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系统之全能首富A爆了》 第一章 被迫穿越，地狱开局 1994年7月14日凌晨3：44分，桐梓村。 湿冷潮硬，外面呼呼的风雨声甚至有水雾扑在脸上，把乐伊泼醒了。 黑乎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耳边的风雨声越发清晰，乐伊迷迷糊糊地吩咐：“开灯！” 没有回应。 不是在家里。 乐伊瞬间清醒，触手又湿又黏，是泥土？ 她被绑架了？ 乐伊一下子清醒过来，2024年了，鹏城周边还有这样的泥土地？这是何等厉害的劫匪能把她从戒备森严的15亿豪宅里绑架出来？ 而且这绑匪居然没有绑着她？！ 伸手往前摸摸，圆咕隆咚的一个东西上，有两个圆的大洞两个扁的小洞，还有一排硬的，密的……牙齿？！！ 乐伊连退几步，“嗵！”得一声，头顶撞上了木板。 头顶和木板亲密接触，好似按下了开机键，眼前忽然亮起了一个惨白惨白的光幕面板。 【最强反派系统】 【系统精灵抓取中，请稍候。】 白底黑字，进度条血红。灵堂画风，阴间审美。 光幕半透明，在黑暗中开辟一个方框型的视野，骷髅头透过光幕冲入眼帘，吓得乐伊手脚一软拍在地上，仰头见到了木质的屋顶！ 乐伊强迫自己忽视那具骷髅，打量周边环境，目力精湛到能看到屋顶横梁上的木栉子。 天天对着电脑逗黑客的她没有这样的目力！ 这不是她的身体！ 这具身体年轻，手指细长却像鹰爪一样有力。 穿越了？ 乐伊盯着眼前的进度条：“穿越还特么带强迫的？” 穿越到古代还是现代？ 摸摸身上，衣料光滑精细，却是古装。 穿越到古代了？ 乐伊最后否定了这个猜想。 因为她穿的是内裤。 三角真丝的。 而且……六块肌肉透过光幕整整齐齐得浅浅码在小腹上，像一块排布整齐的巧克力一样诱人。 戳了戳，硬的。 乐伊好美色，尤好腹肌。 知道系统跑完进度条，才让乐伊从对腹肌的沉迷中抽离。 响起的男声声线古怪，像是长期熬夜睡眠不足后的沙哑，可沙哑中带着嚎叫，颓废中带着浪荡，细听起来居然还有点骚贱浪。 作为一个有一点声控的人，乐伊听到这个声音就烦。 系统页面上配了对话框字幕。 【宿主乐伊你好，我是你的系统精灵阿伟。】 awsl？ 阿伟死了？ 这四个字化成惨绿的对话框。 阿伟的白色对话框泛红，仿佛有鲜血沁出，即将滴落。 这个东西能读取她的思想？ 乐伊心中一凛，收束思想。 对话框下有四个选项。 【任务】【记录】【商店】【我的】 打开【我的】 【级别：村级反派】 【反派积分：845】 【生存值：】 生存值的99忽然跳动了一下，变成了98。 乐伊心头一跳：“生存值怎么使用？” “100生存值可生存一天。” “生存值怎么获得？” “宿主可去商店兑换，1反派积分可兑换1生存值。生存值清零时会自动扣取100反派积分。反派积分不足100则扣取剩余所有反派积分。” 845反派积分，98生存值，她还能活9天10小时19分钟12秒。 原来知道生命剩余的每分每秒，是这个意思。 “反派积分怎么获取？” “请宿主自行摸索。” 乐伊打开任务框发现上面有个条目，没来得及细看，忽然整个面板透出血红，还有喇叭的刺耳嗡鸣。 【警报！警报！检测到宿主所在地附近10公里十二小时内会发生特大泥石流，请宿主即刻逃离！请宿主即刻逃离！请宿主即刻逃离！】 任务面板下闪出个一个红底黑字的任务框。 【紧急任务：逃出桐梓村！ 任务奖励：100反派积分！ 警告：任务失败则无法使用生存值复活！】 下面还有个12小时的倒计时！ 日！ 这要是不跑掉连十天都活不到了！ 乐伊忽然听到风雨声中，有男人的声音在接近。 有人来了！ 屋外，赵羽飞抱着于一鸣的大腿坐在他的脚面上依旧被他艰难得往前拖去：“姑父！尸体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就不去了？” 于一鸣眼睛里全是血丝，一颗脑袋昏沉的像是要炸开，可思路还是清晰的：“人救不回来，起码得找到她的身份给她家里捎个信，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个姑娘，总不能人没了家里都不知道。” 带着浓重乡音，但乐伊能听懂。 是个好人。 穿越了，她需要一个正常的身份，最重要的是，既然要发生泥石流那就一定要找一个当地的向导才能把她带出去！ 不然她不认识路！ 就他了！ “吱呀——”老旧的木门忽然打开，木质房屋糟糕的采光让门中是一片黑蒙，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一个隐约的人形，杂乱的黑色长发里冒出一张惨白的女性面孔。 “啊！！”赵羽飞跟昨晚在洪水里看到个仰望星空的骷髅头一样，“诈尸啦！” “白骨精活啦！” “打妖怪啊！” 乐伊：……他们在说什么？ 村人从四面八方涌出来，钉耙粪叉锄头纷纷指着乐伊，让她像个刚化形就要被村人打死的小妖怪，弱小可怜又无助。 十二个小时的泥石流挂在脑门上还要想得到这群语言都不通的村民的信任？这是什么地狱开局啊！ 这具有腹肌的身体怎么没有自带武功让她杀出重围？ 还是她刚才根本就不应该出来，直接翻窗跑了就完了！ “瞎说什么？”于一鸣安抚狂跳的心脏还得拍倒俩起哄的熊孩子，“姑娘别怕啊，我们不是坏人。” “爷爷！她是白骨精！会变成人呢！”冉冉掏出一根跟她人一样高的小木棒跃跃欲试的要s孙悟空，再一看白骨精，又叫，“白骨精要被吓哭啦！” 乐伊看于一鸣的眼神跟看到了救星一样，感动得两眼水汪汪的。 “妖精，看我降妖除魔！” 赵羽飞挥出来的铁耙子在看到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就怎么都挥不下去了。 漆黑澄澈的双眼像是夏天的泉眼，干净，空灵，纯粹，娇娇的，怯怯的，像是心弦都被拨动了。 乐伊一看有效，再接再厉，双睫颤了颤，在陌生的身体里熟练得调动两颗圆润完整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划过两腮，无辜又惊慌的像是在他心上狠狠捏了一把。 跟那两颗眼泪一起落地的，还有赵羽飞的铁耙子。 赵羽飞挺高大结实的身形像个手无足措的孩子，脸红脖子粗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更是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你别哭，你别哭啊！我相信你不是诈尸了！我不打你了！” 第四章 生死时速 “同志，你好了吗？” “好了。”乐伊顺了下散碎的长发，打开门。 于叔一抬头，哪怕现在满心的烦闷也没能掩盖眼前的惊艳，肩窄背直，腰细腿长，乡土风衣服都被她穿出了仿佛走在t台上的时尚感，哪怕现在把带着黄泥的湿发顺着一截白生生的脖子搭在颈边都不显得狼狈，反而添了几分风情。 这姑娘长的真好看。 “大叔，有事吗？”乐伊瞪圆了眼，乖顺又无辜，毫无攻击性。 “我打个电话。” “您请，我出去走走。”乐伊识趣得出门。 “冉冉，你陪姐姐去。”于一鸣让孙女跟着她。 “你叫冉冉是吗？这里是哪里啊？”乐伊一心二用，一边想从熊孩子身上讨点情报，另一方面也想在那个智障的系统精灵嘴巴里掏出点能用的东西自救。 下楼，出门，抬头，愣住。 残余的半个村庄悬在水面上，浑浊的江水覆盖了村前的田地，嚎啕着扑上来，随时都会把这个小小的村庄淹没！ 面前，浑浊的滔滔江水翻着黄浪仿佛就在脚下流淌，冲上岸边的河水把稻田覆盖成一片平原，偶尔有两个窝棚的屋顶支出水面，在水流的冲刷下忽然消失不见，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背后，半座村子埋在黄泥里。大雨依旧浇得天地一片沸腾，松软的黄泥浸饱了水，不知道何时会再次滑下。 他们像是在山崩和洪水中仅存的一线孤岛，连存在就已经像是奇迹！ 这哪里还要泥石流！水再涨一点就都没了！ 乐伊忽然庆幸听到于一鸣的语气不像个坏人没有翻窗逃跑，那时候天还没亮呢，她人生地不熟，一出门就得掉河里淹死！ 乐伊扭头就回。 “白骨精你干什么？！” 于冉冉追上来之前乐伊就冲上了楼，办公室的门没关，于叔佝偻着背正把电话的按钮按得哒哒响。 “大叔，你在干什么？” “这电话咋打不通啊！”原本就是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下意识得在身上摸着却没找到烟袋。 “这电话线被大水冲断了，没法打电话的，大叔，泥石流要来了，咱们时间不多，不赶快走你还要打给谁啊！” 也许是在这急切里听出几分真心，于一鸣没瞒着她：“羽飞上屋顶看过，能看到的路就剩两条，可后半截儿山道有没有被淹了！要是走错了路再折回来不知道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我打电话给乡里问问，哪条路能走！” 【叭】 系统忽然冒出一个弹窗。 【检测到宿主被困泥石流村落，请问是否购买地形探测雷达（1000反派积分一次）？是否】 乐伊刚想点是，忽然眯了眯眼，收回了手。 这个系统画风不对，都抓着她穿越了还能真的这么好心？ 倒是于一鸣，泥石流悬在脑袋顶上没有急慌慌得收拾东西跑路，还能冷静理智得思考退路，更值得信任！ 断了联络方式？ 乐伊扫了一眼桌面，原材料还算齐全，：“要不，我试试？” “你？”于一鸣满脸写着猜疑，“你能把电话线接上？” “我试试能不能做个无线电话！” “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乐伊眼神坚定：“我好像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他要是不同意，她就去怂恿他家熊孩子帮忙！ 于一鸣果断点头：“那你试试！” 全村百多号人的性命挂在头上，任何一点希望都是救命的稻草！ “……啊？”这就行了？ 于一鸣更不废话：“做这个无……” “无线电话。” “对，无线电话，无线电话要什么东西？” “收音机，卫星锅，天线，电话，还要工具箱！” “我这就让人给你拆！”两嗓子方言嚷出去，还能动的老老少少就都动员起来帮她找工具。 “是这个吗？”赵羽飞扛着一个比他人还高的大天线冲进来。 “你轻点！”于一鸣恨不得狠狠抽这没轻没重的熊孩子一顿，为什么全村的青壮都出去打工就他满身力气的留下了？ 还不是因为他傻吗？ “哦哦！姑父你放心！我小心着呢！没弄坏！”赵羽飞拍着胸脯就被于一鸣在后脑上巴了一巴掌。 “我是让你小声点！别吓着了那姑娘！”于一鸣揉着被震过的耳朵还是没忍住，借机揍了他一顿！ 我让你吵吵！ 乐伊完全没被干扰，专心致志得操作。 她越快制作好无线电话，越快联络上外界，他们就越早动身，就多一分活路！ 这是生死时速！ 螺丝起子时快时慢，手稳力准一刻不停，黑黢黢的大收音机，天线，卫星锅，电话机在她手下逐渐支离破碎，被拆成让人眼花缭乱的零件，再次被组装，逐渐变成一个形状古怪不明觉厉的异形机器。 乐伊十三岁的时候，听说有黑客在太平洋监狱里，用一台老式收音机连上了暗网。 她不信。 然后她用两年的时间证明她能做到。 她才信。 眼下的条件再艰苦也比太平洋的监狱里东西齐全，寻找电话的频道更不会比上暗网困难。 接上最后一根电线，乐伊头也不抬得吩咐：“这个，扛出去，架在屋顶上，最高的地方。” “我去！我去！”赵羽飞捧着大天线跑的最快，生怕有人跟他来抢。 卫星锅和大天线被连上电缆刚刚被架设在二层小瓦房的屋顶，于一鸣一把拱下赵羽飞，亲自扛着一根竹竿拨弄着上面的天线。 “有信号了吗？有信号了吗？” 转一下，问一声，转一下，问一声。 明明就是屋里屋外的距离，喊一声就能听到，于冉冉乐此不彼地传话：“有信号了吗？有信号了吗？” 兴奋得像是在参与某件很有趣的事情。 全村忙着收拾东西背井离乡逃难的压抑气氛中，也就只有她还能一如既往的保持乐观和欢乐。 “再转半圈，再转一点……”乐伊趴在收音机的那两个大喇叭前，认真得像是在捕捉敌方信号的情报员，小心翼翼不放过任何一点情报和消息。 “停！停！有了有了……哎，又没了！”乐伊一巴掌拍在下面的木桌上。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 “刚才有了！又没了！”于冉冉兴奋得仿佛完全察觉不到气氛得凝滞，天真的快乐着。 她的乐观也是能感染人的，乐伊长吐了一口气，打起精神重新调校：“转回去一点！” “过去一点……转回来一点……” 半晌没听到里面的动静，于一鸣急的上火：“有了吗？有了吗？” 乐伊让开了点位置，喇叭里单调的“嘟嘟”声，此刻听起来就像九天之上传来的天籁之音！ 第七章 感染破伤风 “铁牛！铁牛！咋摔了……你烧了！”于一鸣喘着粗气上去，一碰手就发现，他的胳膊热的烫手！ “姑父，我没事，咱们继续走！”赵羽飞晃晃脑袋爬起来，一张黑脸不易察觉出少许潮红。 “你都发烧了咋不说啊？”于一鸣急的吼起来。 “也没事，就，就走……”作为村里唯一仅剩的壮劳力，赵羽飞不仅扛了最多的物资，还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开道，探路，挡风，都是他的责任。 他不走最前面，这些老弱病残走得更艰难！ “他肩膀上有血。”乐伊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好的出奇，耳聪目明体力强大。 走了这么一程山路，却因为体力控制得不错还能负重超车，看到赵羽飞肩膀上浸渍出的血迹。 “血？”肩上的湿润混在雨水中让人根本无法察觉，于叔用蓑衣撑起一块不会被雨水淋湿的角落，揭起衣服细看。 衣服跟肌肤粘在一起，光是揭起就让他“斯哈斯哈”得呼痛。 他的肩膀上，大片赤红肿起的肌肉上，一个食指粗的伤口带着白色脓点混着血水大剌剌得敞着，渗出的粘液跟粗布衣服黏在一起。 这绝不是意外伤害！ “这是谁打的？” 于一鸣却古怪得看了她一眼。 乐伊水晶心肝，立刻明白：“跟我有关？” 于一鸣嘴唇翕动，却没说出口。 他不说，就去问他孙女，冉冉情绪低落，但听到乐伊问话还是告诉了她：“昨天你飘过来的时候是小叔去拉你的，把你推上来他就没力气了，爷爷他们用竹竿把他勾上来的。” 乐伊心里有不详的预感：“竹竿？” “喏，这个。”于冉冉一指她扛的扁担上绑着的一根细长的竹竿，竹竿上还绑着一个早已经爬满了红褐色铁锈的铁钩！ 看着这个凶器，乐伊心里就是一抽。 这玩意儿上明晃晃得写着两个大字！ 感染！ 赵羽飞的伤口现在化脓，他那么强壮的体格也发烧了。 “阿伟，能医治赵羽飞的伤口吗？” 从阿伟之前的话里，乐伊能看得出来，这个生存值貌似有些治病的疗效！ 【检测赵羽飞伤口中存在破伤风杆菌，治疗须一万反派积分；宿主反派积分不足，请稍后重试！】 破伤风！ 乐伊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这是一个死亡率非常高的病！ 系统的节操和精度有待商榷，可是乐伊不可能拿赵羽飞的命去冒险！ 可是一万反派积分……她这才一千多反派积分，这是十倍的差距！ 冷静，她能通过跟政府联系获得安全道路而避免使用反派积分购买雷达，那就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救赵羽飞的命！ 这是病，找医生……于一鸣就是医生！ “这伤口这么深，会得破伤风的？”乐伊状似无意得近乎，却在观察于一鸣的动静，果然看到他听到“破伤风”三个字，太阳穴上隐约有脉搏跳动！ 可让乐伊费解的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好像没有意识到乐伊说了什么！ 别说这是他的亲戚，哪怕是出于医者的本能，他也要打起精神关注啊！ “姑父，我还能走，快走，天要黑了！”赵羽飞挣扎着站起来，他身上的负重已经被村人纷纷接过，摇摇晃晃得能走，可也只是勉强能走！ “你在后面呆着，我来走！”于一鸣咬着牙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咬牙扛起行李就要走在前面，言行中带着几分急切！ 忽然身边刮过一阵风，乐伊已经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走啊！快走！” 乐伊不懂于一鸣为什么不关注赵羽飞的伤势，可是在这荒郊野地真的没办法看病！受伤要尽快医治，这是常识，无论如何尽快赶到县城，才是眼下最迫切的事情！ “你……” 乐伊那张让他们惊艳的脸上已经糊满了雨水，可走在最前面的身影却坚定得不容拒绝。 “大叔，我不认路，你指个路啊！”乐伊回头晃了下脑袋，笑出一嘴白牙，“咱们快走！” 其他村民不懂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幸好，还有个乐伊。 万幸！！！ “我，我来走！”赵羽飞还要挣扎向前，却被于一鸣拽住了：“你走后面，小心点。” 来自老师和医生的难得温情让赵羽飞虎躯一震，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难道这就是生病的优待？ 赵羽飞心想着，又有点后悔，为什么他小时候都不生病呢？ 乐伊顶在了最前面才意识到开道的活到底有多难！ 暴雨倾盆砸在脸上，没有半点遮掩的雨点打到脸上都发痛，风刮得眼皮都睁不开，可还是要违背生理本能得用力瞪大眼睛看着脚下！ 脚下湿滑，每一步都像是走在钢丝上，一个不留神就会摔跤！ 可偏偏，这钢丝上还布满了石子、树根，平时习以为常的物体现在成了最大的阻碍，这要是摔上一跤，鼻青脸肿都是青的！断上几根骨头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仅要走稳，还要走的快！ 脚下的路正在逐渐变得宽阔平坦，当终于接触到硬化过的路面那一刻，远处雨幕里亮着两个大灯，仿佛怪兽的眼睛一般冲过来的阴影让村人都吓了一跳！ 那是一辆军绿色的大卡车！ 乐伊甚至能看到，车斗里摇晃着的沉默的迷彩绿军装！ 虽然他们没有停留，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一点沟通和交流，可是他们的心里瞬间觉得，踏实了。 也许是路好走了，也许是目的地近了，村民们忽然觉得脚下有劲儿了，耗尽的体力又被压榨出了点点余晖，剩下的这段路也没有那么难走了。 最后一段道儿，反而似乎是走的最轻松的。他们终于赶到县城外的土地庙时，天都还没黑透。 土地庙以前只有一个庙祝打理，除了逢年过节少有热闹的时候，现在却人来人往，还不停得有受灾的村民汇聚过来。 桐梓村的人来得早，人数多，被分到三间简陋的瓦房歇脚，庙祝给他们送了热水，村民捡来了柴枝稻草，没有锅灶，搬两块砖头垒上，废了大力气搬出来的锅碗瓢盆全派上了大用场，接着雨水，热水就这么烧起来了。 被泥石流砸死的牲畜捡了卖相不好的下锅吃肉，这个时候也分不了谁是谁家的，他们都失去了自己的家，就是一家人。 赵羽飞倚着门看他们努力而坚强得恢复生机，耳边听到熟悉的发动机声音，心里的那口气一松，一头栽倒。 第八章 病，命，钱。 “他这样一定要去医院啊，你还在犹豫什么？”乐伊扛着手里的柴枝努力不懈得想要说服于一鸣，可他就跟哑巴了似的低着头干活儿一声不吭。 “库库库库……”很独特的声音靠近土地庙，就像乐伊在博物馆里听到的燃油机发动后的响声，听这个声音人就忍不住跟着抖起来。 于一鸣脸上终于露出点情绪，快速跑回土地庙，乐伊隔得远远得就看到门口多了一个古怪的大家伙。 前轮小，后轮大，履带外露，只看头部还有点像电影频道上的胶片摄像机的图形，只是摄像机头长在了顶上——原来是个车灯。 两根长长的把伸出来，后面的大轮子上有车斗，车斗前有座儿，坐上还有个雨棚，整个异形玩意儿都在“库库库库”得抖，一边抖还一边冒黑烟，嚣张的不得了。 这叫手扶拖拉机，刚才来的这一路上他们没少看到这样的车子跑出去，奔向四里八乡救援。 这个奇形怪状的家伙，在乡下，就是绝对的交通工具主力。 一个和于一鸣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有着和赵羽飞一模一样的身板站在车边，没等于叔跟他说话，忽然听到于冉冉的惊叫。 “爷爷，爷爷，小叔叔摔倒了！” 众人一惊，纷纷涌了进去，就看到赵羽飞浑身滚烫通红蜷缩成一团，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乐伊一看就急了：“去医院啊！” 刚来的那个男人满脸焦急，刚要去拉赵羽飞，忽然看到于一鸣眼里流露出真切的悲戚，忽然就跟抽了骨头似的，整个人都颓丧了。 乐伊真的不懂他们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和举动，更忍不了他们草芥人命的举动，一把拽住于一鸣：“他有可能感染了破伤风！你是医生，你知道这个病！能救他，为什么不救？！” 于一鸣被晃得烟花，出了幻觉。 二十年前在医学院学过背过的课本一字一句划过他的眼前，七日内发病40死亡率…… 发病越早，死亡率越高…… 赵羽飞受伤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现在看起来，就已经像是发病的样子了…… 再不起医院，就死定了！ “那就是命！”新来的男人口中吐出带着口音的普通话，一张老脸被生活压得缩成了橘子皮。 乐伊甩开于一鸣愤怒得看向那个男人：“你凭什么决定他的生死？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爸！”男人愤怒得嘶吼出声！ 【……赵春生……+6】 乐伊看着沉默的于一鸣，看着左右眼神闪躲的村人，看着像头愤怒的公牛一般喷出炽热的鼻息的赵春生，眼神也渐渐凉下去：“是为了命吗？” 低低的声音逐渐扬了起来，眼角眉梢全是嘲弄：“是为了钱！”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像是利剑，划开面皮，把尊严，生死，亲情，撕扯成一地狼藉。 【+3】 …… 【+3】 一条一条的系统记录划过眼前，要是能冲上一万点反派积分，也算对赵羽飞的病情有帮助了。 乐伊觉得她不用再说更多的话了，抓住赵羽飞的胳膊把他扛起来。 “你干什么？”赵春生喊道。 “你们不救，我救！”乐伊像是扛沙包一样把赵羽飞扛在肩膀上，赵羽飞身高腿长，手脚垂了下来拖在地上，跟精瘦的乐伊形成鲜明的对比，画面居然有些滑稽。 乐伊扛着他往外走，一步一个脚印，一句话一把刀得掏人心窝子：“他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不能让他为了救我再搭上一条命！” 路过那个赵春生身边，乐伊抬眼，压低的眼尾露出一丝讽笑：“你不是只有他一个孩子，他却只有这一条命！” “你t以为我不想吗？”赵春生嘶吼着，“是看不起啊……” 声音渐渐低落下去，赵春生蹲坐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声音细细碎碎的呜咽着，“是看不起啊……” 乐伊能从他身上感觉到真挚的情感和悲伤，却越发无法理解：“这能要多少钱？” “最少一千。” “一千？”乐伊顿时觉得讽刺，不是因为这个数字太大，而是因为这个数字实在太小了，“一千就能买条命吗？” 乐伊扫过他们的面颊，那眼神跟刀一样在他们的面皮上剐过去，最后还是觉得无法苟同：“这钱，我出，这命，我来救！” “你救？你拿什么来救？”赵春生跳起来，“一千，我们这些人在土里刨一年也赚不到二百！全村身家加起来，都没一千！” “怎么没有？”乐伊努一努嘴，“那辆手扶拖拉机，怎么都不止一千了？” “那是村里的车！不是我的车！”赵春生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现在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这一辆车！是我们以后唯一的资产！你要我拿全村的生计，去赌他可能得的一个病？” “那是他的一条命！” “救！” 旁边蹲在地上空摸着烟袋咂摸了半天的于一鸣忽然飘出一句话，让这一场争执立刻终结。 赵春生看着于一鸣，眨巴眨巴眼：“哥……” “我说救！”于一鸣咬咬牙，“钱，没了还能再挣，铁牛没了，就没了！你就这一个儿子了啊！” 赵春生走到乐伊面前就要把赵羽飞从他肩膀上卸下来：“给我！” “干嘛？”乐伊觉得事情似乎是有了点转机，但照样不肯落入下风。 “我的儿子，我自己会救！用不着你插手！”赵春生把赵铁牛塞进车斗，低着头“哐哐哐”得转手扶拖拉机的摇杆。 于一鸣走入人群，低声的，絮絮的，哀求的，讨好的跟着村人说着些什么，接着就看到他们解开死死绑在身上，从已经掩埋在泥石流下的村庄里带出来的包裹，把里面的钱一点一点数出来，交到于一鸣手里。 拿出来的每一分钱都像是在剜他们心上的肉，那手都是抖得，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所迟疑。 最后凑出钱来，一百六十三块四毛三分， 这是桐梓村全村的人，最后的家当。 “我错了吗？”乐伊看着赵春生把钱一分一厘得记下，塞进怀里，忽然有些茫然。 赵羽飞不打针，会死的，她只是……想救人的命而已。 “没有。”于一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旁边。 “他错了吗？” 这些钱，的确就是村人最后的命根子。赵春生有什么立场和脸面，要别人拿出自己的命，来赌他儿子的命呢？ “没有。” “那这是为什么呢？” “这就是现实。” 第九章 峰回路转 医院的出纳是个很标准的国企大妈，即工作稳定清闲没有上升空间和业绩压力还端着铁饭碗的体制内工作人员，她们可能会有一手速记、速算、人体秤杆之类让人怀疑人生的绝活。 但是更多的时候，她们只是坐在柜台后面摆着一张臭脸让人气的牙根痒痒。 “有没有钱啊？没钱让开，下一位！” 赵春生急了，扛着手扶拖拉机的摇把拍在收费处的台面上：“我把拖拉机压在这！够抵药钱了！” “没听过这回事！”赵春生那一米八的身板配上一张涨红的脸，出纳愣是被吓到了，但又觉得被这么个乡下人吓到很丢脸，恼羞成怒：“没钱看什么病？你堵在窗口别人要不要缴费了？要不要看病了？” 她这一挑唆，后面排队的患者和家属也纷纷鼓噪起来：“没钱就走开啊！” “我们还要开药呢！” “谁都有生病的时候，拜托阿姨，拜托诸位，通融通融。”乐伊红着一双眼低声跟小兔子一样说道。 战斗力极强的国企大妈被乐伊那两只清泠泠的眼珠子盯着，轻声软语的话说着，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报警，明明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乡下野丫头，明明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她却感受到了比人高马大的赵春生发火时更大的压力。 可是在旁人看来，就像是蛮横惯了的大妈在欺负小姑娘，一时也不好意思跟着开口。 就好像……就好像被来视察的大领导盯着一样。 “没这……” 乐伊没给她发挥的机会，“我知道你做不了这个主，不如请做得了主的人出来谈一谈？” 出纳嘴唇翕动，明明看起来只是个乡下野丫头，她到底在怕什么？ 怕她那一口标准普通话！ 乡下地方，连老师教书用的都是方言，她哪里学来的普通话？ 而且乡下女人地位低，没结婚的小姑娘更低，一般的乡下姑娘个个都是低头缩背，连抬头看人都不敢。 可她一说话，那两个男人顿时闭嘴，这叫地位！更别说明明都是一样站着，甚至她还在软语哀求，她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由内而外勃发的自信从容。 以出纳的地位和眼界，大概很难理解什么叫做身姿仪态。 那两个乡下男人，她不怕，可是这个小姑娘却让她真切得觉得，惹不起！ 反正这人也不是冲着她来的，她没必要拦着，还是去找值班的院长！ 技能甩锅，发动！ 院长看这个小姑娘虽然穿的是乡下人的劣质布料，可是腰板笔挺，一张花猫似的脸也自带威严，摸不清她的分量同样心里打怵：“这位小同志的要求我也听说了，没有这样的先例。” 他开口就拒绝，乐伊也不着急。 “院长……同志，医院原本就有救死扶伤共同抗灾的责任，对？” 她前世那会儿，救灾的时候救援和治疗都是的，国家出钱！ 但是94年的国家……大概率是出不起这钱的，遇到了天灾，政府只能打辅助，多数还是要靠老百姓自救。 “是有，可我们的医生护士都在支援，义务加班，你看现在都没回去呢。” “医护加班是上级要求的，可只做上级吩咐的事，再怎么出色也只是及格，是上级指挥有方，要想亮眼被上级看到和嘉奖，得有主观能动性是不是？” 乐伊可不信一向以懒政着称的九十年代铁饭碗事业单位，不上临床一线的年轻行政院长天都黑了还留在医院的是对前途没点想法。 乐伊眼神真挚，笑容诚恳，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真心实意，格外让人信服：“我们也不是蓄意拖欠医药费，实在是刚刚遭了灾，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愿意用拖拉机作为抵押，院长同志应该很清楚，拖拉机的价值远远超出了这一笔药费，要是我们还不上这笔钱，您可以拿走拖拉机抵债，实际上并没有冒经济上的风险。 如果我们还上了这笔钱，那院长就是站在群众的立场上急人所急的好院长，是要送锦旗发报纸写感谢信的恩人，您说呢？” 院长的眼睛冒出精光！ 行政系统的人素来注重名声，一篇超等级的报道甚至能影响基层公务员的升迁！ 可他也不是乐伊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傻子：“报纸可不是那么好发的。” 这年头虽然电视媒体崛起，但是纸媒也没没落，记者下来调研，见到当地的官员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 “事在人为，如果连一千多块钱的药费我们都能在短短时间内凑出来，再上个报纸，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可以！ 在岭南省，要是云尧市的党报官媒上发文章，千把块钱怎么也够了！就算是想要发头版头条，也就是再添一些外汇的事！ 这个身姿笔挺气度从容的少女，哪怕粗布衣裳也难掩她一身气场，最重要的是，她还说着一口堪比电视里的新闻主持人的普通话，没有一点口音！ 就算是他自己，普通话都说不标准！ 无本万利的买卖，为什么不做？ “小张，开药。” 就像乐伊说的，他实际上并没有冒什么风险！ “谢谢院长，我给你写个抵押书？”乐伊长出一口气，药先打上，她就能先松一口气了！ 直到药液被注射器推进赵羽飞的身体，于一鸣还是觉得跟做梦一样！ “你居然真的弄到了？” “大叔，现在先不要说这个了，赚钱要紧。”乐伊扫视着街面，寻求一点发财赚钱的机会。 欠医院的钱，是要还的！ 她不能让赵羽飞渡过这一劫，可结果却是他全家，乃至全村都失去了赖以谋生的生计！ 她是要带着他们发财，不是要带着他们破产！ 赚钱赚钱，迫在眉睫的是要赚钱！ 医院在县城唯一一条繁华的街道上，街面上开着大大小小的店铺，服装店钟表店小吃店家电铺自行车家电维修铺，只是此刻大多关门落锁，空荡荡的招牌看着萧索。 连绵不断的暴雨让排水系统不堪重负，积水淹没上路面，最深的地方甚至有及腰深！ 县城里涌进来大批灾民更是让人焦头烂额，哪怕现在雨小一些了，可没有被分到瓦房的村民只能在露天的树下搭草棚避雨，连一顶帐篷都没有！ 乐伊问了，于叔说这里的人几乎没有见过帐篷，更不知道是什么概念。 她的心在往下沉，越穷的地方，越难赚钱！机会少，上限低，更别说要赚快钱！ 第十章 价格问题 土地庙的灾民比他们走的时候更多，不大的庭院用塑料尼龙布架在被挪出来神像的脑袋上，就成了避雨的棚子，老人小孩睡在瓦房里，青壮睡棚子，跟神像共寝。 庙祝带着几个人给灾民送热水，仔细看，承装容器五花八门，偶尔有一些干粮，烧饼窝头粗劣不一，明显不是统一制作。 昏暗的天色持续了好长时间，终于即将淹没最后一点天光，没有路灯的县城街道阴暗，唯一庆幸的是电力供应还能保证，从一家家一户户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像是希望的烟火。 也衬得院子传来的争执和呜咽分外无助。 院子里不仅有人，还有他们搬来的家当，堆满了杂物像是个垃圾场，一个生脸的村民正跟一个看着像是文化人的男人纠缠。 “怎么会开不起来呢？明明都还是好的啊！”村民呜呜得抹着眼泪，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写满了哀求和绝望。 文化人虽然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在解释：“真的开不起来！我抱回去一看就开不起来！” 那个灾民捂着胸口大哭起来：“我一千多块钱买的大彩电，怎么会是坏的啊！” 文化人开口艰难面带窘色，可买家电的钱对他来说同样不是个小数字，容不得他装大度：“老乡，你的家电是坏的，你得把钱退给我。” 能退才怪……乐伊刚在心里撇嘴，却看见那个灾民一边哭一边从胸口摸出一个厚厚的纸包，文化人急忙伸手去接，他却舍不得放手，捏着那个纸包让上面的报纸一厘一厘得裂白点，一百年哀求：“再试试，说不定是好的呢？” “我试过很多次了，真的不行。”文化人捏着那个纸包，不忍心下重手拉扯，可更不愿意放手。 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呢？ 那一个纸包里的就是买这个大彩电的钱。 眼前这一幕深深得刺激到了诸多灾民，因为他们感同身受。 而一片沉默中，没人注意乐伊跑到了那台被放在一边的大彩电旁边。 她虽然以前没有见过如此古老的电视机，但是原理是相通的，操着螺丝刀拆下电视机的后壳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进水了。” 灾民一松手，纸包被文化人拽了过去，用力太大脑袋一个旋转后仰，就看到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发现电视机的后壳都被打开了！ “你干什么干什么？” 可他被于一鸣拦下来了：“你能修？” 于一鸣不会修家电，但是他知道，就算是县城最厉害的家电维修师傅也不可能用电话收音机造出一台真的能打的无线电话！ 乐伊的技术远远超过别的家电维修室，她说能修，就是能修！ “能修。”乐伊拍掉双手上积攒的灰尘，就是进水了没等电视机烘干就开机，短路烧坏了保险丝嘛，简单。 “那……”灾民得到翻译之后，两只眼睛放出的光芒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可就看到乐伊一摊手：“我需要工具和零件。” 他们眼中的光芒再次黯淡下来，都是逃难的灾民，一个个都清洁溜溜，拼了老命把家电拉过来已经是难得，谁还能备着修家电的工具？ 乐伊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失落下来：“去买一个呗。” 有她在这儿，总不至于一个元件比整台彩电都贵？ 于一鸣苦笑：“镇上就王麻子会修家电，他铺子被淹了。” 乐伊哦了一声：“有没有坏了要扔的彩电？” 烧坏的保险丝是通用零件，从别的机子上拆下来就能用。 于一鸣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败家子：“这可是彩电啊！哪有坏了就扔了的？” 在乐伊的经验里，别说家电出故障，就算是出新款也是把旧家电直接扔了的。 所以别墅区的垃圾桶里经常能翻到各种名牌包包化妆品电子产品。富人区的垃圾处理可是暴利行业，擅自翻垃圾桶会被打的！ 维修？丢不起那人！ 可是在偏远地区，家电坏了就搬出去扔掉？ 不存在的。 宁可放在家里吃灰，哪怕渺茫，但说不定哪天就好了呢？反正地方多。 事情再一次陷入了瓶颈。 “白骨精，这个可以吗？”冉冉钻到她旁边，举起一个古怪的玩意。 黑色塑料壳的长方形，正面有能放磁带的开关，左右是按钮顶部有旋钮，但最显眼的是两个眼睛似的大喇叭，乍看丑，看久了居然还有点丑萌。 这就是收音机的进化版，录音机！ “……不要叫我白骨精。”乐伊一拿起来就发现分量不对，拆开后盖，排线和接口乱七八糟还布满了黄褐色和绿色的铜铁锈，就算是没进水也报废多时了，“你哪里来的这个东西？” 乐伊把破烂两个字咽回去。 “爹爹妈妈回来的时候带给我的，说是南边城里正在流行，可是我把它弄坏了。”冉冉眼神黯然。 哪怕坏了也舍不得丢，哪怕逃难的时候也费尽力气得带出来。 走那二十里山路的时候，刚刚八岁的冉冉身上同样大包小包，就包括这台报废多时的录音机。 乐伊摸摸她的头顶：“不怪你，这个本身就是坏的，你看，线路本身就没有接牢，抖一抖就散了。” 接口全是假焊，从出厂那天开始寿命倒计时而且绝对不会超过两个月。乐伊就奇了怪了，这种破品质的产品哪个作坊关系如此牛掰居然开的下去？ 哪家店这么头铁还敢卖这玩意？ “而且，现在也正好可以用呀！”乐伊拆出录音机的保险丝弹了弹上面的铁锈。 要是换了别人，还真的用不上，型号对不上还是个残次品，怎么装？ 也就是乐伊，给她一根电阻丝，自己也能弯出一根保险丝来。 “那，那快修啊！”那个灾民两眼放光。 “不急。”乐伊弹了弹电阻丝，笑出一嘴白牙，“那咱们先说说，价格问题。” “要，要钱的？”灾民嚅嗫道。 乐伊更懵：你出钱我卖艺，天经地义啊！ 咋？还想白嫖？我这么好的手艺你还好意思吗？ “你看我身上也没什么钱，能不能帮帮忙？我……我谢谢你了……” 第十一章 发家致富新门路 本地方言乐伊是听不懂的，但灾民这表情一出来乐伊顿时就明白什么意思了，一句话的功夫那一张脸就像是橡皮泥捏塑的人脸一样软了下去。 眼尾下垂，眼神落寞，嘴角都是向下的弧度，眼角眉梢都是哀伤和无奈，眼中水光湛湛却被封印在那层薄薄的眼球上，无法凝聚成泪珠，一敛眉一回眸，都是无尽的哀愁。 “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乐伊说的很慢，普通话他们都是听得懂一些，只是不会说，“可是我，我……唉，医院里还躺着人呢。” 乐伊这么一说，于一鸣犹豫着想要说本地风俗的嘴顿时闭上了。 缺钱啊！谁不缺？医院里还躺着个急着交医药费的救命恩人呢！ 乐伊抬手摸了摸冉冉的小脑瓜：“这个录音机是她爸爸妈妈给她带回来的礼物，本来还能修一修，可是这个拆出来，也没法再装回去了呀。” 于冉冉被乐伊一摸头，顿时在眼里续上了两泡眼泪。 嗯，那小破作坊的三无产品是能修，但是得把里面的排线和接口全部重新焊一遍，难度基本等于手工再攒一台录音机出来。 “今天走了那么远的路，她也要把这个录音机带出来，可是现在……唉……” 在这个土地庙里落脚的，谁不是灾民呢？谁又不比谁惨呢？ 谁都不容易啊！ 那个灾民嚅嗫着嘴，犹豫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得问出一句：“你看这，要多少钱？” 早这样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卖惨赖账呢？乐伊问了于一鸣本地家电修理的价格，报出一个折中的数字，眼波闪闪烁烁，好像很不好意思启齿的样子：“那就给我五块钱。” 五块钱，那个灾民松了一口气。 花五块钱把彩电修好，还能把彩电卖给那个文化人，还能落到手里六百多块钱，可以。 “成。”他从最贴身的衣物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得拆开，在露出的一堆毛票里挨个捡出一堆硬币：“你看看，这些够不够？” “够，够了。”乐伊终于不用憋眼泪了，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还笑出了一口灿烂的白牙。 装一回可怜卖一回惨才换五块钱，这真的是乐伊出场费最低的一次！ 老娘四岁出道的时候片酬就上五位数了！ 生活不易，乐伊叹气。 说着话的功夫，乐伊就把保险丝换好了，还给彩电做了个除尘去锈。 这台彩电是正儿八经的工厂出来的牌子货，质量不错，排除进水受到的干扰，使用寿命不会有太多影响。 “好了，你再插上去试试。”乐伊把后盖给装上。 “这就行了？能开了？”灾民问道。 “行了，插上电就行。”乐伊拍了拍手。 灾民就问文化人：“电视修好了，可以吗？” “可以。” 乐伊目睹了一场堪称神奇的交易。 电视是坏的，灾民说还钱就还钱，他难道不知道还有一种操作叫抵赖？落袋为安，钱都到我兜里了想吐出来没那么容易……哎你咋真吐了？ 电视机虽然能修好，但是毕竟是进水了，是坏过的，不买了也很正常？就算要买，你也要给我打个折……不还价？ 就这么买了？刚修过的彩电你不验下货吗？ 你们这样做买卖真的不怕被人坑死吗？ 直到那个纸包再次回到灾民手里，文化人才搓着手说：“那我先抱回去看看？要是不行再来找你？” 土地庙只拉了两个灯泡的电线，根本没有插电的接口，在这里根本试不了电视。 灾民还真的点头了：“成！” 这买卖做的全靠人品和诚信吗？乐伊一捂脑门，简直没眼看：“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要是不行，我马上给你修上。” 他们有诚信，乐伊也不好意思跟他们玩手段。 虽然也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彩电她可是真的修好了的！绝对没留后门！ 可既然他们这么淳朴，乐伊为了跟他们保持画风一致不当个格格不入的叛徒，那就只能一样淳朴。 质量上没有发挥余地，那就在售后上做做功夫。 而且乐伊貌似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新门路。 文化人喜出望外，于叔肩负着给乐伊当翻译的使命也得去，这都能理解，可灾民也跟着去了乐伊就想不通。 银货两讫，你跟去干嘛？要是彩电有问题你当场给他退钱比较方便是吗？ “你们都去了，我觉着我不去，不好。”灾民挠挠脑袋，笑得一脸憨憨。 一路上聊了几句，乐伊得知了这两位老实人的姓名。 灾民叫陈学进，是旁边村子的农民，出了名的老实，种地的手艺也是出了名的好。 不管什么庄稼，在他手里亩产总能高上一两成甚至是高上三成。文化人就是听过他的名声，才会来买他的彩电。 虽然是正常交易，但是多少有点救灾的意思。 文化人叫宋勤，是县文化局的干事，在基层干了二十年都没挪一下屁股。 宋勤的家在那条唯一繁华的街道后面的筒子楼里，是单位宿舍，一楼的两室一厅，布局烂，采光差，唯一的优点是筒子楼下的花坛归他了，似乎种了些花花草草，但是现在都被淹了。 跨过比膝盖还高的木板，跳过层层垒砌的沙袋，才进到单元楼中。 左右两户人家的门都开着，宋勤领着他们进了左边一户，宋勤屋子里的地面虽然有一点积水但是好歹不会淹到脚面上，但是室内明显有进过水的痕迹，挂在墙上的琵琶古琴全都遭了殃。 一个看起来跟宋勤差不多年纪的女人正在把电冰箱里的东西往外搬。 乐伊发现他家里的客厅摆着一个大电视，比他们运来的这台二手彩电更大。 “这台电视放在房间里。”宋勤指着卧室道，两只眼睛看着墙上的乐器，委屈得要哭出来。 卧室的电视柜看起来像是刚收拾出来的，这还真的是扶贫救灾来了？ 乐伊以前真的没研究过怎么安装电视，但是操作不难，稍微研究一下就明白了，连着窗外的大天线，电视屏幕飘着雪花闪闪烁烁得出现了《新闻联播》的画面。 “显像管没出毛病啊！”这个画质简直就是在打乐伊的脸！ “这么大的雨能收到台就不错了。”宋勤看有画面就没再看他们一眼，而是心疼的抱着一把三弦，转着圈得寻摸着东西保养，连他老婆脸黑的跟锅底灰似的都没发现。 乐伊发现了：“那个冰箱是出问题了吗？” 第十二章 请叫我家电维修小能手 宋勤的妻子正在整理冰箱，动作凶残，摔摔打打的。 桌子上堆了一堆带着冰霜的食物，但是地上还有一堆的干货，沾上了黑色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泡过污水要重新处理。 小区没断电还把冰箱里的东西搬出来，明显是出问题了呀。 “你能修吗？”宋妻看她脏的跟个泥猴子一样原本也不大信任，可是刚才的电视就就是她安装的，还是同意了。 “我看看。”乐伊应了一声，“修不好不要钱！” 要说录音机，她摸熟了，彩电多少还有点关系，冰箱就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但是没关系，摸着摸着就熟了嘛！ 更别说这冰箱的毛病一目了然，不就是进水烧断保险丝了吗？冰箱的防护电路比电视更精细，修起来更加容易。 最幸运的是，宋勤家里备着工具箱呢，乐伊还从里面翻出两根从来没用过的保险丝。 是他家大彩电的保险丝不是冰箱的保险丝，但是不重要。 别人需要看电阻丝的型号，乐伊不用。 要是连电阻值都计算不出来，她也不可能十七岁就考上斯坦福！还是斯坦福名气最大的王牌专业，计算机科学系。 这点本事都没有，她凭什么在一堆黑客的围追堵截下大鹏展翅？ 电阻大的就绞短一点，电阻小的就留长一点，实在不行再绕上几圈，换完电阻丝一拍电冰箱，喷出的冷气就像给她捧哏得一样及时：“好了。” 宋勤的妻子伸手探了探：“真的好了！” “专业维修冰箱洗衣机彩电空调，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啊！”乐伊笑出一嘴白牙，顽皮得像是大街小巷的叫卖调，“承惠三元。” 宋妻被她逗笑了：“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是农村出来的。” “我真的不是。”乐伊笑容灿烂，“我早上醒过来，于大叔说，是从洪水里捞出来的，从哪里来倒是真的不记得了。” “哎呦！”明明艰难却强撑坚强的女孩子对好心人来说简直就是大杀器！ “那你怎么还会修这些？” 宋勤撞了妻子一下：“手艺是长在手上的，哪怕什么都忘了，还能忘了手艺？” “我不是说这个！”宋妻关切道，“医院去过了吗？身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倒是没什么事，可是今天把我从水里捞出来的老乡还躺在医院里，村里把唯一一辆手扶拖拉机都抵押在医院了，我们还欠着医院一千多呢……” 乐伊声音哽咽，泫然欲泣的模样让宋妻心里都是一揪。 可他们家也只是基层公务员，也遭了灾，哪里拿得出一千多啊？ 乐伊看看火候差不多了，眼泪一撤，顿时收了神通：“没事，我还记得能修家电，能挣钱，能还上……您家里还有什么要修的吗？” “还有这个彩电。”宋妻忙不迭得指向客厅那台彩电，一打开电源，就听到开关的地方“卡拉卡拉”响，还冒火花。 乐伊这么可怜，当然要多关照她生意啊！ “我看看。”乐伊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高压帽松了。 但她非常耐心且费劲得给电视做了全套的除尘和保养，最后才拧上高压帽。再一开电源，没有声音啦！ “好了。”乐伊一擦额头，原本就脏兮兮的脸上顿时又多了一道灰痕，非常卖力且可怜的模样。 宋妻心都化了，还主动给她加了一块钱小费。 乐伊捏着那一块钱满是心塞，事实证明，出场费只有更低没有最低。 “你看，我就说她修的好？”宋妻跟一个从对门出来的中年妇女说道。 “姑娘，洗衣机能修不？” “冰箱洗衣机空调彩电，都可以！”不行也得行！ “来我家看看！” 洗衣机问题不大，因为功能问题早就做好了防进水的单元，但排污管不停涌污物主要是下水管堵了。 修家电还得通下水道？ 问题是乐伊还真的会通。 乐伊是斯坦福上的大学的时候，作为创业天堂硅谷的发源地，又有香江林家可以争取支持，她怎么可能不去随大流创个业玩玩呢？ 然后她就被现实教做人了。 硅谷的初创公司多如牛毛，其中九成九点九九都是譬如蜉蝣朝生夕死，能找到天使投资卖身都算是一夜暴富的胜利！ 可那个风投公司的死肥猪还敢觊觎她？ 乐伊反手送了他妻子一个出轨证据大礼包，让他在离婚、破产、挨揍的同时，乐伊的公司也破产了。 资本是最喜欢沆瀣一气的，同阶级的竞争关系在面对下级机构就是联手打压。 当时乐伊的公司没有绝对的竞争力，又被贴上了刺头的标签，没有风投愿意接手，资金链断裂而破产。 乐伊最艰难的时候连房租都付不起，靠在别人家里蹭住、睡车库、睡教室，小心翼翼得维持光鲜的外表，穿着几百美元一件的衣服步行买过期打折菜，帮人通下水道修家电还人情。 冰箱洗衣机彩电的结构，就是那个时候摸熟悉的，成功成为一个家电维修小能手。 当时为了装逼，她维修可都是不收钱的，没想到穿越一回，倒是把当初没收到的钱给补上了。 乐伊修好这家的彩电，又被拉到下一家，没多久就听到小区伴随着手扶拖拉机那“库库库库”辨识度极高的动静，还有喇叭千篇一律的公放。 “维修彩电冰箱洗衣机。不管是彩电、冰箱，都可以维修，上门维修，价格实惠。维修彩电冰箱洗衣机，不管是彩电……” 男人沙哑的方言被喇叭反复播放，洗脑效果堪比“旧手机破手机都可以用来换不锈钢脸盆”。 “小姑娘，有人跟你抢生意呢！”宋妻过来提醒她。 “谢谢姐姐呢。”乐伊站在窗边招了招手，那辆手扶拖拉机上下来的就是于一鸣。 “是你们在打广告啊！” “嗯。”乐伊擦了一把汗，机油抹在脸上，真的像个维修工。 宋妻看到乐伊奔波的身影，回去跟宋勤商量：“那个小姑娘人不错，要不咱们帮帮她？” “咱们能咋帮？也没钱啊！”宋勤叹了口气。他也想帮，心有余而力不足。 “谁说这个了？她不是找不着家了吗？你那个同学不是在省里当记者吗？” “对啊，我这就去给老沈打电话！” 第十三章 发家致富，从收破烂开始 于叔手里攥着个小孩子打完草稿的破本子，一笔一笔得划掉上面记录着的客户信息，看着乐伊被人送出来就赶忙领着她去下一家。 乐伊被一家家客气万分得送出门又迎进去，哪怕她只是干个维修工呢，乐伊却感受到了让她受宠若惊的尊重和热情！ 乡下地方重视手艺人，以前的泥瓦木匠上门去给人做工，主家都是要请烟请酒的，要是讲究一点的人家顿顿还都得有肉。 反正乐伊被招待的那顿夜宵就有肉。 “大叔，这家记一下。”乐伊擦着满嘴的油光说道。 穿越快一天了，终于吃到顿像样的饭了！ “怎么了？” “她家的彩电里面的线路没焊牢，我手边没东西修不彻底，等弄到焊接的工具再弄一弄。” 乐伊做无线电话可以把线头绑一绑，能用就行，反正都是一次性消耗品，可是这里的人没那么奢侈，一台家电要用好久，绑上的线路不牢固，用不了两天又得松，要想修个彻底还得重新焊一遍。 “成，记着了。”于一鸣迅速划了几笔，字迹工整漂亮得让人叹为观止。 “拖拉机怎么让你们开出来了？” 不是抵押在医院了吗？ “院长说他留着也没用，不如先让我们开出来赚钱。” 这就是送佛送到西？反正病人还抵押在医院呢！ 有拖拉机做宣传，她的效率大大提升。 “天晚了，今天先到这儿，明儿再来！” 从《新闻联播》开播一直修到电视台没节目开始放广告，筒子楼里的很多人家都关了灯不能再开着喇叭扰民，他们才往回走。 拖拉机在土地庙前停下，但是三人都没下车。 要数钱。 短路，三块，哪个零件松了歪了要四块，线路焊接不牢的，能修的五块，修不了的说明情况，收个五毛一块绑绑结实应付应付，打算等弄到了电焊再整一笔大的。 都是可怜唧的鸡零狗碎，乐伊都提不起精神数钱， “大叔，你来？”乐伊回国之后就几乎没有碰过现金，数钱的手法生疏，更别说这里的现金跟她以前见过的钱不大一样，还是交给本地人比较有效率。 “我？”于一鸣接过那个袋子表情都跟做梦一样，紧紧攥着不敢松开。 “是啊，麻烦你了。”劳工乐伊用着没有半点心虚，这就是资本家的脸皮。 “哎！”于一鸣重重一点头，顾不得谦虚，掏出零钱一张一张仔细展开，一个硬币一个硬币得清点，一分一毛仔仔细细得数了好几遍，慢的的乐伊都打哈欠了。 “乐同志，乐同志，你猜有多少？”于一鸣嘴都笑咧了，眼里烧起的是希望的光芒。 “几十总有的？”乐伊再一次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能对几十块钱这么激动，但还是应付了一下。 总不能打击人积极性？ “103块7毛！”于一鸣激动兴奋全写在脸上还在竭力压低了声音，耳力好，在没停的雨声里乐伊说不定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一天103，十天就是1037，一个月就是……”一直安静得当个威武雄壮的背景板的赵春生掰着手指头算数……算不出来。 “3111，一年就是5！”于一鸣激动得都破音了，“一年就是三个万元户啊！” 乐伊：“……哦。” 这算快吗？ 要是让人知道她乐总忙活一个晚上就赚一百块钱，说出去都没脸见人了！ 可94年的平均工资不到400，就这还是东南沿海的改开前沿那些月工资上千的外企大大拉高了平均水平，就岭南省这老少边乡穷的落魄地方，平均工资也就200多！ 乐伊干一天，抵得上他们干半个月啊！ “会门手艺就是好啊！”赵春生满脸写着羡慕。 “我教你啊！”乐伊说道。 “这成吗？” “怎么不行？”乐伊随口应着，脑子里想着要怎么搞钱才能更快！ 从古至今，来钱最快的方法，除了刑法上载的那一套体系，都属于商业领域。 创业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到了第三回，怎么也该驾轻就熟了？ 乐伊随手在布袋子里抓了一把，数出两把十块钱分别递给于一鸣和赵春生：“给。” 他俩都愣了：“乐同志，这是什么意思？” “工钱呀，总不能让你们白忙活。”乐伊发现力气大就是好啊，他们俩还想跟乐伊撕。 这不搞笑吗？一人一爪子就给塞回去了。 “不，你这是给铁牛治病的钱，当他爹他姑父的，出点力气不应该的嘛？”于一鸣还想跟乐伊拧。 “赵羽飞的医药费我会出，但是我赚钱也不是赚够了医药费就停了呀。”乐伊看过于叔给赵羽飞挂号，非常确定他的大名。 “我要回家，还是要赚钱的，总不能让您二位出白工呀。”乐伊笑道，“还是你们觉着，我挣不来这几十块钱？” 规矩，一开始就定下的好。 “那这，这也太多了。”于一鸣和乐伊眼神一碰，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推辞，“春生帮人拉一天的货最多也才十块，今天晚上才干了多久？给五块就成。我吗，嗯……” “那也给五块？大叔别推辞了，要是没您帮忙我忙不过来呢。”乐伊把钱推回去。 于一鸣一个眼神压下赵春生还想推拒的手，收起了那些钱。 乐伊非常满意，收了我的钱，使唤起来就更加趁手了。 “喇叭的内容换一下。”乐伊拽过今天立下大功的喇叭，其实就是个录音机，里面装着一盘被洗了内容的磁带。 这是桐梓村村民费尽力气从村里带来的，那么多家电就淘换出这一个没坏的，但是嚷了两嗓子也差不多了。 这个录音机是正规厂出品的，零件老化的厉害，都不知道转过多少手，今天修好也撑不了多久了。 明天还得收一个喇叭。 乐伊一边想着一边修好手上的录音机，交给于叔：“您重新录一段，收二手家电，废家电旧家电，都能收，不管是进水的，打不开的，都能收。” 家电坏了舍不得扔，可是这一场大雨下来收拾家里，总会觉得那些玩意儿碍事儿。 毕竟筒子楼不比乡下大院子，居住空间逼仄，没地方放这些“垃圾”。 就这么扔了，舍不得，可能换钱，自然是千百个愿意的。 