁我呢……来,让哥哥好好抱一抱,哥哥太喜欢你了……” “不要碰我!” “我说——不!要!碰!我!” 秋桐情急之下,一个耳光扇在了王经理的脸上。 整个安静的洗手间,伴随着响亮的一个耳光,在男人一下愣住的时候,她趁机错开他就打算往外跑。 岂料这个老男人被她这一巴掌扇得心下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从后面扯住秋桐将她往后拉,狠狠的把她摁在了旁边的洗手台上。 秋桐的脸被掼得紧贴在大理石台面上,疼得她嘶嘶抽气,泪都生生逼出来。 她听见身后金属碰撞的声音,她开始发抖,双腿吓得都软了,因为那老男人在解开自己的皮带了。 “你会后悔的。” 秋桐颤抖着双唇开了口,抑制不住的恐惧感从四面八方朝她袭来。 她在心里算时间,想着,那人就快到了。 但到底还是很慌乱,很害怕……就在秋桐闭着眼睛流哭的时候,门被撞开。 王经理受了惊,一下回过头去,还没看清来人,那一记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 ……………… 一个多小时前,秋桐还在公司的时候。 王经理的秘书刚走,她在整理自己的办公桌。 越想,越觉得事情很严重很可怕,她想找另外三个舍友帮忙,但是,同为女孩子,能帮她什么? 就算她们来了能帮她脱离困境,第二天,她的工作肯定是没有了,这不是秋桐想要的结果。 思前想后,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她拨出了烂记于心的纪希的号码,联系了两个多月都没有联系的人。 206.206【番外】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喂。” 电话那端的人,在听到她声音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在秋桐听来还有几分疏离。 可能是秋桐想多了,纪希只是性子比较冷,但绝不会冷淡疏离,对任何人皆是。 “小舅。”秋桐叫她。 “有事找我?”偿 当时纪希正在公司开会,一个会议从下午两点开到五点还没结束,是秋桐一个电话才让他临时决定散会,当时纪希那些高层不知道有多感谢这个来电者。 秋桐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纪希,也把今晚吃饭的地点包括KTV地址也都对他说了,纪希让她先去,这是集体活动,不能落单,不然就会显得她不合群撄。 秋桐听纪希的话,一直忍着,同时,纪希也在赶来酒店的路上了。 当秋桐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她发短信给纪希,说她想走了,于是纪希便对她说,“你去上个洗手间,然后回来告诉女同事,说你例假来了,不舒服得离开。” 纪希其实当时就在酒店楼下,在他跟秋桐回了短信十分钟之后,他已经上楼来。 他要带秋桐走,去了秋桐的包厢,这个时候,再是没眼力劲的人都已经认出了这位纪氏的总裁。 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一直以来身边默默无闻的小叶,竟然是货真价实的富二代! ………… ………… 离开酒店回家的路上,秋桐坐在车副驾一句话都没说,纪希不时的看她一眼,她不吭声,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叫她。 秋桐知道,自己两个月前在家里大闹了一场之后离家出走,小舅一定是非常生气又拿她没有办法——不是,他不是拿她没办法,只是不想用武力镇.压,其实只要他开尊口说一声不让秋桐出去住,秋桐是无论如何都拧不过他的。 所以秋桐心里就非常明白,小舅是疼她的,不愿让她受委屈,不愿让她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小舅不会因为她在他面前大吵大闹而不开心,但是她这般脾气,如此没有水准,小舅肯定是失望了。 到这种时候秋桐才能意识到,也难怪琳琅那种女生比较惹男人喜欢,毕竟她不会像自己这样随便发脾气,更不会轻易让一个男人为难……秋桐想想,从小到大她这么任性妄为,都不知道让小舅为难了多少次了。 有时小舅想对她严厉一点,但每次他一对她凶,外婆总是会在边上说,阿希,桐桐从小没爹没妈的,你得对她耐心一点,不能动不动就教训她。 外婆很多次的这种态度,导致后来,小舅就真的很少教训她了,比起小舅对她的放任,秋桐似乎更喜欢他的严厉。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秋桐倒是很享受纪希对她凶,对她越凶,就说明他越是恨铁不成钢。 当秋桐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车子遇红灯停在了十字路口。 秋桐抬起头来看纪希,巧了,他刚好也转头看她。 迎上他的视线,秋桐的脸上条件反射火辣辣的,自然,她又想起自己头脑发热趁他睡着亲吻他的唇那事儿了…… 纪希看她脸红,能想到的是刚才酒店里发生那件事,她一个女孩子,干净得如一张白纸,什么事都没经历过,遇到好色之徒差点被占便宜,时候想起来,脸红是应该的。 纪希倒也没有过多的提这件事,今晚之后,王经理能不能继续留在公司,得看他的心情。 “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纪希问秋桐。 秋桐摇头,他便笑,“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之后想说我也不会再听了。” 车子开出去,秋桐再次低下头,开始沉默。 她当真花时间思考,在整理自己的思路,想想到底要跟她说点什么。 三分钟后,她看着纪希。 纪希认真开车,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她看了他一阵,然后开口,“小舅,对不起。” 纪希眨了下眼睛,目视前方点了头,“道歉我接受。” “那天不应该跟你说那些话。” “从我还能接你的电话你应该看得出,我并没有生气。” 纪希回头看了她一眼,“只是我觉得你说的话不太对,比如,连走红毯时挽着父亲走向新郎的机会都没有——秋桐,你还有外公外婆,你还有我,没有父亲有什么关系,走红毯的时候,你可以挽着我。” 秋桐眼中有泪,她转开了脸, 她才不要那样挽着他。 她要是结婚,结婚对象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她一准儿得去死。 “并且,跟你结婚的人,也不会没机会给你母亲敬茶。” “……” 车子停在了路边,纪希认真的看着秋桐,在秋桐愕然的目光中,他告诉她,“听着,下面我说的这件事,我只说一次,你要是没有听清楚,以后我不会再说。” “小舅……” “你的母亲,她还活着,她活得好好的,只要你想见她,我就会想办法让你见她。” “小舅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秋桐笑起来,伸手拉住纪希的大手,“还是,你都没喝酒就已经醉了?” 每年他们家都要去给爸妈扫墓,难道那坟墓里都是空的?这太邪门了,小舅他今天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 笑着笑着,秋桐发现小舅的表情无比认真,完全没有在跟她开玩笑的迹象,于是,她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爸妈同一天离世的,一起下葬,墓碑上清清楚楚还是我妈的照片,小舅你干嘛突然这样说……我会害怕。” 