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反派大暴君》 一,英雄大会 大胜关。 陆家庄。 英雄大宴。 大厅中烛光映红,人声鼎沸,上百人端坐其中,两千余人从旁矗立,一派热闹景象。 这时,大厅中央。 一个俊美少年手持铁桨,狠狠打中一人的臀部,同时喝道:“小畜生不听话,爸爸打你屁股!” 被打的人,是个贵公子打扮的青年人。 青年人疼痛之下忍不住“啊”了一声。 随即恼羞成怒,追打起俊美少年来。 却不料那少年身法甚是油滑,青年人追打半响,都被他躲开。 青年略一思虑,停下脚步,朗声道:“小畜生,如此顽皮,总得要好好教训你一番,这个倒也不忙。现下请天下武林盟主金轮法王给大伙致训,大家一齐听他老人家的号令!” 大厅中“嗡”的一声,吵了起来。 争论之际,俊美少年出言胡搅蛮缠,言语戏弄于青年。 青年不甚机灵,被作弄却无言以驳。 当即叫道:“天下英雄请了,小王杀此顽童,那是他咎由自取,须怪得小王。” 说罢便欺身上前,对少年下了杀手。 同时道:“你若输了,向我磕头,叫三声爷爷!” 少年道:“叫什么?” “爷爷!” “哎!” …… 围观众人哈哈大笑。 厮杀之际,少年喋喋不休,使出江南顽童常用讨便宜的套子,把青年耍的团团转。 厅中众人爆笑如雷。 青年暴怒不已,当即用尽全力,攻将过去。 少年奋力抵挡,同时道:“你若是输了,就须将解药给我。” 青年怒道:“我输给你?快别做梦,小畜生!” “小畜生骂谁?” “小畜生骂……” 青年话没说完,脑中轰的一声,天地转换,景象大变。 一段陌生的记忆涌上心头,与这青年的记忆纠缠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灵魂,在剧烈的冲突中缓缓合二为一,青年的灵魂,已被吞噬…… 仿似一个世纪,实则一瞬间…… “我是谁?我是霍天都?不,我是霍都!霍都?怎么回事……” 没错,这青年,便是神雕世界的悲催反派霍都! 蒙古第一护国大师金轮法王的三弟子,蒙古王子的霍都! 这时,他的灵魂被一个来自现代叫作霍天都的灵魂所吞噬融合。 那俊美少年,便是原世界的天选之子杨过了。 霍天都也好,霍都也罢,这时二人灵魂融合,顾不得想些其他东西,脑中电光石火,只想着将眼前这场厮杀解决再说。 霍都尽出全力,厮杀数合间,已将杨过逼到穷途末路。 这时,围观的人中有人出声道:“棒回掠地施妙手,横打双獒莫回头。” 出声的人,是个容貌清雅秀丽的少妇。 少妇便是黄蓉,她见杨过势危,出声指点。 有了黄蓉的指点,杨过在数合之间竟抢回了上风,并有反败为胜的趋势。 但此时的霍都,已经不是原来的霍都了。 此时的霍都,融合了现代霍天都的灵魂,其中决绝果断一尽继承。 没有了前怕狼后怕虎的顾忌,丝毫不理漫天棒影,拼着屁股中招,也要击杀杨过。 杨过此时终究还是少年,哪里与人生死相搏过? 纵然有着黄蓉从旁指点,但被霍都决绝凌厉的气势一逼,十层功夫去了六层,七八招之间,便被霍都打的吐血横飞出去。 “好不要脸!与孩子相斗,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蒙古藩王,只会以大欺小!” “呸……” 围观群雄顿时吵杂起来,喝骂不休。 霍都面容冷峻,仿似未闻。 “过儿……” 小龙女奔上前来,一把将杨过扶起。 “姑姑,我没事……咳咳……” 杨过说着话,吐了口淤血。 小龙女心碎欲绝,扭头望向霍都,“我和你打。” 说罢起身便要上前。 “她是小龙女,我和朱子柳交手上千回合,又和杨过争执这么久,气息衰弱,未必是她的对手!” 望着明艳绝伦仿似仙女下凡的小龙女,霍都脑海思量着。 随即愕然暗想:“咦?我怎么知道她是小龙女?我从未见过她啊?气息衰弱?我怎么会武功了?” 心中想着事,两股纠缠不休的记忆再次冲突起来,霍都脑海剧痛,低低呻吟一声,便昏迷了过去。 …… …… 高楼大厦耸立,霍天都矗立在高楼巅峰,俯视着下面的车水龙马。 忽地,景色一变。 数万身披铠甲的勇士齐声高呼,声音直冲云霄,震耳欲聋,霍都端坐在高台之上,望着手下彪悍的族人。 种种景象,变幻不定,现代的种种画面之中,穿插着古意盎然的种种古代景象。 光怪陆离,令人目眩神迷。 “啊!” 霍都一声惊叫,在梦中醒了过来。 “小王爷,你醒啦!” 叽叽咕咕的怪异语言传来。 霍都依稀听出这是蒙古语,他从未学过蒙语,可心中却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环视四周,感应到身子下车轴的转动声,应该是在马车里。 望着一旁欣喜的汉子,他不由自主叫道:“桑吉!” 脑海中瞬间知道了这个汉子的身份,乃是自己的贴身护卫。 “小王爷你醒啦,太好了,我这就去禀告国师!” “且慢!” 霍都一声呼喝,打断了就要离去的桑吉。 他略一思量,问道:“桑吉,我来问你,在陆家庄我昏倒后都发生了什么?” 桑吉立即变得气愤填膺,“小王爷你昏倒后……” 随着桑吉的讲述,霍都松了口气。 总算没有改变太多原世界的轨迹。 霍都昏倒后,小龙女便止住了脚步,并没有乘人之危。 反而是杨过,他惦念着黄蓉对他的耳语,想要取得解药。 先前朱子柳被霍都偷袭,中了毒钉。 杨过牢牢记着黄蓉的交代,便强忍着翻腾的气血,冲上前来,想要搜身寻找解药。 霍都的师兄达尔巴以为杨过要欲行不利,立即上前,拦住了杨过。 两人一如原世界轨迹,打着打着,杨过使出了九阴真经中的“移魂大法”。 达尔巴一如既往的中招昏迷。 一旁的金轮法王见杨过再次冲向霍都,也顾不得宗师风度,连忙出手阻拦。 一旁的郭靖早有防备,立时迎上。 两人交手十几合不分胜负,金轮法王见两个徒弟昏迷,没有了胆气,便退了出来。 “好了,你退下。” 听桑吉讲完,霍都摆摆手,打发了对方,又补充道:“不要通知我师傅了,我一会自会去见他。” 待桑吉走后,霍都露出苦笑:“哪怕是穿成大小武也行啊,甚至是龙骑士尹志平也行啊,怎么就穿成了霍都?” 霍都有着顶级高手师傅,自身又是蒙古王子,可谓是顶配的富二代了。 他为何不开心,盖因身份也。 无论是大小武抑或是龙骑士,皆是华夏人士,炎黄子孙,龙的传人。 炎黄血脉,传承数千年,其中的坚韧、朴实、骄傲、忠厚……等等精神,且是蒙古的简陋文化能比拟得了的? 种种精神,已经渗入他的骨子里、灵魂深处。 所以,对这个蒙古王子的身份有些不喜。 虽然不喜,但也只是感慨一声而已,并没有懊恼太多。 他在后世时就知道,依史载考据,五十六支花中除了个别几族外,其余的都是炎黄子孙。 什么匈奴、鲜卑、契丹等,皆是炎黄后裔。 之所以不喜感慨,是因为所处的这个时代,蒙古人的身份,很是不便啊。 摇摇头,驱散脑中杂念。 他要捋一捋这个霍都的记忆,好为将来做好打算。 他这一捋,便是惊愕不已…… 二、我来了 霍都一捋记忆,愕然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单纯的神雕世界。 而是天龙、神雕、倚天、笑傲四个世界的融合世界。 这个世界,国朝林立,相互争持。 可谓是连年刀兵,烽火连天。 百姓苦不堪言,东闯西走,他乡当净土,他乡人却把彼乡视为桃源。 可谓是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 林立的国朝中,以三大国最强,蒙古、大宋、大晋,呈现三国鼎立的局面。 晋国的开国皇帝,就是初宋时的晋王赵匡义。其兄赵匡胤即位后改名为赵光义。 这世虽没了烛影斧声,却终是兄弟阋于墙,赵光义带着手下文武百官远走他乡,竟也开创基业。 两国已立国百多年,虽是同祖,却是关系微妙,既不亲近抑无仇视。 蒙古、宋、晋,这三大强国,各有各自属国相辅,什么大理、大辽、吐蕃、西夏……等等。 三国中,以蒙古最强,在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带领下,气吞山河,竟然三线开战,同时向中亚东欧、大晋、大宋进兵。 东欧中亚,自不必说,还处在沉睡之中,任蒙古铁骑践踏。 大晋与大宋。 两相比较,前者国力更胜一筹,但民间武林却是一片混乱,其中分为正邪两派,且势同水火,不死不休。 正派中有少林、武当、峨眉、崆峒、昆仑、华山、嵩山、衡山、泰山等一众门派,可谓是实力强劲。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在大晋的极北之地,有一教派,名为日月神教,其教主东方不败,武功通神,座下琴棋书画四友、十大长老,各个武功深不可测。 大晋的西域地界,还有着明教,教主阳顶天,出道以来身经数百战,未尝一败,座下逍遥二仙,紫白金青四位护教法王,五散人、天地风雷四门堂主、俱是一流好手。 这两大魔教,横行天下,行事百无禁忌,一众正道门派,噤若寒蝉,势危至极。 若不是有着当世两大真人之一的张三丰,恐怕一众正派早已被灭,两大魔教甚至起兵造反,捣碎晋庭。 当世两大真人,便是大晋武当山张三丰张真人,及大宋终南山王重阳王真人。 张三丰在大晋,乃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一般的存在。 相较于武林混乱的大晋,大宋情况较好,武林中大魔小妖寥寥无几,不成气候,一众豪侠,皆是一心抵御外敌。 一众豪侠之中,以乔峰、郭靖为最。 乔峰带领一干好汉,抵御蒙古的附属国大辽,战绩辉煌。 郭靖也不落下风,召开武林大会,欲选出盟主,死战蒙古紧守襄阳。 但任乔、郭二人有着通天之能,也敌不过宋庭中一班贪官污吏。 宋庭不似晋廷一般上下一心,却是皇帝荒淫无度,奸臣祸乱朝纲,一片糟糕。 衮衮诸公,听闻蒙古大军压境,竟有不少人提出投降禅让这种天方夜谭。 ………… 霍都皱眉思虑,思量着这种情况下、未来该如何行事。 宋、晋两国一片糟糕,蒙古也好不到哪去。 成吉思汗子孙无数,其中以窝阔台、察罕帖木儿、蒙哥、忽必烈这两子两孙四人势力最强。 号称四大王。 大汗老矣,汗位未明,这四人皆是雄心勃勃之辈,皆有心于汗位,是以内斗十分剧烈。 四人中,蒙哥常年在外,负责征伐中亚东欧各个国家,麾下兵强马壮,是四人中军事力量最强的。 察罕帖木儿是为蒙古北征大元帅,号位汝阳王,汉名李察罕,负责征伐大晋。 他膝下一子一女,皆是不世英豪,长子库库特穆尔,汉名王保保,文韬武略,机谋战阵之道俱通。 次女敏敏特穆尔,汉名赵敏,虽为女身,却是雄才大略,工于心计手段毒辣,年纪虽幼,却已有枭雄之姿。 汝阳王为北征大元帅,窝阔台乃是南征大元帅,便是霍都的便宜老爹了。负责征伐大宋。 至于忽必烈,以尽孝为由,却是终年处在了成吉思汗身旁。 大汉见他行事稳住,才智卓绝目光长远,便封他为南北两路大军的后勤总官。 两路大军的粮草物质,皆要通过他的签文才可,可谓是不争为争,悄无声息间,政治力量已经超过了南北两路元帅。 “有意思有意思,成吉思汗竟然没有死,汝阳王这个不知多少辈的重孙子也变成了儿子!” 霍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只觉老天爷太过随意,随便篡改人家的家谱。 “还有少林,竟然变成了南北少林!” 南少林,是大宋的少林寺,北少林,便是大晋的少林寺了。 想到南北少林,霍都心中一凛。 世人皆知南北少林之强,却也不知详细。 但他可是知道的,南少林有着绝世高手扫地僧,北少林也是有着金刚伏魔的三渡,隐藏的实力,强悍若斯。 “还有丐帮,竟然分成污衣帮和净衣帮,真是一团乱麻啊……”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但却并不像少林一般,矗立两国。 而是俱在大宋。 净衣帮的帮主黄蓉,丈夫是巨侠郭靖,师傅是净衣帮的老帮主洪七公,父亲抑是五绝之一的黄药师,乃是大宋第一女侠。 污衣帮的帮主乔峰,出道以来未尝一败,不仅本身实力惊人,更是胸襟宽广,目光万里,在老帮主汪剑通传位之后,便派遣副帮主史火龙入驻大晋,开创分部,开疆扩土。 丐帮虽分为两派,却是一脉相承,连枝同气,相互帮衬。 若不是两位帮主俱是天骄豪杰,两派有望合二为一。 霍都思虑良久,最终嘴角露出冷笑,“后世我虽然富可敌国,但却仍要遵守规则,许多看不惯的事,不仅不能反抗,反而需要极力迎奉,许多看不惯的人,不仅不能将其毁灭,更是要笑面相迎,真是压抑至极。” “可这个世界,实力为王,绝对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在这里,只要我够强,那便可以无视规则,甚至是践踏规则,为所欲为!” “好好好!霍都,你安心去,这一世,你不会隐忍的当了十六年乞丐,更不会在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时被人打死,这一世,你会威震天下,名垂万古!” 霍都说罢,只觉脑海中一震,一股陌生的意识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强势心性、金刚意志,便轰然而散。 自此。 世间再无蒙古王子霍都,只有现代大佬霍都。 后世时,霍都出身偏僻农村,家中一穷二白。 十五岁便走出校园,走向社会。 在穷乡僻壤走向大都市的霍都,第一份工作是饭店服务生。 在龙蛇混杂的饭店厮混两年,学全了察言观色。 后嫌弃工资太少,便到工地搬砖,一个普通力工。 由于他能说会道,手脚勤快眼色通明,被一个老瓦匠看中,收为徒弟。 两年间,他的砌墙溜缝手艺已经青出于蓝,开始代师授艺。 又是两年,他也有了一干心腹小兄弟,便出去自立门户。 数年间,便成了圈内知名人物,便自己单干,不再受制于包工头,自己成了包工头。 又是几年,被房产老总看中,他倾家入股。 他高瞻远瞩,觉得地产行业具有长景,心一横,便将多年积蓄全部投入。 他这一着,便是一发不可收拾,攒足了人脉后,便贷款单干,自己成立了房产公司。 十几年间,便已是全国知名的房产大亨,身家数百亿。 他却仍觉不足,又进军互联网行业,弄潮玩浪,赚的钵满盆盈。 就在事业蒸蒸日上时,他被诊断出癌症。 从此,便开始奔波治病之旅,国外先进技术,国内民间偏方,各种尝试,奔波三年,最终还是死在了看病的路上。 “老天爷既然给我一次机会,那我定要将其紧紧抓住!大丈夫处世,不能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几与草木同腐乎?” 霍都的眼中,迸射出惊人的光芒。 三、断臂 霍都思量着未来,只觉脑中一阵倦意袭来。 眨眼间困顿至极。 伸手去抓身旁的被子,想要先睡上一觉再说。 一抓,竟然抓了个空。 他一愣,随即试探的将双手双脚抬动数下。 他明悟过来,自己的灵魂,还没有完全的和这具身体契合,手脚还不能随心所欲。 将被子盖上,在马车的摇晃中安然入睡。 在睡梦中,这具身体前任主人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涌上心头。 甚至连前任婴儿时期自己都早已忘却的记忆他也一并接受。 就这样,在马车的摇晃中,他接收着前任的一切记忆。 同样的,前任的残存意识也感应到了他的记忆,在他脑海中知道了自己的结局,释放出浓浓的不甘、怨恨。 前任的一生,就是一个悲剧。 刚出场,就是被李莫愁散布的谣言吸引出来的。 一出场,就被蛰了一头包,衬托出没露面就展露手段小龙女的仙女形象。 二出场,被杨过大庭广众打了屁股,被戏耍的狼狈不堪,尔乃蛮夷四字,成了武林佳话。 再之后,在鸟侠的重剑之下,卖了师傅师兄独自逃生,杨过却又放了金轮二人,他徒当小人。 从此一个王子有家不敢回,有国不敢投,隐姓埋名做了乞丐。 这一熬就是十六年,就快熬出头时,又被鸟侠当成衣锦还乡的礼物,送给了郭靖一家子。 可以说是为主角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最佳反派了。 为主角奉献了一生。 浓浓的不甘过后,便是欣慰,他了解了现任的种种经历,其中人心鬼蜮的手段、千刀万剐的意志,都是自己叹为观止的,他放心的消散了。 霍都半睡半醒间,听见外面一阵吵杂,似有喜意欢呼。 感觉到马车帘子被打开,似有人正在观看自己。 他神魂疲倦至极,虽心中明白,却没有理会。 片刻间再次深沉的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传来一阵吵杂,乱哄哄的,似乎颇有慌乱。 霍都心中一个激灵,瞬间醒了过来。 “来人!” 啪…… 门帘被人猛地打开,桑吉欣喜道:“小王爷你醒啦!” “外面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 “法王遇到丐帮帮主啦,和那日的年轻人打起来了,他们……” 不等桑吉说完,霍都恍然大悟。 这应该是遇到出门寻找女儿的黄蓉了,还有杨过和小龙女。 郭芙心情不好,出来散心,碰上了金轮法王一伙人,被生擒活捉。 也就是霍都半睡半醒时听到欢呼时的事情。 瞬间,上辈子关于神雕的一些记忆涌上霍都心头。 连忙问道:“那个郭芙呢?” 桑吉一愣,瞬间醒悟,“啊,是清晨法王擒住的那个中原女子吗?” 啪…… 帘子再次被人打开,露出一个胖大和尚的身影。 这和尚身材虽然魁梧,却是一脸苍白,好似大病初愈。 “师弟,快下来啊,去帮师傅。” 这人,便是霍都的师兄达尔巴了。 达尔巴中了杨过的“移魂大法”,神魂受损,此时也是刚刚醒来。 (注;在原着中达尔巴是身材干瘦,但此书以原着为蓝本,结合各版电视剧,情节、人物略有出入,各位看官不必细究。) 霍都跳下马车,略一打量,急忙向一旁的酒楼走去。 不料刚走一步,便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呛屎。 “师弟,你怎么啦?” 达尔巴踉踉跄跄的过来搀扶。 最终师兄弟两人还是在桑吉扶持下,走上酒楼。 还没走上去,便听见叮叮当当之声连绵不绝,仿似炒豆一般。 急走两步,便看见三人打成一团。 这三人,一伙是年轻男女,另一方是个藏僧。 便是杨过小龙女和金轮法王了。 但见杨过和小龙女双剑合璧,闪电般刺向金轮法王,两人在配合间,眉来眼去含情脉脉,出招之际,也是相互呼应,所有的破绽全为旁边一人补去,杀招层出不穷。 金轮法王手持铁轮,叮叮当当的挡住双剑。 打斗间,小龙女双颊生晕,杨过时时相望,虽然是生死厮杀,但却露出男欢女悦的模样。 男俊女美,简直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霍都看着手忙脚乱、节节败退的金轮法王,露出一丝冷笑。 上辈子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知道,原本,黄蓉身怀六甲,无法动武,知道不能救出郭芙,已然束手就擒。 杨、龙二人也自知不是金轮法王的对手,想着离开这里,去向郭靖传信。 却不料金轮法王竟然派一个蒙古武士去押黄蓉。 黄蓉是何等身份,在中原当了二十年的帮主,何其尊崇?一帮之主,怎能像犯人一样被扣按着走路? 黄蓉将武士打飞,金轮法王又上前装逼,以和武士同样的手法去按黄蓉。 此情景被马上就要走出门外的杨过看见,见黄蓉即将受辱,心生不忍,改变了心意,和小龙女联手,想着拼死一战也要维护黄蓉周全。 这一战,让他们二人无意中悟透了情侣剑法,将掌力虽高、武术技艺颇弱的金轮法王打的一塌糊涂。 “金轮此人,高傲自大,心志不坚,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总也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有这么一着,也是活该!” 霍都心中冷笑,随即环视四周,见郭芙被一个蒙古武士擒在手中,放下了心。 随手拿起一个酒壶,用力一摔,大喝道:“住手!” 交战的三人心中同时一惊,都停下了手脚,望向霍都。 霍都看了看黄蓉,那日他刚刚穿越,混乱中没见到黄蓉。 一身紫衫,容貌清雅秀丽,风姿绰约,眉眼间风情万种。 霍都心头恍然。 若说金大侠的同人书中谁的绿帽子带的最多?那无疑是郭靖了。 怪不得以黄蓉当主角的书众多,却大都是什么杨过征服黄蓉、大小武与黄蓉的故事、黄蓉襄阳后记……之类书籍。 很少有写黄蓉年轻时的书。 此时看来,成熟蜜桃的确远胜青涩苹果。 随即转动目光,看向了杨过和小龙女。 那日仓促间,也没有瞧清二人的模样,这时细细打量起来。 杨过,自不必说,俊美至极。 小龙女,披着一袭白色轻纱,犹如身在烟中雾里,除了黑发,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伦,好似仙女落凡尘。 小龙女虽美,霍都的眼神却依旧深沉,不露异色。 像小龙女、王语嫣这种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世间险恶、不知柴米油盐、没有什么主见的女人,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他倒是比较喜欢赵敏、殷素素这种类型的女人。 这种女人,和情郎娇憨呆笨,对敌人多谋决绝。 这样的女人,老练世故,不仅知道世间的黑暗龌龊,并且对情郎忠贞不二,既不用惦念她被人算计,更不用担心自己头上长草,是他心中的完美妻子人选。 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陪伴自己经风历浪,登峰问鼎。 可惜,他在前任的记忆中得知,十几年前大晋名门大侠张翠山爱上了明教法王之女殷素素,两人的恋情震惊大晋武林,为世所不容,便悄然隐居。 由于前任并不怎么关注大晋,所以知道也不是很详细,只知道这些。 至于赵敏,已经成了自己的堂妹,更不能逆乱人伦了。 摇摇头,将杂念驱除。 对着杨过笑道:“杨小兄弟,初次见面时多有得罪,万望海涵,既然有缘又见,不可缺礼。” 扭头望向桑吉,“来啊,将她的手砍下一只,送给杨小兄弟当作见面礼!” 说话间,一指郭芙。 桑吉一愣,随即大步来到郭芙身旁,拔出腰间长刀,作势欲劈。 但担心霍都只是随口恐吓,并不是真的想砍断对方手臂,便望向霍都,眼神中露出询问神色。 “还不动手,磨蹭什么?” 霍都眼帘低垂,不动声色。 桑吉不再犹豫,猛然举起长刀,一刀劈下。 黄蓉见桑吉高大魁梧、憨厚耿直的模样,眼神也并不灵动,绝不是那种能配合他人演戏的人,绝对是动真格的。 当即心中大惊,大喝道:“住手!” “住手!” …… 黄蓉、大小武、杨过四人齐声呼喝。 桑吉连忙收力,堪堪将长刀止住,再次望向霍都。 霍都面沉似水,“桑吉,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们的?” 桑吉一个激灵,低吼一声,再次一刀劈下。 这一次,他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将郭芙的手臂砍下。 四、蒙古三杰 唰…… 桑吉这一刀,势大力雄,绝不是装模作样。 小龙女、大小武几人同时惊呼出声。 眼看着一个花季少女即将变成残废时,嗖……的一声。 一根筷子闪电般飞来。 当…… 筷子击中长刀,桑吉只觉手掌一震,一个把持不住,长刀脱手而出。 黄蓉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再也坚持不住,跌坐在椅子上。 她这一掷,筷子中用上了内力,是以冲撞了胎气,腹中剧烈绞痛。 大小武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拥护住黄蓉。 “亏你还是什么蒙古王子,欺负孕妇幼女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小爷单打独斗,爷爷让你十招!” 杨过立时喝道,见霍都不为所动,他又加火道:“奥!我明白啦,你们劳什么蒙古好汉,只会在老幼妇孺面前逞威,遇到爷爷这般英雄,就变成缩头乌龟啦。” 霍都仿似未闻,眼帘低垂,直直盯着桑吉的双脚。 桑吉心中羞愧不已,满面通红,捡起长刀急走两步,又奔着郭芙走去。 “慢着!” 黄蓉喝道,强忍疼痛道:“过儿,你和龙姑娘一片好意,郭伯母心领了,谢谢你们了,你们还是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说罢,对杨过使了个眼色。 又对着霍都道:“尊族成吉思汗、拖雷等雄杰我皆有缘得见,老汗雄才伟略赫赫战功自不必说,拖雷抑血勇过人光明坦荡,不想如今又有了多谋擅计的霍都王子,竟会使用威逼恫吓之计,果然是一代更胜一代。” 她关心郭芙,见霍都心狠手辣,根本不中杨过的激将之计,投鼠忌器,已有了束手就擒的打算。 但却仍不死心,见杨过用颜面激将,她便在此之上又加上霍都的族人长辈。 霍都面色有了变化,露出一丝笑意,道:“小可差点忘了,你家郭爷当年乃是我们蒙古西征军的右军元帅,也曾是金刀驸马,倒是小可失礼了。” 对着黄蓉拱手施礼,“郭大爷曾和我的王叔拖雷义结金兰,论起来,我还有叫他一声世叔呢。” “你既然知道,还不快放开郭姑娘,给我们赔礼道歉!” 小武、武修文见一直面无表情的霍都露出笑意,胆气增长许多,喝道。 霍都没有理会,对着黄蓉正色道:“在下虽久处蒙藏,却久闻大宋第一女侠‘赛诸葛’的名头,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本想与其交流一番,奈何青眼难屈,为不得已,只好稍加逼迫了。” 说罢,对着擒拿郭芙的武士使了个眼色,那武士立即明悟,抓着郭芙便向楼下走去。 “放开我女儿,我和你们走便是了。” 黄蓉见郭芙被人擒拿,因手臂扭曲而疼痛,眼睁睁望着自己却不敢叫出声的惧弱模样,不由得心碎欲绝,眼中泪水浮现。 霍都微微点头,对着一武士道:“去将黄帮主请来,不可无礼!” 那武士立时来到黄蓉面前,手臂虚引:“请!” “你们回去。” 黄蓉对着大小武说道。 霍都道:“黄帮主身怀六甲,身边有两个徒弟照料,也是少了些许麻烦,两位兄弟,一起。” 大小武同时冷哼一声,搀扶着黄蓉向楼下走去。 “郭伯母,那我走了。” 杨过又对着霍都道:“喂,小畜……那个蒙古王子,你要照顾好我郭伯母啊,要不然,以后还打你屁股。” 他怕霍都报复在黄蓉身上,便将污言碎语收了回去。 霍都没有理会,来到金轮法王面前,“师傅,您老人家没事?” 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金轮法王一直沉着的脸露出了笑容,“霍都,你此番有功,如若不然,为师还要费一番手脚才能拿下那对年轻男女。” 霍都淡淡一笑。 当即。 霍都一伙人带着黄蓉四人回向蒙古军营,与杨过小龙女分开。 霍都知道,杨过此番,定是要回转襄阳,去向郭靖传信的,不过,他已有定计。 赶路途中,霍都问向法王,“师傅,咱们将这黄蓉抓住,不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法王幽幽一叹,“咱们蒙藏豪杰虽勇,但却终究人单势孤,比不上中原蛮子,此番夺了黄蓉,她是大宋大有来头的人物,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襄阳众武士,非拱手臣服不可。” 霍都摇头,“师傅,我曾听我父王说过,郭靖此人,心志极为坚定,古板愚忠,莫说是以黄蓉郭芙威胁他,就算他的九族亲人俱是在此,他也不会动摇,一心与咱们蒙古抗争。” “哦?” 法王有些不信,“若真是如此,那也无妨,我书写一封书信,邀他前来,任他武功通天,也敌不过千军万马,郭靖一死,襄阳守将吕文德不足为虑,到时襄阳垂手可得。” 霍都思虑半响,心中冷笑,却是微笑道:“好,师傅但凭用计,如若不成,咱们在见机行事。” 法王摇头,他不信郭靖这般无情无义,不在乎黄蓉死活,就算无法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可用黄蓉为质,邀其前来,围攻致死。 他成竹在胸,只觉自己已处不败之地。 金轮法王得了面子,自持宗师身份,自不会再去为难黄蓉四人,当即以礼相待。 将四人安置在两架马车内,缓缓向蒙古大营行去。 数个时辰后,忽闻前面人喧马嘶,隐隐如雷。 众人加快速度,登上山坡,但前方见尘土飞扬,旌旗蔽空,一大队蒙古兵前来相迎。 原是早有蒙古武士先行通传,蒙古军中各个大帅、小将出来迎接金轮法王、霍都。 随从军卫怒马腾跃,铁甲锵锵,军容极壮。 “哈哈哈,听闻国师擒到了丐帮帮主,实乃神勇至极,大军有国师陪同,胜过千军万马!” 两伙人碰到一处,各路将帅翻身下马。 一个短小精悍的中老年汉子走上前来,如雷般的话音落下,对着金轮法王行了一礼,随即,对着霍都行礼道:“见过小王爷。” 金轮法王和霍都同时还礼。 此番征宋,窝阔台虽为元帅,但因年老体衰,并未亲至,而是指派手下心腹大将博尔忽统率兵马前来。 金轮法王虽是蒙古两大国师之一,但此番征宋,却并没有军衔在身,相当于布衣客卿。 但他身为蒙古护国大师,蒙古兵将对他极是尊崇。 他也不敢托大,还礼道:“大帅亲迎,老僧何以克当?” 原本,蒙古是只有他一个国师的,他对忽必烈也是忠心耿耿,但此时以变,他被窝阔台前一步招揽,同时蒙古也多了个国师,大宝法王、八思巴。 两人寒暄间,又有数人走上前来,对着金轮法王及霍都行礼问候。 霍都一眼望向其中形态各异的四人。 这四人,便是与金轮法王并称窝阔台账下的五大高手之四。 波斯商人尹克西,外貌高鼻深目,曲发黄须,身上却穿着汉服,玉镯宝链,浑身上下珠光宝气。 湘西名宿潇湘子,脸上带着一股青气,相貌如同僵尸,身材高瘦如同麻杆。 天竺高手尼摩星,又矮又黑,赤足无鞋,眼中炯然生光。 回疆大汉马光佐,身高八尺,脸带傻笑,双目木然。 霍都走了两步,与这四人交谈起来。 以往的霍都认为自家业师武功天下第一,自己又是王子之尊,向来是不大瞧得起这四人的。 这四人碍于小王爷的威严,也不敢无礼相待,碰上了便是远远避开。 此时见霍都笑意盈盈,竟来与自己交谈,颇有受宠若惊,当即便和对方聊了起来。 五、长袖善舞 金轮法王、博尔忽、霍都众人说话间,已来到大营。 营帐中早已备好宴席,酒肉满几,蒙汉菜式各居一半。 众人入席。 金轮法王与博尔忽相互推让,最终博尔忽坐上了首座。 法王次之,在次霍都。 “国师将那黄蓉擒了回来,不知有何打算?” 蒙古人生性憨直,博尔忽上来就直奔主题。 法王微微一笑,将两计说出。 先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如若不成,众人齐肩并上,定要留下郭靖。 最后道:“郭靖虽号称大宋第一高手,老衲自是不惧于他,但此番不是比武较艺,而是两军交战,却是需要劳烦各位英雄了。” 法王说话间,望向了尹克西、潇湘子、尼摩星、马光佐四人。 尼摩星和马光佐顿时摩拳擦掌,雀跃欲试。 潇湘子知道郭靖武功虽高,却未必是大宋第一高手,只道法王是使用激将之计,想要自己死命出力,当下低哼一声。 唯有尹克西,却是听出了法王自提身价之意,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霍都将四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对四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四人,唯有尹克西值得大用。 “好!国师妙计,待我明日清晨传下令去,排兵布阵,将各路封锁,任那郭靖有通天之能,也难逃一死!” 博尔忽哈哈一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来人,笔墨伺候!” 待护卫拿来笔墨,法王提笔写道:“大蒙古国护国法师金轮法王书奉襄阳郭大侠尊前;清晨巧遇尊妻郭黄氏,老衲久慕帮主风采,特邀其来,贤伉俪不齐,未免为憾,兹特移书,谨邀大驾,杯酒共欢……” 笔走龙蛇,写罢。 将书信交给护卫,“你快马加鞭,前往襄阳,将此信送至郭靖本人手中!” 待护卫离去,众人开怀大笑,举杯畅饮。 酒过三巡之后,霍都起身,给金轮法王斟了杯酒,“师傅妙计无双,徒儿心悦诚服,祝师傅您老人家妙计得售。” 先是一鞠,随即一仰头,将酒喝光。 金轮法王看着恭恭敬敬的霍都,心中一愣。 以往的霍都,在与自己独处时,恭恭敬敬,但在这些将帅面前,却是要保持小王爷的权威,颇为沉默。 而刚刚两人在路上独处时,霍都心不在焉,不怎么理会自己,此时却是当着一众人的面,对自己如此尊敬。 前后掉了个各。 法王心中大慰,只道霍都在英雄大会上被一个少年打了屁股,颜面尽失而大彻大悟,勘透了表外的虚假颜面,心胸较之以往,宽广了无数倍。 欣慰之下也是喝尽杯中酒。 众人畅饮一会后,霍都再次起身,向博尔忽敬酒。 还未说话,先是鞠了一躬。 博尔忽一惊,“小王爷这是何故?尊卑有别,万不可如此……” 霍都打断道:“博尔忽叔叔,虽处军营,但却并无战事,此间便算没有蒙古王子,也没有南征军大帅罢,只有叔侄二人,侄儿给叔叔敬酒,有何不可?” “这……这……” 博尔忽愣住说不出话。 霍都道:“以往小侄不知天高地厚,行事孟浪,万望海涵!” 说罢,一饮而尽。 以往的霍都,虽没有大智慧,但也是有些小聪明的,知道笼络父王账下各个大将,所以对博尔忽还算有礼。 虽然有礼,但却绝不会屈尊降贵的做出给博尔忽敬酒的事情。 还是当着全军众将帅的面。 博尔忽见他气量狭小,傲狠于形,也并没有太重视他,仅保持面上和洽。 但见此时的霍都,出去一趟,宛如换了一人,举止有据,气度恢宏,哪里还有一丝原来的样子? 博尔忽终于站了起来,“哈哈,小王爷说的哪里话,说远啦,咱们共饮此杯!” 霍都听他还呼自己为小王爷,心中一叹。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什么时候对方敢叫自己一声侄儿,那才算是彻底收服人心呢。 随即,脸上露出笑容,他有信心,这一天,不会太远。 席间。 霍都频频举杯,三言两语便将气氛堆起。 他长袖善舞,拿出上辈子结交人脉的手腕,很快便于众人打成一片。 马光佐被霍都敬了杯酒,心中欢喜,乍着胆子,也起身相敬。 霍都哈哈一笑,一仰头,点滴不剩。 其余的人见此,纷纷起身相敬。 霍都是来者不拒,就算对方乃是无名小将,他也会给足面子,滴酒不留。 与粗犷汉子便高声粗语,与儒将谦帅便言谈深雅,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 面面俱到,没有遗漏一人。 寥寥数语间,已令对方引为知己。 许多文吏武将以往没有与霍都接触过,这时看见这位小王爷谈吐豪迈,识见非凡,似是一位罕见英雄豪杰,不由得俱是心折。 之前听闻霍都气量狭隘,处事狠毒,名声颇有不堪,但听他谈论了一会后,颇信英雄处事,有不能以常理测度者,心中本来所存的疏远之意逐渐淡去。 泥腿子出身成为大佬的人,都会有两个共同点,那便是能说、能喝。 霍都倒是不担心自己这在酒场中泡出来的灵魂,就是有些担心这具身体的酒量不行。 连饮几十碗,他略微放心,这具身体,丝毫不比上辈子的差。 一想也是,蒙古汉子大都能喝。 博尔忽看着暗暗点头,“小王爷心性大变,若是能长此以往,王爷算是后继有人了。” 原本轨迹中,窝阔台膝下众子杰出者不少,但可能是这一黄金家族多了汝阳王、王保保、赵敏三人,将成吉思汗众多子孙的优秀基因抽取出来,凝聚出了这三人。 所以,此时不仅窝阔台子孙无能,就连老汉其他三子的后代也变的平庸起来。 唯有蒙哥、忽必烈,一如历史般那样杰出。 ………… 不提众人举杯畅饮。 且说杨过和小龙女离开酒楼后。 “过儿,咱们走,回去古墓,再也不用见那个凶恶老和尚啦。” 小龙女见法王等人走远,心中喜悦。 杨过遥遥头:“姑姑,郭伯母待我有恩,她此时有难,咱们岂能袖手旁观,咱们先去告诉郭伯伯此间事情,他定会率领人马前去营救,到时,咱们也要援手,事情一了,咱们便回到古墓厮守。” 小龙女依靠在杨过肩膀上,“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都依你。” 两人一望,眼中俱是深情款款。 杨过和小龙女再次来到陆家庄。 此时的陆家庄,已聚集数千人,有名有姓的人物,也比原来轨迹多了不少。 什么谭公谭婆、南少林的玄难、玄生众僧,大宋北境的众多好汉,来了不少。 杨过和小龙女在英雄大宴上抵抗蒙古武士,为中原武林立下大功,是以丐帮弟子俱识二人。 听二人有要事向郭靖禀告,不敢怠慢,将二人带进大厅。 这时郭靖与众豪杰正商议对付蒙古的计策,便看见了杨过。 心中一喜,刚要呼喝,便望见了杨过身边的小龙女,随即脸沉似水。 宋人最重礼法,师徒间尊卑伦常,看的与君臣父子一般,万万不可逆乱。 昨日英雄大宴,杨过当着天下豪杰的面,说出要小龙女做自己妻子,实乃惊世骇俗之语,为天下所不容。 郭靖一生最是敬重师傅,听了杨过要欺师逆伦,气的是心灰意懒。 这时望见杨过,只装作没有看见。 杨过环顾一望,众人的目光复杂,有惋惜、有鄙夷、有愤怒、有惊诧。 他不屑一笑,朗声道:“郭伯伯,郭伯母被蒙古人抓去了,我是来传信的。” 郭靖大惊失色,两步来到近前,“什么?怎么回事?” 杨过一五一十,将酒楼中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将自己和小龙女战胜金轮法王之事隐去。 郭靖一听妻女皆被劫持,顿时失了主张,“这……这可如何是好?蓉儿,你说该怎么办……” 下意识想要请教黄蓉,恍地想起,蓉儿已被抓走。 六、立刻出发 大厅中群雄听了杨过的话,顿时怒不可恕。 嗡~的一声,愤怒的叫嚷声差点震破棚顶。 “蒙古鞑子欺人太甚,以多欺少劫持了黄帮主,那咱们也不用和他们讲什么武林规矩啦,趁着一众英雄在此,咱们大家伙并肩子齐上,杀鞑子救出黄帮主!” 天下二道之一王重阳的徒弟孙不二虽是女身,但却性烈如火,比男儿还要暴躁,听了杨过的话,只想着立马赶到蒙古大营,大杀一番才能解开心中抑郁之气。 “不妥,帮主在他们手中,有帮主为质,若是真的火并起来,到时场面混乱,一个意外……” 丐帮净衣帮的副帮主鲁有脚说道,他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依我来看,咱们应当派出几位好手,夜探蒙古大营,先将黄帮主母女救出来再说其他!” 陆家庄的庄主陆冠英说道。 …… …… 大厅中中群豪各出计谋,纷吵不休。 郭靖听着这些人的话,觉得哪个都有点道理,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了黄蓉,他便是失去了诸葛亮的刘备,哪里还能想出什么计策。 “大家听我一言!” 忽地,有人大喝一声。 声音中蕴含了内力,直震得桌子上茶壶的壶盖与壶身叮叮相撞。 群豪顿时安静下来,望向说话的人。 “大家听我一言,形势如此,咱们在这里也吵不出个定计来,还是找个明白人问计才是正途!” 说话的人,是五绝中南帝一灯大师的弟子点苍渔隐。 郭靖心中一喜,急忙道:“谁?” 玄难恍然一笑,“那定是天南第一书法家、原大理宰相朱书生了。” 郭靖狠狠一拍脑门,“怎地把朱大哥忘了!” 郭靖一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在他看来,女子中论机警多智,当属自己妻子黄蓉。 男子中,那便是非朱子柳莫属了,是个机辩多谋之人。 朱子柳在昨日被前任霍都施以暗算,中了折扇中的毒钉,昏迷清醒各占一半,是以没有在大厅议事,在房中修养。 当即,郭靖和陆冠英一并去请朱子柳。 所幸此时朱子柳并没有处在昏迷当中。 跟着郭靖二人,急匆匆的来到了大厅。 郭靖心焦至极,几步路期间,便将黄蓉被擒的事说出。 刚刚说完,三人便已经来到了大厅。 朱子柳浑身无力,自顾的寻了个椅子坐下,静静思虑。 众人也不敢出声打扰,生怕打断他的思路。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喝骂的声音。 鲁有脚大怒,几步来到厅外,怒道:“怎么回事,吵什么,天塌了么?” 原来一众丐帮弟子在厅外以隐隐听见帮主被蒙古人抓走的事,纷纷大怒。 正在暴怒间,见一个蒙古武士闯了进来,并直言要面见郭靖。 众弟子纷纷大骂,若不是顾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早就群起攻之了。 “哼,我是来见郭靖的,我们国师有信送到!” 这蒙古武士虽被丐帮众人围住,但却面露傲然,没有一丝惧色,望着鲁有脚冷笑道。 鲁有脚一惊,“你跟我来!” 进了大厅,那蒙古武士打量一番,“哪位是郭靖郭大爷?我们国师有信送到。” 说话时,已经盯住了郭靖。 “在下就是郭靖,贵国国师信件何在?” 郭靖虽然心焦如焚,恨不得立即抢了那蒙古武士手中的信,但却强自忍住。 武士狂傲至极,伸出一只手将信递给郭靖。 郭靖双手接过,连忙打开,浏览起来。 “信已送达,告辞!” 武士说着话,便要离去。 “且慢!” 朱子柳喝了一声后,咳漱起来,半响,缓过了气,说道:“贵国国师金轮法王到此,也不敢对着中原群雄狂傲无礼,你一小小护卫,耀武扬威,视我大宋无人乎?” 说罢,对着点苍渔隐使了个眼色。 师兄弟二人相处多年,心意互通,点苍渔隐心想:“师弟说的不错,虽然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今日不略施惩戒,且不是显得我大宋无人?” 立即上前,“慢走不送!” 说话间手臂一拂,好似送客,实则内力暗发。 那蒙古武士如何能挡,只觉一股大力涌来,连连翻了几个跟头,直接滚出了厅外。 蒙古武士心中大惊,随即大怒,刚要折返大厅喝骂几句,听闻大厅中哄笑之声震荡,顿时胆怯起来,暗骂几句匆匆离去。 朱子柳道:“写的什么?” 郭靖连忙将信件递过去。 朱子柳看过了信,略一思索,说道:“金轮法王此举,不外乎两途; 一、是以黄女侠为质,想逼迫郭大侠束手就擒,臣服于蒙古听其号令。” 群雄一惊,都望向郭靖。 郭靖脸上露出痛容,随即转瞬即逝,坚定道::“国家国家,没有国何来家?想要令郭某助纣为虐,那是万万不能的。蓉儿定会理解我的。” 朱子柳点头,“二、料来他们也明白此节,明日邀你前去,恐怕大军战阵早已摆好,等你入毂,你若是不同意,他们就要大军围攻了。” 郭靖一惊,想到被千军万马围攻的场面,那是任自己武功通天,也难逃一死的,自己一死,襄阳还有谁能主持大局?谁能令群雄万众一心抗衡蒙古? 可是不去,那蓉儿怎么办? 他闭上双眼,轻声道:“鞑子若非惧我,何必以妻女相胁?鞑子既然惧我,郭某有用之身,岂肯轻易就死?” 点苍渔隐连忙道:“师弟,你既看破了蒙古诡计,那可有破解之道?” 朱子柳微微一笑:“战阵之间,非同小可,莫说是郭大侠一人,就算咱们中原群雄一同闯进军阵,也是十死无生。” 群雄皆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他话锋一转,“可是,大军布阵,没有几个时辰的时间,是万万摆不开阵势的,咱们就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趁着大家伙都在,咱们立刻出发,一同闯一闯蒙古军营!” 朱子柳三言两语,定下计较,将金轮法王的连环两计,俱是破了。 群雄热血上涌,浩浩荡荡便前往蒙古军营。 朱子柳不顾郭靖阻拦,带病出征。 来到一处山坡时,朱子柳道:“此地隐蔽,可留下三百人接应埋伏。” 望了望孙不二,继续道:“郝、孙两位道长可在这里当做咱们最后的救兵。” 俗话说大将压后,郝大通和孙不二听了这话,皆是面容一正,同时应了下来。 当即,带着尹志平、赵志敬及三百丐帮弟子,在这里埋伏起来。 走了一阵,又来到一处密林,朱子柳道:“诸葛武侯当年数路人马围困曹操,小可不才,今天也要效仿一番。” 对着武三通道:“师兄,你带上三百人在这里隐藏起来,我们若是真的和蒙古开战,退到此地时,你便冲杀出来!”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留下数伙伏兵。 杨过看了出来,朱子柳留下的人,都是暴躁易怒的人,他隐隐猜测,朱子柳的举动,应该是不想动武想要通过谈判的方式救出黄蓉了。 待他们赶到蒙古军营时,已经只剩下二三百人了。 但这些人,俱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七、威猛的郭靖 蒙古大营。 霍都和博尔忽金轮法王等人正在推杯换盏。 这时,痛饮了数个时辰,酒宴已经到了尾声。 霍都也有了醉意,他默默一算,喝了将近三十碗了。 忽地,帐外乱起,人吼马嘶,一片吵杂。 一个万夫长闯了进来,“大帅,中原蛮子杀来了。” 博尔忽一个激灵,酒意全无,“他们多少人?带兵的是何人?” 众人和博尔忽一般,都是一个激灵,全都醒了酒。 霍都亦是如此。 “明面上有二三百人,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人。没有看到兵卒,都是中原武士,不知道带兵者何人。” 听到这,博尔忽放下了心,明白过来,“数百人,是绝不会闯阵的,恐怕是来找咱们谈判的。” 说着话,看向金轮法王,“国师,现在调动大军,得需要一个时辰,恐怕是留不住这些中原蛮子了,国师有何见解?” 金轮法王哪里还有什么见解,他也隐隐猜出,自己的两条计谋,恐怕一条也不会成功了。 “先去见见他们再说。” 霍都略一思量,明白了郭靖等人的打算,心想:“对方倒也是有聪明人。” 当即,众人出帐,来到营门处,见了外面影影绰绰的中原武士。 点苍渔隐大吼一声:“金轮法王,你身份之尊,贵为蒙古国师,武功之高,是为一派宗师,岂能做出胁人妻女之事?当真是卑鄙无耻至极,给蒙古蒙羞!大宋与蒙古,两军对垒,战阵之上,马革裹尸,无怨无悔,那才是男儿气魄!” 这一嗓子,一众蒙古兵将都偷偷望向法王,皆觉得对方说的有些道理。 金轮法王脸色微窘,当即以内力喝道:“黄蓉身为大宋丐帮帮主,号令万众,岂能与一般女流并属?今日请了黄帮主前来,来日我大蒙古可少死多少兵卒?两国相争,亡人无数,能为我大蒙古减少伤亡,老衲又岂会在乎什么颜面?” 朱子柳轻声说了几句,点苍渔隐再次大喊道:“哈哈,若是你正面擒下黄帮主,那我还算你说的有理,可你以多欺少,背后偷袭,实乃欲盖弥彰无能之表,蒙古成吉思汗若是知道,也会唾弃与你,会下令放了黄帮主,与我们大宋堂堂正正的对垒一番!” 金轮法王脸色一变,他和博尔忽,接到窝阔台的命令,各有任务。 博尔忽攻城略地,与宋军开战。 他则是专门对付大宋武林的高手,斩断阻扰,让博尔忽专心领兵攻城。 可因郭靖一人,久久无法攻克襄阳,博尔忽纵然有过,可他自己罪过更大。 毕竟郭靖不是军人,乃是武林中人。 这事莫说让成吉思汗知道,就是传到窝阔台耳中,他也是无地自容。 他一时之间,想不出应对的话。 朱子柳低声说话。 点苍渔隐再次大喊道:“你给郭大侠写信邀他前来,说是贤伉俪不齐,未免遗憾,现在郭大侠在此,可黄帮主呢?” 金轮法王心中一动,又生出一条毒计,吩咐左右,“将黄蓉四人带上来。” 霍都略一思索,招手示意。 尹克西、潇湘子、尼摩星、马光佐四人看见他的手势,凑了过来。 霍都对四人低声耳语几句,四人领命而去。 片刻,郭芙在潇湘子和马光佐的拥簇下走了出来。 金轮法王一愣,让黄蓉四人前来,怎地就来了郭芙一人? 见黄蓉和大小武被尹克西尼摩星带到另一边,他没有多想,喝道:“郭大侠,你……” 这时的郭靖,望见了泫然欲泣的郭芙,心如刀绞,双脚一点,身子凌空飞起,直奔郭芙扑去。 他这一跃,十数丈的距离眨眼跃过,武功之高,令群雄自愧不如。 金轮法王吃了一惊,身子一跃,迎向郭靖。 两人在空中瞬间交手三招,看不出输赢胜负,却是将郭靖的去势给拦住了。 法王道:“郭大侠,你要我释放令爱尊妻,半点不难,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骨气?” 郭靖道:“法王有何难题,但请示下。” “你若是有做丈夫的担当,和父母的慈爱之心,便束手就擒,我立时下令,放了尊妻令爱。” 郭靖又怎么会为了黄蓉四人断送襄阳满城百姓? 他冷笑道:“你一派宗师,行事却如此猥崽,有愧宗师之名。” 法王见郭靖不肯屈服,忽地想起来霍都砍郭芙手臂威胁黄蓉的事。 为人父母,最无法接受儿女在眼前受伤,他谨守佛规,对这父母儿女之情不知详细,见霍都施展威胁时,黄蓉的模样令他印象深刻,记在了心里。 立时下令道:“将郭姑娘的手臂砍下一只,送给郭大侠当作见面礼。” 中原群雄纷纷大骂,就要上前冲阵。 郭靖向来稳重,越处危境,越是凝定,知道法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又见蒙古大营中人影幢幢,好似在调兵布阵,知道事不可拖。 暴喝道:“芙儿听着,你是大宋好女儿,慷慨就义,不可害怕,爹爹今日救你不得,来日定会为你报仇!” 法王双眼一瞪,“你当真不在乎妻女生命安危?” 这时,点苍渔隐得了朱子柳的指点,喝道:“郭大侠,咱们走罢,见识到了蒙古国师的无耻,来日给成吉思汗书信一封,笑他一笑,等日后在战阵上再击败于他,蒙古鞑子也就没脸在来大宋啦!” 郭靖也知道,自己不在这里,黄蓉郭芙才不会有事,当即转身欲走。 可法王听了点苍渔隐的话,心中惊慌,陷入了沉思中。 郭靖久经风浪,虽无甚计谋,但临敌之间,反应敏捷,见法王走神,他心中一喜。 心中一股力量涌起,他大喝一声,再次跃向郭芙。 法王被他的暴喝惊了一下,反应慢了半拍,等回过了神,郭靖已经来到了郭芙身边。 郭芙身旁,是潇湘子和马光佐。 这二人见郭靖冲来,心中对霍都佩服,皆是暗想:“还是小王爷深谋远虑,猜出了这番意外,若是寻常武士,能挡得住这郭靖么?” 郭靖虽猛,但他们二人却是不怕,不仅不怕,反而有些窃喜,想着今日挫败郭靖,名头也就传遍天下了。 潇湘子自持高手身份,不想以二敌一,也害怕马光佐击败郭靖抢了风头,当即道:“马兄,先由我会会这郭靖,若是不敌,你在动手如何?” 马光佐傻笑道:“哈哈,一起上多好?” 见潇湘子面色不愉,又道:“好,那你先上。” 这时,郭靖隔空一招“飞龙在天”,一掌之间,将郭芙三人全部笼罩。 他离开潇湘子郭芙三人还有数丈,一掌打出,人已来到近前。 他施展的,正是武林绝学“降龙十八掌”。 潇湘子被郭靖这鬼魅般的速度惊了一下,见郭靖一掌之中带有龙吟之声,威势极猛,似有摧枯拉巧的气势,顿时心气挨了三分。 硬着头皮,挺身而出,也是一掌击出,想要和郭靖硬碰硬,不想避开这一掌,免得颜面有失。 双掌一触,潇湘子只觉对方手掌空空荡荡,仿似一团棉花,心中一惊,暗道不妙。 还不等有所反应,随即一股大力涌来,不由自主的便冲了出去,与郭靖来个擦肩而过。 原来郭靖见潇湘子出掌之际脸上青气一闪,乃是内力深厚所故,又见金轮法王回过了神,向自己追来,知道一会变故必然众多,饶是自己内力深厚,也难持久。 当即打着保留内力的主意,双掌相接那一刹,他的至刚一掌忽地一变,变成了至柔一掌,使了个巧劲。 潇湘子本就是全力尽出,又被郭靖这么一带,竟不由自主的冲向了金轮法王。 郭靖勤练“九阴真经”二十几年,其中柔意,已经领悟。 是以降龙十八掌的劲力,可刚可柔,已在至刚中生出了至柔的妙用。 是以仅仅一招间,就解决了武功不低的潇湘子。 这时,又看见了挡在郭芙身前宛似一座肉山的马光佐。 他毫不停留,径直冲去。 八、骤然而落的慕容复 “来的好!” 马光佐大吼一声,一拳劈下。 他本身武功一般,但却天生神力,这一拳向郭靖脑门砸下,也不可小觑。 郭靖却不想和他强攻硬打,只想救出郭芙。 他手臂虚举,看似霸王举鼎这等刚猛路数,实则是摔跤擒拿的技巧柔功。 马光佐不知有诈,见此又是加了三分力道,与对方手掌一碰,却毫无阻力,当即收势不住,向前踉跄几步。 郭靖一喜,也没有想到魁梧奇伟的马光佐竟然这么憨直。 他身子一转,避开马光佐,就向郭芙抓去。 就在这时,余光一瞥之间,望见了一道青光向自己后心击来。 这青光,是由内力组成,一条怪模怪样的青龙。 是金轮法王,他见潇湘子撞向自己,自己无论是躲是接,都会耽搁片刻,搞不好郭靖就会救走郭芙。 是以,他凌空跃起,遥击一掌,使出了看家本领,“龙象般若掌”。 郭靖手臂一翻,一掌击出,一条金龙飞出,撞向青龙。 乃是降龙十八掌中的“神龙摆尾”。 不同于青龙的蛮横凶狠、怪模怪样,郭靖这条金龙,金光灿灿,威猛霸气中不失王者风范。 两龙相撞,轰的一声,皆尽消散。 可就这么一耽误,有机灵的蒙古武士已将郭芙拉走,拽进人群中。 郭靖两步便追了上去,三拳两脚,将数个蒙古武士打倒,眼看着就要抢过郭芙,只听后面衣衫声响,是金轮法王到了。 郭靖在无暇去抢郭芙,与法王斗到了一起。 郭靖骤然发难,瞬息间诈潇湘子、败马光佐,眼看着就要救出郭芙,是以中原群雄都没有妄动。 却没料到,法王的内力简直惊世骇俗,竟然可以隔空攻击,将郭靖拦住,这时想要动作,却以是晚了,郭芙已经被蒙古武士团团围住。 这时贸然上前,难免郭靖分心,败在法王手上,是以大家都静静观看,看看这场旷世之战。 郭靖大开大合,动作虽然简单无奇,但每一掌击出,都有龙吟虎啸之声,掌掌现神龙,每一掌,都是无坚不摧无固不破。 法王周身青光闪烁,青龙张牙舞爪,形象凶恶,虽没有郭靖那般天兵下凡的正气,但也有着无与伦比的凶狠。 每一掌,都有龙吟象嘶,单论刚猛,绝不逊色郭靖。 就在两人打的难分难解、众人看的心旷神怡之时,一道黄色身影凌空飞过,骤然而落。 落在郭芙不远的空地处,仓朗朗一声响,剑光闪过,一众蒙古武士倒地。 就在来人落地出剑收剑揽过郭芙间,众人看清了他的样貌。 一袭淡黄色长袍,腰悬长剑,面如冠玉,英俊非凡。 中原群雄有人惊呼:“啊!南慕容!” “姑苏慕容!” “呀,是慕容公子!” …… …… 霍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我道是谁,一出场就这么高光。 原来是一心想做胡人的“南慕容”、慕容复。 说起慕容复,霍都一阵不屑。 上辈子,他看到过不少给慕容复洗白抱屈的言论,说段誉只是个知道吃喝玩乐遇到美女就发情的二世祖。 而慕容复却是胸怀大志,为了复国大事,不惜放弃儿女私情,为了成事,不择手段,实乃现代人的榜样。 他的一生努力却敌不过出门就有奇遇的段誉,实在不公平。 至于段誉是不是纨绔子弟,霍都不置可否。 但是慕容复,霍都就有些看不上眼了。 他是鲜卑燕国慕容氏的旧王孙,一心复国,一心想做胡人,不想做汉人,这没有什么。 可是,为了不做汉人,竟然连汉字也不想学,汉书也不想读,这就有些可笑了。 他表妹王语嫣问他:‘表哥,你说汉书不好,那有什么鲜卑字的书,我想瞧瞧’。 他大发雷霆,因为压根就没有鲜卑字的书。 不忘祖宗旧事,无可厚非,可是你闭门造车,连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见识都没有,也没有容纳中原豪杰的气量,那还说什么胸怀大志? 见识短气量小,空谈好名的小人也。 只历练出一张皮,骨子里软的很,可谓是假大空。 不提霍都脑中的纷纷杂念。 且说慕容复。 他飘然而落,轻轻揽住郭芙。 面容娇美泪眼朦胧的郭芙,将一脸从容的慕容复衬托的潇洒至极。 一群蒙古武士瞬间涌上,挡住他的去路。 他揽着郭芙,凌空跃起,竟然不退反进,向黄蓉大小武、尹克西等人的方向冲去。 一众蒙古武士都想着堵住他的去路,哪想到对方不退反进,一时间无人阻拦,一片空旷,令慕容复如同出入无人之地,瞬息间便来到黄蓉身前。 尹克西是波斯大贾,常年到处奔波贩卖珠宝,对大宋的“南慕容”耳熟的很。 盛名之下无虚士,他见郭靖瞬间败了潇湘子和马光佐,生怕自己步入他们的后尘,让慕容复抢去黄蓉,当即全神贯注。 并提醒尼摩星道:“来人武功很高,千万小心!” 尼摩星心中一惊,还不等回话,慕容复已来到近前。 听了尹克西的话,尼摩星不敢大意,当即全力以赴,一拳轰出。 尹克西将黄蓉和大小武向后一推,推进蒙古武士的人群中,随即猛然出手。 他双指并拢,猛然插向慕容复的双眼,又忽地一闪,抓向郭芙。 慕容复以不变应万变,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虚招。 待尼摩星的拳头来到近前,他猛然出手,一把将其抓住,揽着郭芙腰肢的手抓着郭芙的小臂,向尹克西的手指打去。 尼摩星只觉自己这全力一拳好似泥牛入海,全无踪迹,拳头又被抓住,一时间挣脱不开。 尹克西见郭芙娇嫩的小手迎向自己的手掌,心中冷笑,施展了个擒拿手法,就要将郭芙抓住。 却不料,刚刚碰触到郭芙的手臂,只觉一股磅礴大力涌来,这股大力,运转间怪异异常,不同于中原的奇经八脉发力,倒类似尼摩星的天竺内功。 他猝不及防,没有想到郭芙轻轻这么一拂,劲道竟然这么大,被拂的连退了四五步。 忽地想起姑苏慕容家的招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刚刚那股力量,根本不是郭芙所发,乃是尼摩星的一拳之力,被慕容复施展手段转移过来而已。 不由的失声道:“斗转星移!” 这时,尼摩星已经收回了拳头,两只大手一上一下的向慕容复抓去。 双手间,笼罩四面八方,无论慕容复有何动作,他都会一把将其抓住,他自信自己的大力之下,无人能够挣脱。 慕容复看出尼摩星这一招不好对付,微微一笑,并不接招,脚尖一点,竟向霍都飘去。 尹克西、尼摩星同时失色,皆暗想:“糟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这时,一众蒙古武士为了阻拦慕容复,纷纷离开了霍都的身旁。 霍都的四周,一片空旷,只有达尔巴一人。 见慕容复冲向霍都,尹、尼二人就要腾起前往阻止。 这时,由于慕容复的骤然落场,郭靖和金轮法王也停下了交战。 郭靖担心郭芙黄蓉的安危,金轮也有着类似的顾虑,同时收了手。 法王有心回去阻拦慕容复,但见郭靖气息锁定自己,自己一动,对方就会出手,干脆静观其变。 两人互相锁定,静观其变。 中原群雄也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都希望慕容复擒住霍都,用来交换黄蓉。 霍都看着飘然而来的慕容复,脑中电光石火,瞬间明悟。 他知道,尹、尼二人若是过来救自己,那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呢,到时慕容复折返,一众武士定然无法阻拦,解开黄蓉的穴道,那就很难留不住他们了。 抓自己是假,引开尹、尼二人是真。 可若是尹、尼二人不来救自己,单凭受伤的达尔巴,未必能拦住对方,自己又是手脚不协调,无法动用武功。 到那时,慕容复就会假戏真做,将自己制住,相换黄蓉。 无论尹、尼二人是原地看守黄蓉,抑或是飞扑过来救自己,似乎……都没有好结果啊。 九、掌控局势 慕容复只身闯阵,指东打西,虚虚实实,纵横睥睨间,无人能挡,在蒙古大营中如入无人之地。 眼见慕容复奔来,达尔巴未必能拦住对方,霍都却丝毫不慌。 朗声道:“尹尼二兄,不必妄动,小王倒想会会这个‘南慕容’。” 说话间,达尔巴已经迎向了慕容复。 尹、尼二人也生生止住了脚步。 达尔巴武功不低,奈何脑子有些混沌,若是比武交手,纵然敌不过慕容复,也能坚持个上百招。 但此时慕容复根本无心与其分出胜负,只想靠近霍都,达尔巴又怎能算计的过慕容复? 三转两转间,已经让开了门户,露出了霍都的身影。 令霍都直面慕容复。 霍都面不改色,继续道:“你们看住黄蓉,以黄蓉为质,要挟郭靖不得当武林盟主。” 慕容复忽地一个踉跄。 他已经运力,马上就要冲向霍都,可听了霍都的话,生生止住脚步,发力太猛收力又急,差点摔倒。 慕容复本来正在西夏一品堂易名换貌,大肆布局,听到蒙古侵宋,郭靖组织武林大会欲选盟主,抵御蒙古,他立即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自知名望不如郭靖,也没想着盟主之位,只想着在蒙宋战场上出一把风头,令中原群雄心底折服,以后起事,也会有着人脉基础,到时振臂一呼,应者如云。 可听了霍都的话,他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若是郭靖不能当选盟主,那还有谁比自己的名气大武功高? 就算自己选不上,也是有很大希望的啊! 自己只身闯入蒙古大营,风头已经够了,不必死命卖力。 当即,顺着酿跄之势,又绕回了达尔巴的正面。 做成了想擒霍都需绕过达尔巴的局面。 在场众人,谁也没有发现异常,只道是达尔巴功夫不低,能拦住慕容复。 唯有黄蓉心头疑惑,她全神贯注,看出慕容复已经绕过了达尔巴,明明有机会冲向霍都的,怎么突地酿跄一下,又被达尔巴拦住? 这时,慕容复借着达尔巴的巨力,带着郭芙凌空而起,向场外飘去。 一众蒙古武士手持长矛,向他们二人脚底板插去。 慕容复避开矛尖,脚踢矛身,借力飞行。 就在这时,场中光芒四射,一道鞭影飞来,软鞭卷住了郭芙的小腿。 是尹克西,他在怀中拿出了他的独门武器金龙鞭。 他这金龙鞭,上面镶满了宝石、金刚钻、白玉之属,这些东西,也都是真品,这一亮相,顿时金光四射。 慕容复自知一落地,就万难在冲出去,当即果断弃了郭芙,独身飘了出去,落在了郭靖身旁。 矗立在营门之外。 郭芙刚一落地,便被一众武士团团围住,向后方撤去。 这时,中原群雄见慕容复无功而返,纷纷大喝一声,看样子,就要并肩子齐上,冲过来抢人了。 这时,轰隆隆的声音响起,蒙古大营深处,一个万人队结成队列,冲了出来。 一位蒙古将军见识到了武功高手的高来高去,生怕再次出现意外,大喊道:“保护小王爷,向后撤!” 场面一度混乱。 霍都大喝一声:“都住了!” 这一嗓子,将欲动的中原群雄震住,也将一窝蜂涌向他的蒙古武士震住。 混乱的场面,安静下来。 他微微一笑,先是对着郭靖拱手施礼,说道:“郭大侠,家师不过是邀你前来喝酒跳舞,你又何必大张旗鼓带来这么多中原豪杰呢?” “你放屁!卑鄙小人,胁人妻女的毒计,说不定就是你这个阴损之徒提出来的,快给我师兄解药!” 点苍渔隐见侃侃而谈大言不惭的霍都,顿时怒不可遏,喝骂道。 郭靖道:“既然是饮酒跳舞,为何擒我妻女,大师又为何与我动手?” 霍都笑道:“家师不过是邀请黄帮主和令爱来作客而已,也久闻郭大侠乃是天下第一高手,见猎心喜而已,只是与郭大侠切磋一番。” 郭靖见郭芙在人群中,被一群蒙古武士死死抓住,脸色因疼痛而发白的模样,心碎欲绝,喝道:“那为何待客人如此无礼?” 霍都对着一众武士喝道:“干什么!放开郭姑娘!” 一众武士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最终放开了郭芙。 霍都心中暗骂,自己这前任,也不知道怎么混的,在蒙古兵帅中权威不足啊! 郭靖脸色缓和不少,开口道:“霍都王子,你有什么道道,直接摆出来,也不用绕弯子了!贵国国师刚刚所言,郭某万万不会同意!” “哈哈,家师不过是和郭大侠开个玩笑而已,不想郭大侠竟然当真了。我堂堂大蒙古国,岂会做出以人妻女为质,逼迫他人的事?” 霍都哈哈一笑,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轻轻煽动。 他的折扇,扇面上被朱子柳写上了“尔乃蛮夷”四字,所以,这时的扇面以换。 就算没被写上那四字,他也会换的,前任霍都的审美,他实在不敢苟同,是一朵娇艳欲滴的大牡丹…… 在他看来,简直是俗不可耐,俗的令人发指! 这时,随便换成了一段五绝诗。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 …… 闲适淡泊的诗,配上他那清雅的容貌,显出一片清悠高洁的隐士风采。 杨过一直没有开口,他是个小辈,也无甚名气,一直轮不到他开口说话,可此时,见了霍都的模样,顿时腻味起来,忍不住大喝道: “狗屁狗屁!我把你媳妇女儿抓住,让你束手就擒,你不同意我就说是在开玩笑,这话你自己信么?” 霍都微微一笑,几步来到郭芙身边,折扇并拢,就要去解开郭芙的穴道,转念一想,自己这手脚时灵时不灵,若是一下没解开,可就丢人了。 想罢,对着尹克西道:“给郭姑娘解开穴道。” 尹克西一愣,还是听从了霍都的话,手指连点两下,解开了郭芙的穴道。 “郭姑娘,多有得罪,万望海涵。” 霍都含笑施礼。 郭芙打了个寒颤,避开了霍都的双眼。 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蛮横至极,但面对这个谈笑间就要砍掉自己手臂当成礼物送人的霍都,她有些惊惧,没敢说话。 “郭姑娘,你还不走,还想在这里住几天么?” 霍都笑道。 郭芙一愣,随即试探的移动小脚,紧紧盯着霍都,生怕他瞬间翻脸,就要杀死自己。 见霍都一直含笑,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她胆子也大了起来,加快脚步,穿过一众蒙古武士,冲向营门。 她路过尼摩星、潇湘子及一众兵将时,这些人都望向霍都,等着霍都一声令下,就将郭芙拦下,抑或是乱刀砍死。 霍都脸色淡然,并没有对他们使用眼色。 是以,郭芙毫无阻拦的便冲出了蒙古大营,冲向郭靖。 郭芙路过金轮法王,法王手指微动,随即按奈下去。 这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他知道,今天是无法留下郭靖等人的,待大军列好阵势出营,这一干武林高手早就跑的不见踪影了。 可任由对方来去自如,他这颜面也无处可放,干脆看看似乎变了个人一般的徒弟有何打算了。 郭芙小鸟入林一般,冲进了郭靖的怀抱,大哭道:“爹爹……” “好女儿,不怕不怕,爹在这里……” 郭靖轻轻拍打这郭芙的后背,眼眶发红。 虽然总是看不惯女儿的娇蛮任性,但毕竟是亲生骨肉,哪能不心痛? “这……这蒙古小藩王有何诡计?” “这是怎么回事?” “这狗贼肯定不怀好意!” …… …… 中原群雄见了此景,都是大吃一惊,吵杂起来。 十、击掌盟誓 霍都下令放了郭芙。 这一举动,令全场迷惑。 郭靖回过了神,望向霍都,“这……霍都王子,你……你……” 他有心开口让霍都一并将黄蓉大小武三人放回,但却无法说出口。 霍都微微一笑:“郭大侠,黄帮主、我是放不得的。” “小畜生,刚刚还说什么不会胁人妻女,果然是啊,倒是变成了胁人妻子了!” 杨过叫道,“你要是真有种,就放了我郭伯母,在战场堂堂正正杀一场!” 霍都望向杨过,并不气恼他的谩骂,笑道:“杨小兄弟,你郭伯母岂是一般女子?她号称女中诸葛,掌控万众,若是放了回去,我蒙古岂不是自讨苦吃?” 杨过道:“那你刚刚说的话都是放屁喽?骗你爷爷喽?” 听杨过口出不逊,马光佐和几个刚刚被霍都收服的小将齐声大骂起来:“小杂种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们小王爷……” “臭小子闭嘴,你敢对小王爷……” 霍都一摆手,示意他们住嘴。 