于一鸣想不通：“乐同志，这些家电你不是说坏了吗？” 那不就是破烂吗？！ “是坏了呀。” “那你还收？” “我既然要收，自然是能赚回来的！” 穿越者的发家致富，从收破烂开始。 第十四章 反派的自我修养 家电里需要的零件不少，保险丝她可以蹭，可以自己弯，但是总有些零件是手工磨不出来的，先不说寿命问题，乐伊也懒得费那功夫。 要是能收到一些品相尚可的家电，能修好的，未必不能卖个正儿八经的二手价。新家电几百几千，还能用的二手家电还能卖个几十块几百的，要是废家电那就用收废品的价格收进来，成本可就要几十块。 就算是纯破烂，拆出里面用出来的铜铁用料，可都是钱啊！ 收破烂看似低端，却是很多大佬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 “赵先生，也得麻烦你件事儿。”乐伊说道。 “哎哎，你说你说，甭客气。”赵春生被乐伊这郑重其事的语气吓着了，急忙接着话茬儿，生怕落地上摔了。 “哪里有零件卖？要是能弄到个电焊就更好了。” 只靠拆废旧家电上的零件维修别的家电，数量少还不齐全，赵春生跑运输，人脉广，应该能寻着。 “你要什么零件？” “这样，哪里有得卖，您先买些保险丝回来。各种型号尺寸的都要！ ”别的零件可能用不到，但是保险丝绝对缺货！这一场雨把半个县城都泡在里面了，肯定到处都是短路、烧坏保险丝的家电。 乐伊能算电阻，但也不意味着她就乐意天天剪保险丝啊！ “行。”赵春生得到了于一鸣的眼神，很干脆得应下来。 乐伊就很感慨，这小舅子是真听姐夫的话啊！让往东不往西，让打狗不撵鸡的。 他们回来的晚，大部分灾民都睡下了。 土地庙就两盏灯，没别的夜间娱乐，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还男女分开，就连造小孩这点最后的爱好也被剥夺，只能老老实实得睡觉。 瓦房的地上铺了稻草再铺一层破布就当床了，横七竖八得躺了一地和衣而卧的灾民，得亏现在是夏天，连被子都没有到了冬天得冻死。 乐伊被留了一个铺位，由冉冉坚定得守护着，面积还不小，起码能让她展开手脚。 看着别人蜷缩的睡姿，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优待了。 乐伊很别扭得躺下，一股子原本她以为已经习惯但还是架不住浓度提升的水锈混合着脚丫子味、汗臭味扑面而来，让人作呕。 别嫌条件差，外面的院子里还躺了一地的人呢，有些倒霉催的说不定直接躺在水坑上睡觉。 可乐伊闭上了眼却没空睡觉，那个系统，她还是得好生摸索。 【反派积分：1346】 好像这个反派积分好像也没那么难赚？ 点开系统记录，上面第一条就是：【已接收来自于一鸣的负面情绪，反派积分+3】 他什么时候又对乐伊产生负面情绪？他都不知道给乐伊提供了多少反派积分了！ 这是恩人呐！ 再往下看，记录里都是陌生的名字，但赵羽飞，赵春生，于冉冉，一个不落，甚至连陈学进都有。 乐伊就奇了怪了，我给你修个彩电你为什么要对我产生负面情绪？还是6点反派积分的负面情绪？这个数值可不小了，一条负面情绪记录到目前为止最多能提供的是8点反派积分。 1点反派积分就能换1个生存值，1个生存值就是144分钟，864秒。 别看数额都不大，1到8点都有，但是可以同一个人反复刷新。 乐伊戳了戳阿伟：“有他们对我产生负面情绪的时间吗？” “请宿主自行探索。” 时间都不会记，垃圾系统！ “你是死机了吗？” “没有。” 白色的对话框开始泛红。 这个系统精灵听不得“死”字。 乐伊闭上眼，阿伟字迹上泛出来的红戛然而止，就像一个动态的画面被按了暂停。 乐伊睁开眼，笑：“我选的明明是我全都要，首富就这排场？” “请宿主自行探索。” “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你个废……”绿色的字幕未完即收束，阿伟毫无反应。 乐伊按了按坚实的小腹肌：“你要说这是个侠女我就信了，虽然这侠女落魄了点。” 武侠异人奇形怪状，说不定这是个身若飞絮的天涯浪客呢？ 乐伊点开任务面板，她记得在泥石流警报之前，上面还有一条记录。 【反派的自我修养·一。 作为一个反派，你要有明确的目标，每天为此付出努力，深谋远虑得布局并且为之有秩序有计划的行动，行动中有组织有纪律。 日常任务1：你必须每天保持科学规律的作息保持旺盛的精力。 请设置作息时间表。科学规律作息每日可得10反派积分。 日常任务2：你必须每天学习提升自我，坚持锻炼强健体魄。 请设置学习计划。坚持执行可得10反派积分。 （注：每周可更改一次，更改机会不可累加。每日学习、锻炼时间均不得低于30分钟。）】 “阿伟，你对反派是有什么误解吗？” 阿伟还是跟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任务刷新的任务都只有几十点，她从别人身上获得的负面情绪却有数百点反派积分，是鼓励获得负面情绪获得反派积分，而不是通过任务获得。 乐伊耸了耸肩，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虽然一天只有20点反派积分，可也是4小时48分钟的寿命！ 她今天没有设定时间，任务都是未完成状态，乐伊设定了一个最标准的作息。 很顺利。 早起早睡，保证八小时睡眠，相信科学有活力，欧耶！ 就是不知道他那个锻炼和学习的日常任务是什么要求？ 一个是学习，一个是锻炼。 学习很好理解，不就是上课嘛！ 但是乐伊不觉得学习的概念狭隘到只是学生上课，刻苦求读是学习，掌握技能是学习，钻研技法也是学习，只要脑子在思考，就算是是学习。 不然一天只上半个小时课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她明天一起来就得忙着赚钱，没空学习。 乐伊给学习计划定了一个家电维修的目标。 锻炼在字面意义上是体能锻炼，乐伊挠挠头，定了一个走步的目标。 刚写上去就被化开了，还有阿伟的提醒：“锻炼时间不足。” “那要怎样才算足？” “请宿主自行探索。” 靠！ 乐伊的城府都差点被这个废物系统气的比了个中指。 那就只有字面意思，锻炼半小时了。 居然还真的设置成功了。 乐伊就：…… 既然这样还要设置个毛线啊！ 第十五章 危险！ 乐伊睡得挺晚醒的还挺早。 被吵醒的。 五点多就有村人陆陆续续起身，加上还有为数不少的小孩子，地面睡得又不舒服，乐伊不得不顶着一对肿眼泡睁开了眼。 再一看，昨天睡了一地的灾民大多已经起身离开，连于一鸣那位断了腿的老妻都撑着拐棍爬出去了，屋里就睡着几个小孩子，比如躺在乐伊旁边的冉冉。 双手抱臂蜷缩成一团，她的小脸上还有点点水雾。 湿冷的地面睡得乐伊骨头都泛酸，伸手在小丫头脸上刮了刮，乐伊打算起来了，就在这时，阿伟居然主动跳出来刷存在感。 【未达到作息表起床时间，确定起床吗？】 乐伊定的起床时间是七点。 她眉头一挑：“你不是连报时功能都没有吗？” 阿伟顶着上述问题装死，乐伊翻了个白眼，还是继续躺着，不是为了两个反派积分。 而是她发现，反派积分又涨了。 【反派积分：1372】 算算生存值兑换率，刚好把自己睡觉的时间补回来。 不亏不亏。 【已接收来自王宏的负面情绪，反派积分+9】 【已接收来自王宏的负面情绪，反派积分+3】 创纪录了呀，有9点？ 只是频率比较低，后面就换成+3了。 没等乐伊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叮！” 系统提示音难听的像是葬礼上敲响的铜钹，任务栏又有了刷新。 【村级任务：七天内违反行政规章一次，无条目要求。完成即可奖励反派积分10点。逾期未完成，扣除反派积分100点。特殊奖励：肌肉记忆：武功！】 10点积分还真拿得出手！完不成不给绩效还扣本金，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乐伊摸摸下巴。 就像玩游戏，特殊任务里经验值和金币奖励都是小意思，真正的大头，还是那个特殊奖励。 既然是侠女，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土地庙没钟没表没报时，连冉冉都睡醒了她再躺着很尴尬，乐伊摸摸鼻子问道：“阿伟，我能起床了吗？” 【你随时能起床。】 “那到起床时间了吗？” 【到了。】 “那你不提醒我？” 【系统等级不足，未添加此项功能。请升级后再试。】 换成人话就是，老子能计时，就是不报给你！ 干！ 乐伊一个咕噜爬起来，出门的时候村人问候她起床的笑意都看的她脸红。 为什么就她像个贪睡懒猪一样？明明七点起床已经是乐伊前所未有的早起了！ 垃圾系统，毁我形象！ 幸运的是，连日的大雨终于把云层里的水倒光了，今天虽然还有乌云，但是好歹没下雨。有住得近的村民商量着要搬回去了。 可桐梓村整个村子都被埋在泥石流下面，说不定现在上面的积水都有三米深，回去住水晶宫吗？ 村民面带愁容，不知道日后的生计为何，但是看到乐伊，面上又多了点希望。 好消息传的特别快，乐伊昨天晚上一个晚上赚了一百块钱的壮举已经在他们中传开了，就像一剂强心针，他们相信浑身都是传奇的乐伊能带他们过上好日子！ 乐伊那是山神赐给他们的巫女啊！ 你看大早上的一起来就跳大神了呢！ 劈腿压胯姿势不雅前扑后翻的，说不是在跳大神也得有人信啊！这就是白骨精！妥妥的！ 乐伊也不想的，可是说到体能锻炼，乐伊脑袋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她以前学舞时练的基本功。 原本以为会痛得撕心裂肺，结果喜出望外，这具身体的柔韧性非常好！ 比不上乐伊四岁开始的童子功，但是作为业余爱好，这个基本功称得上一句扎实。 这是侠女的基础技能，还是这位原主也同样学过舞蹈？ 在村人瞻仰神棍眼神中蹦蹦跶跶了半个小时，成功刷出5点反派积分，吃过早饭，又到账了2点反派积分，反派积分，1396 那位王宏依旧在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得给她刷负面积分，起的还真早。 赵春生一早就出门买零件了，于一鸣开手扶拖拉机送乐伊再去上门维修顺便继续放喇叭扰民：“好消息，好消息，不管是什么家电都可以回收！不管是什么家电都能收，进水的家电，报废的家电，都可以回收！旧的烂的电视机都可以回收，开不了的洗衣机都能收，旧的破的废的冰箱都能收……” 乐伊一听差点变成人体喷泉。这词配上赵春生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极为魔性且洗脑！ 于一鸣都尴尬死了：“我马上重新录一遍。” “不用不用！”乐伊忍着笑道，“这样就挺好。” 这样的叫卖声为什么这么流行？不就是有效吗！ 主题鲜明，内容洗脑，真的很合适。 暴雨刚过，街面上也有零星的小吃摊子顽强得出摊，这个刚刚遭遇了暴雨洪灾泥石流的小县城再次散发出顽强的生命力。 乐伊循着昨天的记录上门维修，效率都比昨天更快，就连回收旧家电都迅速有了进展。 是一台老式收音机。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乐伊用8块钱拿下，就是比收破烂一样的价格，因为这个收音机摔坏了衣角，一个喇叭后面的埋线都露出来了，看起来跟破烂没有区别。 等拆了一瞧，顿时乐了。 这收音机的问题其实非常简单——开关氧化了导致接触不良。 老式的按拨式开关经常出这毛病。 拿块布把开关上的氧化层擦干净，再一按，收音机里传来温柔的女声：“……创始人仍然下落不明，其家属要求尽快瓜分遗产……” 于叔在满脸愁容里都笑开了嘴：“这个拿出去，能卖20块钱！” 这里的人对品相要求真的不高，能用就行。 “20吗？”乐伊把于冉冉扛过来的那个收音机的外壳拆下来换上。 于冉冉那个破录音机什么什么都坏了，就一个外壳过得去，看起来还有八成新。 “现在呢？” “起码50！”于一鸣眉开眼笑。 “在哪里卖掉这个东西比较方便？” “问问春生，他常年在镇上跑，这里他熟！他知道谁家要买东西！”于一鸣语气兴奋，“春生呢？他还没回来吗？” 乐伊忽然眼神一凝：“快走！他可能有危险！” 一直不停刷新的负面情绪值记录，忽然停了！ 第十六章 回马枪 “站住！” 乐伊刚冲进小巷，就看到巷子那头跑出去的人影，赵春生捂着肚子趴在地上，旁边还七零八落得趴着仨人。 “春生！”于一鸣冲到赵春生旁边，一方忙而不乱的检查，良久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皮肉伤，没有内出血。” “于哥，我，我没事。”赵春生顶着黑眼圈笑，从一直牢牢护着的怀里摸出一个小袋子，“零件，零件，保险丝在这儿，没，没被抢走。” “谁打的你？！”乐伊愤怒道。 “你看看这些，合不合用？不成我再去买……”赵春生顽强得把小袋子往乐伊手里塞。 “这个时候就别管这个了！”乐伊很生气，这人怎么就抓不到重点呢？！ “有了这些，就能赚钱，救铁牛了？”赵春生固执得重复着他的动作，“救得是他的命，我这个当爹的，总得做点事啊！” 乐伊攥着小袋子，呆愣在原地。 这年头开车的没有不会打架的，搞运输就跟古代押镖一样。不管是开拖拉机还是开大卡车，没两把刷子谁敢跑远门？ 更别说赵春生那个一米八几熊一样的身板，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他可不是银样镴枪头，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这些山穷水恶的地方，个个都是刁民！ 两个村子抢水渠，直接扔雷管都不新鲜！作为刁民中的扛把子，他这个村长一半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可他被打的鼻青脸肿？于一鸣三十多年没见过了！ “合用，合用。”乐伊抹了一把脸，努力整理情绪，“赵羽飞要救，你的仇也要报！到底是谁打的你？” “是王麻子。”于一鸣摔下手里被他补了两拳逼出真话的小混混。 “谁……为什么？” 他们这些一年也进不了几次城的村民和王麻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什么要找人堵赵春生？ 这可不是临时起意，分明是蓄谋的！ “王麻子本来是镇上唯一一家家电维修铺子，也卖些二手家电，咱们抢了他的生意断了他的财路，这仇自然就结下了！” 乐伊想起来了，这两天修的家电里是有几台有维修过的痕迹，手艺潮得很，接口都没焊结实，她还以为是顾客自己弄的呢。 王麻子……王宏？ 箱子那头忽然传来嚣张的男人声音：“就是你们这群泥腿子来抢我生意？知不知道关河镇的家电维修生意是我的？” 王麻子脸上其实没有麻子，脸上像是某种皮肤病没治好的坑坑洼洼，好听点说是月球表面，形象点就是癞蛤蟆的那张皮。 身形肥硕气焰嚣张，身边还跟着十几个奇形怪状的小弟，看看倒在地上的赵春生，铁棍平举嚣张得意，觉得自己现在跟香江黑帮片一样威风！ “砰。”于叔从污水里掏出一块碎砖扔了出去！ 紧跟着人就上去了，一拳轰在王麻子的脸上！ 眼看着王麻子被于一鸣打倒，剩下的十几个人顿时一拥而上！ 乐伊头皮都麻了，想拖着赵春生躲远点，可有两个小混混已经围过来了！其中一个还一脸淫笑得伸手往她胸上打！ 乐伊侧身扣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拽的同时，一抬腿就是一记绝户撩阴脚！ 不论男女，这都是致命弱点！ 小混混抱着小肚子就蜷缩下去了！ 【叭！】 【村级任务完成，积分已到账。特殊奖励：肌肉记忆技能：功夫传输中……】 有是血红进度条！ “等进度条跑完你就可以给我收尸了！”乐伊骂了句脏话。 她虽然打倒了第一个对手，可下一个人马上就到了！ 【宿主福利，首次复活福利：1000反派积分即可兑换。】 “你能让我活过来，还能让于一鸣和赵春生也活过来吗？”这样的混战别想这留手！ 很可能会出人命的！ 【10万反派积分可兑换一人次复活机会，每人限用一次，仅对死亡30分钟内者有效。】 “滚啊！”乐伊忽然看到那个进度条下面有个黄色的加速。 【请问是否使用1000反派积分，加速肌肉记忆技能：功夫的传输速度？】 “无耻！”惨绿的字迹满是愤怒，“购买！” 血红的进度条一闪而逝，可另一个小混混已经冲到面前了！ 他的造型……怎么那么合适呢！ 动作比她的反应更快，自下而上的鞭腿精准落点踹在第二人的肋下，像一条鞭子从肋下胸口一直到脸颊嘴边狠狠抽过去！ 原来人真的会像电影里那样飞出去，砸下来，只是没有飞的那么高，血也没喷的那么高而已！ 砸下来的人“嗷”得一声捂着屁股站起来，连蹦带跳像只尾巴着了火的猴子，又像个被爆了菊花的狒狒。 在他的屁股上，还插着一截绿色的玻璃啤酒瓶。 这一场闹剧成功镇住了全场！ 这些招式，记忆，已经练过成百上千遍，深深得刻在她的身体里，甚至都不需要她动脑，身体本能得接招，应对，还手。 就像人学会了骑自行车之后，也许说不上来自行车要怎么骑，但是踩着踏板把住车龙头，就会自然而然得保持平衡往前蹬。 眼前忽然划过来一杆枪！ 乐伊脚下微晃，不仅避开了枪杆还把那人带离躺在地上的赵春生。 这杆红缨花枪，是这一场群架里唯一一个正儿八经的兵器！ 兵器？ 一注意到这个东西，乐伊就像旁观了异常第一人称的打斗，手脚全都有自己的想法，直接一巴掌呼过去！ 对手手上长枪一抖就是一个横扫！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面对长枪，当然是贴身近战！ 乐伊脚下两个小碎步拉近距离，正在前迈的左脚忽然落地扎稳了脚跟，上身一低晃过了这一枪扫过的痕迹，蹂身而上毕竟逼近了对手的两手臂展之间，侧身右手下劈左手上叨！ 在右手劈中对手拿枪的右手逼迫他放手的同时，左手雀啄叨中他掌握枪杆方向的左手！ 对手双手一痛松开了枪杆，被她轻而易举得接过枪杆，双手握紧枪杆双腿发力以腰部为基点狠狠得一个横扫！ 长枪如龙带出呼啸的风声，砸在身侧对手的腰上！ “啪”得一声，对手被甩开好几步，趴在地上再没有还手之力！ 乐伊一个错步拉开距离，马步扎稳长枪一抖一压！ 渊渟岳峙，威风凛凛！ 全场寂静，就连正在打架的众人都停下来，生怕出了一点动静惊动了这个煞神！ 忽然，她开口了：“枪，可不是这么玩的。” 腰部发力为基准双臂平直打开携带枪杆在她身体上方划过一个完整的弧度狠狠刺出！ 回马枪！ 第十七章 女侠饶命？得加钱！ 枪头穿过王麻子的耳畔狠狠扎在他的头侧，在耳畔炸起的巨响震得他头脑一片空白四肢便是酸软！ 耳畔凉飕飕的，还有嗡嗡声不止！ 那是依旧不断震颤的枪杆！ 王麻子忽然觉得自己被按 在污水里的下身忽然多了一股热意，更有尿骚味弥漫…… 乐伊就这么放弃了她好不容易抢来的兵器吗？ 当然不。 她会轻易放手，那是因为，她发现了自己好像还有更擅长的武器。 僻静的巷子里到处是垃圾，乐伊手都顺着散落在地上的玻璃瓶子伸过去了，最后理智让她放弃了这些容易闹出人命的凶器，转而选择更加和平友好的武器。 她抄了一把碎砖残石在手上，手腕一抖！ 一把碎石呼啸着破空而至，每一下都落点精准砸在王麻子小弟身上！ 乐伊双手不断得抖动，抖腕、弹指，碎石砖头就像雨点一样挥洒出去，像冰雹一样砸在他们身上，明明只是一把石子，却甩出了子弹齐射洗地的架势！ 或麻或痛或手脚酸软，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动！ 要说他们也都是打架的老手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神奇且古怪的招式？一时间被压制得抱头鼠窜，满心都是“卧槽”。 明明是武林高手你装什么柔弱啊！ 这是躺在地上满地打滚的小弟们共同的心声。 等除了于一鸣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乐伊才把关注放在王麻子身上。 惊恐夺取了他的思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啥，本能得只知道挥王八拳。 侧身，探手，轻敲重扣，落在他肩膀上的两下攻击让他双臂一麻无法动弹不说，紧跟着乐伊就死一个擒拿反扣着他的手臂把他的脸狠狠按在墙上！ 墙壁湿漉漉黏糊糊还带着某些知名不具的青苔和污物，碰一下都能让人恶心得竖鸡皮疙瘩，可乐伊却按着他的脑袋狠狠在上面摩擦！ 粗糙的墙皮当即在他脸上连皮带肉得擦下一大块，鲜血淋淋极其凄惨。 乐伊抄起一个啤酒瓶的碎渣抵在王麻子脖子上：“都别动！” “别动！别动！”王麻子半边脸都痛木了另外半边脸被乐伊的爪子按着。 擒贼先擒王……虽然这个王磕碜了一点，但总归就是这个意思。 这些小弟是王麻子请来的，恃强凌弱以多欺少还行，眼看着点子扎手，本来就起了退意，现在王麻子都被扣在了乐伊手上，他们自然不会再拼命。 于一鸣还跟做梦一样，这姑娘怎么就在一帮大老爷们的群殴里杀出重围还扣住了王麻子？ 他不由得想起冉冉一直管她叫白骨精。 难道她真的会法术？ “滚！” 听到乐伊的叱骂，王麻子叫来的小弟却如听仙乐耳暂明，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王麻子看着这群平时跟着他吃吃喝喝的时候称兄道弟，现在居然一个来救他的人都没有！ 顿时，王麻子对他们的怨恨甚至超过了对乐伊的愤怒！ “啪！”一巴掌兜头甩在他脸上，甩的两眼冒金星，“你怎么知道赵春生去买家电零件的？” “我，我不知道啊！就是遇到了！”王麻子鼻青脸肿的哭了出来、 他的铺子也被水淹了，他存在里面的家电都进了水，他也要买零件修家电。 谁知道刚好和赵春生迎头碰上，关河镇的手扶拖拉机不多，王麻子第一时间认出赵春生的手扶拖拉机，知道就是这拖拉机昨天跟他抢生意，心头恶气一上来，直接叫了几个认识的人一起去堵赵春生。 谁知道赵春生的战斗力这么彪悍，他叫了四个人被干躺了仨，他吞不下这口恶气，回来就马不停蹄地花钱招小弟，要给这群破坏规矩抢他生意的乡下人一些教训，要把之前丢的面子找回来！ 似乎只是个巧合。 可是这个巧合却逼得乐伊不得不用1000反派积分来买一个明明稍微等待一会儿就能获得到账的技能！ 这是十天的命！ 一想到这里乐伊就越发愤怒！ “你有想过，这件事要怎么解决吗？” 很客气的话语，王麻子俩瞪大了的眼珠子写满了惊恐！ 这是他的本能在疯狂报警！ “没……没……”王麻子眼泪鼻涕一起往外飙，“女侠饶命啊！” 乐伊略过眼前一连串的系统记录，声音是能掉出冰渣子的冷酷：“要是让我满意，自然不会要你的命。” 她此刻的表现太吓人，吓得于一鸣期期艾艾得开口：“那个，乐同志，闹出了人命……可能不大好收场啊！” 王麻子一听“人命”两个字，浑身抖得像是筛糠，哭的口水都出来了。 “那就得看你为了这条命，能付出多少代价了。” “我给钱！” “给多少？”乐伊直入正题：“他们两人都受伤了……” “我出医药费！” 王麻子浑身都在哆嗦，抖得乐伊怀疑他说句话都会咬到舌头：“这这这这……要多少？” 那得看他有多少。 于一鸣把他从头到脚搜了一个遍，连内裤都扒下来翻出了暗兜，等王麻子衣衫不整的仿佛个被欺凌了的小姑娘似的抱着肩膀窝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时候，于一鸣手里多了51元8角3分。 “就这么点啊？你打发要饭的呢？”乐伊柳眉一竖，这一回是真的很想搞出人命了！ 她的十天寿命就值50块？ “真没了！”王麻子双手捂裆呜呜得哭，“我买了零件，剩下的用来叫人了……我所有钱都在这里了！真没了！” 于一鸣跟她点点头，示意王麻子大概率真的没说谎。 他要是把钱藏在家里，乐伊还真的不能上门去要，反杀个堵路的混混再搜个身那叫医药费，可要是跑到他家里去弄钱，乐伊不确定这是不是叫入户抢劫。 “除了肉体伤害，还有心灵创伤，你说这个要怎么解决？”乐伊歪着脑袋问道。 “那要怎么办？” 乐伊谆谆善诱：“得加钱。” “我真没啦！”王麻子哇得一声哭出来，平时游手好闲出手阔绰，虽然守着家电维修这么一个躺着赚钱的独家生意，可他开销也大啊！那召之即来的十几个小弟，都是平时吃吃喝喝他结账才留下的交情。 “没钱，那就用别的东西抵。”乐伊笑出了满嘴雪白雪白的牙，“你有个家电维修铺子是？” 第十八章 店铺到手 “所以这个铺子现在是我们的了？”赵春生坐在家电铺子里，还跟做梦一样。 “是租，我给了租金的。”还真的是租，租期不定，市价日结，甚至他店里留下的那些一手二手的家电要是卖出去了，还能给他一部分分成。 啥都不用干就每天都有钱拿，虽然少了点，但是他又不用干活儿！ 王麻子签合同的时候还挺乐意的。 “没必要给他钱？”于一鸣很不理解，乐伊就算直接一脚把他崩出去鸠占鹊巢他也没什么话说，一天十块钱，他凭什么拿这个钱？ “我说是赔偿，可在法理上站不住脚，这种名义上的事还是别给人留尾巴，咱们自己的事儿做好了，才能理直气壮的要求别人照着规矩办事。”乐伊一弹手上的租约，“开工！” 挨个儿清点店里的存货，王麻子毕竟是会修家电的，零件比赵春生买来的齐全，再加上在店里找到一个小焊机，才缓缓舒了一口满腔的愤怒。 更何况…… 【反派积分：942】 …… 【反派积分：950】 每一次刷新都有反派积分刷出来，那是王麻子和他的小弟们回味之后的胆寒还在源源不断得给乐伊刷新出反派积分。 那个莫名其妙的村级任务已经完成，乐伊对这一手暗器功夫还挺满意的。 这一波的投入似乎不仅不亏，还有点赚。 于一鸣从土地庙叫了几个村民过来收拾，桐梓村的村民现在啥都缺，就是不缺力气，更别说乐伊还给钱，他们很快就把乱的跟个猪窝似的铺子整理出来，工具零件整整齐齐，能卖的二手家电也已经摆上了架子。 “明天再跑一天，就不用上门了，等着他们把家电抱来修就行。要上门，得加钱。”乐伊看于一鸣清点今天的收入，说道。 “乐同志，你手艺这么好，价格可以收高一点的。”于一鸣还给她出主意，“修彩电十块钱没问题。” 一想到那个收费翻倍的美妙前景，于一鸣就眉开眼笑。 “应该的，应该的。”赵春生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台收音机已经被他卖出去了，52块钱。 另外又收了七台家电，现在满城都是废旧家电，品相不好的价格低，还谈不拢呢。 要不是钱不够，他们还能收的更多。 这些二手家电维修起来，加上店里原本就有的一部分二手家电，撑起一个铺面还是有模有样的。 这县城虽然又穷又破，但是事实证明，再穷的地方也是有钱人的！ 家电的种类很齐全，电扇彩电收音机冰箱洗衣机都有，还有一台空调！ 很好，她又要拓展新技能了。 乐伊挑出几台因为进水短路的家电和对应型号的保险丝，乐伊招了招手：“你们过来看看。” “什么事？”赵春生很乖得凑过脑袋。 “这个保险丝会换吗？”乐伊指着工具说道。 “啊……我？”赵春生指着自己的鼻子，“我都快五十的人了，还能学？” “这有什么不好学的？”乐伊觉得好笑，不过是些简单的电子电路问题，智商正常的多看多上手多摸索就能会。 她上辈子第一次拆家电的时候才13岁呢。 而且这两天的故障原因都相当统一：进水短路： 换保险丝都是机械操作，不用知道原理也能学会。 再看看伸长了脖子偷看的于一鸣，乐伊好笑道：“大叔不来试试吗？” “我也行？”于一鸣一脸偷师被抓到的羞窘。 “这有什么不行的？来，我教你们。”乐伊笑眯眯得像是一只偷到腥的狐狸。 有他们两个帮忙分担了机械劳动，乐伊总算解放了，只要关注一些稍稍疑难的问题。 搞定了别的家电，可以把目光放在那台空调上。 没修过啊，先拆了试试。 乐伊扭扭手脚，顺便看了一眼系统，这一眼就很影响心情。 【反派的职业素养】的学习任务还没完成，简直要逼出乐伊的强迫症。 每一台家电都是很认真得维修，都动脑都思考了，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家电维修技能在肉眼可见的进步，表现在维修速度上就是噌噌噌得加速，实践学习也是学习啊！ 可学习任务就是没完成，乐伊也不知道这标准是什么，明明家电维修的任务目标可以设定的，难道真的要她买本书啃半个小时铅笔头才算是完成？ 把买书列入明天的日程里，乐伊全身心投入研究空调的维修过程。 空调的电路更复杂，乐伊手上连个说明书都没有，全靠反复的逻辑推理，反反复复的失败，再一次一次得尝试，等最后让空调成功运转起来，那个成就感简直无与伦比。 “这台要是卖出去跟我说，我自己去装！”乐伊伸了个懒腰，声音雀跃，她算看出来了，空调七分靠装，她好不容易修出来的空调可不能让人装坏了。 “修好啦？”于一鸣喜出望外。 “过来吹空调。”乐伊大手一挥，空调里喷出来的冷风让于一鸣笑歪了嘴巴：“真凉快！” 看到赵春生打了个哈欠，乐伊才恍然意识到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已经这么晚了？” 她修这台空调修了一个多小时。 “那我们先回了。”于一鸣他们也修的忘了时间。 乐伊不走，美其名曰，看店。 铺面在狭窄，也能撑开一张铁丝折叠床，条件比土地庙的地面好多了。 穿越的第一个晚上，她跟着灾民睡在稻草铺成的土地庙里，穿越的第二个晚上，她睡在店铺的铁丝床上。 好，虽然条件依旧糟糕透顶，但是对比一下，依旧是质的飞跃。 乐伊心情挺好，又看了一眼系统，学习任务完成了。 ？？？ “阿伟你是不是有毛病？”除了这个乐伊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请宿主自行探索】 这一定是最智障的系统！没有之一！ 乐伊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计较，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穿越第二天，她总算可以洗脸了！ 家电维修铺子的里侧有一个小厨房，洗漱是够用了。 这具身体身上的皮肤很白，一白遮百丑，身材匀称脸上没有痘痘，哪怕乐伊没照过镜子也能猜出来，这在这个偏远乡镇地方，这具身体的容貌应该会很显眼。 都是被淹了村庄的灾民里冒出个漂亮的年轻姑娘，乐伊不想怀疑别人的人品，也不想考验人性。 所以这两天她一直有意不洗脸还抹一脸灰尘和机油。 可现在她已经摸清了这里的规矩，简单粗暴，而她已经有了更加粗暴的拳头，那她还怕个球？ 第十九章 数钱嘞！ 洗干净了那张花猫似的脸，乐伊不出意料得在昏黄灯光下的镜子里看到一个美人。 脸型介于鹅蛋脸和小圆脸之间，很东方很传统的美感脸型，下颌线条流畅但绝不是戳死人还显刻薄的锥子脸，看着非常舒服。 杏核眼，瞳孔乌黑圆亮，还大，樱桃嘴，粉嫩嘟嘟，qq弹弹。鼻子特别优秀，山根挺翘鼻梁挺直鼻孔还小，让这一张脸有着立体的美感。 五官分布是很标准的三庭五眼，额头中庭下巴的长度到两颊颧骨的高度都特别合适，放在娱乐圈这叫电影脸，平时看着或许还能控制自己的惊艳，但是放在大银幕上绝对随便摄像机怎么怼都很上镜。 同时，这是一张可塑性很强的脸，不笑的时候眉目寒凉，沉下眼角杀气四溢，笑起来便是百花绽放，可以如桃花般甜美可人，如牡丹般雍容华贵，也可以如莲花般温柔婉约。 风情万种，百变多姿，皆在眼角眉梢。 可乐伊还是被吓了一跳。 因为这就是乐伊自己的脸！ “阿伟，不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人长的跟我一样吗？”乐伊的脸色沉沉的，“我穿越一回，还附赠一个整形手术？” 【请宿主自行探索】 又装死！ 乐伊深呼吸，把疑问压在心底。 她没忘记，她的四合一大礼包里还有一个身份，是影后。 上辈子没机会拿得影后，这辈子已经到手了？ 不过影后出街都没人能认出来的吗？ 那四个身份里，侠女用这一身身手实锤了，学霸是乐伊自带的属性，但是首富？ 我看你怎么圆！ …… 作为一个有根据地的人，乐伊的午饭不用再蹲在半道上啃大饼了，刚一进家电维修铺子的门，就看到赵春生状若癫狂得冲出来举着双手转圈圈：“钱够咧！钱够咧！！！” “怎么啦怎么啦？”乐伊拽住紧跟其后的于一鸣。 “钱攒够了。”于一鸣眼神比较沉，但还是透着高兴，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 “这么快？”乐伊还以为最少也要明天了。 “空调，空调卖咧1254块2毛！”赵春生说话的时候还在呼哧呼哧得喘气。 看这有零有整的数字，乐伊就知道，每一分每一角都经历过艰苦卓绝的讨价还价。 果然还是大件的玩意儿挣钱啊！ 大中午的，家电铺子的门就被拉了下来，小厨房里的小桌板被展开，采光不好的厨房大白天的开着灯，灯光照着三张脸，跃动的光影落在脸上黑白分明，勾勒出的画面平白显得诡秘，就像某种阴谋诡计的密谋现场或者是举行某种邪教的宗教仪式。 小桌板上的钱堆成冒尖的小山，黄的绿的蓝的混在一起，陈旧皱巴的纸币却仿佛带着某种光辉，看的两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不停得吞口水。 乐伊觉得这个气氛有点怪：“你们在等什么？” “啊！”于一鸣迟钝的扭过头，两个眼珠子还牢牢得挂在钱山上。 “数钱！”乐伊不由得好笑，重重得一点头，像是开启了某个冲锋的号角，于一鸣和赵春生扑上去数钱，和捕食的恶狼相比就只差一声“嗷呜”。 极少数的大钱被点出来，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旁边，小面额得纸币一张一张数出来，同面额的叠在一起，连硬币都分门别类得摞好，一摞一摞高低一致，再按照面值大小从小到大排好，看着强迫症无比舒服。 一个数字在一摞摞整整齐齐的钱币中被报出来：“1528元4毛2分钱。” 赵春生和于一鸣的眼珠子就没离开过这个钱堆，空气中都压抑着燃烧似的火热，连眼皮都舍不得炸一下，就好像这是个梦，一眨眼就会消失了似的。 “这是你们的工钱。”乐伊数出来两叠钱，推给于一鸣和赵春生，“大叔的宣传费，村长的车子租金，收音机，修一台提两块，彩电，洗衣机，冰箱，都是四块。” 钱被拿报纸包着，乐伊扯了纸条，用一手跟于一鸣比起来简直无地自容的狗爬字写着维修的种类，数量，钱数，一目了然。 “收不得收不得，跟你学手艺咋还能收钱呢？”于一鸣本能得就要推了，赵春生眼巴巴得盯着钱堆，可看于一鸣推了吞着口水也一样往乐伊的方向推。 乐伊一手压住一个纸包，不容拒绝：“收着。” 作为带领他们两天内就赚了这么多钱的金主，乐伊的话在他们中已经有了说一不二的分量，他们不敢再撕。 于一鸣扭扭捏捏的收着钱，倒像是犯了什么大错误一般：“那我们就收了？” “嗯。”乐伊点出三百块钱，“这些钱，留给店里运作。” “嗯？”赵春生眨巴眨巴眼，不明白乐伊为什么要跟他们说这个，这个表情真的像极了某种卖萌的大型犬，阿拉斯加或者拉布拉多。 “剩下的钱。”乐伊伸手一推，“你们拿去医院，交医药费应该是够了。” “啊？”赵春生炸起来，“不用不用，我能挣，自己能挣！我自己儿子的病，我能挣钱来治！” 赵春生颠着手里的钱算着账，三天赚了五十多，一个月就是五百，两个月就能把钱挣出来！ 而且他还能学更多，也能赚的更多！说不定，说不定用不了两个月，一个多月就能把钱挣出来，这手艺落在身上跑不了，还能教给儿子，两个人一起干活儿，说不定一年就能挣出个万元户呢！ 赵春生畅享着未来，都忍不住在笑，笑得嘴角上翘。 之前说让乐伊给儿子出医药费是他还不起，现在他还得起了，医药费还让别人出，他的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啊？ 乐伊不用跟他撕，只是清清淡淡的一个眼神就把他按下了：“我说了，为了救我受的伤，医药费也应当是我出。赵村长不如先去医院，把债清了？” “快去快去！”于一鸣催他，“趁着人家没下班儿，赶紧把债清了，省的你晚上翻来覆去的不睡觉。” “我这就去。”还债要紧，赵春生把钱揣在内裤的兜上用手捂着，急忙去了。 乐伊低头记账，一抬头发现于一鸣患者保险丝脸上也是一样写满了愁：“不是挣到钱了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第二十章 赖出新桐梓村！ “哎……”于一鸣抿着那张嘴，手又在身上摸索，他这是烟瘾犯了。 他的烟瘾不大，但是一有愁事就会下意识得去找烟杆儿。 “大叔有什么问题不妨跟我说说，我说不定还能给你出出主意。”乐伊笑道。 于一鸣早就想找她出个主意了，她一说立马顺杆爬：“我在想以后的出路。村子里这么些人，现在也没地种，咋活啊！” “你们受了灾，没有受灾安置政策吗？”乐伊别说长在香江，就算她长在大陆，没有亲生经历过灾难也不会知道受灾安置的政策，只是祖国强大政府口碑好，她胡乱猜猜也该有个安置方案。 “以前也有受了灾的，都是等灾年过去了，在原地修修补补，再重建。”这个年头的政府穷，遇到灾难只能说尽力帮忙，主要还是得靠灾民自救。 就像是他们来了土地庙，政府能规划出一条安全的逃生通道，但路得他们自己走，能划出土地庙给他们落脚，但是吃用还得靠百姓互助。 乐伊这两天走遍了整个县城，愣是连一顶帐篷都没见过。 可是他们这一回的情况不一样。 换了别的灾难，地总还在哪儿，又不会长腿跑了，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可是他们这一回连房子带地都彻底被埋了，上面还积了好几米厚的水成了个堰塞湖，他们再大的胆子也没法儿回去住了啊！ 这要怎么安置，没有先例，估计政府也没辙，所以这两天土地庙的灾民陆续疏散回去，就他们一直没个说法。 乐伊“哦”了一声：“有没有比较适合你们生存，但是无主的地？” 答案是有。 “土地庙对面，以前是人武部的老训练场，现在民兵团散了，那边就荒下来了，地踩实了，好住。路都开好了，也都是好地。” 乐伊抬抬下巴：“就去哪儿。” “不是说去就去的，得看政府安排。”于一鸣觉得乐伊太天真。 他根本没领悟到乐伊的精髓。 乐伊的意思是：“那就去，见屋就进，见地就种，盖窝棚，铺床，安家，不是还有些活的牲口被带过来吗？再搭个牲口棚，就在那儿赖着。赖得久了，就能赖出一个新桐梓村！” “闹……政府？”如果这是部漫画，于一鸣的眼珠子应该已经滚在地上了。 他光是提起这三个字说话就已经结巴了！ 对于他们这一帮勤劳守贫天真纯朴的山民来说，跟政府耍无赖？ 这个念头想想就让人害怕。 “嘘，别说出来。”乐伊眨了眨眼，“咱们只是没处去，找个地方安置牲口，再顺便过去看着而已。” “这这这……这能成吗？”于一鸣说的舌头都在打颤。 乐伊耸肩：“反正也不知道什么结果，闹一闹，有什么好处都是白捡的。” 于一鸣简直跟做梦一样：“这样就行了？” 总觉得不大靠谱的样子…… 然后就被乐伊翻了个白眼：“当然不行啊!” 在这个尚有“舍命保护集体财产”意识的年代，这叫侵吞国有资产，村民肯定会被赶回去！真当派警察出来查身份证很难吗？ 而他们这些主使者？ 拉出去枪毙十分钟都是轻的。 “那不能干啊，万一政府生气了，把我们都抓进去……”于一鸣想想就打哆嗦。 “不然这一百多村民拖家带口，要有地盖房子还要有田能种，你买得起？”乐伊一摊手。 买得起就不叫灾民了。 而且就算想买，也买不了啊！ 根据我国法律，耕地几乎不允许私人买卖，村民原本的宅基地、耕地所有权都在村集体，现在全在水底下埋着呢，桐梓村的村集体财产直接清零了！ 可县里有地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看起来没主没人用的地，他们扒拉扒拉文件都能整出个主来，要是等县政府安排，还不知道把他们安置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呢。 既然上面没有决定，那他们就先下手为强，生米煮成熟饭造成既定事实帮他们做决定，再来协（哭）商（穷），他们是真惨，求着青天大老爷发发慈悲，垫垫台阶，最后给点钱把明路过了，这就洗白了。 要是想要操作的精细一些，那就要让政府也能在这个过程中得到好处。 有利益垫底，固然会恼怒违规操作和自行其是，但所有的怒火都会被利益抚平。 乐伊说了一通，于一鸣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没敢懂，两眼冒圈圈：“那你说，咋办啊？到县政府去哭？” “不不不，这绝对是最愚蠢的行为。”乐伊连忙摇头，“卖惨这种事，你不能直接卖给会损失经济利益的对象，而是要卖给没有利益相关，能站着说话不腰疼慷他人之慨的吃瓜群众，形成舆论压力再返输回来，那他们说不定就会妥协了。” 2020年的网暴都很有威力，更别说这个被公知裹挟思想的年代了。 于一鸣思索半晌，恍然大悟：“没听懂。” 这表情跟赵春生简直一模一样！ “那就听我的。”乐伊摸摸下巴，“你说政府最想要什么样的好处？” “我咋知道啊！”于一鸣一脸懵圈。 “政府口号喊得最响的话！”能让百姓都街知巷闻，不用怀疑，绝对是第一目标。 于一鸣果然知道：“招商引资。” 说来说去还是还是一个钱字。 不就是挣钱吗？我擅长！弄个网红工厂…… 可现在好像连网都没有？ 乐伊想骂脏话，她擅长的是高科技领域，资本的金融游戏她也玩得转，可是这个年代，这个地点，根本没有土壤啊！ 连家用电脑都没有的年代，玩什么高科技啊！金融要有资本打底，整个岭南省连个股票交易所都没有！ 还金融，融个毛毛灰啊！ 能干的，只有实业！ 网红工厂是冇的，工厂是可以的。 乐伊没做过实业，比起风光无限的互联网，自带逼格的高科技，一夜暴富的金融界，起飞风口的房地产，实业，尤其是重工业兼具脏苦累事多钱少等缺点，总会让人觉得坚持在这行的人很蠢。 但是从对社会贡献来说，踏实做实业搞研发的蠢人比赚快钱的聪明人，都要伟大。 现在做实业，应该会比乐伊上辈子好做？ 乐伊挠挠头，可问题是，关河镇这个地方…… “有什么特产可以做产品的吗？” 第二十一章 做吗？做辣酱 于一鸣跟不上乐伊的思路，在她费尽口舌解释了什么叫做特产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就是这里比别的地方好的东西？” “对。” “那就是酒。”于一鸣毫不犹豫得脱口而出，“岭南的酒是全国最好的！” “酒？”乐伊十一岁就不喝酒了，酒精会麻醉她的神经，影响她的手速，让她最引以为傲的理智脱缰，但她知道国人对酒爱的有多深沉。 当年她可也靠着白酒股赚了好大一笔。 这是一个很有潜力的项目，但是乐伊发现市面上的酒水数量已经非常多了，从大厂到小作坊，哪怕是在灾后的关河镇，酒产品也能填满每一个价格区间。 没资金，没技术，贸然想要杀入这片红海等于找死。 更何况酿酒需要的时间太长，不适合灾后安置，酿酒厂可以作为后续的发展计划来考虑，但是眼下还是要赚点快钱。 “这样，你就说说有什么特产，想到什么说什么。” 在乐伊的要求下，于一鸣开始报菜名：“穿山甲，野鸡，野猪……” “野生动物就免了！”难道她还能去偷猎国家级保护动物吗？ “冰片，天麻……” 中草药是经济作物不错，但是她对医药毫无了解！这不是个外行人能伸手的领域，弄错药是要死人的！ “药材也不用说了！” “糯米，小麦，玉米……” “行，你说。”乐伊一扶额，但她不打算把农产品列入备选选项。 手工种植的农作物再厉害也比不上漂亮国的机械化生产，真的进口比本土生产还便宜！可关河镇乃至云尧市都是九分山林一分水，地形崎岖不具备机械化生产的条件。 只能比拼精细化高端包装，比如纯手工种植、无化肥无农药产品等，但现在百姓还穷，有饭吃有肉吃就不错了，装这个逼等于找死。 “……辣椒……” 还能做成老干妈……吗？ 嗯？？？！！！ 为什么不能？！ 岭南人嗜辣，嗜辣如命的嗜辣。 辣是岭南人的命，桐梓村的泥石流把村民的家都埋了，钱都留在土里了，但辣酱带出来了。 在乐伊雨露均沾得每顿饭让不同的村民来家电铺子烧饭顺便给点钱的时候，乐伊每顿都能吃到不同的辣酱，唯独吃不到一顿不带辣酱的。 那全国的爱吃辣的人有多少？ 算不出来，只知道老干妈那不上市却让大部分上市公司高山仰止望而生畏的资产，据统计，2019年底，整个辣酱行业的年产值已经逼近400亿！ 这个生意要是做起来，光是分红就能让桐梓村吃三代的了！ 最重要的是，乐伊想了想，发现镇上都是自制的辣椒酱，却没有一个比较权威的统一品牌！ 就它了！ 要开厂，就要先确定产品，放在辣椒酱上，就是要确定配方。 “桐梓村谁的辣椒酱做的最好吃？” 辣椒酱看起来味道相近，口味偏差却很大，有些人觉得吃哪一种都一样，也说不上来好不好，但自己买的时候爪子还是会每每坚定得伸向同一款。 “额……我拿来给你试试？” 乐伊顶着腹泻的压力一口气吃过四五家的辣椒酱之后，选定了其中一款，问是谁做的，于一鸣就得意了。 “我媳妇。村里都知道，我媳妇的手艺打年轻的时候就是最好的。” 又不是你做的你得意什么？ “就它了。” 辣椒酱的口味不一定适合所有人，老干妈的辣酱就不是最好吃的，乐伊吃到过好多大厨、甚至是某些农家自酿的辣椒酱都比老干妈好吃，比大部分人做的好吃，就足够了。 接下来就是要树立形象，炒作嘛，乐伊很擅长。她退出银幕却没退圈，转职成大佬站的不远不近的全完淡看圈内撕逼。 网红行业泥沙俱下，以至于很多人一提到网红就觉得恶臭，但实际上，网红这个行业也的确让很多原本处在收入最底层的农民脱贫致富。 有借此出头的人行事不端，但是这个行业没有错，脱贫致富，没有错，操作的手段更没有错。 九十年代没有互联网，但一样有信息网络。 该怎么弄到新闻报道呢？ “小姑娘，你果然在这里啊！” 乐伊抬头一看，是宋勤。 “老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小姑娘，这是《岭南晚报》的记者，沈时复。他是来报道这次泥石流和洪灾的。” 我刚想要新闻报道就有记者送上门了？ 难道是我延迟许久的女主光环终于到账了吗？ 沈时复三十多岁，拿着相机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蓝工牌。 这不仅是他身份的证明，更是他获得某些特权的通行证。 九十年代的穷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 要是放在2000年后，这样大的自然灾害早就全国震动，各种头条紧跟着的是各种援助，充分体现什么叫做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中央都要派专家组下来指导，更别说各种医疗队和最爱的兵哥哥们成建制往灾区开。灾后第一时间复学复课复工，灾后重建工作展开，迅速恢复正常的生产秩序。 可是现在啊，谁没点三灾八难的？政府的帮助是有限的，大部分还得靠百姓自己扛。 就连泥石流这些自然灾害的报道，关注度都低多了，毕竟自己活着就很累了，谁也没有力气分出同情心和关注给别人。 “乐同志，你带领村民在逆境中拼搏奋斗自强不息的精神让我很欣赏！”沈记者看到乐伊的时候完全抑制不住眼中的惊艳。 这人可不像大山深处的村姑！ “要说坚强奋斗自强不息，我可不敢居功。沈记者要是有空，我带你去看看真正自强不息的那些人？”乐伊带着记者直奔人武部训练场！ 赵羽飞的病愈和乐伊两天内赚到一千多元钱的奇迹给了他们生活的希望，他们就展现出了杂草一样旺盛的生命力，四散如县城，寻找任何一点力所能及让他们能挣到钱活下去的机会。 桐梓村是留守村落，除了孩童大部分都是中老年，在这个体量有限的小县城很难找到工作，反而是老太太们几乎都有了工作。 “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做辣椒酱。” 乐伊用一张欠条从于一鸣的妻子赵春儿手中换到了辣酱的配方，刚刚勉强能走动的赵春儿带着全村的会做辣酱的人在人武部的训练场上疯狂制作辣酱。 第二十二章 《聊斋》里的故事 “做这个做什么？” “拿去卖。”乐伊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惆怅，“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家、没有田地了，临时做点活儿，动起来就能不用想那么多，卖出去还能换点家用。”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听乐伊讲了一路的故事，沈时复觉得他这次采访的内容都够了，有提出：“我可以单独采访一下他们吗？” “当然，请便，只是工作车间里不要进去，毕竟是要入口的东西，卫生条件还是要讲究的。” 乐伊说的话让宋勤脸都黑了。 谁请到记者不是捧着供着，乐伊居然还提条件？！ “我这是想让他帮着找找你的身世的，你看你这闹得……” 乐伊忽然拽着他的手不停得感谢：“谢谢，谢谢！” 乐伊原本一直没找到要做宣传的切入点，只是救灾扶贫的口号是不够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那么多！ 宋勤一语惊醒梦中人，乐伊找到了那个切入点！ 沈时复采访完回来看乐伊的眼神都带着些古怪，乐伊轻轻笑了下，那是温柔但自信从容的笑法：“沈记者想不想有一篇有影响力的报道？” 想，当然想，做记者的怎么可能不想。 记者的报道等于作家的作品，跟记者本人的地位待遇直接画上了等号，沈记者要是有拿得出手的报道，也不会被排挤到跑到这穷乡僻壤里来报道天灾人祸。 可是一个女孩子空口白话就说能给他一篇有影响力的报道？要让人相信也没那么容易。 一个厚厚信封被放在桌面上，乐伊端起了水杯，腰背往后靠在沙发上，很放松从容的姿势，随便一倚像只猫一样慵懒得优雅：“沈记者可以先看看。” 沈记者拿着信封打开，是一摞稿纸，但是稿纸里，还露出几张蓝色四人头的影子。 他吃惊得抬头看了乐伊一眼。 这个据说是女孩子居然对媒体的套路如此熟悉。 毕竟乐伊上辈子可是四岁当童星，混到十三岁才被她找到机会退圈的，她对记者的了解更胜于现在的绝大部分记者，宣发的操作，乐伊早就熟练了。 沈时复把四人头推回信封里，抽出稿纸。 这是一个传奇的故事。被村民打捞救上来的女孩子有着神奇的直觉，带着村人躲开了能把他们覆灭的危机，跟一无所有的灾民一起艰苦奋斗努力求生。 在联想村人对乐伊瞻仰神棍巫女般的无脑崇拜，沈时复觉得这个故事应该出现在《聊斋》里。 仙妖狐鬼报恩的故事是中国人永恒不变的浪漫，放在现代背景，都市奇谈也永远不缺市场。 “这是真的？”沈记者看看她再看看稿纸，总觉得奇幻，像是以前的人见到了用妖法的，总想请个和尚道士来邀功。 “如假包换。村民现在就在城外的土地庙，每一个细节你都可以找人验证。” 跟泥石流挂钩，有悬疑色彩有反转有故事性，还有自强不息的正能量，用来作为一篇优秀的泥石流报道是合格的，可是作为一篇“有影响力的报道”，还不够。 但他没有着急：“你想怎么发？” 乐伊指指稿纸的最后一页：“寻找我的身世。” “你真的不记得了？” 乐伊摇头：“真的不记得了。” 失忆作为一个还没有被宇宙国和偶像剧玩烂的梗，有初次面世新鲜感和话题度，也自有反转的张力和利用的价值。 沈记者的确被勾起了兴趣，掂量了下分量：“可是离一个有影响力的报道，还是不够。” 社会影响力不足。 “加上我的身份，应该就够了。” “你不是不记得了吗？” “但我有感觉，我有这个分量。”乐伊眉头一挑，自信从容。 乐伊的底气不是垃圾系统的四合一大礼包，而在于这具身体的细节。 这双手，手指细长却有力，肌肤白皙却坚硬，手上有老茧，但是被养的淡了，现在是一双鹰爪似的遒劲有力的双手，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曾经经历过的艰难。 这表示这具身体曾经的生活就算不怎么好，但是至少在她穿越之前，已经能非常精细得保养皮肤。 穷文富武，常年在山里跑整天都在干活儿的赵羽飞都没能练出腹肌，作为更难练出腹肌的女性，乐伊不相信这是在没有专业指导和特殊训练下能练出来的身材。 而专业指导和特殊训练，就意味着资源，也意味着钱。 沈记者仔仔细细得打量着乐伊，忽然心头一跳。 这样的气势，气质，的确不像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能养出来的，他不由得想起最近很火的一个新闻。 如果是真的…… 想想那个消息的关注度和体量，再看看这个故事，有惊险刺激，也有满满的正能量，这个效果又对官方口味，那这个结果…… 沈记者深呼吸压制内心的激动，还没准的消息，先不要妄想，他没怎么关注这个消息也知道，就算乐伊是真的，那件事也不是那么好沾染的，动不动就是一身骚。 “你很有自信？” 乐伊笑得坦然：“谢谢。” “你打算怎么入手？”作为一篇报道刊发是够用的，但是沈时复记者的直觉告诉他，乐伊可不是一个会干等结果的人。 “去省城宣传，募捐。” “世上的灾难多了，未必能引起注意。”沈记者提醒，尤其是他们没钱做大规模宣发的时候。 要关注度，是要用钱砸出来的、 “募捐？” 现在国内的募捐，说是募捐，写作乞讨，都是掌心朝上哭哭啼啼地跟人伸手要钱的，跟乞丐差不多。 沈记者很好奇，她要真的跟那个消息有关，拉的下这个脸？ 乐伊摇头：“卖艺。” “修家电吗？省城那边做这个的人挺多的，你不一定能有这么大影响力。”她会修家电，越看她越相识那个人了。 “卖艺卖艺，当然是文艺的艺，修家电的这叫技术。”可实打实的技术，哪里有眼球经济来钱快呢？ “你会什么艺？” 她会的艺，可多了。 “南腔北调，戏曲评弹，都略知一二。”乐伊微微一笑，沈时复三十多岁有妻有子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得开始乱蹦。 勾引人，她可是专业的。 第二十三章 绿茶果然好用！ 乐伊上辈子的身世颇为狗血。 刚出生没半个月就被养母充作被保姆抱走的亲生女儿带回了香江第二富豪林家，成了狗血小说里铁打的炮灰女配，真假千金里的那个假千金。 从一个穷门小户出身的几乎只有一张脸的港姐杀到嫁入豪门，养母凭的就是敢想敢做且行动力超强，明明她是个假千金，却半点不心虚得催着她跟林家那些真千金厮杀抢夺培养资源。 乐伊杀出重围成了同辈女童中的佼佼者，得到大量倾斜的资源栽培，栽培方向是“林家的小公主”。 公主是用来做什么呢？ 和亲……啊呸，联姻啊！ 当时学的时候，还不知道她要被送到哪家，更不知道那个老牛吃嫩草的老色批好哪一口，所以她的才艺学的非常全面。 后来她用实力证明她的脑子比身子值钱，但是童子功打下的基础没丢，乐伊由着自己的兴趣学习练习，倒也没放下从小练成的才艺。 现在，却是派上用场了。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岭南省省会黔州。 繁华的市中心街区，一块横幅被拉起来，女孩子穿着古装，白衣飘飘，挽着的发髻用一条发带简单挽了一把，剩下的随着黑发飘在脑后，抱着一把琵琶。 仅仅是一个侧影，一个坐姿，就显示出与市井格格不入的仙气，吸引着过往人流的目光，哪怕只是回头瞄上一眼都舍不得错过。 对比尤其强烈的是，她旁边支撑起横幅的，却是衣裳破旧，眼神瑟缩，头发枯黄的老弱村人。 横幅下被铺了张撕开的尿素袋子，上面放着一个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着的东西红通通的诱人，是岭南人的灵魂好物，辣酱。 这个奇特的组合能把乐伊形象吸引来的关注度转化为好奇心，再多看两眼，就关注到他们竖起的立牌。 “在一个狂风暴雨呼啸的夜晚，泥石流吞没了寂静中的小山村……然而，九死一生逃出生天的村民却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容身之处了……”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呦，遭灾了呀！” “真可怜呐……” “真的假的？” “报纸上不都说了吗？