秋桐双手握着纪希的手,不敢抬头看他过分专注的目光,可是下一秒,纪希反手握住她,在他再次启唇的时候,秋桐都能感受到,他是有多艰涩,“秋桐,你爸在结婚之前,曾经和一个女人谈过恋爱,后来他们分手,但是那个女人怀孕了,这件事情他们彼此都不知情。 后来,你爸遇见了你母亲,也就是跟你爸同一天遭遇空难的,我的大姐,他们结婚了,在他们结婚后,有一天那个女人来找到你父亲,说他们分手后她怀孕了,并且还生下了那个孩子。 她重新认识了男人,想要开始新的生活,但是因为那个孩子的存在,她怕会影响到她的婚姻,于是她就跟你父亲商量,让你父亲把那个孩子带回家。你父亲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大姐,她同意了,于是,那孩子从此就住在我们家,叫我大姐是妈妈。 秋桐,那个孩子就是你,你并不是你母亲的亲生女儿,你母亲因为太爱你父亲,才会毅然决然的接纳你,让你成为我们家的孩子。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其实你并不是父母双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她是你的至亲,你还有一次机会可以开口,叫一声妈妈。” 纪希说完这些话,秋桐眼中的泪已经泛滥开了。 她眨一眨眼,泪从脸颊滑落下来,她摇摇头,她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她带着哭腔对纪希说,“你刚才说的这些,我都当你在讲故事呢。小舅,你讲故事的水平真的很差你知道吗?” “秋桐,小舅不是在跟你讲故事。” 纪希双手揽着她的肩膀,却被秋桐推开,秋桐不再面对他,拉开车门下了车去。 纪希赶紧下车追上去,他紧紧拉住了她,秋桐想挣开,他不再像以前那般由着她,他紧紧拽着她纤细的手腕,他说,“你知道小舅不喜欢撒谎,小舅不骗别人,自然就更不会骗你。” “可是你现在来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你长大了,你有这个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秋桐哭着一点一点拉开纪希,她背对着他,就这样渐渐蹲了下去,“你让我知道我不是我妈的亲生女儿,你让我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最亲的人,你让我知道我活到二十三岁竟然活得这么可笑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 “桐桐……” “别叫我。” 纪希在原地站了一阵,牵了牵裤腿也蹲下去,思忖良久,他在秋桐跟前柔声开口,“或许你说得对,有些事情,可能永远不让你知道比较好。” 秋桐的脸埋进了膝盖,她看都不看纪希,在这时候她是有多讨厌他呢,她后悔了,她不该打那通电话向他求助,哪怕今晚让那个该死的王经理得逞了,她被人占了便宜,也要好过现在面对的这个事实一千倍一万倍。 207.207【番外】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秋桐不想回家,纪希尊重她,把她送到了出租公寓的楼下。 甥舅二人站在车外,秋桐低着头,情绪仍旧低落,纪希则抬头看看这幢二十几层楼高的公寓,跟着又四下打量了一番,觉得这地方环境还算好,进出也有门卫,安全指数也较高,算是放心了不少。 “真不打算回家?”纪希问秋桐。 秋桐摇摇头,视线依旧在地面上,看着纪希脚上皮鞋。 她听到他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气,然后他说,“好吧,我也不勉强你,姑娘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主见。”撄 纪希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也该走了,他拍拍秋桐的肩膀,“回去别多想,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秋桐就只是望着他,不吭声,也没个反应,纪希见她这样,啧了一声捏她的耳朵,“不听话了是不是?偿” “疼。” 秋桐赶紧护着自己的耳朵,见她还知道说话,纪希笑了,“下次还用大点劲儿!” “小舅。” 秋桐开口叫他,他应了声,然后秋桐问他,“既然我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那,我叫你小舅,你不觉得别扭吗?” “为什么要别扭?” 纪希张开双臂将这孩子拥在怀里,他周身的温度就这样传到了秋桐身上,秋桐闭上眼睛脸贴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他说的每一句话,秋桐都感觉得到他胸间的震颤,这样,真好…… 秋桐抬起小小双手,抱住了纪希坚固的腰背。 “以前咱们怎样,以后还怎样。” “嗯。” 纪希说一句,她答一句,能这样和他拥抱,仿佛,眼前再大的困难也都不再是困难。 痛苦是短暂的,是会过去的,但她希望,她和纪希之间这样的亲密,永远永远,都在。 “明天你照样去公司上班,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找我。” “好。” “今晚的事没有其他人知道,但是,如果你想继续在那里工作,想无忧无虑的工作,不想再见那个渣渣,就跟我说,我会处理。” “他也没能占到多少便宜。” 秋桐和纪希渐渐分开,她站直在他面前,“这一路我想了很多,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我运气不好,遇到这么个混蛋,但是我很庆幸自己安然无事,这就已经是最好。 不过说到底哪里又没有这种人呢,王经理再怎么混蛋,手底下也是那么多人跟他,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的关系,让整间公司有任何改变。 再说,好端端的部门聚会之后他突然就离开公司,而你恰巧又在这个时候出现,这很难不令人遐想。所以,就这么着吧,反正他知道我的身份了,他以后也不敢再乱来,你就放心好了。” 纪希点点头。 他双手放在裤袋里,看着秋桐,深黑的眼眸里一片悦色。 只见他唇角微微扬起,没忘了打趣秋桐,“就怕你每天见着他,都有一种吃了死苍蝇的感觉。” 秋桐推着他转了身让他赶紧走,撵他,“死苍蝇好吃啊,蒸着吃煮着吃,还可以炒着吃。” 男人冷哼,“姑娘家家,也不怕恶心自己!” ……………… ………………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桐桐你也别难过,这样的母亲,不认也罢。” 丁丁拿了一罐烫热的牛奶给秋桐,往她跟前一坐,继续开导她,“很多新闻不都说了这样的事情吗,男女双方离婚,各自再婚,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一个多余的孩子。” 室长托腮坐在秋桐左边的沙发上,叹口气,“不过你运气已经很好了,你母亲,我意思是,你小舅的大姐,她因为爱你爸爸而容得下你,还这么爱你,你真的应该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努力的好好生活,让自己活出个样子来,到时候真有机会见那个女人,你可以挺起胸膛对她说:谢谢您当年不要我。” 