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帝国情敌应急指南[星际]》 第1章 解冻 在帝国的终端网络pbv论坛上，一则帖子迅速窜红，标题加粗后红色大字分外醒目【帝国上将威尔男神即将结婚，政治联姻要谋杀多少英雄的爱情！】 一楼：据知情人士纰漏，威尔男神即将与顾家联姻，作为老派家族的顾家因家族没有适龄青年，准备申请解冻远古祖先，十九岁被冻存的男性‘古人’。婚礼将在下个月新历二十四号举行，将邀请帝国四大将军和尊贵的皇帝陛下。 二楼：造谣！绝壁是造谣！男神怎么可能娶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古人！和娶一只猴子有什么区别！ 三楼：我不相信！嘤嘤嘤嘤，我要去男神主页留言，男神大力草我不要停！ 四楼：谁敢和男神结婚？老娘咬死他！ 五楼：誓死捍卫男神贞操！男神是属于全人类的！ ………… 工作人员打开冻存仓的仓门，小心翼翼地将几位大人物迎进去，硬着头皮说：“当年的冻存技术还不完善，顾先生即便解冻也很难在短时间苏醒，家属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老太爷杵着拐杖——他是个旧式的老派人，不愿意做基因修复手术，也不愿意使用代步工具，就用着最原始的原木拐杖。他戴着圆镜片的老式眼睛，穿着中长的中山装，头发花白。身后跟着表情肃穆的年轻人，他板着脸说：“只要他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去结婚，哪怕苏醒后是个傻子，也没有问题。” 老派的大家族实在很是恐怖，工作人员打了一个寒颤，他的助手们从后门进来，开始调节机械的参数。顾麟这个时候还在冰壳子里沉睡。 那大约是五百多年前，十九岁的顾麟破格被当时最强大的特种部队‘辉火’吸纳，当时的顾家已经出了二十多个军人，顾麟只是其中十分不起眼的一个，在他二十岁生日之前，深海污染造成了怪物四溢，如同世界末日，地球已经不再适宜人类居住，家族决定将顾麟和另外的两个后代留在地球，等在外星系站稳脚跟之后再将三人接过去。 因为种种原因，顾家最终还是没有将三人解冻，直至今日。 “身为顾家的祖先，先生一定会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年轻人穿着西装，手拿着公文包，戴着金丝眼镜——他们这些老派家族的后人们对现代科技深恶痛绝。他大约是想要安抚在座的人，“上将大人十分优秀，相信先生不会拒绝这门联姻。” 而躺在沉睡皿里的顾麟当然听不见这些话，老太爷低头打量这个可以称之为自己祖宗的男人。 这是一个相当符合东方人审美的年轻人，他是标准的黑色长发，想必眼睛也是黑色的，然五官俊美，是以剑眉斜飞如鬓，发若泼墨。如水墨画出世，五官隽秀，丹凤眼，极具风骨。这样的人物，如果不是本家一直狠不下心，实在不应该沉睡到现在。 顾麟做了一个梦——那是他参与沉眠计划之前，作为辉火后援部队的一员，他眼睁睁看着往日好友一个个死于怪物的铁爪之下，而束手无策。他还能感受到那种极致的恐惧与自责，在日后的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如影随形的折磨他。 工作人员已经将全部参数调为零，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对老太爷说：“您可以将顾先生接回去了，他大约会在三日内苏醒，在苏醒后的两周内请不要提供他固体食物，一个月后请带顾先生过来复查。” 老太爷点点头，身后黑色西装的男人使用虚拟便携式通讯器唤来了属下，他们将会把顾麟带回老宅，顾家这个数百年的庞然大物，需要与正值壮年且声誉日渐高涨的威尔上校联姻，来巩固自己在新帝国的政治地位。 梦境中的顾麟此时正与怪物殊死搏斗，他的鬓角染满鲜血，双手已经没有握住武器的力气，身边的同伴一个一个跟着倒下。顾麟满头大汗，泪水从脸颊争先恐后地掉落。 我要死了，顾麟想。 怪物的利爪已经抓向了他的脖子，顾麟放弃了挣扎，他活着的时候为国家尽忠，死的时候也已经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他救了那么多人，已经值回票价了。 喉咙被抓破了，鲜血喷涌而出，窒息的痛苦紧附着顾麟。 ——直到他猛然惊醒！ 顾麟抓紧自己的衣领，恐惧使他表情扭曲，他的手摸着自己的脖子。然而他并没有摸到预料中的伤口，他的脖子光洁如往昔。顾麟剧烈地喘着气，开始环顾四周。他睡在一张足够三人并躺的大床上。 这张床雕满荆棘，周围的家具华丽的如同十八世纪的欧洲贵族家庭的家具，就连吊灯也是镶满了水钻的老式吊灯，梳妆台刻满了一朵朵盛开怒放的玫瑰。地板是一种顾麟没有见过的材质，或许是3d投影，看着就如同没有地板，而是流动的蓝色海水。 多么奢华，又多么美丽糜烂。 女仆穿着深蓝色的旗袍，端着营养液走了进来，女仆是黑发黑瞳的东方人，穿着旗袍的身体曲线毕现。她表情肃穆地走进来，将营养液摆在顾麟的面前，在这个过程中她根本没有看顾麟，似乎顾麟只是一团无形的空气，直到她低着头说：“顾先生，请用餐。家主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请勿担心。” 顾麟咽了口口水，他在冻存前还未满二十岁，作为那个时代顾家后人中的普通的一员，他冷静又沉默，不过他还是问道：“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儿？你的家主又是谁？是他救了我？” “顾先生。”女仆打断他的疑问，她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现在是宇宙纪年第五世纪3051年，您是在地球纪年2035年被冻存的，现在离您沉睡已经过了五百三十一了。这里是未来，我们处在暗河星际三十二号行星。” “家主是顾家现在的当家，是您的后代。” 刚刚苏醒的顾麟被这一闷棍打晕了，他晕晕乎乎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这一觉醒来，就活了接近六百年了？我知道我被冻存的事，但是为什么……会在这么多年以后才唤醒我？” 女仆淡定道：“因为您要结婚了。” 平地一声雷！顾麟的下巴都要惊掉了，他觉得自己要石化了，然而还没等他详细问下去。女仆就已经催促道：“您不食用营养液的话身体会受不了的，有什么疑问，可以待家主回来之后询问家主，我需要回去复命了。” ……五百年后的女仆已经这般狂霸酷炫吊炸天了吗…… 沉睡的时间太长，顾麟四肢无力，他能够坐起来就已经是耗费了全身的力气，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了，他三两口喝完营养液，将瓶子递给女仆。女仆贴心的打开全息电视，离开之前说道：“这是娱乐频道，希望您能尽快适应现代的生活。” 全息投影和他以前看过的电视完全不一样，这些人就像是真的存在在他的眼前。顾麟终于相信自己处于五百年之后了，因为二十一世纪的科技还没有如此发达。身着西装套裙的女士正在街头采访群众。 “您听说上将大人即将结婚的消息了吗？对此您有什么想法？” 被采访的是一位脸上有雀斑的少年，他腼腆的笑了笑，然后说：“当然，男神结婚是一件大事，但是听说男神是政治联姻，结婚对象是一位沉睡了五百年的古人。” 说到这里之后，少年面目狰狞起来，大喊道：“我们要支持上将大人打破这种陋习！现在是新纪元！是新的帝国！为什么还会有政治联姻！我们将走上街头，捍卫上将大人爱人的权利！与心爱之人结婚的权利！” 他身后的年轻人也一起大喊：“上将大人不属于任何人！他是全人类的男神！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 因为是全息投影，数十位年轻人一起站在面前呐喊是一件非常震撼的人眼球的事情。顾麟也被震撼了，他一方面对科技的发达表示震惊，一方面开始细细思索女仆所说的话——他被唤醒是因为立马要结婚了。 而电视里头说那位上将大人也要结婚了，结婚对象也是一位沉睡了五百年之久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当年被冻存的人都会被唤醒，然后统一被安排婚姻，他会娶一个自幼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人。而那位上将先生，则会娶一个和他一样在五百年前被冻存的女人。 新人类与旧人类的融合。 顾麟现在十分茫然，他生活了二十年之久的世界已经不见了，现在他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他熟悉的一切全都不见了。而所谓的五百年后的顾家和现任的顾家家主，他统统不熟悉。 这个世界是新的，也是陌生的令人畏惧的。 当老太爷杵着拐杖打开房门，看到的正是顾麟对着天花板发呆的模样，老太爷神情复杂的摸了摸自己的衣领，说道：“您好，顾先生，我是您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孙。” 第2章 初见 在这个纯欧式装修的房间里，穿着中山服，杵着龙头拐杖，甚至皮肤上已经冒出了老年斑的老太爷格外的格格不入。他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认真端详自己的这个‘祖宗’，他认为自己年轻的时候与自己这个‘祖宗’，真是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 而顾麟现在也已经懵逼了，他盯着这个看起来可以当自己祖父的老人，嘴巴都已经闭不上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嘴，问道：“那啥……我怎么不记得我冻存前结婚了？我可……可还是个处……” “您在十八岁的时候曾经被家族要求留下精子，在搬至这颗行星之前，当时的家主确诊没有活精。后来科学家才确定在搬至新的星球时，人们的身体普遍会发生变异，当时大部分的男人都失去了活性精子。”老头一本正经，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段历史，那是顾家最艰难的一段历史。 “只有利用曾经储存的，一直在储存皿里的精子才能生育出孩子。那个时候，您就成为了我的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 顾麟结结巴巴地问：“那……你们都是我的后人？” 一觉醒来成为一大家子的祖宗了究竟是什么鬼！而且看着比自己大这么多的‘孙子’，视觉上和心理上都有点寒碜，而且看这位老爷子的五官，年轻的时候显然也不是什么帅哥——好歹算是有自己的基因……怎么就长成这熊样了…… “选在这个时候将您唤醒，实在是因为我们没有办法了。这么多年您的身体停止成长，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年，但是在生理和心理上，您确实还是二十岁。”老太爷说着说着，眼角泛起了泪花，一张老脸哭的像花猫似的。 老太爷总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说：“您不明白现在的局势，我们顾家虽然一直都发展的不错，可是近百年来新生儿越来越少，眼看着就不行了。皇帝陛下在近五十年来也没有再重用过顾家人了。” “那……我除了杀怪物……就连军校都才读了一半就入伍了……就算让我想办法……那我再去加入军队？”顾麟摸摸后脑勺，“可是……你们现在打仗还用枪吗？” “……”老太爷又擦擦额头的汗，“您还是别想着军队的事儿了，唯一能够让顾家重新振作起来的方法，就是政治联姻，因为没有适龄的后人，所以将您唤醒。” 结婚这两个字充满了顾麟的脑子，他有些紧张，作为一个二十岁的老处男，顾麟在冻存之前唯一的想法就是没来得及找个女朋友。经过末日那个时代，寻找真爱已经变成了个笑话，能找个性格不错知冷知热的，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那……对方长的怎么样，性格好不好。胸大不大？”顾麟充满了好奇心，好不要脸的问道，又说，“你们都包办婚姻了，好歹让我知道我要和个什么样的人结婚吧？” 听说‘古人’大部分都是异性恋，本来想要坦白的老太爷脑筋一转，机智地说：“绝对是万里挑一的绝色，性格也很好，除了对下属严厉了一点，胸嘛，不是很大。” 顾麟满意了，他傻笑道：“性格好就好，对属下严厉一点也是好事，嘿！正好我是平胸控。哦，不好意思，你们这个时代已经不说控这个字了吧？就是我只喜欢小胸的意思。” 关于祖宗您喜欢小胸这件事，实在不必要和我这个老头子说…… “您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大约一周后就可以下床活动，到时候会安排您出去走一走。”老太爷杵着拐杖站起来，又说，“今晚会有客人来吃饭，您也需要出席，不过请一定不要吃固体食物，到时候会准备好您的营养液。” 所以现在计时依旧是年月周日吗，总算还是有熟悉的东西。 顾麟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肌肉已经萎靡了，腿上的肌肉也是，他现在一使劲就浑身疼。沉睡五百年，即便科技再发达，身体也不是当年那副强健的身体了。想当年他的肱二头肌可是部队里闻名的漂亮。 电视里还放着那个娱乐频道，不过已经不再就那什么劳什子上将的政治联姻采访了，而是放着五百年以后的爱情电影。顾麟看的还算津津有味，虽然故事换汤不换药，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百演不腻，但是全息投影看着是真的爽，尤其是男女主角摸小手亲小嘴的时候，特真实。 女仆没事儿也进来给顾麟送两杯水送进来，但也不怎么搭理顾麟。 等到晚上该吃饭的饭点，顾麟已经看完四集了，他挺喜欢女二号，觉得女二号除了怂了点，还是挺惹人爱的。 男仆们到点后将顾麟送到楼下的餐桌边——不过这次餐厅的装修可不是欧式，而是正经的中式风，整个餐厅都用的木头，如果在五百年前，价格肯定不便宜。红木的桌椅，就连顾麟都有用穿越到清朝或者更久远朝代的感觉。 这一家子的审美可真是……有点乱七八糟。 复古的全往家里弄，半点不重视什么搭配啊审美的。 当顾麟被抱到红木椅上的时候，人几乎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他的面前并没有放餐具，而是两瓶营养液。营养液的味道并不好，喝了只是提供人类需要的热量与营养，并不会让人有饱腹感。 他并不认识自己眼前的这些人，虽然知道他们是自己的后代，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血缘和基因都已经淡泊到了极点，大约只能算是有点关系的陌生人。 这些人都是黑发黄皮肤的亚裔，没有一个和自己长的像的。 不过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坐在位子上，等待着一个空位的主人的降临。那个位子应该就是留给那个客人的，顾麟百无聊赖的想。这么多人等他一个，地位应当不低。 后代们都老老实实地向顾麟问好：“先生，您好，我是顾云，英文名是霍恩。” “我是顾选河，英文名是杰瑞……” 顾麟窝在加了软垫的红木椅里，打了和哈欠，他能看出来这些人对自己恭敬有余而热情不足。也没什么和自己这么多后代打交道的意思，毕竟身为‘祖宗’，他的功能就应当是被后人们供起来。 好吃好喝的供着，当个吉祥物，附送的一点是要顺便联姻。 顾麟觉得自己挺幸运的，一觉醒来孙子都不知道过了多少代了，孙子还要帮他娶媳妇，普通人哪能遇到这种好事？ 两个女仆先走进来，她们的手在小腹之上交握，行走的动作没有一处不优雅。脚步也是不大不小的步子，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顾麟有些遗憾地垂下眼眸，作为一个好男人，都要娶媳妇了，就不能再三心二意，朝三暮四了。 在她们的身后，老太爷也杵着拐杖走了进来，而在老太爷身边，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即便是顾麟这个欣赏不来欧洲人长相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脸是上帝精雕细琢才令他来到人世的。 这个男人应当有一米八七左右，眼睛深邃而迷人，挺翘的鼻子，玫瑰花瓣般微微翘起的唇，似乎在邀请人去亲吻。 作为一个大老爷们，这个男人竟然能美的不娘气，只有骚气，也算不容易了。 两人入座之后，餐桌才热闹起来，顾麟没法吃东西，就窝在那小口小口的喝营养液。直到老太爷冲他说：“先生，这位是威尔阁下。” 那位金发的美人站起来，走到顾麟面前，将手伸出来，他蓝色的眼睛注视着顾麟的黑瞳，面无表情地说：“您好，久闻您的大名。” 顾麟立马回握，嘴里客气道：“不敢不敢，我除了孙子的孙子的孙子们多了一点以外，就没有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了。” 他的各位曾曾曾曾曾曾曾孙子们坐在原位，表情各异，还有几个没忍住笑。 威尔阁下笑了笑，这是标准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由这位美人阁下笑出来十分耐人寻味，他又仔细了端详了一下顾麟，语气温和了一点，说：“您可真有趣。” 顾麟虎躯一震，因为这位美人的位子就在他的身旁，离他最多只有一米不到。美人拒绝了女仆的服务，自己拉开了椅子，又对顾麟说：“我以前想象过您会是什么样的人。没想到您比我想象的要风趣一些。” 话说……你为什么要想象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有关系么？ 顾麟默默喝下一口营养液。他看看四周，他的族人们都低着头，似乎没人想和这位客人搭话。于是顾麟只要尽地主之谊，热情道：“既然如此，你可以常来这里坐坐，喝点茶。” “好的，我也正有这个打算。”金发没人威尔阁下笑眯眯地说，“您很不错。” 顾麟露出一口大白牙：“嘿！我也这么觉得！五百年前我刚进入辉火的时候，主教官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我很不错呢！” 老太爷默默转头，实在不想承认这位兴致高昂炫耀陈年往事的人是自己的老祖宗，实在太羞耻了…… 第3章 相亲 那一夜的晚餐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对顾麟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冲击和改变。他每日每夜的窝在床上，感受自己力量的恢复。渐渐开始下床行走、锻炼。偶尔还有粥喝，虽然主食一直都是不变的营养液。 当然，偶尔还会看看娱乐八卦，最近他喜欢上了一位名叫戴连娜的女星，主要是因为那位女星a罩的罩杯，在现在的电视剧里，很少看到少于c罩的了。 几乎每天那位名叫顾崇的老太爷都会来找他谈一谈，大约是解释现在的社会生活和政治布局。对于政治，顾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不停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辈们偶尔也会来问候他，可是最小的小辈在生理年龄上至少都比他大十岁。这令他们的交谈也仅只于日常问候。 现在这个社会，婴幼儿的出生率越来越低，人们更多的依靠人工授精，为了保证不浪费任何一点资源，甚至发明了人工子宫，让男性恋人们可以生育子女，保证人类的繁衍。 “您现在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大约三日后就就会安排您与联姻对象单独相处。”顾老太爷站在一边，看着顾麟在体力锻炼房内锻炼。他今天换了一身黑色西装，龙头拐杖也没了，“我刚刚做了基因修复手术，现在大约回到了我六十岁的时候。” 顾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再弄的年轻一点？” 顾老太爷笑了笑：“年纪看起来大一点会更有威严，我是家主，至少不能被外人小看。” “我以为威严和年龄无关，当年辉火的队长才三十五，依旧很有威严。”顾麟感叹道，“人人都想变年轻，不是吗？” 偶尔顾麟也会上网看看新闻，因为不能长时间上网，所以一直没碰全息游戏。最近网络上全是关于威尔上将将要结婚的消息，网民的态度是热切的——他们迫切的想要见上将的结婚对象一面，顺便掐死他。 于是顾麟暗自希望自己要娶的那位姑娘没有这么大一群脑残粉。 关于这则新闻的另一个男主角，正在接受来自网络媒体的访问——这令他不至于面对更多叽叽喳喳的记者。 聊天室的上限是一千人，现在已经人满为患了，大部分人还另开了直播。 主持人热情的声音在聊天室里响起：“这次应邀的主人公是最近引发强烈争议的帝国上将威尔阁下，欢迎大家进入001号聊天室，期待您们的关注。” “那么，威尔阁下，请问您见过自己的未婚夫吗？” 威尔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他甚至是微笑着说：“是的，就在前几天，我和他共进晚餐。” 公屏此时已经爆炸了—— 爱威尔的小蛋蛋：男神是什么意思！这是真的要结婚的节奏吗！男神怎么能和一个古人结婚？ 看我威尔大发神威：开玩笑吗！男神什么意思！结个屁的婚！ 威尔与我同在：呵呵呵呵哒！什么人配的上威尔男神？别开玩笑了！未婚夫去死好吗？ 上帝制造的威尔：未婚夫去死+1 爱威尔的娇：未婚夫去死+2 与男神同在：未婚夫去死+3 ……………… 主持人又说话了：“那您对你的未婚夫有什么感觉吗？” 威尔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说：“很不错，他很风趣，健谈，说话做事也很有条理，对曾经的国家充满荣誉感。是个很不错的人。” 主持人：“那您愿意与他共度一生吗？” 威尔：“我不知道，或许吧，我从未想过结婚。也没有设想过婚姻生活，我觉得我没有做好准备当一个丈夫。但是如果无法避免，那我就只能试一试。” 主持人：“您觉得您会爱上他吗？” 威尔依旧是笑了笑：“也许吧，他人很不错，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我会努力试一试。” 主持人：“您真是一位温柔的爱人，您的未婚夫很幸运。” 公屏继续爆发—— 我和男神二三事：男神在说什么笑话？真的要结婚吗？我很愿意去顾家掐死那位未婚夫。 深爱威尔男神：楼上需要帮手吗？我能黑进安全系统。 男神么么哒：我最近拿到了持枪许可证。 ………… 楼下的人出谋划策，要用最有效的方法谋杀顾麟，然而顾麟正喝着牛奶看电视，偶尔像个神经病一样的大笑。他最常活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卧室和锻炼房，娱乐活动就是上网和看电视，最喜欢看家庭伦理剧，这个时代了，婆婆和媳妇还是在大战。 三天之后，顾麟穿上灰色的西装，戴着大约不便宜的手表，踏着一双发亮的皮鞋。头发被梳成大背头。看起来是有几分英俊的，至少顾麟自己这么觉得。他要去相亲了，对象就是他的结婚对象。 顾麟暗自祈祷：“希望是a罩，再不济最好也是b罩。” 他在顾崇的陪同下上了一栋的大楼的第七十二层，这一层的餐厅地板全用了钢化玻璃。脚下就是七十二层高的空间，顾麟一阵晕眩，最后还是镇定下来。这里的装修很漂亮，是以画作为主的主题餐厅，人们说话轻言轻语，感觉很安静，顾麟坐到位子上，顾河为他点了一杯牛奶，然后就出去打电话了。 过了大约有十分钟，顾麟没等来任何一位走向这个位子的女士，反而等来了一位见过一面的先生。 顾麟很有精神的打招呼：“嘿！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也来相亲？” 威尔穿着白色的西装，看起来十分闷骚，他笑了笑：“是的，介意我坐下吗？” “当然不介意，请坐，要喝点什么吗？”顾麟对这个金发碧眼的*很有好感，或许是因为这个人长的好，而一般人，对长得好看的人没有免疫力，他问道，“你也是来相亲的吗？” 威尔笑着从背后拿出一束玫瑰花，是纯净的白玫瑰，他将玫瑰放在桌上，说：“是的。” 这样的帅哥也需要相亲来找媳妇？顾麟瞬间就觉得平衡了，他问道：“那你的那位是什么样的人，见过面吗？” “？？”威尔头顶灯泡亮起，瞬间明白了，他依旧是笑，不过这次笑的真诚多了，他说，“很不错，是个很率真的人，我们之前见过一次面，吃过一次饭。” 顾麟有些羡慕：“你比我好多了，我还没和我的相亲对象见过面呢，但我们过不了多久就要结婚了。不过你比我想得多，我竟然忘了带礼物。” 侍者这时候才走了过来，他走到桌边，按住了手上的手带，虚拟菜单就出现在眼前。威尔轻轻滑动菜单，点了一份黑咖啡。 “那你有想过你会和一个什么样的人结婚吗？”威尔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顾麟愣了愣，有些呆滞，然后目光放空地回答：“我不知道，或许很害羞？很豪放？热情？喜欢看电影？喜欢购物？a罩杯？” “……”a罩杯是什么鬼？ “平胸吗？”威尔问。 “什么？”顾麟莫名其妙。 “a罩杯是平胸的意思吗？”威尔不厌其烦。 顾麟总算反应过来了：“是的……也许你觉得很奇怪，我不是很喜欢胸大的对象。” 威尔笑了笑：“我相信就这点而言，你会很满意的。你想吃点什么？这里的牛排很不错，七分熟的是口感最好的，就我个人而言。” “不用了，我不爱吃这个，我想吃炒饭或者中餐。”顾麟有些想念白米饭的滋味了，天天喝营养液和少量白粥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好容易可以进食了，他希望自己的第一餐不是吃的西餐。 威尔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我家，不过我的厨师这两天请假了。或许我们可以去查菜谱，嫌麻烦的话可以去就近的中餐厅。” 顾麟立马站起来，笑容格外灿烂：“真是个好建议，我的手艺以前在辉火里可是公认的好，相信我，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 嗯，虽然可能不会有什么故事里的爱情，但眼前这个人，毫无疑问会是一个优秀的伴侣。 “我们可以直接在家里买食材，分子转化器会直接将物品传递到我们面前。”威尔说，“现在的科技很方便。” 威尔的手环响了，他笑着说：“我去接个电话。” “嘿！小甜心！上次吃饭的时候你觉得他还不错，现在呢？你觉得怎么样？” 威尔有些无奈：“妈妈，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叫我。这次我依旧觉得他还不错，只是他可能有点不适应，他有点自卑，自我保护意识也很强，并且没有安全感。” 女人疑惑的问：“你从哪看出来的，你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威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和我见面都会提到以前任职的队伍，并且会说自己的优点，这是不自信的表现，如果是只说一次就算了，见面两次他就提了两次。他的坐姿很拘谨，肩膀微耸，这是紧张的表现，甚至是有点恐惧，人在面对不熟悉的环境时总是如此。” “而且他知道他是来相亲的，我也是，他要和一个现代人结婚，而我要和一个古人。但他一点没往自己的身上想，即便他是个异性恋，按正常思考方向来说也应该会往这方面想，可是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他很不错，妈妈，或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如果确定要结婚的话，我会尽力让他恢复到冻存前的状态的。” 女人的声音有些尖锐：“他的状态并不好，你是这个意思吗？如果在结婚前他的状态还是不好的话，我会让你的父亲再考虑，我的儿子应该得到最好的。” 威尔有些头痛：“妈妈，你知道的，我不能人道，和谁在一起都是一种伤害，还不如政治联姻，协议婚姻。” 第4章 三人 首都的首府位于整个城市的正中心，建筑物乃是欧式的城堡，老派而严肃。皇帝陛下则是一位年轻的新人类，他大约三十六七上下，此刻坐在办公室里，听着秘书汇报最近几日的政治状况。 秘书正汇报着几个大家族最近的动向，他翻开记事本，提醒道：“陛下，您近期的出访活动是这个月月底，威尔上将与顾家那位先生的结婚典礼，您上次还答应了做主婚人。” 皇帝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哦，上帝，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我大约就是过去说一声祝你们百年好合而已，又不是我的儿子结婚，做什么主婚人。” “但是，您不是已经答应了吗……”秘书锲而不舍，有点迷茫的看着这个男人。 皇帝屈指弹了弹秘书的额头，脸色严肃地嘲讽道：“人是要随机应变的，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秘书的原因，除了拍马屁以外，你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帮你的boss的撒谎，并且要有技巧的撒谎，明白了吗？你替我准备一份新婚礼物，不要太随意，但也不能表现的太重视。” 直至皇帝陛下离开这间屋子，秘书还在呆在原地，喃喃自语：“怪不得他们说这个工作并不轻松……” 这天的皇帝陛下非常有雅致，他去参观了花匠的房间，去后厨慰问了厨子。最终他选择去找个乐子——也就是去找别人的麻烦。他在这个月的行动表上随意用手点了一下，指向一个名字：威尔·奥布莱恩。 于是他自己开着悬浮车，严重违反交通规则的横冲直撞，直到来到威尔上将的大门前。 他摁响了门铃。 在客厅看着顾麟围着厨台忙里忙外的威尔只好站起来，打开监控的全息投影，看着那个一身休闲服还戴着一个丑的要命的灰色帽子的男人，有些无奈的问：“这是什么，又到了一个月一次的陛下来找茬日了吗？” “不，我只是在想作为两个现在时的单身汉，鉴于你的下属们不敢太过接近你的私人生活，我很乐意为你在婚前办一个小型的单身派对。”皇帝陛下提醒道，“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你需要把门打开，让客人站在门口，可不是好的待客之道。” 威尔笑了笑：“如果这次你知道收敛，而不是口无遮拦的话。” “等等……” 门打开了。 皇帝陛下边往里走边对可移动会面机说：“你的意思是，现在你不是一个人在家？” 威尔关掉了视讯仪。转头对顾麟说：“做的怎么样了？” 厨台前的顾麟得心应手，他将葱姜蒜准备好，已经打算炒菜了，他有些奇怪的问：“你很急吗？快了，我看你的冰箱里有水果，如果饿了的话可是吃些先垫肚子。” “不是。”威尔头疼地说：“有个神经病要过来，我刚想问你能不能再加一把米？” “没事的，我放的足够多，再来一个人也够。”顾麟有些犹豫，他好久没做饭，确实是不小心把米加多了。他有些犹豫地问，“你朋友吗？” 威尔安抚性的笑了笑：“我上司，人有些奇怪，他是我的上司，不是你的，你不用紧张。” 顾麟点点头。 直到顾麟做完最后一个菜——糖醋排骨，顾麟在末日之前知道欧洲人大多数对糖醋和鱼香味的菜比较有好感。皇帝陛下也才穿过花园和私人高尔夫球场来到正门前，他理了理自己的休闲装衣领，反应过来不是西装之后，又将衣领扯松了一点。 “嘿！威尔，你尊贵的客人到了，快来开门。”皇帝陛下高喊。 威尔用手环遥控打开了门，他盯着这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并不想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看电影。他在看魔幻片，比起科幻片他更爱看各种各样的小怪物。或许看会儿虚拟的恐龙纪录片。 “好了，让我猜一猜，正在厨台边用那种古老方式做饭的就是你的未婚夫吧？”陛下一边打量顾麟一边兴致勃勃地说，“嘿，看起来真不错，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看的出以前一定是漂亮的倒三角身材。” “没人告诉你这样打量别人的未婚夫是一件很不高尚，很低级的事吗？”威尔小声说，“他还并不知道的自己的未婚‘妻’是我，你最好能闭紧自己的嘴。” 顾麟把菜端出来，他满脸都是笑容，他爱一日三餐，当然，他更爱中餐和米饭。当一个人喝了一周的营养剂之后，相信每个华裔都会有这样的感觉。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了新来的先生。 在看到皇帝陛下的时候顾麟明显愣了愣——这个男人是黑发棕瞳，标准的西方人长相，目光坚定，穿着虽然随意但是一丝不苟，看起来可靠而有追求，非常有气质，像一名年龄稍大的男模。 至少这个男人很有以前辉火队长的气质。 “奥，对了，我还没做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汉斯。”汉斯微笑着说，“我喜欢西红柿，不喜欢生姜，喜欢跑步，不喜欢仰卧起坐，喜欢看动画片，不喜欢看真人电影。喜欢打网游，不爱竞技游戏。这样足够你了解我了，你呢？” “……”顾麟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局促地问威尔，“我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威尔站起来去拿红酒，边走边说：“当然，你应该说‘亲爱的，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想吃，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站在原地吃空气。’对了，重点是你自己要视他为空气。” 顾麟：“……” 汉斯摊开手，耸肩道：“你现在知道他嘴巴有多毒了。哦，对了，我很期待你的婚后生活。”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顾麟皱眉看着汉斯，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话说，“是的，我也期待。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最近要结婚了？” 威尔已经在高脚杯里倒好了红酒，他低头看了看顾麟做的菜，红彤彤一片，威尔咽了口唾沫。他以前去中餐厅吃中餐，记得也是这么红彤彤一片，然后辣的他在餐厅里洋相大出，至少喝了十多杯水。 亚裔某些地区的人似乎对辣的接受度很高。 汉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或许我会读心术呢？” “……”顾麟无话可说。 “奥，别这样，我只是开个玩笑。”汉斯说，“我好歹也是为政府服务的，当然知道你的身份，更加知道你会在最近结婚。” 三人就坐，顾麟觉得自己需要说些什么，于是他举起酒杯，认真的说：“嗯，我来自五百年前，苏醒才一周，不过我现在感觉很好。我和威尔是第二次见面，威尔很友善，我很愿意和他成为朋友。” 威尔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有魅力，估计他自己也知道，因此无论是开心高兴或者悲伤沮丧，他都是以笑容待人的，他也举起酒杯，笑道：“当然，我的朋友。认识你很愉快。” 汉斯不安寂寞的举起酒杯：“嘿，介意我参与你们的友谊万岁碰杯吗？” 顾麟看了威尔一眼：“我现在该说些什么？” 正在喝酒的威尔放下酒杯，轻轻敲打桌面：“你该说，‘我的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用面前的酒杯堵住嘴，我相信你的嘴能张的足够大，你刚刚说话的时候嘴巴至少能装下一个足球场’。” 汉斯“……” 顾麟没好意思笑，于是只能装模做样地说：“来尝尝我的手艺，就是不知道你们的胃口。” 而威尔看着这红彤彤的一桌偷偷咽了下口水，觉得还是要给面子的吃几口。于是就将叉子伸向唯一不是红彤彤的素菜面前——凉拌苦瓜。汉斯的筷子也伸向了这道菜，两人对视一眼，最后一人夹了一片苦瓜。 顾麟笑着说：“我刚刚尝了尝，你们真有眼光，这个苦瓜的味道很不错，是很正宗的苦瓜味。” 两位刚刚吃下苦瓜的人表情怪异，然后猛灌了一杯水。在顾麟的殷切目光之下，两人最终还是尝了尝鱼香肉丝和糖醋排骨。之后两人的叉子和筷子就再也没有停过了。 到最后，汉斯打着饱嗝问：“有饭后甜点吗？如果现在给我一块蛋糕，我肯定吃不下去。” “别担心。”顾麟去看了看锅，用漏勺把里头的东西捞出来，又说，“没有饭后甜点，但是我下午就用卤料卤好了鸭脚和鸭翅，你们可以尝一尝，不是很辣。” 顾麟把鸭脚鸭翅装好碟子，端了过去，然而一直没有入座，他有些踌躇地说：“其实我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工作，比如餐厅端盘子之类的，我觉得我应该能做好。” “你想工作了？为什么？现在这种不需要工作就能享受帝国最高级服务的生活不是很好吗？”汉斯看着他，“为什么要工作？你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得到别人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嗯……怎么说呢，不只是因为生活吧，主要是我想让自己有点事情做，出去认识新的人。总比一直闷在家里好，而且会社会有所贡献，也算是反馈，你觉得呢？”顾麟说，他是个有荣誉感和责任心的人，这种特点使他不能允许自己每日无所事事。 汉斯的眼神变了，他专注的看着顾麟，头一回这么轻柔的笑：“那你擅长什么？” “杀怪物？偶尔写写文章寄给报社之内的。”顾麟挠挠后脑勺，觉得自己会的实在太少了。 汉斯想了想：“我会帮你写一封介绍信，你可以去安德鲁上校那里去做新兵的心理纾解。” “……”顾麟，“我不会这个。” “可以学。”汉斯说，“我愿意给你一个学习的机会。” 这个时候威尔举起双手，问道：“有谁还记得我还在这儿吗？” 第5章 结婚 月底就要结婚的顾麟当然最近没有时间去找那位安德鲁上校，他一般都在健身房和厨房待着，吃的是健康的食物。自从那次吃过饭之后，顾麟认为自己已经和威尔成为了朋友，常去他家做客，当然，晚餐一般都是顾麟一手包办——皇帝陛下偶尔也会过来蹭饭。 顾家对这样的发展乐见其成，和威尔上将的联姻将是改变顾家现在在帝国发言权的重要改变，对他们而言，顾麟本身的价值是低于他和威尔结婚的价值的。 于是顾老太爷偶尔会过来给顾麟洗脑，他一般都是站在顾麟的身边看他锻炼身体，另一个方面就是说一直滔滔不绝的对他说结婚对象的优点。例如说现在，他正瞎编着威尔上将的优点：“他是个很善良的人，对下属也很体贴，为人处世十分体贴人，和他在一起你会很放松。” “真是个好女人。”顾麟想起了威尔曾经跟他说过自己的未婚妻是a罩杯，他放下了一半的心，又问，“话说回来，你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叫什么名字。并且你们也没有告诉我上次相亲她为什么没有来？” 老太爷耸耸肩，继续瞎编：“你知道的，女人们总是信奉犹抱琵琶半遮面那一套，她们不愿意过早的把自己暴露在男人的眼中，她们需要有一种掌握一切的感觉，而且她那天确实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我觉得她的名字需要你自己当面去问，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姓奥布莱恩。” “真是一个古老的姓。”顾麟点点头，他相信了老太爷的胡编。 在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中，在顾家上下的隐瞒和谎言下，顾麟迎来了结婚的那一天。他穿着准备好的白色西装，又一次理了发，依旧是梳了大背头。他看起来英俊又硬朗，严肃而温柔，就连那位吊炸天的女仆都至少看呆了两秒。 顾麟在化妆间待着，因为司仪让他尽量少在宴会开始前到处走动，他们没在教堂，而是根据中式的婚礼在大型的婚宴餐厅举行婚礼。顾麟有些紧张，他不停地喝着水，然后不停的上厕所。 顾家的小辈顾选河陪着他，也尽力的安抚他：“这没什么，每个人都会结婚的，你把结婚看做是一次课后作业，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她如果不喜欢我怎么办？不对，我如果不喜欢她怎么办？”顾麟有些难受地问，“和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结婚，我们以后婚后生活会幸福吗？” 这段时间过的非常平静的顾麟已经和刚开始的看法不一样了，那时候他刚刚醒来，他对于婚姻还处在末日时——有个女人就很不错了的想法，现在他开始注重感情交流了。 顾选河拍拍他的手背：“听我说，深呼吸，先生，你是个很优秀的人，你的伴侣也很优秀。优秀的人都是有共同话题，会互相吸引，你们会相处的很好。婚后恋爱是很正常的。” 顾麟深吸一口气，他决定出去透透气，并不想要有人跟着他，于是他不停的保证：“我不会离开后台的，不会上前面去，相信我，我从不撒谎。” 所以顾麟得到了半个小时的行动自由，顾麟站在走廊末尾的窗口前，他此时此刻迫切地需要一支香烟，然而他戒烟已经有一年了，然后就是五百多年的冻存。他已经没有烟瘾了。他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忽然心生倦怠。 他觉得自己的解冻似乎就是为顾家提供一个更好的政治平台，他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他没有想过反抗——他自己内心也是希望自己能与一个妻子，有一个孩子，能成家的。他太想了，想到根本不能反抗。 “嘿，你在想什么。” 有人在他身边喊他，顾麟转头看，威尔正在朝他微笑。很显然，威尔今天也是精心打扮过的，他金色的短发被梳成偏分，上了可笑的固定剂，看着有点滑稽，然而他的五官是被上帝精心雕琢过的，金色的睫毛长而浓密，眼睛深邃迷人。他也穿着白色的西装，风度翩翩，气质迷人。 顾麟震惊道：“你是我的伴郎吗？天啊，你看着可真帅，你是来抢我风头的，混蛋。” 顾麟对着威尔的胸口锤了一拳，不过脸上带着笑容，显然并没有生气。 威尔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他握住顾麟的那只手，表情严肃，这次他没有笑，而是认真的盯着顾麟的眼睛：“我觉得你现在已经到了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吗？为什么你回来第一次见的外人就是我？为什么相亲的时候我会直接走到你的那桌来，为什么我带了白玫瑰而没有交给任何人？为什么今天我和你穿着一样的衣服，一样的精心打扮？” “婚礼过后你不会得到一名妻子，而是得到一个丈夫” 顾麟傻眼了，他的嘴几乎都合不上：“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觉得我每个字都明白，但是却不懂他们串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个婚礼，是为我们，我和你准备的。明白了吗？”威尔把手压在顾麟的肩膀上，“你先不要激动，听我说完。” “结婚只是证明我和顾家结成了合作伙伴的关系，我们依旧是朋友，各过各的生活，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我依旧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威尔的眼睛紧紧盯着顾麟的，“我不会干涉你，不会控制你，你只是从顾家搬到了我家而已，你依旧可以去爱慕和追求女性。在政治格局稳定之后，我们甚至可以快速的离婚。” “相信我，现在同性结婚是很正常的，没人会因为你曾经和一个男人结婚而鄙视你。” 顾麟摆摆手：“等等，信息量有些巨大，我觉得我需要反应一下。” 于是威尔停止了说话，他陪着顾麟一起看着楼下发呆。直到顾麟终于反应过来，他轻声说：“所以我醒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一个男人假结婚？真荒唐，比我和一个还见过面的女人结婚还荒唐。不过……似乎要好一些。” “我不必去上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或者一个不喜欢我的人。”顾麟有些艰难地笑了笑，“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相信这个世界还是有爱情的，你呢？” “我？有没有都无所谓。”威尔第一次这样一脸冷漠地说，“我不需要这个玩意，它会影响我的生活，左右我的判断。” 顾麟耸耸肩：“所以你宁愿和一个男人形婚。” “是的，看来我们达成一致意见了，合作愉快。”威尔终于露出了笑容。 司仪和伴郎们匆匆地跑过来，他们手忙脚乱地向威尔问好：“您好，上将先生，但是现在二位应该准备仪式了，还差十分钟。皇帝陛下主婚，请一定要保持冷静。”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向顾麟说的。 因为是帝国所以连皇帝这种封建时代的遗留物都有了吗？顾麟觉得很奇怪，有种在社会体制上倒退的感觉。还是说这个皇帝就像英国女王一样只是一个摆设？ 顾麟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摆布着，伴郎和伴娘簇拥着他，伴娘的手里还捧着盛开的红玫瑰。两个男人——顾麟打了一个寒颤。台下下头坐着顾麟并不认识的高官们，他们带着妻子儿女坐在那，脸上带着祝福的笑容，虽然那表情虚伪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是假的。 顾麟和威尔分别从两端的楼梯上走下来，这是欧式的旋转楼梯，用的是不知名材料的地板，是鹅黄色的，看起来十分高大上。顾麟觉得这场婚宴就如同一个奇特的笑话。 他们被领到了主婚人面前，一般来说主婚人都是神父。只是这次的主婚人穿着黑色的西装。顾麟抬头看到了主婚人的脸——汉斯。他总算反应过来，这位就是皇帝陛下，怪不得威尔说他的上司，自己竟然忘了，上将是最高的军职，再往上真的就是皇帝了。 然而汉斯在顾麟看向他的时候还恬不知耻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好了，两位新郎都已经站在我面前了，所以，我的第一次主婚经历就交给这两位不靠谱的年轻夫夫了。当然，由于他们两位的特殊身份，我觉得很荣幸。这不禁让我想到我曾经说我大约会在四十岁结婚，但现在我已经三十八岁了。我头一次觉得我不能实现自己这个设想了，当然，我不是在惆怅，我只是说出了事实……” 阶梯之下鸦雀无声。 “……”威尔，“陛下，我觉得您再说下去我们今晚就别想完成婚礼了。” “呵呵，看啊，我们的威尔上将是多么的心急，甚至无法体会作为皇帝的他的挚友，单身一人是多么的寂寞。” 顾麟：“……” 汉斯摆摆手：“好吧。那么新郎威尔，请你说：我威尔·奥布莱恩全心全意爱着顾麟，不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郁，我都将毫无保留地把爱给你，完完全全的相信你。我们互为彼此的一部分，作为平等忠实的伴侣，度过今后的一生。” 威尔深情肃穆地重复了一次。 于是汉斯吊儿郎当地继续：“在请新郎顾麟把钻戒戴在威尔上将的左手无名指上，面向威尔说：“你是我的生命、我的爱、我的挚友，今天我和你成为伴侣，这枚钻戒将永远印证我对你的爱和我今天对你庄严的承诺。” 一脸黑线的顾麟只好半跪着给威尔戴上戒指。 宾客哗然，一般是丈夫的一方跪地戴戒指的，很显然，皇帝陛下是觉得顾麟有本事将威尔上将压在身下。 “从今以后，你们不再被湿冷雨水所淋，因为你们是彼此的遮蔽屏障;从今以后，你们不再惧怕寒冷，因为你们彼此温暖心灵;从今以后，你们不会再孤单寂寞;从今以后，你们仍然是两个人。”汉斯说完之后，一脸解脱地说，“好了，他们现在结婚了，大家吃饭吧。” 这时候，从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我！不！同！意！” 第6章 上将 说话的人站在大门口，背着光，一时半会儿竟然看不清楚。顾麟眯着眼睛仔细看，发现在是位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十分时尚。上身一块小布料，大约只能遮住他的胸膛，下半身一条紧身齐b牛仔裤，包的屁股又敲又圆润。 顾麟觉得，这要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绝对会教训的他爹妈都不认识。 