他摇头道:“我大蒙古不会做出以人妻女为质逼迫他人的事情,你郭伯母在我蒙古,我们自会以礼相待,待蒙宋战事一休,无论我蒙古是胜是败,我们都会将你郭伯母送回,不会让她少一根头发。” “小畜……哼,你说的好听,那个秃驴为何邀请我郭伯伯独自前来?还不是想要以多欺少?这时见奈何不了我郭伯伯,就说这些好听的话,哼哼!” 杨过哼哼几声,本想骂霍都几句,但两次辱骂,见对方都不温不火,有理有据的向自己解释,自己若是一味谩骂,不免有些太小家子气、显得斤斤计较了,是以将脏话收了回去。 霍都看向郭靖,正色道:“郭大侠,莫说你和我们蒙古渊源颇深,就算毫无瓜葛,我们也会对黄帮主以礼待之,这点,你不必担心,若是黄帮主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女子,我们也不会做这拆散夫妻的恶事。” 郭靖遥望着黄蓉,默然无语。 这时,听了霍都的一番话,中原群雄也说不出什么。 他们以己度人,皆是暗想:“若是己方擒住蒙古一个女豪杰,充其量也就做到这种地步?甚至,还未必能做到这样呢。” 沉默片刻,郭靖道:“大师邀我前来,便是此意么?” 霍都轻笑道:“家师不忍心拆散贤伉俪,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本想邀郭大侠过来商议一番,却没想到郭大侠竟带来了这么多人。” 郭靖心中一动:“什么折中的法子?” “只有郭大侠答应家师两个条件,我们立即就放回黄帮主。” 霍都话音刚落,中原群雄便喝骂起来。 “他码的,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让郭大侠束手就擒?” “卑鄙小人,枉我刚刚还相信了你……” …… …… 郭靖脸一板:“郭某有用之身,恕不能……”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霍都打断,“郭大侠,这两件事,既不是要你束手就擒,更不是要你自刎当场,也不会让你违背侠义之道,是两件你能做到的事。” 郭靖一愣,“这……什么事?” “一,你和黄帮主不得当什么武林盟主,这个,不违背侠义?” 群雄全都静了下来,望向郭靖。 郭靖毫不犹豫,当头道:“好,我答应。” 霍都笑道:“黄帮主足智多谋,到时,不当武林盟主,弄出个什么江湖盟主,抗蒙盟主的职位,那如何是好?” 郭靖脸色一正,“郭某岂是那种玩弄文字话头的负心人?说不当盟主,今后凡是话事人的身份,我夫妻自会避开。” “好!” 霍都折扇一拍,大喝一声,“郭大侠一言九鼎,我相信你!” 霍都看见了慕容复眼中的喜色,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第二件事是什么?” “二嘛……郭大侠夫妻,二十年内不许踏足襄阳境内。” “这……” 郭靖为难起来,蒙古袭来,襄阳乃是大宋门户,襄阳一陷,那大宋半境江山就难保了。 群雄也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虽然不希望郭靖同意,但谁也也没有开口,谁能傻到说出让人家夫妻分散来抗蒙的话? 霍都看向尹克西,向黄蓉方向一挑眉头。 尹克西心思一转,顿时明悟。 几步来到黄蓉身边,解开对方的穴道。 “靖哥……” 穴道一解,黄蓉立时呼唤一声。 这一声靖哥,包涵了太多情绪,倾注了太多情感。 郭靖脑子瞬间闪过了与黄蓉相识相知相恋的种种事迹,顿时不在犹豫,“好,我同意!” “好,那咱们就击掌盟誓,让你们中原众多豪杰做个见证!” 霍都说罢,就要上前,忽地想到这紧要关头若是被对方擒住就不好了,这事还是让金轮上。 又对着金轮法王道:“师傅,你老人家计谋得售,可以与郭大侠击掌盟誓了。” 法王点头不语,来到郭靖身前,两人啪啪啪…… 是击掌盟誓。 “好了,放了黄女侠。” 黄蓉在大小武的搀扶下,走出蒙古大营。 与郭靖双手紧握,夫妻二人,四目相对,不必说话,皆是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直到这时,在霍都的一番言谈运筹之下,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才渐渐消散。 可突然,蒙古大营中又传来一阵脚步轰鸣声,听声音,又是一个万人队。 郭靖担心这是对方拖延时间之计,当即道:“多谢王子厚意,郭某告辞。” 霍都含笑点头。 忽地望见大小武有意无意挡在了慕容复和郭芙的中间,心中一动,叫道:“且慢?” 郭靖脸色一变,连忙望向蒙古大营,见并没有想象中大队人马冲杀出来的景象,松了一口气,“王子还有何见教?” “日前小王一心斗狠,竟然用毒钉射中朱先生,每每思来,懊悔不已,这是解药,小武兄弟,可敢过来取药?” 小武眼睛一瞪,“有何不敢?” 当即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霍都将解药递给他,同时低声道:“小武兄弟,我看你胆大心细,气度不凡,与郭芙姑娘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日后遇到阻碍,万万不可气馁,若是有什么难题,可以来找本王。” 挺胸腆肚的小武听了这话,顿时萎了下去,喃喃的说不出话。 胡乱的说了声谢谢,匆匆离去。 但心中,却对霍都不由的生出了几分好感。 “这个蒙古小藩王,也算敢作敢当言而有信了,将师娘抓住,也没有为难我们。” 他心中想着事,匆匆来到朱子柳身旁。 朱子柳朗声道:“多谢小王爷啦,来日在战场上抓住了小王爷,朱某定会留你性命,以报今日赠药之恩。” 霍都淡淡一笑,并不答话。 望着郭靖等人离去,一众蒙古武士默然不语。 这时,博尔忽驾马冲了出来,“他们走了?那个黄蓉呢?” 霍都哈哈一笑,“大帅,我师傅的计策成了!” “什么计策?” “大帅勿怪,在酒宴之时,人多嘴杂,我师傅的连环三计,只说出了两计,还有一计就是……” 霍都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推到了金轮法王身上。 博尔忽哦了一声。 随即道:“这么说,一计不成用二计,二计不成你们师徒才会用第三计呗?哈哈,真是妙!襄阳没了郭靖,不足为虑!” 说罢,又忧虑道:“就怕郭靖说话不算话啊!” 霍都看见了博尔忽眼中的精光,看着他装糊涂的样子,心中一笑,没有说话。 郭靖的骑射带兵的本事,就是博尔忽教的,他看着郭靖长大,怎会不知道对方的为人? 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装糊涂顾全法王面子而已。 十一、出发 傍晚。 霍都静静思量着。 逼的郭靖夫妇离开襄阳,不当武林盟主之事,霍都觉得这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了。 他想君临天下,势必要和大宋众多武林高手周旋一番的。 大宋汉人那么多,杀了一个黄蓉,还有千千万万个黄蓉,单凭杀,是行不通的。 唯有恩威并施,一边杀,一边收服人心,才能使之宋蒙融合。 他的一番表现,想必中原群雄也不会向原来那么抵触厌恶了? 想着事情,想着想着,便想起了郭靖的威势。 一掌之间,令人生出渺小不可抵挡的不好心态,这种高手,咫尺之间可敌国也! 想到耶律洪基被段誉虚竹在万军中擒拿,蒙哥被杨过一石头打死的事。 霍都决定,自己也要勤加练武,就算无法达到郭靖那种程度,也得达到在这种高手的扑击下,能坚持上百回合的程度。 他修炼的乃是密教金刚宗的护教神功,龙象般若功。 也是一门无上绝学。 在霍都看来,这门神功,绝不逊色于九阳神功、易筋经等绝世神功。 龙象般若功共有十三层,刚出场练到第九层的金轮法王就与郭靖相处伯仲,可见这门功夫的高深。 虽然相处伯仲,但其实还是稍逊郭靖一丝的,待十六年后,金轮二入中原时,那时练到了第十层,其实已经稍胜郭靖一筹了。 有人会说,难道十六年间,只有金轮突破,郭靖就没有突破么? 郭靖还真就没有突破! 因为在神雕中,刚出场时的郭靖,功夫就已经练到顶峰了,到达了人类的极限,再突破,就是心灵上的突破。 武力上再突破,那就是打碎虚空,白日飞升了,那就不是武侠而是仙侠了。 他的心灵若是突破,就会向扫地僧、张三丰等人一样,飘然世外笑看红尘,哪里还会战死襄阳? 但凡绝顶高手,武功都会有个极限,达到顶峰之后,就无法再有寸进。 但龙象般若功这门武功,他的顶峰却是强过寻常人太多。 练到第十层,就能稍胜郭靖一丝,那十一层呢?绝对是稳胜郭靖的。 十二层十三层呢?又会多强? 霍都甚至认为,这门神功,堪称金书第一神功。 虽然极为推崇,但他却并不想练。 因为这门神功限制太多。 第一层需要一二年的时间,第二层需要三四年的时间,第三层需要七八年的时间,这样成倍递增,想要修炼到第十三层,需要上千年的时间。 若是有千年寿命,那随便学一个内功,恐怕都能练成绝顶高手? 简直是鸡肋至极。 此时的霍都,已经将其修炼到了第六层,若是重新修炼其他武功,将此功抛弃,未免可惜,但他却是一点也不在乎。 至于重新学习哪门武功,就得研究一下这七大天命之子的武功了。 郭靖,没太多奇遇,全靠打,一路打成了绝顶高手,不可复制! 杨过呢,那是先后学会西毒、北丐、东邪等众人的武功,后来融会贯通,又在海边对海潮练剑六年,成为了绝顶高手,不可复制! 令狐冲,曲折经历太多,且最后也没有成为绝顶高手,淘汰! 至于乔峰,刚出场时就已经带好了音响,不可复制! 就剩下张无忌和段誉虚竹三人了。 张无忌,在山洞中修炼六年,这六年相当于旁人的十八年。 因为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练武,一天修炼时间是正常人的三倍。 还有他体内有寒毒,九阳神功自主运转,在加一倍,相当于正常人的四倍。 相当于修炼了二十四年,且由于自己的到来,已经没有了单纯的倚天世界,在昆仑山能不能找到九阳神功还是未知,淘汰! 霍都一番思量,最终打定了主意。 把目标放在了段誉和虚竹身上。 段誉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都在无量山中的玉璧上。 有名有姓,指明了位置,不像张无忌的九阳神功,偌大的昆仑山,去哪里去找? 至于虚竹的际遇,也可以筹谋一番,只是不知道现在段誉有没有出世?无量剑派还在不在? 不过在前任的记忆中,污衣帮的帮主还是乔峰,乔峰的身世并没有被揭穿,也就说明,北冥神功及有可能还存放在无量山中。 想到这里,霍都心中急迫起来,恨不得立刻出发,前往无量山。 之所以这么看重北冥神功,是因为他觉得,这门神功颇为附和自己的性格,吞噬、掠夺、夺取他人功力为自己作嫁衣,附和他的强势心性。 至于和北冥神功类似的吸星大法,霍都没有考虑。 这两门神功,各有优劣,说不上谁强谁弱。 吸星大法,无论敌人内力是否强过自己,自己都可以吞噬掠夺,且无需肌肤相触,就能吸噬他人内力,可谓霸道绝伦,但却有着走火入魔的风险。 北冥神功胜在稳,无论吞噬多少他人功力,也不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但也有缺点,那就是不能吸取比自己内力强的。 想要修炼北冥神功,更需要废除自己原来的武功内力,也就是说,需要从零开始。 都从零开始了,哪里去找比自己功力还弱的人? 但他是蒙古王子,身份尊贵,完全可以用各种手段甚至是花钱来找一些小喽啰来起步,待有了一些功力,就可以逐渐吞噬各路强人,逐步进阶。 这才是完美的升级方式。 心中打定了主意,思虑一番后,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 霍都去向金轮法王告别。 “什么?你要去大理一趟?” 金轮法王眉头一皱,不明白霍都的意思。 霍都谎话连篇,只说想要游览天下,看看有没有机会挑拨大宋、大理的关系,想要寻找两国间的缝隙。 金轮虽然不信,但也没有强硬阻拦,这几天霍都的表现,令他十分欣慰,已经不用像以前那样像是管孙子一样管着他了。 可以让他独自闯荡了。 “好,那你路上小心,带上个百人队,早去早回,别忘了大汗的生辰。” 金轮法王嘱咐道。 霍都知道,过不了多久,就是成吉思汗的诞辰了,到时,蒙古四大王都会前往漠北,在老汗面前表现一番。 老汗日渐衰老,这次极有可能是这辈子最后过生日了,蒙古一众王子王孙,都要在其面前做出最后的表演。 霍都也不列外。 再世为人,说什么也得见见这个东方天骄。 霍都并没有带上百人队,只是挑了四个会说汉话的蒙古武士。 他灵肉并没有全部融合,武功时灵时不灵,有心带上几位高手,但尼摩星、尹克西这几人,都不是汉人模样,行事不甚方便,也就罢了。 倒是带上了马光佐这个大汉。 他黄皮肤黑眼睛,将回疆服饰脱下,穿上了宋朝长袍,倒也看不出与汉人有什么分别。 听金轮法王嘱咐过后,霍都又来到博尔忽的大帐。 告别博尔忽后,他带着马光佐及四个蒙古武士,六人十二匹马,绕过襄阳地界,一路南下,直奔大理。 十二、赤练仙子 霍都一行六人,双马倒换,一路飞驰。 数日间,就来到了大宋边陲的一个小镇。 几人寻了家酒楼,要了酒菜后,便闲聊起来。 马光佐对正观看地图的霍都道:“小王爷……哦,是公子爷,咱们南下大理,一路上这么急,究竟是干什么去啊?” 霍都收起地图,摇头苦笑,“老马啊老马,你再叫什么小王爷,被人听到,说不定会有多少麻烦呢。” 马光佐咧嘴一笑,浑不在意。 见此。 霍都威胁道:“你若是再叫错,今后路上只能吃素喝清水,什么酒啊肉啊的,没你的份了!” 马光佐大惊失色,连忙道:“小王……不是,公子爷,我记住了,不能错啦!” 其余几个蒙古武士哈哈大笑。 这几个武士,对霍都都是忠心耿耿,以往在霍都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可这次跟着霍都赶了几天的路,发现自家主子好似变了个人,再没了以往故作矜持,也没了高高在上的架子。 反而平易近人,与自己几人有说有笑,故此,这几个武士也渐渐放开了手脚,敢于开怀大笑。 忽地。 这几个武士笑声一顿,一起望向了门外。 只见门外走进一个女子,这女子身形苗条纤细,容貌娇美俏丽,不由的令几个武士多看了几眼。 霍都看了一眼,没有在意,忽地发现这女子走路间竟有些跛足。 他心中一动,莫非是陆无双? 心中想着事,眼神不免有些发直。 女子发现了霍都直勾勾的眼神,脸色一变,犹似罩上一层寒霜,喝骂道:“狗贼,看什么!” 这女子,正是李莫愁的徒弟陆无双,杨过小时候的玩伴之一。 她当年断了腿,没有妥善处置,导致有些跛足,所以生平最忌讳被人盯着看。 霍都回过了神,歉意一笑,没有说话。 尊重残疾人,不轻视弱者,是强者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素养。 霍都没有说什么,但他手下的几个武士大怒起来。 这里是大宋边陲,这几个武士也没前几天的顾忌,以往横行无忌的心态重新返回,顿时喝道:“小丫头你说什么!敢对我家公子爷无礼!” “诶!坐下!” 霍都一摆手,这几个武士愤愤不平的坐了下来。 霍都再次对着陆无双歉意一笑。 陆无双眼神闪烁,看了眼几人魁梧的身材,及腰间的长刀利刃,没有说话,寻了个角落坐下。 这时,霍都这一桌的酒菜上来,几人吃喝起来。 不一会,陆无双点的饭菜也端了出来。 她拿起酒壶,诡异一笑,来到霍都几人这一桌。 “几位大爷,看你们器宇轩昂,一定不是寻常人,定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英雄,小女子敬你们一杯!” 陆无双笑意盈盈的上前敬酒。 霍都一看她那古灵精怪的眼睛,就知道这酒里加了料。 酒里也确实加了料,也不是什么剧毒之物,只是吃了会拉肚子的泻药而已。 几个武士大为得意,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陆无双的斟酒。 霍都摇头不已,刚要说话,就听一个女子声音道:“我的好徒儿,这又是依上了谁的势头啊?” 声音轻柔委婉,悦耳动听。 陆无双却如同听见了世上最可怕的声音,花容变色,手一抖,酒壶掉落。 啪~ 酒壶摔成粉碎。 众人齐齐扭头。 见门外矗立一个貌美道姑。 这道姑一身杏黄色道袍,神态娇媚,明眸皓齿,肤色白腻,是个出色的美人。 也不见她如何抬足抬腿,眨眼间已经来到了近前。 轻轻抚摸着陆无双的脊背,“好徒儿,这又是你新结交的朋友吗?不给为师介绍介绍?” 霍都的心咯噔一下,哪里还猜不出这人是谁? 赤练仙子李莫愁到了。 马光佐啧啧称奇,咧嘴一笑,“你这小道姑,也不过二十多岁罢?还能当人师傅?” 李莫愁脸色一变,变的十分复杂,似怒似喜。 冷哼一声,却并没有说什么。 陆无双眼睛一转,急急巴巴道:“师……师傅,你好,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出言不逊,你不要怪罪。” 霍都立即道:“诶?这位姑娘,咱们不过刚刚见面,怎么就成你的朋友啦?” 也不给陆无双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兄弟们,咱们酒足饭饱,走了。” 马光佐一愣,他才吃了个半饱,刚要说话,看见了霍都冷冽的眼神,将话头咽了回去。 那几个武士也看见了霍都的眼神,没有说话,默默起身,跟着霍都走出了酒楼。 霍都几人离去,李莫愁并没有阻拦。 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冷笑道:“交出来。” “什……什么?” “你说什么!” 李莫愁眼睛一竖,煞气顿生,“非要我使出手段你才老实吗?” 陆无双眼睛一转,“师傅,‘五毒秘传’被我偷偷藏着那几个人身上了。” “你说什么?” 李莫愁猛地站起。 “不信你搜啊!” 陆无双张开双臂,示意李莫愁搜身,同时道:“我怀疑,那几个人也应该有所察觉了,要不怎么溜得那么快?” 李莫愁两步上前,将陆无双里里外外摸了个遍,没有找到“五毒秘传”,却找出了半块手帕。 她拿着手帕,怔怔出神。 想起了与旧情人的点点滴滴。 这块手帕,令她杀心稍敛,狠狠的瞪了陆无双一眼,“先留你一命,一会回来收拾你!” 身子一闪,已经飘出门外。 眨眼间,身影消失。 陆无双松了口气,想起那块手帕,眼眶一红,随即便向另一个方向逃去。 霍都几人离开酒楼后,马光佐见霍都面色凝重,将抱怨的话收了回去。 霍都越想越有种不祥的预感,沉声道:“刚刚那个道姑,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女魔头,武功之高,咱们都未必是对手,以后见着她躲着点。” 说罢,狠狠打马。 众人驾马奔出几里后,听见后面一声娇喝。 黄影一闪,李莫愁已拦在了众人的身前。 霍都率先开口:“这位仙女姐姐拦住我们去路是何意?” 霍都的投其所好,果然令李莫愁冰霜般的脸缓解几分。 她哼了一声:“油嘴滑舌,下马,将你们的包裹打开!” 霍都心中一动,顿时猜出李莫愁中了陆无双的计,但却不能说破,否则解释不清。 他毫不犹豫,“将包裹都打开,让这位仙女姐姐瞧瞧!” 说着话,跳下马来。 两位背负包裹的武士,一脸愤慨,但却听令的将包裹打开,示意李莫愁看的清楚。 李莫愁用拂尘挑了挑,将里面的金银珠宝、霍都的换洗衣服弄得乱七八糟。 她眉头一皱,“你们将外套脱了!” 一个武士再也忍耐不住,他们向来是视宋人为猪狗一般,宰杀取乐,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气? 这武士大喝道:“你个贼婆娘,想汉子了么,我们公子爷你也配惦记?大爷我一个人脱就够了!” 另一个武士立即借口:“嘿嘿,我也脱,我也想爽爽!”说话间露出荡笑。 霍都一惊,连忙喝道“等……” 啪啪两声,那两个武士已被李莫愁一拂尘一个,打死倒地。 霍都一呆,他没有想到,李莫愁竟然说翻脸就翻脸,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他不知道,按照以往李莫愁的性子,应该是先杀人立威后严刑逼问的顺序,不过是他的一句“仙女姐姐”,令其收敛了杀心,这两个武士出言不逊,哪还有活命之理? 这两个武士,对自己忠心耿耿,虽然是他们出言不逊在先,但终归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自己不能无动于衷。 “动手!”霍都一声大喝。 猛然出手,一掌向李莫愁的胸前打去。 马光佐早已眼睛发红,就等着霍都的命令呢,当即虎吼一声,也对着李莫愁扑了上去。 剩下的两个蒙古武士,同时抽出腰间长刀,也奔了上去。 十三、坠崖 群山连绵,树林密布。 山林旁的一条小路上尘土飞扬,几个人影厮杀在一起。 正是霍都一伙人和李莫愁。 打斗中,见李莫愁伸手入怀,霍都猛地想起李莫愁的“冰魄银针”,当即提醒道:“小心她有暗器!” 也就在这时,李莫愁手臂一扬,银光闪过,三只毒针射向马光佐。 交手几个回合,她感觉的到,这几个人中马光佐武功最强,仅仅略逊自己一筹而已。 是以,对其施以暗器。 马光佐得了霍都的提点,心中有了防备,见对方手臂异常,顿时警觉,银光一闪时,他已经远远避开。 李莫愁冷笑一声,身子一扭避开两把长刀,顺势绕过两个武士,一掌向霍都打去。 霍都早已想试试自己的身手,刚刚在马光佐身侧充当辅助,只觉手脚随心所欲,似乎神魂与身体已经彻底融合。 当下没了顾忌,鼓起全部真气,一掌击出。 使出了绝招“龙象般若掌”。 他这一掌,已隐隐带了一丝龙吟象嘶,虽没有金轮法王那般惊心动魄,却有有了一丝威势。 啪…… 双掌相交,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霍都心中一凛,自己全力以赴,对方却是轻描淡写,单论功力深厚,自己就已经败了。 更何况,自己的武功路数走的是蛮横路线,以力服人,并不擅武艺技巧,而对方却是技艺精妙。 内功技艺,均不是对方的对手。 李莫愁也是惊咦一声。 双掌相交之际,只觉得对方的发力无比怪异,不是中原门户。 霍都经金轮法王指点,却是知道,中土的内功大都是按照奇经八脉、各个阴脉、阳脉来运转发力,纵然有些功法不同,也没有脱离经脉运转循环的方式。 而自己所修的“龙象般若功”却并非如此,乃是番藏一脉的路数。 番藏一脉,修炼出来的真气,并不游走奇经八脉储存其中,而是在经脉窍穴中落地生根。 一窍自成一轮或数轮,抑或是数窍、十数窍生成一轮,种种不等,是按照轮子滚动的方式运转。 霍都刚刚出道时,与中原高手对战,也是觉得对方发力怪异,经金轮法王指点后才明白怎么回事,已经习以为常。 所以他没有愣神,脑中急转,觉得自己手脚恢复,与马光佐合力,未必敌不过对方。 有了底气,杀心便起。 李莫愁顿时有所感应,冷笑一声,“小子,看看你的手!” 霍都一愣,只见右手手掌殷红如血,是中了毒。 “呵哈哈,中了我的‘赤练神掌’,你还敢动用内力?” 霍都只觉手掌发痒,心中一惊,连忙运转内力,逼住毒素,同时死死的捏住手腕,令毒素无法扩散。 李莫愁见此,更是得意,“快将‘五毒秘传’交出来,给你们个痛快,要不然,就受尽苦楚!” “这个臭傻逼!” 霍都心中暴怒大骂,也怨自己太过大意,更怨对方没有脑子,陆无双说什么就信什么。 “公子爷,你怎么样啦!” 马光佐扑了过来。 “李道长,我久仰你的大名,才匆匆离去,并不知道什么五毒秘传,想必你是中计了。” 霍都一边说话,一边回想着“赤练神掌”的解毒方式。 说话间,将掌心划开,运功一逼,带着腥气的鲜血流出。 但他知道,还需服用解药,才能彻底解毒,已经没了和李莫愁搏命的心思。 想着先把毒解了再说。 李莫愁一愣,“你认识我?” “李仙子大名鼎鼎,江湖上谁不认识?若是不认识,在下又怎会匆匆离去?定是我离开后,那个跛足姑娘诬陷我,说我偷了你的什么‘五毒秘传’?” 李莫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恼怒不已,心中已经信了霍都的话,却嘴硬道:“能言善辩!” 说着话,一拂尘向霍都头顶抽去。 马光佐虎吼一声,抢过一旁武士手中的长刀,向拂尘荡去。 李莫愁脚尖一点,一掌击出。 马光佐刚要与其对掌,只听霍都喝道:“不要碰她手掌!” 马光佐连忙后撤,堪堪躲开了李莫愁的一掌。 李莫愁一掌击空,见马光佐跌撞后撤,却并没有乘胜追击。 而是身子一转,来到一个武士身旁,一掌按在对方胸膛上。 那武士闷哼一声,倒地身亡。 原来,但凡毒掌击不中人,便须击牛击马,打死一只畜生,将毒气散去,否则毒气回归自身。 她并没有信心在数招间击中马光佐,便先在武士身上将毒气散去。 与此同时,马光佐已经稳住了身子,见李莫愁露出侧身,当即抓住机会,急赶两步,一拳轰出。 霍都也是心性决绝之人,知道好言未必能求得解药,干脆以死相拼,强取解药。 见马光佐冲了上去,他紧随其后,同时对着剩下的那个武士道:“你回去搬救兵!” 李莫愁见马光佐来势汹汹,本有心再次使用毒掌,和对方硬拼一记。 但又担心对方发现,不接触自己,那可就是作茧自缚了。 没有绝对的把握,她也不敢滥用毒掌。 霍都遣开那个武士,就是此意,这里远离襄阳,那武士一来一回,他的尸体都臭了。 搬救兵是假。 没了散毒的人,李莫愁不敢擅用毒掌是真。 三人打在一起,霍都招招搏命,拼着受伤,也有击中对方。 一时间李莫愁左支右挡,落在了下风。 马光佐一刀抡空,将一颗大腿粗细的松树劈断,他心中一动,将树枝劈去,弄成长短适中的模样,当作武器来用。 力大无穷的他,有了合手武器,武力大增。 这下李莫愁更是难以抵挡,她的拂尘已经连连抽中霍都数下,知道他早已身受重伤,只要自己在坚持一会,对方必败。 当下施展轻功,游走起来,并不与对方硬拼。 李莫愁的心思,霍都如何不知? 心中一动,一掌打出之际,装着脚步酿跄,好似体力不支的模样,就要摔倒在地。 李莫愁不疑有他,立即欺身上前。 “好机会!” 霍都眼神一凝,猛然一掌击出。 李莫愁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对方竟还有反击之力。 仓促间也是一掌击出,就在双掌相交之际,霍都猛然收掌,向远处避去。 李莫愁手掌赤红,毒气无处散发,当即盯向了马光佐。 “老马,撤开!” 霍都连忙大喝一声。 马光佐虽然脑子不怎么好使,但临敌交手之际,脑子转的并不比旁人慢,当即远远避开,不与李莫愁接触。 李莫愁追打片刻,毒气已然缓缓向体内游走。 顿时没了拼斗的心思,想要找个地方祛毒。 但霍都怎能让她离去,当即死死的缠住她,既不与她接触,又不让她离去。 边打边跑之际,来到了一处崖边。 “李莫愁,把解药给我,咱们一拍两散!” 霍都喝道。 但李莫愁性子乖张,不受威胁,又见跑到了绝路,反而不再逃跑,竟哈哈大笑:“哈哈,看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说着话,竟然不再逃跑,开始与二人游斗了起来。 这时,霍都的毒素已经扩散到全身,并且中了李莫愁的数次拂尘,早已受了重伤。 也就是他修炼的龙象般若功强悍无比,身子骨比常人硬朗许多,又凭借一股狠劲才能坚持,若是换了与他武功相仿的人,早就没了动手之力。 忽地,李莫愁因毒气游走,膝盖一软,身形顿时停顿了片刻。 就这刹那间,被霍都把握住,他猛的一步上前一掌打出。 却不料,关键时候他的手脚失灵了。 他的神魂与肉身,并没有完全融合。 右脚刚刚落地,想要抬左脚时,莫名的又抬起了右脚。 高手过招,一个疏忽既有生死危险,更何况手脚不协调? 霍都大惊之下顾不得许多,干脆双腿同时发力,跳了过去。 李莫愁本以为自己危矣,仓促间不退反进,想要打乱对方手脚,尽量减少伤害。 却不料对方放着大好时机不用,竟使出了这么一记怪招。 两人都是没有防备的撞到了一处,霍都势头猛劲,骑在了李莫愁肩上。 李莫愁连连后退,只觉脚下一空,随即一阵天旋地转。 两个人,竟然同时掉下了悬崖。 十四、大理 霍都与李莫愁双双坠崖。 霍都人在空中,却并没有向李莫愁那样慌乱的挥舞双手,到处乱抓。 他紧紧抓住李莫愁的腰肢,想着要死一起死。 咕咚~ 水花四溅。 两人并没有摔成肉泥,而是掉进了河中。 只是这条河水流涌甚急,两人都是中了毒,内力不济,一时间不由自主,随波浮沉,急速向下游冲去。 相较起来,霍都更惨,不仅中毒,更是身受重伤,这时早已坚持不住,陷入了昏迷。 在昏迷之际,他死死的抓住了李莫愁。 李莫愁亦是如此,慌乱中内力奔腾,早忘了压制毒素的事,是以毒气入腑,也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霍都只觉全身剧痛,随即清醒过来。 扭头一看,就望见了死死抓住自己的李莫愁。 趴在那里,露出的半边脸惨白无比,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霍都心中一喜,就要有所动作。 可手刚刚抬起,只觉剧痛袭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五脏六腑,好似翻了个各,竟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没有防备,一下哼了出来。 手臂无力垂落,一下子打在了李莫愁的后脑上。 李莫愁身子一动。 霍都心中一沉,拼着全部力气,去掐对方的脖子。 李莫愁只觉喉咙一紧,猛然一挣,将霍都震的摔到了一旁水中。 随即环顾一望,明白了怎么回事。 刚要起身,感觉身子酸软无力,勉强坐了起来,开始运功调息。 霍都被水呛了几口,身体又有了一丝力气。 知道这时是你死我活的境地,由不得懈怠,缓缓向李莫愁爬去。 李莫愁见此,心中一惊,真气一乱,一口血喷出。 见霍都缓慢无力的样子,她心中一动,在怀中拿出一根银针,向霍都刺去。 霍都连忙向后撤,李莫愁持着银针,半跪半爬的向霍都追去。 两人一进一退,河水渐深,渐渐没过霍都的胸口,他手脚更是用不上力,终被李莫愁追上。 就在银针堪堪刺中眼睛时,他大喝道:“等等!” 李莫愁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什么!” 说罢,又向霍都刺去。 霍都心思急转,脑子电光石火,脱口而出四字:“玉女心经!” 这四字一出,李莫愁的手果然顿住。 她惊道:“你怎么知道?” 玉女心经,乃是她古墓派绝学,也是她苦苦寻觅的东西。 这门武功,武林中无人知道,只有古墓派弟子才知道,她惊愕莫名。 “你杀我,就永远也休想得到玉女心经,玉女心经,就连小龙女也不知道在哪里!” 霍都说完,再没了力气,一下在沉进了水里,挣扎片刻,才将脑袋露了出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玉女心经?” 呼…… 一阵狂风吹过,李莫愁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显无疑。 霍都这时候哪有心思理会这些,心中盘算着对策,鬼话连篇:“我在小时候,遇到一个叫做林朝英的前辈,她教给我的,后来我学艺有成,开始打听自己的师门,才知道的。你先让我上去!” 仓促间,霍都也没有太好的借口,说了个漏洞百出的谎话。 李莫愁智慧也不高,听了竟有人叫出林朝英的名字,就信以为真,“什么,你竟然见过我师祖?你……” 她的话没说完,一道大浪打来。 霍都身不由己,被引进了河中。 大浪打的他五脏六腑伤势加重,再次昏迷过去。 李莫愁终是比他伤势轻,且浪头袭来时已经看见,有了防备,没有被浪潮拖进河中。 又是一阵狂风吹过,并且连绵不绝。 李莫愁心中一惊,知道一会浪潮一定更凶,当即连爬带滚,向河岸上奔去。 霍都在昏迷之际,隐隐知道有人救了自己,却睁不开眼,说不出话,只能半昏半迷的坚持着。 三天后,他彻底清醒过来。 环顾一望,房间简陋之际,鱼腥之气刺鼻。 吱…… 木门被推开,一个老汉走了进来。 “呀,小伙子,你醒了?” 霍都急忙道:“大叔,这是哪里?是你救了我么?” “你这个年轻人哦,游山玩水,是不是翻船啦?这阵子风大的紧,不知淹死多少你这样的公子哥,也就是你运道好,遇见了我,你啊……” 在老汉絮絮叨叨中,霍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昏迷不醒,漂泊在水面,被这个姓李的渔夫所救。 霍都在李老汉家滞留了三天,伤势略微好转。 本想再修养个七天八天,动身赶路。 可这日傍晚,却无意间在李老汉口中得知,最近镇上来了美若天仙的道姑。 霍都心中吃惊,他被李老汉所救的消息,整个渔村都知道,那些个渔汉子,天天往镇上跑,去卖鱼。 到时势必泄露他的消息,若是被李莫愁寻来,那就大事不妙。 毫不迟疑,他放下碗筷起身告辞。 他知道,他走了,这李老汉也有性命之危。 他身无余财,只好将折扇上的玉坠取下,送给李老汉。 “李大叔,这个玉坠,至少能值上你半年的鱼钱了,我有个大仇家,可能就要找来,到时她看不见我,你也危险,还是拿着这块玉,置换些钱财躲起来。” 不给李老汉说话的机会,他起身就走。 通过几天的相处,他知道李老汉这人心肠虽热,但也胆小怕事,自己不用说重话,这老汉自会跑的远远的。 霍都出得门来,略一犹豫,还是决定不返回襄阳。 当即辨明方向,直奔大理赶去。 原本,他所中之毒,即是不毒发身亡,也会无力赶路。 但好在他反应及时,毒素未散之际割破了手掌,流出大量毒血。 后来又跌进河中,浸泡了几个时辰,反复清洗伤口,所以没有大碍。 饶是如此,体内也是有着轻微毒素,需要伤势复原,以内力逼迫治愈。 他现在伤势只是略微好转,走不得快路,一路慢慢悠悠,他不知道,李莫愁已经寻到了李老汉家,并且顺着踪迹追了过来。 李莫愁在江湖上,仇家遍布,这些年不是在追杀敌人的路上,就是在被敌人追杀的途中。 所以,无论是追踪经验抑或是反追踪经验,都是无比丰富,追了几日,就隐隐猜出了霍都目的地。 原本轨迹中,她之所以和杨过小龙女纠缠不休,就是为了玉女心经,她那日听了霍都的话,怎还能放过? 霍都话中的漏洞,她后来也琢磨了出来,只是困惑不已。 林朝英的名字,江湖中除了重阳宫的几位高层,无人知晓,至于玉女心经,就连重阳宫亦是不知。 虽然困惑霍都为什么了解这些,只道是对方必然和本门干系密切,甚至确切知道玉女心经这门秘籍。 有这样的想法,她便穷追不舍。 这些霍都并不知晓,无论是前任霍都,抑或是现任霍都,都没有丰富的江湖经验。 万幸,他伤势严重,施展不得轻功,一路又专挑密林近路,身上衣袍早已破破烂烂。 身无余财,他的钱财及换洗衣服都在手下的武士身上,又无法动用武力去盗取大户豪门,只能在一些普通农户家里偷一些破布烂衣。 无意中易容变貌,倒是躲过了李莫愁的追踪。 就这样,霍都白日赶路,夜间疗伤,不一日间,便来到了大理地界。 十五、一场空 大理。 无量山。 三个腰悬利刃的汉子拦住了一个青年农夫。 “喂小子,干什么的?” 青年农夫眼睛一转,“几位爷台,小人是附近的村民,家里婆娘病了,来采点药材。” “去去去!滚蛋,我神农帮在这办事,任何人不许出入!” 一个大汉不耐的驱逐道。 “几位大爷行行好,老婆病的很严重,就差一味药材,小人采了立即就走……” “滚!” 自称神农帮的那个大汉猛喝一声,同时,拔出半截森寒白刃。 看样子,这个青年农夫在多说一字,他就要动刀杀人了。 农夫默然无语。 这个农夫,就是霍都了。 他在无量山的外围转了大半日,可各个上山途径皆被重兵把守,他想上山,唯有强闯,抑或是偷偷潜入。 强闯的话,他的伤势,刚刚略好几分,还不能动用内力,若不然,一个不甚就会伤势加重,由不是很紧要的伤演变成无法痊愈的重伤。 至于偷偷潜入,说不定耗费多少时间,他此时心急如焚,根本不想磨蹭。 他知道,段誉出场时,就是神农帮围攻无量派之时。 这时神农帮已经将无量山围住,说明段誉已经在山上了,他要争分夺秒,抢在段誉前面赶到无量玉璧,先一步将“北冥神功”弄到手。 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好。” 说完了话,他看着三个大汉的背后方向,双眼睁大,仿似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事。 三个大汉同时回首。 就在这时,霍都在怀中拿出折扇,噗噗两下,连点中两人的穴道。 这时,第三人已经回过了头,看见此情景,大惊怒骂道:“好小子狗胆包天!” 说话间抽出腰间长刀,一刀劈下。 霍都连忙一躲,正想再次出手点穴时,腿一软,一下摔倒在地。 他动作猛烈,血液冲顶,体内的赤练神掌之毒发作。 那大汉一刀劈空,刀光一闪,又是一刀劈下。 霍都连滚带爬,避开这一刀,刚要起身,长刀再次袭来。 左一刀右一刀的,他一时间竟无法起身,只能满地翻滚躲避,同时用折扇格挡。 叮叮当当间,霍都只觉五脏六腑一阵隐痛,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伤势就要发作。 手一抖,将折扇对准这大汉,嗖一声响,四枚毒钉射出,正中这大汉的胸膛。 大汉惨呼一声,仰天跌倒。 霍都松了一口气,随即喉咙一甜,一口腥血喷出。 当即盘膝坐地,运功好一会,才压制住体内毒素,及翻腾的气血。 望了望手中折扇,霍都苦笑一声。 前任霍都附庸风雅,抛却了本门刚猛武功路数不用,非用折扇当武器。 在折扇上,也下过一番苦功夫,扇上本领也算初窥门径了,其中挥、打、点、刺,颇为精妙,以飘逸轻柔取胜。 遇见李莫愁那种高手,尤其是对方武功路数本就是轻盈一脉,他的扇子就拿不出手了。 但对付这几个小毛贼,精钢打造的折扇却比空手要强上很多。 本来,他还嫌弃折扇中藏有暗器太过卑鄙,想要弃之不用,当时心里一动,留了下来。想不到今天帮上了大忙。 他站起身来,冷笑一声。 来到两个被点中穴道的大汉面前,折扇一挥,对方喉咙破开。 又来到中毒昏迷的那大汉身旁,一扇挥出。 随即在对方身上取出毒钉,又装回了扇子中。 望着地上的三具尸体,他一阵恍惚。 但片刻就将复杂情绪驱除,奔着后山方向奔去。 他上辈子包工头出身,还是白手起家的那种,怎么可能是干干净净的纯白商人? 手底下也是见过血的。 就算没有亲自动过手,也是下过命令的,外加融合了上任霍都的记忆,对杀人到是没有太多的抗拒迷惘。 一路上东躲西藏,走了十余里,避开了数波巡视人马,他有惊无险的来到了无量山主峰的后山。 他绞尽脑汁,回想上辈子的记忆,隐约间记着段誉好像是在一条瀑布高崖上跌了下去,才误打误撞进了无量洞府。 转悠了两个时辰,终于找到了一条瀑布。 望着深不见底的崖底,霍都一阵心惊肉跳,身子发软。 这高崖,足有数百丈,崖顶还要高过云彩,一个失足,绝对会变成肉泥。 “妈的!富贵险中求!拼了!” 他牙一咬,心一横,找了处较为容易攀爬的地方,缓缓向下爬去。 爬到百余丈时,他的十指皆破,血迹斑斑。 已经汗流浃背,全身脱力,全凭一股刚性在坚持。 又是爬了数十丈,就在他坚持不住,想要放弃时,看见了斜下方崖边伸出的一颗古松。 他精神一振,身体又涌出一丝力量。 当即手脚并用,奔着古松爬去,还不等来到古松近前,就望见了一条山崖裂开的大缝。 “哈哈!” 饶是他城府深沉,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沿着崖缝,直奔崖底。 崖缝中荆棘密布,将他本就破烂的衣服撕扯成条,挂在身上勉强遮体。 这时他哪里在乎这些? 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钻进了崖底。 崖底有一湖泊,一条大瀑布滚滚而落,景象壮观秀丽。 没有理会轰隆隆震耳的瀑布流水声,他健步如飞。 也没有理会湖边一丛丛茶花,他径直奔着玉璧奔去。 来到玉璧前,他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因为玉璧已经被人推开,露出了里面的洞口。 “段誉已经来过了!” 他念头闪过,脚步不停,直接钻进洞中。 期望能看见正在磕头的段誉。 可是。 进了石室,石室中却空无一人。 他望见了手持长剑的宫装美女,眼睛会动,肌肤带有红晕,几乎与真人无异的雕像。 望见了珍珑棋局。 望见了婴儿摇篮。 最终,也看见了已经破了的蒲团。 他仍不死心,将蒲团撕成粉碎,但里面却没有任何卷轴书册。 “呵呵呵……” 想到为了取得“北冥神功”,路上被李莫愁打的半死不活,一路风餐露宿,耗费心血,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他仰天摔倒,苦笑出声。 同时,心中升腾起对李莫愁的恨意。 若不是有李莫愁,又怎会在路上耽搁这么久?又怎么会被段誉捷足先登? 心中想着种种报复李莫愁的办法。 忽地,他心中一动,由玉女心经联想到了重阳遗刻。 猛地坐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把活死人墓中的‘九阴真经’忘了?” 他狠狠一拍脑门,虽然更喜欢北冥神功,但九阴真经也不次啊! 不过,这辈子王重阳没死,也不能说是“遗”刻了。 现在活死人墓中无人看守,三代小龙女四代杨过都不在,他奔着湖底可以潜入古墓,九阴真经,轻而易举就可到手啊! 想到了这,他又来了精神,站起身来就要离去,前往终南山。 猛一站起,他精神一阵恍惚,身子发软,摔倒在地。 他的体力早已透支,精神也疲倦至极,这时心神一松,再也坚持不住,昏迷了过去。 十六、木婉清 霍都在半昏半醒之际,梦见了段誉,与对方成了朋友,对方将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都教给了他。 猛然。 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用力的甩甩脑袋,让自己更加清醒。 他恍然醒悟,知道自己陷入了思维误区。 段誉虽然将北冥神功的帛卷取走,但这并不是游戏啊,取走了功法点击学习后,功法就会消失。 这是真实世界,记载北冥神功的帛卷,依旧还在段誉身上啊! 而段誉,刚刚离去不久,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他振奋起来,开始筹谋起来。 段誉此时前往万劫谷,给钟万仇传信,请求对方来救钟灵。 但自己并不知道万劫谷的路径,一头乱撞的去追,并不是上策。 而段誉经历一番意外后,遇到了木婉清,双双来到无量山,救出了钟灵。 所以说,只要在无量山附近等着,守株待兔,一定能等到段誉。 到时,是强取豪夺,抑或是软言相求,看情况而定。 思量片刻,霍都有了定计。 环顾一望,找了出干爽地方,在这无量洞中疗伤起来。 在此间休养两天,他走出了山洞。 这两天时间,他疗伤的同时,用摇篮中的婴儿包襟将珍珑棋局拓印下来,小心的收了起来。 走出山洞,寻了些野桃裹腹,他兜兜转转,碰到了一条铁索桥。 桥边石上刻着“善人渡”三字。 他心中大喜,知道这是段誉往返的必经之地。 当即,便在这桥边盘膝而坐,运功疗伤,等待着段誉和木婉清的到来。 等了一天,翌日响午,在远处走来一群人。 霍都看的清楚,这些人手持刀剑,应是江湖中人。 但他也没有太过担忧,他此时一身农装,又是破破烂烂,除了那种闲得蛋疼的武林中人,很少有人会欺辱他这种逃难农民。 走的近前,霍都看的清楚,不由有些啧啧称奇,这三十多人,各个手持刀枪,凶神恶煞,而为首的竟是两个老太太。 “喂,小子,看没看见一个骑黑马蒙面的人?” 一个身材肥胖的老妪喝道,语气老气横秋,浑然没有一丝老人的慈和。 “没见过。”霍都淡淡道。 “你坐在这里多久了?” 老妪又喝道。 霍都有心顶撞几句,但此时有伤在身,不能自取其辱。 便老实回答:“一个时辰左右。” 肥胖老妪呆了片刻,自语道:“不能啊,咱们一路紧追,她竟然落下咱这么远?” 这老妪,肚子凸出,犹似怀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一般,虽是低声自语,但声音比寻常男子还要粗上几分,令场中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说罢,几步来到霍都身前,“小子,你是不是撒谎,是不是被那贱人收买了?恩?” 说着话,伸手便抓住了霍都的衣襟,手一提,便将霍都抓了起来。 霍都眼神一冷,但却没有反抗,淡淡道:“我并没见过什么蒙面人,老婆婆误会了。” 一个须发苍然的老者走上前来,劝道:“平婆婆,看这后生不过是个乡野村夫,怎么敢对您老人家说谎?还是不要和他纠缠了,免得耽误时间。” 叫做平婆婆的肥胖老妪一听,点了点头,颇为认同。 就要放开霍都。 只听一个嗓子嘶哑的声音道:“且慢!” 是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妪开口了。 这老妪身材满头白发,身材矮小,她冷冷的盯着霍都,“咱们这一号子人,杀气腾腾,他一个寻常农夫竟然面不改色,焉有不怪?” 霍都紧忙开口:“我中了毒,命不久矣,又怎会怕你们?” 说话时,故意露出绝望的苦笑。 平婆婆手腕一翻,捏住霍都的脉搏,仔细感应半响,对着身材矮小的老妪点了点头,“瑞婆婆,这小子确是身染毒药。” “咱们从江南一直追到大理,被那贱人暗算死了多少好手?万里迢迢实非不易,眼看着追到了小贱人,绝不能有一丝马虎大意,这小子我看着古怪,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轻易也别乱杀无辜……” 瑞婆婆沉吟道:“将他打晕,捆在树上,免得去给小贱人通风报信。” 平婆婆哼道:“多麻烦,宁可杀错不能放过,宰了就是了。” 说着话,拔出腰间长刀,就要劈向霍都。 霍都心中哀叹。 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伙人的来历,就是王语嫣她妈的手下,曼陀山庄的一群人,是来寻找秦红棉木婉清母女的。 他忍不住心中感叹:“自己究竟是招惹了哪门衰星,出门便是多灾多劫,先是李莫愁,又卷入这场争风吃醋的风波中。” 心中哀嚎,嘴上连忙道:“婆婆且慢!” “你有什么遗言?” “嘿嘿,这个,婆婆,我虽没看见什么蒙面人,但能猜出,你们应该是在找人,我是本地山民,对山路异常熟悉,可以给你带路呀。” 霍都干笑两声,编了个谎言。 平婆婆瑞婆婆都是一呆,便都是欣然同意。 就这样,霍都便成了带路党。 好在过了铁索桥便是一条平坦大路,没有岔口,众人一路直行,让霍都准备好的借口都没用上。 就这样,到了傍晚时分,终于遇到了岔口。 右路岔口是一条坎坷难行的山道,隐隐能望见灯光,应是一处庄子。 “你们两个继续追!” 瑞婆婆根本没有问霍都这个带路党的意见,一声呼喝,两个个汉子便继续直行赶路。 瑞婆婆道:“咱们走了大半日,也累了,到这庄子讨些饭菜,歇息一会儿!” 众人来到门前,一个汉子走上前去,还没等他敲门报话,就听一个声音道:“你们这群人,追的倒是紧,都是赶着投胎去的么。” 声音清脆动听,但语气中却是冰冰冷冷不带丝毫暖意。 霍都正在思虑脱身之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而瑞婆婆等人脸色却是齐变,“挡住前后门,千万不能让小贱人跑了……” 瑞婆婆如临大敌,一通排兵布阵,将庄子前后都派人围住,最后,才和平婆婆及十几个人走进庄子。 她们将霍都抛在一旁,再也无人理会。 霍都一愣,反应了过来。 这是遇到木婉清了啊! 如果不出意外,在这里等着,也是能等到段誉的啊,并且,还能和他多一段共患难的经历,到时开口讨要北冥神功…… 霍都心思转动,没有趁势逃走,反而跟随瑞婆婆等人走进庄子中。 刚刚跨过门槛,便听得一声惨叫。 走过院子,悄悄走进厅中。 见瑞婆婆和平婆婆已然落座,其余人刀剑出窍,矗立一旁。 平婆婆腰间双刀出窍一把,上面沾染着血迹,脚下伏一具尸体,看其服饰,应是仆人小厮,是他临死惨叫。 厅的中央,坐着一个黑衣女子,后背朝外,瞧不清面貌,只能看见苗条的身材。 “你们一个个的,追赶的这么紧,就不怕死么?” 黑衣女郎头也不回的冷声道。 平婆婆一声爆喝:“小贱人,你师傅在哪?” 十七、段世子出场了 就在厅中瑞婆婆平婆婆与黑衣女郎对峙时,众人隐隐听见一阵马蹄声。 从声音中便听得出来,这马儿跑的极快,片刻间声音越来越近,便来到院子中。 紧接着院子中传来一阵吵杂喝骂。 隐藏在众人身后的霍都露出了笑容。 这,应该是段誉到了。 段誉被瑞婆婆派往继续直行赶路的两个汉子碰上,他仗着马快脱困,更是回来报信。 霍都颇为感慨。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番苦楚波折,总算没有白费。 记载北冥神功的帛卷,不出意外,此时就应该在段誉的怀中。 碰见了这时的段誉,就相当成功了一半。 果不其然,窗外传来声音:“在下有事求见主人!” 声音清朗斯文,未见其人只闻其声,便令人增添不少好感。 瑞婆婆冷喝道:“什么人,滚进来!” 随着她的话,走进来一个少年郎。 厅中众人皆是眼前一亮,这个少年郎,风度翩翩,相貌俊美,一双眼睛明亮似星辰。 就是一脸风尘困顿之色,为其减分不少。 这个少年郎,便是段誉了。 瑞婆婆再次喝道:“喂小子,你来干什么?” 段誉望见了平婆婆脚下的佣人尸体,面上露出不忍、悲愤的神色,昂首挺胸的道:“老婆婆不过多活几岁年纪,如何小子长小子短的,出言这等无礼?” 霍都看到这,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脑中急转,思虑该如何行事。 果不其然,一如历史轨迹那般。 段誉和平婆婆吵了几句后,对着木婉清的背影道:“主人是哪一位?在下要谢过借马之德。” 木婉清道:“借马给你,是我冲着人家的面子,用不着你来谢,你不赶去救人,又回来干什么?” 段誉道:“在下骑了黑玫瑰,途中遇到伏击,有人误认在下便是姑娘,口出不逊之言,在下觉的不妥,非来向姑娘报个讯息不可。” “报什么讯?” 段誉觉的木婉清言语无礼,眉头一皱,随即想到对方身处险境,心情有异,又起了同情之心,温言道:“在下心想这两个强徒意欲加害姑娘,在下仗着马快,才得脱危难,但姑娘却未必知道有仇人来袭,因此赶来报知,想请姑娘及早趋避,不料还是来迟一步,仇人已然到临,真是抱憾之至。” “好!” 打断了原本轨迹中木婉清的刻薄回复,霍都突然叫好。 说道:“这位公子为报借马之德,不顾自身安危性命,真是大丈夫行经!” 说着话,缓缓走了出来。 来到厅中,笑吟吟的望着段誉。 “贼小子,这里有你开口的地方么?” 平婆婆呵斥道。 霍都一脸正气:“你们这一群人,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围攻一位孤身弱女,在下实在看不过眼,既遇到一位同道中人,当然要结交朋友。” 果然,这句话轻而易举便博得了段誉的好感。 两人相望,段誉顿时升起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 木婉清望着霍都一愣,她本以为霍都和瑞婆婆等人是一伙人,这时才知,应该不是。 随即,她望着段誉嗤笑道:“大丈夫?大丈夫没料到一会就要送了性命?后悔了?” 段誉听出她的讥嘲之意,朗声道:“大丈夫行事,但求义所当为,有何后悔可言?” 说着话,望着霍都施了一礼,示意感谢。 平婆婆再也忍耐不住,爆喝一声:“尽啰嗦什么,小贱人,你起来,动手!” 说话间,猛然起身,胳臂一扫,将场中的段誉扫出去七八步,即将摔倒,霍都眼疾手快,急走几步,一把将他扶住。 木婉清突然尖声叫道:“我师傅就在你背后!” 瑞婆婆等人大惊失色,齐齐转头。 却是空无一人。 霍都心中一动,“好机会!” 拿出折扇,使了个八步赶蝉,眨眼间接近了瑞婆婆等人。 瑞婆婆这些人,武功都是稀松平常,也就是比他的护卫稍强一些。 他虽然身负重伤,但在这种偷袭的情况下,他有信心,能瞬间制服瑞婆婆和平婆婆。 却不料,刚刚接近瑞婆婆,在这关键时刻,他手脚失灵了。 左脚刚刚落地,不等右脚抬起,莫名的再次抬起了左脚。 由于他步子太大,这一下,来了个大劈叉。 瑞婆婆听见了动静,急忙扭头,一低头,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霍都。 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发愣。 平婆婆等人吃了一惊,刚刚霍都还在七八步开外,这一扭头就到了近前,还在那里做出一副古怪姿势,着实古怪。 “你干什么!” 瑞婆婆大喝一声。 “我……我腿抽筋了……” 霍都咬牙道。 “哈哈哈……” 段誉见瑞婆婆等人先是被木婉清吓的神色惶恐,又被霍都鬼魅的速度吓的尖声大叫,不由大笑起来。 “臭小子你笑什么!” 平婆婆大怒,两步上前一刀劈下,就要取人性命。 段誉顿时傻了眼,连躲都忘了,呆在那里闭目等死。 霍都猛然起身,折扇一挡,架住这一刀。 由于这一刀力道颇重,他竟招架不住,只得使了个巧劲,荡开这一刀。 但他的衣衫却仍是被刀锋划破,划破了一层皮肤,溢出丝丝血迹。 就在这时,木婉清骤然出手,右手一挥,两根彩带飞出,将霍都和段誉的双脚捆住。 霍都本可以躲开,但心中一动,故意让对方捆了个正着。 木婉清毫不停顿,左手连扬,袖中短箭频频发出。 大厅中烛灯齐熄,顿时一片黑暗。 “哎呀小心毒箭!” “放飞刀!飞刀!” “莫让小贱人逃了……” 吆喝声四起。 混乱中,霍都只觉一阵旋转,已被木婉清带出了厅外。 马蹄声响起,霍都只觉右脚一紧,已经被横拖出去。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他身旁的段誉大呼小叫,露出痛苦神色。 两人被带子缚住脚腕,带子的另一端被木婉清紧紧抓着,两人便被黑玫瑰拉着,在地上横拖而去。 木婉清丝毫不理段誉的呼叫,只顾策马狂奔。 这可苦了段誉和霍都,两人只觉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似乎整个后背已被磨烂。 见段誉痛苦难当的模样,霍都刚要说话安慰,望见了对方敞开了的衣怀,似乎露出一节帛卷。 心中一动,猛地一把抓住段誉的胸口,“兄弟,一人遭罪总好过两人遭罪!” 手臂一用力,将段誉拽到了自己的身上。 身上加了重量,他的后背与地面摩擦的更狠了,但他却面不改色,仿似感不到疼。 他的手,却悄悄摸向段誉的怀中。 却不料,他的手刚刚动了一下,就被段誉一把抓住。 “兄台刚刚出口相助又为我挡了一刀,在下还没来得及道谢报恩,怎能让兄台代过?还是让在下来的合适。” 段誉说着话,猛然翻身,并顺势将霍都举到了自己的身上。 虽然也想像霍都那样面色如常,但后背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堪堪没有惨叫出声。 望着痛苦难堪的段誉,霍都一愣,“你能做真君子,我霍都也不能和你用下三滥,也不能让你比下去。” 想罢,他哈哈一笑:“兄台,那咱们俩就别相互谦让了,那就有难同当!” 一翻身,在段誉身上滚了下来,在段誉怀中摸到一个帛卷的手,悄悄的松开。 他已打定了主意,要让段誉心甘情愿的把北冥神功交给自己。 十八、打耳光没商量 木婉清一声呼喝,黑玫瑰放开四蹄,狂奔起来。 这可苦了霍都和段誉,他们两人的手脸头足被路上的沙石划得鲜血淋漓,后背更是血肉模糊。 段誉呼喝连连:“姑娘,快放开我们!快放开……” 木婉清如若未闻,只是连连催马。 这样奔了一阵,段誉疼的紧了,说话也变重了,“姑娘,你怎地如此蛮横,此时已经脱困,为何要折磨我们?” 木婉清减慢马速,冷哼道:“我天生就这么蛮横,还用你说么?” “我们对你一片好心,你……你……你简直是不知好歹!” “吁……” 木婉清勒住黑玫瑰,跳下马来,一双眸子盯住了段誉。 这也是段誉和霍都第一次正面望见木婉清的模样。 只见她脸上蒙了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眼孔,双眼亮如点漆。 “你说我不知好歹?” 她冷冷道:“你手无缚鸡之力,硬充英雄好汉,还说我不知好歹?” 借着这个空档,霍都和段誉连忙将脚腕上的带子解开。 一路颠簸,霍都内伤隐隐发作,不敢用力,动作有些迟缓。 段誉率先起身,他见木婉清咄咄逼人的样子,冷哼一声,刚要说话辩驳,但想到与一女子相辩,未免显得小气,当下不言不语,默默将霍都扶起。 “你聋了么?” 木婉清喝道。 段誉一言不发,默默的整理衣衫,想着事到如今,便和这个女子互不相欠,再无瓜葛,更不想理会对方。 木婉清见此,怒不可遏,“好啊,叫你装聋作哑,我就让你变成真聋子!” 伸手入怀,在怀中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一把抓住段誉的耳朵,喝道:“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这耳朵还要不要了?” 段誉倔强至极,依旧一言不发。 眼见着木婉清目露凶光,就要真割,霍都连忙开口:“喂姑娘,不管怎么说,这位公子都舍命给你报信,就算你本领高强,根本用不着他,但他毕竟是帮了你啊,你怎能恩将仇报?” 木婉清一愣,默默点头,认同了霍都的话,随即又对着霍都喝道:“你敢教训我?你是什么人。” “在下霍都。” 霍都一报姓名,本能的便打开折扇,轻轻扇动。 可是,他此时一身农装,外加伤痕累累,一身破破烂烂,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木婉清不屑道:“装什么斯文人。” 霍都不露痕迹又收回折扇,嘴上却不肯吃亏,“你还知道斯文人?” 啪…… 霍都正正当当挨了一耳光。 他顿时愣住了。 他上辈子,孩童时是村里的孩子王,走进社会当服务员时也是眼色十足,后来学成手艺,代师收徒时,已经有了一丝丝威严,一直到死,也没有被人打过耳光。 这辈子的霍都就更不用说了,王子出身,谁敢打他耳光。 可以说,这是霍都两辈子加一起第一次挨耳光,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发愣。 愣过,便是狂怒不已,眼睛一眯,露出择人而噬的凶光。 但木婉清心思单纯至极,就是一根筋一样,虽然心底有些莫名的发颤,但却更加恼怒,手一扬,啪的一声,又是一个耳光。 霍都热血上涌,恨不得不管不顾,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但多年养成的城府让他强行将火气压了下去,只是死死盯着对方。 心中想着待自己伤好之后要如何炮制对方。 木婉清见霍都的表情,手一扬,又是一耳光,“你瞪我干什么,你不服么?” 见霍都不言不语,她又要扇。 段誉再也忍不住,大叫道:“你这个蛮不讲理的泼辣女子,你……” 他的话没等说完,便被木婉清打断。 木婉清对着他也是狠狠的一耳光。 “你……” 啪~ “你……” 啪~ …… 就这样,段誉刚刚说出一个字,就会被木婉清打回去。 连着挨了七八个耳光后,段誉不再说话,鼓着腮帮子瞪着对方。 “你们俩服不服?” 霍都和段誉互视一眼,对着木婉清同时冷喝一声。 啪~ 啪~ 啪~ …… 就这样,一个蒙古王子,一个大理世子,在这荒野当中被人扇起了耳光。 一连挨了十几个耳光,霍都猛然醒悟过来,率先道:“姑娘,我俩服了!” 段誉一怔,疑惑的望向霍都,似乎在问:“咱们堂堂男子汉,怎能向一个女子低头认输?” 霍都也使了个眼色,似乎在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堂堂男子汉,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让她几分又能怎地?” 两人瞬间无声的交流一番。 木婉清得意洋洋的望着段誉,“怎么样,你服不服?” 段誉奋力的微微一笑:“自然是服气了,有谁厉害的过你?” 木婉清冷哼一声,一双美目来回扫视二人,最后寒声道:“你们滚,不要在让我碰见,两个草包,手无缚鸡之力,偏要充英雄。” 见段誉就要反驳,霍都连忙将他拦住。 两人望着木婉清骑上黑马离去,久久不语。 待木婉清身影消失,二人才回过神来,互相一看,都是露出笑意。 两人的脸,都是又红又肿,几乎都快看不出本来模样了。 “兄弟,你我也算共患难了,还不知高姓大名?” “在下段誉,兄台可是姓霍名都?” “不错……” 两人受了一番一样的折磨,自是有着共同话题,开始说起了木婉清的泼辣蛮横。 “这个女魔头,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我不喜欢她。” 霍都心中一笑,暗道你俩渊源可是深的很呢,说道:“段兄,听刚刚那姑娘说,你是去救什么人,是怎么回事?” “唉,说来话长,我……” 段誉长长叹了口气,将自己中毒,和钟灵被困的事说了出来。 霍都对这些当然知道,故露恍然的样子,道:“段兄,你言出承诺,是真君子,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你的事,我帮你,我和你一起去救那个钟家妹子。” 段誉连连摆手:“霍兄,那个司空玄,凶恶的很,你还是不要卷进来了,他们一干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霍都一摆手,“哎,霍某也是有武功在身的,不过就是受了内伤,无法施展,就算帮不到你,也能给你出出主意,不用说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 “霍兄,你……” 寥寥数语,霍都便反客为主,带着段誉动身赶路。 霍都内伤外伤,走不得快路,段誉虽然只是皮肉伤,但却没有丝毫功底,也走不得快路,两人倒是半斤八两。 赶路期间,在霍都有意引导下,两人相谈的十分融洽。 让段誉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霍都投其所好,与其聊一些诗词歌赋,佛经要义,令段誉刮目相看的同时,也是欢喜不已。 他生平最爱这些。 上辈子的霍都,是丝毫不懂佛学的。 但这辈子的师傅是金轮法王,耳熏目染之下,当然知道一些高深佛理。 “霍兄衣衫篓缕,但却丝毫不以为意,真是有颜子风采,衣服虽破,却存礼仪之容。” 段誉心中暗思,见自己因为衣服破了,走起路来遮遮掩掩,未免颇有不如,心中惭愧,对霍都更加高看。 十九、做小偷的段誉 霍都和段誉,两人边走边聊。 “咱们此行前往东方,东方属巽卦,咱们二人为偶……” 段誉略一沉吟,“哎,按卦象来看,咱们此行虽会成功,但却波折颇多啊!” 听了段誉的话,霍都倍感头痛。 刚刚段誉便说了几句关于卦象易经方位的词,他插诨打科避开了这个话题。 无论上辈子的霍都还是这辈子的霍都,对易经都是一窍不通。 可他知道,段誉痴迷易经,就连吃饭夹菜时的方位,都要算计一番,看看卦象。 对方痴迷的东西,自己无法接口,未免有些不美。 他思量片刻,说道:“段兄,你不要在我面前说易了,我在年幼之时,曾立下重誓,一生不修易学,现在一听易经脑袋就疼,天生与易经犯冲呀。” 段誉一听,大失所望,刚想追问原因,就听霍都道:“段兄你看,是不是有一家大户豪宅?” 这时已经过了三更,月亮隐去,天色也渐渐发亮起来。 顺着霍都的手指望去,朦朦胧胧间,矗立一座豪宅大院。 “好像是的。” “咱们俩现在衣衫篓缕,形象不佳,行事多有不便,应该去借两套衣服。” 霍都笑道。 段誉一愣,“这三更半夜,扰人清梦借取衣物,未免有些……” 霍都哈哈一笑,“咱们不打扰主人就是了。” “不打扰主人?那岂不是不告而拿?那不是偷?” “诶!” 霍都一摆手,“孔夫子都说过,读书人偷书不叫偷,咱们当然也不是偷,更何况,咱们留下相应的银两,更不能算是偷了。” “这……这个……” 段誉颇为犹豫,总觉得有些不妥。 “咱们江湖儿女,行走在外,有些时候难免顾全繁礼,不免从权行事。” 霍都哈哈一笑,“再说了,咱们两位现在的形象,走到哪里都都会引人注意,行起事来,诸多不便,若是耽误了救钟姑娘,岂不是因小失大?” 段誉觉的有理,当下不在拒绝,和霍都当了一把窃贼。 二人偷了两件衣服,路过马厩时又顺走了两匹驽马,段誉在门口处留下了相应的银两,倒也是没有太多负罪感。 他脸色苍白,随着渐渐远离那家大户,他发抖的腿肚子渐渐稳定下来。 他长吁了口气,叹道:“自古那些盗贼也不知有着怎么样的胆子,我这心都快蹦出来啦。” 霍都嘿嘿一笑。 两人边走边聊,时间过的飞快,日出日落,一日过去。 两人胡乱寻了个山洞,歇息了一宿,天色蒙蒙亮时便动身赶路。 经过这一天一夜的相处,两人言谈间少了些许客气,多了几分随意。 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各种爱看的书籍。 霍都心中一动,故意叹了口气。 段誉问道:“霍兄因何叹气?” “唉,段兄你有所不知,我身上带有暗疾啊。” 段誉一愣,连忙追问什么疾病。 霍都道:“我这人,从小就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手不释卷,无论是什么书,凡是带字的都可以,一天不看身子发痒,两天不看浑身无力,三天不看只觉得人生无趣,直欲轻生呀!” 说着话,做出一番无精打采的样子。 段誉暗想:“想不到霍兄竟然嗜书如命,到是和从前的我一模一样,我身上到是有两本带字的帛卷,不过……” 他转念一想:“不妥,北冥神功上面神仙姐姐的裸相岂能让他人随意相看?就算霍兄不是外人,也不能让他看啊,到时在他心中,我成了什么样子?随身携带着这种帛卷……” “至于凌波微步……也不妥,上面全是易经的方位卦名,霍兄昨天还说生平最恼易经,我现在给他拿出来,岂不是故意奚落他?” 心中转了几番,安慰道:“霍兄,你且忍耐,待此间事了,我带你去我家里,我家的书房,都是我多年收集的各种书籍,定让你看个过瘾!” 霍都见段誉脸色变幻几番,最终也没有什么表示,他心中一叹,只以为火候不到。 不过他也不着急,他有信心,将北冥神功弄到手。 殊不知,因为他自己一番胡言乱语,错过了凌波微步这门奇功。 说话间,日上中天。 两人都是饥肠辘辘,遥见前方有一座小镇,两人颇有欣喜,急催驽马,刚奔了一阵,便听见右首林中传来一阵娇喝声,及兵器碰撞的声音。 走过去一看,看见了三个人正打成一团。 这三人,皆是女子。 其中一个,正是与霍都二人分别不久的木婉清。 另两个女子皆是一身绿袍,身照黑色斗篷,上面绣着凶禽黑鹫。 地上还有两具身体,看其服饰,是绿袍女子的同伴。 霍都顿时明白过来,是木婉清碰见了灵鹫宫的人了。 此时木婉清落在了下风,左支右挡,身上已经挂彩,中了两剑。 