秋桐双手握着丁丁拿过来的热牛奶,听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最终也只是低垂着眼睑,一言不发。 倒是一旁嗑瓜子的小花,一语说到重点,“哎我说,桐桐你干嘛要垂头丧气,难道你不觉得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吗?”?“……” 秋桐蹙眉瞪着她,心说这人有没有良心,这话亏她说得出口。 但是小花这话一说,丁丁也反应过来了,“对哦,桐桐,这样一样就足以证明你和你舅是没有血缘的,你喜欢他,那不就是正大光明了吗?” “!!!!!” 秋桐一下睁大了眼睛,心跳加速,是啊,刚才她尽顾着难受去了,完全无视了这个问题。 室长看秋桐脸红脖子粗的,忍不住笑话她,“瞧你憋着这个劲儿,和咱们说说吧,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秋桐沉默了很久很久,她眨了两下眼睛,然后摇头,“我不知道,现在,我也没有心情去想那些事情。” “蠢猪!” 丁丁推她的脑门儿,骂她,“我说你怎么这么蠢,现在你正是受伤的时候,你舅那么疼你,你就该抓住这个机会拼命的撒娇啊,趁机睡到他床上去哇哈哈哈。” “就你色~情!” 室长是最见不得丁丁满脑子歪门邪道,她搂着秋桐,“别听她的,如果你用心计上了他的床,搞不好他会看不起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舅心目中的乖宝宝比较好。他现在也没有女朋友,慢慢来,那话怎么说来的,嗯,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秋桐忍不住笑了,“其实我没有想那么多,能像现在这样儿跟他好好儿的,已经很满足了。” “他总是要娶的!”丁丁说。 “你总是要嫁的!”小花说。 秋桐撅嘴摇头,“走一步算一步吧,总之,我不会放弃我喜欢的人。 ………………?… …………………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赵昕岚在拒绝纪希的要求见秋桐的半个月之后,也就是元旦前夕,她突然联系纪希,说答应回国见一见秋桐。 但是这个时候,纪希已经放弃了最初的念头,因为,秋桐不愿意。 “赵女士,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改变主意见桐桐,但是我得尊重桐桐的想法,她不愿意见您,sorry,得让您失望了。” “纪先生,我拿到了我的身体报告,我有癌,我患有乳腺癌,我的丈夫将很快安排我进医院接受治疗,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治好,我想在我住进医院之前,见一次秋桐。”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对于赵昕岚的请求,纪希发现自己根本无从拒绝。 那天下午,在挂了电话之后,他握着手机在办公室坐了很长时间。 他处理过那么多生意,经历过感情和家庭的变故,他也沮丧过,徘徊过,也曾迷失过,灰暗过,但是类似于这种游走于道和义之间的事情,他还真是,一点解决的办法都没有。 下午四点三十,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此时此刻,秋桐正和同事在茶水间吃点心。 当今社会,最不缺乏的就是势利小人。 在得知秋桐的身份之后,以前那些曾经拿过小鞋给她穿的单位前辈,现在见了秋桐都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秋桐自小在纪家,对她阿谀奉承的人多了去了,这些,都是小巫见大巫。 跟她一直关系比较好的那些女孩子,这时候就忍不住吐槽,秋桐看得开,让她们不要放在心上,在公司,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工作,对得起自己拿的那份薪水。 王经理在那件事之后像是脱胎换骨,秋桐不知道到底事后发生了什么,王经理现在每天最早来公司,最晚离开,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对底下的员工态度也变得非常和善了,极少训斥人——秋桐想,这一定是小舅在背后做了些什么,不过她不打算过问,也不想再因为这些小事去打扰小舅。 和女同事聊天的时候,小舅的电话打过来了。 距离上次那件事已经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秋桐就没再见过小舅,今天已经是周五了,秋桐想,难道小舅一会儿要来接她下班,要带她去吃哈根达斯? “桐桐,今天按时下班吗?” 纪希人已经离开公司了,秋桐在电话里能听出他应该是在开车。 秋桐嗯了一声,回答他,“五点半。” “那好,我先去办点事,一会儿来接你。” “我要吃冰淇淋。” “行,你等等小舅,堵车的话应该会稍晚。” “没问题。” 挂了电话,秋桐开心极了,当着那么多同事就咯咯直笑,一帮姑娘觉得她好幼稚,舅舅答应带她吃冰淇淋而已嘛,怎么这么开心。 她们不懂,她们不懂…… 208.208【番外】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秋桐面前摆着她喜欢的冰淇淋,每种口味各一个,纪希就坐在她对面,她吃冰淇淋的时候他一直瞧着她,目光专注而严肃。 秋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嘴里咬着小勺,盯了他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小舅,你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先吃,吃完我再说。撄” “可是我想边听边吃。” 秋桐眨了两下大眼睛,纪希看着她,就这么笑了,他说,“我怕你听完之后就没胃口了。” “是吗?” “嗯,所以你吃快一点,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纪希指着他腕上的表盘,扬着眉梢示意秋桐,秋桐却说,“以前我吃饭吃太快你都会说我没个女孩子样子,现在又要我吃那么快?” 说完,她放下小勺,“说吧,你说完我再吃,反正你也没恶心过我,既然你不恶心,自然不会倒我的胃口。”偿 纪希双手交握在一起,他的视线里,是秋桐执拗的模样,年轻,美好,漂亮,青春飞扬……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的母亲,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位……” “停!” 秋桐重新拿起舀冰淇淋的小勺,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小舅,你还是不要说了,还真有点倒胃口。” “桐桐。” “有关她的事,你以后不要告诉我了,你也知道,对我而言她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一说,真的很影响我的心情,本来我今天还挺开心的。” 秋桐舀了一勺香草味的冰淇淋放进嘴里,低垂着眼睑继续说道,“妈妈我只认一个,除非纪家不再承认我是你们家的人,外公外婆,还有小舅你,你们才是我的亲人。” 纪希见她抵触情绪很重,适时的打住了这个话题。 但是受人之托,这事儿也不可能不说。 这会儿秋桐再吃东西,纪希心想,还是等她吃完再说也一样。 