少年边往里走边高喊：“你们凭什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左右威尔上将的未来？他为了帝国鞠躬尽瘁，上了多少次战场，你们享受着他带来的和平。为什么还能一脸理所当然让他去联姻，让他连选择自己爱人的机会都不给他？” 站在顾麟身侧的威尔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努力回想这位夸夸其谈的人究竟是谁，然而他什么也没能想起来，好像是真不认识这个人。 皇帝陛下原本正打算去吃饭，他点了一份牛排，配了一杯平生最爱的红酒，正要开始享受人生，突然被打断，简直是怒不可遏，他骂道：“威尔怎么选择和你有关系吗？你没看网上的采访？人家对自己的丈夫非常满意？小屁孩回家抱着妈妈哭一场就好了，你现在是来抢婚的吗？安保队呢？都是吃什么的？” 安保队长这时候正跑过来，满头是汗紧张道：“陛下，他是杰夫上将的儿子马休少爷。” 人群鸦雀无声，杰夫上将是帝国的功臣，与威尔上将并列帝国四大将军。他长年驻守于边际星球，每年与家人团圆的日子少之又少。而他的妻儿则生活在故乡，很少到帝都来。至少皇帝陛下从未见过这位杰夫上将的骄子。 同时，人们是尊敬杰夫上将的，就像他们热切的推崇威尔一样。 顾麟此时觉得有些尴尬，他和一个男人结婚就算了，竟然还有一个一看就未成年的孩子来抢婚，实在是荒唐到可笑。 “孩子，如果你现在做到位子上去，我很愿意相信你只是来祝福帝国上将的婚姻的，我觉得你的父母如果知道你刚才的无礼，回家后你将面临每年零花钱减半的惩罚。”皇帝陛下揉揉自己的肚子，一脸笑容的说。 很显然，皇帝的威严令马休深吸了一口气，他为了自己的偶像和英雄，鼓足勇气说：“这是不公平的，威尔上将为帝国付出了那么多，你们怎么可以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他的身上……” 皇帝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在听到‘为帝国付出了这么多’的时候，他甚至握起了拳头，这位经过了世纪初期革|命的皇帝，此时已经生气了，他口气温和地说：“在座的哪一位没有为帝国付出？为帝国付出乃是荣誉！不是筹码！孩子，你最好找个地方坐下，不要逼我生气，你知道的，我觉得我的脾气并不好，你觉得呢？” 宾客们纷纷举起酒杯开始庆贺，没人再去看那名少年——他们大多是官场上的老油条，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头，什么时候枪打出头鸟。现在是皇帝高度中央集权的年代，他虽然已经需要臣子们的支持，但是要是真的想整治某个人，谁能够真正的正面抗衡？ 威尔看出了顾麟的不自在和紧张，他安抚性的拍拍顾麟的肩膀，小声说：“别担心，我不是被强逼的，好吧，虽然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和你结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不是这个原因，我只是在想，这婚结的就像一场闹剧。”顾麟摇摇头，他这段时间身体锻炼的很好，有高科技的帮忙，他的肱二头肌已经再现往日的辉煌，腹肌也有了六块，他现在是个非常有男人味的青年，并且作为一个异性恋，和一个男人就算是形婚。也会感到不舒服。 威尔没有再安慰他，只是体贴地说：“去吃点东西吧。” 那名少年则是站在原地，他才十六岁，还没有独立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一切决定几乎都是依靠本能行动——他以为至少威尔上将会支持他，声援他，那么在威尔上将的粉丝后援团你就会成为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他崇拜威尔，甚至有些爱慕威尔，于是他此时站在原地，眼眶通红，觉得难过极了。但是并不会有人来安慰他。来自皇帝的威压和威胁，令他手足无措，胆战心惊。可是只要威尔上将说一句话，只要透露出他不喜欢顾麟，不愿意结婚的意思。马休就愿意像个战士一样，为自己的将军抗争到底。 可惜没有可是。直到他父亲曾经的手下伦纳德上校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入座，马休的眼泪才不要钱似的狂掉不止，伦纳德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只能皱着眉头摇摇头说：“夫人把您宠坏了，马休少爷。” 只有被宠坏的孩子，才能无视大局，只按自己的心意行动。 “我已经长大了。”马休边流眼泪边说，“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可以为心上人反抗一切了，反抗暴|政和独|裁。” 伦纳德很想给他一耳光，最后却只能夹了一口菜堵住马休的嘴，咬牙切齿地在马休耳边说：“如果陛下是独|裁和暴|政，那么您的父亲，杰夫上将就是这独|裁和暴|政的执行官和拥护者。不然您以为您能够像现在一样大闹威尔上将和顾家的联姻现场而不被拘捕吗？” 马休依旧只是哭，听完伦纳德的话，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帝国应当是平等和公平的，皇帝陛下不是也这么说吗？新闻也是这么说的。大家应该畅所欲言，发表自己的见解。不被强权压迫，不为权利低头。” “正是因为您的父亲是杰夫上将，您才能说出现在的这些话。”伦纳德闭上眼睛，转头实在不想看这个脑子里缺根筋的少年了。他的母亲没有在父亲不在身边的时候将他教导好。 顾麟和威尔坐在首席上，他们现在没有四处敬酒的习惯，顾崇和皇帝陛下与他们一桌，这桌子上中餐西餐混杂，实在是十分的中西合璧。顾麟吃的毫无胃口，他现在正处于对未来的茫然时期，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然后在边际星球的杰夫上将刚刚得到来自首都的消息，他坐在星舰里头，看着自己的属下——这些人跟随自己最少也有几十年的时间了，他们几乎为帝国奉献了一切，然而现在依旧和自己一样守护在这个贫瘠遥远的星球上。虽然是上将，但杰夫同样也是帝国四大将军里头军队人数最多，可手上实权最少的将军。 “我的儿子，在帝国首都遭到那样的侮辱？”杰夫面色阴沉，这个男人皮肤暗沉，鹰钩鼻夺人眼球，他又问了一次，“我在这里为帝国守护边疆，帝国就是这么对我的儿子的？就算他做错了，就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样侮辱？这是在侮辱马休，还是在当众打我的脸？” 他的手下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只有和他相处时间极多的亲兵才知道，这位看似憨厚老实的将军，其实十分易怒，脾气并不好。在对待俘虏的时候，手段更加残忍。只有一位，最近才加入亲兵的新人——蓝眼的伊登，敢于站出来说句话。他很年轻，肤白貌美，在军队里是很多老兵的幻想对象。 伊登看着杰夫，笑眯眯地说：“将军，您的功绩不容置疑，只是帝国的最高领导者，似乎对您充满了意见。他甚至对马休少爷说‘为帝国付出乃是荣誉！不是筹码！’我相信这是说给您听的，似乎在威胁您收敛。” “哼！”杰夫从鼻孔里出气，“没有我，他能坐到这个位子？他能变成皇帝陛下？” “现在陛下的统治已经出现了漏洞……将军……”伊登还想继续说。亲兵们已经睁大了眼睛，他们知道自己现在听到的已经足够被杀人灭口了。 “闭嘴！”杰夫恢复了理智，“他并没有亏待我，除了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我也得到了荣誉和权利，我的妻儿也过的很好。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了，伊登。” 伊登闭上了嘴，但是他的眼里似乎有泪水，他抬头看着杰夫，有些哽咽地说：“我是为您抱不平，我为您感到难过……” 一个和女人一样柔弱美貌的男人，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杰夫咽了口口水，下腹一紧，然后对亲兵们吩咐道：“你们先去自己岗位上的，伊登来我的办公室，我要好好的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伊登状似恐惧的点点头。 亲兵们鱼涌而出。杰夫领着伊登到达自己的办公室，锁好了门之后。恶狗扑食一样地将伊登抱在怀里，亲吻伊登的双唇，手疯狂的撕扯伊登的军服，将头埋在伊登光滑的胸脯上。手放在伊登的双臀上揉捏。 伊登的目光迷茫，直到感觉有东西刺入自己的身体，才如天鹅一般脖子朝后仰。他的眼角有泪水滑落，双手握成拳头，咬紧自己的压根。他没能感觉到快感，只有无尽的痛恨。他不觉得自己现在在和杰夫做|爱，他甚至觉得这更像是两条野狗在交|配。 完事之后，杰夫将伊登抱在怀里，用指腹摩擦他的嘴唇，轻声说：“你真可爱，如果你能一直这么听话，或许我会愿意把你带回家，赛琳娜很好相处，就是马休那个小子。马休在固执上倒是很像我，哈哈哈……” 他甚至是为自己那个愚蠢的儿子自豪的，伊登的嘴角有嘲讽的笑容。 那么，帝国的皇帝，你将如何面对自己最信任的将军叛变呢？ 第7章 战争 结婚之后的顾麟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还是不怎么爱出门。之前去了安德鲁上校所在的新兵训练营。结果不怎么好。那里的人似乎都不是很友善，他们一上来就问：“你和威尔上将结婚的时候来了多少人，政要全部都来了对不对？” 这一类都算好的了，还有一类对威尔和他的私生活充满了兴趣，甚至会问：“威尔上将的那玩意大不大？他们都猜至少能有二十厘米。你们会用多少种姿势？会买道具吗？上将能满足你吗？是不是常常被上将干的晕死过去？” 最后的一类才是最恐怖的，这一类大部分都是少年人，刚刚来没多久，看到顾麟之后只会鼻孔朝天。不会和顾麟说话，一旦顾麟走近了就会冷嘲热讽：“有些人以为用家族的压力和上将结婚，上将就会爱上他的了，简直是在做梦！他那种人到底是哪里配的上上将？就像老鼠和龙的区别一样。这种人真是恶心。” 接下来一定会有人附和着说：“对！这种活着就是对造物主的侮辱！” 这样的二人双簧，或者更多人的合作直到顾麟不在那干了之后才停止。顾麟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政治联姻，就没人觉得他也是身不由己呢？就连老好人安德鲁上校都没有办法，他训斥了这些新兵蛋子很多次。各种体罚都用过了，但是好像只要一扯上威尔上将，一切就都失控了。好在这些人还知道这里是部队，没有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 安德鲁在顾麟离开之前好心的提醒道：“以后尽量避免一个人出门，经过婚礼的前期直播，现在全国人民几乎都认识了，你知道，上将是很有……嗯……魅力的。这会令你在民众中不好和他们相处。 顾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收拾好东西，坐上全自动的悬浮车。 这样的状态很不好，顾麟觉得很难受——他没想过要干什么大事，但是他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集体排斥和鼓励，甚至要带着极端的侮辱。他们用这种询问别人床事的方法来给顾麟下马威。本来来到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时代，顾麟就已经很有孤独感了，再被别人这样对待，顾麟当然就更加难受。 幸好，他还有威尔这个朋友，虽然这个朋友就是自己不幸生活的开始。 顾麟有些头疼，他在威尔家的时候因为不熟悉高科技经常会闹笑话。比如不会有厕所，因为没有马桶和蹲坑。也不会用浴室，因为没有浴缸和淋浴。不会用…… 太多了，甚至和威尔的交流也很少。威尔太忙了，他总是看着看不完的报告和材料，一天到晚几乎都在书房待着，两人各睡各的房间。经常还回去皇庭开会——他太忙的，忙的没有时间关心自己的这个丈夫。 而顾家人也不太常来探望顾麟，他们觉得顾麟已经完成了使命，那么对顾麟的关心就显得多余了。 幸好顾麟还会有电视和网络，他一天到晚几乎都在看电影和上网看论坛。自从他和威尔结婚以来，网上的流言就没有断过。说他是个土老帽，以及说他对威尔并不好，夫夫生活并不和谐，甚至说他们根本没有发生过关系。顾麟几乎是自虐的看这些对他充满恶意的评价，他觉得难受，可惜并没有人在意他的想法。 他就是一个工具，一个符号。一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典型人物。 直到战争的开始——威尔要上战场了。 “这次估计要不了多久的时间，毕竟那些只不过是外星的低等生物，拥有的智慧和武器也有限，如果不是人类，它们甚至不能发展和生产。”威尔穿好了军装，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恩将仇报，不能和低级生物讲恩情。” 毫无疑问，穿着军装的威尔实在是太过英俊了，如果说穿西装的威尔还带着一丝骚气的话，那么穿军装的威尔就是十足的硬汉。他目光坚定，似乎前方并没有任何险阻，他自信又强大。 顾麟点点头，他说：“我一直想问问看，因为我以前也是在国家服役的。而且前段时间还去看了新兵的训练，我觉得我能跟上你们的训练强度，最近我的身体也有了大幅度的体力提升。如果你觉得可行的话，我也想和你一起上战场。” 实在受不了在家里无所事事，顾麟迫切的希望有个地方能让自己一展所长，至少不会是这样虚度光阴。 “很危险，战争无论如何都是充满了死亡与鲜血的。”威尔认真的看着顾麟的眼睛，“我想，作为你名义上的伴侣，我需要保证你的安全。” “我不是女人，我保证不会拖你的后腿。”顾麟甚至有些祈求地说，“至少让我干我能干的事吧。不然我现在算什么呢？一个废物？” 威尔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皱着眉头说：“我会考虑的，现在我要去召开记者发布会了，回来给你答复。” 亲兵已经在门口等候了，顾麟站在窗台前，看着威尔坐上车。他回忆起自己曾经在辉火里的生活。那时候他是公认的近战一把手，他的一把匕首用的出神入化，肉搏战除了对手是队长，几乎从来没有输过。他和队友们相处的很好，大家尊重他，也敬畏他。 顾麟去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前这个一脸颓然的男人，真的是自己吗？ 电视机能正放着威尔面对记者的询问，他表情肃穆，这次总算没有带着笑容了，在全国人民的关注下，威尔上将口气沉稳地说：“我就要出征了，这是一场克尔斯星人的非正义战争，他们无视人类曾经对他们的帮助，无视人类的善意，用恩将仇报的方式来报答我们。纵观历史，没有任何一场非正义的侵略战争是获得胜利的。” 记者们高举着寻声机，大着嗓门匆忙问道：“威尔将军，那我们的人员伤亡有预算吗？有多大的胜率？” 威尔拿下了自己头顶上的军帽，盯着提问的那位记者，用平生最严肃地口吻说：“任何战争都是伴随着死亡的，我不能保证大家都会安全，我只能说，会全力保障每一位的战士的生命。保证政府的支援，保证物资的充足。我会和战士们一起去前线，奋斗在第一线。即使我的血肉之躯消亡，我也要保证帝国和民众的安全！” 电视机前的许多人已经泪流满面了，少年和少女们甚至抱在一起痛哭，有过于激动的还去网上发帖，帖子爆红，加精。题目是【为什么每一次抗击外敌都是派的威尔将军！难过帝国只有这一位将军了吗？！其他人都是摆设吗？】 主楼写着：多少次我们的威尔将军差点回不来了！他做了多少次身体修复手术？多少次拖着残缺的身体回到帝都？他每次都冲在第一线，他和战士们共存亡！可是！他又得到了什么！他住在帝国中等家庭汇聚的小区，他过着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他已经遍体鳞伤！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作为帝国的功臣，他还要去身先士卒？ 其他的三个将军都是死人吗？他们守护着帝国的边境，可是他们打过多少次仗？受过多少次伤？我只恨自己没有通过新兵选拔，但我不会放弃的。我有生之年唯一的愿望就是参军，跟随威尔将军！从来只有将军保护别人，下次换我去保护将军！ 我愿意为将军而死！ 一楼：我愿意为将军而死！+1 二楼：看哭了，为什么将军要和不爱的人结婚？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上战场！上次将军回来的时候差点就死了。将军为帝国付出的已经够了，让他当个普通人不好吗？ 三楼：保家卫国是将军的义务，你们是傻子吗？不上战场要将军做什么？享受了权利就要承担义务。 四楼：楼上你是外星派来的奸细吗？还是脑袋被门夹了？将军上了十四次战场，每次回来都在濒死边缘，你还要怎样！非要将军流干最后一滴血才满意吗？！ 五楼：反正我也要参军，要在威尔上将的手下当兵，我和lz的志愿是一样的！能死在将军带领的军队里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六楼：看哭+1威尔将军是真男人！ ………… 现在帝国上下都在讨论这件事，参军的人数迅速上涨，人民的参军热情百年罕见。甚至连一直以来关注的将军的婚后生活都没人再提起了，大家似乎都统一的忽视了顾麟。 而这个时候顾麟也已经不在意了，他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一把顾家最开始送给他的匕首——称得上削铁如泥。而武器都是到军队之后统一发放的。不管威尔是否同意，顾麟都已经打定了主意必须要去了。 虽然顾麟对这个帝国没有多少荣誉感和归属感，但这是他唯一擅长的事情，就是战场搏杀——并且这次并不是人类之间的搏杀，他不会有负疚感。 顾麟的价值，从来都是在战场上提现的。只有自身的价值变高，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与敬畏。 第8章 战前 事实上，顾麟的担心纯属多余。威尔同意了顾麟的提议，他们夜里坐在书房聊天，威尔手里捧着热茶，微笑着说：“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不会阻止你，只是任何事情你都要量力而行，不要勉强。” “毕竟如果我们两个都战死沙场，帝国一定会乱套的，顾家也会乱套。”威尔想起了什么，继续说，“说起来，你还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他们最近在宇宙旅行，大约两个月后会回来。如果那时候进展顺利的话，可以再三个月之内解决战争。你们还能聚一聚。” 威尔耸耸肩：“他们总是很忙，忙着到处跑。” 顾麟点点头，他现在放下一半的心，觉得轻松多了，他也笑着说，“那很好，我很期待和他们的会面。我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做好心理准备就行了，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你。”威尔的语气很温柔，他天生是个温柔的人，同时，他的温柔是公平的，他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的态度，没有特殊。 其实就算要收拾，需要收拾的东西也很少。顾麟的私人物品只有自动刮胡器，几条换洗的内裤和通讯仪。虽然通讯仪基本上就是一个摆设。 “明早六点，我会开机甲过去，你也早点起来，和我一起。”威尔叮嘱道，“如果睡过头了，就必须和部队一起坐星舰过去，虽然环境也还不错，可是速度总没有机甲快。” 很久没有打仗了，于是顾麟这个时候才知道，帝国四位上将都有属于自己的机甲。 第二天一早，顾麟这夜兴奋的双眼都没怎么合过，五点就开始坐在门前的地板上等着——他从未见过机甲，昨天用个人智脑看了资料，作为男人，对这些东西几乎没有任何抵御能力。 威尔打着哈欠走过来，他甚至没有顾麟精神，威尔的手环从手腕上自动脱落，变成一道亮光，无数星尘落在花园的平台上，汇聚成一个实体。 梼杌静静的矗立在那，是最为坚强的后盾和武器，直到威尔到了它面前，它自动打开了机舱，相隔数十年后，再次迎来了他的主人。副驾驶的舱门也迅速地打开，顾麟有些手忙脚乱地钻进去。 在威尔进入它的那一刻起，这台机甲就以光速运行，跳离两个空间站，出现在圣卡西亚的上空。 进入圣卡西亚的人造大气层之后，梼杌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它在寻找降落的地点，顾麟从机甲内部看出去，他现在坐在控制室，这里的几乎是全透明的，他能看到前后左右所有的景象，并没有被隔离的感觉，甚至还能感受到空气中的花香。 “那是什么？！”新入伍的新兵纷纷驻足，交头接耳，“有这样的机甲吗？我没见过。” 也有经历过上一次战争的老兵们在看到机甲后双眼通红。 他们大喊：“我们的将军回来了！！！回来了！！！” 霎时间，人们纷纷动容，继而爆发出呐喊似的欢呼，即使离地面不算近，顾麟都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洪亮的欢呼声震破耳膜了。 顾麟下意识地去看威尔的脸色，出乎意料地看见威尔的嘴角带着笑容。威尔喜欢这种被人拥戴的感觉，这证明了他以前的付出是有成果的，除了皇帝赐下的荣光。他自己本身的荣耀要更加强大刺眼。 似乎威尔一出现就代表了这场战世的胜利，在各个中校的管制之下，这些军人才终于收敛了一点，他们为了迎接威尔的审视。挺高了胸膛，一脸严肃地望着眼前，军姿几近完美。他们在等着威尔上将训话。 直到最后一批来自帝都的军人站好队伍。威尔才终于走到台前，他太帅了，也太有威严了。没人说一句话，他是他们的信仰，是军队的守护神。威尔的面前放着3d呈声器，他说：“我很感激大家愿意出现在这里，大家都知道，在战场上是永远不会有安全这个说法的。你们来到这里，就证明你们已经做好了，为国家为人民甚至是你为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女亲人们付出生命的准备！” “我从不觉得死亡可怕，因为我从死神的手下逃生了十四次，我已经足够幸运了，我也觉得自己值回票价了。所以，即便我这一次将永远的留在战场上，我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威尔十分有信服力的开始给军人们洗脑，“我以保家卫国，为帝国奉献一切为荣！我以我是一名军人为荣！” 军人们开始狂热的大喊：“我以保家卫国，为帝国奉献一切为荣！我以我是一名军人为荣！” “明天，在大家适应了气候之后，我们将接替温斯顿上将的猎鹰部队迎击敌人。”威尔高举一只手，将它握成拳头：“我们将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一往无前，视死如归”军人们继续大喊，他们死死地盯着威尔，他们恨不得此时就冲上战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而顾麟此时站在台下离威尔最近的地方，他现在还并不知道威尔对自己的安排。他并不想跟在威尔的身边，作为朋友和兄弟，他不想威尔为了照顾他而在战场上分心。他更愿意和这些军人们一起冲锋陷阵，里头还有很多是刚刚成年的年轻人，甚至称的上是少年。 当然，顾麟觉得，凭着威尔的口才，以后就算不当将军了，也可以靠演讲为生。 虽然演讲通常都是政治家的武器。 威尔和下属们早在帝都的时候就已经研究好了作战方案，而温斯顿上将这时候也刚从前线退下来——他损失了左臂，还没有时间做再生手术，只是胡乱的包扎了一下。他的脸色苍白，然而坚持的出席这次会议。 “他们的武器并不落后。”这是温斯顿说的第一句话，接着，他抛下一个更加重磅的消息，“信息延误，猎鹰部队总共三万八千人，现在只剩一万三千四百多人了。而我们击杀的克尔斯星人经过清点，还不足八千。” 说完这两句话，温斯顿已经汗如雨下了，但他依旧挣扎着说：“如果预料没错的话，有人在给它们提供武器，并且是先进的新型武器。猎鹰部队上次作战后就没有更换过武器了，依旧是a-201激光枪和三台电磁炮以及一千ah-8074机关枪。五台s级机甲、十五台a级机甲、五十台b级机甲和两百台c级机甲。” “帝*队里面，有人在支持它们。”温斯顿咳出了血，他终于支撑不住，体力不支的倒在亲兵身上，他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威尔跑了过去，他握住温斯顿的手，脸色阴沉地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温斯顿没有看他，没有看围过来的任何人，他只是轻声说：“我对不起手下的兵，我该早给他们换武器的，即便部队的经费再紧张……我……有罪……” 参加会议的高级将领们都低下了头，没人说话，有几个和温斯顿关系好的已经泣不成声。 “告诉塞西尔……我不能实现自己的……承诺了……”温斯顿的呼吸和脉搏都停止了。他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他的亲兵紧咬着嘴唇，已经咬出了鲜血，这个小伙子失去了自己的右耳和左眼，他也没有时间去做再生手术，他紧紧抱着温斯顿的尸体，艰难地说：“上将是为了救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趁出战偷偷潜入部队的，才十三岁，上将为了救他……”亲兵痛哭流涕，“上将拒绝治疗，他说必须要等到帝都的支援，等到威尔上将过来。” “他说，如果将军受伤就马上回去治疗，那么那些战死的兄弟怎么办？谁给他们指路？谁告诉他们，他们的献身并没有错？” 所有人脱帽致敬。 无论在和平时期犯过多少错误，无论在和平时期温斯顿是否正直。但他确实是一个好将军，他为国为民奉献了自己的生活与生命，他值得尊敬。 威尔为温斯顿合上了双眼，默哀了两分钟，他对安德鲁上校说：“你去通知陛下这件事，让人去！写信通知！” “我们现在能做的，至少要让温斯顿死得其所。”威尔对还在痛哭的几个人骂道，“现在是哭的时候？哭能解决什么？我们是将领，我们死在战场上，就是归宿！” 他们擦干眼泪，由亲兵们将温斯顿的尸体带走，他的尸体将被待会帝国，会由皇帝亲自下葬。他的家人和后代将得到厚待，他即便是死了，人们都会记得他的名字。 “如果正如温斯顿所说，有人在背后支持克尔斯星人，那么能够提供那么庞大的武器供给，这样的人在帝国屈指可数。瓦尔克中校，你带领你手下的精英队伍潜伏在克尔斯人的基地后面，势必要查出是在偷偷供给，一定要截断武器供给的源头，否则这场仗会更加难打。” 威尔又说：“明天我们要迎敌，三翼包抄，我驾驶梼杌正面迎敌，西维尔少将你有一夜的时间适应属于温斯顿的獓狠。我相信你在帝国机甲中心操作过超s级的白矖。”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知道自己唯一需要干的，就是做好自己的那一份工作。做的越严谨，损失就会越小。 而在基地休息室的顾麟正把玩着他的那把匕首，匕首在指尖转动，危险而精彩。 他已经准备好了。 第9章 匕首 早在五百年前，顾麟就已经上惯了战场，他才二十岁，然而已经习惯了战争。此刻他和一支分队的人在一起，这些人都是威尔手下的精英，他们大约二十五岁上下，正是男性身体最强健和精神反应最快的巅峰年龄，并且他们坚定，信念强大。无条件的信任自己的将军。 当被分配在这个小组的时候，顾麟本来并不怎么满意——因为作为将军手下的直系部队，这类部队很少会真正的上战场。因为他们本身代表的就是将军整个集团的后备团员。可惜顾麟猜错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以为你是上将的伴侣，就能摆出一张这样的臭脸？”男人很显然对顾麟很不满，他皱着眉头，一脸的鄙夷和嫌弃，“我不知道将军为什么会让你上战场，甚至分到我们这里来。但是，如果你觉得你顾家的后台足以让你什么都不做就得到军功的话……” 男人将拿在手上把玩的高级机甲的启动手环轻轻地放到桌子上：“那你就想错了，绝不可能。我们会避免你因自己的愚蠢而死亡，但绝不会因此让你有机会得到不属于你的荣誉。” 顾麟环顾四周，坐在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于是顾麟知道了——他们赞同眼前这个男人的，并且敌视自己。 “嗯，我觉得陌生人说话之前应该先做自我介绍，你觉得呢？”顾麟伸出手，“我叫顾麟，嗯，一个月前苏醒。我曾经就职于祖国的特种部队，十八岁参军。我经过两次战争，一次污染物促发的怪物入侵。我之所以刚刚心情不好，是因为我不希望躲在任何人的身后。” 那人没有伸出手，他只是嘲讽地笑了笑，然后拿好自己的手环，走到仓门前，笑道：“我不在意你是什么人，希望你不是只会说漂亮话的废物。” 所有人哄笑起来，他们集体无视了顾麟——他们是威尔上将忠实的属下，但是职责里面并不包括要去尊敬一位因政治原因才和将军结婚的夫人。 顾麟的手慢慢放下，无所谓地耸耸肩，和所有人一起往外走，他的匕首被他自己绑在腿上。他相信这个时代的科技，可他更相信自己。如果高科技不能让自己保住命的话。也许自己在以前赖以为生的近战肉搏可以。 当他走到仓门，混在人群里的时候，耳边有个善意的声音说：“别生他们的气，你知道，威尔上将总是很有魅力的，你算是全民情敌。他们对你有偏见，然而并不能妨碍你的生活，也不敢谋害你的生命。” 当顾麟抬头的时候，他并不能辨别是谁在他耳边说的这些话，不过都无所谓了——威尔会驾驶机甲直冲敌方正面，冲脸突破，会吸引最大的火力。而真正输出却是靠这些军人。威尔把自己当做肉盾，为自己的军队拖延时间，完全不顾自身的危险。 顾麟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除了震惊，心里对威尔充满了敬佩。 这是一个将军能够为自己的军队和帝国付出的最大的代价，他的血肉之躯将挡在最前方，他做到了对战士们的承诺。 如果这场仗输了，那么他会首当其冲的为人们献出生命。 顾麟和队伍站在克兰平原的边缘，所有人都排好了队伍，拿到机甲的都在最前方——这是俗成的约定，这些能拿到机甲的都是每个小队的佼佼者，他们将在前方尽量保证战友的安全。 所有人鸦雀无声，纪律分明——他们有些和顾麟差不多大，二十岁左右，应该是第一次上战场，有几个胆子小的腿都在发抖了，然而他们的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武器。 或许他们在想妈妈，顾麟望着从天空中飞过的那架白色的名为梼杌的机甲，又想，或许是没来得及和自己的女朋友告别。更或者他们的父母前一天还给他们打电话，请求他们看在年迈的双亲的份上，能够想办法回家去，别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们当然又怕又难过，可是没有办法，他们不能当逃兵。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于是他们站在这里，等待着杀掉前方的敌人，或者被前方的敌人杀死。 前面的第一轮炮火已经开始了，顾麟能听见那种类似于爆炸的声音，也能看到火光和烟雾，后面的人也被感染了，他们的额头开始流汗，眼睛开始发红。直到第一声来自后排军人的嘶吼声，顾麟和他的小队正式进入了战场。 这是赫斯在三十年里经历的第十四场战役，都是因为他跟随着威尔上将，如今他快五十了，做完基因手术之后，在短时间内会回到二十五岁的身体状态，但这个短时间，也要视经历基因修复手术的次数。可能几年，几个月，甚至几天。 可能是自己做这个时候太多次了，赫斯想起那个在酒吧调酒，而自己似乎永远无法在床上满足的小男友凯尔，他整整小他二十岁。 赫斯的武器已经受到了不可修复的损伤，他的队友们也几乎人人如此，当然，他们也努力地毁掉了敌方的武器，靠着肉搏，他们完全无法与这个野蛮的似乎身体未发育完全的外星生物对抗。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的队友被开膛破肚，肠子掉了一地，而那个外星人还能颇有兴致的捡起来，将肠子打上结，围在自己的脖子上。 于是赫斯也预见到了自己的未来，他大吼一声，拿着已经废弃的武器冲上去——他宁愿死的像个勇士，也不愿意像个懦夫。 毫无疑问，赫斯作为一个人类，拿着废铁一样的武器，就像是个白白嫰嫩的待宰的小猪仔。这些能有两米五以上的外星人，在没有了高科技的威胁之后，杀死他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赫斯在那外星人走过来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他现在连一把小刀都没有，他根本没有抗衡的能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十分钟？ 直到赫斯的脸上感受到温热的液体，那或许是他的眼泪？可是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赫斯睁开了眼睛。 那个庞然大物已经倒下了，一个稍显纤瘦的，明显就是在恢复期的人影站在它的背上。这个人满脸都是鲜血，双手也是，身上已经看不出军服的颜色了，然而他的眼睛很亮。比赫斯看到过的任何一盏灯都要亮，赫斯一抹脸上被喷溅的鲜血，有些哆嗦的走过去。 “嘿……我是说，你的小队还差人吗？我的小队……除了我，剩下的十四个，都在这儿了。”赫斯很坚强，他一直这么觉得，他经历十四场战役，应该见惯生死，不再为人命所触动了。只是他看着这一地的尸体，眼泪还是不停的冒出来，“小爱德才十七岁……十六岁当兵，他卡着时间差进来的……” 顾麟摸摸脑袋：“我不知道，我和小队走散了，人这么多……我看着哪里有人就往哪里走。如果你也不知道的话，就和我一起吧。” 赫斯点点头，后来每一年的圣诞节他都会庆幸，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 顾麟搜索着每一个尸体，他自己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可是这个要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人却只有一把已经报废的高科技武器——一旦断成两半，或是里头一两个小零件松动，就会变成废物。 “我想在回去补给之前，你需要将就一下。”顾麟把从一名军人的裤子里搜出来的小军刀递过去，这把军刀估计是用来切水果的，但是不算太短，好歹也是开了锋的，“你们在部队也是受过正规的近战搏击的，忘掉那些多余的东西，你只要记住那些你能迅速杀死他们的动作就行了。” “一击必杀，否则死的就是你。”顾麟用袖口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他的嘴里都有血腥味。 赫斯这时候才想起来，跟在顾麟身边说：“我知道你，你是将军的夫人，天啊！您怎么到战场上来了？您应该回去的，至少在基地里您是安全的。夫人！您的手臂和左腿都在流血！” “没关系，我已经用布条绑过了，做了初级的应急措施。”顾麟吐了一口血沫。脚步坚定的向前走，他们两个人走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却都毫不畏惧和动摇。顾麟知道自己的手臂现在的状态，如果还不治疗，估计在半个小时左右就会完全失去知觉。 而补给大约会是在一个小时以后，这场仗至少会持续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还有的耗，有的打。 赫斯跟着顾麟，他看着这个年轻人向一只小鸟一样，就那么轻盈的一跃，就能跳到那些外星人的肩膀上，在那些愚蠢的大笨熊一样的外星人伸手抓向他的时候，他已经一刀砍下了它们的脑袋。那是什么样的臂力？直接划破那么厚的皮肤，砍断坚硬的骨头。就如同他拿的不是一把匕首，而是一柄神兵。 这两个人并不敢去那些正在火拼的地方，他们的武器令他们只能在附近寻找那些没有机枪的声音，只有人影走动或者战斗的地方。毕竟凡人的血肉之躯，实在无法与高科技抗衡。 顾麟抓紧他的匕首，在他的胳膊彻底不听指挥之前，救更多的军人，让他们发挥更大的作用。 第10章 救治 “你还好吗？”赫斯的脸变得模糊起来，顾麟眨了眨眼睛，觉得赫斯的声音也十分朦胧。 他的手臂已经不听使唤了，垂在身侧，赫斯把他半拖半抱到一处巨石后头，勉强能遮住两个人的身形。顾麟靠着石头，他全身上下，真是一丁点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困难地抬起头，这一片几乎没有活人了，克尔斯星人也死的差不多。 顾麟呼出一口气，全身的肌肉都酸痛的开始抗议，顾麟额角的青筋开始暴起，问道：“现在怎么样了，这一带安全吗？还有活人？” “生命探测仪已经报废了。”赫斯从口袋里掏出那块一张纸牌大小的玩意，他抹了抹脸上的血液，他的脸上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然而没有时间做应急处理，于是鲜血不断的流出来，他吐了口血沫，却充满希望地说，“但是只要上将在，我们就不会输。您要对自己的丈夫有信心。” 已经感到呼吸困难，视线模糊的顾麟挣扎着说：“我们估计还有十分钟左右就可以撤退了，我要睡一觉，到时间了叫醒我，我们不能掉队，掉队了就是死。” “您不能睡！”赫斯几乎是大喊道，“我以前的队友好几个都是这样睡过去的！” 赫斯的脸涨得通红，他喃喃自语道：“我不想再体会到有人在我面前睡过去，而我却无能为的那种感觉了。” “别怕。”顾麟的眼皮已经撑不起来了，但仍是坚持说出最后一句话，“我知道，我不会死在这。” 这是顾麟昏睡前唯一的记忆了，在这之后，他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顾麟恢复意识，他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他确定自己意识清醒，并且他的手掌摸到自己的胸膛，能感受到心脏有力的跳动。于是这片黑暗，要么是他被关在某个一丝光线，或者是：他瞎了。 “夫人，您能听见我的话吗？”冰冷地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顾麟冷静地问道：“我的眼睛会一直瞎下去吗？” 女声明显是军医，她冷静地安抚道：“只要回去之后做完手术，就不会与任何问题。但是您身上三处骨折，左腿小腿粉碎性骨折。这需要回帝国内做手术，您再战争结束前是不能再上战场了。” “是吗？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顾麟问道，“威尔上将呢？还好吗？和我一起回来的赫斯呢？” “上将现在在开会，赫斯正在做应急治疗，他明天依旧会上战场，我们昨天暂时的逼退了克尔斯星人，我相信我们会得到最后的胜利。”女声依旧冷冰冰地说。 顾麟觉察到：“你讨厌我。” “这重要吗？”女声冷笑道，“无论如何，你和上将结婚了，我只是个小小的军医，上帝决定了我们各自的命运。但我依旧有权利讨厌你。” 这回顾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的对，我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 轮到顾麟不得不承认了——他上战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希望得到人们的认可，希望获得尊重，希望被人喜爱。他对这个帝国没有归属感与荣誉感，也不是威尔的疯狂崇拜者，他只是一个简单的男人，他需要崇拜者和被需要的感觉。 那让他充满自信与力量。 然后顾麟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双目失明的顾麟躺在床上，整个世界都是黑的。于是顾麟有了较长的时间去审视自己。他在这儿没有亲人，威尔或许算得上是朋友，他的世界贫乏又无趣。他也没什么爱好，没有室内可做的特长。如果不是这场战争，可能他一辈子都不会运用自己的匕首——也许切水果的时候会用到。 任何一把刀，长时间不用，总是会生锈的。 他的痛觉似乎延迟了，也许他们给他上了什么药，除了全身无力之外，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医生们给顾麟输送营养液，于是顾麟在这段时间并不需要进食。 在顾麟睡了一觉之后，门才终于被打开了。 “该换药了吗？”顾麟问道。 依旧是那个冷冰冰地女声：“您睡了整整两天，敌军已经击退了，威尔上将被击中，肾脏失去了作用，现在正在抢救。您和上将的血型一致，现在军中的急救物资里没有替换的人造内脏，您可以选择救他，也可以选择看他去死。” “您只是暂时的失去一颗肾，不过鉴于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们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您或许会死在手术台上，我觉得您需要知道这一点。” 顾麟咳嗽了一声：“意思是我可能会死？但是如果我不点头，他就会死？那我能安全活下来的几率是多少？” 女人沉默了，最终选择说实话：“不到百分之六十。” “我有多长时间考虑？”顾麟问。 “十分钟。” 顾麟笑了笑，点点头：“我同意，我觉得如果我现在摇头了，那我以后会觉得是我间接害死了威尔，我承受不了这种心理上的折磨。” 过了大概几秒，女人才回道：“我叫凯瑟琳，夫人，我为自己之前的态度道歉。我们会对您进行全身麻醉，您不会感觉到痛苦。不是任何人都愿意为才结婚不到一个月的伴侣付出自己的生命。” “别把我说的那么伟大，我经不起夸奖。”顾麟已经感觉到针头刺进自己的手臂，他有些艰难地说，“我只是，我只是还没有强大到无视自己的良心。” 麻醉药开始发挥作用了，顾麟在失去知觉之前只是骂了一句：靠，两天昏死两次，人生第一次。 失去一颗肾的感觉似乎还好，如果没人提醒的话，顾麟也许都感受不到自己失去了一颗肾。他没死，并且救了自己唯一的朋友。顾麟感觉好极了，身体的不适似乎也被无限缩小。 然而顾麟不知道，帝国论坛又一次因为他掀起了狂风骤雨。 【估算错误的感情——什么才是生死与共？】 据悉，上将夫人在全身三处骨折，一处粉碎性骨折的痛苦下，将自己的肾脏移植到了将军的身上。他在手术前得知自己活命的机会不到百分之六十。扪心自问，这难道不算爱情？这比所有的甜言蜜语都要感人，反正lz被感动了，萌上这对cp了，无脑黑们能闭嘴了吗？ 一楼：lz脑残？那个时候谁不会救上将？那可是上将！而且一颗肾要不了顾家那位先生的命，但可以救将军的命！而且政治联姻，谁知道那位顾家的想干什么？ 二楼：楼上的，别什么顾家顾家的叫，他叫顾麟，麒麟是我们华裔的神兽。顾麟能上战场，能救将军的命，你能干什么？你只能在论坛里大放厥词，你这个吊丝。 三楼：赞同一楼，二楼华裔嘴脸略难看。 四楼：呵呵哒，现在是人种歧视了吗？你们白种人几百年的自我优越感？地域贴脑残吗？ 五楼：有色人种智商都低好吗？他们天生就是蠢货，只会运用蛮力，配得上威尔上将？别开玩笑了，二楼四楼都是华裔吧，你们也只能用这种说法来保全你们的自尊心了。 六楼：quq大家不要吵起来啊，理性讨论嘛，现在都是一个国家的，干嘛要吵嘛。我们是一家人。 七楼：六楼小天使说的对，作为白种人，我的妻子是华裔，从小一起生活的兄弟是黑人。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区别。 八楼：楼上几个肤色狗也是够了！我们华裔怎么了你们了？我们华裔人数多怪我咯，白人少不代表白人珍贵好嘛？有你们没你们世界照样转，几百年的种族优越感也是让人醉醉哒。白种人最爱烂|交了我会乱讲？ 九楼：美裔默默路过，大部分华裔还是很理智很好相处的，反正我是这么觉得。再说了，有色人种怎么了，对不起，我只是想说，谢谢楼上种族歧视的全家。 十楼：不要偏楼好吗？ ………… 这贴很快火热起来，回复上万条，全是关于人种之间的争论，难得的连威尔上将的八卦贴都被偏楼了。 皇帝坐在办公室里喝着咖啡看着帖子，默默回帖： 108923楼：作为一个祖父是华裔的帝国人默默路过，表示谁说华裔智商低？我祖父智商高的吓死你们好吗？地域歧视吗这是？现在大家一个国家了，就等于是不同的民族。我爱这个国家，皇帝陛下不仅聪明而且爱好平等与和平，你们知道皇帝有多努力嘛？你们知道管理一个国家多么不容易吗？你们除了上网bb还会什么？一群sb。 108924楼：楼上sb 108925楼：+1 108926楼：+2 ………… 皇帝陛下关上了个人智脑。 他默默地用手比了枪毙的动作，又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侧脸，表示一切依旧完美无缺。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秘书的声音：“陛下，您用我的论坛账号发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人私我？还有人骂我是狗屎？” 皇帝转过头，表示不愿意搭理这货。 第11章 萌动 刚刚做完手术的威尔上将显然没有办法再上战场了，这里的医疗设施当然不足以令威尔短时间内站立起来，于是他躺在病床上，顾麟倒是可以杵着拐杖走动两步。甚至于顾麟还给自己弄来了一辆全智能化的轮椅——轮椅这东西已经不常见了，基本上只有过百岁且无法再进行基因手术的老人才会用。 于是顾麟像只傻鸟一样坐在轮椅上，全智能轮椅会选定最近的路线，绕过障碍物，甚至不需要病人的眼睛没问题。他是只失明的傻鸟，在医患大楼里上下跑。直到太阳下山，顾麟才决定去看看威尔。 守在门口的警卫们在看到顾麟之后轻轻侧身，打开门，让顾麟能够一路顺利地进去。 即使变成了瞎子，顾麟也能敏锐的感受到人们对他态度的变化，不再有冷嘲热讽，说话做事也多了许多分寸。但是顾麟却并不感到开心，别人对他那一丁点的尊重都是基于威尔。 顾麟摸到了床沿，问道：“你睡着了？还是醒着？” 过了好一会儿，顾麟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他觉得很别扭，只好挥手将那只手打掉，问道：“我皮肤很好，你不用亲自确定。” 威尔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是也异常性感，他轻声问：“疼吗？” “说的就像你没受伤你不疼一样。”顾麟靠着轮椅，觉得有些不得劲。 威尔笑了笑，他抓着顾麟的手，手臂一用力，顾麟就借力坐到了床边，然后顾麟又被威尔强按着躺下了。顾麟什么都看不见，然而此刻却觉得很安心，问道：“你还好吗？还要多久才能下床？” “你应该先关心自己。”威尔的口气听不出来喜怒，他摸了摸顾麟的眼睛和他的手及腿，此时的威尔是感到了那么一丝丝地心疼，只是口气冷冰冰地说，“你不是说自己有分寸，不会遇到危险吗？为什么会和我指派给你的小队分开，你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顾麟愣了愣，有些委屈地说：“我是不小心和他们走散了，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想救更多的人免于这场战争。” 这时候威尔也才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头了，认为是受伤后的后遗症，他揉了揉顾麟的脑袋，先道歉了：“抱歉，我刚刚口气不太好。这场仗会比预定的时间短，他们已经查到头绪了。” 虽然顾麟不知道威尔所说的头绪是什么，但他也知道有许多事情不是自己能问的，于是顾麟闭目养神，他坐着轮椅玩累了，闭一会儿眼睛，竟然真的睡着了。威尔也不叫醒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顾麟的脸。 他知道顾麟不爱他，顾麟把他当朋友，而自己也不爱顾麟。威尔觉得自己谁也不爱，也不会爱任何人。只是当他知道顾麟冒着生命危险将肾脏移植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心脏竟然不受控制的狂跳不止，他说不上来自己什么感觉，只是特别想见顾麟，想看看他，摸摸他。 问他有哪里不舒服？问他想吃什么？想喝什么？ 又想要斥责他，问他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话，为什么不躲在后面，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家人的安全吗？ 这种感觉是威尔第一次尝试，他现在看着顾麟的脸，想起他遭受的折磨和苦难。竟然头一回知道心痛是个什么感觉，他的手抚摸着顾麟的脸颊，他甚至低下头去温柔地亲吻了顾麟的额头。顾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里嘟囔了一声，他的嘴唇微微翘起，威尔咽了口唾沫，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有一股吻下去的冲动。 