云尧市发洪水泥石流了，不就是那地儿了？” 乐伊低头调试乐器的手一直没停，这具身体应该是不会唱歌的，没开过嗓子，音色虽然不错但是没打磨训练过的嗓音却是大白嗓，乐伊只能尽力调整，一张嘴便是软媚的苏州话：“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 一张嘴，便是杏花烟雨江南，撑着油纸伞的丁香一般的姑娘。 一开嗓，娇妩的吴侬软语让人浑身酥麻，骨头都软了三分， 吴侬软语温温柔柔，绵绵软软，不急不缓，娓娓道来，能把温柔两个字刻进骨子里。不分男女老幼皆是闻之欲醉。 坦白说，这一手琵琶和歌喉没到能轰动一时的地步，但是作为一个噱头，足够了。 就算放在古装剧，这也是必然触发恶霸强抢良家妇女剧情的水准。 一曲终了，人们回神便更多了几分怜惜：“姑娘，这横幅上写的是真的吗？” “是。”乐伊眨巴眨巴眼，眼里就蒙了一层水雾，“他们现在，都没有家了。” 最朴实的话语有最扎心的力道，围观的群众里已经有些心软的，或者是曾经有过类似经历的人被熏红了眼。更别说摆摊的村民，就像被按下了开关，眼眶红了。 “那你们现在住哪儿？” “县里的领导都是好人，给我们安排了住的地方落脚，帮着盖新家，新学校，新房子。”乐伊满脸的纯澈真挚，像是刚刚下山不谙世事的姑娘，乌溜溜的一双眼里跟孩子似的满是真诚，让人不由自主得就相信了。 “那是个好官。” “是啊是啊！遇到这样的好官，也是他们的服气。” 在关河镇领导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莫名洒出了一堆承诺，并且在群众的交口称赞中必须承认，反口无能，毕竟，当官的，最重要的就是官声。 乐伊抱起琵琶，“噌噌”弹了两声示意寂静，“要是觉得我弹得好，各位听得开心呢，帮帮忙发发善心，帮我们渡过难关，各位要是觉得我弹得一般呢，凑个人场捧捧人气，我在这里也谢过了。” 乐伊虽然打扮得极美，但是看她微红的眼眶和眼球中的血丝都写着疲惫。 “啪！”不知道是谁拍下了第一下手掌，就像暴雨落下前的第一滴雨水，紧跟着便是落雨般密集响亮的掌声。 “啪啪啪啪……” “加油。” “你们要逞强些啊！” 南腔北调混杂中，还有人拿出了钱扔在尿素袋子上：“拿着。” 未必是恶意，但是这个动作真的伤到了村民的自尊。 把自己的苦难剥出来，晒在光天化日之下换取他人的同情，这种事情一般人短时间内真的很难克服心理障碍。 乐伊“噌”得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捡起那一张五元钱的纸币：“是谁的钱？请把钱收回去！” 话语和谈论声戛然而止，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给钱还会让这个看起来就很温柔的女孩子这么生气。 乐伊环视一圈，声音居然还有几分威严：“各位，桐梓村是遭了灾，但我们不是乞丐，更不是来要钱讨饭的！” 不卑不亢，义正辞严的话语勾勒出一身铮铮傲骨，像朵傲骨嶙峋的梅花又像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越发让人高山仰止的钦佩。 “我们也没有别的手艺做些辣酱来卖补贴家用。凭本事，凭手艺吃饭，不丢人！谢谢诸位的好心，我们能扛过去！”乐伊伸手举起那张钱，“请这位好心人把钱收回去。” 最后挤出人群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满脸通红，在乐伊的眼神下更是期期艾艾连话都说不全，看到尿素布上堆成小山的辣酱才福至心灵般说道：“那，那我买瓶辣酱。” “您先尝尝，看看喜不喜欢，喜欢再买。”乐伊让人拿来试吃的辣酱样品，“不是需要不用特别照顾我们，咱们的手艺好，辣酱拿得出手，不愁卖！” 刚刚吴侬软语的女孩子现在说话铿锵有力，小伙子不知道是被辣的还是怎么样，脸都红了：“好吃。多少钱一瓶？” “两块钱一瓶。” “给我拿一瓶……两瓶！”小伙子又挑了一点试吃的辣酱塞嘴里抿着。 “给我也拿一瓶！”有人说道。 这是好心，不是真的需要，乐伊立马让人又送来试吃的样品，他尝试过后又加了一瓶。 有人开了这个头，就有人跟上，真的正好要买辣酱也好，有心帮忙也好，总之络绎不绝，乐伊都让人他们尝尝，六成的人吃着吃着，还加了一瓶。 看着摊位前涌动的人头，乐伊挺直脊背越发不可侵犯。 绿茶果然好用啊！ 第二十四章 县长万富农 这是关河县暴雨后的第六天。 雨水停了三日，镇子街面上的参与的积水终于消失了，生产秩序逐渐恢复，刚刚从调研回来的县长万富农看到这一幕心情总算好了一些：“村民都回去了，就剩下桐梓村没法安置，你们有什么想法？” “要不还是让他们回去？” “回哪儿去？”万富农脸沉下去，“莲溪乡受灾最严重，连山带地都给淹了！回去住在水上吗？你先给我住一个试试？” 说话的那人就缩脖子，等待迎接县长的狂风暴雨。 从部队转业回来的这位县长，四十多岁的年纪，脾气是真的冲！ 可万富农这次只是顿了顿：“就算迁回去，原来那地方是不能住了，谁也不知道那个湖什么时候会垮，桐梓村剩下的地就不多了，生计咋办？” 划分给村集体的田地往往不是只有已经开垦好的田地，还包括附近的几座山头，主要生活区和工作区都没了，就算有地也要要经历艰苦卓绝从无到有的开荒。 最重要的是，耕地面积不够啊！ 有这一次泥石流，他们至少短时间内不敢毁林开荒，没有田地，他们种什么？ “要不，再从附近划点田地过去？”有人提议。 万富农没表态，马上就有人说道：“谁去办这件事？你去说？” 乡下地方，两个村子抢山头抢水源都能互相扔雷管，更别说是开垦好的土地！ 地就是农民的命！ 万富农倒是若有所思，没接这茬，又问桐梓村安置的现状。 人武部的人告状：“他们现在把窝棚安到人武部的老训练场去了。” 万富农装糊涂：“安置地点不是在土地庙吗？” “桐梓村的人把猪啊，鸡啊都一起带来了，说是土地庙住的人多，没法儿养猪，就放到了老训练场，还说要人看着，现在半个村子的人都过去了！” “他们也就这点家当了，再不养着就连这几头猪都没了！就让他们先养几天也不是大事。”万富农一反常态得打着哈哈。 “这不合规矩！”也许是县长偶然的和软给了他某种错觉。 现在国家的政策还没有下乡脱贫致富的相关政策，土地政策更是还在摸索当中，谁敢出这个头？邻近的村集体关于土地发生纠纷是一回事，可就算他是县长，就算是县委，就算是灾后重建也没有资格把一块地划给一个村！ 万富农猛然一拍桌子：“那把老训练场临时给灾民安置一下，我连这个主都做不了吗？” 全场寂静！ 都缩着脖子连个敢抬头的都没有！ 事实证明，你县长还是你县长！ 会议室的薄木门忽然被敲响：“县长，县长！！” 冲进来的秘书一看这个气氛，顿时就头皮发麻得想要转身就走，可又不敢，怯生生得举起手里的报纸，“有个情况请县长了解一下，看看这个？” 这是《岭南晚报》的报道，岭南省最大的非党报官媒性质的报纸。 在销量上，《岭南晚报》更是一骑绝尘，毕竟比起官话套话的日报，百姓更喜欢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晚报。 换而言之，这是岭南省影响力最大的媒体之一。 而在二版的头条，是个女孩子在横幅下抱着乐器正在说话的照片。 黑白的报纸只能看出来那个女孩子大袖翩翩，明明是温软娇柔的装扮，可一脸正气和刚毅却形成独特的飒爽英气，生机勃勃又温柔坚韧，融合了对女性的传统审美，又体现新时代女性的胆气。 她往照片上一放，都能让人忽略所有的背景和细节就看她，脑子里就一句话：这姑娘真漂亮…… 定力还是有的，万富农把注意力从女孩身上移开，注意到标题和内容。 故事从一个年轻人扔了五块钱开始，由女孩子义正辞严得解释辩驳展开，被一个哪怕被泥石流淹没却依旧自强不息的村落结束。 看着这篇报道，万富农都想为那个女孩、为那个村落叫一声好。 不吃嗟来之食，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这些是刻入血脉基因的传统美德，是能让这个依旧在艰苦奋斗的民族的人们感同身受的感动和精神。 可是在报道的中间，秘书用笔画出来的那个女孩说的话：“政府是好人，很帮忙，给我们安置在土地庙和老训练场……” 这个安置有很多意思，可以是暂时避难，也可以是长期驻扎，可以做文章的空间太大，听这个意思，分明是他们就已经在老训练场扎根了。 万富农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训练场的地，想要叫他们搬出去，恐怕不太可能了…… 都刊登在报纸上的东西你还想反悔？ 所以秘书才会一脸如临大敌，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村民用了老训练场，可借用变劫用，要不回来了，他是要负责任的！ 毕竟，土地政策实在是太敏感了。 好厉害的姑娘！ 万富农的城府让他没发火儿，反而在笑道：“他们没等着政府救援在努力自救，这是好事嘛，呐，你们也看看。” 秘书看他的表现不像是出大事，乖乖退下，趁着众人传阅报纸的功夫，他就问：“这也是桐梓村的人？” 就关河镇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还能出这么漂亮的姑娘？ 就这从头到尾就一条街的小镇子，哪家夫妻夜里打架都能被打听出来，而漂亮的姑娘，一直是人们口中经久不衰的八卦中心。 马上有人答道：“这个不是，听说是从上游漂下来，泥石流之前被桐梓村的人从水里捞出来，她在水里撞到了脑子，也不记得自己是谁，就先跟桐梓村的人在一块……可她不是修家电的吗？” 乐伊前两天满县城的修家电，长得漂亮手艺还好，名气早就打出去了，也就是万富农一直在考察灾区才消息落后了时代。 失忆这种病，于一鸣这个村医一辈子也没碰到过，但是万富农见过。 76年唐山大地震，刚刚入伍没多久的万富农跟着部队开进了唐山，那场景万富农一辈子都忘不了。 灾后重建的工作他也参与了，那些劫后余生的人里，不记得或者不想记得过去的人不再少数，比起失去手脚甚至失去生命，失去记忆已经是很轻微的伤害了。 不过失忆一般都是小孩子比较多，很多全家都没了，不想记得这个惨剧，这么大的还是比较少的，失忆了还这么能折腾的，万富农也就见过这么一个。 “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还这么能折腾？” 第二十五章 我还没找你，你就先自己上门了？ 县长说，这是一件好事。 那好事就要有好事的样子，马上就有人打圆场捧哏，总之气氛要轻松：“就算失忆了，手艺忘不了啊！” 好不容易压下这件事让散了会，但万富农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老训练场是人武部的地，平白被人占了去，换了谁都不会善罢甘休，哪怕现在人武部的职能在逐渐削弱，但是全县的入伍退役都要人武部经手，人脉不可小觑。 他们刚刚出去的样子，可不像是服气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县长，有位叫乐伊的女同志想要拜访。” “谁啊？” 秘书表情怪异：“报纸上那个……” 失忆了还是很能折腾的姑娘。 我还没找你呢你就先找上门来了？ 别说政敌了，万富农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他们有勾结！乐伊出现的时间又太过巧合，实在是很容易让人做文章。 “让她进来。” 见到乐伊的第一眼，万富农就觉得她不上相。 这本人比报纸上还好看。 乐伊当然是换掉了那一身白骨精s服，但是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硬是被穿出了时尚感，也强势的锋芒毕露。 跟报纸上那个柔弱却坚毅的传统女性审美形象相比，现在的她更像是读书出头的女干部，甚至比体制内的女强人更凶，倒像是下海打拼的人。 这手段尤其像。 “万县长你好，我是乐伊。”伸手的姿势都特别商务。 “乐伊同志你好，在关河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困难？”万富农突然的温柔不是因为她是女性，就算是女职员他也一样吼 只是因为她年纪小又受了伤，带着村民求生怎么都不算错，就是嘴巴上给了人一些揣测和怀疑的空间，但总不能就这么吼她？ 她又不是他手下的公务员。 “不大习惯，但是还是得谢谢政府的照顾。”乐伊打听过这个县长的风格，知道比起绕弯子他更喜欢单刀直入，“我要在关河开个工厂。” 万富农端着茶杯的手猛然颤了一下：“开工厂？招商引资？” “对，就是工厂！”乐伊很肯定的点头。 万富农兴奋得要蹦起来，可是看看面前这个几乎只能称之为女孩的女人，又狐疑的坐下：“就凭你们？” 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和一群灾后连家都没了的灾民？ 面对必然出现的质疑，乐伊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万县长想必已经看过报道了，那你知道，这两天我们在省城卖了多少瓶辣酱吗？知道我们这几天下了多少订单吗？” “你说说看。”万富农脑子里灵光一闪，但是又好像没能抓住关键。 农民进城卖土特产嘛，总归不过是几十瓶，对农家来说是一笔很不错的收入，但是要说是一个工厂？别开玩笑了！ “我们做的第一批两百瓶辣酱昨天就已经全部售空，今天送到的第二批两百瓶刚下车就被卖了个精光，有两位经销商甚至已经在来关河的路上。万县长要不要猜一猜，总共开出了多大的订单数量？” 万富农使劲儿往大了猜：“一千瓶？” “两万四千瓶！”说实话，乐伊都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数字！ 只能说，这个年头的报纸宣传功能实在是太强大了！不比一些日后的网红产品小！ 这只是一篇报道而已！ 组合拳才挥出去第一拳，订单和销量就已经疯了一样涌过来了！ “而这，只是第一批。”何米的手重重往下一挥，加深语气调动人的情绪，“有订单，就能支撑起一家工厂。” “而这已经一家在省城打出名气的知名企业。” 艾玛！ 万富农激灵一下子，就像过了电似的，瞬间全身上下都通透了！ 94年，经济建设先行的大政策下，招商引资就是天！一切工作都要让路！ 万富农不是没想过能引进一家有名气的企业，就业，税收，资金，技术哪怕有一项呢？ 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但更清楚自己只能是在梦里想想而已，关河地方偏僻道路崎岖，他费尽心思修的路刚通车半个月就被落石堵了，凭什么能吸引客商？ 现在，眼一闭一睁，关河镇已经冒出来一家知名企业了？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灾区跑多了太累，现在是在打瞌睡？ 县长被说愣住了，乐伊就很耐心得等着。 她打听过这位万县长，是个好官，就是口碑不大好。 因为行事凶残独断，说要开路就开路，谁说不都不行，政府部门都在节衣缩食，钱全被他抽走开路，沿路的青壮都被征召，乾纲独断得堪比徭役！ 结果路刚通半个月，暴雨来了。 好不容易凿开的隧道被落石堵了，没有盾构机，只能靠肩挑手抗的清理落石的不知道又要弄到猴年马月去。 进出关河，还不是得回到老路上去？ 因此，最近对这位县长的意见颇大，不然换了平时，谁敢跟他呛？ 但在乐伊看来，这样一位县长倒是比四平八稳但求无过的老成干部更适合合作！ 有勇气，有魄力，真的想为百姓干点事，或许还有一点野心，但暴雨之后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那条路不通，他就只剩下劳民伤财却没有结果可言，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下台？ “万县长还年轻，只当县长会不会屈才了？”乐伊忽然转了问题，但她问的让万富农觉得这人是在揶揄她。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下台，还想更上一步？”万富农脑子还在“知名企业”这四个字里没转过弯来，嘴一下子就秃噜了。 “那也不一定。”乐伊笑了笑，“要不，领导过两天跟着我们一起上街推销辣酱？” 万富农愣了：“我？” “是啊，一个贫困县的领导，亲自帮受灾的村民推销地方特产，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只要一报道……” 万富农忍不住跟着乐伊畅想了一下，狠狠踩了刹车：“真能把工厂开起来我这张老脸值多少钱？可哪有那么容易？” “我就很容易。”乐伊敲了敲报纸，“你看，我这不说发就发吗？” 沈时复这篇报道居然没收乐伊的钱？她知道沈时复肯定有些举动和猜测，但是应该是善意的，也就没拦着。 第二十六章 万恶的资本家 画大饼是资本家的基本技能，乐伊以前公司就做的不错，画饼的技术也进展，万富农哪怕是领导也扛不住乐伊画的大饼，稀里糊涂得就把训练场划给他们做工厂厂址，同时手续上的事情都被他给包了。 从县政府出来，乐伊就赶到家电铺，铺子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两台空调，赵春生正带着他同款大号的儿子赵铁牛……赵羽飞同志在卖力的擦洗。 “你好了？” “嗯。”赵铁牛看着看着就红着脸低下了头，干的越发卖力。 而在店里还挤着两拨客人，一看到乐伊回来脸上都笑出花儿了。 “乐师傅回来了！”其中一波里有女客，上来就拽着乐伊，“帮我看看，先给我家装上！” 另一家只来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不好上手急的跳脚：“凭什么先给你家装？乐师傅，先给我家，先给我家！” 乐伊刚刚分开眼看着就要吵起来的两拨人：“是李先生先给的定金，王女士咱们要有先来后到不是？” “叭！”巨难听一声提示音后，乐伊发现反派积分又刷新了。 【已接收来自王翠香的负面情绪，反派积分+3】 这两天忙着赚钱都在s人美心善小仙女，都没空收集反派积分，全靠日常任务的20点和王麻子的余韵偶尔支撑勉强过千，毕竟事关小命，还是得自己上心。 乐伊瞥了王翠香女士依旧拽着她不放的手，计上心来：“要先给你安装也不是不行……” “叭！” 【已接收来自李建军的负面情绪，反派积分+4】 “那你要跟这位李先生协商，他同意才行……” “叭！” 【已接收来自王翠香的负面情绪，反派积分+2】 “要是他也同意，那当然可以给你先装……” “叭！” 【……李建军……+1】 “要是他不同意，那还是得按着规矩来……” “叭！” 【……王翠香……+1】 “等等等等……”王翠香女士被这一松一紧一提一放整的精神衰弱，难得没有胡搅蛮缠，“你觉得该先给谁装就先给谁装！让我歇会儿……” 李建军先生虽然没有说话，可脸上也是理应如此，格外平和。 “多谢王姐体谅，我保证今天晚上我开夜车也得给你们把空调都装上。” 毕竟是客人，老盯着一只羊薅羊毛也不大好，乐伊也见好就收还自鸣得意，你看现在这样爱与和平多好！ 乐伊刚坐下维修脚边的二手空调，门口又探进来一个脑袋：“听说这里有便宜的空调卖？” 乐伊眼睛一亮立马站起来：“进来说……” “叭！叭！” 【……李建军……+6】 【……王翠香……+6】 负面情绪原来是可以这么刷的吗？ 难道她要变成嚣张跋扈的的玛丽苏龙傲天那一款？还是专注毒鸡汤的大母羊？ 可她喜欢苟，不喜欢当仇恨拉满红名满身的t。 还是赚钱，九十年代卖家电真赚，简直就是抢钱，可惜她吃不了这块蛋糕。 因为在这个领域，已经有了一个庞然大物，叫乐家。 规模大，渠道通畅，意味着能跟厂家对接得到更低的家电出厂价格，在市面上有更强势的定价话语权。 最坑的是，90年代啊，这个店铺还是大爷的时候他们就关注服务和售后，服务态度极好，售后更是有口皆碑，包送包装，保修保换。 这个策略非常有效，她捡破烂的时候听人说起一嘴，前两个月乐家才干躺了全国排名第二到第四以及若干家小家电经销商的联盟，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乐家开到哪里哪里的家电城就得倒一片。听说他们的主场在南边沿海和京畿地区，可岭南这样的偏远省只在省会黔州开了一家门店，当地缘由的家电城顿时就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目测坚持不到今年秋天就要被狂风扫落叶。 全国家电市场都是他在喝头汤，其他经销商都得捡它剩饭。 没资金没技术，贸然想挑战庞然大物，那就是连一个细分领域都抢不下来，找死也没这么找的。 新家电这块大蛋糕他们吃不下，只能捡点破烂修成二手家电吃点残羹剩饭的样子。 乐伊生意兴隆，却越发羡慕乐家，她就一个卖手艺的维修工一天转手一台二手空调，都能日入过千，放在三十年后都是不错的收入，那乐家该是怎样金山银山往家搬的印钞机啊？ “万恶的资本家，那么大的市场还吃独食，真不怕噎死自己？”乐伊深恶痛绝地批判丑恶的垄断资本，哪怕他们至少短时间内影响不到自己的发财大计。 乐家再牛逼也只能铺到省会黔州，云尧市都费劲更别说关河镇了。 新家电价格相对高昂，而在偏远落后的农村，穷这一个字就阻断了所有幻想！ 能用电器就已经是很让十里八乡羡慕的好人家了，更普遍的情况开电灯都舍不得电费，为了价格，他们可以放弃所有附加价值，品牌，售后，服务…… 只要价格能低上一分，他们都愿意！ 所以农村经济发展不起来，农民富不起来，乐家就算牛逼上天也没法儿把它那些质量好售后周到但是贵的产品卖到农村来，便宜的二手家电才是农村市场的主流！ 但是再穷的地方的人们也是有需求的，包括对现代化家用电器的使用需求和装逼的心理需求。空调就成了关河镇的装逼利器，只要装上去了能用，那一份阴凉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谁管他是新的还是旧的？新的多用一段不还是得变成旧的吗？谁坚持要新家电才会被人笑话，死要面子活受罪，败家玩意儿不会过日子。 乐伊看到了这个商机，关河镇毕竟又穷又偏远，本身空调就很少，报废空调更是可遇不可求？所以乐伊这一次顺便跟黔州收废品的说好了，让他们留意二手家电，乐伊加价收。 就算加价，收报废空调加维修加路费，一台也才一百块的成本，可是一转手，那就是上千块的售价！ 对关河镇的人来说，这更是喜出望外的好消息，用买彩电的价格就能买空调？ 必须买买买！不买不是人！ 装空调的路上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等装完空调到了家电铺子，屁股后面跟着一长串都是打听二手空调的。 第二十七章 想加班？没门！ 临近晚上八点，往日已经接近该洗漱洗漱准备睡了，今天却奢侈的灯火通明彻夜不休，空气中都飘着呛人的辣味，“咄咄咄”的声音不绝于耳。 用训练场原有的小楼改成的厂房里，辣椒味更加刺鼻，哪怕带着两层棉布口罩也挡不住辣气不断得得往眼睛、鼻子等脆弱的粘膜里钻。 可在里面工作的女工哪怕眼睛都被熏得通红，可依旧没有一个人愿意稍微放慢丝毫动作，屁股跟黏在椅子上一样拔都拔不起来！ 男人们眼巴巴得围在厂房门口，每当有搬搬扛扛事情喊人，兴奋得像是争着跃龙门的鲤鱼，没抢到卖力气的活儿还得垂头丧气好长时间。 除此之外，他们不能踏进厂房半步，看着乐伊进屋换衣服，眼神都可怜巴巴得仿佛一群被抛弃的大型犬只。 乐伊规定的男人不许进厂房。 不是她性别歧视，主要是因为卫生问题。 毕竟是要入口的东西，乐伊在卫生上特别小心，条件简陋用心来凑，进去工作的女工大夏天的口罩帽子手套脚套工作服全副武装也就算了，啥都没有呢她就先让人修了一个女澡堂，每天进出都要洗澡换衣服。里面的东西不能带出来，外面的东西不能带进去。 做辣酱的辣椒、蒜瓣、姜末等等原材料在剁了之后就不能清洗了，所以剁辣椒之后的工序，没有男澡堂的男工们根本没有插手的资格。 能参与工作的都是四五十岁不能出去打工的“老人”，但干起活儿来比年轻人更麻利，听说做了两天辣酱就赚了好几百块。 乐伊结清了前面两批辣酱的钱，又听说还有几万块钱吊着之后，哪怕条件艰苦，哪怕规矩严苛，哪怕动不动就扣钱还要挨批评，可那一个个还是跟疯了似的，换班的时候都要乐伊亲自来工厂才能把人撵出去。 她就是来撵人的。 “丁铃铃铃~~~”喇叭声响起，乐伊跟个巡视自己领地的恶魔一样走进来：“下班啦，下班啦，要换班啦！快起来，要出去啦！下班啦！” 大龄女工离不开自己的小板凳，少数几个有异动的看看周围别人都没动，也就低头继续剁剁剁搅搅搅，反正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听不到！ 然后就被乐伊挨个儿揪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系统面板里刷出来的小额负面积分，“叭叭！”的难听声音凑成了一曲铜钹。 【负面情绪+2+1+2+2】 “快回去睡觉！下一班的人已经来啦！再慢一点澡堂就满了！” “我再弄一会儿，这筐辣椒剁好就走！”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扎稳马步绝不抬臀，争分夺秒得握着菜刀剁剁剁。 乐伊铁面无私，她听到了但是听不懂方言，但她也不需要听懂：“快走，你不走后面的人进不来！” “叭！” 【+6】 所以这两天乐伊为什么不急着收集负面情绪了吗？ 每天抓三次换班就够她活了！ 有人以为乐伊年纪小脾气嫩还想赖着不走，老娘有个侠女身份还想跟我比力气？被乐伊推着就往外赶出去。 “都起来，都走，谁被我抓到非工作时间出现在厂房，我扣你奖金！”乐伊板着一张脸，“想加班？我允许了吗？没我点头，谁也不许加！快走！” 叭叭叭叭……” “阿伟你要不改名叫叭叭！就不能换一个提示音吗？” 【目前无此项功能，请宿主尽快收集反派积分期待系统升级。】 “果然是个垃圾。” 一群垂头丧气的女工被乐伊赶鸭子似的往外赶，乐伊昂首挺胸走在最后面，跟矿山的监工相比只差了一把小皮鞭。 迟早要让她们养成到点下班的好习惯，她又不给加班工资你们赖在这里做什么？满空气都是辣椒蒜瓣姜的刺激性味道，油锅烧的空气一片闷热，这么恶劣的环境你们还赖在这里不走？ 想加班？ 没门！连窗户缝都没有！ 等把这一批人赶出去，才开了另一道门让早就洗好澡等着的女工进来。 那门一开就跟开坝泄洪似的瞬间被一群阿姨大妈淹没，乐伊一身功夫都差点站立不稳，一个回神的功夫，刚涌进来的阿姨们就熟练得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热情饱满的投入工作。 目送下班的大龄女工揉着酸痛的手腕或是被家里的男人小辈接走，或是三三两两的往土地庙赶，乐伊发现，桐梓女人们现在脸抬起来了，腰直起来了，说话的胆气都变粗了！ 这一批大龄女工大部分都是出生在新中国建国前后，又一辈子留在农村，身上多少带着些封建和懦弱的习气，甚至还习惯“以夫为天”，“男人比女人强天经地义”，毕竟就算是公社时代，男女干一样的活儿男人挣得工分也比女人多！ 可是现在，在辣酱厂挣得比在县城多，在厂房里工作挣得比厂房外干苦力多（恶劣环境补贴）。 这在桐梓村的历史上，是第一次！第一次女人挣得比男人多！ 钱是人的胆儿，是人的自尊和腰杆儿！ 我挣钱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胳膊也不肿了连嗓门都大了！ 辣酱厂三班倒日夜不停得开工，干的热火朝天如火如荼，可于一鸣还是看出来了乐伊温和表情下的沉重。 “遇到困难了吗？” 乐伊回头看到是于一鸣：“这也能看得出来？” 我的城府和演技居然退步到这个程度了？ “我怎么也比你多吃了几年饭。”于一鸣笑笑，“有事儿不如跟我说说，你帮我们解决问题，我们也不能干看着啊。” “钱不够啊！”乐伊点着手上的钞票，叹了口气。 “还不够？”于一鸣大惊失色，乐伊手上的钱厚厚的一叠起码三千多，他盖房子都没用这么多钱！ “我这辈子见得最多的钱就是买拖拉机那回，那也才五千啊！” “办厂买机器的钱不够。”乐伊挨个给他算账，“剁碎机九千一台，炒料机两千，这些都能用手工顶掉，可罐头杀菌设备和封装设备省布料，最贵，各要两万！” 就这还是走灰色途径从倒闭的罐头工厂里倒腾出来的二手设备！ 新机器根本买不到！ 这都不是钱的事儿！ 国内自产的机器根本没法用，品控质量根本不合格，想要能用的，必须得是进口！ 乐伊也是活久见啊，居然是还有我泱泱中华生产不出普通的商用机器的时候？ 这不是不用价格战术把机器价格打到一个丧心病狂的低价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吗？ 第二十九章 豪赌 清晨，土地庙。 辣椒厂的工作难得停了下来，整个桐梓村106人全部汇聚在这里。 瓦房没开灯，阳光透过低矮的屋檐洒进来，落在他们的脸上，落在密密麻麻的人头上都显得稀薄，每一个跃动的光影都像是希望的火焰。 乐伊站在最中间，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拍着厚厚的一沓儿钱：“你们信我吗？” “信的。” “咋能不信呢？” “现在我给你们找了一个机会，一个桐梓村百年难遇脱贫致富的机会。”乐伊的目光一放，环视一圈，每个人都觉得乐伊是在看自己，“买下这块地，抓住这个机会，以后咱们再也不用缺衣少食，不用担心泥石流会冲垮房子洪水会淹没房子，老人能看病，孩子能上学！信我的，就跟我一起干！” 乐伊的话术还没完全展开，忽然人群中就举起一只手，辣酱厂的大妈说道：“你说咋干就咋干！” 乐伊：？？？她安排的托不是她？ 可是看着那双真诚炙热的眼睛，她才恍然意识到，这不是安排的托，这是真心实意对她的信仰和盲从。 乐伊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桐梓村的威望是特殊。 这种威望来源于她抱骷髅而来的神奇开场，好奇，惊惧，畏怯，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原本是带着提防和排斥的。可是当他们站在远处看着山体滑坡掩埋村庄的那一刻，那个站在队伍最前面的身影就只剩下带着少许迷信色彩的崇拜。 乐伊开家电维修铺子，带着几个人去了趟省城，隔天就带回来了数万元的订单，这些事情比起是因为智慧，他们更相信是因为玄学因素。 哪怕对着记者，她们也坚持乐伊是山神送来带他们走出困境的巫女，毕竟她那么神奇，又那么好看。 所以哪怕她提出这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也会盲从而不考虑因果。 玄学的事，能让他们理解的还叫玄吗？ 大到佛道两家传承千年的道统，小到偏远乡村的巫医神婆，古代的白莲教，现代的大法师，迷信从来不讲理由，而且非常可怕！ “这不是咋干的事！这是要拿钱的事！”于一鸣站出来一把拍出一叠蓝色的四人头，“买的是桐梓村的地！是以后咱们安家的地！你们不出钱，指望乐伊全送给你们吗？我的钱放在这里了！等地买下来了，谁先出的钱，谁先分地！谁先进厂！” “啪！”赵春生站出来拍下他手上的纸包：“县城边上的三千亩地啊，换了别的时候，哪里能有这个机会？在这里扎下根，以后咱们就都是居民户口，都是城里人！” 居民户口四个字像是一把火，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渴望。 长期以来居民户口在政策上受到的优待让这一张户口成为很多农民眼中难以排解的执念，成为跨越阶级的阶梯，农村漂亮姑娘嫁给城里瘸子只为了改户口的事情屡见不鲜！ 他们听说，现在有政策，居民户口能弄了。 但是一个人，就要一万多 现在只是十二万，就能把全村的人的户口都改成居民户口！那就是他们的子子孙孙跳脱农门的希望！ 如果只是乐伊的威望，那也许还不够。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迷信，总会有人半信半疑。 可是加上于一鸣多年行医施药，教书育人的威望，加上赵春生的拳头和公正的名声，加上买地的正当理由……加上居民户口，加上工厂，加上这些天实实在在发到他们手上的钱！ 哪怕这些钱有一去不返的可能，都有村民愿意蒙着眼睛跳下去！ 满村青壮只剩一人的桐梓村里的每个人平时看着都十分穷困，一条命甚至值不了一千块，泥石流发生第六天，到达县城跟在外打工的子女通知的第六天，村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收到了汇款单。 每一家每一户都有几百上千！ 买地，买户口，比买家电更加正当的理由。 去银行，去邮局，把钱取出来，然后交到乐伊这里。 等着交钱的人很快排成长龙，收到的钱堆成小山，于一鸣负责登记清点，一笔一笔，一项一项，全部清楚明白的入账。 中午时分，排在队伍最后的一个人的一千元被清点完毕。 从一开始的整齐纸钞到了这里，连分分角角的毛票都用上了，才凑齐了这一千。 清点完毕，村民回辣椒厂继续工作，于一鸣手边的算盘也拨下了最后一个算盘珠子。 “十万两千一百三十五块。”于一鸣抬头，一双老眼也在亮晶晶的闪着光，这是桐梓村全村的全部家当，压在乐伊身上。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场豪赌。 关河县县政府，哪怕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可是会议室依旧没有散会的意思，反而吵的热火朝天。 “我绝不同意！训练场是民兵团战斗力的保障！是国防安全的重要环节！决不能被划出去！”现在大多数时候已经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武部拍着桌子脸红脖子粗。 划给乐伊的那三千亩地名义上大部分都是人武部名下，现在接近全文职工作的人武部现在有没有能力管辖是一回事，但是到了我碗里的东西，绝对不能轻易吐出来！ 比嗓门万富农怕过谁：“这是为了救灾安置！” “以前也发生过洪水泥石流！比这次还大的都有！以前就没用过训练场！”人武部主任扯着脖子嚷嚷，“你这么做不合规矩！” “招商引资就是最大的规矩！这是可能是关河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机会！错过了你就是关河的罪人！” “招商引资就按照规矩，拿钱来买啊！又不是港商又不是外资，一群省城都没去过几次从村民就说要办厂说是招商引资？谁信啊！他们拿得出买机器的钱吗！” 人武部主任的话引得一片赞同，不是他这个冷板凳真的有那么高的声望，而是在场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这个态度。 “我……”万富农刚要说话，忽然被一连串敲门声打断，秘书匆忙开门，抢在他们开口责难之前说道：“乐伊同志来了。” 这场景似乎发生过？ 可这次乐伊没等着秘书通报自己单手拎着个硕大的红白蓝编织袋：“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你来做什么？”她这种出场方式非常无礼，就算是万富农这么个不怎么在乎规矩的人都忍不住生气。 “交钱啊！” 乐伊抬手，把提在手上的红白蓝编织袋子往会议桌上一甩，随着拉链一声“刷拉”的脆响，敞开的编织袋子里蓝色的钞票似乎在发着闪闪的金光，把人的眼珠子都染成了狼一样的绿色！ 第三十章 要钱嘛，不磕碜 “县长昨晚才跟我们说，时间实在是紧张了点，我没办法，只能先带十万来表个诚意。”乐伊人畜无害的装了个大的。 如果心情可以具现，万富农此刻的心里一定放满了烟花。 生气？不不不，她只是急着给我们送钱，一片赤忱之心，情有可原，应该嘉奖。 “咳咳！”万富农干咳两声让其他人把口水收一收，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乐同志，很抱歉，昨天答应你的事情可能有点困难，我们很多同志都不赞同把训练场划给桐梓村，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也觉得可能确实不大适合……” “谁说的？谁说的？”人武部主任第一个跳起来，涨得蓝红脖子粗，随时准备跟人拼命的模样，“谁不赞同我第一个不同意！他就是关河县的罪人！” 让他平白把一块辖区划给一群灾民他拼死也不同意，可是既然能换钱？民兵团早就准备解散了！留着这么一块不能吃不能穿还得费心派人照管的破地不换点能吃能用的现钱，他回去就得被生吞活剥了！ 虽然人武部是个清水衙门，事情少任务轻，平时分不到经费。 可是这一回他们卖的是人武部的地！就算县政府要见面分一半，他拿到手里的也绝对不少！ 万富农清清嗓子：“训练场是民兵团的战斗力保障？” 人武部主任拍案而起，义正辞严：“拥护九二大裁军，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民兵团还是要以不影响正常经济秩序为先。” 万富农沉重叹气：“训练场可是事关国防安全啊！” “我们要相信边防军队的实力！” “以前没有这个先例啊！” “先例也是人开出来的，要是没有敢于天下先的气魄和心胸，哪里还有先例？！” 只要有钱，他能把自己说出去的话一句一句全吃回去！ 而且居然没有给乐伊产生负面情绪！真的是遗憾啊！ 要钱嘛，不磕碜。 “那这钱……”财政局局长手痒多时，早就工作病发作，很想伸长了手指过去点一点。 “啪！”他伸出去的爪子被乐伊一巴掌拍回去了，拉上编织袋的袋子，眼看着金光灿灿的来源消失在眼前，几乎所有人的眼中都出现留恋。 就算对初恋男友女友，他们可能都没有这么深情。 “这钱不能全给你们，就不劳这位局长费心帮着清点了。”乐伊一把拖回垃圾袋，“什么时候卖地皮还得一次性付清了？” 地皮不是小东西，是几乎没有一次交清所有款项的说法，就算有，乐伊也会让万富农以为没有的。 十万现金一亮，那就是底气和保证，拿出三万元作为第一笔购地款项，有实打实的银子做保证，县政府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想想乐伊那么短的时间就筹措到十万块，以后工厂开工岂不是来钱更快？ 关河的经济有救了！ 他们恨不得把乐伊供起来，不仅主动延长购地款的付款时间，甚至还答应了一笔贷款！ 还是利息最低的抵押贷款！ 而抵押物，就是乐伊刚刚才交了第一笔三万元购地款的三千亩土地，贷款金额，五十万。 香江四大家族的主业都是做房地产的，乐伊虽然没进过林家的家族企业但对这一套玩法并不陌生。 再过些年，这会变成各大地产商空手套白狼一夜暴富的不二法门，然后在倒闭了一大批公司后，这种违规操作就成了被重点打击排队进去的不二法门…… 可现在还没有这种说法，在更激进的南边，在群体诈骗边缘反复游走的民间集资都不罕见，政府乐于尝试所有没见过的新鲜事物，只要能摸出一条前进的道路就不怕摔跤。 乐伊很清楚，别看万富农答应的爽快，但是这笔贷款会不会发，什么时候发，发多少，还是得看乐伊的的本事，得看她能造出多大的声势，甚至到时候还要不要这笔贷款，都还是未知数。 商业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会在危难关头落井下石，也会在危险边缘反复探脚，就看能不能忽悠得住了。 在这个简单粗暴的黔州，她越拽，别人就会以为她越有恃无恐。 把万富农这个堂堂县长驱赶得像是连轴转的陀螺一样让他去跑公司的办理手续，乐伊跟以赵春生和于一鸣为明暗两个一把手的村委会沟通，商议食品公司的组成和分成。 最后决定，用村民集资的十万元从政府买下地，然后村集体以土地入股主营辣酱的食品公司。但是除了分红和优先录取进厂之外没有别的优待，甚至要是干不好一样可以开除，反正滚回家吃分红，少了一笔工资也饿不死。 不是真的闲不住的勤快人，就别来了。 辣酱的品牌被命名为“老家（gā）婆”，岭南方言，把外祖母称为家婆，火红的横幅上还有一句话：老家婆的酱，就是香！ 形象就是于一鸣的老妻，辣椒酱的秘方提供者，赵春儿女士就是很标准的岭南外婆。 赵春儿女士今年五十三岁，有着赵家人一惯的结实身板儿，朴实且敦厚的笑容在满脸软肉的的衬托下可以很慈祥，也可以很热情。 可岁月风刀割出来的粗犷挥之不去，更有一股普遍存在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女性身上的倔强和生性。 “这照片没拍好。”赵春儿还不能在摆脱拐棍，是被于一鸣和赵春生抬过去的，照相馆的技术相当一般，总之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没事，就要这种感觉。”照片确实谈不上什么美感，可就是有一股野性又天然的东西在砰砰砰得乱窜。品牌形象关键就在于能不能和产品的形象贴合，赵春儿就非常贴合。 然后乐伊再一次到了省城，机器引进非常顺利。 虽然是幸灾乐祸，但是乐伊还得说，得感谢这些年国内罐头生意不景气。 我国的罐头厂在早些年很红火的，罐头厂是很多个地方的支柱产业，都是大型国企，产品远销海外，主要是往北卖。 欧洲人的生活离不开罐头，也包括毛熊。可是前两年毛熊嗝屁，当年跟着毛熊混的人里就兔子混的好，其他的都越来越惨，穷的连罐头都快吃不起了。 可偏偏兔子发展起来了，在没有饮食习惯的前提下，百姓能吃到新鲜的水果和肉类谁还要吃罐头？ 好像除了一个叫乐风的品牌另辟蹊径走零食和礼品路线天天骗老年人和小孩子的钱，其他罐头厂纷纷倒闭，其中就包括岭南曾经最大的罐头厂，黔州罐头厂。 第三十一章 我能打十个！ 国企改制，下岗潮爆发，他们那些半新不旧的设备想卖都卖不出去，全国的罐头行业都不景气，赚不到钱，谁要当冤大头？ 那些机器一路打折打折打骨折吐血甩卖，前些天明明已经谈到一半了，对方的老板好像出了事，谈判商议甚至可能永久性暂停！ 可是黔州罐头厂为了迎接收购做好了准备，干部跑路工人下岗，连机器都拆下来洗白白擦香香就差被人运走了，现在被架在哪里下不来，他们连继续恢复生产的原料都没了！工人的遣散费也没了！ 现在整个罐头厂事故不断，就跟在火药桶上似的一个不留神就得爆炸，乐伊用了些手段掏出了他们老底，恨不能拿及时出现意图接盘的乐伊叫爹。 乐伊这个爸爸当得也周到，不仅拆走了机器，还多掏了一千，带着两个老实巴交的熟练技术工一起打包送了回去。 有了技术工，桐梓村……“老家婆”辣酱生产迈上了快车道。 做辣椒酱其实工序并不多，都可以用手工完成，难得是配方，和品控。 有熟练工人指导，乐伊总算可以放下一点心，留在了黔州指挥销售。 生产的事情交给赵春生，这人虽然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但乐伊算是看明白了，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老实人。知道自己不大聪明，就一直很听于一鸣的话，而且把姐夫交代的事情完成得非常好。 而于一鸣则被乐伊拽到黔州搞推销和推销员培训，他这个暗地里的村长在不接触当官的情况下，待人接物都是很有章法的，他本来就是老师，让他培训推销员专业很对口。 时间紧迫！ 网红产品就是一阵风，90年代的百姓虽然没有20年那么健忘，但是抢购热潮就那么一段时间，每浪费一天的宣传周期，浪费的都是钱啊！ 女人们都在厂子里三班倒，除了留下几个必要的人员照顾孩子，剩下的没用的男人们都被乐伊打包带到了省城，一路上疯狂给他们洗脑推销话术。 不会说普通话不要紧，衣服破也没关系，要的就是这一股原生态的淳朴。 于一鸣的教学方法非常简单粗暴，定时间定任务，完成不了，打！ 他们年纪不小，大部分都没有文化基础，又在赶路，背书的速度非常非常慢。 但是哪怕没有于一鸣的小教鞭他们的劲头也很足，哪怕说的结结巴巴也要坚持把话说完。 乐伊灵光一闪，稍微改了一些言辞，配合上结巴的大舌头，会有一种带着乡土气的诚恳，让人更加容易信任。 他们不是成熟的推销员，只是进城推销土特产自救的农民。 到了黔州已经是深夜，二十多号人在和收破烂说好借来的库房睡了一觉，旅店太贵，他们没舍得住，人都睡在泥地里，怀里抱着他们最好最干净的一身衣裳，而屋子最干净的地方，虔诚得摆放着375瓶辣酱，舍不得沾上半点灰尘。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轮流用冷水擦了身体还洗了头，换上一路带过来的最干净的那身衣服，扛着红色横幅展开着报纸，出现在黔州的各个人群密集的地区，用生硬的，哽咽的，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话语推销着“老家婆”牌辣酱。 黔州中心人民广场，这是黔州绝对的商业中心，也是最大的一个设摊网点。 这里带头的人，就是乐伊。 “卖完了卖完了……要不请稍微等一等？我们马上就有人把辣酱送来了。”乐伊好不容易劝走一个乘兴而来无功而返的客户，只觉得喉咙跟连灌三瓶辣酱一样正在冒烟。 “乐伊姐姐喝水。”于冉冉捧着一个装着半杯水的杯子双手举高高捧到乐伊面前。 “谢谢。”乐伊端过一饮而尽。 她这个摊位上推销的辣酱断货了，正在等着补货的人送过来，她难得可以松懈下来逗小孩：“现在不叫我白骨精啦？” “嘘！”于冉冉一脸紧张得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讲小秘密似的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白骨精你是好妖精，爷爷说不能说出去被别人知道，不然你会被法师抓走的！” “噗！咳咳咳咳……”乐伊废了好大力气才压下被呛到嘴边的水。 要说对付于冉冉还是他爷爷有办法啊！纠正不了孩子的思维方式，那就只能跟着她的思想走了。 打不过就加入！ 乐伊知道于一鸣的意思，她这出场方式太玄幻，搁在普遍不开化的岭南，哪怕是在省会黔州也多少有点忌讳。毕竟乐伊救了桐梓村的命，却没救别人的命。 于冉冉一口一个白骨精，有人当小孩子童言无忌乱起绰号，可是还是有人特别愚昧，能少点风险就少点。 “你别笑！你别笑了！”于冉冉看到乐伊不但不关心还在笑，急的直跺脚，“我说真的，那边就有好多好多的法师！” “法师？”法师一般是叫佛道两家的修行者，可是她在人民广场这么半天，也没看到有穿僧侣道士啊！ “在那边，有好多好多！”于冉冉用力点头加深语气，“说不定就有法力高深的仙师，看出你的真身，要把你抓走的！” 乐伊顺着于冉冉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个双手前伸，双腿弯曲，上身弯下，撅着个腚，摆出酷似前肢离地的蛤蟆奇葩造型的中年人。 她看了良久，才勉强能看出，这大约是扎马步的意思，可这不仅是标不标准了，简直改编得毫无原着痕迹，站的腰腿酸软，但是除了让腰椎间盘特别突出不可能有别的效果。 这人穿着还是岭南非常少见的西装，看着也很体面，摆出这么个不雅观的造型难道就不嫌羞耻吗？ 可是放眼望去，乐伊顿时明白了，羞耻度是攀比出来的，在正常人中摆出这造型是羞耻，在一群神经病中他这叫融入大海的一滴水，简直毫无痕迹。 这里已经汇聚了一堆奇葩，有跟个流浪汉似的躺在地上s睡罗汉的，坚持金鸡独立白鹤亮翅的摔了十几个屁股墩依旧坚持不懈的，有跟上了岸的鱼似的躺在地上不停扑腾的，有跟癫痫发作似的不停抽抽的，最绝的是还有在脑袋或者背上跟龟丞相似的顶个锅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背锅侠？ 乐伊这一回是真的没能忍住笑，偏偏嘴里又还有水，直接被呛着，一边笑一边咳，连喘带呛得肺都要出来了：“放心，就这群‘仙师’，你姐姐我一巴掌能拍死十个。” 第三十二章 这不是笑话！ “你在说什么？你在笑什么？”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乐伊都很是惊愕，左右看看，发现那个怒气冲冲涌过来的高个壮汉是冲着自己来的。 “我？”乐伊指着自己鼻子歪了下脑袋。 广场很大，人很多，也很热闹，乐伊跟于冉冉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不是特别留心或者经过特殊训练很难知道她和冉冉的聊天内容。 她确定没见过这家伙，难道是闹出什么误会了？ 乐伊行事一向凭好看打底，无害惑人，最不爱跟人起正面冲突，玩的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水静流深，胜负输赢在场外就已经大局已定。 但是从表面看来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做，从林家小公主转职潜力小后辈是这样，找“真千金”半脱离林家同样是这样。 俗称，老阴逼。 作为一个资深老阴逼，她本能得要避开正面冲突，瞪圆了的一双眼睛特别无辜，跟只小白兔似的特别让人心疼。 可颜值的魅力是分人的，在某些人眼里是可怜可爱的，在某些人眼中恰恰是软弱可欺。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挺着啤酒肚就往乐伊身上撞，那胳膊的落点似乎还想往乐伊的胸上落。 黔州的小流氓没点新招式了吗？占便宜占到你祖宗身上来了？要是不让你见识见识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你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乐伊刚要让他摔个满面桃花开，忽然前面插进来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却把她牢牢挡在后面：“误会，误会，这位法师，都是误会。” 是于一鸣。 乐伊发现自己居然突然看不懂局势了，于一鸣看着瘦弱，可看到赵春生受伤立马扑上去开团，骨子里刚得很。 更别说群殴变单挑，但他也见识过乐伊的战斗力，乐伊让他一只手都能让他仰头见青天，凭什么要对这个居心不良的弱鸡退让！ 这些人素来会欺软怕硬，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软弱可欺，蹬鼻子上脸就来了！ 漂亮姑娘被个糟老头子挡在后面，壮汉对糟老头子没兴趣，满心不快，挺着大肚腩就跟头猪似的不停得拱：“这女人刚才在说什么？打十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宇宙中心教？” 这话就像带了头，后面纷纷攘攘得起了嘈杂。 “小丫头片子那么大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让你见识见识咱们混元无极派的厉害！” “……睡罗汉功……” “……八禽帮……” 有那个大肚腩带头，越来越多的人像是热血上脑的小混混维护自家帮派那可笑得荣誉“不可侵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厚厚得围了一圈！ 轻而易举得突破辣酱摊子人流量的新高！ 摊子上的村民一看她们这里发生了冲突，纷纷涌过来护在乐伊和于一鸣身边。 人数越多场面越不好控制，更别说有一方寻衅滋事而另一方极度紧张，很容易酿成事故！ 乐伊和于一鸣下意识得走到人群的最前面隔开两方冲突人群，对面也终于出来了个看起来能主事的。 “师傅，让她见识见识咱们飞龙神教的厉害！”年轻人像个急着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的愣头青，殊不知自己这样的表现只会让人发噱，可偏偏就是这样狂热又鲁莽的人往往是最危险的。 被他叫做师傅的男人四五十岁，秃顶肚腩地中海，中老年男性该有的他都有，显得十分油腻却偏偏穿了一身白色对襟盘扣的唐装，勒得他越发像个掉入煤灰堆里的畸形汤圆，且十分酷似外号马大师的过气网红。 “稍安勿躁。”师傅想走到乐伊面前却被于一鸣挡了，他根本没看于一鸣，目光直勾勾得盯着乐伊，似乎想逼出一点慑人的凌厉气势，可在乐伊眼里却只想笑。 发现眼神震慑不住乐伊，他开口了：“小姑娘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教好，你要是诚心想学，交了学费表示一下诚意，我看你这个姑娘也有根骨，我可以专门指导你，免得你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犯了忌讳惹了人。江湖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容不下你这个没轻没重的小丫头，小心那天被人打上门了都不知道得罪了谁。” 乐伊终于看明白了。 这是讹诈。 敢把摊位摆到人民广场来的人不多，他们也是顶着遭灾自救的招牌才让派出所网开一面没把他们轰走。 人民广场没几个摊子，他们辣酱卖的红火，实际上也早就烧红了很多人的眼睛。 加上他们看起来似乎也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主事的更是乐伊这么一个看起来就涉世未深十分弱鸡的小姑娘，弱的让人蠢蠢欲动。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脑子还不好使，欺行霸市已经是常态，这是收保护费呢，甚至还想人财两得。 这大概就是江湖的真面目。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乐伊倒是没有多生气，只是觉得好笑，碰瓷碰到你姑奶上来了？ “仙师消消气，消消气，她……”乐伊按住了于一鸣把于冉冉推给他让他护着，昂首挺胸走到最前面。 “那我要是不呢？” “那就得教教你，懂什么叫做江湖的规矩。”“师傅”见过嘴硬逞能的，也见过硬刚的，但是没见过一个小姑娘在人数劣势下还能刚的这么淡定自若这么有的底气？ 而且这个年轻姑娘一抬手，那老头连个话都不说了。 女人当家能当得这么瓷实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直觉让他心里隐约有些忧虑，可是看到他们这边振臂一呼能叫到上千人，他就把那点子不安扔到爪哇国去了，飞龙骑脸你告诉我怎么输？ 而乐伊在看这些人，人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的人头起码数百，半个人民广场的人都过来了，很多不跟他们一起混的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惹祸上身。 清场效果挺好，忙了一早上的乐伊也终于有机会看清他们的旗子、招牌上面写着的是什么玩意儿了。 “法术治病，不打针不吃药，一次见效。” “求子大法，一次见效，三次包生子！” “护身符水，求一张符咒保你百病不侵！” 看着看着，乐伊脸上的笑渐渐收敛，沉重，最后连嘴角都垂了下来，满脸都是严肃。 