看来今晚的应酬是不能去了,他给秘书发了个消息,意思是今晚的局得临时取消。 秋桐看着他默不作声的拿出手机,没多久又把手机放在一边。 秋桐越吃越慢,冰淇淋都化成了一滩水。 纪希知道她是在拖延时间,此时已经快七点了,他把秋桐面前的盘子端开,说了句“回家”,拉起秋桐就走。 被他牢牢握住手的滋味,真是很幸福,秋桐希望她永远都能这样被他拉着,哪怕他是那样的霸道……秋桐都想好了,以后做他的妻子,他主外,她主内,她一定要乖乖听他的话,这样他才会更爱她。 在秋桐走神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纪希的车上。 她转头就能看见男人英俊的侧脸,这张脸她喜欢了多久呢?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问你个问题啊小舅。” 纪希认真开车的时候,秋桐跃跃欲试,终于将酝酿在心头的话说出来了。 纪希看了她一眼,“你说。” “你还喜欢琳琅吗?” “这个不回答。” “你要是不回答,我就不跟你回家了。” 秋桐这孩子很任性,通常她说得出的事情是真的做得到,纪希还真怕她说不回去就不回去了,她今天要是不回去,他哪儿来的机会跟她说她母亲有癌症? “喜欢是喜欢,但估计不是之前的那种喜欢。” 他看了看秋桐,皱眉问,“问这个干什么?” 秋桐低着头笑,双手食指对在一起,“哦,就问问而已。” 顿了顿,她又问,“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咳咳,就是以前对琳琅的那种喜欢。” “没有。” 又过了一阵,秋桐转头注视着他,“小舅,你对道德伦常这种事情怎么看?” 这家伙越来越奇怪,纪希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完全就不想理她了,但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好脾气的回答,“约束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有的人看得比较重要,有的人不拘小节,也就没太当回事——不过我活到这个岁数,还真没做过几件有悖伦常的事。” “桐桐你问我这些干什么?”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纪希伸手狠狠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你是不是挖了什么坑打算让小舅钻?” 秋桐哈哈大笑,摇头,“没有,没有。” 其实她是想问,我叫你小舅,但我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你能接受我喜欢你吗? 很快便到家了,虽然路上秋桐各种插科打诨使得纪希没机会说事情,但是到家之后,她要回屋,纪希却在她的门口不让她进去。 “小舅……” “我负责把你的身世一五一十告诉了你,也得负责让你知道她的近况。” “我不想知道呀。” 看秋桐低头,很难过的样子,纪希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她生病了,她患有乳腺癌,她希望在住进医院之前见你一面,希望你能答应。” “……” 秋桐一时怔忪,讷讷的看着纪希。 纪希知道,这孩子的心永远不会恶毒,即使她短时间内没法原谅那个女人,她也不想她遭遇病痛的折磨。 “答应她,跟她见个面,小舅陪你。” “你想我想想。” 秋桐拉开了他的手,红着眼睛进了屋,将房门关上。 纪希在门外叹气,没多久,母亲也上楼来了,母子儿子站在那里,纪希摇了摇头,笑道,“我有点后悔告诉桐桐这件事情。” “让她知道她还有个母亲?” “嗯,说不定不让她知道她就不会这么难过。” 母亲握了握纪希的手,“桐桐这孩子坚强,没事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外婆和小舅离开了,秋桐还背靠着门站在那里。 她一低头,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 ………… 半夜,秋桐失眠了。 她起床下楼去喝水,端着杯子上来才发现小舅的房间门开着,而且还亮着灯。 她走过去瞧了瞧,见小舅还坐在书桌前,他撑着下巴目视前方,那样子严肃得很,不知道在想什么。 成熟男人是不是一天到晚都有心事,像小舅这样? 秋桐端着水杯走近了纪希房间,跟着也叫了他一声,“小舅,还没睡呢。” 她身着白色系带睡裙,头发披散在肩头,她的样子有些惺忪,她走到纪希面前,纪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秋桐小小的个子,在纪希看来,她不仅个子小,年纪也小,今年二十二岁了,从没听说她在外面有喜欢的男孩子,最多也就是和顾家爱媛一起追追星……说得最多的,也就是“吴亦.凡这种颜值的男人还能把篮球打得这么好简直是逆天的存在”,除此之外,再没听她嘴里提过其他任何一个男人。 但是每次这样毫不忌讳的出现在他面前,就穿一个睡裙,有时候还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这就使得纪希心下几分尴尬。 他虽然是她舅舅,但毕竟也是个成年男人,女孩子该有的自爱,那是面对任何一个男人都该有的。 “下次进小舅房间,记得穿个外套。”纪希蹙眉盯着她。 秋桐喝了口水,然后反驳了他,“天气这么热,我什么都不想穿了,你居然还让我穿外套?” “……”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秋桐弯腰凑过去,“小舅,是觉得我身材太好,让你忍不住多看几眼,会导致你欲火焚身?” “胡闹!” 纪希一下子就火了,这么吼了一声,吓得秋桐一抖,杯子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你凶什么凶!” 秋桐眉心拧成了结,放下杯子在纪希胸口狠推了几下,“被我说中了是不是?你本来就觉得我身材好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别闹了!” “就知道凶我,从小到大对我没有过好脸色,什么对我好,什么恨铁不成钢,全都是在我面前摆架子,你对顾琳琅怎么没这么凶过啊!” “……” 秋桐突然坐在了他的腿上,纪希还没来得及推她,她就一下吻在他脸上——吻歪了,她是想亲他的嘴巴的,谁知道他躲得快,只亲到了脸。 “我告诉你,以前趁你喝醉我也亲过你!” 秋桐亲完就站起来了,她是豁出去了,“那时候你还是我小舅呢我都敢这么做,现在你都跟我说我俩没有血缘了,我更要这么做,纪希,我要追你。” 209.209【番外】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 纪希转开了脸,此时他哭笑不得,“桐桐你在梦游吗?” “神经病,你才是梦游!” 秋桐打了个哈欠,端起杯子转身,“晚安喽,我要去睡觉了,睡醒才来追求你……” 看着秋桐的背影,纪希摸着刚才被她亲过的地方,只觉得痒痒的,再一摸,竟还有些火.辣辣的……耳边不停重复着秋桐说的那句“我要追你”,纪希面上淡定,心里却乱如麻,他终于知道秋桐为什么会问他道德伦常了偿。 秋桐答应了纪希,三天后,在一家西餐厅见了赵昕岚。 母女二人会面,前后加起来不过两个小时,这中间,包括吃了一顿饭撄。 秋桐没去送她,她晚上的飞机回美国,秋桐祝她手术顺利,却没有开口叫一声妈妈。 “我叫不出口。”她这么对纪希说。 