段誉看她凶险,虽恼怒她蛮横无理,但总算相识,不忍见她被人杀害,当即大叫道:“喂喂,几位姐姐因何动手啊,女子家家打打杀杀的……大家有什么事不能坐下谈谈……” 灵鹫宫的那两个女子,武功皆是高过木婉清,只因一时大意,被对方的袖箭杀害两人,剩下的这两人有了防备,木婉清岂是对手? 这时见段誉出声,只以为木婉清来了帮手,心中急迫,杀招频出。 眼见着木婉清胸口就要中剑,霍都猛地将手中石子射出。 当的一声,那女子手臂一震,剑势被断,木婉清反应甚是迅速,顿时抓住机会,手臂一扬,一个“三星连珠”施展出来。 那女子躲开前两箭,终究被第三箭射中喉咙,当成殒命。 另一个女子顿时慌乱起来,一边防备段誉霍都,一边与木婉清杀在一起。 一个失神,被木婉清见血封喉的带毒短箭射中,苦苦挣扎片刻,被毒死了。 段誉望着地上的四具尸体,心生不忍。 “唉,罪过罪过,什么事情非要你死我活,就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么?” 木婉清一声厉喝:“住嘴!” 段誉吓了一跳,当即默不作声,将尸体逐一拖进草丛。 望着尸体,他又嘟嘟囔囔起来,“本应给你们立个坟墓才是,可惜这里没有铲子,你们四个姑娘家家动刀动枪,终是反受其害,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大家闺秀,文文明明……” 木婉清身中数剑,衣衫已破。 她来到段誉身旁,在尸体上扯下斗篷,披在自己身上。 她手指西北方,道:“无量剑的剑湖宫是在那边,是不是?” 段誉一喜:“姑娘是去救钟姑娘的么?” “怎么,你很期盼我去救那小鬼么?那我偏偏不去了。” 段誉呆了片刻,有心硬气的不理对方,但想到自己和霍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个身受重伤,是决计斗不过司空玄那大恶人的。 若是这个黑衣姑娘去救钟灵,让她这个女魔头来对付司空玄,正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二十、同伴 段誉不想木婉清离去,当下忍气吞声道:“神农帮那干人各个不是善良之辈,口中污言秽语,姑娘孤身一人,虽然不怕他们,但终究要和一群臭男人对话,何不带上我们两个?也少了些许烦琐?” “哼,你们两个不是臭男人么?和你们在一起就不用说话了么?” 木婉清说着话,骑上了黑玫瑰。 语气虽然很傲娇,但却驱着黑玫瑰缓缓来到了霍都二人的驽马身旁。 段誉大喜,就要骑上驽马,和木婉清一同赶路。 “段兄且慢!” 霍都突然道:“据我所知,这几个女子,乃是天山灵鹫宫的人,是神农帮最惧怕的人物,咱们穿上她们的衣服,到时救钟姑娘,易如反掌,段兄,咱们也换上。” 说着话,又扯下两具斗篷,自己穿上一件,扔给段誉一件。 霍都当然知道,原轨迹就是段誉和木婉清误打误撞穿上了灵鹫宫的衣服,顺顺利利救出了钟灵。 他当然不想多生波折,只想着不动武的情况下救出钟灵。 段誉懵懵懂懂,却依言行事。 霍都继续道:“咱们到了剑湖宫,姑娘你只管叫司空玄前来便是,他自会老老实实任咱们摆布!” 木婉清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三人都是披上了一身斗篷,催马赶路。 黑玫瑰一声嘶叫,吓的霍都段誉胯下两匹驽马颤颤巍巍,竟跑不起来。 这时,眉眼带霜的木婉清才露出一丝笑意。 霍都自幼在马背上长大,懂得识马,见过骏马无数,单闻这黑玫瑰的嘶鸣之声,就知是万中无一的良驹了。 蒙古汗血马千里马无数,能和它一较高下的却极难寻找。 一对马眼闪闪发光,其中孤傲之色尽显,顾盼之际神俊非凡。 全身乌黑发亮,没有一根杂毛。走起路来,马蹄着地甚轻,四腿修长,雄伟高昂。 “好马!” 霍都忍不住赞道。 “哼,还算你有眼力!” 木婉清傲娇的哼了一声。 她上下打量霍都两人,不屑道:“怎么,你们两个草包,改头换面就以为能救出钟灵嘛?” 这时霍都二人再没了被木婉清打耳光时的狼狈模样,都是换上了一身锦袍,一个清秀俊美,一个清雅英俊,皆是偏偏美男子。 她顿时有些不顺眼起来。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是嘿嘿一笑,谁都没敢接茬。 木婉清冷哼一声,盯着霍都看了许久,刚刚霍都扔石头的手法她没有看清,只以为是误打误撞。 三人走了一个时辰,木婉清打了只豹子,由霍都段誉动手,三人吃了顿豹肉。 饱餐过后动身赶路,直到凌晨时分,才赶到了剑湖宫。 两个守门汉子见了三人的衣服,顿时浑身发抖,跪地说话。 木婉清一愣,想起霍都的话,当下也不多说,喝道:“司空玄呢,叫他来见我!” 这俩汉子如蒙大赦,飞奔离去。 一如原轨迹一般,司空玄对木婉清的要求无有不应。 三人不仅救出了钟灵,更是拿到了段誉身中断肠散的解药。 钟灵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肌肤雪白粉嫩,容色娇美,神态中带着一派纯真,令人说不出的喜爱。 刚走出剑湖宫不远,她便吹起了口哨,想要召回她的闪电貂,同时说道:“木姐姐,多谢你和这两位姐姐前来救我,我要留在这里。” 木婉清道:“留在这干什么,等你的毒貂么?” “不!我在这等段大哥,他去请我爹爹来给神农帮这些人解毒。” 又向段誉说道:“这位姐姐,你那些断肠散的解药给我一些。” 她始终惦念着段誉所中的断肠散之毒。 木婉清冷冷瞥了眼段誉,“你怎么知道姓段的会来,他没准早就回家了。” 钟灵急道:“不会的不会的,他说过要来的,就算我爹爹不肯来,段大哥自己还是会来。” 段誉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欢喜,大笑着掀开斗篷的头罩,“钟姑娘,你段大哥果然来啦!” 钟灵凝视他半响,喜不自胜,扑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们俩情不自禁的搂搂抱抱,说起话来。 木婉清冷冰冰的看着两人,眼中似有不屑。 她被她娘灌输的思想起了作用,只觉天下男人都没有好东西,只觉得钟灵就要吃亏。 霍都倒是露出了微笑,他觉得,天龙中只有钟灵和段誉最为般配。 一个天真稚气好相与,一个呆板正直热心肠,比起王语嫣来,多了几分烟火人气。 只有这样的爱人,才会欢乐白首。 霍都回忆着原着世界,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段誉和王语嫣有没有结为夫妇? 原着有好几个版本,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按照哪个版本来的。 想着想着,他就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段誉和木婉清救出钟灵后,又遇见了曼陀山庄的瑞婆婆和平婆婆诸人,被逼到一座孤峰上,木婉清苦等七天七夜,定情于段誉,又引出了四大恶人,与黄眉僧震古烁今的一局棋,随后鸠摩智出场,引出王语嫣…… 霍都正在捋着上辈子的回忆,想着想着,就听一声呼喝传来。 “小贱人,你还逃得到哪里?” 东北角人影晃动,片刻间窜出来四个人。 这四人,为首的曼陀山庄的瑞婆婆。 随后,后方也传来脚步声,由平婆婆带着两人将霍都四人的退路堵住。 霍都一阵暗骂,自己脑子也不知怎地了,好像失去了以往的警惕敏锐,刚才明明都想到了一会这一干人会出来搅和,怎么就没想到躲起来。 木婉清冷笑道:“你们阴魂不散,居然追到了这里,能耐不小。” 说话间,手臂一扬,一只短箭射出。 一个中年汉子反应敏捷,挥剑当开。 瑞婆婆欺身而上,她身后的人也是拔刀抽剑,涌了上来。 叮叮当当的打成了一团。 霍都看着这些人,头疼的很。 看这趋势,马上就要波及到自己。 曼陀山庄李青萝的这些手下,修罗刀秦红棉、俏药叉甘宝宝,这些人争风吃醋,终年跨国争斗。 在大宋打到大理,从大理杀到大宋。 她们虽然武功稀松平常,但却打得有来有往不亦乐乎,十分热闹。 霍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卷入这种狗屁倒灶的腌臜事当中,并且是接二连三的被波及进去。 现在他的伤势恢复到了关键时刻,再有个三两日,就能彻底复原,这种时候,他十分不愿与人动手。 这种时期一个弄不好,就会伤及根本,终身都无法痊愈。 一旁的钟灵向段誉招手,“段大哥,快来!” 段誉忙问:“怎么?” “咱们快走!” 段誉道:“这位姑娘是专门来救你的,这种时候,怎能舍她而去?于心何安?” “木姐姐本领大的紧,她自有法子脱身。” 段誉面色不愉。 钟灵气的直跺脚,“你这书呆子,留在这里又能帮上什么忙?可惜我的闪电貂还没回来!” 原本,钟灵就是在这时离去的,回家去搬救兵,但此时,多了一个霍都。 霍都知道段誉的性格,当即大喝道:“咱们有难同当,一起跑!” 拉住段誉,向一旁的密林处跑去。 木婉清的剑伤裂开,鲜血溢出,早已坚持不住,听了霍都的话,也是边战边退,向密林退去。 她眉头紧皱,虽然形势危急,但她却并没有太过惊慌。 因为她还有着底牌,那就是她的黑玫瑰。 黑玫瑰就在附近,只要她呼喝一声,立时奔来,她骑上黑玫瑰,没人能追的上。 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能丢弃同伴独自逃生。 她对霍都二人向来是不假颜色,这样二人都没有抛弃她,她又怎么能负义? 她虽然凶狠、冷漠,但那只是外表,内在只是一个天真直率的小姑娘而已,做不出抛弃同伴独自逃生的事。 她不知,只要她逃了,霍都段誉等人,自然就解危了,只是她想不到而已。 二十一、孤峰 霍都段誉,木婉清钟灵,四人边打边逃。 霍都虽然不能动用内力,但他修炼的龙象般若功本身就是内功外功俱全的,身体本力强悍的很。 他在一旁不断射出石子,手法精准,每击中一人,那人便是头破血流,甚者更是当场昏厥。 有他相助,木婉清好过了很多。 就这样,打打停停,跑到了一处山岗。 “哎呀,没路啦!” 在前面开路的钟灵惊呼一声。 霍都一惊,仓促间扭头一看,只见前方出现一条深涧,宽约数丈,黑黝黝深不见底。 他没有想到,历史轨迹的力量这样强悍。 原本是段誉和木婉清骑着黑玫瑰逃到了崖边,黑玫瑰救了两人自己摔成了肉泥。 他本以为这次多了自己和钟灵,怎么也不会胡乱的跑到绝路。 想不到,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段誉想起了木婉清的带子,大叫道:“姑娘你先过去,再将带子扔过来拉我们过去!” 木婉清看了眼霍都,“你挡住他们!” 说罢,在怀中拿出彩带,用力一掷,缠绕住悬崖另一边的一个古松上。 脚尖一点,如同仙女飘然起舞一般,飘飘荡荡的飞了过去。 这时追兵已近,霍都叫苦不已。 不断蹲下捡石头起身掷出。 虽然没有动用内力,但也是蛮力惊人,打的瑞婆婆等人惨呼怒骂。 眼看着平婆婆就要冲到近前,木婉清荡了过去。 她将带子扔了回来,霍都三人也顾不上许多,抓住带子便向崖底跳去。 幸亏木婉清只是受的外伤,如若不然,她未必能拉动三人。 她运转内力,用力一拽,霍都三人便飞了过去。 将平婆婆气的哇哇大叫,“扔刀!扔刀,摔死这三个小贼!放箭放箭……” 稀稀疏疏几把刀剑飞过,都没有划中彩带,看的霍都三人心惊肉跳。 三人被拽上了崖边,喘了几口气,四人相视一笑。 有了这一码事,冷漠的木婉清也和几人亲近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只见对面的崖边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并且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这些人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段誉低声道:“只要他们绕到山的另一边,咱们四人依旧逃不掉毒手,咱们快下山,快走!” 四人刚走了几步,便被断崖拦住。 只见崖下数百丈波涛汹涌,果然是一处绝壁。 霍都苦笑,暗道果然如此,果然还是被逼到了孤峰上。 “只要他们绕到谷底,终究是能攀爬上来的,咱们无路可逃啦!” 钟灵说着话,忽地一声惊呼:“啊!木姐姐,你怎么啦?木姐姐!” 原来木婉清旧伤新伤,外加力竭,这时已经陷入了昏迷。 霍都和段誉身无长物,幸好钟灵还有一点点的江湖经验,随身带着一些金疮药。 将木婉清放好,开始涂药。 为了避嫌,霍都和段誉将身子转了过去。 “霍兄,这份田地,都是我连累了你,真是对不住啦……” 霍都微微一笑:“段兄你不必如此,我的伤势即将恢复,到时对付这些人,不在话下,只要咱们坚持三天即可!” “三天么……” 段誉望着谷底,又看见了崖边的零零碎碎的大石小石,有了些许信心。 此地三面皆是深谷,一面临江,虽无路可逃,但也是易守难攻之地。 他开始搬运石头,聚集在崖边,准备用来阻击敌人。 不一会,便搬了数百块大小石头。 这时霍都已经入定,开始缓缓的运转真气,争取尽快恢复伤势。 他知道,很有可能像原着中那样,南海鳄神也会来此。 瑞婆婆等人好对付,这个南海鳄神可不好解决。 一个时辰过去。 霍都醒了过来。 见木婉清依旧昏迷不醒,段誉和钟灵在一旁低声说着什么。 “敌人还没来么?” 他说着话,向崖底望了一眼。 却是茫茫无有人踪。 “霍兄,你醒啦!” 段誉大喜过望,连忙走了过来,“霍兄,你的伤好啦?” 霍都苦笑道:“哪有那么快,怎么也得再有两天!”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在风中夹杂几句喝骂。 只见对面崖边还留着十几人,正在监视着这里,怕霍都几人故技重施,再用带子飞过去。 这些人正在污言秽语。 段誉摇头一叹:“就算那些人不攻上来,只是在下面守着,咱们也活不了多久,这里有水无食,几天就能饿死咱们。” 说着话,急忙跑到一旁的山溪边上,也不知在哪里找到的一个大瓢瓜,被段誉用来当做盛水的工具。 将破旧的瓢瓜拿了过来,“霍兄,你多喝水,咱们做不了饭饱死鬼,也要做个水饱死鬼!” 他挤眉弄眼,故意露出滑稽的神情,想让大家不要那么难过。 钟灵顿时咯咯的笑了起来。 霍都苦笑一声,接过瓢瓜痛饮起来,只觉溪水甘甜可口,不由得多喝了几口。 “咳咳……怎么还在这里?谁给我上的药?” 两声虚弱的咳漱,木婉清醒了过来。 “木姐姐你醒啦!” 钟灵扑了过去,叽叽喳喳几句话,将刚刚的事情及孤峰的险峻之处说了出来。 木婉清明白了情势,咬牙道:“这些人,阴魂不散,今日若是不死,早晚将他们一个个杀光!” 段誉看不过去,开口道:“这位姑娘,你们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非要这么杀来杀去,要知道,冤家宜结不宜解,其实你前几日和他们好好商量一番,也未必会有今日这番光景,咱们……” 木婉清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冷冷道:“你过来!” 段誉一愣,见她嘴唇干裂,顺手接过了霍都手中的瓢瓜,走了过去。 “姑娘,口渴了,这溪水甜得很……” 啪…… 木婉清狠狠扇了段誉一耳光,顺势接过了瓢瓜,喝起水来。 “你……你……” 段誉捂着脸颊,委屈至极。 “除了我师父,谁也管不着我,用不着你来说教,不要以为你没有抛弃我就可以随意教我做事!” 木婉清直到将瓢瓜中的溪水喝光,才哼声道。 “木姐姐,段大哥也是一片好心,你……” “闭嘴!” 木婉清一声厉喝,打断了钟灵。 又道:“你过来,陪着我。” 钟灵嘟着嘴,接过了瓢瓜,又递给了段誉。 段誉走到霍都身旁,低声道:“这女子真是蛮横,霍兄,你还喝水么,我去给你打水。” 霍都微笑点头。 见段誉打了水,又将瓢瓜递给了霍都,正和钟灵低声说话的木婉清眉头一竖,“干什么!不许用它喝水!” 段誉一愣,随即勃然大怒,“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顾及那些……” 霍都一把拉住段誉,见他大声吼叫,似有失态之意,连忙接过瓢瓜,对着木婉清笑道:“姑娘,我先暂时保管,不用来喝水便是。” 木婉清冷喝一声。 钟灵低声道:“木姐姐,其实这个瓢瓜我们都用过啦……” “什么?” …… 那边钟灵和木婉清低声交谈起来。 霍都和段誉却沉默无声。 霍都想着自己的衰运,不由微微一叹。 段誉心中一动,只以为霍都的暗疾发作,想了想,说道:“霍兄,是不是想看书啦?都是小弟连累了你,让你看不得书,看不了书的滋味,小弟知道,那当真是难受的紧。” 霍都一摆手,刚要说话,就听段誉道:“其实,我身上真就有两本书,一本你不能看,另一本,想必你也不想看。” 二十二、南海鳄神 霍都听了段誉的话,心中一震。 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他既不想负了自己的内心,也不想强逼迫一个诚心对待自己的赤子。 费尽千辛万苦,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北冥神功么。 他泥腿子出身,能成为商界大佬,其中的不择手段、阴损毒辣、假仁假义,不知做了多少。 不那样做,也取不到人上人的成就。 但尽管如此,他为人却始终有一翻自己的原则底线。 可以负尽天下人,却绝不能负了自己的心。 其实,也正因如此,他前世才能取得那么高的成就,想他若是一个为达到目的可以放弃亲、恩、情、义的薄情之人,又有几人愿意在他落难时拉他?又有谁愿意给他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卖命? 他这时听了段誉的话,强忍激动:“什么不想看不能看的,但凡带字的,都好的很啊!” 段誉摇头苦笑,在怀中拿出印有凌波微步的帛卷。 他道:“你看,你能读的进去么?” 霍都连忙接过帛卷,打开一看,上书四个大字,“凌波微步”。 其后画有无数足印,注明“归妹”、“无妄”等等字样,尽是易经中的方位。 这些字,他每个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他就一个都不懂了。 心中一转,装成入迷的模样。 说道:“好得很好得很,就是有些美中不足,全是易经方位,若是再有别的,那就更好不过了。” 看着霍都痴痴的模样,段誉苦笑。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李秋水的裸相让给别人看的,那是他心中的神仙姐姐。 别说霍都了,就算与他最亲的父亲、伯父来了都不行。 以他现在和霍都的感情,让他传授北冥神功,他会毫不犹豫,但却需要重新刻印一份,将象换成男子的才行。 霍都偷偷瞥见段誉只是苦笑,并没有其他动作,心中暗暗着急,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刚要说话,忽听一阵咔嚓声响。 众人大惊,连忙向崖低看去。 只见五六个汉子悄无声息的竟攀爬了上来,只是崖壁陡峭,越是往上越是艰难,已经无法隐藏声响。 “不好!” 段誉大叫一声,拿起石头就向下投去。 同时叫道:“不要上来,再爬我就不客气啦!” 那几个汉子略一迟疑,便继续攀爬。 段誉手忙脚乱,胡乱的投了几块石头。 钟灵也拿起一块大石,同时道:“段大哥我帮你!” 还不等她将石头扔下去,就听崖下传来几声惨叫。 有两个汉子倒霉,被胡乱扔的石头砸中,惨叫中跌了下去。 其余的人见状慌乱逃窜,一人逃的急了,失足跌落,又是摔得尸骨无存。 段誉见状,脸色苍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木婉清怕伤口迸裂,并没有到崖边观望,见此连忙问道:“你怎么不扔了,他们逃了?” 段誉泪水夺眶而出,呜咽道:“我失手打死了两人,又……又吓的摔死了一人。” 木婉清愣道:“击退敌人,这是好事,你哭什么?” “这三人家中或有父母妻儿,知道音讯,必定悲痛万分,我……我如何对得起他们?对得起他们的家人?” “哎呀段大哥,你也有父母啊,你让他们抓住了,他们定不会饶过你,到时你父母不也是悲痛万分么?” 钟灵劝慰道:“他们的父母悲痛万分,总好过你的父母悲痛万分啊!” “这……这……你这是歪理,众生平等,我的父母和他们的父母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木婉清打断了段誉的啰嗦,喝道:“尽说些什么废话,你不会武功,偏偏又要多管闲事,合该你父母悲痛万分。” 段誉再也按奈不住,一挺胸,大声道:“我自作自受,那又和姑娘有什么干系?” 木婉清大怒,想要挣扎起身,但身子却用不上力气,气的大口喘气,死死盯着段誉,“你究竟是仗着谁的势头,敢一而再的顶撞于我?你就不怕我了么?” 见段誉昂首挺胸的模样,似乎还要说话,钟灵连忙阻止,“哎呀段大哥木姐姐,你们不要吵啦!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木婉清冷哼:“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些仇人都是我结下来的,便是没有你,他们还是会围攻我,只恨我身上没有力气,要不然……非要和他们厮杀到底!” 钟灵道:“木姐姐你本领高强,咱们拖个两三天,等你的伤好了,还有这位霍大哥,咱们就不怕他们啦。” “哪有那么快,我的伤一时半会都不会好!再说,那些人中,高手着实不少!” 木婉清面色凝重,又看向霍都,“就他?他不是草包么?” 想起霍都之前扔石伤人的手法,虽然击倒数人,但也没有太显高明。 霍都面无表情,没有理会几个少男少女的吵闹,他默默的“凌波微步”收入怀中,和珍珑棋局的印图放在了一起。 同时,在内衣上撕下一块布料,拿一块石子在上面写起字来。 就在这时,对面崖上突然传来长啸。 啸声连绵不绝,震的群山鸣响。 木婉清脸色大变,颤声道:“这……这……这是什么人,内功竟然……竟然……我师傅都不是此人的对手!” 只听啸声连绵,在群山所发的回声中来回冲击,似乎群鬼夜噑,齐来索命。 木婉清花容失色,“这人太厉害,我说什么都没命啦!” 钟灵和段誉也是脸色苍白,六神无主。 木婉清颤声道:“你们……你们快去寻个山洞什么的,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这时,听见崖底传来声响,钟灵捡起石头奔了过去。 就见下方黄影闪动,一道人影急速向上冲来。 崖壁极为陡峭,那人却是若履平地,比猿猴更加矫捷。 段誉抱着石头,大叫道:“喂,你不要上来,我扔石头啦!” 那人哈哈大笑,速度反而更快。 钟灵可没有段誉那样婆婆妈妈的慈悲心肠,她二话不说,举起石头便砸了下去。 那人纵声长笑,石头击来,或是伸掌拨开,或是轻轻一跃避开,毫发无损。 段誉和钟灵你一块我一块砸了起来,片刻便扔了五六十块石头,但也不过是略微耽搁一会时间,丝毫伤不到那人。 眨眼间,众人眼睛一花,面前已经多出了一人。 这人中等身材,上身粗壮下肢瘦削,脑袋大的出奇,一对眼睛却是小的瘆人,一张阔嘴中露出白森森的利齿,下巴一丛钢刷一般的胡子,根根似戟。 上身黄袍甚是华贵,下身却是一条破破烂烂的粗布裤子,整个人,极不协调,令人看着心里烦闷。 这人如同黄豆大小的眼睛一转,盯住了段誉和钟灵。 这人眼睛虽小,但却光芒四溢。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这人已经抓住了段誉和钟灵,随手一拨,将两人掷到草中。 “臭小子臭丫头,你们不要命了?竟敢对我无礼?” 这人仰起头,挠了挠下颚脖子。 钟灵摔得七荤八素,闷哼道:“你是什么人,随意出手伤人?” “老子是南海鳄神,哈哈哈,几个小孩一定听过我的名头!” 他哈哈的笑了几声,一扭头,盯住了木婉清,“‘小煞神’孙三霸是不是你杀的?” 木婉清抿了抿嘴唇,“是又如何?” “他是我心爱的弟子,你知不知道?” “杀时不知道,过几天后才知道的。” 南海鳄神一愣:“哦?那你怕不怕?” “不怕!” 南海鳄神怒吼一声,“你胆敢不怕我?是仗着谁的势头了?” “我便是仗了你的势!” “胡说八道,你能仗着我什么势?” 木婉清冷冷道:“你位列‘四大恶人’,这么高的身份,这么高的威名,怎么会对我一个重伤的小姑娘出手?” 这话捧中带套,南海鳄神听了不禁的得意大笑,“哈哈,你说的也算不错。” 霍都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做声。 果不出他的料想,“凶神恶煞”南海鳄神来了。 并且,这几人说了几句,虽和原轨迹略有偏差,但最终还是绕了回来。 南海鳄神还是想要掀开木婉清的面纱,替死不瞑目的徒儿看看她的容貌。 也算替死去的徒儿完成心愿。 可木婉清立过毒誓,哪个男子看了她的脸,若不杀了对方,便要嫁给对方。 原轨迹中,她迫于无奈,只得先一步让段誉看了自己的容貌。 可这一回,却是多了一个霍都。 这两个男人,她会选谁? 二十三、诡计 听了南海鳄神要强掀自己的面幕,木婉清又惊又怒。 自己曾在师傅面前立过毒誓,自己自然无法杀了对方,难道就要嫁给此人? 忙道:“你是成名高手,难道要逼迫我一个重伤女子?” “哈哈哈,我岳老二是恶的不能再恶的大恶人,老子生平只有一条规矩,就是不杀没有还手之力的人,你他吗再啰嗦,老子连你衣服也一起扒了!” 木婉清脸色一白,目光一动,在霍都脸上身上转了几圈,又看了段誉一眼。 沉默片刻,心道:“杀他不得,唯有自尽!” 可她一个花季少女,世间种种美好,还未曾体会,又怎甘心自尽? 就在她天人交战难以取舍之时,就听霍都道:“岳老三,你不在南海当你的老祖宗,来中原撒野了。” 听了霍都豪横的口气,南海鳄神一惊,随即大怒,“你娘的老子是岳老二不是岳老三!” 狠狠盯着霍都,见对方盘膝而坐,脸色虽有些苍白,但却自有一股风度,令人不敢小觑。 “哦?你是岳老二?那我怎么听说,有人叫你岳老三呢?” 霍都轻笑两声,“那个人,不仅说你是岳老三,还说你是乌龟王八蛋。” 听了这话,段誉木婉清三人脸色大变,认为南海鳄神就要发狂杀人。 果不其然,南海鳄神怪吼一声,就要奔着霍都冲去。 霍都却丝毫不慌,慢斯条理的道:“你杀了我,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了。” 南海鳄神听了这话一怔,停住了脚步。 就听霍都继续道:“唉,其实你杀了我也好,这样你就不知道那人是谁了,更不用找那人去报仇了,也就留下了一条性命,你万万不是那人的对手啊。” 南海鳄神狞笑一声,“小子,不要装神弄鬼,快说出那人是谁,我再咔嚓一声拧断你的脖子,你要是不说,我就咔嚓咔嚓掰断你的手脚四肢,让你受尽折磨后,再咔嚓一声拧断你的脖子!” “我说不说都无所谓,因为那人不仅亲口说了这话,更是写了出来,正巧,证据就在我身上!” 霍都说着话,在怀中拿出一块布巾。 他走到临江崖边,将手中布巾伸了出去,说道:“你要是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将这证据扔下去,这样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仇人是谁了,也就不用找他报仇,也就可以活下来了。” 霍都既然知道南海鳄神就要到来,又怎会没有准备? 他是深深了解对方的性格为人的。 为人极讲信用,也特别重视辈分名誉,更重要的是,对方脑回路几乎是逆向生长,脑子里只有一根大肠,直通到底。 所以,早在之前,他就做好了准备,坑岳老三的准备。 见南海鳄神愣在那里,他有些摸不准对方心思,又连忙道:“哈,你在迟疑,你迟疑什么?哦哦哦,我知道了,你是猜出对方是谁了,故意不想让我说出来,想让我把证据扔掉,是不是?” 说罢,见南海鳄神双目圆睁,似要发狂,又补充道:“好,我这就扔掉,让你岳老三保持天不怕地不怕的名声。” 看了霍都似乎真要将证据扔掉,南海鳄神有些着急,“喂喂,小子,你不要扔,什么条件你先说说。” 霍都心中一松,笑道:“很简单,一,你不许掀开这位姑娘的面纱。二,你也不许杀害我们几个没有还手之力的人。” “好,老子答应了,快把那布条给我!” 霍都笑吟吟的将布巾递了过去。 南海鳄神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三行字: “北乔峰,粗鄙不堪,羞于与其齐名。 “郭靖,假仁假义徒有其名,伪君子也。 “四大恶人岳老三,在南海称王称霸,在中原,只能称王八。” 写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乎下面还有字迹,但却被人撕断了。 南海鳄神看了又喜又怒,心情复杂。 他虽然混不吝,但也自知绝比不上乔峰郭靖,看写字这人将自己和乔、郭二人写在一起,不禁有些暗喜。 但见对方说自己在中原只能当王八,又勃然大怒。 叫道:“你娘的,这人是谁,快说!” 霍都笑道:“你猜不出么?上面已经有了答案。” 南海鳄神一怔,恍然大悟,“啊!与北乔峰齐名,那一定是那个南慕容了,姑苏慕容家的那个慕容公子了!” 霍都点头:“不想岳老二你武功超群,智慧也是不凡。” 这三行字,当然是霍都写的了,之所以写上乔峰和郭靖,只是为了忽悠南海鳄神而已。 单单写对方一人,他未必会信,加上几个旁人,以他的智商,自然会毫无怀疑。 当然,写上乔峰和郭靖,也是顺便给慕容复添一些麻烦,以南海鳄神的大嘴巴,这件事当然会泄露出去。 南海鳄神咬牙切齿:“慕容公子!慕容公子!旁人怕你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老子却是不怕!你等着,老子这就去你的燕子坞杀你个鸡犬不留!” 他正暴怒间,耳中忽听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大喝道:“你们鬼鬼祟祟干什么,给我滚出来!” 在林中钻出十几个人来,原来瑞婆婆、平婆婆等人没了段誉钟灵投石阻拦,悄悄的爬了上来。 这些人虽然屏息不动,但却怎能瞒过岳老三的耳朵? 南海鳄神正一股怒火无处发泄,见这些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大吼一声便扑了过去。 鬼魅般的速度令瑞婆婆等人猝不及防,一个使剑的汉子被抓了个正着。 也不见南海鳄神有什么动作,只见他手臂微微一动,咔嚓一声,那汉子便是脸朝背心,脖子呈一种令人发毛的角度垂了下去。 这汉子曾一剑拨开木婉清的偷袭放箭,身手也是矫捷不凡,但在岳老三这闪电般一扭之下,连剑都没有拔出来,便已死了。 这一幕,令木婉清瑞婆婆等人看的呆了。 南海鳄神一股火没有泄尽,飞身扑出,只见人影晃动,咔嚓咔嚓之声不绝,片刻间又拧断了四个人的脖子。 瑞婆婆等人吓的魂飞魄散,抱头鼠窜奔到崖边,纷纷攀爬下去。 南海鳄神刚要继续追击,就听一阵铁哨声传来。 这哨声,尖锐悠长,是在极远处传来,也不知越过了几个山峰,传到这里时,依旧凌厉异常,刺人耳鼓。 霍都听这哨声连绵不绝,似吹哨者胸中气息无穷无尽,不由微微变色。 “想不到段延庆竟有如此深厚内功!” 霍都当然知道吹哨者是谁,他现在龙象般若功修炼到第六成,已算是武功小成,眼光当然不是木婉清之流能比得了的,虽知段延庆武功高深,却也没有想到竟然高到了这份田地。 南海鳄神望着瑞婆婆等人逃走,问向霍都,“喂小子,这布条你是怎么得来的?你和那个慕容公子认识?” “岳二爷,我和那慕容小子不认识,仅有一面之缘而已,他与人讨论天下英雄,书写出来很多人物。” 霍都移动脚步,缓缓靠近南海鳄神,“但我觉得,这小子口气未免太大,乔峰郭靖,皆是一代大侠,你岳二爷,虽然无法在中原当老祖宗,但也绝对是一代宗师,他一个黄口小儿,何德何能评论天下英雄?” 南海鳄神听了这话,不由对霍都刮目相看。 见霍都虽没有一昧的拍自己马屁,但这样才更显真诚。 说明对方的话乃是心里话,听对方说自己是一代宗师,他心中升起惺惺相惜的感觉。 “小……你说的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他觉得霍都言谈气度不是一般人,便将小子二字收了回去。 “在下霍都。” 霍都施了一礼,心中思量。 本想三言两语将对方打发走开。 但见对方不仅头脑简单,更是有一股实诚劲,心中想着若是使一些手段出来,未必不能将对方收为己用。 但岳老三容易摆弄,他的老大段延庆可不好糊弄。 眼珠一转,千般诡计百般阴谋已经浮现心头。 刚要说话,铁哨声再次传来,并且比起之前,更加短促,显出吹哨人的不耐。 二十四、女魔头追来了 铁哨声更加急促,叽叽咕咕的令人心烦意乱,胸闷气短的直欲睡去。 南海鳄神大叫:“来啦来啦,你奶奶的,催的那么急!” 叫罢,对着霍都道:“那个霍都,你不错,我……” 就在这时,在崖底一道人影突然冲天而起。 这人影急速转动间,依稀看出是个身着道袍的女子,长发飘飘,手持拂尘。 段誉大喜,大叫道:“娘!娘你来啦!” 待来人落地站稳,段誉目瞪口呆。 这人比他娘要年轻一些,也更加貌美一些。 这人,是追踪霍都踪迹而来的李莫愁。 被段誉误认成了是他出家做了道姑的母亲,刀白凤。 他怔怔无语,暗自道:“想不到天下间除了娘亲,还有这么貌美的女子出家做了道姑,而且还都是武功高手。” 李莫愁是个黄花大姑娘,被一个十八九的少年叫成了娘,不禁羞怒,冷眼望去,只以为对方是个纨绔子弟,调戏自己。 刚要动手结果了段誉,眼角却瞥见了霍都。 心中大喜,哪里还顾得上段誉。 “这次看你……” 她的话没等说完,就被南海鳄神打断,“你奶奶的,还敢搬救兵,给我滚!” 他把李莫愁当成了瑞婆婆一伙人的同伴了。 李莫愁乖僻的性子,怎能忍下?当即呵斥道:“你是什么人,敢对我出言不逊?” 说话间,一拂尘便抽了过来。 南海鳄神见拂尘迅猛,破空之声剧烈,心中一惊,暗道厉害。 他叫道:“我说的么,原来找来个高手!” 当下,脚步一动,避开这一拂尘,解下背后包袱,取了两件奇形怪状的兵刃出来。 一把短柄长口的剪刀,剪口尽是锯齿,形似鳄鱼的嘴巴。 另一件兵刃是条软鞭,鞭上抑是带着细小锯齿,成鳄鱼尾巴的形状。 当即右手持鳄嘴剪,左手拿鳄尾鞭,与李莫愁打在了一起。 霍都看着急速晃动的两人,心中吃惊,知道由于自己的到来,已经彻底改变原着的走向了,心中思虑着对策。 李莫愁与南海鳄神片刻间打了数十回合,她暗中吃惊:“哪里来的这么个高手?” 交手数十合,她便感觉出,对方虽不是自己对手,但对方的武器正好克制自己的拂尘,自己想要取胜,没个千八百招绝不能无恙取胜。 看出对方似乎是误会了自己的身份,她出口道:“尊驾好武功,为何与我出言不逊?” 见李莫愁似有冰释之意,霍都连忙叫道:“岳二爷,快住手,她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你不是她的对手啊!” 南海鳄神听了暴跳如雷,哇哇大叫:“你奶奶的,老子能不是这女道姑的对手?” 说着话,大剪刀更加凌厉,咔咔咔……对着李莫愁的脖子、腰肢、手脚狠狠剪去。 原轨迹中,杨过程英陆无双三人,为了对付李莫愁,便专门找铁匠打造了一把剪刀,用来破对方的拂尘。 黄药师的小徒弟,冯默风,武功不高,但却拿着剪刀胜了李莫愁数招。 冯默风的剪刀是临时打造出来的兵器,生平第一次用。 而南海鳄神的鳄嘴剪,却是苦练多年的拿手武器。 兵器间的相克,将二人的差距拉回了不少。 李莫愁瞥了眼霍都,心中火起。 喝道:“这位爷台,不要中了他人的激将之计!” 霍都叫道:“岳二爷小心啊,她是赤练仙子李莫愁,她故意出言扰你心神,好使用冰魄银针暗算你!” 南海鳄神也感觉出对方武功高过自己,本想回话,但听了霍都的话,心神一凛,听过李莫愁的名声,及对方的拿手暗器,当下凝神防备。 李莫愁见南海鳄神并不回话,只是闷头出杀招,也生出了火气,杀机升起,想要解决对方后再理会霍都。 望着杀成一团的二人,钟灵悄悄道:“咱们快走,这道姑也不像好人。” “可是……这位姑娘能走得了吗?” 木婉清外伤不轻,自是无法攀下崖壁。 段誉指着木婉清,面露为难,“再说了,就算咱们下去,也会被胖婆婆她们抓住啊!” 霍都却没有那么多犹豫,他宁可被瑞婆婆等人抓住,也不想让李莫愁抓住。 只是,崖壁太过陡峭,比起无量后山的崖壁,险峻多倍,他现在伤势未愈,也没信心能顺利的爬下去。 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他看的出,岳老三绝不是李莫愁的对手,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不等人,拼了。 他暗自咬牙,对着段誉钟灵及木婉清使了个眼色,悄悄向崖边走去。 但李莫愁武功高过南海鳄神,自是有余力眼观六路,看出霍都的小动作,她冷笑一声,手臂一扬,一根毒针射出。 霍都打量着崖壁,想看看哪里较易攀爬,正望着崖底飘忽的白云发怵呢。 没想到李莫愁会突然对自己出手,一个躲避不及,胸口就被毒针射中。 他只觉胸口麻木不仁,一股肿痛的感觉传来,心中一沉。 同时,南海鳄神怪叫一声。 原来,他一直防备着李莫愁施展暗器,但见对方手臂一扬,只道是对方要对自己发射,连忙向右避去。 李莫愁见对方露出左身空门,心中大喜,纤手连点,使出了她的绝技“三无三不手”。 三无三不手,全称无孔不入、无所不至、无所不为。 无孔不入是向敌人周身百骸进攻,点对方全身各处大穴。 无所不至则是点向敌人周身诸多偏门穴道。 无所不为不是点穴,而是专打眼睛、咽喉、下阴等柔弱之处,可谓阴损毒辣至极。 这一记手法,吓的南海鳄神怪叫一声,全力躲避,饶是如此,仍是腰肋一麻,被点中“章门穴”。 剧痛袭来,他狂吼一声,忍痛狂奔出去,奔到崖边猛然一跃,跳下了悬崖。 见此,霍都的心已经沉到底了。 段誉一声惊呼,只以为南海鳄神打不过人家便是自尽去了。 连忙来到崖边一看,只见南海鳄神正一跳一跳的向崖底落去,一跳数丈,伸手一按崖壁,身子跃起,又落数丈,没多久,身影已经消失在白云中。 李莫愁脚步一动,已经将霍都抓在手中。 冷笑道:“好啊小子,真能跑啊,竟然跑到大理来了,说,玉女心经在哪!” 说话时,内力运转,涌进霍都体内。 霍都只觉对方的五根手指好似五条钢勾,勾住了自己的全身骨骼,似欲勾其裂碎。 他奋力一笑,“放开我,让我说话。” “哼,原来伤势还没好。” 李莫愁一声冷哼,狠狠一推,将霍都推开丈远,摔倒在地,“到了这份田地,谅你也不敢再耍什么花样!” “啊,霍兄!” 段誉连忙跑了过来,就要将霍都搀扶起来。 霍都推开他,酿跄的走了几步,在那胸口和后脑勺一起朝天的汉子身旁捡起长剑。 仓朗朗拔剑出鞘! “不自量力,你真的想死不成?” 李莫愁柳眉一竖,寒声说道。 霍都哈哈一笑,“死有何惧?” 说着话,狠狠一剑刺进自己胸口。 剑尖透背些许。 鲜血顺着剑尖不间断成线而留。 啊的一声,是钟灵见了这一幕忍不住惊呼出声。 “霍兄,你……你……你干嘛?” 霍都没理段誉的问话。 抽出长剑,用手一掰,将长剑折断,朗声道:“我霍都折剑立誓,若是在李莫愁的逼供之下说出玉女心经的秘密,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投胎便是猪狗牛羊,任人宰杀!望天公作证!” 这几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李莫愁和段誉木婉清等人,都在其中听出了一股不可逆转的意志。 那股海枯石烂我依在、日月旋转我不改的金刚意志。 李莫愁听了霍都的毒誓,面色猛变,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刚烈。 霍都断剑一转,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说道:“李莫愁,你敢逼我,我这就自尽,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玉女心经的秘密! “哼哼,不怕告诉你,就是小龙女,也只是学了玉女心经的上半部而已,她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下半部。 “其中最精要的武功,都在下半部中,这世上现在只有我知道藏在了哪里,你好言相求,我没准还会告诉你,你若是胆敢相逼,你看我敢不敢自刎?” 二十五、恶贯满盈 霍都这一通胡编,将李莫愁震住了。 什么玉女心经上下部之说,完全是他凭空捏造。 所以誓言,也就无从谈起了。 而且。 就算玉女心经之事是真的,他也不会在乎什么毒誓,誓言若是真的灵验,天下间怎还能有那么多的负心人? 他之所以发誓,不过是以进为退的手段而已。 若是李莫愁有着南海鳄神那样一根筋的性子,他是决计不敢发出这样的誓言的。 至于他自刺的一剑,一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然态度,二则是为了排出一些毒血。 他的胸口中了“冰魄银针”,肿痛麻木,他是为了放放毒血,他自己下的手,心中有数,看着是透体而过,实则避开了要害,只是皮肉伤而已。 李莫愁望着凛然的霍都,脸色难看,大叫道:“你唬我?” “哈哈哈!我霍都一言既出,当然说到做到!” “好好好!” 李莫愁突然将腰间长剑拔了出来,尖叫道:“那你就去死!” 这一剑不急不缓,直奔霍都心脏刺来。 霍都一惊,本能就要避开。 忽地想起,以李莫愁性子,她都发出尖叫了,说明十分气愤,出手之下定然是迅猛暴烈。 而这一剑刺来,却是十分沉稳,没有一丝狂暴。 他心中一动,暗自咬牙,不仅不躲,反而挺胸迎上,用自己的心脏要害迎向剑尖。 就在剑尖堪堪刺中时,李莫愁手腕一动,险之又险的将这一剑收了回来。 霍都暗中吐了口气,后背已然湿透。 李莫愁寒声道:“你真的不怕死?” 霍都面不改色:“你怎么不刺下来,给我个痛快,免得受你折磨。”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将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最后在将你的手脚斩断,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折磨’!” 李莫愁说“折磨”两字时,咬的极重,似乎决心要将霍都折磨致死。 说罢,将剑举起,缓缓走来,眼中露出择人而噬的凶光,死死盯着霍都。 霍都怡然不惧,也是死死的盯住了李莫愁,并且眼中若有若无的露出一丝轻蔑。 四目相对,缓缓接近,皆是一眨不眨,眼中同样的露出决然。 霍都心虚的很,他默默算计,只要对方再走三步,他就要立即开口,用其他手段谋生。 不过,若是这样,完好无损活下来的机率却是渺茫。 霍都心虚,李莫愁又何尝不是? 她只觉气血冲顶,只想一了百了将眼前这个桀骜的小子杀死算了。 深吸一口气将这股杀意按下,随即想到自己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何尝受过这种憋屈? 杀意再起,但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玉女心经,又是堪堪压下怒火。 霍都面容冷峻,死死盯着对方,没有一丝懦弱。 他知道,这时候,玩的就是心理战,绝不能漏出一丝柔小软弱之态。 谁的心理素质过硬,谁就是赢家,在接下来的对峙中占取上风。 李莫愁三度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决定咽下这口气,想着先将玉女心经谋取到手,之后再狠狠摆布霍都。 心中有了主意,避开霍都如剑一般的眼神,她眼帘低垂,缓缓收剑,就要说几句场面话。 霍都见此,一直在袖中紧握的拳头不由松开,感觉丝丝冷意袭来,原来内衣汗衫早已湿透。 他知道自己赢了,接下来,能不能逃出对方手心,就看自己手段了。 这时。 突然有人叫道:“喂这位道长,你是出家人,怎么这么凶悍,竟要将人家凌迟?” 是段誉。 李莫愁和霍都对峙时,两人的精神同时迸发,空气似乎都发生了变化,压抑至极,令人不自觉便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这种环境下,段誉连呼吸都感到困难,这时他突地感觉周身压力一轻,又见李莫愁提起了剑,只以为对方就要动手,连忙大叫,想要救霍都一命。 他见李莫愁如冰刀一般的眼神扫来,莫名心尖发抖,突然想起了霍都欺骗南海鳄神之计,他慌乱中便如法炮制。 “你不就是想要那个什么玉女心经嘛?在我这,你只要答应我几个条件,我就把它给你!” 说着话,在怀中抽出一张帛卷,来到了临江崖边。 之前他虽然疑惑霍都为何能预知南海鳄神会来,提前写下那张布条,虽然困惑,但却令他印象很深,只觉霍都神秘莫测,这时,便效仿起来。 霍都见那帛卷的材质与“凌波微步”那张相同,不由面色微变。 李莫愁瞥见了霍都的神色,心中大喜,望着段誉的身后露出愕然的神色,好像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段誉不自觉便扭头望去,只见自己身后依旧是百丈悬崖,白云隐现,没有一丝异常之处。 他心生不妙,刚要回头,只觉手中一松,帛卷已被李莫愁夺了过去。 李莫愁闪电一般飞升扑上,抢了帛卷后,连封面都来不及去看,迫不及待的便将其打开。 只见帛卷上画着一幅幅衤果女图像,姿势各异,诱人心魄,并且画中女子貌美至极,好似天上仙女一般。 她顿时面红耳赤,只道段誉是个纨绔子弟,随身收藏春宫画卷,却拿出来戏弄自己。 尖叫一声,双手一阵急扯,往空抛出,帛卷碎片犹如梨花乱落,飘入崖下滔滔江水之中。 霍都心头一凉,北冥神功,没了。 段誉痴痴呆呆,低声喃喃:“神仙姐姐……神仙姐姐……” “你……找……死!” 李莫愁一字一顿,双眼鼓出血丝,在霍都身上受的气,一并迸发出来。 就在她要动作之时,在崖底传来金石交加之声,几声过后,在崖底冲起一道青影。 “好厉害!” 望了来人鬼魅般的速度,李莫愁顿时在暴怒中清醒过来。 来人是个青袍老者,长须垂胸,面容僵硬,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眨不眨。 他凌空而立,手中拄着两根细拐杖。 虽然是飘在空中,但却丝闻不动。 “老大!老大,你奶奶的,你等等我啊……” 崖底传来呼喝声,过了片刻,脸色苍白龇牙咧嘴的南海鳄神冲了上来。 霍都了然,是四大恶人之首的“恶贯满盈”段延庆到了。 “李道友,自古唯情最恼,及时行乐方能脱去枷锁浴火重生。” “咦?谁在说话?” 钟灵段誉木婉清三人东瞧西望,想要找出是谁在说话。 这声音,好似在极远处传来,不像是场中几人发出的声音,更何况,场中之人的声音他们都识得,只有青袍老者的声音没听过,可对方的嘴巴一直在紧紧闭着啊。 他们面面相觑,惊奇不已。 李莫愁面色一变,突地唱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 音调凄婉,愁尽惨极,不禁令人心感酸楚。 二十六、瑜伽密乘 待李莫愁唱到“千山暮雪”时,脸上已挂有泪珠。 声音也变的低沉,音调酸楚,犹如弃妇吞声,冤鬼夜哭。 场中之人,霍都和南海鳄神脸色变的凝重,同时运功抵抗。 木婉清内力虽然不深,但却胜在心地单纯,不懂世间欢乐苦楚,只是心中难过,暗自忍住流泪的想法。 钟灵却是泪流满面,只觉天下所有难过的事一起涌来,暗思活着何其苦也?何不如这么纵身一跃,一了百了? 倒是段誉,虽然没有一丝内力,但他自幼专研佛经易理,心地虔诚,只是难过的叫道:“不对,不对……” 觉得李莫愁音中之意,与人生意义相悖。 场中之人,唯有段延庆,面色没有一丝变化。 李莫愁瞧的清楚,心中暗惊,长哭道:“天也妒,未得与……” 音调更加哀怨。 原来,段延庆的腹语术,并不是单纯与人交流的声音,而是一门结合上乘内功的邪术,能迷人心魄,乱人神智,极为邪恶霸道。 遇上内功修为不如自己的人,可以用来当成嘴巴用,与对方交谈。 若是遇到比自己内功比自己强的,那便不可乱用,容易反受其害。 而且,这门腹语术一用出来,容易被对方视为挑衅,凭生祸端。 原着中他的徒弟,便用这门功夫和萧峰对话,结果暗害不成,反被萧峰震的心魂俱失,咿咿呀呀哼着小曲站着死去。 就是段延庆他本人遇到了萧峰,也不敢使用腹语术,而是以铁杖为笔,在石板上写字交谈。 萧峰以脚擦去石板上的字,无声回复,示意过去无意酿成过节,愿意罢手。 他又在石板上挑了一道勾,示意一笔勾销。 两人皆是英豪大匠,无声交流,化解仇怨,颇具禅机。 刚刚他等到了南海鳄神,得知被李莫愁打伤的事,他心中想着,自己此番前来大理复仇,身边虽然有着三个伙伴,但终究是人孤势单,比不得大理皇室的众多高手。 而“赤练仙子”的名声,在江湖中也没有比“四大恶人”强到哪里去,他想着对方与自己等人皆为天涯沦落人,必有共同话题,便起了收服对方的心思。 来一个天下“五大恶人”。 却不料,李莫愁不知他五官残疾,无法开口,只道是他有嘴不用,故意挑衅。 他的腹语术使出之时,又正是李莫愁暴怒极恨之时,当即,便立时反击。 听了李莫愁的词曲,他亦是吟道:“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得欢当作乐……岁月不待人。” 他的声音中,带着劝解之意,说是人生历尽了艰难,人们都已不再是最初的样子了,遇到高兴的事就应当欢乐。 可李莫愁听了却是面色狰狞,声音更加高亢激昂。 两人声音交加,就连霍都和南海鳄神也是抵挡艰难,连忙坐地静心静气运功抵抗。 而木婉清,心中难受的紧了,正逢外伤发作,瞬时便昏死过去。 她昏死过去,实则是捡了一条性命,这种音律斗争,凶险至极,她这种颇具功力的人被卷入其中,非死即痴。 功力越是深厚,伤势便越是严重。 只因内力受精神控制,精神错乱,内力便如脱缰野马,四处肆虐,功力越深,伤害越大。 倒是段誉,没有丝毫内功,虽然此时已经发狂乱吼,但过后睡醒一觉,奄厌一阵,养数月精神,便会恢复。 唯有钟灵,此时最为凶险,她有了一丝功底,亦没有受伤昏迷,苦苦挨到现在,已经坚持不住,就要向崖底跳去解脱自我。 霍都瞧见了这一幕,拿起一颗石子,略一停顿,用力一甩,准准击中钟灵的昏睡穴,她昏迷倒地,险险摔倒在崖边。 但就在这时,李莫愁的歌声正当处于凄婉惨厉之极的当口,段延庆的的声音也变成了声若游丝,若有若无。 两人交锋最激烈之时,霍都没有静心敛神,为了救钟灵,反而凝神认穴,心神大开,片刻间便觉心旌摇动,莫可抑制。 双眼变的一片猩红,眼看着就要发狂。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他强韧的精神起了一丝作用,狠咬舌尖,清醒了片刻,连忙默念金轮法王传授的六字大明咒:“嗡、嘛、呢、叭、咪、吽……” 霍都反复默念密宗真言,但由于失去先机,真言也驱除不了心魔烦恼,过了一会,又是抵御不住,眼看着就要发狂。 忽地,他心中想起了金轮法王曾经教过他的一门大法。 那是密教无上法门,“瑜伽密乘”。 这法门,在原着中金轮曾传授给了郭襄,不过仅仅是报身佛的瑜伽密乘。 而他,却是得传了全部经文,从报身佛的瑜伽密乘,到法身佛的大瑜伽密乘、无比瑜伽密乘,一直到最后的无上瑜伽密乘,他全部知道。 这法门,金轮曾说过,若是修炼小成,便是胜过“龙象般若功”百倍千倍,何况大成? 当时前任听了,起初还欢喜不已,缠着金轮学了全部法门,学了许久后,才发现这法门不会助长丝毫内力,亦没有丝毫招式,完全是无用的佛学经义。 便放弃不再学习参悟。 殊不知,这法门乃是乃是修炼精神力、心境的无上法门,修有小成后,便会无欲无求至圣前知。 霍都福至心灵,连忙默念经文。 轰…… 他只觉在灵魂深处传来一声巨震,天地陡然转变。 心灵再没了一丝负担,如同骄阳当空,万里无云。 原来,前任的意识虽然消亡,但灵魂却依旧存在,并且与现任的灵魂格格不入,始终没有融合。 但在段延庆和李莫愁的音律交锋之下,两任灵魂,皆是本能的运起了“瑜伽密乘”。 此时,瑜伽密乘,犹如一把万能钥匙,开启了不同的锁。 以瑜伽密乘为媒介,两个灵魂频率合一,才彻彻底底的合二为一。 自此,霍都精神力暴涨,并且以后也不会在出现手脚不灵的情况了。 两个灵魂的融合,皆是变成了一团混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再也不分彼此。 就在这混沌未开之际,灵魂深处却依旧在念着瑜伽密乘。 所以,这法门,便深深的印在了灵魂深处,从后天修习而来,变成了先天存在一般。 犹似婴儿落地啼哭,那便是与生俱来的本领。 东皇抱钟,宝玉含石。 这“瑜伽密乘”法门,成了他与生俱来的本领。 这时,他的两个灵魂皆被打散,正在重组间,融入了“瑜伽密乘”法门,顿时,整个意识,处在一种玄妙至极的状态。 这种状态带来的感觉,令霍都心生飘飘然,好似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好似自己便是那神一般的存在,世间的种种道理,只要用心去琢磨,都能琢磨透彻,立地成佛。 他福至心灵,连忙参悟起“龙象般若功”,久久无法明悟的第七层,一举悟透,明察秋毫。 他毫不停顿,继续参悟第八层。 以往对他来说好似天书一般的内容,这时稍稍一品,便品的透彻。 他继续勇猛精进,第九层,只是略一停顿,再次明白悟透。 到了第十层时,刚刚参悟些许,他混沌的灵魂已经重组完毕,盘古开天,清升浊沉。 他意识回归,心中七情六欲、喜怒杂念回归,他的那股玄妙状态消失,再也看不懂“龙象般若功”第十层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二十七、猛兽 段誉在两大高手的交锋下,发狂吼叫,乱走乱撞。 一下撞到了南海鳄神身上。 “你奶奶的你鬼叫什么!” 南海鳄神正在抵御音律,心烦意乱间,听了段誉的吼叫,再也按奈不住心中杀机。 手一伸,就抓住了段誉的后脑,刚要用力一扭,将对方的脖子拧断。 就感觉对方的后脑,有一个比自己后脑还要大上许多的大包。 他顿时面露狂喜。 “妈呀,这小子的后脑骨,和老子的一模一样,绝对是武学奇才!三霸的后脑骨远没他生的好,所以才被人打死,不行,这般奇才,须得让他给我磕头,苦苦哀求我,让我收他为徒才是,可不能让他神魂受损。” 自语一番,一记手刀,将段誉打昏在怀中。 对于段誉险些丧命,这些外界的事情,霍都并不知道。 他得了天大机缘,在李莫愁和段延庆的音律交锋下,他的两个灵魂合并,在混沌间又默念着“瑜伽密乘”。 种种机缘巧合之下,竟进入了佛家无数高僧苦苦追求的“大寂灭”境界。 在他自觉成神无所不能之时,便是大寂灭之境。 那时若是去参悟心中佛经,便会立即明悟。 若是去琢磨“爱别离,怨长久”等人间种种苦海情绪,便会将其悟透。 那便是勘破红尘,顿悟成佛、超俗成圣。 可是他不想成佛做圣,他只想做自己。 他当时隐隐知道,机缘稍纵即逝,要立即把握,只恨不会“北冥神功”,若是会此神功,当时用心体悟,瞬间便能学会。 他没有办法,只能去参悟自己所会的最强武功、龙象般若功。 他也没有想到,竟瞬间悟到到了第九层。 他激动不已。 不过,他现在虽然悟到了第九层,却是由于功力不到,只能发挥第六成的威力而已。 武功身手和以前并没有太大区别。 他只是心灵上明悟了武功奥秘,身体中的内功外功还要缓缓积累。 到时火候一到,立即突破,绝没有什么关卡瓶颈之说。 他心灵一动,运转体内真气,以往运转起来颇为吃力的一些关窍,这时轻而易举便游走一番。 顿时,他全身骨骼劈啪作响,如同炒爆豆一般。 “啊…………” 一股剧烈痛感袭来,这股痛感,还伴随着一股畅快至极的爽快感,只觉四肢百骸,处处是气,他不自禁便发出呼声。 这声音如同龙吟大泽,虎啸空谷,传出数里。 是他的内功外功火候已足,突破到了龙象般若功的第七层。 他的啸声愈演愈烈,他却尤不自知。 原来一个人内功到了一定境界,往往会不知不觉大发异声,原着中杨过内力突破,长啸出声,不仅惊了黄药师,更是镇住了李莫愁。 这时,正是到了段、李二人交锋最为关键的时刻。 终是段延庆技高一筹。 此时,李莫愁心中空落落,想起了少年时和爱侣陆展元之间的种种柔情爱意,想要放下,却又是难以割舍,正在天人交战。 原来她和段延庆相斗,技不如人,被对方的邪功撬动了心灵,已经有了一丝放下过去痴情的想法。 可是这情,深沉似海,痴之若狂,如何能说放就放? 她本是好人,奈何天意弄人,爱侣移情别恋,她大受打击,因爱成恨,变成了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她此时若是放下了情,那便是放下了恨。 没有了“恨”的李莫愁,又会变成何等样人? 段延庆望着李莫愁不断变换了脸色,心中微喜。 他已想好说辞,待李莫愁清醒过来,他便出言相邀,五大恶人,天下何处去不得何人杀不得?横行天下岂不快哉? 他早已想好各种说辞,自认对方逃不出自己的算计。 就在李莫愁即将“放下”之时,霍都长啸传来。 由于他中气充沛难以抑制,啸声传出数里,令人心神颤动。 段延庆暗叫不妙。 果然,李莫愁一个激灵,猛然顿住越来越低的歌声,清醒了过来。 深深的看了一眼段延庆,身子一动,一把抓住霍都,便向崖下跳去。 见此,南海鳄神连忙道:“老大,还不快追?” “我和她一言不合,竟展开了心志斗争,实则是友非敌。刚刚误打误撞差点助她解去心灵枷锁、解脱重生,她一时不明仓促离去,待她回过味来,便会明白今日之事,此时去追,便成了是敌非友。” 段延庆想着日后再碰见李莫愁,有今日之缘,诚心相谈一番,未必不能将对方收为羽翼,继续道:“你在这里等老二和老四,等我七日,我若不返,你们便去万劫谷等我,不见不散。” 说罢,拐杖连点地面,人已经飘下悬崖。 “你妈的。” 南海鳄神暗骂一句,一把抓起段誉,几个跳落,向另一方向奔去。 孤峰上,微风吹拂,独留木婉清和钟灵两人在昏迷着。 霍都一通长啸后,只觉畅快淋漓,知道是自己突破,忽觉身体飘荡,连忙睁眼望去。 就见自己被李莫愁抓在手中,向崖下奔去。 李莫愁的轻功,却是比南海鳄神更胜一筹,虽带着霍都,却并没有手脚并用的拍打崖壁,单凭一只手掌,便控制住了下降速度。 这时,她神色茫然,似在思索什么紧要的事情。 霍都见此,心中一动。 他中了冰魄银针,想要管对方要取解药,不定要费掉多少辛苦,多少心机,还未必能成功。 何不杀人强取?一劳永逸? 他刚刚武功突破,体内真气正在狂涌,没了重伤未愈不能轻易动手的窘境。 这时动手,就算不成,也不会留下什么终身隐患。 想到便做。 他猛然一掌击出。 这一掌,是龙象般若掌中的龙象禅定掌,威力十分强悍。 以前的他,是施展不出来的,只因功力不够。 勉强使来,也是威力平平。 龙象般若功的第六层和第七层是个分水岭,他现在已经突破,跨入小高手行列,龙象般若功中许多威力奇大的掌法已经可以逐一熟悉使用了。 这一掌名为禅定,出手时便是毫无征兆,好似陷入禅定之人骤然出手,令人防不胜防。 霍都全力以赴,必要一击必杀,若不然自己便是凶多吉少。 所以这一掌,包含了他毕生内力。 这刚猛诡秘的一掌击出时,又正逢李莫愁怔怔出神。 待她发觉有异,已经来不及躲避,惊呼一声,勉力一扭腰肢,同时鼓荡全身真气,向腰肋处聚去。 她这一扭,避开要害大穴的同时,也泄了霍都一半的力气,便生生挨了这一掌。 咔嚓…… 她惨叫一声,一把松开霍都,向另一边疾驰奔去。 奔驰间,身形踉跄,咳漱不断,在她所过之处,留下蒙蒙血雾。 这一掌令她同时受了外伤内伤。 外伤肋骨断了三根,内伤五脏皆有剧痛。 霍都全力打出这一掌后,身体再没了力气,在崖壁上翻过掉落。 所幸这里距离地面已经不远,他摔的七荤八素后,摔到了谷底地面。 他一口鲜血喷出,见这样都没有击毙李莫愁,心中一片冰冷。 这时他前胸胀痛之感越来越小,但他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事,说明毒素入侵过甚,身体已经麻木。 忽地,他想起了中五毒神掌后,误打误撞在水里浸泡,竟解了大半毒素,他望向摔落在他不远处的大瓢瓜。 他奋尽全力,爬到了大瓢瓜旁边。 费力的解开自己胸前大襟,拧下瓢瓜壶盖,就往自己胸口倒水。 他勉力一看,见自己大襟出流出的鲜血竟都是乌黑之色。 他暗暗吃惊,庆幸刚刚自己果决,往胸口自残一剑,如若不然,现在恐怕早已毒发身亡了。 这时,他不仅毒素攻心,更是内伤发作,再没了一丝力气。 手一松,瓢瓜口就贴上了剑伤上,水流涌出,冲洗着伤口。 他浑身麻木,再也感觉不到手的存在,手再次一松,瓢瓜就滚落到一旁。 这时,他连动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万念俱灰,浓浓的不甘升起。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江昂、江昂、江昂几声巨吼,声音类似牛吽,却多了几分凄厉之意。 听声音,是在数十丈外传来的,不知是什么猛兽。 二十八、瘟神爷的坐骑 “丝丝,丝丝……” 霍都听见异声,眼珠转动,朝声音处望去。 只见一条花色斑斓的大蛇正盘踞在他不远处的小树上。 并且,正缓缓下树,向他爬来。 这大蛇,头呈倒三角形,一双小眼中,不带有丝毫感情,正死死盯着他。 霍都不惧反喜,自知中了冰魄银针之毒,绝无生还的道理。 看这花蛇的模样,一看就是带有剧毒之蛇,这时被这花蛇咬上一口,没准会出现什么以毒攻毒的情况呢。 他现在万念俱灰,将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情况上。 江昂、江昂之声再次传来,听声音,这猛兽正在快速靠近。 听了这声音,霍都只觉心惊肉跳,烦闷不已。 同时,那花蛇立即掉转方向,朝另一方向爬去,似有慌意。 噗、噗、噗声响,在草丛中跳出一物,拦在了花蛇前面。 霍都死力的转动眼珠,在眼角处看见了跳出来的东西。 跳出来的,只是一只蛤蟆。 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全身殷红胜血,一双眼睛却是金光灿灿,其中透出睥睨之色。 它嘴一张,颈下薄皮震动,发出江昂一声牛鸣一般的巨吼,声传数十丈。 见这蛤蟆身子不大,竟能发出这么震人的声音,霍都心中一动,知道了这东西是什么。 声若牯牛,全身朱红,不是莽牯朱蛤又是什么? 文殊菩萨骑狮子,普贤菩萨骑白象,瘟菩萨骑的是莽牯朱蛤。 莽牯朱蛤,是万毒之王,毒性非比寻常,故老相传,它是瘟神爷的坐骑。 据传闻,它的毒性常人挨上一丝,就会毒气入脑,全身化为脓血。 它一露面,便要有无数人死去,被瘟神爷收去生命。 花蛇见莽牯朱蛤挡住去路,却不退反进,加速的冲了过去。 莽牯朱蛤嘴一张,江昂的吼了一声,一股淡淡的红雾向花蛇喷去。 花蛇被喷个正着,随即身子一僵,便动也不动。 莽牯朱蛤跳了过去,在花蛇脑袋处吸吮起来。 将花蛇毒囊中的毒质吸吮干净后,似乎没有食饱,身子一跃,便正面对着霍都。 看到这,霍都心中又惊又喜。 原着中段誉先是被闪电貂咬中,眼看就要毒发身亡,随即一只大蜈蚣为了躲避莽牯朱蛤,慌不择路的竟爬进了他的嘴里,最后这瘟神坐骑又追进了他的嘴里,进入了腹中。 一连串的剧毒之物,竟造就了他一身百毒不侵的体质。 可这时,自己既没有被毒貂咬中,也没有被大蜈蚣爬进肚子,这瘟神坐骑单独进了自己的肚子,还会不会像原着中那样? 别是因为缺少铸造百毒体质的材料,一下子将自己毒成一滩脓血。 他心一横,死马且当活马医,这时候还顾虑那么多干嘛?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想着,他鼓足力气,艰难的将嘴巴张开,静待这全身赤红眼冒金光的蛤蟆爬进来。 这蛤蟆,看起来美丽至极,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毛骨悚然。 看着它那滑腻的皮肤,霍都想着还不如让冰魄银针毒死算了,实在是恶心惊惧。 强自压下心中不适,张开大嘴。 他这种枭雄,眼看着就要渴死,明知眼前是剧毒之水,也要饮鸩止渴。 不仅如此,更是要喝个肚大腰圆。 却不料,莽牯朱蛤两次跳动,丝毫不理他张开的大嘴,竟跳到了他的胸膛上。 长舌一舔,便吸吮起他的伤口来。 原来,这莽牯朱蛤以各种剧毒为食,它纵横密林沼泽这么多年,从没吃食过冰魄银针之毒。 它从不轻易出声露面,这次出现,便是霍都的毒血将它吸引出来的。 这时,它大快朵颐,风烛残卷,碰到了对它来说是人间美味的东西。 霍都的伤口被它一吸,乌黑毒血汩汩直流,过了片刻,就变成了鲜红之色。 它是万毒之王,冰魄银针之毒被它这么一吸,立即全部返出,不仅如此,就连霍都体内之前残留的一丝五毒神掌之毒,也全都返了出来。 霍都心中大喜,缓缓闭上了嘴巴。 莽牯朱蛤吸噬两口殷红鲜血,兴趣缺缺,金眼转动,盯上了一旁的大瓢瓜。 它跳到瓢瓜旁,长舌一卷,将壶口上丝丝黑血舔食干净,感应出瓢瓜里的水也带着毒质,它身子一缩,爬进了瓢瓜之中。 这时,霍都的身体已经恢复了知觉,他猛然坐起,一把将瓢瓜的盖子死死按住,将这瘟菩萨的坐骑生擒活捉。 他虽然生擒了莽牯朱蛤,却绝没有生吞的想法,不说出现个意外将自己毒成脓血,就算吞吃后无恙,更会变成万毒不侵,他也实在是下不去口。 “老子宁可不要万毒不侵,也绝不会生吞这蛤蟆。” 他想道:“这蛤蟆的红雾,是天下间最为邪性霸道的毒气,留着它说不定日后有用!” 将瓢瓜用衣服缠住,他盘膝坐地,开始运功疗伤。 他突破时真气自生,将他的内伤治的十之八九,离痊愈不远。 他想着尽快恢复伤势,好去寻找李莫愁,将新仇旧怨一起结清。 李莫愁被他的一记重手偷袭,伤势定是十分严重。 他自是不惧。 一天一夜过去,他长身而起。 这时,他的伤势尽复。 不仅如此,武功更是更上一层楼。 身子一动,已经向崖上奔去,他想看看段誉几人的情况。 孤峰上空无一人,他失望离去。 在密林中兜兜转转寻了两天,没有发现李莫愁的踪迹,他便动了返回大宋境内蒙古大营的心思。 北冥神功已经毁了,凌波微步也到手了,多留无益。 成吉思汗诞辰在即,他定是要见识见识这个东方天骄的风采的。 辨明方向,施展轻身功夫,飞奔起来。 刚奔出数里,突地听人喝道:“给我站住!” 霍都猛然停身,向右上首望去。 只见一颗粗长笔直的老松上,分叉的树干处矗立一人。 这人身穿淡绿绸衫,是个三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妇,容色清秀。 虽相隔甚远,但霍都依旧看出这少妇白嫩的脸庞明媚照人。 少妇脚尖一点,飘飘落下,风姿卓美。 “这贱人,倒是网罗了不少人。” 她先是低声自语骂了一句,随即对着霍都喝道:“小子,你从哪里来,看没看见一个身穿青衫的小姑娘!” 