然而不行——威尔不敢，他几年前受了重伤，那个地方再也不能起立了，无论试了多少种方法。医生说是他的心理问题，只要能克服战后创伤，那一定会重振雄风的。 威尔总算没忍住，低下头去轻轻吻了吻顾麟的双唇。 他不能耽误顾麟，这是他给顾麟的承诺。只要顾家和奥布莱恩家族能够将从两人的联姻中得益的好处用在需要的地方，那么双方的政治地位稳定之后，两人就能成为单纯的朋友，开始各自的生活。 威尔觉得有些难受，他喝了一口水——那么多人说爱他，可是关键时刻，陪在他身边的却是顾麟。这个几百年前的祖宗在他家里给他做饭，和他谈天说地，还会浇花锄草。甚至于能陪着他上战场。 如果自己没受那样的伤，说不定自己会认认真真的追求他，爱慕他，希望和他共度余生。 然而这一切都毁于自己的身体，他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待顾麟一觉睡醒，才惊觉自己没回自己的病房，他正打算坐起来，威尔却按住他的肩膀，轻声说：“要是还困的厉害，就再睡会儿，现在又不急。” 威尔此时正在看文件,瓦尔克中校传回来的消息，已经确定提供克尔斯星人武器的人是四大将军之一。温斯顿死后，现在的帝国上将就只剩下他、杰夫和安妮。安妮是唯一的女将军，并且常年驻扎在边际行星多梅尔星球，她的丈夫是皇帝的亲哥哥，如果真有什么情况，内部消息一定会传出来。 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找出杰夫叛国的证据，仅凭猜测没有证据，是绝无可能将杰夫赶下台的，毕竟杰夫在民众之中还是有非常不错的名声。 顾麟挣扎着坐起来，摇摇头，摸索着接到一名亲兵递过来的水，顾麟道了一声谢，然后灌了一大杯下肚，对威尔说：“你还有事要忙，我怎么好一直打扰。” “你先回帝都去做手术。”威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顺便安抚一下顾家，仗打不了多久了。” 威尔只要派人去找杰夫，那么短期内杰夫不敢动作的话，敌军的武器供给跟不上，就必须俯首认输。那么问题就更大了，如果杰夫一直供给，那么总有办法抓住他的把柄，找到证据。但是中途停止的话，找到证据的可能性就会越来越小。 于是威尔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甚至于这个决定他不能交给任何人，只能自己做。 可惜顾麟并不怎么听话，他把水杯放下：“既然仗打不了多久了，就一起回去，不然我总担心你。”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一颗内脏到了威尔的身体里，顾麟觉得自己和威尔像是兄弟一样，这比之前的感觉亲密多了。他的一部分在威尔的身体里活着，发挥着作用。这和之前两人相处时的感觉完全不同，现在和威尔待在一起，令顾麟感觉的很舒心，似乎在威尔的身边自己就能安定下来。 威尔难得的完全放松下来，他把文件收回个人智脑，又摸了摸顾麟的脑袋，他最近爱上了这柔软的触感，完全不顾顾麟并不乐意的表情，反而笑着说：“我知道你会担心，但是你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也走不了路，就算留下来也只能拖我后腿。还是先回去比较好。” “……”所以拖后腿这种话不是应该说的委婉一点吗而且我还是救了不少人的好嘛？ 顾麟也没办法多说什么，毕竟他现在确实是个伤残人士，真有什么危机情况，跑都跑不动，确实是个拖油瓶。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说：“好吧，等你能都下床了，我就回帝都。” “那你估计今天下午就得走了。”威尔双脚踏在地板上，站起来脱去病服，打算将军装重新穿上。威尔的肌肉很漂亮，八块腹肌结结实实的码在腹部，人鱼线漂亮的能让任何人流口水。可惜顾麟现在是看不到了。 威尔走到顾麟那一边，把顾麟横抱到轮椅上，顾麟现在看不见，也不觉得羞耻，只是很佩服地说：“你力气真大，我好说也有一百五十多斤。” 坐在轮椅上的顾麟看起来可怜多了，他这么大一个人，因为看不见路，只能瑟缩在轮椅最里头，幸而轮椅是智能化高科技产物，不然顾麟还能更可怜一点。威尔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就觉得心疼，只能拍拍顾麟的肩膀，低声说：“你回去之后，无论哪个部队的人来接触你，你都尽量不要理会，你现在是一块肥肉，谁都想要来咬一口。” 顾家这种大的吓人又老派家族的祖宗，威尔上将的丈夫，且还上了前线，之后可能还会有军功。并且他现在在国内的名声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差了，还积累了一批‘麟粉’和cp粉。更加上似乎与皇帝陛下也有交情，如今在帝都，顾麟已经成了香馍馍了。 只是顾麟自己却浑然不知，他睡得时间长了，都睡的发昏了。坐在轮椅上按摩自己的太阳穴，又对轮椅上装载的个人智脑下达指令，朝自己的病房走去。 威尔在后头提醒道：“下午两点护士会提醒你出发，你觉得精神不好的话，也可以上会网。吃饭的时候服务机器人会把营养液给你送过去。” 静坐下来的威尔头大如斗，所有思绪都是一团乱麻，他最终还是站了起来，一脸肃穆地对属下说：“让瓦尔克中校退回来，带几个信任的人去一趟旦丁星，去见见杰夫上将。” 第12章 墙角 当天来接重伤士兵的星舰在下午两点准时到达，顾麟被威尔的亲兵护送上星舰，唯恐他中途逃跑失踪。顾麟自己却没有这个打算，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废人，去哪都只能添乱，他虽然挂心威尔，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办法。 顾麟没有特殊待遇，他和许多的伤残士兵坐在一起，他依旧坐着自己的轮椅。老兵们不敢同他搭话，倒是几个断了手臂和腿的新兵踌躇再三，终于忍不住说：“您就是上将夫人吧？听他们说，您杀了不少克尔斯星人，您的腿和手，都受了重伤，眼睛也……” 哪里知道顾麟脾气好，很是和颜悦色地说：“我也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能多杀一个，就少死一个自己人。我自己功夫不到家，受伤也是正常的，军医说回帝都的话，眼睛也还没事。瞎不了一辈子。” 这时候老兵才总算敢说话了，各个伸着脑袋把新兵蛋子往自己身后压，有一个提高了嗓门问：“您给上将大人捐赠肾脏的时候，就没犹豫过？” 所有人都专注地看着顾麟，就等着这个瞎子给自己指点迷津。 顾麟也不拿架子，只是说：“当时没想那么多，难道看着威尔去死？我做不出来这种事。” “您才是真正的勇士。”后头的新兵扯着嗓子喊，“我服您！以后谁敢说您一句坏话，我去拼命，揍不死他！” 新兵们热情高涨，他们大多年轻，一腔热血，遇事也不怎么动脑子，基本是人云亦云。跟着大众走。于是纷纷声援顾麟，愿意为夫人抛头颅洒热血。 也有人说：“瞎了可以装，断腿可以装，捐个肾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的医学技术，还会失去一个肾就可能死人？” 这种话说出来，没人敢明着搭理，只是心里赞同，并不敢出声。 也有顾麟的死忠粉说：“军医诊断的，诊断书还在上将那，你的意思是上将说谎？上将当时将夫人留在亲卫部队里，里面的全是精英，难道不是为了保证夫人的安全？夫人受伤，这有什么可撒谎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觉得别人也是什么样的人？” 顾麟此时觉得眼睛疼，他揉了揉眼睛，轻声说：“我想睡会儿，到了请叫醒我。” 旁边的人连忙答应了，顾麟昏昏欲睡，真的靠着轮椅睡了过去，旁边的人话也不敢大声说，只保持着安静，让顾麟能够更安稳的睡下去。他们已经开始尊敬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了，这种变化在静悄悄的发生。 顾麟下星舰的时候只觉得底下人声嘈杂，大约是这些士兵的亲戚来接他们了？或者是医院来的人太多了？被推下星舰的时候，顾麟才听见他们在喊什么。 “顾先生，你伪造军功，不觉得羞耻吗？谁不知道你沉睡了五百年，身体能恢复到巅峰时刻？能上前线杀敌？你不觉得自己的特恶心吗？”有人在高声问话，甚至还用了扩音器，几乎所有人都能听见。 顾麟还没张嘴，之后又有人接着说：“你欺骗所有人，蒙骗上将大人，你觉得这样就能逃脱群众的眼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容欺骗的！” 亲兵们护送着顾麟去坐悬浮车，一路上所有质疑的声音全部向顾麟涌去。顾麟没有办法，才终于开口说：“你们让一让，我要去医院了。” “你在逃避什么，因为大家说中了事实吗？你为什么不留下来解释？面对我们？”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顾麟才终于忍不住说：“我说的话会改变你的想法吗？” 被问的人一怔，一时间竟没有说出话来。 顾麟被推到了车前，亲卫们将他的轮椅推到车上的时候，顾麟才又说：“既然我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你，那我为什么要费心思在一个固执的要讨厌我的人身上？” 说完这句话，车门就关上了。 医院的医生们早就准备好了，他们很有医生的准则，除了治病救人，其余的一概不会多问。顾麟服下口服麻醉剂，之后就不醒人事。 等顾麟清醒过来，他的眼睛已经好了，腿也不再疼痛，除了身体的疲劳感，其余的地方感觉比离开前还要好一点。顾麟实在是忍不住惊叹，随着时代和高科技的发展，现在的人生病治病，实在是太轻松了，甚至一丁点的痛苦都感受不到。 顾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这句话被许多人拿去做了个人终端的签名。 【我为什么要费心思在一个固执的讨厌我的人身上？】 一楼：简直帅爆了好么，人家根本不屑解释，也不在意外界的看法，凑热闹的人这下打脸了吧？笑尿 二楼：不愧是男神看中的男人，简直不能更帅！【痴汉脸 三楼：装模做样，楼上的眼睛瞎了。 四楼：夫人是我新男神好嘛？现在国民cp，谁敢拆干死谁！ 五楼：三楼怎么出现的？哪里来的鬼，人家根本不在乎，呵呵哒 六楼：新男神+1，深有同感，有些人讨厌自己是天性，就像我讨厌鱿鱼一样，但是别人再怎么讨厌，都有喜欢的人，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七楼：说的对！又不是帝国币，谁会人见人爱啊？ 八楼：爱死男神夫人了，绝配！男神好眼光！ ………… 回到家的顾麟自己做饭，他已经很久没吃到米饭了，因此煮了一大锅，吃不完就打算留着做炒饭。配了一碟酸萝卜，又炒了个青椒肉丝，正打算开饭。来自大门的系统却突然响了。顾麟只能先打开个人智脑。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皇帝陛下，汉斯。 已经知道陛下身份的顾麟有些惶恐，然而也只能先开门，然后客气的问道：“陛下，您怎么来了？有事吗？” 皇帝陛下一拍肚子，笑的无比痞气，说道：“我饿了，知道你回来就蹭饭来了。我知道夫人的手艺，你走之后经常想再尝一尝，你刚做完手术，估计也吃不了多少，我来分担一点。你觉得怎么样？虽然我是皇帝，可是厨子们做的菜也怎么好吃，你说啊，我这个皇帝是不是活的很失败……” 只要没人打断，这位神奇的名为皇帝的生物就能滔滔不绝的讲到听众吐血，于是顾麟立马打断道：“您先进来吧，别总站在外面，当心感冒。” 于是皇帝陛下感动了，边往里走边说：“我就知道，威尔和你结婚是他的福气，我要是他，肯定天天和你腻在一起，一分钟也舍不得分开。要我说啊，当时就该把你抢过来，估计威尔也不敢说什么，这就是当皇帝的好处，说起来，当皇帝也不算太痛苦……” 顾麟简直不知其所以然，认为这位皇帝陛下，幼年一定遭遇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痛苦，才变得像个神经病。但他也只能嘴角抽搐，又盛了一碗米饭出来，把门打开，接着去烧了个紫菜蛋花汤。 “亲爱的顾麟！”皇帝陛下夸张的大叫道，然后给了顾麟一个热烈的拥抱，顺便在顾麟脸上吻了一下。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想到是国外的礼仪，顾麟也只能忍了。 汉斯一边就做一边打量顾麟，最后感叹道：“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么勇敢的人，我知道事情的原委，你受委屈了。” “那叫委屈吗？”顾麟一口米饭一口菜，吃的不亦乐乎，却还要腾出嘴来回汉斯的话，“我做什么样的事，过什么样的生活，是个什么样的人，和我不认识的人没有一点关系，我并不在意他们。我只在意我身边的人。” 汉斯的眼神暗了暗，伸手去探顾麟的脸。顾麟一瞬间抬起头来，汉斯立马无辜地看着他，说：“你脸上沾了米粒。” 顾麟抹了抹脸，并没有发现什么，不过还是说：“我的吃相确实不怎么好，真是失礼。” “哪里失礼了？这很好，你很真实。”汉斯笑了笑，“我喜欢这样的你，不遮遮掩掩，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我原来也一直很想成为你这样性格的人。过自己的生活，不管别人说什么。” 这时候顾麟很认同的点点头，当皇帝肯定要比常人过的艰辛，虽然也有特权，可是在这个尊重人权的时代，皇权并不算太强大。更何况还有内阁，只是内阁权利虽然大，但汉斯控制住了势头。并没有成为英国女王一样的吉祥物。 汉斯大约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又笑嘻嘻地说：“我说，要是我和威尔同时追求你，你会选择谁？” “为什么要做这种不可能发生的对比？”顾麟想了想，他并没有将汉斯的话当真，虽说是朋友，可是关系实在一般，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更何况，和威尔结婚，也并不是我们两个自己的意愿，陛下，但现在这样的生活，我还是很满意的。” 汉斯依旧是笑：“很多事情不到最后，都算不得准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呢？” 有些事情，汉斯胸有成竹，只是不能透露口风罢了。 第13章 归来 战争在顾麟回家的第二个星期的周末宣告结束，伴随着葬礼和鲜花，威尔上将带领着将士们乘星舰回来，帝都的人民沸腾了，他们穿着山寨版的军装等待着军人们的回归。家属们也等待着自己的亲人们回来。 威尔这次没有发表任何演讲，他先去了医院，之后就坐车回家，没有搭理任何记者，他埋着头，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有坐在电视前的顾麟明白威尔的意思——他没有脸面去见那些失去生命的战士的家人，即便这场仗胜利了，可是死去的生命却永远回来了。他不应该得到讴歌，因为他还没真正将和平带给这个帝国。 威尔不知道这短短一程路他是怎么走过来的，那些老母亲站在人群里，眼眶里充满泪水，逢人就问：“我儿子呢？你们有谁看到我儿子了吗？”或者一些牙牙学语的孩童，正被大人牵着，懵懂的不知道父亲战死是个什么意思。 按理说，威尔经过那么多场战争，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再在意这些事，可以前他也从不知道家人与关心是什么，他独来独往，不在意任何人的生命与殒命。可是他的心肠忽然就变得柔软了起来。 顾麟在家里准备好了晚餐，因为威尔今天回来，他特地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包括威尔最喜欢的鱼香肉丝、糖醋里脊、京酱肉丝和皮蛋瘦肉粥，又做了春卷和板鸭，冰好了香槟。他最近一个人在家，也很期待威尔回来。 亲兵们护送威尔到了家门口，威尔用手环打开了家门，也没打算让属下们进去坐一坐。他现在心烦意乱，皇帝陛下发给他个人智脑的信息已经被他看了十几遍，威尔的眉头紧皱着，几乎可以夹死苍蝇。 而这个时候的顾麟也在智脑终端上看到了这则政治新闻——【威尔上将因战时不服从元老院指令，面临革职惩办。】 顾麟甚至没有点开，就大约知道了这个消息是真的。毕竟现在群众对威尔的个人崇拜简直是疯狂的，他们不会，也不可能在这方面抹黑威尔。所以，威尔很有可能成为无业游民。顾麟这么一想，竟然没能感受到来自革职的压力。 直到顾老太爷向他发起通话，老太爷的声音还是那么沧桑，估计基因手术的时限已经过了，他对顾麟说：“先生，明天我们会派人将您接回来。您别担心，这件事还波及不到顾家，只要您能够在短期内和威尔离婚……” “我会和他离婚，但绝不是现在。”顾麟按住了手环的按钮。 门开了。 威尔走进来，做完手术的他看起来十分疲惫，可是依旧站得笔直，他轻轻的出了一口气。脱下自己的黑色外套，露出里面纯白的西装，他适合白色，这令他看起来温柔又严谨。他和顾麟拥抱了一下，两个人倒是难得安静的依偎着安慰对方。 “好香，做了这么多菜，也不怕忙不过来。”威尔笑了笑，给自己和顾麟都倒上了香槟，他最近已经学会了使用筷子，虽然还有一点笨拙，但是已经可以用来吃菜吃饭了。威尔举杯和顾麟庆祝，“上帝保佑我们都平安回来了。” “是，能从战场安全的回来算是很不容易。”顾麟赞同道，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踌躇地问道，“我听说你可能……嗯……可能会离开军队。” 威尔看起来似乎饿了，形容狼狈，狼吞虎咽地把夹到自己盘里的菜吃完，听到顾麟的问题之后才抬头说：“那是革职，并且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让我复职了，现在已经接近和平了，元老院和皇帝都不需要不听话的将军。” “算了，就当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可以安静的过自己的生活。”威尔擦擦嘴，“顾家应该已经和你联系了，我们三天后就可以去办离婚手续，我以前就给过你承诺，一定不会食言。” 顾麟心里不是滋味，这个时候和威尔离婚，就像是在最危险关键的时候抛弃自己的兄弟，良心上过不起，他摇摇头：“离婚的事情之后再说吧，我们好歹也是朋友，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而且我一直觉得你和皇帝的关系不错。” “他们是当权者。”威尔嗤笑，“在权利面前，是没有关系好坏的分别，只有跟随者与绊脚石的分别，我忠于国家，而不是个人。我既不想做元老院的狗，也不想当皇帝的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麟沉默了，他问：“那你现在开始怎么办？不去部队也不再看文件。” “不知道，或许去找个工作，也不知道哪个公司敢要我。”威尔反而笑了起来，他这次笑容的幅度比以外大，看起来竟然有些大男孩的爽朗。 两人吃完这一顿饭，无所事事，开始在客厅看电影，因为顾麟的口味，两人看的是几百年前的老电影《大话西游》，威尔看的津津有味，他时不时的还大笑出声。这个男人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独特的个人魅力，他看到精彩部分的时候会搂住顾麟的肩膀，然后拍他的手。 一切的压抑和不满似乎都归于平静。 两人互道晚安，准备去睡了，顾麟踌躇了一会儿，才终于说：“嘿，你需要我陪你一晚上吗？” 威尔笑了笑：“你在担心我，别担心，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毛头小子。我知道我是谁，我以后该怎么做，我……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在我的床上聊天。” “那我先去洗澡。”顾麟点点头，离开的时候有些同手同脚，他在浴室里按出清洁球，脱光了之后走进去。清洁球像大型的水球，走进去之后会迅速的洗干净身体，出来的时候全身就会没有一点残留的水渍。 另有一边，威尔也已经清洁好了身体。 顾麟去到威尔房间的时候，威尔已经换上了睡衣，他的睡衣是两件套的蓝色睡衣，用的是丝绸的料子，这料子贴身透气，威尔倒是很喜欢。他正关掉个人智脑，他冲顾麟说：“我觉得你也应该关上这个玩意。” “中央政府可以随时监控人们的个人智脑。”威尔解释道。 顾麟倒是很听话的关上了这个小手环，脱了鞋子躺在威尔的大床上，威尔也平躺下来，他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你在沉睡之前，有没有谈过恋爱，喜欢过某个人？” “没有。”顾麟老实地回答道，“那时候我太忙了，我先忙着完成学业，后来发生了污染变异，又要忙着处理这些人类制造出来的怪物。我倒是想谈恋爱，就是那种从拉手到结婚，一步步按步骤的来的恋爱。” “是吗？”威尔明白了什么，“你们华裔在这方面总是很保守的，都希望有什么朦胧美。” “我不太懂这个。”威尔微笑着别有深意地说，“我所知道的，就是如果喜欢一个人，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要得到他。” “那你呢？你们西方人这么开放，你那啥的经验一定很丰富。”顾麟有些猥琐的和威尔开始了这个关于男性死党的话题，“来来来，和我交流一下，传授一下经验。” 威尔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说道，“我没这个经验，嗯，是我自身的问题。” “不会吧，你可是国民男神，喜欢你的姑娘应该从街头排到巷尾，等着你选呢。”顾麟打趣道，却没什么恶意，就是和朋友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你为什么不说是少年？”威尔把枕头竖起来靠在背后，心情还算不错，他伸手去拍了拍顾麟的脑袋，手底下的触感让他很满意，他微笑着说，“不过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顾麟愣了愣，他记得自己最近一直和威尔在一起，只有前几天自己提前回来，但是自己也没离开威尔多久，更何况那时候威尔正忙着打仗还有自己的伤势，很难有时间去接触不熟悉的人，除了一位。他咽了口唾沫，问道：“你喜欢的人该不会是……” 威尔看着他，似乎是在顾麟他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是不是叫凯瑟琳？” “……”威尔，“那是谁？” “我猜错了？”顾麟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是之前在基地里的那名军医，她很喜欢你，虽然有点冷，但我觉得人应该不错。” “他们不喜欢我。”威尔一本正经地对顾麟说，“他们喜欢那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喜欢那个似乎能掌握一切的男人。他们喜欢强大的人，喜欢被人征服和保护的感觉。却不喜欢我，这个叫威尔的人。” “他们不知道我的性格，我的爱好，我爱吃哪些菜，喜欢什么样的人。”威尔滔滔不绝，直到他强迫自己住嘴，他知道自己不该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即便他说的再多，他和身边的人也没有可能。 他可以拥抱顾麟，却永远不能真正的拥有他。 第14章 孩子 帝都繁华而井然有序，它是整个帝国心脏一样的存在，许多住在边远星球的人们一生都已能在帝都定局为目标，这个地方纪律分明，是国家的商业和政治中心。街道永远都是一尘不染，而人们也总是脚步匆匆，这是个快节奏的城市，它不会停下来等待任何一个人。 至少对朱利安来说是这样，他不怎么喜欢这个城市，但是没办法，他牵着小男孩的手，温柔地说：“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你父亲了，他会喜欢你的，你很快也会喜欢这里。” “爸爸，父亲真的是将军吗？”小男孩歪着脑袋问，看起来可爱极了，他有一头金色的卷发，碧色的漂亮眼眸，穿着牛仔的背带裤，就像是海报广告里的童星，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上这个男人穿着军装，也是金发碧眼，看起来严肃又英俊，满足了孩子对父亲的一切幻想，小男孩爱不释手的摸着照片，抬起头笑着对朱利安说，“爸爸，父亲会喜欢我吗？” 朱利安有些难过的捂住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会的，我们肯特这么可爱懂事，你父亲一定会喜欢你的，毕竟……你是他的儿子。” 街边的自动悬浮车停驻在一边，朱利安和肯特从未见过这些不需人驾驶的悬浮车，在他们的家乡，悬浮车只有有钱人才能买到。朱利安从怀里掏出十五个帝都币，投了一个在悬浮车旁边的投币口里，对智能系统说：“我们要去查尔斯顿小区。” 悬浮车发出‘嘀’的一声，车门开了。 朱利安抱着肯特坐了进去，他看着沿途的风景，手不自然地开始发抖，他极力地克制自己，将手握成拳头。他有些忐忑，也有些恐惧，不知道自己深深爱慕却从未见过的那个男人，会不会看在自己儿子的份上接受自己。 他知道那个人结婚了，可是政治联姻，那两个人怎么可能有感情。他不介意自己没有名分，不能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但是只要一家三口能过的幸福，一切都没有关系。至于那个联姻对象，希望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眼前的这栋别墅建的不算奢华，但是很精致。朱利安更加不安了，他抱着肯特，对儿子说：“你父亲就住在这里面。” 肯特吃惊极了，他张大了嘴巴，兴奋地大叫道：“我们以后也会住在这里吗？我们也能住大房子！爸爸，太好了！以后他们不会再嘲笑我没有父亲，没有房子了！” 朱利安听着觉得十分心酸，他点点头，安抚道：“是的，肯特，你一定要乖，要让你父亲喜欢你。” 而这时的顾麟正在上网玩游戏，他玩的是单机游戏，戴着虚拟头盔，枪战游戏在任何年代都不会落伍。他甚至在游戏你买了一把ak-47，这把存在于五百年前的老式步|枪。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用这把枪的时候因为算不清弹道而没能杀死敌人。 威尔去元老院办交接手续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过顾麟知道，短时间内他是回不来了。 手环的提醒声不知道响了多久，直到顾麟打完了这把长达半个多小时的游戏，才总算听到了。他打开投影仪，以为站在大门前的不是顾家人就是皇帝，结果眼前的却是一个红发的男人，他怀里还抱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包子。 “你是？”顾麟先出口问道。 朱利安有些紧张地说：“请问这是威尔上将的住所吗？我是朱利安，我找他有点事情。” “他现在有点事情，估计会晚一点回来。如果事情不是很重要的话可以告诉我，我能够代为转达。”顾麟语气十分轻柔，他不想吓着这个看起来十分拘谨和恐惧的男人。 朱利安紧紧地抱着肯特，不安地问道：“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上将回来。冒昧地问一句，您是上将的什么人？” 现在还有人不知道自己的长相，倒是很少见了，于是顾麟答道：“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当然，在法律上，我是他的另一半。” “你就是顾先生？”朱利安更加不安了，“我……我……” 他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顾麟先说：“要不然你们先进来吧，外面太阳太大，大人还好，就怕孩子受不了，先进来喝点东西吧。” 然后顾麟下达了打开大门的指令，又说：“穿过花园和高尔夫球场就能看到别墅了。球形机器人会给你们带路的。” 朱利安点点头：“谢谢，麻烦你了。” 于是威尔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麟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而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带着一个和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孩子坐在另一边。在看到那个还在的时候，威尔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的时候难道和谁打了一炮？ 可是他那玩意又硬不起来，怎么可能让母体受精？ 脱了外套的威尔坐在顾麟的身边，朱利安立马站起来，威尔摆摆手：“坐吧，你们是顾麟的朋友吗？” 然而顾麟和朱利安都还没说话，肯特却迈着小步子，跑到威尔跟前，仰起一张小脸，充满希望地问道：“父亲！我是肯特，我终于见到您了！” “囧”威尔，“我……我什么时候有的儿子？我怎么不知道？” 朱利安立马把肯特又抱回自己的怀里，低着头，不知道怎么面对威尔，于是只能言简意赅地解释：“您曾经给曼斯顿医学院捐献过精子，我植入子宫后申请人工授精，正好申请到了您的，在基因上，您确实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荒唐！”威尔皱着眉头，他明显生气了，“医院的保密协议呢？当时我们部队集体捐献的，那边不应该透露任何人的个人信息。而你，无论你通过什么途径知道我是这孩子的父亲，你都不应该来找我。” “好吧，如果你们的生活有困难，我不介意伸出援手，但是你不必来找我，可以给我打电话。既然你都知道我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了，你想打听我的联系方式，应该没有问题吧？”威尔将个人智脑打开，问道，“你需要多少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不是因为钱才来找您的！我只是……只是想给这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朱利安眼睛里蕴含着泪水，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他抱着肯特，看起来可怜极了，“我希望肯特能够生活在自己的父亲身边，长大以后也成为像他父亲一样的英雄。” “当个平凡人不好吗？”威尔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如果你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你很显然可以找一个男朋友或者伴侣。而不是非要过来找我。” “我……”朱利安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威尔看了看时间，对朱利安说，“请你离开这儿，别来打搅我与我伴侣的生活。如果你再来纠缠，相信我，我会将你告上法庭，明天我会给你们一笔钱，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 只是这次朱利安还没说话，肯特就已经爬上了威尔的膝盖，威尔手脚僵硬，但是却没有把这孩子放下去，他只能看着这孩子坐在他的大腿上，冲他露出一个缺了两颗牙的笑容，肯特天真地问道：“父亲你在和肯特和爸爸开玩笑吗？你要赶爸爸和肯特走？你不想肯特吗？肯特可想父亲了！” “每次肯特被人欺负的时候，爸爸一个人偷偷哭的时候，肯特就在想，如果父亲在这，一定要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好看！我的父亲可是帝国的上将！”小包子一脸的自豪。 威尔冷笑一声，嘲讽道：“我不知道你爸爸怎么教你的，可我不是你的父亲，我对你没有感情，对你的爸爸也没有，牢记这一点，对你有好处。” 这时候顾麟这个孩童爱好者忍不住了，问道：“你要吃点什么吗？肯特。” “坏人！”肯特嘟起嘴，把头偏开，不看顾麟，只对威尔说：“他要把父亲从我和爸爸身边抢走！他是坏人！父亲是肯特的父亲，肯特想要和父亲还有爸爸永远在一起。” “我只是你基因上的父亲……”威尔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只能冷着一张脸说，“我和你毫无关系。” 他捐献精子的那一年正是他刚入部队的那一年，那时候他还没有受伤，那玩意还很精神和建康。当时是部队组织的捐献计划，要为人类的繁衍做出贡献，只是他没想到，当年的一次捐献，竟然真的出现了这么一个小生命。 但是威尔强自镇定下来，他说：“我不会和你的爸爸在一起，因为我们没有感情，我不爱他，而且我有伴侣了，我会和他度过一生，你和你的爸爸，都只是我们生活中的一段插曲，明白吗？” 肯特茫然地看着威尔，不知所措道：“可是我不走啊，我要和父亲爸爸住在一起，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为什么要走？别人都是父亲和爸爸，或者爸爸和妈妈。为什么我没有呢？” 说完之后，肯特开始嚎啕大哭，哄都哄不住，朱利安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 第16章 双向 虽然威尔嘴上没有赶人，但是朱利安却很有眼力劲，他在老家受惯了白眼，因此对别人的感觉格外敏感。他几乎是早中晚都在外头，就看哪里有适合自己的工作。唯恐在威尔家里待久了，要惹人不待见。 但是找工作毕竟不能带着孩子，于是带孩子这个任务，就交给了眼前一抹黑的威尔。威尔对这个孩子显然没有什么爱心和耐心，因为顾麟喜欢小孩子，威尔的心里甚至歪歪起了如果自己能够放弃这点莫名其妙的坚持，去移植子宫，然后生个小顾麟出来？ 可惜想起会因为雌性激素发育的胸部，威尔就放弃了。 为了让肯特不那么吵闹，威尔只好去网购了玩具，不过他可没什么讲究，就是乱买一通。 顾麟正看着威尔的‘已购买’记录，玩具车和机器人这些就算了，那些能变装的洋娃娃买回来干什么？顾麟有些头疼，他看着在客厅和肯特大眼瞪小眼的威尔，忽然觉得这对父子在某些方面来说，很有些相似的可爱，于是那股子邪火也就消了，反而冲威尔说：“你别傻站着，好歹是你儿子，抱着哄哄怎么了？” 这话一说出来，肯特就有精神了，他伸出自己胖胖的小手，兴高采烈地冲威尔喊：“父亲！抱抱！抛高高！” 威尔板着脸，完全不想动，他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稍微有些献媚地问：“你忙了一天了，不需要我给你按摩按摩？” 这两天顾麟自己也在家看工作岗位，他是个闲不住的，不想总在家呆着。况且这几天顾家催他和威尔离婚也催的越来越急，顾麟没有办法，只能用自己找工作最近脱不开身的借口来敷衍。 如果现在和威尔离婚，对顾家来说，虽然会背上忘恩负义这样难听的传言，但是总比一家大小折在里面的好，好歹几百口人呢。但是这话也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顾麟。毕竟当时顾麟和威尔结婚，自家也是下了牛大的功夫去哄骗的。 “这个不错。”顾麟把自己看中的工作岗位全部摘录下来，转头问威尔，“你说网上这种论坛编辑我做不做得来啊？我看着还挺轻松。我只是找工作，怎么会累到需要按摩的地步” 威尔有些惋惜，倒也很快回答道：“这工作不算辛苦，但也赚不了什么钱。又不是做维护的，你懂怎么上网进后台就行。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做做就算了，要是真有什么想长期干下去的想法，你得看你喜不喜欢这个。你平常逛论坛不？” “不怎么逛。”顾麟正考察这个聘人的论坛呢，这个论坛人流量挺大的，新入会员每天都有几千个，加上几个做直播的帖子月入上万，最近干这个的人多了，于是论坛编辑的岗位也就多了。顾麟还是有点犹豫，“但做这个，我不是天天在家呆着？总觉得闷的慌。” 威尔点点头，肯特去啃顾麟的手指，威尔瞪了肯特一眼，于是肯特又委屈万分的松口，威尔看肯特老实了，才对顾麟说：“那里头人际关系乱，你不会卖萌很难混，几个老人要是一挤兑你，还真不好过。要我说啊，你要找工作，最好还是去那种各干各的岗位。” “我也知道我不是搞交际的那块料，也就是刚刚想想。”顾麟倒是很清楚自己这一身的优点缺点，他嘴虽然不笨，说话也过脑子。但累的慌，人际交往能少就少，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要做大事业的人。 不过顾麟虽然在看岗位，但偶尔也还是要转头看看威尔。这个接近三十岁的男人，在和儿子玩耍的时候倒像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总是一副想抱又不敢抱的样子。其实顾麟也很有点理解威尔，毕竟要是自己现在冒出一个儿子，能和自己长得六七分相似，怎么说也会有点喜欢。 只是威尔不这么觉得，他在顾麟的指挥下抱着这个孩子。心理简直想把这个小玩意丢出去，最好带着他那老爸，一起死的远远的。直到顾麟欣赏够了父子融洽的表象，才终于让威尔松了一口气。 “我在家也快闷出毛病了。”威尔看肯特总算睡了，觉得这个生化武器终于消停了，才坐在沙发上和顾麟闲聊，“皇帝最近也不怎么找我了，元老院找安妮的麻烦去了，我这边没事儿了。等再过几天，我把事情解决完，我就投资开个中餐厅，你去当大厨。” 顾麟一拍巴掌，竖起大拇指道：“那感情好，我正不知道干什么好呢。不过……这科技都发展成这样，做饭什么的，现在还有靠人的吗？” “那不是我们就是帝都唯一一家了？好事，这就相当于嘘头，机器做的东西，放料火候一样，都是一个味。大家总要吃个新鲜。以后你是大老板，我是二老板。”威尔拍板道，“挺好。” 于是顾麟和威尔互相对看着发笑。 顾麟和威尔都是服从命令的军人，顾麟五百年前还没熬到退伍就被冻存了，威尔这回是强行退伍。顾家那边之前倒是也给顾麟送了不少钱，但是毕竟不是自己挣的，顾麟花钱的时候总感觉不舒服。一来二去的，他就不怎么爱出门买东西了。 两人把肯特小心翼翼地送回房间，威尔也不知道脑子抽什么疯，很是感叹了一句：“这小子要是我们两的孩子就好了。” 顾麟乐了：“怎么？你还打算去移植个子宫，给我生个大胖小子，这想法不错，我都有点想支持你了。不过还是算了，看个大老爷们挺着个大肚子，波涛汹涌的样子，有点倒胃口。” 这句话倒是打开了威尔新世界的大门——以前他总想着自己不能给顾麟‘性’福，可是那是基于自己在上头时候的考虑。如果自己再下头呢？不过这个想法也就到这儿了，他想到顾麟把他压着干这干那的，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倒也不是排斥和恶心，就是有点儿接受不了。 “想什么呢，要生也是你生。”威尔瞪了顾麟一眼，不过这一眼看的顾麟骨头都酥了，不知道威尔在发什么骚。 “我估计明天开始也不常在家了”威尔说，“估计要和人去商量店铺和招人的事情，我也不想做什么大企业，太累了，就像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以后不打仗了，但是我们也要吃饭啊。” 其实这段时间顾麟倒是时常会想起威尔给自己的那个吻，虽然觉得是威尔拿来打掩护的，可是却也让顾麟有些心猿意马，他没和人接过吻，不知道和别人接吻，会不会也有那种心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感觉。 最近和威尔说话，顾麟总盯着威尔的嘴唇。威尔的五官都漂亮，就连嘴唇也好看。微微上翘着，还有唇珠，就像微微绽放的玫瑰花的花瓣，让顾麟总忍不住舔嘴唇，真想扑上去用自己的嘴去堵。 顾麟这个时候才觉得不对劲，他正冲着gay佬的这条路冲过去，并且横冲直撞，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撞出一脑袋的包。 不过朱利安最近却是像个隐形人一样，只是夜里要睡觉的时候过来，和肯特睡一个房间，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也不怎么和顾麟说话。和威尔说话的时候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恐惧，第二天一早又会急匆匆地出去。 肯特窝在朱利安怀里，顾麟给肯特准备了宇宙吊灯，这让天花板看起来像宇宙一样漂亮，光线很暗而且柔和，十分适合入眠。肯特小声冲朱利安说：“爸爸，你都不陪我，我可想你了。” 朱利安温柔地摸了摸肯特的小脑袋，笑的十分柔和：“你父亲陪你，你还不高兴吗？” 于是肯特又兴奋起来：“父亲可厉害了！一只手就能把我抱起来！父亲虽然看起来很凶，但是听说厉害的人脾气都不好！肯特不在意的。” “那……那位叔叔对你好不好？”朱利安问道。 肯特咬着指甲想了想，说：“叔叔很少陪我玩，但是他有时候会把玩具拿给我。不过叔叔挺爱笑的，我觉得叔叔也挺喜欢我的。” 朱利安眼神暗了暗：“那肯特是喜欢叔叔还是喜欢爸爸？” 这个问题肯特简直不用思考，他的小脑袋拱进朱利安的怀里，还伸长了脑袋去亲了朱利安一口，大声说：“肯特最爱爸爸了！爸爸是这个世界上对肯特最好的人！” “乖。”朱利安笑着亲了亲肯特胖胖的脸颊，他的眼底闪着复杂的光，“很快，我们一家三口就能不被打扰的生活在一起了。以后你会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样，有爱你的爸爸和父亲。” 肯特不是很懂，他只是隐约的知道自己的爸爸和父亲不是普通的伴侣，可是他的小脑袋还不能完全理解这里面的东西，于是点点头，有些迷糊地呢喃道：“肯特很乖的，别欺负肯特，肯特父亲可厉害了。” 原本每次听到肯特说这些话的时候，朱利安都会心疼的流泪，可是这个时候，朱利安竟然一点表情也没有。他想起那个男人死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裂开一个微笑。 你得不到，不代表我也得不到。 他想起顾家当家对他的保证，杰夫上将还偷偷派人联系他，就连皇帝陛下的秘书也给他发了信息。他从一无所有，被人欺负的穷光蛋，变成了在帝都炙手可热的香馍馍。 然而他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第18章 谈判 耳旁似乎还有鸟鸣的声音，地上的被修建整齐的青草被风吹的倒向一边，眼前的几个人其中有两个很显然是自己的熟人。顾麟站在原地，经过短暂的僵持，终于不想再和这些人大眼瞪小眼，皱着眉头，提高警戒地问道：“我觉得你们肯定不是来和我闲谈的。” 没有人回话，对面的人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他，似乎顾麟只是一只可怜弱小的幼虫，而他们的手里则掌握着这只幼虫的生死大权，最后汉斯打破了这里的平静，他的眼神坚定、阴狠，他头一次和顾麟说话的时候没有微笑：“我想我们需要认真并且深入的谈谈。” “以什么样的身份？”顾麟站着没动，他的心脏因为精神的紧张而加速跳动。 这回汉斯没有回答他，倒是顾老太爷笑眯眯地说：“您可以选择成为我们的朋友，或者成为我们的敌人。” “前提条件是什么？”现在的顾麟很清醒，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醒过。他的手还紧握着刀柄。 那名黄种人官员说：“或许我们应该找个安静的，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谈。” 于是四个人坐在膈应的会议室里，这个会议室在每片街区都有，主要是租借给一些需要高保险的小企业，租金不贵，却也不便宜。里面运用了近几年最高的科技，可以抵御一切监视系统。顾麟的手边放了一杯白水，他这次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紧张。 “先生。”顾老太爷先说话，“您知道为什么冻存了三个人，只有您被解冻了吗？” “因为我长的最帅？”顾麟甚至还有闲心开玩笑。 其实顾麟一开始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绝不是被冻存的三人中最出色的，他的堂哥也被冻存了。并且他的堂兄不仅仅是个战士，还是个科学家，他聪明又有天赋，从成年开始就被所有人默认为是顾家的希望。但是顾麟只是认为，联姻的话，顾家会认为自己更好操纵，更能把握。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简历很是干净，看起来就像是个老实长大的孩子，读军校，加入部队，然后因为世界危机也不得不上战场，他简直就是一个家族培育的下一代范本，他老实听话，容易控制。 并且顾家从古至今，一直是正统皇权的拥护者。 他们老派，又固执。 顾老太爷笑道：“当年顾家之所以保住你们三人，因为当时整个顾家只给你们注射了新人类液态计，又称ktm080注射剂。您恢复的最好，于是提前苏醒。另外两个人还需要沉睡十几年或者几十年。” “所以那个注射剂是什么玩意？有什么用？”顾麟倒并不是很在意的问。 “它能让您的肌肉组织再生能力增强，提声身体的各项机能，反应能力，神经的反射度。您受伤后之所以失明，正是因为注射剂被激活，改造您身体时的副作用。”顾老太爷一本正经的说着顾麟耳中的天方夜谭，“而制造ktm注射剂，正是因为需要你们为皇室贡献力量。” 顾麟笑了笑，那笑声倒是十足的嘲讽，“我们那个年代可还是主席，不兴什么皇帝，我可不相信当年顾家那群老不死的还会算命，看得见未来？” “随您怎么想吧，你们三个人，就是顾家的底牌。”顾老太爷笑眯眯地说，“是老祖宗们留给我们这些后人的财富。” 所以自己其实只是用来巩固顾家地位的工具？ 顾麟倒不是很相信顾老太爷的话，这些人撒谎，向来是半真半假，不会吐露所有的真相。 “你和威尔，不过是因为政治原因结婚，你们并不相爱，也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汉斯笑了笑，“你知道，如果你选择跟随他，那么你面临的将是没日没夜的生活在恐惧和生命的威胁之中。” 汉斯点点头：“别这么看我，我在威胁你。” “你还有用，至少现在还不能死。我可以把你关起来，关到你愿意服从我为止。”汉斯的表情很平静，然而看起来也很恐怖，他似乎对一切都胸有成竹。 “我只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古人’，不懂你们的勾心斗角，也不了解政治，我对你们来说并不重要。我只是不知道，你们为何要在我的身上费工夫。”顾麟这次是真的十分疑惑，他对于这些新派人来说，根本毫无作用。 这个时候，顾麟的手环响了，有人向他发出通讯申请，上面显示的联系人是：威尔。 于是气氛僵住了。 汉斯笑了笑：“怎么了？我觉得你应该接这个电话，我认为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顾麟白了他一眼，点击接通。 威尔的声音从一边传来：“你现在在哪儿？我觉得你出去的时间够长了，你觉得呢？” “才四个小时，你别担心。” “我很担心，你应该每隔一个小时给我发个消息，知道吗？”威尔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是他的声音暴露了他的担心和焦急。 顾麟看了眼旁边四个满含深意看着他的人，只能对威尔说：“我只是出来走走，你太担心了，我马上回来，好吗？” “上帝，我不是想管着你，我只是……”威尔的话句颠倒。 两人通话结束之后，顾麟笑着问：“你们打算让我走吗？” 汉斯皱着眉头，那名官员在他耳边轻声说：“陛下，如果这个时候不让他走，会打草惊蛇。我们现在还不确定威尔的计划以及他手底下能运用的兵力。” 汉斯气急反笑：“我的挚友，从我登基开始支持我的跟随着要反我。我却要瞻前顾后，连给他教训也要这么小心翼翼。我这个皇帝，当的可真够可笑的。” 没人敢说话，顾麟并不懂现在的局势，也只是大约明白汉斯的愤怒与怨恨。 对有些人来说，权利和地位等于自己的人生。 即将坐上悬浮车的顾麟礼貌的对面前的三个人点点头，甚至说了声拜拜。顾老太爷杵着拐杖，看着顾麟的样子似乎就像不久之前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只是这一次，顾老太爷可不能算是个友好的人。他表情冷淡，充满嘲讽意味地说：“先生，期待和您的下次见面，您姓顾，这就是您的宿命。” 去他娘的宿命，顾麟在心里暗骂。 他没从顾家得到过一丝一毫的好处和亲切的关怀，为什么他们觉得自己就会为这个姓当牛做马呢？简直就像个笑话。 回家的路上顾麟看着窗外的风景，心塞的要死——他在这个世界的朋友忽然就变得只剩下威尔了，可是即便是威尔，也有许多事瞒着他。顾家不能算他的家，他没有亲人和朋友。没有真心对待他的人。 