符水、法术这种东西？乐伊再清楚不过了。 这可不仅仅是一个笑话。 第三十三章 一向以先进、开放、现代、富有着称的香江，却因为殖民地和现代社会的无缝对接少了现实的毒打，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表象下下，实则是国内最畸形、最封建的地区。 笑贫不笑娼、名亡实存的纳妾制都只是封建残余一部分，他们的腐朽愚昧还表现在香江从富豪到升斗小民对封建迷信的信仰。 香江四大家族都供了风水师，看着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但实际上 现在乐伊长大了，脾气也平和了，就不用下手那么狠了。 让他们破产就行了。 心里正在盘算着怎么糊弄过眼前的冲突再秋后算账，可突然涌起一股奇怪的冲动，就连拳头都忽然冒出了一阵阵的酸痒。 心头火起，拳头痒痒，想打人。 莫名的自信充斥内心，好像这些都是土鸡瓦狗，好像这样的场面她早就应付过不止一次，且驾轻就熟得有了一套成熟有效的解决方案。 她甚至笑出了声儿。 “冉冉，刚刚姐姐跟你说我能打十个，你不相信是？”被藏在人群中连个脑袋都露不出来的于冉冉被点了一下，真蒙着呢，忽然听到乐伊说，“那姐姐给你证明一下，我可不吹牛。” 话音未落，出手，冲拳！ 一拳窝在那个“师傅”的脸上！ 这货长的实在是太讨乐伊的厌了， 谁给他的勇气，在有可能跟乐伊起冲突的时候居然还凑得这么近？ 一拳闷倒“师傅”在一个扫堂腿就把那个接近两百斤的肥胖身体砸在地上，接连几个冲拳捶在他胸腹穴位，再起身抬脚一勾！ 这货已经作为一个倒霉催的俘虏被踢到了于一鸣旁边！ 而此刻，那些围过来的所谓“仙师”、“法师”甚至还没能反应过来！ 乐伊看着眼里不断划过的负面情绪记录，冷笑道，果然要负面情绪，要反派积分，还是打一架最方便！ 长腿迈开一进一点，踹在挑事儿还想占乐伊便宜那货的腿窝，左右开弓甩了他两个大耳刮子也只是随手，重头戏在于，她两只手顺着那人的胳膊往下一捋，捏住手腕狠狠一挫！ “嗷！”只听到一声杀猪似的嚎叫，那人的手腕往下，两个手掌跟断了似的软软得垂下来，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好像两个无知无觉的赘余物，随着左甩右甩却用不上一点力气！ 乐伊已经旋身回了自己人这边，收拳，垂手，低笑：“你就是这么给我一个教训的？就这？” 那个师傅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整张脸又痛又麻，半张脸都开花了，鼻青脸肿的惊骇欲绝：“你，你会的是什么法术？你不讲规矩！不讲武德！” 他的脸颊挨了乐伊两拳，脸颊肿了，说话含糊不清，可乐伊离得近，还是听懂了，就很莫名其妙。 我就是反应快了一点，战斗力强了一点，经过专业训练的人都能做到，法术你个头啊法术！ 可那满心的狂傲让她横刀立马横眉立目，挡在那一千多号人面前，长声一喝：“还有谁要上来领死？！！” 被这具身体的本能裹挟进入第一人称视角观战模式的乐伊心里的尴尬能原地抠出三室一厅！ 这么中二的台词绝对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更神奇的事情发生，刚刚还气势汹汹要上演一场一挑一千的围观群众看到乐伊用超过他们的视线能接受的速度ko了那个师傅和徒弟，瞬间就内讧了！ 乐伊面板上不停刷出的负面情绪反派积分，看着那几个被簇拥在中间的“师傅”瞬间停住脚步往后退，他们一点都不想靠近乐伊被她揍成滚地葫芦！ 前面的弟子们正在迷茫呢，忽然看见压阵的师傅们在后撤，也纷纷散开，别说找乐伊麻烦了，互相之间都是提防！ 更别说这些人几乎没几个动作是统一的，有喊着要帮那俩人报仇的，有神经兮兮喊着“江湖事江湖了”的，还有落井下石大喊“宇宙中心教是假法术！兄弟姐妹们快退教！加入我们混元无极功才能求到真法！” 面板上的系统记录刷得更凶，乐伊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简直是人间迷惑行为大赏！ 刚刚跟着那个师傅和徒弟最紧密的一拨人里，还真的有人当场离开转眼间混入别的教派的！ 树倒猢狲散，原本气势汹汹的一拨出头鸟还有人坚持在原地不动，可那神情分明已经有了迟疑，他们不再是出挑的领头羊，而只是一群被待宰的，等着被瓜分的肥羊。 打群架打的就是一个气势，这样的乌合之众要是气势胜还能造成点麻烦，气势弱了人再多也是菜鸡，充分解释了什么叫做顺风狂如狗，逆风卖战友，现在甚至大部分人已经忘记乐伊是他们的目标的人，大概是只有被出门杀的命。 这还不是最夸张的！ “仙师！”突然冲出来个人，乐伊反射性得都要一脚把他踹飞了，他走到乐伊身前三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仙师，弟子池明秀拜见仙师！求仙师收我为徒！” 神经病啊！ 问题是这个神经病的举动提醒了别人，又跑出来好几个人，男女老少，长幼妍媸，穿着富贵贫穷的都有，“扑通”跪在她面前连磕头带跪拜，神奇得像是进入一场集体降智的中二病发疯现场。 可是下一秒，那个池明秀就捧出了一把蓝汪汪的票子：“求仙师收我为徒！” 乐伊发誓今天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个家伙，可实际上，这货真的像是乐伊安排好的托儿。 他一带头，很多人就跟着捧出钱来，蓝的绿的黄的票子被他们举在手里，大钞零钱都有，粗略数一数，这十几个人手里的加起来，应该也有好几千了。 第三十四章 敲诈勒索 眼看着乐伊不仅不动，反而眉头有拢一块的趋势，池明秀慌了，着急喊着：“仙师，我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不肯收我当徒弟，求你教我一点法术！我想生个儿子，让我生个儿子就行！” 这货一带头，那些人果然开始跟着嚷嚷：“仙师，我得糖尿病三年了，求你帮我治治！” “仙师，求求你让我发财！” “医院说我得了癌，有肿瘤，仙师大发慈悲，救命啊！” 我是被庙里供着许愿的神仙吗？ 可既然当我是神仙，这么多负面情绪又是什么意思？ 我要真的是神仙，第一件事就是降个雷下来劈死你们这群可怜又可恨的蠢货！ 乐伊脸一沉：“滚！” 池明秀见过那么多仙师，还从来没有钱都捧到面前了还喊滚的！ 可乐伊的耐心似乎被耗尽了，提起他的衣领就扔了出去！ 一百多斤的身体像是个铅球划过空中，紧跟着摔到那些跪拜的人堆里，滚成一团。 这个“仙师”画风不大一样！ 不是装装样子，说滚就真的要他们滚，顿时慌了，屁滚尿流得跑了。 可乐伊没注意到，在刚刚散去的人群里，有个人正在端着黑乎乎的照相机跑路了。 这就结束了？ 于一鸣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荒唐，原本还以为这是个难题甚至是灾难！乐伊再能打，也不可能打得过上千人！ 谁知道她只是打了两个人，这事就解决了？ 于一鸣是个聪明人，他还在思考，还会困惑，所以还会觉得匪夷所思，别的村民就很简单了，非常安静得接受和乐伊有关的任何奇迹。 咱们要相信巫女的法术和能力！ 于一鸣还按着那个打上门的“仙师”一脸迷茫：“乐伊同志，这个怎么解决？” “揍一顿，让他赔偿经济……和精神损失。”摊子上的辣酱都卖完了正在中场休息呢，他闹了这一通连他们垫地上的尿素袋子都没弄破，说是讨要经济损失说不过去啊！ 但是桐梓村淳朴的村民们和软萌美少女受到了惊吓，要点精神损失不过分？ 刚刚可是又好多人捧着钱来勾引乐伊呢，知道乐伊为了拒绝那些小钱钱受到了多大的心理创伤吗？ “好嘞！”他喜欢这个环节！ 于一鸣被下放二十年，哪怕当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小少爷，现在也是农活样样拿得起来的地道农民，身形看着瘦手上的力气还真大！ 那两拳头砸下去，“师傅”满地打滚，嗷嗷叫的把客人都吓跑了，看见都避者他们的摊位走！还以为他们是什么洪水猛兽正在欺行霸市呢！ 这可不行啊！ 乐伊补了一句：“带远点，影响不好。” “救命啊！”“徒弟”彻底慌了！ 他狗仗人势，得罪人比仙师更狠啊！ 要是在这里，最多被打一顿，广场上人来人往要注意影响，可是被拉到被人的地方说不定就是要杀人灭口啊！ 于一鸣刚要塞住这货的嘴，忽然看到乐伊伸手猛然在他喉结切了一下，“徒弟”舌头一麻，张嘴就只剩下“斯哈斯哈”的气音，无法组成完整的句子。 虽然“师傅”没说话，但是为了以防万一…… 乐伊把视线挪到“师傅”身上，他猛然一阵哆嗦，抿着嘴巴装哑巴，不敢再发出一个声音！ 他可是靠嘴吃饭的！打哑了会被饿死的！ 于一鸣带着瞬间乖觉的俩师徒去严刑逼供了，有村民跟着过去乐伊也不担心安全问题，可刚才的变故吸引了那么多人围观都怎么没个来询价探问的呢？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乐伊端起笑脸要去推销，她走到哪里，就跟避瘟神一样空出一大块。 发现自己的动作太明显很尴尬，仰头看天：“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太阳真好……” “是啊是啊！” 乐伊抬头看了看漫天阴云。 “让让让让！”自行车载着两提辣酱“叮叮咣咣”得艰难挤出一条通路，并且他好不容易开出来的路就像划过水面的水波纹，迅速被人群补满。 合着这么半天围得密密实实的都是别有用心的人群啊！ 可补货的村民可以坚持不懈，潜在用户可没这恒心毅力翻山越岭！ 眼看着补进来的辣酱卖的缓慢，乐伊让来补货的村民跟摊子上仅剩的一个人一起留下推销，自己去补货顺便训一圈摊子。 既然是看她的，那她走了总行了？ 可乐伊能走，他们也能走。 她就像个暴风眼，她走到哪里，就能带动一堆冒充路人的家伙缓慢移动，连人群密度都特别标新立异，充分表现什么叫掩耳盗铃。 更何况，哪怕不为了学法术呢，看美女也养眼啊！ 走出广场，推销摊子终于被浮出人海能正常进行交易，乐伊两个垫步扒拉上路边一间房屋的屋檐，翻过了小巷消失在他们眼前。 “仙师走了！” “仙师不见了！” “仙师显灵啦！” 乐伊听到这一声喊差点从墙上掉下去！ 朝拜现场什么的，还是没逃过去啊！ 可负面亲属记录的刷新频率，却更上一层楼，短短时间，原先只在1000出头的负面情绪突破2000，直奔着3000去了！ 就是她不管怎么做，都会有人产生打量负面情绪呗？乐伊突然发现她找到了一个刷负面情绪的绝佳办法。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负面情绪了呢！ 乐伊加快脚步逃离现场，不然她怕自己尴尬癌发作，尬死在现场！ 于一鸣捂着俩人的嘴揍得欢快呢，乐伊来了看都没看这鼻青脸肿的师徒两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问清楚了，这人叫马广财，是宇宙中心教的分教主，但是他们都叫他马大师，那是他前两天刚收的小徒弟，那人急着表现又看你长的漂亮，想占便宜，马广才也看我们摊子卖的好，眼热讹钱。” 于一鸣说着顺手又捶了两拳。 果然是给她刷【+8】最勤快的名字，他没说谎。 捶他几拳怎么了？这要不是乐伊露了一手让他们表演了一个原地内讧，挨这顿打的就是桐梓村的人了！ 于一鸣揍得拳头都痛了，就问乐伊：“这两个人怎么解决？” 两人身形一僵，这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啊！ 跟被抛上岸的鱼一样卖力挣扎。 “钱给了吗？” 于一鸣毫不犹豫得递过厚厚的一叠钱：“给了，他身上钱还不少，有三千多呢！” 这还真的是一笔巨款！ 看在钱的份上乐伊觉得可以放这俩人一马：“交给警察，就说他们，欺行霸市，敲诈勒索，还有猥亵未遂。” 第三十五章 跨服交流 马大师师徒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满是逃出生天的庆幸。 于一鸣面色沉重：“这可能有点困难，警察不会管的。” “放心，这钱我拿在手里就不会惹麻烦。”乐伊以为于一鸣是说他们敲诈既遂，把这一叠钱跟她装在身上的货款混了混，“是他们想劫财劫色，未遂而已。” “不是不是。”于一鸣意识到乐伊跟他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这是江湖事，江湖事江湖了，警察不会管的。” 这回轮到乐伊匪夷所思了：“……什么玩意儿？” 法治国家，你以为警察是武侠小说里那些没用的捕快吗？还“江湖事江湖了”？什么时候中国还能有这样嚣张的法外之地！ “他是宇宙中心教的分教主，地位很高的，是能开宗立派的仙师。就算是法师打架警察也管不了，他们也怕法师给他们施法下咒。” 于一鸣越说乐伊越糊涂，就像在听一个没看过设定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品。 隐约觉得这大概跟那些哭着喊着要拜师的神经病有关系：“你是说那群神经病？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回反而是于一鸣愣了：“你不知道法术吗？” 乐伊抬手按眉心，头一次觉得沟通是这么费劲的一件事：“我知道什么叫法术，但是我觉得，我知道的法术跟你说的应该不是一回事。” “那可是学法术啊，怎么会不知道……”于一鸣话说半截才想起来乐伊可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失忆”过来的，虽然她这一身的本事和技能总是让他忘了这个事实。 于一鸣注意到，乐伊说的是：“她知道的法术和他说的不是一回事”，可不是她不知道法术啊！ 于一鸣瞬间脑补了很多，努力拼凑语言从头讲起，给乐伊科普“常识”。 法术是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他也不清楚，只知道九十年代前后那两年突然开始冒出了很多会法术的“法师”，而其中特别厉害的叫做“仙师”。 仙师是可以开宗立派收徒教学的，比如现在被揍得鼻青脸肿满地打滚的“马大师”就是个仙师。 乐伊越听越荒诞，忽然意识到这跟她原来的那个世界虽然时代背景和环境相似，但不是原来那个世界。 难道这不仅是穿越年代文，还带着都市异能？ 可会法术就这个球样？她在地上撒把米，鸡崽子都比他们有模有样！ 也可能是这个家伙是浑水摸鱼凑数的特别废呢？ 世界上总有高人，乐伊让自己抱着虚心接纳一切神奇事物的态度来思考这件事，毕竟她脑袋里还有个让她穿越的系统呢。 说不定她还能回去？ “他们有什么法术？” 可于一鸣的说法让她越发大开眼界，变蛇变羊，隔空弯曲勺子，一挥手能把人打飞好几米，甚至还有个别“厉害”的，能托举卫星！还能帮我们国家的卫星跟漂亮国和日落国的卫星打架！ 把人打飞好几米什么的，乐伊可以做到，可是托卫星？ 惹不起惹不起。 “也就是说，除了这些所谓的现象，从来没有人真实观测到法术、法力的存在？” “没有。” 乐伊冷静理智反复思索…… 思索个屁啊！ 变蛇变羊弯曲勺子，这不就是戏法吗？ 把人打飞好几米？这叫武术！托举卫星？ 这个最容易！ 长着嘴够不要脸就行了！ 跟住沙漠吃黄土的科研人员抢功，这脸皮扒下来做研究样本说不定还能开发出几款新型防御材料。 乐伊看于一鸣的眼神充满了揣度：“于大叔，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信这个？” “本来不信，可是现在有点信了。” 乐伊正想质疑他这明显不理智的行为，就发现于一鸣一直默默得看着乐伊。 原来还是我让你误会了？ “就这些，能让人狂热成那样？”戏法很神奇，很好看，但是看看就行，没什么人会真的想学的。 哪怕加了个法术的名字，也得不到真金白银的好处，不实用呀！ “学法术能治病，不打针不吃药不开刀，连癌都能治好，还能包生儿子。”于一鸣默默得给出了最强有力的理由。 行，连卫星都能托治个癌症算什么？说不定还能隔空刺杀漂亮国总统呢！ 就是这样谋财害命，他们晚上真的睡得着觉吗？ 乐伊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心平气和：“有病不看病不治疗，求神拜佛就能好了吗？草芥人命啊！” 马广财和他的徒弟浑身一僵，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杀意！ 乐伊非常冷静理智得推测杀人灭口的可行性，他们为了骗钱，说不定已经害死过人了…… “我没有给人治过病！没有！”马广财浑身一个激灵，吼得声嘶力竭。 他说的慢一点小命就没了！ “真没有？” “没有！没有！宇宙中心教不会治病！” “那行。”得到了于一鸣的确认，乐伊的声音听起来还很遗憾。 马广财浑身发冷，乐伊这是在遗憾找不到理由杀人灭口吗？ 他想起来就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打这样一个煞神的注意啊！ 乐伊更觉得匪夷所思的：“国家不管吗？” 就让这群骗子诈骗钱财草芥人命？不，看他们这举动，明显已经有了欺行霸市的黑社会的迹象，这大白天的一时恶念都这么肆无忌惮，谁知道背后还有多少遭污事呢！ 得到的却是于一鸣疑惑的眼神：“那可是法师啊，那么厉害的人，怎么管！” “怎么不能管？” 于一鸣发现他和乐伊又在跨服沟通，就给她找了一些材料，跟她科普一下什么叫魔幻现实。 90年代，是个狂热野蛮的年代，同样是个江湖崛起的年代。 风水，算命，中医，武术等传统国粹获得欢迎追捧也就罢了，可问题是，这个江湖里最冒尖的大师全是凭借一两手唬人的戏法欺世盗名，被尊为“法术”，还真的骗到了很多人追随！ “仙师”传法，“法师”立派，甚至开宗立派，不同门派之间的勾心斗角，甚至引发大规模械斗！ 像极了武侠小说中那个无法无天的江湖。 乐伊越发觉得荒诞！ 侠以武犯禁，可武侠小说的基础是，有武，有侠。 就这群她能打十个，敲诈勒索欺行霸市十分擅长，行侠仗义一个不干的家伙哪里跟“武侠”沾边了？ 武要练习，要修心，和世界上任何一个行业一样，要潜心钻研才能攀登高峰，可不是开局一张嘴，输出全靠吹。 这群人唯一要跟“江湖”扯上关系的，大概就是江湖骗子！ 第三十六章 火车站广场 可这群骗子还真的骗到了世人，还骗的非常成功！ 报刊亭里有江湖报刊，江湖秩事成为社会热点，法师甚至成为全民偶像。跟他们比起来日后所谓的人气偶像流量明星都是渣渣！ 门派挂靠在知名机构旗下，法术组建专门学会，作为“文化产业”做大做强！ “人工法术再造仪”、“修炼神丹”问世，轻松攻克入门难关，能让95以上的人获得学习法术的天赋！ “这是废灵根终于有救了是？”乐伊气急反笑。 马大师被揍成核桃的眼缝里放出光：“废灵根这个说法好！” “你还挺敬业啊，挺敏锐的吗！” “哪里哪里……”马大师刚要商业互吹，忽然注意到乐伊那要杀人的目光，急忙闭嘴低头。 “这不就是白莲教吗？” 于一鸣听到乐伊的呢喃，愣住了。 乐伊先是气，气过头了又觉得可悲。 说到底，就是五个字，病急乱投医。 人在绝境的时候总是会相信一些平时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东西， 这一百五十年来，我们国家一直努力在世界上站稳脚跟不被开除球籍，可是这么多年筚路蓝缕，在黑暗中摸索，却见不到曙光，摸着石头过河，却看不到岸的方向。 我们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却没有一个能在漫漫长夜里斩金截铁得告诉所有人跟我走能找到光明的人。 这种摸索的迷茫和无助，能让人绝望。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那样坚定的、不为外物所动的心志，坚持走自己的路而不去奢求一个奇迹的出现。 法术这种玄学，实在是太像一个奇迹的样子了。 乐伊深呼吸调整心态。 行，走江湖卖艺的骗子靠戏法骗人这传统可悠久了，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个没落全都有被江湖艺人骗过的黑历史，就连武则天那么牛逼的人都没逃过骗子的忽悠。 就算专家教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可是术业有专攻，智商高不代表不会被骗子，骗子是专业的，不能用爱好挑战别人的饭碗。 有了这么一出，乐伊看着刚刚还觉得丑恶得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马大师师徒也眉清目秀起来。 毕竟“只是”欺行霸市而已，和他那些丧尽天良的同行简直乖巧温良纯然无害呢！ 全靠同行衬托！ 被乐伊看着和善的眼神盯着，这两人抖得跟筛糠似的，就连于一鸣也打了个寒噤，急忙上前问道：“那他……” “他们有没有做别的坏事？”乐伊问道。 “没……没有！” “真的没有！”马广财嗷嗷叫，“我不敢啊！我真的不敢啊！” 乐伊就很奇怪一件事，伸手在徒弟脖子上戳了一下。 刚才还色胆包天想要占乐伊便宜的人现在可怜巴巴得蜷缩着身体咳嗽，一阵咳得像是要把肺都吐出来的喘息之后，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问你个问题。”乐伊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让他别装死，“这货又没有真的法术，装模作样的瞎比划你也没什么感觉？怎么也抽抽的跟羊癫疯似的？” 乐伊还真的注意到这个表演得特别欢快的家伙。 谁让他目标大呢？ 那人捂着脖子支支吾吾：“别的师兄弟都有反应，我要说我没感觉，就会被当做没天赋没灵根……师傅……马广财就不会要我了……我没感觉到，也要装着感觉到……而且我真的觉得脑袋热热的……” 乐伊听明白了。 很多人为了能融入集体证明自己“能修炼”、“有天赋”，没感觉也会装高·潮。 这样的反应又会给别人一个错误的反馈，就像那个西方寓言故事《黑羊》，在所有人人都说谎的情况下，说真话的那个人反而会怀疑自己才是异类。 “他真的感觉到了？”于一鸣不觉得这种情况下那家伙还能说谎。 乐伊哼了一声：“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要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心，脑子，身体任何一个地方，你也会觉得那地方有变化。” 人对于某种事物过分关注会出现一些感知异常，就算盯着一个字盯得久了都会觉得这个字陌生的不认识了，关注点放在自己身上，发热、头晕、天旋地转都是常见的错觉。 可是放在这些已经被一通忽悠的人身上，就会被带跑了思路。 原来就是一个江湖骗子！ “我给他们送警局去。”扒下了那一层皇帝的新衣，于一鸣的胆气都壮起来了！ 乐伊知道警局也很难有真正气到示威警示作用的措施：“再让我发现你们敢这些缺德丧良心的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是是是！”马广财屁滚尿流得滚了，徒弟也一骨碌爬起来急忙跑了。 “我去巡摊子。” “村民那边我都嘱咐过了，他们不会把你的事情乱说的。” 于一鸣觉得，乐伊虽然出场很玄学，可是还真的未必愿意跟这群神棍扯上关系。 “谢谢。”乐伊勉强笑了笑，“我带冉冉去火车站那边。” 乐伊觉得有必要给她隔绝这些狂热迷信分子的精神污染！她这是为了祖国的花朵负责！ 火车站的站前广场是作为这个城市另一大人流密集的区域，而对于辣酱就是命的岭南人来说，要背井离乡出门打拼，没几个人能心大到坦然无惧，惊慌失措、茫然无助都是正常的情绪，卖两罐家乡味道的辣酱，很能安抚情绪。 因此，这里也是辣酱销量排名第二好的网点。 乐伊一到这里就皱眉头，暗道失策。人民广场左边就是省政府大院，那里的人多半是附近住户，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头老太太，他们的子女甚至他们本人的现在和曾经构成了岭南省的权力中心，文化水平较高。 可火车站广场是交通枢纽，人员流动大构成复杂！ 乐伊来往内地的时候都已经是高铁时代了，她当时还琢磨着火车站门口不得让人停车吗？连停车都放不下了，还能让人摆摊儿？她根本不知道此时的火车站是多么混乱无序的地方！ 刚从公交车上下来，一股子和21世纪不同的九十年代的气息扑面而来。 长贫和暴富，保守和莽撞，新旧两个时代在这里交汇碰撞，喧嚣澎湃着扑面而来。 小广场跟个集市似的一溜一溜过来过去全是大大小小的摊位，衣服鞋子袜子，吃的喝的用的，几乎日常生活里能用到的东西，大到家电自行车，小到针头线脑，这里全都能找到。 就是你不怕维修的成本比买东西还高的话。 第三十八章 摊子被砸！ 就凭借乐伊临时在摊位上买的本子和铅笔，祝高梦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广场上心无旁骛的给于冉冉讲课。 于冉冉表示：“祝老师，你讲的比我爷爷好多了！” “你爷爷听到得被你气死。”乐伊戳她脑门。 “我这是诚实！”于冉冉缩着脖子就往祝高梦背后躲。 乐伊不跟她捉迷藏：“祝老师，这段时间冉冉就拜托你了。等我安排好了，一定给你一篇报道。” 经过乐伊的一通操作之后，桐梓村就是近期内岭南最大的热点，有的是媒体愿意挖掘他们周围的点点滴滴。 比如乐伊欠医院的那篇报道，都没用乐伊安排就自动送上门了。 可祝高梦却有些犹豫，乐伊说的太轻易，轻易得跟吹牛一样！万一乐伊就是拖着她呢？ 乐伊摸出五百块钱：“这些就当我们桐梓村捐助给女校的。” 祝高梦知道乐伊这有工资的意思，但她绝对干了啊！一个月工资也才一百多！还日常被拖欠！ 但她有个条件：“你们在这里有落脚的地方吗？读书要个安静的环境。” 火车站小广场绝对不行。 乐伊就领她们回村人落脚的仓库安顿，那里还留了一个看货的村人，也正好可以照应一下。 而乐伊，她除了巡摊子之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要调查这具身体的身份。 “阿伟，你说我的身份是首富？” 【是】 “垃圾系统还有句实话，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乐伊撇嘴。 【获取反派积分升级为镇级反派即可立刻解锁全部身份内容。】 乐伊看了一眼自己的反派积分。 3218 这还是揍马广财那天影响力够大，吓到的人够多加上这两天非常勤奋的行侠仗义才有数字。 点？乐伊每天不干别的事儿，就是到处找人打架了呗！ “不用。” 她又不是龙傲天，用不着天天挑事儿。 【升级系统即可解锁更多功能，为了宿主的安全，请尽快升级系统。】 “我不升级还能要我命啊？”乐伊不觉得在这个和平社会，能有什么她解决不了一定要动用玄学手段的危机。 “阿伟，你最近的话多了不少嘛！” 总算不再是那个只知道【请宿主自行探索】的智障机器人了。 阿伟没说话，乐伊走进电影院，盯着电影院门口的海报看了半晌，掏钱买了一张电影票。 可是这两天听的广播看的报纸，都反映着一个消息。 这个国家的首富，失踪了。 真的好巧啊。 乐伊从电影院出来，天已经黑了，想着电影荧幕上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想着那套她穿来时穿着的白色长裙，脸色夜幕似的黑沉。 她原本以为找到身份的线索是衣服和那具骨架模型，没想到，原来一张脸就够了。 可能是她现在的脸色太难看，守在仓库门口提着棍子一脸紧张得放哨的两个人看了她一眼就扔掉了手里的木棍。 “……鬼啊！”其中一个守门的连棍子都扔了，叫的像是丢了魂。 乐伊的情绪都被他们打断的不连贯了！ 看着系统面板里出现得一长串“+8”的反派经验值非常沉痛得反思。 她长的有那么丑吗？还是她现在太凶了？ 幸好另一个人比较有胆气，虽然同样刷出来一长串的“+8”，但是好歹强点，只是扯着嗓子在喊：“她回来了！” 那嗓门活像是见到了救世主。 “乐伊回来啦！” “乐同志回来了！” 涌出来的人和乐伊在门口撞个正着，乐伊一眼就看见有八九个人脑袋上都包着纱布，手臂上打着绷带，鼻青脸肿甚至还有个人躺在草席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你没事？” 乐伊和于一鸣的话同时响起，于一鸣还没来得及回答，受伤的没受伤的村民就七嘴八舌的跟乐伊告起了状： “马大师那两个人不该放啊！” “打回去打回去！” 于一鸣抬手压下他们的嘈杂，跟乐伊解释：“今天下午，你和冉冉走了之后就有人跑到我们摊位上来砸摊子，一来就是十几个人，我们挡不住，钱被抢走了，辣椒酱都被砸了，人也被打了……幸好你把冉冉带走了……” 祝高梦也在，刚才还在帮他们包扎伤势，见她回来了就拉着冉冉站在一边。 “在这……他怎么了？”乐伊指着那个躺在地上的人，精神倒是可以，神志也还清楚，只是脸上的内疚满溢出来，一张似乎并不美型的老脸也让人心酸。 于一鸣解释道：“他想护着摊子，被他们用钢管打的。” “谁干的？！”乐伊出离愤怒了！充其量只是一点小冲突，还是他们寻衅滋事在先，乐伊都不追究了他们还敢打人？ 就真的这么肆无忌惮吗？！ “他们打完了就跑了，不过有人认出来，有个人是在人民广场学法术的！”于一鸣问道，“是不是放回去的马广财那师徒两个不甘心，找回来报复了？” “不管是不是他，他都跑不掉。”乐伊面色凝重，眼露思索，却莫名得让村民安静下来，他们相信乐伊能带他们走出困境。 实际上是阿伟跳出来刷存在感了。 【请问是否查出幕后黑手？是（1000反派积分）否】 【请问是否需要解除这次危机？是（3000反派积分）否】 “不用。”危机，是危险也是机遇，“他怎么样？” 【检测到xx全身多出软组织挫伤，可判定为轻伤一级。请问是否治愈？是（500反派积分）否】 伤的不严重，看起来又很凄惨，似乎是很好做文章的样子。 于一鸣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联系不上你，你又一直没回来，我们一直担心你出事，看到你自己回来了，他们才比较激动。” 所以激动得见她如见鬼？ 乐伊翻了个白眼。 “乐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于一鸣满脸忧虑得问道，“他们说我们一天不收摊这事就没完！明天还会来的，这摊子就开不下去了啊！” “今天的产品运到了吗？” “运到了，四百五十瓶，已经在这了。” “你们明天一样去摆摊，把伤口都露出来，要是他们再来，先跑，让他们砸，保护自己要紧。”乐伊叮嘱。 “就让他们砸啊？”于一鸣眼里满是心疼，这些辣酱是他们村人唯一的希望，是命根子啊！ “别急，听我说完。”乐伊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你们跑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保护住路人别被误伤了，等他们走了你们再回去哭。” “哭？” 于一鸣五十岁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人提出这么个要求！ 第三十九章 深夜求助 “对，大哭，坐在地上，坐在被砸过的摊子上哭，哭的越惨，越大声，看得人越多越好。” “我我我我我！”于冉冉高高举起了手，“哭我会啊！我可会哭了！” 于冉冉哭的确比这些村人效果好多了。 可是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你明天乖乖呆着别乱跑！” 于冉冉太小了，很容易受到伤害，她还没下作到要不顾一个孩子的安危的地步。 “祝老师，麻烦你了，只是你看，我这也……” “我明白。”祝高梦知道乐伊这里出了事一时顾不上她，很爽快到，“我在火车站募捐，你们要是处理好了来找我就行。” 说着还拿出乐伊给她的钱：“这钱先还你……” “我说了是捐款，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要处理事情总要钱的？多准备着才好。” “这可不是钱的事。” 乐伊安顿好仓库连夜出门，这边就匆匆出门，找正在刊登泥石流系列报道的沈时复沈大记者。 之前乐伊卖艺募捐秀茶艺的那篇报道反应很好，出圈了，别的记者跟风挖掘桐梓村的点点滴滴，沈时复刚从桐梓村回来，正在加班加点得赶稿子筹备系列报道。 第二弹的内容就是桐梓村人借此机会加班加点得生产辣酱，那股子灾难中自强不息的生机勃勃格外叫人感动。 尤其是科普一下他们那干净到严苛的厂房环境，跟一般小黑作坊里出来的三无食品做形象上的区分，让消费者卖的更加放心。 “乐小姐，你这个时候上门不大合适？”沈时复顶着一身大夏天跑外面逛一圈回来还没洗澡的酸臭味和鸡窝头，三更半夜得被砸门，结果一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个无敌美少女，顿时冷汗都下来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乐伊手爪子跟铁钳一样抓着沈时复，他想挣扎都挣扎不开，“你可要对我们负责任啊！” “你说清楚！我对你要负什么责任！”沈时复跟被烫了一样蹦起来，连连甩手，甩……甩……甩…… 甩不开啊！ 沈时复住的可是家属区，左邻右舍都是同事，她这惊世骇俗的一嗓子让出去，左邻右舍都探出了脑袋。 最要命的是，比左邻右舍更早到达战场的，是里面的房间也出来了个和沈时复差不多年纪穿着睡衣的女人。 一见到和沈时复拉拉扯扯（被乐伊揪住挣脱不开）衣着寒酸的乡村美少女，那一张脸的怒气值上“唰唰唰”得往上涨。 “沈时复你……”女人河东狮吼在嘴边。 “老婆你听我解释……”男人的解释也在嘴边。 “您可千万要帮帮我们啊！！！”少女的声音清亮已经直冲云霄，哭腔委屈听之鼻酸，其中的凄婉无助堪比六月飞雪的窦娥冤，响彻整个楼道让人闻之落泪了呢。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八卦让人神速，但是记者的八卦怎么能叫八卦呢？ 那叫职业敏感度。 换了别的单位也许就自个儿隔墙听听，明日再好生八卦一番。 媒体单位就不一样了，穿着睡衣也要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就见到个乡村少女拽着沈时复的袖子垂泪，dna都动了，眼神里的八卦和暧昧满溢出来：“老沈你这是怎么了？” “不是这样……”沈时复满脸都是慌张，顿觉风评被害一世英名即将毁于一旦，但直觉又告诉他，似乎没那么简单？ “领导，你可千万要帮帮我们村啊~~”乐伊一看有第三者加入战场，也不在沈时复一个人身上多做纠缠，迅速转移目标。 楼道灯光昏暗，走进了才发现是个乡村风美少女，瞪着一双闪着水汪汪的希翼的眸子看过每一个人，眼里的星光几乎要满溢出来。 “老沈，这是怎么了？”同样一句话，可换了语调，说明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件事可能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妹子……姑娘，你先别哭，别哭，跟我们说说，你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还是沈时复的妻子反应的迅速，上来迅速分开两人，乐伊也顺势把爪子转移到他妻子身上，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接连往下滚，哀伤得凄美卓绝。 乖乖，就算是身家地位都不低的记者，可是他们哪里见过有人连哭都能哭得这么好看的？ “我们村的摊子被人砸了，很多人都被打伤了……”乐伊抽着鼻子，声音哽咽，水汪汪的一双眼眼尾微红，我见犹怜。 让人见着被把刀插在心窝里还搅了两下，心痛的恨不得跟她一起哭。 我见犹怜、勾魂摄魄，她是专业的。 “谁干的？”沈时复又惊又怒。 “不知道。”乐伊无助摇头，美人落泪，“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上来就打，村里的叔伯手无寸铁，想护着摊子却被他们拿着钢管木棒追着打，十几个人打我们几个人，还有个叔伯拼命护着，拿身体盖在辣酱上，却被他们砸的浑身都青了，躺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动，就全身都痛。” 那画面想想就让人鼻酸啊！ 哪怕他们都是玩文字工作的老手也经不住这样的凄惨，沈时复的妻子急忙问道：“人没事？那得赶紧送医院啊！” 乐伊轻轻摇头，洒下的泪珠折射着彩虹般的颜色，声音哽咽且凄婉：“钱被他们抢走了，我们没有钱了，没有钱去医院……” 说到辣酱他们就想起来了，沈时复这两天的确出了篇好报道，有噱头三观还正，加上乐伊的辨识度极高，就算是这里灯光昏暗也被人认出来了：“你是那个泥石流后进城卖辣酱的那个村子？叫，叫铜……铜……” “桐梓村。”沈时复解释了一句，又跟他老婆请假，“我跟他们过去看看……” “我跟你们一起去！”沈时复的妻子比他还干脆，当即就回屋换衣服，还催促他，“走啊，不去准备还等什么？还不去拿吃饭家伙？！” 得到妻子的支持，沈时复兴冲冲得往回走，又嚷了一声：“主编，我给你的那篇报道可能要换一下。” “行，去，胶卷我给你批，明天早上我等你稿子。”主编已经加班看完了沈时复递上来的稿子，打人和被打这种暴力事件天生就带着吸引人眼球和目光的刑事因素，可比一篇歌颂农民自强不息做辣酱的稿子吸引人眼球多了。 自强不息是正面报道，很得官方喜欢，可他们是晚报又不是日报，要那么高大上做什么？百姓喜欢，销量上去，那才是最关键的。 第四十章 冉冉不见了！ 乐伊抓紧时间卖惨，连围过来看八卦的女性们都被乐伊拽着陪了好多眼泪。 看乐伊嘤嘤嘤得问一句答一句，就有人装作不经意得问：“那你为什么说要老沈负责任啊？” 这话的不怀好意是冲着沈时复去的。 要是乐伊一句话说不好，沈时复这个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就扣上去了！ 但是这个问题又太过挠人胳肢窝，他们也想问！ 本来以为这是哪个绿茶在撒泼，可是一看到真人，这么纯洁无辜的小姑娘怎么会茶呢？ 一定是说话太急了让人误会，一定是错觉。 乐伊求人办事，怎么也不能让沈时复被她坑进去啊！ 眨巴眨巴大眼睛，又落下几颗泪珠，可眼中的崇拜和感激几乎要发出光来：“是沈记者带着我们来省城卖辣酱的，我们在省城无依无靠举目无亲谁也不认识，只能找沈记者帮忙了。” 清楚，明确，没有遐想空间。 他们恍然大悟，果然是他们想歪了。 要不是时间太晚了，他们也想跟过去看看。 沈时复只拿了个相机，当然快，可是沈时复的妻子动作居然更快，不仅换了衣服还争分夺秒化了妆，那叫一个光彩明艳又干练利落，穿运动鞋身上背着包，也是常出外景的。 94年，就算沈时复是社会地位不低的记者赶路也只能靠两个轮子玩命蹬，乐伊来时是走过来的，回去就能抱着沈时复的妻子宋欣怡那柔软纤细的小蛮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了。 宋欣怡也是记者，甚至以前还是岭南省电视台的外景记者，不过后来因为外景记者又辛苦还要抛头露面，就辞职了，跟沈时复结婚以后就在晚报当记者，但主要做文字编辑工作，亲自跑现场的次数倒是少了。 这理由乐伊连脚指头都不信，但他们既然不想说她就不追问，记下了这份人情。 “宋姐姐，沈记者在单位跟人有矛盾吗？” 宋欣怡没说有，也没说没有：“怎么这么说？” “刚才你们进去换衣服的时候，有人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来找沈记者呢。”乐伊特别无辜的嗓音里，果然看到沈时复骑自行车的背都停止起来了。 宋欣怡跟沈时复对了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对乐伊的语气越发爱怜：“我们知道了，谢谢你呀！” “不客气的，宋姐姐，是你们在帮我呀！” 沈时复突然觉得头顶凉飕飕的，像是要长草，让宋欣怡载乐伊一定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跟乐伊打交道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又自信又干练，跟那个传说非常贴合，绝对不是这个抱着他老婆一口一个姐姐的撒娇精！ 他了解他老婆，这明显是心软同情好感度爆表了！ 要不是在骑车，他都想下来摇醒他憨憨的老婆，你知道她是谁吗？她用得着你同情心软？ 等到了他们租住的仓库，跟闪光灯一起闪耀的，还有金钱的光芒。 “快送人去医院，别真的落下毛病。”宋欣怡从兜里掏出一叠现金塞给于一鸣。 于一鸣连忙推拒：“这不成这不成……你们能来就是帮了天大的忙了，哪里还能收你们的钱呢？” “是我们家老沈建议你们来卖辣酱的他就有一份责任，你们来了省城他却没能照顾好你们，这是应该的，快送他们去医院，晚了别给耽误了。”宋欣怡不容置疑的把钱塞过去。 沈时复愣了一下，却也没阻止。 乐伊却道：“于叔，收下。” “这咋行……”于一鸣转眼跟乐伊的眼神一碰，就听到她一字一句声音沉稳：“人家的心意，咱们收着，记着，日后一笔一笔，得还的。” 于一鸣把伤者送到医院去，宋欣怡也跟着过去了，越是大医院越忙，他们都是连普通话都说不利索的乡下人，宋欣怡好歹是本地人，去了能帮忙。 “你打算怎么解决？”沈时复可不相信乐伊真的是那样柔弱无助只会等待别人伸出援手的柔弱女子。 “明天我去巡摊子，可别被我抓到了。”乐伊恨声道。 “你一个小姑娘巡摊子有什么用？总得多带几个人。”沈时复想了想，“这样，这是我们报社的电话号码，你让他们如果遇到有人砸摊子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马上赶过去。” 这年头敢当着警察的面行凶的狂徒可能有，但是敢当着记者的面违法犯罪的傻逼还是非常罕见的。 乐伊重重一握拳，开搞！ 第二天的摊子还是被砸了，还是一样打了人就跑，乐伊借了一辆自行车在几个摊子间巡游，机动性大大增加，可是分布整个黔州市区的十几个摊点真的很难守的过来，以至于先得到消息的她几乎是跟沈时复几乎是前后脚赶到现场。 辣椒酱淌了一地，混在泥土堆里显出肮脏的颜色，破碎的玻璃瓶子反射着尖锐的光芒，挥发的辣椒油散发出呛人的味道，隔着半条街都能闻到。 一地狼藉中，衣衫破旧的村民顶着鼻青脸肿坐在其中嚎啕大哭，路人指指点点，围观的，讨论的，帮着收拾，现场非常热闹。 “不是让你先避开吗？怎么还伤成这样啊？” “我，我舍不得……” 乐伊难得知道什么叫做“又急又气”，着急他的伤势，又气他不顾性命不听指挥，更气那些人下手狠毒。 沈时复一边拍照片一边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们村里的人呢？” 于一鸣跟她得到消息的时间应该差不多，肯定在沈时复前面，她都到了，于一鸣怎么还没到？ 说曹操曹操到，刚提起于一鸣马上就有桐梓村的村民跑得满头大汗，见着就嚷嚷：“冉冉不见了！” 昨天出事之后他们就都忙着，送医的送医留守的留守，人手不够，于一鸣就让她看仓库，可是今天回去取货的人发现，冉冉不见了！ 于冉冉虽然皮，但非常懂事，让她看仓库她绝对不会乱跑！ 那个村民第一时间通知了于一鸣，当时乐伊正在踩自行车没收到消息，其他人受到消息就回去找了，只能派个人出来亲自跑一趟通知消息。 “我回去看看！”乐伊额头迅速涌出汗水。 “我有车，我送你回去！”沈时复见过于冉冉，很喜欢这个活泼又坚强的小姑娘。 第四十一章 白骨精，你怎么才来啊！ “阿伟，找到于冉冉！” 【系统等级不足，请升级后再试。】 垃圾系统，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乐伊脸上神情紧绷，沈时复想要安慰，却根本说不出口。 这些年人贩子猖獗，拐卖妇女儿童的发案率非常高，可是能找回来得少之又少。 这一失踪，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 乐伊的生平，第一次尝到恐慌和后悔的滋味。 被拐卖的小女孩会是什么下场？乐伊没见过真人，但是类似的案例她已经见过无数个了！ 于冉冉平时一直在村里，桐梓村坐落在深山之中，平时一年都没几个生面孔，平时她是个假小子似的脏丫头，脏兮兮的看起来还有点傻，这么大的女孩又不是儿子，卖不出去，当媳妇又太小，人贩子不会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因为从来没提防过这事儿！ 她上山下水得野惯了，下着暴雨都敢回家给于一鸣拿工具箱，可是黔州不是关河镇！ 人心比天灾更可怕！ 她是怎么会心大到把于冉冉带过来的？ 汹涌的自责把她淹没，于冉冉要是真的找不回来了，乐伊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于此同时，火车站小广场，祝高梦端着表面坑坑洼洼还掉了瓷片的搪瓷缸子走到小广场边上的报刊亭讨水喝。 跟他们这些露天席地的小摊贩来说，有一个固定摊位有瓦遮头的报刊亭已经是在黔州扎下根子的优胜者，看着报刊亭的老人甚至把自己四五岁的小孙子都带过来了。 祝高梦跟报刊亭的老板闲聊：“你怎么把孩子也带来了？这地方隔三差五得有人打架，伤着你孙子怎么办？” 报刊亭的老板虽然不捐钱，但也敬佩她的志向，平时多有照顾，祝高梦来要口水放点东西从来不收她钱，聊天更是不在话下，一边给祝高梦的搪瓷杯子里倒热水一边满不在乎得说道：“怕啥，他们还敢打进来？” 火车站小广场生态野蛮摊位多，但是也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规矩，比如，你们打你们的，要是牵扯到别的摊位小心被群殴，更别说跟个小房子似的报刊亭了。 那是亭子吗？ 那是城墙。 “就算是不敢打到你这儿，可也有拍花子啊！”祝高梦的眼神撇过抱着个小女孩走过的村民打扮的中年妇女，不自觉得就粘了过去，嘴里还下意识得吐出心里的话： “于冉冉？可桐梓村来的人里没这人啊，不会是人贩子？” 桐梓村这次来的所有人祝高梦都见过！这来的大多都是中老年剩余劳动力，女的就于冉冉和乐伊！ 因为于冉冉会说普通话，是桐梓村稀缺的翻译人才！绝对没有这个女人！ 祝高梦恍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回头对上报刊亭老板抱紧了自家小孙子的惊恐的眼神！ 人贩子！！！ 报刊亭老板抱紧了小孙子还在犹豫，祝高梦已经砸出搪瓷缸子，瘦小的身子义无反顾得追上去：“抓人贩子啊！” 也许是常年扔粉笔头练得准头，搪瓷缸子带着半壶温水一块儿盖在那个人贩子的脸上！ 那人下意识得撒开丫子跑，可被水迷了眼都睁不开了，腾出手来抹了一把脸，就看到有个黑瘦女人已经跑到了眼前了一把拽住他的衣服和胳膊！ 扯开了嗓子喊：“抓人贩子啊！抓人贩子啊！这人是个人贩子，快来抓他啊！” 祝高梦在这里摆摊快一个星期，得到的钱很少，但是周围的摊主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傻子，敬的有，笑的有，嘲的也有，可都知道这是一个好人！ 她喊出的这一声，附近的摊主立刻跑出几个小伙子，都来不及过一下脑子就下意识的跟着祝高梦拽住了那个女人！ “这是我家孩子你别瞎说！”女人贩子顿时疯了。 “这是我的学生！你不是她的家长！” 祝高梦的名声成了最好的证明，人群顿时义愤填膺，捋起袖子就罩着人贩子的脑袋砸下去！ 人贩子奸淫掳掠，拆家破门，无恶不作，社会仇恨度极高，抓住了不当场打死都是克制！ 祝高梦更没管，她自己都忍不住，抱起于冉冉的时候狠狠踹了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两脚！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沈时复。 别在腰上的巴掌大跟个游戏机似的方形bp机响个不停，沈时复在电话亭回了个电话，急忙拽住红着一双眼挨家挨户敲门询问有没有看到于冉冉下落的乐伊！ 被她那双猩红的双眼一盯，居然觉得汗毛倒立浑身冰凉！ 就像被一只恐怖的凶兽盯上了一般惊悚！ “什么事？”乐伊冰凉凉的嗓音像是往喉咙里塞了一块冰，呵出来的都是透骨的冷气，听的人心肝脾肺肾都要彻骨结冰了！ “火车站那边说抓到一个偷小孩的人贩子，救下来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你去看看，是不是于冉冉！” 七八岁的小女孩在人贩子的目标中出现得较少，沈时复觉得，应该就是她了。 “去！”乐伊抹了一把脸，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理智思考。 桐梓村出来的人都回仓库去找人了，这都找了一个多小时了，还在这里的希望不大，多她一个起不到决定性作用，可万一那就是冉冉呢？ 火车站小广场人头攒动，老远就能看到一个人流聚齐的漩涡还在不断吸引人看热闹，乐伊一直以为自己很冷静，一看到这场景脑袋里崩的紧紧的神经“嗡”了一声，顾不得人设顾不得示弱，一身蛮力使出来像头蛮牛一样撞开人群冲了进去！ “干嘛呀！” “别推别推！” 被推搡的人群生气得纷纷叱骂，可等扭头，可是乐伊早就掠过人群冲过去了！ 人群被推得左右歪斜，沈时复都没能跟上她被人流阻挡在了后面！ 排开密密麻麻的人群终于见到了光，见到了蜷缩在祝高梦怀里，两眼茫然无措中难掩惊恐的于冉冉。 一直挂在嗓子眼儿的心脏“噗通”落回胸膛里原本应该在的地方，纠缠她的梦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庆幸、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泼天的后怕。 “冉冉！” 祝高梦还没来得及反应，于冉冉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抢了过去！ 于冉冉懵懂的眼神逐渐聚焦，看清了抱着她的是熟悉的人，一直紧绷着的恐惧突然爆发出来：“哇……” “白骨精，你怎么，你怎么才来啊……” 第四十二章 我有满腔孤勇，何惧宵小汹汹！ 乐伊也红着眼眶转着泪水，失而复得，仿佛绝处逢生，庆幸和后怕的滋味让她也破了平素的冷静理智，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红着眼睛，颤抖着肩膀，只是一个背影却比乐伊平时飙演技的时候更有感染力，原本愤怒的群众都神奇得平息的怒气。 是家属啊…… 很多人看着看着，纷纷抹了一把眼睛。 沈时复低头在手背上蹭了蹭被风沙迷了的眼，端稳相机，咔嚓，咔嚓。 他申请了胶卷，原本是想把于冉冉的照片发到报纸上帮着找人的，现在被用在记录这个场景，挺好。 真好。 “祝老师，谢谢，真的谢谢你！”此刻，从来都是唯物主义者不信玄学的乐伊突然相信了因果，并且无比感谢自己的多管闲事。 要是昨天那两个混混逼得祝高梦离开了火车站小广场，没有她救下于冉冉乐伊真的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乐伊还没来得及道谢问问更详细的情况，一直跟死猪一样瘫在一边的一团烂肉忽然诈尸了！ 蹦起来撒开丫子一路狂奔，人群虽然围得密集，但是因为被这样的场景感动了，一时没防备居然让他推开众人跑了！ 乐伊在电光石火中明白了情况：“那个是人贩子？” “是……”祝高梦只来得及引上这一句，忽然怀里就被塞了个刚被抢走的小姑娘，乐伊追了上去在他们眼前只剩下个影子！ 人贩子就该千刀万剐还想跑？让你跑了老娘乐伊两个字倒过来写！ 乐伊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一群人！ 不用思考，不用绸缪，不用权衡，追上去，打！ “人贩子跑了！” “追！” 乐伊身后带着一群人拉开了长长的队伍！ 可是这团烂肉埋头狂奔，可他过马路都不看路！ 这是想穿过车流求个被撞死的“好”结局？ 明明都追近了，被车流拦了一下，居然让她又拉开了距离！ 乐伊发了狠，穿过车流见到他已经钻进火车站附近那蜘蛛网似的小平房，脚下生风两步攀上了周围的院墙，看准了方向高来高去得抄起了近道！ 一起追上来的热心群众有些被身体素质拖累，也没有人贩子的不要命和乐伊的悍勇，被车流拦了一下，急红了眼得嚷：“那是人贩子！拦他！拦他！！那个男的是人贩子！” 虽然唤醒了更多志同道合的热血青年，可他们跑的更快，眼看着就要跟丢了！ 结果一抬眼，就见着乐伊的身影在墙头飞檐走壁，一闪一现宛如方向标，忽然哑火了。 见到神仙了！ 跟神仙一起抓人贩子还怕什么？！ 人群越发踊跃，群情也越发汹涌，浩浩荡荡得汇聚成一片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抓人贩子！” 乐伊翻过墙头追着人贩子前后脚个藏在巷子里的小院子，院子里蹭得站起来七八号男男女女。 都是青壮年，都是农民的乡土打扮，邋遢得毫不起眼，就像进城找工作的农民工。 可是此刻他们眼中的冰冷，凶狠和残忍却昭示着这张朴素的皮子下面盖着的，是一群怎样丑恶的厉鬼！ 这是撞进人贩子的老窝了？！ “弄住她！弄死她！”被乐伊追的摔进院子的人贩子用含糊不清的方言嚷嚷着，眼里的意识都涣散了看着乐伊的眼神也是毫无保留的嚣张和阴狠！ “小娘皮有本事再狂！弄死你！” 女人贩子这一嗓子嚷出去，就像捅了马蜂窝，从这个院子及接下去的一连串房屋里涌出来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打着哈欠拽着衣服，甚至大部分还烫着头发，古怪的乡土潮流，可他们的手上，却拿着货真价实的刀枪！ 砍刀朴刀长枪红缨枪长棍短棍和钢剑，这些几乎只能在电视里出现的道具被他们提溜在手里，听到那人嚷嚷，不假思索得就冲着乐伊打过来！ 这哪里叫老窝？最多也只是个前哨站！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贩子涌出来！ “死丫头胆子不小啊，还敢打上门了？哪来的狗胆？” “这娘们不错啊，能卖几个钱！” “给她卖到山沟里去！那些老光棍最喜欢这一口！” “卖还能弄一把！这样的好货色可少见的很！便宜了那些老光棍也是浪费！” 复杂的口音澎湃着汹涌的恶意，甚至还带着胜券在握的戏谑。 不就是个小娘们吗？ 这样的小姑娘，他们可是卖了十几个了！ 乐伊眼神越来越沉，两颗黑黝黝的眼珠子像是黑洞，沉沉的能把人吸进去，瞳孔周围一道一道绷起的血丝带来滔天的杀气！ 不想放过她？ 正好，她也不想放过他们！ 怒到了极致，反而没有声音！ 咬紧牙关看准一个拿着红缨枪的青年，在别人打到她之前揉身上前，横轴侧身！提膝上顶！ “砰！” 手肘挥到太阳穴，膝盖砸进下三寸，他“嗷”得一声蜷缩这身子弯下来的时候，乐伊已经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枪杆抡圆了一圈！ 