语气霸道蛮横,硕指气使,好似喝令自家仆人一般。 霍都冷淡道:“没见过。” 说罢,抬脚便走。 这少妇眉毛一竖,“好小贼!” 连赶两步,抽出长剑就像霍都手臂划去。 二十九、小试身手 霍都闻声而动,见长剑刺来,虽没杀气,却也是颇为精妙,其势变幻多端,隐隐将左右封锁,欲生擒自己。 “好!” 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来到这世界这么久,直至此时,才算是真正的身心融合,随心所欲。又逢武功大进,正要找人试试身手呢。 这蛮横少妇,不正是他的磨刀石? 他雀跃不已,精神迸发,一记“龙象持戒掌”全力击出。 龙象持戒掌,便是龙象般若功中几招掌法之一。 龙象般若功上面的掌法,前任霍都并不怎么使用,只觉得这些掌法不仅极耗内力,打出的威力却也是平平。 可现任霍都却感觉,这几招掌法刚猛狂暴,正合自己脾胃,遇到敌人,不管不顾一气打出便是。 这时使来,将持戒中“定”意发挥的淋漓尽致。 好似受戒高僧,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毫不僭越。 刚正不阿,便是无欲则刚。 他心念一动,刚猛一掌间,大袖一荡,掌风鼓动,将少妇的剑势带偏些许,露出一丝破绽。 他这不偏不倚的一掌,正中其中破绽。 直捣黄龙,直奔少妇肩头拍去。 “啊!” 少妇惊的呼了一声,没有想到这青年武功竟如此之高,轻敌之下不由手忙脚乱,仓促闪避。 霍都掌势已尽,却毫不停顿,立即换招,换掌为抓,向少妇抓去。 他这一抓间,包涵“小十八拿”“虎爪擒拿手”“金刚抓”数路擒拿手法。 少妇伸手隔档,同时反击擒拿。 两人刚互拆两式,她便被霍都拿住手臂,刚要发力,就感到一股无穷大力涌来,已被按倒在地。 她只觉对方手指好似五条钢勾,死死勾住了自己的肩头、后颈,自己略微一动,便能勾的自己脊椎断裂。 刚要运转真气抵抗,却感到对方真气内劲已经顺着手掌进入自己体内,勾住自己命门,自己一丝的内力外力也是使不出来了。 “这人……怎么这般厉害,好厉害的内功外功!这是什么路数!绝不是苏州王贱人的手下!” 少妇在轻敌之下,被霍都几招便擒拿住了。 她心中震惊的同时也有些愤怒,大叫道:“放开我!松手!你是什么人?” 霍都道:“你冒犯了我,这时还敢嚣张?” 少妇听霍都口气不比寻常,绝不是别人的手下爪牙,她放缓语气,“阁下,恐怕是场误会,我认错了人,你武功这般高强,又怎会是我那仇人的手下?” 霍都不为所动,冷笑道:“我若是武功平常,就应当被你残伤问话?” 少妇数度用力,却都是徒劳,她将左臂隔在胸前,避免脸被按在地上。 只觉得被掰到后背右臂似要折断,在强横的力道中,感觉出了霍都的意志,她道:“阁下武功如此之高,绝不是无名的寻常之辈,为何欺辱我一个孤身女子?” 霍都暗哼一声,也觉的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有失风度,稍一用力,将对方提了起来,随即松开手,“你是什么人?” 少妇转过了身,“是我鲁莽了,即是一场误会,就此别过。” 说着话,缓缓后退。 圆圆的脸蛋,嘴边带着一个小酒窝,神态中似曾相识。 霍都忽地想起,这少妇的模样,和钟灵有些相像。 霍都见她娇美的容貌,心中一动,说道:“你要找什么人?” 少妇脸色一喜,连忙道:“是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小姑娘,穿着青衣,抱着一只小貂,脸上带着酒窝,你见过?她在哪?” “果然是她!” 霍都心中了然,猜出了这少妇的身份,定是钟万仇的妻子、段老二的姘头,俏药叉甘宝宝了。 看着眼前这个甘宝宝,霍都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觉得,天龙中若是有个渣女排行榜,那眼前这位,绝对的稳稳第一名。 看段二其他几个情人,同样都是不想背负未婚先孕的名声,人家阮星竹狠心将两个女儿送人抚养,秦红棉以师徒的名义在深山中养大了木婉清。 可这位甘宝宝呢? 选择了祸害老实人。 钟万仇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实人,但以男性角度来看,他造什么孽了,竟受如此大辱。 喜当爹也就算了,对她万般呵护,爱护之情,更胜过爱护自己眼珠子十倍,她却仍是对相处一个月就抛弃了她的段正淳念念不忘。 近二十年的百般宠爱奉为天神,竟也比不过一个月相处之后的抛弃?段二莫非真是有什么别人看不到的长处?? 便算你是个虔诚爱情的痴情人,那也应该把话说明白,离开钟万仇,到时无论段二接不接纳自己,都要无怨无悔。 不爱请别伤害。 可她又怕段二不带自己回大理、不和自己隐居,便留在钟万仇身边,只待段二勾勾手指,就会决然抛弃将自己奉若神灵的丈夫。 养备胎也没有这么个养法?就算不爱惜,也不会糟践? 可能有人会说康敏是第一渣女,霍都看来,康敏已经被踢出渣女行列了,是变态,不能相比较。 甘宝宝看见霍都莫名的笑容,心中一凛,“这小子是个淫贼!” 忽地转动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霍都的身后。 霍都见她异状,下意识就回头看去。 脑袋转动一半时,才回过神,知道自己应该是中计了。 还是扭头看了一眼,果然背后处空无一人,一切正常。 就听衣衫风响,回头一看,见甘宝宝已向远处逃去。 正犹豫追不追时,忽听嗖嗖嗖声响,甘宝宝射来三枚暗器。 待闪身避开暗器,见对方的身影已经远了。 林子树密,对方速度也不慢,这时去追,需耗上一番功夫。 “哼!看钟灵叫我一声霍大哥的份上,放你一马。” 霍都暗哼一声,向了另一方向奔去。 “刚刚,我那招龙象持戒掌,力气使的老了,应该她身子一动时,就收力换招,换成虎爪擒拿,她就会没有反应时间,直接被我拿住,就不用拆上两式了。” 霍都一边走着,一边琢磨着刚刚与甘宝宝的交手过程,暗暗反思。 这是他身心合一第一次与人交手,每一个动作招式间,都是他精神反射,不像与李莫愁交手时,不仅手脚不听使唤,更多还是凭着前任的本能在战斗。 他知道,与高手过招,不要说使错了招式,就是招式上有一丝差错,就有可能立即被人打死,丝毫马虎不得。 他打定了主意,要苦练武功,将自己所会的招式全都苦练一番,要深深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这样,才能算的上是自己的本领。 虽继承了前任的武功及精神,且造诣也不低,但终归心里不踏实。 并且前任喜好以灵活轻巧取胜,走的是轻盈潇洒路数,而自己却是喜欢以力压人,一力降十会,是刚猛路数。 并不一致,还是需要刻苦修炼一番的。 这时的他,已经将龙象般若功练到了第七层,并且悟到了的第九层,只要刻苦修炼,待内功外功饱和,自然而然就会突破。 已经放下了去寻找其他绝世武功秘籍的念头。 他知道,武功之道在精不在多。 君不见郭靖乔峰等人,与敌人交手,翻来覆去不就是那十八掌么? 何时因为招式简短而落败? 九阴真经上面的摧心掌、大伏魔拳,威力也很强悍,郭靖也会,为什么不使?因为降龙十八掌解决不了问题,那就算使出摧心掌、大伏魔拳也不会解决问题。 乔峰也会两门少林七十二绝技,降魔掌和龙爪手,除了特殊情况,何时使用出来过,不都是使用十八掌中的那四五招么。 虽然就那么几掌,但一出手,就能胜人,唯精而已。 并且龙象般若功也绝不弱于几个天命之子的绝学,将其练到精深处,并不弱于任何人。 又何必舍近求远? 他心中明白的很。 当然,若是有机会,将九阴真经之类知道藏在何处的秘籍收到手中也是好的。 就算不去练习,也可以参研一下,与自己的神功相互印证,抑或是传授给自己的心腹手下。 三十、盗马 霍都一边走着,一边比比划划,回想着刚刚与甘宝宝的交手。 他意犹未尽,只觉得对方太不经打,竟片刻间就被自己擒下了。 虽然没尽兴,但他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本来,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 他想着,龙象般若功虽是神功,但却未必适合自己。 他知道,武功一途,并不是任人得到一部绝世秘籍就能成为高手的。 也是看这门功夫和这人的性格、心性相配与否。 郭靖若是从小就被送到古墓派,学习玉女心经,恐怕终其一生,也就是全真七子的水平。 还有乔峰这个北方汉子,若是自幼学习逍遥派姿势优美、繁杂易理的武学,恐怕这辈子最多也就是苏星河的水平了。 甚至是直接练废了,数十年才能练成凌波微步这门由易经方位编出的武学。 想必乔帮主和霍都差不多,一看满篇的易经方位卦象,也是头大如斗昏昏欲睡。 霍都与甘宝宝虽只交手一合,但他已经感觉出来了,龙象般若功,绝对适合自己。 招招式式间,力大无穷,以力取胜,以力压人。 他嘴角带笑,一边走一边想着。 忽地。 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兵器相交的声音,并伴随着一阵喝骂之声。 霍都听这声音腔调,似有耳熟,他连忙向声音处奔了过去。 奔了二十余丈,就见瑞婆婆、平婆婆带着七八人正围攻一个大汉。 这大汉怒骂连连,极为愤怒,但手中长刀舞动间却是进退有度,颇有章法,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霍都见了这大汉,大喜过望。 这大汉,正是他的护卫之一,叫做瓦甲。 当日和李莫愁动手,霍都为了使她的毒掌无法散毒,便遣开了瓦甲,借口让其返回去搬救兵。 瓦甲虽不明白毒掌散毒这些道道,但也明白必有缘由,并未真的返回蒙古大营,只是躲在远处,偷偷窥视。 但见霍都和李莫愁一同坠崖,他大惊下跑了出来,汇合了马光佐,便顺着河道寻了下来。 瓦甲看到了霍都,惊喜大叫:“公子爷!” 霍都几个起落,来到近前,大喝道:“滚!” 同时,四掌打出。 被打中的四人吐血横飞,胸膛塌陷肩膀折断,内伤外伤具是十分严重。 瑞婆婆自是认出了霍都,但见霍都杀气逼人,迅猛跃来及强悍的掌法,才知对方武功竟如此之高。 连忙说了几句狠话便带着几个伤者灰溜溜跑了。 霍都故人重逢,心中喜悦,没想起报复这几个前两天为难他的人,也没心思理会这几个小杂鱼, “瓦甲,你怎么找来啦?” 霍都查看一番,见瓦甲只是受了些皮肉轻伤,放下了心,惊喜问道。 “公子爷,那天你和那道姑掉下悬崖,我和马大哥……” 在瓦甲的陈说下,霍都知道了缘由。 瓦甲和马光佐顺着河道一路找寻,虽没探查到霍都的踪迹,却打听到了李莫愁的音讯。 两人随着李莫愁的踪迹跟了数日,发现对方竟是前往大理方向,当下猜出对方应该是在追着霍都的踪迹赶路。 二人找不到霍都,干脆便跟在李莫愁身后。 李莫愁一副道姑打扮,很容易跟随,一路远远吊着,竟也找到了无量山来。 两人在山中转了数天,和神农帮及无量派的人冲突了几次,打杀了不少人。 这日两人分开寻找,瓦甲在山中看见了一匹无主黑马,他是识马之人,看出这黑马不凡,当下便去抓马。 却不料这黑马机灵的很,东奔西走,他追了半日也没有靠得近前。 正气恼间,望见了瑞婆婆等人正与一个少妇交手厮杀。 那少妇不想缠斗,边打边撤,寻到机会便施展轻功离去了。 瑞婆婆等人望见瓦甲,立即将怒火泄发到他身上,三言两语便动起了手,直到霍都赶到。 在这异国他乡,遇到了伴当,手下有了可用之人,霍都大为欣喜。 和瓦甲交谈半响,问明了马光佐的去向,他道:“既如此,咱们这就去找老马,返回大营。” “公子爷,你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瓦甲面现愧色,“可惜小人没有出上力。” 霍都一笑:“无妨,咱们走罢。” 瓦甲好似想起了什么,急道:“对了公子爷,你和我来,看看!” 瓦甲匆忙引路,霍都跟了半响,就听瓦甲道:“公子爷你看!”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一匹黑马正山谷中漫步吃草。 霍都一怔,这不正是木婉清那匹黑马么。 “公子爷,这马虽有鞍缰,但却在山中自由行走,显然主人已经离去或是出了事故,却是无主之物啦。” 瓦甲咧开大嘴,开心道:“公子爷你看,这马像是花马一般,实则不然,它实是全身没有一根杂毛的黑马,只是毛发太亮,就像白马一样,你看,它一走路四蹄如燕,我都不用近看,就知道这是一匹万里挑一良驹。” 霍都心中一动,“哼,木婉清啊木婉清啊,你打了我这么多耳光,本来还想狠狠摆布你一番,你这黑玫瑰归我了,就抵消了罢。” 心中想着,嘴上说道:“你去前面躲起来,我在后面赶它!” “是。公子爷,这马通人气,你就算抓不住它,也不能吓着它,以后就不好抓啦。” 待瓦甲兜了一圈,在黑玫瑰前面隐藏好后,霍都缓步走出。 黑玫瑰极是机警,立即扬起头颅,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便盯住了霍都。 霍都道:“黑玫瑰,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主人的好朋友啊。”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显得很是亲和。 他一边走着一边轻声呼唤:“黑玫瑰我带你去找主人,黑玫瑰……” 黑玫瑰紧紧盯着他,一对大眼中竟露出人性化的审视眼神,好似在分辨他有没有恶意。 似乎认出了这人曾和主人一道赶路,黑玫瑰退后两步,并没有跑。 离黑玫瑰越近,霍都看的也就越清楚。 它头抬的很高,双眼散发精光。 乌黑发亮的长鬃随意披散着,流泻着力量与威严。 毛色漆黑如夜,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并且闪闪发光,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镀上了一层银光。 四蹄挪动间,轻盈如燕,姿态优美至极。 霍都越看,就越是喜爱,饶是他阅过无数良驹宝马,也不由得怦然心动。 “黑玫瑰……黑玫瑰……” 他轻声呼唤,待走到近前,猛地出手,一把将马缰抓住。 随即抚摸挠痒,安抚黑玫瑰情绪。 瓦甲跑了出来,奇道:“咦,它怎么没跑?” “哈哈!” 霍都大笑一声,翻身上马。 “驾!” 嗖的一声,黑玫瑰窜了出去。 霍都连忙道:“瓦甲,你慢慢走,我一会回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离开二十几丈了。 狂风扑面,霍都屏住呼吸,见两旁景色急速倒退,不由得心生澎湃,大喝道:“驾!” 黑玫瑰听得号令,跑的更快。 它四蹄翻腾,如风如电,好似鲸鱼在海中纵横遨游,被征服的海洋在中间划开,恭敬的从两端向后退去。 “哈哈哈,哈哈……黑玫瑰啊黑玫瑰,宝马配英雄,以后你就跟着我!” 无量山地势险峻,黑玫瑰还没等跑的尽兴,就没了平坦的地方。 霍都生怕它被乱石伤到蹄腿,勒转马缰,小跑返回。 他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会将黑玫瑰还给木婉清了。 骑黑玫瑰跑了片刻,他就知道为什么武功不高的木婉清在江湖中横行,却总是无恙,不仅是靠袖中见血封喉的毒箭,更是靠这黑玫瑰。 这黑玫瑰极为通灵,一声口哨立即现身,骑上了它,来去如风,不是真正的高手,根本奈何不了。 三十一、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霍都驱马返回,竟看见了马光佐和瓦甲正在一同赶路,看两人大声谈笑,很是高兴的样子。 三人聚在了一起,又是叙说了一番,才动身上路。 马光佐道:“公子爷,你千里迢迢的赶来大理,就是为了这匹马啊?” 霍都和瓦甲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 马光佐啧啧称赞,“恩,也值了,这马看着就威风,叫什么名字呀?” 霍都心道:“好好一匹雄马,叫什么黑玫瑰,娘炮死了。” 朗声道:“它叫黑子,以后就叫黑子了。” 三人边走边谈,走出了无量山,来到一处小市集。 三人都是沐浴更衣,将破烂的衣衫除去,换上了新衣新鞋。 这时的霍都,洗了个热水澡,去除污垢,穿上了瓦甲包裹中的衣衫,才算是有了小王爷的气象。 一身灰袍,虽是样式普通,但质地却是最上等的料子,崭新的牛皮靴子,折扇一掰,下面的吊坠也是价值非凡。 霍都泥腿子出身,本不重视面上这些华服饰品,有一件遮体的衣衫,不寒碜就行。 所以这些琐事也全都任由手下护卫置办。 他的护卫们,出手当然可好的来,可贵的来了。 在小镇上休息一晚,翌日清晨三人出发赶路。 走出市集十几里后,路面便平坦起来,霍都总惦记驾着黑子全力驰骋一番,这时路宽道远,怎还能忍耐? 当即大喝一声,纵马狂奔。 马光佐和瓦甲所骑的马虽然也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良驹,但和黑子相比,还是差了很远,不一会功夫,已经望不见了霍都的身影。 疾驰一个多时辰,道路变的坑坑洼洼,狭窄起来。 霍都意犹未尽,但爱惜黑子,降了速度,缓步行走。 “黑子啊黑子,等咱们到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让你跑个痛快,那才是你纵横驰骋的地方呢! “小小池塘,蛟龙岂能久居?哈哈,到时候万马奔腾,那场面可不比你单打独斗,你可不要吓软了腿啊,哈哈,到时宝马无数,你和它们争锋,岂不快哉? “不比跟在一个娘们身边做些腌臜事要强么?” 霍都一边抚摸着黑子,一边喋喋不休,他是真的喜爱到了极点。 走了一个时辰,马光佐二人才追了上来。 三人六马,疾驰飞奔。 响午时分,遥见路旁有个茶棚,三人便驱马奔了过去。 “小二,先来三大碗凉茶,好生照料马匹,快去!” 进了茶棚,瓦甲叫道。 一旁客人中有两个农家汉子一口将碗中酒喝光,酒香传来,霍都喉头涌动。 体内酒虫竟然动了。 他并不是嗜酒之人,除了应酬,很少饮酒,但也有酒瘾,这时酒瘾发作,他道:“小哥,再给我上碗烈酒。” 茶博士见霍都三人衣衫华贵,犹豫道:“这个,三位贵人,小铺没有好酒,都是俺们下人喝的粗酒……” 霍都一摆手,“无妨,先上酒再上茶。” 他酒瘾不大,喝上一碗两碗就解瘾了,也不挑酒,在他喝来,美酒劣酒都是一样,不难喝就行。 带着豁牙的海碗端上来时,霍都刚要一饮而尽,忽地想起了杨过的小黄马,那是个酒鬼,无酒不欢的马儿。 他好奇心大起,忍住酒瘾,走出茶棚,将酒端到黑子嘴边。 黑子打了声鼻啼,一口将酒喝干,随即对着他嘶鸣,竟似意犹未尽。 霍都又叫取酒,黑子一连喝了十多碗,这才罢了。 茶棚中一众客人看了啧啧称奇,霍都大笑。 “郭靖有小红马,杨过有小黄马,哈哈,我也有黑子!” 他不住的抚摸黑子,心中高兴。 他可是知道,宝马对于江湖人来说,并不是像前世的跑车一样,用来炫耀,而是用来保命的。 段誉骑上黑子,两次突围解困。 郭靖骑上了他的小红马,数次死里逃生建功立业,可不是用来炫耀的,而是与性命息息相关的救命伙伴。 霍都三人休息片刻,动身赶路。 刚刚走出茶棚,就听有声音道:“霍兄!霍兄……” 霍都扭头一看,就见段誉向这边跑来,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书生。 “段兄,你没事,那日我被抓下悬崖,你们都去了哪里?” 望见段誉,霍都也有些高兴,毕竟对方将凌波微步交给了自己,自己也不能满是心机待之。 段誉更是高兴,连珠炮的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那日他被南海鳄神带走,逼着他拜师,他不愿,与南海鳄神一通胡乱辩驳,两人鸡同鸭讲,扯皮数日,遇到了大理皇宫的几个护卫,一番争斗,将他救了出来。 两人各自简略讲述了一遍自己的经历。 段誉介绍道:“霍兄,这是我的好朋友朱丹臣。” 霍都和朱丹臣互施一礼,招呼一声。 霍都对大理这几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倒是很有好感。 霍都也介绍道:“这俩是我的兄弟,马光佐,瓦甲。” 段誉和两人施礼寒暄,随即道:“霍大哥,咱们俩同生死共患难,又何必这么见外?你大我几岁,我就叫你霍大哥。” “好,那我就叫你一声兄弟。兄弟,这个给你。” 霍都说着话,在怀中拿出了凌波微步的帛卷。 至于上面的内容,他已经找匠人刻录了一份。 段誉接过了帛卷,兴高采烈的道:“霍大哥,你和我走,去我家做客,我家中书籍无数,咱们俩一同看个过瘾,谈诗论词,岂不快活?” 霍都笑道:“兄弟,这次就算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大宋一趟,待日后有了机会,咱们兄弟在一同研究学问。” 段誉大急,“什么事情啊,比读书还重要……” 他这次偷跑出来,还不知道回去该如何面对伯父和父亲,便想着带霍都回去显炫一番。 他觉得霍都无论是见识还是胆识,皆是超人一等,谈吐也是不凡,是个上等人物,便想着带回去让伯父、父亲瞧瞧,让他们知道,自己闯荡江湖,也不是一无所获,也是结交了个英雄朋友的,也算有了点交代。 他正说着话,望见了瓦甲牵着的黑子。 他一愣,“霍大哥,那女魔头和你在一起么?” 霍都哈哈一笑,“兄弟,咱们就此别过,待日后相见,在好好谈论一番罢。” 霍都走了几步,段誉几次挽留,不舍之意十足。 想了想,霍都道:“兄弟,我说一句话,不知你能不能放在心上?” 段誉脸色一正,“霍大哥但请指教,小弟一定牢牢记在心中。” 霍都意味深长的道:“世间女子千千万,又何必苦恋一人?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哈哈哈!” 霍都大笑几声,大踏步离去。 “舔狗?什么意思?” 段誉愣了愣,大叫道:“喂,霍大哥,舔狗是什么意思?” 霍都也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直走出了近百丈,回头望见段誉和朱丹臣依旧矗立在茶棚前,在目送自己三人。 他一回头,段誉必定挥手。 无有不应。 他心中一叹,“世间苦病三千疾,唯有舔狗不可医,唉,段兄弟,你好自为之。” 因为他的到来,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慕容复若是变聪明了,稍稍对王语嫣表露一丝情意,甜言蜜语的哄骗几句,那王语嫣绝对会心甘情愿二女共侍一夫的,同意与西夏公主共同侍奉慕容复。 那时段誉绝对是空舔一场。 霍都三人急行赶路,走了两日,路过一座大镇,马光佐两日间无酒无肉,想着大吃大喝一番,便进了镇子。 寻了一家大酒楼,三人踏上二楼,寻了个临窗雅间。 “店家,来一份白切羊羔,有什么拿手好菜,再一样一份,再来两壶好酒。” 瓦甲打发了酒保,对着霍都笑道:“也不知这家的白切羊羔怎么样,这道菜公子爷你最爱了。” 这时,江昂江昂两声闷响。 是霍都腰间一个小巧葫芦中传出的声音。 霍都买了个葫芦,已将莽牯朱蛤在破烂的大水瓢中转移了出来。 他心想,以后应该多寻些毒药,喂食莽牯朱蛤。 半响后,酒菜端了上来,三人抡起筷子,大酒大肉。 吃的正酣间,就听楼下大厅中一个声音道:“是是是,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这人虽不是故意大声吆喝,但他嗓门极大,说话声传遍了酒楼上下。 霍都随意向楼下瞥了一眼,见一群人走了进来。 这群人一男三女,霍都一眼就望见了其中的甘宝宝,随即,也望到了后面的木婉清。 他心中一惊,连忙对着瓦甲道:“瓦甲,快,别吃了,快去马棚,将黑子藏好,原主人来了。” 瓦甲一愣,“什么人敢和公子爷抢马啊?我去和他买来。” “人家不卖的。” 瓦甲哼道:“哼,那我就来个强买。” 霍都摇头,“强买容易,但黑子却未必开心啊,你快去。” 瓦甲一听,觉得有理,黑子极为通灵,遇见了主人,极有可能不再理会霍都。 三十二、喜欢杀夫夺妻的云中鹤 瓦甲匆匆下楼,走入了后院马厩。 见此。 霍都松了口气,向楼下看去。 就听甘宝宝道:“咱二人在谷中平静生活,我已十年未曾出谷,你又干嘛请来那‘四大恶人’?平白的牵连女儿?现在也不知她是生是死……” 说着话,泪水顺着脸庞留下。 她身旁一男子粗声粗气的道:“姓段的欺人辱我太甚,此仇不报,我有何脸面生于天地间?那劳什子神农帮无量剑派,老子要杀他个鸡犬不留。” 另一个中年美妇哼道:“哼,你想找人家麻烦,干嘛不自个去,又何必找助拳的?就算打赢了,也未必光彩。” 木婉清一直没有说话,都是这三人在争吵不休。 霍都仔细端详,想仔细看看天龙三大舔狗之一的翡翠帽子王、马王神钟万仇究竟是什么模样。 只见他长着一张马脸,圆圆的大鼻子和嘴巴挤在一起。相貌丑陋不堪。 霍都看的直叹气,段誉和游坦之都是年轻公子哥,这钟万仇不仅年纪不小了,更是长着这么一副尊荣,不当舔狗,似乎真就没有其他出路啊。 他当然知道,来人就是钟万仇夫妇和秦红棉母女。 只听钟万仇大叫道:“我倒是想和他单打独斗,可他总是躲着我,手下虾兵蟹将又着实不少,我又有什么办法?” 秦红棉哼道:“那也不必找来四大恶人,那个什么凶神恶煞南海鳄神,差点杀了婉儿和灵儿。” 钟万仇气道:“也怪灵儿这笨丫头,怎地不报出我的名号。” 甘宝宝冷笑道:“怎地,报你的名号有用吗,那岳老三疯疯癫癫,没准听了灵儿是你的……” 她的话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大吼:“草你奶奶的,哪个贱婢在背后说老子坏话。” 彭的一声,窗户破开,南海鳄神在外面冲了进来。 大叫道:“那个乌龟王八说老子坏话?” 钟万仇大怒,“岳老三,你嘴巴放干净点,是老子骂你能怎地?” 南海鳄神气道:“你奶奶的,你说老子疯疯癫癫行,说我是岳老三就不行,老子是岳老二!” 看南海鳄神暴怒的模样,钟万仇也不想因为口角将事情闹得大了,冷哼一声,避开话题道:“你怎地来这里了,段老大呢?” 可南海鳄神必须要听他叫自己一声岳老二心里才能踏实,问道:“你说我是岳老二还是岳老三?” 钟万仇道:“我管你是岳老二还是岳老三,那是你们四大恶人自己的事,老子可不参合。” “嘿嘿嘿,老三,他这么说,就说明他也不认同你是岳老二。” 一阵尖锐的笑声传来,在酒楼门外走入一人。 来人极高极瘦,像一根竹竿似的,一张脸也是长的吓人。 来人便是“四大恶人”的穷凶极恶云中鹤。 云中鹤走了进来,双眼猛然一亮,来回在甘宝宝、秦红棉、木婉清三人身上流动。 大叫道:“天见可怜,天见可怜,真是老天爷垂青,知道我云中鹤最近缺老婆,竟一下给送来三个,够啦够啦。” 说罢,就向离他最近的木婉清冲去。 “嘿嘿,小娘子,来来,让哥哥瞧瞧你的模样。” 伸手一抓,就抓向木婉清的面上黑幕。 秦红棉和甘宝宝同时呵斥一声,刀剑出鞘,劈刺而出。 云中鹤大叫两声,笑嘻嘻的道:“妙,妙,两个大娘子着急啦。” 身形晃动,一眨眼绕到了秦红棉右侧,手臂一动,就摸了对方的脸蛋一把。 秦红棉又惊又怒,想不到对方身法竟如此之快,还这样下流大胆。 钟万仇大叫道:“云中鹤,自己人,宝宝,都住手了罢。” 干宝宝有心停手,但秦红棉暴怒不已,手中柳叶刀上下翻飞,招招奔向云中鹤的要害。 她的绰号的修罗刀,被人非礼调戏,怎会善罢甘休。 岂自缠斗不休。 木婉清武功低微,一时插不上手,便退到一旁,袖中毒箭已经隐隐对准云中鹤,只要出现机会,她就要立即发射。 南海鳄神叫道:“好了老四,一伙人打什么……” 他的话还没等说完,就听钟万仇怒吼一声,也冲进了战团。 原来云中鹤轻功高明,他仗着轻功,东转西转,并不与二女死命拼杀,趁着甘宝宝一个疏忽,他便在对方脸上捏了一把。 钟万仇见了这情景怎还能忍耐,立时冲了上去。 钟万仇含恨出手,一点情面没留,云中鹤立即压力大增,左支右挡,险象环生。 他见南海鳄神还在一旁叨叨劝架,他叫道:“老二,这次咱们‘四大恶人’聚首,想要干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事,我若是败了,便算是出师不利身先死,咱们四位还有什么面目继续留在这大理小国?” 南海鳄神一怔,暗道有理,大叫道:“喂喂,钟万仇,这次我们是给你来助拳的,你怎地对我们出手?” 钟万仇气道:“云中鹤这厮对宝宝无礼你看不见么?” 云中鹤一个躲避不及,被手臂被秦红棉的细刀划中,若不是躲的快,胳臂都会被砍下来。 他怒道:“老二,还磨蹭什么,我若是被他们打死,天下人都会说咱们四大恶人不是万劫谷钟万仇的对手,到时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矮他一头!” “哇呀呀岂有此理!” 南海鳄神大叫一声,奔着钟万仇就扑了过去。 “云中鹤,你敢对我夫人无礼?” “师妹,杀了这个淫贼!” “嘿嘿嘿,正好,我早就想杀其夫而占其妻,谋其财而居其谷!” “钟万仇,你敢比我高上一头吗?” 霍都居高临下,望着下面夹杂不清打成一团的五人,调整一下姿势,端起茶杯,舒舒服服的看起了热闹。 云中鹤身形晃动,秦红棉一个疏忽,就被他点中穴道。 他怪笑两声,即得意又欢喜。 甘宝宝见此大惊,手中长剑抖动,连使三记杀招。 云中鹤一一躲过,刚要说话,就听背后破空声传来,他暗吃一惊。 扭头一瞥,见五根短箭急射而来。 是木婉清。 云中鹤身法太快,与师傅师叔交织在一起,她也不敢胡乱放箭,这时就在他们情势明朗的瞬间,她立即一个五星连珠齐射而出。 这五箭,奔着云中鹤的面门、咽喉、胸腹五个要害大穴而来,即毒又辣。 云中鹤身子一扭,避开两箭。 手臂一抖,在袖中抖出一根铁爪钢杖,稍一转动,又拨开两箭。 他本可以一同拨开三箭,他故留下一箭,便是要炫耀自己的武功。 眼看最后射向他咽喉的一箭已经越来越近,就在堪堪射中之时,他嘴巴一张,向箭咬去。 但一瞥见,竟见短箭发出蓝幽幽的暗光,明显是喂了剧毒。 他大吃一惊,怪叫一声紧忙仰头。 险之又险的避开这一箭,却也是弄得狼狈不堪,一个“铁板桥”直接摔到在地。 木婉清见此大好良机怎会放过,当即手臂连连扬起,短箭不住发射,同时身子也在快速接近,拔出短刀就砍。 云中鹤几次想要起身都被打断,一时间在地上滚来滚去,这时他为了躲避淬毒短箭,门户大开,破绽极多。 甘宝宝本有希望重伤于他,可担心受到报复,杀招竟不敢使出来。 木婉清见一时间无法将对方制住,几步来到秦红棉身边,手指连点,想要解开师傅穴道。 可云中鹤内力强厚,她也不能瞬间解穴,需得推宫运血才行。 这时,云中鹤压力减轻,他翻了几翻,猛然起身,身子直射而出,眨眼间来到木婉清身旁,手指连点,将对方的穴道封住。 随即盯住了甘宝宝,淫笑道:“宝宝,宝宝,果然是好宝宝,知道心疼人儿……” 这时钟万仇和南海鳄神已经斗了数十招,他落了下风,又见云中鹤似要对自己老婆不利,他立即大叫道:“不打了不打了,岳老二你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 南海鳄神喜笑颜开,连忙停手,不住声的道:“嘿哈哈,你果然眼光不错,不错不错,恩……这事你需得多多和旁人去说……” 钟万仇大喝道:“云中鹤,干什么,真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云中鹤哼道:“怕你不成?” 见云中鹤眼中凶光大盛,钟万仇忙道:“岳老二,你怎么说?” 南海鳄神道:“好啦老四,还真要动手不成,坏了老大的大事,老大可不能轻饶你。” 听了这话,云中鹤一声冷哼,“哼哼,两个老婆也够了,就给你留一个。” 说话时对着钟万仇连连冷笑。 三十三、龙象萨墔掌 云中鹤探出手掌,轻轻抚摸着秦红棉的脸颊。 秦红棉睚眦欲裂,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甘宝宝一抖长剑,大叫道:“淫贼住手,否则我不客气了!” 云中鹤不作理会,揉捏着滑嫩的脸蛋,淫笑不断。 秦红棉红着双眼叫道:“师妹,你赶快一剑杀了我!” “大娘子,不要寻死觅活,一会你就快活似神仙了,嘿嘿……” 云中鹤淫笑两声,把目光又投向木婉清,“单看身形,便知是美女,身上带有天然香气,定是绝世美女,妙啊,快让我云中一鹤瞧瞧。” 伸手便去抓向木婉清面色的黑幕。 木婉清一声尖叫,“别碰我,我要咬舌自尽了!” 秦红棉双目赤红,“师妹,你还不动手!” 甘宝宝望向钟万仇。 钟万仇道:“婉儿嫁给云中鹤,咱们倒也是亲上加亲了。” 南海鳄神突然道:“喂,老四,你忘了老大说的话了么,他看上了这小姑娘,老大的女人你也敢碰?你对大嫂无礼,我岳老二可不能容你!” 云中鹤一愣,恍然想起了段延庆的话。 他岂自强硬道:“老大的女人我当然不会碰,可还不能瞧瞧么?” 南海鳄神点头:“不错,我也早就想瞧瞧咱这未来大嫂的模样了,别是个满脸麻子,那可就好笑啦。” “就是这个道理,老大不在这里,咱们先替他验验货!” 就在云中鹤的手掌即将掀开黑幕时,木婉清万念俱灰的大声道:“师傅,我自杀了。” 这时。 楼上的霍都听见段延庆不在这里,心中一动。 手腕一抖,一根筷子飞出,直奔云中鹤的手掌射去。 云中鹤听声辨位,手臂一扬就将筷子抓中,但筷子威力强劲,被他抓住后硬是在他手中挤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什么人!” 他心中一惊,望向楼上。 霍都对着手拿肘子大啃的马光佐道:“老马,别吃了,把饭钱给了,咱们下去活动活动筋骨。” 马光佐把肘子一扔,随意在桌子边缘棱角上刮掉手上油渍,说道:“公子爷,你想英雄救美?” 霍都缓缓起身,“我自觉神功小成,正愁没有对手,如此机会怎能错过。” 在众人的目光中,霍都施施然的走了下来。 南海鳄神叫道:“霍都是你啊,你扔筷子的手法不错,是什么武功啊?” “是他!” 甘宝宝惊讶道。 钟万仇见霍都华服折扇,面貌清雅,连忙追问:“宝宝你怎么认识这小白脸?” “他就是我之前在无量山中碰见的那个武功高强的淫贼。” 听了这话,钟万仇咬了咬牙。 “岳老三,又见面了啊。” 霍都微微一笑,将扇子折起。 南海鳄神气的哇哇大叫:“喂喂喂,霍都,我是岳老二你忘了吗?” 云中鹤怒道:“老二,这小子什么来路啊,敢和咱们‘四大恶人’抢女人。” 南海鳄神脸色一凛:“喂,霍都,你要和我老大抢女人么?” 在背上取下鳄鱼剪,继续道:“我劝你还是算了,你人挺好,我可不想一剪子给你剪成两截。”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们公子爷出言无礼?” 瓦甲刚在门外走进来,就听见有人要将霍都剪成两截,顿时大喝出声。 “老子和你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吗?” 南海鳄神一声大吼,就向瓦甲冲去。 霍都一惊:“老马!” 马光佐不等他出声时,就已经飞身扑出,解救瓦甲。 在南海鳄神和钟万仇交手时,他就已经看出,这人的武功不低,瓦甲绝不是对手。 他大步一踏,斜地里拦住了南海鳄神,大手一张,就向对方的肩膀抓去。 南海鳄神横臂驾起,抡拳便打。 两人交起手来。 “哪里来的臭小子,敢来这里逞英雄。” 云中鹤说话间,身子快速闪动,已向霍都奔来。 “来的好!” 霍都一声大喝,一记“龙象持戒”当头劈下。 这一掌劈出,象嘶之声隐隐传出,声势惊人。 看出这一掌之中蕴含的强横力道,云中鹤身子一扭,暂避锋芒。 却不料还没等稳住身子,就见眼前人影一闪,霍都已经一步赶了上来,且又是一掌劈下。 他脚步一动,身子再次转开,随即只觉劲风扑面,霍都又是一掌劈来。 他心中吃惊,收了轻视之心,脚腕发力,身子猛然向后窜去。 想要先稳住跟脚,和霍都好好较量一番。 霍都见他后退,当然是得理不饶人,立即抢步追赶。 追了两步,见对方轻功要强过自己,自己决计追不上。 他心灵一动,将折扇拿了出来,手臂略微一动,嗖的一声,折扇已经射出,射向云中鹤的胸口要穴。 云中鹤一惊,手臂一挥,用袖中的铁爪拐杖撞开了精钢折扇。 这时,霍都借着这个机会已经赶了上来。 又是一记“龙象持戒”当头劈下。 云中鹤躲无可躲,只得使出霸王举鼎这类硬打功夫。 拳掌相碰,砰的一声闷响。 云中鹤只觉对方的掌力不仅强横霸道,更是发力怪异,不似中原路数。 只觉对方的掌力强悍,自上而下,后劲十足。 他双脚下的青砖咯咯作响,似乎就要被他踏裂。 他虽使了巧劲泄力,但也是双脚发麻,双腿紧张,一时间一身高明的轻功竟是施展不出来。 霍都见云中鹤竟没有再次逃窜,心中很是欢喜,又是一记“龙象萨墔掌”当胸推出。 龙象萨墔掌,出招时虽然没有龙象持戒掌迅捷,但力道之刚猛,却是更胜一筹。 云中鹤也是全力一拳打出。 砰的一声,又是一声闷响。 云中鹤连退三步,只觉胸中气血激荡,苦闷烦躁。 他暗暗吃惊,“哪里来的这么个年轻高手,绝不是大理人。” 他无暇多想,因为霍都又是一掌击来。 砰砰之声连响,两人拳掌频频相交。 两人交手之际一退一进。 云中鹤一身轻功施展不出,被打的手臂发麻连连后退,撞倒了三张饭桌数个凳子,模样狼狈不堪。 他心中又是暴怒,又是惊惧。 霍都倒是没有太多复杂情绪,他只觉的畅快淋漓,越打越是兴奋。 似乎在这股兴奋精神之下,带动了身体,身体深处从未被激发过的潜力一同迸发出来,他越打越凶,掌力也越发的强悍。 云中鹤心情愤恨至极,一身轻功施展不出也就算了,可自己拿手本领“蛇鹤八打”也没有机会使出,袖中的钢杖倒是成了摆设。 蛇鹤八打,是他一生精研的武功,若是使出,绝不会被霍都打的这样狼狈、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 可他一时轻敌落在下风,竟再也没了翻盘机会,霍都拳掌之间动作虽算不上迅捷快速,但每招衔接之间却是十分契合。 犹似羚羊挂角,浑然天成。 让云中鹤连拿出武器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目不暇接的与对方硬碰硬。 这时,他的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鲜血。 是他气血翻涌的太过厉害。 见云中鹤的模样,霍都心中一动,莫名的知道,只要再来三掌,就能震开对方的守势。 直取中宫,重伤云中鹤,甚至,是一掌击毙他。 他心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数十招间,就能击毙四大恶人之一的云中鹤? 他要验证自己的灵感是否准确,便全力催动真气,想看看三掌后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忽听背后尖锐的破空之声。 一瞥间看见了钟万仇竟然一刀朝着自己的后颈砍来。 他又惊又怒,全力出手后没了余力躲避。 只听钟万仇大叫道:“云中鹤,我来助你!” 这一刀劈来,霍都已经无力闪躲。 三十四、新月清晕,花树堆雪 钟万仇一刀劈出,眼看着就要得手之时,听见背后有异声响起。 一瞥间见刀光闪动,一个大汉正砍向自己。 是瓦甲。 瓦甲见马光佐和南海鳄神交手大占上风,稳稳压住对方,便没有多作理会。 便拔刀出鞘,看着霍都和人动手,为公子爷掠阵。 想着霍都稍露败相,就要举刀围攻对方。 这时,他见钟万仇突然发难,相救已然来不及,便围魏救赵,一刀砍向对方。 钟万仇身子一扭,避开这一刀,同时一记“鹞子蹬鹰”使出,一脚蹬向瓦甲胸口。 瓦甲躲避不开,连忙收胸后撤,虽是如此,还是被一脚蹬出两丈远。 万幸收胸泄去不少力道,胸骨没有被蹬断。 就这么一打岔间,霍都已经缓过了气,连忙斜踏两步,单掌护胸。 云中鹤也缓过了气,手臂一抖,两根铁爪钢杖抖了出来,一声怒吼向霍都扑去。 钢杖指上点下,指东打西,配合他东晃西窜的轻功,片刻间将霍都打的左支右挡,险象环生。 他这两根钢杖,柄长三尺,尖端是一只五指钢抓,造型甚是奇异,但使用起来,却是变幻多端,招招毒辣。 这时,钟万仇大吼一声,提刀也冲了上来。 见霍都在钢爪、长刀中险象环生,无法抵挡,瓦甲爬了起来,大叫道:“公子爷,接刀!” 扔过长刀,又对着马光佐喊道:“马大哥,你来帮公子爷啊!” 霍都纵身一跃,一把将长刀接住,左封右挡,勉强稳住了险势。 他不会什么高明刀法,只是东挡西躲保持不败而已。 在二人的联手下,也无法坚持多久。 马光佐见霍都势危,怒吼两声,双拳齐出,南海鳄神双手一封,却敌不过他的大力,砰的一声,被打飞出了出去。 身子横飞而出,砸破一扇窗户,飞到了酒楼外面,一时闭气,在街道上竟起不来身。 马光佐急走两步,来到钟万仇身后,大手一抓,便将对方的肩膀按住。 霍都见此机会,长刀一转,扫向钟万仇的胸口。 这一刀凶狠力雄,若是砍中,绝对会将钟万仇砍成两段。 钟万仇肩膀被按住,身子动弹不得,只能横刀硬接。 当的一声巨响,霍都的长刀质地一般,被震成两截,这时云中鹤钢爪正好来到,霍都便将刀柄当作暗器发出,掷向对方的面门。 同时,他身子不停,一记“扫堂腿”踢出。 咔嚓一声,钟万仇的双腿被他一脚扫断。 这时,云中鹤刚刚险之又险低头的避开刀柄,听见钟万仇惨叫一声,刚一抬头,就看霍都已经一掌打来。 他怪叫一声,胸腹一缩,躲过了霍都这催命一掌。 霍都只觉掌中一空,连忙换掌为爪,一抓间将对方的衣衫抓碎,同时,抓下五条肉皮。 他刚要将手中布条扔掉,却觉得入手柔软,仓促间望见手中抓着一个精致秀丽的小皮包,感觉出里面应该是装着什么粉末之类的东西。 他想云中鹤身上能有什么,定是一些毒药之类的东西,随手便装入了怀中,想着以后喂给莽牯朱蛤。 这时,云中鹤见马光佐将钟万仇扔开,目露凶光的向自己冲来,他心中一惊,双腿用力,身子向酒楼外飚射出去。 他得了钟万仇相助后,片刻时间真气已将双腿双脚经脉游走贯通,轻功已经能施展出来,这时见情况不妙,立即逃之夭夭。 马光佐追了两步,见云中鹤已经奔出了酒楼,速度太快,便悻悻停住了脚步。 霍都猛地转头,狠狠的盯住了钟万仇,两步来到对方身旁,一脚踢出,将钟万仇踢的狂喷鲜血。 “你竟然偷袭我?” 霍都一脚踏住钟万仇的胸膛,心中杀机涌动。 “小白脸,有本事一刀杀了我,老子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好,我就成全你……” 霍都运气真气,就要一脚震死钟万仇。 嗖…… 霍都听见背后声响。 甘宝宝给木婉清推拿半响,解开了对方的穴道,这时见丈夫危险,来不及给秦红棉解穴,身子一动,悄悄一剑刺出,直奔霍都后心。 霍都早就防备着她,身子一转,避开长剑,同时反手一掌。 啪的一声,甘宝宝倒飞出去,脸颊红肿,被抽的嘴角溢血。 “好好好,果然是夫妻同心,都是喜欢背后偷袭,今天我就大开杀戒,送你们夫妻上路!” 霍都怒不可遏,自己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帮了他们夫妻,可他们竟然恩将仇报,都是偷袭自己。 他已经动了杀心。 两步来到甘宝宝身旁,就要施下杀手。 “住手!” 木婉清轻喝一声,拦住了霍都。 霍都眼睛一竖,“你也拦我?” 木婉清垂下了眼帘,低声道:“你……她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师叔,我不能看着她死在我面前的。” 木婉清有些不可置信,霍都前后差别竟这么大,没了一丝草包模样,武功之高,不要说自己,就是自己武功高强的师傅,也决计不是对手。 霍都凝视木婉清半响,说道:“我不杀她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日后你不得向我讨要黑子。” 木婉清眉头一皱,“黑子?黑子是什么?” 霍都哈哈一笑,“我挨你十几个耳光换了黑子,本来还觉得自己赚了,刚才救了你,咱们就算互不相欠了。” 木婉清迷惑不已,觉得霍都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自己打了他耳光,他竟说赚了,还说什么算成互不相欠,简直是莫名其妙。 霍都眼睛一转,“不过你要救你师叔,我又亏了,我还得……” 他说话时,猛一伸手,将木婉清面上的黑幕掀起,随即又立刻缩手放下。 他对木婉清的容貌着实好奇,这时起了调戏之心,顺便就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模样。 短短瞬间,他已经看见了对方的模样。 脸色白腻,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一张秀丽绝俗的脸颊。 木婉清呆住了。 霍都的速度太快,不仅她没反应过来,就连钟万仇秦红棉等人都没有看清霍都的动作。 “哈哈,平了平了,走了!” 霍都走了两步,来到钟万仇身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对方。 钟万仇双腿折断,躺在地上,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瞪着他。 霍都阴森道:“真他妈给男人丢脸,老爷们这三个字,用在你身上都算侮辱它了。” 说罢,狠狠一脚踢在对方胯下。 这一脚凶狠凌厉,将钟万仇的驴三件踢的是鸡飞蛋打。不,是鸡烂蛋碎。 末了,还在上面碾了几脚,就像碾烟头一样。 痛的钟万仇长嚎出声,满地打滚,根本没办法破口大骂。 见此,霍都哼了一声。 看在木婉清那绝美容颜的份上,他将满腔的杀机按耐住了,留了钟万仇夫妻两命。 钟、甘二人的性命,对他来说,那是说杀就杀说放就放,根本不值一提的。抵不上一观美人容颜。 加之想起刚刚与云中鹤的交手,他只觉畅快淋漓,心情舒展至极。 也有点担心段延庆和叶二娘突然到来,抬脚就走出了酒楼。 木婉清几人早被他的凶性震住了,无人敢出声再生事端,只是诺诺望着他的背影。 “瓦甲,怎么样?” 霍都见瓦甲行动无碍,放下了心。 “他妈的那个驴脸汉子,这一脚真不轻。哈哈哈!” 瓦甲揉揉胸口,想起霍都那更狠的一脚,大笑出声。 走过一个拐角,瓦甲将藏起来的黑子牵了出来。 三人走出城门,上马飞驰。 霍都回思着刚刚与云中鹤等人交手的情景,暗道惊奇。 自己竟鬼使神差的这般神勇,打的云中鹤连武器都拿不出来。 招招衔接间天衣无缝。 自觉再来一次,也未必能打出那种浑然天成的状态。 回想着扔断刀砸云中鹤,扫断钟万仇的双腿,随即又掌劈云中鹤,种种反应,都是本能反应,都没有经过自己大脑。 他暗自琢磨片刻,又问起马光佐与南海鳄神的交手经过,与马光佐探讨武学。 三十五,追踪 “他妈的,老四你跑什么?” “我看你先跑了,我也就没有恋战,先走一步。” 小镇门外不远处有着两颗大白杨,茂盛笔直。 南海鳄神和云中鹤坐在树下,气喘吁吁。 听了云中鹤的话,南海鳄神气的哇哇大叫:“我哪里跑了,我是在客店外缓一口气而已,等我进去时就看见你他娘的溜之大吉了。” 云中鹤摆摆手:“那青年主仆武功真是不低,大理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高手了。” “是皇宫里的人物?” 南海鳄神挠挠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声娇笑传来。 两道人影在不远处转了出来。 “老三老四,怎么这幅狼狈样,又和人打架打输了?” 说话的女子一袭淡青色长衫,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相貌颇为娟秀,只是两边面颊上各有三条殷红血痕,自眼底直划到下颊,多了几分凶厉气质。 来人便是“无恶不作”叶二娘了。 叶二娘手中提着一人,这人锦袍玉带,样貌清秀俊美,赫然是段誉。 段誉四肢软绵无力的样子,被叶二娘提在空中,他面色涨红,脖子的青筋鼓起,似想说话却说不出。 不知被叶二娘用什么法子给制住了。 云中鹤略一转身,将胸口被撕破的地方藏起来,避开叶二娘的目光。 南海鳄神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招呼道:“三妹,你来啦,老大呢?” 叶二娘摇头,“老大不知去了哪里,他让你们将那个小姑娘带到万劫谷,她人呢?” “那丫头是钟万仇婆娘的师侄,本就是要去万劫谷的,也无需理会。” 云中鹤目露凶光,“二姐,我和老三被几个高手偷袭围攻了,你来的正好,咱一起去将场子找回来!” 叶二娘眉头一皱,“大理怎突然冒出这么多高手了,你们的仇是小,老大的血海深仇才重要,那小姑娘老大非常重视,叮嘱我好几遍要将她带到万劫谷,你们怎么这么马虎?” 南海鳄神随意道:“有什么打紧,不就是一个婆娘吗,还不知道长的啥模样呢,没准啊,一张脸上满是麻子呢哈哈,啧啧,真想不到啊,老大竟也春心荡漾,动了凡心……” 叶二娘啐道:“你以为老大像你们一样,他是何等样人,那小姑娘有大用,是对付大理皇室紧要人物。” 云中鹤淫笑道:“嘿嘿,二姐,老大瞎三话四你也信,他为什么不辞劳苦的让我去弄那‘阴阳和合散’还不是……” 他说到这,脸色一变。 手摸到胸口包裹处,放着“阴阳和合散”的地方空空如也。 惊呼道:“不好,被人抢走了!” “什么?” 叶二娘和南海鳄神都是一愣。 云中鹤连忙将刚刚和霍都交手时的经过说了一番,最后道:“二哥二姐,咱快去找那小子,将药散追回来!” “哼,老大交代些许小事也办不好,看他怎么收拾你俩,那小姑娘也很重要,我就帮你俩将她护送到万劫谷。” 叶二娘哼声冷笑,“至于和合散,你俩自己想办法!” 说完了话,提着段誉便飘然离去,丝毫不理云中鹤的苦苦挽留。 南海鳄神道:“你既叫我二哥,就不应该叫她二姐,这样既得罪了她,也没讨得老子欢心。” “你他娘的难得聪明一回。” 云中鹤暗骂一声,说道:“别说废话了,快想想办法,我弄丢了和合散,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两人正商议间,听得马蹄声响。 他们躲到树后,望见霍都主仆三人驾马飞驰而过。 “先跟上,打不过他们,想办法阴了他们!” 南海鳄神听了这话有些不情愿,想要光明正大的再打一场。 云中鹤不断劝说,分析利弊,最后道:“老大的事情最重要,等和合散到手,咱在给他们解毒,再和他们光明正大的打一场岂不是稳妥?” 南海鳄神点头同意。 二人立即起身,追向霍都三人。 却不料,霍都三人的六马,不说黑子,就是其他的五匹马,皆是瓦甲大价钱买来的西域良驹,这放开了手脚,可着劲的跑,云中鹤两人不仅没有追上,竟是越追越远。 两人不甘心,一路打听,死死追逐。 追踪数日后有机会进了城池,两人也卖了四匹马,马不停蹄的继续追赶。 二人顺着踪迹一路东行,数日后转道向北,一路北上。 不一日间,二人愕然发现,竟然已经跑出了大理地界,进了大宋地界。 并且,看霍都几人所行的方向,并不是前往大宋的中心腹地,竟是在大宋的边界一带继续前行。 二人有心算无心,已经渐渐追了上来,用不上两日的功夫,就能追上霍都,到时暗中下毒抑或是动手偷袭,都有把握夺回和合散,这时怎么甘心放弃? 他们俩合计半响,想着这么多天都过来了,也不差再多两天了,决定继续追赶。 霍都三人都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不知道出入间要南辕北辙、避人耳目。 所到之处毫无避讳,留下明显的踪迹。 这些日子,霍都白日赶路时心中揣摩种种武功招式,抑或是思考未来该如何行事。 到了夜间,先是苦练龙象般若掌,随即又是打坐练气、增长内功。 直至后半夜才会睡觉休息,对渐渐接近的云中鹤两人毫不知情。 这日清晨,霍都在床榻上缓缓起身。 他昨夜练得兴起,竟一夜未眠,打坐整晚。 感应着体内旋转鼓动的真气,他稍感欣慰。 “总算我的天资并不太差!” 感觉出这时的功力,要比那日刚刚突破时要深厚了一些。 他知道,武功一道,本就是逆天行事。 常人修炼两个时辰,练出十层内力,睡一宿觉,可能就会散去十之七八,只剩下两三层。 还好,他感觉出他的天资要比寻常人强出不少。 虽然比不上郭靖萧峰那种变态,但也足以胜过中人之资了。 傻小子郭靖只修炼了两年全真心法,丘处机便感叹他的内功修为快赶上自己了。 萧峰带着重伤的阿紫一路奔波,走遍茫茫草原雪山,根本无暇认真练功,但犹自感叹功力增长些许。 这样的天资,修炼一年胜过常人修炼十年,所以年纪轻轻,就能拥有高深内力,令苦练数十年的丘处机内心酸楚。 霍都内心满足,走出房间,摆开架势便练起了龙象般若掌。 呼……呼呼…… 拳掌之间,虎虎生风。 打了半响,觉得衣服湿潮,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这时已是深秋,正值清晨日头未出,雾气很浓,潮气也就很重。 他干脆将衣服脱去,赤裸上身,继续练拳。 一个时辰后。 马光佐和瓦甲走出房间,霍都收功。 三人吃过早饭,继续赶路。 三人并没有走来时的大路,为了赶上金轮法王启程返回漠北的队伍,而是专挑近路。 所以不免的跋山涉水,穿林过河。 不一日间,蒙古大营已经遥望在目。 三人都是颇为欣喜。 马光佐和瓦甲咧嘴大笑。 霍都也露出了笑容,想着这次大理之行,也算是收获颇丰。 胯下的黑子,腰间葫芦里的莽牯朱蛤,怀中的凌波微步、珍珑棋局刻录。 最重要的,是悟到了龙象般若功的第九层,更是突破到了第七层。 三十六、绝情谷 离着营门还有数十丈时,便有两个守门小军奔了上来,喝问盘查。 待看清霍都容貌,自是不敢阻拦,连忙引路。 霍都吩咐道:“去让人准备准备,一会见过国师和大帅,我要沐浴更衣饱餐一顿。” “是。” 小军又道:“不过国师他老人家不在营内,上午时一个中原老头子闯了进来,大闹一场后国师他们都去追了。” 霍都一愣,连忙道:“老头是谁?是什么模样?” “不认识。那老头白发白须,年岁已经不小了,动作却快的吓人,疯疯癫癫的,是中原武士。” 霍都“啊”了一声。 连忙又问:“是不是有个中原的少年来了咱们大营?” “是啊,小王爷你怎么知道,那少年还被国师引荐给了大帅呢。” 霍都一听,哪里还不明白,定是如同历史轨迹一般,老顽童周伯通闯进了蒙古大营,和金轮法王等人交手几合后跑走,又被绝情谷四个弟子用渔网抓走,法王杨过等人心中好奇,便尾随到了绝情谷。 又发生了公孙止、裘千尺两度逼婚的戏码。 霍都心思转动,惊奇不已。 李莫愁被自己引到大理,杨过就不会和程英、傻姑等人混在一起拒敌,就不会知道杨康之死,又怎么来了蒙古大营投靠金轮法王? 他身形一转,想立即去追,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奔着博尔忽的营帐走去。 见了虽已年老却仍是精悍干练的博尔忽。 霍都耐着性子,和博尔忽交谈一阵。 说了此行大理的所见所闻民风地理。 半响。 霍都在帅帐中走出,叫了几个蒙古武士,带路去寻找金轮法王一伙人。 驾马奔出大营,没有看见远处隐藏的南海鳄神和云中鹤。 他二人面面相觑。 南海鳄神挠头,“他娘的,是蒙古人,看样子,身份还不低啊!” 云中鹤一哼:“咱四大恶人纵横天下,还怕什么蒙古人?走,跟上去!” 霍都跟着几个知道路的蒙古武士奔了一阵后,已经得知大概路径。 脚尖一踢马腹,黑子猛然加速。 “老马瓦甲,我先走一步。” 呼喝一声,片刻间就甩开了马光佐和一众武士。 疾驰半响,渐渐道路崎岖,走进了山谷之中。 他爱惜黑子,便下马步行,任由黑子独自在谷外游荡吃食。 他之所以急着赶往绝情谷,是别有用心。 杨过立志要杀郭靖为父报仇,最后没有动手,不仅仅是被对方的人品胸怀打动,更是知道隐隐知道了父亲不是好人。 同时,也是因为金轮法王一伙人不得人心,令杨过愤恨。 他们一伙人一同进了绝情谷,杨过与谷主公孙止起了争执,尼摩星马光佐等人想着自己一伙人结伴而来,应当同进退,都是有心相助。 但众人隐隐以金轮法王为首,法王却无动于衷,作壁上观,他们也就只好看着杨过独自与公孙止师徒周旋。 杨过虽没开口求助,但求助的意思却很明显。 见金轮法王袖手旁观,他的性子又怎么会开口求助? 所以对法王一伙人愤恨不已。 霍都露出冷笑,想着金轮法王的绝情谷之行,不仅得罪了公孙止,更是遭到了杨过忌恨,两头不讨好,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既然赶上了这一节,当然得插手其中,改变原轨迹。 只是,他不明白杨过为何会与小龙女分离,又为何会投奔蒙古大营。 他不知道,那日杨过和小龙女陪着郭靖救出黄蓉后,一同返回了襄阳。 郭靖言而有信,当然不会在襄阳逗留,一家子收拾了行囊后,不顾中原众多豪杰挽留劝慰,毅然离去。 杨过要返回古墓,也要离开。 他们便结伴赶路,期间黄蓉悄悄向小龙女陈述利弊。 听了黄蓉的话,小龙女心想若是和杨过结为夫妇,便会累的他终生受世人轻视唾骂,一辈子抬不起头。 自己心中不安,且与对方在古墓中厮守,日子久了,他定会闷闷不乐,如此两人终生都不会快活。 干脆便不辞而别。 一如原来轨迹,她在荒谷中修炼内功时情思潮涌,走火入魔,万幸被公孙止所救。 见公孙止吐露爱慕求婚之意,她想着正好成为人妇,将与杨过的孽缘斩断,便答应了公孙止。 而杨过,苦苦找寻小龙女不得,却遇到了程英傻姑一行人,无意中在傻姑口中得知父亲竟是被郭靖所杀,他起了复仇之念。 可知道自己绝不是郭靖对手,便投奔了金轮法王。 一如既往,又被闯进蒙古大营寻找郭靖的周伯通引到了绝情谷。 这些,霍都通通不知,他莫名心惊,感觉原轨迹力量强大,总是能将他改变的痕迹抚平,强行扭回。 心中想着事,走在山谷中。 山谷中只有一条小路,倒是不怕走错路。 但山径越来越陡,逐渐升高,且崎岖难行,久久不见人迹,他心中烦躁。 就在这时,听见背后有声响传来。 扭头一看,就见南海鳄神和云中鹤正急奔而来。 他大吃一惊,见两人面露狞笑,他也没有迟疑,抬脚便跑。 “嘿嘿,小子,这回你落了单,还敢嚣张嘛?” 云中鹤看出霍都的惊讶,得意大笑。 他轻功甚是高明,脚下发力,片刻间便追了上来。 霍都见此,知道逃脱不掉,骤然一个急停,一记“龙象禅定掌”回身打出。 云中鹤没有防备,怪叫一声仓促出掌迎接。 砰的一声闷响。 云中鹤横飞了出去。 他慌忙间没有提起多少功力,被打的气血翻腾,吐了一口淤血。 霍都借着对方的一掌之力,身子飚射出去,再次狂奔起来。 但终是被耽搁了一下,南海鳄神也已经靠近,伸手便向他的后背抓去。 霍都并不恋战,自知自己一人绝非对方二人对手,只是逃跑躲避,并不还击。 云中鹤上来就被霍都打了个措手不及,内息受挫,一时间功力大不如前,虽与南海鳄神联手,但一时间也奈何不了霍都。 就这样,三人边打便跑,渐渐接近了山顶。 不知不觉间,三人来到山顶的平旷之地。 最西方向,矗立着几栋石屋。 砰~ 砰砰~ 三人拳来腿往,皆是迅捷异常,斗在一处,拳掌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霍都左躲右闪,隐隐向石屋方向靠近,放声大喊:“师傅,尹克西……” 听霍都竟有帮手在这附近,南海鳄神心中着急,大骂道:“他妈的,老四,你没吃饭吗?使劲啊!” 云中鹤也是有苦说不出,他内息翻腾,提气猛了,丹田就会刺痛,一时之间也不敢猛出全力,怕伤了身子留下暗疾。 只得见缝插针,让南海鳄神充当主力,他在一旁辅佐。 吱~ 石屋的门缓缓打开。 走出了三女一男。 四人皆是一身绿衫,服色奇古,并非当时装束。 为首的男子头戴高冠,显得高贵古朴。 他开口道:“三位是何人?为何在我绝情谷大打出手?” 霍都连忙叫道:“我是公孙谷主的客人,你快去叫人!” 那男子颇为呆板,啊了一声却没有动。 想了想,他问道:“阁下是家师的客人?想必是来参加家师婚宴的了,却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在下也好通传一声。” 霍都气道:“我叫霍都!你没看见我被人围攻吗?啰嗦什么快去叫人!” “啊,是是。” 那人连忙点头,就要转身离去。 “不许去!” 南海鳄神大叫一声,身子一转,猛然向那男子冲去。 一伸手,就将那男子的后颈抓住。 咔嚓一声,将那男子的脖子拧断。 三十七、绝情谷2 “妈个巴子,你们还敢去叫帮手吗?” 南海鳄神小眼一瞪,狠狠的望着三个少女。 三个少女吓的花容失色,为首的少女勉强镇定,直视南海鳄神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杀我绝情谷的人,不怕我爹爹吗?” 她虽是惊恐,但语气却是平淡无味,有股死板的冰冷。 南海鳄神生性耿直粗暴,没长什么怜香惜玉的神经细胞,就要随手将三个少女杀掉。 “别杀她们,快来助我!” 云中鹤大叫道。 霍都没了南海鳄神这个强敌,当然要把握机会,想立即趁机将云中鹤毙掉。 他拳脚加力,受伤的云中鹤自然是抵挡不住,立即险象环生。 云中鹤出声呼唤南海鳄神之际,望见了那三个妙龄少女。 他见三女容貌颇美,尤其是为首的少女,眉目清雅、肤色极白,忍不住就让南海鳄神手下留情。 他此时已经危在旦夕,如此情景,竟是先顾着女色然后才是自己的性命安全。 如此淫徒,也算是色中奇人了。 “你娘的!” 南海鳄神骂了一声,连忙解开包裹,拿出鳄嘴剪、鳄尾鞭。 “霍都,我不想杀你,你赶快将和合散交出来!” 他大喝一声,同时手上不留情面,一剪刀就像霍都的胳膊剪去。 霍都听了莫名其妙,什么和合散他不知道,只以为南海鳄神脑子糊里糊涂,胡乱说话,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窥见时机,扭身一闪,便向石屋冲去。 却不料,云中鹤早就算准了他的想法,手臂一抖,将袖中钢杖抖出,鼓足了力气抡向他的腰肋。 霍都大吃一惊,仓促避开要害,被钢杖打中后背。 噗的喷出一口鲜血,酿跄撞向三个少女。 云中鹤南海鳄神紧随其后,紧追了过去。 为首少女面色一变,“结阵!” 三女手中一拉,突然出现一张绿色的大渔网,拦在了霍都身前。 为首少女又喝道:“放他过去!” 另两个少女听到喝令,渔网一动,露出一角,准备让霍都钻过去。 南海鳄神左手一抖,鳄尾鞭甩出,正正缠中霍都的脚腕,同时大叫:“不交出和合散别想逃走!” 霍都脑中电光石火,猛然想起了在云中鹤身上夺来的药末荷包。 拿出荷包向后一甩,“给你和合散!” 南海鳄神见有东西向自己射来,以为是什么暗器,右手一扬,手中的的鳄嘴箭便向上挑去。 但听了霍都的话,心中暗叫不妙,收手却也来不及了。 嗤~砰…… 荷包粉碎。 粉红色的药末猛地在空中爆散开来。 南海鳄神心中大惊,低吼一声:“给我去!” 扔掉手中剪、鞭,两手一抡,两只大袖如同两只巨扇,呼呼风响,药末全部涌向霍都及那三个少女。 霍都只觉得鼻子深处一甜,他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吸入了毒药。 唯恐吸入过多毒药,他快速拿出折扇,运起内功,猛烈的煽动起来,几扇子又将药末扇了回去。 他只道和合散是一种珍贵毒药,却不知和合散乃是春药。 他紧紧盯着云中鹤两人,想着他们只要伸手入怀,那必定是拿解药了,自己就要出手抢夺。 南海鳄神和云中鹤都是脸色大变,他们也吸入了药末。 南海鳄神大骂一声,大步冲来,霍都凝神防备。 却不料对方根本没有理会自己,随手抓了个少女,便向远处奔去。 云中鹤亦是如此,他在两个少女面上一扫,便看中了那个为首的少女。 可经过南海鳄神一遭,为首的少女有了防备,云中鹤伸手连抓俩次,竟都被她躲了过去。 “把解药拿出来!” 霍都虽不明白南海鳄神为何突然离去,但也不会放过机会,大喝一声,就要擒拿落单的云中鹤,想要逼出解药。 云中鹤见霍都冲来,身子一转便向另一个少女抓去。 那少女使出反擒拿手法,伸手隔档,云中鹤手腕一转,就将她的手臂抓了个正着。 云中鹤使出轻功,带着少女也向远处奔去。 霍都一个起落,落到了云中鹤离去的地方。 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他念头一转,不打算去追,想着尽快寻到金轮法王等人,让他们看看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尽快解毒。 如果不行,就要发动大军,搜索南海鳄神及云中鹤两人,必须得弄到解药。 转身说道:“姑娘,咱们都中毒了,谷中是不是来了几个西域人士,他们或许会有办法解毒,你快带我去找他们!” 那少女望着地上师兄的尸体,又看了看两个师妹消失的方向,有些惊魂未定。 自己师兄妹四人,片刻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她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听了霍都的话,她惊道:“什么?中了毒?” “不错,赶快带路!” 那少女也知道情势紧急,顾不得谷中规矩,带着霍都便向山后走去。 两人步履匆匆,饶过石屋后左拐右拐,地形十分复杂,霍都不一会的功夫就记不清了来路。 急步走了片刻,在少女的带领下,两人走进了一处庄子。 庄子处在山谷深处,所以草木青翠欲滴,且繁花似锦,风物佳胜。 路旁仙鹤三二,白鹿成群,松鼠小兔,见人皆是不惊,实在是罕见的美景之地。 霍都无心关注这些,他暗自运气,真气走遍全身,没发现什么异常,心中放松了不少。 发现那少女步伐缓慢,起初他也没有在意,只道是对方也不怎么熟悉路径。 这时,他心中放松,猛然省起,这少女如不出意外应是公孙止的女儿公孙绿萼,怎么会不熟悉路径? 他暗自防备,怕这少女将他带到陷阱之处。 见这少女越走越慢,且脚步有些酿跄,他按奈不住,一把抓住那少女的胳膊。 “你……” 霍都刚说了一个字,就发现了这少女的异常。 只见她双颊如火,一双妙眸水汪汪,显然情况不对。 霍都一惊,“姑娘,你怎么了?” “我……我好热啊……” 少女说着话,身子摇摇欲坠,一头倒向他的怀中。 少女心中也是一惊,猜出自己毒性发作,想到男女有别,有心推开霍都,可是燥热难当,依靠在这异性的怀中,嗅着男子气息,心中难过减轻不少,身上更是舒服。 一时之间,竟是舍不得推开霍都。 霍都闻到怀中少女独有的处子芬芳,心猿意马,刚要说话,忽然闷哼一声。 他丹田内一股热气急速上涌,霎时间血脉偾张,情欲如潮不可遏止,只觉怀中少女幽香阵阵,他低头便吻。 深深一吻过后,少女已经全身瘫软。 四唇分开,少女娇喘道:“不可……” 双手顶住霍都的胸膛,似推似抚。 霍都也清醒过来,想到南海鳄神和云中鹤都是各自掳走少女,他有些恍然,猜出自己应该是中了春药之类的毒药。 想起和合散三字,又想到原着中段誉和木婉清所中的“阴阳和合散”,心中恍然,难怪自己神智迷茫。 他依稀记起,这阴阳和合散霸道无比,服食之后,若不阴阳调和、男女结成夫妻,便会肌肤寸裂、七孔流血而死。 药性一天胜过一天,到了第八天,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抵挡。 