此时他们在机场,凌晨十二点,在赵昕岚搭乘的那架飞机起飞后,秋桐望着天空,眼红红的。 纪希站在她身后,指尖夹着一支烟,秋桐说什么,他也只是听着,不时的抽一口烟,秋桐情绪不好,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希望她身体快点好起来,虽然我没有叫她,但我已经不恨她了。” “嗯。” 纪希点头,“我知道。” “为了她好,我也不能去美国看她,万一她丈夫知道她还有个女儿,我怕会影响她的婚姻。” 秋桐踮起脚尖抱住纪希,哭着说,“但我真的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就算一辈子不再见她也没关系。” 纪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哪会一辈子不见,等她好了,你们还有的是机会见面。” 两人离开机场,在车上,纪希问她想回家,还是回公寓。 秋桐眼里还泛着泪花,嗓子也还是哑的,她带着哭腔问纪希,“那我跟你回家,你能让我跟你睡一张床吗?” “……” “你都说了不喜欢顾琳琅了,她都结婚五年了,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秋桐凑过去在他耳边说,“性.生活。” 纪希一直没吭声,秋桐在原位坐好,一点不脸红,“要是你在外面有喜欢的人,我才不会勉强你,我了解你,你从不乱搞男女关系,也不会轻易给别人机会——但是你对我这么好,你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你亲外甥女,要是这里头没有掺杂其他的成分,我才不信。” “纪希,你也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虽然现在你还不太能接受,我还年轻啊,我可以等,你慢慢想吧。” 秋桐转头看着车窗外,伸了个懒腰,“跟一个年长十几岁的男人谈恋爱,一定很无趣。” “……” 纪希的视线一只盯着前方,对于秋桐话语里不知不觉给他挖了这个坑,他还能站稳自己的立场,只听他认真道,“你不要想太多,一日为舅,终生为舅。” 秋桐:“……” ………… ………… “他真这么说?” 室长笑得捶胸顿足,“啊哈哈,小舅挺幽默的嘛,桐桐你加把油啊。” 秋桐靠着墙吃薯片,冷冷的瞅她一眼,“加把油?我看你是在幸灾乐祸吧!” 室长耸肩,“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意思,没意思,没意思……” 见室长故意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秋桐走过去在她跟前坐下,“好了,认真的,赶紧给我想个策略啊,虽然现在他纪希身边没女人,不代表以后没有啊,我现在可是进水楼台,明明手里揣着机会都搞不定她还让其他女人得逞,那传出去不是笑话吗?” “美人计。” 室长想都不想就说。?“美人计不好使,他那人……” 秋桐摇头叹气,简直是不想提起那件事,“我跟你说啊,我之前在他跟前穿着睡衣,就是到这里……只到这里的那种裙子,” 秋桐在胸口比划了几下,“很明显的性.暗示,性.暗示有没有?!可是他咧,他居然叫我去穿个外套!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室长哈哈大笑,“这只能说明小舅他老人家正直啊,这么正直的男人你还挑剔什么!” “总之我不管了,想办法早点把他给睡了!” “祝顺利。” 与此同时,纪希在顾佑礼家,刚看过了他家小孩,两人正在楼顶喝啤酒。 佑礼听完纪希一番叙述,噗嗤就笑出来,纪希皱眉瞪他,“你笑什么,我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 “我只是觉得秋桐这姑娘很可爱,这么大胆,不是人人都敢的。” 佑礼一说完,就听纪希唉声叹气。 两人干杯,仰头畅饮。 “不过说实话,你喜不喜欢她?”佑礼问。 纪希看着远处沉默了好久,佑礼见他不出声,又说,“如果真的喜欢,就不要辜负她一片心意;要是确实没那个意思,就得跟人家姑娘好好说,别耽误了她。” “我得好好想一想。” “是得好好想想,马虎不得,毕竟秋桐不比其他任何一个女人。” 佑礼又喝了口酒,道,“和其他女人,哪怕有过一段稳定的关系,再结束,再见面也可以点头微笑,但秋桐不行,那孩子,是奔着一生一世来的。” 他看着纪希,好不容易纪希开口,却是叹气,“说不喜欢,好像又有点违心,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毕竟不是一二十岁的小年轻,做事得慎重再慎重。我不想图一时之快,得彻底认清自己。” 佑礼在他肩头狠狠拍了几下,“懂就好。” ………… ………… 三个月后,纪希带秋桐去了一趟纽约。 这次秋桐和母亲见面,是他早就安排好了的。 赵昕岚手术很顺利,恢复得也很好,纪希和她沟通过了,也背着秋桐先见了赵昕岚的家人。 赵昕岚的丈夫叫艾瑞克,在美国一家投行工作,家境不错,为人也比较随和,他很赞成赵昕岚和秋桐相认,甚至还有要接秋桐到美国的念头。 赵昕岚的两个小女儿都还在念书,平时不在家,要是秋桐过去,能一起生活是一回事,也可以照顾赵昕岚。 但这事儿纪希得尊重秋桐的意见。 见过了赵昕岚一家,晚上,秋桐和纪希去住的酒店。 明明是开了两个房间,可秋桐洗完澡后,偏偏要跑到纪希房里来。 “我要跟你睡。” 彼时纪希正打算去洗澡,秋桐一来就倒在了他的床上,他站在边上好长时间没说话。 秋桐见他不吭声,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他,“你放心,我不会耍.流.氓,就是想找你商量商量。” 于是,纪希洗完澡出来,两人躺在一张大床上。 秋桐没有安全感,时时牵着纪希的大手和他说话。 “那你说,我要是来美国了,外公外婆,会不会怪我?” “不会。” 纪希侧着身子,伸手轻轻捻她的发丝,越是离她近,就越心疼。这孩子也真不容易,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她也算是懂事的了,此时纪希想起自己那些年对她的过分严厉,有些愧疚,也有些后悔。 她怎么就不问问,她要是来美国了,他会不会怪她??秋桐靠过去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胸口,“小舅,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那么喜欢你,除非,你结婚了,你有自己的家庭了,不然,我都不会放弃。” “还有,就算我来美国了,我来照顾病人,我很长时间不回国,可能一年,可能两年,也许还会更久……但是,你一有时间就得来看我,不然我会很生气。” 秋桐扯了扯纪希的衣角,纪希嗓子几分沙哑,她没听出来,他说,“好,我会来看你,一有时间我就来看你。” “小舅。” “嗯?” 秋桐开亮了床头灯,她双手捧着纪希的脸,“让我亲你一下吧,让我,正大光明的亲你一次。” 纪希极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他眼中柔情似水,目不转睛的瞧着近在眼前的秋桐,末了,他的双眼缓缓合上。 他感受到秋桐柔软温暖的双唇贴了上来,是带着温情的,含蓄的,也是纯洁的,美好的,犹如秋桐自己。 ………… ………… 转眼秋桐已经去了美国半年,这半年,她几乎每天都会跟纪希聊微信,聊得不多,却足够了。 她不会很烦,她会挑他不忙的时间,哪怕只有一句问候,她都得联系他。 