开了锋的强刃带着闪闪的银光扫过人眼前，就算人贩子也不敢硬接，纷纷闪避，乐伊打出空挡，长枪一抖已经直直戳向离她最近的一个拿大刀的中年人，精准得扎在他的上臂！ 长枪如毒蛇吐信，在他身上一扎即走，炸出的血花成一道耀眼的血虹！ 这可不是没开锋的模型或者道具，全是真家伙！ 见血了！ 乐伊号不停售，枪杆顺势横扫砸在他的脖子上！ 这人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地面上弥漫的血雾和昏厥的人让人贩子纷纷胆寒，他们以为他们人多，他们以为他们胆大，原来杀人害命打人卖人从来没有恐惧的心里却像是被鬼爪子抓住了，冰碴子顺着血脉流遍全身，恐惧撅获了他们的大脑，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胆怯一起，就纷纷琢磨起了自己的心思：反正，他们人多，这女人只有，只有一个人，自己就算慢一点，落后一点，应该也没事？ 脚下不由自主得瑟缩，后退，希望把别人顶在前面，只要不用自己上，不用自己面对这个凶悍的女人！ 可他们后退了，乐伊没有！ 他们人多，他们能撤，乐伊不能！ 不能输！ 不能退！ 独身而战谓之孤，临危不惧谓之勇！ 天无可依之时，地无可仗之利，人无可信之友，唯一人独斗群凶，谓之孤勇！ 我有满腔孤勇，何惧宵小汹汹！ 第四十三章 谁能横刀立马？ 逼到了极处，便战到极处！刻在肌肉里的记忆比她想象的，了解的，以为的，更犀利！更强大！ 如龙如蛇如白鹤亮翅如猛虎下山，长枪在手，能缚苍龙！ 和电视里花哨的打戏不同，避开拆招对架，逮住了最多两下就能放到一个人，猛虎入羊群就像在炮灰群里开无双的主角。 乐伊越战越勇，眼看着一把九环砍刀狠劈过来，想都不想就是横枪一架！ “卡拉！” 大刀劈断枪杆，乐伊双手一震，那人力道用空，身上一错力，脚下战立不稳向前栽去！ 已经变成两截儿的长枪在乐伊手里打了一个转，枪尾顺着力道往上一顶！长枪变短棍，戳在了那人扑过来的胸口！ “呃！”那人被砸中胸口，喉间一闷气息难透眼冒金星，大砍刀上的铁环“哗啦”一响，他几乎拿不住那把刀！ 乐伊想也不想扔掉已经断成两截儿的枪杆，伸手抢过九环刀转过刀背顺势往他后颈一砸！ “噗通！”中年男人肥硕的身躯砸在地上，激点泥浆，抽搐两下，不动了。 “班主！” “二舅！” “小叔！” “大姨夫！” 和中年男人一起砸在地上的还有一连串惊恐的呼喊！在对上两眼血丝仿佛煞神的乐伊，被煞气直凛凛得冲个正着，惊恐之下就只剩下…… “我跟你拼了！” “跑啊！” 有人冲上来拼命，有人转身逃跑！ 可是这都没有意义，都是同一个结果！ 集体刹车，步步后退！ 院门，后门，甚至墙上，冲进来、蔓延过来的人群仿佛丧尸围城，沉默得逼近！ 可他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在那个手驻砍刀环劈如风，宛如饿虎扑羊的女子身上！ 大丈夫当如是也！ 乐伊抡了一圈刀劈倒最后一个敢接她刀的人，环视一圈，已无敢战之人，身旁三尺，再无战立之敌！ 砍刀平举，环过一圈，刀锋压过的一双泠泠眉眼满是冷意：“跪下！” “扑通！”有一个人跟被乐伊砍了一样趴在地上，涕泗横流：“别杀我！我投降！”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还站着的七八个人纷纷跪在地上，头也不抬磕头如捣蒜，生怕乐伊下一刀就落在自己的头上！ 刚才还嚣张的人贩子噼里啪啦得跪了一地，空气中甚至有屎尿的臭味，那是他们抑制不住恐惧，失禁了！ 乐伊吸了一口带着骚臭的空气，被熏得瞬间理智回笼！ 胸中涌动着热血沸腾的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羞耻感涌上心头，既中二又羞耻的感觉简直没法儿形容！ 情绪太复杂，脸都不够用了，板着脸指挥热心群众围住案发现场：“这里是人贩子的老巢，麻烦大家帮忙封锁一下，堵住这里的出口别让人进出，等警察来，省的他们跑了！” 热心群众看着独入狼窝摆平人贩子的乐伊跟看神一样，人都来了当然会听话。 乐伊冷着脸提刀押着这群人贩子，他们在乐伊的武力威胁下才怂成狗，乐伊要是放下了刀，谁知道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会不会铤而走险！ 可是那半人高一动就“哗啦哗啦”响的大砍刀一驻，那叫一个横刀立马！ 沈时复抬手就是相机安了个快门。 威风凛凛凛然正气气势磅礴，虎躯一震便让人纳头便拜：“哥哥！请受小弟一拜！” 报警的是沈时复，记者报警，又听说是人贩子，警局很重视，浩浩荡荡来了十几辆警车，甚至连领导的座驾都开出来了，还有一些是民警跑步、骑自行车和摩托车来的。 外面的围观群众只能围观，可他们这些已经在里面的却不能出去，都是证人呢，于是乐伊跟着警察叔叔亲眼看到他们打开了一扇门，从中救出九个四五岁的男孩和六个十四五岁到三十岁不等的女性。 其中甚至有个孩子的双腿呈现不规则的歪曲，那是被暴力打断的。 人贩子故意把孩子弄成残疾，让他们去乞讨。 乐伊顿时觉得自己实在太心慈手软了！ 她就也该打断几条胳膊腿，让人贩子也知道什么叫做感同身受！ 然后她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几声惨叫，探出头去看看，发现是个热血青年偷偷摸摸得抓着人贩子爆锤。 警察看到了，愣了一下，对视一眼，扭过头，他没看到。 热血青年尴尬一瞬后发现，好像没人来阻止他啊！果断又捶了一拳，再一抬头，就对上了乐伊的眼睛。 乐伊果断扭头，她什么都没看到！ 哎，院子里这些大箱子是什么？她要好好研究一下。 外面的惨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他们做了乐伊不好意思亲自下场的事情！ 要不是警察最后还是出手拦了一下，这群家伙大概会被打死在当场。 人贩子租下并打通了几个院子，院子里还堆着箱笼。 里面有招幌，上面写着“xx武术团”、“xx戏班”的字样。 “哆哆！”一个中年警察挨个儿敲那些箱子，敲到其中一个忽然喊了个人来：“这个箱子不对。” 敲，扣，量，三两下捣鼓就拆出一个挺大的夹层。 乐伊正在奇怪呢，忽然就听到“卡拉卡拉”好像老鼠磨牙的声音。 一抬头，发现是警察磨着牙，好像面前有个让他很想咬块肉下来的仇人。 “他们这是伪装成戏班带走那些孩子！”有人跟乐伊解释。 民间的戏班、剧团跟学校不一样，没有固定的地址四处游走，在城市里混不开，大部分都是往乡下去， 武术、戏曲是几十年的水磨工夫，戏班有小学徒并不罕见，人数稍微多了一点也不打眼，真的特别小的孩子就塞在箱子的夹层里带走。 他们就借着这个名义到处转卖孩子！ 这些人弄歪门邪道真的是无师自通花样百出！ “这些是真的！”又有人喊起来，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堆银光闪闪的刀剑！ 戏曲艺术里少不了武打戏，有刀枪剑戟很正常，可那些都是道具，不具有杀伤力。 可是很多人不知道、也分不清区别，居然让他们真的带了很多管制刀具！都是真家伙，都是开了锋的！ 难怪乐伊一枪就给人身上开了个血洞！ 兵器对受害者是威慑，就算被发现了，还能用来负隅顽抗！反正他们人贩子都做了，就算再多一条“管制刀具”的罪名也是债多了不愁！ 乐伊抄了一把剑就想一剑一个砍死那几个王八蛋！ 第四十四章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人贩子的家属赶过来了，焦急，憔悴，疲惫，手里拿着大叠大叠的寻人启事，衣衫褴褛风尘仆仆，期盼又焦急得看着这些孩子。 为了保护受害者隐私，孩子们的脸上都蒙着警察的制服外套，可是自己孩子那种血脉相连的直觉在这种时候总是会出奇的准确。 “宝！小宝啊！”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人群中一个憔悴的女人爆发出出乎预料的力气冲到被解救出来的那个下肢被打断的小男孩旁边，一看到那两条明显扭曲的腿，一阵气闷，当场晕了过去！ 身体颤抖的父亲浑身都在抖，想要伸手碰一碰那两条腿，却始终放不稳手。 一辆救护车上的医生二话不说把那个把乐伊带回老巢的“功臣”人贩子扒拉开，跳下车来落在女人旁边。 一阵紧急处理后，那位憔悴的母亲被唤醒，抱着发着高烧的孩子死不松手，把脸贴在他的额头上：“小宝，不怕，妈妈找到你了，妈妈带你去治……能治好的，一定能治好的，啊……” 这样的场面不断上演，围观的群众满面的泪水已经抹了又抹还是一片狼藉，可哭着笑着，又不自觉得挺直胸膛。 在大部分平凡的人生里，难得有机会如此清晰得感知“助人为乐”四个字，挺起的胸膛，叫骄傲。 而就在气氛最浓烈的时候，乐伊借着警察的掩护悄悄离开了现场，赶回火车站小广场，于一鸣已经到了，于冉冉抬着小手给爷爷擦眼泪。 “爷爷不怕啊，我这不是没事吗？你看，我好好的，好好的回来了。” “冉冉，你怎么会被人拐走的？”乐伊摸摸她的头，准备吸取教训，引以为戒。 于冉冉低着头，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从刘海底下钻出来探着看着乐伊：“那人说看我可爱，给我糖吃，后面……后面我就，我就不知道了。” 乐伊心里忽然起了点火，几颗糖就被骗走了？可是转念，又气不起来。 对她这样年纪的小孩子，糖果本身就是诱惑，而且对在乡下长大的她来说，那是个很大很大的诱惑。 于冉冉平日里就上山下河得野，抓到什么都往嘴里塞，乡村的小孩子都是这样散养长大的，到了黔州，他们跟她说过对人要有礼貌，却也没说过要对人有防备。 乐伊心头一酸：“以后想吃糖，跟姐姐说啊，姐姐给你买，陌生人给的糖不要吃。” “那他们怎么回来火车站？”祝高梦奇怪，人贩子拐了人，不是应该藏起来吗？怎么会把人带到火车站？ “我们在找冉冉，人多声势大，还有记者，他们租住的是民房，人多眼杂，他们怕冉冉被认出来，就先把她送走。” 刚好撞在了祝高梦的枪口上。 “幸好，幸好……”这巧合救了她一条命啊！ 于冉冉瞪着大眼睛有点无聊，对他们来说的惊心动魄劫后余生，对她来说不过是吃了颗糖睡了一觉，醒来就在祝高梦怀里了，那颗大心脏完全没有受到惊吓。 看了半天，还真被她找到了不同。 “白骨精，你的剑终于找到了吗？”于冉冉的眼神落在乐伊的手上。 乐伊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提着一把剑，是在翻检人贩子团伙的管制刀具中抽出来的，气头上了忘了还，居然也没人拦她。 大概她这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实在是吓人，尤其是见识过乐伊挑翻人贩子团伙的围观群众眼里，威慑度翻倍！ 以至于根本没人敢来提醒她手里还握着一把管制刀具，现在这个管的不严，岭南省本来就是少数民族聚集的地区，就更加松散些。 乐伊挽了个剑花，这剑的质量不错，钢材的，亮的能照出人影，锋利程度跟菜刀有一拼，提在手里一斤左右正好趁手。 既然没人来要她也不打算还回去了，正好现在能派得上用场。 反正她是不会再用那把九环大砍刀了！ 乐伊找了个尼龙编制袋粗粗一裹，乍一看像一长条的果蔬，但仔细看总能看出些端倪。 她上辈子敢拎着这么个玩意出现在街头，不管是在鹏城还是在香江，不出十分钟肯定有警察叔叔拦她问话，但是这里她提了一路居然都没人管，让她一路顺畅得到了黔州某个看起来不错的小区里。 左邻右舍都安静，似乎没人在家。 抬头看看天色。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这个垃圾系统她暂时搞不定，那就只能先找这些江湖骗子泄泄火了。 “马广财！” 抬腿一记飞踹，木板门轰然倒塌，正在二楼里的马广财吓了一跳，怒气冲冲得冲下来想看看到底是谁敢踹他门！ 楼梯走半截一看到门口的怒发冲冠美少女，顿时双膝一软，唏哩呼噜得直接从楼梯上滚下来，在最后一级打了个弯，“啪叽”一声趴在乐伊面前给她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脸上刚刚消了一点肿的伤痕顿时又添新伤口，可他顾不得痛，抬头看乐伊的时候牙齿关都在打颤：“我……我……我……我……你怎么又来了？” 他是招惹了乐伊，可是乐伊不是已经把他揍了一顿就放过他了吗？怎么还打上门了？ 乐伊一把揪起马广财，冰霜似的眼压出满满的杀气：“我怎么又来了你不知道吗？” 马广财从后脖颈冰到尾椎骨，当即哀嚎：“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还装？”乐伊拿剑鞘那冰凉的木质戳他的脸，“胆子不小啊！还敢让人来砸我的摊子打我的人？就没想过我会找上门来？” 马广财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我，我这两天都没出门啊！不可能是我啊！” 要扮演仙师是要有卖相的，马广财现在鼻青脸肿出去只会倒牌子，他这两天都没敢出门，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乐伊知道，但她不想知道。 冷哼一声：“你让别人出面就行，哪里用得上你这个大师亲自动手？” 马广财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虽然是个骗子，但是一直没翻车也证明他有点本事，电光石火得抓住了关键：“这些天跟您有矛盾的就我一个，你但凡出了点事第一个怀疑的不就是我吗？这要是我动的手我还能留在这儿？我不怕被您找上门报复吗？” 乐伊似乎有些松动：“我们的摊子真的不是你砸的？” 第四十五章 一个都别想跑 在性命威胁下，马广财的智商超水平发挥：“真不是我！说难听的，要是我我早就跑了，留在这儿是等着被您再揍一顿啊！” “那些参与打砸的里可是有跟着你学法术的教众！不是你还是谁！” “是他们！肯定是人民广场的别家门派！”马广财咬牙切除，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不管真假先把这口锅甩出去！ 不然他这二百多斤肥肉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上次乐伊揍他还是空手，这次家伙都抄上了！ 生死垂危的关键，马广财的脑子转的特别快，迅速拼凑出真相：“肯定是他们想要借你的手打压我，让我出不了头！他们就可以瓜分我宇宙中心教的地盘！” “你的意思是，有人栽赃嫁祸你？想我把你杀人灭口好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乐伊似乎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但更不敢轻易放过马广财的模样，“那你说，到底是谁？” “我去查！”被乐伊那一句“杀人灭口”吓到腿软的马广财要不是衣领被乐伊揪着，他现在就想给乐伊磕一个表示诚意自证清白，“姑奶奶给我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保证把这事儿查的水落石出！” 反正真不是他动的手，查到谁都别想让他背黑锅！ 就算查出来的是他自己手底下的教众也得交出去！ 他们对法术狂热的前提是，不能让他陪葬啊！ 在乐伊手里那把剑的威慑下，马广财用逃命的速度跑出自己小别墅似的高档自建房，跟被鞭子抽着一样去查消息！ 至于跑路？ 他不敢！ 马广财的身份证都被乐伊翻出来，他敢跑了这一回，乐伊真的能找到他老家去！ 那可是真的身份证！ 她可不是警察，办事不讲证据，到时候“杀人灭口”这四个字，说不定就从威胁变成现实了！ 等马广财一跑远，乐伊松了神情揉了揉脸，装凶恶还真费脸，她脸都崩痛了！ 打电话让于一鸣带着桐梓村村民搬过来住。 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可不敢让他们，尤其是于冉冉再住在城乡结合部的仓库，就让马仙师再付点精神损失费，这房子先给他们住两天。 马广财肯定没意见，反正这房子也不是他的，是他忽悠狂信徒拿出来“供奉仙师”的。 马广财要是有意见？ 也没事，再揍一顿就没意见了。 转了一圈，乐伊非常感慨，果然还是打劫来钱最快啊，她在关河镇就是这么“租”下个家电铺子，到了黔州还能弄到一套好房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斤钉，马广财虽然被乐伊暴打以至于颜面扫地教众星散，可他那么多狂热信徒，总有几个被忽悠瘸了誓死不改痴心不悔的。 脑残程度堪比饭圈里那些爆出一沓儿实锤黑料还大喊“哥哥我们永远支持你”的未成年粉丝。 又都是圈内人，外人费劲也打听不出的消息他们本来就能听到点风声，所以第二天天没亮就查出了这一次对桐梓村村民动手的人和幕后主使者，回来给乐伊报信。 看到一房子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鸠占鹊巢还睡了一觉的村民眉毛乱动却愣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低眉顺眼得跟乐伊汇报成果：“有混元无极派，睡罗汉功，八禽帮的……这十八个帮派，都有。” 乐伊气的都笑出声儿来了：“这是那天找事的门派一个都没落下啊！” “黔州的大门派，基本上都多多少少掺了一脚。” 要不是大门派，也占不到人民广场这样的风水宝地。 “打了我的人，砸了我的摊，还想跟没事人一样呢？”乐伊发噱，这群人是嚣张久了不知道人外有人了吗？ “您是想找他们报仇？”马广财摇头，“难啊！” 那些信众很狂热，看看马广财都被打成猪头了还是能住大房子就知道了，就算抓个现行也会咬牙顶罪坚持个人行为，想要背后主使者付出代价？ 难！ 但是，同行最了解这一行里的猫腻和弱点，马广财装模作样的感同身受了一番后，就给乐伊出主意：“除非你当众把他们像我一样打一顿，打的他们颜面扫地，才能打醒那些信众，他们才不会帮人顶罪！” 乐伊闻言看向马广财，他抬头，脸上挂着谦卑怯意的笑，却毫不掩饰眼中的报复和野心。 他们看了他的热闹，现在他颜面扫地宇宙中心教黔州分教濒临瓦解，他是没办法力王狂澜了，那就让那几个主要的头头跟他一样颜面扫地！ 大家难兄难弟，谁也别说谁，不就又回到同一个起跑线上了吗？ 到时候就是乐伊太强，不是他们太弱！ 而对乐伊来说，就算有下手轻重有人挑头有人跟从，可都是同案犯，其实没有区别！ 乐伊笑了：“既然江湖事江湖了，那我就跟他们用江湖的方法解决问题！” 其实马广财的想法也没错，正常人的思维是没办法说服中二病和神经病的，想要跟他们正常沟通，只能顺着他们的思路走，甚至比他们更中二，更神经。 就跟于一鸣能搞定于冉冉终于不再叫她白骨精一样。 要是光辉伟岸一点的说，但凡能把这些狂热分子中的一个引回正道上，乐伊都是功德无量。 马广财长出一口气，眼中是熊熊燃烧的兴奋：“你打算挑哪家？混元无极派那帮人出力最大，你看到的那几个曾经跟着我的弟子都是被他们抢过去的！他们肯定打的最凶！” “哪几家？为什么要选？”乐伊抚摸着木质剑鞘的纹路，“既然都动了手，那就一个都别想跑！” 一直在煽风点火想拉人下水陪他受罪的马广财猛然打了个哆嗦，堆在脸上的笑意来不及调整，扭曲的越发怪异，他的脸色在满面的青紫衬托下越发惨白！ 他发现事情再次脱离他的控制和预料，就像之前找乐伊的麻烦被教做人一样，乐伊出现开始，就一直在突破他的认知！ “那可是有十八个门派，是整个江湖啊……” 乐伊能打倒他的几个老对手就能逼得他们低头了，他就有台阶了，可是把十八个教派全揍了了？ 就连挑唆乐伊找他们麻烦的马广财都胆寒，就算他以前的宇宙中心教在黔州混的很不错，可他也不敢一口气得罪那么多同行！ 那些可都是青壮，有一些甚至真的有功夫在身上！ 她怎么敢得罪整个江湖？怎么做得到！ 可是乐伊敢！也做得到！ 今日天气晴朗，阳光高照，是个砸场的好日子。 第四十八章 中二晚期池明秀 “我，我一直跟着桐梓村的摊子，昨天你们孩子丢了我也帮着找了，后来就跟到火车站……” 结果刚好看到乐伊横刀立马脚下是一地手下败将的传奇景象。 能说的这么具体，看来是真的看在他帮忙找冉冉的份上，乐伊的语气总算缓和的些许：“不用叫我仙师，我不是什么仙师。” 池明秀爬起来点头哈腰：“是是是，我知道仙师是真的高人，入世修行行善积德……” “我都说了不是仙师！我只是个普通人，多了点奇遇罢了。”乐伊说这话莫名心虚。 能穿越的，好像怎么也算不上普通人？ 池明秀给了乐伊一个“我懂”的眼神：“是是是，普通人，您要低调不出风头，跟那些江湖骗子不一样，他们恨不得要给他们造个神坛供起来！刮了一阵风都说是自己的法术，跟您这样的真高人不一样。” 说的都是人话怎么沟通起来那么费劲呢？！ 人高马大的身体蜷缩起来的讨好显出瑟缩，倒有点可怜了。 “你哪里看出来我是高人的？” “您能打啊！”池明秀想不通乐伊为什么会问这么浅而易见的问题，“人贩子八十多人都被你打趴了，今天那么多大事，都被你追着打……” 这难道不是她有法术最明显的证明吗！ “比我能打得多的人也有的是，多练练就行，你就凭这个就认定我会法术？”乐伊知道精锐部队的确能做到很多让人觉得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比如凭借一面镜子反光开枪打矿泉水瓶，瓶盖打开了，不伤瓶子不溅水，连瓶盖都还能拧回去。 她这个水平的身手，大概也就是职业特种兵里还算不上顶尖。 而且格斗只是他们诸多技能中不是特别受重视的一项而已。 可池明秀却以为乐伊说的是跟她一样的高人还很多，他也能练到这么厉害！ 眼神都在发光，要不是乐伊的剑鞘还顶在他的肩膀上，他又要跪下去给乐伊磕一个。 “我能学！能练！师傅你教我，我一定好好练功！” 既然能练，那就教我！ 对法术的迷信伤了脑子的人，谁没幻想过自己是不世天才天赋异禀？只要你教我，我就能学！ 跟中二病真的没法儿沟通！ 乐伊不想跟他再浪费口水，正准备走，他要再纠缠不清就揍一顿，反正他不敢追究。 忽然听到他急中生智：“我能把辣酱卖出去！” 嗯？ 眼看着乐伊回头了，他满心狂喜：“我以前是乐风食品的蜀中省总代理！现在虽然不做了，可是以前的人都认识！我能把‘老家婆’辣酱卖到蜀中！” 乐伊听到“乐风”两个字，心头一动。 乐风不是眼下全国规模最大的广告公司，但一定是名声最响亮的一个。 此时国内一枝独秀的那只缺德罐头厂家就是乐风旗下的，但主要业务却不是罐头，而是饮料。 卖个可乐都能给自己披上“抗战首义”的名号，这个营销水平也是不服不行。 这样大的公司，省代理的分量不轻，难怪他跟个无法沟通的神经病似的却能一出手就捧出一把钱。 蜀中省同样是辣椒产地，那里的人同样无辣不欢，是非常好的市场！ 能卖辣酱的就是好人，能开拓市场的就是功臣！ 乐伊公事公办能屈能伸，对中二病和江湖骗子的歧视瞬间丢到爪哇国，顺着他的思路立马开始忽悠。 一张嘴就是逼格拉满的高人气场：“要修行，先修心。积善因得善果，桐梓村遭灾，整村村民的生机和希望都挂在这一瓶小小的辣酱上，你若是能卖出百万销量救村民于水火，我便是指点你一二又有何妨？” 反正就是一点拳脚功夫，又不是什么秘密，我还会女子防狼术呢，要学吗？ 她终于承认了！ 池明秀满脸激动：“那仙师，你铲除人贩子也是为了修行，为了积善因？” 我说我脑子一热就开干，全程第一视角旁观你信吗？ 但是对客商说话当然要委婉，太实诚是签不了单做不成生意的：“我辈修行切忌独善其身，脱离群众，自以为高人一等，实则妄尊自大。积善因，方能得善果，心中无牵无挂，方能年头通达，修行便水到渠成。” 池明秀忽然大喊：“我明白了！仙师，你放心，我马上办！马上办！一定让你功德圆满早登极乐！” 尼玛！ 乐伊差点当场送他功德圆满早登极乐。 你到底明白什么了说清楚再走啊！ 池明秀不傻，他要是傻也做不了省代理更赚不了那么多的钱。 他只是作为一个曾经被法师们重点攻克的有钱人，被洗脑的得比较彻底，钻进了牛角尖，思维有了定式，看什么都能自动自发得往法术上靠。 认为乐伊是大师，有法术，他就算看乐伊蹲坑都会觉得她蹲的仙气飘飘！ 比如，老家婆辣酱的营销路线，他就解读得非常精准，不外乎是立人设卖同情，别人卖的是辣酱他们卖的是惨。 再配上不错的品质和一定的口碑，就能成为一款有故事有情怀的爆款产品。 划重点，口碑。 这么一个以卖惨为定位的产品，是不能跟欺行霸市、凶狠好斗之类的概念扯上关系的，乐伊之前的行为虽然说是绝地反击，但也有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是现在有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更何况，这事本身就不难，乐伊做的原来就是好事，还是一般人做不到的，有传奇性的，有重大正面影响的好事。 他只要把这些他亲眼见过的事情用一点点技巧传播出去，那乐伊就是英雄。 如果是英雄，是偶像，那么放个屁都是香，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人自动自发得帮忙找借口找理由圆场。 她砸了诸多江湖门派的场子？ 那也是他们欺人太甚乐伊忍无可忍绝地反击！ 池明秀联系蜀中省经销商的同时也没落下出没在人民广场的江湖中，他有钱，有资历，甚至还有经验和手段，做起事来无往不利。 于是，接下来这两天，被揍得满脸开花又不敢明着对峙只能暗戳戳传播乐伊的坏话出气的诸多法师仙师们掀起的少许舆论风波被迅速摆平，配合以《岭南晚报》为首的诸多报纸杂志对人贩子事件的报道，乐伊在人民广场的人们心中的形象开始往池明秀脑补出的形象无限贴近。 可这些江湖风云风波诡谲，乐伊作为漩涡中心，权当一无所知。 第四十九章 江湖风波恶 【反派积分：9752】 每次刷新都有好几点的上涨，初步估计今天就能突破一万，升级为“镇级反派”。 这突飞猛进的反派积分主要由监狱内的人贩子团伙和监狱外的法师们友情提供。 当场收获是一方面，等他们唱着铁窗泪每一次画圈圈诅咒乐伊出门被车撞死的时候，都会给乐伊多续几个小时的命。 乐伊从中看出，人贩子团伙对于监狱生活适应得非常良好，连给她提供负面情绪的时间都是如此规律。 但是监狱外的那一批人里，给她提供负面情绪的人越来越少，其中部分人提供的频率却越来越高，综合计算，小亏。 少年宫书画班的后门小巷。 “事成了吗？” “成了。”压低了的嗓音依旧能听出几分变声期的公鸭嗓，十分警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钱，我不缺，货，我要先验验、” 这不按剧本来的台词一下子把披着校服外套的公鸭嗓卡住了，可是这两句话也很有逼格啊！ 犹犹豫豫的递出了手里的东西。 一本手订的线装书。 蓝色的桑皮纸封面夹着防虫蛀的纸药，还是毛笔字写的竖排版，总之一切向着武侠小说里的秘籍看齐。 乐伊翻了几页，字迹工整得毫无特性，原稿也没少，乐伊满意递出一张蓝色的百元钞。 剧情顺利进行，公鸭嗓搭戏：“爽快！” 乐伊猛地一抱拳：“朋友，山高路远，不必相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 “保重！” 公鸭嗓兴奋激动却强装沉稳的走出巷子就揭开头上蒙着的校服，从书包拿出厚厚的笔记本唰唰唰的记下：“山高路远，不必相送，青山不改……” 少年人的中二是可爱的。 但若是中年大叔丢下家庭重担要男人至死是少年，那就面目可憎了。混乱无序的所谓江湖可从来不是什么好地方，江湖敢找她麻烦，那她就让江湖不复存在！ 乐伊抖了抖手上的秘籍：“我可真是个大善人。” 跟宋欣怡拉了拉关系，得到想要的回复，乐伊抓紧时间赶回人民广场的摊子，于一鸣坐在辣酱摊子旁边，身边摞着一叠报纸。 乐伊一眼看到最上面那一张报纸的头版头条大照片，乐伊拄着大砍刀横刀立马虎虎生威，身边倒了一地满地打滚的人案子，雄壮伟岸地看一眼就能尬的抠出三室一厅。 《岭南晚报》 沈时复！老娘记住你了！ 新闻是有时效性的，毕竟是现代社会，效率再低也该出来了，热度也开始爆炸了。 官媒报道还算有节操，不外乎“热心群众or受害者家属破获特大人贩子团伙，救出受害者多少多少人”之类的。 有的报道还带上卖辣酱的前因后果，加深思想深度也是给辣酱做广告。 放在受害者身上的确是天大的喜讯，但是在社会层面上，类似的社会新闻顶多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不算热点。 所以那些以博眼球为出位主要手段的手段就不一样了。 《侠女下天山，剑挑十八帮！》 《横刀立马单挑人贩团伙，她到底有多强？》 《屡创奇迹，此乃当代武圣人！》 《何谓江湖？这才是江湖侠客！》 《江湖掠影，新秀横空出世！》 刀剑双绝三臂女侠多足梁上燕广场净街虎！桐梓村，乐伊！ 乐伊盯着最后一篇据说是最权威的江湖报刊上的一行字，要是别人也有反派系统现在大概已经被乐伊刷炸了！ 谁给她起的外号？ “乐伊……”于一鸣的兴奋对上乐伊杀气腾腾的眼神，忽然兜头一盆冷水，连要说的话都卡壳了。 “怎么了？” “爆了！爆了！”于一鸣的兴奋重新被挑起来，狠狠得挥手，“辣酱卖爆了！订单一百七十万！一百七十万啊！！！” “那是还挺好。” 乐伊要爆炸的心情总算缓和了些许，对一家尚不足月的小工厂来说，这个订单数字真的挺能让人满意的，没白瞎了乐伊搞那么多事。 枪挑人贩子，剑平十八帮，两件社会热点一起捆绑在桐梓村，捆绑在“老家婆”辣酱上，成功让辣酱变成一个参与这个新闻热点的一个符号，知名度飙升，红的跟辣酱一样。 人们路过摊子，总是会忍不住卖点土特产尝尝。 辣酱作为岭南人的调味品里出场率超过食盐的存在，属于家中必备。 甚至，盐只有一种，辣酱还有油辣椒、剁椒、青椒酱、蒜蓉酱、豆瓣酱一个都不能少。 新闻看到留下印象，路上碰到尝了发现口味还不错，能超过大部分家庭的自制辣酱，就顺手买两罐，于是，工厂干脆利落得断货了。 越买不到就越觉得香，越想买，原本只是顺手的事，看到摊位前排着的长龙，再蠢的经销商、批发商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而事实上，这只是开门红，销路打开，品牌形象初步建立，只要能维持住产品质量，销量就会源源不断。 她贴上自己的一张老脸，总算有点收获。 “给我来五百瓶辣酱！”衣着寒酸的男人看准乐伊出现的时候，捧出一摞钱放在摊子前，涎着脸往乐伊跟前凑。 “大师……” 乐伊赏了个脸：“你买那么多干嘛？” “支援灾后重建，大师你看，我这算是做好事，积善德了？” 乐伊点了点头，回头就吆喝了一嗓子：“每个人限购五瓶！” 男人的笑僵在脸上：“大师，这……” 摊子上的村民捧着钱就不容置疑得给他塞回去！ “买那么多干嘛？你又吃不掉，浪费。”乐伊翻了个白眼，“还有，谁跟你说我是大师的？” “江湖杂志上都写了，你看这些……” 一本本报刊亭的热销刊物江湖杂志都吹捧乐伊是天山上下来的侠女，不世出的隐士高人，餐风饮露饮雪食冰的就差住在古墓里守着寒潭睡绳子了。 乐伊品出了这事背后的江湖险恶，江湖骗子能骗到那么多人，总归是有点本事的。 在他们集体在乐伊手底下丢了脸之后，自己找不回面子，那就把乐伊架起来！ 把她架的高高的，在江湖上居高临下，那被她打就只是圈内事件，不会动摇整个江湖的信任根基，反而更能说明这个江湖的玄奇和强大！ 他们表演的时候不也经常把弟子一掌推开几十米吗？ 必须做不代表他们乐意，捧是捧起来了，往哪个方向捧还不一定呢。 《白眉大侠》里的武圣人于和不还是横剑自刎了吗？ 第五十章 我终于找到你了（第一卷完） 可是他们下的黑手要抹黑乐伊的名誉，却发现全被不轻不重的挡回来了，她是英雄，英雄做什么事都是有道理的，肯定是对手的错。 如果是在香江，这事大概率就先这么算了。 黑涩会都被做成生意了，自然没什么气不能忍，他们会蛰伏起来，反正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完美，但凡露出点破绽，那就是他们出手的时候了！ 可是这群江湖人不一样，他们刚横空出世，意气风发，无往不利，万千人追捧，本来都是三教九流的小人物，现在出入都是豪宅豪车，接触的都是政商巨擘，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任务，现在让他们对一个丫头片子低头？ 做梦！ 搞她风评搞不掉，那就找能搞掉她的人。 黔州偏僻，民风彪悍，就算江湖在此地如火如荼，但却不是中心，这个庞大的江湖，是有组织，有考上的，自己搞定，可以往上报，找老板出头。 就算有“法师”出头，也赚不了多少钱，“法师”、“仙师”们的目的还是要往一线、超一线城市迁移，留在这里多半是门人弟子和分教主。 别看这一个个门派风波诡谲人心险恶，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都是出来骗的，一个露馅了全都得崩盘，搭台唱戏互相打掩护，真的遇到了威胁，还能携手一把。 所以迅速达成一致意见。 “不能让她这样嚣张下去了！” “对，法术的权威不可动摇！” 乐伊看着系统记录里冒出这两天给她刷负面情绪值特别勤快的几个人，除了被她揍过的诸多大师之外，应该就是他们的幕后老板了？ 随着一条条负面情绪值的刷新，9989，9997。 白色的数字一闪，再出现的时候就成了：！ 耳边传来一声的唢呐长鸣。 【嘚——嘚！】 【恭喜宿主反派积分突破一万！】 【十天内反派积分突破一万，已解锁特殊奖励，请注意查收。】 乐伊挑了挑眉，上次的特殊奖励是武功，危险时刻解锁，还拖延付款时间还硬是扣走了她1000反派积分！ 这次又要搞什么花样？ 没有突发事件，没有危急关头，也没有乐伊要用积分加速解锁特殊奖励才能解决的危机，那这个垃圾系统要怎么从她手里扣除积分？ “奖励是什么？”系统面板没有特殊的窗口或者提示。 【特殊奖励即将抵达，请宿主注意查收。】 这一回的特殊奖励这么干脆？马上就到账了？ 乐伊抬头，果然看到两个穿警察制服的人的向她走过来。 确认过眼神，是来找她的人。 警察走到她面前，出示了证件，张嘴说话了：“请跟我们走一趟，我们怀疑你冒充仙师。” 乐伊没应，没接，场面一时沉默下来。 看着平淡的两个警察原本就绷紧的神经简直要奏成一首歌了！ 说是怀疑她冒充仙师，可是她把十八个仙师揍成滚地葫芦的身手众目睽睽都盖过章了！单挑人贩子团伙的战绩更不是吹出来的！ 乐伊要是动手，就算他们两个带了枪也不确定能在她的攻击下逃生！ 她沉默，不说话，是不是准备动手了？ 乐伊只是在质问阿伟：“你的特殊奖励就是银手镯？” “还是解锁新身份？犯罪嫌疑人？囚犯？” 阿伟装死。 警察局她去的多了，可是拘留所监狱是她没解锁过的新地图啊。 “是谁让你们来的？”乐伊抬眼，不见动作，却有威势四溢。 两个警察额头不停冒汗，背心却冷飕飕的。 这就是提供负面情绪值的代价啊，总有一定概率会触发报复事件。 江湖大佬们虽然不在黔州，但是毕竟是现代社会，打个电话的事情。 走是肯定不能走的，她现在地位太低，一旦脱离群众实现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无法解释。就算最后能摆平，也是个污点。 可是要怎么说呢？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仙师？”太弱势了，看起来像是狡辩，他们只会越发猖狂，乐伊刚想好要怎么说，忽然发现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小广场的边缘，来了一个车队。 毕竟是市中心，再偏远的省城也是省城，不会少了车子。人民广场边缘就是马路，除非来辆坦克，不然凭什么让人震撼？ 事实证明，可以的。 只要车的数量够多，够豪华，一样可以震撼的。 最领头的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看不清车牌和车标，但是那纯色的黑漆几乎能反射着人影，更别说那一看就很牛逼的精心设计过的流线型车身。 那是黑色吗？ 那是钱的颜色！ 而更震撼的，还有这辆车背后那一长条的车队，几乎汇聚了当今社会所有顶级的豪车的车标。 而其中最低调的两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车辆，上面挂着政府大院的车牌，还是排名靠前的那种。 黑色轿车快速刹车停下，后面紧跟着一长串的车队也训练有素似的紧跟着停下，乐伊眉头一皱。 行驶路段，禁止停车。 在省政府门口违章停车？ 这么嚣张这么有恃无恐的吗？ 正想着，黑色轿车还没挺稳车门就打开，迈下一条细白的长腿。 高跟鞋，一步裙，年纪不过二十许的美人身材高挑，眉目犀利，气质干练，气场强大，目光所过之处，让人不由自主得低头回避。 这是上位者的威压！ 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能让人认定，这一定是个大人物！ 她的视线落在乐伊身上，只一眼，眼中迸发光华璀璨，隐隐有水光闪烁，如星辰，她突然笑了，如阳光。 仿佛跨越高山大河，守过生死玄关，汇聚了所有期盼，等待的希望终于脱离梦境，照进现实。 她先是走的，可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高跟鞋阻拦不了她飞奔的脚步，人群成为不了她的障碍，她像颗炮弹凿穿人群冲到乐伊面前，紧跟着浑身一紧，被狠狠，狠狠得箍住，抱住。 拥抱的力气很大，焦急，期盼，希翼，渴求，诸多情感混杂，浓烈却又如此卑微。 美人把她的额头埋入乐伊的颈窝，贪婪的呼吸她身上的气味。 乐伊感觉到湿润在脖颈间弥漫，那热度烫的她心颤。 “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五十一章 原来真的是首富 【+9】 【+10】 【+10】 一条条系统记录连成光影，快的根本看不清具体的自己，乐伊就跟脑袋被捶了一拳，“轰”得一声全身一震，在美人怀里软了下去。 耳边还回荡着美人担忧至极，惊恐至极的呼喊：“禾觅！！！” 凌乱的片段在眼前闪过，好像小时候练不会舞唱不好戏被养母关在储藏间里时一样，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 四处堆叠的杂物全是潜在的危险来源，不敢动弹分毫。 她要是碰倒了杂物，就算被磕破脑袋血流满地，只要时间不到就不会有人来救她，她清晰得感受到流出的血液一点一点带走她身上的热量…… 在那次差点死掉的经历之后，养母的惩罚地点变成了衣帽间，依旧没有一点光，她会在里面唱歌，唱戏，练习发音和台词，总之发出声音就能让这片幽闭的空间热闹起来，就不用再害怕了。 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有把她关起来的机会。 可是响起的是她二十七岁的声音，而是不是四五六七岁。 “做梦！” 一个冰冷无情高高在上仿佛天神般居高临下蔑视世人的声音下了最后通牒：“抹杀！” …… “我拒绝。” 这是一个奶声奶气的萝莉音，带着哭腔尖叫：“你会死的！你要拉着我一起死吗？” “好啊！” …… “不可能。” 像个歇斯底里神经病挥舞着斧头：“我杀了你！” “那你杀啊！” …… “我选择死亡。” 慈蔼良善的老者声音循循善诱：“你那么优秀强大，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付出生命！” “那也是我的选择。” …… 仿佛循环往复了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的间隙都是安静得连呼吸声消失了的死寂。 乐伊仿佛看到一块白色的面板在不断得崩塌，消逝，化为流光不知道飘散到何处。 终于，乐伊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警报警报！能量即将耗尽！启动备用预案！】 短短的片段迅速消逝，就连沉重的眼皮都仿佛能透过了管，耳边还有那位美人焦急的声音：“医生，既然她的检查结果都很健康，那她为什么还没有醒？” 医生疑惑且心虚：“她是被洪水冲下来，水里杂物多，撞到哪里都不稀奇，颅脑中有暗伤也不一定能查得出来，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建议您转到上级医院去处理。” 乐伊不想为难医生，按照常规程序先动了动手指。 “她醒了她醒了！” 于冉冉的声音尖锐得直穿耳膜，让乐伊不得不加速睁眼：“这是……” “我就知道她是水里冒出来的千年白骨精！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会说人话吗？！”乐伊顾不上走流程，抓了于冉冉过来就是脑瓜崩接着一顿搓，“有事就叫姐姐，没事就白骨精是？” 于冉冉被她揉的连叫带笑就是逃不出魔爪，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再说她有病也没人信啊！ 她苏醒康复得就跟晕过去一样突兀。 “禾小姐，我能再给你做个检查吗？”医生用瞬移的速度出现在乐伊旁边盯着这个医学奇迹。 乐伊扔掉于冉冉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好的。” 只有一张病床的病房里的人并不多，除了医生护士就是于冉冉，于一鸣，还有那位把她一下子抱晕过去的美人儿。 “你是谁？”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梅彧抱着乐伊不愿意松手，生怕只是一个梦境，她一松手这个梦境就会再次破碎消失。 可当看到乐伊带着礼貌、客套和生疏摇头的时候，她又失望得垂下眼尾。 “没关系。”梅彧抬手抚去眼尾的水光，努力让自己挤出一个笑脸，“你没事就好，我会让你重新认识我的。” 这场景怎么跟偶像剧似的？ 她就是那个失忆了却被深情不悔的女主找到的男主。 “我叫梅彧，是你的朋友助手和下属，现在是乐家家电的总经理。”梅彧的失望一闪而过，“你真的不记得你是谁了？” 乐伊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想，如果我还能记得自己是谁，那我就一定不会忘了你。” 梅彧破涕为笑，嗔到：“又在胡说了。” 梅彧双手交叠在身前，姿态庄重：“你是禾觅。” “是”禾觅，而不是“叫”禾觅。 光是这两个字，就是一个招牌，指代一个无需介绍众所周知的人。 中国首富。 “嘣！”门忽然被撞开，一个男人激动得冲进来，张开双臂：“禾……” 躺在病床上苍白虚弱的乐伊跟诈尸一样猛然弹起来，一个直拳想螳螂挥臂一样猛然探出，一拳闷在男人的眼眶上！ “砰！” 乐伊纵身下地把一干人等全都护在身后，警惕得盯着来人。 “啪！” 被他撞开的门板砸在墙上又弹了回来，框出门外一堆纠缠着的保安惊骇的脸。 “禾觅，是，是我啊……你，你不记得我了吗？”男人捂着被乐伊一拳打黑到连粉底都遮不住的眼眶，不可置信的哀痛欲绝，普通话不大标准，听口音倒像是香江人。 乐伊冰冷的眼神像是在打量报警的可能性：“我必须认识你吗？” “这是查楠。”梅彧发誓她真的不想笑！ 可是是在忍不住！ 乐伊终于有了点反应：“这是谁？” 名字如此个性？ “……你男朋友。”梅彧真的忍不住偷笑出来，笑意里还带着得意。 她不记得我，更不会记得你！ “男朋友？”乐伊上下打量着这个所谓的男朋友。 原主找了个叫渣男的男朋友？这得是多百无禁忌啊！ “我是你男朋友啊！”查楠终于艰难得爬起来，捂着眼圈极为委屈。 “査先生，不管是什么关系，非紧急状态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强闯病房都不是合理的行为。” “我，我也只是关心你……”查楠神色难看极为狼狈，门口还在扭打、翻滚成一团的保安尴尬得收手退开两排。 “是吗？”乐伊冷哼一声。 在这里的“是吗”的使用方式，大概跟“呵呵”是一样的。 “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查楠不敢对乐伊发火，只能对梅彧龇牙。 “梅彧没有说任何关于你的事情，行为有失就像把罪责归在别人头上，这样撒娇弄痴胡搅蛮缠的做派，真的合适吗？” 查楠神色变幻不定，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比调色盘还好看。 第五十二章 有恩报恩 打发走了莫名其妙的所谓男朋友，医生也急着去研究医学奇迹，没了外人梅彧变得更加粘人，恨不得挂在乐伊身上：“你现在叫乐伊吗？那我是还叫你禾觅，还是叫你乐伊？” “你还是叫我乐伊。”梅彧看着她叫另一个人的名字，就是在时时刻刻提醒乐伊她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假货。 “好，乐伊。” “嗯？” “乐伊！” “啊？” “乐伊~~~” 看着乐伊疑惑的眼神，梅彧笑道：“你好久没换新名字了，我得多叫几声适应一下嘛。” “我以前也换过名字？”怎么跟换通讯系统昵称一样寻常吗？ “是啊，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说你叫马明珠呢。” 那是换的够频繁的。 “那我本名是什么？”乐伊装糊涂。 “也是，那么晦气的事记她做什么？”梅彧也是早有准备，递过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一张改名记录。 从“蓝香”，改为“禾觅”。 乐伊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反派积分：】 【已接收来自蓝玉民的负面情绪，反派积分+10】 【已接收来自蓝家豪的负面情绪，反派积分+10】 刷新频率快的乐伊都快看不清字迹了，好巧哦，都姓蓝。 除了他们，乐伊还从没有在别人身上看见过+10的负面情绪。哪怕是查楠呢，也只是给她刷+4，最多刷到+9而已。 乐伊有一页没一页得翻着禾觅生平材料，点开系统面板，主页面下多了一个商城面板。 报时、提示音更改等基础功能都是要收费的，添加、设置一次10反派积分。 透视眼、地形雷达这些对死物用的东西都很便宜，100反派积分一次，一次10秒，但是可以付费留存图像。 用在他人身上的项目就比较贵了，比如寻人雷达、读心术、治愈术等，都要按照实际情况判定价格，1000起步，上不封顶。 还有一个技能项，舞蹈、厨艺、农活、清扫等几项，看起来彼此之间似乎毫无关系，价格也不高，500到5000不等。 除此之外，就是主页面里的“村级反派”变成了镇级反派。 “乐伊，到了呢。”梅彧说道。 乐伊把档案袋递给梅彧，那栋从马广财手里抢来的别墅大门紧闭，门口还有乐家调来的保安站岗防止外人打扰。 于冉冉牵着神情复杂的于一鸣站的远，却又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乐伊忽然拐了两步，把于冉冉抱起来：“一直盯着我是不是想做坏事啊？” 于冉冉“咯咯”得笑了两声，忽的又看看于一鸣，特别文静得说：“没有。” 乐伊耸耸肩，于一鸣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呢，于冉冉多聪颖的小孩啊！能有这表现已经不错了。 “走，我们进屋。” “辣酱都卖完了？”万富农神情恍惚。 “订单已经下了四百二十万了，乐伊……乐伊以前说过，最多就接三百万的订单，工期太长做不过来要败口碑的，后面的我就推了，没敢接。”赵春生提起那个名字还是跟做梦一样。 赵羽飞左看右看，压不住好奇：“你说，她真的是首富啊？” “要不是，能有那阵仗？”万富农叹气，“大院里都出来人了，这要不是门口有人守着，这个门已经被踏破了。” 万富农叹着气，又笑：“原来她是那个首富禾觅，难怪这么能折腾。” “万县长，你说我坏话我可听到了啊！”抱着于冉冉翩然而至。 全场起立：“乐同志……” 赵春生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你没事？冉冉快下来，怎么能让人抱着呢？” “我以前又不是没抱过。” 这两天于冉冉可都是和乐伊一起睡的，乐伊废了好大的劲儿才让她脱口而出是叫姐姐而不是叫白骨精，不过眼下看来，成效一般。 乐伊的亲和让他们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心心念念得要就厂子的事情向乐伊讨个主意。 他们原本就信服乐伊，现在更是将她奉为神明。 这也是乐伊的主要目的之一。 救命之恩，乐伊不打算用钱来报答。 有这一个辣酱厂，短时间内可以保证衣食无忧，甚至让他们背井离乡打工的子女回家，家乡一样有好发展。 可是要想持续发展而不是在接下来的国企倒闭浪潮中昙花一现，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万富农白捡一个知名企业，兴奋过度神经都已经麻木了，听到乐伊吩咐“扩大生产规模、严抓产品质量”才忽然跳起来。 “这个厂子要扩大？” “就现在的规模可跟不上销量。”乐伊笑着说道，“而且搞研发，还是得要重新划出人来。” “研发？”这个词汇极少出现在工厂的概念里。 这不是大学或者研究所才要做的事情吗？ “你们岭南的辣酱太辣了，只能做华西市场，其他地方不吃这么辣，可是很难打开销路的。”梅彧笑道，“拿上来。” 相貌朴实的女人捧上一个托盘，盘子里装着几根面筋、豆皮绞成的小吃食，长的扁的宽的都有，唯一的相同点是上面都铺着厚厚的辣椒粉和辣椒油，让岭南人看到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尝尝？”乐伊推给他们。 美味爆炸…… 那是不存在的。 只是辣辣的很开胃，豆皮面筋都有嚼劲，符合他们的喜好，让人忍不住想再来一片。 “乐伊管她叫辣条。”梅彧指了指跟着辣条来的那个朴素的女人，“她们那边也遭灾了，她丈夫死了，要带两个孩子，求生计就做了点零嘴出来卖一卖，换点零花钱。我看这个项目，还是很适合你们的。正好你们产辣椒，质量挺合适。” 于一鸣还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万富农已经一蹦三尺高：“这是新项目？” 有厂子总比没厂子好！ “是。”梅彧笑了笑，“我们禾觅……乐伊做生意，可从来没有这样小打小闹的。” “就凭这个东西……能超过辣酱的生产规模？”于一鸣还有些不相信，可伸出去的手在盘子里一摸，空了。 于冉冉正拼命鼓动腮帮子咀嚼吞到嘴里的辣条。 于一鸣瞪了孙女一眼。 于冉冉愣了一下，然后拿着半根没吃完的辣条转过去，只留下一个背影还一耸一耸的，像个偷吃的小老鼠。 突然就相信了这玩意的价值，相信了梅彧画出来的那个匪夷所思的大饼。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第五十八章 酒 “你这一马放的真好。”梅彧让司机继续启程去机场，嘴边还是不住的笑，“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 “除恶务尽嘛！”乐伊看着面板上5万多的反派积分，现在被按在地上的洪教主就给她刷出几百点，顿时有一种薅羊毛的快感。 只可惜武林盟和人贩子的其他人给她提供负面情绪的数值越来越少了，每天增长的反派积分从巅峰时期的一天就可以刷出点到现在的一天还不到700点，这群羊毛要被薅秃了。 “蓝玉民叫嚣着要见你，你怎么说？” “不见。”乐伊心中一动，这个大肥羊可不能忽略了。 这可是两个人就给她刷了点反派积分的存在啊！ “跟他们说，我没死，他们很失望是？” “应该是很失望的。”梅彧从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 禾觅失踪他就立马要分遗产，哪怕梅彧手里有禾觅留下的遗嘱也被恶心得够呛。 甚至很多人怀疑禾觅的失踪就有蓝家人的功劳，梅彧很清楚，这不是无端猜忌，这是真的！ 禾觅在滇城拍戏的时候就是蓝玉民把禾觅的行踪泄露给滇城当地的劫匪！同剧组的一个女孩子为了保护禾觅受伤，禾觅又为了保护那个女孩引开劫匪后因为泥石流和暴雨失踪，根据劫匪招认，禾觅是跳了崖。 之后被暴雨和洪水从滇城冲到了桐梓村，跨越了一省之地才获救！ 一想到这个，梅彧就恨不得生撕了那一家人。 乐伊安抚得拍了拍她的手臂：“滇城那边还得你去处理。” 这事影响大事情恶劣，剧组有重大嫌疑，现在还扣着呢。 两人眼神一碰，梅彧见乐伊嘴唇微动。 别忘了查楠。 “我明白。”梅彧清楚，这才是乐伊让她离开真正的目的。 查楠给乐伊刷的负面情绪值也不少了，比被禾觅打败、连公司都被强制入股的那几个老总还多得多。 目送梅彧进入机场，汽车载着她来到岭南饭店，于一鸣已经在这里等她了。 乐伊是来参加“岭南省十大杰出企业家”颁奖典礼的。 这是个基本可以等同于官方认可的岭南省大企业排行榜，听说原本评选活动五月就已经结束了，等着办颁奖典礼的时候，一场洪水冲过来个乐伊。 贡献突出，成就斐然，身份不凡，于是她被紧急加塞了。 “你很紧张？”乐伊发现于一鸣手有点抖。 她在岭南留不了多久，于一鸣必须尽快上手，这么个开拓人脉的好机会，乐伊不会忘了他。 企业家们会来，是政府的面子；爱来，是圈子的利益。 “没……没有。” “今天是企业家聚会，政府的人不大会出现。” 于一鸣听了她的话，顿时镇定多了。 他不爱跟政府打交道，就连桐梓村的村长都是赵春生。 乐伊直到桐梓村拿地签字的时候才知道这一点，吃惊了好久，赵春生在村里的威望倒也不低，可跟于一鸣比起来那就是个傀儡。 就是个村长而已，用得着这样的高端操作吗？ 服务员刚带着他们走了几步路，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个惊喜的声音。 “乐总？” 乐伊一点都不意外，真的。 转身就看到个三十多岁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走过来：“我就说，除了乐总还能有谁这么国色天香？” 男人相貌普通，气度沉稳，换一身衣服大概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到，可是就算是乐伊也不敢小觑他：“茅总谬赞。” 乐伊颜值和身家同样突出，可茅铎只是排名靠后的一个，乐伊能认得出他，他居然有点受宠若惊：“您认识我？” “茅酒的大名岭南哪里有人不知道呢？”乐伊伸手跟他握了握，把握谈话节奏，“这是于一鸣，我的合伙人，也是老家婆辣酱的总经理。” 于一鸣可全然没有在车上抖得跟筛糠似的样子，握手寒暄应对自如，没有半点瑟缩。 “幸会幸会！”茅铎原本想说的话被憋回去，可他一点架子都没有，对于一鸣特热情，捏着于一鸣的手用力摇，都不愿意撒开！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一网下去捞上来个首富的锦鲤村民？这得多多接触，占点好运气啊！ 他这热情可是远远超过了看在乐伊的面子上应该给出的待遇！于一鸣也被他骚扰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于一鸣的确长的很好，原本落拓的时候看不出来，现在洗干净了西装革履的，越发儒雅沉稳，就算是脸上的皱纹，那也是岁月沉淀出的痕迹。 