饶是段誉那种自幼修习佛、儒经典的君子,也抵挡不住这和合散,霍都这样欲望深重的枭雄,又怎么能够抵挡? 而且他也不想抵挡。 这时少女的衣衫已经汗湿,仿似刚在水中爬出一般,身体火热,体气蒸熏,闻在霍都鼻中,诱惑之意无尽,他更是放开顾忌,又是低头深吻。 同时,手臂一动,已经探进少女衣襟中。 “不……别……别在这里……” 少女不通男女之事,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没有春药的刺激,也会把持不住,更何况“阴阳和合散”的药效霸道异常,能令端士成为淫徒,贞女化为荡妇,只要心神一迷,圣贤也成禽兽。 霍都一把抱起少女,环顾一望,奔进了最近一处的屋子。 这屋子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家具饰品,灰尘密布,显然久无人居。 他将少女放在地上,伸手将对方的衣衫解开。 最后一刻,少女流出眼泪,抵住了霍都的动作,喘道:“你……我……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名……” “我就叫霍都。” 三十八、剧情大变 霍都在大理风雨兼程的赶回大宋,一直也没有好好休息过,精神甚是疲惫,又身中春药颠鸾倒凤许久,事毕后日头也早已落下,黑夜已至,他便借着舒坦的身心,含笑入梦。 清晨。 霍都在睡梦中有所感应,猛然睁开双眼,扭头看去,只见那少女双手环膝,下颚倚着膝盖,蹲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正在直直的看着他。 见那少女已经穿戴整齐,他便起身默默的将衣服穿上。 又变成了一副娇羞惹人怜爱的模样。 霍都本来也有些不自在,但见了少女这幅模样,心中竟有些放松。 开口道:“姑娘,昨夜虽然是因为咱们身中……那个……虽然如此,但毕竟事情是发生了,咱二人就将错就错……嘿嘿……” 讪讪的说完,已经穿好衣衫,来到少女身旁,轻轻将手搭在了对方的肩头。 少女身子一僵,抬起头来,泪水决堤而出,呜咽道:“我……我是个不幸的女子,但我绝不是那种浪荡的人,昨天的事,就当成没有发生过……你……你走罢。” 霍都坐在了她的身旁,轻轻将她搂在了怀里。 感受到对方身子变的僵硬,似要反抗,他连忙柔声道:“不要哭啦,昨天的事情,想是老天爷的故意安排,咱们也不好违背天老爷的一番好意不是,姻缘如此,何不珍惜?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擦擦眼泪,偷偷瞥了霍都一眼,见对方面如冠玉,气度清雅,双颊又是一红,支吾道:“我……我复姓公孙,双名绿萼。” “果然是她。” 霍都暗暗点头,忽地心中生出一股醋意,不知对方现在有没有见过人形春药杨过,并对其动心。 不过现在不适合套问这些,他拿出安抚女人的本领,柔声的开导起公孙绿萼。 在男女情爱方面,公孙绿萼只是个小家雀,霍都就是老家贼,片刻后她就被霍都逗的破涕而笑。 她门中修炼的功夫近乎禅门,向来是冰冷不动声色,给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无情神态。 但经过昨夜变故,心灵大乱,变的羞羞答答,欢喜大过哀伤。 霍都开导哄骗了半响,公孙绿萼羞涩道:“这男婚女嫁,岂是你说的那样简单,我……我要向父亲禀告,他老人家若是……若是同意,那我才能……嫁给你。” 最后几个字微不可闻,并且好似用尽了她的力气,将脸深深埋进了双腿上。 霍都哈哈一笑,“那是自然,定要征询岳父大人的了。” 公孙绿萼啐了一口,抬起头又偷瞄了眼霍都的脸。 想着父亲见了他,应该会满意。 “杀呀……” 叮叮~ 砰~ 忽地。 外面传来一阵喊杀声,并伴随着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 公孙绿萼脸色一变,“不好,庄上来敌人了!” 起身便向房外奔去,只是脚步有些不便利。 霍都追了上去,用手轻轻扶住她的手臂。 急走片刻,就望见一群蒙古军士正和一群绿衣人战在一起。 霍都一愣,大喝一声:“都住手!” 霍都一声断喝,两方同时罢手,望向了他。 蒙古武士见了霍都都是大喜,一人奔了过来,叫道:“笑忘爷……” 这人是桑吉。 他本是霍都第一心腹护卫,但由于不通汉语,霍都前往大理便没有带着他,他这段时间苦学汉语,已经能用汉语与人交流了,只是腔调怪异。 “公子爷,他们给马大哥抓住啦!” 又一个人跑了过来,是瓦甲,他说话时得意的望了眼桑吉,用公子爷这个称呼示意炫耀。 霍都顺着桑吉的手指望去,就见马光佐蜷缩在地,被困在渔网里,正被两个绿衣人狠狠的勒着。 “天杀的王八,放了老子……” 马光佐大吼大叫,用力挣扎,只是他越用力,渔网勒的就越紧。 “霍大哥,他们都是你的同伴么?” 公孙绿萼走了过去,并示意绿衣人将马光佐放开。 马光佐一脱困,便发作起来,状若疯虎的扑向一群绿衣人。 霍都知道他头脑迟缓,不明是非,这时就算自己也未必能喝止住他,身形一动,便抓向他的后背。 马光佐听闻背后异声响起,连忙侧身躲避,同时一肘打出。 砰的一声闷响。 拳肘相交,霍都退了两步。 马光佐看见霍都,愣了一愣,渐渐清醒过来,“公子爷你干什么?” 霍都摆摆手,“都是自己人,不要打了,你们怎么才来?我寻思你们没找到路回去了呢。” 就在这时,一声长啸传来。 听声音,发声之人内力极为充沛。 公孙绿萼及一众绿衣弟子皆是面色一变。 公孙绿萼惊道:“是爹爹……” 说着话,便向庄子深处跑去。 “桑吉,你留在这整顿一下,带着伤员先下山。” 霍都追向公孙绿萼,马光佐和瓦甲几个贴身的护卫也追了上去。 奔走半响,来到了迎客堂。 霍都几人还没等靠近,就听见了呼呼风声,及刺耳的兵器碰撞声。 “有高手在交战!” 几人心中一凛,奔进大堂。 只见大堂中一片混乱,有五道身影纵横交错,来回晃动,打的是难分难解。 十几个绿衣弟子拔剑在手,在一旁虎视眈眈。 另一端椅子上坐着一人,这人身披葛衫,手摇蒲扇,头上戴着黑纱斗笠,将面貌遮住,不露真容。 除了这伙人及交战的五人,场中还有一伙相貌各异的人站在一旁观战。 霍都见了这几人,心中一喜。 这几人,便是金轮法王、尹克西、潇湘子、尼摩星。 再望向交战的五人,这五人中竟有南海鳄神和云中鹤两人。 还有一个少年,十八九的年纪,相貌俊美,霍都也认识,是鸟侠杨过。 他正和南海鳄神云中鹤联手对敌。 霍都愕然,不知道杨过怎么会和云中鹤两人搅和在了一起,还并肩作战。 与杨过三人交手的两人,一个身穿墨绿色的袍子,身材奇矮,身子晃动间,一丛胡子竟直垂至地。 他手持一根比他还要高出不少的龙头钢杖,挥舞见刚猛力雄,正与云中鹤的铁爪钢杖砰砰当当的碰个不停,声音刺耳至极。 他旁边的一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左手持刀右手拿剑,一身袍子是崭新的宝蓝缎子,晃动间极为显眼。 这大堂陈设皆是绿色,大堂还有不少的绿衣弟子,万绿丛中一点蓝,极为抢眼。 霍都知道,这应该就是绝情谷的谷主公孙止了,那个长须老者,应该就是他的大徒弟樊一翁,也是后来西山一窟鬼中的老大长须鬼。 霍都和公孙绿萼几人闯进大堂,众人自是都转过目光。 交战的五人看了一眼依旧是斗个不休。 金轮法王等人却都是大喜的迎了上来。 “小王爷。” 尹克西几人出声招呼。 “霍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找来这里了?” 法王上下打量着霍都,目露关心。 马光佐对法王直呼霍都的名讳很是不满,插嘴道:“喂,和尚,你干嘛不在大营,四处乱跑。” 霍都本有有心寒暄几句,但听见云中鹤叫道:“老三,风紧扯呼。” 有心要逃。 霍都对云中鹤和南海鳄神的纠缠极为恼怒,见他们有逃的意思,怎么能容他逃走。 就要出手阻拦,以绝后患。 同时暗叹,终究因为自己的到来,引的剧情大变。 只是他疑惑,云中鹤两人怎么会和杨过搅在一起,并和公孙止起了冲突。 三十九、混乱 云中鹤中了“阴阳和合散”后,掳走一个绝情谷女弟子,阴阳调和祛除了药性。 那女弟子功力薄弱,虽被夺贞操,但却依自迷茫。 云中鹤看的无趣,穿衣便独自离去,去寻找南海鳄神。 他走进庄子,避过数波巡哨的绿衣弟子。 借着月色,他见这庄子风景优美,布局暗含玄机,且位置隐秘,若是重新布置一番,外人是极难寻找的,不禁见猎心喜,有了霸占这里的想法。 他仗着轻功高明,艺高胆大,东闯西走,走进了谷主公孙止的丹房之中。 这丹房前两日被周伯通一顿乱翻,珍贵的丹药已经没了,他自是大为失望。 可误打误撞间竟然打开了机关,身子掉落,跌进了丹房下方的深渊中。 打杀了几只鳄鱼,爬上岸后遇见了秃头老妇裘千尺。 裘千尺被困地底十余年,本就是暴躁的性格更是变的乖戾古怪,与云中鹤一言不合就是大打出手。 可惜她手脚筋脉尽是被公孙止挑断,只能口吐枣核,是唯一的杀敌手段。 除了第一颗出其不意伤到了云中鹤,其余的,皆是被后者躲了过去。 云中鹤被困地底,寻不到路径,自是不敢将对方杀害。 争持良久,罢手休战。 随后他在裘千尺口中得知了对方是如何被困,对谷主公孙止是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 他得知这些,起了心思,想要与对方合力出去,最后在借着对方的主母身份鸠占鹊巢。 裘千尺察言观色,对他的心思也猜出些许,也不点破,想借着对方的帮助先逃出去再说。 两人各怀鬼胎,找到了出路,一同逃出升天。 在石庄数里之外的厉鬼峰上逃了出来。 裘千尺遭遇人生绝顶惨事,积攒了十余年的怨毒,这一脱困,猛地爆发,立即就要寻找公孙止拼个你死我活。 可她知道自己乃是废人,绝计斗不过对方,心中一动,想起了大哥裘千丈常常假扮二哥裘千仞行走江湖的事。 便想着弄一套行头模仿二哥,唬住公孙止,再利用云中鹤趁对方心神大乱,出手夺命。 两人商议好计策,便向石庄内潜返,途中遇见南海鳄神正与一个老翁相斗。 那老翁武功奇高,却并不下杀手,只是与南海鳄神嬉戏玩闹。 这老翁,便是脱困而出的老顽童周伯通了。 在这半夜三更,厉鬼峰上,周伯通乍一见到半身赤裸状若厉鬼的裘千尺,吓的魂飞魄散,哭爹喊娘的仓皇逃走。 云中鹤三人汇合,更是信心大增,偷偷潜回了山庄,打算天明之后,便用裘千仞的身份拜庄出现。 却不想,天亮后杨过在谷中看见了谷主的新婚夫人,正是他苦苦寻觅的小龙女。 而对方却不与他相认,他只以为对方是被这里的谷主所挟制,不敢相认。 当即出手,想救得小龙女出去。 与公孙止的大徒弟樊一翁大打出手,数度交手。 这争斗场景,被隐藏在暗中的裘千尺等人看见,又见金轮法王潇湘子尼摩星等人形态各异,似是各个身怀绝技,又与杨过是一伙,只道是公孙止来了大敌,当即便趁乱出手,偷袭公孙止。 杨过见云中鹤两人帮助自己,自然而然的与两人联起手来。 五人打着打着,便打成了一团。 这副混乱场面,便被走进大堂的霍都和公孙绿萼几人看见。 这时,霍都见云中鹤想要逃走,刚要出手,就听一声大喝:“公孙止,新人同拜天地,旧人那便如何?” 这一声断喝,震的烛影摇红,屋瓦齐动。 众人耳中嗡嗡作响,眼前一暗,堂中红烛竟被震灭十余枝。 可见说话之人的内力深厚。 这人便是葛衫蒲扇的裘千尺了。 公孙止身子一僵,面露惊色。 云中鹤见此时机,立即舞动钢杖,使出“蛇鹤八打”,连点公孙止“天突”“俞府”“乳根”三穴。 公孙止心神大乱,仓促间左手金刀一封,迎向钢杖。 不料云中鹤这乃是一式虚招,他钢杖斜上一挑,噗噗两声,点中了公孙止的“天池”“胸乡”两穴。 这一杖力道不轻,公孙止理应左半身酸软,左手金刀落地才是,他竟然只是身子一晃,退了两步,毫无中穴之状。 他望向头戴斗笠的裘千尺,冷道:“阁下究竟是何人?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这一变故,众人停下了手,各自戒备相望,寻找再次出手的良机。 裘千尺放宽嗓子,潜运内力冷笑道:“我和你谊属至亲,你假装不认得我么?” “我与尊驾素不相识,说什么谊属至亲。” 公孙止见这人身披葛衫手持蒲扇,倒是与自己前妻的所说的妻舅裘千仞打扮相像,内力又如此了得,令他颇有心虚。 但对方上来就驱使两个手下出手偷袭,且不露真容,又十分蹊跷。 杀害前妻一事,世上无人知晓,就算自己妻舅前来,也应是含笑而来才是,怎么会不搭话就动手。 尹克西熟知武林掌故,见裘千尺的打扮,问道:“莫非阁下便是铁掌水上漂裘老前辈么?” “哈哈,我只道世上识得老朽之人全都死光了,不想还剩下一个。” 杨过不理这些人夹杂乱语,他来到小龙女身侧,轻声道:“姑姑,趁此机会,咱们走罢,咱们回到古墓,一生一世也不再出来,我绝不后悔。” 他的身上,有着被公孙止黑剑划出的数道血痕,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小龙女见他为了自己与人死命拼杀,现在又是这一副惨烈模样,早已双目含泪,心疼至极。 她暗思:“自己答应公孙先生做他的妻子,本就是怕独居日久,管不住自己,去寻找过儿,累及他的一生,这次重逢,莫非是上天注定让我们不要分开?” 她与杨过重逢,早已是柔肠百转,难以自己了。 刚要相认,却又觉得不妥:“不行,还是要装作不识得他,任他大怒离去,终生恨我。以他这般才貌,何愁无淑女佳人相配?如此我虽伤心一世,却也避免他日后受苦了。” 冷冷开口道:“阁下是何人,我不认识你。” 刚一说完,身子便是一震,脸色变得惨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古墓派的武功十分讲究克己节欲,须摒绝喜怒哀乐,这时心中凄恻,越来越是难忍,蓦地呕出一口鲜血,被她强行吞咽下去,只是最嘴角流出一丝。 杨过热泪盈眶,才知道小龙女不是因为公孙止的挟持而不敢相认,他大叫道:“姑姑,我是过儿啊,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你……你就是小龙女,我的姑姑啊!” 他与小龙女的武功一脉相承,这时心情激荡,也是喷出一口鲜血。 小龙女与他目光相接,感应到他眼中的无限深情,万种愁苦,心中一动:“我这就跟他走!” 随即又想:“我与他分手,并非出于意气,其中好恶,早是思虑周详的了,若无一时之忍,日后贻他终身之患。” 转过了头,长叹一声,“我不认识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快走罢。” 杨过慌乱无措,仿徨无计,问向金轮法王,“大师,我师傅和你比过武的,你自然认得,你说……我认错人了么?,” 金轮法王早就认出了小龙女,知道是少男少女闹了别扭,他想起二人的双剑合璧,竟能压过自己,实在是自己平生大耻。 若二人龃龉反目,于自己大有好处。 他不愿二人重归于好,就要开口否认。 霍都猜出法王想法,连忙道:“杨小兄弟,你……” 话没说完,就听波的一声。 又是铛的一声脆响,随即公孙止一声闷哼。 四十、香消玉损 杨过和小龙女的对答,牵动了公孙止的心。 不由得分心倾听。 裘千尺一直在死死盯着他,见他走神,立即波的一声,吐出数颗枣核。 前两枚射向公孙止的面门,被他挥刀拨开,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随后一枚,则是射向小腹。 正正击中公孙止的小腹,他闷哼一声。 公孙止有一门家传的上乘内功避穴功,练此奇功,全身穴道皆是隐藏封闭,所以云中鹤连点中他两穴他却无恙。 这一节,裘千尺自是通晓,所以喷出这三颗枣核,没有击打穴道,而是射向对方面门、小腹。 裘千尺口喷枣核的功夫,是她潜修十余年的唯一武功,是用来打枣活命的本领,劲道之强,准头之确,实不输天下任何暗器,这一喷出,一击建功,公孙止身子猛颤,丹田气海有如针刺,几乎不能站稳。 云中鹤见此时机,立即蹂身而上。 樊一翁立刻拦上,他虽不是云中鹤的对手,但坚持几十回合,是没有问题的。 南海鳄神对着酿跄的公孙止也扑了过去。 一众绿衣弟子见谷主危险,齐身上前。 他们得公孙止所授渔网阵,颇为玄妙,若是联合使出,自然是能困住南海鳄神。 可之前见谷主及大师兄与对方打成一团,他们若是使用渔网阵,不免会将谷主和大师兄一起罩住,便舍弃阵法,各个拔剑掠阵。 这时来不及解网,直接挥舞长剑,去保护谷主。 可是没了渔网阵,这些弟子又怎会是南海鳄神的对手? 南海鳄神手臂翻飞,片刻间,就拧断了数人的脖子,直奔公孙止扑去。 公孙绿萼见父亲危险,捡起一把长剑,迎了上去。 波的一声,裘千尺又是吐出数颗枣核,打向公孙止,后者挥舞刀剑,可丹田刺痛,真气不济,手中金刀被枣核打落,勉力用黑剑劈砍,同时逃窜到了柱子后面躲避。 此时,公孙绿萼与南海鳄神也交上了手,她又怎会是后者的对手,没几回合便险象环生。 霍都自然不能看着公孙绿萼独自和人交手,立即飞扑出去,直奔南海鳄神的后颈抓去。 南海鳄神听见背后风声异响,连忙侧身躲避。 他这一避,不免气势抑止。 霍都却利用这偷袭之势占了上风,随即强打硬攻,拳脚间力道浑雄,打的对方节节败退。 这时裘千尺见公孙止躲在柱子后面,自己枣核射击不到,又见霍都拦住南海鳄神,她立即连喷枣核,射向霍都。 想着将对方击杀,击毙公孙止的这个强援。 想让南海鳄神空出手来,去杀了公孙止。 霍都功力自是不如公孙止,待发觉危险,已是躲避不及,只能硬着头皮,潜运内力至后心。 “啊!” “小王爷……” 金轮法王和潇湘子几人惊呼出声,想要出手,却也来不及了。 他们没有想到霍都会突然插手,本就是一愣,这时离的又远,更是来不及救援了。 虽是如此,也是同时飞身扑出。 他们几大高手同时动作,大堂中顿时呼呼风响,烛火全部熄灭,木窗摇摆。 公孙绿萼手臂被南海鳄神打的酸麻,长剑都拿捏不住,躲在霍都身后正在推拿手臂,恢复伤势。 这时见有人向霍都背后发射暗器,她本能一扑,就挡住了枣核。 她身子一震,后心已经两颗枣核击中。 “绿萼……” 霍都一声惊呼,连忙转身接住了即将瘫软倒地的公孙绿萼。 南海鳄神一掌劈中了他的肩头,正要乘机再下杀手,就听呼呼风响,同时,龙吟象嘶之声响起。 是金轮法王。 他见爱徒危急,人在空中就已出手。 一记“龙象禅定掌”打出,遥空相击。 南海鳄神怪叫一声,仓促间奋尽全力,双掌齐出。 砰的一声巨响,他被打的横飞出去。 “妈个巴子的,咳咳,太他妈厉害了!” 他摔落在地,一边惊叫,一边咳血,显然是伤势不轻。 尹克西金龙鞭一甩,当头向裘千尺打去。 啪嗤~ 裘千尺头上的斗笠被打的四分五裂,露出了里面布满凄厉之色的面容。 尹克西一愣,他以为对方是数十年前名震天下的铁掌帮帮主裘千仞,武功深不可测,这一击只是虚招,力道不强,却不料直接打中了对方。 尼摩星可不认识什么裘千仞,两步窜出,大手一按,就已经按住了裘千尺。 “你的,为什么的,偷袭公子爷。” 他用生涩的汉语问道,同时手上用力,将对方死死按在地面上。 这时,角落里一个身材绿袍的老仆奔了上来,叫道:“主母,主母,你可没死啊!” 同时用力掰着尼摩星的手臂。 可他没有一点武功,怎能撼动对方。 裘千尺尖声大叫:“张二叔,快去杀了公孙止那畜生!” 张二叔对着尼摩星跪下连连磕头,哀求对方放开主母。 霍都对这些事情,全然不知,只是呆呆的望着公孙绿萼。 公孙绿萼心脉已断,生机已绝,只是还是一口气吊着,稍稍一动,就会气绝身亡。 他不敢有一丝动作,僵僵的抱着对方。 公孙绿萼瞳孔已经慢慢扩散,气若游丝的道:“我……我本就是苦命女子,六岁就没了妈妈,爹爹更是不爱我,昨晚……更是……” 霍都颤声道:“绿萼,你……你不要说了,你坚持住,我让我师傅救你,他功力深厚,一定……一定……” 说着话,焦急的望向金轮法王。 法王一声叹息,缓缓摇头。 公孙绿萼弥留之际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没理会霍都,继续道:“不管……怎么说,你就是……我夫君了,夫君,不要让人杀了爹爹,他虽然……对我不好,但……” 话没说完,头一沉,已然气绝。 “绿萼啊……” 霍都只觉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苦袭来,不由嚎叫出声。 他和公孙绿萼相处不到一天,本是没有深厚感情,但一想到刚刚不久前还在自己怀里娇羞腼腆的小姑娘,这会竟然阴阳两隔,永远都不会再偷看自己了。 还是为了救自己而死,不由得痛彻心扉,体会到了未曾有过的痛苦。 他虽体会过生死离别,但那都是生老病死不可逆转的自然循环。 是第一次见到有相识之人横死在自己面前,还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死,顿时手脚无措,茫茫然然。 只是抱着尸体矗立在那里,呆住了。 裘千尺被尼摩星大力箍住后颈,运用内力相抗。 她在地底无所事事,整日里除了诅咒公孙止,便是修炼内力,苦修十余年,内功非凡。 尼摩星感应到对方深厚内力袭来,心中大惊,连忙全力按下。 他天生神力,裘千尺大筋已断,自然抵挡不住,被他一按,头部撞地,一下子震的昏了过去。 马光佐见公子爷伤心欲绝的模样,怒不可遏,捡起地上一把长剑,喝道:“我杀了这个鬼婆子!” 大步上前,就要将对方劈成两段。 “等等!” 这一举动将霍都惊醒,喝住了马光佐,他将案台上的蜡烛水果全部扫落,轻轻将公孙绿萼的尸体放了上去。 随即盯向裘千尺,眼中迸发无穷杀机。 他要亲自动手,为公孙绿萼报仇。 四十四、返回漠北 看着白白胖胖的彭长老,霍都忍不住笑道:“彭长老,最近好吗?” 彭长老有些诚惶,再次抱拳施礼,“多谢小王爷记挂,托小王爷的洪福,老彭我吃的好喝的好,唯一烦心事就是咱们大军久久无法攻克襄阳,令小人心焦。” 霍都笑着摆摆手,“你也不必如此,行军打仗,看双方士气,不必太过劳心费神。” “是。” 彭长老大拍马屁,“前两日忽闻小王爷回来的消息,不知怎地,念头豁然通达,竟真的让我想出了一计,或可破城。” “哦?” 霍都来兴趣,问道:“什么妙计,说来听听。” 金轮法王等人也将注意力在城头上转移过来,注视着彭长老。 彭长老轻咳两声,“也算不上是什么妙计,先前襄阳城内郭靖夫妇主持大局的时候,向来是倚重丐帮弟子,所以江湖众多豪客向来是对丐帮弟子礼重有加。 “可自打丘处机带着大批全真派的弟子来了后,城中各种紧要事情,都交给了全真派的人来做,渐渐替下了丐帮的人,江湖群雄,也就不大理会丐帮的人了,许多丐帮弟子,都很是不满呢。 “哼,现在丐帮只有一个鲁有脚,他根本镇不住场面,丐帮不少人终日抱怨,我就想着,若是派一两个身手敏捷的人,潜入城去,也不必杀人放火,只是换上全真派的衣服,遇上丐帮弟子就傲慢挑衅,喝骂侮辱。 “几次三番下来,丐帮定然是怒不可遏,到时,咱们的人再伪装成丐帮的人,隔三差五的杀害两个全真派的弟子,这样一来,两派必然大起龌蹉。小人在丐帮还有几个故人,到时对他们进行招揽……” 彭长老侃侃而谈,还真说出了一计。 霍都缓缓点头:“离间计!不错,可此计不是数日之功就能奏效,就交给你来负责,老彭,你和我说说襄阳城内现在的情况,盟主是丘处机,那副盟主是谁?都有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 “回小王爷,那丘处机也不算真正盟主,是代盟主之位而已,也没有副盟主呢……” 随着彭长老的话,霍都才略微了解一些襄阳城内的情况。 自郭靖夫妇离开襄阳后,没有了能令众人心服的人,变成了一盘散沙。 盟主之位,不仅要武功高,资历也要足,在杨过口中得知了洪七公已逝的消息,郭靖便去了终南山,想请王重阳出山,号令群雄。 可王重阳游历天下,不知踪迹。蛇无头不行,不可没人约束桀骜群雄,不可一日群龙无首,国难当头,丘处机便当仁不让,代替师傅先任盟主一位,待王重阳归来,亦或是另有贤能,他便退位让贤。 至于心念念盟主之位的慕容复,却是没有几个人支持。 慕容复武功虽高,但慕容世家向来行事诡秘,亦正亦邪,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观感,所以没几人支持,他拂然离去,只得另图复国大业。 在彭长老口中知道了襄阳城内都有哪些高手,又得知了慕容复已经离去,霍都微一叹气。 若是慕容复还在城中,他倒是有些办法破城,可现在,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 “实战达人丘处机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性子豪迈,气概过人,也颇能服人,想要破城,唯有徐徐图之了。” 霍都暗暗思虑。 博尔忽指挥各个将帅轮番上阵,皆没有喜人进展,见宋军依旧没有什么破绽,强攻只是凭白损耗人手,便鸣金收兵。 连攻几日,依旧如此。 他便撤军归营。 此时襄阳以北的地域已经被蒙古占据,只是蒙古兵卒习惯居住帐篷,虽已入城,却依旧立大帐为营。 翌日。 霍都和金轮法王众人动身启程,前往漠北,参加成吉思汗的诞辰。 尹克西潇湘子等高手一同跟随,没有留在军营效力。 参加大汗诞辰,各路皇子皇孙都会出现,不能没有高手镇场,所以蒙古三杰自然跟随而来。且他们也都想见见天骄成吉思汗。 法王想着轻车从简,好手快速赶往漠北。 但博尔忽顾虑到襄阳以北的地域虽然现由蒙古统治,但依旧有不少桀骜的中原武士不服管制,怕有人劫杀霍都,抑或抢夺寿礼,便派了两千兵卒跟随。 带兵的主帅是一个年轻小将,十八九岁的样子,叫做伯颜。 行军途中霍都和他聊了几次,发现此人思维清晰,言谈没有寻常蒙古汉子那般粗旷,反而颇有谋算,不由的对他另眼相看,便向他讨教带兵布阵的种种知识。 伯颜虽是因为父辈原因才会以如此年纪就当上了一军主将,但也是因为本身的才能不浅。 霍都所问,他回答的头头是道,许多军阵窍决令前者大开眼界,便虚心学习起来。 霍都不知道,这伯颜也是历史留名的人,是忽必烈手下着名将领,后任丞相之职,是一位出将入相的大才,只是现在太过年轻,许多地方都很青涩,遮挡住了惊人才华。 霍都历史知识太差,不知道这些,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小将,两人相处,都很放得开,轻松融洽。 就这样,白日行军途中霍都要么向金轮法王潇湘子等人讨教武功,要么就和伯颜学习兵法。 到了晚间,霍都便苦练武功招式,找各人切磋,直至深夜,还要打坐修炼内功,下了很大的苦功。 武功可谓是每日都有增长,但兵法一道,却是稀里糊涂,同一场战役,伯颜换个说法,他便怔怔无语。 只会生搬硬套,却不会变通,知道自己许是没有统兵的才能天赋,他也很是心伤。 这一日响午,大军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休息整顿。 霍都在帐篷内正在看书,伯颜前来,说有事向他禀报。 霍都放下了手中的易经卦书,招呼伯颜坐下。 他最近一有闲暇时间,便会琢磨易经方面的书籍。 毕竟得到了“凌波微步”这门奇功,不去练习岂非可惜。 可想要学习凌波微步,须得先学会易经方位,但是没有个三年五载的穷经皓首,易卦方位的知识是不会小成的。 他心中暗叹,想着若是黄老邪、张三丰这类人观看“凌波微步”一遍,就应该能立即学会,而自己,却需要从头学起,想起书上密密麻麻复杂多变的卦相方位,他头大如斗。 “伯颜,你来了。” 狠揉了揉太阳穴,他随口招呼着。 伯颜看了看书的封面,奇道:“小王爷,你也看汉人的这种书?” “哦?伯颜也懂易?” 伯颜摇头:“看过一些,看不大懂,不过里面一些内容很玄妙,与兵法有些契合的地方。” 四十六、打造势力 霍都的一番话,包含了名、利、权、色,不由得便让公孙止心里畅想起来。 想着有无数的娇嫩少女崇拜的望着自己,任己摘取,又有无数的英雄敬仰的讨论自己,自己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种种场景,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心头火热,却故作淡定的拒绝道:“贵国勇士无数,在下又算得上什么,这位王子殿下过誉了。” 想他乃是一派掌门,岂能露出一副被名利打动的样子?况且对方不过是一番空谈,也没有什么承诺,虽然拿出的黄金颇有诚意,但他还要矜持几分。 霍都是何等样人,自是一眼看透对方想法,他沉吟不语。 他也不好再次邀请,想他王子身份,出言相邀本已冒昧,在对方拒绝的情况下若是再次开口,未免自降身份,轻践自己。 再次相邀,就算对方同意,心里也未必敬他服他,日后也不好管理,难免生出祸患。 就好比少年恋人闹了矛盾,犯错的一方无所不用其极的道歉,就差跪地磕头那种,另一方本来还觉得没什么,但见对方这样行为,显得品格低贱,反而没了继续交往的兴趣。 这种情况,就是如此。 霍都若是再次开口,难免会令对方看轻,公孙止甚至会想:“这样的王子,说话靠谱么?就算我真的败尽蒙古高手,他有能力为我正名么?” 霍都沉默不语,这时候,就需要其他的契机了。 尹克西突然开口道:“公孙先生,你这一身功夫,已属一流高手,当世难逢敌手,就这样埋没在荒山深谷,岂不可惜?何不与天下英雄较量一番,也好留下你金刀黑剑的名声,让世人得知有你这一号人物。” 公孙止何尝不想扬名天下,只是他的武功有着极大破绽,平日里也就压抑了性子,这时被霍都的名利所惑,又听尹克西这一番话,已经按耐不住了心情。 伯颜虽不明白霍都为何这样看重这个面带菜色的汉子,但也出言帮衬:“是啊,这位先生,跟我们小王爷到漠北浏览一番,我们蒙古人热情好客,会用最烈的酒欢迎你呢。你若是觉的马奶酒不好喝,到时在返回中原也好啊!” 霍都暗暗点头,尹克西豪商出身,心思精细,堪能大用。伯颜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眼色,日后锤炼一番,应能独当一面。 这时,公孙止一身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渐渐消失,微笑道:“恐怕令这位小将军失望了,我祖传规矩却是戒酒戒荤。” 霍都哈哈一笑:“这有何妨,我会安排两个厨子,专门负责先生的饮食问题,如果出了岔子,菜中出了油荤,让他们提头来见。” 公孙止踌躇道:“在下何德何能,令殿下如此看重?” 霍都不理他,自语道:“饮食起居,饮食问题解决了,至于起居……” 对着公孙止笑道:“起居问题先生也不用担心,我会为先生安排一队卫兵,为先生警戒,也侍奉日常生活的问题。” 不容公孙止拒绝,就对着桑吉道:“桑吉,你先带几个兄弟服侍公孙先生,待回了营盘,再安排人手。” 桑吉带着两个汉子急忙来到樊一翁身前,欲接过对方背上的包裹,及怀中的金刀黑剑龙头钢杖。 樊一翁看向公孙止,看师傅是什么意思。 公孙止微微点头,对着霍都道:“王子殿下,却是先说好了,我若是不习惯蒙古的环境,还是要返回中原的。” 霍都含笑点头:“这是自然。” 两人相视一笑,皆是心照不宣。 樊一翁将行囊兵器递给桑吉,露出一副受人尊重的畅怀自豪表情,与有荣焉的模样。 公孙止心中一动,忽地想起了女儿为对方抵挡暗器而殒命的事,不由问道:“殿下,不知与小女有何渊源?” 霍都心中一痛,淡淡的道:“我与令爱一见倾心,相见如故,没想到造化弄人,此事不必再提。” 公孙止本想趁势辱骂裘千尺几句,好略微扳回自己的一些形象,但霍都言语间自生出一股威严,他也就闭口不语。 两个护卫让出马匹,由公孙止师徒骑乘。 众人上路,霍都简单说了此行目的,公孙止自无不可。 路上,霍都对公孙止礼敬有加,给足了对方面子。 令这个本来是一派掌门的公孙止介怀少了些许,也有了一丝预感,恐怕自己这辈子也不好脱离对方了,但值不值得让自己卖命,还要继续相处一些时日看看。 这时,端坐自家府邸厅堂的耶律晋忽然心血来潮,对一旁的老仆道:“老张,去点人备马,本官这就出城。” 老仆一愣:“老爷,早了点?时候还早呢。” 耶律晋微微一笑:“人的一生所走路程有限,有此机会,何不多走十里?好过静坐不动。” 老仆赞同点头:“是啊,多活动活动是比呆着强,我每次吃完饭,都会走上两圈呢。” 霍都一行人刚到城外时,就见一队人马迎面奔了出来,仪仗兵勇,声势甚盛。 霍都凝目望去,只见铁蹄扬尘,百余名蒙古兵将拥着一个官员急驰而来。 那蒙古官员相貌端正,身穿锦袍,纵马急驰间神态颇为彪悍,显得骑术精湛。 两人四目交接,那官员突地滚鞍下马,躬身施礼。 正是提前出城的耶律晋。 他猜出了霍都的身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轻骑先来,有些惊愕。 霍都勒住马匹,问道:“可是经略使耶律兄?” “正是下官,不想小王爷竟如此神速,下官未及远迎,万望海涵。” 耶律晋的父亲录属窝阔台一系,故他称霍都为小王爷而不称殿下,以示亲近。 霍都翻身下马,哈哈大笑:“我得知耶律兄在此,心中急迫,就先来一步。” 耶律晋惊讶更盛,没有想到霍都竟如此看重自己,故作感动的道:“小王爷如此看重,下官何以克当?” “哈哈,耶律兄,咱们之间不用这么生疏,走,咱们进城说话。” 霍都不经意间反客为主,抓着耶律晋的手走向城中。 走进城内,耶律晋引着众人来到他的府邸,得知国师金轮法王并不会入城,要坐镇军营,便升起宴席,相互谦让半响,最终分主客落座。 蒙古人不尊礼法,耶律晋见霍都邀请公孙止尹克西等扈从一同入席,也不惊讶,也叫了几个心腹护卫上桌作陪。 霍都特意嘱咐,说明公孙止不食荤腥,耶律晋便吩咐再弄一桌素食端上。 公孙止早就做好了不饮不食端坐相陪的准备,看出霍都十分看重这个耶律晋,这种情况还惦念着自己的饮食,心中也有些感激。 席间气氛融洽,霍都有心结交,耶律晋也有心讨好,自是言谈欢愉。 民生政策、武功招式、风土人情,诸多话题,无所不谈。 四十七、耶律晋 酒过三巡时,耶律晋试探道:“小王爷,单是咱们这群男人,是否乏味,用不用叫来一些歌姬助兴?” 霍都一路走来,有不少官员送礼,其中有金银珠宝、美酒女人等。 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他酌情收取,再加倍回赠。 至于送来汉家美女,他则大加呵斥,警告众官员不得欺压汉人,狠狠训斥过后,又会赏下一些礼物,再好言劝慰几句,让对方以大局为重,不要未坐稳天下时就开始搞得民怨四起。 被他呵斥的人,将汉女送回对方家中,对霍都不仅没有怨恨,反而心中振奋,认为自己已经被王子殿下看重,今后有了后台靠山,定要好好表现,做出政绩,以待升官发财。 一路走来,到是改变了不少小县城的施政方针,让汉人得以一丝喘息。 这些事情,耶律晋自然打听得清楚,只是不知道霍都是在作秀还是真的本性如此,若是作秀,事后恐会暗责自己招待不周。 霍都眉头一挑,“哦?耶律兄府上还有歌姬?” 耶律晋哈哈一笑:“哈哈,是啊,只是姿色平平,她们本都是风尘女子,辗转反侧流落到我府上的,闲暇时用来观看舞姿放松心情的。” 霍都哦了一声,说道:“既如此,召来助兴也可。” 霍都面无喜怒,让人看不出心情。 耶律晋让仆人去唤歌姬,看了看霍都,又道:“其实,我府中也有几个良家女子呢。” 说话时,偷偷打量着霍都的神色。 可惜,他在霍都的脸上并没有发现什么意动的表情,反而眉头皱起。 见此。 耶律晋笑着继续道:“不过,这些良家妇女的性子也很是令人钦佩,她们饥寒交迫,走投无路,却不出卖自己的身心,我敬她们的品性,便将她们收入府中,安排一些活计,再给一些钱财,也算是给了她们一个自力更生的机会了。” 霍都的脸色缓和下来,“耶律兄心怀慈悲,实施仁政,我代汴梁百姓敬你一杯,干!” 各人举杯相陪,都是一饮而尽。 这时,一群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团淡淡的香气,香味袭入众人的鼻子,加上酒精的作用,不少人心猿意马,面露荡笑。 这些女子,都是年岁不大,有的身材苗条,有的皮肤白皙,各具风情,却同样貌美如花。 她们在管家的示意下列好队形,随即翩翩起舞。 同时,一双双妙目都向堂上打量,寻找各自的目标,看见霍都时都是眼睛一亮,眉眼含笑,诉说情意。 也有些女子看出霍都的身份不比寻常,自知勾不上手,便另谋出路,以伯颜为最,收到了不少秋波。 像尼摩星、尹克西等人,则是无人问津,令他们大是不满。 众人一边饮酒一边欣赏舞蹈,同时谈天说地。 尹克西调笑道:“耶律大人年轻轻轻,已然高官厚禄,前途似锦,身边又是佳丽如云,真是令人羡慕啊,哈哈。” “诶~” 耶律晋一摆手,“全仗着家族长辈辟佑而已,于我而言,不过是水中花井中月,还是依靠自己得来的,才会踏实。” “说的好!” 这话引起了伯颜的同感,不由大声叫好,“耶律大人说的好,功名全靠马上取,如今咱们大蒙古横扫天下,却仍有不少国家负隅顽抗,虽如此,岂不正是我辈大展身手博取功名的大好时机?” 耶律晋哈哈一笑:“我虽爱好武勇,但也仅仅是个人而言,对于统兵厮杀,却是一窍不通,伯颜兄弟所说的马上取功名,只能眼热羡慕啦。” 霍都笑道:“这有何难,耶律兄若是有心,小王像父王举荐,耶律兄去了军中,寻找名将学习,以兄弟你的天资手段,不出数年,也能成为军中翘楚。” 耶律晋笑着摆手:“不成不成,小王爷抬爱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去了军中,混混资历还行,当不得大任,若是身居要职,定会遗误军机大事,不过,我却是举贤不避亲,想向小王爷推荐一人。” 霍都心中一动:“哦?不知是何人?” “正是我二弟耶律齐。” 耶律晋手臂翻飞,比划了几招,衣袖呼呼作响,显然是在显示武功。 公孙止尹克西等人都是行家里手,自是看出耶律晋的深浅,只能说是学到了皮毛,没有得到真传。 但他们并没有表露不屑,都是微微一笑。 耶律晋也猜出了众人的心情,自嘲道:“我这点微末道行自是不足挂齿,不过,却也都是和我弟弟学的,他自幼拜得世外高人为师,一身武功,我却是连深浅都试探不出,且他喜读兵书战阵之道,我看着,应该能堪堪一用。” 霍都自然不会拒绝,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耶律晋代替弟弟施礼谢过,坐下又道:“功名马上取,马上取功名,不过,咱们大蒙古虽然能马上打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 霍都点头微笑,“愿闻耶律兄高见。” 耶律晋谦让几句,才道:“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的多了,心中有了一些浅见,咱们朝中主张汉人无用,应尽除之,使草木畅茂,全做牧地,我却颇不认同,咱们大蒙古数线开战,连年刀兵,军需粮食需要提前筹备,这些皆依赖农业地区,怎么能废除农耕呢。” 霍都含笑点头,面露赞同。 耶律晋长在官宦之家,对于各种施政理念,也都大概了解些,这时揣测出霍都的为人,便开始了夸夸其谈。 蒙古人对于治理天下,并没有多少心得,崇尚暴力,高层贵族大都不重视汉人,对于治理政策,有人主张通通杀光,有人主张杀大部分,留小部分,也有人认为应该杀小部分,留大半部分。 总之,朝堂上的声音都与杀戮离不开。 唯独耶律晋之父耶律楚材,主张蒙汉同化,尽量少造杀孽。 对于各种政治理念,耶律晋也都是略微了解,并没有觉得哪种更好哪种不好,对于治理地方的才干,他也只是稀松平常,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只是这时看出霍都的心思,便将他父亲的理念略微改头换面,开始指点江山,说的是口沫横飞,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霍都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默默倾听,抑或含笑点头,示意认同。 用了大半时辰,耶律晋才结束了他的高谈阔论。 这时,他见众人都已经微熏,便道:“小王爷及众位朋友行军疲惫,早些休息如何?” 霍都点头。 耶律晋又道:“小地方,酒淡饭薄,也就些许女子拿得出手,小王爷若是喜欢,便请带回府中。长夜漫漫,稍稍能娱乐耳目。” 四十九、沉沦的公孙止 霍都接过赤皮葫芦,屏住呼吸,小心的将塞子拔掉,透过缝隙看了半响,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和瓦甲研究一会,没讨论出什么眉目,便走去潇湘子的院子。 “葫芦里面的水多久没换过了?” 潇湘子查看片刻,猜测道:“蛤蟆喜阴喜净,这莽枯朱蛤也算蛤蟆的一种,是不是嫌弃里面的水不干净了?” 霍都暗叫有理,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瓦甲。 瓦甲挠挠后脑,“好像从来没换过水呢,我这就换。” 走到院子,小心的将葫芦里的水渗出。 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样腥臭浑浊带着剧毒,反而清澈纯净,带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水也略微呈现黏稠状,好似珍藏百年的琼瑶佳酿。 但几人都远远避开,生怕被水溅到身上,均是以为越是显现美好一面,这水中含有的毒就越是猛烈。 瓦甲将胳膊伸的笔直,让葫芦尽量远离自己,动作也很缓慢,缓缓将水倒入土中。 就在这时,葫芦嘴红光一闪,朱蛤竟挤了出来,嘴巴一张,江昂一声,吼声传遍整个府邸。 三人都是一惊,谁也没敢乱动。 瓦甲面色大变,但动作不停,缓缓将水倒光,将葫芦轻轻放下,将葫芦嘴对着朱蛤方向。 “朱蛤回家啦。” 他轻声呼着。 他刚一开口时,朱蛤就已经动了,眨眼间就又爬回了葫芦。 他连忙将葫芦捡起堵住,一副后怕的样子。 三人都是松了口气,潇湘子呵斥道:“你怎么回事,这般马虎,不说让这朱蛤伤到小王爷,就是让它跑了,你怎么找回来,这蛤蟆是万毒之王,无数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东西……” “诶,瓦甲也不是有意的,下次小心点。” 霍都摆摆手,打断了潇湘子的话,笑道:“再说,我也不使毒,这小东西虽然珍贵,但丢了对我而言也没太大损失。” “小王爷,对不起。” 瓦甲羞愧难当,连连道歉。 “没事,下次长长记性,注水试试,看看它还叫不了。” 取来清水,注入葫芦中,几人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吼声。 霍都赞道:“还是潇湘先生见多识广,小王佩服。” “嘿嘿,老夫也是胡乱猜测而已。” 潇湘子正谦逊着,在院子外走进一人,来人是公孙止。 他拱手示意,道:“小王爷,刚刚听见兽吼,我便过来看看。” “公孙谷主,你让美人独守空房,岂不是令人家姑娘寒心?嘿嘿。” 潇湘子阴测测道。 不等公孙止回话,霍都就接过了话头,将莽枯朱蛤的事情略微说出。 公孙止没听过朱蛤的大名,也没露出什么惊讶表情。 霍都看着公孙止凝定如山的模样,心中一动,笑道:“公孙先生,你武功高强,何不指点我两招?” “指教不敢当,就切磋切磋。” 公孙止微微一笑,扬起衣袖,拍了拍手掌,示意霍都来攻。 他双掌交击,竟发出锵锵鸣金声,好似一双铁手。 看了对方威势,霍都虽有惊讶,战意却猛然升起,也不多说,脚步一动,身子飙出,一掌遥击过去。 掌风呼呼作响,伴着龙吟象嘶之声,霍都的气势猛然拔高,相比公孙止的不动如山,显现出一股一往无前的味道。 公孙止不避不闪,也是一掌打出。 砰地一声巨响,两人都是身形晃了晃。 霍都借着一震之际,身子一转,一肘捅出。 公孙止见霍都出手干脆凌厉,也不敢拖大,连忙横臂一封。 却不料,还不等两人手臂相交,霍都肘部顿住,小臂甩出,一记反抽抡向公孙止的胸膛。 这一记反抽不仅出人意料,更是快如闪电,公孙止无奈,只得后退一步,以避锋芒。 霍都抢到上风,得理不饶人,就要追上,公孙止身子一闪,已然又攻了回来。 两人拳掌相交,身子碰撞,发出的声音如同炒豆,劈劈啪啪响个不停。 霍都大开大合,走的是刚猛路子,而公孙止一双铁掌不仅力道浑雄,刚猛中又带着精巧,各种擒拿手法蕴含在掌法之中,令霍都精神高度紧张,生怕一个疏忽就被对方的一双铁掌按伏。 就这样,两人斗了近二百回合,还是公孙止技高一筹。 “多谢公孙先生指教。” 霍都拱手道:“先生武功之高,小王远不及也。” 他这些日子没少和金轮法王尼莫星等人交手切磋,认为公孙止应该强于蒙古三杰,但却逊色法王一筹。 公孙止谦逊两句,几人又是讨论一会各种招式后,才各自散去。 霍都回到自己的院子,回忆着与公孙止的交手,令他体会到不少招式精妙之处的细微差别。 他虽常缠着与法王等人切磋,但这些人的武功都是来自域外番邦,要么以力压人,要么讲究本力强横,招式上差了不少。 而公孙止的铁掌,传自中原铁掌帮,不仅刚猛威武,也带着精巧细致,令他深受启发。 当下,在院子中又摆开了架势,独自演练起来。 公孙止也回到了自己院子,惊讶一番霍都这个小王子的武功后,又纠结犹豫起来,屋子里,还有一位娇小珑珑的佳人在等待着他。 心中犹豫着,不知不觉手却把门推开。 随即一团香风扑来,怀中已多了一具柔软的身躯。 他手掌带着略微颤抖,轻轻抚摸佳人腰身。 他还保持着一丝清明,隐隐知道若是自己把持不住,今后很难摆脱霍都的驱策了,但心中欲望宛如洪水决堤,将他的理智彻底淹没。 天雷地火,水乳交融。 他家传武功心法,近乎禅门,多年抑制心中欲念,可经过小龙女一役,心灵已经失守,这时的定力,连寻常人都比不上,压抑多年的欲望轰然爆发,开始堕落沉沦。 清晨。 院子中的霍都长身而起。 他昨夜练的兴起,直至天色放亮才回过神来,索性就在院子中打坐运功,增长内力。 在耶律晋的陪同下吃过早饭,霍都等人就要动身上路。 “耶律兄,咱们兄弟还客套什么,留步。” 听了霍都的话,耶律晋摆摆手:“呆着也是呆着,就当散步了,小王爷先请。” 霍都想了想,道:“耶律兄,你刚刚上任,也不好玩忽职守,要不然,也可以和我们一道回去,参加盛典,你和耶律丞相多久没见了?” “也没多久,父亲对我说过,没有朝廷诏令,不许我渎职擅自返回。” 耶律晋颇有失落,看样子也是想见识见识成吉思汗的诞辰盛典的。 霍都道:“你可以写封书信,我会帮你转交给丞相。” 耶律晋摇头,表示不劳烦霍都。 霍都再次道:“还是写一封,也好让丞相对你少些惦念。” 耶律晋一愣,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当即不再拒绝,笔走龙蛇,书写了一封家书,却故意没有封漆。 霍都见此一愣,随即明悟出来。 他本意是想借着送信的机会,见一见耶律楚材。 而耶律晋却以为霍都是想让他在家书中为其美言几句呢。 毕竟窝阔台子嗣众多,谁若能得到耶律楚材的支持,那继承窝阔台四大王的位置也就十拿九稳了。 五十一、小家宴 霍都在随从的引领下,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营帐。 思量着晚上的家宴事宜。 脑中回忆着几个兄弟的性格为人,想了好一会,有了计较。 随即又是重重叹了口气。 他想要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扫清天下不平事,杀尽天下负心人,建万世不朽之基业,还要让中华文明矗立世界之颠,将中华之外的种族灭绝。 这些,必然要先统一中原,使之百族融合,合而为一,只有一个中华民族。 不想像后世那样,什么五族共和、五十六朵花、自治区什么的。 想达到目标,必然先要坐上蒙古汗位。 想成为大汗,首先要将自己的几个兄弟收拾了,然后帮助窝阔台拿下蒙哥忽必烈汝阳王几人,最后再干翻窝阔台,自己上位。 想想就是任重道远,饶是他心志坚定,也有些望而生畏的感觉。 脑中思绪飘飞,时间过的飞快。 夜幕降临。 西风吹过,天空飘下的雪花与飞沙合兵一处,席卷侵袭漠北这苦寒之地。 寒冷的天气并没有将这些番邦夷族赶回营帐,反而助长了他们的热烈气氛,三三两两,有的在摔跤比赛,有的在出售特产货物,有的坐在地上、就着西风举杯痛饮,也有本就含冤带仇的两族在打群架。 营帐外热闹喧嚣,营帐内也是其乐融融。 “哈哈,你们有的封地出去,也有的常年在外征战,兄弟间都生疏了?哈哈。” 窝阔台望着自己的儿孙齐聚一堂,心中也很高兴,连喝三大碗酒。 霍都看了一圈自己的兄弟侄子们。 大哥贵由,二哥阔端,四弟哈刺察儿,五弟合失,六弟合丹,七弟灭里。 这六人,虽各有特点,或勇武或彪悍,但神貌之间,终究差了点味道,还入不得他的法眼。 至于那几个侄子,从牙牙学语到十二三岁的熊孩子,就更不用提了。 霍都关注更多的,还是窝阔台身边的贵妇及左右下首的两个老人。 他知道,贵妇是窝阔台最宠爱的妃子,名叫脱列哥那,也是后来狡诈夺取蒙古帝国五年政权的乃马真皇后。 霍都偷偷的打量着这个吕氏武则天慈禧一般的人物,见其肤白如雪,双眼明亮。 若不是眼角带着两条深深的皱纹,就说她是二十多岁的少女也会有人相信。 许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头对着他微微一笑。 霍都含笑点头回应。 他知道,这一世,乃马真是不会再有机会摄政霍乱国家了。 不说窝阔台能不能继承汗位,就算是夺得大宝且暴毙身亡,先不提她能不能过的了霍都这个穿越者这一关,就算没有霍都这个变数,也还有着雄心勃勃的汝阳王。 同时,也因为汝阳王这个强势人物的存在,令蒙哥和忽必烈这两个本自知争不过窝阔台的小辈,也起了其他心思。 背后小动作不断,且两兄弟的手段皆是不凡,纷纷露出峥嵘头角。 这种局势下,乃马真倒是没有太多野心,只是希望窝阔台若是继承了汗位,一定要为儿子贵由讨一个丰饶之地,当一个安稳王爷。 贵由虽是窝阔台的长子,但自幼体弱多病,并且有着癫痫的病症,若是不发生巨变,是没有资格、也没有机会继承汗位的。 而眼下,窝阔台的七个儿子中,霍都最受重视。 前任霍都虽然心胸狭隘,目光短浅,远远称不上英雄人物,但却也有一些小聪明,颇有心机,和其他六个兄弟相比,仍是强出一截。 也算是矮子里挑将军,最受窝阔台看重了。 窝阔台若是成为大汗,待其死后,不出意外就是霍都继位。 这些信息,霍都也是这几天通过与各路使臣各路族长交谈,细细品味出来的。 这种局面下,乃马真不想与霍都交恶,眉眼间释放出不少善意。 但霍都不想和乃马真有太多的眼神交流,移开目光,打量起那两个老人。 左下首的老者,年纪也不甚老,相貌清雅,威严中带着几分慈和,令人不自禁的便生出敬重之意。 这人,便是中书令耶律楚材了。 也就相当于蒙古帝国的大丞相了。 至于右下首的老者,气息彪悍,且面上带有一条淡疤,一看便是个将帅武人。 这人,就是与博尔忽并列于窝阔台帐下的两位虎臣之一的速不台。 “是啊,你们几个兄弟,聚少离多,借着这次机会,要好好亲近亲近。” 乃马真轻声细语,含笑望着贵由霍都几人,“尤其是阔出,常年在外奔波,最为辛苦,贵由,你是大哥,你带个头,和你三弟喝上一杯。” 贵由含笑端起酒杯,示意几个兄弟,就要开口敬酒。 就听老四哈刺察儿冷声道:“男儿大丈夫,马革裹尸志在四方,一点奔波之苦又算的了什么?” 又转头对着霍都道:“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局,皇爷爷本就有心传位与父王,只因一些居心叵测之辈言语挑唆,故汗位继承者迟迟不定,这时节,三哥又哪里在乎什么奔波受累?你说是不是,三哥?” 窝阔台脸一沉,喝道:“老四,你胡说什么,我何德何能,哪里敢窥视汗位,这话若是传出去……” 说着话,一双虎目狠狠瞪着哈刺察儿。 后者先是连声告罪,又是自罚三杯,一通忙乎,将乃马真为霍都的造势弄得一干二净。 金轮法王看得清楚,他自然想让自己的徒弟地位更加稳固,便开口道:“四王子说的不错,一点奔波之苦何足挂齿?不过,他们七兄弟终是许久不见,感情生疏,应当喝上一杯。” 说话时,扫了眼霍都。 霍都自然把握机会,等法王声音落下,他不给别人插话时间,便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慷慨激昂:“四弟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奔波又怎么能称之为苦?想当年父王跟随皇爷爷南征北战,多少次面临绝境九死一生?多少次命悬于一线?我这东走西窜怎么能称之为苦?” 听了这话,窝阔台和速不台都是露出了感慨的神色,不由的缅怀起了往事。 霍都话锋一转,“至于国师说的我们兄弟间感情生疏,那却也不尽然,我们兄弟,血浓于水,就算天南海北,也依旧寄存着彼此的思念,半世父母恩,一世兄弟情,兄弟姐妹才是父母留下的最宝贵的遗产,权位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有亲情难以割舍。” 说到这里,他诚挚的望着六个兄弟,认真道:“大哥二哥,四弟、五弟、六弟、七弟,现在咱们也许还感觉不出什么,但等到咱们七八十岁,即将寿终正寝,到那时,只有咱们七人,才是一家人啊!那时,父王已然不在,咱们的儿女,也会有着各自的家庭子女,只有咱们七人,才算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霍都说完,窝阔台、耶律楚材、速不台齐齐动容。 五十七、不变应万变 见窝阔台返回,众人一起围了上去。 “大汗情况如何?” 耶律楚材问道。 窝阔台缓缓摇头,“我没见到父皇。” “啊?” 众人惊愕。 原来窝阔台赶到金帐时,帐门已被人牢牢堵住。 就连忽必烈也被拦在了门外。 堵门的人华筝公主。 华筝因郭靖之事而远走西域,但这几年成吉思汗身体日渐衰败,她便回到了漠北,终日伺候爹爹。 她和郭靖虽因为各种事情而劳燕分飞,却始终不曾变心,这些年一直没有嫁人。 华筝手持长剑,拦住帐外,她虽能挡住侄子忽必烈,却拦不住两位哥哥。 窝阔台和汝阳王几乎同时赶到,他们刚要强闯,华筝就在腰间又抽出一把短刀,逼住自己的咽喉,她一手持剑指向众人,一手拿刀逼住自己。 她道:“谁敢强闯,我就杀谁,我杀不了,我就自杀!” 汝阳王有心令高手突袭制住华筝,但华筝早有防备,躲在一群护卫身后,不给武功高手任何可乘之机。 华筝说她是奉大汗之命守卫在这,说大汗对自己的身体有数,不日就会好转,叫大家不用担心,各自归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窝阔台和汝阳王软磨硬泡一会,却说不动华筝,成吉思汗到底怎么样了,他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大家心中急迫,都没有久留,各自离去归营。 听了窝阔台陈说的经过,众人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瞧瞧你。 “大家有什么想法,皆尽道来!” 窝阔台大马金刀坐在了主位上。 “王爷,不管别人如何,我们只闷头干我们该干的事情就好。” 塔塔统阿道。 “哦?” 窝阔台眉头一挑,“那我们都该干什么?” “人披甲,马上鞍,全军集合。” “好。” 窝阔台从善如流。 不少人奔出营帐,传令到各个部落。 “拔都,你呢?” 窝阔台望向一旁脸色难看的拔都。 拔都虽然是窝阔台的铁杆支持者,但也不希望与自己的五叔开战。 但此时到了站队的时刻,容不得他想太多,当即点头道:“我这就下令全军,命他们过来集合。” 窝阔台松了口气,拔都手下足有数万大军,且兵卒都是百战之士,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速不台道:“大军聚集一处,就像是一只拳头,只能直来直去,却是应当将部队分出一部分,游离在外,以作策应。” 窝阔台从善如流,“速不台,你带领两万人马,出去择地驻扎。” “不仅如此,更应当派遣一支人马,守住狼腿道。” 又有一人进言道。 狼腿道,处于蒙古包通往东北方向一处绿洲的必经之路,掐住狼腿道,就相当于给己方留了一条后路。 窝阔台点头赞同,“未战先虑败,良将也。” “大军集合后,我军应当先发制人……” “不错,不仅如此,应该给忽必烈送一封书信,联合他一同攻打汝阳王,就算不能将他拉拢过来,也得让他保持中立……” “幸好蒙哥没有赶回来,忽必烈孤掌难鸣,要不然事情更加复杂啊……” “还有不少人是大汗的心腹,咱应当知会他们一声……” “怎么和士兵们说?那还不简单,发一封诏书,就说汝阳王意图谋反,害死了大汗,王爷要……” “师出有名,名分问题解决了,也要派人去和各国使团沟通,让他们认为咱们才是蒙古正统……” 众人纷纷献策。 窝阔台一番点兵遣将,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后,众人静待大军集合。 大多数人都主张先发制人,对此窝阔台是有些踌躇的。 他看向一直默默无语的耶律楚材,问道:“丞相有何高见?” 耶律楚材沉默片刻才道:“我在想,大汗既有时间交代华筝守门,为何不说出汗位的继承人?且不是自取祸端?” 金轮法王一怔,想不到这时候耶律楚材还想着这种问题,他道:“王爷不是说了么,那华筝说:‘大汗对自己的身体有数。’既如此,又何必选出继承人?” 耶律楚材淡淡一笑,“大汗虽英明神武,但终究不是仙人,生老病死不可违逆,谁人能自判寿数?” 帐中不少聪慧之士,之前被可能发生的战事吸引了心神,这时听了耶律楚材的话,不少人回过了神。 塔塔统阿点头道:“不错,就算大汗真的对自己身体有数,也应该让王爷和五王爷等人进帐相见,以安其心,若不然,岂不是故意让王爷等人厮杀拼斗?以大汗之英明,不会想不到这些,此事有古怪!” “哎呀!” 突然一人怪叫一声,唬的众人都是一个哆嗦。 窝阔台没好气道:“叫什么。” 那人连道:“是不是华筝已被汝阳王收买抑或是被忽必烈收买了,已经将大汗软禁了,又故意在帐外唱了一出双簧戏啊!” 听了这话,众人汗毛乍起,一股冷意直冲尾椎。 纷纷环顾四望,抑或是侧耳倾听,生怕帐外已被众多士兵包围住了。 窝阔台手心也溢出了汗水,震惊不已。 “不可能!” 一人坚定说道。 这三个字说的斩钉截铁,令人不自主的便相信几分。 众人纷纷看去,说话的人是拔都。 拔都道:“四叔,姑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么?谁能软禁皇爷爷后还能说服姑姑与其合谋?” 窝阔台细细一想,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暗骂自己糊涂。 华筝此女至情至性,孝顺至极,岂会与人合谋软禁自己的爹爹? 塔塔统阿也想到了这点,他疑惑道:“不错,公主向来只听大汗的话,怪哉,此事怪哉。” 听了这话,耶律楚材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会不会大汗根本没有病危!” 众人再次心惊肉跳,不可思议的望向耶律楚材。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啊。” 窝阔台一震过后,意味深长的道。 塔塔统阿道:“倘若大汗没有病危,而是策划出此事,那目的,不言而喻。” 大家七嘴八舌,各出己见。 关于是不是大汗策划的这事,都认为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终定下计较,以不变应万变。 当然,一些军事部署还是要做的。 召集三军,静观其变,静看汝阳王和忽必烈是何表现。 五十八、奇人异士纷涌显现 在窝阔台等人商议的时候,蒙古包的另一方向,一顶帐篷中也有数人正在密谋商议。 不同于窝阔台营帐内的人声沸鼎气氛激烈,这里安静了许多。 只因这里人数稀少,只有寥寥数人。 最上首的是个青年,科头布服,虽然没有什么霸气外露、威势横生,但却自有一股春风化物的和善气度,令人不由自主便心生好感。 这人,就是蒙古最有权势的四大王之一的忽必烈了。 他眼中虽藏有忧虑,但表情却是显得轻松异常,甚至嘴角还带着和善的微笑。 只听他道:“大哥远在波斯帝国,听说正与其展开了大决战,也不知情况如何,这种时候,发生这种巨变,该如何应对?” 说罢,他笑吟吟的看向众人。 “事情不对。” 一人说道。 说话的人,头上戴着长耳僧帽,披着袈裟,英俊的面相上,显得一片祥和宁静。 这人自打进入营帐,便一直闭目养神,未发一语,这时一开口,顿时吸引了帐中所有人的目光。 忽必烈听了此人开口,登时来了兴趣,他道:“国师,哪里不对?” 忽必烈说的国师,当然不是金轮法王,而是大宝法王、八思巴。 八思巴,即藏语“圣者”之意。 他此时双膝结跏趺坐,手掐法印,身躯纹丝不动,犹如一尊雕像,半响没有下文,但众人却没有一丝不耐,可见他的“重量”。 说起八思巴,那可就说来话长了,他的故事,能说上三天三夜。 他三岁就会口诵真言,心咒修法,自幼便有佛陀转世之称,什么神童之类的称呼,对他来说已经弱爆了。 少年时学习蒙古文化与汉文化,其中汉家的天文、地理、历法、建筑、风水、儒学、易学、医学等等等等都有涉猎。 且不是学个皮毛而已,是样样都是学个精通。 在原时空中,是现下北京城的选址者、设计者、规划者。 这么说就已经牛逼到爆了,但这,还不是他最牛逼的成就。 在成吉思汗建立大蒙古国之前,蒙古是没有自己的文字的,都是“借用”波斯字、汉字、西夏文等等。 是他,在藏文的基础上创制了了一套方形竖写拼音字母,即为蒙古新字。也是后来被称为的八思巴字。 仓颉是凭借天地万物造字,但当时词汇量稀少,词语简单,并且是经过无数代无数人的添砖加瓦形成规模。 而八思巴虽借鉴已有文字的基础而创制新字,但其时词汇量巨大,词语繁多,也绝非寻常。 也不是寻常天才能做到的,是天才中的天才。 相对于这些,他一身通天彻地的武功,反倒不引人注意了。 这么一个天才中的天才王开口了,大家都洗耳倾听了。 只听他道:“贫僧于月余之前见过大汗,观其气色体态,若无变故是不会出现病危的。” “若是出现变故呢?” 忽必烈连忙追问。 八思巴微微一笑,“以大汗之智慧,什么事情预料不到?既有成算,又岂能称为变故?” 忽必烈点头认同,却故意反驳道:“皇爷爷虽然英明神武,但老天尚有不测的风云,人又岂能事事尽知?” “不错,所以,我刚刚观云望气,为大汗推演命数,大汗寿数,少则二三,多则。” 忽必烈喜道:“大汗多则还能活上年?” 八思巴微微颔首。 当时蒙古人愚昧,大都迷信筮人巫祝,信任方士卜筮预测凶吉的方术。 忽必烈心慕汉化,日常与儒生为伍,读经学文,自是不信鬼神这一套的,但他却对八思巴深信不疑。 当下欢喜不已,成吉思汗活的越久,窝阔台和汝阳王的年岁就越高,而他的实力也会越强,可谓是此消彼长,如何不喜? 塔孩露出困惑之色,问道:“国师刚刚不是一直在帐中么?如何能看见外面的云彩气象?” 塔孩,是蒙古开国八十八位功臣之一,是忽必烈的铁杆心腹。 八思巴笑道:“贫僧所观之云彩气象,并不是有形的云朵,而是心中的气数。” 塔孩似懂非懂,挠头困惑。 “如国师推算无错,那此事,必然是大汗一手策划。” 一人斩钉截铁道。 众人讶然,不知此人有什么依据竟敢如此断定。 忽必烈奇道:“以道先生,何以如此肯定?” 以道先生,姓王名文统,字以道,是忽必烈帐下最重要的谋士之一。 王文统此人,是并不是蒙古人,而是汉人,他自幼研读权谋之术,精通谋略权术,好以言撼人,忽必烈对他甚是看重,曾评价曰;“有良平之谋。” 良平,说的便是汉初的张良与陈平了。 王文统道:“如何断定,并不重要。眼下如何应对,才最重要。” 忽必烈点点头,问道:“先生有何高见?” “咱们能猜出大汗之策,三大王和五大王也未尝不可,不出意料的话,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惊人之举,都会安安分分,静待变化。” 王文统微微一笑,目光深邃,说话间风轻云淡,一派运筹帷幄的风范,他继续道:“但也不可疏忽大意,需防备有人明知是计却将计就计,孤注一掷。效仿那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事件。” “如何防范?”忽必烈追问。 王文统道:“咱们人马虽没有两位大王多,但亦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二位大王对咱们的态度,不外乎有二……” 他语速缓缓降低,似在心中措辞。 他身旁的一人刚听他说了个开头,就猜透其意,为其补充道:“其一,便是好言拉拢,其二,便是刀兵相向。” 说话的人,一身服饰在这漠北之地甚是少见,竟是一副汉家僧人的打扮。 他叫刘侃,字仲晦,因信佛教改名为子聪,是忽必烈的谋主,与王文统相同,亦是汉人。 在正史中,刘侃乃是元初重臣,辅佐忽必烈,参与大元初创,使蒙元政权迅速完成了由奴隶制向封建制的蜕变,堪称;“开文明之治,立太平之基。” 就连“大元”这个国号,也是他提议出来的,是刘伯温、姚广孝一般的人物。 他不仅精通天文地理律法占卜,同时也是一位诗文词曲兼擅的大家。在元好问、耶律楚材之后,因为有他,才使北方文坛不寂寥。 五十九、各显神通 王文统被刘侃抢白,却不气恼。 他们两人私交深厚,他之所以能来到忽必烈的麾下,也是因为后者的举荐,他目露赞赏,颔首道:“不错,仲晦说的不错。” 阿里海牙道:“以道先生,子聪先生,那不知咱们该如何应对?”(王文统字以道。刘侃字仲晦,又改名子聪。) 阿里海牙,是蒙古开国的八十八位功臣之一,是蒙古人中少数的聪敏善辩之辈。 刘侃道:“咱们的存在,总会令三大王五大王有所忌惮,好一点,可能会拉拢咱们。但他们任何一方若是心中不耐,干脆动兵把咱们彻底剿灭、省去了心病,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文统点头认同,道:“不错,我是这样想的,既情况如此,咱们来一个何不反其道而行之,来他一个釜底抽薪?” 忽必烈来了兴趣,连声催问详细。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帐门猛被人掀开,一个百夫长走了进来,“王爷,最新消息,阿里不哥纵兵抢夺了马场数千匹马,又抢了十几个王爷族长的武备库珍宝库,随后带着他的嫡系人马向西去了。” 忽必烈怕案而起,惊怒道:“老七竟敢如此妄为?莽夫莽夫,如此大事,竟也不与我商议一声?” 阿里不哥,是拖雷的第七子,与蒙哥忽必烈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虽然是亲兄弟,但阿里不哥桀骜不驯,心中常自不服自己的两个哥哥,自觉自己才应该是父亲这一系的领头人。 论气度,他慷慨豪迈,而蒙哥却深沉少言,显得颇为木讷。 论勇武,他勇猛过人,而忽必烈却是学那南蛮子,整日文绉绉的。 