顾麟的眼睛有些酸涩，然而仍旧是面无表情的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现在都已经把威尔的房子当成家了，顾麟有些自暴自弃的想——他一无所有，所以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但无论是什么，都不是什么好事。 很显然，威尔已经等待他足够长的时间了，甚至没有心情去逗肯特。肯特自己一个人坐在地毯上玩模型玩具，而威尔则坐在沙发上，在顾麟进屋的一瞬家，威尔就站了起来，急不可耐地冲上前去，将顾麟死死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合时宜，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的双手颤抖着，仿佛有自我意识一样抱着顾麟，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手。直到他的理智回归，才终于抓住顾麟的肩膀，口音中带着深深的恐惧道：“我得送你离开这儿，你不能再待在帝都了。” “你知道些什么？”顾麟有些不舒服，他觉得自己一直被隐瞒被欺骗，没人打算告诉他真相，就连威尔都没这个打算。 威尔急的脸都红了：“我不能……前因后果我会找个机会告诉你的，但现在不是时候。无论汉斯他们对你说什么，都别相信。别信任他们，也别答应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威尔都没能听见顾麟的回答，他后退一步，看着顾麟。 顾麟的神色复杂：“那你呢？我能信任你吗？” 这个问题问倒了威尔，他第一次这么迟疑地说：“无论如何我不会害你，我想保护你！我把你当成自己的亲人。这还不够吗？” “我不想从别人口中得知真相，你懂吗？”顾麟坐到肯特的身边，和他一起玩那些模型。自顾自地说，“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你可以选择。” 或许是性格所致，顾麟做不到大吼大叫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和愤怒，他知道，所有情感的宣泄，都只有爱自己的人会在乎。那些不在意他的人，当然也不会顾忌他的感觉。 于是威尔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今晚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我告诉你之后，你要让我送你离开这里。我可以身处深渊，但你必须平安的活下去。” 直到这一刻，威尔才终于承认，这个叫做顾麟的男人，和他生命中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第19章 表白 直到天色完全的暗下来，肯特被哄上了床，朱利安偷偷摸摸地回到了房间。顾麟和威尔分别洗完了澡。顾麟穿着威尔最近给他准备的睡衣——纯白的丝绸睡衣，分上衣和裤子，上头绣着两只兔子。看起来倒是很有些可爱的感觉。 威尔看着顾麟这样居家的打扮，心底觉得柔软又亲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示意顾麟坐过来。两人坐在沙发上。威尔叹了口气，问道：“一定要知道吗？即便知道了，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看得出威尔的踌躇，顾麟坚定地说：“我觉得我有权知道关于我自己的一切，我不强求你，你可以选择说，也可以选择不说。” 或许顾麟天生就知道威胁哪些人是有效的，所以威尔这个无业游民在这一刻是真的被威胁到了。他看着顾麟，觉得顾麟有一种奇特的魅力——这个青年即便处于劣势，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却能给他一种泰然自若，知晓一切的感觉。 好像他从来不会紧张和恐惧，对于一些未知，他都不会无措。 这是一种奇特的人格魅力。 却也可以说是顾麟的性格缺陷。 “你和你的兄弟们，就是另外两个被冻存的顾家人，实际上，是现在仅剩的能够苏醒的‘古人类’了，虽然官方数据显示的是近一千人，其实除了你们之外的那些人，在转移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你们之所以能够幸存，是因为当年你们被转移过来的时候，顾家正值政治巅峰，他们拥有最大的特权，无所不能。”威尔慢慢地解释，“所以转移你们的飞船，是顾家私有的，而不是所有冻存人类集中起来的飞船。” “而现在，我们需要‘古人类’，因为你们的身体里有我们没有的基因……如果你们能诞下下一代，就能够得到数据，证明古人类与新人类的混血，是更加强大和聪明的。这足以改变现在的社会结构。”威尔道，“可是三个冻存的人员中，只有你恢复的最好，甚至可以提前出来。你是不一样的，仅存的。” 如果威尔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些人让自己和威尔结婚，是真的想让自己下个崽吗？ 顾麟打了个冷战，他坐在威尔的身边，看着威尔一脸真诚的和自己说这些‘真相’。他的心里只觉得非常荒谬——他从几百年前苏醒，其实只是为了给面前的这个生孩子？或者让面前这个人给他生孩子？ “我是说。”顾麟提问了，“既然是繁育后代，为什么不找个女性？而是你？” 威尔笑了笑：“因为在我还没和汉斯出现分歧之前，他们都认为我拥有新人类最强的基因。他们崇拜我，你知道的。” “那你打算送我去哪？现在帝都很危险吗？”顾麟问。 威尔的表情严肃起来，他起身去给自己和顾麟倒了一杯威士忌，只加了冰。他显然不知道顾麟的酒量，顾麟看着那小小的半杯，觉得还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于是他为了显示自己的雄风，一饮而尽。 “不止是危险。”威尔小口的抿着酒，解释道，“现在的你就是他们的猎物，他们要你心甘情愿的去移植子宫。” 顾麟晕晕乎乎地问：“为什么他们今天白天找我的时候，没有直接把我强制性的带走？” “你要自愿，懂吗？因为移植子宫是有风险的，男性的身体并不能像女人一样接受这个。你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自己的意愿甚至可以左右手术的成功与否。”威尔真诚的看着顾麟，“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是骗你的。” “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如果他们不值得相信的话。”顾麟眯着眼睛，觉得天花板都在转。 威尔摸了摸顾麟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不一样，我对你是真诚的，我不会欺骗你。” 可是这个时候的顾麟显然已经听不进去威尔的话了，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美人，看着他的双唇，有一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对醉鬼来说，当他们想到什么的时候，他们就会去做什么。 于是顾麟顺应自己的本心和欲|望，吻了上去。 威尔手里的酒杯在顾麟吻上他的时候就摔到了地上，他愣了足足三秒，反应过来之后反而楼主了顾麟的腰，加深了这个吻。两人的唇交织在一起，唇齿相融，舌头疯狂的纠缠。 就连威尔的大脑都放空了，他觉得顾麟不应当这点酒就醉了，所以觉得顾麟这是借酒壮胆，认为顾麟很有可能也对自己抱有好感。 于是威尔和顾麟纠缠着躺到了床上，两人像野兽一样撕扯对方的衣服，亲吻对方的身体。甚至像所有的男性恋人一样争夺在上的位子。他们接吻，啃噬，追逐。床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更真实，无需伪装的世界。 直到顾麟解开了威尔的裤子。 威尔愣住了，他的理智回笼——他推开了顾麟。 他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一样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他给不了顾麟‘性’，给不了他恋人之间的快乐。如果他真的追求顾麟，那么两个人永远只能用手或者道具，或者谈精神上的恋爱。那不是他想要的。 威尔希望他爱的人能得到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 而不是残缺的。 顾麟显然不知道这一点，他满脸通红的在床上哼哼唧唧，不满意美人的暂停，甚至搂着威尔的肩膀索吻。威尔轻轻的吻了吻顾麟的唇，不掺杂任何的情|欲。 他不仅仅是在吻自己所爱的人，而是在吻自己的信仰。 而顾麟显然也不知道现在所发生的一切。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他看见坐在床边和咖啡的威尔才隐隐约约地想起了这些事。他觉得尴尬，又不知为何的有种得偿所愿的感觉。他一直对威尔心存好感，因为威尔是他的朋友，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亲近的存在。 他尊重威尔，可是现在，顾麟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在知道他对威尔做的事情之后——他当时的头脑是模糊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到最后，如果他做了，那么势必要对威尔负起责任。这么一想，顾麟倒是觉得挺不错的。 “我……昨天晚上……”顾麟吞吞吐吐地说不清楚。 威尔倒是先笑道：“没什么，只是你的酒量太差了，说实话，我觉得你应该戒酒。昨晚要不是我的话，换一个人，或许你不久之后就会发现自己不是个处了。” “可是我记得……”顾麟急切地说，他似乎想要证明些什么，“我们明明。” 已经在混乱中知晓自己心意地顾麟头一次这么认真地说：“好吧，昨晚我喝多了，现在我是清醒的。我想对你说，我觉得我很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男人的话。是否可以考虑和我交往。” 顾麟在那长篇大论，滔滔不绝：“我会尊重你，爱你，不会因为我们谈恋爱而无理取闹让你难做，我会先考虑你的考虑，我会……” 然而还没等顾麟说完，威尔打断了他：“不，顾麟，我没想过。我也不打算恋爱，你懂吗？你打消这些想法，我们依旧是朋友。” 第一次表白的顾麟愣住了，他没料到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他的直觉告诉他，威尔对他也是有感觉的，但是很显然，他的直觉这次不怎么准确。 “那么……你有喜欢的人了吗？”顾麟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 威尔愣了愣：“不，你怎么会这么问。” 威尔觉得，如果因为自己害怕耽误顾麟而撒谎，才是对顾麟真正的侮辱。他说过，他不会欺骗顾麟，他是真的不打算谈恋爱，并不是因为他没有那个心，而是因为他不敢。 只是顾麟很显然不知道威尔的担忧，他继续吸气，在心底给自己加油打气，他继续说：“那么你介不介意我追求你？” “等等，别担心，我不会打搅你的生活，我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顾麟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强忍着羞耻说，“我喜欢你。” 威尔没有说话，他没有喜悦，没有兴奋，只有无尽的担忧和恐惧——他不能！他得克制自己，不然他会后悔的，他不能令顾麟幸福。可是如果顾麟追求他……他又能坚守多久呢？ “中午十二点，会有人来接你。”威尔说，“我的大本营在水原星，那个星球大部分都是由水组成的。住在那里的基本上都是我的下属和士兵。我相信你会和他们相处的很好。他们大部分人都很喜欢你。” 顾麟闭上眼睛，问道：“你呢？你平常做什么？” “我现在被监视着，还不到和皇帝撕破脸的时候。不过，也快了，就连让你走，都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威尔一本正经的交代后事，“如果我没能过去，那么你可以选择找个地方，伪装自己，过自己的生活。千万别想替我报仇。” “我……”顾麟还没说完。 威尔冷着一张脸：“想都别想。” 第22章 改造 顾麟睁开了眼睛。 眼前依旧是这栋房子，他之前拜访的这个家庭——房间的装修十分的新派，环顾四周，几乎都是白色的新装修材料，在壁橱前还放了一个狗盆，他们大约还养了一条狗。顾麟脑子混乱地想。 他被绑在椅子上，手脚不能动弹，这里没有开灯，顾麟充满了未知名的恐惧。 或许是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们人类总是这样容易相信同族。”少女的脸从阴暗的房间里探出来，她忽然苍白的就像一张纸。而这张纸，看起来并不那么无害。她的眼睛泛着绿光，就像一条诡异的猫，她坐到顾麟对面的椅子上。 顾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少女的嘴开始慢慢张大，它的牙齿往外突，那些牙齿细密而尖锐，就像是鲨鱼的牙齿。而后它的整张脸从人皮里突出来，它的皮肤是暗红色的，很快，它褪尽了那张人皮。 这个怪物大约和人类一样高，依旧是一米七的样子，它的皮肤血红，长着四肢。但只有一只眼睛，鼻子只有鼻孔。没有嘴唇，牙床外凸，看起来倒是不怎么恐怖，只是有点可笑和惊悚。就像九十年代的劣质恐怖片里的角色。 顾麟甚至故作镇静的笑了一下。 那个怪物盯着威尔，绿色的一只眼睛发着幽光：“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吗？” “我等着你给我解答这个问题。”顾麟的手指在发抖——他有点怕鬼，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弱点。 “我是灿然星人，这还是你们人类给我们起的名字。在你们人类来到这个星际之前，这里曾经由我们统治。就像你们人类曾经在银河系的地位一样，对了，你可以叫我桃瑞丝女士，这还是在你们的网络上看到的名字。”这个怪物一本正经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举止看起来倒是真的很像个淑女。 怪物只有三根手指，所以倒茶的时候茶水有点溢出来，它大喊道：“该死！我就知道！我宁愿披上那张人类的皮！” 顾麟有点受不了它尖锐地声音，于是出声问道：“我觉得你可以把要告诉我的事先说完再喝茶，你觉得呢？” 于是怪物安静下来，用它的那只独眼看着顾麟，直到顾麟有点受不了的偏过头去，它才裂开嘴笑了笑，边笑边说：“你们人类认为你的基因是最完善的人类基因。所以我们创造了能和人类孕育后代的母体，现在只差一个父体了。” 顾麟咽了口口水，胆战心惊地问：“所以你打算让我和你这样的……外星人……生孩子？” “那叫幼体。”怪物不赞同的说，它的眼神里充满了谴责，很显然，它认为孩子这个称谓是在侮辱所谓的幼体，“我会把你带回去，如果确定你能和改造后的母体孕育幼体，那你就会面对更多的改造母体。” “不过作为人类，我觉得我们对你已经非常仁慈了。”怪物似乎觉得自己非常善良，甚至露出了一个模仿人类的微笑。 这个时候的顾麟才总算知道害怕了，他一想到自己会和这样一个类似的怪物养育下一代，就觉得想吐，他得给自己争取时间，他长时间没回去，陪迪一定会过来找他。于是他说：“你觉得我对着你们这些另一个星球的生物，能硬的起来吗？” “你们人类在这一方面做的很好，迷幻剂和某种药物能够做到这一点。”怪物说，“不过，我要现在这里改造你。让你的内部能够更接近我们。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在新买的房子里陪迪坐立不安，顾麟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普通的拜访邻居可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并且也没给通讯器发任何消息。陪迪是个疑神疑鬼的小伙子，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开始天马行空的幻想。于是他打算去那位邻居家里看一看，如果没事，他就顺便一起拜访了，如果有事，那么他就更该去了。 于是陪迪风一样的冲了出去。 他按了申请通讯器，也按了门铃，甚至大叫顾麟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他。 陪迪知道糟了，他立马给基地通讯：“是的，门牌号是310774。你们快用权限把门打开。” 对面的人似乎已经开始手忙脚乱的工作起来，最后却是惊讶道：“这扇门没有用新科技，它应该是用很多年以前的门内锁。你用枪试试，看能不能打开门。我们会尽快派人过来，你先小心行动，切记保障夫人的安全！” 陪迪掏出最新的机枪，他朝着门锁狠狠地来了一枪。门果然开了。 他拿着枪，疯狂地朝里跑，很显然——这个怪物没有更加小心的施行自己的计划，它将自己和顾麟关在客厅内，而客厅薄薄的一扇门显然抵挡不了陪迪的子弹。于是陪迪踹开门的时候，眼睁睁看着那个怪物从顾麟的身上抬起头，讥笑似的看了眼陪迪，而后嘲讽道：“真及时，可惜你来晚了。” 然后，怪物桃瑞丝就跳窗逃跑了，不过它临走前还带走了那张人皮，或许二十四小时之后，它也许就会变成她，然后继续光明正大的走在人类的世界里。 陪迪没有去追击那个怪物，他连忙跑到顾麟身边，他看着顾麟的眼睛鼻子耳朵嘴都在往外冒着鲜血，他的眼睛变成了绿色，耳朵变的像精灵一样尖长。顾麟看着他，嘴里却只能发出‘呼哧’一样的破锣嗓子的声音。 “天啊！夫人！你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夫人，你看着我！”陪迪急的快哭了，他疯狂的摇晃着顾麟的肩膀。 顾麟举起了手，他眨眨眼睛——就在他眨眼睛的一瞬间，他的血液消失了，脸庞变得干净，耳朵也变回了人类的样子，眼睛也重新变成了棕色，他艰难地说：“我觉得你应该带我回基地，顺便……别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拜托了。” 而后顾麟就晕死过去，他在晕死的前一秒还在心里骂了一句*！ 为什么到了五百年后遇到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人总是他！他也不是自愿睡这么多年的！ “他的身体很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医生戴着口罩，看着各项一起，下了诊断，“甚至他的身体比普通人还要强壮，我想他应该很难生病，他很健康！你们究竟要我说多少次！他很健康！” 医生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这些军人，还发脾气地说道：“我得回家了，我告诉你们，你们下次再在凌晨四点叫我起来，就为了来诊断一个没病的人，我真的要发飙了！” 碍于医生的特殊身份，军人们也只能点头哈腰地请他出去，于是这位白衣天使就骂骂咧咧的一路骂了出去。 陪迪对醒来的顾麟说：“他虽然脾气坏，但是人很好，是个值得尊敬的医生。” “您现在很健康……我没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只是对他们说您被绑架了。”陪迪看着顾麟的眼睛，他的眼底有自己都不了解的情愫，“明天您就能回家了，我今晚吃了您留给我的匹萨，味道很好，比外卖的味道好多了，我很喜欢。”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陪迪腼腆的低下头，他的脸颊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在他黝黑的脸上显得不那么明显。 “是吗？那我可以常常做给你吃。”顾麟笑了笑，他的身体感觉很好，可是精神很虚弱。却又不想睡觉，全身上下就是那种睡饱了，但睡过头的那种无力感。 顾麟有些虚弱地说：“我想喝点水。” 他看着床头上的水杯，陪迪还没过去拿，那杯水就晃晃悠悠地升到空中，而后违背地心引力地到了顾麟的嘴边。 陪迪：“……” 顾麟：“……” “事情好像不太对！”顾麟冲陪迪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呆住了。 顾麟苦中作乐地说：“我这是，有超能力了？以后都要开始内裤外穿了吗？” “你既然还能开超人的玩笑。”陪迪有些哭笑不得，他小声在顾麟耳边说，“你现在……感觉还好吗？刚刚是什么感觉？这里是医务室，为了保护病人的*，没有监控。” “不知道，我刚刚就是觉得很渴，觉得如果水杯能自己飞过来，我能方便很多。”顾麟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猛然坐起来，“它对我做了什么？我现在……还是人类吗？” 于是两个人陷入深深的沉默中，最后顾麟反应过来，他对陪迪说：“我要和威尔联系，有什么方法不被帝都捕捉到信号吗？” “有。”陪迪点点头，他对顾麟说，“如果你能站起来走动的话，我提出申请，鉴于你被绑架了，应该可以得到通讯许可。” “那就快点吧。”顾麟扯下自己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仪器，匆匆的站起来。和陪迪一起走向通讯室。陪迪在路上已经提交了报告，获得了许可。 只是顾麟现在心里恨忐忑，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不属于人类的生物。 这令他惶恐，而更多的是极端的恐惧。 第23章 伪装 这个时候的威尔正端着一杯咖啡，坐在客厅里看着朱利安。朱利安这个时候已经剥开了自己所有的伪装，他穿着他曾经最爱的性感衣服和短到胯部的短裤，他看起来就像是十七八岁的叛逆少年。 “你是怎么想的？”威尔先说话了，他文质彬彬的将雪茄递过去，一脸微笑地说，“你被汉斯请来对付我？那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伪造了一个和我如此相似地孩子出来？” 朱利安也笑，他的笑容和他的人一样邪恶：“他是我从孤儿院找到的，他的爸爸是你的崇拜者，他曾经在生育署里工作，偷取了你的精子，被发现之后主动辞职了。不过他没打算来找你，他想一个人把这孩子养大。我和他曾经还认识。” “不过他运气不怎么好，他和一个当兵的相爱了。可惜这个当兵的什么都好，就是情绪一上来喜欢打他，不过他不是被打死的，而是精神衰竭而死。”朱利安摆摆手，“但是他既然已经生出了这个孩子，怎么能让这个孩子的身份没有作为呢？” “你让我觉得恶心，我好像说过很多次了，但我依旧要再说一次。”威尔脸上的笑容减淡，他像看着什么垃圾一样看着朱利安，“不过我以为，我对那孩子的好会让你觉得有点希望？” 威尔重又笑了起来，只是他这次的笑容阴暗而诡异。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背叛汉斯？你想的未免太轻松了。无论你对肯特怎么样，那都是你的儿子，和我无关。”朱利安头一次没有在谈话的时候眼含泪水，他看起来绝情而神经质，“我可不崇拜你。可是，威尔，我有一个疑问，你对肯特为什么就没有真正的疼爱呢？我都看得出来，你做戏的本事可不怎么好。” “呵。”威尔冷笑了一声，“一个本来不该存在的孩子？我当然疼爱他，就像我疼爱每一个孩子。他们是上帝给人类的天使。但我可没觉得他是我的儿子。不是我所爱的人生的，只能算是我血缘上的亲人罢了。” “你可真绝情，我现在都有那么一点喜欢你了。”朱利安大笑起来，他站起身，“上将，这是一场你必输的战役，你可以投降，不让自己输的那么惨。那么，晚安。” 这个时候肯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跌跌撞撞地走过来问：“父亲，爸爸，你们怎么还在聊天，快去睡了。”虽然他拉着威尔的衣摆说，“父亲，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威尔把肯特抱在怀里，笑眯眯地说：“当然。” 于是威尔把肯特抱上床，肯特抱着威尔的手臂，很快，肯特就沉入梦乡。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似乎一天到晚总是有睡不完的觉。威尔看着这个孩子，觉得有一个人流着自己的血，因自己而生的感觉很奇特。但也仅只是奇特罢了，他大约天生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他半生都在战场上，除了对顾麟，他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占有欲和爱欲。 只是他和顾麟的开端就是一个错误——他们是因为政治联姻而走到一起的，他们的开始并不纯粹。况且自己的身体还是这个样子，威尔叹了口气。 手环的系统提示灯亮了。 威尔离开房间，在安置了隔绝器的房间里点开了系统。 【034号系统请求接入，视频通讯】 威尔点了确定。 于是顾麟那张无措的脸忽然就出现在了威尔的眼前——这是全息投影，顾麟像个真人一样站在自己的眼前。和无数次幻想的那个人都不一样。威尔的心忽然变得柔软起来，他努力使自己的表情像个正常人，他甚至可以正常的打招呼：“嘿，你最近过的还好吗？水原星是不是很不错？” 其实这个时候的威尔很想撕开顾麟的衣服，把他拥进自己的怀里，即便他什么也不能做，他也可以吻遍顾麟的全身，两人□□的抱在一起睡觉，全无隔阂，就像永远不会离开对方一样。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威尔的臆想而已。 顾麟手足无措地看着威尔，在威尔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全真投影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的似乎威尔就在他的眼前，但是顾麟还是忙不迭送地说：“我遇到了一件怪事，威尔，我觉得自己不是人类了。” 威尔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克制住自己想要伸出去的手，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嘿，你大半夜来吓我吗？” 他虽然这样说，但语气里浓浓的宠溺味道却毋庸置疑。 于是顾麟条理清晰的把夜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威尔，他最后还做了一个总结：“我已经成为一只勇士需要攻克的小boss了。” 威尔笑了笑：“相信我，你一定是幕后的那个*oss。” 随后，威尔就安抚地对顾麟说：“别担心，你知道那些外星生物所谓的同化和改造都是骗人的，他们只是想让你有一种同类的错觉，所以会给你注射他们的激素，但是这种激素只会在短时间内控制你的生理特点。” “很快你就会失去这种超能力了，希望到时候你不会太怀念这种又超能力的感觉。”威尔很轻松的对顾麟说，他轻声说，“你得去睡了，我猜你那边也到了十一点了吧？” 顾麟点点头，不过他很快说道：“到今天为止，我们就分别一周了。我想每周给我一分钟的时间应该不过分吧？” 威尔不知道顾麟究竟想要说什么。 “我喜欢你，威尔，我想和你成为真正的伴侣。”顾麟轻声说。 威尔眉头皱了起来：“我……” “不不不。”顾麟打断他，“我不需要你回应我，至少我不需要不好的回应，我不想听的，你就都别说，直到你答应我为止，每周给我一分钟，应该不会给你造成太大的困扰，对吧？” 这回轮到威尔说不出话了，直到两人的通话时间结束，威尔的心已经软成了一滩棉花糖——他是多想回应顾麟的感情啊！那是他一直渴望而不敢奢求的。可是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他和顾麟还处在危险中，他不能这么草率的和顾麟谈恋爱。至少要等到他有能力控制两个人的人生轨道为止。 关掉了通讯仪器的威尔又拨通了另一个专线系统，那边也很快接通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深眼睛，高鼻梁，很瘦，很英俊，但也很阴沉，他冷漠地说：“我还以为你要再等一段时间，皇帝和元老院等不及了吗？” “是的，他们可不会给我时间，你至少要派出五支小队，能让我过去最好，如果不行，就别再派人来了。之后再从长计议。碍于民众，他暂时还不敢动我。”威尔冷静的分析，又指示道，“水原星上的人不要动，再输送几支分队过去。” “要保障顾麟的安全。”威尔提起顾麟的时候，眼睛里有柔和的光。 中年男人眼光锐利，一针见血：“你爱上他了？你动感情了，威尔，我觉得你至少要在我们成事之后再考虑个人问题。” “别再说教了，我知道你这个爱好，可真得该改改了。”威尔笑了笑，他和这人很熟悉，交情还不错，因此可以开这些玩笑，“你大约多久行动？” “再过一天。”中年男人皱着眉头，“你太急了，这不符合你的个性。” 威尔耸耸肩：“我觉得这挺好的，你觉得呢？我早一天离开帝都，我们的计划就能早一天实施。我们关于建立共和制国家的理想。” 而哼着歌的顾麟正在做饭，他最近喜欢上了烤箱，运用烤箱做了曲奇饼干、蛋挞、小蛋糕之类的东西，几乎都进了陪迪的肚子。顾麟做多少，陪迪就能吃多少，他似乎又一个永远填不满的胃袋。 偶尔顾麟也会去基地里看看，不过他对那里不熟悉，和人们也不熟悉。过去就会觉得拘束，也影响他们工作，于是顾麟很有自知之明的好几天才去一次。陪迪似乎也不在意这边的工作，他和顾麟同吃同睡，就像兄弟一样。 两人会窝在一起看电视，聊八卦。 “最近露西和卡尔曼在传绯闻，我跟你讲，卡尔曼真的是个人渣，他已经结过三次婚了。”陪迪愤愤不平的对顾麟说，从面前的桌子上抓了一把薯片，又对顾麟说，“我喜欢这些垃圾食品，不过为了我的肌肉，我可不敢多吃。” “还好？多做锻炼就好了，我每天都要跑步和仰卧起坐，练拳和蛙跳。流汗的感觉挺好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早上我可以帮忙叫醒你。”顾麟觉得陪迪很像个孩子，他很单纯，热心，有责任。最大的优点是，他看起来心理年龄很小，但显然不是中二期。 陪迪问道：“夫人，你会和上将生孩子吗？” 明白自己心意后的顾麟首次面对这个问题，他茫然的说：“或许威尔会愿意移植子宫？” 陪迪面无表情——夫人总是在做梦，怎么办才好。 第24章 剖析 汉斯穿过这条无尽的走廊，走进地下室，大门在他穿过的一瞬间紧紧地合上。安妮正坐在里面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黑咖啡，笑着给汉斯打招呼：“嘿，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安妮。”汉斯念叨她的名字，随后将外套脱下来，“我以为你会一直躲着我，直到威尔叛变，我就会在他的阵营里再次看到你，直到砍下你的头颅。” 听到这句话的安妮轻笑出声，她很美，拥有一种其余女人不具备的魅力，她精神强大，并且拥有极高的武力值。她能统领一支无坚不摧的军队。她甚至坐稳了第三军团领袖的位子，作为一个女人，她几乎算得上是一个女强人的模范代表。 “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平民，我爬上现在的位子，不出卖我的身体，不出卖我的灵魂。你知道为什么？”安妮看着汉斯，她看着汉斯的眼神，就如同自己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存在——她统领第三军团，而汉斯不过是个光杆司令。 安妮笑了笑，她媚眼如丝，一举一动皆是风情：“我知道审时度势，这是我的天赋和本能。这也让我一步步走到现在，我知道谁会成功，谁会失败。” “或许是你只是威尔派来的间谍呢？”汉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动声色的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是你的嫂子，并且我还怀了你的侄子，这样够有说服力了吗？”安妮的眼睛是正宗的桃花眼，不笑也勾人，尤其是当她下定决心勾引一个人的时候，“我们是一家人，汉斯，我当然应该站在你身边，毕竟你的利益，在某种方面来说就是我的利益，不是吗？” “你说这种话可真有道理。”汉斯微微一笑，“你觉得如果你是我，你会相信自己的这番说法吗？” 安妮耸耸肩，她站起来，饮尽最后一口咖啡，行了一个标准完美的屈膝礼，“话不投机半句多陛下，如果您觉得我不值得相信——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在元老院的手里，第三军团只跟随我一个，而第四军团，则是跟随威尔。第五军团，这个传说中的军团？您是打算在这个军团下注？” “陛下，您才是那个豪赌的人。那么，既然您没有合作的意思，就恕我不奉陪了。” “或许。”汉斯站起来打断道，“你会愿意尝一尝帝宫里的甜点。” 安妮的脚步停顿了，她转过头，嘴角带着合乎礼仪的微笑。 于是安妮又一次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她的十指交差，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汉斯：“接下来我们谈的将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希望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安妮率先关闭了手环。 “关于谁？”汉斯不再笑了。 安妮的眼睛看着汉斯的手环，示意他关掉。 然而汉斯并不理会他，于是安妮只能回答道：“关于第四军团，以及威尔如今的盟友的身份，怎么样？有兴趣了吗？” 汉斯关上了手环。 “说说吧。”汉斯的表情庄重，眼睛里却是无情而残忍的淡定，“你知道的一切。” “威尔上将实际上……”安妮钩钩手指，示意汉斯俯身过来。 汉斯微微前倾，安妮的手伸出来，轻轻拍了拍汉斯的脸，笑道：“你上当了陛下，我只需要争取这么一点时间。” 一瞬间，汉斯反应过来了，他看着安妮，似乎很想挥出自己的拳头。 “不，陛下。你确定挨揍的不是你吗？”安妮脱下自己的外套，她的肌肉结实，精悍，她是人形的杀人兵器。 安妮率先走到门前，转身对汉斯笑了笑：“碰巧，我已经破解了基因锁。再见了陛下，我很期待下次见面的时候你砍掉我的头。” 安妮耸耸肩：“或许。” 身后的汉斯一拳砸向了墙壁，他的拳头鲜血直流，但是却面无表情，似乎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我发誓威尔。”汉斯低声呢喃，“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地求饶！” 离开地下室的安妮提起来通话请求，已经驾驶机甲前往水原星的威尔接通了，他笑着说：“安妮，你做的很好。我就知道你能顺利完成这个任务。” “当然，我可是您的忠实追随者。”安妮的口气十分温柔。 威尔笑笑，不置可否的关闭通讯，s机甲的速度才是整个宇宙最快的。威尔在说话的档口，机甲已经停在了海底基地里头。他回到水原星的第一件事是调整部署，第二件事就是换上常服，在导航系统的指导下找到了顾麟居住的房子。 这是一栋三层的小别墅，很精致，不算很大，但是一看就知道住在里面会非常的舒适。威尔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顾麟，他无法答应顾麟的求爱。因为他正在进行一项不知生死的事业，他也不能带给顾麟完全的夫妻生活。 如果他答应了，那对于顾麟来说就太残忍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而让顾麟活在恐惧和不确定的未来之中。 威尔自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恶而把顾麟拉进自己的生活里。 正在床边和陪迪一人一杯香槟吃着三明治的顾麟眼神很好，他嘴里还有没吞咽下去的生菜，此时却停在原地，他看着那个在楼下，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男人，却不知为何的感到自己的心脏不合时宜的剧烈跳动，顾麟傻乎乎地朝威尔打招呼：“嘿，你为什么傻站在那？” 威尔抬头看了眼顾麟，正打算和顾麟打招呼，却看见了顾麟身边那个傻乎乎的青年，他的手里也拿着三明治，很显然，这两个人正快乐的享受这个夜晚。他们一起喝酒，吃东西，欣赏夜空。就像之前在帝都，自己和顾麟每天的生活一样。 威尔的瞳孔开始紧缩，他感觉有一只手狠狠地抓紧了自己的心脏，他感受到无尽的愤怒，却无处发泄，这令他额头的青筋暴起，整个人就如同愤怒的魔鬼。 然而他却并不能宣泄自己的感情，于是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顾麟给自己开门——那是漫长而揪心的等待。 顾麟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下楼去开门，他甚至忘了手环的作用。于是，出现在威尔眼前的顾麟是这样的—— 他穿着兔宝宝睡衣，帽子上还有两只可爱的耳朵。因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颊，看起来可爱极了，加上他即便穿着睡衣也能看出轮廓的肌肉线条，威尔只觉得自己更饿了，饥饿的感觉像龙卷风一样袭来，要把威尔卷入这漩涡之中。 “你最近好吗？”威尔忽然感觉有些手足无措，他僵硬的看着顾麟，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放，他又问，“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顾麟倒是很镇定，他微笑着说：“为什么要站在外面，我觉得你应该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威尔点点头，像个机器人一样跟着顾麟走进去，直到他喝下一杯热茶，才总算清醒过来。 而这个时候，顾麟正向他介绍陪迪，陪迪像个大男孩——他有漂亮的眼睛，不那么挺拔的鼻梁，以及稍厚的嘴唇，这一切令他看起来老实却又阳光，看来倒是觉得他心思纯粹。顾麟笑着说：“这是基地指派给我的，他叫陪迪……” 陪迪行了一个军礼，有些哆嗦着说：“上、上将大人！我叫陪迪·旺普，我、我是您的忠实崇拜者！” 这令威尔的感觉好多了，他点点头，对陪迪说道：“你很好，我相信你以后也会为第四军团，以及我们的共和制国家奋斗，你们才是这个国家的栋梁。” “是！上将！”陪迪兴奋的腿都在发抖了。 “在这里的时候能不提这些吗？”顾麟伸伸懒腰，窝在沙发里吃火龙果，这些火龙果是冰镇过的，非常美味，顾麟吃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然后说，“你这次不会再走了吗？不会回帝都了？” 威尔点点头，他伸手抹去顾麟唇边的残渣，一脸温柔，从未如此温柔地说：“不会再走了，等到和平降临，你也不必再在保护之下了，你就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过你想要的……得到你想要的。” 顾麟握住威尔的手，情深意切地说：“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你不愿意面对我罢了。” 虽然顾麟在心底要被自己的行为恶心透了，可是也正是如此，顾麟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威尔哪一点。因为威尔总是在给自己留后路——结婚的时候，他告诉自己真相，并且两人平等的达成了交易，所有人都在欺骗他，唯独威尔没有。 他们平等的相处，威尔从未对顾麟表现过不耐烦，无论顾麟是因为何种弱智的问题去打扰他。即便是因为凌晨三点顾麟不会用新时代的马桶，威尔都能睡眼惺忪的起来教他。他们一起看电视，一起大笑，一起聊以前的世界。 威尔是真正的想要了解顾麟所生活过的那个世界，想去了解顾麟这个人，而不是看中他姓顾，或者他的基因有多么的完善。 威尔总是想着要给顾麟自由——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就是自由。 第25章 领袖 鉴于顾麟是个‘古人’，他对于锻炼身体，还是更倾向于老老实实的去跑步做仰卧起坐，而不是依赖于高科技的肌肉培养舱，或者是那些所谓的锻炼房。所以这个早上，顾麟早上六点就将威尔和陪迪从房间里喊起来了。 威尔揉着太阳穴，他没有穿着衣服睡觉的习惯，因此此时赤着上半身，毯子遮住另一半身子。他看着顾麟拉开窗帘，阳光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将威尔的睡意扫荡一空。他伸了个懒腰，朝顾麟笑道：“我以为我可以睡个懒觉。” “那好吧，懒虫，你可以继续睡下去。”顾麟耸耸肩，又拉上窗帘。 于是威尔只好开始穿衣服，他掀开被子，顾麟有意无意的瞄向他的腰部以下——他穿着黑色的弹力内裤，上面没有花纹，将威尔的臀型勾勒的十分性感，尤其是前面那一大包。 顾麟稍稍有点嫉妒…… 威尔穿上运动裤，套上一件白色的背心，他去浴室洗脸刷牙，还边刷牙边问威尔：“你有什么想干的工作？我怕你整天待在这里会无聊。” “之前不是没有时间吗？我最近在看这五百年的历史资料，熟悉现在的科技产品，我觉得我了解的差不多了。之前也在水原星的本地网上看了看工作岗位。”顾麟摇摇头，“熟悉是一回事，但是理论和现实不一样。如果没办法的话，或许你会愿意让我参军？” “不！”威尔出声拒绝，他义正言辞地说，“你可以做一切你喜欢的事，唯独参军不行。听我说，你不能因为自己没事可做就打算重操老本行。你以前参军，是因为你钟爱你的国家，你有信念。所以你才能一往无前。” “但现在是的事实是，你对我想要建立的共和制国家没有归属感，你只是……只是孤独而已。”威尔的将手放在顾麟的肩膀上，“答应我，永远不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于是顾麟说不出话了——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除了当兵，几乎没有其他擅长的事情。他在五百年前就是个老实的小伙子。他热爱祖国，于是参军，每天都劳累又满足的睡去。但是五百年后的今天，如果没人在背后推他一把，可能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或者能干什么。 “好了，可以出门了。”威尔的话让顾麟回神，顾麟走向门口，转头对威尔说，“你和陪迪去吧，我还有点事。” 威尔莫名其妙，但是碍于两人的关系，他就更不好问顾麟要去做什么了。 当陪迪和威尔离开以后，整栋房子忽然就安静下来，空旷的令人恐惧。顾麟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洗了一把冷水脸——他想起昨夜的那个梦，桃瑞丝依旧披着那张人皮，满脸笑容的告知他，今天早上它会来拜访自己。 原本打算在这个时间点离开家的顾麟，在刚刚的对话中，忽然就有勇气留下了。 他得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他知道自己有点不知死活，可是有些事情，只能他自己去面对。他没有希求别人保护的习惯，也不是个懦弱怯弱的人。 顾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牛奶，他没有开灯，就在黑暗中等待对方的来临。 他能听见窗户被打开的声音，以及‘沙沙’的脚步声，他的呼吸一紧，长发的少女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桃瑞丝的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她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这令她看起来就如同豆蔻年华的少女，她的指甲上还涂了粉红色的指甲油，她轻声朝顾麟打招呼：“我猜你没有今早离开这里，是因为你已经做好了要和我一起离开的准备？” “不，当然不，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顾麟开始玩弄起自己的手指，他就像看透了什么，当他的眼睛看向桃瑞丝，明显感觉到桃瑞丝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起来，“很显然，你把我当成一个蠢货，你觉得我是个低能儿？” 顾麟就这样眼睛也不眨的看着桃瑞丝：“如果如你所说，你们灿然星人要我去和你们所谓的母体孕育下一代，那么绝不可能只让你过来。你们为了我，甚至将母体改造，那么这就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一次绑架。可你却只是用你的激素感染了我。” “你要做的事，我估计和你的母星没有半点关系。”顾麟下了结论，他的脸上还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仿佛他知晓一切，并且毫无畏惧。 “您真聪明。”桃瑞丝站起来，她开始鼓掌，并且大笑。 然后她的身边凭空出现了几个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男人，他们穿着黑色的西装，戴着墨镜，顾麟仔细观察，发现他们的手上都戴着金属指环。这些人站在桃瑞丝的身后，然而看的出来，他们并不是从属关系，应当是同事关系。 桃瑞丝介绍道：“我们隶属于第五军团。” “那是什么？”顾麟问道，“我只知道有四个军团。” “第五军团属于高度机密，除了几个高层，没人知道我们的存在。”桃瑞丝带着一种可以称得上是讨好的微笑，走到顾麟的身边，她的双手合十，吐了吐舌头，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可爱，“上次是和您开玩笑，不好意思，他们已经教训过我了。” 随后，桃瑞丝的表情又郑重起来：“我是人类，之前是我给您制造的幻觉。第五军团是民间组织，都是曾经的试验品，我们仅有五十人，但是每一个都是经过成百上千次生物兵器实验的佼佼者。我们不为皇家做事，也不为元老院。” “而这次来找您，正是因为您才是第五军团的统治者，我们的将军。” “……”顾麟此时的表情就像日了狗一样，“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又在骗我，你们这些五百年后的人，总是充满了谎言。” 之前顾老太爷那段所谓的新人类实验是在骗他。桃瑞丝的灿然星改造也是在骗他，顾麟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您的基因是最纯正的，只有基因纯正的您，才能接受在五百年前的地球上研发的tr试液。之前我所谓的改造，就是给您注射这种试液。”桃瑞丝有些忐忑地说，“这种试液如果没有要您的命，它就会将您改造成真正的，比我们都要高一阶的主宰者，异变者。只有您能够统帅第五军团。” 顾麟皱着眉头：“那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那您觉得我说了实话，您就会允许我把你改造成……他们嘴里所说的怪物吗？并且，这是有生命危险的。”桃瑞丝露出嘲讽地微笑：“普通的人类不理解我们，他们以为我们是怪物，实际上，我们只不过是比普通人强大而已。” 顾麟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打了一个响指，这些人就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按在了墙壁上，只不过他们都没有挣扎，嘴角甚至都带着笑容，桃瑞丝甚至兴奋地大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传说是真的！试液也是真的，我们第五军团，终于能够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内了。” “我们才是最强大的，无坚不摧的军团！”桃瑞丝笑的牙床都暴露出来了。 “五十个人的军团吗？”顾麟无力的笑笑，他觉得这些人其实都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智障。而且他们的目标就是也把自己变成他们的精神病同类。 于是顾麟又打了一个响指，这些人才能从墙壁上脱落下来。