现在市面上流行的风向是农民企业家，在农民企业家里，于一鸣的的皮相可是独一份的。 可茅铎这都有妻有子三十多岁的人了，可不能还有这嗜好？ “二位，岭南饭店我很熟，不如就让我来给二位带路！”茅铎眼神热切地收回手掌，意犹未尽的模样似乎还想在于一鸣身上再蹭蹭。 乐伊了然许可：“好。” 茅铎，茅酒酒厂的老总。 茅酒酒厂现在的成分是国营企业，但出身却是茅铎的家族企业。 茅铎的老家在茅镇，茅是当地大姓，他们家本来是其中一支不起眼的旁支。 茅镇好米好水更有一手祖传的酿酒手艺，在国营工厂年代就有不下于四十家酿酒作坊，可谓是家家有酒窖，户户飘酒香，就算是三岁小孩也会酿酒的基本工序。 本来茅镇出产的酒都叫茅酒，可是前些年出了一个奇才，他酿的茅酒全国闻名，甚至杀出国外拿下好些国际大奖。 可这人不是个单纯的手艺高超的酿酒匠人，他的手腕比手艺还高超，一番操作下来，硬是把茅酒变成他家的独家品牌甚至想要占上国酒的招牌，茅镇别家人酿的茅酒却成了盗版货。 前些年政策动荡，这人为了自保把自家的作坊和茅镇快要倒闭的那家国营酒厂合并，虽然上任厂长，但等于是把家产充公了。 可他也不是那么单纯的人，这只是托庇一时的权宜之计，他的目标，还是把作坊拿回来，甚至要吞掉那家国营酒厂！ 这要是在南边，都不算事儿！ 可是岭南省的政策比较保守，操作出了点失误，酒厂没吞掉自己反而进去了。 所以穿越重生的年代致富文，要是在90年代的粤省、盛海，是天使模式；在浙省、闽省等东南沿海，是幸运模式；在苏省、京都等地，是普通模式；在蜀中岭南等地，是恶劣模式；在皖赣一代，是地狱模式；要是重生在了东北……那叫开门杀。 而这个人，就是茅铎的父亲。这位奇才也没能扛得住地狱模式的折腾，进去了，已经在南边某地做到了县局级的八十年代大学生茅铎被牵连被迫辞职，回家接手家族企业，实际上是收拾烂摊子。 父亲入狱没半年就能杀回酒厂还成了厂长，甚至还被评上了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得到了政府的认可！ 这样一个人，不容小觑，必须郑重对待…… 可这家伙正想着要往于一鸣身上蹭呢！ 郑重不起来！ 第七十三章 代言人 “还有什么问题吗？” “乐总，我申请给非常可乐换一个形象代言人。”关跃民又说道。 “理由？”乐伊眉头一挑，把玩着桌面上非常可乐的瓶子，上面的图标是两个长发男人正在摇头晃脑，一个微帅，一个略丑。 这是非常可乐的形象代言人，今年最火的摇滚组合，魔眼乐队，年前在香江开演唱会，香江的天王们都偷偷摸摸来听演唱会还嗨到撕衣服。 事实证明乐伊选代言人的眼光非常好，给魔眼乐队办了全国巡回演唱会，让他们念广告词，平均一下，几乎一场演唱会就能给非常可乐增加了三四百万的销量。 这年头的粉丝长情啊，短时间内不会抛弃他们的，让他们当代言人短时间内对销量的刺激非常大，更何况国内短时间内找不到比他们更好的代言人。 “搞摇滚的不靠谱，乐总，这俩人迟早会出事的！”关跃民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仔细说说？”乐伊问道。 “以前看着还好，可是现在红了，飘了。”关跃民先说明不是老板眼光不好，是人心变化太快。 “就他们唱得歌，说是反映现实，可说白了全是骂天骂地骂政府骂世界对他不公平。可这社会对他们还不够好？得亏这俩人都是京城大院子弟，不然就他们这臭嘴这脾气，早就被人拖到巷子里打死了。” “年轻人嘛，难免情绪过激。”乐伊也不喜欢他们的歌，她自己本来就不喜欢摇滚，更别说他们的歌负能量爆棚。 可是在他们接代言之前就是这么一副愤青模样，乐伊相信禾觅选择他们总有自己的理由，乐伊要尊重别人的只会成果，更何况她不是禾觅，不想被人看出来就一动不如一静。 “他们性格太不成熟，自我，自大，非得全世界都宠着他们让着他们，有一点不顺心就全是别人的错。自己说起别人却净扯淡，这张破嘴，迟早要得罪人的。”作为金主代表关跃民和他们俩接触颇多，更对他们的言辞十分看不惯，“他们嫌钱俗气，说起女人态度也很不端正。” 关跃民说的含蓄，可他看乐伊的那一眼乐伊就知道，这俩货估计是私底下对禾觅评头论足，还没什么好话。 毕竟是在歌词里写“谈个恋爱还是养条狗”的人。 网络时代的乐伊不觉得这样自嘲没问题，可是放在当下却太超前了，而且没有养成自黑文化的基础下，他们未必是乐伊能接受的意思。极度自我忽视他人，大概真的觉得谈恋爱跟养狗没区别，的确是在侮辱女性。 直男癌啊，乐伊心里不喜，可是能赚钱的代言人，乐伊觉得还是有让自己忍一忍的资格。 “还有吗？” “这个，行事太不避忌，我见他三面他身边换了四个姑娘，男女关系混乱。”关跃民说的是帅的那个。 关跃民连喜欢包小蜜的土大款都看不惯，更别说这种在他眼里就是乱搞男女关系的二流子。搁严打可以吃花生米了！ 乐伊皱眉。 “成天去跑酒夜场也就算了，不知道沾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上次我去他家还看到他在吃药，麻黄碱……” “换了！”乐伊干脆拍板。 别的都能忍，吸毒绝对不行！ 说换就换，乐伊雷厉风行：“新代言人你有想法了吗？” 关跃民顿时高兴，报出一个蓄谋已久的名字：“刘祖华。” “……四大天王的那个？”现在香江四大天王在内地是什么地位？那就是神啊！让他们来内地开演唱会跑商演都不肯来，更别说来代言产品了！ 现在代言产品可不是区区酒会拍拍广告就完事了的，这可是要跑全国开演唱会推销产品的！ 就算他肯，这个代言费怎么算？ 内地和香江的物价可不一样啊！ “还有哪个刘祖华？”关跃民兴奋得像个追星大叔，“乐总，香江这四大天王我都碰过，要么花要么傲要么清高，就这个刘祖华，这人好，这人太好了。 香江人我见得不少了，个个都装的跟什么似的，尾巴都上天了。就他，就这个刘祖华，脾气好态度正，做人做事都没的说，好小伙子还勤快，做事认真，最重要的是，他对祖国真的有感情。咱们非常可乐是爱国产品，代言人也要爱国！” 总之不能是那俩骂天骂地还骂政府的官x代。 乐伊啼笑皆非：“不是，你知道请刘祖华代言要多少钱吗？三百万，还是起步价！要来内地还得加，这得卖多少可乐才能平账啊！你真觉得刘祖华有这个号召力？魔眼乐队全国演唱会跑下来，全套也才三百万？” 关跃民嘿嘿一笑：“你跟他不是有交情吗？不能说说人情，打个折？” 禾觅跟刘祖华有交情吗？ 据说是有。 禾觅失踪的时候，香江的天狼星人心浮动，是禾觅在香江的朋友帮忙镇了场子。 正在拍戏的超大牌男女主不作不闹安静拍戏仿佛一如往常就是最大的支持，可刘祖华主动来客串站台也是一剂强心针。 可问题是，那俩男女主要么是一起拍过片，要么是给她颁过奖，都被摄像机记下来的好交情，可跟刘祖华有什么交情？ 乐伊捋了一圈也没发现。 连香江狗仔都没发现交集，这关系埋得有点深呐！ 那就只能问专业人士。 “行，我问问。”乐伊含糊地说。 关跃民兴奋得离开，觉得乐伊是要问香江那边会不会答应，殊不知，乐伊是想问问禾觅跟刘祖华有什么交情。 于是她叫来了楚荆淮。 楚荆淮当初是作为助理跟着乐伊去香江的，要说谁最了解乐伊在香江的经历，应该只有他了。 楚荆淮是跑进来的，习武出身的全国冠军推开办公室的门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抬眼看乐伊的眼神极为复杂。 乐伊跟他对上眼神，她的眼神倒是平静得古井无波：“酒醒了？” “……嗯。”楚荆淮深吸口气，“你……还肯见我？” 楚荆淮不明白，她为什么面对一个跟她告过白还被她拒绝了的男人这么淡定？ 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你是跟我告过白，又不是捅过我刀子，我为什么不会见你？”乐伊叉手托脸，理所当然。 第七十五章 生死相许 “乖，乖，别激动啊，别扯到肌肉，你要养伤，不能激动啊。”她脸上的疤可不能容许太大的表情波动，对她的伤势恢复不好。 乐伊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臂：“我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米卡眼里的光芒黯淡，蒙上水雾又带着悲伤。 乐伊可不想她哭，急忙安慰道：“可是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说着伸出了手：“再认识一下，我叫乐伊。” 米卡努力笑，却有眼泪滚下来：“我，我叫米卡。” 乐伊抬手擦掉她眼角的眼泪：“乖，别哭，你现在可不能哭。” “不哭，我不哭。”米卡左手擦掉眼角的眼泪，右手还是抓着乐伊不放，“你说不哭我就不哭，我听你的。” “真乖。”乐伊揉揉她的脑袋，奖励小动物似的。：“让我看看你的伤，可以吗？” “嗯！”米卡仰着脸对着乐伊，那双漆黑纯粹的眸子里，满满都是信任，“我，我给你看。” 米卡脸上的伤口早就结痂了，是她不肯露出来，一直要求用纱布遮着，不肯让人看，就算是她的经纪人也不行。 只肯让乐伊看。 米卡可不欠禾觅小命啊，她顶多算是她的伯乐，要不要这么的……生死相许？ 纱布一层一层揭开，米卡的全脸被露出来。 她当然漂亮当然美，可米卡并不是标准意义上三庭五眼，她的脸小，眼睛大，下颌线偏短，是个鬼马精灵的女孩子。 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纯粹，含着水光，仿佛会说话。 这是极灵的一双眼。 可是这双漂亮的眼睛旁边，白嫩的肌肤上横着一块红褐色的血痂，狰狞的发黑。 就是这一道疤，破坏了这张脸的美感。 若是日常，可以不影响生活，可她失去的还有梦想，前途，和事业。 “是不是很难看？”米卡抬手想要遮住脸上的疤，却被乐伊抓着手腕按住了。 “怎么会呢？”乐伊抬手抚摸她的脸蛋，“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站在门边的一米八三的大帅哥被当成背景板被完全忽视，楚荆淮接受的毫无障碍。 习惯了。 又哭又笑了一会儿，米卡终于平静一点，抱着乐伊的腰贴在她怀里：“禾姐，以后，我是不是不能拍戏了？” “怎么会呢？你正是红火的时候呢，我给你写本子，给你拍戏。”乐伊摸摸她的头，“这么喜欢拍戏啊？” “嗯，我，我来京城，就是想要考中戏，没考上，想再考一年。”米卡摸到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伤心道，“现在我成了这样，别人不会再让我拍了。” “没事的，我给你治，国内不行就国外，我一定给你治好。”乐伊心里在往下沉，却也发了狠。 娱乐圈破相等于破产，历数偌大娱乐圈，脸上留疤还能重新起来的只此一人，而且那位是男性，也只是眼皮上一道浅浅的疤痕，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米卡脸上，可是一指长的疤！ 但是，她一定要把她治好！ “治愈术可以用在别人身上吗？” 【可修复米卡脸上的疤痕，须消耗五万点反派积分，请问是否购买该项服务？】 乐伊看了一眼自己的反派积分。 系统的能力挺好用的。 但乐伊没购买。 回了家，乐伊卷了个毛巾塞进嘴里，从酒精盆里拿出泡着的菜刀，鼻翼翕动深吸一口气，对准手臂上三分之一的地方狠狠一划！ 鲜血涌出来，滴在流理台的大理石板上，像个凶杀现场。 痛痛痛痛！ 乐伊脸上冒出点点汗水，吐出嘴里的毛巾捂着伤口：“阿伟，使用伤疤修复。” 既然用的是“伤疤修复”，那能修复的就不止是陈旧的疤痕。 新鲜的伤疤，也是伤。 【使用成功】 没有闪光没有冒烟，连点特效都没有，只觉得伤口有些痒。 乐伊掀开毛巾，就看到不断涌出的鲜血迅速减少，暴露的鲜红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靠拢，愈合，就像被扯开的布偶被一层层缝合，通过表皮的伤口能看到毫无伤疤的真皮层。 再接着表皮从一个狰狞的伤口蜕变成一个红褐色的血痂，血痂脱落，疤痕由深到浅逐渐变淡，最后跟没受过伤一样，还是一段白嫩的皮肉。 伸手摸，手指下是全然光滑的皮肤，没有半点伤疤痕迹。 甩手用力，菜刀脱手而出甩在砧板上，发出“哆”的一声。 无论是力气，精准度，都跟没受伤的时候一样。 效果真不错。 “反派积分只扣了？” “这是您作为宿主的折扣。” 我信你个鬼！我复活一次才1000！ 说起来，复活一条命10万积分，去个疤就要5万？ “阿伟，购买伤疤修复服务。” 【你的反派积分不足，请稍候购买。】 “那就散了。”乐伊哦了一声，直接关上了面板。 【你不要伤疤修复的服务了？】 “反派积分不够。” 【请尽快获取负面情绪换的反派积分。】 “懒。”乐伊哦了一声，“反正就了，爱要不要。” 【可有分期付款服务，每日只需要3333点反派积分，可分20期付清。】 “二十天要付点反派积分，单月利率百分之四十九点九八，你这比高利贷还坑啊！” 【这是你兑换伤疤修复服务的机会。】 “我为什么要为了别人欠高利贷？伤的又不是我的脸？”乐伊不耐烦道。 【那可是为了你受伤的！】 “是为了‘禾觅’，不是我。”乐伊耸了耸肩，“我这两天想了想，米卡那么喜欢禾觅，对她了解肯定很深，天天让她在身边会露馅的，要是她脸上的疤真的修不好，以后当不了女演员，就没什么理由再靠近我，也就不会露馅了。” 【你果然是天生的反派。】 “谢谢夸奖。”乐伊露出反派的笑容，“今天你不卖，以后我也就不要了，世界那么大，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会祛疤的人。” 【首次额外服务打折有力，可诞生八折优惠券一张，请问是否使用？】 【使用八折优惠券可购买伤疤修复服务，请问是否购买？】 “购买。”乐伊给了他这个台阶。 跟我讨价还价？ 哼！ 【反派积分不足，级别下降为村级反派。】 商城里的项目图标没有消失，但都灰了。 就连乐伊花了反派积分设置出来的界面都回归成乐伊刚穿越一样简陋！ 这是一键回归出厂设置了吗？！ 乐伊现在就一个想法。 rn退钱！ 第七十六章 我不配！ 反复纠缠抗辩无果，乐伊去看米卡的时候一张脸都是黑的。 “米卡……小花也在啊？”助理给乐伊开了门，乐伊才发现米卡的病房里还有另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花静，紫微星的总经纪人，不过鉴于乐伊她管不到，楚荆淮长时间在香江，总共就三个艺人的经纪公司里，她似乎成了米卡的专属经纪。 “乐总。”花静连忙站起来。 “米卡怎么了？”乐伊发现米卡的情绪古怪，像是绝望，却又拼着最后一丝倔强撑着一口气，盯着她的眼神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看的乐伊毒发毛。 “花姐说，我脸上的疤治不好了。”米卡一个月没晒太阳的皮肤透出一股虚弱的苍白，眼里有水光晃动，她却竭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花静这个月跑遍了全国所有号称有祛疤良方的人，官方的民间的，从京城的医院到边际省份的蒙医藏医，她几乎把全国都跑了一遍。 就算是米卡的父母，也没有她这么上心。 “嗯……但是武侠影视剧里脸上有疤的角色还是很多的，比如第二梦，蛛儿，米卡完全可以演的。”花静生怕乐伊放弃了米卡。 虽然她们都知道，那一道疤不去，米卡的演艺之路就断的差不多了。 她再报考中戏已经不大可能了，就算还能演戏，以前是女主角，现在却只能当一个特型演员。 “我觉得没有必要。”乐伊说道。 花静嘴唇蠕动，想要说什么却硬生生压住，精神高度紧绷随时准备应对乐伊的说辞劝她改变主意！ 米卡现在潜力大跌，投资价值大打折扣，从利益角度上来说，可不值得她冒着顶撞老板的风险为一个潜力有限的演员求情。 可是米卡从出道就是花静带着的，这也是她自己带的第一个艺人，只要这把火烧不到自己身上，无论如何也要帮她求求情！ “因为我找到给你治疤的办法了。所以，不用专门挑着脸上有疤的角色了。”乐伊冲她眨眨眼。 “真的？”花静比米卡还激动！ “我特地跑来骗你们吗？”乐伊轻笑。 “可是花姐说，她说全国的医生都说没有办法了……”米卡看向花静，眼里有水光闪烁。 乐伊坐到她的床边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花姐打听不到的消息，见不到的人，我未必见不到。” “那是，那是！”花静都高兴的在傻笑了，“乐总亲自出马，哪有办不了的事情？” “所以你要有信心，快点好起来啊！” 米卡嘴唇翕动，激动，惊喜之后眼里滚出大颗大颗的眼泪。 这可不像是单纯的高兴。 更像是后悔，愧疚，自责，胆怯之后，再下的决心。 乐伊揉了揉她的脸蛋：“有办法治你的脸你还不高兴？还哭的这么厉害？” “乐姐，我不配，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米卡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怎么不配？你这是为了我受的伤，我当然要给你治好啊，哪有什么配不配的？”乐伊跟哄小孩儿似的哄她，“别哭了，我对你好，你接着就行，想那么多做什么？” 米卡的眼泪跟小溪流一样往下淌，可眼里的光越来越坚定，腮帮子的筋肉崩的紧紧的，一字一顿得吐出一句话：“你的行踪，是，是我说，是我告诉你父亲的。” “什么？”花静勃然色变。 就是因为蓝香的生父刻意把禾觅的行踪泄露给滇州当地的劫匪，让他们绑架禾觅甚至鼓动他们撕票他好继承禾觅的巨额遗产，才有后来替身、跳崖、失忆等等一系列事情！ 出卖公司老板还害她陷入险境，虽然现在看起来平安无事，可别忘了禾觅的记忆到现在都没有恢复！ “你怎么就，怎么就信了那个人？！”花静气的胸口起伏不断。 “我以为，我以为那是你爸爸……”米卡泪流不止。 “蠢！”花静气的破口大骂，“你又不是不知道新闻！那是家人吗？！” 那是仇人！ 禾觅赶在高考前告了自己的生身父亲家暴！ 虽然判了缓刑，但是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位年轻的女首富和她爹妈那简直就是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 当禾觅出事，全国人民都认为她的失踪甚至是死亡她的直系亲属在其中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就连警方第一时间控制了蓝家人要他们配合调查！ 米卡怎么会蠢到相信这样的“家人”还有感情？不会做出伤害禾觅的事？ 花静要是知道米卡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错，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帮她！ 归根结底，禾觅，或者说现在的乐伊才是给她发工资的老板！ 可乐伊却抱住了米卡，让她的眼泪在自己的怀里流，轻声说道：“我知道啊。” 米卡的眼泪都停住了：“你什么时候知道？” “见到你之前就知道了，你是不是太小看别人的能力了？剧组在滇州停了那么久都没能回来，前因后果都捋过一遍，蓝玉民是怎么得知‘我’的行踪的，这么关键的问题怎么会遗漏？” 泄露禾觅行踪的米卡，还能住在条件这么好的医院里？怎么也得在公安局走上一遭！ “那，那你不生气？”不止米卡疑惑，就连花静都觉得匪夷所思。 将心比心，她要是乐伊也是不会原谅米卡！ 不找她算账就不错了，还费心费力帮她治脸？ 做梦！ 乐伊笑了：“米卡，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真实的温暖和关心，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个错误。” “只是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幸运遇到一个好的家庭、遇到像你爸爸妈妈那样支持你的父母的，不会每个人都配当父母的、值得被原谅的，单纯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骗人的那个人。” 乐伊总觉得，这事其实没那么简单。 就算上当的不是米卡，也会是别人。 “他，他怎么下得去这个手？”米卡倒吸一口冷气，不愿意相信这世上还能有这样的黑暗。 “为了钱，他怂恿劫匪撕票好他瓜分我的遗产，可他没想到‘我’两年前就立了遗嘱，特别注明，我如果死了，他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她在岭南的那十天，得意洋洋自以为不会被查到的蓝玉民可是上蹿下跳的催促法院赶紧判定她死亡宣布遗产继承。 第八十一章 死的毫无价值！ 香江黑码头棚户区。 建国开始从内地往香江跑的人就很多，目的也从政治避难到经济谋生，还有少数从东南亚别的国家过来的，但是香江的居留权不是那么好拿的，偷渡过来又找不到门路和人收留的黑户就停留在码头附近，胆子大就进城打点黑工，胆子小就躲在这里避风头。 同时，这里也是偷渡船、走私船卸货的地方，有的是黑户愿意出卖力气换口吃食。 人一多，这里就形成了一片独特的棚户区，因为时常会有警察来抓人，这里的房子也不会弄得太好，捡点石棉瓦、茅草木梁随便垒一垒就是个窝棚，甚至还有草席一盖的，一个正门八个偏门，警察一来随便哪里一掀就钻出去了。 所以这房子阴暗不透光，偏偏还四面漏风。 李霞住的，就是这样一个石棉瓦垒起来的窝棚，她妈在外面艰难得阻拦记者，一边小心得问候她，她不耐烦应，只是听着外面围满了的记者的声音，心里满是得意。 “这样，华仔一定会见我的。谁也比不上我这么喜欢他，谁也比不上我！” 二十二岁年轻女人瘦削苍白的脸上，阴郁地堆积着疯狂。 忽然门口传来汽车轰鸣的声音，记者们纷纷散开，她的粤语是真的不行，可是凭借对少数几个词汇的敏感性，她还是听懂了。 “华仔经纪人来了？”圈内人论资排辈，因为刘祖华的咖位大部分都叫一声华哥，圈外人就是称呼偶像，才叫华仔。 经纪人来了？ 李霞一骨碌爬起来，扒着窝棚石棉瓦的缝隙看出去，黑色的平治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三十多岁男人。 跟着就滚上去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挥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 男人被打的头一偏，脸上迅速肿起清晰的手指印。 女人还在厮打，一边打一边骂着带口音的脏话：“都是你！都是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女儿要见华仔一面你们拦什么拦！你还我老公还我老公！” 别说他本人，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记者都愣住了！ 唯一不意外的，就是李霞了。 她甚至在生气：“蠢货，你打他有什么用啊？万一把他打生气了，刘祖华不来了怎么办？” 后面的车上马上下来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架开女人，同一辆车下来的律师走到他身边跟她低语两句，就看到经纪人捂着脸摇了摇头。 保镖受到他的指示让开一条路，经纪人放下手对着记者和同一辆车的摄影师的镜头露出火辣辣的红肿的脸。 “女士，请你冷静一下，关于这件事，我们公司，包括华仔才是受到无妄之灾。具体事宜之后会有人跟你们接触，但是现在，你就不担心你女儿的安危吗？她的父亲已经过世了，你就不怕她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伤害自己，让你失去这个女儿吗？” 女人一愣，紧跟着扑到窝棚前面：“霞儿，你可不要做傻事啊！我就你这一个女儿了！你走了妈还怎么活啊？！” 经纪人这话却提醒了李霞！ 她爸已经死了，用来让华仔露面没有紧迫感，那她自杀呢？ 她说如果华仔不露面，她就去死，华仔那么好，一定会来见她的！ 她甚至觉得她爸死的太早了，他要是站在悬崖上跟记者说华仔不露面他就跳下去，说不定她早就能见到华仔了！ 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蠢货！ “你别进来！”她说着就在窝棚里找到一把菜刀，“华仔不来，我就割腕！我就……就等到今晚八点！” “李霞小姐，请你先冷静一点，华仔现在并不在香江。” “你骗我，怎么会！他明明要开见面会，怎么会不在香江？！”李霞哇哇大叫，像个不理智的疯婆子。 经纪人看似急切，实则冷静得说道：“我知道你很震惊，但这就是事实，华仔日前为了筹备新剧，飞往内地体验生活去了。至于你所说的见面会，我们公司并不知情，也没有类似的安排。” 这话是说给李霞的听的，也是说给记者们听的。 记者们越发兴奋，团团围住经纪人。 “华仔真的不在香江？” “这是出入境管理处出具的华仔的出镜记录，他在五天前就飞往内地体验生活了。” “那她说的见面会真的不是你们公司安排的？” “华仔没有类似的行程，我们很确定。”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和华仔无关？” “是的。我们已经报警，并且会积极配合警方的工作。” “那华仔现在知道这件事了吗？” “内地通讯不发达，华仔去的地方又比较偏远，我们正在努力沟通，但是目前还不能确定消息有没有传到华仔耳中。” 这当然是假话，实际上他们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刘祖华，剩下的时间甚至宽裕到他们可以通过楚荆淮像乐伊和真理部求助，乐伊和华仔在真理部商定计策香江这边再开始执行计划。 这是九十年代，不是四十年代！ 这会儿内地的报纸都已经发出去了！ 但是这群记者还真信了！ 在他们眼中，内地大概就是放大版的棚户区，搜遍全国都不一定能翻出几台电话！ 那样落后的乡下地方，联系不上才是正常！ 无知和自大让他们错过真相。 李霞一看记者都不理她了，顿时生气的发出一阵尖叫：“我不管那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8点华仔不到，我就死给他看！没有人能为了华仔做到这个程度！没有人！！！” “我不要跟你说，你让华仔来！华仔不来，我不会见你的的！” “我会自杀的！我真的会死给你们看的！” 经纪人很想说那你就去死好了，可是职业素养不允许，记者都看着呢，他是专业人才。 跟律师耳语两句，让助理去要现场记者的联系方式，经纪人才跟李霞说道：“请你稍安勿躁，我去找方式联系华仔，可能需要一些时间，请你一定保持冷静，等我消息，好吗？” “我不管你，我就要华仔！他不来，我一定会自杀的！你们拦不住我！” 谁要拦你？ 经纪人在心里撇嘴，沉着严肃得邀请记者：“各位记者朋友，请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如果联系上华仔，我保证会及时给出最新消息。” 记者：要要要要要！ 在场同行那么多，不跑快点就抢不到了！ 第八十六章 王炸结局 刘祖华这一公开，果然引起轩然大波，甚至还有粉丝不信邪，打电话给他们公司疯狂叫骂：“华仔你不能结婚！你离开那个女人！离开那个女人！不然，不然我就割腕！” “那个女人你滚啊！你凭什么占有华仔！你去死！你不死我送你去死！” 但这些早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警察就守在电话旁边，随时待命，一旦有过激言论马上就录音并且通知警队，抓捕和救援同步进行，逮到了一股脑得塞进警局。 疯狂粉丝的肆无忌惮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有恃无恐。 伤害家人，那是因为爱明星，所以错的是明星。 伤害明星，那是因为爱明星，所以必须被原谅！ 可是面对铁窗，大部分人的脑子都能冷静下来。 李霞被抓进移民监都被教训的乖乖听话不再闹了，要论疯狂、绝情，还真的没几个人比得上她。 说白了，疯狂粉丝就是被宠坏了的小女孩，缺少社会的毒打，给她们补上这爹妈缺失的一课，世界都会变得和平。 而于此同时，在乔季和裴世珍的奔走下，内地舆论也开始发力。 杨小姐接受了粤省电视台的访谈，说到伤心事哭的梨花带雨：“那时候我刚刚出了第一张唱片，那天晚上从公司回家的路上就一直感觉有人在跟着我，是个男人，很高，看起来很凶的样子，看到我就两眼放光追着我跑，我怎么躲都躲不掉。 我到家的时候他还想冲进我家里来，我爸爸出来把门关了，他就在门口摔酒瓶子，大喊大叫，邻居都被吵醒了才把他赶走。我后来都不敢出门了，到现在我都不敢一个人走夜路。” 浙省的新类型商业地产象山影视基地刚刚装修好了明清宫苑，准备接待剧组，作为新型商业模式开创者，浙省下了大力气推广，作为总经理，郦璋当然就被拉着做宣传。 那一张脸一出镜，电视机前的观众全在呦呵：宝姐姐啊！ 经典的意义就是不一样，不管过去多久都有人记得。 主持人问道：“我们都知道你以前塑造了宝姐姐角色，为什么你没有继续在演艺道路上发展下去的呢？” “《红楼梦》播出之后，有一天我想出门，结果刚出门就被个男人拉着非要和我们说话认识一下，要不是当时同巷子的阿姨见到赶走了他，我当时真的吓得挺厉害的。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家门口都陌生人出没，我能理解他们的好奇，可事实上他们的确，严重影响了正常生活，这让我严肃思考是否要继续在演艺道路上发展下去，最后才决定还是淡出荧幕。” 有他们带头，演员歌手纷纷站出来吐露自己被粉丝骚扰的经历。 演好人的明星被人肉出地址，被堵上家门要求她帮忙解决京城户口，不解决她就不是好人，就是骗人！ 演坏人的更惨，公交车不让坐，菜都买不来，甚至莫名其妙就被拖到巷子里打一顿！ 最后那个动手的已经被警察抓了，他招认，他知道演员和角色不一样，就是纯粹的趁机发泄个人情绪。 一时间，明星变成了高危行业，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连报表演系的学生都少了。 而闹出人命案子的刘祖华，就成了这些倒霉明星中，特别倒霉的那一个。 紧跟着，诸多粉丝会出来发声，话不多说先上图，甩了一堆官方粉丝见面会时候和平友好的照片，严正声明作为一个正经的粉丝要克制自己的情绪管好自己的言行，不要给喜欢的明星带来过多的困扰。 借机发泄情绪的，为自己谋私利的，滚出粉丝的队伍，不要给他们抹黑！ 再顺便捧一波内地官方粉丝会的人是多么高端友好有素质，未成年粉丝还能得到老师的补习，顿时家长的氛围都变得友好起来了呢！ 卖惨的效果非常好，目前内地的舆论风向讨论热点已经转移到“疯狂粉丝是明星的错还是父母的错？”“是体制的缺漏还是教育问题？” 刘祖华的热度眼看着被分散，《娱乐天地》抬手又甩出一张王炸！ 《疯狂歌迷李霞家世大曝光，是追星让人犯罪还是罪犯在追星？》 “本报讯，疯狂粉丝李霞系西北人士，父母原本是国企职工，其父是某国企中层领导，家境优渥，但是她自幼成绩不佳，根据她同学描述，她性格偏激不合群……半年前，其父突然辞去工作，举家潜往香江，未久，其父单位发布声明，他父亲涉嫌贪污下岗工人安置款，后被公安机关全国通缉……” 轰！ 所有关注这事儿的人都炸了！ 下岗潮初现端倪，侵吞国有资产正是眼下的热点话题，跟全国九千万国企工人的日常生活的息息相关！ 对贪污腐败的容忍度极低！ 敢贪污下岗工人安置款的就应该被打死！ 打死！！！ 一瞬间，整个舆论风暴瞬间引炸，再也没有关于刘祖华到底有没有做错事的讨论，他们的重点是，让他死的太便宜了！ 王炸结局！ 甚至有没节操的媒体已经在刊文了，说刘祖华让那人跳海是替天行道！ 乐伊吩咐裴世珍：“这文章让他们撤了。” “是。”裴世珍也觉得这种话对刘祖华不是一件好事。 “写报道也要有个限度，超出正常人范围的不要让他们乱发。”现在还不是流行玩梗的时候，报纸媒体说的话对老百姓来说就是真理，他们连广告都当真！ 凡事就怕认真，会出事的！ 再拿起另一份报纸，鼎鼎大名的南字系，3版娱乐新闻的头条赫然写着：“四大天王中唯一已婚！刘祖华日前承认已经结婚。” “他们消息倒是灵通。”乐伊又翻了几份报纸，有上头版头条的，措辞都格外和平友好。 再问粉丝群体。 “粉丝会在组织给刘祖华送新婚礼物，接受得很顺畅，也理解他保护太太的行为，特别不能理解香江粉丝的行为。”裴世珍说道。 简直毫无风浪可言。 虽然有李霞那样的神经病，但是此时的粉丝风向大体还是和平友好的。 三十几岁的男人，还是个大帅哥，结婚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啊！ 因为以前封闭，粉丝也大都是喜欢他的作品，也可能是内地的粉丝毕竟离偶像更远一些，作妖也作的少，得知他结婚的消息也只是哦一声。 不然跟leslie一样奔四十的人了都不结婚吗？ 这也太可怜了！ 主流观念一直是结了婚的男人会更加稳重，基层干部想升官，已婚都是个加分项。 公开已婚不仅没有让他在官方的印象分降低，反而觉得这人私生活干净成熟稳重，是香江难得可交的明星。 “大不了就让华仔来内地避避风头嘛！”乐伊笑道，眼前忽然划过一连串的记录，三位数的反派积分突然狂飙猛进，没多久就再次突破了五位数！ 第九十三章 抵达香江 看到来接机的陌生人让于冉冉终于闭上了嘴巴的时候，乐伊跟看到了恩人一样。 查楠他本来就是去年富豪榜上香江首富的三儿子，名义还是乐伊的男朋友，乐伊来了香江，到了他的主场，接机是义务。 “禾觅，你总算来了，我想你好久了。” 查楠热情得张开手臂要来个拥抱，想到梅彧查到的那些事，乐伊脸上露出温和且商务的表情，伸手：“辛苦。” 【+4】 查楠被晾在那里，却也不显得尴尬：“这就是冉冉？真可爱。” 说着就伸手去摸她的脸，于冉冉呲溜一下躲到乐伊的背后，埋着脑袋不肯探出来。 “小姑娘怕生。”乐伊一手挡开他的手，一边接受，“这是米卡，这是她的经纪人花静。” 【+4】 两人知道该干什么，遵循社交礼仪出来打招呼，查楠低头给她们行了一个吻手礼：“二位小姐好。” 米卡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幸好他也没多纠缠，把目标转回乐伊身上：“坐飞机累了？我送你回家？我给二位小姐定了酒店……” “不用了，她们住我家就行。” 【+4+4+4】 从给乐伊续命的角度上来看，渣男这个男朋友还是很合格的。 所谓超级富豪的意思，大概就是……不管走到哪座城市，都有自己的房子的意思。 乐伊买了两套相邻的套间了，老规矩，另一间给保镖住。 冉冉自然跟乐伊一辆车，米卡花静也要跟她一辆车，那这辆五座的小汽车就只剩下驾驶位了。 查楠的助理笑道：“米小姐和花小姐请移步……” 要是只是乐伊一个人还好说，可是再加上冉冉米卡和花静，那就真的成司机了！ “她们跟我坐一辆车。”乐伊没等花静想出理由就拒绝了，“她们刚来香江，比较紧张，我带带她们。” 没有给查楠任何反驳的余地。 他脸色跟见了鬼一样难看，还是要挤出一张笑脸：“你真是个好老板。” “谢谢。” 也幸亏他开来的车够多，不然他还得跟保镖挤一辆。 “乐姐，你……”米卡憋了一肚子疑问，刚上车就想说话，却被花静狠狠撞了一下。 花静对着司机使了个眼色，米卡强行转了话题：“可以给我讲讲剧本吗？” 内地开车是右行道，香江却是左行道，所以哪怕乐伊的保镖里有汽车兵出身的司机，可在香江驾照一样要重新考。 所以这一次的司机，都是查楠带来的。 有这么一个外人在，他们虽然也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可气氛依旧略显沉闷。 禾觅在香江的房子在浅水湾的豪宅区，没等乐伊欣赏一下周边的景色，查楠走过来：“楼上的房子都为你打扫好了，不请我上去坐坐？” 乐伊瞄了一眼旁边花丛里趴着的狗仔队，忽然一低头把冉冉抱起来：“好啊。” 查楠非常意外乐伊居然就这么答应了！他家有钱，可是他兄弟也多！他爸有六个大小老婆，他在十几个兄弟姐妹里不大不小卡在了中间的位置，他妈现在年老色衰又不受宠了，原本都要在同辈人里泯然众人了，是他使尽了了浑身解数追上了禾觅，他在家里的地位才水涨船高！ 自从她回来之后对他的态度就一直非常冷淡，这对他非常不利！所以他需要给记者泄露了消息，安排他们来炒绯闻，好跟家里人暗示他跟乐伊的关系依旧很好。 现在乐伊居然答应他上楼了，这是不是代表…… 他还没想完，忽然发现保镖不仅抢先一步上楼，开门，还率先进了屋！ “哎，你们做什么……”查楠是不会亲自下场跟保镖争辩的，跌份儿，只要一个眼神，这种事情自然有助理代劳。 可助理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保镖们拿出一堆看着就神奇的装备，从沙发缝隙里抠出一个纽扣大小的黑色装置。 “这是什么？”乐伊接过那个小装置捏在手里把玩，明知故问。 “是窃听器。”保镖一板一眼得回答，“可以一次性录制大约半小时的对话并保存在其中的储存器里，取回后可读取，不可重复使用。” 说到这里，保镖状似无意得看了查楠一眼。 可能他真的是无意的，但是在查楠眼里，这一眼简直嘲讽拉满！ 这就是你说的清理干净了？ 乐伊冷淡得“嗯”了一声，把这个现在还属于高科技的小录音机揣进大衣的兜里，示意保镖们继续工作。 “是我疏忽了，放心，这就安全了……” 话没说完，光速打脸。 挖出来的东西还真的不少。 窃听器都是小儿科，还有实时传输的监视器、自动录制的监视器，不仅有光学的，还有热成像的，甚至就连电脑里都有后门！ 【+9】 查楠看的脸都绿了，暗网上的人卖东西的时候吹得天花乱坠，结果呢？被乐伊的几个普通的保镖就全部挖出来了！ 可是一看数量…… 不对啊，这比他放的还要多！ 【+9+9+9】 这一下，他的脸更绿了。 他不知道的是，乐伊的保镖团队的确很强大，天权去年招募了四百多位现役退伍，业务能力最精深最全面的那一批在薪水待遇拉满之后都被送到了乐伊身边。 涵盖保卫、汽车、通讯、缉毒、特警、防爆、特种等多个部队，甚至连空军和海军都有！ 但是这一回立大功的却不是来自天权的人，而是乐伊在某天见过了某个神秘的不能说的某人之后突然加入乐伊保卫团队的三个人。 某位边防退伍战士表示，他们身上的气质很像曾经在部队里接触过的负责保密工作的那个最低调的群体，而且看他们的年龄和状态，应该还是现役。 不到十分钟，他们就把房间里里外外全部翻了一遍，甚至就连插座都撬了、墙皮都掀开。 “干净了。” “要不要进来坐坐？”乐伊问查楠。 “不，不用了，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看着茶几上摆着的那一堆黑的白的，查楠也没脸继续留下去了。 “慢走。”乐伊非常礼貌得等他的电梯门关上才让人关门。 查楠面色阴沉得走出电梯，想到那一桌子窃听监视装备就想打人，想到这是在乐伊家楼下才生生忍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头重脚轻，紧跟着脚下就是一空！ “三少！”原本看他面色阴沉落后了两步的助理魂都要飞了，急忙扑上去一把扶住查楠！ “你！”查楠想要迁怒，可地方不对，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咔嚓咔嚓！”草丛里，照相机在闪着微光。 第九十四章 别人家的孩子 香江的媒体竞争比内地激烈，反应速度更是极快，第二天早上就见报了！ 乐伊这个女富豪，还是影后在香江也是流量密码话题中心，当然是头版头条大字幕的待遇。 《内地首富来港！男友狼狈而逃，恐感情生变？》 《从女友家离开险摔跤！腰膝酸软，精气亏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原来他只有十分钟……》 “日前内地首富禾觅来港，男友查楠亲密接机，然把禾觅送回家后不足十分钟即狼狈离开，还在门口摔了一跤，是否不合被禾觅赶出……” 乐伊砸着嘴放下报纸，刘祖华劝道：“香江的报纸就是这样的，乐总别生气。” “我不生气啊。”乐伊抬眼，“短的又不是我，虚的也不是我，我生什么气？” 刘祖华猛然呛咳出声。 【刘祖华……+3】 香江风气慕强，富豪劈腿女明星是新欢上位，富豪甩了女明星是豪门梦碎，总之谁强谁有理，谁富谁牛逼。 查楠这个豪门公子的身份跟谁谈恋爱他都强势，不管是出轨劈腿甚至是多人运动见了报也只是被羡慕一声风流，可偏偏他盯上了乐伊，那短的就是他了。 乐伊能拿查楠开涮，可刘祖华还是得罪不起这个富家公子哥儿的，哪怕是背后也不说人坏话是他最基本的谨慎，转移话题：“王金导演已经在等着了。” 车子到的地方是半岛酒店。 半岛酒店的茶餐厅是香江演艺圈里大小怪经常刷新的一个固定地点。 最开始是因为电影巨鳄邵六爷喜欢在这喝下午茶，邵六爷的公司离这不到一公里，近嘛！ 邵六爷带出来的香江电影教父周教父也喜欢，因为周教父第一次见邵大佬就是在这儿，这地方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那既然香江最牛逼的两家电影公司的两位大佬都喜欢，那明星们自然也要扎堆在这里刷刷存在感。 万一哪天就入了大佬的眼，砸下一个片约那不就红了吗？ 明星艺人多了，狗仔也跟风而来，演变到现在，这里已经是有狗仔常驻的八卦高发地点，想要炒绯闻博热度的明星甚至是富豪都会主动往这跑，咖位不够还来不了呢。 主要是香江艺人，尤其是中下层艺人的收入真的被压榨的挺惨的，这里消费太高，咖位不够赚不到钱，真的来不起啊！ 乐伊随便张望一眼，就看到不少影视剧作品中的熟脸，认出乐伊的人也不少，但是敢上来打招呼的一个都没有。 娱乐圈等级森严，乐伊作为富豪，评价等级跟娱乐圈不在一条赛道上，乐伊主动跟他们打招呼可以，他们可不能凑上来，不然就是不懂规矩。 乐伊也一眼就看到了王金。 娱乐圈有个基本通行的法则，演员颜值和咖位基本成正比，幕后颜值和咖位基本成反比。 香江幕后比演员更难出头，在半岛茶餐厅王金那三百多斤的胖脸可比那些帅哥还要醒目。 可是他打理得利落，不显得油腻，反而看上去还有点憨厚的可爱。 “乐总你好，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果然跟传闻里的一样漂亮。”王金笑呵呵得跟乐伊握手，稍微一摇就放开了。 “过誉了。”乐伊就淡定多了，“这是米卡，这是米卡的经纪人花静。” “跟着乐总的果然也是美女，请坐，请坐。” 非常乖巧，非常有分寸，传说中的色中恶鬼看乐伊的眼神比正人君子还规矩，隐约让乐伊都有种是不是传闻有误的错觉。 可能王金真的是个老实人？ 王金是个很会聊天的人。 一顿下午茶吃下来，不仅不冷场，还把剧本聊了一遍，顺便连米卡的角色都给她详细分析了一遍。 而他对于拍摄的构想也很完整。 王金是个适应性非常高的导演，钱多能拍钱少也能拍，而且性价比极强。 稍一试探就意识到乐伊是个不差钱的主，主要目的是给leslie和刘祖华站台，要是能捎带手得捧一把米卡更高兴。 当然他不赔钱的名声不能倒，预估一下leslie和刘祖华的票房号召力，就连给出的预算都特别合适，每一分钱的去处都明明白白，连给自己要了个不便宜的导演费都说的坦荡。 乐伊很满意他的态度，定下了他当导演。 可王金离开后，乐伊让米卡和花静先离开，她们难得来一趟香江自然要好好玩玩，她却上了楼。 刘祖华打开包厢的门，屋里已经坐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华仔，你今天可迟到了……”年轻的那个见到刘祖华开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个乐伊，“……禾……乐小姐？” “王先生，黄生，久仰大名。”乐伊看了一眼，在心里感叹虽然说幕后人员长的越丑段位越高，可总得允许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别人家的孩子的生物存在。 比如这位黄生，长相比不上刘祖华这样的大众情人，可是三十多岁不发福不秃顶眉眼温和的男人带着黑框眼镜也是很儒雅，很吸引人的。 黄修，香江着名作家、作词家、作曲家、主持人，祖籍两广，其父母六十年代游过海峡来到香江并在香江生下他，80年代就声名鹊起有神童之称，文笔天马行空才华横溢，尤其是他的词，侠气纵横江湖浩荡，全在其中。 同时也是香江电视台的当家主持人，香江人称之为名嘴。 “乐总，我没想到会是你来。”年长的那位跟乐伊握手的时候还带着意外。 王福川，20世纪20年代出生在盛海，40年代盛海光华大学作曲专业毕业，后随军上岛。给香江、宝岛诸多电视剧配乐，给歌手写歌，一曲难求，堪称宝岛乐坛教父级的人物。 “王先生说很惊讶我会来，其实我倒是一点都不惊讶二位会写这首歌。”乐伊笑道，“《我的中国心》，内地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才是她专门跑一趟香江的目的。 90年代的香江、宝岛，渴望回归的人多么？ 很多。 甚至，就算在回归还没有定下来的83年，这二位就能顶着压力写出《我的中国心》，这也是他们的第一次合作。 在更早的50年、60年代，也一直有人帮内地电影做宣传，支援内地经济建设。 事实上，渴望民族统一的人一直都是越来越多，只是以前在大家都是跪着、蹲着的时候，那几个站起来的人就会特别显眼，特别树大招风，特别枪打出头鸟。而当人都站起来了，突然趴下去的几个矬子也会显得特别面目狰狞。 第一百零三章 走不开 “没事的，没事了，我在，我在呢。”乐伊揽住她的肩膀，轻轻理顺她的长发，跟哄小孩儿似的哄她，“不怕，不怕了……” 发现医生护士还站在旁边看戏，乐伊再一次强调：“你们先出去。” “……好的。”看起来是不会发生狂暴事件了。 医生先离开，护士默默得收拾好一片狼藉的残局还理好了床才退出去。 这很实用，因为乐伊和米卡抱着抱着就换了姿势，成了乐伊拥着米卡躺在床上。 香江的病床再怎么豪华也依旧是病床，为了方便移动再豪华的病床也是单人床，哪怕她们两个都比较瘦，要躺两个人也依旧需要紧紧贴着，要是抱着就是更合适的姿势。 她们现在的姿势，就很合适。 在乐伊的怀里，米卡终于镇定下来，乐伊趁机小心翼翼得试探：“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他们一直劝我酒，王金也让我喝，我，我酒量很好的，不怕喝酒，可是这一次喝了两杯就头晕，软，热，感觉不清东西……”米卡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涌，“可我能感觉！感觉有人在摸我，……” 乐伊立刻打断她：“胡说，没有的事。” “没有吗？”米卡一脸迷茫。 “我到的时候你裤子还穿着呢，没有这事啊，放心，乖。”乐伊亲亲她头顶的发旋，“胸，嗯，可能是后面给你催吐做胸外按压的时候，人家在救你命呢，就当是医生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嗯。”米卡乖乖得应声，可眼泪却不争气得往外涌，流的更凶了、 “后来，后来我就听到你叫我，我醒不过来，没办法应你，乐姐，我好怕……我好怕……”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乐伊一次一次不厌其烦得重复，安抚，轻柔得就像摇篮曲。 房间里的灯关了，透过病房的透明玻璃窗看进去，狭窄的病床上，两个人就像连体婴一样紧紧得贴着，女孩躺在她的臂弯里抱着她的腰睡得香甜，而她也用保护的姿态护着女孩，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张开的双臂像是羽翼把怀中的女孩庇护其中，满满的安全感。 四五十岁的中年律师感觉自己好像重温了年轻时候看到的偶像剧，这是经典画面重现吗？ 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解锁了新世界。 可他的视线依旧让乐伊发现了，睁开的那双眼睛里寒光奕奕，像是一把随时会出鞘的刀一样锋利。 律师吓了一跳，职业素质强行上线，示意乐伊出来详谈。 乐伊轻手轻脚得挪开米卡环住她腰肢的手让自己脱身出来，可看似已经睡熟的米卡还是一下子惊醒，哭腔里满是惊惧：“乐姐你别走！” “没事没事啊，乖，不怕不怕……”乐伊只能躺回去，抱着她跟哄小孩儿似的哄她。 米卡在乐伊怀里腻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她一挪动头，手臂血液流通瞬间顺畅，整只手臂的痒麻就像容嬷嬷变身千手观音拿着针戳遍手臂的每一个角落，酸爽急了！ “呀，乐姐！”米卡注意到乐伊的表情，也发现了她手臂的僵硬，顿觉不好意思，“手麻了？” “还好。”乐伊收回手揉着手臂，“就是觉得这只手即将变成狼牙棒。” 米卡被她斗得忍俊不禁，嘴角的笑容刚刚拉起来又垂下去，拽着乐伊的衣角抱膝蜷缩成一团：“乐姐，你说，那些坏人会受到惩罚吗？” “不相信我是不是？这还用你说？” “那，不用我作证吗？”米卡就算不知道香江警方的办事流程也有常识，报案哪有受害人不用露面的？ 就算变成死者，那尸体也是证据啊！ “就你这样还想逞能？只管先养养，有我呢。” “可是这样，这样你会很难办？”米卡抬眼，鼓足勇气，“乐姐，我愿意出面指控。” 乐伊眉头一挑：“你不怕？” 米卡抬眼偷偷看她一眼又垂下来，鼓足了勇气说道：“只要对你有用，我就愿意。” 乐伊没忍住，拿手指头在她脑袋上一点，点的她脑袋一歪：“傻丫头。” “不是你教我，要勇敢面对困难和挫折吗？只有面对了，才能战胜它！” 我什么时候说…… 看来是前任教导有方。 乐伊赞同这话，但是也越发心疼米卡：“最勇敢的选择，但不是适合每一个人的选择。你出面指证，那他们以后的攻讦还好说，不用在乎敌人的看法。 世人看你的眼光也少不了最恶意的揣摩、推测，把淫·秽得幻想当成本能并理所当然得将之当做本能，当做一场香艳的谈资并在你面前屡屡提起甚至故意戳你伤疤，这些，你都能接受？” 米卡被乐伊形容的未来吓得脸上毫无血色，可一股倔性撑着她就要答应下来：“我能……” 可乐伊却拖住她的下巴不让她点下去：“这个决定不是小事，你考虑清楚再说。如果不确定真的能直面这样的挑战，这样的负担还是不要往身上扛的好。” “那你，那这件事要怎么办？”米卡看着乐伊的大眼睛里满是信任。 “你乐姐我可是很厉害的，我来处理你还不放心？不相信我吗？”都在一张床上，乐伊和米卡靠的极近，几乎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消毒水味。 “我……当然信你。”米卡微微低着头，含羞带怯的。 “叩……”敲门声只响了一声就停了，乐伊回头一眼，病房门的玻璃观察窗上框出向北望那张大脸。 “进来。”乐伊抬眼，“有什么事。” “乐总，査先生来了，要放他进来吗？”向北望看到乐伊托在米卡下巴上的那根手指，死命低头就为了不看到某些不该看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来实在不是时候，好像撞破了老板的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还能有个好？ 查楠？ 送上门来了，就是你了！ 可米卡…… 乐伊看向米卡，米卡吸吸鼻子连忙擦脸：“乐姐，你去忙。” “不怕了？”昨天还抱着她哭半宿，她一起身米卡就哭，比被抢玩具的小孩还敏感。 “我，我不怕，我等你回来。” “乖，我很快回来。”乐伊揉揉米卡的头顶，吩咐向北望，“让他等等，我收拾收拾再去见他。” 第一百零四章 过河拆桥 “很累吗？”查楠一脸关切溢于言表。 虽然收拾了一下，可是医院什么东西都没有，衣服又被米卡压了一晚上，早就皱了，说是憔悴也不为过。 乐伊笑了笑，没说话，查楠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乐伊的嫌弃和排斥？这么个富家公子哥儿还会捧着脸到她面前求冷屁股？ 这不符合他的画风和性格！ 这段时间他都乖顺得消失，默默给乐伊提供着负面情绪，居然难得出现？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乐伊倒是想看看查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查楠一脸真挚说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乐伊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王金背后的寰龙可是龙七哥的，他们是黑帮，那可不好惹，甚至会动粗。”查楠坐得离乐伊进了一点，就要抓她的手，“只要你愿意退一步，我可以去给你说合，我在香江久了，他们会卖我这个面子。” 乐伊抬手避开他的抓握：“如果你还有脑子，就把刚才的话收回去，然后滚出去。” 查楠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我真是为了你好……” “这话你自己信吗？”乐伊挑了下眉毛，“滚出去，别让我叫保镖。” 查楠扭头蹿起来，刚开始还走得很快，可后面越走越慢。 他现在地位越发不稳，乐伊不给他助力，可是查家里竞争压力又大，要是这次的事情再办不好，他们就不会相信他跟乐伊的关系，以后的地位还会下降！ 想到乐伊意味的资源，地位，名利…… 好像哄这个粗鲁的北妹也不是不可以，他是绅士，可以原谅他。 原来我这么绝世脱俗的人，也有不得不为了五斗米折腰的一天。 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道歉，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查楠正在磨磨蹭蹭等着乐伊出言挽留，可一分一秒过去，乐伊始终没有出言挽留，他都要绝望了！ 乐伊在看系统面板里被渣男和王金平分秋色的负面情绪，心中一动：“阿伟，镇级反派也有任务的？” 【镇级反派的任务一月一出，请问是否需要提前触发？】 还有这个规定？ “触发。” 【镇级任务：1月内违反行政规章一次，无条目要求。完成即可奖励反派积分1000点。逾期未完成，扣除反派积分点。特殊奖励：功法一份】 功法？修仙吗？ “把队长请来。”乐伊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 某位不可言说的队长跟查楠擦肩进出，虽然他是标准的严肃脸，但是乐伊还是从他身上看到了浓浓的八卦味儿。 这位队长仿佛有一种神奇的能力，头顶自带对话气泡还能发颜文字，特别好读取。 “请坐。”乐伊说道，“想说什么就说，你不是我下属，不必这么拘谨。” “乐总，你这也太……”队长咽回了后面几个字。 但乐伊自己接上了。 “不给他留面子？”乐伊可不信就隔着一扇门，他们能不知道乐伊跟查楠说了什么，“面子？他也配？” 