他自觉如此,但偏偏事与愿违,他父亲去世后,留下的亲信旧臣却大都投靠了蒙哥和忽必烈,这如何能令他安然接受。 铁木真在身体衰老不能征战后,便把手下大多数的猛将交给了几个儿子中最会打仗的拖雷统带。 拖雷战死后,这些猛将重臣自然而然的便投向其子嗣,这些猛将,大多又都投靠了蒙哥和忽必烈,反而自傲自负的阿里不哥,竟没有多少重臣来投。 这种情况,如何能令他不怒? 心中虽怒,却也无法,依旧得保持着和两个哥哥之间的和气。 此时听闻大汗病危,以为大汗即将死去,暗思届时定会发生争夺汗位的大战,他兵力没有两个王叔强,认为与其留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出去伺机而动,静待鹬蚌相争,他得其利。 心里打定了主意,便在营地中大肆掠夺一通,随即逃去。 忽必烈顿时猜出了阿里不哥的心思,惊怒至极。他暗怒这等大事后者竟也不来与他商议,竟敢擅自行动。 他虽能看出后者对他有些不服气,但远远猜不到这股不服之气,实以是浓郁至极,早就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他之所以暴怒,是因为在他的计划中,阿里不哥一系的兵马是有着大用的,或能产生决定胜负的关键。 阿里不哥虽没得到拖雷遗留下重臣的投靠,但中低层军官却是有不少人投到了他的帐下。 这些军官没有太长远的目光,只觉得阿里不哥说话大气,做事干脆,没有那么多瞻前顾后拖拖拉拉,相比和和气气的忽必烈,和威严不近人情的蒙哥,还是前者更对胃口。 是以,阿里不哥手下的兵马,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且他本人也是非同常人。 他虽不是盖世雄主,但在原时空中能得到大部分蒙哥遗留的亲信重臣相投,与忽必烈争夺汗位,足以证明其才能了。 那百夫长心中惊骇,还是第一次见忽必烈这发怒的模样,他结结巴巴的道:“王王、王爷……” 忽必烈一摆手,“其他部落各族都有什么反应?有没有发生骚乱?” “没有骚乱,就乱了一阵,就被各自族长镇压了,也没人去追阿里不哥。” “我知道了,你出去,有紧急情报,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忽必烈挥手,示意百夫长出去,又嘱咐道:“你去,告诉外面卫士,帐篷十丈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 待百夫长离去后,王文统道:“或许阿里不哥的离去利大于弊。” 忽必烈一愣,“怎么讲?” 王文统摇摇头,没有回答。忽必烈是当局者迷,看不出阿里不哥实以对其早已恼恨异常。 他是旁观者清,看出忽必烈似对阿里不哥心怀重任,若是如此,反而不妙。 他不想在此事上说太多,显得他挑拨忽必烈两兄弟的关系,便岔开话头道:“王爷,我刚刚说的釜底抽薪之计,凶险异常,实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知王爷敢不敢试?” “奥?先生快快道来。” “让各族战士散去,返归本营,人卸甲,马落鞍。” 营帐中诸人听了王文统的话,都是吸了一口凉气,卸甲落鞍,那和束手待毙有什么区别? 到时无论是窝阔台抑或是汝阳王,任意一方杀来,岂不是等于洗干净脖子等对方来宰? 刘侃瞬间明白了王文统的意思,与其斗不过窝阔台和汝阳王,反不如卸甲落鞍,以安其心,令两人放心大胆的相斗,这样,两方就都不会忌惮防备己方了,更不会对己方大动刀兵,避免逼出来一个咬人的兔子。 虽然明白了王文统的意思,他仍是出言反驳,“不妥,此计虽能保存实力,但太过凶险。” 帐中有数人不明白其意,刘侃便将王文统之意讲解出来。 众人听后,纷纷开口,不支持此计。 就连王文统自己,也沉默下来,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招太过凶险,己方远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必行此险招。 忽必烈沉默不语,扭头望向一直没有开口的八思巴。 八思巴道:“以道先生此计虽妙,但咱们远不至行此凶险之策。” 众人都松了口气,这下所有人都出言反对了,没人支持王文统。 就连王文统自己,也是舒了口气。 却不料忽必烈猛然起身,大声道:“大丈夫立于世间,不临险恶,岂能至顶?” 说罢,目光炯炯望向众人,“以道先生此计大妙,就按此计行事。” 众人大惊,纷纷劝阻,忽必烈力排众议,胆雄至烈,定下了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策略。 但凡成大事者,或无惊人之智,或无超常之才,但坚韧不拔的毅力,百折不挠的精神,无一人不具备。 六十、雄烈女豪杰 窝阔台和忽必烈定下了策略,汝阳王这边也正在密谋商议。 窝阔台和忽必烈能猜出病危是假,汝阳王李察罕一方也不例外,也推测出了此论。 李察罕生性稳重,压住了一群刚刚打了胜仗的骄兵悍将,定下了和窝阔台差不多的策略,那就是静观时局变化。 他手下将领,想趁着得胜之势,提兵威逼窝阔台,一举夺得汗位,但得知大汗病危可能是假,顿时全蔫了下去。 忽地有将士奔了进来,禀道:“王爷不好啦,阿里不哥抢了咱们的马厩,抢走了数百匹马,现在又去抢多河部了,兄弟们已经去追了。” “快去传令,命他们马上回来!不要去追!” 李察罕一惊,连忙对一旁的护卫道,他怕自己手下追上了阿里不哥后,发生械斗,在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时刻,他不想发生意外。 他又问向将士,“其他部落有何反应?阿里不哥是单单抢了我一部还是也抢夺了其他部?” 护卫道:“阿里不哥向西而去,往西的各个部落,几乎全被他抢了。” 汝阳王一听,松了口气,生怕是有人针对他使了什么计谋,利用阿里不哥来打前站。 “去,再探再报。” 他一挥手,打发了那传信将士。 还不等那将士走出,啪的一声,帐门被人掀开,一群人拥簇着一个少年贵公子走了进来。 这贵公子身穿宝蓝绸衫,轻摇折扇,那折扇白玉为柄,握着扇子的手,白的和扇柄竟无分别。 配上那俊美的相貌,显出一副雍容华贵之气。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他身后的一群人,各个奇形异状,一看就知都是身怀绝艺之辈,看着就都不是好相与的人。 汝阳王露出笑容,“敏敏,你来了。” 这少年郎,就是女扮男装的赵敏了。 她身后的一群人,有玄冥二老、金刚门三兄弟、原丐帮长老八臂神剑方东白等众多高手。 这一世,她身边虽没了伪装苦头陀的大高手范遥,但也多出了不少笑傲中的人物,什么漠北双熊之流的旁门左道之人。 赵敏没有回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炯炯有神的扫视众人,同时,她一节一节的折起扇子,动作缓慢。 随着她的动作,帐中渐渐安静,诸将被她看的心中发毛,不知所以。 待气氛到了一个临界点,她突然开口,“爹爹,你还在等什么?” 声音清脆,又娇又甜,极为动听悦耳。 汝阳王一愣,“什么。” “士气振奋,军心可用,此时不发雷霆之击,怎能拖延,眼看时机纵去?” 赵敏一步跨出,昂首挺胸,慷慨激昂。 又睥睨诸将道:“看看诸位将军哪一个不是心急如焚,哪一个不是希望建功立业,又有哪一个不希望辅助爹爹开创万世不拔之基业,名垂千古,子孙生而为侯为爵?” 诸将被她说的血脉喷张,恨不得即刻上阵杀敌,建立大功。 一人走出来道:“敏敏你可能不知,据脱栾推测,这次皇爷爷病危,可能是假的。” 说话这人身材欣长,鹰视狼顾,甚为彪悍,他就是赵敏的哥哥王保保了。 至于他口中的脱栾,是蒙古开国八十八位功臣之一,精明干练,才智过人。 赵敏冷笑一声,“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汝阳王知道女儿机敏绝伦,定会有异于常人的想法,问道:“敏敏,既是假的,咱们怎能妄动?” 赵敏道:“就因为是假的,所以才要趁时起事。” “哦?为何?” 汝阳王追问。 赵敏却是不答,只劝爹爹不可犹豫,应立即起兵封锁金帐。 “郡主好胆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知大汗之计,还要毅然起兵,那不知,郡主可有什么应对之计?” 口温不花对赵敏的胆气赞叹不已,这营帐中大多男儿,竟全都被一个女子比了下去,他道:“大汗算无遗策,既做出此事,想必早做好了准备,咱们贸然起兵,恐怕……” 他微微摇头。 他也是蒙古开国的八十八位功臣之一,不仅生性谨慎,并且口碑很好,行军打仗时,从不扰民,颇有“冻死不拆屋”的风范,汉人百姓赞他为蒙古“贤者”。 赵敏拍打折扇,点头道:“不错,贸然起兵,只能自取其辱,起兵前,要做几件事。” 她眼中精光闪烁,“大汗病危这事,现在许多部落还以为是真的,咱们就率先说破,在东南西北四大营中到处宣扬,将此事揭穿,告诉他们,就说大汗病危是假的。” 众人一愣,不知其意,静待她的下文。 她道:“过个一刻钟,待众人明悟过来,咱们再次派出细作,就说爹爹明知大汗病危是假,却将计就计,已然提兵围住了金帐,已经将大汗软禁了。” 众人听得入神,她却不在说了。 众人开始品味她话中的意思。 王保保率先醒悟过来,一拍大腿,“妙啊,各位族长听了病危是假,心中先震惊后恍然,随后必会信以为真,再是震撼,惴惴不安,待过上一刻,咱们再说以将大汗软禁了,他们自然而然就会信以为真。” 说到这,他兴奋起来,连声道:“谁不想得个从龙之功?胜负未分之前,他们互不相帮,中立观望,等他们以为咱们已经掌控了局势,定然纷纷起兵,帮着咱们围剿三叔!” 说罢,期待的望向李察罕。 汝阳王一句话,就把热血沸腾的王保保来了个透心凉。 “若是父皇已经预料到了会有人将计就计孤注一掷,已经有了防备呢?” 李察罕冷冷道:“大汗虽老,威信犹在,到时他一出面,一句话,就会令各个部落老实下来,还有谁敢跟着咱们围剿三哥?” 赵敏道:“那就看谁的手腕更高了,就算败了,也不至于死。更何况,只要咱们动作够快,是先将皇爷爷的金帐围住,事成的把握也很大。” 李察罕沉默不语。 帐中诸人也不知如何是好,心中对赵敏的胆气叹服,惊叹世间竟有如此雄烈女子,胆略兼人。 赵敏心道:“皇爷爷之所以弄这么一出,就是怕爹爹挟带兵胜之威压服三叔和堂兄他们,说明皇爷爷根本不想让爹爹继承大汗之位,既已如此,正该博上一把,不过此事却不能明说,以免令众位将军失望离心。” 想到这,她道:“爹爹担心什么?大丈夫处世,何惜名何惜身?” 又对王保保道:“哥哥,你去调兵,准备开战。” 王保保一怔,望向汝阳王。 汝阳王恍若未闻,不知在沉思什么。 赵敏一阵急打眼色,示意王保保快去调兵。 王保保磨磨蹭蹭的走了,频频回首,但见父亲依旧怔怔出神,他也就走出了营帐,传达命令。 帐中诸人见此,心中惴惴不安,既有兴奋亦有忐忑。 半响,汝阳王回过了神,他刚刚听了赵敏的话,恍然大悟,明白了父皇应该是不想将大汗之位传给自己,心中又是失望又是悲凉,随即又是一阵恨意。 待他回过了神,见众人都紧张的望着自己,他一愣,随即发现儿子已经消失,恍恍惚惚的想起了赵敏说什么调兵的话,他惊道:“库库呢?” 王保保,本名库库特穆尔。 “爹爹,哥哥去调兵啦。” “胡闹,快叫他回来!” 汝阳王喝道。 赵敏心中一叹,“唉,爹爹有勇有谋,就是缺乏决断,明知皇爷爷心意,还不做最后一搏。” 她不知,汝阳王实是另有想法。 事已至此,虽没了继承皇位的希望,倒不如保存实力,到时候自立为王,以晋国为本,另开一个汗国,到时候,若是有机会,未尝不可再次打回草原,统一诸部。 但若此时起兵,事成虽能继承皇位,但也失去了孝名,为千古所骂。 更何况,成吉思汗算无遗策,事成的几率实在太小。 六十一、一代天骄 在蒙古包的中心位置,是一顶足有上百丈的大帐,在这大帐门前,矗立一杆挂有白毛的大纛,纛旗沿边带有齿牙,旗上飘带乱舞,旗心绣着飞龙,旗边绣有火焰纹。 纛旗在风中飞舞,尽显帝王威严。 就是成吉思汗的金帐了。 金帐内并不是一片空旷,而是布置成各个房间,其中有大厅有厨房有卧室,甚至还有一处小型兵营。 简直就是一座移动城堡。 金帐的一个房间中,成吉思汗躺在床上,对一个千夫长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去。” 待那千夫长离去,房间中只剩下了两人。 一个是成吉思汗,另一人是个女子。 她身材高挑,剑眉大眼,满面的英气,显得是英姿飒爽。 这女子,便是华筝了。 只听她道:“父王,这次蒙哥赶不回来了么。” 成吉思汗点点头:“他和波斯帝国已经展开了决战,回不来了。” 说话声音嘶哑,虚弱。 他已经不是那个征服了七百二十多个民族,攻破了四十多个国家的一代天骄了,而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老的已经不能在老了。 父女俩一句话过后,便是一阵长久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成吉思汗道:“听说你三哥的儿子把郭靖逼离了襄阳,那孩子怎样。” 听了郭靖二字,华筝身躯一震。 多少年了,这个名字已经有多少年没人在她面前提起了。 这个名字,令她魂牵梦绕,伴她度过了无数个孤独的夜晚。这时猛一听见,竟是这么的陌生。 她道:“我不知道。” 又看了眼成吉思汗,继续道:“在这蒙古包中,还有什么事情是父王不知道的?” 成吉思汗点点头,“那孩子叫阔出,以前我就知道,老三打算传位给他,但那孩子没什么大出息,可是现在那孩子变化很大,虽稍逊蒙哥和忽必烈,但也是一个人才了。” 华筝左耳听右耳冒,满心想着郭靖,嘴上胡乱应付两句。 成吉思汗看了出来,笑道:“其实,我给郭靖也送去了请柬。” 华筝一震,颤声道:“什么?那……那他能来么?” 成吉思汗摇头,“不能啦,信使到了襄阳,没有寻到他,追着他踪迹一路寻找,没有找到。” 华筝露出失望的神色,勉强笑道:“就算追上了,他也不会来。” 成吉思汗叹道:“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介怀,我很想念他,他若是看到我的信,一定会来的。” 华筝满面苦涩。 成吉思汗摇头,在他这个一生抢夺了无数女子的人看来,男人多娶一个老婆又有什么干系?女人喜欢一个男人,那主动去投怀送抱又有什么打紧的。 华筝越想越痛,痛彻心扉,不敢再想,连忙岔开话题道:“父王,你为什么要伪装成病危?” 成吉思汗想了想,道:“华筝,你觉得谁来继承我的汗位比较好?” 华筝生性质朴,这种关乎皇位的大事,她看来也没什么紧要的,她大咧咧的道:“我当然希望三哥啦,三哥小时候就疼我。” 成吉思汗笑道,“你这是孩子话。话又说回来,你的几个哥哥,哪个不疼你?” 华筝道:“五哥也疼我,但我和三哥更亲。” 成吉思汗道:“你好好想想,为整个家族想想。” 华筝沉思起来,三哥性情宽厚,慷慨大方,虽有时严酷残暴,但对待底层百姓,更多是宽仁待民,若是他当大汗,想必也不会去害五哥一家。 五哥深沉内敛,从来没听说与谁起过争执,又是智勇兼备,能节制自己,不像三哥那般,放纵起来便放浪形骸,但正因为如此,却也显得有些太过刻意,刻意近伪。 她一时也不知谁当大汗更好,颇有为难。 至于蒙哥和忽必烈,她没有考虑,在她心中,这两人无论才华有多么出众,还都是两个孩子。 她没想出个所以然,说道:“三哥五哥都挺好,我也不知该选谁。” 见成吉思汗沉默不语,她问道:“那父王,你想选谁啊?” 成吉思汗摇头不语。 他并不像华筝想的那样简单,谁人更好就选谁。 他要思虑的,太多太多。 他若是还能再活十年,他就会选忽必烈。 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这副身体,最多还能活上三年。 若是选了忽必烈,届时他一死去,蒙古必然生乱。 窝阔台和汝阳王必会反出漠南漠北,到时蒙古元气大伤,必然走上内斗、衰落、消亡的道路。 若是选窝阔台和汝阳王,他也不怎么满意。 倒不是对二人的才能不满。 对窝阔台的后代子嗣不满。 窝阔台一众儿子,那真是瞎子踢毽子,一个不如一个。 窝阔台当了大汉,待他死后,他的儿子绝不是蒙哥和忽必烈的对手,届时必然生乱。 若是选汝阳王,倒是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一是汝阳王如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等他死时,王保保也能拥有控制局势的实力了。二是王保保的才能虽不能开疆扩土,但守本绰绰有余,不用担心生乱。 只是,汝阳王出道太晚,身边没有什么重臣能人,不足以治理这么偌大的帝国。 他搞病危这一出,不是像汝阳王和赵敏想的那样,不想让汝阳王李察罕继承汗位,他只是担心汝阳王一方突然发难,局面失去控制。 华筝追问道:“父王,那你到底想选谁?” 成吉思汗喃喃自语:“若是敏敏那丫头是男子,那我一定选老五,若是老三有一个像蒙哥和忽必烈那样的儿子,那我一定选他。” 华筝撇撇嘴,“和没说一样。” 成吉思汗哈哈大笑,“我搞病危这一出,也是希望长生天帮我做出选择,看看他们的表现。” 华筝啊了一声,拍拍胸脯,“那多亏三哥和五哥没有像阿里不哥那样,若是起兵逼宫,是不是就直接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啦。” 成吉思汗点点头,“他们的表现嘛,老三可圈可点,理应如此,老五却有点进退失据了,先是聚兵随即散兵,举棋不定。我最满意忽必烈那小子的做法,哈哈,那小子真胆大。” 华筝道:“阿里不哥和敏敏才是真的胆大呢,一个直接提兵作乱,一个明知你装病,还要软禁你。” 成吉思汗微笑道:“他俩一个是莽撞,一个是赌性太大。” 华筝点点头,叹道:“敏敏真是胆大包天。” 随即又道:“忽必烈那小子真会保守秘密,他营帐中发生了什么,咱们全然不知。” 听华筝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对窝阔台和汝阳王营帐中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 六十二、大宝法王 清晨。 天色还没有大亮,只有乌蒙蒙的光亮,勉强能让人看清米之内的事物。 西风从呜呜鬼哭,变成了哈哈大笑,万箭齐发一般,射到天地万物的身上。 储存粮食这一片蒙古包,本就是人极罕见,在这大清晨的鬼天气下,就更没有人来了。 霍都练武时,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他成了这里的常客。 今天也不例外。 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 距离大家宴那日的巨变,已经过去了两天。 成吉思汗因病危而引起的波澜,此时已经烟消云散了,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 能证明发生过变故的人,就是阿里不哥了,他躲到百里外,等着杀一个回马枪时,却得到了成吉思汗根本没有病危的消息,顿时像是吃了一只死老鼠一样,尴尬至极的返回了蒙古包,去向成吉思汗请罪,可后者没有见他。 他已经成了最近两天蒙古包中的笑柄了。 大家宴虽然取消了,但傍晚时成吉思汗召唤了窝阔台汝阳王忽必烈等人,轻声细语的说了几句,便将几人打发去了。 大家宴没有开成,众人便等着诞辰宴会了。 今天,就是诞辰之日了。 届时,还要比大家宴更加热闹,不仅蒙古各个部落的族长首领会参加,还有各国的使团。 想想就是热闹非凡,也一定会发生各种事端。 今天虽然诞辰宴会,但霍都依旧早早出门,一如既往的苦练武功。 这时,他穿着一条绑腿裤,上身赤裸,露出那虽然消瘦但却精悍的身体。 纵是刀子一样的寒风,也吹不尽他身上的汗水。 这时,他怀抱着一蹲石墩子,身子扭动,运转各种身法动作,淬炼各处肌肉关节。 比水缸还大上一圈的石墩子,在他的手中,好似一个枕头,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翻飞,在他的身体上到处滚动,碾压着各处皮膜筋骨。 虽然显得举重若轻,实际上他早已是强弓之没,身体各处又酸又痛,又胀又麻,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着骨头一般,又好像有几百只小老鼠在身体内挠烂了各处筋膜。 前任霍都武功虽然不错,但外功却是稀松平平,与人对敌,要么以精巧招式取胜,要么以高妙内功取胜,却是浪费了密宗护教神功“龙象般若功”的最强处。 龙象般若功,是密教的护法神功。 是护卫佛祖的仆从弟子修炼的法门。 练成之后,杀妖灭魔,降龙伏虎,虽没有度人自渡的神通佛法,但却力大无穷,绞杀一切外魔,摧毁一切敌人。 前任霍都吃不了那份苦,熬不住那份痛,没有深学外功,可现任霍都可不在乎什么痛不痛苦不苦,只要能变强,哪怕水煮油炸,他也能忍。 这时,他感受到身体似乎到了极限,便缓缓放下石墩,默默运气,徐徐收功。 就在此时,一声断喝传来;“唵嘛呢叭咪吽!” 这句大明咒,虽不是震耳欲聋的巨喝,却带着直达内心深处的魔力。 此时的霍都正在运气收功,听了这声断喝,仿佛有人在他耳边敲响了黄钟大吕,被震得眼冒金星,真气四散,在体内混乱冲突。 噗的一声,喷出了满满一口的鲜血。 他心中惊骇,他知道,这是有绝顶高手用内力催动、发喝出来的六字真言,他正在运功的紧要关头,恐怕要立即走火入魔。 果不其然,虽着真气的乱撞,他心中也生出一股暴虐的情绪,就想立即去找那人拼命。 内心深处虽知道此时应该静心运功,却仍控制不住的运起了全身的内力,想找那人血拼。 他猛地抬头,猩红的双眼便看见了一个面带祥和的番僧。 就要跃起拼杀时,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便默诵起了“瑜伽密乘。” 由浅入深,由深及浅,随着心中诵经,他闭上了双眼,暴虐的情绪渐渐平和,暴走不受控制的真气也渐渐有序运转起来。 番僧见此惊异一声。 随即双手合十,缓缓点头,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 这番僧,就是蒙古国师之一的大宝法王、八思巴。 半响。 霍都猛然起身,双眼如鹰,盯住了八思巴。 他略一运气,感应身体,发现虽然不少经脉受损,但却不是大伤,调养十几日就能恢复过来。 反而有不少平时练不到的地方,被真气狂暴一冲,打破壁垒,竟然小有进步,略微突破。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暗暗后怕,若不是瑜伽密乘,恐怕刚刚就会真气逆转,经脉爆开。 好一点的,也会全身瘫痪残疾。严重一点,当场发狂,七窍流血狂舞而亡。 霍都对忽必烈帐下最重要的人物八思巴当然是有所了解的,也看过其人画像,顿时便认了出来。 他心中一惊,左右环顾,四下无人,暗叫不妙。 以为对方就要趁机杀了自己。 正在他脑中急速运转想着对策时,八思巴开口了,“你这身横练功夫,是绝顶的武功,贫僧所看不错的话,应该是咱们密教的护教神功龙象般若功?” 霍都见他风轻云淡,面带祥和,好似刚刚没有暗害自己一般,心中暗恼。 他仔细端详对方一番,也没有看透对方是善是恶,抱拳施礼道:“国师好眼力。” 八思巴点点头,“看你运功,周身发赤,好似铜铸铁打,已是到了上乘境界。” 霍都不知他的用意,也不接话,听他下文。 八思巴继续道:“但凡横练武功,大多都有一处功夫练不到的练门,那地方柔嫩异常,一击即死,我看你,应该是在左肋腋窝?” “这狗秃驴好眼力,竟然看出了我的罩门。” 霍都心中惊骇,暗道这八思巴好高明的眼光。他的罩门,就连金轮法王都不知道。 这等事关性命的秘密,怎能让他人知晓?他道:“国师真是好眼力,也精通龙象般若功?” 八思巴摇头:“龙象般若功,是你们金刚宗的镇寺之宝,贫僧怎能精通,我只会前三层而已,是我寺弟子的入门武学。” 八思巴隶属萨迦派,虽与金轮法王的金刚宗同属密教,但却同宗不同派。 八思巴道:“世人都以为横练功法必有练门,实则不然,咱们密教的护教神功,练到最高深处,却是能将“练门”练没。周身上下,无漏无缺,是为圆满。” 类似的话,金轮法王对霍都也说过,说功夫练到家,就能将罩门练没,他心中一动,施礼恳求道:“求国师指点。” “你师傅的武功,不在我之下,但你们一脉相承,也就有相同的知识障,反而我是局外人,所以我倒是能指点指点你。” 八思巴走进两步,打量着霍都上下,“若专培无形而弃有形,则不可,专练有形而弃无形,则更不可,所以有形之身必得无形之气相倚而不相违,乃成不坏之身。没相违而不相倚,则有形亦化为无形矣!” 霍都心头一震,似懂非懂,仿佛一层纸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只要能捅破那层纸,就能看见外面广阔的天地。 可那层薄薄的纸,似乎有了灵性,总能避开他,让他触碰不到。 他急道:“请国师详细说明。” 六十三、诞辰 看霍都急迫的样子,八思巴笑道:“龙象般若功,我虽只学了前三层,但也看的出来,此功重视练气,尤重养气,它不但练开砖碎石的外功,更练瞬息万变的真气内功,虽然横练,实乃是一门内外兼修的绝世神功,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霍都点头,随着他的功夫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有这种感悟。 八思巴道:“你练功时,脑海意念在干嘛?你师傅怎么教你的?” 霍都一怔,想不到八思巴竟然问出这种问题,这是属于师门秘密的。 他犹豫片刻,还是如实答道:“师傅让我意守丹田,脑海空明无杂念,松静自然。” “这是正途。” 八思巴点头,“你师傅说的没错,此论乃是循序渐进的宝贵经验,能让你踏踏实实的跨入宗师境界。但你却不用如此,你心中有佛镇守,不怕内魔来袭,只需一味勇猛精进即可。” 霍都又是一愣,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听对方又道:“今后你练功之时,待血气上升,你则意念脚入地,一次比一次的加深,待血气下降时,你则意欲飘起,脚下无跟。” “这……这……呵呵哈……” 霍都狂喜涌上心头,豁然开朗,但却说不出什么道理,只是喜极而笑,不受控制傻笑出声。 八思巴道:“如此,意念反复上升、坠落,日久年深,则可上入九天碧落,下进九幽黄泉,通天入地,无所不能,这样,才有护佛之能。” 霍都双手合十,深深一鞠,诚恳道:“多谢国师指点迷津,小子感激不尽。” 他心中虽然依旧防备着对方,但也真心实意的感激对方。 但凡练武之人,无不把增长功夫视为最紧要的事,视为最开心的事了。 待他抬头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好似没有出现过一般。 他怔了怔神,不知这八思巴究竟是敌是友。 先是偷袭暗害自己,随即又是说了不少干货,指点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有他说自己心中有佛镇守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本想害死我,但见我没有大碍,又不敢动手,便指点一番,弥补暗害之事?” 想到这,他摇摇头,虽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但绝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就在他揣摩八思巴究竟有何用意时,一个护卫奔了过来,微微躬身,“阔出,王爷叫你过去。” 蒙古人没建国时,质朴无文,不像汉人一般有诸多恭敬称谓,大都直呼其名。 虽然近几年随着铁蹄征服的版图越来越大,渐渐接触了各种文明,慢慢建制各种礼节,但这个老护卫保护窝阔台已有数十年,很久没有走出草原了,依旧秉承着蒙古久有习惯。 霍都没在意这些细节,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穿挂好衣饰,缓缓向营地走去,他摇摇头,将八思巴驱散,不在去想,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这时的八思巴,已经来到了忽必烈的营帐,商议起了各种事宜。 对于刚刚与霍都发生的事,他没有放在心上。 之所以暗算霍都,是因为后者渐渐名声鹊起,他观其练武,感受到了一股天摇地动我不动的坚定意志,知道霍都这人非同小可,遍想着为忽必烈除去一个日后大敌。 但霍都心中默念瑜伽密乘时,他有所感应,心中惊讶。 瑜伽密乘,能修习有成者,必须是有大机缘、大佛缘、有大毅力、大智慧,缺一不可。 而霍都竟能修炼成功,说明与佛有缘,与他有缘,他就要指点一番。 在他看来,暗害霍都,和指点霍都,两者并不冲突。 他们在营帐中商议已久,八思巴听了王文统一计,赞道:“以道先生好计谋!” 王文统抚须微笑。 忽必烈笑道:“如此一来,我那堂弟颜面大失,今后恐怕一蹶不振了。” 众人哈哈大笑。 八思巴突然道:“相比起来,咱们太过重视王保保,却是忽略了霍都。老僧刚刚碰见了霍都,却是比王保保要强出不少呢。” 忽必烈讶然,“国师何出此言?” 八思巴摇头不语。 忽必烈知人善任,略一沉吟,就道:“既然国师这么说,咱们就将此事用在霍都身上。呵呵,倒是便宜了王保保。” 霍都并不知道。因为八思巴的一句话,一连串准备对王保保使用的毒计已经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此时,刚刚和窝阔台等人商议妥当,众人略微吃了点食物,便起身前往金帐。 这次是诞辰宴会,不像家宴一般,外人不得参加。 蒙古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聚集而来,可以说的上是人山人海。 跨在马上的窝阔台对着霍都道:“阔出,拿出你的所有智慧,去应对各种问题,去应付各种人物,让父皇好好看看你,咱们父子若是都能讨得父皇青睐,大汗一位,就是咱们这一系的了,千秋万代,都是如此。” 窝阔台说的也有些道理,成吉思汗之所以不想传位给他,就是嫌弃他的子孙没有可造之材。 若是霍都表现的足够出彩,未必不能像他说的那样。 宴会开席的正点是日落之时,但由于参加的人太多,所以上午就要赶到金帐,吃吃喝喝,各方人马谈天说地。 各方势力相互寒暄、暗斗、联盟、谈生意、交朋友。 当霍都走进金帐,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金帐宽阔敞亮,人头汹涌,足有上千人。 人虽多,却不显得拥挤气闷。 金帐举架足有数丈,并不令人感到压抑,反而有种置身于宽广的殿堂之中一般。 见窝阔台一行人走了进来,数十号人蜂拥而至。 “王爷你老人家好。” “大王,一会小人一定要敬你三碗!” “阔出王子好久不见啊。” …… 这些人,有的是窝阔台的直系属下,有的是耶律楚材的手下,有的是速不台麾下将领,总而言之,都是属于窝阔台一系的人马。 窝阔台生性好酒,不少人顺着他的性子,大声嚷嚷,都要敬酒。 他哈哈大笑,来者不拒,统统应承下来。 这几日霍都也见了过不少豪强,大部分也都相识,也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他笑语盈盈,与各人谈笑风生。 举手投足间,没有丝毫扭捏尴尬,落落大方,八面玲珑,没有冷落任何人。 他的表现,令不少人心中佩服。 说实话,霍都最擅长的就是与各色人物打交道,搞交际。 前世他虽然管理着十数万人的企业,但却并没有在体质内混过,所以前几日差点发生政变之时,他也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 政治博弈宫变这类,他不大擅长,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在听、在看、在暗中学习。 而这时的场合,才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与各人交谈时,神态潇洒,神色从容,好似如鱼得水。 周身之间,不知不觉散发出一股强者的气场,竟与纵横漠南漠北数十年的窝阔台不相上下。 “好!真是龙生龙凤生凤!” 一个老族长暗中观察霍都,不由心中暗赞,对着身旁的一个青年点了点头。 七十、宴会6 褚万里听忽必烈和赵敏的你一言我一语,早已双目涨红。 主辱臣死,他想着今天就算战死当场,也要让各国看看大理国的威武不屈。 见段正淳似有战意,但却面带为难,他立即跳了出来,“大理褚万里在此,谁与我一战!” 说着话,打量着霍都身后的众人。 “褚兄,你看我们干嘛,我向来仰慕大理文化,怎么能和你动手。” 霍都笑道:“敏敏郡主刚刚叫的最欢,你就找她,她手下高手如云,你可要小心了。” 说罢,对众手下使了个眼色,施施然便向一旁退去,摆出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褚万里一怔,愣在了当场。 赵敏道:“阔出,事情是因你而起,你怎么又退了,莫非是怕了大理的人?” 霍都笑道:“你口口声声说蒙古勇士,谁不知道五王叔帐下勇士最多?我还是不逞强了,若是败了,岂不是丢了蒙古的脸面?还是你来。” 赵敏想不到以往最好面子的霍都竟然能当众说软话,大是出乎她的意料,一时间也想不什么好的说辞,皱眉道:“我看你就是怕了大理国的武士。” 霍都笑而不语,任赵敏怎样挑拨,就是不为所动。 他是打定了主意,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大理比武。 太他娘的没面子,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当面下套子,就算比武赢了,也算是中了人家圈套。 赵敏也有些急了,看霍都油盐不进,宠辱不惊,她知道自己失算了。 见自己拿不下霍都,便向成吉思汗撒娇道:“爷爷,你看阔出堂兄,事情因他而起,他却临阵退缩,真是丢了咱们蒙古勇士的脸面呢。” 段正淳借坡下驴,打了个哈哈,“谁不知道蒙古勇士天下无双,既然无人想比,那就算啦。” 成吉思汗笑道:“没人愿意上场,那就不比了。喝酒。” 忽必烈突然道:“阔出说五王叔手下勇士最多,我看未必如此,四王叔征讨大宋,无往不利,五王叔攻伐大晋,连战连捷,两位王叔帐下,都是勇士如云,我看啊,要不你们一方各派一人,和大理高手较量较量。” 窝阔台脸沉了下来,冷哼一声。 他的军队一直被阻在襄阳,天下皆知的事,被说成了无往不利,真是啪啪打脸。 忽必烈佯装没有听见,笑着对赵敏道:“敏敏,刚刚大理不想比,你非要和人家比,现在人家叫战呢,你怎么说?” 赵敏斜视忽必烈。 眼神闪烁,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霍都冷笑看着赵敏。 尼玛的,你不是蹦跶的最欢么,这下让人挤兑住了,平白的让人来了个黄雀在后。 赵敏道:“当然要比,阔出堂兄,我派一人你派一人,咱们和大理较量较量。” 霍都知道不能再推脱了,既然赵敏也被拉下了水,自己在推脱,就显得软弱了,当即说了声好字。 赵敏道:“谁先来?” 霍都想了想,“一翁,事情因你而起,你和褚兄过上几招。” 大家兴奋起来,一边叫嚷,一边后退,让出了一大片空地,独留褚万里和樊一翁。 帐中众人吵吵闹闹,竟有人做起了庄家,开盘对赌。 大家见樊一翁身子矮小,和高大魁梧的褚万里一比,气势上逊了不止一筹,纷纷押大理国胜。 樊一翁是公孙止的徒弟,不仅得了师傅的教导,本身也是带艺投师,武功绝对不低,霍都倒也不担心会输。 “一翁,胜了无赏,败了不罚。” 霍都交代着,“若是打和,我赐你一杆金子打造的龙头金杖。” 樊一翁似懂非懂,一时也来不及细想,诺了一声,便跨进场中。 段正淳听到霍都的话,心中感激,也对褚万里交代道:“褚兄弟,你若是能胜,便不可伤人性命,若是要败,也不要拼命坚持,认输即可。不管胜败如何,全力出手就是。” “我的胡子被我练的出神入化,胜过软鞭,可以当武器使用,这褚万里若是不拿武器,我岂不是占了便宜?” 樊一翁想到这,就说道:“喂,咱们还是用武器的好。” 褚万里道:“悉听尊便。” 很快,就有人在帐外奔了进来。 一个蒙古武士捧着一根龙头钢杖,一个大理护卫拿了一支鱼竿。 看来这次进入金帐的人,不仅霍暗暗提防,竟是都有防备,都遣人带着兵器守在帐外。 樊一翁接过钢杖,在地下一顿。 一丈一尺长的沉重钢杖,把地上铺的地毯炸开,把金帐震得嗡嗡作响,声势非凡。 褚万里抖动鱼竿,嗖嗖作响,怡然无惧。 两人略行一礼过后,也没太多客套,大吼一声便齐齐扑向对方。 樊一翁钢杖横扫,拦腰打去,呼呼风响,这重逾百斤的钢杖被他挥舞起来,风声劲急。 褚万里看对方身子虽矮,却是神力惊人,不敢硬接,身子转动,避开钢杖锋芒,嗖的一声,同时将鱼竿抡起,向樊一翁的脖子打去。 樊一翁钢杖一竖,使了一个“二郎劈山”,挡住了鱼竿的同时,也猛地向对方砸去。 他刚刚发力,忽觉不妙,瞥见那鱼竿虽被自己挡住,但杆子身软,杆头竟来势不停,向自己脖子点来。 他大吃一惊,哎呀一声,强行使了个倒铁板,险之又险避开了一杆。 褚万里得理不饶人,一步上前,手中鱼竿上下晃动,猛刺对方。 樊一翁见对方的鱼竿竟同时锁定自己的咽喉、胸口、小腹三处要害,一时间也不知该防备哪里,避开杆势,伺机反击。 两人一个走的是轻灵路线,一个是刚猛路数,打起来竟是难分上下。 一晃间,几十个回合过去。 樊一翁打的火起,自己一身雄劲,可对方不与自己硬拼,只是躲避刺击。 这时他也没了谦让对方的心思,什么两件兵器欺负一件兵器,全抛在了脑后。 也忘了霍都交代他的话,大吼一声,“小心了,我要用胡子了!” 下巴一仰,那直垂到地的胡子径直缠住了鱼竿中间的腰身部位。 樊一翁瞧的清楚,无论对方抖出几个杆头,可杆子中间的杆腰,只有一个。 他这一下,就是打蛇打中了七寸。 原本有十几个上下左右的晃动不停的杆头,顿时只剩下了一个,呆呆的停在那里。 他猛一伸手,抓住了鱼竿的同时,另一手一杖抡下。 褚万里可不敢徒手去接这上百斤的钢杖,急忙后退。 可鱼竿被对方拉住,几次用力也抢夺不回,只得弃了兵器,险险避开这一杖。 却不料对方论动着上百斤的钢杖,竟然能发能收,只见钢杖猛然停下,停在了自己胸口处,随即一顿,便觉自己的胸口好似被打了一锤,眼睛一黑,差点闭气晕倒。 后退着酿跄几步,干咳了几声,才感到一丝顺畅。 他知道,对方这是手下留情,若不然,便可以一杖将自己点死。 七十一、宴会7 检查了褚万里的伤势,见没有大碍,段正淳放下了心,对樊一翁拱了拱手,示意感谢手下留情。 他暗想:“褚兄弟败了一场,若是再败,那大理国连输蒙古两场,这传出去可不大好听。” 他朗声道:“郡主,不知派谁出战?” “哦?” 赵敏眼珠一转,“段王爷是打算亲自上场么?” 段正淳笑道:“我段氏虽是大理皇室,却是中原武林世家出身,数百年来,不敢忘祖宗遗风,今日得见比武较艺,早已心痒难耐,今天段二上台献丑,还望诸位不要见笑。” 说话时,向四周打躬作揖。 他不说本王,却以武林名号自称,显是要按江湖规矩行事,说话时一片雍然,坦坦荡荡,让人暗暗钦佩。 他段氏一门以中原武林世家在大理得国,却不失祖宗遗风,段正明、段正淳兄弟二人常常微服出游,也总是按照武林规矩办事,从不摆皇室架子,这时却也是一片坦荡,没有以上压下的心思。 赵敏点点头,回望道:“你们谁想和段王爷切磋切磋?” “久闻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乃是天下第一剑法,老夫想领教高招。” 说话的是一个精干枯瘦的老者,他身材瘦长,满脸皱纹,愁眉苦脸的模样,好像刚才给人痛殴了一顿。 这老者,原是大晋丐帮的四大长老之首,后投到了蒙古。 他叫方东白,外号唤作“八臂神剑”,只因他出剑奇快,仿似有七八条手臂一般,才得了这个外号。 赵敏略一思索,便点头同意,“方先生,那你便和段王爷切磋一番。” 原着中,赵敏派三个人向受伤的张三丰挑战,为了故意羞辱对方,戏称方东白为阿大,说成是自己的家奴。 “六脉神剑乃是我段家镇族之宝,段二却是没有福气学到,就用‘段家剑’领教阁下高招。” 段正淳接过了护卫递过来的长剑,挽了个剑花,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方东白报了姓名,也接过了自己的长剑。 他一拿起剑,周身气势猛然一变,原本愁眉苦脸,低头垂目的神态消失,登时如渊渟岳峙,俨然一派大宗匠的风范。 段正淳全神戒备,神态却依旧从容,说道:“天南段二,领教高招。” 方东白道:“段先生,请赐教。” 说罢,骤然出手,只见一道练光闪过,剑尖离段正淳的咽喉已不足三寸。 “好快的剑!” 段正淳大吃一惊,略一偏头,长剑同时刺向对方肋下。但见对方不躲自己长剑,手腕一动,反而又是一剑向自己刺来。 他见此更是吃惊,“难道要和我以命换命?” 念头还不等落下,猛然发现,按照对方的速度,竟是可以后发先至,在自己刺中对方之前,对方的长剑就能割破自己喉咙。 想通此节,他急步后撤,收剑格挡。 他这一撤,顿时就落了下风,被对方的快剑打的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两人叮叮当当的斗了起来。 方东白剑招凌厉狠辣,以浑厚内力催动精妙招数,全力施展之下,只见金帐中练光闪耀,剑气弥漫,好似一个大雪团在场中来回滚动,发出蚀骨寒气。 “雪团”中的段正淳叫苦不迭,对方不仅剑快似电,内力也是浑厚异常,一剑接着一剑,剑法绝伦,也不知这等人物,为何投到蒙古帐下。 忽然嗤的一声,他分神之下,袖口被割下一大块。 他的“段家剑”本也是非同小可,其中有不少厉害杀招,就算敌不过方东白,至少也能斗上数百回合。 只是乍一交手就被抢去了上风,他有招使不出,只能左支右挡的苦苦支撑。 又是嗤的一声,他胸口衣襟被对方划开了一条口子,万幸他躲的迅捷,未伤到肌肤。 他知道这样下去只有落败一途,当下凝神寻找机会,决意反击。 几招过后,方东白一剑刺向他的肩膀。 他心中一动,暗暗咬牙,心想拼了。 不躲不闪,反而伸手抓向对方的剑。 方东白一怔。 他毕生浸淫剑道,长剑使来,剑招奇变,内力灌输剑身,出道数十载,从没人敢还对他使用空手入白刃这等功夫。 他这时剑招只需稍稍一变,对方的手臂自指尖以至肩头,无论哪一处给剑锋一带,立时削断。 他心想对方不仅身份非同寻常,更是气度过人,不忍让对方残疾,便没有施展辣手,只是刺向对方肩窝,令其失去反抗能力。 却不料段正淳抓向他长剑的猛然一变,四指合拢,独留食指,一道有质无形暗劲袭来,他只觉右胸一麻,连带着半边身子都酸软无力,手中的长剑也拿捏不住,掉落地上。 段正淳将剑收到手臂后,微微一笑,“刚刚多谢方先生手下留情。” 方东白回过了神,自嘲道:“我这是种善因得善果,我若是斩下你的手臂,可能也被段先生的‘一阳指’点中‘天突’死穴了。” 段正淳确实是手下留情了,见对方不施辣手,他也就点向了天突穴旁的麻穴。 他这一着,也是冒险至极,是拼着被砍断手臂变成残废地风险的。 他道:“方先生武功胜我许多,段二也是使了个巧招,胜之不武。” 方东白摇头自嘲:“我一心想领教号称天下第一剑法的六脉神剑,却是忘记了大理的一阳指,输的不冤,是活该。” 转头对着赵敏道:“郡主,小人给您丢脸了,愿领责罚。” 赵敏笑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下次打回来就是了,你要不要紧?伤势如何?” 对着左右示意,立即有人上前,为方东白检查伤势。 方东白即是愧疚又是感激,“段王爷手下留情,小人无碍。” 看着赵敏露出的关切的神色,段正淳心想此女可真是非同常人,刚刚成吉思汗还要招婿,这样的女子,天下间有几个男人能降服得了。 他驱去杂念,回想着与方东白的交手经过,不由的一阵后怕,对方心性若是歹毒一点,那自己今天就得丢一条手臂。 虽然会胜,但也会落下个残疾。 随即心头一阵轻松,大理一胜一败,最好不过了。 若是两战两胜,那蒙古就丢了面子,祸事也。 若是两战皆败,那大理的面上也不好看。 正在他心中庆幸时,听到了一句让他心里直骂娘的话。 就听忽必烈道:“皇爷爷,向来都是三战分胜负,现下却是一胜一负,没分输赢啊。” 七十二、宴会8 听了忽必烈的话,成吉思汗哈哈一笑,“大理武士勇猛,咱们蒙古豪杰也不逊色,一胜一败,正好,不伤和气,就不必分出胜负输赢了。” 忽必烈早猜出成吉思汗会这么说,笑呵呵道:“不错,这样最好,不伤和气。只是……” 他话锋一转,道:“只是,大理来者是客,却是为咱们比武助兴,咱们也需得有所回赠,咱也为段王爷比一场,让他饮酒观看。” 成吉思汗看了他两眼,没有做声。 忽必烈道:“小弟小妹,你们那两个手下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不知还有没其他高手,何不让他们为段王爷助助酒兴?同时也让各国朋友见见咱们蒙古豪杰的手段。” “衣敝袍,与衣狐貂者立而不耻。” 段正淳连忙摆手,“小王衣衫破烂,可没有颜子的心胸。要回去换身衣服,先告辞一步。” 赵敏突然道:“忽必烈,你既然想让各国朋友看看咱们蒙古豪杰的手段,那你呢,派谁下场?” 忽必烈笑着摆手,“我可不成,我天天批阅文案,不问军事,手下可没什么勇士。” 赵敏嗤了一声,“你不派人,却是让我和阔出派人来比,是什么心思,莫非是想挑拨我和阔出堂兄的感情?” 忽必烈略一沉吟,“那好,我也找两个勇士,咱们就为朋友们助助酒兴。” 转头看向霍都,“堂弟,你怎么说?” 霍都道:“怎么个比法?” 赵敏道:“比骑马,比射箭,比拳脚,比兵刃。” “行。” 霍都并不多说。 忽必烈抚掌微笑,“那咱们就各派四人,比上四场,为朋友们助兴。” 随着几人的话,大帐中气氛燃起,许多人嗷嗷怪叫,兴奋起来。 蒙古人最是喜欢这样的热闹比斗,堪比英雄大赛,兴奋的直拍胸脯。 成吉思汗笑道,“你们三个丫头小子,真能闹腾,既然如此,各族中有豪杰勇士的,也可参战。” “我!我!我要比!” “哈哈哈,我比骑马!” “我要比射箭!” …… 成吉思汗的一句话,算是彻底点燃了金帐中的气氛。 各族青年们纷纷扔下酒杯,嗷嗷大叫着要参加比赛。 乱哄哄的,众人走出了金帐。 许多没有资格进入金帐的人也知道了消息,立即回家牵马拿弓,都要上场比试。 窝阔台寻了个善于骑术的汉子,交给了霍都。 霍都的黑子就在金帐外的不远处,把黑子交给了那个汉子,对他道:“你骑我的马,这马神俊异常,就算得不到第一,也能得一个好名次。” 那汉子早已看出了黑子的不凡,缓缓上前,就要抚摸黑子的头部。 不料黑子斜了他一眼,猛地打了个鼻响,露出桀骜的神态。 霍都连忙上前安抚,在黑子耳旁轻声几句。 这样,黑子才安静下来。 那汉子道:“三殿下,这马儿通灵,只和主人亲近,恐怕我短时间内不能和他齐心,跑不出马儿的全部速度。” 耶律楚材突然道:“霍都殿下为何不亲自上场?” 他和霍都聊过几次,看出霍都对自己的蒙古名字不怎么注重,便称呼他的汉名。 霍都一愣,心想虽然各族俊杰都会上场,可自己是什么身份?那是大汗之孙啊,怎么能和他们一同比赛? 但看到耶律楚材满含深意的目光,他立时会意。 是啊,他有这样的想法,想必大汗的其他子孙都是如此,那他就反其道而行之,让大汗看看他的勇武血性! 当然了,是有个前提的,前提是能取一个好名次。 若是名次不出彩,还不如不上。 平白丢了黄金家族的脸面。 他胸中涌现豪情,他对黑子有信心,也对自己的骑术有信心。 当即说道:“好!我亲自上场。” 他脱去大氅,拿出一条英雄带,系在额头上,与黑子脸贴着脸,一边抚摸着黑子一边轻声道:“黑子啊黑子,待会就看你的了。” 随即翻身上马,一拽缰绳,让黑子慢跑起来,热身活动关节。 打算参加比赛的人,都是和霍都一样,都驱马慢跑,活动气血。 半响过后,赛场已经弄好。 和终点都是在金帐门前,赛道是围绕各个帐篷兜一个大圈的空隙地带,足有几十里地。 在金帐斜后方,立了一杆红旗。 那是终点的标记,谁拿到旗,谁就是第一名。 半响。 金帐周围骑马慢跑的人越来越多,足有两千余人。 并且越聚越多,从各个地方赶来的人源源不断。 见此,成吉思汗道:“各国朋友,若是有谁也想参加比赛的,大可上场,无论胜败,我都有赏赐。” 各国不少人自祤善骑,也纷纷上场。 过了一会,见几个主要的部落已经准备好了,成吉思汗就就下令准备开始。 虽然赶来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但蒙古上百万汉子,等起来没头。 他的号令过后,原本四处慢跑的马儿,在主人的驱使下,齐齐向一方靠拢。 见大多数人都立住不动后,那负责比赛的官员猛一挥旗,霎时间天摇地动,数千匹马一同蹿了出去。 震耳欲聋的铁蹄声,令许多没上过战场的人面色大变,双腿打颤。 蒙古中大多数人都见过万马奔腾的场面,也不以为常,这时见了各人煞白的脸,不由哈哈大笑。 “啊!看,那是我哥!” 一个名叫朵朵的少女尖叫一声,指向一个骑着青马的汉子。 那汉子所骑的青马异常神俊,眼看着不断越过身边众多骑手,大有一骑绝尘的趋势。 “哥哥!” 这个叫朵朵的少女激动不已,嘶声呼喝,奋力的为哥哥加油助威。 “朵朵他哥一定能取个好名次,他那匹青马我见过,那可真是神马啊,你不知道,那马……” 一个见过那青马的人也激动起来,还没等他说完,就有人打断道:“铁托的花马才是真正的神马呢,忽睹都王子要用两百匹战马去换,铁托都没同意。” 有人道:“别说了,安静的看,得跑几十里地呢,现在能看出什么,有的马啊,开始跑的快,但是没后劲,一会就不行啦。” “是骡子是马,溜溜就知道啦,嘿嘿。” 正在他们吵吵闹闹之际,一匹高大的白马突然越众而出,片刻间,就甩开了众多对手。 这白马和刚刚的青马横向距离很远,在金帐前,由于视线原因,众人也看不出它和青马究竟谁更超前。 一个黄发微卷的人用异腔怪调的大叫道:“哦,那是我们的马。” 他虽然也是黄皮肤黑眼睛,但肤色略深,厚嘴唇,一看就知道不是蒙古人。 他是大食国的使臣。 眼看着白马越跑越快,似乎可以超过青马,就连成吉思汗都略微紧张起来。 大食国,向来是盛产好马的国家。 这要是被大食国拔了头筹,胜过蒙古各族俊杰,那真是羞煞人也。 七十三、宴会9 窝阔台踮起了脚,寻找着儿子的身影。 可场上万马奔腾,哪里有霍都的身影。 这时的群马,足有上万匹。 许多人取马回来,却晚了一步没赶上比赛,但仍然冲了上去,只为图个乐呵。 有人从赛道的两旁直插进去,却不向最前方插,他们知道已经失去比赛资格,插队只是图个热闹,就不会去争名次。 这时的霍都,还被拥簇在群马之内,身前总有马匹拦着道路。 黑子没有过这种万马奔腾竞赛的经历,一时间有些发蒙,很谨慎,并没有放开四蹄全力狂奔。 它和木婉清独来独往惯了,遇到陌生人骑马的,就算不是敌人,也绝不是朋友。 它眼睛警惕的四处乱扫,以为所有的人都是敌人,见着前面有马挡住了道路,立时就远远避开,生怕主人打不过众多敌人。 霍都刚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见黑子有意无意向道路的一旁跑去,似乎是要脱离赛道,他隐隐猜出了黑子意图。 指着身前一匹黄马道:“黑子,超过它!” 黑子低嘶一声,身子一窜,就超了过去。 超过去后还时时撇头,生怕那马再次靠近。 霍都又指着身前的一匹棕马,“超过去。” 黑子再次发力,又轻松的超过对手。 就这样,霍都每指一马,黑子就超越而过。 它四蹄翻飞,不一会,连续超过数十匹马。 渐渐的,黑子明白过来。 眼见着众多骑手都没有对主人刀兵相向,似乎不是敌人,而是比脚程赛力。 它长长嘶鸣一声,不再谨慎的到处打量,而是直盯着前方,放开四蹄,全力狂奔。 这时的赛道前方,众多马匹已经渐渐靠拢成一线,不在是横向拉出几里地的模样了。 所以谁是第一谁是第二,大家都一目了然。 这时,青马已不在是遥遥领先。 当先的是大食国的那匹高大白马,它一骑绝尘。 它的身后紧紧咬着一匹花马,是那个名叫铁托的汉子所骑。 在其后的是两个蒙古汉子所骑的两匹黄马。 其后就是那最开始领先时的青马,和一个小宛国使臣所骑的红马并列。 在后面,就是万马奔腾了,一时间分不出谁更快一步。 就这样,万马奔腾,已经奔出了数十里,兜出了大半个圈子,距离终点只有不足十里的距离。 “驾!” 霍都一抽马鞭。 他还从未打过黑子。 向来是轻轻一夹马腹,黑子就闪电奔出。 但此时,他见那白马速度丝毫不减,反而有越跑越快的趋势,他也不敢大意,立即给黑子施加压力。 天下好马无数,可不是单单只有黑子一匹。 更何况,黑子最开始时落后了许多。 黑子怪叫一声,猛然加速,向道路之侧奔去。 它本就是神俊绝伦,天性喜爱疾驰奔跑,只是跟随木婉清多年,身处荒山,哪里有可以令它毫无顾忌狂奔的道路呢。 天性本就爱跑,这时被霍都一打,更是发了性子,嫌身前的马匹太多,它想跑到一旁,没有障碍,全力狂奔。 霍都见它向外圈跑去,且越跑越快,他有些心惊,以为黑子恼了,想要脱离赛道。 他还从未经历过这般速度,迎面扑来的狂风呼呼作响,就连耳中万马奔腾的蹄声都听不见了。 好似追风闪电,四蹄下的沙土飞扬,卷起了一道黑烟。 他暗暗后悔,不该鞭打黑子,见黑子越跑越快,似乎就要起飞一般,他生怕黑子累倒,便轻轻勒缰,但黑子反而不愿。 只要缰绳一松,立即欢呼长嘶,向前猛冲。 霍都见它跑到道路边缘后又调整了方向,隐隐明白过来。 见它发力急驰,喘气却不如何剧烈,便由它性子,狂奔起来。 这时,窝阔台和耶律楚材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他们都听过霍都说过,说自己有一匹黑马,神俊俊伦,在整个蒙古都能名列前茅。 按霍都的为人,是不会说大话的,本以为上场就会一骑绝尘,风光无限,哪想到,这都跑了一大半了,还没看着霍都的影子。 窝阔台迟疑道:“要不派人去找阔出,让他兜个圈子悄悄回来。” 还不等耶律楚材回话,就听身边的塔塔统阿惊咦:“哎?那是什么?” 窝阔台等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只见赛道的最外侧,一朵黑云急速向前飞着。 仔细看时,哪里是什么黑云,那是一匹黑马。 黑马跑的太快,卷起地上尘土将它的四腿及大半个身子笼罩,只剩下一个高高扬起的马头,和一个趴伏在它背上的人。 窝阔台凝睛一看,没看出马背上的那人是不是霍都,但却认出了那人头后翻飞的英雄带。 带子随风飞扬,像似一条金龙在脑后飞舞。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金色绸带,那是乃马真亲手缝制,他本以为对方是为自己缝制的,却不想送给了霍都。 为此他还故作生气的逗了逗乃马真。 窝阔台有些迟疑,有些不敢确定。 金轮法王内功精湛,眼力非凡,对霍都的身形也很熟悉,急道:“那是霍都啊!” 窝阔台再也按奈不住,指着霍都大吼:“那是我儿子!” 这一声大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成吉思汗也转过了头,大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沙漠上一团黑云迅猛急移,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黑烟。 众人看清了,哪里是什么黑云,分明是一匹黑马。 黑马就像一道旋风犁地而过,将地面上的沙土犁开,裹挟其中,到处肆虐。 所过之处,如同一道飙风,飞沙走石,烟尘直冲云霄。 片刻间就越过了青马和小宛国的红马,又一眨眼间,再次超过了两匹黄马。 黑子的速度丝毫不减,反而再次加速,如箭离弦,登时超过了你追我赶胶着在一起的花马和白马,名列第一。 黑子见前方再无阻拦,兴奋的长嘶一声,如同疾风闪电,一骑独尘。 “啊!那是小王爷!” “阔出殿下!” “什么?大汗的子孙也上去比赛了?” 金帐前观看比赛的众人惊呼连连。 这时,有人喊道:“放箭!” 霎时间,无数支没有箭尖的箭射向众多骑手。 这是要考验骑手的骑艺。 单单是跑了个第一名,那是说明马好,未必是骑手骑术高明。 这轮箭雨,就是考验骑手本领的。 那白马上的大食国人,挥舞马鞭,打落飞箭,却一个不察,被一支箭射到小腿上。 箭劲雄厚,他吃痛下一个不稳,摔落下马,独剩下那白马,还在卖力奔跑。 花马上的铁托骑术非凡,身子一矮,躲到了马身的另一侧,避开了箭雨。 一匹黄马上的蒙古汉子却是被射了下来。 而霍都见箭雨袭来时,脚尖一转,腿一抬,人已消失不见,却是躲到了马腹下面。 待箭雨过后,他翻上马背,眼睛一瞥,见终点的红旗距离自己还有好远的距离,可一眨眼间,竟到自己身旁,他急忙伸手,一把将旗拔起,高举过头顶。 一人一骑瞬间就来到了金帐前,可是黑子跑发了性,直如收不住了脚。 在众人身前疾驰而过,席卷而过的狂风,吹的众人立足不稳,衣袖狂飞,他们一边后退一边挡住口鼻,防着飞沙打人。 一众蒙古人见冠军并没有被大食国夺去,纷纷兴奋大叫:“阔出!阔出!阔出……” 渐渐地,杂乱无章的喊声变成了齐声呐喊,一时间喊声盖过了一切声音。 在霍都的拉缰下,黑子缓缓降下了速度,兜了一个圈子转了回来。 他高举着旗,来到成吉思汗身前时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将旗帜献上。 成吉思汗缓缓接过旗帜,仔细看了看霍都,点点头,“好,是我的孙子。” 就这样,赛马结束。 成吉思汗宣布了名次后,各有奖赏。 前十名中有九人是蒙古骑手,还有一个是小宛国的使臣,得了一个第五名。 而第一名,则是他成吉思汗的黄金血脉,是他的孙子。 七十四、宴会10 赛过了马,就要比试射箭。 这次成吉思汗没有让蒙古各族俊杰参加进来,但是却允许各国使团的人可以参加比赛,无论胜败,依旧有赏。 各国中,只有西夏和吐蕃各派一人上场。 忽必烈派了一个瘦高的蒙古汉子上场。 这时,赵敏朗声道:“只能上一个,你们谁上啊?” 她对面站着八个猎户装扮的大汉,这八人嘻嘻哈哈,你推我让,竟是全然不将这场比试放在心上。 “唉,你们都不想上,那就听长生天的。” 赵敏故作叹息,“你们到那边去,我背对着你们,扔一锭金子,谁接到了,谁就上。” 待八人走远些,她闭上眼睛,拿出一锭金子,向后一抛,其中一个大汉接住金子。 她回头一瞧,笑道:“吴六破,那就你了。” 众人见她如此托大胡闹,纷纷向汝阳王和王保保看去。 可二人却不阻拦,只是笑呵呵的看着。 耶律楚材疑道:“莫非敏敏郡主另有安排?” 饶是他聪明绝顶,也想不到这八人皆是例无虚发的神箭手。 霍都忽地想起了什么,“他们是神箭八雄,各个箭术高强,赵敏可没有胡闹,她是故意炫显呢。” 耶律楚材等人恍然。 同时,也有些不敢相信。 窝阔台道:“阔出,你有人选吗?” 霍都摇头。 窝阔台笑道:“那我给你安排个人。” 霍都点点头,刚要说话,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耶律齐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哎呀,怎么把耶律齐忘了,他在神雕中是仅逊郭靖的神箭手啊!” 霍都暗骂自己,刚要招呼耶律齐,就见他身旁的耶律燕抿嘴娇笑道:“三殿下,我可不可以向你举荐一个人呀?” 霍都莞尔一笑,学着她说话的样子,嘻嘻道:“当然可以呀。” 耶律燕被他逗了个大红脸,指了指身旁的耶律齐,说道:“喏,就是他,他想自荐呢,还抹不开面子。” 霍都毫不犹豫,立即点头,“那就有劳耶律兄了。” 窝阔台看向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也有些惊讶,他知道自己的二儿子跟了一个南朝汉人学习武功,却也不知详细,见儿子竟敢这这种场合上场,不由沉声问道:“齐儿,是燕儿胡闹还是你想比一比?” 耶律齐道:“父亲,孩儿自信单论箭术不会弱于敏敏郡主的手下。” 耶律楚材还是有些担忧,怕输了比试,惹得窝阔台不满,刚要说话,就听霍都道:“行了,就这么说定了,这场射箭,就由耶律兄出战。” 见霍都一言而决,窝阔台和耶律楚材都没有说什么。 霍都的话语权,渐渐日重,不像刚刚返回时,说什么做什么都要看看窝阔台的意思。 就这样,耶律齐,吴六破,和忽必烈找来的那个瘦高汉子,和西夏吐蕃的两个汉子,五个人,来到了成吉思汗面前。 怎么比,还得看大汗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阵雁鸣传来,成吉思汗抬头一看,就见一群大雁呈人字形向南飞去。 他道:“也不必那么麻烦了,你们就射这群大雁。” 说完,施施然退回了虎皮座位上。 他年老体衰,走到哪,都有人抬着座位,供他乘坐。 耶律齐五人都是一愣,射大雁?那是怎么个射法,是看谁射的多为胜,还是怎地? 他们互相瞧了瞧对方,都是不明其意,但谁也不敢开口相询,就面面相觑的站在那里。 耶律齐用眼睛问向霍都,但后者也是眉头紧锁。 这时,吐蕃那大汉终于耐不住性子,看了看几人,大声道:“你们不射,那我可射了啊!” 说罢抽箭上弦放弓,嗖的一声,人字形的最前方领头的大雁就坠落下来。 众人看的分明,那大汉一箭正射中了大雁脑袋。 看热闹的众人大声呼喝,为他喝彩。 西夏那汉子见此,顿时沉不住气,也是开弓放箭,嗖的一声,也射下了一只大雁,也是头部中箭。 看来,敢上场比试的,都是有些真本领的。 耶律忽地齐心中一动,有了计较,没有放箭,反而气定神闲的观看起来。 代表忽必烈的那个瘦高汉子急忙抽出了箭,但见耶律齐和吴六破都没有出手的意思,也就忍住不动。 就这样,众人看着吐蕃和西夏的两人,嗖嗖嗖的左右开弓,看着他们二人表演。 他们二人每放一箭,就会坠下一只大雁,箭无虚发,皆是头部中箭,片刻间,大雁就剩下三只。 这三只大雁早成了惊弓之鸟,猛烈煽动翅膀,愈来愈远。 嗖的一声,吐蕃那汉子射了一箭,却是射空了。 西夏那人也是引弓一射,也射空了。 两人接连射了几箭,都没有射中。 这时的大雁,在众人视线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两人见此,自知射不下来,便收了弓,得意洋洋的看着耶律齐三人。 见那三只大雁变成了三个小黑点,似乎随时就会消失在视线中,吴六破变了脸色,他道:“两位兄弟,你们还不出手?我可要出手了!” 只见他手臂一晃,已然将弓拉成满月,嗖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去。 众人凝神看了一会,才见到一个小黑点坠落下来。 西夏和吐蕃那两个汉子长大了嘴巴,得意的神情变成了惊愕。 观战的众人也不可置信的望着吴六破,都喃喃出声,“这是哲别重生啊……” 耶律齐看着瘦高汉子和吴六破,微笑道:“还射么?” 那两人看了看天边,齐齐摇头。 耶律齐先是举起空弓,同时闪电般抽出两根箭矢,也不见他瞄准,几乎是箭矢沾弦即出。 飒的一声,两箭射出。 众人单听声音,就听出来耶律齐这一箭,不同寻常。 这一箭破空之声极响,听的人牙齿发酸。 双箭劲道惊人,如同追星赶月,眨眼间就消失在空中。 霍都等人凝目望去,见到了两个坠落的小黑点。 窝阔台急道:“射中了么?” 金轮法王笑道:“霍都真是慧眼识英雄。” 又对着耶律楚材道:“丞相,膝下有如此英杰,何愁后续无人?” 耶律楚材也看不清射没射中,听了金轮法王的话,露出了微笑。 成吉思汗不知射没射中,但他不想询问,静等去捡大雁的武士。 片刻后,那武士回转,举起左手的一只大雁叫道:“吴六破射中胸脯!” 又提起右手的两只大雁,“耶律齐一箭射中胸脯,一箭射中翅膀,射中翅膀的这个是摔死的。” 成吉思汗看了耶律齐几眼,“你要不是丞相的儿子,我就赐你一个哲别的名字。” 他的意思,是对耶律齐期望甚高,不想让后者当一个只识弯弓射大雕的勇士。 耶律齐诚惶诚恐的单膝跪地,感激大汗的青睐。 就这样,成吉思汗颁布了名次。 耶律齐第一。 吴六破第二。 西夏和吐蕃的两人并列第三。 忽必烈派出的那个汉子,却是没有名次,他一箭未放。 他羞愧不已,对着忽必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起身就走。 任忽必烈怎样叫他,他都不曾理会。 霍都后来听说,这瘦高汉子一气跑到了百里外,寻了一个绿洲旁边,留下血书自尽了。 九十二、大都 “恩公,我也陪你们去一趟大都,去华山也绕不了多远。” 前往大都的官道上,林平之对着霍都说道。 “嗯,也好。你是南方人,正好去北方见识见识。” 霍都颔首微笑,“林兄弟,恩公恩公的叫着,把咱们的关系都叫远了,我也大不了你几岁,咱们就以兄弟相称。” 林平之腼腆一笑,“霍大哥。” 霍都哈哈一笑,心中感叹,虽不知这命途多舛的公子哥今后会如何。 但至少可以肯定,不会再发生杀妻自宫的事了。 看着林平之腼腆的样子,樊一翁笑道:“林小哥哪里都好,就是太爱羞了,本来就像大姑娘,这样一来,更像了。” 林平之脸色越发红润。 他样貌俊美至极,生平最恨旁人说他像女人,但他听樊一翁这样说,却没有发怒。 那日他见樊一翁一招就收拾了青城四秀之一的于人豪,早已敬仰至极,又见霍都这一伙人中樊一翁年岁最长,只道是武功最高的一个。 虽听过樊一翁叫公孙止为师傅,他也没有当真,只以为是前辈高人间独有的笑闹玩乐。 心里这样想,一路上就有意无意的与樊一翁攀谈,樊一翁也不吝啬,对于武学上各种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样,林平之心中感激,听对方说自己像大姑娘,他也不生气。 林平之得了霍都的指点,要去华山的思过崖,来一出误打误撞碰见风清扬的戏码。 该如何行事,霍都已经交代妥了,是成是败,只能听天由命了。 对于霍都的安排,林震南夫妇是一万个同意,没有丝毫顾虑。 这时,他们一行人中虽多了一个林平之,却少了尹克西、尼摩星、瓦甲三人。 尹克西和尼摩星,留在福威镖局等待青城派来人。 解决余沧海后,就会赶往大都与霍都汇合。 霍都带出来的这些手下,唯有尹克西八面玲珑,说话办事颇有一套,霍都留下他来解决青城派,也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至于怎样解决,是打是和,霍都让他便宜行事,反正有尼摩星在他身旁,就算要打,霍都也不担心他们二人治不住一个余沧海。 至于瓦甲,暂时应该就会长期的留在福威镖局了。 