他们席地而坐，男人们摘下自己的墨镜——他们的眼睛都是金色，漂亮的，没有一丝杂质的金色。即便在现在整容技术发达的年代，他们的瞳色也依旧非常惹人注目。 “我叫肯尼斯，他是伦恩，这是达尔西，这是维托。”其中一个深棕发色的男人给顾麟介绍，这几个男人都是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正是男人的体能巅峰时期，他们甚至挽起袖子给顾麟看自己手臂上的纹身。那是一种顾麟不认识的象形文字。 顾麟问道：“这是什么？相当于你们的徽章吗？” 肯尼斯答道：“可以算是，不过这并不是后来纹上去的。这是我们经过改造之后，自己长出来的，可是算是我们的一部分，也证明了我们是一家人。不过您不会有这个东西。” “为什么？”顾麟不是很理解。 肯尼斯又说：“天使们都有翅膀，可是身为他们的父，上帝会有翅膀吗？” 虽然这个解释很抽象，可是顾麟总算还能听懂——这些自比是天使的家伙，不顾他自己的意愿改造自己，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就算了，毕竟男人们都爱这种强大的感觉。可是另一种可能就是，自己将死于非命。 他们把自己的命当成是破铜烂铁，像是可以随意处置，顾麟拍拍手，面无表情地说：“滚出我的视线。” 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瞬间从原地消失了。 顾麟闭上了眼睛。 第26章 合作 如果不去在意自己曾经因为这种奇特的力量而生死攸关的话，那么现在存在于顾麟身体里的这股能量，令顾麟感觉到安心以及舒爽——没有一个男人不爱这种可以掌握一切，并且高高在上的感觉，只要他不是圣人。 他开始尝试着熟悉以及控制这种力量，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不会出门。他能够从控制大的物体，到灵活的控制一支笔，或者一杯水。这些改变令顾麟惊奇和愉悦，他能让这些自己能接触到了东西靠近自己，或者远离自己。 这是现代科技无论如何也实现不了的部分。 这些异常当然也引起了威尔的警觉，顾麟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神清气爽的从门里出来，他依旧穿着兔宝宝的睡衣，能够控制自己的力量令他脸上出现了笑容，他朝站在自己卧室门口的威尔打招呼：“嘿，你是在等我吗？” 威尔皱着眉头，他感觉顾麟的身上出现了什么变化，只是他仅有些微的感觉，并不知道真相，于是担心地说：“我觉得你……最近你遇到什么事了吗？你心情很好。” “是啊，我心情确实很好。”顾麟大大方方的承认到，并且小声对威尔说，“我真的变成‘超人’了。” 顾麟不会说谎，尤其是对着他觉得亲密，不会伤害他的对象：“前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我被一群人注射了一种试液。你知道吗？这种试液不仅可以提高我的身体素质，甚至我能够将人或者物任意移动。” 为了向威尔证明，顾麟甚至将桌上的水杯转移到了自己的手上，他拿着杯子，兴奋地对威尔说：“看到了吗？我甚至可以移动人，有生命的生物。” “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威尔的眉头依旧紧皱着，他没有被顾麟的特殊能力吓住，反而生出了深深的担忧——这些他们不了解的东西，一定需要某种代价为媒介。 就连顾麟都从兴奋中冷静下来，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抬头专注地盯着威尔，他的眼睛很大，很透澈。这个时候威尔却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出迟疑和惊恐，顾麟摇摇头，老实地说：“我不知道，他们没告诉我，我也没想起来要问。” “要想办法联系上给你注射试液的人，他们一定知道。”威尔打开手环，“你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吗？” 顾麟点点头：“他们说自己是第五军团的人，撒谎也不打草稿，五十个人又怎么会被人称为军团，还说我是他们的将军，简直就是神经病。我怀疑他们是哪种科学狂人。” “不。”威尔打断他的话，这时候的威尔一反刚刚的严肃，反而笑道：“第五军团！” 顾麟偏头问：“真的有这个军团？” “当然，这是个民间组织，却被称为是帝国最强的军团，每一个都是从建国初期就开始的人体试验的幸存品。他们虽然冷酷无情，但是能力强大，几乎每一个都有驾驶s机甲的能力，并且身体素质是普通人的数十倍。”威尔拍拍鼓励到的肩膀，“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我的事业将会缩短很长的时间。” “那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统领他们，然后来帮助你？”顾麟有些艰难的咽下口水。 “当然不，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想让你搅进这件事里来。”威尔笑了笑，“机会在我面前，我得自己去把握，而不是靠你。” 于是两人商定好了计划，他们让陪迪回去了基地，顾麟的脑海像个巨大的人类资料仓库，只要他见过这些人，他能迅速的在这个仓库你找到这个人所在的位子，并且将这个人转移到自己的面前。 当然，桃瑞丝并不那么好找，她隐藏在仓库的最底层，并且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顾麟看见她在公园里和小朋友们玩耍，吃炸鸡，泡夜店，夜里会在夜店找一个还看得过去的男人，度过一个香艳的夜晚。直到顾麟把她转移过来，桃瑞丝只披了件浴衣，她的腿又细又长，洁白细腻，并不像西方女人。 “我就知道你会找我过来。”桃瑞丝胸有成竹，她也不觉得自己的穿着打扮有什么不妥之处，甚至风情万种的搂了搂自己的长发，她笑了笑，对威尔说，“上将阁下，我这样的穿着，估计您也不会认为不够礼貌吧？” “桃瑞丝，第一代实验体。我看过你的资料，你能让人产生幻觉，并且在幻觉中杀死对方？”威尔想了想，“你的危险指数被帝国隐秘档案设为b+，这么多年了，你竟然一点变化也没有？” “我们是不会变的，当年的五十人，现在也是这五十个。”桃瑞丝一副悠哉的感觉，她甚至坐到了沙发上，她说，“我们不会老，身体机能也不会下降，直到死的那一刻，这和你们的基因手术也不一样。我们比人类强大多了。可惜只有五十人。” 顾麟当然知道对待女性得有绅士风度，于是他问：“有什么代价？获得这样的能力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你终于问了，我还以为你一直不会问这个问题。”桃瑞丝张大嘴巴，嘲讽似的看了一眼顾麟，“不过即便你知道了，也晚了。” “什么意思？”顾麟紧张的心脏一缩。 桃瑞丝又自顾自的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餐桌上的香槟，她第一次如此严肃地说：“当你获得这种能力，就等于抛弃了身为人类的自己，你将更加强大，越加强大。同时，你将不会睡觉，不会饥饿。慢慢的，你也会失去人类的感情，只留下破坏欲、占有欲以及控制欲。” “那是以前的科学家们想要我们留下的感情，这样，我们就只是单纯的杀人工具而已。”桃瑞丝说，“现在我们已经好多了，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我催眠，假装我们可以同情别人，爱别人，就像普通人一样。” “凡事有因必有果，有得必有失，我们信命。”桃瑞丝的表情又放松了，她对顾麟说，“你现在可以拒绝我们，但是等到有一天，或许这一天不会太久，你就会心甘情愿的做我们的统帅。” “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公平和正义，只有绝对的力量。” 说完这些话的桃瑞丝站起来，对顾麟说：“我想您需要送我回去了，毕竟我的衣服还在我家。” 于是顾麟打了一个响指。 “你的能力需要打响指才能施放？”威尔猜测道。 顾麟：“不是，我觉得这样比较帅，你觉得呢？” 威尔：“……” 而另一边的汉斯，显然就没什么心思和人开玩笑了，他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下属们给他传过来的资料，秘书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低着头，完全不敢抬起来。如果细看，会发现这个小秘书的双腿都在颤抖，对然幅度细微。 “依旧没有消息。”汉斯怒极反笑，“我给了他们多少时间，现在关于第五军团还是只有皮毛的了解，他们出没的地点时间，有一项调查出来了吗？” 秘书不敢接话。 啪！ 汉斯摔碎了手边的杯子，他的表情狰狞恐怖，手上的青筋暴起：“我手底下没有任何一支军团！我用什么去和元老院对抗，又怎么去打击威尔？民众怎么看我？史书又将怎样记录我？他们依旧只会认为我是一个符号，一个傀儡皇帝。你说，我是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不！当然不！您怎么会这么想！您只是还没遇到您的机遇而已！”秘书都快跪下了，欲哭无泪——要不是不受重视，他怎么会被分到皇帝陛下这里来，要知道，皇帝没有实权并且喜怒无常，这是所有在中央政府工作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汉斯似乎被这番话安慰住了，他的呼吸平缓起来，微笑着说：“是啊，我还没有输，现在也不过刚刚开始。给我接通杰夫。” 于是虚拟投影的杰夫出现在了汉斯的面前，杰夫现在络腮胡爬了满脸，他穿着囚服，看起来十分邋遢，眼睛里毫无光泽，似乎已经绝望了，他看着汉斯，冷笑了一声说：“你找我？” “是，我不想多和你解释，我只有一个问题，如果我放你自由，你会不会对我尽忠？” 杰夫大笑起来：“汉斯，你把我当一条狗，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你从没把我们当承认看待，你的眼里只有权利和地位。” “不对吗？”汉斯反问，“权利和地位多么惹人爱，并且它可以带给我需要的一切。既然你也不是个高尚的人，为什么你会觉得你有立场来指责我，现在我只问你，有一个机会可以让威尔永无翻身之日，你愿不愿意跟随我？” “乐意之至。”杰夫弯腰行礼，他勾唇一笑，“也到了让威尔尝尝我所受的痛苦的滋味了。”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都十分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们能够合作，只有一个原因，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威尔。 第27章 城 这天早上，威尔穿好衣裳，他环顾四周，一切都平静如往昔。台灯还散发着暗黄的光线，顾麟已经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去公园里跑步，顾麟最近总是反应比平时慢一拍。甚至让威尔觉得，如果有人给顾麟一耳光，他也会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反应过来。 这种认知令威尔觉得恐慌。 这恐慌，在接到来自他父母的讯息之后，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而来，要将威尔泯灭于此。 那是一段更长的噩梦，威尔的母亲乃是一位家庭妇女，她的世界局限于儿子与丈夫之间。她虽然没什么坏心，可是言语刻薄，说起话来似乎要与全世界为敌。她对威尔的教育，向来是非打即骂。作为一个曾经在黑暗的小巷里卖唱为生的可怜女人，她希望自己的儿子像丈夫一样成为一个英雄。 于是在幼小的威尔心里，他的母亲，就如同这世上最严苛的独|裁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觉得她不爱他。 直到威尔反应过来之前，基地传来了讯息，他的父母已经在等待着儿子将他们接到新的居所里去。 威尔沉默着，他坐上自己的悬浮车。 他在路上的时候幼时发生的事浮上脑海——他那时不过十一二岁，正是男孩淘气的时候，他们去掀女孩的裙子，用特质的小刀割破悬浮车的动力系统，他们人见人恨，可却是这个岁数的男孩的特质。 但威尔不，他的一生就没有淘气的时候，他一板一眼，活的像个老古董。 他学着去驾驶机甲，学着去指挥战斗，学着像他的父亲一样在战场上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他最终还是当了一个英雄，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可是直到最后，他都没从这样的生活中得到什么。 到了现在，他除了一群或脑残或理智的粉丝，或者那些敌视他的政要，更甚者是童年最好朋友的反目。什么都没有得到。 唯独顾麟是个例外，可是威尔却不敢去接近这片净土。 因这片净土乃是威尔这数十年来唯一得到的。 这个头发卷而长的女性拥有栗色的发色，她举止优雅，拥有二十多岁少女的脸，正和几名女兵聊天，她的屁股只坐了凳子的三分之一，双腿交叉，微微倾斜，双手放在膝盖上。这是淑女的坐姿，这么多年的高层生活，让卡希尔女士成为了一名古世纪的淑女。 而坐在她旁边，板着脸，穿着一身迷彩服的英俊男人一言不发。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来了。”威尔皱着眉头，大步地走过来，很显然，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并不是‘我很高兴’。他对自己的父母，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爱也乏善可陈。 卡希尔并不激动，她只是走近威尔，然后伸出自己的保养细腻的手，轻轻捏了捏威尔的脸蛋，她有些夸张地问：“为什么不去做基因手术，你知道你的皮肤现在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吗？就像是许多年前我在祖父家见过的旧轮胎一样，粗糙的令人想吐。” “你的伴侣呢？为什么没和你一起来？”卡希尔看向威尔的身后，确定后头没有人，才叹了口气说，“好吧，如果你愿意的话，今晚一家人去肯顿星吃一顿。记得邀请你的伴侣，至于前段时间我们听说的那个孩子，如果你伴侣不介意的话，就让他一起来吧。” “去家里吧。”威尔打断她的话，成年之后卡希尔对他好多了，至少不会再当着保姆的面打他骂他。于是她变成了现在这个贵妇和淑女的混合体，她似乎尊重自己的这个儿子，并且乐意娇惯他。但是威尔从未在卡希尔这里得到任何一点母爱。 母亲成了一个代号，隐藏在代号之后的则是冷酷和表象。 而威尔的父亲，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辛普森，他则沉默不语的观察着这个他已经近五年未见的儿子。他没有热情的上前去给威尔一个拥抱，也没有打一个亲近点的招呼。父子两个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威尔载着父母回到了家中，而顾麟也已经结束了每天必去的晨跑。 四人在家门口会面，卡希尔上下打量了一下顾麟，随后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她上前去给了顾麟一个热情非常的拥抱，顾麟愣了一下，直到威尔介绍道：“这是我的父母，你可以叫他们……” “就叫我妈妈吧，好孩子，我看到你在战场上的报告了。你救了威尔的命，还杀了那么多的克尔斯星人。”卡希尔女士很喜欢顾麟，她的表情掩藏不住她的情绪，她甚至拉住顾麟的手，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开，“我以前期待你是个健康的，明事理的孩子。后来我觉得你已经做到了我对儿媳妇的所有要求。” “对吧，辛普森？”卡希尔转头问自己的丈夫。 辛普森也难得的点点头，他对顾麟说：“你很好。” 这是顾麟来到五百年后的世界第一次被人认可和称赞，这令顾麟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习惯了来自人们的恶意与诋毁，于是这样的认可和称赞没能令顾麟觉得开心或者欣慰，反而是令他有些惶恐。 威尔打开了门，他对站在门口没有动弹的三人说：“进来聊吧。” 于是刚进门的卡希尔又开始大呼小叫起来，她夸赞道：“我喜欢这个房子，这些灯看起来太温馨了，我一直想要住在这样的地方。比那些冷冰冰现代装修好多了。” 之后她就拉着顾麟的手，将顾麟牵到了沙发上，威尔去倒了两杯黑咖啡和一杯普洱茶，他知道顾麟的口味，并且在很多方面都努力照顾顾麟的口味。 “你们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了吧？接近一年了？”卡希尔看着顾麟，越看越喜欢，或许是因为顾麟的长相，或许是因为顾麟在战场上的强大，这令顾麟在卡希尔的眼里几乎是完美的，她打开个人智脑，将威尔幼年时的照片放映出来，一边放，一边与顾麟讲解。 毕竟身为人母，卡希尔的言语中带着一丝骄傲：“这是他第一次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那段时间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像个小可怜虫一样不吃不喝，还整夜的做噩梦。这情况后来还严重到请了心理医生。不过，他很快就走出来了。” 顾麟看着照片上这个大约十七八岁，脸色苍白的孩子，即便是隔着时光与照片，都能感受到他浓浓的绝望，似乎下一秒他就会倒在地上，顾麟问道：“他这时候多大？” “十六岁？或者十七岁？他的父亲可是十五岁就上了战场。”卡希尔显然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她的孩子上战场的年纪越小，就越让她自豪。不过她从顾麟紧皱的眉心看出顾麟的不赞同，于是换了一张照片，“你看这一张，这是他升上上校时的照片。” 在大的吓人的礼堂里，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只身站在台阶上，他穿着一板一眼的军服，表情僵硬，眼睛放空，里面没有一丁点的情绪。他像个没有灵魂的木乃伊。 顾麟看着这种表情的威尔，心脏都被揪紧了，他不知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个，把威尔的痛苦视作骄傲的母亲。 “他很优秀。”顾麟只能说出这四个字，他害怕再多说几句，他就会怒斥这对父母，问他们为何可以如此残忍的罔顾孩子的意愿，将他送上战场，并且不问威尔本身的愿望。 或许威尔年少时想过当个科学家，当个歌唱家，或者只是背着行囊去各个星球，做个自由撰稿人，更也许，他会去想做个全职的游戏玩家，开间酒吧，开个餐厅。或许在某个时候，威尔也曾有过自己的梦想。 只是梦想就是遥不可及的一个梦——顾麟觉得他并不了解威尔，他不知道威尔面对过怎样的挣扎与磨砺。他想起自己第一次面对那些怪物，他身边的战友们几乎都倒下了，他自己也仅有片刻的清明。 除了疼痛如影随形，更有一种愤世嫉俗的痛恨——你们在家里享受着我们带去的和平，而我们却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为了你们这些陌生人献出生命。 史书上寥寥几笔，我们所有人的生命都在此时终结。 威尔呢？当年刚上战场，更加脆弱和茫然的威尔呢？当他带着父母的期望，白着一张小脸面对那些外星人，那些怪物的时候。是不是也痛恨过，为什么他们要让自己继承父亲的衣钵，而不是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 顾麟忽然明白了——原来这么久以来，威尔都想让他去过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威尔一开始被父母逼着上战场，后来被民众们逼着上战场——民众们需要的不是他，而是一个信念，一个英雄的人物。威尔这个个体，实际上是不被任何人需要的。 于是他能给自己所爱的人唯一的礼物，就是他自己深深渴望而从未得到的——自由。 第28章 城 对于卡希尔而言，她喜欢这个文静又懂礼貌，且自身强大的年轻人，此时她正在厨房里做饭。她的厨艺十分有限，仅限于做做现成的意面或者牛排。不过作为一个西方女性，她不知为何觉得做饭是她的天职，因此从不允许家里的男性踏进厨房一步。 “我以前常说，威尔不结婚是有理由的，他需要你这样优秀的伴侣，而不是那些小猫小狗。”卡希尔边说边让顾麟把调味剂递给自己，她手脚麻利，看起来似乎很像那么一回事。 顾麟则是在削水果，兼或给卡希尔递东西，顾麟觉得卡希尔女士对自己的好感毫无来由，简直像是从天而降的感情。顾麟总怀疑她要对自己实施什么阴谋，毕竟在她的想象里，和顾家断绝关系的自己，迎来的将会是一个刻薄毕竟恶毒的岳母。 于是顾麟回答道：“我不知道您对我这么有好感。” 这令卡希尔大笑起来，她漂亮知性，笑起来也不夸张：“孩子，你是我儿子选择的伴侣，在你抛开顾家选择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是真心相爱。我可不是个老古板，只要你们忠于彼此，那么哪怕你个捡垃圾的，我都愿意爱你，接纳你，就像对自己的儿子。” 听闻这段话的顾麟竟然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感动，他的父母自他幼年就在闹离婚，双方都不怎么管他，唯一体现他们关怀的事，就是他们每日准时到账的生活费，因此顾麟从未体会过双亲的爱，在这一点上，他和威尔是一样的。 “那您能跟我多讲讲威尔的事吗？”顾麟问。 “当然。”卡希尔放下手里的事，和顾麟并排坐在沙发上，她突然表情严肃地说，“我和辛普森并不能算是合格的父母，我们在威尔小时候太忙了，忙的没有时间照顾他。辛普森是个很……怎么说呢，大男子主义的人？他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包括他的儿子。” “那时候的威尔还不能反抗他，等到我们发现威尔的性格变成现在这样，已经来不及了。” 卡希尔说到这里的时候，口气有些哽咽，眼眶发红。很显然，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那个时候我决定，以后无论威尔做什么事，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违背律法，我都愿意支持他。作为母亲，在他童年的时候不尽职，至少让我在他成年以后不去阻碍他的路。” 这时候的顾麟反而说不出话，他不能够去指责一个认识到自己错误，并且努力改正的母亲。 “孩子，你很好，无论外界说什么，都只是偏见而已。”卡希尔看着顾麟的眼睛，“没几个人能不顾生命安全的去救威尔，你捐赠肾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多么正直善良的人。也没几个人愿意为威尔抛弃自己的本家。你付出这么多，至少是有人看在眼里的，我很感激你。谢谢。” “不，不客气。”顾麟连忙摆手，“我只是……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良心不安。” “无论是为什么原因，你都拥有现在的人很少拥有的品质。而这些品质决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卡希尔此时站起来，她说道，“好了，离他们回来还要些时间，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去外面走走，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陪迪十分识相，此时才冒出头来，有些腼腆地说：“请允许我和您们一起去，保护您们的安全。” “当然。”卡希尔笑了笑，“毕竟要在一个屋檐下住一段时间，还是要增进一下了解。” 水原星和地球的构造十分相似，甚至有大气层，有森林有大海，与地球无限接近。这里住着的大多是亚裔，他们骨子里大约就有渴求平静的基因。 最近顾麟总是觉得自己的反应要慢一拍，他总是很晚才觉得困或者很久没吃饭才会觉得饿，就连情感也是，这令顾麟觉得恐惧——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他什么也控制不了。 至于那些所谓的超能力，顾麟甚至不敢使用，毕竟他做事的时候，需要拿东西，身体都会先一步行动，而不是依赖特殊能力。 因为水原星的居民并不多，这里的绿化和空气质量都很好，顾麟和卡希尔以及陪迪没有坐代步车。他们在人工种植的绿地上行走，这些花草经过改良，即便是人踩踏上去，也不会对它们造成伤害。 人们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偶尔会有见过的人和顾麟的打招呼。他们充满善意，并且和顾麟约定了之后拜访的日期。偶尔会有人询问卡希尔的身份，卡希尔倒是很有兴致的抢在顾麟之前回答：“我是他的第二个妈妈。” 这种回答很有趣，不过现在的人好奇心并没有那么强，没人刨根问底。 “这里没什么人？”卡希尔看着空旷的草地，他们走的太远，以至于现在都到了新开放的区域。环顾四周，几乎见不到人影，卡希尔看了看时间，然后说，“该回去了。” 顾麟正要说话，卡希尔却突然被人勒住了脖子，一把匕首搁在她的脖子上，再一用力，她就会身首分离。 而她身后，一个人影才终于出现。 正是消失不久的桃瑞丝，她今天画了个妖娆的妆，看起来艳丽无比，只是顾麟现在可没有欣赏的意思，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又来做什么？你知道，我可以随时让你离开。” 陪迪掏出武器，表情严峻道：“女士，丢下你的武器，否则我就开枪了，并且会瞄准你的头。你不会再有站起来的机会。” “不，你不能，先生。”桃瑞丝胸有成竹，她笃定道，“在你杀死我之前，或者顾先生移动我之前，我能够抢先砍掉她的头，这个你得相信我。” 顾麟有些头疼地问：“你为什么紧追不舍，我不想杀你。” “别管我。”卡希尔忽然开口，她似乎完全不畏惧脖子上的匕首，“无论她要你做什么，别答应她！” 桃瑞丝似乎被激怒了，她握着匕首的手一紧。卡希尔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桃瑞丝骂道：“住口！老太婆，你的命还在我手里，现在不是你逞威风的时候。相信我，我很乐意砍掉你的脑袋！” “逞威风的人是你！”顾麟眼神发暗，“你要是敢动她，我发誓，你会死的很惨！” 来到这个时代唯二对他充满善意的人，顾麟不可能看着卡希尔死在自己眼前。 “那好吧，我们各退一步，我放她走，而你和我找个地方，我们聊一聊。”桃瑞丝叹了一口气，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顾麟，问道，“你为了一个人类，威胁你的同类？” 顾麟深吸一口气，克制住杀了桃瑞丝的冲动，冷酷地笑道：“你和你之前所伪装的外星人有什么区别？既然你觉得做人不好，那为何不脱去你的这层人皮？” 听闻桃瑞丝的话之后，卡希尔充满了疑惑，只是她很识趣的没有说话。她是个随军东奔西跑的女人，她有见识，并且在危机时刻也足够冷静。 只是卡希尔还没有开始思考，顾麟和桃瑞丝就原地消失了。 卡希尔和陪迪互相看了看，毫无头绪，胆战心惊。 另一个地方，远离人群的花园里，顾麟坐在长椅上，他一挥手，手里就多了一杯水。他冷笑着对桃瑞丝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有人威胁我。” 现在顾麟就像换了一个人，他的气质变得冷傲，看向桃瑞丝的时候就像看向一个死人，他毫无表情，无悲无喜。 就连桃瑞丝都退后了一步，她终于失去了嬉皮笑脸或者扭曲愤怒的表情，她像一个军人一样站直身体，朝顾麟鞠了一躬，表情肃穆地说：“先生，您已经发生了变化，为什么您不能直视这种改变呢？我们可以创造新纪元，开辟一个高于人类社会的世界。” “魔鬼们都这么说。”顾麟摇摇头，“我是个人，无论我做什么，哪怕是感情缺失，我也是个人。” “人类贪婪，懦弱，他们狡猾又虚伪。先生，他们只是造物主的失败品，我们才是完全体。”桃瑞丝焦急地说，“我们的队伍只有五十个人，而只要您愿意支持我们，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无数的同类。” 然而桃瑞丝的话才刚刚落音，她的脖子就已经断了，诡异的向后转去。 杀了桃瑞丝，并没有顾麟想的那么艰难，他甚至没能感受到杀人的那种纠结。似乎他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猪，一只鸭。从他手中流逝的并不是人命。 即便桃瑞丝并不能称为完整意义上的人类。 顾麟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他睡觉的时间越来越短，饥饿感也越来越少出现，他不再做梦，也不再察觉恐惧喜悦等等感情。 “我现在是个怪物。”顾麟想。 于是顾麟转身，他流下了作为人类的最后一滴眼泪，然后朝前走去。 第29章 城 命运是个贱东西，顾麟从不信命。 然而把自己关在房间内的顾麟却第一次开始质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坐在这里——他没有目标，没有梦想，就如同行尸走肉，一只蜗牛，需要背后有人推动，他才能艰难的迈出步子。 他以为自己爱威尔，然而他现在看着威尔，就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桃瑞丝的所谓改造，确确实实是成功了，将顾麟变成了一个无悲无喜的怪物。 经过五百年前的种种事端痛苦，顾麟只是想找个相爱的人，平淡而幸福的度过自己的一生，并不需要什么‘超能力’。他不会去拯救世界，也并不打算去终结他人的痛苦与争端。 卡希尔在外头坐立不安，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她与陪迪三缄其口，并不曾向丈夫与儿子告知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她不能理解，却又下意识的知道不能说出来，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说出来了，顾麟的命运将发生天翻地覆地改变。 顾麟是个外来者，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他只想安静的生活下去。 威尔和辛普森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们安排战略战术，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打算出兵。父子两一路无话，他们与寻常父子不同，相处的时间短，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威尔打开了大门，卡希尔听到声响，迅速地跑了出来，急切地对威尔说：“你得去和他谈谈，那个孩子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个小时了。” 这话令威尔骤然变得紧张起来，他甚至没有时间换鞋，就那么一路跑了进去，他站在顾麟的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敲响房门，而后高声说：“是我！顾麟，你还好吗？” 顾麟现在感觉难受极了，他的心脏从未感觉这么难受，他走过去，靠在房门上说：“我不知道，威尔，我很难受，我不知道现在自己好不好。” “别担心，告诉我，下午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难受？”威尔担心极了，他的眉头紧皱，觉得自己心也揪了起来，他是如此担心顾麟，在他这几十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这样在意过一个人。 “我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我想离开这里。”顾麟埋下头，他茫然无措，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再待在这儿了，他只想远离威尔，远离帝都，做一个普通人，“我想做个普通人，我一直都只想做个普通人！” 最后一句话，就如同是顾麟呐喊出来的一样，他的眼眶通红，却不是因为悲伤和愤怒，而是因为激动。 威尔彻底安静了，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别这样……别离开我。” 他的拳头紧攥，威尔开始喘气，愤怒与恐惧令他的肾上腺素不断攀升，他胡言乱语道：“你可以出去散散心，到处走走，你想去哪就去哪，只是别……别留下我，别抛下我！求你了！” “你不明白。”顾麟忽然安静下来，心平气和地说，“你给我的，未必是我想要的，我只想一个人过自己的生活，弄明白我想要什么，渴望什么，愿望是什么。让我离开吧，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威尔发狂地怒吼，“你教我！什么叫好聚好散！什么是好聚好散！” “别让自己和我变得这么难看，威尔。”顾麟打开了门，他整个人的气质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他依旧英俊，气质却忧郁而阴森，与以前的阳光形象大不相同，若说他以前是会发光的小太阳，那现在就是被乌云掩盖的月亮，他面无表情，“即使你不愿意，我也可以离开。” 威尔看着顾麟，他额头的青筋直跳，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杀了他！杀了他！他就永远成为你的了！ 最终威尔只是看着顾麟，用一种温柔而悲伤的眼神，他轻声说：“你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顾麟诚实地看着他。 于是威尔的心都开始阵痛，他深吸了一口气，痛苦地说：”你决定去哪儿了吗？“ 顾麟想了想，他似乎想了很久，又似乎一瞬间就想好了，他答道：“我还没读完军校就上了战场，我大约会去上个大学什么的，如果你愿意帮我做一个身份证明就更好了。” 现在的顾麟不知道什么是客气，什么是羞耻——他用离开的方式给了威尔沉重的一击，却还要威尔帮他做能够独立生活的凭证。 “好的。”威尔艰难的勾起嘴角，卡希尔和辛德森站在一边都没有说话，他们尊重这个小伙子和自己儿子的决定，威尔说：“能够免于战争波及的一共有三所学校，坎佩尔、圣塞尔旺以及拉帕里斯，我会把学校的资料发给你，你选好后我把证件和推荐信交给你。” 威尔克制着自己的脾气，离别来的那么突然，令威尔肝肠寸断。 “不必了，我已经买好了星舰的票，你把证件给我就行，我打算去报考坎佩尔的机甲操作。”顾麟甚至还能阴森地笑出来，“我有这个天赋，不是吗？” 学生生活是顾麟短暂的生命里最美好的一段回忆，那里面有他懵懂的青春，友谊与热情。而那些不堪的往事，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飞灰湮灭了。 “明天吧，明天好不好？等我把所有文件都准备好，好吗？”威尔把姿态放到最低，他的头都快埋到自己的胸口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麟，因为他知道无论怎样挽留与祈求，顾麟一旦下定决心，自己是不可能扭转顾麟的想法的。这样的认知令威尔痛苦的无法自拔。 顾麟抬头看了威尔一眼，那是怎样的眼神，似乎包含了这个世界的冷冰，他笑道：“我总是会走的，不必拖延时间。” 顾麟现在的脑子很清楚，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楚明白过，他的大脑也从未如此清醒。 “你走吧！”威尔咆哮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试剂失效，你会回到我身边的！” 直到顾麟走到门口，威尔才在后面认命一样地轻声说：“文件会在三小时左右发给你的个人智脑。 走出大门的顾麟才终于回头说：“谢谢你。” 星舰在机场，这里每日都有航班，飞机依旧是星球内的交通工具，只不过速度与舒适度得到了突破性的改良。小型星舰与飞船也会在此停靠揽客，不过价格却要贵得多。顾麟是在个人智脑上用之前顾家打给自己的帝撒购买的，顾麟什么也没带。 他打算去考一级调试师的证书，之后可以做兼职赚钱，以此来赚取自己的生活费及学费。他压根没有考虑过自己能不能考过入学考试。 机场的人并不多，因为最近的动乱，人们更愿意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假装现在一切都是平静的，世界还是和平的。只是这虚无的假象离被打破已经要不了多久了。 “嘿！你是去坎佩尔还是去妥思星？”金发的少年过来与站在走廊上的顾麟搭话，少年大约只有十九二十岁的样子，正是上大学的年纪，他笑的十分爽朗，碧绿色的眼睛深邃漂亮，鼻子又挺又直。皮肤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药水而变得细腻白皙，并不像是典型的西方人。 顾麟看了他一眼，说道：“坎佩尔。” “你也要去？真好，我问了好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可惜都是去妥思，要知道，坎佩尔的机甲操作系可是王牌专业，听说威尔上将和安妮上将都是从那里毕业的。”少年滔滔不绝，最后才挠头说，“不好意思，我就是话多，我叫毕维斯，你呢？” 顾麟没有回话，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身份，要知道，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帝国民众基本都听说过他，那个时候的人们对他可没什么好感。 然而少年似乎不知道识趣怎么写的，依旧在顾麟耳边唠叨。 顾麟忍无可忍地说：“我叫顾麟，够了吗？能闭嘴了吗？” 对现在顾麟而言，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撒谎，也不愿意撒谎。 “嘿！真酷！你和上将夫人的名字一样，果然他们说得对，这是个挺大众的名字。”少年兴奋地说，“你也要报考机甲操作系吗？以后我们可能是同学。不过听说入门考试还要考基础操作，能够操作c级机甲！天！就算没考上，这一趟也够本了！” 顾麟曾坐过超s机甲，但是他对操作机甲并没有什么认知，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公式化地说：“祝福你，毕维斯，你会考上的。” “谢谢。”毕维斯天真灿烂地笑起来，他是个老实乖巧的孩子，并且有自己的理想和为之奋斗的目标，在本质上他和顾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亲爱的乘客，欢迎乘坐t903星舰，始发地水原星，一站目的地坎佩尔军事学院，二站目的地：妥思星球。请大家关闭除个人智脑外的其余终端，感谢大家的配合，星舰将于三分二十六后出发。” 顾麟调整好坐姿，靠着舒适的靠背，寻了个姿势，沉入黑甜的睡眠。 第29章 城 命运是个贱东西，顾麟从不信命。 然而把自己关在房间内的顾麟却第一次开始质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坐在这里——他没有目标，没有梦想，就如同行尸走肉，一只蜗牛，需要背后有人推动，他才能艰难的迈出步子。 他以为自己爱威尔，然而他现在看着威尔，就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桃瑞丝的所谓改造，确确实实是成功了，将顾麟变成了一个无悲无喜的怪物。 经过五百年前的种种事端痛苦，顾麟只是想找个相爱的人，平淡而幸福的度过自己的一生，并不需要什么‘超能力’。他不会去拯救世界，也并不打算去终结他人的痛苦与争端。 卡希尔在外头坐立不安，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她与陪迪三缄其口，并不曾向丈夫与儿子告知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她不能理解，却又下意识的知道不能说出来，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说出来了，顾麟的命运将发生天翻地覆地改变。 顾麟是个外来者，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他只想安静的生活下去。 威尔和辛普森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们安排战略战术，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打算出兵。父子两一路无话，他们与寻常父子不同，相处的时间短，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威尔打开了大门，卡希尔听到声响，迅速地跑了出来，急切地对威尔说：“你得去和他谈谈，那个孩子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个小时了。” 这话令威尔骤然变得紧张起来，他甚至没有时间换鞋，就那么一路跑了进去，他站在顾麟的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敲响房门，而后高声说：“是我！顾麟，你还好吗？” 顾麟现在感觉难受极了，他的心脏从未感觉这么难受，他走过去，靠在房门上说：“我不知道，威尔，我很难受，我不知道现在自己好不好。” “别担心，告诉我，下午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难受？”威尔担心极了，他的眉头紧皱，觉得自己心也揪了起来，他是如此担心顾麟，在他这几十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这样在意过一个人。 “我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我想离开这里。”顾麟埋下头，他茫然无措，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再待在这儿了，他只想远离威尔，远离帝都，做一个普通人，“我想做个普通人，我一直都只想做个普通人！” 最后一句话，就如同是顾麟呐喊出来的一样，他的眼眶通红，却不是因为悲伤和愤怒，而是因为激动。 威尔彻底安静了，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别这样……别离开我。” 他的拳头紧攥，威尔开始喘气，愤怒与恐惧令他的肾上腺素不断攀升，他胡言乱语道：“你可以出去散散心，到处走走，你想去哪就去哪，只是别……别留下我，别抛下我！求你了！” “你不明白。”顾麟忽然安静下来，心平气和地说，“你给我的，未必是我想要的，我只想一个人过自己的生活，弄明白我想要什么，渴望什么，愿望是什么。让我离开吧，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威尔发狂地怒吼，“你教我！什么叫好聚好散！什么是好聚好散！” “别让自己和我变得这么难看，威尔。”顾麟打开了门，他整个人的气质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他依旧英俊，气质却忧郁而阴森，与以前的阳光形象大不相同，若说他以前是会发光的小太阳，那现在就是被乌云掩盖的月亮，他面无表情，“即使你不愿意，我也可以离开。” 威尔看着顾麟，他额头的青筋直跳，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杀了他！杀了他！他就永远成为你的了！ 最终威尔只是看着顾麟，用一种温柔而悲伤的眼神，他轻声说：“你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顾麟诚实地看着他。 于是威尔的心都开始阵痛，他深吸了一口气，痛苦地说：”你决定去哪儿了吗？“ 顾麟想了想，他似乎想了很久，又似乎一瞬间就想好了，他答道：“我还没读完军校就上了战场，我大约会去上个大学什么的，如果你愿意帮我做一个身份证明就更好了。” 现在的顾麟不知道什么是客气，什么是羞耻——他用离开的方式给了威尔沉重的一击，却还要威尔帮他做能够独立生活的凭证。 “好的。”威尔艰难的勾起嘴角，卡希尔和辛德森站在一边都没有说话，他们尊重这个小伙子和自己儿子的决定，威尔说：“能够免于战争波及的一共有三所学校，坎佩尔、圣塞尔旺以及拉帕里斯，我会把学校的资料发给你，你选好后我把证件和推荐信交给你。” 威尔克制着自己的脾气，离别来的那么突然，令威尔肝肠寸断。 “不必了，我已经买好了星舰的票，你把证件给我就行，我打算去报考坎佩尔的机甲操作。”顾麟甚至还能阴森地笑出来，“我有这个天赋，不是吗？” 学生生活是顾麟短暂的生命里最美好的一段回忆，那里面有他懵懂的青春，友谊与热情。而那些不堪的往事，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飞灰湮灭了。 “明天吧，明天好不好？等我把所有文件都准备好，好吗？”威尔把姿态放到最低，他的头都快埋到自己的胸口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麟，因为他知道无论怎样挽留与祈求，顾麟一旦下定决心，自己是不可能扭转顾麟的想法的。这样的认知令威尔痛苦的无法自拔。 顾麟抬头看了威尔一眼，那是怎样的眼神，似乎包含了这个世界的冷冰，他笑道：“我总是会走的，不必拖延时间。” 顾麟现在的脑子很清楚，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楚明白过，他的大脑也从未如此清醒。 “你走吧！”威尔咆哮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试剂失效，你会回到我身边的！” 直到顾麟走到门口，威尔才在后面认命一样地轻声说：“文件会在三小时左右发给你的个人智脑。 走出大门的顾麟才终于回头说：“谢谢你。” 星舰在机场，这里每日都有航班，飞机依旧是星球内的交通工具，只不过速度与舒适度得到了突破性的改良。小型星舰与飞船也会在此停靠揽客，不过价格却要贵得多。顾麟是在个人智脑上用之前顾家打给自己的帝撒购买的，顾麟什么也没带。 他打算去考一级调试师的证书，之后可以做兼职赚钱，以此来赚取自己的生活费及学费。他压根没有考虑过自己能不能考过入学考试。 机场的人并不多，因为最近的动乱，人们更愿意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假装现在一切都是平静的，世界还是和平的。只是这虚无的假象离被打破已经要不了多久了。 “嘿！你是去坎佩尔还是去妥思星？”金发的少年过来与站在走廊上的顾麟搭话，少年大约只有十九二十岁的样子，正是上大学的年纪，他笑的十分爽朗，碧绿色的眼睛深邃漂亮，鼻子又挺又直。皮肤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药水而变得细腻白皙，并不像是典型的西方人。 顾麟看了他一眼，说道：“坎佩尔。” “你也要去？真好，我问了好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可惜都是去妥思，要知道，坎佩尔的机甲操作系可是王牌专业，听说威尔上将和安妮上将都是从那里毕业的。”少年滔滔不绝，最后才挠头说，“不好意思，我就是话多，我叫毕维斯，你呢？” 顾麟没有回话，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身份，要知道，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帝国民众基本都听说过他，那个时候的人们对他可没什么好感。 然而少年似乎不知道识趣怎么写的，依旧在顾麟耳边唠叨。 顾麟忍无可忍地说：“我叫顾麟，够了吗？能闭嘴了吗？” 对现在顾麟而言，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撒谎，也不愿意撒谎。 “嘿！真酷！你和上将夫人的名字一样，果然他们说得对，这是个挺大众的名字。”少年兴奋地说，“你也要报考机甲操作系吗？以后我们可能是同学。不过听说入门考试还要考基础操作，能够操作c级机甲！天！就算没考上，这一趟也够本了！” 顾麟曾坐过超s机甲，但是他对操作机甲并没有什么认知，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公式化地说：“祝福你，毕维斯，你会考上的。” “谢谢。”毕维斯天真灿烂地笑起来，他是个老实乖巧的孩子，并且有自己的理想和为之奋斗的目标，在本质上他和顾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亲爱的乘客，欢迎乘坐t903星舰，始发地水原星，一站目的地坎佩尔军事学院，二站目的地：妥思星球。请大家关闭除个人智脑外的其余终端，感谢大家的配合，星舰将于三分二十六后出发。” 顾麟调整好坐姿，靠着舒适的靠背，寻了个姿势，沉入黑甜的睡眠。 第30章 城 坎佩尔是一座私人军事院校，但它的前任校长是帝国星将，这就奠定了坎佩尔一流大学的基础。它几乎是所有痴迷军队和机甲战舰的年轻人的梦想，它有最好的老师和教授，也有最先进的武器和机甲，因此，入学考试的人数每年都会超过五万人。 理论考试会淘汰掉三分之二，机甲操作考试会淘汰掉剩下人数的二分之一，剩下的那么一小撮人就是整个帝国的精英，他们会接受最正规的教育和最严苛的训练。毕业之后，大多数人都会进入军队，在短时间内获得较高的职位。 这也就是新生们哪怕知道自己考不上，也要寄希望于运气，来赌一把的原因。 入学考试并不像顾麟想象的那么混乱，人们井井有条，学生们鸦雀无声，站的笔直，就如同真正的军人。至少在行为举止上，都是刻板的军人形象，他们要在第一天给未来的老师一个好印象。人的第一印象总能给自己加不少分，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顾麟身高有一米八三，并不算高，但也绝对不矮了。他站在人群中间，即便学生们昂首挺胸，假装是自己是个军人。但顾麟已经接受过了正统的军事训练，也上过战场。他的气质和这些娇生惯养的学生们有着天壤之别，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 他们站在大学最大的体育场内，理论考试是在家进行的，每一份的试卷都经过加密处理，一旦考生通过个人智脑打开考题，那么他会被强制性的断绝网络，并且每份试卷都不一样。而且这些试卷都不是普通考题，如果利用别人的智脑搜索。那么坎佩尔的教育终端会受到信号，此考生将终生无法再次获得报考的资格。 站在顾麟身边的考生们有意无意地偷偷观察他，这些学生年龄不到，但是都很敏感。甚至有站在一边的人偷偷和顾麟搭话。 “嘿，你也是第一次报考坎佩尔吗？”红发的少年小声问道，他环顾四周，唯恐被人看见自己正在张嘴说话。 顾麟点点头。 红发少年越发小心：“我叫伊菲尔，你呢？” “顾麟。”顾麟从不说谎，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见不得人。 红发少年轻声说：“你和顾先生的名字一样，你知道吗？我是顾先生的后援团支团团长，我搜集和顾先生相关的所有个人资料和用品，我用一千撒币拍下了顾先生曾经用过的杯子，还有一件顾先生穿过的衣服，本来还有内裤的，但是我手上资金不够，被人买走了。我拍下的东西全在我家的地下室里，有时候后援团的团员们会一起来我那参观……” 顾麟：“……” 所以这个帝国的人都个人崇拜到变态了吗？ 现在能留在这儿进行考试的人依旧有三万人左右，这些人会按照分组进入模拟广场，一人一分钟的操作时间，但是难度并不小。轮到顾麟的时候，之前的六百人只过了二十多人。 “30640102号考生请准备。” 顾麟笑了笑，他志在必得，毫不担心。 机甲是c级机甲，它能做到空间跳跃，但并不能连贯。武器装备的重量也有限制，但是毫无疑问，它是普通人一辈子都很难拥有一台的奢侈品和战争机器。 顾麟进入了驾驶舱，面前是操作台，他冷静的观察了一会儿，按下了启动装置按钮。 机甲开始腾空，缓慢上升。 师生们抬头仰望那台机甲，机甲最难的就是在保持空中平衡的状态下进行战斗。这需要驾驶员的强大精神力和操作技巧。 监考官们窃窃私语。 “很不错，至少第一次接触机甲能一直保持同一个状态腾空。” “是的，一点误差就能使机甲摇晃。” 这台深棕色的机甲开始旋转，电子炮的发射口从机甲三分之二处弹出来，一把激光长剑被迅速抽出，推动装置发挥作用，这使机甲的运作速度开始急速上升，所有武器在一瞬间被收回去，激光长剑砍下了用于测试的长柱。 随着“哄——”地一声长柱倒下。 底下的学生们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甚至还有豪放点的直接吹起了口哨。 在面对更加强大的力量的时候，这群学生并不小气，他们敬佩这个人，并且愿意表达善意。 直到顾麟下了机甲驾驶舱，这些掌声也没有吝啬地消失。 这个组的监考官念道：“30640102号考生，恭喜你，你被录取了。请去新生接待处根据你的测试成绩挑选专业。” 顾麟点点头，努力扯开嘴角道：“谢谢。” 考官转向下一个考生：“不客气。” 学校很大，至少比顾麟曾经所在的学校大，他跟着智脑上录入的指示图和语音提示走，总算在迷路三次之后，顾麟找到了新生接待处。 女老师穿着职业装，身材火辣，她有着黑色的肤色，但看着却更加性感。她正等着顾麟进来。前一个过关的本组的考生已经去相关专业报道了。因此她的工作实际上也不怎么辛苦。 “你可以叫我赛琳娜老师。”女老师打开智脑，看着顾麟的资料传过来，但是顾麟的个人资料是被设置了高级权限的，女老师不置可否的跳过这一栏，点开顾麟的理论成绩和机考成绩，从她嘴角不经意流露地微笑来看，她是很满意的，于是她问：“你有没有想过进入我们军事科？虽然在名声上比不上机甲调试专业，但是我们这是个新兴的专业。我们不仅涉及机甲，还涉及各项武器。” “您是军事科的导师？” 赛琳娜骄傲地一笑：“是的，我是整个学校最年轻的女教师，我是以当界第一名的身份毕业的，之后被聘为导师。在学校任教，已经五年了。” “但是我已经确定了自己要报的专业，抱歉，赛琳娜老师。”顾麟礼貌的拒绝了她的邀请，又解释道，“我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自己的目标，感谢您的盛情。” 赛琳娜愣了愣，她笑道：“我又不是强买强卖的人，你不需要抱歉。你的成绩排在第六位，应该会直接被调试科录取。祝你好运，懂礼貌的小伙子。” “今天是新生报到的第一天，你的宿舍被安排在c栋109号，现在宿舍紧张，所以是四人间，之后会调宿舍，统一两人间。你现在可以带着你的私人物品进去安置了，顺便了解一下学校的格局和室友。他们分别是目前为止的第三名到第五名，你们应该会有共同语言。” 顾麟点点头：“多谢。” 于是顾麟又开始了艰难地寻找，代步车很便捷——直到代步车被个人智脑预定过来，顾麟才感受到自己之前步行寻找新生报到处的愚蠢。 宿舍装修的和高级酒店一样，这里可没有宿舍阿姨，只有监管机器人。 顾麟的行李并不多，他只带着自己的随身物品和衣物，校工机器人会将行李搬运上去，现在合格的新生并不太多，因此倒也不算忙碌和嘈杂。 很显然，在顾麟进入寝室之后，他的室友们已经安置好了。他们各自躺在床上看自己的智脑。聊天，和亲人全真视讯。直到顾麟进入寝室之后，他们才纷纷坐起来，等着顾麟自我介绍。 “我叫顾麟，华裔，之后可能会和大家有比较长的相处时间。”顾麟说完这句话之后，朝室友们善意地笑了笑，然后自己铺床。为了锻炼新生的动手能力，校工机器人只负责搬运，并不负责铺床或者整理内务。 于是室友们纷纷自我介绍。 “我叫垦丁。”这是位金发的小伙子。 “安东尼。”棕发的少年脸上的雀斑令他看起来不怎么英俊，但个人气质令他看起来很可爱、老实，让人容易信任。 “江沪，我也是华裔，我父母很爱看地球时代的武侠片，所以我的名字是江湖的谐音。”这位大眼睛有点塌鼻子的年轻人格外热情地打招呼，“不是有句老话吗？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坐在一边的黑发年轻人哼了一声：“才入学就打算开始你的小团体计划了吗？江，你高中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组织小团体，排挤新生，打击竞争者，不良手段，真令人作呕。实在想不到我会和你分到一个寝室。” “呵。布莱恩，你这个跟屁虫，我懒得和你说话。”江沪很显然并不像搭理布莱恩，他只是情绪不明地笑了一声。 “大家别吵啊，以后都是一个寝室的，要相互扶持，互相学习。”看起来就像初中生一样的少年劝架道，“我叫汉克，如果你们有喜欢的人的话，相信我，如果是异性恋，那我可是个泡妞高手。” 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汉克。 最后安东尼大笑起来：“别吹牛了！你毛长齐了吗？！” 汉克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你以后会知道的，我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顾麟在心里摇摇头，觉得这个寝室以后一定很热闹，热闹的让人头疼。 第31章 城 “他就是个傻子。”江沪自来熟的和顾麟开始唠嗑，他愤愤不平地说，“布莱恩和我从初中开始同学，我喜欢交朋友，我不觉得有什么错。远亲还不如近邻呢，而且我也不像他说的一样打压新人，我很大方。但是布莱恩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他在背后说我坏话，似乎以为我永远不会发现。希望我的朋友能疏远我。” 此时的顾麟正在研究自己的个人智脑和成绩单，他被分在调试专业a班，这里分班是按成绩分班，也就是说，一共五个班，e班就是这个专业的吊车尾班级。而a班则全部都是学霸。才进学校，就被分成了三六九等。 “该去上课了。”顾麟关上智脑。 江沪跟在顾麟身后喋喋不休：“有没有说过你和上将夫人的名字一模一样，你不知道，我在得知上将夫人是华裔的时候，特别与有荣焉。我很羡慕他。但是当看到那些视频之后，我又很钦佩他，所以我报考了坎佩尔。” 顾麟只能回道：“你进来了，那你离你的理想又近了一步，但战争比你想的残酷。” 最后一句打断了江沪的话头，两人坐进代步车，设置了路线，直接前往训练场。这里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一上手就是实训，没有理论课。 只是顾麟才刚进去，导师就走到了他的面前，同顾麟握手，并说道：“我叫克顿，是你们的副科教授，如果你不介意的，这节课我之后会和你私授，我们现在去找个地方聊一聊。” “恐怕我要拒绝您的好意了。”顾麟面无表情，不假辞色。 克顿隐秘地笑了笑：“桃瑞丝死了，但如果你想彻底摆脱我们的话，估计你不能拒绝我的好意。” 顾麟转身，回到门口，转身说：“我们去找个地方吧。” 克顿跟上顾麟的脚步。 两人坐在靠窗的咖啡馆里，克顿招来服务生：“我要一杯黑咖啡。” “一杯白水，谢谢。” 克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壮年男人，穿着黑色西装，他身材很好，健硕又不过分强壮。五官并不出色，但组合在一起总让人觉得异常顺眼。他笑着看顾麟：“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和威尔结婚的时候其实我在现场，我只是很想问你，你因为家族原因和威尔相爱，你就不想反抗？那么多人诋毁辱骂你，你就不生气？” “我很忙。”顾麟说，“我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我忙起来的时候，我可没时间去在意。我还是以自己为最优先。更何况，这些人的话妨碍我的生活了吗？躲在网络的一段诋毁别人，小人行径，并不值得我生气。” 克顿喝下一口咖啡，认真看着顾麟，又问：“那么威尔就从没限制过他的粉丝吗？” “我不知道，或许限制过，或许没有。说起来，我和威尔是相互利用，我用他摆脱顾家，他用我的身份和家族更上一层楼。我不欠他，他也不欠我。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我现在不关心这个问题。”顾麟不置可否，“更何况我总算见识了脑残粉的威力。” 连自己内裤都能想方设法弄到手的粉丝——简直不忍直视。 “你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那么多人谩骂你，他却从不限制，他默不作声的态度更像是在推波助澜。”克顿继续说。 顾麟皱眉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认为我是因为威尔的意思才来这里的。” “不是吗？”克顿反问。 “当然不。”顾麟，“但是即便你要挑拨离间，也请你找个好一点的故事。我和威尔是合伙人，你明白吗？我们不相爱，对彼此也没有责任，我们获得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就算是合作愉快了。如果你还听不明白的话，那么让我说清楚一点——我不在意威尔做什么，因为从一开始，我就不爱他。” “我一直以为要介意另一个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要看他在你心中的地位。”顾麟笑了笑，“但你似乎有一种错觉，认为我对他有多深的感情。我承认，我却是喜欢过他那么一段时间。” 顾麟说道：“他能满足你对爱人的一切幻想——英俊，有见识，有地位，会说话。甚至能猜到你会干什么。” “你真残忍。”克顿摇摇头，“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个受尽创伤的可怜人。” 顾麟喝了一口水，这段话说的他口干舌燥：“比如你和一个人做生意，你得到了你的报酬，你介意不相干的人在背后说你坏话吗？我不生气，因为我不在意这些。” 克顿：“那么告诉我，是什么令你一直拒绝我们，如果你同意的话，你将获得整个帝国最强大的军团，我们将无坚不摧，强大的令你震惊。你会得到你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一切。” 于是顾麟露出一个隐秘地微笑：“你没发现吗？我苏醒之后所干的每一件事，都是基于我自己的意愿，无论是联姻还是上战场，抑或者是来这里上学，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的脚步。我不需要有人阻碍我给自己制定的人生道路。桃瑞丝不行，你也不行，你们更不行。” “我总算看明白了，事实上，你才是那个唯我独尊的人。”克顿将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顾麟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不客气道：“那就请你优雅的滚出我的视线。” 事实上，顾麟说了几乎所有自己的想法，但唯有一点——他和威尔的联姻并不是他能操控的，一个老派世家，他们的权利大的吓人，他们操控人的能力，也井井有条。 不过来到坎佩尔，这个被列为战争禁区的地方，他总算离开了帝都和水星令人窒息的环境。并且随着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他对于威尔的感情，也慢慢的变成了一个有点交情的陌生人。 克顿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他笑道：“你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独自一人的弱小。” “随时恭候大驾。”顾麟嘲讽地笑了一声，他的表情说不出的嘲讽，令人不寒而栗。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只有这么一上午的课——既然克顿不能给自己开小灶，那么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助于自己并不熟悉的室友了。 顾麟回到宿舍，结果只有一个人在那——瘦小的泡妞高手，汉克。 这个瘦小并且年纪也最小的小伙子不怎么合群，虽然话多，但是招人烦。因此也没人主动和他说话，严格的说，才来学校两天，这个可怜的家伙就被孤立了。 “我下午有点事，错过了教学，我可以请你去吃晚餐。”顾麟觉得自己至少不能免费请教问题，这个年代可不比自己冻存以前——那时候的同学被问到问题，巴不得倾囊相授。 汉克转头看了顾麟一眼，张嘴露出一个称得上诡异的微笑——他太瘦了，看起来像个骷髅，几乎可以被称为皮包骨，他对顾麟说：“当然，你知道，很少有人会请我吃饭，你真是太好了，虽然似乎不怎么哎说话，但确实是个和善的人。” 顾麟接的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然而汉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该闭嘴，边看资料边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每到一个地方，人们似乎都不是很欢迎我，他们并不喜欢我，我能看出来。我很难过，但是又不是找谁诉说。” 顾麟走过去，看着汉克，对他说：“看着我。” 汉克抬头，眼睛也不眨的看着顾麟。 顾麟：“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 汉克：“……” “好吧，我现在觉得你说话有点刻薄了。你来这个学校之前都没有做一点功课吗？就算不讨好别人，也努力不要招惹别人。”汉克回嘴道。 顾麟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这个别人一定不包括你。” “好吧，事实上，说的是我们的学长。每个年级都有一个同盟会，大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或者政要们的孩子，他们聚成一个小团体，不仅排外，而且当你招惹到其中一个的时候，他们整体都会针对你。”汉克夸张的张大嘴巴，手舞足蹈，想要吸引顾麟的注意。 只是顾麟的好奇心实在欠奉，几乎没有在意汉克所说的话。 没辙了，汉克只能自说自话：“里头有一个人，他现在大三，管理着大三与大二的同盟会，也会在大一组织起来。他是领头羊，是决策者，他像一头猛虎。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喜欢男人，并且已经有了五个情人。” 这人的嗓门真的很大，于是顾麟想想今天的课业，转头邀请道：“好了，你饿了吗？吃牛排还是意面？如果你能接受中餐的话，我们也可以去吃小炒。” “我爱鱼香肉丝！”汉克大叫着跳起来，自来熟的挽住顾麟的胳膊，“我知道有一家，味道还真不错。” 顾麟无奈的叹了口气，汉克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室友都是千奇百怪的货色。 第32章 城 对于自己这几年的学生生活，顾麟其实并没有什么计划——他大约就是想要在学校的时候接点私活，存一笔钱，毕业之后可以像星级调试师一样各个星球到处跑。现在顾麟感情缺失，他知道自己是不怎么可能找个爱人共度一生了。不过他也没打算在学校里惹麻烦，只是麻烦，似乎总能靠各种方法找上他。 “我们主席想见见你。”两个学生挡在顾麟的面前，这时候顾麟才刚刚从教室出来就被人挡住了前路。 顾麟语气平静：“我要回宿舍了，请让一下。” 那两个学生明显是更高年纪的学长，坎佩尔每个年纪的制服都不一样，到大三的时候他们的制服甚至和军服差不多，看起来十分庄重。 这两个人差不多都是一米九左右的身高，站在顾麟面前还是有半个头的差距，他们表情冷淡地说：“你最好和我们走一趟，不然相信我，你在这个学校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说了，请让一下，别让我重复第三遍。”顾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这一眼令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那是怎样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两个死人。没有情绪波动，就像死神的眼神。 然而他们很快镇定下来，其中一个黑些的说道：“你觉得你能做什么？在学校？” 这话提醒了顾麟，他无法在学校这种人满为患的地方动手，于是他叹了口气，问道：“你们确定不怕我报复？” 两人大笑起来，其中一个说：“我们给你的将是巨大的好处，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等你和主席谈过话之后，你就知道你不可能会报复我们。” “好吧，如果你们这么喜欢卖关子的话，带我过去吧。”顾麟妥协道。 顾麟实在无法想象，为什么每次自己到新的地方，面对的总是一大堆麻烦。这些麻烦就如同苍蝇，在你的身边骚扰你，让你烦不胜烦。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不算好，至少这么久以来，他都被这些麻烦包围着。 他被这两人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教室，很显然这个教室今天没有学生上课。而坐在讲台上的男人二十出头，梳着中分头，没穿制服，一身深灰的西装。他是标准的金发碧眼，嘴唇比普通人看起来红一点，给人一种天生媚态的感觉。 “你找我来做什么。”顾麟开门见山，“不用说客套话，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男人站起来，走到顾麟面前，并且伸出手，他带着一种疏离的笑容道：“约瑟夫·维布伦，很高兴见到你，顾先生。” 顾麟皱起了眉头。 “我和他们可不一样，我的家族在帝都很有地位。我曾经见过你，你要知道，这里的土包子大多数没看过帝都的时讯新闻。”约瑟夫摆摆手，朝顾麟挑了挑眉头，“我希望你能成为大一的同盟会主席，如果是上将夫人，相信很多来自水星高官的孩子，都会疯狂的想要加入我们。” 顾麟明白了：“你以此赚钱。” “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约瑟夫笑了笑，“入会的话一个人是十万帝撒，不过一旦入会，就是资源共享，将彼此当成至亲兄弟。不会有期满和背叛。所以我觉得一万帝撒还算便宜，不是吗？” “你是个投机者。”顾麟说。 两人面对面站着，打量彼此，顾麟嘲讽道：“你想利用我的身份，以此来得到更大的利益。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同意？” “你有别的选择吗？你只是世家的花瓶，上将的附庸。”约瑟夫胸有成竹，表情笃定，“不管你做了多少事，你也只是个普通人，你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也就一个名头值钱了。” 顾麟转身，朝门口走去。 “如果你觉得你能走出这扇门，我就佩服你，你试试吧。”约瑟夫勾起嘴角，他本来男生女相，这样一笑，就显得更加妖娆，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顾麟用手推开门的一瞬间，就将门外的两人转移去了男厕所。最后朝约瑟夫微微一笑：“你看，你觉得你能挡住我？” “好吧！无论你用了什么方法支开了他们，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我可以保证我这边的人不会泄露你的真实身份。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的身份变得人尽皆知。如果你不想走到哪里都被人围观的话。”约瑟夫急道。 顾麟想了想，问：“那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知无不言。”约瑟夫做了个绅士的标准动作。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那些人，所谓的我的粉丝，竟然认不出我。”顾麟说。 约瑟夫笑了笑：“上将大人用权限限制了你的照片和投影出现在网络上，听说他在离开帝都之前还因为你的私人信息泄露和元老院产生了矛盾。关闭了好几个谈论你的网站和论坛，那个时候，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很显然。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总有人能弄到□□消息。” “很多人只知道你的事迹，只要没有见过真人，除了帝都的政府高层，普通人不会得知你的长相。即便是上将，为了隐藏你的信息，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这些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顾麟心想，他最开始在网上浏览到那些攻击自己的话语之后，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过网了。他完全不知道威尔做过这些事，并且他也从来没对自己说过。 顾麟现在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以前总是朦胧的觉得，或许威尔对自己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他怀疑过他们的友谊。威尔总是很忙，顾麟一开始甚至会安慰自己——因为威尔太忙了，他没时间照顾自己的感情，不知道自己遭受了那么多的辱骂。 然而并不是，威尔用自己的方式在维护他，关心他，只是从来没有开口，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但是即便如此，顾麟觉得自己对威尔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只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在自己还喜欢他的时候，一直都不是单相思。 “如果我加入你们，我能得到什么好处。”顾麟低声问。 约瑟夫知道顾麟的语气已经开始松动了，他继续抛出诱饵：“固定的时间会有高级教师来给会员们讲课，我们甚至有两台b级机甲。而在学校，你必须要考到a级资格证才能碰到b级机甲。并且a级资格证，每年报考的人有百分之七十会名落孙山。你觉得够了吗？” 顾麟想了想，b级机甲的市价是五百万帝撒以上，自己在短期内不可能有这么大一笔钱。更不可能开口找威尔要，那么就只有一种途径了。但顾麟依旧不想答应，之前约瑟夫威逼他，现在约瑟夫利诱他。两手准备，这确实是个优秀的商人。也怪不得他能坐上同盟会主席的位子。有种人天生就知道怎么让别人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三天后我会给你答复。”顾麟离开这个教室。 他直接回到寝室，打算洗个澡，然后去吃午餐，他独来独往，就像个独行侠。不爱和人打交道。 顾麟站在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汉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们一定不知道，他是个特别不讲究礼仪的人，他爱吃中餐。我爸爸告诉我，那是穷人才吃的东西。为了顾忌他的自尊心，我才说我喜欢吃鱼香肉丝，说实话，那玩意味道简直让人想吐。由此可见，这人就是个土包子，他一定是来自某个贫穷的乡下……” “闭嘴吧汉克！”江沪的声音传来，“你简直让人作呕。” 这话引起了汉克的话头，他大声说道：“难道你们不这么觉得吗！你们都不怎么和他说话，难道不是因为你们讨厌他？” “当然不。”垦丁接嘴，“他不像你，不会背后说人坏话，不会暗地给人使绊子。他只是不和我们是一路人而已，没有共同语言。但这代表我们讨厌他，你明白吗？你用不着在我们面前说他坏话来讨好我们。” 顾麟推开了寝室的门，他径直走向洗漱台，用冷水洗了把脸，冲汉克说：“以后说我坏话，最好当着我的面说。” 有些人啊，你无论对他再好，他心里也见不得你好。他要时时刻刻的诋毁你，打压你，来突出自己的崇高，也希望借此来提升自己的地位。融入不属于自己的圈子。 顾麟倒是深知这个道理，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检查好自己的个人智脑，然后问道：“有人要一起吃饭吗？” “我。”江沪和垦丁一起答道。 之后另外两个人也说：“算我一个。” 只有汉克难堪的待在原地。 “如果你们不喜欢吃中餐的话……” “最爱好吗？以前我们华裔的祖国被称为美食大国。”江沪一脸自豪地说，“那时候我们有好多菜系，虽然现在遗留下来的不算太多，但是也一直在创新，味道不是一般的好。我一直以我是华裔骄傲。” “你那只是吃货的骄傲罢了。”布莱尔瘪嘴道。 江沪大怒：“你什么意思！” “打一架吗？”布莱尔也吼，“来啊！” 顾麟忍俊不禁，头一回面露微笑。 “等等！你刚刚是笑了吗？天啊！我以前一直怀疑你是个机器人！”江沪夸张的大叫。 第33章 城 对于顾麟而言，所谓的情感缺失，只是很难对别人产生感情，无论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但是开玩笑之类的，他还是能get到笑点。于是他点点头，努力勾出一个微笑说：“我当然不是。” 汉克坐在位子上，他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室友，张嘴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喜欢我，我从小就没朋友。” 此时的江沪换好了衣服，用一种蔑视的眼神看着汉克，毫不客气的说：“那是因为你只知道靠诋毁别人来博取别人的好感，你卑鄙的让人觉得可笑。你该从自己的身上找找问题。” 而水原星的威尔，此时正和皇帝汉斯开着视讯，全真投影令人能够让对方就像站在自己面前一样。威尔穿着军装，一脸肃穆，但是语气却十分轻松：“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汉斯也在微笑，他看起来十分冷静，回道：“元老院那群老不死的，一直没把兵权让出来。我们这场戏估计还要演上一段时间。” “我就知道，他们不可能这么容易放下戒心，两个世纪以前开始，他们就掌握着国家大权。”威尔叹了口气，“我已经不想演这场戏了。关于朱利安，我觉得你的计划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底线，这件事令我觉得很尴尬，很恶心。” “我觉得那个时候你还没对顾麟又太大兴趣。”汉斯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威尔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气。 “我简直想指着你的鼻子骂你一顿！你让我能怎么做！我知道他是你安排的，目的是让顾家和我决裂！但是顾麟是我的合法配偶，是我的朋友！你这么做无论我和他是不是相爱，这都关乎我伴侣的尊严。”威尔气不可遏，“你让我怎么做？一边是长久以来的计划，一边是我的朋友。你知道我对朱利安不假辞色的时候，是多么想当时就把他赶出去。” “你不能。”汉斯冷静地说，“否则你就违背了你的誓言。” “该死的誓言！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一件事。”威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不该做一些原本没在计划之内的事情。” 汉斯笑了笑：“但肯特确实是你的孩子，他的爸爸是生育署的内部人员。幸好我的精子没被保存在那个生育署，不然估计也会被盗，我早就说过了，强制捐精应该从律法上就加以限制。” 威尔：“我没做好准备做一个父亲，我也不想做一个父亲，我原本就打算一辈子不要孩子。” “那么我有一个问题，顾麟到哪里去了，他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吗？还是你们吵架了？威尔，你这个性冷淡也会有今天。”汉斯大笑起来，“对了，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第五军团吗？我似乎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汉斯兴奋地说，“或许我可以提早结束我们的计划。” 威尔没有说话，他知道一旦他说出顾麟那件事，那么汉斯就会不折手段的寻找顾麟，利用顾麟，想尽办法让顾麟为自己所用。 那不是威尔想要未来。 至少他不希望顾麟卷入这些他不该卷入的事件里头来，顾麟应该活的像个真正的大学生。不被乱七八糟的事情打乱自己的生活，交几个朋友，去看全真投影的电影，去喝咖啡聊天，去做运动，去派对狂欢，就如同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一样。 威尔甚至没敢去打听顾麟现在的生活状况，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照顾顾麟的权利。 他们现在甚至没有了联系，顾麟的一切都离他那么远，但他又能时时刻刻的想到顾麟音容笑貌。想起顾麟在他身边所做的每一件事，这令他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辛德森和母亲已经离开了水原星，如今的威尔单身一人，吃了简单的垃圾快餐，每天面对的就是数不清的文件和冷冰的武器。 原本威尔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甚至认为这样的日子才是他一生的归宿，知道遇见顾麟，他才知道自己的生活可以变得如此不同起来。 “上将！”陪迪在门口大喊了一声，他现在已经是上尉了，军职令他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 威尔回答道：“进来吧。” 陪迪有些踌躇的打开个人智脑，问道：“要把我顾先生的行踪记录发给您吗？” 威尔没有回话，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儿，似乎在想事，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算了，只要他没有危险，就不必再给我汇报了。” “等有一天我有那个资格了，我会自己过去找他。” “你是说，约瑟夫想要让你成为大一的同盟会主席？”垦丁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太不可思议了，我以为他会直接委派大二的成员接手，天啊，意思是你将决定大一的同盟会成员？！相信我，如果大家知道这个消息，你以后就会被一大群人围在身边。” 顾麟想了想，吃下一口泡椒猪肝，问道：“你想加入吗？” “不，当然不，我不可能出得起两万帝撒，那简直是个天文数字。除了那种有钱人，普通人可付不起。”垦丁摇头，表情有一丝尴尬。 江沪解围道：“嘿！哥们！我也付不起这笔钱。不能加入同盟会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有两台b级机甲，但是那么多人，除了高级干部，谁有机会能多进去两次？其实也学不到什么。” “我不是很清楚，我什么也不知道，约瑟夫没朝我完全的解释，我大约就是知道同盟会的大概意思。”顾麟耸耸肩，他说的是实话，他确实知道的并不多。对此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唯一的希望是自己的身份不要闹的人尽皆知，那会让他很困扰。 江沪又说：“不过我知道一点□□消息，你想听吗？” 顾麟敲敲桌子：“别卖关子。” “听说约瑟夫有个个人爱好，他喜欢很久以前的s|m，捆绑之类的，之前强迫性的让好几个高年级的普通学生陪他玩过，我是说，如果他邀请去他的个人房间做客，你可千万别答应，鬼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江沪表情十分严肃。 “嗯。”顾麟回道，“确实是个□□消息，不过他不敢对我做什么，别担心。” 于是所有人统一的不说话了，他们看着顾麟，只感觉顾麟有种强大的自信，似乎他知晓一切。这令他们有一种无力感。就像老师面对学生，一个知识点无论讲多少次，学生就是听不进去。可有些老师还是锲而不舍，不想轻易放弃。 这就是此时江沪的心里状态，于是他只能转移话题说：“其实汉克这个人，只是有点神经质……他只是不懂怎么和人相处。这几天你很少在宿舍，一开始我们也很希望能和他友好相处，你看，我现在和布莱尔都能说上话，却和他做不了关系良好的室友。” “事实上，我们现在关系很好。”布莱尔把手搭在江沪的肩膀上，“从未如此好过，这让我觉得现在的空气都变得清新多了。至少不再有每天掐死他的欲|望了。” “别打断我的话。”江沪不悦的说，“他嫉妒你，所以不停的在我们面前诋毁你，其实也不难分析。你也总是独来独往，却不卑不亢。你不因此而觉得难过，你有自己的生活。你和他不一样，你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你们同样一个人行动，但是你活的比他好。所以他嫉妒。” “嫉妒的只能靠诋毁我来维持他的自尊心？”顾麟总结道，“真可笑，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报复他，那很没意思。” 他并不讨厌汉克，因为他对汉克毫无感觉，他知道汉克在背后诋毁他，可是即便知道了，也不会让他少块肉。 汉克那样的人，活的实在是十分可悲。 江沪和布莱尔最近的关系一日千里，两人终日一起行动，吃饭做事，就连上课也自己申请分到了一组。顾麟有点莫名其妙，毕竟他们刚开学的时候，感觉可是和对方水火不融。 感情缺失的顾麟当然记不起相爱相杀这个词。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你看上他了？那位顾先生？”年轻的壮年男子握住约瑟夫的手腕，愤恨道，“该死，我说过，如果你再和除我以外的人上|床，我会打断那个人的腿！但这次是顾麟！他的丈夫可是威尔！” 约瑟夫挣脱男人的钳制：“离开威尔的保护，他只是一个有魅力的亚裔男人罢了，再说了，你敢肯定他自己不想和我来点什么有意思的发展吗？在这方面我可从未失手。人们总是不知道，自己本性里有施虐或者受虐的倾向，我只是帮他们激发出来而已。” “再说了，如果我能上威尔上将，那个曾经的全民偶像上过的男人，我觉得那感觉一定很爽。” 男人冷笑道：“你在找死！” 约瑟夫轻声笑了笑：“我想要的东西最后总能得到，你就拭目以待吧。” 第34章 城 这天下午，顾麟收到了一封邀请函，智脑制作的邀请函显得十分典雅，深红色的暗纹像是许多个世纪前的审美，低调而华美。顾麟看了看寄件人——约瑟夫。 顾麟叹了口气，他此时已经洗完澡，一头短发还没擦拭，水顺着脖子滴下来，穿着紧身弹力内裤，围着一条浴巾。室友们夜里总有约会，汉克似乎也有自己的事做，于是宿舍在短时间内变成了顾麟的私人空间。 于是顾麟认真回想约瑟夫的长相，他比较相信相由心生这个词。 约瑟夫有一双并不大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扬，斜长的向上飞。看起来十分魅惑，也很精明。他的鼻子很挺，有点像鹰钩鼻，但还不够钩，所以是*型的鹰钩鼻。嘴巴很薄，看起来精明又薄情。 顾麟删除了这张邀请函，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开始浏览论坛。 最近依旧是以前那套老论调，只是关于自己的帖子，即便是搜索关键词也没能再搜索出来任何一篇。如果往好的方面想，那么威尔确实是为自己做了某些事情。只是自己一直以来都不知道。 然而顾麟的心中实在没有什么触动，威尔在他的心中，和其他人一样，只是一个复杂一点的符号。 虽然顾麟现在也为自己这种非人类的感情生活感到深深的担忧——他希望自己能够和以前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出去散步，偶尔做做饭，如果可能的话还可以再养一条狗。 顾麟看了一会儿书，做了一页笔记——他还是喜欢纸质的图书，这令他能看的更的专注，也喜欢哪种翻页的手感。而不是现在流行的全真虚拟书籍，高科技的介入令某些乐趣变得索然无味起来。直到有人打开了房门。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戴着头盔的男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没有被保安机器人当成危险分子逮捕起来。 “顾麟？”男人用僵硬的语气问道。 顾麟点点头：“是我，有事吗？” 顾麟的话刚刚落音，男人就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最先进的□□——这种枪会压缩空气，再在一瞬间释放，所造成的伤害确是激光型□□的五倍。并且不会留下显著的伤口，伤口就如同一粒灰尘那么大，能够很好的掩饰致命伤。 就连顾麟都没有反应过来，幸好他的身体先一步行动，手轻轻一挥，被压缩的空气就变得与寻常时候并无不同。 接下来顾麟打了一个响指，黑衣人就被禁锢在了椅子上，他感觉有许多个彪形大汉按着自己，让自己动弹不得，实际上，他的身上连一根绳子也没有。黑衣人瞪大了眼睛。 顾麟走上前去，亲手摘掉了男人的头盔。 这是一个黑色皮肤的小哥，但是五官并不是典型的黑人，他就五官看起来倒是十分英俊，就像顾麟曾经喜欢的犯罪心理里的黑人警官，摩根小哥。 “你为什么要杀我？”顾麟皱着眉头，显然他想不通这个问题，他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也不记得自己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宿舍多去自己的生命。或许他自己都已经想好了有去无回。 黑人小哥没有话说，只是直视着顾麟的眼睛，他的眼神似乎在说：“来吧，杀我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顾麟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不是来杀我的，你是来找死的，你知道自己杀不了我。” 也是个可怜人，不仅是自己的命运，甚至连自己的命都掌控不了，比自己还要可悲，好歹自己还有自保的能力。 于是顾麟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最近总是很容易口渴，他搬来凳子，和黑人小哥面对面坐着，他问道：“第五军团的人让你过来的？” 黑人小哥依旧没有表示，他已经视死如归，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做生命了。 “你有纹身。”顾麟凑近他，翻开他的衣领，露出他脖子上的整个纹身——纹身是一种奇特的纹路，更像是一种文字，但不是中文，不是英文。不是顾麟所知道的任何一种文字，像是某种宗教的特殊语言。 顾麟问道：“你为某个宗教组织工作。” 黑人小哥终于说话了，他用的甚至是中文：“知道这么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只要知道，你现在需要杀了我，就能在短时间内保证自己不会再被骚扰。” “你在救我，为什么？我们素未蒙面，我对你一无所知。” 如果说有人愿意付出他的生命来保护自己，那么面前这个黑人小哥明显是在开玩笑。顾麟并不相信有人会为了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付出生命。即便是自己，也只愿意为了自己的父母和亲人。在战场上别无选择是一回事，能有自主的选择自己的牺牲对象又是另外一回事。 顾麟甚至还记得当年在那栋小小的公寓里，父亲和自己一起看书，给自己讲那些道理。母亲则会给他们做桂花糕，或者去洗衣服，更或者和他们一起看书。他也记得自己犯了错误被罚站，父亲总是最先心软的那一个，而母亲则会板着脸，最终妥协在父亲的恳求之下。那时候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被冻存起来。 而他们家只是顾家一个小小的分支——和本家几乎断绝了所有的联系。 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警察。他们生活的就如同每一个普通的家庭，顾麟的童年，少年时期都过的十分幸福。他被家人保护起来，他们宠爱他，让他活到二十岁，依旧善良、与人为善，从不恶意的揣测别人。 这些品质，都被顾麟从父母那里完整的继承了下来。 他还记得有一年盛夏，那时候的顾麟已经十六岁了。他和母亲一起出去购物，充当保镖兼提袋先生的的职位。 红绿灯在他们走到路中间的时候亮了，那时候母亲已经提醒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车过去。然而心急的顾麟没有听从母亲的话。他大踏步的向前走，还催促母亲快一点。 于是一辆越野车向他驶来。 这辆越野车没来得及踩刹车，顾麟吓傻了。是他妈妈最先反应过来，她穿着高跟鞋，却跑出了运动员的保密冲刺的速度——她推开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自己却被撞飞了。 之后在医院的病房内，顾麟痛哭着朝自己的妈妈忏悔，他跪在床前，哭得昏天黑地，他无法承受失去父母的痛苦。父亲没有责怪他，反而一直是强忍着自己的痛苦安慰顾麟。直到母亲醒过来，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没事……儿子，以后记住，无论做什么事，不要在有危险的情况下赶时间。” 然后母亲又昏迷了过去。 那时候顾麟才知道，自己得到的是怎样一份伟大的母爱。这份父爱与母爱浓烈的包围着顾麟。 然后顾麟就成为了一个他的父母为之骄傲的孩子——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这里的居民，他在前线浴血奋战。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他不能让任何怪物闯进他们的家，伤害自己的父母。 而他在这个时代苏醒之后，顾家把他父母的资料给他看过。 他的父母寿终正寝，父亲桃李满天下，受人尊敬。母亲破获了几个大案，五十岁转职，开了一家书吧。他们一辈子都在做好事，也得到了好报。但是他们只有一个遗憾，他的父亲临死前一直在说：“我对不起小顾，我不该让他去读军校，他应该普通的读书，做个普通人，而不是一个英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家一直把父亲叫做老顾，而父亲将他称为小顾。那是家人间的爱称。 顾麟回过神来，盯着眼前的黑人小哥，他似乎找到了那么一丁点的情感残留，他解开了对黑人小哥的禁锢，对他说：“别再来了，你走吧，我不会杀你的。” 黑小哥反而呆住了：“我不能回去，也不能逃跑，否则……” “你的家人。”顾麟接口道，“有人用你的家人威胁你，让你做出现在这种类似于自杀的行为。你知道，如果你摆脱我的话，我可能有办法救他们出来。” “不，你不能。你没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特点，不知道他们的行为处事。你找不到他们。”黑小哥口气绝望地说，“他们收掉了我的个人智脑，但是我的手臂里有旧式芯片，如果我今天之内没死，他们就杀了我的家人。” 顾麟有些不明所以：“‘他们’派你来杀我，却只是想要收到你死的讯息？” “我不能再告诉你更多的事情了，我必须死在这儿，求你了。”黑小哥的眼泪都已经从眼角流了出来，他说道：“看在你也有过父母和兄弟姐妹的份上，帮帮我吧。” 顾麟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不，我永远不会对手无寸铁的可怜人下手。” “我刚刚还用枪比着你。” 顾麟：“但你现在手无寸铁，不是吗？我会对你手臂里的芯片发送错误讯号，你还有时间，别这么早放弃。” 第35章 城 黑人小哥的表情明显懵了，他恳求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甚至不明白你现在在做什么。