秋桐在美国很顺利的找到了工作,有男孩子追她,她婉拒了,对每一个追求者,她都说了相同的话,“在中国,我已经结婚了。” 209.210【番外】永远不能说的秘密(全文完) 她在等,在等妈妈的病彻底好起来,等到癌细胞全都消失了,她就要回去找她的纪希。 她也在等,在等纪希亲口对她说一句,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只是,她要等的这两件事,似乎,都没有个尽头。 纪希在国内,有的是人给他介绍女孩子,年纪相当的,亦或是比他年轻得多的,他都不上心,他越来越清楚,自己是爱上了秋桐撄。 他和秋桐一样在等,在等自己的决心,在等自己有足够诚意的时候,他才会亲口对她说一句爱她…… 爸妈都知道他和秋桐的事,身边朋友都知道,大家都劝他早点和秋桐结婚,但他不着急,只要秋桐未婚,他就有的是机会。 在秋桐去美国第二年的时候,纪仲庭生日那天,秋桐回了国。 那天纪家非常热闹,宾客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尽偿。 佣人在收拾屋子,外婆陪外公回房了,秋桐给纪希准备了解酒汤,端去了他的房间。 “少喝点酒不行吗?” 秋桐教训纪希,越来越像是平辈的语气,她渐渐从不称呼他为小舅到开始适应叫他纪希,而且还叫得很顺口。 纪希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朝她招招手,秋桐过去坐下,坐在他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形成的包围里,“我不在的时候,你喝醉了,谁照顾你?” “你外婆。”他睁开了眼,看见秋桐便笑。 “不害臊!”秋桐瞪他。 照顾他喝完了解酒汤,秋桐就要出去了,他拉住她的手,“陪我坐会儿。” 于是,秋桐再次坐下来。?“你母亲,最近身体如何?” 纪希问,秋桐便露出了难色,摇头,不太好。 之前乳腺癌,割掉了左边乳~房,但是后来盆腔里又长了个东西,检查出来确定是癌,虽然没有扩散,但是癌细胞的个数又增加了。 “她自己的情况,自己也知道,虽然总是一副乐观向上的样子,那都是做给我们看的,我不止一次看到她在屋里哭,哎,能怎么办,还不是只有陪着她,谁叫她生了我……” 秋桐说着眼睛就红了,靠在纪希身上,“你也不来常常来看我,上一次,还是圣诞节,都几个月了,你就这么忙?” “还好意思说,之前我生日,就给我发了条微信说生日快乐,你外公生日就二话不说回来了,叶秋桐,你觉得公平吗?” 纪希捏她的耳垂,她哈哈笑了两声,“别吃醋,大不了下次你生日,我回来就是。” 秋桐说着坐直了,她看着纪希酒后有些风情的模样,忍不住想要亲吻他。 “今晚我留在你房里吧。” 秋桐红着脸,试探着说。 纪希拉着她的小手,没拒绝,也就算是默认了。 两人在沙发上,吻得有些久了。 秋桐的衣服凌乱开来,纪希摸到她发育良好的xiong,正要脱她的衣服,外面有人敲门。 不得不停下来,秋桐整理好自己去开门。 是佣人,说是刚刚老太太下楼,还有几级楼梯的时候摔下去,崴了脚。 佣人走了之后,秋桐回身,此时纪希也已经站起来了。 秋桐有些无奈的笑,纪希也笑,走到她跟前拍拍她的肩膀,“下次,下次。” 两人开车送老太太去了骨科医院,拍了个片子,没什么大碍,拿了点药就回来了。 路上老太太没有忌讳的对二人说,“你们都这么好了,就差领个结婚证,以后桐桐回来,就住阿希的房间。” 两人都没吱声,几秒钟后纪希嗯了一声,算是应了,秋桐呢,秋桐坐在后排老太太的旁边,脸红得很,她心想,以后我是叫外婆呢,还是叫妈啊? ………… ………… 又过了两年,赵昕岚过世,秋桐却没有从美国回来。 纪希身边的朋友,早就结婚生子,甚至有的家里还有好几个小孩,也就只有他,孑然一身。 说得好听他有叶秋桐,可是谁不知道,人在国外诱~惑那么大,而且小姑娘随时说变就能变了,指不定哪天就喜欢了别人……也就只有纪希能等,施燃那话是怎么说来的?他说纪希的前半辈子栽在顾琳琅身上,本以为后半辈子总该为自己活一次了,谁知道栽在秋桐身上这个跟头,比栽顾琳琅身上更大。 秋桐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她去美国四年多,好不容易坐到主管位置,她当然不能轻易离开。 在外面这些年,少了外公外婆和纪希的庇佑,她学会了独立,她知道女人除了拥有爱情,事业也同样重要。 她要回国,但她在等机会,她想着纪希是了解她的人,他应该知道她的所有想法。 这几年她回国次数也不少了,只要公司一有假期,她就会飞回去看纪希。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他眼角开始有了岁月的痕迹,笑纹也比以前更深了……纪希今年三十九岁了,他依旧是那个令许多女人看过一眼就忘不了的男人,是她的男人。 她的男人到了这个年纪,更有味道了,在秋桐看来,现在的纪希更讨女人喜欢。 终于,在一年中最炎热的那个季节,秋桐接到公司调令,她要回国了。 此次回来,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女孩,她现在的身份,是公司在大中华地区的CFO。 秋桐回家是住在公司安排的公寓,老太太明明接到她电话说是要回家了,在家做好了饭菜等她,却一等再等,见不到人。 纪希和父亲在客厅下棋,父子二人较老太太肯定是淡定得多,纪仲庭看着一旁满脸埋怨的老太太,笑道,“秋桐是因为工作调回来的,你以为回来度假啊?这边公司当然会安排饭局,我跟你说,你还不信。” 老太太瘪瘪嘴,不吭声了。 再看纪希,他这是一脸柔和的笑意,也不说什么,低头下棋便是。 反正他知道,秋桐该联系他的时候,自然会打给他。 秋桐是在晚上十点打电话来的,彼时两位老人已经回屋休息了,纪希在房间里看资料,接起了秋桐的电话。 “忙完了?” “还没有呢,我就想跟你说一句,怕你等我。” 听得出来,秋桐是喝了酒,她让纪希先睡,等明天再联系他。 挂电话前纪希问她在哪家酒店,她说了酒店名字,让他别去接她,早点睡。 纪希嘴里说着知道,挂了电话却换了衣服出门了。 当秋桐还在被下属敬酒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纪希打来的。 她出了门去接,喝得有些多了,跟纪希说话比先前更口齿不清,“你、你还没睡啊你……” 纪希没跟她多废话,直接问她,“哪个包间?” “咦?” “我到酒店了。” 于是,那天秋桐公司的同事和下属都知道了,秋桐她不仅名花有主,而且这个主还来头不小。 纪希要带秋桐回家,秋桐却拉着他的袖子,像小时候那样撒娇,“不回去,你还没去看过我的新公寓呢。” 纪希冷冷道,“我会稀罕?” 秋桐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醉醺醺的,“不稀罕也得去看!我命令你!” “看看看,马上去看。” 然后纪希就听她的,从她包里拿出那个记有地址的小记事本,看了一眼之后就调转了车头往她公寓的方向去了。 只是纪希觉得好笑,她以后还有必要去住那个破公寓么? 秋桐喝多了酒很规矩,话也不多,闭着眼睛睡觉就是。 等纪希的车子开到她住的公寓停车场,她已经睡着了。 纪希很无语,又拿她没办法,停好车将她抱到了了楼上。 到了屋里,把她放在床上,纪希给她洗了脸洗了脚,收拾了一番,给她换了睡意,弄得他满头大汗。 而这个时候,秋桐却已经在床上翻了个身了,睡得特别沉,特别安稳。 纪希还听她在睡梦里说,“纪希你早点睡吧……” 他弯着腰盯着她看了许久,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弹,低声道,“烦人的小鬼。” 