霍都详细交代了林震南要多加注意哪些消息,收集总览过后,就会交给瓦甲,瓦甲分出轻重急缓后,再传给霍都。 不过毕竟不是职业搞情报的,很多东西都需要从头开始,短时间内也无法立即发挥作用。 首先就要寻一些职业细作,系统的学习情报机构运转方式,还要挑一些各行各业不起眼的小人物,收为己用,也要自己培养一些机灵点的少年等等…… 总之,是万事开头难,唯有靠林震南和瓦甲二人的努力了。 霍都是万事不管,只是出出主意,留下足够金银,至于剩下的,全权由林震南和瓦甲负责。 一行六人,马不停蹄,不一日间,便赶到了大都。 城中的汝阳王府,就相当于大晋的皇宫,各种政事、兵事、民事皆要在这里解决,所以不用详细打听,一问便知,一找就着。 王府占地极大,岿巍高耸,连绵不尽,霍都自报家门,那守门的听过他的名头,虽知道这小王爷与自家王爷不是一路,但也不敢有一丝怠慢。 在护卫的引领下,很快的,就来到了赵敏的府邸。 那护卫给同伴使了个眼色,陪笑道:“霍都王子,您老稍等片刻,小的去给郡主娘娘传个信……” 霍都哼了一声,依照礼节,他本应该先去拜访他的叔叔李察罕,之所以逾礼先来找赵敏,就是想给对方来一个出其不意,故作高深的打一个时间差,让对方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情,然后见机行事搞到黑玉断续膏。 这种情况,他怎么能让赵敏有所准备? 他喝道:“大胆!我来见我妹妹,还用通报?我们一家人见面还用得着你在中间腻歪?我看你是找死!” 一推那护卫,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护卫暗暗叫苦,同时心中也有一丝庆幸,万幸刚刚霍都进来时就有人偷偷去通报了,只是霍都进府后走的太快,也不知那先行之人见没见到赵敏。 此时的赵敏,正独身一人在书房之中,阅览天下各地的消息。 这些消息,有大有小,有武林事有晋庭事等等不一。 她将几条自认为重要的消息挑选出来,放在了一旁,打算处理过今天的事情后,晚上要好好琢磨琢磨这几条消息。 就这她聚精会神之时,听得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随即,就听见两个人低声谈论着什么。 赵敏知道,应该有人过来传递什么消息,却被门外的刚心拦住了。 刚心,就是西域金刚门的三兄弟之一。 西域金刚门,说起来和少林寺渊源颇深,而刚心,也就是原着中的阿二了。他师弟刚性就是阿三了,小师弟刚相,就是偷袭打伤张三丰之人。 片刻后,在门外就传来刚心那深沉的声音:“郡主,今日执勤看门的护卫来报,说……” 刚心的话还没等说完,就听见一阵喧哗,赵敏心中发怒,刚要起身,砰的一声响,门被撞开,闯进来一个人。 赵敏暗暗心惊。 莫不是有人闯进王府寻自己报仇? 敢闯王府之人,必定身怀绝艺,现以到了自己面前,自己可要小小面对。 “哈哈,妹妹,当哥哥的想见你一面,还有这么多家奴拦着,真是不分尊卑啊!” 就在赵敏暗暗警惕之时,听见了一阵爽朗笑声。 她凝睛一看来人,不由失声道:“霍都!” 霍都也不理她的惊讶,自顾的寻了个椅子坐下,神秘兮兮的道:“小妹,我是来送你一个天大的消息的。”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拳脚相撞之声,一声闷哼,一人再次闯了进来。 来人是个身材枯瘦的秃头老者,正是刚心。 刚心面色难看,急忙道:“郡主,他们……” 他的话没等说完,就被赵敏挥手打断,“没事,我堂兄来见我,是有大事发生,你出去。” 赵敏透过刚心的身子,看的清楚,看见了公孙止等人,也看出刚心似乎吃了一些暗亏,她自然知道刚心是绝对拦不住霍都的,倒也没有怪罪。 看赵敏的态度,及称呼自己为堂兄,霍都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确实是把赵敏唬住了,让她一时间也不敢嚣张。 待房门关上,赵敏收起心中惊愕,笑吟吟的坐了下来,问道:“是什么风把霍都你给吹来了啊?” 九十四、林平之的路 霍都久经风浪,越是紧要时刻,心中越是凝定,眼看着接过锦盒时,见赵敏目光闪烁,似有所悟,他暗叫不妙,猛然伸手去抢夺锦盒。 赵敏转身后撤,同时叫道:“拦住他!” 刚心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不明白刚刚还聚精会神谈论事情的兄妹俩,怎么突然同时翻脸。 他发呆,霍都可不发呆,脚尖一点,身子猛然窜出,单臂施展小擒拿,直抓赵敏臂膀。 赵敏虽然足智多谋心狠手辣,武功却是一般,怎么能抵挡霍都这凶猛一抓。 她只觉手臂一痛,掌中锦盒就已掉落,被霍都一把接住。 霍都再也按奈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赵敏面无表情,眼珠一转,露出难堪之色,冷声道:“你用,有本事以后别来找我。” 说罢,做出一番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眸深处,似乎还有些得意。 在霍都这个阴谋家来看,心中却是紧张起来,暗道:“莫不是这死丫头技高一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黑玉断续膏?” 他想到原着中赵敏骗的张无忌误把七虫七花当作黑玉断续膏给俞岱岩敷用之事,一时间倒是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赵敏难堪之色敛去,变的面无表情,谁也看不透她的想法。 霍都看了她一阵,又开始捋起脑海回忆,将进入王府的事情开始回想一遍。 觉得没有什么纰漏,应该是对方故布疑阵,他笑道:“小妹,这药膏是真是假,我找只狗来,把它腿打断,一敷便知,你也不用故作高深了,输了就是输了。” 赵敏瞪着他不说话。 霍都嘿嘿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差点被你演了。” 赵敏听不懂他说什么,知道不是好话,冷哼道:“药膏是真的,给你了,刚才的事你接着说。” 霍都想了想,说道:“好,我也不瞒着你了,如果不出意外,张无忌就要去万安寺救人了,至于是谁想要害你……你说谁就是谁。” 赵敏一呆,“你什么意思?” 好半响,才回过了神,她脸色发青,“你的意思是说,你刚刚都是和我瞎三话四,只为了黑玉断续膏?” 霍都微笑不语。 赵敏想到刚刚自己自作聪明,还想套人家的话,回想两人对话,她的脸色发红,随即又发青,最后又变紫。 她自幼到大,何时被人这样戏耍过,一时间恼羞成怒,寒声道:“好好好,我看你这黑玉断续膏还能不能有命用上!” 说罢,对门外喊道:“去调集一对弓弩手来,再把鹿先生鹤先生他们叫来!” 说完,就躲到了刚心身后。 对此,霍都早有准备,他笑道:“小妹,你躲什么?你是想杀了我,还是想把我留在这里?呵呵,我来之前,就通知了父王,告诉他我若是没有回去,就可以直接带兵来救我了,就算闹到大汗那里,你也不占理。” 赵敏面色阴冷,并不答话。 霍都也怕惹毛了对方,脑子一热来个鱼死网破,又说了几句软话,道:“我胳膊废了,别说你强留我在此,就算是见死不救,大汗若知道,也会生气的,更何况,我也不是空手套白狼,那张无忌,不几日间真的会来救人的。” 赵敏心中的暴怒也缓缓敛去,她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张无忌会来?他是什么来历?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都一声淡笑,“这个,无可奉告,你只需知道,我没有骗你就是了。” 赵敏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了好久,才冷哼道:“哼,好,霍都,你记着了,日后我早晚找回今日之辱。” 说罢,带着刚心走出房间。 霍都看着她的背影,愣了片刻,回过了神,急忙来到书桌前,就要继续翻看那些密函。 赵敏咋一出门,见到公孙止等人,愣了愣,四处一看,也回过了味,暗骂自己被气糊涂了,匆匆返回房间。 果不其然,就见那个无耻的堂兄正要翻看自己筛选出来的紧要讯息,大喝道:“滚出去!” 夜凉如水。 霍都醉醺醺的在喧闹的大堂中走了出来。 得知他的到来,汝阳王李察罕大宴三日。 今天,是最后一天。 走出大堂的霍都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大宴三天,他连着喝了三天的酒,这几天李察罕虽没有对他怎样,但察罕麾下文臣武将,少不了对他试探、褒贬,就算喝酒席间,也少不了一番勾心斗角。 李察罕麾下,不说文臣如云武将如雨,也不遑多让了,能人异士无数。 他身边公孙止几人武功还拿的出手,要说斗智斗勇,大忙是一点也帮不上,只得他独自一人面对。 饶是他斗志昂扬意志强悍,也不由得感到一丝心力交瘁。 似看出他的疲惫,林平之安慰道:“霍大哥,明天就不用来啦。” 林平之跟在霍都身旁几天,已经知道了后者的身份,他自打出生,就是在蒙古的统治之下,也没有什么抵触心理。 霍都“嗯”了一声,没有回话,他正在想些事情。 一旁的樊一翁道:“公子爷,今天感觉手臂怎么样?” 霍都感应一下,笑道:“好了很多,现在有知觉了。” 这三天,霍都已经敷上了黑玉断续膏,已经有了丝丝效果。 最开始,他也不敢贸贸然使用,还是折断一只公鸡的腿,敷上之后见起了效果,这才敢用。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秃头的刚心,不是个小气的人,给公鸡和霍都敷过之后,黑玉断续膏还剩下不少,足够人的分量。 霍都当然不会还回去,毫不客气的留了下来。 林平之笑道:“霍大哥,你的手臂也快好了,我也快上路,就不在这里陪你了。” 霍都想了想,道:“不,我又有了一套更稳妥的计策。” 林平之一愣,“怎么?” 霍都和赵敏相处几天,聊了不少,得知不少消息,他得知了岳不群也被困在了万安寺,心中起了其他心思。 他想让林平之拜岳不群为师,这样一来,学到独孤九剑的机率就更大一些。 林平之听后,不言不语,看样子十分不愿。 也是,明明有机会拜绝世高人为师,为何要拜一个小一辈的人为师?尤其是这人还是一个伪君子,更重要的是,这个伪君子还打着自家秘籍的主意。 霍都道:“你拜岳不群为师,也就算是风前辈的徒子徒孙了,他不忍独孤九剑失传,有很大很能会传授给你,就算没有传你,也可以慢慢图之,若是你直接找他,他不收你又该如何?那便没了回缓的余地。” 他这话说的在理,林平之点点头,却依旧没有说话。 霍都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岳不群这个人?” 林平之点头,愤然道:“江湖上都传他是君子,哼哼,道貌岸然,鸡鸣狗盗之辈而已。” “他成名多年,瞒过天下人,岂是浪的虚名?他处心积虑要夺你家剑谱,你和他虚与委蛇,日日和他相处在一起,斗智斗勇,这样不出三年,你练出来的手段,便能在江湖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说道最后,霍都略带深意的道:“不经历磨砺,怎能成为少年英豪?如何与各派掌门平起平坐?这岳不群,不就是你最好的试金石么?” 林平之听到这,少年人的傲气涌现,想到和岳不群斗智斗勇,磨砺自身,又学习风清扬前辈的无敌武功,几年下来,天下何处不能闯荡?又怎能没有我的名头传颂? 到时自己年纪轻轻,鲜衣怒马武功高强,锄强扶弱英雄救美…… 那时父母、外公一家,都会以自己为荣。 他越想越兴奋,大声道:“好,我全凭霍大哥安排就是。” 九十七、军议 霍都跟着赵敏返回了汝阳王府,玄冥二老和公孙止等人各自回去休息,兄妹俩直奔军议堂。 军议堂,就是建在校场的一座大帐。 霍都跟着赵敏揭帘而入,只见帐中端坐百十多条汉子,各个都是虎背熊腰身披甲胄,目露煞气满面昂然。 真真是熊罴满营! 霍都也见过窝阔台麾下众帅群将,可两伙人综合一相对比,却是差了李察罕麾下一筹。 霍都匆忙环视一圈,心中再度一凛。 只见帐中这一群虎狼大汉彪悍之士,各个危襟正坐,眼观鼻鼻观心,毫无声息。 若是闭上眼睛,甚至感觉不到帐中有人存在。 霍都见众多将帅就连呼吸声都暗暗压抑,正在感慨李察罕虎威禀冽时,就见后者扭头看来。 向来是和善亲和的汝阳王李察罕此时面无表情,见女儿和侄子进来,也没有露出笑脸,只是对着霍都淡淡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霍都也急忙点头回应,跟着赵敏,寻了前排位置坐下。 受气氛感染,霍都也危襟正坐,严肃深沉。 端坐良久,大帐中悄无声息,霍都有些按奈不住,偷偷的打量起四周来。 只见帐中诸人依旧是不动如山,赵敏正对着王保保挤眉弄眼,王保保却是目不斜视。 在这几乎凝结的氛围下,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李察罕道:“时辰已到,人来齐否?” 李察罕开口打破了压抑气氛,霍都暗暗的吐了口气。 同时他也发现,大多数人都和他一般,都是长长松了口气。 一个身高近九尺的大汉站了起来,许是站的太急,身上厚重的盔甲叮当碰撞,发出沉闷的鸣声。 他抱拳道:“禀王爷,末将旗下校尉刘洞之未到。” 短短一句话的功夫,说完却已是满头大汗。 李察罕道:“该当何处?” 那大汉道:“全军议事,三通鼓不至,按律当斩。” 李察罕点点头,刚要说话,就见帐门被掀开,一个粗壮的大汉闯了进来。 这大汉亦是全副武装,一身厚重的铁甲,带着一顶铁盔,却没有丝毫的威武之气,反而面色煞白,底气全无。 他一进来,就跪倒在地,拜道:“末将来迟,甘愿受刑。” 李察罕道:“全军大议,迟到者斩,你可知道?” “末将知道。” “既然知道,还进来干什么?为何不直接前往军律节堂?” 那叫刘洞之的汉子再次将头深深触地,低声道:“末将甘愿受刑,但行刑前有事想禀告王爷,城中平安裁缝铺的掌柜勾结晋贼,意图谋反,牵连甚广,末将一时处理不尽,耽搁许久,故军议来迟。” 李察罕面无表情,道:“贼人何时举事?” 刘洞之道:“据末将探知,他们打算半个月后相约夜袭王府。” “你提前发现反贼意图,虽然有功,却不能抵过。” 李察罕给自己正了正头盔,续道:“虽然迟到,但事出有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会军议过后,自去军律节堂领罚,三十七板子,一个也不能少。” 蒙古的杖刑,与汉人不同,尾数皆是为七,意思是“天饶你一下,地饶你一下,我饶你一下”,有些宽恕的意味。 刘洞之听此,身子一软,瘫了下去,却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笑容中充满了感激,眼眶发红,望着李察罕,大声道:“谢王爷宽宏……” 众人也为刘洞之捡了一条命感到高兴,面上皆有笑意。 李察罕却是看也不看感激涕零的刘洞之,他对着众人道:“人已来齐,那就开始。” 众人再次恢复肃容。 霍都见这个五叔对待自己甚是和易,但不想驾御诸将却这等威严。 只听李察罕又道:“诸位,保保在秦凤道三败章楶,虽然斩获寥寥,却使晋军士气低沉,我军士气高昂,接下来,我军该如何行事,诸位大可畅所欲言!” 章楶,晋朝的名将、诗人。曾历任判官、刑狱。大中大夫等职,后弃笔投戎,曾屡败西夏军,巩固晋朝边疆。 李察罕话音刚落,一个年轻小将挺身而起,慷慨激昂道:“王爷,晋军本就士气低迷,再加小王爷三战三胜,晋军已无斗志,简直就是望“蒙”而逃,我军士气振奋,全军上下无不盼望建功立业,正待王爷一声令下,全军出动,数路齐发,必然如同犁庭扫穴,势如破竹,灭国之战,就在今朝!” 这小将话音落下,满营的求战之声此起彼伏,纷纷请战,求当先锋。 李察罕哈哈大笑,笑声如雷。 霍都没有想到,向来一副礼贤下士彬彬有礼的五王叔,竟也有这么豪气霸道的一面,不禁暗暗钦佩,仔细揣摩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偷偷的学习模仿。 李察罕笑罢,拿着马鞭指向一人道:“大家都请战,你怎地不说话,莫不是认为胜算不足?” 大家一看这人,纷纷安静下来,帐中瞬间变的鸦雀无声。 看来此人在众多将帅之中,很有威望。 饶是霍都,虽没见过此人,但一看此人形象,也立即认出对方是谁。 绿睛虬髯,脸上一道从眼角到嘴边的刀疤,模样恐怖。 正是李察罕麾下有名的虎将,貊高。 察罕帖木儿,及麾下的几员上将,在蒙古的漠南漠北名头极大,霍都也自然知晓。 貊高略一抱拳,不紧不慢道:“晋军士气如此低迷,焉有不败之理?对方既然必败,又何必多说?” 李察罕笑着用马鞭指了指他,没有说什么。 扭头又对另一人道:“你怎么说?” 这人霍都见过,成吉思汗诞辰之时,曾被李察罕带进过金帐,名叫关保,也是察罕手下重将。 关保嘿然一笑,“貊高只说了一半,晋军虽然必败,但我军却未必能全胜。” 李察罕不动声色,静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关保又道:“春耕在即,此时咱们若是全军出动,必然耽误耕种,其实这也是次要的,人误地,误一年,最多不过是耽搁一年光景罢了。 “只不过,我军出动,晋军必然逃窜,咱们最多也就是打下一片赤地,而晋军毫无牵挂,到处流窜,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咱们跟着他们屁股后面跑,到头来城池百姓不都要靠咱们来养活?咱们岂不是成了给他们擦屁股? “话再说回来,咱们给晋军数月时间,咱自己安心春耕,也让对方耕种出苗,届时大军开拔,晋军必然难舍庄稼,说不准还会和咱们来一个决战,到时一战而定,岂不比追他们给他们擦屁股来的要好?” 关保言谈之间并不高雅,简单直白,却是话糙理不糙,深得李察罕之意。 此次军议之前,李察罕已与手下众多谋士商议过了,心中早有成算,此番军议,不过是不想让众军焦急等待抑或是盲目求战罢了,军议只为稳固军心,保持士气,让下面众将知道,己方胜券在握,暂时息鼓停战不过是为了全胜而已。 九十九、刘基 汝阳王府一群人,说说谈谈,说过了四下并起的各方势力,又对天下群雄做出一一点评。 虎林赤道:“对了,刚刚说方国珍,我才想起来,去年时李思奇曾对我进言,要咱们蒙古也早日打造自己的水师,以备不日之需,现在看来,还是颇有先见之明的。” 虎林赤,亦是李察罕手下几员上将之一。与貊高、关保齐名。 至于他口中的李思奇,是群雄之一,是一方势力的首脑,手下也有数万部众。 李思奇虽是汉人,却是坚决拥护蒙古,反对大晋。 孙翥摇头,“几年前王爷便已经派人着手打造水师的事宜,可是,一支能战的水师,哪有那么容易训练出来。 “且不说建造大船的所需的木材就需要数年才能晒干使用,就是舟师水手,没个几年训练时间,谁敢上他的船打仗?” 说罢,他又摇摇头,“虽有先见之明,却是没有解决困难的办法。” 赵恒笑道:“说到这个,我也想起一事,那刘基多次托人找我,对我献策,要先易后难,先扫平民间各方势力,最后对付晋庭。” 关保嗤之以鼻,“哼,这刘基名声虽大,我看名不副实。各方势力,虽自号义军,实则盗匪,他们不事生产,所过之处,百姓十不存一,在民间的名声,都臭到家了,有何为虑,怎能平白因为一伙盗贼而给晋庭留有喘气的时间?” 他说到最后,鄙夷不已,嘴一撇,“真是书生……” 忽地想起孙翥、李唯馨、赵恒等人皆是书生,将书生之见四字生生咽了回去。 李察罕亦是微微点头,他也认为,只要灭掉晋庭,其余各方势力,不足为虑。 赵恒见王爷似乎也不认可刘基的策略,微微沉吟,说道:“学生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想那刘基偌大的名声,便与其见了一面,谈论许久,觉的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王保保来了兴趣,赵恒一直都是他依重的谋主,为人又甚有主见,也不知这刘基说了什么,竟打动了赵恒,问道:“奥?那刘基对先生说了什么?” 孙翥笑道:“天下文章在江南,江南文章在江浙,青田刘基,金华宋濂,他二人的名声,南北儒林谁人不知?想必盛名之下无虚士,必有独特见解,才能说动赵大人。” 霍都一直作壁上观,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观看各人言论,及学习李察罕驾驭诸将的神态、手段、语气。 刚刚听赵恒说刘基,他还没有多想,这时听孙翥说青田刘基,他心中一动,立即竖起了耳朵,认真的听了起来。 只听赵恒道:“我便简略说一遍我和刘基的对话,那刘基问我:‘敢问大人,大晋立国多久?’“我说:”已有二百余载。”刘基说:‘二百年间,晋庭疾病难返,病入膏肓,武将怕死文官贪财,早都烂到根子里了,早五年去打,晚五年去打,又有什么分别?可那些个贼寇不同,他们是新兴势力,百废待兴,若是有一个英明首领,未必不能养成气候,如那丐帮的陈友谅,明教的韩山童、朱元璋,无不是枭雄之姿,不可小觑,与晋庭过早决战,只会让这些人渔翁得利,迅猛发展。’” 赵恒复述了与刘基的对话,又道:“我想了又想,觉得这刘基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王保保道:“他的意思是说,只需五年,父王就能扫平这些地方贼军么?” 赵恒点头。 李察罕闭目凝思,沉默不语。 霍都急不可耐,就想问赵敏这刘基是何许人也。 刚要开口,心中一动,又饶了个弯子,道:“小妹,刚刚虎林赤说的李思奇是谁啊?” 赵敏瞪了他一眼,还是说道:“也算是一方军阀,割据地方,不过向来崇拜我父亲,经常帮父亲运送粮秣、兵卒。” 霍都“哦”了一声,又问几句李思奇的来历人品性格等等。 绕了一会,才问道:“那刘基呢?又是何许人也?” 饶是赵敏时时刻刻对霍都提防再三,也不由中了他的诡计。 若是霍都单独打听刘基,以赵敏的聪慧心智,谨慎性格,必定会引起她的注意,她只要稍加用心,必然能发现刘基的大才。 可霍都绕了这么一圈,她也就没有上心。 没有多想,直接道:“那刘基,字伯温,是咱们蒙古地方官员,入仕二十几年,虽然官职不高,只是地方小官,但却文采出众,颇有名声,经常向地方高官、重将上书言论讨贼诸事,只是大多意见都是书生之见,不足可取,也没人重视他,要不是在儒林名气颇大,爹爹才不理他呢。” 霍都面上若无其事,心中却是激荡不已。 刚刚他看的分明,帐中这些人,包括他的五叔李察罕,都对刘伯温不甚在意,甚至有些嘲弄的意思。 在大家口中,这刘基分明就是报国无门一心为公却得不到上面人提点的小人物啊! 同时,他也有些纳闷,这刘基刘伯温不是朱元璋手下重要谋主么,怎么是蒙古的地方小官了?莫非历史全他娘的乱了?不管了,这刘基,汝阳王不重视你,就让本王来让你绽放属于你的光芒! 他不知道,历史上的刘基,本身就是元廷的地方官员,宦海浮沉二十几年,视各路义军为仇寇,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不留余力的为蒙元朝廷献策献力,却始终不得重视,蹉跎许久,最终,心灰意懒,投奔了他之前视为仇寇、又对他尊崇有加的朱元璋。 他虽不知道这些历史,却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刘基招揽到自己麾下。 想他自穿越以来,为人处事老练熟辣,收揽人心悄无声息,纵横捭阖,不仅在窝阔台众多儿子中脱颖而出,更是在漠北王庭中站住了跟脚。 这些,靠的都是他上辈子摸打滚爬历练出来的手段。 可这辈子,仅仅这些手段,还不足以支撑他的野心。 以往和窝阔台及众多麾下议事时,他很少开口,大多都是在听。 他不是不想语出惊人,侃侃而谈定下谋敌妙计,令耶律楚材、塔塔统阿心折钦佩,然后悄悄接触,暗暗收为己用,撬他便宜老爹的墙角,最后取而代之。 可是,他虽然深谐阴谋诡计,但终究都是算计人心的,上不了大雅之堂。至于谋国权政,他并不精通,既如此,干脆就不置一词,做出一副高深模样了。 况且,耶律楚材等人,终究是他便宜老子的人,他用起来,也不是应心得手,哪有自己的亲信心腹用的爽利? 这次,听到了刘伯温这匹千里神马正在乖乖的等待伯乐,他哪里还能保持淡然? “说不得,就要动用那三个知府名额了。” 他心中暗道。 窝阔台给了他三个知府名额,他准备用在刘伯温身上一个。 想那刘伯温,此时是地方小官,最多也就是知县、县令的正七品级别,自己一个王子殿下用一个四品大员的官位去招揽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有了神机妙算刘伯温,就算敌不过忽必烈手下的刘侃、王文统,至少也能抵上眼前的孙翥和李唯馨? 他越想越激动,恨不得立即出发,去寻找刘伯温。 一零一、魔教 “如果所料不差,这人应该就是明教的白眉鹰王殷天正了。” 赵敏看着打斗的三人说道。 霍都点头,他刚刚也看的清楚,来人有着一双似雪白眉。 就在这时,场中三人以快打快,已经交手数十回合,发生了变故。 只见一道人影一闪,退出了战团。 是鹿杖客。 数十合间,他已经摸清了来人武高低,自忖武功比对方只高不低,也就不屑于以多欺少,退到一旁,负手而立,尽显宗师风度。 这下,只剩下了公孙止和殷天正。 殷天正压力大减,暗道都说汝阳王府高手如云,果然不假。 由于鹿杖客的退出,他二人的打斗方式也发生了变化。 殷天正不再躲闪游走,而是身形凝定,与对方硬打硬拼起来,一生浸淫的鹰爪功,毫不留情的施展开来,招招狠辣式式毙命。 面对殷天正的漫天鹰爪,公孙止丝毫不让,一双铁掌使了出来,掌掌势大力沉的同时,更是精妙异常,勾、拦、锁,扣,铁掌帮的的绝学精髓,被他展现出来。 这二人,路数类似,走的都是刚猛一路。 公孙止的铁掌功,多以龙爪、鹰爪、虎爪的形势施展,多含擒拿撕扯。 殷天正亦是如此。 只见两人强打硬拼,一个如同铁爪钢勾,猛抓死抠,一个铁掌叮叮作响,狂劈狠砸。 不一会,就已经斗了近二百回合。 殷天正哈哈大笑,他是见猎心喜,只觉遇到了对手,斗的是酣畅淋漓,说不出的痛快。 公孙止就不这样想了,他自打开始跟随霍都,开始时还高人一等,自忖与潇湘子、尼摩星等打手不同,是客卿一流,身份超然。 可随着霍都悄无声息的敲打、施恩,早已转换了心态,已把自己和潇湘子等人放在了同一位置上。 他与尼摩星、潇湘子三人常常明争暗斗,只为了夺一个霍都帐下第一高手的名位。 尹克西自觉不是这三人的对手,外加人也鬼精,就不和他们较劲。 公孙止有这样的心思,自然是想立下大功,让霍都高看一眼,令潇湘子心服口服。 可随便竟然冒出了这么一个高手,一时间竟然拿不下对方,竟然打成了一个平手,他如何不急。 越是急躁,就越是占不到上风。 本来,他的功夫是高出殷天正一些的,若是沉下心来,不急不躁,斗上个千八百回合,会机会胜过对方的。 但随着他的急迫,竟有隐隐落入下风的意思。 他急中生智,叫道:“且先住了!” 他要叫停殷天正,和对方较量兵器。 他自忖他祖传的阴阳倒乱刃法足以斩杀对方。 可他的话音还没等落下,只见场中一动鬼魅般的人影冲向霍都和赵敏。 是那一直负手而立在高坡上的消瘦之人。 不知何时,他竟然已来到近前,更是发动突袭,扑向霍都兄妹。 这人,就是杨逍了。 他和殷天正负责在王府盯梢,早就做好了拦截援兵的准备,就等着出手截杀呢。 他和殷天正虽明知王府高手众多,却也不怕,就这样大刺刺的站在那里,静等敌人。 霍都和赵敏没有注意到他,可潇湘子和鹤笔翁却是对他早已留神。 见他突然扑出,也不惊慌,身子一窜,同时迎了上去。 “且那鹤老兄,让我来会会这个贼子!” 潇湘子一声爆喝,他要独斗杨逍,不想让公孙止一人独出风头。 却不知,杨逍哈哈一笑,身子一拧,诡异的向斜刺里冲去,令潇湘子扑了个空。 只见杨逍径直冲进了蒙古兵卒的人群中,三拳两脚,打死了七八个兵卒,又是哈哈一笑,高声道:“鹰王,给这小藩王和伪公主见过了礼,咱也应该走了。” 殷天正哈哈一笑:“小鞑皇,咱一会见!” 身形一动,向另一方向窜去。 两人纵高俯低,左拐右窜,速度又是奇快无比,数十个弓弩手竟然找不准二人方位,竟是无一人放箭。 看着二人身影消失,又看了看地上的七八具尸体,赵敏面无表情。 霍都想了想,才恍然,暗骂:“他妈的,我说他俩咋都奔着我来呢,原来是把我当成王保保了。” 经过这么一遭,赵敏这个百人队的士气顿时没有刚出城时那般嚣张高昂了。 微风拂过,一片寂静。 无人说话,就连马匹,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都收声静立。 就连神经大条的马光佐,也感觉到赵敏平静的身躯下所蕴藏的无尽怒火。 半响,赵敏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明教!哼!好!” 说罢,马鞭狠打,向前冲去。 玄冥二老连忙上马,紧追而去。 霍都笑了笑,呼喝一声,也跟了上去。 奔行一会,已离万安寺近了。 他们发现,着火的并不是万安寺中囚禁五大派众人的高塔,而是高塔旁边佛堂,经阁、广场等地方。 虽然还有数百丈的距离,可众人已经感到传来的炙热气浪。 只觉热浪扑面,令人难以直视。 只见场面混乱,一群群铠甲不整的士兵奔来跑去,乱成了一锅粥。 赵敏下马,急行几步,抓住一个百夫长服饰的蒙古兵。 喝道:“怎么回事!哈总管呢!” 这人见了赵敏,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大叫道:“啊呀啊呀,娘娘来啦娘娘来啦!” 赵敏劈头盖脸的打了他几巴掌,喝道:“叫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娘娘啊,哈总管不知道去哪啦,几个万夫长大人也不见了踪影,我们猜是被贼人抓走了……先是佛堂起火,我们去救火,诵经堂又起了火,我们又去救火,可火竟然越救越多,到处都着火啦!我们才知道不对……贼人想要救寺中的人,被兄弟们拦住了……” 这百夫长噼里啪啦,连忙解释一通,霍都听他说,同时站到马背上,观看四周形势,倒也是明白了大概的情况。 先是将万安寺中蒙古军队首脑全部抓走,随即到处点火,待士兵乱起,明教诸人去万安寺宝塔中救人。 却不想,汝阳王麾下的兵卒,也不是一无是处饭桶一群,竟能提前进入到宝塔中,占据了有利地形,各个手持弩箭,谁进来就射谁。 明教中人武功再高,也不能顶着数十上百把弓弩冲进去救人,他们虽进了寺庙,堵住了庙门,却冲不进去佛塔。 同时,他们也堵住了寺庙四门,蒙古兵卒也进不去寺庙。 形成了两个包围圈,双方互相包围。 一时间竟形成了僵持的场面。 一一三、虎口 那脸色惨白的男子骤然出手,抓向韦一笑的脉门。 韦一笑见对方竟如此托大,竟用自己刚刚施展出擒拿别人的手法来擒拿自己,心中又惊又怒。 想他身为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位高权重,武功在江湖上更是罕有敌手,何时碰到过如此狂傲角色? 心中冷哼,不闪不避,故意让对方抓了个正着。 他的看家本领乃是少有人能敌的盖世轻功,但除此之外,还有一门毕生修炼的绝学,那就是“寒冰绵掌”。 此功掌力至阴至寒,冰雪般的内力能使人全身奇寒入骨,全身血脉凝结成冰,最后冻僵身亡。 只因他修炼时出了差错,三阴脉络受损,全身经脉淤积了至寒阴毒,每一运功,就会毒性发作,只得靠吸噬人血才能缓解寒毒。 如此情况,他轻易也不会动用这门绝学,但此时见对方太过嚣张狂傲,有心给对方一个教训,也没犹豫,立即施展出这门“寒功”。 两人手掌相碰,韦一笑暗哼一声,立即发力,控制体内奇寒的真气冲向对方的丹田气海。 那个脸色惨白的男子,只觉一股冷意直冲天灵盖,但也没有在意,只道对方真气独特,竟如同冰雪一般。 他见韦一笑竟然敢用内力冲击自己的丹田气海,心道:“本有心饶你不死,但偏偏你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硬进!真真是天缘凑合!” 想罢,立即施展出用以纵横天下的独门绝学! 这门绝学一经施展,韦一笑立即面露惊恐,艰难吐出几字:“吸吸……星大法……任我行你……你是!” 韦一笑没有说错,这个脸色惨白的男子,正是被东方不败囚禁在湖底地牢多年的前任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 他的两个同伴,一个是日月左使“天王老子”向问天,蒙面女子乃是他的女儿任盈盈。 至于他刚刚问向问天所说的“灵药”,就是他独门秘制的“三尸脑神丹”了。 他前不久刚被向问天在西湖底救出,以他专横跋扈的心性,当然要找东方不败报仇,也要夺回教主之位。 但他自知仅凭自己及向问天、任盈盈三人,去找东方不败的麻烦,就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便有心网罗天下高手用以驱策。 他见了韦一笑的轻功,立时见猎心喜,知道对方此等武功,在江湖上也必然是大有名望的人,绝不会雌伏于地供己驱使,便想着用“三尸脑神丹”控制住对方。 不料阴差阳错,竟开始吞噬起对方的内力来。 黛绮丝听了任我行三字,也是面色大变,立时出手插向对方的双眼。 一直端坐不动的向问天轻笑一声,衣袖一抖,一根手指粗细的长鞭甩出,直缠绕黛绮丝的脖子。 黛绮丝无奈,脚尖一点,只得只得远远避开。 就在这时,一直装聋作哑的霍都眼中猛地爆出惊人杀机,使了个八步赶蝉,就奔着韦一笑背后冲去。 他隐忍这么久,潜藏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 关公不睁眼,睁眼要杀人。 他这一出手,就是奔着夺取韦一笑的项上人头! 却不料,一声娇斥传来,一长一短两把利剑上下齐来,攻向他的咽喉胸腹。 正是任盈盈,她只道霍都要来对付她的父亲,立时出手阻拦。 霍都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刻苦练武,往往一招就数以千百次的练习,许多武功,已成了本能。 莫说此刻眼前蒙着脸的任盈盈正对他出手,就是露出她那明艳绝伦的脸,又没对他出手,他也要一掌将其打飞扫开,是生是死听天由命了。 他双掌上下齐出,使了一记“双龙戏珠”,竟然分别去抓任盈盈的长短双剑。 任盈盈剑锋一转,就想将他的手掌斩掉。 霍都猛地收掌,一招“鹞子翻身”,身子蜷缩一团,竟在任盈盈的双剑之中钻了进去,一头撞中了对方的胸腹。 任盈盈只觉五脏六腑胸腹肚子无处不痛,酿跄后退,眼角余光瞥见霍都的一只大手已经捉来,目标正是自己的咽喉。 看对方掌风之凌厉,出手之毒辣,这一捉之下,定会将自己的喉结抓烂。 心知势危,却无力闪躲,只能闭目等死。 就在这危急关头,她只觉腰间一紧,已被长鞭缠绕,一股大力传来,身子飘飘忽忽的已飞了出去。 避开了这必杀的一抓。 是向问天,他一身鞭法炉火纯青,眼光更是绝非任盈盈可比,他一举击退黛绮丝,就看见了霍都的动作,也见着任盈盈去拦,他一眼看出,任盈盈是决计拦不住对方,干脆控鞭变向,本是去抽霍都面门的一鞭,再次变向将任盈盈救走。 “都住了!” 突地。 任我行一声大吼,震得茶棚摇晃,茶碗乒乓作响。 大吼的同时,狠狠一推韦一笑,两人分开,同时急退几步。 霍都见此,没敢贸然动作,身子站定,冷眼观望。 “四哥,怎么样。” 黛绮丝来到韦一笑身旁,又扭头看向任我行,说道:“都这这小子故意寻衅滋事,任先生不要中了借刀杀人之计。”一指霍都。 韦一笑嘴角抽搐,艰难的挤出个笑容,“任先生手下留情,韦一笑感激不尽,山水有相逢,来日必报。” 他刚刚只觉全身瘫软无力,内力真气不受控制的涌向对方体内,那感觉,就是他这种久经江湖的豪雄,也心生恐惧,一辈子也不想再尝到第二次了。 只想撂下一句狠话,抓上霍都,尽快离去。 没等说完,就像霍都冲去。 只是刚刚被任我行吞噬了不少内力,一时间真气不济,速度大不如之前。 霍都一掌劈出,同时身子后撤。 就在这时,任我行阴恻恻笑了几声,“呵呵呵呵,还敢逞威,你还想尝尝我吸星大法的滋味不成?” 韦一笑见霍都竟然恢复了功力,且招式老辣,内力深厚,知道短时间绝不能将对方制服,又听了任我行的话,也不犹豫,转身就走,抓住黛绮丝,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向外疾冲。 “哈哈,韦一笑,韦一笑,原来是明教的护教法王,正好和我斗一斗。” 向问天终于站起,随即一怔。 他本以为,以任我行的性子,必会将对方留下。 他再出手试试这个明教护教法王的武功高低。 却不料任我行竟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对方逃窜。 “教主?” 他疑道。 任我行头也不回,只是摆摆手,示意不要妄动。 一一六、虎口4 听了霍都的话,任我行愣了愣,“你是说,你有办法驱散我的寒毒?” 任我行说话间,狠狠打了个寒颤,随即脸色发青。 他立即盘膝坐地,开始运功抵御寒气。 “爹爹,你怎么样?” 任盈盈顾不得霍都,收了长剑来到任我行身旁。 向问天也围了过去,“教主这寒毒,需得想办法散去,单靠压制,久了也不是办法,虚病久了成实病,祸患无穷。” 两人关心任我行,一时间都把霍都忘掉了。 霍都脑中急转,想着脱身的办法,一连串的阴谋诡计闪过。 良久,任我行收功站起。 他叹道:“真要尽快散了这寒毒,要不然,与人动手之际,寒气发作,当真十死无生。” 不知想到什么,咬牙道:“寒毒不散,如何能去找东方不败那阴人报仇!” 对霍都道:“小兄弟,你刚刚是什么意思?是说能治好我这寒毒?” “我当然有办法驱除任先生的寒毒!” 霍都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过,还请劳烦先解了我的穴道。” 看霍都的神态语气,任盈盈和向问天都有些惊疑不定。 任我行却是淡淡一笑,“我这寒毒,不仅仅是那韦一笑功力所致,更有我多年暗疾的原因,两相合并,就以向兄弟的功力也只能帮我压制,你年前轻轻,又有什么办法?” “山人自有妙计!” 霍都并不多说,故作神秘。 任盈盈道:“爹爹,我看这小子好像真有点门道,先把这他穴道解开,谅他也翻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任我行哂笑一声,“盈盈,这小子满嘴胡说,你不要被他骗了。” 对向问天道:“向兄弟,把他耳朵割下一只,看他还敢不敢信口开河。” 向问天含笑点头,在怀中拿出一把弯刀,笑吟吟的向霍都走去。 霍都连忙道:“任先生,咱们本无仇怨,你的寒毒,我好心要帮忙助你,你怎能刀兵相向?” “不错,本来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任我行点点头:“不过,你骗了我,我就要割掉你一只耳朵略作惩罚。” “我句句属实,任先生怎么说我在骗你?” “你怎么能证明你没有骗我?” 听了这话,霍都怔了怔,才明白过来,对方是在试探自己究竟有没有驱散寒毒的办法,但却要掌握主动权,逼自己主动说出治病方法。 暗骂对方狡诈的同时,霍都并不慌张,他道:“看来,不吐出点真货,任先生是不能相信我了。” 问任我行,“任先生,你刚刚说的暗疾,是不是与吸星大法有关?” 任我行霍然色变,一步上前,一把将他的脖子捏住,咬牙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都奋力笑了笑,艰难道:‘任……先生,你……你……’ 任我行哼了一声,放开霍都的脖子,冷笑道:“小兄弟,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一气全说出来,若不然,不要怪老夫心狠手辣。” 霍都喘了几口气,不敢在提出什么先解穴的事,他可以对李莫愁以死来威胁,诡计百出,但对任我行,他却是不敢。 任我行老辣的手段,自私阴毒的性子,当然不会像李莫愁那样,被他耍的团团转,他若是像威胁李莫愁那样威胁任我行,恐怕后者直接就能割掉他的耳朵,打断他的手脚,折磨他逼问出救治寒气的办法。 他道:“任先生的吸星大法,虽然霸道强横,但却有一处天大弊端,容易走火入魔,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看向任我行。 任我行却并不搭茬,只是冷冷望着他。 他只能接着道:“你吸噬他人真气,与自己的真气并不相容,异种真气越多,你就越容易走火入魔。任先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任我行狞笑道:“小子,这是我最为隐秘的事,世上除我之外谁也不知,你竟然知道,不怕告诉你,你今天是死定了,赶快说出驱除寒毒的办法,我给你一个痛快。” 霍都眉头紧锁,越发的感觉对方难以对付,不仅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更是步步紧逼,始终都要牵着他的鼻子走。 他道:“左右都是一个死,我又何必救你?还不如让你被寒毒折磨,与人动手时发作,被人打死,这样我在地下也有个伴。” 任我行点头,“不错,左右你都是死,不过,死法却是有很多种。” 说着话,手掌就像霍都的耳朵抓去,竟是要活生生将他的耳朵撕掉。 看对方不是虚张声势,霍都急忙叫道:“北冥神功!” 果然,随着他的大喊,任我行停下了动作,冷声道:“什么意思?” 霍都道:“任先生,你的意思,要杀我灭口,你身有隐患的事情就不会泄露出去,是不是?” 任我行沉默无声,眼神冰冷。 霍都只得接着道:“我有两个办法,不仅能治好你的寒毒,还能将你的隐患除去,你没了隐患,也就不必担心我泄露你的秘密了,更没必要杀我灭口了。” “哈哈哈……” 一直面无表情的任我行,突然放声大笑,声音直冲云霄,震得桌上茶碗叮当响。 他拍拍霍都的肩膀,“好好好,多少年没见过你这种年轻俊杰了,不错不错,真是不错。” 说罢,手指连点,竟解开了霍都的穴道。 霍都愣了愣,饶是他心有城府之深,见过千般人性,也实在掌握不住任我行的想法心态。 任我行道:“小兄弟,说,哪两个办法能治好我的弊端?” 听了任我行的问话,霍都暗暗长出了口气。 突觉后背冰冷,才知道后背竟然已经被汗水侵透了。 他只知道九阳神功能治好寒毒,至于吸星大法的弊端,却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救治,全是顺嘴胡说而已。 不过就算是编谎话,也是一门技术。 想要编出的谎话能骗过任我行这种奸雄,更是一门高深的技术,他道:“我有上下两策,能治好先生的暗疾寒气。” “上策怎么说?下策又怎么说?你刚刚说北冥神功,是什么意思?” “下策,就是寻找一个会北冥神功的人,将先生体内驳杂的异种真气吞噬走,这样,先生自然就没了走火入魔的隐患,同时,寒气自然也一并去除了。” 任我行点点头:“北冥神功,和我的吸星大法类似,都是损人利己的武功,世上少有人知,不想你竟然知道,见识倒是不凡。” 他沉吟道:“不过,我体内的异种真气没了,那我自己的真气不也一同被吞噬掉了?我今后岂不是成了废人?” 对于他二人的对话,任盈盈和向问天是全然不懂的,只是看出自家爹爹(教主)牢牢掌握着主动权,逼的对方只能如实招来。 一一八、尸虫 服食“三尸脑神丹”之后,每年都要服食药物,用以克制丹中所藏尸虫。 尸虫平时并不发作,一无异状,但到了每年端午时节,丹中尸虫就会脱伏而出,若无药物克制,尸虫就会由僵伏而活动,钻而入脑,咬噬脑髓,其人痛苦自不去说,行动如妖似鬼,狂妄癫狂,再也不可以常理测度,理性一失,连父母妻子都会咬来吃了。 当世毒物,无逾如此。 这些,霍都是知道的。 只是他想不通,任我行为何要用这种阴招对付他。 他刚刚喝酒时,也感觉到了一颗异物,只道是农家劣酒,浑浊不堪,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想,竟是那“三尸脑神丹”。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但还能保持不动声色,问道:“任教主说笑了,咱们无冤无仇,教主怎么会给我服食‘三尸脑神丹’呢?还是用那种卑劣手段。” 任我行嘿嘿一声,“我这人向来是恩怨分明,你害得我中了寒毒,又给我出了救治办法,勉强抵过,我也不和你斤斤计较。不过,你打伤我女儿的事,还没有算,服了这颗‘神丹’,就算两清。” 见霍都沉默以对,他接着道:“我此行前往大宋星宿海,凶吉不定,生死未知,若是那星宿老怪见死不救,更甚是直接要致我于死地,那你恐怕也是……” 看见霍都阴冷的眼神,他毫不在意,嘿笑道:“这‘神丹’”药性,每个药主所练各不相同,解药也各不相同,世上除我之外,再无一人能解,我若死了,嘿嘿……” 霍都再没了伪装的耐心,阴沉道:“任我行,你有什么道道,就直接划出来。” “大胆!” 任盈盈恼怒霍都直呼她爹爹的名讳。 任我行收了笑容,说道:“小兄弟,我见你武功不低,智谋又富,实乃人中龙凤,欲让你助我一臂之力,陪我前往大宋,助我去了寒毒,我就解了你的丹毒。” 霍都盯着任我行,后者毫无畏惧。 两人沉默对视。 在二人四周,莫名的散发出一股气场。 这股气场,说不清道不明,却是压力汹涌,气势磅礴。 令任盈盈呼吸苦难,竟不敢有所动作。 就连向问天这“天王老子”,也心中凛然,暗暗屏住呼吸。 良久。 霍都沉声道:“不知任先生能否言而有信。” 任我行爽朗一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既如此,咱们尽快出发。” 霍都直言道:“早日治好你的寒毒,我也早日恢复自由。” 任我行含笑点头。 对于任我行的话,霍都是一句也不信的。 在刚刚的对视中,他已经感觉出,对方与自己是一类人,就算不是一类人,也有很多相像的地方。 霍都知道,对方根本不会在乎什么许诺,缠上了你,就会纠缠你一辈子,令你一辈子别想在逃脱他的手掌心。 虽知如此,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且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就这样,四人略作休整,就动身出发,前往大宋。 霍都拿低做小,费尽了心思,好不容易在明教的两个法王手中脱困,这又被日月神教的前任教主和日月左使制住,真是刚脱狼穴,又入虎口。 四人日夜兼程,前往大宋,他们皆是身负高深武功,赶起路来,翻山越岭穿林过河,转挑近路,数日间就走出了几百里。 霍都一路留下了不少记号,期望能被赵敏、公孙止等人发现,好来营救自己。 这几天,他思来想去,想了无法办法,最终也没有一个稳妥的方案。 他心中暂定了两条计策,只是这两条计策,他轻易也不敢使用。 一条是等待时机,待任我行寒毒发作时,他趁机发难,擒下日月神教这三人。 只是,不说老谋深算的任我行,单单是向问天这关,就不好过。 后者不仅武功高出他很多,更是足智多谋,心思细腻,十分难缠的角色。 所以这一计,他不敢轻易使用,只能忍耐,等待好的时机。 第二计是趁任我行和向问天不备,擒下任盈盈,用来交换解药。 只是这一计,也不稳妥,其一是任我行和向问天对他的打算心知肚明,防范甚严,他几天下来也没有机会。 其二是,他也不敢保证,就算擒下了任盈盈,能不能换来解药。 他可是深深知道,任我行绝不是一个受人胁迫的人。 保不齐就来一个两败俱伤,死了女儿,击杀威胁自己的人。 到那时,就没了回旋的余地,只能孤注一掷了,所以他轻易也不敢动手。 这日傍晚,几人走到了一处山林。 升起篝火,几人烧烤食物。 看着正在盘膝练功的任我行,还有在一旁翻弄乐谱的任盈盈,霍都心中一动。 这时,向问天不在,不知去了何处。 他心中澎湃,有心动手发难,又有一些犹豫。 对于吸星大法的滋味,他是真的不想在尝试第二次了。 就在他犹豫间,远处一道臃肿的人影疾驰而来。 不一会,就已经来到了近前。 来人是向问天。 只见他头上、双肩上,顶了三个大坛子,腋下及双手环抱了六个坛子。 他独自一人,竟带回了九大坛酒。 来到近前,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任我行睁开双眼,笑道:“向兄弟,你这是给人家酒楼搬空了么?” 向问天哈哈一笑:“我去借钱时,遇到一户土霸王,顺带拿了些酒。” 他说的借钱,不过是抢劫富户官府罢了。 任我行接过一坛,扔给霍都,笑道:“霍兄弟,酒量如何?能否陪老夫痛饮一番?” 霍都接过酒坛,“量虽浅,也要舍命相陪。” 任盈盈闻到浓烈的酒气,就离远了些。 三人痛饮间,谈谈说说,聊到了东方不败。 霍都心不在焉,说道:“东方不败此人,实在是奸雄中的枭雄,不同于世上他人的甘于平庸,也没有各类幸运之人的朝夕得志,他的权势武功,皆是靠自己努力得来,一刀一枪打拼出来的,其中艰辛危险,必是九死一生,有如此成就,实在令人钦佩,只不过……” 说到这,霍都想起因修炼“葵花宝典”而变得不男不女的东方教主,不由摇头嗤笑。 任我行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只不过怎样?” 霍都道:“此时的东方教主,足不出户,竟然连任先生逃出来的事情,也没有太大反响,说明已经没了敏感机警的心,已不足为惧。” 一一九、计谋 任我行上下打量霍都,良久才道:“我这一生,最佩服的人就是东方不败,不想霍兄弟竟然不把他放在眼中,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少年志气高。” 霍都摇头,“任先生,你这人呢,自大专横,所以被他夺走了教主之位,心里就佩服他,觉得他胜你一筹,实则不然,在我看来,你们两个人,无论是权谋智计,亦或是手段心胸,都是相差不多的。” 任我行笑道:“霍兄弟,自打老夫出道以来,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说我是自大专横的人,还说的那么随意自然。” 霍都愣了愣,又笑了笑,喝了一大口酒,没有回话。 任我行又道:“霍兄弟,咱们这一路走来,谈天说地,对你这人有了了解,说实话,老夫对你的见识想法,很是钦佩。” 说完看着霍都的反应。 但见霍都并没有什么被夸赞的自傲神态,也没有回话的意思,他只能接着道:“不知霍兄弟愿不愿意入我神教?你我二人,性命相托,向兄弟是日月左使,你便是日月右使,如何?” 不待霍都答话,向问天就笑着说道:“霍兄弟,教主年事已高,我也比他老人家小不了几岁,今后的天下,都是你们年轻人的。” 霍都没有回话。 一旁的任盈盈被他们的谈话内容所吸引,放下手中曲谱,与任我行向问天一起,凝视着霍都,等着他的回答。 霎时间,一片寂静,只有树枝燃烧时发出的噼啪之声。 半响。 霍都突然冷笑道:“任教主,你若是真有心邀我入教,与我性命相托,这话,便应该在解了我的‘三尸脑神丹’后与我说,而不是带有威胁之意。” 任我行微笑道:“你入我神教,自然便是我的兄弟,自然也会给你解药。” 霍都是何等样人?怎么会不知道任我行接下来的手段? 他知道,自己要是一时心动,抱着敷衍对方的心态,答应下来,任我行就会说:“兄弟,你虽然入了我教,但还不能证明你是真心实意,需得去办某某些事,办妥证明了自己,我自然将解药给你。” 办妥事情后,还有借口,令你进退维谷,欲罢不能,既不想前功尽弃,又不想受制于人,终生都被处在被动之中。 前世的霍都,这种招数就没少用过,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猫腻。 他冷声道:“任教主,我也不想敷衍于你,与你勾心斗角,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给我解药,我助你治好寒毒隐患,助你夺回教主之位。我霍都一言九鼎。” 任我行淡淡一笑:“你叫我教主,我其实虽然脱困牢笼,却仍是朝夕不保,‘教主’两字,只是说着好听而已,普天下都知道日月神教的教主是东方不败,此人武功之高,不再我之下,智谋决策,又远在我之上,麾下又人才济济,单凭我和向兄弟,还有小女,是决计斗不过他的,你不愿跟着我们,也是明哲保身。” 一举酒坛,“霍兄弟,多说无益,咱们喝酒,待我去了寒毒,给你解药,咱们好聚好散。” 霍都暗哼一声,也举起了酒坛。 气氛沉闷了好一会,才在向问天的有意带动下欢快起来。 霍都的三坛烈酒已经见底,微醺,无意间扭头时,瞧见了正在全神贯注翻看乐谱的任盈盈。 处在荒山野岭,这时的任盈盈,已经摘下了面纱,露出了真容。 安静的端坐看书,透出一股聪慧宁静的气质,与那日茶棚了的乖戾狠辣判若两人。 明月高悬,微风吹过。 借着月色微风,霍都看清了青丝下的脸庞。 如同仙人白玉,明艳绝伦。 当真是娇美不可方物。 许是感应到了霍都的目光,她抬头看来。 霍都本能避开对方目光,想着非礼勿视。 忽地,心中一动,一计陡生。 他再次抬头,与对方眼神碰了个正着,他微微一笑。 任盈盈知道爹爹很是看重此人,倒也没有无礼,也是微微点头回应。 一夜过去。 三人动身赶路。 接下来的数日,霍都有意无意,接近任盈盈,没话找话,从偶尔聊几句,变成闲暇时便在一起谈论奇人异事。 霍都的泡妞手段,虽算不上有多高明,但也不是任盈盈这种情场憨子能比的,经常被霍都三言两语逗的咯咯直笑。 对此,任我行视若无睹。 向问天看向霍都时,总是似笑非笑。 霍都浑不在意他二人目光态度,依旧我行我素。 唯独任盈盈,对此中心机算计毫无所觉,只觉得这个叫霍都的青年,谈吐风趣,善解人意,比之前初识时的印象大为改观。 这日,四人避开毒辣的日头,在树荫下休息。 任盈盈拿出一根碧绿发幽的长萧,轻轻吹了起来。 萧声悠扬柔和,带着一股宁静淡泊之意。 在这萧声之中,霍都仿似来到了世外桃源,既无权势名利,更没有勾心斗角,仿似骄阳当空,万里无云,心中无牵无挂,轻松写意。 又仿似变成了天上的一朵白云,随风飘荡,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良久,萧声停住。 霍都回过了神,眼见任我行和向问天也是刚睁开双眼正在回味的模样,他暗自佩服。 以任我行和向问天的功力,能被任盈盈的啸声影响,虽然是因为没有戒备之心的原因,但能令这两位在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武林大豪沉侵其中,可见音律之造诣了。 霍都凑了上去,“任姑娘,你刚刚吹的是什么曲子,让想起了‘陋室铭’,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任盈盈抬起头,“奥?霍公子也懂音律吗?” 霍都居高临下,看着仰头正用询问眼神认真看着自己的任盈盈。 看那绝色容貌,带上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霍都不由心中一荡。 收敛心神,他笑道:“略懂一些,但也不算精深。” 他这话,是有些谦虚的成分的。 前任霍都刚出场时,就是用号角吹了一曲“凤求凰”,对古墓中的小龙女表达爱慕之意。 小龙女以琴音回绝,他再次用号角追求。 两人隔空交流许久。 能用音律与人交流,说明已能登堂入室了。 一二二、故人2 霍都与乔峰相逢,前者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道:“自打碰见了那人,我在江湖上,就听见了一些传闻,冲宵洞谭公谭婆死了,泰安单家满门被灭。” 顿了顿,继续道:“我就想着,那天那人说的几个地方,都出了人命,他还说了丐帮和少林,会不会也去找丐帮的麻烦? “我想着你是丐帮帮主,可得提前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防备。 “却不想,毫无你的音讯,我联想那人还说了一个叫乔三槐的人,正好你也姓乔,就上了心,遣人去寻,还真就找到了三槐公夫妇,也知道了他们与你的关系。” 乔峰激动万分,再次抓住了霍都,“你见到了我父母,他们在哪?” 霍都摆摆手,“乔兄,你听我说完。” 乔峰本是心思缜密,行事严禁之人,之所以连连失态,是关心则乱,外加最近遭逢巨变,一时控制不住情绪。 听了霍都的话,他松开手掌,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霍兄,你慢慢说。” 霍都道:“我当时得知三槐公与乔兄的关系,我就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把三槐公夫妇接出来的好, “如果那黑衣人真要行凶,也能避开危险,若是根本就是我捕风捉影,那些命案都是机缘巧合,三槐公也根本没有危险,那就当请二老出来散心了。 “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就把三槐公夫妇骗了出来,我派人伪装成丐帮弟子,说是你的主意,二老不疑有他,跟了出来。现下在少室山南八十里的安河镇上,在街东第七户门里。” 乔峰听到这,猛然起身,双目含泪,说道:“兄弟,我本以为,此生再不能见到爹娘,却不想……” 说着话,深深一鞠。 霍都连忙起身搀扶,两人客气好一会,才各自坐下。 霍都问道:“乔兄,那你来西夏所为何事?还有,最近我一直没有在大宋,你说你可能不姓乔,是怎么回事?” 乔峰一叹,将自己在杏子林中的遭遇说了出来,又说了自己在追逐线索时,总是晚敌人一步……等等经过。 霍都道:“那不知,乔兄接下来有何打算?去看三槐公查明身世么?” 乔峰颇为踌躇,问道:“霍兄,我爹爹,真的安全么?” “万无一失。” 霍都点头。 乔峰犹豫半响,叹道:“唉,我此来西夏,是为了前往大晋,寻我那师兄史火龙。” 霍都哦了一声,“我知道,是大晋的丐帮帮主。既然你知道了三槐公的下落,就没必要再去大晋了。” 乔峰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师兄定然也知道我的身世,所以,那大恶人也有可能去杀他灭口,唉,都走到了这里,还是去一趟大晋,提醒他一声,也问问我的身世,到底是汉人还是契丹人。” 他不放心,又问道:“霍兄,我爹爹妈妈,真的安全么?” 霍都肯定道:“万无一失。” 得到了肯定回复,乔峰才松了口气,“那好,我就先去大晋,回头就去安河镇。” 说罢,苦涩道:“霍兄,我若真是契丹人,你还能费尽心思的救我父母吗?还能陪我痛饮吗?哈哈。” 霍都大笑,“怎么不能,在我看来,什么契丹人,汉人,不都是一样,都是黄皮肤黑眼睛。” 说到这,他嘿嘿两声,“再说了,我也不是汉人啊,我是蒙古人。” 乔峰愕然。 两人痛饮中,简略聊了聊生平经历,算是倾心相交了。 霍都没说自己是蒙古王子,只说自己是蒙古贵族出身。 乔峰心情有异,也没细问,他心中有事,仅喝了几瓶,就起身道:“霍兄,走,我去会会那两人,他俩用什么威胁的你?哼哼,回头你是和我去大晋,还是返回大宋?” 他的意思,他一出手,就能将霍都救出苦海。 霍都怦然心动,吸星大法虽然霸道,但事前提醒乔帮主,乔帮主应该能收拾得了任我行和向问天? 在加上自己,怎么也会有很大胜算啊。 颇为踌躇。 乔峰豪迈道:“霍兄,你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上了?我看着,他们对你看管也不甚严格,有什么内情,你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这大晋的高手,都有什么样的风采!” 霍都正在犹豫间,就听下方传来一声娇喝:“哼,霍都,你酒钱结了吗,人家都要到我们头上来了。” 是任盈盈。 她自打被霍都强吻后,虽一时无法接受适应,但在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是霍都的妻子了。 她之前听霍都说她是外人,心如刀绞,恨不得后者立即离开走远,待到来年端午节前,暴毙痛苦而死。 可随着霍都走出酒楼,她心中又开始七上八下,生怕对方脑子一热,真的远走高飞受尽折磨而死。 在酒楼里煎熬难耐,忍了好一会,终于寻个由头出来,听楼上有声音交谈,才放下了心,忍不住叫了一声。 霍都听了她说话,没有回答。 乔峰哼一声,“兄弟,你有什么顾虑,说来听听。” 任盈盈在下面见霍都没有理自己,反而听见那大汉冷哼之声,心中急迫,怕霍都联合那大汉与自己爹爹动手,到时就没了回缓的余地。 她虽然武功不算太高,但也能看出乔峰的功力深不可测,连爹爹都接不稳飞来的酒碗。 她心中一急,脚尖一点,就跃了上来,喝道:“霍都,你聋了吗,我问你话呢。” 说完,见霍都漠然的脸,就后悔不已,暗觉不应该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连忙又道:“你若是没钱了,我先先给你垫上,还要酒吗,你喝够了没?” 乔峰哈哈大笑,心道:“霍兄弟机敏万分,仅凭几句话就能判定爹爹妈妈危险,我说怎么会落入人手,原来是陷入情网了,中了他人的美人计了。” 他自觉所料不错,便打量起任盈盈来,想看看什么样的女子能把霍都迷住。 但任盈盈蒙着面纱,他只能在心中猜测。 见此,任盈盈狠狠瞪了他一眼。 一二三、机会 任盈盈瞪了乔峰一眼,对霍都道:“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陪我爹爹去星宿海了?哼,你不去也行,回头我想法子派人把药给你送去就是了,咱们今后分道扬镳,永远也不再见面。” 说罢,眼眶发红。 她这些天,深思熟虑,也隐隐知道霍都接近自己,应该是目的不纯。 同时,也感觉的到,霍都始终没有放弃强抢解药的想法。 但就如任我行所说,情之一动,令人不可自拔。 她虽隐隐感觉霍都似有二意,却仍不能明辩其中玄妙。 见任盈盈的模样,霍都暗叹一声,“以后就算是尸虫入脑,也是活该。” 说道:“不喝了,我这就去结账。你想办法先弄来解药,我吃了药,也是会陪你爹爹去星宿海的。” 乔峰眉头一皱,“什么解药?” 说罢,手指按住霍都的脉门,感应半响,疑道:“霍兄,你身子骨强壮的很啊,没有中毒啊。” 霍都苦笑,这“三尸脑神丹”,不类寻常毒药,不发作,是没有异常的。 他不想多说,玩笑道:“是情毒,我中了人家的情毒了。” 任盈盈顿时双颊似火,啐了一声,转身跳了下去。 乔峰道:“霍兄,我一刻也不想多等了,待我事情了结,咱们再补上今天的痛饮,至于今日,还是算了。” 两人喝了八九瓶酒,对寻常人来说,已是海量,可乔峰却感觉刚刚开始。 霍都点头。 两人下来,霍都道:“乔兄,你多保重。” 乔峰略一点头,却不离去,反而折身向酒楼走去。 进入酒楼后径直向任我行走去,笑着说道:“老先生,我这朋友中了毒,不甚便利,日后劳烦多加照顾。” 说着话,就像任我行的手抓去。 后面的霍都见此大惊,这要是任我行施展吸星大法,会出现什么结果,刚要出声示警,却见乔峰已收回了手掌。 笑吟吟的对任我行抱拳施礼。 随即,转身大踏步离去,看也没看霍都一眼,只是背对着挥了挥手。 当真是洒脱利落。 霍都惊疑不定,也有些疑惑,以他对任我行的了解,若是有人这样强压他一头,是一定要狠狠找回面子的,可刚刚,为什么没有动作,眼睁睁看着乔峰离去? 实则,任我行是有苦自知,他见乔峰气度雄豪,丝毫没有小觑之心,见对方来抓自己,本有心立即施展吸星大法,要吸死对方。 他恼怒乔峰的作态,明面上是请他帮忙,态度上确是在警告于他,不得对霍都不利。 想他纵横江湖数十载,何曾受过这种气,被人压在下风,心中发狠,想要施展毒手。 却不料,乔峰的内力全是靠自己修练而来,没有丝毫其他外力,单纯至极,浑然一体,犹如铁汁铅水,牢不可破,绝不是他那数十种性质各异的真气可比。 两人手掌相碰之际,他竟被震得真气萎靡,一时间大法施展不出来,待真气缓过来,乔峰已经收回了手掌。 他暗恨不已,却也没有叫住乔峰,怕真动起手来,寒毒发作。 向问天说道:“这人年纪不大,也就三十来岁,就有如此功力,又姓乔,莫不是大宋的污衣帮帮主乔峰?” 任我行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颇有英雄迟暮的落寞,转头问霍都,“你有这强援,怎么没有强取解药?” 霍都哼了一声,“你现在给我解药,我也会陪着你去星宿海。” 任我行哈哈大笑,对向问天道:“我怎么说来着?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任盈盈羞不可耐,急道:“爹爹,你胡说什么。” 说完,跑出了酒楼。 霍都来到窗边,看着乔峰的身影消失,心底长叹一声。 因为他的到来,乔峰少了个结拜兄弟段誉,这又去了大晋,与阿朱又再无姻缘,算是彻底改变命运了。 接下来的几天,霍都一行四人安然度过了百里长廊,进入了宋境,直奔星宿海。 随着霍都与任盈盈相处的越久,两人也越发亲密。 任盈盈虽然聪慧机敏,但终究还是个十八九的小姑娘,情窦初开,智商为零,怎么能是霍都这个老家贼的对手。 被霍都占尽了便宜,亲亲摸摸,搂搂抱抱,不在话下。 如果不是赶路途中没有太多时间,没有太多机会,霍都是一定要拿个一血的。 随着与任盈盈的感情加深,霍都对强夺解药的心思也就淡了,他相信对方绝不会看着自己毒发身亡。 但贼心总会不死。 但若是有合适的机会,他还是会毫无犹豫出手。 很快,他就有了机会。 四人进入宋境,直接一路向西,直奔星宿海。 这一日走到一处小镇,任盈盈想去买一支长萧,叫上了霍都,两人七拐八拐,在街上寻到了一家乐器铺子。 偏僻地方,也没有什么珍品,就随便挑了一支卖相最好的。 霍都拿着试了试,比他那幽暗发绿的那支轻了许多,材质更是不可相较,一个是木质制作,一个是古玉制作。 放在嘴边吹了吹,音质是天壤之别。 任盈盈偷偷看了眼铺子老板,脸色羞红,将木萧抢了回来,用手擦了擦,放在嘴边轻吹起来。 铺子老板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任盈盈刚一停下,他立即马屁如潮,“横吹笛子竖吹箫,俗话说‘低头眯眼,余音缭绕’,这位小姐,你这一段,没有个十载的苦学侵淫,是决计吹不出来的,可偏偏你年岁还不大,真是奇哉怪哉……” 任盈盈打断了他的马屁,结了账,与霍都连衫而去。 两人有说有笑,走向落脚的客栈。 还没等进去,就见里面一阵大乱,一群人一窝蜂的冲了出来。 众人便跑便叫:“杀人啦!” “快跑啊……” “韩掌柜脖子被人掐断啦……” 霍都任盈盈对视一眼,前者手臂一抡,清出一条通道,两人瞬间挤了进去。 刚踏入客栈大堂,就见四周一片凌乱,座椅碎成一地,地上还躺了几人,几条人影纵横交错,正在交手。 霍都凝睛一看,见地上躺着的几人中,有一个身穿锦衣的一个穿着粗布汗衫的,正是之前接待他们的客栈掌柜和店小二。 