你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顾麟莫名其妙：“我不想杀你，结果你现在却在我面前指责我，责问我为什么不要了你的命？” “你才是那个不明白自己再做什么的人，你不了解我，以为我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的一句话而要了这个人的命？”顾麟把水杯放下，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一心求死的黑小哥，好像对某些人而言，生命也没有那么重要，至少没有某些人重要。 黑小哥低埋下头，最后妥协道：“你这是在害我。” “如果你告诉我实情，或许我可以帮你。”顾麟真诚的看着黑小哥的眼睛，试图让他相信自己。不过他一定不知道自己面无表情的样子，是有多难能够让别人信任自己。 于是黑小哥沉默了，这回他沉默的至少有五分钟，最终还是回道：“他们自认是第五军团的天敌。认为第五军团是恶魔军团，这些被人为改造的人类，是对造物主的亵渎。而他们的终身目标就是想办法让那些不该出现的怪物消失。” “你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吗？还是因为家人而被迫听从他们的差遣？告诉我实话。”顾麟还没强大到能够催眠人，因此只能这样温声细语的诱导黑小哥，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黑小哥答道：“我不是他们的一员，他们的团队人不多，而且很机密，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准则，让他们能够有条理的狩猎猎物。我只是个小白鼠，用来测试你的力量，你杀了我之后，芯片会将你的个人力量传送给终端。他们就会知道你的实力，然后制定抹杀的计划。” 他没有提自己的名字，很显然，他并不想让顾麟太过了解自己。 因为他清楚顾麟的本事，知道顾麟不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他想要得到或者了解什么，他总有办法完成自己的愿望。 顾麟问道：“他们怎么知道我和第五军团的人一样，我并没有加入他们。” “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或许第五军团里也有他们的人，各个击破。”黑小哥低声说，“他们有组织有纪律，大型的宗教团体有时候比军队还要强大。” 顾麟需要了解自己的这些敌人，于是问道：“他们打算在你之后才真正派人来刺杀我？你知道你的家人被关在哪儿吗？或许我有办法救他们出来。”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可能让我知道，要不然的话，即便我单枪匹马的闯进去，和我的家人死在一起。也比苟延残喘的做这些像狗一样的事来的好。”黑小哥自嘲的笑道，“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现在活着，但也只是活着而已，甚至活的不像个人。” 然而此时顾麟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时间，发现现在已经七点了，往日这个时候再过半个小时室友就要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于是他对黑小哥说：“看来我们需要换个地方聊聊这件事了。” 于是两人被顾麟转移到了一个没多少人烟的咖啡馆门口。 黑小哥表示很震惊。 可是顾麟可没给他震惊的时间。 顾麟率先走进了这间咖啡厅。咖啡厅没有老板，只有服务机器人。为了防止机器人拥有自己的意识，现在的人只给它们输入最基础的系统。这令这些机器人们毫无乐趣可言。顾麟输入了自己想喝的饮料——一款鲜榨的果汁。 至于黑小哥，他要了一杯黑咖啡。 实际上，顾麟不太理解喜欢黑咖啡的人，因为这玩意实在太苦了，比中药还苦。喝的时候简直是像在喝药，几乎要捏着鼻子才能勉强咽下去。 “我们来说说那个宗教组织吧。”顾麟说，“你了解的一定比我想象的多。” 黑小哥盯着顾麟，似乎根本没想把眼神从顾麟的身上移开，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说：“他们在研究一种试剂，一种能够彻底让变异人成为普通人的试剂，但是这种试剂到现在为止依旧毫无进展。所以她们需要抓住那些变异人，用他们做实验，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试剂有效。” “他们抓住多少人了？”顾麟问道。 黑小哥：“大约有两个了，我只知道这两个人对他们内部的事情守口如瓶，没有透露任何一个字。他们即便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也没有供出他们同伴所在的地方。” “实际上，和你相比，他们只是多了自保手段的普通人而已。”黑小哥甚至有些嫉妒，“如果我是你，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救出自己的同伴和家人。” “他们不是我的同伴。”顾麟纠正道，“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也只是投机者，想要利用我而已。” 黑小哥笑了一声：“你和资料上的不一样。资料上说你们重感情，优柔寡断，极具同情心。但是看看你，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冷酷无情，就像是那种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随你怎么说。”顾麟没有生气，他现在的心情很平静，“如果善良就要被伤害，天真就要被利用，重感情就要被人嘲讽。那我宁愿做一个没心没肺，冷酷无情，你嘴里所说的那种机器人。至少不会被那些不认识的人伤害的体无完肤不是吗？” 这句话令黑小哥哑口无言，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可能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家人，他的黑眼圈很重，哪怕他是黑色皮肤，依旧很显眼。 顾麟有很多话，一直不知道找谁倾述，而现在，他有了一个不错的倾述对象，他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也和他的生活没有什么交集：“你知道在我的那个年代有一个词，用来形容那些充满善意，但是没有自知之明，一直被人在背后辱骂的一个词‘圣父’。我曾经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不觉得这个词有什么不好。我把所有的疼痛和罪恶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我希望我身边的人能够拥有幸福的人生，只要别人快乐，我就能将这份快乐感同身受。” “我不知道做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的，我父亲曾经告诉我，善良有时候是一种勇气，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为别人付出的。所以我能接受有人来家里告诉我法定的伴侣，他有了我伴侣的孩子。” 顾麟捂住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说：“我很生气，这是在挑战我的主权，挑战我在那个家里的地位。我好不容易摆脱了顾家，有了自己的生活，和自己唯一的朋友。我想把他赶出去，然而理智告诉我，我不能。” “他是我的朋友，但是我们甚至还没好到把一切坦诚相待的地步。我甚至不能对他说‘嘿！这个男人偷了你的精子，你应该把他和你的儿子都赶出去’我该怎么做？我只能平静下来，劝他收留这两个人，我表现的多大度？我想做个好人，我一直都是个好人。” 黑小哥看着顾麟，忽然充满同情和理解的说：“你应该面对自己的黑暗面，而不是纵容黑暗面控制你。不过这是好事，看看你现在，你有情绪波动了。之前你就是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 这话令顾麟冷静下来，他试着回想自己刚刚的感觉——他愤怒，又有点悲伤。 那是确确实实出现的感情，是真是存在的。顾麟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有些悲伤的想，如果一切没有尽头，那么很快，他连这么一丁半点的感情都没有了，那么他是什么？就和黑小哥一样，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机器人，真正的脱离了人类的生活。 那时候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当一具行尸走肉？或者是孤独的走完自己的一生。到死的时候，甚至无人送行，没人知道，曾经有个叫顾麟的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曾经待在爱着的男人身边，然后又毅然决然的离开他。他曾经被人操控，被人利用，他努力挣脱这些禁锢。 没人知道他是多么挣扎，多么痛苦的想要快乐的活下去。 拥有一个自己的家，结束一天工作，拖着疲惫身体回家。而这时候，家里总会有一盏灯是为了他亮着的。 而他的爱人会上来和他拥抱，两人会交谈一天遭遇的事，无论是坏事还是好事。他们分享一切，毫不隐瞒。 然而威尔并不是理想的爱人，他对自己总是有所保留，碍于他的身份地位，和他自幼遭遇的事情，顾麟知道，威尔不是那种轻易就能敞开心扉的人。其实他们两并不合适，因为他们都是那种需要人全心全意信任与爱着的人。 “我们都很自私。”顾麟忽然说。 但是他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我想我需要点你的血，这样或许我就能找到你的家人。让你逃脱魔鬼的禁锢。你觉得呢。” 黑小哥伸出自己的手腕：“如果真的有用的话。” 第36章 城 鲜血从黑小哥的手腕上流下来，被顾麟用一个小杯子接住。凭借基因信息，顾麟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他的家人。黑小哥的表情充满希翼，他疯狂的希望自己的亲人可以平安的活下来。如果有选择，人又会轻而易举的选择死亡呢？对黑小哥来说，也是如此。 “我可以看见他们在哪儿。”顾麟闭着眼睛。 他看见一个狭小的地下室，一家三口被关在那里，母亲抱着自己的两个女儿，母亲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看起来能有六十岁，她的脸上充满了绝望。她茫然无措，目光不知道注视着哪里。而鼓励却觉得这个母亲注视着自己，在求自己帮帮他们，让她的女儿们活下去，让她的儿子也活下去。 顾麟甚至觉得自己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于是他被触动了，他转头问黑小哥：“你想先过去看看她们，还是等我带她们过来？” 黑小哥忙不迭送地说：“送我过去！让我过去，离开她们的一分一秒我都忍受不了。” 于是顾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能理解黑小哥的这种感觉，他也失去过自己的亲人，因此知道当对自己重最要的人失而复得的时候，自己更希望能在第一时间见到他们，无论是不是会在见到之后的下一秒一起迎接死亡。 对某些人而言，死不是最恐怖的事情，失去才是。 于是顾麟带着黑小哥一起来到了这个地下室。 在落地的那一瞬间，顾麟觉得有些晕眩——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是有上限的，但他一直是独来独往，因此从未摸索过自己的上限。 但是他此时看着黑小哥冲向自己的亲人，他看起来那么急切，那么激动，最重要的人忽然回到了他的生命中，他一生中从未像今天一样感谢神明的垂怜。他紧紧抱着自己的母亲和姐妹，和她们一起痛哭流涕，最后带着亲人们站在顾麟的面前，朝顾麟深深的鞠了一躬。 顾麟看着他们，最终只能无奈地说：“我现在只能一次带一个人出去，你们决定顺序吧。” 黑小哥急切地说：“先带他们出去，我殿后。” 母亲抓住儿子的手，她满脸泪痕的摇了摇头，表情十分坚决：“别管我，你们先走，只有看着孩子们都安全了，我才能放心。” “妈！”黑小哥喊道，“你为我们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我长大了，现在让我来背负这些责任。我以后会保护好你们，不会让你们再经历这样的危险。” 顾麟表示很无奈，他叹了口气：“又不是生离死别，好吧，我来决定顺序。” 于是顾麟抓着离他最近的那个女孩的手，把女孩带到了离开前所在的那片树林，还递给了女孩一杯水，让她安心的在这儿等着。而顾麟又回到了那个地下室。这次顾麟听见地下室紧闭的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的听觉很好，于是确定那个人至少要两分钟才能来到这里。于是他没有说哈话，争分夺秒的带着另外一个女孩离开那里。 最后，母亲和儿子互相看着，谁也不愿意妥协。 直到顾麟抓上母亲的手，母亲一直在摇头，她知道不能浪费时间，于是只能含泪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知道，如果自己浪费时间，那么儿子面对危险的几率就更大。 最后，顾麟回到地下室的时候，黑小哥已经不见了，很显然，连续三次的行动已经令他移动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 那些人很可能从黑小哥的嘴巴里面得知自己的消息，于是当顾麟面对那三个女人的时候，他没有说话。而母亲已经明白了顾麟想要表达的意思，她搂住自己的两个女儿，泣不成声。就连顾麟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我会送你们去救助站，我现在已经无法带着你们一起移动了，但是我们可以就这么徒步走过去。”顾麟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黑小哥那双明亮而充满喜悦的眼睛，顾麟就明白他在希翼什么，他希望自己可以保证他家人的安全，为此他可以毫不疑惑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顾麟也知道，自己明明可以再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前往黑小哥所在地方，然后把他就出来。 可是他却也明白，一旦自己去了，要么就是大获全胜，要么就是被留在那里当一只没有自由的可怜兮兮的小白鼠。至少现在的顾麟还不能承担失去自由的代价。他得伺机而动，确保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去和那群神经病刚正面。 救助站并不是很远，母亲带着女儿们站在门口，她无法表达自己的情感，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祈求顾麟去救她的儿子，但是他别无他法。于是在顾麟打算离开的时候，她跪在了顾麟的面前，用生涩的中文后：“求求你，救救他吧，他是个好孩子……不应该面对那样的命运。用我去换他，用我去换。我死了没关系，让我的孩子们活下去吧，求求你了。” 顾麟摇摇头，残忍地说：“我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如果我带你去了，我们两可能都会死在那里。你能活着，我相信他已经很满足了。” 想起自己的父母，在母亲生命垂危的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他多么希望出事的人是自己，而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也是自己。他宁愿自己面对死亡，也不愿意自己的母亲在自己面前失去生命。他明白作为儿子的感受，尤其是在自己已经成年，并且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承担起一个家族的时候，他无法承担家族成员的意外死亡。 母亲跪在原地，她捂着自己的面，就像是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现实。 眼泪顺着她的指缝流了出来，痛苦令她发不出声音，因此她就是这样沉默的痛哭着。直到救助站的人将她扶起来，带进去。 顾麟边朝外走，边感觉到自身力量的渺小。即便他得到了这样的能力，并且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可他依旧无法拯救这些可怜人，也无法与庞然大物的组织战斗，他孤身一人。注定做不了什么惊天动力的大事，如果他贸然过去，就会成为一个悲剧英雄。他是如此的恐惧，又深刻的苛责自己。 太阳已经落山了，顾麟走进了他所知道的唯一一间酒吧。 他知道自己的感情已经在慢慢回归了，可是随着感情的回归，他一直在回忆那位母亲脸上的泪水，那似乎是在嘲笑他自己的无能。这种感觉令顾麟喘不过气来，他也许可以做到，可以救出那个黑小哥。可他止步于自己恐惧。似乎比起他人的生命，他将自己的自由看的更为重要。这令顾麟有一种无法缓解的痛苦。 他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那种他最为厌恶的人，把自己看的比一切都要重要。这种认知啃噬着顾麟的内心。 于是他决定把自己灌醉，似乎只要能喝的人事不省，他就能不受良心折磨的度过这一个晚上。 这个时间的酒吧已经人满为患。到了这个时代，酒吧这种用来搭讪约|炮以及治疗情伤的场所居然还存在着，以及这里都是真人服务生，不是机器人。他们会人工调酒，而不是按照固定的分量兑酒。 当顾麟来到这个酒吧之前——他一定不知道这是个同性恋酒吧。 至少这里还有女人，当然，他也不知道这些女人实际上是异装癖的男人。 “给我上酒。”顾麟坐在吧台前，他没兴趣打量身边的男人和女人，只想用酒精麻痹自己，他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像是什么，他就是一个可怜的懦夫。 酒保没有说话，只是理解的点点头。来这的人如果不是为了猎艳，那么他们的最终目标就是买醉。 “我要一杯威士忌，加冰。”有男人坐在了顾麟的身边，他看起来一米九左右，穿着一件迷彩背心，肌肉结实。长的十分英俊，有漂亮的小麦肤色，他对调酒师说，“给这位先生也来一杯一样的。” 顾麟转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没有搭理他。 男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加文·麦考利，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加文。” 他甚至还朝顾麟笑了笑，那笑容里充满了隐秘的暗示，他的手指轻轻触碰到顾麟的手背，问道：“你有伴了吗？” 顾麟这时候才喝下一杯伏特加，他没有加冰，没有加任何饮料，喝在嘴里就像是在喝着工业酒精。顾麟觉得自己应该灌下一大桶六七十度的白酒，那样也许可以快速的醉的昏天黑地。 感情的复苏并没有让他得到什么快乐，在感情回来的第一个夜晚，顾麟只能感觉到如此的痛苦。 他转头，对着身边的男人说了一句：“我对你没兴趣，滚。” 男人锲而不舍：“你可以试试，我的功夫很好，或许一夜之后你会觉得我这个人还可以交往？” 所以现在男人们的交往，和以前一样，也是建立在感官肉|体上的吗？顾麟觉得有些可笑，之后，顾麟站起来给了那男人一拳。 第37章 城 加文似乎缠上了顾麟，无论顾麟说话都么难听，多么斩钉截铁的拒绝他。他都像苍蝇一样围在顾麟身边，嘴巴就一直没停过，顾麟被加文吵的连酒都喝不畅快。 “多少钱？”顾麟问。 “五帝撒。”酒保微笑着对顾麟说。 加文把钱递给酒保：“我帮他付。” 然而顾麟并没有管他，只是把钱放在桌子上。 “愿上帝保佑您，先生。”酒保朝顾麟点点头，把桌子上的钱收好。 但是加文并未因此泄气，他把自己的酒钱也结了，然后跟着顾麟朝外走，他一边走一边问顾麟：“嘿，我只是想交给朋友，但你连你的名字都没有告诉我。” 于是顾麟停下脚步，看着加文：“听着，无论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我劝你现在就放弃，离开我的视线，我就当从来没有见过你。” 加文也看着顾麟，他的眼神看起来很真诚：“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熟悉，我就像是很早以前就见过你一样。你明白吗？就是你很熟悉，如同一直都存在在我的生命中。” 这种毫无来由的好感，顾麟根本不相信，他觉得当陌生人接近自己，那么他们势必是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苏醒以来的经历让顾麟根本不能相信任何的人，当加文说这话的时候，他只觉得加文另有所图。没人会真心的对待他，顾麟悲哀的想。 “滚。”顾麟低声说。 “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加文莫名其妙，“你自己一个人到这个酒吧来，难道你的目的和我想的不一样吗？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所以你还觉得自己是个处男？” 顾麟现在需要坐车回学校，他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 然而今晚城里的悬浮公车似乎很忙，顾麟在手环里输入程序之后到现在没能见到任何一辆车的影子。 加文摊开手：“好吧，我是对你有意思，所以你如果没有男朋友的话，能告诉我，我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或许你说出来我还能弥补呢？” 顾麟被烦的快发火了，但是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他根本无法把自己移走，如果他这么做了的话，简直是在自杀。 “第一，我不是来约|炮的，第二，我对你没兴趣，这两点理由足够了吗？”顾麟简直莫名其妙，“我觉得你待在里头更好，或许会遇到一个愿意和你去开房的呢？对吧。” 加文可不怎么开心：“你的意思是我一点魅力也没有？我以为至少在同类中间我还是有点魅力的。至少我从来没有失手过。” “看来我是你第一次失手，吸取这次教训吧，并不是每个人你都能得手。”顾麟嘲讽道，“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去干点别的事情。” 车终于来了，顾麟打开车门，看也没看加文。 而加文则是不甘心地说：“我们会再见的，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不是任何人都会得到我的青睐。” 今天自己过的可不怎么样，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可以轻松一点，没想到都这么晚了还能遇见一个神经病，也是受够了。 校门还没有关，顾麟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这时候还不算太晚，还没到夜里十一点。宿舍里传来哭声，顾麟打开门的时候，看着汉克正在哭诉。 “我没想过要出卖你们，真的没有。”汉克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的表情简直像是有人狠狠的给了他一拳。 顾麟关上门，发现汉克的脸上确实有拳头留下的痕迹。而江沪和布莱恩则是坐在椅子上，他们的表情非常的愤怒，从他们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他们巴不得把汉克撕成碎片。 “你告诉监管部我们在恋爱，你还有脸说？！”江沪咬牙切齿，怒骂道，“我知道你喜欢诋毁别人来换取其他人对你的好感，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惹到我的头上来！今天已经有人给我和布莱恩发布了警告，如果我们再亲密下去，我们可能会被退学。” “你知道来这个学校多不容易对吧？我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为什么就不能对别人宽容一点，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非要害得我们退学才爽吗？”江沪已经崩溃了。 而顾麟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所学校是禁止在校时间恋爱的，创始人认为恋爱是阻挡学生在学业上更进一步的凶手。和其他学校开放的态度大相径庭。所以一旦在学校中太过亲密，或者被人举报，那么面对的就是警告。再犯的话就是退学处理。 退学对坎佩尔的学员来说是最恐惧的事情，他们为了来这读书，十多年都在努力。不想因此而功亏一篑，所以这所学校几乎所有学生都在忠诚的实行这一条校规。没人敢提出异议，尤其是在老校长死后，这条校规甚至变得神圣起来，学校的高层坚决的实行着，唯恐有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你回来了？”垦丁给顾麟打招呼，并且说，“汉克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很显然，垦丁和江沪他们的关系不错。 汉克痛哭流涕：“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我不想让你们退学，真的！” 江沪骂道：“别装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没人会同情你！我们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们总想给你机会，这是我们犯下的错误。所以我们来弥补，我希望你自己申请搬离这个寝室。” 这句话之后，汉克站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过了几秒之后他才说：“不，我不能搬走。没人会接纳我的，他们会让我睡在门口，睡在走廊里，连被子都不会给我留下。” 汉克曾经遭受过这些对待，他很熟悉，所以他非常恐惧。 现在的学校是很开放的，当一个学生申请搬宿舍的时候，只有在另一个宿舍愿意接纳他，否则他就不会有自己的床位。 顾麟去洗脸刷牙，他在部队的时候和自己的室友相处的很好，那几个抠脚大汉虽然五大三粗，但是很会照顾人，也会为别人着想。和现在这些自私自利的人完全不一样。所以顾麟不想把自己掺杂在他们中间。他躲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面，假装自己是安全的，没人能窥探到他的内心。他也不必担心有人会伤害自己。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 甚至不敢回想威尔，他对威尔的感情很复杂，威尔是来这里之后他唯一的朋友，倾诉对象。他几乎任何事都会告诉威尔。他觉得，自己以后很难像面对威尔一样再对别的人敞开心扉了。 汉克忽然说：“我知道约瑟夫的一个把柄！别赶我走。” 他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静了，就连顾麟都来了兴趣。约瑟夫简直像是个臭不可闻的臭虫，自己需要想办法让他离开自己的世界，如果约瑟夫有什么重要的秘密，那就更好了。 “告诉我们，他的秘密是什么。”顾麟说。 现在汉克有点怕顾麟，他也不敢看顾麟的眼睛，把自己的身体微微后缩，轻声说：“我知道他曾经杀过一个人。” “别说假话！”江沪吼道，“如果他杀了人他会这样广而告之吗？现在又不是在战场上，杀人是要判终身监禁的！” “我没有！”汉克的眼睛里又包起了泪水，“我之前看到他吩咐自己的亲信处理尸体，那是我们同届的一个学生，他长的好看。前段时间被约瑟夫追求过，我知道，我一直跟在他身后，我喜欢他。” 汉克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我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谈恋爱，但约瑟夫是个变态，他……他在床上把亚历克斯……” “我不相信他不知道你在跟踪那个学生，他很可能只是在做场戏。”垦丁说，“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这么不小心的给自己留下把柄。着一定是个全套，无论他一开始准备的是套谁，但我们不能中计。” 但是江沪却疑惑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约瑟夫真的害死了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尸体不能被发现的话就不能立案。一个可怜人就要这样连死都不为人所知。或许我们可以找到这个可怜人的尸体。让警方还他一个公道？” “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顾麟忽然问。 汉克抬起头，他的脸上全是眼泪和鼻涕，痛苦地捂住头，低声说：“亚历克斯，亚历克斯·麦考利。” 顾麟的记性很好，于是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在酒吧和自己搭讪的男人叫做加文·麦考利，或许这两个人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这个姓的人可并不少。 垦丁说：“我建议我们别管这件事，我们都知道约瑟夫是有后台的，或许杀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他知道我们要对付他，那我们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我还想安安静静的读完这几年。” 垦丁是个胆子很小的人，他不愿意冒险。 在某些方面，顾麟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很有良心的人。 第38章 城 “你们听到消息了吗？！”汉克喷跑回寝室。他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一边关上门低声说道：“有人发现了亚历克斯的尸体。” 所有人都转头看着汉克。 江沪抓起外套向外跑，就连顾麟都边走边穿上衣，他们甚至不认识亚历克斯，但是当听到一个生命从认识的人那里流逝的时候，震撼程度并不低。或许他们和约瑟夫并不相识，话也没说上几句。但是他们至少见过这个人。而汉克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们，约瑟夫是如何轻而易举的夺取另一个人的生命。 只是当顾麟他们赶到的时候，线索已经被封闭起来了。 于是顾麟只能用个人智脑登陆学校的官网。 有人在废弃的仓库内发现了亚历克斯的尸体，他一丝|不挂的躺在那，身上充满了青乌的印子。法医机器人鉴定他死前曾被侵犯。但凶手并未留下任何dna讯息，没有留下毛发、唾液、或者□□。并且旧仓库的监视机器人与监视摄像头当晚全部失灵，找不到任何一点证据。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网络，掀起了轩然大波。 【坎佩尔被称为军事院校的堡垒，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学校的监视机器当晚全部失灵？！骗谁呢！我赌五分帝币，绝对是内部犯事，学校包庇。】 1l:为那位可怜的学生默哀，同时我要斥责坎佩尔军事院校。我国最大的一所军事院校，号称最权威的院校。即便每年都有学生受不了压力退学，但我们还是相信坎佩尔的专业水准。它几乎是所有向往军事的学生的终极殿堂。但是我真的没想到。就在这个学校，最不该发生谋杀案的学校，它竟然发生了！ 2l：做出这种恶魔行径的人应该下地狱！做猪做狗，不配做人！ 3l：天辣！以后我还怎么正视坎佩尔？军事院校？谋杀基地！ 4l：我哥哥也在坎佩尔，天啊！我哥哥那么英俊不会遭到毒手吧！我马上去给他打电话！ 亚历克斯的日常记录也被放到了网上，那是个笑容阳光的大男孩，穿着普通的短袖牛仔裤。在校园里和朋友们聊天，在图书馆看书的全真投影所有人都能看见。就像是真人出现在眼前一样。有许多为人父母孩子和他一样大的中年人在网上怒骂凶手。并且很多在校生的父母都在赶来的路上。 顾麟和室友们在吃午餐，学生们的很多事情都是在用餐的时候讨论，而他们整个用餐时间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要不然我们直接举报约瑟夫？”布莱恩问道，他看着自己的室友，表情不是很确定。 汉克夸张的压低声音说：“你在开玩笑吗？先不说我们手上什么证据也没有，你们别看我，我虽然是人证。但没有确切证据我可不敢和他对着干。他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还在意我？别开玩笑了。再说了，凭他的背景和家族的手段，想压下这件事情也很容易。” 顾麟好奇：“他有什么背景？大的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 “他亲戚是陛下身边的助力，父母是帝都政要，几个堂哥在威尔将军麾下，有两个都是上尉。这个背景还不恐怖吗？”江沪接嘴道，“他在我们学校之所有可以横行霸道，独断专行，并且一手创立同盟会，他的背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好吗？” 于是顾麟想了想，他知道自己可以想办法要了约瑟夫命。但是顾麟也清楚，自己是军人，不是侩子手。除非执行命令，否则他无法要任何一个没有订罪的人的命。他是个有原则的人，虽然这原则有时候会束缚他的手脚。 毕竟真正的正义，永远都不是靠暴力。 顾麟知道自己的性格，他能对敌人捏起拳头，杀了他们的时候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如果他稍微更狠心一点，更有善恶心，也不是责任心一点，或许他现在就会去要了约瑟夫的命。顾麟闭上眼睛，他想看看约瑟夫在做什么。 顾麟看见的是一件类似于办公室的房间，仅有几个人坐在桌边，而约瑟夫则站在最前面，他怒不可遏地骂道：“蠢货！我说了要想最稳妥的办法！你们知道最稳妥的办法是什么吗？是把那个傻子烧成灰，谁都不知道他死了，只能报失踪。现在可好了！不仅没烧，还被发现了，警局那边也立案了！你们怎么可以蠢的和狗|屎一样？！” 桌旁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低埋着头，就仿佛听不见约瑟夫所说的话。 “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想到直接把他扔去仓库的？”约瑟夫的手掌狠狠拍打桌面。 也有人胆战心惊的说：“可是……他们不会察觉到您，仓库的摄像头和机器人在我们处理尸体的那天晚上就让它们失去了工作能力，不会有人认为是您做的。” 约瑟夫冷笑道：“百密也有一疏。” “那……您的后台那么硬，这边的警局也不敢动您。”有人小声拍马屁。 约瑟夫这才移开视线：“有什么办法，只有请堂哥再帮忙。坎佩尔是军事院校，比起皇帝，更买威尔将军的账。” “那威尔将军和您的关系也不错？” 约瑟夫冷淡道：“还算不错。” 顾麟忍无可忍的睁开眼睛，不再监视约瑟夫。他一想到威尔会和这样的人关系不错他就想吐，怒不可遏。他甚至想要揪着威尔的耳朵，怒骂他怎么能和这样卑鄙的小人关系不错？ “那有什么办法？”顾麟忽然说，他的表情很认真，认真的几乎都将另外几个室友给吓住了，他们不知道顾麟这个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人为什么会忽然有这么大的火气。 顾麟也说不清，或许是他从未见过如此残忍无情之人。 “坎佩尔是中立的军事院校，按照常理，如果安妮将军和威尔将军有人愿意来管这件事，这件事无论再怎么困难，学校和军方都会想办法查个水落石出。”汉克说，“不过案子拖的越久，就越不容易破案。” 于是顾麟点点头，想通了。 他曾经想离开威尔，那是因为他当时再也无法在威尔身上找到当初对他的感情和热情。但是随着他的感情在慢慢回归，他对威尔又回到了那种又爱又恨的时刻。所以一开始，他并不打算找威尔求助。 可是他无法抛弃自己身上的枷锁去处刑约瑟夫，不想把自己从一个军人变成一个杀手。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这个案子能像其他所有的案子一样被破，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其实顾麟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想要多管闲事。或许是因为那位名为亚历克斯的少年的全真录像。他觉得这位少年就像曾经活在自己眼前一样。 他本该和以前的自己一样，活在阳光下，或者保家卫国或者守护自己的亲人朋友。 而不是已这样屈辱的方式死去，就连死后，遗体都是赤|裸的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约瑟夫甚至没有想过要给这个可怜的孩子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回到宿舍，顾麟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锁好了门。宿舍唯一的好处就是隔音效果还算不错。外头的人总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于是顾麟打开了个人智脑，看着好友列表上的威尔，狠狠心，按下了申请通话。 而此时的威尔正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洗完脸，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上床睡觉——他最近过的不算很顺利，元老院的那群老货们已经开始怀疑他了，所以他不能有任何动作被他们察觉到，又要按计划部署，这令他每天累得和狗一样，只要提示音不响，他就可以一直睡下去。 在他躺在床上，准备迅速入睡的时候，智脑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知道他个人智脑账号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属下所知道的也只是他工作用的另一个账号。很显然，如果并不是自己的父母，那么就是皇帝陛下又抽风了。他甚至不敢往顾麟身上想。 然而事情和他想的并不一样，当他看到申请通话的人命备注是顾麟的时候，他的大脑忽然变得空白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什么都没有想，他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嘴角还挂着不合时宜的傻笑。 很快他反应过来，接通了通话申请，于是顾麟的全真虚拟投影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全真投影会仔细测量目标的身高体重和各项指标，所以他在现实中什么样子，现在在威尔面前就是什么样子。威尔有些着迷的看着顾麟的脸，直到顾麟先说话问道：“你和约瑟夫·维布伦什么关系，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威尔莫名其妙：“那是谁？我不认识。” 顾麟知道威尔记忆力很好，而且也不屑于说谎，于是他点点头，说道：“但是他的两个堂兄都在你手下做事，也姓维布伦。好像都是上尉，你有印象吗？” 威尔依旧摇摇头，他从没关注过除亲近属下之外的部下，他需要的是个纪律严明的军队，因此觉得纪律就是一切。 第39章 城 顾麟并不相信：“他都可以借着你的名头逃开法律的制裁，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威尔，我不知道你竟然还会对我说这种谎话。” 或许是因为顾麟一腔愤怒无法言喻，于是朝着威尔一股脑的宣泄出来，顾麟明知道或许威尔是真的不知道，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或许他从以前便对特权阶级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视。人命在他眼里，是神圣的，也不是拿来泄|欲或者泄愤的。 威尔莫名其妙：“我真的不认识他，我不需要在这方面骗你。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或许威尔说的是真话，顾麟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约瑟夫虐杀了亚历克斯，你看见新闻了吗？我敢肯定凶手就是约瑟夫。但是他家是特权阶级。两个堂哥在你手下做事，本地的警局即使调查到了他的头上，也拿他没有办法。” “有证据吗？”威尔问道，之后又说，“不至于拉扯到我就不会好好破案，坎佩尔警局那边的态度一般是不会被左右的，只要没有元老院发下文件，他们可不会对证据视而不见。有时候你们也要对政|府多一点信心。” 要知道，坎佩尔的警局可是出了名的硬骨头，一般人怎么也啃不下来。威尔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威尔叹了口气，他有些难过：“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然呢？”顾麟反问道，他现在对威尔很有情绪，当他离威尔越远，他就越明白威尔在群众当中代表着什么。他们相信这位上将，即便他背叛了祖国，也从未真正将他抛弃。顾麟问道，“他倒是很有信心，只要一扯上你，那边就不会对他下手。” 威尔想了想：“坎佩尔那边我也就是十年前去当过一次客座教授，我认为我的影响力还没强大到这么多年了，那里的人依旧会碍于我的面子，不对捉拿犯人。” 之后威尔才想通了，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有些得意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正好这一阵子没什么事。等我解决手上的这点文件，我就过去一趟，算是监督破案？最近坎佩尔的这间凶杀案传的确实挺广，对坎佩尔也产生了不少□□。” 顾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而依旧面无表情的说：“越快来越好。” 然后顾麟就关闭了通话。威尔无奈的笑了笑，觉得顾麟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但也越来越可爱了。 顾麟关闭个人智脑，从桌子上拿了一瓶水向校外走——最近他和室友已经不在寝室讨论这件事了，他们一般都是约在校外的一家纯机器人服务的咖啡厅。这间咖啡厅的地里位子也不怎么好，去的人也不是很多，还有比较密闭的小房间。于是他们就长期驻扎在这里了。 可是刚刚走到校门口，顾麟就看见前面围了一大群人，未必这个年代了，还用这么古老的方式来寻求学校的注意？ 只是顾麟还没有走到前面去，就被人拦住了脚步，顾麟抬头一看，正是那天夜里出现在自己眼前，烦的要死的加文。他和亚历克斯一个姓。顾麟之前只是隐约的觉得他们两个可能有关系，可是一想到这个姓氏的烂大街程度，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加文站在他的面前，反而让他坐实了自己的想法。 加文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和当夜的风度翩翩比起来，现在他满脸胡渣，脸色蜡黄，黑眼袋深的像熊猫。但是看起来并不可笑，反而令顾麟觉得可悲。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也在这里读书。”加文的表情很沉重，顾麟觉得，对加文来说，亚历克斯一定是个重要的人。 即便之前在顾麟的印象中加文就是个登徒子，可是此时，他的偏见却完全消失了。他表情肃穆：“是，你是亚历克斯的家人？” “你认识他？！”加文抓住了顾麟的肩膀，他的手很用力，顾麟甚至觉得他的手指已经深深陷入了自己的肌肉当中，但是顾麟又无法推开他，顾麟可怜他。之后加文倒退了一步，捂住自己的脸说，“抱歉，我太激动了……亚历克斯是我弟弟，我来这边本来就是为了见他……我错了，我应该尽快过来，而不是……” 加文开始痛哭，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顾麟。因为顾麟会提醒他自己多么荒唐，他几乎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弟弟。 他喃喃自语：“如果我尽快过来，而不是在别的地方逗留，或许亚历克斯不会死，他现在还会叫我哥哥，对着我笑。然后我们一起去吃蛋糕，庆祝他二十岁生日……他还这么年轻，这么小。前途无量……” 加文崩溃了，他蹲在路边，哭的像个孩子。 而顾麟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他，只能轻声说：“如果，我说如果，威尔上将过来查案，这个案子会不会破的更容易一些？” 加文呆住了，但最后他反应过来，苦笑道：“我们这种没钱没势又没有后台的普通公民，威尔上将怎么会管这种小事。对那些大人物而言，我们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顾麟张了张嘴，最后却没有说话。 他原本想把凶手的身份告诉加文，但到了最后一刻他还是退却了，毕竟加文是亚历克斯的亲人。如果将凶手的身份告诉他，那么凭借约瑟夫的权势。加文一时冲动，可能会把自己也赔进去。可是不说的话，顾麟又有点难以接受，最亲近的人死了，自己却不知道凶手是谁。那种痛苦顾麟不明白，可是却也可以隐约的感觉到。 “所以你现在在做什么？那边怎么那么多人？”顾麟问。 加文嘲讽地笑了笑：“警局的人在调查取证，我父母被请去了校长办公室。我不想听他们的种种借口，所以就没进去。我受够了他们的那些安慰，不过是在掩盖自己的无能而已。学校到处都有监控，怎么可能就一点讯息也没有？” 或许对于这些失去了亲人的人而言，他们最痛苦的莫过于亲人的死，可是最让他们心寒的，却是周围人的冷漠。他们敏感的连一丁点响动都无法接受。加文都已经这么痛苦了，那他的父母呢？是不是痛哭流涕，半夜哭醒，不愿意接受孩子离世的消息。 顾麟不知道，可他却又觉得如此可悲，他想打抱不平，但是却又不敢告诉加文真相。 因为加文是亚历克斯的亲人，当他知道凶手是谁的时候，他一定会疯狂的想要复仇。而复仇，会蒙蔽一个人的眼睛和心灵。约瑟夫那样的老手会很迅速的反应过来，然后更加隐秘的伪装自己，甚至可能干净利落的，像杀害亚历克斯一样杀害加文。 “我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加文羞愧的对顾麟说，又问，“你认识我弟弟吗？” 顾麟摇摇头：“这件事发生之前我没见过他，也没和他说过话……但是我看过他的全真视频，他是个好学生，他阳光、向上。他很优秀，我为他的逝去感到惋惜，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朝前看。” “那也得我抓住那个伤害他的畜生，看着他被判无期徒刑，我才能朝前看。”加文的表情异常狰狞，顾麟毫不怀疑，如果约瑟夫站在加文面前，加文可以直接掐死他。 “嘿！顾！好久不见！”有人在给顾麟打招呼。 顾麟转头一看，却见打招呼的人竟然就是罪魁祸首——约瑟夫。 “你怎么在这儿。”顾麟不想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他唯恐约瑟夫警觉起来。 约瑟夫自然什么也没有发现，因为顾麟对他一直都十分冷淡，根本不怀疑顾麟知道了他所犯下的罪行，于是他表情沉重，就像真为亚历克斯的死儿伤心一样，轻声说：“作为同盟会主席以及学生会主席，我有义务配合警方工作取证，以便尽快捉拿真凶。” 