第二天早上,秋桐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不过,她闻到了从外面飘来的煎蛋的香味。 她下了床,光着脚丫就走到了外面去,去找纪希。 “沐浴在清晨阳光里的美人的背影,真好看。”?她双手撑在流理台上,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看着纪希,嘴里咕哝着说了这么句话。 纪希转过身来淡淡的瞅着她,眨了下眼睛,“你也不差。” 说完又转过身去继续做早餐。 她笑嘻嘻的走到他身后,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你夸我吗?” 纪希语带讽刺,“是啊,夸你。夸你会喝酒,喝得不省人事连回个家都不能自理;夸你孝顺,好不容易回国连自己家都不回让家里老的等得都望眼欲穿了……” 秋桐在身后咯咯的笑,纪希回头看她,又说,“还夸你很能折腾,一晚上吐好几次,我是你请来的保姆是不是?” 他故意酸她的语气很好笑,秋桐笑得止不住,没忘了道歉,“我错了,拜托,别再说了行吗?” 他转身瞧着秋桐,秋桐双手合十央求他,“不生气,不生气好不好?” 纪希冷笑了一声。 “真的错了,下次,绝对不会。”秋桐站直了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纪希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示意她把装好盘的早餐端到桌上去。 秋桐乖乖的照做。 “这次回来不走了?”纪希明知故问。 “嗯。” “哦。” 纪希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秋桐觉得他怪怪的,桌子底下,拿脚蹭他,“怎么了啊,有话就说啊。” “没有。” “可我觉得你话里有话,是在试探我吗?” 秋桐又蹭他两下,这回脚抬得有点高了,蹭错了地方,等她发现的时候,纪希已经将她那只小脚按住了。 “行凶作恶!”纪希说她。 “放开我,痒痒。” 清晨这个时间段,男人的力量都是勃发的,秋桐这个时候去惹他,简直是去摸老虎的屁~股。 好在纪希是君子,轻易就放过了她,只用眼神给了她警告。 “今天你不用去公司?”纪希问她。 “不去,公司给我三天假。” “正好,回家。” 纪希今天要工作,得回家换干净衣服,正好带秋桐回去见家里两位老人。 一路上秋桐表现出了与她不相符的矜持,纪希笑着问她,“你这是在害臊?” 她点点头,“要是我一个人回去,我大大方方的,但是有你在,总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外公外婆……” 纪希又笑了几声。 秋桐叹了叹气,又道,“可能,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大逆不道,怎么能……喜欢自己的舅舅呢?” “说起来,我还挺感谢你母亲当初把你留在我们家的。” 纪希转头望着她,唇角泛起温和的笑意。 秋桐垂眸一笑,握住他一只大手,“我也是。” “纪希,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秋桐的声音小小的,听进他的耳朵里,却是那样的清晰。 纪希点点头,“好。” 过了一阵,她又说,“那,改天,等你有空了,我们俩去婚姻登记处,好吗?” “好。” “还是算了,你找个时间跟我求婚先。” “好。” 秋桐抬起头来,皱眉看他,“你怎么什么都说好啊?” 纪希道,“当然,因为你什么都好。” 于是,秋桐唇边荡漾开来的那一抹笑,更甜蜜了。 【全文完】 ---题外话---好了,番外到这里全部更新完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们新文见。 210.210【番外】永远不能说的秘密(全文完) 她在等,在等妈妈的病彻底好起来,等到癌细胞全都消失了,她就要回去找她的纪希。 她也在等,在等纪希亲口对她说一句,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只是,她要等的这两件事,似乎,都没有个尽头。 纪希在国内,有的是人给他介绍女孩子,年纪相当的,亦或是比他年轻得多的,他都不上心,他越来越清楚,自己是爱上了秋桐撄。 他和秋桐一样在等,在等自己的决心,在等自己有足够诚意的时候,他才会亲口对她说一句爱她…… 爸妈都知道他和秋桐的事,身边朋友都知道,大家都劝他早点和秋桐结婚,但他不着急,只要秋桐未婚,他就有的是机会。 在秋桐去美国第二年的时候,纪仲庭生日那天,秋桐回了国。 那天纪家非常热闹,宾客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尽偿。 佣人在收拾屋子,外婆陪外公回房了,秋桐给纪希准备了解酒汤,端去了他的房间。 “少喝点酒不行吗?” 秋桐教训纪希,越来越像是平辈的语气,她渐渐从不称呼他为小舅到开始适应叫他纪希,而且还叫得很顺口。 纪希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朝她招招手,秋桐过去坐下,坐在他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形成的包围里,“我不在的时候,你喝醉了,谁照顾你?” “你外婆。”他睁开了眼,看见秋桐便笑。 “不害臊!”秋桐瞪他。 照顾他喝完了解酒汤,秋桐就要出去了,他拉住她的手,“陪我坐会儿。” 于是,秋桐再次坐下来。?“你母亲,最近身体如何?” 纪希问,秋桐便露出了难色,摇头,不太好。 之前乳腺癌,割掉了左边乳~房,但是后来盆腔里又长了个东西,检查出来确定是癌,虽然没有扩散,但是癌细胞的个数又增加了。 “她自己的情况,自己也知道,虽然总是一副乐观向上的样子,那都是做给我们看的,我不止一次看到她在屋里哭,哎,能怎么办,还不是只有陪着她,谁叫她生了我……” 秋桐说着眼睛就红了,靠在纪希身上,“你也不来常常来看我,上一次,还是圣诞节,都几个月了,你就这么忙?” “还好意思说,之前我生日,就给我发了条微信说生日快乐,你外公生日就二话不说回来了,叶秋桐,你觉得公平吗?” 纪希捏她的耳垂,她哈哈笑了两声,“别吃醋,大不了下次你生日,我回来就是。” 秋桐说着坐直了,她看着纪希酒后有些风情的模样,忍不住想要亲吻他。 “今晚我留在你房里吧。” 秋桐红着脸,试探着说。 纪希拉着她的小手,没拒绝,也就算是默认了。 两人在沙发上,吻得有些久了。 秋桐的衣服凌乱开来,纪希摸到她发育良好的xiong,正要脱她的衣服,外面有人敲门。 不得不停下来,秋桐整理好自己去开门。 是佣人,说是刚刚老太太下楼,还有几级楼梯的时候摔下去,崴了脚。 佣人走了之后,秋桐回身,此时纪希也已经站起来了。 秋桐有些无奈的笑,纪希也笑,走到她跟前拍拍她的肩膀,“下次,下次。” 两人开车送老太太去了骨科医院,拍了个片子,没什么大碍,拿了点药就回来了。 路上老太太没有忌讳的对二人说,“你们都这么好了,就差领个结婚证,以后桐桐回来,就住阿希的房间。” 两人都没吱声,几秒钟后纪希嗯了一声,算是应了,秋桐呢,秋桐坐在后排老太太的旁边,脸红得很,她心想,以后我是叫外婆呢,还是叫妈啊? ………… ………… 又过了两年,赵昕岚过世,秋桐却没有从美国回来。 纪希身边的朋友,早就结婚生子,甚至有的家里还有好几个小孩,也就只有他,孑然一身。 说得好听他有叶秋桐,可是谁不知道,人在国外诱~惑那么大,而且小姑娘随时说变就能变了,指不定哪天就喜欢了别人……也就只有纪希能等,施燃那话是怎么说来的?