除此之外,还有任我行。 正在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脸色青紫。 还有一个令霍都想不到的人,竟是南海鳄神。 双目无神,仰躺在那里,嘴里骂骂咧咧诅咒不断,看样子虚弱至极。 再看场中交手的几人,正是恶贯满盈段延庆,无恶不作叶二娘,穷凶极恶云中鹤。 这三人,正在围攻向问天。 一二五、恶人2 云中鹤瞧见了那两个女子,顿时认出对方,随即喜不自胜。 “美人、美人、真是天见可怜……” 他喃喃自语。 年长的女子脸色大变,急忙道:“婉儿,快走!” 说罢,抓着少女就要离去。 少女却似乎有些抗拒,拖拖拉拉,不甚敏捷。 这两人,正是“修罗刀”秦红棉,和女儿木婉清。 木婉清在客栈外瞧的清楚,见霍都落到了四大恶人手中,心绪复杂。 她有心相救,将霍都救出来后就询问对方,愿不愿意娶自己。 若是愿意,皆大欢喜,若是不愿……是杀是留,看情况而定。 她被霍都看了容貌之后,就再也没有带过面纱。 心中想着寻到霍都,问其是否愿意娶自己为妻。 最开始时,她的想法是若霍都不愿,她就杀了对方,然后自杀。 可随着时间推移,日想夜念,竟对全然不了解的霍都产生了一种依恋。 这依恋,来源于幻想,她经常幻想着,两人在一起吃饭,在一起骑马,在一起聊天……等等场景。 她心思单纯,倒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可想,只能幻想些她自以为很有趣的事。 不要说木婉清这种没什么阅历,心思单纯的少女,就算是后世见多识广、十几岁就久经情爱的少男少女们,在街上看见一个心仪对象,虽只有数秒钟的一面之缘,依旧会产生幻想,幻想两人今后的点点滴滴,甚至是结婚生子。 木婉清就是这样,又接触不到其他男性,只能终日想着霍都,胡思乱想久了,心态就发生了变化。 再也不能像最开始时想的那样,对方若是不答应自己,就杀掉对方。 心思已经变了。 这时见霍都危险,只想着拼命去救。 但也知道绝不是四大恶人的对手,只能任由母亲拉走自己。 云中鹤见二女远去,刚要去追,就听客栈里段延庆的声音传了出来:“老四,磨蹭什么,回来看看老三怎样了。” 云中鹤略一犹豫,道:“老大,看见段家女人啦,我去将她们抓回来……” 他的话没等说完,就听段延庆喝道:“回来!” 这一断喝,有着不容抗拒的味道。 云中鹤不敢拖拉,立即返了回来。 刚一走进客栈,就见一直蜷缩在地上的任我行已经坐了起来,双目似电,正冷冷着望着这边。 而老大段延庆正严阵以待,同时用拐杖死死顶住了霍都的咽喉。 这时,任盈盈挣扎站起,见爹爹似乎无恙,立即就像霍都这边冲来。 要救出霍都。 叶二娘道:“哪来一个这么骄横的小丫头。” 举起细刀,拦向任盈盈。 两人交手十几合,任盈盈肩膀带伤,落在了下风。 忽地。 她惊呼一声,险之又险避开划向咽喉的一刀。 霍都看的一阵后怕,连忙喝道:“叶二娘,你若是敢伤她一根毫毛,我让你儿子死无葬身之地之地!” 叶二娘大惊后撤,站定道:“小子你胡说什么?” 随即仰天尖笑,“哈哈哈,我儿子?哈哈,我儿子我都不知道在哪,你诅咒他,我就先给她碎尸万段!” 说着话,用刀一指任盈盈,眼神疯狂暴虐,又带着一股浓郁的哀伤。 霍都冷冷道:“我知道一个小子,屁股上各点了九颗香疤。” 当啷~ 一声脆响。 叶二娘手中短刀掉落,呆呆的望着霍都。 “你……你怎么知道?你……他在哪?在哪?” 叶二娘上前抓住霍都,疯狂喝问。 段延庆催动邪功,用腹语道:“二娘,冷静。” 这声音,飘飘忽忽,似远似近,游离不定,似乎带有一种魔力。 叶二娘果然冷静很多,她咬咬牙,对霍都逼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谁?我那……儿子,在哪?” “喔……” 那边的任我行突然闷哼一声,瘫躺下去,身上又开始瑟瑟发抖,并且,头上还是冒出一股股白气。 他的寒毒又发作了。 任盈盈连忙跑了过去,连连呼唤,随即开始运功助其压制寒毒。 段延庆丝毫不敢放松,观察许久,看出对方不是装模作样,才略微放心,收回顶在霍都咽喉处的细杖,冷冷道:“丁老怪,今日你落在了我的手上,有什么话收?” 任我行牙齿咯咯作响,笑着道:“那……又有什么……话说,呵……呵呵呵……” 段延庆看向躺在地上许久没有动静的南海鳄神,道:“老三,怎么样了?” 半响没有得到回应。 他示意云中鹤去查看情况。 叶二娘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抓住霍都胸襟,喝道:“说!信不信我一掌打死你!” 霍都手臂论动,将对方抡开一边,哈哈笑道:“哈哈哈,那你动手啊!” 撕开衣襟,露出心口要害,对叶二娘道:“你朝这里打。” 叶二娘怔怔无语,顿时失了计较。 段延庆冷哼一声,手中细杖一点,就将霍都的心口处点出个血洞,汩汩流血不止。 霍都收了笑声,面无表情,对着段延庆道:“你看着这里。” 说着话,双手两根手指硬生生插进血洞,一撕,将血洞撕成一条口子,顿时血如泉涌。 他道:“看见没?里面就是心脏,你轻轻一点,我立即就死。” 又转身对着叶二娘,双手再向血洞中插进两个手指,用力再一撕,问道:“看见没?” 伤口被撕裂,隐隐约约已经看见了胸骨。 又转身对着云中鹤,“你看见没?” 这几大恶人,怔怔无语,皆是被霍都的凶狠惊住了。 霍都说话间,面无表情,好似胸前汩汩涌血的人不是他一般。 但众人都是眼光高明之辈,皆看出他鬓角下颚处,已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不知是在承受着多么剧烈的痛苦。 段延庆回过了神,哼了一声就要动手。 霍都冷冷道:“段老大,你杀了我,这辈子也别想在找到你的亲生骨肉。” 段延庆嘴角一抽,似乎想笑,却没笑出来。 无声的嘲讽霍都。 “天龙寺外,菩提树下,花子邋遢,观音长发。” 段延庆面部受损,僵硬不动,表情无法变化,是以谁也看不出他的想法。只见他久久没有反应,似乎被点中了穴道一般。 但大家发现霍都说完这句似像歇语的话之后,前者手中的细杖竟然颤抖起来,且越抖越严重。 一直在抵御寒毒的任我行,与向问天对视一眼,皆是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一线生机。 这一下,他们将希望全放在了霍都身上,只盼霍都能使出手段,改变险恶局面。 一二六,翻手 天龙寺外,菩提树下,花子邋遢,观音长发。 霍都这几句话,挑起了段延庆藏在脑海最深处的一个梦。 一个不敢忘记的梦。 但他终究是功力比叶二娘深,且人生曲折,也比后者更加艰辛,他深吸口气,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说我的亲生骨肉,又是什么意思?” 霍都舔了舔手指上的鲜血,冷笑道:“我是什么人?我是一个中了‘三尸脑神丹’的人。” “大晋的‘三尸脑神丹’!!” 云中鹤惊呼一声,显然是知道此药的邪恶霸道之处。 霍都道:“段老大,叶二娘,你们两个祈祷,祈祷老天爷保佑我,我若不死,你们还有希望找到自己的孩子。” 说罢,也不理二人的反应,径直走向任我行。 段延庆身子一晃,就飘到了他的前面,钢杖再次顶住他的咽喉,说道:“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我不为难你,否则我让你……” 面对指向自己要害的细杖,霍都不闪不避,直接打断对方:“去你妈的,你费什么话,快动手,我倒是想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死法,是比中了‘三尸脑神丹’更惨的。” 说话间,食指插进伤口中,肆意搅动。 他好似很舒爽一般,脸色竟露出享受的微笑。 却给段延庆和叶二娘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段延庆死死看着霍都,霍都也毫不示弱。 对视良久,段延庆感受到了对方强悍的精神意志,绝非是肉体上的摧残就能击垮的。 叶二娘突地上前,抱住霍都的双腿,泣道:“求求你,求求你,快告诉我我的孩子究竟在哪里,他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病痛……” 声音中充满了哀伤,言语之诚挚,令人深深感受到了那股舔犊之情。 令人闻之动容。 霍都想到她到处抢夺孩童、玩弄后掐死的事,心中厌恶至极,一脚踢在她的脸上,“滚。” 又一把将胸前的细杖打开,快步走向任我行。 叶二娘牙齿掉了两颗,满嘴鲜血,她不管不顾,膝行向前,去追霍都,同时哀泣道:“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啊……” 霍都不理她,靠近任我行,用血淋淋的手指按住任我行的一只眼睛,逼问道:“任先生,解药在哪?告诉我。” 忽地想起什么,连忙收回手指,在腰间拿出那支碧油油的长萧,顶住了任我行的眼睛,说道:“看在盈盈的份上,我也不找你报仇了,咱们的仇,一笔勾销,若不然……哼哼。” 任盈盈抓住霍都,拽了几下,没有拽动,哭道:“你竟然用我送你的萧,去伤害爹爹。” 霍都愣了愣,随即收了长萧,四下一看,在地上捡起一根细短的椅子腿,再次顶在了任我行的眼睛上。 任盈盈泪如泉涌,“他是我爹爹,你这样对他,那你……那你有没有在乎过我?” 霍都愣了好一会,才怒道:“他给我吃了三尸脑神丹,那是三尸脑神丹!不是营养品!草!” 任盈盈不知道什么是营养品,但也看出霍都十分愤怒,呜咽哀泣,低声哭道:“我知道,我会想法子救你的。” 霍都又怒又气,恶语几次到了嘴边,但见任盈盈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模样,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任我行一边猛打寒颤,一边强自笑道:“嘿嘿,霍兄弟,我寒毒侵入真气,活不久了,嘿嘿嘿,有你这个手段高超的人陪着我,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啊!我怎么能舍的让你活着呢?” 霍都怔怔无语,恍然想起自己刚刚面对段延庆时的情形,与现在,何其相似。 他有心施展辣手,但任盈盈死死抱着他,他也不想一把将对方推开,一时竟也没了办法。 这时,叶二娘爬了过来,哀求道:“这位公子,求求你大发善心,告诉我,我一定给你立长生牌坊……” 霍都胸中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点,狠狠一脚踹在了对方胸前,“让你滚远点!” 叶二娘倒飞出去,狂喷鲜血。 云中鹤急忙扑了过去,“二姐二姐,你怎么样?” 对霍都喝道:“小子,你想怎么样!” 说罢,望向段延庆,希望老大能治一治这个小子。 却见段延庆漠然无语,静静观看,似乎想着对策。 “呵呵,现下老夫有一计,可令你我双双活命。” 任我行在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自顾的寻了个椅子,坐下喘了几口气,道:“不知霍兄弟你想不想听听?” 说话的声音沙哑,上气不接下气。 “说!” 霍都浑然不理对方的惨状,冷道。 “我现在寒毒入腹,危在旦夕,唯一能救我的,就是星宿海去寻那星宿老怪,让他帮我化去寒毒。” 任我行说到这,见霍都没有回话的意思,便接着道:“可我此时的模样,是万万没有本事令那星宿老怪对我施救的,你若能让他救我,我便把解药给你。” 说到这,他竖起三指,郑重道:“我任我行在此立誓,我若化去身上寒毒,得以活命,必将‘三尸脑神丹’解药交给霍都,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翻身。” “啊!” 任盈盈惊呼一声,有心打断爹爹的毒誓,却终是没有阻拦。 霍都听后,哈哈狂笑。 笑的前仰后合,又突然顿住,笑意全无,阴沉道:“现在是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你还敢和我讲条件?莫不是,你还没有弄清楚形势?” 他的这番表现,真真是演绎了什么是翻脸比翻书还要快这样的枭雄本色。 任我行淡笑道:“我当然知道此时形势,向兄弟重伤垂危,我又变成了废人,不,我现在连废人都不如,我们三人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间。” 说罢,看向任盈盈,叹惜道:“可惜,盈盈花季年华,就要被爹爹累的命丧黄泉。” 任盈盈听罢,垂泪不止。 霍都冷笑道:“怎么,你想用我对盈盈的感情胁迫我?你觉得,我是能受人威胁的人么?” 任我行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说罢,两人对视,互不相让。 气氛陡然变的紧张起来。 向问天屏住呼吸,做好了死命一战的打算。 段延庆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谁都没有妄动,不敢打破这紧要局面,怕累的己方寻不到骨血亲人。 场中除了任盈盈的哭泣声,再无其他声音。 唯有任盈盈,哭泣的声音反而加大,似乎想拦霍都,又有些想劝任我行,却始终拿不定主意,只能用哭泣来面对这一切。 一二七、覆手 看了眼哭成泪人的任盈盈,霍都心头一软,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神色更加冷峻。 良久,任我行长叹一声:“当真是无毒不丈夫。” 摇摇头,又叹道:“也罢,盈盈,你附耳过来。” 示意任盈盈附耳过来,又对霍都道:“我把解药的秘方,告诉盈盈,你带我去寻找星宿老怪,帮我祛除寒毒,刚刚我发的誓言,依旧有效。这样,就算你不信我的毒誓,也会相信盈盈?” 任盈盈听了大喜,连忙凑了过去。 听任我行低声密语片刻,先是点点头,又是摇摇头,最后,又是轻轻点了点头。 霍都将功力运到极致,附着到双耳之上,凝神过去,却只能听见一阵的喘气声。 见父女两人分了开来,似乎药方已经说完。 霍都连忙追问任盈盈:“盈盈,快告诉我!” 任盈盈轻咬嘴唇,低声道:“你……你帮我爹爹活下来,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霍都的脸,顿时如同罩了一层寒霜,冷冷道:“你也不相信我?也要和你爹爹一样,威胁我?” 任盈盈低下了头,“我知道,就算我告诉你解药秘方,你也会救我爹爹,可是……我刚刚答应了爹爹,暂时不能告诉你。” 霍都暗恨,咬了咬牙,突然对段延庆道:“段老大,你功力深厚,听见了什么?告诉我,我把你孩子的消息告诉你。” 段延庆沉默片刻,问任我行道:“不知阁下是何人?怎地从没听过你这号人物?真是走惯江湖的老阵仗了。” 对霍都解释道:“刚刚他用息声说话,任你功力通天,也是听不到的。” 霍都眉头一锁,不明其意。 段延庆看了出来,详细解释道:“息声,就是喘气的声音,饶是一个陌生人用息声在你耳边说了一天的话,第二天,你也不知道此人的说话声音。” “哦……” 霍都有些明白了。 环顾全场,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任盈盈脸上,脸上露出一股藐视的笑容。 任盈盈见此,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双手捏弄着衣角,默不作声。 霍都将心中复杂情绪通通收敛,淡淡道:“行,任教主,咱们就走着瞧,看看最后谁能活下来。” 任我行无声笑了笑,说道:“咱们都能活下来。” 霍都不再理他,转头看向段延庆和叶二娘。 眼神冰冷,来回扫视。 叶二娘变的紧张起来,有心开口相求,但想到霍都暴戾的表现,终是没敢开口。 段延庆神色漠然,静静看着霍都。 霍都道:“叶二娘,你那孩子的爹爹,是一派之主,江湖上大有名望的人,我不说也罢。” 叶二娘身子一震,不假思索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问罢,泪如决堤,连连磕头。 霍都道:“你想知道你儿子的下落,也行,护送我去星宿海,若是表现的好了,我会考虑将你儿子的下落告诉你。” 叶二娘磕头不止,额头一片红肿,她哭道:“求求这位公子大发善心,将我孩子的消息先告诉我,我一定……” “少废话!” 霍都不耐的一挥手,“就凭你滥杀孩童的事,我就应该给你碎尸万段,让你和你儿子见面,是对你天大的赏赐,你还敢和我讲条件?” 叶二娘默默试擦眼泪,心中想打听儿子各种情况的问题,通通收了回去,不敢在随意开口。 “你站起来。” 不耐的对叶二娘喝了一声,又转头对段延庆道:“段老大。” 段延庆神色没有变化,但霍都却能瞧见,对方的瞳孔猛地一缩,显然也是十分紧张。 霍都心中阴谋连闪,谎话连篇,说道:“段老大,说起来,你还非要和我们去一趟星宿海不可,因为你那女儿,就在星宿海。” “女儿……我段延庆有了女儿……这世上,不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段延庆嘴唇颤抖,喃喃的胡言乱语,片刻,猛地看向霍都,急道:“她现在在哪?在星宿海?她怎么样?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她……” 他这一番话,又急又快。 霍都却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不耐的一挥手,打断道:“少废话!这些问题,等你见着她了,自然就清楚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轻笑出声,笑了好一会,才道:“你护送我们几人,到了星宿海,帮我想法子救好这位大晋的‘任教主’,我自然会告诉你你女儿的下落。” 说的任教主三字时,咬的极重,嘲讽之意甚浓。 任我行却是毫不在意,反而微笑点头。 段延庆道:“我如何能相信你。” 霍都斜了他一眼,“你爱信不信。” 段延庆矗立不动,却捏紧了掌中钢杖,但沉默半响,还是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霍都点点头,刚要说话,忽地见云中鹤一双色眼正在鬼溜溜的转动着。 顺着对方视线望去,赫然见任盈盈正轻轻的给任我行拍打这身上的尘土。 动作轻柔,神态认真。 配上那犹带泪痕的双眸,真是令人望之生怜。 霍都勃然大怒。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偷看。 两步上前,一记“龙象禅定掌”全力打出。 云中鹤瞧见绝世美女的身姿形态,正在全神贯注的欣赏着,也没有料到,气氛渐渐谈和的情况下,霍都会对他突然出手。 他刚刚本就让向问天一记重手打中了胸口,此时伤势未愈,外加没有防备,被霍都这鬼神莫测的一掌打了个猝不及防。 慌忙举手招架,仓促间没有提起多少真气,砰的一声闷响,两人硬拼了一掌过后,他只觉胸口血气翻涌,眼冒金星,本能拿出铁爪钢杖抡向对方,却只觉手掌一空,钢杖已被对方抢去。 心知不妙,刚要后撤,只觉胯下一凉,随即一阵剧痛袭来。 慌忙间低头一瞥,见胯下三宝已被连根扫落。 凶器,正是他自己赖以成名的兵器,铁爪钢杖。 霍都看了眼角落里的肮脏之物,又看了看铁爪上的污血,嫌弃的将手中钢杖丢开。 冷声道:“你这厮,下次再敢乱瞄,把你眼睛挖下来。” 云中鹤满地翻滚,惨叫哀嚎。 段延庆勃然大怒,拐杖一点,地面炸开,他道:“阁下何意?莫非真的以为就能随意凌辱于我?” 霍都道:“就是因为看在你段老大的面子上,我才没有杀他。” 又哼道:“还给了他犯错的机会,若不然,下次能是单单挖眼睛的下场么?” 斜视段延庆,傲然道:“饶他两命,算是给你段延庆天大的面子了。我霍都的女人,能是让人肆意乱看的么?” 不同于任盈盈的羞涩欢喜,任我行和向问天却是暗暗紧张,暗恼霍都一时得势,就要飞扬跋扈。 同时,也不由对霍都的霸道专横、胆大妄为自叹弗如。 一三零、勾心 眼看着风波恶一群人和全真教的人就要起了冲突,木婉清连忙道:“诸位道长,不远处有几个恶人正在行凶作恶,还望你们出手相助。” 曼陀山庄也好,全真教也好,两伙人打死打活她是喜闻乐见的,只不过此时却是不同,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两伙人都去救霍都,她才能趁乱将对方带出来,逼问是否愿意娶自己。 秦红棉诧异的看了眼女儿,想不到向来说话直来直去的女儿也会绕弯子避实就虚了。 刘玄处微微一笑,他以为是木婉清请来了一伙帮手,想要去一个隐秘的地方对付自己等人,他虽然不怕,却也不想多添麻烦,笑道:“你们人多势众,还不快去救人。” 木婉清老实道:“敌人太厉害,我怕打不过。” 刘玄处朗声一笑,没有理会,继续赶路。 段誉急忙道:“喂,诸位道长,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你们怎能见死不救?” 刘玄处城府深沉,当然不会和段誉这种毛头小子多做辩解,微微一笑并不回话。 郝大通笑道:“小兄弟,那你说说,危急的人姓甚名谁?行凶的人又是谁?又是因为什么冲突起来的?” 笑吟吟的望着段誉,想要看对方会怎么编造理由。 段誉诚恳道:“危急之人,姓霍名都,至于行凶的人,我还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起的冲突,不过我霍大哥,古道热心,必定是受了无妄之灾。” 听了霍都这名字,全真教几人脸色一变,他们皆是听孙不二等参加过襄阳之役的人说过,说蒙古出了个叫做霍都的小王子,心志难测,手段高超,三言两语,将郭靖一家子逼离了襄阳,皆是对其深怀忌惮。 孙不二喝道:“那个霍都,可是那蒙古小王爷?” 段誉刚要否认,想了想,不知否认是好是坏,干脆摇头道:“我不知道。” 郝大通道:“是不是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手拿折扇?” 又略微形容了一下霍都的身高容貌。 木婉清嘴快,惊道:“你们认识他?” 孙不二哼哼冷笑。 刘玄处略一犹豫,低声道:“想必她们没有说谎,霍都此人,尤为重要,万不得落入有心人之手,咱需得去看看情况。” 说罢,与师弟师妹又耳语几句。 包不同等人看了这情况,互相对视,阿朱悄声道:“看样子,这个霍都大有身份呢,且与全真教有些恩怨。” 王语嫣点头,“看样子是不错了,那咱们还去帮他吗?” 风波恶道:“帮不帮都无所谓,我就是想瞧瞧二哥口中那个能和公子爷相提并论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阿朱道:“非也,这霍都大有身份,此时落难,全真教又要寻他麻烦,那是雪上加霜,咱此时出手相助,那正是雪中送炭,日后对公子爷大有益处。” 几人低声交谈几句,定下了简略计谋,就是想等着霍都被全真教救出后,再落入对方手中时,正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穴的艰难之时。 届时他们在突然出手,救霍都于苦海之中,让霍都感激涕零,收服人心。 如若不成,就当是去看热闹了。 刘玄处对段誉道:“这位公子,你带路,我们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真有歹徒作恶,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木婉清喜出望外,浑没看出两伙人的心思猫腻,急忙道:“我知道路,跟我走!” 秦红棉暗道棘手,她不比木婉清,自然是看出了一些玄机,但此时已经身不由己了,只能随波逐流了。 就这样,秦红棉母女二人带路,一群人浩浩荡荡向西走去。 期间,风波恶见猎心喜,对刘玄处郝大通等人邀约比武。 后者二人自重身份,当然不会理会他。被磨的烦了,便派出了全真教第三代大弟子赵志敬出马。 斗了近百回合,风波恶稍胜一筹。 这一下,王语嫣等人也不敢想什么在全真教手底下虎口拔牙了,只想着见机行事。 若无机会,是万万不会冒着得罪全真教风险去救霍都的。 一群人走了大半路程时,天色已黑,便寻了处避风之地休息。 三方人,澄清分明,各占一边。 只有段誉,跑前跑后,先是对王语嫣嘘寒问暖,又跑到秦红棉母女身边聚柴起火,忙的满头大汗。 翌日。 到中午时分,已感到了霍都与四大恶人照面的酒楼。 霍都等人已经离去,木婉清问的详细,得知了霍都是和那四大恶人一同离去,又问明方向,一路追踪。 马头山,此山地势险恶,荆棘密布,怪石异树密布,又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易守难攻,是个聚集盗贼强盗的好地界。 向问天登高观望,笑道:“段先生,不想此处恶地,竟能得你青睐。” 段延庆冷道:“越是凶恶,我越喜欢。” 霍都一群人,那日谈和之后,为向问天和云中鹤稍稍治疗,便离开了酒楼。 七人一同前往星宿海。 他们也分成三伙人,不过和秦红棉、曼陀山庄、全真教不同,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虽然也是各有目的,但达成目的后,很大概率会过河拆桥,一拼生死。 其中关系,全靠霍都一人在维持,玄妙异常,稍一疏忽,就会血溅当场。 霍都看着向问天对段延庆请教大宋风土人情,暗暗点头。 “天王老子”这诨号,真不是浪得虚名,自有一股洒脱豪迈的气度。 向问天被段延庆等人打成重伤,此时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谈笑风生,怡然自得。 也是心有山川城府之人。 至于任我行,此时瘫倒在马车中,由任盈盈照顾。 他被“一阳指”真气打中,引的全身寒毒不可抑制,时时发作,只得苦苦煎熬忍耐,再也不能动用内力武功,成了废人一个。 至于四大恶人的“南海鳄神”,内力被任我行吸了一空,也成了废人。 段老大嫌他拖累,明言让他去疗伤,实则赶他离开。他自己也心灰意冷,自顾返回南海去了。 霍都看来,这个“耿直”的恶人,有此遭遇,返回南海,对其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没准就会因此得以善终。 但终究,横行天下的“四大恶人”变成了“三大恶人”。 “三大恶人”中另两位,叶二娘正围着霍都大放殷勤,只盼霍都能一时感动,将她儿子的消息说出来。 至于云中鹤,胯下三宝丢了,赶不得路,也在另一架马车中。 他们这一群人,雇了三架马车,找了十几个车夫仆役,路上伺候任我行和风波恶,还有向问天。 不过向问天经过两天的修养,伤势已经好转,已经能自行赶路了。 一三一、斗角 就在霍都一群人在这丑陋怪异的马头山上观看风景时,一阵喧哗声响起。 “杀啊!” “兄弟们,快上!” 一群人手持刀枪的山中强盗土匪冲了出来,将霍都一行人为了个水泄不通。 被霍都等人雇来的车夫仆役瑟瑟发抖,面无血色。 土匪们哈哈谈笑,指指点点,只把眼前这群人当成了肥羊商户。 一个土匪头目模样的汉子走前两步,大声道:“马头帮出来打食,各位是想花钱免灾还是想用命留钱?不怕告诉你们……” 他的话没等说完,就见一架马车中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艳丽无双的俏脸。 他看的直了,嘴巴张的大大的。 他说话声戛然而止,大家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都看见了任盈盈。 那土匪头子喃喃道:“天仙,天仙,仙女下凡,这要是能让我睡上一宿……” 猛咽口水。 任盈盈见了这一幕,厌恶瞪了对方一眼,缩回车中。 这几日她照顾任我行,又担心霍都控制不住段延庆三人,精神紧绷,心神疲惫,早没了心思去想带不带面纱的事。 一张俏脸,再没了遮拦之物。 “嘿嘿!嘿嘿!” 一阵尖锐的怪笑传来,是另一架马车中的云中鹤,他见有人对任盈盈口出不逊,登时幸灾乐祸,故意大笑出声。 不过他有伤在身,声调有异,显得声音难听至极。 霍都听了他的笑声,阴冷看了对方几眼,也瞧见了对方眼神中的怨毒之意。 见此,心中不由升起杀机。 向问天道:“不知死活,霍兄弟,你来还是我来?” 说话时,看了眼群盗,又扫了眼云中鹤的马车,似乎意有所指。 霍都道:“段老大,叶二娘,你俩去,一个不留。” 段延庆瞳孔一缩,冷冷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敢对我硕指气使,不要以为……” 霍都打断了他,望着天空云彩,感叹道:“从前有一个小孩子,自幼没爹没娘,受尽欺负,坎坷波折,她母亲本是大有身份之人,只因意外怀上了她,唉!孽缘!” 这段没头没尾的话,让段延庆身子都略微颤抖起来。 叶二娘见此,连忙道:“老大,这些杂碎,不劳烦你,我解决他们。” 段延庆鼻子中发出一声啸,身子猛然跃起,来到那土匪头子身前,双杖同时点出,刺进对方胸中,他双手略一用力,顿时将对方分成两半。 血雨漫天,肠子肚子流淌一地,一股腐酸中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道弥漫开来。 其余土匪虽然也都是刀头舔血的狠角色,但何时见过这么骇人的一幕,呆立当场。 段延庆如同疯虎入羊群,一杖一个,要么点碎对方头颅,要么将人挑起,打成两截。 血腥残忍,场景如同修罗炼狱。 片刻,就将这群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一个没有走脱。 他钢杖连点,飘到霍都身前,寒声道:“我女儿到底在哪。” 随着他的身子飘动,带来了一股腥风。 真是在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 他说罢,沾满血迹的钢杖虚指霍都额头。 似乎他对霍都的回答稍有不满,就会像对付那群土匪一样,也将霍都的头颅点碎。 借着这股刚刚惨绝人寰的毒辣手段,竟真有一种令人不敢拒绝的威势。 霍都嗤笑一声,“怎么?你唬我。” 两人对视良久,霍都漫不经心,段延庆煞气四溢。 但还是后者败下阵来。 段延庆默默收了钢杖,“到了星宿海,我若是见不到我女儿,哼哼,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到时候……” 霍都笑了笑,突然道:“她的肩膀上,被她母亲刻了一个段字。” 看着急切等待下文的段延庆,他却是不说了。 缓缓渡步来到云中鹤的马车旁,猛然出手,抓烂门窗,直接抓住了里面毫无防备的云中鹤。 他略一用力,将云中鹤拽了出来,手一抖,一个红彤彤的药丸就射进了对方嘴里…… 真恶心 在马车中的云中鹤毫无防备,大惊狂怒,刚要起身拼命,就听霍都冷声道:“云中鹤,你刚才吃的,就是“三尸脑神丹”,要是不想被尸虫啃食脑髓疯狂而死,就给我乖乖的听话。” 云中鹤犹如六月头被人兜头来了一盆冰水,心都凉了。 他心思百转,知道这世上只有任我行才知道解药,可是去求任我行,只能是自投罗网。 思来想去,竟只能和霍都这个生死仇敌脚步一致,力保任我行不死,然后想办法弄出解药。 他又惊又怒又惧,指着霍都,说不出话。 段延庆面无表情,死死看着霍都的背影。 霍都如芒在背,心中清楚。 他也是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他和段延庆相处两日,便渐渐有种掌控不住对方的趋势。 他略微察觉到了对方的想法,竟是想要杀掉向问天,渐渐清除复杂形势,减少不可控的因素。 向问天现在对他来说,那可是必不可少的一个棋子,既能牵制段延庆,又能保护任盈盈。 若是没了向问天,他怕被段延庆寻到机会,将任我行打死,藏起任盈盈,到时逼他换取女儿下落。 若真是出现这种局面,他可就没什么好的法子翻身了。 万幸向问天也是智谋之人,心思细腻,品出了段延庆的心思,时时攀谈,竟让段延庆没有下手的机会。 现在云中鹤也中了“三尸脑神丹”,虽与霍都仇深似海,但眼前,却只能和霍都一样,力保任我行和任盈盈,谋得解药之后,再说其他。 这一群人,互相牵制,可谓各个都是心思算尽了,谁也不信任谁,偏偏又是都拿对方没有办法,只能维系局面。 叶二娘脸色发白,悄悄离开霍都几步。 霍都笑道:“叶二娘,你不用怕,现在我你还有段老大,咱三才是一伙的,我取不到解药,你俩也就找不到孩子,只能齐心合力,先帮我把任教主治好,届时他若是不同意,就由你们出手,帮我弄来解药,和我换取消息。” 马车中的任我行哈哈大笑:“段先生,可别被这小子骗了,他可是狡猾的很呐,你先帮我治好了身上的病,然后我把解药给你,你用来和他换取你们孩子的下落。” 段延庆默不作声,径直向前走去。 向问天微微一笑,对着云中鹤道:“云老兄,何不下来走走?今后咱都是一样的了。” 云中鹤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叶二娘道:“老四伤也好差不多了,让这些个车夫回去,咱骑马赶路,能快些感到星宿海,也能避免不少麻烦。” 云中鹤怒道:“我的伤怎么就好差不多了,怎么骑马。” 叶二娘笑道:“你轻功高明,可以站在马背上。” 一三二、解脱 秦红棉母女,及曼陀山庄和全真教一群人来到马头山时,看见了那一副修罗地狱一般的惨状。 饶是这一群人见惯了厮杀鲜血,见到那一地残尸肠肚污血的情景,也纷纷倒吸了口冷气。 孙不二抬头一看,瞧见了霍都一群人,见这群人隐隐以霍都为首,正在谈笑风生,顿时怒不可遏。 大骂道:“好畜生,好畜生,真是不为人子!” 抽出长剑,直奔霍都冲去。 “霍大哥!” 段誉见了霍都,惊喜大叫,见孙不二拔剑上前,连忙又叫:“小心啊!” 霍都一群人,早就看见了秦红棉一伙人,见孙不二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冲了过来,霍都眉头一皱,瞥了眼叶二娘。 后者心领神会,大骂道:“哪来的贼道姑,胆敢放肆!” 抽出细刀,迎了上去。 两人刀剑叮叮相撞,孙不二虽得了王重阳真传,但终究天资有限,绝非是叶二娘的对手。 斗了数十回合,叶二娘寻到机会,柳叶刀一挑,划破孙不二手臂。 后者手一松,长剑落地。 叶二娘不知霍都心意,也没敢贸然下杀手,只是用刀逼住了孙不二。 郝大通担心妻子安危,一个起跃,飘向叶二娘。 叶二娘娇笑一声,顺势放了孙不二,迎向郝大通。 霍都仔细观看,想要看看全真七子都是什么水平。 忽觉眼角人影闪动,他警觉的扭头看去。 只见木婉清悄悄来到他身边。 抓住他的衣角,低声喝道:“还不跟我走!” 拽了两下,没有拽动。 霍都皱眉道:“你怎么和他们混到一起了。” 木婉清小心观望,见众人没有注意这边,才傲然道:“都是中了我娘的计,你还不和我走。” 霍都瞧她隐隐的得意神态,心中有些恍然,“这些人都是你故意引来的?” 这时,场中又有了变化。 孙不二见郝大通似不敌叶二娘,连忙上前助拳,以二敌一。 全真教剑法,剑法变化精微,双剑连势,威力翻倍。 十几招之间,叶二娘就渐渐抵挡不住。 她频频回首,盼望段延庆或者霍都等人出手相助。 段延庆气她整日对霍都阿谀奉承,对她的险情视而不见。 霍都刚要开口,就听刘玄处喝了一声:“布阵!” 全真教的三代、四代弟子们,各个拔剑出鞘,有序摆开阵型,围向霍都一行人。 寒光一闪,一剑刺来。 是赵志敬。 他见霍都呆立不动,以为有机可乘,打算擒贼先擒王。 霍都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股暴虐的情绪升起。 多日来受挫折而积攒下的恨意,一同爆发,他身子一闪,径直向赵志敬冲去。 赵志敬见对方不要命般的向自己剑上撞来,心中倒是一惊,想道:“这个小鞑子身份不比寻常,生擒活捉才是最佳,万万不能叫他死了。” 他知道霍都武功不低,也没打算独自一人便将对方生擒,只想着拖住对方,待其余师兄弟上去,施展“天罡北斗大阵”,将霍都这一伙人一网打尽。 他脑中电光石火,手中长剑一斜,避开霍都的胸口要害,向对方肋下划去。 却不料,他仓促变招,身法露出破绽,霍都后发先至,一记小擒拿,直接抓住了他的小臂。 赵志敬心中一惊,刚要用力回夺,只觉一股磅礴大力涌来,将他手臂掰到后背,眼睛一花,面前已经没了霍都的身影。 他暗叫不妙,还没等多想,只觉身子腾空,快速晃动,不一会,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却是霍都心中大怒,直接将他抓起,当作武器来用,抡向那一群全真弟子。 那些个弟子们见此,纷纷收剑躲避,但终究有两人收势缓慢,划破了赵志敬身子,流出鲜血。 霍都“拿”着赵志敬,所向之处,无人敢当,瞬时间冲散人群,破了还没成型便胎死腹中的“天罡北斗大阵”。 有两个弟子撞到了霍都身旁,霍都随手扔掉赵志敬,将那两人抓住,刚要施展杀手,但瞧见对方竖起的发冠,纯正的汉人模样,一时犹豫。 其中一人被霍都抓着后颈,本心惊胆颤,瞥见霍都似乎在走神,他一剑刺出。 霍都一躲,终究反应慢了,肋下被划破了一层肉皮,溢出丝丝血迹。 霍都将两人狠狠推开,思绪如潮,扪心自问:“我若是穿越成汉人,以我的性子,这群人,恐怕早就杀他们个干干净净了?” 回想来到这个世界的种种,恍然有些明悟,明白自己竟是一直被根深蒂固的观念束缚在内心世界中。 矗立良久,下了决定,“什么华夷之别,不过古人的观点定论罢了,我现在就是‘古人’,我若权倾天下,言出法随,我定下规矩,待千百年后,这神州大地,哪里有什么满汉藏蒙?” 想通了此节,他没了往日束手束脚,不再纠结。 只觉内心深处,一片轻松,又做回了“自己”。 想怎样,就怎样,百无禁忌走天下,飞扬跋扈我为雄。 眼角寒光闪过,一个全真弟子持剑刺来。 霍都冷漠看去,手一伸,稳稳抓住长剑,一掌打出,砰的一声闷响,将那人打的胸骨断裂,心脉破碎。 那人连声都没发出,径直倒飞出去,如一滩泥,瘫软在地,七窍流血。 啪,啪。 两声响动,向问天长鞭抖动,抽飞两个全真弟子。 霍都道:“段老大,一起上。” 段延庆略一犹豫,还是出手。 他们三人,就算是最弱的霍都,也绝非是这群没组成阵势的全真弟子可比的。 三人如同猛虎入羊群,皆是出手狠辣,毫不留情,片刻间,就将全真弟子杀了个七七八八。 刘玄处看的是睚眦欲裂,猛然跃起,向手段最为暴虐的段延庆冲去。 秦红棉见了这一场混战,自觉捅了天大的篓子,这全真教的人,也算是因她而死了,若是追究起来,她哪里能抵挡得住。 有心溜走,但见女儿却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战团另一方,她过不去,只能低声呼唤。 可木婉清全神贯注的观望着霍都,丝毫没有听见。 秦红棉的叫声,倒是惊醒了曼陀山庄一群人。 王语嫣蹙眉道:“这个什么霍都,残暴无情,哪里和表哥能比?包三哥风四哥,咱们能不能帮一帮全真教的人?” 她一生未曾涉世,本没有什么善恶之分,只因之前听有人将霍都与心上人表哥相提并论,自然而然就想到前者定是有种种缺点,绝不能有人比得上表哥。 这时一看,也不管前因后果,是非经过,只觉霍都这个人哪里及得上表哥万分之一的温文尔雅? 一三三、暴虐 阿朱道:“这几人,各个武功深不可测,王姑娘,咱最好不要插手。” 风波恶叫道:“确实如此,但稀松平常的角色,斗起来也没甚意思,这样才有乐子。” 说罢,怪叫一声,径直冲向霍都。 包不同对着阿朱道:“非也,想咱们江南燕子坞慕容氏,何曾因为他人武功高强而惧怕过?” 摇头晃脑一会,见风波恶连同几个全真弟子在围攻霍都,却依旧落在下风,也奔上前去参战。 正逢此时,叶二娘不敌郝大通孙不二的联手,且战且退,退到霍都身旁。 两人联手,对付郝大通、孙不二、包不同、风波恶,及几个持剑在侧待机而动的全真弟子。 郝大通孙不二,本是夫妻,学的武功也是一路,配合起来,威力倍增,包不同和风波恶,也是多年的兄弟,心意互通,联起手来,默契十足。 反而霍都与叶二娘,路数大相庭径,霍都赤手空拳,走的是刚猛路数,招招式式力大无穷,叶二娘手持柳叶刀,招式诡异阴柔,两人配合,皆有种施展不开的感觉。 几人斗成了一团,斗了片刻,霍都见孙不二露出破绽,他立即施展“象入火狱”,猛然冲向对方。 好巧不巧,叶二娘阴险的砍出一刀,欲砍孙不二。 郝大通见霍都来势凶猛,似不可敌,正大惊间,见叶二娘细刀砍来,心中一喜,长剑一引,将细刀引向霍都。 霍都见此急忙躲避,叶二娘也是同时紧急收刀。 虽没误伤,但终究浪费了大好时机。 几番下来,霍都叶二娘两人已经落在了下风。 霍都环顾一望,就瞧见云中鹤正在看热闹。 他大怒,叫道:“云老四,给我上!” 云中鹤心中大骂,但终究没敢违逆,还是缓缓上前,锁定几个全真弟子。 他胯下有伤,下盘动作不敢太急,只能缓缓渡步,但上半身却是不耽误,手中铁爪钢杖,甩动开来,一些全真弟子,沾着就死,挨上便亡。 另一侧的木婉清见霍都似乎有危险,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出手相助。 她刚奔两步,就觉肩膀一沉,被人按住。 她扭头望去,就见了一个秀美绝伦的女子,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她心中一惊,连忙退了几步,摆脱对方,警惕道:“你是什么人。” 秀美绝伦的女子,是任盈盈。 任盈盈轻笑道:“你要干什么?去帮那人么?” 纤纤玉指,指向霍都。 木婉清哼道:“管你什么事,你敢管我。” 任盈盈脸一沉,“好大的胆子!” 拿出双剑,对着木婉清凶狠扑去。 木婉清也不是善茬,毫无俱意,昂然反扑。 两女一言不合,就是大打出手,且都是毒辣招数,招招毙命。 秦红棉瞧见女儿与人动手,急忙穿过混战的众人,打算助女儿一臂之力。 段誉也瞧见了这一幕,见便宜妹妹正和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斗在一起,也是急忙上前,大呼小叫,连连劝阻。 霍都虽是被人压在下风,但依旧是眼观六路,也是瞧见了这一幕,大喝道:“你们住手,是自己人!” 任盈盈大怒,娇斥道:“谁和她是自己人!” 木婉清更怒:“你给我闭嘴,谁和你们是自己人。” 二女相斗,木婉清片刻间就险象环生。 秦红棉救女心切,顾不得许多,拔刀上前助战。 任盈盈虽然以一敌二,却不露败相,三人正是势均力敌。 正逢向问天打杀了数个全真弟子,得空望见了这一幕,长鞭一甩,直奔木婉清面门。 这诡异凶狠的一鞭,木婉清如何防的住,眼看着即将被抽中,向问天却是手一抖,将鞭子引到别处,啪的一声巨响,甩了一个空鞭。 巨响在木婉清耳边炸开,吓的她花容失色,一时间呆立不动。 任盈盈长剑一捅,直奔木婉清胸腹,出手不留情,奔着夺命去的。 向问天心中一动,长鞭一甩,将木婉清缠住,用力一荡,将她荡开,躲开了任盈盈的毙命一击。 任盈盈见此,又惊又怒,顾不得许多,又奔着秦红棉一剑刺去。 秦红棉目睹女儿死里逃生,心灵震撼,反应慢了半拍,但终究是习武多年,本能奋力一扭腰身,避开这一剑。 只觉后心一痛,被任盈盈一掌击中。 她喷了口鲜血,顺势酿跄几步,跑到女儿身旁,抓住木婉清就像远处跑去。 任盈盈杀心已起,就要去追,忽听霍都叫道:“快来救我!” 扭头看去,见霍都虽然处在下风,却远远没有生死之危。 知道霍都是要救那两个女子,任盈盈哼了一声,却终究没有去追,持剑上前,去帮霍都。 得了任盈盈相助,霍都只觉压力大减,身法几次变幻,冲出战团,绕到了郝大通背后,一掌轰出。 郝大通早有防备,转身一记“流星贯月”,长剑直刺霍都咽喉。 霍都头一歪,险之又险避开了这一剑,却仍是在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 他来不及后怕,掌势丝毫不停,打在了郝大通胸口。 咔嚓嚓声响,郝大通胸骨断碎,惨嚎一声摔飞出去。 孙不二见此,惊叫一声,不顾叶二娘的细刀砍来,直奔郝大通奔去。 叶二娘出手不留情,由砍变刺,一刀刺进了对方后心。 几声鞭响,向问天也同时击倒了包不同和风波恶。 霍都没理他俩,向另一处看去。 只见段延庆和刘玄处两人斗的如火如荼,杖来剑往。 段延庆本是稳占上风,但刘玄处忽地使出一记“横行漠北”,这一招气势磅礴,剑气浩大凌厉。 段延庆触不及防,连忙使出“一阳指”,一连三指,三道无形气劲射出。 刘玄处一个纵跃,避开三指,刚要还击,就看见了师妹孙不二被一刀刺进后心,大惊之下身子一缓。 高手过招,争的就是须臾片刻之间。 段延庆这种高手,不会错过一丝机会,见此刘玄处漏了破绽,也没留情,一杖点中对方腰肋上。 刘玄处闷哼一声,摔倒了地上,几次挣扎欲起,最后都无力摔倒。 就在同一时间,向问天施展一记诡异鞭法,啪啪两声,再次击中了包不同和风波恶,两人闷哼一声,又一次摔倒在地。 霍都环顾四望,见一众全真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全都趴伏在地。 站在的人,除了他们一伙人,只剩下王语嫣几人了。 秦红棉带着木婉清不见了踪影。 “狗鞑子!畜生,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一声嘶吼传来。 郝大通看着没了气息的孙不二,睚眦欲裂,疯狂大骂。 霍都捡了一把长剑,缓步来到郝大通身旁。 郝大通看着阴沉着脸的霍都,毫无畏惧,大声叫骂:“狗东西,早知今日,当初拼了不要脸面,也要将你这小畜生斩草除根……” 霍都不听他说完,手起剑落,一颗大好人头飞起。 满腔热血,疯狂喷涌。 鲜血如柱,血雾满天。 一三四,婢女 刘玄处看着师弟师妹惨死在自己面前,恍如隔世。 想自己一行人刚出山门之时,满心想着是帮丘处机如何出谋划策,抵御蒙古,何曾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不仅师弟师妹惨死,带出来的三、四代弟子,几乎全军覆没,数十条人命,就这么眼睁睁消失不见。 刘玄处惨笑一声。 用剑支撑起身体,朗声吟道:“钓罢归来又见鳌,已知有分列仙曹,鸣榔相唤知予意,曜出洪波万丈高。” 跌跌撞撞,奔着霍都走去。 见霍都面沉似水,叶二娘故意表现卖乖。 两步窜过去,细刀一挥,割开了刘玄处喉咙。 见霍都一伙人这样凶残,王语嫣阿朱几个早都花容失色,呆立原地。 段誉也似不敢相信,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霍都。 霍都见了他的目光,心头升起一丝感触。 不知是失落,还是放松。 “咳咳,诸位,今天的事,纯粹是我们兄弟俩自作自受,与这三位姑娘无关,几位看样子是非同常人,定是不会和几个小姑娘计较的,是?” 风波恶咳漱两声,对着霍都说道。 “杀一个是杀,杀一双也是杀,我今天大开杀戒,也不差再多杀几个了。” 霍都轻声道。 他见包不同和风波恶面色大变,话锋一转,说道:“不过,看在公冶先生的面子上,我留你二人一命。” 想起豪爽的公冶乾,霍都决定还是饶了包不同和风波恶。 他震了震衣衫,向前走去,不想在这里多滞留片刻。 却听王语嫣朗声道:“阁下,今日所赐,来日我们燕子坞必有所报。” 霍都猛然停下脚步,扭头望去。 包不同和风波恶同时暗呼不妙。 阿朱连忙道:“王姑娘,多说无益,这位霍公子说不找咱们麻烦,咱们就快走。” 王语嫣点点头,问了问包不同两人的伤势,施施然就要向场外走去。 “我他妈的灌你啤酒还灌你沫啊?” 霍都怒极反笑,“真是被惯坏了,你以为我会像你家长一样惯着你吗。” 对着云中鹤扬了扬下巴,“云老四,你身上有伤,赶路不便,这三个小丫头,就暂且当你的婢女,负责给你换药。” 云中鹤大喜过望,兴奋的怪叫一声。 随即,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黯然无比,强笑道:“这……我要了也没用,还是让她们伺候霍公子你的生活起居。” 任盈盈小脸顿时沉了下来,大声的哼了一下。 风波恶见王语嫣被当成奴隶货物一般,推来让去,怒不可遏。 主辱臣死,他早将王语嫣视为未来主母了,见主母受辱,吼叫一声,奔着霍都冲去。 待路过向问天时,后者一脚踢在他的后心上,吐了两口血,晕死过去。 “啊!风四哥!” 见风波恶摔倒在地,王语嫣惊呼一声,就要跑过去救人。 阿朱一把抓住她,对霍都道:“这位公子,我们是姑苏慕容家的人,俗话说冤家宜结不宜解,咱们本无深仇大恨,何必对我们纠缠不放?” 叶二娘骂道:“什么鬼鸟慕容家,你敢拿慕容氏来吓霍公子吗?你慕容家有全真教名头大吗?” 阿朱几人默然,全真教的重阳真人,天下闻名,有几个习武之人不认识的?想他慕容世家,虽然也不同凡响,但终归与全真教比不得的。 想到霍都一行人如同杀鸡宰羊一般屠杀全真教的人,甚至连鼎鼎大名的全真七子都说杀就杀,他们才恍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王语嫣心里发虚,但还是强挺着道:“慕容世家固然比不得全真教,但我们也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阿朱见霍都脸色变幻,似乎在天人交战,连忙道:“几位,咱们萍水相逢……” 霍都突然打断她:“我霍都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们三个,给我伺候那驾马车中的病人。” “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你敢让对我们干伺候人的活,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包不同见霍都霸道的样子,本想息事宁人的心态再也克制不住,破口大骂。 向问天隔着老远,猛甩长鞭。 啪,啪,啪,啪…… 狠抽着包不同。 他鞭法精妙,每一鞭的鞭梢,都会精准的抽打在人体最柔软的部位,包不同满肚子的污言秽语,再也说不出来,痛的满地乱滚。 王语嫣三人见包不同的惨状,皆是大怒,刚上前几步,就被冷笑的叶二娘拦住。 三女想起叶二娘不动声色割破刘玄处的喉咙一幕,都是顿住了脚步。 对着向问天软言相求。 向问天似笑非笑,手中鞭子狠抽不停,一边接着一鞭。 片刻间,包不同的衣服就变成了条子状,血迹斑斑七零八落,他已经没了力气嘶吼翻滚,瘫在那里,向问天每抽一鞭,就会哼唧一声身体抽动一下。 显得凄惨无比。 王语嫣见了向问天冷酷无情的样子,终于感觉到了外面的黑暗,与曼陀山庄不可同日而语。 阿碧见此,哀声道:“你快住手,我,我当你们婢女就是,快放了包三哥。” 霍都道:“我说一是一,说你们三,你们三就谁也别想跑。” 目光着重落在王语嫣身上。 任盈盈突然道:“谁稀罕用她们伺候爹爹,用她们,我还不放心呢,快让她们走。” 霍都想了想,靠近她,低声道:“那段延庆其心难测,我自己难免疏忽,被他钻了空子,我希望有你帮我。” 任盈盈心中一动,以为自己明白了霍都的心思,暗骂自己糊涂:“自打认识了霍大哥,我就变的呆了,竟然以为霍大哥是看中了那三个小姑娘的姿色,糊涂糊涂!有她们三伺候爹爹,我就能分出精力,帮他对付段延庆三人。” 段誉看了半响,再也忍耐不住,开口道:“霍大哥,这位王姑娘,乃是曼陀山庄的少庄主,绝不是什么慕容氏的人,我敢用性命保证!” 说到这,他竖起三个手指,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又道:“再者说,这位王姑娘五指不沾阳春水,乃是……乃是神仙般的人物,怎能……让她做伺候人的事情?” 最后,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霍都,“这……这……霍大哥,欺人太甚,太过分了?” 霍都面无表情,看了看段誉气急败坏的样子,突然笑了。 他笑道:“兄弟,那你说怎么办?我霍都顶天立地,一口吐沫一个钉,你让我食言而肥?” 段誉怔了半响,怒道:“那就让我代替王姑娘,不就是伺候人吗?我也能做,我代替她!” “好!” 出乎段誉的意料,没想到霍都会这么痛苦的答应下来,好像再等着自己这话一般。 他说的本是气话,也没想到霍都会同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心想:“霍大哥性情大变,一定是和这几个大恶人相处的久了,才会这样,我得想个法子,劝他回头是岸,不要和这几个恶人厮混在一起。” 看着呆呆傻傻的段誉,霍都暗自一叹:“兄弟,这段延庆要是不老实,少不得,就得委屈你了。” 他强留下王语嫣等人,也是因为他恍然想起,段誉才是段延庆的正牌儿子,才会为难王语嫣一伙人。 他一番天人交战,还是决定留下段誉。 若是段延庆突然发难,那段誉,就会是他的人质,届时,后者是死是活,他也不敢保证了。 想到自己两人之前相处的经过,他心中闪过一丝负罪感。 随即,就硬起心肠。 他心中想道:“宁教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这句话,也未必是曹丞相的心里话,只不过,事到临头,有些事,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三五、星宿 紫色的高山,连绵起伏的土坡,一望无尽的荒原。 羚羊成群,耗牛结队, 在这黄河的尽头之地,一群人架着两车数马缓缓行来。 这群人,就是霍都一行人。 他们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星宿海。 在一所荒凉的小镇中,一群人停下了步伐,寻了一个酒楼,暂做休息。 店小二迎了上来,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道:“几位客观,欢迎位临小店。” 快速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桌子,问道:“都吃点什么?” 说着话,将桌上的茶壶倒上茶水。 一个红衣女子快速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猛喝几口,抱怨道:“这破地方,真是鸟不拉屎龟不下蛋。” 这个女子,就是阿朱。 王语嫣阿朱一行人,迫于霍都淫威,不得不跟着同行,一起来的了星宿海。 那日她们三人,含泪离开昏迷和昏死过去了风波恶及包不同,陪着霍都一行人,一直走到这星宿海。 一路上,她们将霍都一行的生活琐事全部承包了,稍有懈怠,叶二娘、云中鹤就会厉声呵斥,肆意辱骂。 王语嫣倒是没有挨过骂,只因她的活计,都被段誉抢了过去,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委屈。 而段誉,叶二娘等人看出他与霍都似另有交情,倒也没敢太过为难他。 对于几个少男少女对自己的怨气,霍都心知肚明,也没有去理会。 他之所以将段誉胁迫过来,就是防着和段延庆发生冲突的局面,幸好,段延庆顾虑太多,没有及时发难,随着时间的推移,向问天伤势渐渐复原,倒也是不惧于他了。 倒也不是段延庆优柔寡断,实在是他们这一群人,形势错综复杂。 叶二娘与霍都接触越多,对后者心性手段越是畏惧,内心深处的一些小算计也都收了回去,只想着将霍都答对好了,搞到儿子的下落。 云中鹤也是如此,他中了“三尸脑神丸”,深知此毒的邪性之处,万万不敢造次,只不过与叶二娘一心奉承霍都不同,他又是迎奉任我行,又是对霍都恭恭敬敬,打算双管齐下。 就算在任我行处弄不到解药,也能跟着霍都一起解毒。 向问天本身对霍都也是有很深的防备之心的,可随着局势变的复杂,他重伤之时,全靠霍都稳住了局面,又有了希望救治任我行,且任盈盈对后者又是一往情深,种种因素下,倒是消了戒备,全力配合霍都。 突地。 只听一声娇喝,“真是个没有教养的,主人在这里你敢无礼!” 叶二娘闪电般出手,一巴掌抽在阿朱手背上。 叶二娘冷笑道:“真是下人出身,一路上教训多少次也不涨记性!” 阿朱捂着手背,怒视叶二娘,刚要破口大骂,就被一旁的阿碧拦住。 阿碧泪眼朦胧,心痛揉弄着阿朱那已经红肿起来的手背。 看着阿朱阿碧敢怒不敢言的可怜模样,段誉怒喝道:“你怎么这般苛刻,真是歹毒心肠的女人!” 段誉见阿朱阿碧模样,恻隐之心大动,怒火灌脑,说出了他自认为很是“恶毒”的话。 却不料,这话听在叶二娘耳里,软绵绵,轻飘飘,好似夸赞一般。 “哪里来的臭小子,嚷嚷什么!” 不等叶二娘回话,就听一声大吼传来。 众人望去,只见一条大汉端坐一旁,这汉子四十来岁,双耳上个挂一只亮晃晃的黄金大环,狮鼻阔口,形貌凶恶,显然不是中土人物。 狮鼻人狠狠瞪了段誉一眼,“小子,你吵什么吵,老实吃饭,别打扰大爷喝酒!” 段誉怒道:“我说我的话,你喝你的酒,和你有什么关系,你……” 他的话没等说完,就被一旁的店小二拦下。 店小二低声连连:“哎呦我滴天,这位相公可不要说了,这人你们可惹不起呦……” 狮鼻人冷笑道:“小二,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大点声!” 店小二连忙小跑过去,陪笑道:“仙长,不要和这外地人计较,他们不知道您老的大名,勿怪勿怪。” 狮鼻人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阿朱阿碧两女也在王语嫣的劝慰下在一旁坐了下来,轻声交谈。 一场风波,消匿于无形,只是段誉心中的气,却是无处发泄,憋的慌。 点菜期间,他故意大声说话,只期望引起一些争端,打人一顿或是被打一顿,好出出气。 霍都一直默不作声,他一进门时,就瞧见了那大汉,这里接壤雪区,异域风俗,倒也没有在意大汉的容貌,只是店小二的一句“仙长”,让他心中一动。 在这星宿海,被人称作仙长,很大可能就是星宿派的人啊。 他默默观察。 与那大汉同桌的,还有一人。 这人一身中原衣衫,样貌也是中土人物,二三十岁的模样,看不出确切年纪,且颇为英俊,有一股出尘洒脱的气质。 只听这人低声道:“二师兄,咱也吃饱喝足了,还是出发。” 狮鼻人一口喝光碗中酒,打量一圈桌上的残羹剩饭,点点头,“好,早点走,一会别被师傅追上,咱俩这几天走的太慢了。” 两人起身,样貌俊朗那人扔桌上几颗碎银,不理店小二的连声感激,径直向门外走去。 那狮鼻人昂首阔步,忽地,见段誉正在怒视自己,他不禁一乐。 “嘿嘿,小子,你瞪什么?来来来,喝了这杯茶消消火气。” 来到近前,将段誉身前的茶碗端起,向后者嘴边凑去。 段誉恨他无礼,用手一推,将他推开,“蛮夷粗鄙之辈,岂有强行敬茶的?” 狮鼻人被段誉一推,纹丝不动,但整整一杯茶,却是洒在了段誉的手臂上。 狮鼻人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待两人走出酒楼,霍都道:“向老哥,你看看那茶水有没有问题。” 向问天疑道:“你怀疑那汉子在茶里动了手脚?若真如此,那他下毒的功夫真不错,我竟然没有看出来。” 说着话,来到段誉身边,检查起段誉手臂。 他看了半响,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确实有问题,不是什么绝世剧毒,也不算难解,只不过,看着这毒性却是怪异十足。” 一直瑟瑟发抖的任我行突然开口:“这样看来,刚才那两人一定是星宿派的弟子了。” 向问天点点头,“也不是什么剧毒,只是毒理怪异,星宿老怪,用毒方面确实是另辟蹊径。” “啊?段公子没事?” 听了几人的对话,一旁的王语嫣紧张起来。 这些日子,要是没有段誉帮她端茶倒水,帮她抵挡刁难,她不定会受到多少屈辱呢,她生怕段誉出了什么闪失,以后就得亲自做一些伺候人的活计了。 “哈哈,哈哈哈。” 段誉大笑出声。 他满腔怒气,在王语嫣一句话中,消失的一干二净。 “王姑娘竟然关心我的安危,她还是在乎我的……神仙姐姐,神仙姐姐……” 他心中狂喜,大笑出声。 倒是开始感激那个狮鼻人了。 只恨刚刚那人没有打自己一顿,如若不然,王姑娘岂不就会帮自己包扎伤口了? 一三六、遭遇 霍都几人说话间,外面人影一闪,刚刚与狮鼻人一同离去的那人折返了回来。 他来到近前,笑道:“小子,把你的手伸出来我看看。” 段誉得知狮鼻人给自己下了毒,恨屋及乌,对这个狮鼻人的同伴,也是厌恶异常,冷哼道:“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他倒是对霍都几人颇有信心,认为自己的毒不甚紧要。 那人怪笑一声,骤然出手,一把将段誉的手腕抓住,手指一划,段誉的手腕上就被划出寸长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谁也没有料到,这人竟毫不畏惧己方人多势众,且笑盈盈的模样,竟然会突然出手,一时都没有防备,让他得手。 他又是怪笑一声,身子一纵,向外掠去。 “想走!” 向问天一声冷笑,手一抖,细鞭如同灵蛇一般,向那人缠绕过去。 那人武功虽然不低,但没有料到向问天的控鞭之术已经登峰造极,大意之下,仓促间连避开三鞭,第四鞭时,被缠住了右腿。 他手一扬,一股极淡的粉末向众人罩来,段延庆大袖猛甩,粉末又全都倒卷回去。 这两下子,那人终于变了颜色。 他恍然发现,对方一群人,随便两个出手的人,武功竟都高过自己很多。 向问天鞭子一紧,想要将那人拽回来,但想到他是星宿派的弟子,一身是毒,鞭子一转,将那人在原地捆了个正着。 霍都开口道:“兄弟,你是星宿派的人?” 那人微微一笑,“知道我是星宿派的人,你们还敢抓我,胆子倒是不小。” 叶二娘骂道:“你星宿派是个什么东西,在霍公子和我们老大面前,算个屁!” 一阵刺耳尖笑传来:“那霍公子,和你们老大是哪一位啊?” 这声音似远似近,如同指甲挠墙,听起来令人牙齿发酸。 王语嫣阿朱等功力浅薄的,被震得心神摇摆,烦闷狂躁。 众人听得出来,来人内功极为深厚,是一位大师级别的高手。 众人凝神向门外望去。 片刻后,在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萧瑟齐鸣,锣鼓喧天,伴随着一群人唱道:“星宿老仙,法力无边……” 在场众人出了霍都外,都是面面相觑。 大家听得出来,来人应该就是星宿老怪了。 只是都没有想到,驰名天下的一位武学高手,竟是这么俗不可耐。 只有霍都,毫不意外,他当然知道这丁老怪的行事作风。 乐声渐近,来到酒店外即便停住,有人齐声道:“星宿老仙法驾降临,里面的人,快快出来跪接!”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霍都笑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倒是不用咱们费工夫找他了。” 任我行道:“霍兄弟,你打算怎么办?” 段延庆也看了过来,腹语道:“我女儿在哪?” 霍都淡淡一笑,“段老大,咱们可是说好的,帮这位任教主治好了病,我才会告诉你令爱的下落。 “眼下这情景你也看见了,这丁老怪如何能心甘情愿帮主任教主治病?说不得,还得做过一场,到时候,咱们见机行事。” 他们一路上已经略微商议过见到丁春秋之后的对策。 就是先礼后兵。 但这个“礼”中,也要含有“硬”。 简而言之,就是让武功最高的段延庆和向问天显露手段,再对丁春秋软言相求。 对方若还是不答应,就要用“兵”了。 合力擒住丁春秋,逼迫他治病救人。 当然,霍都想的是最好让丁春秋救治任我行的同时,也将后者的功力彻底化去,让对方成为一个“废人”。 虽然几人商议好了大概策略,但都没有想到会这种场面下相见,还没等罩面,就擒拿对方徒弟,与对方发生了冲突。 现下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几人说话间,向门外走去。 阿朱突然道:“喂,你也不管管段公子的伤势吗?若是中了剧毒,岂能耽搁?” 霍都没理她。 刚刚向问天已经向他示意,表示段誉没事,刚刚那人,看似对段誉施展毒手,实际竟是救人祛毒的手段。 他惊奇那人心性莫测的同时,也想到了王语嫣一伙人的心性,:“阿朱终究是比王语嫣有人情味,这个‘神仙姐姐’,何曾关心过段誉死活?” 众人走出酒店。 只见门外二三十人一字排开,有的拿着锣鼓乐器,有的手持长幡锦旗,红红绿绿甚为悦目。 打眼一瞧,幡棋上绣着“星宿老仙”、“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威震天下”等字样。 这场面,真的把众人镇住了,震得是目瞪口呆。 饶是段延庆、任我行、向问天这些武林大豪纵横天下数十载,又何曾见过这等人物,这等场面? 在众人张目结舌中,一人缓步而出,他身后数十人列成两排,和他相距数丈,跟随在后。 这人手摇着一柄鹅毛扇,阳光照在脸上,但见他脸色红润,满头白发,颏下三尺银髯,童颜鹤发,如同是在画中走出的神仙人物一般。 令人看出不出他究竟多大岁数,说他年轻,却是满头白丝,说他年老,脸上肌肤却是比年轻人还要光滑。 这人,当然就是天龙中第二装逼王,星宿老怪丁春秋了。 丁春秋来到近前几丈时,站定不动,打量霍都一群人几眼,皮笑肉不笑道:“几位仪表非凡,不知是何人?” 霍都道:“阁下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星宿老仙丁先生?” 听了霍都的话,丁春秋微微一笑,微摇鹅毛扇,抚摸胡须,轻松写意的道:“不想老夫我竟也颇为名望,你们又是何人?为何擒我弟子?” 霍都使了个眼色,向问天立即会意,轻轻一甩,将鞭子中本捆住的那年轻人甩了过去。 却不料,那人尚在空中之时,丁春秋竟一巴掌打在对方脸上,皱眉道:“丢人现眼的东西!” 那人被打的横飞出去,吐出一颗大槽牙,右颊高高肿起,仿佛挨打的不是他一般,他竟笑了出来,露出感激之色,说道:“谢师傅教训之恩,弟子感激不尽,铭记五内,终生不敢忘却,以后定要为师傅争光。” 丁春秋露出赞赏之色,说道:“出尘子,你这么说,还算是有上进心的,今晚你来找我,我再传你两招,免得日后再次被人擒住。” 原来那个神态洒脱不羁的人,叫做出尘子,倒也却是人如其名了。 只是可能在星宿派派呆的久了,心态好似不是常人,无故被师傅打了一耳光,竟能笑脸相迎,颇有唾面自干之意。 出尘子连连行礼,口中马屁不断。 只是没人看到,他低头时,眼中的一抹寒光。 唯独霍都,他对这个邪气禀然的出尘子比较关注,恍惚间看见了对方眼中异常。 出尘子本是为了救段誉,但却偏偏不说明缘由,虽显得有些装逼,但却也有一股“任人褒贬”的意味,霍都比较欣赏这点。 霍都道:“丁先生倒是不忙教训徒弟,我们有事相求,望丁先生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