这话简直不要脸到了极致，顾麟想狠狠啐约瑟夫一口唾沫。 而加文这时候反而凑上去和约瑟夫握手，他急切地说：“我是亚历克斯的哥哥，现在有什么进展了吗？” 约瑟夫遗憾的摇摇头：“凶手太仔细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警方现在在逐一排除和亚历克斯有矛盾的同学。不过他的室友说亚历克斯很少在宿舍，经常外出，并且从未告诉过它们自己要娶哪里。” 亚历克斯当然不会说，顾麟咬牙切齿，因为你手里掌握着亚历克斯的全真视频，你和手下玩弄他的视频。你让他从一个前途无量的普通大学生，成了一副冷冰冰的尸体，还可以对着他悲痛欲绝的亲人说这些谎话。 顾麟恨不得撕烂约瑟夫的嘴。 但他却只能忍耐。 “我先走了，还有事，你们聊吧。”顾麟转身。 约瑟夫在他身后喊：“之前和你说的事，你既然答应了，就找个时间来我的独立办公室报道吧，你知道地方。” 第40章 城 很显然，约瑟夫并不把亚历克斯这条年轻的生命看在眼里。当顾麟最终决定去办公室找他的时候。他正坐在老式的沙发上，将腿搭在面前的桌子上，随意的把水果塞进自己的嘴里。他看着顾麟进来的时候，嘴角还勾起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的腿笔直的搭在那，即便不算是个老实的长相，但约瑟夫看起来也并不是个坏人。 只是顾麟没想到，这样一个长相的人，会做出这样令人不寒而栗的事。顾麟的鸡皮疙瘩在他看到约瑟夫的时候就爬满了全身，这种感觉就像是前方站了一只巨大无比的苍蝇一样，令顾麟除了恶心再没有其他的感觉。 “既然你现在来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好加入我们？”约瑟夫站起来，他身材修长，他知道自己的优势。于是一步步逼近顾麟，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不是个甘于平凡的普通人。” 而这位确实甘于平凡的顾麟此时看着约瑟夫就像看着一只臭虫。他想破口大骂，想抓住约瑟夫的衣领，一拳打在约瑟夫的脸上，然后问他，是什么能让他眼睛都不眨的就了解一个可怜人的生命。以那样的方式死去，即便学校和医法部门会保密，但是看到现场的学生和老师们，他们不一定会守口如瓶。那样屈辱的死法。 顾麟觉得遍体生寒，如果是他的话，他宁愿被烧成灰，被撒进沙地。也不愿意用那样的死法出现在人们的眼睛里。不愿意让自己的亲人知道，自己在生前遭受过那样丧失自尊的折磨。 “你一直想我竟同盟会，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如果我加入了，除了b级机甲，我还能得到什么好处？”顾麟面无表情，但他的表情看起来却是出乎意料的真诚，至少约瑟夫没有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约瑟夫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看起来没有少年人的青涩。他的表情和眼神里没有迷茫。约瑟夫移开目光，他刚刚忽然打起了退堂鼓，但是最后又鼓励自己振作。 就连亚历克斯那种硬骨头他都啃下来了，顾麟这种和男人结过婚的，自己还搞不定吗？ 其实约瑟夫并不算是个色中恶鬼，他只是喜欢去征服那些不喜欢自己的人——他不喜欢女人，因此就只对男人下手。他喜欢把他们弄到自己床上去，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你再怎么厉害，在我身下却和鸭子差不多。他以此来获得一种虚伪的力量，仿佛只要把这些厌恶自己的人压在身下，他就能变得无坚不摧。 强大到再也没有人能够质疑他的决定，没人敢不重视他。 顾麟感受到约瑟夫的目光，他强迫自己不转头， 约瑟夫在他的耳边轻笑一声，他对顾麟这个人本身毫无兴趣。仅只是看重顾麟的家世和顾麟曾经与威尔结婚的背景。一想到自己或许能上帝国上将上过的人，他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这种感觉令他浑身颤栗，充满了兴奋。他的手甚至克制不住的颤抖。 “你还想得到什么？”约瑟夫笑问，他的手放在顾麟的肩膀上，而顾麟却只能忍着恶心，继续忍耐下去。约瑟夫看着顾麟面无表情的脸，心痒难耐，他甚至想直接开口询问：你和上将干事的时候，未必也是这张死人脸吗？ 他能从这张死人脸底下挖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顾麟也低低的笑了一声：“你有什么？” 约瑟夫愣了愣，表情也忽然冷了下来：“你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你想从我这儿获得什么？” “你总得有能吸引我的东西，让我能够傻乎乎的帮你办事。”顾麟忽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而约瑟夫此时才有一种感觉。 一种这个人或许并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人的感觉。 只是这感觉来得太快，走的也太快，一闪而过，约瑟夫甚至没从中抓到什么。他只是眯了眯眼睛，在他构想的未来中，他在这个学校的日子走到了头。而只要回去帝都，他依旧只是家族中那个打着幌子招摇撞骗的傻子。但是如果他能把顾麟带回去，那么顾家就会成为自己背后的那颗大树。 皇帝和元老院需要顾麟，约瑟夫虽然不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但他能敏锐的感受到这一点。 于是约瑟夫自己给自己做了一个赌注，如果赢了，那他回到帝都，身价水涨船高，自然与众不同。如果输了，不过是继续以前的日子，也没有什么损失，于是他在顾麟耳边说：“那你在这个学校的几年，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必在意任何人的脸色，不必在意那些冗长的校规。你觉得这个交易怎么掩护？” 这声音太小了，顾麟不知道个人智脑的录音功能能不能忠实的记录下约瑟夫所说的这些话。顾麟有些不放心：“你为什么不给我直接说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具体能怎么玩？” “你在从我这儿套话。”约瑟夫轻笑，但他毫不在意，微笑着说，“在这个办公室里，任何监视监听的设备都会失灵，我不会没有告诉过你吧？” 约瑟夫的这句话就像一计耳光，虽然不怎么疼，但是实在令顾麟尴尬，脸上无光。 约瑟夫的手轻轻滑过顾麟的脸，东方人的皮肤总是要比西方人好一些，脸也总要更嫩滑一点。即便同是男人，约瑟夫有些遗憾的放下手，叹气道：“你已经为了威尔和皇帝还有顾家闹掰了。现在你和威尔闹僵了，不是正需要一个人为你穿针引线，让你回到帝都，继续过你那顾家老祖宗的好日子吗？” 如果所谓的好日子就是自己去移植个子宫，过的男不男女不女，还要兼职生一大群孩子，过的和母猪一样，那就让这种好日子滚去死吧。 顾麟的表情产生一瞬间的裂缝，但是他巍然不动，活像一尊雕像，只是用充满阴霾的眼睛直视着约瑟夫。 然而他不能表现出自己对约瑟夫所说的那种生活的轻蔑，于是只能不动声色，他微微一笑：“你怎么给我穿针引线？” 约瑟夫因这一句话而又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他高深莫测地说：“你不知道我，这也很正常。我在帝都，也不过是二三流的圈子。和皇帝陛下以及威尔上将，本来就不在一个圈子里。但是从今以后就不一样了。”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是顾麟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对这个人而言，自己是他手里的筹码，是他一步步爬上高位的依仗。在约瑟夫那里，他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小玩意。顾麟深知这一点。于是他不禁想起了威尔。 其实他自己明白，他从一开始就身不由己，被人利用。但是那也得分自己愿不愿意。 他能从威尔那里得到好处，从约瑟夫这里却只能看到他险恶的用心和肮脏的为人。 “你想爬上去？但你知道帝都可不是坎佩尔。”顾麟轻声说，“坎佩尔再怎么混乱，也只是个学校。你在这里头作威作福，回了帝都，就得从天上掉下去。你就那么确定，我现在依旧有被顾家和元老院重视的资本？” 约瑟夫的表情仿佛笃定一切，他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说：“你不需要知道这些。我们两互相利用，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不是很好？双赢吗？” 他们看着对方，或许对自己眼前的这个人都有种种不满。可是碍于各种原因又不能表现出来。 顾麟深吸了一口气，录音没有成功，于是今天他的所有隐忍都毫无成效。烟消云散，没有半点用处。 约瑟夫笑道：“你现在想通了？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我该走了。”顾麟转身，不想再和约瑟夫多做纠缠。 亚历克斯那张年轻的脸庞似乎每分每秒都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还那么年轻，行为举止与当年刚刚进到军校的自己何其相似。但是他离开的却那么早，又以那样不堪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顾麟甚至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这种感觉毫无来由，却又情深意切。 “这回你还是没有决定要不要和我合作，你在逗我玩？”约瑟夫眯起眼睛，他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顾麟轻笑道：“既然要合作，我们就要坦诚相待，你一大堆秘密，还打算我怎么信任你？等你什么时候把所有的话说完了，我们再继续谈。” “你在哄我。”约瑟夫笃定道，“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迟早有一天我会知道的。你骗不了我，也哄不了我。” 这个人就如同阴沟里的臭虫，仰仗着背后的大树作威作福，本人或许有几分小聪明，而这种小聪明却不足以让他掩盖一切，粉饰太平。顾麟关上了身后的门，威尔的消息从个人智脑传过来，只是在约瑟夫的势力范围之内他不能打开智脑。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顾麟心想。 第41章 城 坎佩尔正发生着数十年来最重大的一件事，作为中立的军事院校。坎佩尔的机密性和安全性都号称是全帝国最强大的。所以即便是中立学校，也令许多有从军愿望的学生趋之若鹜。对他们而言，坎佩尔已经不是一个学校了，它更像是个目标，一个被神话的梦想。这件事是对坎佩尔地位的挑战。 于是学院高层也开始了一场内部的大改革。 时近正午，坎佩尔学院的高层展开了一场数十年最大的会议，就连已经卸职的干部都被召回来参加这次的会议。 “不可能是我们内部人干的，学生们都被个人智脑监控器监控着，再说了，我们学院不可能出这种败类。” 女人嗤笑：“那你是在说我们校外安保做的有问题？如果有人能从校外进来行凶，那我的名字倒着写。我以安妮上将的名义发誓，作为她的学生，我绝不会有辱她的威名。” “够了！你们就能不吵吗？现在新生人心惶惶，家长都从各地赶了过来。那名叫亚历克斯的学生的父母已经要将我们告上星际法庭。钱不是什么问题，但是这件事会影响我们的名声！老将军花了一生心血建起来的坎佩尔，怎么能让名声毁在我们的手上？！”校长发话了——现任校长大约五十多岁，已经算是知天命的年纪，他表情严肃，怒不可遏。手指一直敲打着桌子。 也有人小声嘟囔：“这事也不能怪我们，谁知道会有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再说了，那仓库本来就没人去，监视机器人就当夜出故障，谁也想不到。” “推卸责任就算了！你们还学会狡辩了！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老的老，小的小，就没一个出主意的！警局那边到现在都没线索。我们怎么和媒体交代？”校长狠狠拍了拍桌子，震的人心惶惶。 而此时的威尔以及赶到了学校门口，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戴着墨镜，一双深色长靴。双腿笔直修长，全身上下都是坎佩尔的学生最向往的军人气质。他只是站在门口，就有学生在偷偷张望他。也有还没被学院生活消磨的没有一丝风月情愫的少女在同伴的起哄下，鼓起勇气去询问威尔的个人账号。 “不好意思，你还是好好念书比较好。” 威尔打发掉好几个女孩，间或有一个少年，都被他这样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他这次过来，是想要帮顾麟解决麻烦，同时也想向顾麟展示自己的能力——男人们总是想要在配偶面前展现自己的强大，这和他们的自信心虚弱心挂钩，几乎每个男人都会这样行事。 学校和当年威尔过来时没有任何区别——威尔从未进过军事院校，他几乎是被自己的父亲一手教育出来。虽然教育的过程粗暴而蛮横，但是威尔的成就已经对得起当年的付出。没人知道他回来，因此学校也没有安排人手来接待他，虽然威尔更想先去看看顾麟过的生活如何，但最终还是选择先去见一见学院的高层。 告知他们自己要插手这件事。 威尔这次没带太多的人手过来，只带了自己的亲信。 他知道校长的个人账号，这位校长能够接受坎佩尔，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威尔当年的帮助，他欠威尔一个人情，此时也应当还回去了。 而当威尔收到校长回过来的消息时，他已经在学校里的咖啡厅待了两个钟头，咖啡在他嘴里索然无味。而校长此时才姗姗来迟，他看起来可不怎么样。威尔坐在原地打量着这个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只觉得短短十年不到，这个男人已经从当年的胸怀大志，变得和普通人一样，被沉重的责任压的背篼弯了。 “或许我们该找一个更隐秘一点的地方。”校长没有坐下，他只是皱着眉头提议，当惯了上位者的人说话做事总是带着肯定和毋庸置疑，不给别人反驳的余地。 威尔敲了敲桌子，笑道：“坐吧，连死人这种丑事都出了，还有什么更隐秘的地方？” 这句话噎的校长说不出话来，于是只能做到威尔的对面，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这件事原本不至于闹这么大，但是监视机器人当晚出了问题，并且只有那个旧仓库的出了问题。” “你们问过那孩子交好的室友或者朋友没有？不至于一点线索也没有。”威尔喝了口白水，他仔细看着校长，表情十分沉稳。他虽然知道的并不多，但是总知道查案的步骤。 校长苦笑：“那些孩子都说亚历克斯并不怎么和同级的学生交往，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性格也很奇怪，易怒又反复无常。从他们身上找不到任何线索。” “但是从网上的资料看起来，亚历克斯是个很阳光健谈的人，怎么会一到学校就易怒又反复无常？总有什么原因，你们没调查过他入校之后接触过的人吗？”威尔皱着眉头，此时也才知道这个案子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简单。 校长：“这边也调查过，他入校的时候性格还没后来那么大的变化，学校多次和几个社团的学生接触过，只说亚历克斯从没参加过任何社团，甚至没有接触过社团中的人。他就像是独来独往的独行侠，没人知道他的行踪和举动。不然也不会现在这么多人抓破脑袋，还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件事没那么好解决，威尔终于知道这一点。但是顾麟所说的那个叫约瑟夫的同盟会会长是凶手的事情，威尔毫不怀疑，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丁点的线索，别说证据了，这件事现在看来简直无从下手。 威尔摇摇头：“一定有什么被遗漏的地方，有什么我们都没发现的线索” 之后威尔站起来，朝校长不客气地说：“我会让手下的人也去查，现在来告诉你一声，问你介不介意？” 校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你调查当然好，你本来就比较稳重，虽然我比你大二十岁左右，但我年龄越来越大，总觉得很多事情不如年轻的时候想的透彻，很多近在眼前的线索，反而也都看不见了。” 这可不仅仅是在赞扬自己，还是在拉拢自己。是啊，虽说是中立学校，但是自从老院长死了之后，坎佩尔的声望已经不如当年了。比起皇帝或者元老院，他们更愿意追随威尔这个上将，毕竟威尔是从战场上打出来的名声，死里逃生，一步步爬上这个位子。就连安妮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也比威尔大上三岁。即便是帝国闹翻了，威尔的名头在军校还是更为响亮。 坎佩尔当年还有一帮人想要追随威尔。 就凭安妮上将在学院内都有一大堆的追随者，就可以想象威尔是个怎样的香馍馍。 威尔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转头向外走，边走边抬手挥了挥，但是并没有回头，他说道：“我也不需要你们做多少事，但是别来碍事就行了。让你们高层里头那几个跳梁小丑收敛一点，我可不想越过你给他们好看。” “这是当然的。”校长点点头，自己也舒了一口气。这次发生的事本来就是烫手山芋，能够交出去当然是最好不过。 顾麟的宿舍在七楼，威尔坐着电梯上去，虽然在室内戴着墨镜依旧有些引人注目，很可能被人当做神经病，但是学校里有怪癖的人多了，也不缺他一个。于是威尔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去找顾麟，比他自己想象的要简单的多。顾麟宿舍的门被关的严严实实，威尔站在门口，根本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于是只能敲门。 江沪正和布莱恩打情骂俏，布莱恩的床位正好靠着门，于是江沪一脸不高兴的站起来，骂道：“我们一寝室的独行侠，平常也没看见有谁来找人。好不容易来一个，还不会挑时候。” 垦丁笑骂道：“你以为谁都和我们一样啊，总要照顾你们，要是被学校知道了，你和布莱恩还像现在轻松。” “呸”江沪骂道，“我宁愿不读了，也不和他分手。” 布莱恩深情地看着他，点头说：“我也是。” 垦丁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亚历克斯的事情似乎已经慢慢的在这群人心中消散了。任何不幸的事，都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被消磨殆尽。 顾麟躺在床上，他翻看着自己智脑上的新文，亚历克斯这件案子从刚开始的头版头条，已经被一位男明星结婚的新文给压到了第二位。民众的心思就是这么好猜，当刚开始的同情和好奇慢慢消失，感同身受的感觉荡然无存，对这件事的关注也当然会慢慢下降。 无论再痛苦的事情，一旦与自己无关，那么痛苦也就是纸上谈兵，睡一觉过后，当时感受到的种种情感都会烟消云散。 什么也不会留下。 人都感情就是如此易碎的东西。 第42章 城 寝室的大门在威尔眼前缓缓打开——时间被无限拉长。终于可以见到自己想念已久的人，威尔以为自己会激动的难以自制，但实际上，他现在的心情却异常平静，似乎他从来不曾这样平静过。 但是迎接他的却是汉克，汉克仔细打量眼前这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确定自己身边没有这种体格和气质的人，于是他靠在门口问：“你找谁？” “顾麟在吗？”威尔问道，他还没打算取下自己的墨镜，没想过要让顾麟的室友知晓自己的身份。 汉克转头对躺在床上的顾麟喊道：“顾麟，找你的！” 自己在学校里没什么熟人，找自己的要不然就是约瑟夫，要不然就是亚历克斯的哥哥。于是他从床上下去，汉克让开路，宿舍的门开到最大。而眼前的男人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即便这个人戴着墨镜。顾麟也能在一瞬间知道他是谁。 “你怎么……亲自来了。” 原本顾麟想过自己和威尔重逢的场面，或许自己会质问他为何手下的人会用他的名义包庇犯人，或许会与他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更或许两人会当做从未见过对面，只是普通的陌生人。但是真正见了面，顾麟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 他们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顾麟甚至想不起来为什么有一段时间自己会喜欢威尔。他们甚至算不上特别了解，这感情来的毫无缘由，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那是一段不错的回忆。 威尔笑了笑，隔着墨镜看顾麟，感觉还不错，他轻声说：“来解决你之前拜托我的事情，出去走一走吗？” “当然。”顾麟转身回去拿上外套。 汉克朝他暧昧的笑了笑，比了个中指。 顾麟张了张嘴，无声的说：去你丫的。 学校没什么好逛的，并且如果威尔被人认出来，那又是一件麻烦事。于是两人准备去威尔订好的酒店坐一坐，现在的酒店都有防监视和监听的系统。因此虽然不算十分安全，但已经可以说是相对安全了。威尔为顾麟喊了一杯奶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黑咖啡。 两人坐在沙发上，威尔放着舒缓的音乐。顾麟觉得很舒适，很安心。他躺在沙发上，几乎就想这样睡一觉。 “我已经让人去调查过了，但是和你们学院校长的调查结果别无二致。”威尔喝了口咖啡，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能，但是没有线索就是没有线索，他也不会再这上面说谎，他把调查表传给顾麟，示意顾麟打开个人智脑，“比想象中的还要没有头绪，无论是当天他的行程，还是他的朋友同学，都没能提供任何线索。更不可能会有什么线索指向你所说的那名叫约瑟夫的人。” 顾麟看着威尔的眼睛：“你知道我从不说谎。既然我说约瑟夫是罪人，那就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还记得我曾经告诉你，我被桃瑞丝改造过。” “和这件事有关？”威尔皱眉，“我以为那种年代久远的试剂会随着时间而渐渐失去它的功效。” “不，不过这种试剂带来的改变已经日趋稳定了，我现在觉得还好，只要能控制这种改变，这件事也不算太坏。总有一些好处。”顾麟并不怎么喜欢喝这个时代的奶茶，总觉得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他把杯子放到一边，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表情，于是最后只能面无表情地说，“但是我很确定，约瑟夫就是真凶，死在他手下的学生，我估计已经不止这一个了。要知道，失踪人口不会立案。” 威尔点点头：“如果你肯定的话……但是即便是我，也不能无视证据的请他去警局。我们必须要想一个突破口。” “我以为你手下会有破案的能手。”顾麟皱眉。 威尔失笑道：“我手下的都是些四肢发达的，他们执行任务有条理，有能力，也很忠诚。但是不适合破案这种精细的事情。” 顾麟不置可否，他对军队那一套训练人的方法不感兴趣，同时也不觉得那些训练方式是真的有益，可是事实证明，那些方式是有效的。虽然顾麟不怎么认同。他自己起身倒了一杯白水，转头对威尔说：“所以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难道要自己对顾麟说，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吗？ 威尔不能这么说，于是他只能表情严肃地说：“要不然我们再去问一问，看看有没有什么被遗漏的。” “那现在就出发吧。”顾麟打开房门。 而两人从见面到现在，甚至没有问问对方最近过的怎么样，他们没有寒暄。上来就是直入正题，似乎对对方的生活不感兴趣。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威尔现在心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抓，他迫切的想要去拉一拉顾麟的手，或者和顾麟拥抱一下。以此来证明他们依旧亲密。然而顾麟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顾麟走在威尔前面，他看起来比离开前要壮实一些，离开前他每天几乎都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情。无所事事总会消磨人的意志，气质也会随此改变。 现在的顾麟和离开之前的顾麟确实有很大的区别，威尔不得不承认，或许对顾麟来说，离开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自己虽然是上将，拥有军队最高的职称，但是实际上，他才是那个一无所有，什么也不能交给自己所爱之人的人。 这样的想法令威尔不太好受，于是他摸摸自己的鼻子，假装自己刚才什么也没想。 “他的室友是怎么说的？”顾麟忽然问道。 威尔立马接话说：“说他脾气易怒，反复无常，也不怎么和室友打交道，和人相处也不怎么友善。这是从他的室友嘴里唯一得知的消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基本上等于没说。” “你能让人接在寝室和他关系最不好的室友出来吗？”威尔问道，“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反而会比其他人更加关心他的一举一动。室友之间问一问，总能知道谁和他有矛盾。” 于是威尔联系了自己的属下，低声说：“是的，记得态度好一点，是‘请’，不是‘抓’。” “我们需要找个地方等他们把那孩子送过来。你觉得选哪里见面比较好？”威尔问道，“至少选一个能让学生不那么戒备的地方。” 顾麟想了想：“我不建议去餐厅，在饭桌上讨论案情有点……反正不太合适。” 威尔笑了笑，他看了看智脑显示出来的周围信息，问了声：“这个怎么样？白天营业的小酒馆，酒精浓度非常低，和饮料差不多。” “挺不错的，就这家吧。” 两人没有坐车，步行前往那家小酒馆。小酒馆开在一处小巷子里。在这个时代，为了将土地的利用面积最大化，已经很难看到这样老旧的巷子和老式的建筑。但是这样的建筑确定顾麟感受到一种平和。 这家小酒馆的门开着，里头放着很多年前的爵士乐，任何年代都不缺一些怀旧的人。 老板没有选择服务机器人，顾麟和威尔进去的时候，老板正弹着一种乐器。顾麟觉得很像琵琶，老板这时才注意有客人进来，不过态度也并没有变得热切起来。他依旧是拨弄自己手里的乐器，说道：“里面有位子，你们自己选。酒也是自己来前台倒。我这里没有机器人，也没有转移系统，得客人自己动手。” 威尔点点头，然后笑着说：“你这里还挺有意思。” “是有意思。”老板头也不抬，“开着玩，反正也没几个人会来。现在的人懒的要命，让他们多走动几步就像要他们的命。各种减肥机器和减肥药物，他们甚至不需要运动就能保持身材，否则总有一天变成挪不动步的肥猪。” 顾麟和威尔都没有说话，但却都点点头，虽然老板神经兮兮，但是说话却还是有几分道理。 老板见人没从身边离开，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两个人，一个东方人，一个戴墨镜的。都不认识，因此又小声说：“反正我这偏僻，有喜欢古典和怀旧的同好来，我很欢迎。要是不是，那些人下次也就不会再来了，清静。” 这位老板确实有意思，威尔朝他说：“这里的酒价钱都是一样的吗？杯子一样，结账的时候怎么收费？” “随心吧，你给一帝撒，我就收一帝撒，你给一百帝撒，我就收一百帝撒。你觉得值多少，就给我多少。”老板收好自己的乐器。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递给威尔和顾麟，“我这都十天左右没人来了，你们随便喝，反正这玩意也就是涨肚子，不收钱。情怀嘛。” 顾麟想起自己以前在地球纪年时去过的小酒馆，看的许多电影，只要和情怀扯上关系，就总能赚的盆满钵溢。 于是威尔接过两个杯子，笑着说：“我们一共三个人，还有一个没来，走的时候会把钱放在前台。” 老板摆摆手：“随便啦。” 智脑上显示，威尔的属下和那名学生离这里只有两个街区了。 第43章 城 男生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面无表情的走进来，身边跟着两个穿着便装的左右互访。男生的进到小酒馆里，他没有左顾右望，表情里带着茫然和无措。直到威尔的两名下属将他引到威尔和顾麟所在的小房间内。 坎佩尔的人或许没多少知道顾麟长什么样，但是他们一定都知道威尔的模样。男生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结结巴巴地问道：“威尔、威尔上将？” “坐。”威尔指了指男生身后的椅子，面无表情，十分严肃的说，“找你过来是为了问亚历克斯的案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一下愣住了，慌忙地说：“我虽然和他关系不好，但是从没想过让他……而且我们很少相处，我真的，我和这案子绝对没有一点关系，我不可能杀人。真的，能说的我都和警方说了，一丁点的隐瞒都没有。” 他说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而顾麟和威尔却一直看着他，眼神中并没有谴责，反而是理解和安慰，于是男生放下心来，坐到身后的椅子上，叹了口气说：“埃迪·马里恩。” “马里恩。”威尔点点头，问道，“你最后一次见亚历克斯是在什么时候？” 马里恩想都没想，直接说：“就在上周的周二，他每天下午六点基本都要出去，第二天一早才会回来。从来不和人说话，在寝室也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顾麟拍了拍威尔的手，努力笑着问声细语地问：“你和他为什么关系不好？” 这话问住了马里恩，他茫然的看了看顾麟和威尔，绞尽脑汁的想了想，然后才说：“我忘了，刚入校的时候我和他关系还不错，大约就是过了一周，他就不怎么和我说话了，然后开始一个人独来独往。刚开始和他吵了几架，慢慢的，他无论是上课还是在寝室都有些针对我，关系也就不怎么好了。” “那他态度发生变化之前，你觉得他有什么变化吗？”顾麟觉得他已经隐约的摸到了什么线索，直觉告诉他，这可能和亚历克斯身上所发生的事有关，那些隐秘肮脏的事情，要由此露出一点端倪来。 对于马里恩这个学生来说，这可能是他这一生第一次看到有熟悉的人死的如此令人恐惧，他眼前几乎是漆黑一片。最近甚至请假调整自己的状态。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脸庞，语气之中甚至带着哽咽：“我没想过他会死，他成绩那么好。除了总是针对我以外……但是也没对我造成过什么伤害。他是个不错的人……” 即便那个死亡的人和他有多大的矛盾和仇恨，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一方死亡之后烟消云散，更何况马里恩和亚历克斯并没有真正的深仇大恨。 顾麟和威尔都没有打扰马里恩，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口出忏悔，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看住亚历克斯，哪怕是和他打一架，当夜都不应该让他离开宿舍。 “我只记得，在他态度大变的前一天，有人让他出去，说学生会有人找他。”马里恩在尽力回忆，“我们都没怎么当一回事，那个时候正是学生会招新的时候，有人来找新生中成绩出色的也很正常。他大约三个小时之后回来了，然后就不怎么和我们说话，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我们去问他怎么回事，他反而朝我们发火。” 那时候的亚历克斯一反以前的温和态度，他焦躁不安，表情狰狞，坐在床边头也不抬，一脸的阴暗。 马里恩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坐到亚历克斯的身边，轻声问：“怎么了？他们为难你了？进不了学生会也没什么，上课的时候学到东西也不错了，没必要把心放在那上面。” 而亚历克斯只是转头看了马里恩一眼——那是怎样的眼神，阴暗又充满仇恨与愤怒，眼睛几乎都是红的，亚历克斯轻声说：“滚。” 于是马里恩把所有安慰的话全部吞回了自己的肚子，觉得亚历克斯纯粹是不识好人心，自己不必和他废话。 往昔的一切都如走马灯一样在马里恩眼前闪过，他的眼角有泪水，但是一直没有流下来，他语无伦次地说：“我应该刨根问底，至少要知道为什么他会对我态度大变，而不是……而不是像他所想要的那样疏远他……” 威尔问道：“你知道他每晚出去是去见谁吗？难道他从来没在寝室说过？” “他很讨厌我们问这件事，问过几次之后他没都没回答过。不过我们寝室有一个人说，他曾经在深夜的时候看见亚历克斯的智脑还亮着，好像隐约的听见亚历克斯喊了一声‘约瑟夫’。可是我们都觉得是他听错了……约瑟夫是大三同盟会会长，普通的学生根本接触不到他，他怎么可能和亚历克斯这种普通的学生有什么交集。”马里恩看了看顾麟和威尔，他咽了口口水，问道，“上将，您是觉得这件事可能是学校内部的人做的？” 他看着威尔，然后说：“如果有您插手这件事，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出真相的。” 人们似乎总对威尔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信任，顾麟甚至有点不能理解，不过顾麟面无表情，他在怀疑亚历克斯第一个被叫出去的夜晚，三个小时，就已经足够约瑟夫做出什么恶心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那亚历克斯的反常是可以理解的。任何一个人经历这种事情，既然没有选择举报和报警，显然约瑟夫的手里有他的把柄。在拿罪魁祸首没办法的情况下，他就只能选择将自己隐藏起来。 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自己遭遇了那种事情，尤其是自己的朋友和室友。 或许亚历克斯那段时间都无法面对自己。 顾麟觉得有些不舒服，在任何时代都有依靠强权欺压别人的高位人士，然而顾麟所处的时代和部队，因为严肃的部队精神和每天不间断的体能技能训练，他们没有时间去勾心斗角，一放松下来就要累成死狗。也或许是顾麟当时本来就在基层，接触不到所谓的肮脏和黑暗。 马里恩死死的看着威尔，他问道：“将军，您已经有线索了吗？” 然而威尔现在和顾麟一样，了解的东西太少了，但他只能安慰道：“会抓住凶手的，但是近期会和你保持联络，希望你能给我提供有用的信息。同时也希望你不要和任何人透露我在调查这个案子。” “是，没问题，好的。”马里恩这时候才总算是回到了平常的状态，他看了看威尔，又观察了一下顾麟，终于发现了什么，惊讶地问：“这位是上将夫人？顾先生？” 顾麟没有说话，反而是威尔点点头。 威尔转头看了眼顾麟，他自己总觉得和顾麟的关系还有转圜的余地，而不是一直都只能做最普通的朋友。可是很显然，顾麟并不是这样想的，顾麟的表情很冷漠，冷漠的几乎并没有把威尔放在心上。 于是威尔又转过头去，朝马里恩说：“这几天你最好就待在学校，和室友在一起，保证身边随侍都有人，不要单独行动。除了我们，别人叫你都别出去。明白了吗？尤其是亚历克斯那种情况，无论是院方高层还是约瑟夫或者是学生会，任何人让你单独一人去见他们，都留点心眼。” 马里恩有些莫名其妙，然而他从威尔的字里行间你明白了什么，问道：“您是怀疑院方？” “提高警惕总是件好事。”威尔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马里恩点点头：“我明白了。一定不会碍您的事。您来这里的消息我也不会透露出去。” 威尔点点头。 于是马里恩站起来，朝威尔鞠躬，而后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将由威尔的下属将他安全的护送回学校。 威尔点燃了一根烟——他没有烟瘾，因此吸烟只是为了缓解一时的焦躁，他朝身边的顾麟说：“如果能够找到监视文件，或许可以证明亚历克斯之前一直和他们有联系。” “很难，而且亚历克斯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去的地方，没有路线就只能通查学院里所有的摄像头，我知道约瑟夫有一个几乎算得上是完全反监视的办公室。”顾麟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说，“那一路上几乎都被同盟会的人挤满了，摄像头形同虚设。” 对于顾麟而言，他本身对亚历克斯没有什么感情，或许有同情，怜悯。但是对亚历克斯这个人没什么概念，就像是纸上的一张画。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为此愤怒，一直以来，顾麟就是一个正义感强到要爆棚的人。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不过至少他本人也知道自己的这些特征。 “但是总算找到了能够入手的方向，总算还是有点收获。”顾麟伸了伸懒腰，对威尔说，“我先回寝室了。明天联系。” 然而他还没有走开，却有人抓了他的手腕。 第44章 城 当顾麟转过头的时候，威尔正拉着顾麟的手腕，他似乎经历过不小的心里挣扎，最后还是伸出了手。或许他自己也知道，如果他再不努力一点，或许就会让自己和顾麟的距离拉的越来越开，两人走的越来越远，而不再有弥补和重新开始的机会。 “今晚能不回宿舍吗？”威尔看着顾麟的眼睛，两人僵持着没有说话。 顾麟却也没有睁开威尔的手，他叹了口气，手指微微抽动，最后还是摇摇头：“从那以后，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即便是做朋友，也别做太亲密的，就当我们刚刚认识。” 只是威尔并不接受顾麟的这句话，他搜肠刮肚半响，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之前我让人去调查过亚历克斯的个人生平，或许你会想听听看？” 最后顾麟还是坐回了原位。 他现在并不怎么想和威尔接触，因他自己知道他的上限和下限。威尔这个人和他性格并不合拍，并且顾麟总算承认自己太蠢，他苏醒到现在也有两年时间，然而一直云里雾里，他不明白威尔和汉斯的事情，也搞不懂桃瑞丝那个组织的阴谋。他不懂这些，也不想搀和这些。但是麻烦却不顾他的意思，硬要将他也拉进来，变成一波大混战。 而顾麟既不能举白旗投降，也不能往后退，他站在中间的位子，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来坎佩尔，对于顾麟来说，几乎就等同于撤退——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没有所谓的家人，没有政治，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在学生中间，顾麟能找到一种能加舒适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被约瑟夫打破了，于是一切又重回光天化日之下。在他联系威尔求援的时候，顾麟就知道那是关键的一步，而他选择了继续往前走。 至于威尔，原本和汉斯约好的一场戏已经快要唱到尾声，他为自己的朋友鞍前马后，忠心耿耿，甚至担上了叛徒的罪名。但是他并未从这场戏剧性的演出中得到什么，唯一得到的东西，就是顾麟的离去。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不在乎。”威尔忽然说，说的毫无头脑，顾麟都没能明白他要表达什么，而威尔却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一开始觉得，你是谁都无所谓，只要你是顾家的，我都可以接受，谁都可以。我当时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顾麟明白了，然而他不敢兴趣，双手环胸靠着椅背，表情十分不屑一顾。 威尔没抬头看他，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又说：“我知道你现在什么想法，你觉得是我让你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你觉得是我害的你被改造，是我让你只能选择来坎佩尔读书，你觉得我……我砍断了你的所有退路。” 如果事实真如威尔所说，那自己一定能轻松很多，顾麟面无表情的想。 假如自己真的可以把一切问题都归咎到威尔的身上，那么自己现在一定好过不少，可他不是个没长脑子的人，因此知道问题并不在威尔的身上。 顾麟想了想，他看了威尔一眼，紧接着叹了口气：“你想的不对，我自己知道之所以慢慢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的错。当年的顾家保住了我一命，可是他们没问我想不想活到现在，又觉得既然已经浪费资源保住了我，就要想办法让我发挥最大的作用，要让他们的付出有价值。”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我只是货物，不是人。所以不能和他们讲道理。你也是如此，你和顾家谈交易，而我就是交易的其中之一。站在你的位子，你也没错，你们一开始，没谁把我当成单独的个体，当成是个人。甚至到了结婚的当天，你才告诉我，你才是我的婚约者。” 威尔一直没有说话，因为顾麟的话无从反驳。他、顾家、皇帝、元老院没有哪一处刚开始是把顾麟当成一个单独的个体来看待的，对他们而言，结婚生子，就是顾麟的任务和职责。 小酒馆放着舒缓的爵士乐，顾麟的坐姿很放松，他又说：“不过没关系，我不在意。我要是你们的话，估计也是一样的。毕竟我是五百年前的人，观念和想法与你们都不一样，已经这样了，那就只能既来之则安之。我也不想醒过来，我宁愿当年直接死在战场上。你明白吗？你没错，只是我们已经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一点挽回的机会都不给我？”威尔甚至连苦笑都憋不出来，他面无表情，但是坐姿十分僵硬，烟灰已经掉到了桌面上他都毫无反应，“或许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你曾经还说过你……” 顾麟摇摇头，他又一次站了起来往外走，口气很肯定：“威尔，我们不合适，这次找你过来是想让你调查亚历克斯的事情，希望你别扯上个人感情。我觉得和虚无缥缈的感情相比，人命才是最重要的，你觉得呢？” 于是他现在能说什么？是说人命不重要吗？还是说他放不下顾麟。无论说什么，他都知道自己没什么可能了。 可世界上有那么多破镜重圆的例子，但是每一例都不能适用与威尔。 顾麟走出了那扇门，离开前还在吧台前放上了二十帝撒，足够酒钱和小费了。 这条小巷并不算长，然而古色古香，充满了几百年前的风情。顾麟放慢了脚步，空气中似乎又甜蜜的花香，一切痛苦与疑惑，被欺瞒的不可置信都被顾麟抛诸脑后。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他自有他的生活，而以前的人将在他的生命中渐渐淡去，然后再也看不见影子。 顾麟觉得自己的痛苦之源，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一无所有。 无亲无友，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被改造后出现排异反应情感丧尸的顾麟还好，现在顾麟已经和常人一样了。 人是群居动物，一个人或许可以活着，却只能孤独的活着，如同一匹脱离狼群的孤狼。 没有亲人和朋友，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没人会陪你谈天说地，没人会和你喝酒划拳，没人和你一起半夜狼嚎一首五音不全的儿歌，没人会和你一起对着某一个女生一起流哈喇子。顾麟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感受到的只有无边的孤独，这种孤独紧紧的跟随着他，不让顾麟有一丝一毫喘气的机会。 学校的大门口密密麻麻全都是人，记者和媒体还有各式各样的机器人，他们几乎牢牢霸占了校门，学生们只能挤进去。 这件事搞得坎佩尔人心惶惶，然而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得不到任何消息的媒体已经打算回去观望了。至今为止依旧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顾麟没打算这么快回宿舍，他走在学校的草坪里，这里平常人不算太多。学校禁止恋爱，因此这里出现的男女几乎都是各自为伍，并不怎么交流。于是顾麟这个孤家寡人，也并不吸引别人的注目。 尤其是不同人种之间，人们总是容易脸盲。 除非是特别熟悉的人，不然还真不容易认识。 顾麟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坐在石凳上，他什么也没干，就坐在那儿发呆。 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直到有人坐到他的对面。顾麟抬起了头——加文似乎理了发，刮了胡子，然而看起来依旧憔悴，顾麟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加文的黑眼圈很重，他看起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他垂下眼眸，回道：“我这一下午都待在这儿，到处问有没有人知道什么线索，警局那边依旧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我父母现在状态很差，所以这些事只能我来跑。” “你问到什么了吗？”顾麟问。 加文摇摇头，他累极了：“他们都说亚历克斯很少和人接触，性格也很古怪。可我弟弟不是那样的人，他从小就特别乐观，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没放弃过，即便是被人欺负或者针对，笑一笑也就过去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到坎佩尔以后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但是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一定遭遇了什么我们想象不到的残忍的事。”加文的眼泪或许已经在前几天见到自己弟弟遗体的时候，就已经流干了。他停了一会儿，喘了一口气，才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你刚刚过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 顾麟没说话，他只是看着加文，觉得自己十分残忍，明明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却没有告诉加文。 可是现在什么证据也没有，如果加文相信他，那么作为家属，加文很有可能去找约瑟夫的麻烦，打草惊蛇。 而加文不相信的话，那说了也能与没说。 于是弊大于利，顾麟只能沉默不言，安慰加文说：“一定会有办法的，凶手不会逍遥法外。” 然而加文却闭上眼睛，轻声呢喃：“逍遥法外……” 原来作为受害者的家人，他们已经对破解这个案件没有信心了，现在只是感情放不下，还存有一丁点的希望。 而顾麟却要将这一点希望放大成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