他说纪希的前半辈子栽在顾琳琅身上,本以为后半辈子总该为自己活一次了,谁知道栽在秋桐身上这个跟头,比栽顾琳琅身上更大。 秋桐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她去美国四年多,好不容易坐到主管位置,她当然不能轻易离开。 在外面这些年,少了外公外婆和纪希的庇佑,她学会了独立,她知道女人除了拥有爱情,事业也同样重要。 她要回国,但她在等机会,她想着纪希是了解她的人,他应该知道她的所有想法。 这几年她回国次数也不少了,只要公司一有假期,她就会飞回去看纪希。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他眼角开始有了岁月的痕迹,笑纹也比以前更深了……纪希今年三十九岁了,他依旧是那个令许多女人看过一眼就忘不了的男人,是她的男人。 她的男人到了这个年纪,更有味道了,在秋桐看来,现在的纪希更讨女人喜欢。 终于,在一年中最炎热的那个季节,秋桐接到公司调令,她要回国了。 此次回来,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女孩,她现在的身份,是公司在大中华地区的CFO。 秋桐回家是住在公司安排的公寓,老太太明明接到她电话说是要回家了,在家做好了饭菜等她,却一等再等,见不到人。 纪希和父亲在客厅下棋,父子二人较老太太肯定是淡定得多,纪仲庭看着一旁满脸埋怨的老太太,笑道,“秋桐是因为工作调回来的,你以为回来度假啊?这边公司当然会安排饭局,我跟你说,你还不信。” 老太太瘪瘪嘴,不吭声了。 再看纪希,他这是一脸柔和的笑意,也不说什么,低头下棋便是。 反正他知道,秋桐该联系他的时候,自然会打给他。 秋桐是在晚上十点打电话来的,彼时两位老人已经回屋休息了,纪希在房间里看资料,接起了秋桐的电话。 “忙完了?” “还没有呢,我就想跟你说一句,怕你等我。” 听得出来,秋桐是喝了酒,她让纪希先睡,等明天再联系他。 挂电话前纪希问她在哪家酒店,她说了酒店名字,让他别去接她,早点睡。 纪希嘴里说着知道,挂了电话却换了衣服出门了。 当秋桐还在被下属敬酒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纪希打来的。 她出了门去接,喝得有些多了,跟纪希说话比先前更口齿不清,“你、你还没睡啊你……” 纪希没跟她多废话,直接问她,“哪个包间?” “咦?” “我到酒店了。” 于是,那天秋桐公司的同事和下属都知道了,秋桐她不仅名花有主,而且这个主还来头不小。 纪希要带秋桐回家,秋桐却拉着他的袖子,像小时候那样撒娇,“不回去,你还没去看过我的新公寓呢。” 纪希冷冷道,“我会稀罕?” 秋桐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醉醺醺的,“不稀罕也得去看!我命令你!” “看看看,马上去看。” 然后纪希就听她的,从她包里拿出那个记有地址的小记事本,看了一眼之后就调转了车头往她公寓的方向去了。 只是纪希觉得好笑,她以后还有必要去住那个破公寓么? 秋桐喝多了酒很规矩,话也不多,闭着眼睛睡觉就是。 等纪希的车子开到她住的公寓停车场,她已经睡着了。 纪希很无语,又拿她没办法,停好车将她抱到了了楼上。 到了屋里,把她放在床上,纪希给她洗了脸洗了脚,收拾了一番,给她换了睡意,弄得他满头大汗。 而这个时候,秋桐却已经在床上翻了个身了,睡得特别沉,特别安稳。 纪希还听她在睡梦里说,“纪希你早点睡吧……” 他弯着腰盯着她看了许久,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弹,低声道,“烦人的小鬼。” 第二天早上,秋桐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不过,她闻到了从外面飘来的煎蛋的香味。 她下了床,光着脚丫就走到了外面去,去找纪希。 “沐浴在清晨阳光里的美人的背影,真好看。”?她双手撑在流理台上,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看着纪希,嘴里咕哝着说了这么句话。 纪希转过身来淡淡的瞅着她,眨了下眼睛,“你也不差。” 说完又转过身去继续做早餐。 她笑嘻嘻的走到他身后,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你夸我吗?” 纪希语带讽刺,“是啊,夸你。夸你会喝酒,喝得不省人事连回个家都不能自理;夸你孝顺,好不容易回国连自己家都不回让家里老的等得都望眼欲穿了……” 秋桐在身后咯咯的笑,纪希回头看她,又说,“还夸你很能折腾,一晚上吐好几次,我是你请来的保姆是不是?” 他故意酸她的语气很好笑,秋桐笑得止不住,没忘了道歉,“我错了,拜托,别再说了行吗?” 他转身瞧着秋桐,秋桐双手合十央求他,“不生气,不生气好不好?” 纪希冷笑了一声。 “真的错了,下次,绝对不会。”秋桐站直了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纪希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示意她把装好盘的早餐端到桌上去。 秋桐乖乖的照做。 “这次回来不走了?”纪希明知故问。 “嗯。” “哦。” 纪希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秋桐觉得他怪怪的,桌子底下,拿脚蹭他,“怎么了啊,有话就说啊。” “没有。” “可我觉得你话里有话,是在试探我吗?” 秋桐又蹭他两下,这回脚抬得有点高了,蹭错了地方,等她发现的时候,纪希已经将她那只小脚按住了。 “行凶作恶!”纪希说她。 “放开我,痒痒。” 清晨这个时间段,男人的力量都是勃发的,秋桐这个时候去惹他,简直是去摸老虎的屁~股。 好在纪希是君子,轻易就放过了她,只用眼神给了她警告。 “今天你不用去公司?”纪希问她。 “不去,公司给我三天假。” “正好,回家。” 纪希今天要工作,得回家换干净衣服,正好带秋桐回去见家里两位老人。 一路上秋桐表现出了与她不相符的矜持,纪希笑着问她,“你这是在害臊?” 她点点头,“要是我一个人回去,我大大方方的,但是有你在,总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外公外婆……” 纪希又笑了几声。 秋桐叹了叹气,又道,“可能,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大逆不道,怎么能……喜欢自己的舅舅呢?” “说起来,我还挺感谢你母亲当初把你留在我们家的。” 纪希转头望着她,唇角泛起温和的笑意。 秋桐垂眸一笑,握住他一只大手,“我也是。” “纪希,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秋桐的声音小小的,听进他的耳朵里,却是那样的清晰。 纪希点点头,“好。” 过了一阵,她又说,“那,改天,等你有空了,我们俩去婚姻登记处,好吗?” “好。” “还是算了,你找个时间跟我求婚先。” “好。” 秋桐抬起头来,皱眉看他,“你怎么什么都说好啊?” 纪希道,“当然,因为你什么都好。” 于是,秋桐唇边荡漾开来的那一抹笑,更甜蜜了。 【全文完】 ---题外话---好了,番外到这里全部更新完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们新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