队长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正经，可乐伊仿佛能在他脑袋上看到无语的表情符号。 乐伊看似漫不经心得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让查楠当我的男朋友吗？” 死死盯着队长的脸才看出他眼底的光芒有一瞬间的闪烁。 他果然知道。 禾觅的血缘亲属已经是一群人渣了，血缘没办法选择，但男朋友可以选啊，从乐伊见到查楠的那一刻，乐伊就很疑惑禾觅为什么会选了这么一个男朋友。 查楠这样的人，乐伊从小到大见得太多了，一眼就能看到底，就是个伪装努力的纨绔子弟。 看着一张好皮相，一个好学历，实际上只靠投了一个好胎，要心性没心性，要品德没品德，自以为精于算计左右逢源，实则鼠目寸光浅薄无知，也就在狗腿口中获得吹捧，在拜金女眼里光辉伟岸。 实际上，扒了那层家世带给他的光环，他和香江福利房里靠综援混饭吃，靠香江人的身份去内地骗小姑娘的屌丝没有任何区别，更没有半点责任担当，还不如半个向北望。 而当初禾觅要的，也只是他的家世而已。 “现在要的东西都到手了，我想物尽其用一下，不介意？”说着不介意，但乐伊也只是通知，没等着他们的回应。 队长终于开口了：“我们不会干扰您的选择。” “那你们准备准备，我这边应该用不了多久。”乐伊说道。 队长迟钝地应了一声，好。 他就没见过把过河拆桥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 香江排外，对内地的心态又矛盾，禾觅来香江开荒之初并不顺利。 查楠就是送上门的跳板，而查楠也需要禾觅这个内地首富来保住他在继承权上的优势，两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借着查楠的跳板，禾觅能打入香江富豪圈的内部，打探到很多消息，并跟郭老先生打个配合。 毕竟郭老先生虽然是本地人，却旗帜鲜明地支持祖国了五十年，办公大厦被断了半年水电、被迫放下最赚钱的房地产生意都没能改变他的立场，如此坚定的信念早就让人放弃了对他的攻略且极度提防。 但禾觅可以利用性别外貌年龄的优势让人降低警戒，利用他们的轻视给他们释放可以拉拢的信号，借机站稳脚跟，并着手布局。 比如，某个乐伊连面都没见过，但是只要一个电话就疯狂给她打钱的女股神；比如虽然初初起步，但实际上准备厚积薄发天狼星。 现在禾觅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那查楠，就没用了。 转移一个热点，最好的方法，就是制造一个新的热点。 爽文的人生，没有一个渣男作为出气筒，那也是不完整的。 傍晚的香江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酒店林立，记者气势汹汹…… 记者？ 打头阵就是乐伊。 昨天晚上乐伊才把王金挂了阳台让香江的报纸好好狂欢，今天满香江都是她的新闻和八卦，狗仔刷新地比乐伊的反派积分都快，看到乐伊再一次气势汹汹的出门，哪有不跟上的道理？ 而乐伊带了十二个保镖也没有阻拦记者，明显是要干一票大的！ 等她杀上酒店房间的时候，半城记者闻风而动。 服务员被推到一边，需要房卡才能刷开的酒店房门照旧是两秒就被捅开，举着摄像机的保镖抢先而入。 门一开，隔音良好的酒店走廊顿时飘起了男女暧昧的喘息，然后被突然涌入的人群吓得吱哇乱叫。 “皮相真不错，拍av都够了，继续啊，怎么停下了？”乐伊居高临下得看着床上匆忙拿被子捂要害可狼狈得像一只剥了壳的虾的查楠，“小子胆肥，敢往我脑袋上刷绿漆？” 第一百零六章 传说中的女股神 “乐总，乐总，看到男朋友出轨，你现在什么心情？” “乐总，你这样的行为涉嫌人身伤害和恐吓罪？” 看着律师去应付记者，乐伊心中一撇嘴，这可不是涉及啊。 她的镇级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请问乐总现在是什么想法？说一下乐总！” “想法？”坐在车上的乐伊脸上溅着点点血迹，转过头轻蔑得笑，“他图我财，我图他色。可他既然违背职业道德，那我要追究他的工作失误。” 说白了，就是嫖了只鸭子。 乐伊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可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汹涌冲上去的记者绝对会把他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一遍一遍又一遍，碎成渣，磨成粉，再变成灰给扬了。 向北望跟乐伊说话都战战兢兢：“乐总，涉及到查家，只靠律师恐怕查不清楚……” “你是什么意思？说。”乐伊半闭着眼哼到。 “我想请卓连玉帮忙，”这句话倒是说的连贯。 卓连玉，浙省义务人，人称盛海女股神。 乐伊仔细想了想，卓连玉和禾觅是比较单纯的上下属关系，私人接触并不多，甚至为了隐蔽都没怎么在人前有联系，应该不熟悉禾觅。 “让她来我家一趟，悄悄的，别被人发现了。” 乐伊回了家，在商城里已经多了一个图标， 《功法》 就这俩字，比江湖骗子们编的秘籍还敷衍。 点开功法，乐伊有了以前在手机上看小说的感觉。 “精神力从精神脑域出发……” ？？？ 她是不是漏了一章？ “阿伟，精神脑域是什么？” 【是精神力的本源。人类大脑使用率普遍不超过百分之四，最高不超过百分之二十，使用部位仅有大脑皮层，但大脑内部有更大的潜力可待开发，就是精神脑域，就是精神力！】 一堆废话：“怎么开发？” 【功法缺失】 那你说个毛线？ “你在逗我玩儿？” 【升级为市级反派，即可开发精神脑域。】 原来是这个主意？ “市级反派要多少反派积分？” “100万。” 乐伊瞄了一眼反派积分，…… 嗯？ 再看了一次，确定是六位数。 这么快就突破10万了？！ 记录里一堆一堆名字，不仅有香江特色和内地特色的名字，甚至还有日文和韩文？ 香江不亏是东南亚中心啊，消息传够快的！ 不对，要负面情绪换反派积分，最快的办法，应该是制作大新闻？ 可是就这么干等这，乐伊也不甘心， 乐伊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脑子里，想啊想，想啊想，终于，她困了。 已经晚上十点了。到点儿睡觉了。 最近这一个月为了日常任务都是每天早睡早起规律作息还定期学习，以前能调戏生物钟被固定了，到时间就想睡觉。 【没有专门的功法和指点，一般人不可能开启精神脑域。】 乐伊面无表情地把面板一关，半点不想听他逼逼赖赖。 “叩叩叩！” “进来！”乐伊打起精神，门被打开，进来一个穿着环卫工服饰的女子，她的打扮很普通，黑夜中倒是不显眼，可是一到了灯火通明的室内，她高挑的身材就格外抢眼。 帽子一摘，露出一张二十七岁女人的脸。 其实她的五官底子只是普通，半尖不尖的瓜子脸，单眼皮，鼻子不高不低，眼睛不大不小，嘴唇不薄不厚，似乎毫无记忆点的大众脸。 可是妆容精致的细眉红唇却别有古典美人的风韵。尤其是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四处一扫，满室生光。 卓连玉深吸口气，深深低头称了一声：“石姐。” “连玉。”乐伊一点头，“好久不见，进来坐……还有小向，也进来。” 有卓连玉珠玉在前，有撑得起高富帅称呼的向北望瞬间就成了弟弟，毫无存在感。 “石姐，听说你受伤了？失忆了？现在还，还好？”卓连玉小心翼翼得问。 “别的都还好，就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乐伊敲敲太阳穴。 “好的，乐姐。”卓连玉秒懂。 又换马甲了呗，卓连玉接受得跟梅彧一样轻松愉快毫无压力。 毕竟当初禾觅认识卓连玉的时候，还跟她说自己叫石忆呢。 “这是四千五百万。”乐伊随手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 卓连玉愣了下：“乐总，这是你的钱，不用给我的。” 这还算上利息了！一个多月就多了五百万，这利率快比上日息的过桥贷款了！ “你手里资金也没多少，调走这一笔钱你能做的事情也会少很多。”乐伊喝了口水，“拿着。” 当初调集这笔钱就是为了给茅酒买标王，现在标王还没播，茅酒股份加上乐风饮料贩卖渠道的抽成就已经赚回来了，那她留着这笔钱也没什么要投钱的地方。 资本市场残酷且直接的，卓连玉少了这四千万，手里能调动的资金下降了一个量级，那做事的难度、受到的重视自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反正她玩的是金融，筹钱也快，有需要的时候再调嘛！ “乐总，你不亲自下场试试？”卓连玉捏着手里的银行卡，两眼期待。 “我？”乐伊倒是会玩金融，但是卓连玉知道的应该不是她。 是禾觅。 “你先仔细说说，就从我们怎么认识开始说起。”乐伊说道。 “92年年初，我去盛海进货，路上遇到车匪，石姐当时站出来打退了车匪，我也去帮了忙，这样也算认识了。” 这一段乐伊从梅彧那里得知了一部分，比如她知道禾觅打退了车匪，但她不知道，卓连玉也参与了。 “后来我被黑中介骗了，逃出来的半路上遇到了石姐……也就是乐总你，你当时跟我介绍您叫石忆，你让去排队买认购证，到92年出清认购证，三十万的成本盈利一千六百七十多万元。” 也就是卓连玉的成名战。 “我就跟着你了，你给我一百万让我去乡下收购认购证，到鹏城转卖，到92年八月底，获利三百万。” 乐伊联系一下历史大事件，那应该是92年的鹏城认购证。 “这三百万你没有抽走，让我在盛海和鹏城炒股，92年12月到93年3月，在盛海清理黑庄，获利八百万，后来你让我来香江读书，炒日元和美元外汇，至93年11月出清，获利1000万美元。” 以上几场就是卓连玉的成名战，原来幕后操控者另有其人。 禾觅才是那个传说中的女股神。 也难怪乐伊说要调钱，卓连玉二话不说就给。 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投资人和创业者，而是股票经纪和客户。 创业者能保有一定自主度，但股票经纪当然是客户说卖她就卖！ 第两百零一章 哪吒 哪吒和守塔少年杨戬不打不相识，而杨戬的妹妹杨婵认出了这就是当初救下他们的灵珠子。 转世轮回，比起当初的缘铿一面，作为师兄弟相处下来才发现也的确是志趣相投，可杨戬始终和哪吒保持距离。 原来是杨戬一心记挂着要劈开桃山救出被镇压在山下的母亲，知道这必定会惹怒天庭，不忍心再连累哪吒。 哪吒得知后便指点他和杨婵去寻找能劈开桃山的开天斧，并且在悄悄跟上。 开天斧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法宝，认主不易，只有宛如当年盘古开天地一般强烈的执念才可以驱使，最佳选择便是如同盘古大神舍己为人的人间大爱。 杨戬另辟蹊径，以对天庭的满腔恨意勉力收纳驱使，可终究不是正途，为此反噬受伤昏迷，带起的余波险些伤到杨婵，关键时刻哪吒现身相救，却也因此受伤。 但这一波开天神斧的动静太大被天兵天将发现，杨婵为了引开追兵被抓走。 哪吒顶着伤势劫了法场救她出来，可杨婵却已经失去了法力。 杨戬苏醒后救母的执念几近成魔，但是依旧记得不能连累哪吒，但哪吒却说他劫法场已经露了行藏，不可能撕扯得开了，倒不如义结金兰，守望相助。 并且陪同他们去桃山劈山救母。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开天神斧虽然劈开了桃山，却劈不开绑着瑶姬的锁链。 那是天条所化，代表天庭森严的秩序，哪怕劈得开天地的神斧，也劈不开森严的阶级，因为那是人心的桎梏，是伦理的束缚。 他们被天条绊住手脚，眼睁睁得看着瑶姬为了保护他们而被玉帝派来的十大金乌杀死。 母亲亡故，原本就是凭借恨意驱使开天斧的杨戬想到家破人亡，因恨入魔，一怒之下杀上九重天，哪吒为这森严的规矩心寒齿冷，和杨戬一起大闹天宫，把十个金乌杀的只剩下一个老六！ 最后，是杨戬暗中慕恋的女神嫦娥出面，说天上若是没有太阳便要人间大乱，劝他以苍生为重，不要像他最讨厌的人那样，害得普通百姓家破人亡。 杨戬终究是个在人间长大的热血少年，他见惯人间烟火，做不到为了私仇而视他人生死于无物，恨意执念消散，开天神斧失去控制反噬得杨戬坠落凡间。 哪吒追之不及，只能隐约看到他似乎是落入了海中，就带着杨婵回返金光洞，找太乙真人想办法。 太乙真人告诉他们封神榜已经出世，封神大劫在即，杨戬也是应劫之人，若是熬不过这一关，恐怕就要榜上有名，为天庭傀儡了。但索性他尚未登榜，应当暂时无碍。 哪吒大闹天宫原本也要被秋后算账，但他若是下山应劫，天庭也不敢打乱封神榜的布置。 哪吒本能得不喜这等操纵他人命运有如掌中玩偶的所谓天命，但是更不想拖累师傅，便入世应劫。 但是太乙真人若是不想也一并登榜，就不能再在外面出手了。 他们忖度着，以哪吒此时的修为，只要天庭不出手，凡间几乎没有什么能伤到他。就算天庭出手……现在天庭战将都被杨戬一把开天斧劈得七零八落，也打不过哪吒啊！ 杨婵只是随兄长寄住在玉鼎真人门下，“顺便”偷学了两招，没有拜师入门不是榜上弟子。 可她现在又没有什么法力，更加危险，太乙真人便让她回山修行不要轻易走动。 哪吒入世，第一站便是回转陈塘关，一则杨家兄妹父母双亡让他倍感珍惜一家天伦，二则陈塘关就在东海边，他也能借机寻找坠入海中的杨戬。 李靖乍见已经是少年模样的哪吒，大吃一惊：这与他当初射杀的那个牧鹿仙童一模一样！ 多年的猜忌悄然滋长，这莫不是他轮回转世报仇来了？ 可是有太乙真人的威胁在前，他不敢轻举妄动，表现得像是一个为被仙师收徒的儿子回来而高兴的慈父。 哪吒似乎也得到了他曾经羡慕而不可得的骨肉亲情。 可是本能得觉得古怪，但他以前也没有父母，不知道别人家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似乎表面上就是这样的。 他庇护百姓，百姓却对他的重重神异避之如虎，他受了两次冷遇，便离群索居，日日只往海边去。 一日，哪吒再入海寻找杨戬无果，回返途中却见到巡海夜叉在收童男童女为祭品，顿时怒发冲冠，路见不平上前去把他打跑！ 可是被他救下的村民却发怒且害怕，说是他打跑了巡海夜叉，他们会掀起洪水报复，反而要把哪吒交出去平息巡海夜叉的愤怒。 因着都是一些凡人，伤不到哪吒，他也没觉得威胁，只吃惊于愚昧又心寒于残忍。 但终究不能跟一群凡人计较，便表示会好事做到底让他们免除巡海夜叉的威胁。 巡海夜叉找来了东海三太子敖丙，原来以童男童女为祭品的便是他，他以人皮人骨为装饰，以童男童女为牙祭，巡海夜叉不过是替他跑腿罢了。 现在他都备好了席面却发现“主菜”被人截胡，便气势汹汹得杀出来，以发洪水为要挟，威胁渔民进献童男童女为祭品。 哪吒大怒：“你既然以人为食为饰，便叫你也尝尝为人腹中餐身上饰的滋味！” 这三太子如此来势汹汹，却实则不堪一击，被哪吒当场打杀。 哪吒想起自己曾经送过李靖一张吃人老虎的虎皮让李靖高兴，便也抽了三太子的龙筋给李靖做腰带。 见三太子死了，刚刚还胆怯的渔民顿时激动狂呼，纷纷唾骂三太子吞吃海上人畜，强索童男童女，并将龙尸分而食之。 哪吒正待离开，却发现东海龙王敖广要上天告状，他便踏上风火轮追上去，又将他狠狠打了一顿，揍得敖广嗷嗷求饶，直说自己教子不严绝不追究。 哪吒信以为真，有见人间多有龙王庙且香火颇盛，以为他还是个好龙王，便放了他。 回转陈塘关，李靖收了渔民进贡的龙肉，又得了龙筋，高兴于法力大进又有新的法宝，忙不迭得夸着哪吒。 就在高兴的时候，忽然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放眼望去满天满地皆是虾兵蟹将四海水族。 第二百零二章 哪吒2 原来是东海龙王拽着四海龙王一起上天告状，天庭正恼怒于哪吒大闹天宫却因为封神榜下无法惩治，现在正好借着应劫的名义新仇旧账一起算了。 四海龙王点齐了四海水族，就算哪吒能打能逃，也总要让李家族人和陈塘关百姓陪葬，以树四海龙族的威名。 如今师出有名，更是摆明车马，要哪吒给三太子陪葬。 哪吒并不把这条东海泥鳅放在眼中，便是四海龙族齐上，他也无所畏惧！ 但是东海龙王却绑来他救下的渔民。 而最让他寒心的，便是渔民纷纷怒嚎着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哪吒身上，口口声声指责他才是那个要吃童男童女的妖孽！ 如此颠倒黑白，他们居然能说的理直气壮义愤填膺！ 最可怕的是，渔民的指责却让陈塘关的百姓也相信了！ 或者说，四海水族已经打上门来，剑都架在脖子上了，他们给自己一个心安理得把讹诈交出去的理由！ 龙王的声势很大，渔民的指责也很大。 一时间，哪吒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哪怕是他曾经救过的，帮助过的人，此刻都在唾弃他是个妖孽！ 哪吒放眼望去，举目无亲，而他最后的希望，便是他的父母。 杨戬的母亲能为他替死！ 他不求父母能替他扛祸，但只要李靖说一句相信他，他便能像闹天宫一般，将这东海闹个天翻地覆！ 众人的目光随着哪吒的视线一起凝聚在李靖身上。 夫妻十多年，殷夫人最了解李靖的想法，当即狂呼：“这是你的儿子啊！” 可李靖内心的猜疑瞬间便像这潮水滋长，这是他除去这根心头刺的好机会！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几乎不假思索得，李靖脱口而出，“你这妖孽，还要连累我们多少次？” 话说出口，后面的话便顺了：“这孽障无父无母，生出来时是个肉团还有荷花开放，必定是个妖孽假冒我儿，和我毫无关系！” 哪吒一怔，常年带笑的脸板着，唯有眼底冒起一圈泛红的水光。 放眼望去，所见皆是狞恶的脸，所闻皆是让她去死的音，可是他们说出的那桩桩件件莫须有的罪名，却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正气凛然！ 或胆怯，或狰狞，或迫不及待，不管是他保护的，亲爱的人，都异口同声得，想要他死！ 可是他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 他以为他在保护的人出卖他，他以为至亲的人一口一个孽障却又要他还欠下的一条命。 李靖把多年来对哪吒的猜忌和怀疑倾泻而出的时候，殷夫人没说话。 当李靖要哪吒自刎谢罪的时候，殷夫人依旧没能说出半个字。 哪吒气急反笑，人世无情，天道无义，如此世间，即都望着他死，他再强留又有何意义？！ “人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我即无父无母，又何惜这血肉！今日我便削骨还父，替肉还母，你们即要，自来取去，从此便恩断义绝，再无纠葛！” 说罢，他抬起剑来，将自己的血肉一块块剔下，知道将自己割的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副骨骼还立着。 白骨弃了剑，举右手拔下左手臂骨，又剔了肋骨，一根根，尽数弃于海中，最后终于站立不住，大笑一声，身形崩散，坠入沧海。 大水退去，大地无痕，世间再无哪吒。 “啊！”卓连玉一声惊呼绷直了身体，几乎控制不住眼泪涌大片涌出。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卓连玉毫无困意，攥紧了扶手的手背上已经崩出道道青筋。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经典翻拍的魅力莫过于此，哪怕她知道接下来的剧情走向，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幕，可是再一次看，依旧有撼动人心的力量。 这便是故事的魅力，流传千年经久不衰，自然有它的理由。 自然，这次的剧本和制作也皆是精良，才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和震撼。 几乎跑了大半个中国的向北望是真的累了，这一集一集的电视放下来眼睛都不由自主得眯了起来，可卓连玉的眼泪还是瞬间让他清醒。 “哪吒，哪吒不会就这么死了？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卓连玉喃喃着，完全不像是身为女股神叱咤金融市场该有的冷静和理智。 就算这部片拍的再好，也不该对她有这么大的触动，尤其是这个耳熟能详的故事她明明从来都知道结局。 这叫感同身受。 “他会复活的。”向北望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解，便从手边抓过一叠报纸递给她，“我参与后期，看片子的感受可能不那么精确，你要不要看看别人的看法？” 这叫留言板，八十年代就有出现，禾觅将其引入影视剧讨论，从此便是他们自发炒热度的王牌。 以《哪吒》如今从影视剧作品火出圈，逐渐成为社会话题的体量自然也少不了这标准排场，事实上可不是紫微星在强推，是各家媒体自发组织留言板块。 沾上《哪吒》的话题，报纸的销量都能上涨。 尤其是这么一部几乎所有人不用看剧透就能知道后续情节的故事，探讨后续发展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要说前面的讨论还收着，到了哪吒削骨还父削肉还母这一节，讨论几乎已经到了一个井喷的程度。 大过年的，人们可有空了，每天就是看电视看报纸然后写信发留言板，热火朝天，就是要杂志社编辑一边赚钱一边加班，痛并快乐着。 “一般的少年英雄，以命换命就罢了，剔骨还父血肉还母的戾气和狠劲儿，古往今来就哪吒一人。这不是个阳光少年，就是一个又倔又孤独的死小孩，宁愿剔骨割肉，也不想和任何人产生联系，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闯龙宫，一个人抽龙筋，自然也是一个人保住陈塘关。这不是舍生，而是孤胆。” “古话还说父慈子孝，父慈子才孝，这样的父亲，哪吒就应当与他恩断义绝！” 这戏的演员编剧和投资人本来就是自带流量的话题中心，关注度太高，很快就有人联系到投资人身上。 “这剧的编剧也是乐伊？听说紫微星的剧都是她自己写得剧本，她这是在写她自己？” 第二百零三章 她写的是她自己 卓连玉忽然抬头，那眼神不自在得跟一直关切着她的向北望一碰。 外人只知道禾觅因为家暴把蓝家人告上法庭，可是他们知道，这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不说她当初是差点被药灌死的时候逃出家门，这么多年来的成就和蓝家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干，反而是他们给她的麻烦并不少。 就算上次禾觅遇险失踪回来就改了名字的时候，他们也知道，禾觅的遇险，蓝家人就是罪魁祸首！ 就是因为证据确凿，所以一直想要和稀泥的当地法院才会取消了蓝玉民的缓刑直接收监，所以禾觅把赡养基金交给当地政府发放才会那么理直气壮！ “你专门来给我看这个，恐怕不是因为没人陪你过年？”卓连玉轻声问道。 以向北望现在的身家名望，想要老梁个人陪玩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向北望一笑，很干脆得承认了：“玉姐，世上不是只有你有这样的父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乐总的血缘亲属，就比你的还要恶劣得多。” “是啊，我又什么好抱怨的呢？” 起码她爹妈没想杀了她！ 向北望面色一苦，他说的可不是这个：“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要想切割，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卓连玉面色一僵。 多年的教育和本性却不是一部电视剧，或者一两句话可以改变的。 向北望点一句就差不多了，也不敢操之过急，转而指着剧说道：“这具骷髅还救了乐总一命呢。” “怎么说？”卓连玉配合的转移话题。 “这戏里的杨婵是米卡演的，而她的打戏替身就是乐总本人。”向北望说道。 “真的？” 老板亲自给演员当替身？ 放在乐伊身上……好像没有那么难以想象。 她本来就是个随心所欲没什么架子的性子，尤其爱好武学和舞蹈，有时候身上还很有江湖气。 要是嫌弃别的替身，她亲自上阵，也不是不可能。 “当初就是因为她们穿的衣服是一样的，米卡才能替她引开追兵。” 向北望作为天狼星的头号选手，自然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乐伊穿越过来的时候身上穿着的白衣其实是“杨婵”的戏服，而她抱着的骷髅，就是“哪吒”的真身——还没来得及拆的那个。 “那也是好人有好报啊。”卓连玉今天表现得就像一个见识短浅的普通小县城家庭妇女，没有什么大见识，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迷信。 “还继续看吗？”不用看表，向北望也知道现在妥妥已经跨年了，只能说包厢的隔音是真的好，也没有烟花的声音传进来打扰她。 “看看看！”卓连玉忙不迭的点头，别人等一集就等的挠心挠肺要死要活的，她能一口气砍下来，还有什么毫不满足的呢？！ …… 哪吒既死，陈塘关无人庇佑，龙王趁机要求敬献更多的童男童女给三太子陪葬，李靖应允。 洪水退去，李靖仍然不解气，不许殷夫人为哪吒收尸。 杨婵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但她此时法力微弱无力回天，当了首饰买了一具薄棺，拖着棺椁，于深海，于滩涂，于河岸，一块一块得找寻，一块一块得收集哪吒散落的血肉尸骨，足足七日，才勉强拼成一个模糊的残躯。 她不敢泄露行藏怕引得天庭追杀，将收纳着哪吒尸骨的薄棺一路拖回金光洞。 太乙真人气的差点砸了洞府自不必说，但是当下，复活哪吒才是最大的事。 他化身成哪吒托梦给殷夫人，让她建一座哪吒行宫，哪吒受足了三年香火就会化金身为人身。 然而殷夫人却被李靖喝止不许她建，殷夫人泪流了两壶，却最终什么都没做。 太乙真人和杨婵左等不到右等不来，杨婵干脆化身成殷夫人，在华山给哪吒建了行宫。 千辛万苦笼络百姓收集香火的艰苦自不必说，全靠哪吒能活的一股子信念支撑着。 谁知道功成前夕，殷夫人路过华山发现了哪吒行宫，回头就告诉了李靖。 李靖思及之前殷夫人说的那个梦，生怕哪吒复生必会报复，本来怂恿百姓去砸庙，却被杨婵化解。 他就趁着杨婵被百姓绊住了手脚，亲力亲为拆了哪吒庙，打烂了哪吒的金身！ 春节前的电视剧就播到这一集，毫不意外得，讨论版又炸了。 其中最多赞同的一条评论是这样的： “莲花化身的哪吒骨肉源自莲花莲藕，复活他的是太乙真人，取他魂魄送回乾元山的是杨婵，要说恩情，哪吒欠天欠地，却唯独不欠李靖夫妻，他凭什么打碎哪吒的金身！？” “李靖欠哪吒三条命！” 卓连玉深刻觉得自己差点被气死，直到看到评论发现这样的不止是她一个才消停，然后迫不及待得看下去。 后面就是电视剧还没播的内容了！ 没有了金身化成的人身，太乙真人没法子，只得用莲藕给哪吒拼了一具莲花身。 然而哪吒虽然也能借此复活，可莲藕身一不及肉身二不及金身，他哪怕苏醒归来，也是实力大跌。 而且当初那个明朗炽烈的少年郎，如今却面如冷霜寡言少笑。 没了那等目空一切的少年意气，嚣张肆意的孩子心性，只剩下一颗纯粹透明的莲藕心肝。 而与此同时，苏醒的哪吒也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他从不后悔当初“多管闲事”救下杨家兄妹，便是对于水淹陈塘关的四海龙王，也是私怨和公义化成了仇，可是李靖杀身啖肉的大仇，不得不报！ 前后两世，三条命，哪吒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恨到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在这份强烈的情绪趋势下，哪吒和当初的杨戬一样领悟了恨的情绪，提枪杀上陈塘关，发誓要报这三条命的大仇！ 太乙真人假装阻拦不住，杨婵却担心哪吒安慰，悄悄跟上了。 李靖那点本事本就是不过能在凡人中出头，如何比得上天赋异禀的哪吒？ 没两下就被他揍得满地跑，可就在这个时候，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西方圣人，准提。 第二百零六章 我没有几条命 “李阿姨，你是个明白人，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爸妈……”卓连玉笑了笑，笑容苦涩。 李阿姨心头一颤，卓连玉今天这么气势汹汹而来，肯定没有那么简单，那她这个时候提起这话，肯定不知是自怜自哀这么简单。 “连玉啊，阿姨看着你长大，咱们认识几十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有什么事，跟阿姨说，阿姨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 “那就太好了，李阿姨。”卓连玉泪水涟涟，“我工作忙，以后恐怕不能经常回来了，但是我家里又这样……哎，只能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说着手指一动，一本红色封皮的存折就被塞进她手里。 垮啦的一声，明明硬皮本子褶皱的声音很轻微，停在人的耳中，却像一筐金子碰撞的声音一样震撼人心。 看卓连玉回家一趟就是几十万的出手就知道她有多壕阔！ 不说拿多少昧心钱，但是肥肉过手，手上又怎么会没有油水呢？ 但是卓家人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卓孔立马冲了出来，伸手就要抢夺那本存折，卓连玉没挣扎，李阿姨没防备，被他一把夺过去：“臭丫头你要死啊！自己家的钱给别人保管是什么道理……” 说着脸上还带着贪婪的笑，打开存折，然后就被一排大大的零蛋震惊的挪不开眼。 真的是零，一个其他数字都没有！ “爸，我还没往里打钱呢。” 你抢去也没用的。 “没钱你说什么？” 不知是卓孔，连李阿姨也是疑惑得看着她。 卓连玉不慌不忙得一笑：“我这才刚回来，家里怎么也不缺钱花，我本来想着是按月来打的。” 围观群众恍然大悟，这才大年初二，就她一出手就是二十几万的作风，带来的现金也肯定不少！ 更何况这一家有手有脚的真的全靠卓连玉养活？他们自己就不能赚钱就没有积蓄？ 要是这才几天他们就把钱花光了…… 那更不能直接给他们了啊！ 真的要是如此败家，金山银山也不够他们败的啊！ “你也忙，那么麻烦做什么？”卓孔攥着存折不假思索得说，“不如一次全都打过来，我们自己能用。” “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爹妈，我今儿算是见识了。” “一次打一年，一年得打十二次是？”李阿姨腰一插，“你自己拿钱，就没想过连玉周不周转得过来？” 说完又劝着卓连玉：“连玉啊，别怕，这个忙，阿姨帮定了！” 话说的好听，但是谁能听不懂她的潜台词？对李阿姨多少有点鄙夷，李阿姨丝毫不惧。 这边儿住着的都是义务小商品市场里的生意人，生意人脸皮不厚怎么行呢？这可是几百万的生意！ 她一年要是手里能有几百万的流水，这些人还不是一样要舔着脸求上门来？ “我自己家的女儿，有你什么事儿啊？” “哎呦，我就看不惯你们一家自己没用还想拦着连玉出息啊？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爹妈！” 李阿姨就算是为了自己一年几百万的流水也是拼了！ 卓连玉又不是她生的，她可没卓孔那么傻。存折不是重点，他抢走这一本卓连玉还能开无数本，问题是卓连玉到底会不会往里面打钱呢？ “连玉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也不能看着你们这群蠢货毁了他！” 李阿姨拿出十几年来在小商品市场骂街的气势，叉腰骂街，卓孔气的脸色发白，却不敢说一句。 对门十几年，李阿姨是什么性子他也清楚，这么多年对门难免会有摩擦，他就从来没赢过！ 但李阿姨本身的名声却不错，她虽然是人人皆知的汉服，却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愿意到她家来。 多年的战斗力威胁让卓孔不敢对她发火，但是不敢欺负她还不敢欺负卓连玉吗？ “你！你今天要是敢把钱拿出去，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又是故技重施的挥巴掌，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向北望上前一步，一把攥住那只胳膊，反手一扭就把个四五十岁的中年老男人扭得跟个麻花似的。 “玉姐，要当你的小白脸可真不容易。”向北望半真半假的抱怨，眉眼肆意风流，还带着轻佻，“还得会拳脚功夫啊，我现在跟乐总学还来得及吗？” 卓孔被扭得嗷嗷叫：“你这个小白脸还得意？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下辈子也别想我把女儿嫁给你！” “嫁不嫁的，不劳您费心了。”向北望揪着他往外走，“你不如先跟律师解释解释，故意伤害的事情？” 卓连玉没有阻止。 对门的卓家从卓孔出门之后就一直没有开，也没有别人出来。 因为门被卡死了。 这个时候他们要的是一个嚣张跋扈死要钱的父亲，要是有个哭哭啼啼满嘴“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母亲出来，那这场戏的水平就得大打折扣了。 卓连玉无喜无悲，一张脸古井无波。 对付自己的亲生父亲，怎么也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李阿姨迟疑了一瞬，还是问道：“你怎么突然想明白了？” 她原本还以为，卓连玉这个孝顺女儿，会一直当到她死呢，除非她运气好，嫁的远了，不然这辈子都被这个家和这个爹妈给拖死。 她人脉广，就算以前不在一处做邻居，也听过，当年卓家生她，不就是为了她哥哥换亲的吗？ 她哥哥倒是能耐，稀里糊涂得混着，早早搞大了小姑娘的肚子，自力更生娶到了媳妇。 但那之后，原本一直给她打听婆家的卓家人一下子就不急了，义务虽然有钱，但是民风还比较封闭，这年月哪户不读书的姑娘家二十四岁还没谈人家？ 卓连玉能干，家里店里一把抓，这么多年来托她打听的人都不老少，问起来总是“多留几年”、“多留几年”，可不就是想多留几年当苦力了吗？ 她从盛海香江见过大世面回来都没能改了这性子，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了？ “没什么，也就是没给他们的电视剧我自己看了而已。” 卓连玉的目光落在他们客厅里正在放着的时下最火的电视剧，《哪吒》的重播。 削骨还父削肉还母那一段。 “我不是哪吒，没有几条命。” 第二百二十五章 风波过后 比如王红霞，赚了2600，比如孟与同，赚了20万，比如乐伊，赚了6000万！ “乐总，乐总，我们赢了！”在人前还端着架子的卓连玉打电话的时候也抑制不住狂喜。 这大喜大悲的太刺激了！ 她手头的资金正式跨过1亿大关！ “赢了！” 乐伊还没说话，忽然从电话里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赢了就行，别泄露了我们的关系。”乐伊点了她一句， 卓连玉不假思索：“放心，乐总，我这里没别人。” 她说话，乐伊是信的，她说没别人，那能听到的一定是能信任的人。 在香江，她能信任的人还有谁？ 乐伊微妙得笑笑：“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小心点啊，越是风光的时候越不能得意忘形。” “不会的，乐总，这一次赚钱的人可多了，出几个省级首富也不稀奇。” 卓连玉是在金融市场里混老了的人了，一直都有传奇，只是在添上一笔，也可以说是不起眼了。 卓连玉放下电话还在源源不绝得给乐伊送上彩虹屁：“我就知道乐总是不会错的！她不仅是股神，还有大运气！” 乐伊拿着电话看了看，确定那边还没挂，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故意，但是被人拍马屁，真的好爽啊！ 更何况她还不止这一波！ 还有王红霞在滔滔不绝又源源不断得送上彩虹屁！ 她说完了还有孟与同无缝接力，让乐伊一次被拍了个爽！ 被拍的很爽的乐伊第二天就带着她们又去了期货交易市场。 和昨天晚上百鬼夜行似的一堆幽魂不同，今天的交易所大部分都是喜气洋洋的人群。 但是在角落里，王红霞才找到她们的目标。 “陈经纪……陈经纪？” 原本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宁小财跟丢了魂似的蜷缩在角落，叫他都没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16岁就上大学的天才儿童傻了。 “他，他怎么了？”王红霞都急了，都想把他送医院去了！ “他是做空的是？”乐伊了然得看了一眼，冷静得近乎冷漠，“连坐两次过山车，还翻车了，魂都被甩飞了。” 王红霞浑身一个激灵。 忽然想到了那四个字：倾家荡产。 从昨天晚上十点开始她一直沉浸在一夜暴富的狂喜中，却忘了金融市场有赚就有赔，而眼前的，就是赔的那个。 乐伊抬脚点了点他的小腿：“哎，你赔了多少？” 宁小财的眼珠子跟祥林嫂似的在眼眶里间或得一轮，喃喃得吐出一句话：“七千万。” 王红霞被吓得一个哆嗦！ 哪怕她的舍友是首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么大数字的金额！ “他，他赔了七千万？”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比他赔的还多的人可多了去了。”乐伊抬抬下巴，王红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长长一排墙角，或坐或卧得堆叠着一堆行尸走肉，仿佛即将蹦起来咬你一口的僵尸。 王红霞面露不忍，乐伊回头看了王红霞一眼：“收起你的同情心，要不是他们赔了，现在坐在那里的就是你了。” “我……”王红霞一想到这个结果，就不由自主得打了个寒噤。 看别人受难已经很难受了，要是换了自己，那绝对是接受不了的！ “不过你有七千万？”乐伊对此表示怀疑。 95年的七千万是什么概念？ 说不定比20年的7个亿都值钱，他何德何能一次性输光这么多钱？ “我的席位，我的席位输出去七千万！”宁小财看着乐伊那张脸，眼里的光芒开始凝聚。 这是认出她是谁了。 原本还想着翻本的机会在哪里呢，没想到这就送上门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王红霞背后的那个人，居然是乐伊！ “那也是客户的钱，又不都是你的钱，你发什么疯？”乐伊撇撇嘴，“我们的佣金又不少你的。” 宁小财微微涨红了脸：“这是中国大陆证券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黑暗个屁！”乐伊难得爆了句粗口，“以前连规矩都没有，天都没亮过，哪来的光明？” 没有光，就没有暗，这是哲学常识。 “你既然是科班出身，来来来，你告诉我，期货保证金比率25，还是静态保证金，还没有涨跌停，这叫正常的市场？这能叫光明？！” 作为一个也曾经在资本市场搅风搅雨的大鳄，乐伊看着现在的证券制度浑身不舒服！ 这是看着别人占了便宜而她没沾到的感觉！ 为什么她玩金融的时候就没这么方便呢？！ 宁小财的脸越来越红，却没有回嘴。 可乐伊不放过他，冷笑一声：“赚钱的时候兴高采烈无视风险，亏钱了就叫黑暗？我都没这自信啊，合着世界都是围着你转的啊？” 宁小财被乐伊说的无地自容，还是孟与同给他解围：“那边怎么了？” 孟与同一直左顾右盼，第一时间发现了远处的骚动。 “发生什么事了？” “盛海的交易所出台紧急通知，要加强国债期货交易监管！” “以后国债期货会有涨停板和跌停板，多了很多规矩！” 七嘴八舌里，乐伊逐渐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这个，会变好的？”王红霞拽着乐伊问道。 乐伊摇头：“难说。” “可是，这不是在改变了吗？” “现在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干脆不过这条河，等自个儿长大一点再摸，就得看这一回能查出来的表现了。”乐伊抬抬下巴。 “查出来的表现？” “这次的违规操作这么多，肯定得查啊，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么多破事儿，就看影响大小了。”乐伊摊手，“尤其是这一次的输家万国，你看看它的下场，大概就能知道这次的事件到底有多大了。” “管金生是不会输的！”宁小财突然暴起，像是一个塌房的粉丝在自我欺骗维护哥哥的最后一点尊严。 乐伊怜悯的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傻子：“这话你自己信吗？” 宁小财就跟被扎了孔的充气娃娃一样，萎了。 “管金生……是万国的管经理？”孟与同问道。 “就是他，以前也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乐伊轻哼，“不过这一次，能不能躲得过牢狱之灾，还是未知数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嫁不嫁？ “收起你的同情心，既然上了这个名利场，就要有承受风险的觉悟。想要赚钱，就要承受赔钱的后果。”乐伊又问她，“采访你们一下，现在什么感觉？” 王红霞打了个寒噤：“金融太可怕了！” 乐伊哈哈大笑，仿佛拽着人浪子回头似的，极有成就感：“恭喜你，发现了真理！” 又问孟与同，但她的回答是：“太刺激了！” 乐伊顿觉头疼：“你觉得有意思？” “嗯！” 乐伊看着孟与同，忽然叹了口气。 “看在同个宿舍这么久的份上，我给你个建议？” 能得到股神的指点当然好，但是孟与同总觉得乐伊的语气不对劲：“啊？” 乐伊拍拍她的肩膀：“先把墓地选好，回头买不起就晚了。” 孟与同一脸黑线的想跟乐伊说道说道，可乐伊已经不理她了，而是把目标转移到王红霞身上：“这笔钱你想怎么花？” “我想租个房子，做办公室当家教。” 她说的果决，显然是深思熟虑的，看来昨天那一个晚上，她也不是尽傻乐了。 孟与同吃惊：“你还要做家教啊？” 要不是做家教，也不会惹出那么多祸事。 王红霞点头：“我喜欢教书！” 孟与同歪头，表示十分疑惑：“那这样的话，以后去当老师就好啦。未名大学中文系毕业，在哪里当老师不被抢啊？” “我没有试过大班授课，不过，我还是比较做家教。”王红霞笑道，“跟那些学生一个一个聊天，我能知道他们到底喜欢什么，需要什么，要怎么教学生才能学得会，要是开班授课的话，可能就顾不到那么多学生了。 要是一个班里只对几个学生聊，那我觉得对其他学生不公平。” “你是喜欢一对一教学呀。”乐伊想了想，“香江那边这样的家庭教师已经比较成熟了，内地才刚刚开始，你要是能做出名声和成绩，也不错。” 何止是不错啊！ 要是操作的好，往来无白丁也不是玩笑。 “乐伊，你也支持我吗？”王红霞两眼放光。 “当然！”王红霞见识过金融世界的纸醉金迷还能沉下心来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事业，乐伊对她的心性非常满意，“千金难买我乐意，能有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做，那也是件幸事。” 得到了乐伊的认可，王红霞瞬间感觉有了自信，这是一夜暴富都没能让她获得的底气：“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要是我就这样放弃了，那肖清清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那我还是输了！” “这么高兴的时候就别提那么扫兴的人了好吗？”孟与同翻了个白眼，“还顶替，多不要脸啊！” 王红霞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哪个真肖清清，现在怎么样了？” 偏远的小山村，身材高壮的肖清清呆呆得坐在屋内，可是外面带着刻薄和奚落的乡音依旧源源不断得飘进来。 说话的是村里人脉很广的一个婶娘，最喜欢的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串门，嘴巴很厉害：“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看你这样一年有一年的供，还不是没考上吗？要我说，嫁了也就算了。” 除了她，还有来看热闹的乡人：“就是，清妮子也十九了？难道还要再供她读一年？那都二十了，干脆别嫁人了，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 肖清清的父亲肖志文是当年下放的知青，后来在村里娶了一个地主家的女儿，成了家生了娃，就没能回去。 他是外来户，在本村没有兄弟，母亲那边成分不好，没有兄弟不说，就是外祖那一辈有点关系，也犯着忌讳不亲近，过年都没个亲戚来往的。 在村里没有人帮衬，他们一家便成了出了名的老实人，加上他知道这次对方的来意，更不敢还嘴。 就是低着头蹲在门槛上一根接一根得抽着烟。 看到那脑袋顶，那些个亲戚就知道这个倔货的打算了，恨铁不成钢得巴不得立刻把他闺女绑上花轿。 “就算考上了，有什么用？考上个中专，现在中专都不包分配了，报纸上都说了，搞导弹的都不如卖茶叶蛋的！女人家家的读野了心，出去被外地野汉子骗走了，我看你一分彩礼都收不到！” 肖清清想笑。 她知道她家跟村里别人家不一样，她父母跟她说过，他们嫁女儿，不看彩礼！ 这些三姑六婆想要拿这个说服肖志文，恐怕是用错了手段。 可是想着想着，又笑不出来了。 她家，是真的难啊！ 最开始开口那个婶娘说了一圈，口干舌燥的，见他们家连杯水都不给递，顿时就火了，说话也带了威胁：“就算是为着你女儿想，也要挑个好人家不是？村书记家给你当亲家，怎么都不委屈你们？” “不委屈，不委屈。”肖清清的父亲陪着笑。 人前人后的，谁敢说村书记一句不好？ 拉到黑牢里关傻了的都有！ 那个婶娘听到了回应，顿时得意，连语调都上扬了几个度，一连串的说辞连珠炮似的砸出来，还夹杂着闲杂人等的帮腔。 “我知道，你家妮子读书是有点本事的，要是没点本事我也不会上你们家来，村书记可不就是看上你家妮子会读书，还能教小的读书吗？” “可她那点本事，不也没考上大学吗？村长家的妮子可是上了未名大学的！你知道啥是未名大学不？全国最好的大学！你再能耐，还能能耐过她呀？” “你说你家妮子再读，再考，到时候都多大岁数了？村书记家里想要儿媳妇还不是满村可着他挑？到时候还能轮到到你？” “女人家，就是要早结婚，早生娃，早点安定下来，安安稳稳得过自己的小日子。” “年头把喜事办了，回头再生个大胖小子，这个日子可不就红红火火得过起来了吗？跟村书记当了亲家，你看以后谁还敢给你脸色看？！” 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肖志文虽然应着“是是是”、“对对对”，可是就是没点头。 她们看出了他的敷衍，心里头多了点火气，暗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威胁道：“那可是村书记！” “这一次不答应，两次不答应，这样下他的面子，以后你们家在村子里，还有好果子吃？” “哐！” 里屋以突然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婶娘顿时来劲了：“你看，清妮子自己也想呢！” “嫁不嫁的我说了算。”肖志文当即怼了回去，“她一个姑娘家知道什么？”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朗朗晴空 肖志文心里很清楚，如果只是冒名顶替，这事是扳不倒村书记的。 只要他本人不倒，他们家的根基就还在，用得着县里、市里的领导这样大张旗鼓得跑过来吗？ 就算肖清清考上未名大学，以后可能是领导，可也不大可能就能爬到这个市里领导的头上去，他用得着这么急着拉关系吗？ 领导怵了肖清清两眼，组织语言：“既然这样，那我也就直说了。乐伊，听过这个名字吗？” 肖志文和肖清清茫然得摇头。 乐伊的名声是很大，可也仅限于城市，仅限于知识分子，对于这样偏远的乡村，能活着能吃饱肚子就不容易了，谁还能管得了首富是谁呢？ 领导给她介绍：“乐伊，乐总，是我们中国的首富，最有钱的人。而且她现在也在未名大学上学，跟你，哦，本来跟你，应该是同班同学。” “听说这次，就是因为那人得罪了乐伊的室友，才被查出来的。” 就说嘛，人都读了半年书了，怎么会突然被查出来呢？ 这才是最真实的答案：她得罪人了。 “乐总是很看重同学的。”领导说道，“她说，绝不让一个同学因为家境不能上大学。” “那，那是得好好谢谢她啊。”肖清清感动的两眼泛着泪光。 领导看肖清清没明白他的意思，顿时气结，但也不好说的太明白，免得肖清清表现得太明显，同学情先染上了利益关系，被乐伊看出来，那就不好了。 乐伊对她来说是一个同学，甚至只是报纸上的一个名字，可是可是对于县里、市里的高官，这就不一样了。 在这个招商引资大过天的年代，乐伊不仅是财神爷，还是送官印。 肖清清被冒名顶替，这原本就是他们的失职，真的要追究下来，都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搭上乐伊那条线，将功补过。 虽然她现在还没去上学，但是以后就是同班同学啊！ 这得是多铁的关系啊！ 听说这次要不是她，肖清清还不可能被发现冒名顶替上大学，这关系不就更近了吗？！ 只是这样，恐怕还不够。 领导眼珠子一转，想到冒名顶替肖清清的那个村书记，计上心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乡下人家连吃饭都困难，不年不节的这么多亲戚朋友，连饭都招待不起呢。 “这是来清清说媒的。” “说到谁家去？” “给村书记家说媒，要把清妮子嫁给书记的儿子。” “这么巧？” 不用领导提醒，他们也都觉得，太巧了！前脚顶了人家的名额，还要上门提亲？ 想到这里，还想看热闹的婶娘顿时尴尬，在领导的示意下，随从纷纷把这些三姑六婆请走，屋里顿时就只剩下他们一家和领导了。 但是村书记家闺女冒名顶替还要被查的消息随着这群闲汉的的脚步，渐渐扩散出去。 都说，村书记要倒台了！ 村尾的破茅屋，村外的破瓦房，村中的窝棚，一家家听到这个消息，眼里都是发亮，烧着火似的蠢蠢欲动。 领导打量着肖清清屋里的书，问道：“你这是还要复读？” “是，本来是打算再考一年。”肖清清说道。 领导一拍掌心，恍然大悟：“所以你今年要是高考一报名，县里就会知道你这是已经被录取去的人，怎么还要高考啊？就会知道她冒名顶替！” “而且你嫁过去了，成了他们家的媳妇，就彻底被他们捏在手里了，就算是以后发现了，到时候婚也结了，娃也生了，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领导跟着唱戏似的啧啧嘴：“这是好狠毒的用心啊！” 肖家人一时没有反应。 这不是无动于衷，而是作为差点被毁了一生的当事人最真切的愤怒！ 领导看火候差不多了：“肖同志，肖同学，你就当给我个机会？我一定还你们一个朗朗晴空？” 既然要做事，人情就要坐实了。 肖志文犹豫着，怀疑着，终究因为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因为一直太憋屈，因为后怕他们一家都差点被他们给毁了，忍不住点了头。 “有没有证据？” 肖志文警惕得看他一眼，倒是吴春嘟囔着：“哪还用证据？他们家屋子底下的地窖里不是一直关着人？” “那就成了，这事你们不用管，等我的好消息就是。”领导试探着，“那接下来，肖同学是去见见调查组？要尽快准备准备，上学去了。女儿要去那么远，你们家人也不放心？好好团聚一下。” “不会。”肖志文闷头突然说了一句，“我跟她一起去。” “啊？”哪怕是领导都被他这话惊呆了，“那你们这地里不管了？” 都要出一个大学生了，谁还管地里啊？ 领导改了口：“那不是就只有大姐一个人在家了？” “不会。”肖志文打定了注意，“去，都去，我们全家都去！” 第二天一早，调查组门口就有村人携老扶幼跪地求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 不是肖志文，也跟领导没关系。 未名大学下来的人，虽然也是官，但到底不是老油子，还有点书生气，看着那一张张激动的脸，字字泣血的诉状，也不由得心生怒火。 京里来人说的话，虽然没有直接命令的权利，但是总比老百姓磨破了手磕破了头有效果。 再加上那领导一起发力，肖清清一家离开山村的前一天，全村人都是一宿没睡。 公安带人把这一窝村霸给剿了，手上绑着绳子的押送队伍牵出去几十米长，老百姓自发得砸砖头，土坷垃，甚至砸粪肥——烂菜叶臭鸡蛋是不可能的，连一口吃的都珍贵的年月，谁家能有这奢侈，拿吃食砸人？ 呐喊，欢呼，眼泪，成了这个寂静山村的这一夜的不眠夜，那是几十年的仇怨，这叫大仇得报。 来抓人的公安们从未受过如此热烈的欢迎，而获得更高声望的，却是肖清清一家。 没有肖清清考上了未名大学上达天听，又怎么会有雷霆之怒涤荡宇内？ 但这时，肖清清一家已经踏上了去京城的火车。 第二百三十一章 还有一篇论文 乐伊也是这么干的。 实际上，就算是现在乐伊的也搞不清楚韩琦到底做了什么研究。 搞不清楚的意思是，她连他们做的研究的名字都说不下来。 但是真正看得懂的人，才更能理解其中的意义，也更能拥有崩溃的内心。 “这是半年能做出来的？” 说话的生脸教授四十岁左右，应当是副教授级别了——看他崩溃的程度就知道，绝对得是科研领域的中流砥柱级别的大牛。 故而面对懂行的人群，韩琦的表现是很郑重的：“没有半年。从去年的十月中旬开始的，现在才四月份。” 以现在慢到令人忧伤的邮政速度，再到期刊长的让人崩溃的发布排期时间，那做实验的时间就会缩短到一个让人感到忧伤和崩溃的程度。 好，这是一个本科阶段就能发《细胞》的人，研究生阶段不到半年时间就能做出一篇《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的……个鬼啊！ 研究生阶段获得s级别的论文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一样妥妥要上天的节奏！ pcr之父穆里斯的博士论文，也不过是刊登在了《自然》上，这就已经是了不起的科研天才了！ 事实上，他也的确了不起。 1993年，他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 粗略的看，期刊的名气，地位，社会影响力综合成的价值评价里，广度同样是非常被看中的一环。 而作为最早创刊，也是最着名的期刊的《自然》和《科学》占据期刊地位的最高点，和他们的广度不无关系。 《细胞》是生物学范围内的顶级期刊，《柳叶刀》和《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是顶级医学期刊，《物理评论快报》是物理学领域内最权威的杂志，《天体物理》是天文学的顶级期刊，《美国化学会志》（《jacs》）是化学领域的顶级期刊，《数学年刊》数学领域的顶级期刊…… 但是以上所有自然科学领域的顶级期刊名单里，都要加上《自然》和《科学》。 哪怕他们的影响因子经常比《自然》和《科学》高，比如《ca-acancerjournalforclicians》（《临床肿瘤杂志》）在2020年甚至出现了丧病的5087！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这本杂志第一次发飙了，2012年以来，该期刊的影响因子就已经超过100，长盛不衰，也是唯一一本影响因子超过100的sci期刊！ 医学类杂志排名第二三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柳叶刀》等期刊影响因子常年徘徊在50以上，而《自然》和《科学》的影响因子则长期在40~50左右徘徊，要以影响因子论英雄，大概排名在三四十名左右。 但这就意味着《自然》、《科学》不如这些期刊？ 任何一个科研人员听到这话都会呸他一脸唾沫！ 以上任何一本深耕专业领域的期刊离开了本专业领域的影响力都是很弱的，顶多让行外人看到“哇”一声牛逼，但是不是这个行业的人是不会订阅这本期刊并且阅读论文的。 但是《自然》和《科学》可以，绝大部分领域的顶级科研人员但凡想要证明一下自己的，都不会错过这两本杂志。 用我们喜闻乐见的形容在这两本杂志上发表文章，那就是出圈了。 这是秀到了全世界所有顶级科研人员、全世界最聪明的一群人面前！ 日后哪怕不是同一专业领域内的人看到这两本期刊上的论文作者，都会发自内心得说一句久仰，社会影响力可不是猪圈一样忽悠傻孩子的娱乐圈可比的！ 毕竟聪明到了世界顶级的程度，社会影响力就不是数量可以弥补的，更何况全世界的科研人员和科研相关工作者加起来，几千万也是有的。 那位说话的副教授留着口水，表情像是想要把韩琦的脑袋扒拉开，掏出来吃了！ 那两眼幽怨，那是对于天才的嫉妒！ “好了，都不要围着了。”校长点头排开众人，用他亲儿子都没有得到的待遇亲昵的揽着韩琦的肩膀，想要把他带离这重重的人群。 带回学校，藏起来。 在别人抖如被摩西分开的红海一般左右退散的时候，乐伊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一块海中的礁石一般屹立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更糟糕的是，这块礁石还自带特殊能量，她看了两眼，校长挟着的那块宝贝忽然就活了，挣扎着要跑路。 “乐伊……” 危机之下，校长的脑子格外灵光：“乐伊，还有一件事你别忘了。” “还有我的事儿呢？”乐伊倒是想看看，校长这出戏想要怎么唱。 只见校长一脸严肃：“好像还有一篇论文，是你的。” 一个老师得到眼神，急忙冲上前把他抱得手都麻了的一个大包裹递过来。 乐伊眉眼一挑，双手干脆利落得一扯，硕大的包裹就被扯开，露出其中的五本样刊，和50本单行本。 这一回的期刊名称的单词就多了。 《journalofanantstudies》。 《管理研究杂志》 按照字数越少越牛逼的命名传统，这显然远远比不上只有一个单词，甚至恨不得独占一个字母的顶级期刊。 都说跟研究自然科学的科学家比起来，人文科学就是一群穷鬼，看来管理学倒是个例外，五本样刊和50本单行本，可比很多自然科学领域的期刊都大方多了。 乐伊随手拿起一本期刊翻了翻，如愿在封面杂志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抛头露脸得不够矜持，但是发表论文不就是为了在全世界顶尖同行面前出风头吗？出场率够高就行了，还奢望个啥！ 可是她随意的动作，落在别人眼里就不一样了。 样刊和单行本再现江湖，这都不用怀疑是大改小改，妥妥的就是发表了！ “又是英文的论文啊！” 这话说的，酸溜溜的水都在源源不断得往外涌。 先有一篇《自然》，可那好歹也是本科阶段就发表s的韩琦，算是有前科了，后有乐伊，第一次发论文抬手也是一篇英文论文！ 九十年代的英文论文已经没有八十年代值钱了，但是稀少却是同样稀少的。 不过八十年代是因为综合国力和科技水平的原因稀少，现在是因为国际关系的原因稀少。 但是不管怎样不值钱，也没有这样批发的呀！ 更何况，“英文的论文”和“英文的论文”却是不一样的！ 乐伊懒得费口舌解释，可是校长却连头发根都竖起来了：“这可不仅仅是英文的论文！这是ssci级别的论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实验室管理学 “虽然不是第一次读这篇论文，但是我其实还是很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开创一个系统理论的论文，是一名本科大一的学生写出来的。” 会议室里温度都上升了。 因为有太多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包括乐伊本人！ “我也不敢相信，这篇论文能获得校长能有这么高的评价，校长是在太客气了。” 严肃的会议室里传来细细的笑声，在这样的场合，这话就跟开玩笑一样。 但是“开创系统理论”，这样的评价真的太重了！ 放在武侠小说里，这就叫做开宗立派！ “这可不是客气，你的成就我们都看在眼里，当得起。”校长笑呵呵的提了一句，让人恍然大悟。 大一发表ssci传奇吗？ 传奇。 可人家没成年就成首富了呀！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天才，只是一般人接触的方式往往是通过媒体，信息渠道的狭窄平面让他们和天才、传奇隔离，当真正的天才走入现实，走入他们身边的时候往往会觉得不可置信。 小说需要逻辑，而现实不需要。 而现实的天才，也的确不需要逻辑。 但是这个一般人绝对不包括未名大学的校长，他接触的是这个国家最聪明的学生，全国的天才都在这里了，在层出不穷的天才和精英里，校长的接受阈值被不断拔高，惊喜，但却是能慢慢接受的。 反正天上掉了饼，张着嘴去接就是了，非要弄清楚是哪儿来的，是想给人送回去咋地？ “实验室管理我们都知道，没想到还能推进实验进展啊！这门学科兴起还不到十年，大有可为啊，你运气真好。” 世界实验室组织是1986年的时候在日内瓦成立的，也就是说，实验室管理学第一次被作为一个独立的学科提出来至今还不到十年，一直以来的重点是实验室安全。 毕竟实验室也是个危机四伏之地，一个不小心，就死的冤枉。 但是真相和假话并不对立。 这话很酸，酸的乐伊立马找到了那瓶子山西老陈醋。 五十多岁满脸褶子又被脂肪撑开的一个男人，不认识，位置靠后，按职称来算，估计连副教授都没有。 在未名大学这等精英云集之地，百舸争流不进则退，五十多岁的讲师可是比五十多岁的院士还稀罕。 “老贾，你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周院士用得着惯着他？ 张嘴就怼，怼得那张老脸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乐伊低声问了韩琦才知道这人，六十年代的工农兵大学生留校，先做讲师。 没能力没学术水平，讲师混不下去了可是又有编制，他没犯错总不能开了他，得留他做个样子安抚工农兵大学生中走出来的大佬的心，于是教学转行政，行政再转，七转八转的平调了几十年，最后被发配去看实验室的大门，美其名曰，实验室管理员，甚至身上还背了一个小小的官职，才蹭进了今天的会议。 前途无望，这些年越发的酸。 所以乐伊本来不理解，为什么这个蠢货能蠢到校长面前。 以他混出来的资历，但凡有一篇拿得出手的论文，他都能弄出个不错的教职和前程，他望得眼睛发蓝的东西憋了一辈子憋不出来的东西，乐伊抬手就给整上了，激动之下心态都崩了。 对此，乐伊接受得毫无障碍。 不招人嫉是庸才，乐伊从小的生活环境就少不了嫉恨的眼神，早就习惯成自然了，哪里还能掀得起波澜？ 真的要到她面前刷存在感，怼回去就是了。 乐伊摊手：“我也没想到，之前居然没有人想到这一点。” 你做了几十年实验室管理都想不到，你蠢还怪我太聪明喽？ “实验室管理学这门学科成立的时间短，一般人没想到也正常，毕竟科学的发展和进步还是要天才来推动的。” 韩琦的导师蔡教授张嘴就怼，“聪明的管理人员能促进实验的进度，一般的庸才只能给我们的试验制造障碍。” 所以你个蠢货别出来秀存在感！ “我是实验室管理员，监管实验室安全，我错了吗？实验室安全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谁还能想到要催实验做的快？这不是拿研究员的生命开玩笑吗？” 可是说着小心小心再小心的老贾今天却跟疯了似的不小心了。 乐伊也理解，毕竟嫉恨使人发疯。 “所以你看谁不顺眼就让人的实验作废？” 末尾的一位讲师幽幽得补上了一刀！ 老贾自然是不敢找教授的麻烦，可是对普通的科研狗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尤其是这些年，嫉恨越发让他扭曲，看着实验楼里的学生万般不顺眼，锁门不开都是常事，有事没事就给人找绊子，最可气的是，他抱着身为实验室安全管理员的一点点小小的职权，以违规操作之名找麻烦逼他们实验作废！ 包括这位留校的讲师，当年就差点因为老贾不能留校！ 此等深仇大恨，现在看他发疯，跳出来踩死他真的是应有之意。 “实验室安全是很重要的。”周院士一开口，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后面那句“但是”。 他也不负众望地“但是”。 “但是，用实验室安全的名义滥用职权给正常试验制造障碍，这就可恨了！” 实验的成本不低，投入甚大，当实验做的正爽的时候，马上要出结果的时候被因为不遵守实验室安全管理叫停，或者宣布实验无效，那真的是掐死他的心都有的。 各位教授位高权重，虽然能让小人退避，但是手底下的科研狗长了嘴巴，受了委屈是会来告状的！ “就是，以前还真的不知道，实验室管理还能有好事儿。” “人不一样，事自然也不一样！” 虽然以前都不怎么当一回事，但是现在有机会，还是要踩一脚的，有助于团队建设！ 七嘴八舌，就成了群情熊熊，校长也只好顺应民意，挥泪斩马稷：“实验室管理学是一门很重要的学科，我们以后还是要重视起来，乐伊，你看看谁比较合适呢？” 老贾急了，他虽然酸的发疯，却不想真的酸到烂了呀！ “校长，我……” 校长一抬手就给他一个大禁言术：“老贾，你年纪也不小了，快退休了？也该给年轻人机会，扶上马送一程嘛！” 你丫的退休待遇还在我手里捏着呢！ 第二百四十三章 首日销售 “乐伊趁热打铁，让人送上来那台手机的包装：一个白色的樱之刻自，里面用纸板折了分区，还带了一个充电器，简约又大气。 连包装都跟那些土货不一样！ “这个手机，就送给你了，祝你事业顺利，爱情美满，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么贵重的礼物让小文心惊肉跳，但是这样大庭广众还有记者的赠予反而没什么问题，一边感激一边问：“谢谢乐总，这小灵通的售价是多少呢？” “5999元！” 乐伊报出一个数字，成功让他们的椅子都装上了弹簧：“多少？” “五千九百九十九元！” 又有人问：“五千多少？” “五千九百九十九元！” 还有人问：“几千九百九十九元？” “五千九百九十九元！” 哎，这个托儿就做的很卖力了！ “真的只要5999元？” 这个可不是托儿啊！ 是女记者小文。 不怪她惊讶，是在是这年头的电话太贵了! 大哥大操办一台要接近三万！这一下，好家伙，只剩六分之一了！ “真的假的？这么便宜？” 太便宜的价格，国人第一反应就是便宜没好货！ 实际上这是被这些年的小作坊产品给吓怕了，半月机，星期机比比皆是，在场的都是知识分子，这么也是对质量有点要求的！ 再说了，几千块上万的东西买过来，只能用几天，这谁也受不了啊！ 乐伊顿时严肃了，拍拍自己的脸：“我这张脸，几千万怎么都不止了！” “那为什么这么便宜？” 乐伊昂首挺胸，光辉伟大仿佛圣光照耀：“因为我要做中国人自己的手机！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记者们的炮火顿时转移到那个说错话的家伙身上，让那人无地自容，可旋即又是狂喜！ 这说明，这手机的价格，是真的便宜！ 他们也能买得起了！ 大哥大没有活路…… 这个时候谁还管大哥大啊！ 那就只有一个问题了。 “请问，哪里有的卖呢？” “我们和各地的电信局均有合作，临安，厦门，金陵，山城，蓉城，闻州……等省市的电信局均有销售，一起开通！” 那就买！ 诸多记者眼里燃起的熊熊的火光。 五一假期结束，回到各自城市的记者们内容纷纷发出，小文准备搭乘公交车上班。 这年头出租车还是个珍贵的事物，他们这些拿死工资的十有八九是坐不起的。偶尔急事或者公器私用也就罢了，日常通勤可湾湾没有这么奢侈。 结果一辆公交车开过来，一抬眼就看到公交车外立墙上挂着的玻璃钢广告画板特别显眼。 刘天王英俊的五官格外吸睛，连带着旁边还有几句话也特别吸引人： “小灵通，中国人自己的手机！” “全国统一价5999元！” 这是中国第一批公交车车身广告，都是固定在公交车外面两侧的可拆卸立板。 为什么不用车身喷绘呢？ 因为贵。 这技术进入国内还没几年，现在的每平米喷绘成本还在五六百元左右，乐伊有钱也不带这么花的。 当然也是因为领导不允许。 他们不喜欢这花里胡哨的，能弄个随时可拆卸的外立版已经是脑筋很活络很接近市场经济了，也算试水，影响不好再拆嘛！ 因为这风雨飘摇的政策，车身广告投标的人都不多，价格也不高，乐伊开了几个小号马甲，快把这个投标给包圆了，然后再转让分配，让小灵通得到了最大范围的覆盖。 反正小灵通的广告范围目前只需要做到城市。 因为连接信号的天线基站目前只有开展了业务的城市才有分布，出了城市范围就只能砸核桃了，做广告干嘛？ 为什么不大号上？ 名头更大不是更好谈吗？ 这是茅酒后遗症，茅酒的央视标王挂了五个月，月利润就有五个亿，现在全国做生意的谁不知道乐伊是一等一的营销天才，尤其对广告敏感度简直飙破天际！ 这要是被看出来乐伊对车身广告感兴趣，就算不被截胡，那成本也要多一大笔，乐伊才不做这个冤大头。 小文看着眼前公交车一趟来一趟去，换一辆公交车，是小灵通。 换一辆公交车，还是小灵通。 在这个没有手机，坐公交车只能看窗外的年代，一趟公交车下来，脑子里全是：小灵通！ 这架势看的她心惊肉跳，到了办公室，远远就听到同时在议论纷纷：“一台手机五六千？假的？怎么可能这么便宜？！” “几千块钱的东西，假的谁会买？” “乐伊不是说了吗？做中国人自己的手机，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不是说亏本卖吗？那得赶紧去买一台，万一没有了呢……哎小文回来了，你不是也去了发布会吗？那个手机怎么样？” 拿足了车马费的小文二话不说亮出自己的手机，并且很大方得给同事试用，那台粉红色的特制小灵通在同事手里转了一圈，获得一致好评，并决定中午一起去买一台。 这年头谁不想要手机啊！不过是以前买不起，现在买得起了，还废什么话？先下手为强！ 结果到了电信局门口，就看到了那长长长长长的队伍，宛如八十年代的大抢购再现。 京城，九州科技办公楼。 “李总，这批芯片和主板真的不能买！”九州科技的副总经理覃流双手撑在李磊办公桌上一个劲儿的叫穷，“这要是买了，我们账上就没钱了！连下个月工资和福利都发不出来！” “货都发出去了，货款回来就续上了，再不买，主板和芯片就该涨价了！”李磊不容置疑的强制推行。 “李总，你以前是在部队的，不知道地方单位的德行！ 电信局之前就叫穷，全是我们亏本铺货，连运费都要我们出！ 你说说这是个合作的态度吗？就算卖出去了，等他们出钱，没事又要拖上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我豁出去几个胃挨地儿喝过去才够啊！ 要不是dvd还能撑着点，咱们的资金链都断了！” 覃流呜哩哇啦乱叫，嘴里就是推脱着不肯进。 李磊知道他的小心思：他是政府出来的，搞政治关系有一手，现在他们把主要精力放在小灵通上，心腹都主要放在小灵通上，dvd就被他抢了下来，现在权力到手了，自然就要抢班夺权，寻求资源倾斜了！ 李磊才不惯着他：“撑不住就跟乐总打报告！” “我们钱还没收回来就要追加资金？乐总会不高兴的？！” 李磊深深看了覃流一眼：“这就是为什么她是首富，而你一个月只能拿三千块月薪的原因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首日销售额 “这是乐总大力推行的项目，一定有她的道理。”李磊盯着覃流，“你只要照做就行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这话颇为不客气，覃流三四十岁的人被当众这么数落，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忽然，他发现空间有点太安静了。 这年头的建筑技术跟不上，商业建筑就更加不用说了，办公室不太隔音，哪怕他们在办公室里还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可是现在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唰”得一下，他头顶冷汗就毛下来了。 忽然有人来敲门，不等回答又开了门，李磊的助理身后，精致貌美的姑娘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笑吟吟的和蔼可亲，就跟在电视上常见到的女明星似的。 比不上她身后站着梅彧高，比不了她凶悍，可是她的一个眼神却能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乐伊来了。 既然隔音不好，外面说的什么里面听得到，那里面说了什么外面也能听得到。 更别说全中国都知道乐伊是武林高手，耳聪目明，那他们说了什么乐伊不也听到了？ 覃流在心里拼命回想自己刚刚有没有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幸好李磊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让覃流出去又把门关上。 乐伊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嘴角含笑：“这么相信我啊？” 刚才他们说什么，她可都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了，李磊也不觉得有问题：“因为是你啊！” “其实你们应该独立思考的，不能完全都信我呀，我又不是神仙，也有出错的时候。” “我独立思考过的。” 李磊说的很认真。 乐伊就好奇呢：“然后呢？” “思考的结果就是，还是信你比较好。” 乐伊笑趴在梅彧的肩膀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原来这么会说话！” “他一直不会说话。”梅彧居然反驳乐伊了，谁不知道她是乐伊头号脑残粉？ 乐伊正在意外着呢，梅彧忽然来了一记助攻：“可能是因为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你们俩果然是老搭档了啊，默契真好。”乐伊跟没骨头似的歪在梅彧身上，笑得肩膀都在颤。 李磊的脸颊忽然红了一红：“乐总稍微等一等，首日销售额马上就出来了。” 他镇定的表情之下掩藏的是紧张。 乐伊能理解，毕竟这决定了九州科技未来五年的发展战略，也决定了他的年薪能不能翻一翻，能不能在付完老娘的医药费还完债之后，终于有钱租房子吃饭了！ “砰！”敢来摔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这胆子可不小，尤其是知道大老板乐伊也在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妥妥是要上天的节奏。 这人对乐伊是生脸，但也知道，九州科技的销售部主管，非常可乐里匀出来的大将，平时挺沉稳的一人现在快乐得像只猴子。 “乐总！李总！梅总！鹏城的首日手机销售量出来了！” “快说！” “鹏城售出小灵通，531部！” 小灵通单机售价5999，但是实际上的单机制作成本还不到五百块钱！扣除一切费用，每机利润依旧高达5000元左右！ 这就意味着，光是一个鹏城，一天就能产生二百五六十万的利润！ 他们在场的一心算，那个数字砰砰得撞击着他们的心跳！ 就算是乐伊也高兴：“好！不愧是鹏城速度！” “其他城市的销售数据呢？”李磊也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喜色。 “厦门首日销售，347部！” “临安，482部！” “金陵，426部！” 还有花城！ 还有闻州！ 还有蓉城！ …… 一个个城市捷报频传，所有数字都汇聚到一起，变成一个数字等待揭晓谜底。 “首日销售额……” “多少？！” “快说！” “1239万！” 轰！ 喜悦宛如烟花绽放，冲击所有人的心灵！ 他们想要欢呼，想要拥抱，想要狂喜，可是……没空。 和把电影拷贝送到了后面就没什么事儿的电影不一样，小灵通是出售的货物，和爆炸的喜讯一通传过来的还有爆炸的追加订单。办公室的电话铃响成一片，让他们连高兴一下的时间都没有，被迫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乐伊鼓鼓掌，宣布：“加油，扛过这一波，我给你们放带薪假期！财务，加奖金！双倍工资现在就算上！” “乐总万岁！” “乌拉！” 欢呼嘛，在工作的缝隙里总能挤出点时间来给乐伊捧捧场的！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资本家的话是不能信的，尤其是乐伊这样的大资本家。 “要求进货！还要增加进货数量！最好明天就能到！” 但是这个首日销售额不是巅峰，而只是开始！ 忙完这一波？不可能的！ 这一波几年之内都忙不完！ 尤其是乐伊还给他们找事！ “爱立信跟乐家违约了。”在这个乐伊、梅彧和李磊的三人会议里，这是梅彧扔出来的第一句话。 “哇哦。”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但是乐伊还是想对梅彧的手段说一句，服！ 梅彧谦虚的接受了这个夸奖。 爱立信手机是第一款进入国内的gs手机，梅彧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拿下了爱立信在国内的大部分省市的代理权。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个好产品，赚的盆满钵满不说，还给乐家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和挑战，也给乐家锻炼出一只进展的通信产品销售团队。 然后，小灵通问世了。 当初和爱立信签订的代理合同有排他性协议，尤其是诺基亚还在屁股后面虎视眈眈。 诺基亚和爱立信都不可能允许自己的代理商同时代理两家产品——你以为你是工信部啊？！ 但是梅彧玩了一个文字游戏，不代理第二家gs手机品牌和其他外资品牌的通信产品，可问题是，小灵通不是gs手机，更不是外资品牌！ 哎，这一下就哽住了。 换呢，是他们理亏，乐家卖手机卖的尽心竭力，数据可好看了呢，可不换呢，又梗得慌。 牙刷和男人不与他人共用！ 代理商也一样！ 尤其是乐家要是代理别家产品也就罢了，谈判过程有的是时间做手脚，相信别家企业也有自己的傲气，不肯给人做小的。 但问题是这回是九州科技自己生产的手机！ 谁不知道九州科技和乐家家电是一个老板啊！这还用谈吗？ 但是在梅彧的不断挑衅下，爱立信的洋老爷们悍然撕毁协议，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就凭借爱立信在国内的未名和乐家报上来让他们喜笑颜开的销售业绩，换哪家代理商不行？ 第二百四十五章 鸡汤推广法 然后，就正中她们下怀。 我们尽心竭力得帮你们买手机，照着合同办事，只是一个老板的另一家公司，都没有股权重叠关系的研发了一款手机产品，结果你们说甩就甩？ 渣男！ 扁他！ 连脱粉回踩都特别理直气壮了呢！ 梅彧言笑晏晏：“我带乐家转投九州科技门下，不知道欢不欢迎呀？” 李磊一愣，这戏砸这么多呢？ 还是乐伊双手交叠行了个礼：“扫榻以待，欢迎之至。” 一个人中二是中二，两个人一起中二那就是剩下的那个格格不入了，所以他们两个一起鄙视那个剩下的：“你这个表情，是不高兴？” 被这两个女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李磊忽然又当年在老山前线的危机感，急忙答应：“好……当然好啊！” 乐家不仅是全国第一的家电经销商，甚至在所有经销行业的都算在里头，乐家经销渠道也是最广的！ 而且现在，乐家携带已经在爱立信身上锻炼出来的成熟的营销系统来卖小灵通，那不是送上门的财源滚滚吗？ “你们自己协商，尽快把渠道铺开，电信局有小灵通卖的地方，乐家也得有！” “是！” “明白！” 现在能选座十点铺开信号基站的城市，其实都是九州，是乐家，甚至是乐伊关系比较骄傲的地方，乐家的门店自然早早就铺过去了。 所以在一连串一线、准一线城市的队伍里，居然还出奇冒泡得有一个岭南省的名字。 至于为什么要跟着电信局走，小灵通能推广到哪个城市其实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主要取决于电信局点头的速度和安装基站的速度。 不然光卖个机子打不了电话，五六千卖出去是给人防身的吗？ “乐总，后续还有宣传推广的计划？”梅彧目光灼灼，谁不知道乐伊是顶尖的营销大师？ 她出手，那就只有爆和更爆的区别！ “当然有。”乐伊抽出几本杂志，“新刊发的，你们看看。” 两人如获至宝，捧来一看…… 《读者》？ 《青年文摘》？ 《故事会》？ 《知音》？ 老板是被人夺舍了吗？ 她不是最讨厌这些鸡汤杂志吗？ 见两人的眼神古怪中都带着怀疑，乐伊丝毫不慌：“打开看看！” 仔细一看，才发现封面上就带着小灵通的字样。 《小灵通，为你找回失落的爱情！》 《一线千里牵姻缘，灵通守护你的缘。》 李磊看着销售量四五百万的《读者》上关于小灵通挽救一对异地情侣失落的爱情的故事，搓了搓浑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叹服：“这是怎么编出来？厉害！” 土味，老套，但是朗朗上口，那叫一个洗脑，一个魔性！ 乐伊笑眯眯：“谢谢夸奖。” “你写的？”李磊那眼神跟见鬼了一样，自家梆梆硬一巴掌可以拍飞三个彪形大汉的老板还会这么矫情？ “差不多。”乐伊晃着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出的大纲，让编辑自己润色了一下。” “这里还有一篇，哦，《青年文摘》。”李磊实在受不了洗脑包一样的鸡汤文，干脆让乐伊自己看。 用小灵通拨错电话结果意外收获爱情的故事。 “这个也是你写的？”李磊想看看乐伊脑子里是不是都是狗血。 “跟我没关系呀，大概是眼红稿费，跟风的？” 这不是废话吗？小灵通上市没几天，哪里就能有这么多的传奇？ 但是这样的鸡汤文，有人喜欢啊，受众大啊，就不愁卖啊！ “我管这个叫鸡汤推广法。”乐伊很得意。 两人再次确定自家老板还是原来那个老板。 只要有利可图，个人好恶算什么？只要能赚钱，她可从来不介意自己另辟的蹊径是从哪个神奇的入口进入的。 “这杂志社怎么也愿意发？” 《读者》、《青年文摘》这等走小资文青路线的媒体最喜欢传的就是德国干净下水道，美国霸气小护照的故事，符合目标读者的想象和定位嘛，怎么突然吹捧起国产品牌来了？ 定位不符合啊！ 乐伊呵呵：“不发？不发我就告他们了！” 说着从手边抽出一沓儿七八本杂志扔给他自己看。 封面上就有关于乐伊的文章简介，正文里详细描写了蓝香翻窗逃婚的心路历程。 换一本，这是禾觅初到盛海被人骗光了钱，跟乞丐聊天最后奋发斗志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再换，是乐伊因为幼年时期在农村做农活吃苦的经历才造成如今坚韧不拔的性格。 一连七八本都是这个套路，哪怕是同一本杂志之间的内容互相矛盾的都有，这本说禾觅逃婚出来搭车去了盛海，那本又说去了临安。 都是一样文艺矫情，一样的身临其境仿佛亲眼所见，更是一样的胡编乱造跟现实完全不搭噶！ 这书上说禾觅去盛海的时候，她正在借钱给李磊他妈续命呢！ “这写的不对？” “就是纯瞎编啊！”乐伊哈哈大笑，“《读者》就喜欢这一套，还说《见与不见》是仓央嘉措写的，‘世界最遥远的距离’的作者是泰戈尔呢！要不是他们就这德行，我还没那么容易抓住他们把柄呢！” 这是禾觅给她提供的素材，甚至到了她那边的网络时代，这样的内容依旧可以在朋友圈里大行其道不断被转发。 最逗的是终于辟谣了，说《见与不见》是藏族女诗人扎西拉姆·多多的作品，但实际上扎西拉姆·多多是谈笑靖的笔名，人家是个广东姑娘。 这辟谣辟了个寂寞。 这事还没完，11年作者发现自己的作品被人真的以为作者是仓央嘉措而转载，还出版了，还把出版社给告了！ 出版社直到这时还以为这是仓央嘉措的作品，理由是《读者》就是这么写的。 “他们怕你告他们？” 他们编乐伊的段子的时候可没有经过授权，要是别的名人他们还不怕，大不了撤稿赔钱，作者背锅，杂志社赚的盆满钵满，还没啥后遗症。 反正他们自己就是媒体，压热度这一套拿捏的死死的。 但是乐伊，她是真的能把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 正在上升期的《读者》当然不愿意公信力被打击，这一闹他们还这么继续骗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乐伊的要挟。 白送了她一个总读者千万量级还特别死忠特别虔诚和商品的目标客户人群重合度特别高软文推广。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个星期一个亿 “那就让他们编？”梅彧眉头跳了跳，对这些杂志社的节操保有深刻的怀疑。 原本只是偷偷编，还收着一点，这要是敞开了给他们瞎编，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儿？！ “编就编呗，我又没有损失。”乐伊随即意识到梅彧是担心他们会写一些不利于乐伊的内容黑她，就解释。 “这种心灵鸡汤的杂志看起来清高文艺，实际上最世俗，也向商业投降的最彻底。 只要主流舆论对我有利，那他们就只会附和主流舆论，而以现在的风气，我们只要亲近政府，守好立场，慕强的人还是多数，只要我够有钱，不犯法，夸我的就比骂我的多！ 要是我真的到了全网黑的地步，也不差这一群货色落井下石了。” 梅彧幽幽得问了一句：“那要是有人真的信了呢？” “这种傻子还能到我跟前儿呢？不知道就当不存在呗！” 正好给她提供负面情绪啊！ 乐伊说的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所以推广会上那些都是你安排的？” 李磊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推广会上的一幕，看着乐伊的眼神充满了钦佩。 一个成熟的职业女性会在新闻发布会的众目睽睽打错电话本身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不管感情再怎么深，工作场合犯这种错误都是觉得自己死的不够快？ “这重要吗？反正情侣是真的，异地也是真的。”乐伊摆摆手，“好用就行。” 有多好用？ 李磊的电话响了！ “李总，鹏城要求追加订货！” 李磊皱眉：“不是给他们发了5000部？让他们把货款打过来再说。” 时间紧，任务重，第一批备货原本就不到三万台，鹏城跟香江近，香江那边早就有小灵通，想着那边或许消费习惯比较成熟还特地多拨了一批过去。 第一批的销售网店全在电信局，官老爷们的嘴脸李磊也知道。 现在被撸下去连dvd都不能分管，到厂房打点政府关系的覃流至少有一句话没说错，就那些老爷们的习惯，一笔款子拖你十天半个月是常事，个月也正常，一年半载也不是没有！ 哪家企业的现金流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要不是还要靠他们建设基站，李磊也不乐意跟他们合作。 所以规矩是要一开始就立起来的，赊账铺货可以，但是结完上一笔款子才能发货，不然他们真的能欠账欠到你破产！ “打过来……刚刚到账！并且他们这次追加了6000台手机的货款！只要求我们尽快发货，最好明天就能到！还有，粉色手机再加500部！” 能让他们急成这样，就只有一个可能。 “鹏城那边要断货了？” “是！” 李磊忽然觉得事情有点不科学。 头一天五六百台手机的销售量已经让他颇为欣喜，觉得是创了个历史记录。 没想到真的是创纪录了！ 历史最低销售记录！ 之后的销量一天比一天高！ 眼看着还没到顶！ 循着本能吩咐：“既然货款已经到了就发……” 小灵通上市还不到一个星期！ 5000台小灵通就要卖完了？！ 还粉色多一点，粉色就是换了一个颜色的手机壳！因为是批量订制，数量够大，不同颜色的制作成本都是一样的！ 可是光凭那个壳就得多100呢！就这还多要点？！ “滴铃铃！” 手机又响了起来。 还是原来那个销售部经理。 李磊不觉得他有担子一件事说两遍，急忙接起来，那边就传来声音：“李总，津门表示可以自己出运费自己派车来拉！只要求尽快送达！还有厦门，闻州，临安都即将断货，还有蓉城也要求追加订单！” “告诉电信局的领导，钱到账再发货！不然就算他们把卡车停在仓库门口我们也不会给他们装车的！”李磊快速嘱咐了一通，放下手机还是觉得神奇。 照着这个速度来看，先前备下的近三万台小灵通甚至可能撑不了一个星期！ 纯利润5000的产品，一个星期卖出近三万台，那是多少钱来着？ 李磊旋即差点把自己吓梗了！ 这一个多星期，纯利润就有一个多亿！ 那颗上过战场，听过子弹在耳边呼啸的心脏都在砰砰跳！我们以前有过这样的产品吗？ 茅酒一个月一个亿就已经很惊人了！ 这是要一个星期一个亿啊！ 他恍恍惚惚的把这个预测一说，梅彧都在眩晕的边缘岌岌可危。 全国八十多家乐家门店摞一块，一个星期的流水也没有一个亿！ 创下世界单日最大接待量的乐城广场，周流水也不一定能破亿！ 旋即职业本能上线，梅彧眼神越发火热，李磊就在对面坐着，乐伊在旁边看着，话说到这份上小灵通入驻乐家是板上钉钉了！ 她就不信，以乐家的本事，销售量还能比电信局低！ 她这是给自己挖了一颗怎样的摇钱树啊！ 上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 是dvd的销量如神话般节节攀升，禾觅的预言实现的时候。 可是那个时候的市场还是一点一点谈下来，慢慢打开的，他们能把握到脉络，还有迹可循，哪像现在，莫名其妙的，突然间就爆了！？ 归根到底，还是…… “乐总你真厉害！”梅彧看乐伊的眼神跟看神一样。 乐伊按住那颗砰砰跳的心脏，用影后级别的演技撑出一副宠辱不惊的表情：“现在是第一批，以后各种成本加上去利润就没那么大了，蛋糕也就吃这一口而已。” 她上辈子都没有这种周利润一个多亿的经历！ 都说九十年代的钱值钱，原来值钱的钱也这么好赚的吗？！ “再小也小不到哪里去！这才开了几个城市？要是全国铺开，总额还要往上翻！”素来庄严肃穆的李磊也难掩本性，咧开大笑的嘴越看越像金毛。 还要往上翻？ 乐伊这才意识到，原来做小灵通的那家公司年营收两百多个亿，几年之内挤进全世界十大运营商之一的小灵通，到底是什么概念！ 这到底是个什么量级的市场！ “这还不扩大生产规模！”梅彧提醒李磊。 工厂里的机器已经二十四小时不停开工，人停机器不停，产能拉满了！ 再要扩大产能就是要再建厂房了，这可没那么快！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们自己做！ 乐伊只是踌躇片刻就有了决定：“自己做呢？我自己建一个……额，贴装厂。” 乐伊很想做晶圆厂，但是不行啊！ 那种更新换代以月为单位的科研竞争领域可不是她区区一个国家级首富可以玩得动的！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迟早有一天她能啃下芯片这块硬骨头！ 到时候她绝对不会一边拿人家的钱做人家的业务还一边鄙视人家使用的技术落后了！ 徐福兴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乐伊一个小女孩子能做到首富的位置了。 这个气魄就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但是现实很残酷。 “电子产品几乎都要用到st技术，国内很多厂家都看到了这一块的商机，前前后后引进了400多条st生产线，现在大半放在仓库里吃灰。” 徐福兴回国的时候也是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自然了解过现状，只是现在局势太窘迫，才把他一颗火热的心浇得凉透了，乖乖窝在无线所里搞理论研究，甚至还为五斗米折腰，被乐伊拿钱砸出来恰烂钱。 “怎么会缺订单呢？”乐伊觉得这不符合她的认知。 现在家电企业内斗得如火如荼，销量节节攀升，怎么也不缺市场和订单才对。 “我们国家要买很多元件很不方便，我国一直缺外汇，进口元件没有形成规模，不管是做dvd还是小灵通，都要从全世界拿货，算上路费和关税，成本居高不下。 哪怕内地的人工便宜一些，大陆组装也是吃力不讨好，所以他们图方便，都在宝岛拿货了。” 就算是大陆的企业也是这样。 “这条路走不通的。”徐福兴感叹道。 “看来得抓紧了。”乐伊若有所思。 “你知道就好……啊？”徐福兴惊呆了。 乐伊却不管他的情绪了：“你既然懂技术，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反正他们的机器也是吃灰，你去买两条生产线来，我们自己做！” 徐福兴还没彻底反应过来乐伊的命令，本能得开始叫苦：“国内那些厂家引进的机器也是能用的吗？一个个都要省钱又不懂技术，全是瞎节俭，机器东缺一个西缺一个的，就算把生产线搬过来，那良品率也上不去……啊呸，有些生产线根本连质检机器都没有！” 乐伊更高兴了，他是真的懂行啊！ 科研人员未必懂得工业生产，可是徐福兴却是少数的懂工业生产的科研人员！ “那你就去找，去拼，两百多条废弃生产线，总不可能连两条完整生产线都拼不出来！实在缺了零件，我给你外汇，进口也行！”乐伊不由分说，“那就这么定了，拼好一条生产线我给你十万！” 徐福兴到了嘴边的拒绝生生被塞回吃下去！ 不怪我为五斗米折腰。 是在是乐伊给的太多了！ 本着良心，徐福兴还是要提醒他：“我们自己做贴装，成本最多也就是跟从宝岛拿货持平，很可能比在宝岛买还要贵！” “没事，能持平就行。”乐伊的满不在乎显得格外大气！ 徐福兴不得不提醒她：“这个价格可能接不到外面的单子。” 高成本就代表没有利润空间了！ 一点都没有！ 甚至宝岛那边的企业要是想玩价格战还有让利空间，可他们没有！ “没事儿，不管是小灵通还是dvd都是要贴装的，我有九州科技，撑起厂子运作是没问题的。” 可以预见的是，dvd和小灵通加起来每天至少能出货一万台！ 至少！！！ 每一台产品都需要数倍于此的芯片，维持工厂运作的确不成问题。 那徐福兴想不通：“可是，这到底是图什么啊？” 这又不赚钱！ 甚至要是成本控制不好，价格比从宝岛买还要贵，那就是做一天亏一天！ “全国都在下岗潮，我增产开工，增加就业岗位不行吗？”乐伊笑道，“开玩笑的，厂子做起来，工人锻炼出来，以后可能会有国外的生产线慢慢挪进来，我们国内的厂商也是会成长的嘛！到时候成本下去了，我们的优势不就有了吗？这是长线投资。” 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可能”、“也许”上，就要为此砸下巨额的资金？ 赌徒都没有你这么疯狂的！ 徐福兴更愿意相信，乐伊说的“玩笑”才是真正的理由。 由此生出一股豪气：乐伊都不怕赔钱了，他吃喝不愁的，难道就不能拼一把？ “好，我干了！” 乐伊古怪得看着他，请他做个顾问而已，他怎么就突然燃起来了了？ 但是李磊带队跑到宝岛去了，九州科技的事情交给了副总老魏，这也是从乐家带出来的老人，四十多岁中专毕业，在他那个年代这个学历妥妥是智商赢家。忠心也没问题，资历也够。 但问题是他副手做久了，思维难免模式化，做个副总可以，平时看看家也可以，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一个星期一个亿的关键时候！ 很多决定都可能影响公司未来几年的发展战略，他根本担不起来下不了决定！ 只能乐伊帮着搭把手。 而她下的第一条命令就是：“联系领导，小灵通的免税政策我们也不要了！” 为什么说也呢？ 因为九州科技的dvd机也用过高新科技的免税政策，两三年下来，这可是一大笔钱呢！ 可问题是他们卖的太好，销售额节节攀升，容易让人眼红，所以禾觅做主，就不要了。 而小灵通厂落户的时候，扶持政策可是比dvd厂更加凶残！ 现在，该拿的钱照样拿，但是原本免了的税，就不用免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dvd的厂子在鹏城，当时考虑那里进原材料比较方便，现在发现，不仅他们拿货方便，也方便了盗版小作坊。 甚至是工厂里的工人扭头出去在街上晃悠一圈就能找到原材料自己拼出一台机器来！ dvd的工厂已经定了地方，很难改，小灵通总不能不入后尘，就想换一个地方。 dvd卖的全国都是，大出风头，以至于九州科技放出风来要做手机的时候，全国的高新科技园区都是闻风而动，纷纷来拉投资，比怡红院上挥舞小手帕的姑娘们还热情备至。 李磊思索再三，把厂址定在了京城边儿近中原省的一地儿，于是原本都是服装加工作坊的地方出奇冒泡得出了一个电子设备厂，很是稀奇。 下岗潮影响再大，也是需要工业比较成熟的地方才好挖到熟练的的技术工人，这要是搁在岭南，那地方本来就没有几个工厂，数青年企业家都找不着干工业的，他们上哪儿找工人去？ 而中原省那庞大的人口基数更是源源不断的基层劳动力和储备技术工人。 反正也不难，只要肯干活儿，大不了我们自己调教！ 原本盛海边上靠近皖省的地方也有个科技园区条件不错，但是这不是乐伊在京城吗？ 而且这边在天子脚下，就在领导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了成绩第一时间就能被领导看到。 就比如现在，一个星期一个多亿流水的财报一交，税款啪啪一报，别说区里了，京城市政府都惊动了！ 当区财税部门听到九州科技主动要求放弃税务减免，只要象征性的减税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等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幻听的毛病之后，忙不迭得跑到区政府报喜，然后这一套流程一层一层往上蔓延，同一场景反复再现。 等递进了海子里，墙里面的人见多识广，终于不激动了，流程也走了一个多星期，新一期的财报出来了。 半个月流水，3亿！ 虽然是个凑了个整，但是这也太惊人了！ 墙里的人还能稳坐钓鱼台，但是来视察的领导级别一级一级往上加，等到京兆尹亲自出马的时候，乐伊也不得不请假陪同。 这可是京兆尹啊！ 怎么也得给个面子。 可当他看到那个几个月匆匆赶出来的破厂房还以为走错了地儿，或者乐伊在逗他们玩！ 外墙破破烂烂，颇有七十年代遗风啊！ 直到换了防尘服往厂房里一钻，那股子高新科技流水线的味道才算出来了，锃光瓦亮窗明几净，训练有素秩序景然。 这波，这波叫欲扬先抑，表示他们不在乎门面只要内涵，这叫内秀。 当然啦，原本没钱的时候可以将就一下，现在有钱了，还有扩建厂房的需求，那还说什么呢？ 建啊！只管建！大建特建！ 要地不是？ 我批给你！ 当场批下来27亩地，20万的拿地价格让乐伊肝脑涂地，恨不得立刻就开工再招几百个工人安置几百个就业！ 真的不怪我毫无定力。 实在是他们给的太多了！ 这可是京城边儿上的27亩地！ 虽然用地性质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但是哪怕是工业用地，再过二十年一卖，她能赚回两个厂子！ 但是他们还是有要求的，还想要乐伊盖一栋高楼，最好能拿个第一高楼什么的。 近几年国内有一股子建高楼的风潮，各地政府和企业都铆足了劲儿要建高楼，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巨人集团的巨人大厦，原本打算建38层大厦，不知道那根脑筋搭错了，一拍脑子要上亚洲第一高楼，38层变成70层。 可是层高只翻了一倍，造价却翻了几番，高层建筑的难度随着楼高增加呈现几何倍数增长，造价也是直线上升，原本都够盖完整栋楼的钱现在刚打了个地基就没了。 别看他们口号吹得好听，但是乐伊已经搬好小板凳拿着花生瓜子矿泉水准备看热闹了。 前车之鉴在前，乐伊自然不会再去踩坑，而且她拒绝的理由很充分。 天子脚下呢，别什么苗头？还嫌不够招眼是？低调赚钱才是王道！ 有这钱我盖什么楼啊！技术研发那个天坑不够填吗？真的不够地，全国的高科技园区都在晃着小手绢儿等着她来开分厂，她再买不就行了吗？ 想想那破破烂烂的厂房外墙，京兆尹觉得摸准了乐伊的性格，别看她软文满天飞，实际上是个实用主义，也只能遗憾得叹了一口气。 身为首都的确没必要跟下面的城市别这个苗头，遂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是乐伊也趁机提出，要办一个配套的st装配厂，一听这个英文缩写就知道又是高新科技，高新科技好啊，一高兴，又给他们批了一块地。 接着，乐伊又给他们提建议，要求引进配套企业落户，争取做成一个手机的高新科技园区。 这下更高兴了！ 这一块地方本来就没有什么出名的企业，全是一堆服装小作坊，直达秀水街，现在乐伊的提议正中下怀啊！ 京城周边，天子脚下，一个高新科技园区怎么着也比服装造假集中地好听？ 然后就是一波一波接一波的领导参观，乐伊挑着级别请假陪同，毕竟京城这地儿，别的不多，就是官儿多！ 要不是他们也顺便引来了官方媒体疯狂报道，乐伊都懒得招待，现在也只能安慰自己，就当给宣传费了。 接下来几年里，但凡有点档次的访问参观行程安排，必然来九州科技遛一圈儿。 本区领导都对他们的设备、技术、数据如数家珍，尤其是当徐福兴以九州科技的名义报专利的时候，那就是两个字！ 长脸！ 可是他们满意了，就有人不满意了！ 是在是小灵通月出货量8万部的数字实在是太让人眼红了！ 尤其是当初电信局可不止是接触九州科技一家，人家是广撒网的，结果别人家还在深谋远虑呢，这边已经直接上市还放了个大天灯！ 这下摔杯子砸碗，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人一后悔就容易妒忌，一妒忌就容易干坏事，于是小灵通被一纸诉状，告上了工信部的案头。 “phs技术是国外淘汰的落后技术，我国大力发展小灵通是浪费资源！会制约我国移动通讯的发展！这是不正当竞争！” 言之凿凿危言耸听，乐伊差点都以为自己是危害通信产业发展的罪魁祸首，罪大恶极罪不容恕了！ 但是噩耗不止这一个：“宝岛主板厂商的那句话被送到工信部的桌案上了！” 第二百五十章 打瞌睡有人送枕头 哪句话？ 小灵通是落后技术！ 宝岛商人的话，也侧面佐证了那封告状信的说法！ 要知道，作为心腹大患，我国对宝岛那边的意见和看法的重视度非常高！ 乐伊心里一沉：“大长老什么看法？” “他不赞同小灵通继续推广，认为这样的落后技术会阻碍我国通讯产品的发展！” 日！ 乐伊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恨上了那个主板厂商。 她可以不怕酸葡萄的告状，可是如果这群小人的告状真的引发了大长老的危机意识，那他是真的可能强制叫停小灵通的！ 只要他下命令各地不许建设小灵通信号基站，小灵通当场就得暴死！ 这才是大麻烦！ 工信部的危机还没解决呢，又来了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诺基亚发布了新款手机！” “嗯？” “诺基亚2110去年10月就在京城试运营，今年gs网络铺到粤省，接着是沿海三省！” “销售渠道呢？” “邮电局专卖。” “售价多少？” “9800元。” 乐伊差点笑出来，又问：“话费怎么算？” “月租50，移动4毛，联通6毛！都是双向收费！” 就在他们担忧的时候，忽然发现，乐伊笑了。 笑得特别开心：“真是好朋友！”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这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 94年，在国产品牌的历史上，是被载入史册的意念。 曾经作为国宴饮料的天府可乐被收购，《两可乐水淹七军》，引发了巨大的民族热情。 然而这只是众多悲剧的其中一个，曾经的中国第一家化品牌“美加净”被雪藏，中华牙膏被收购，雪花被雪藏，水仙洗衣机被做死，香雪海被拆分…… 种种情绪早就已经被积累到一个限度，所以去年，禾觅喊出“工商业抗战”，顿时引发一片共鸣，甚至被尊称为“抗战首义”，连带着非常可乐也一片绿灯！ 在商界内部，也是是一鸟飞腾，百鸟影从！ 诸多品牌纷纷响应，民众的爱国热情被引发出来了！ 有些是喊口号蹭热度，叫叫就算了，但是很多企业是真的花了心思废了功夫打磨产品的！ 到了1995年，是国产品牌全面收复失地，开始迎来黄金年代的一年。 比如非常可乐，销售公司不知不觉已经开遍全国，营销宣传满天飞的同时，市场下沉得透彻，像是蓉城、山城，铺货都直接铺进了火锅店，把两可乐的代理商挤得快没了容身之处！ 好歹也是大企业，就这么没架子的吗？ 非常可乐放低身段的结果是销售额稳稳增长，如今哪怕是算平均市场占有率也能稳定在20，全国排名第三，在蓉城、黔州等少数地区还能把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很是长脸。 经过一年的整军备战，很多企业时刻准备着反攻，乐伊有乐家，对国产家电行业动向更加敏感一些，知道他们都蓄势待发，就等着吹响反攻的号角了！ 乐伊当仁不让，率先甩出一纸檄文：《做中国人自己的手机！》 “乐家代理爱立信手机短短4月间，就把爱立信手机做到了全国gs手机销售第一！我们照章办事，兢兢业业，自问也为爱立信手机的销售立下了汗马功劳！然而，就是九州科技自主生产了phs手机小灵通，爱立信便背信弃义，悍然撕毁合约！” “这仅仅只是商业行为吗？不，这是外资企业对我们国产品牌不约而同的封锁和谋杀!他们希望我们永远造不出来自己的手机，只能拿大笔的外汇跟他们购买，做他们的产品倾销地！” “如果一个国家始终从经济上都给别人打工，那么他还需要侵略你，还需要打你吗？” “我们并不是在一个和平的年代，而是在一个和平的国家！ 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没有硝烟的战场随时降临，日化领域，我们已经一败涂地，饮料领域，尚在厮杀，手机领域，我们绝不束手就擒！” “我有一个梦想，梦想保住国产通讯产品的江山，梦想做出中国人自己的手机，把诺基亚、爱立信、摩托罗拉等外资品牌赶出中国！” 掷地有声，点燃全国！ 诸多家电厂商纷纷响应，把早就准备好的口号翻出来，钉在脑门上，再喊一遍！ 海尔：和跨国资本的较量，就算死，海尔也要战到最后一个！ 海尔冰箱称霸全球。 tcl：和外国兵团的较量，tcl愿意做产业报国的敢死队，而我就是敢死队长！ 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tcl彩电力压外国品牌坐上头把交椅。 长虹：用我们的品牌，筑起我们新的长城！ 长虹彩电人送外号“价格屠夫”。 就连跟非常可乐算是半个冤家的健力宝也立刻跟进：以保卫国产饮料为己任！决不放弃一城一地！ 战火蔓延到各行各业。 临州，茶叶专家发表《国茶宣言》，正式向外资茶叶品牌宣战！ 郑州，一个退伍军人宣称要挑战麦当劳，“哪里有麦当劳，哪里就有红高粱！” 压抑已久的郁气化为了炮弹，轰轰轰得对着外资、外企射过去！ 更难得的是，这一股民族浪潮没有被裹挟也没有走歪，没有打砸外资车辆店铺，他们的热情，都用在了支持国产品牌上！ 而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九州科技照样吃到了最肥美的蛋糕。 “第三批开通小灵通的城市确定可以是吗？没有明令禁止？好，我马上去接触！”李磊放下电话，狠狠挥了一下手。 在小灵通要缴税的财报还在跑程序的时候，第二批开通小灵通业务的城市就已经在接洽，赶在事态酝酿之前开通完毕，可是第三批业务开通的城市却遇到了困难。 上面传下来消息，未来一年不得在省会城市新开通小灵通业务。 但是，那是从前了。 工商业抗战群情汹汹的背景下，这一道“口谕”莫名消失了，船过水无痕，就跟没出现过一样。 既然上面不反对，那电信局的领导们还不可劲儿上啊！小灵通卖的多，他们的抽成也多啊！ 反正小灵通的信号依托已经建设完毕的固话网络，信号基站很便宜的！ 真当领导跟钱有仇啊！ “那这样的话，小灵通的月销量不是可以突破15万部了？月利润4亿？”梅彧都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第二百五十一章 格局打开 “没有那么夸张的，主板和芯片又涨价了，上上下下的成本也在增加，以后利润没那么高，资金链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李磊表面上谦虚，可实际上满心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 乐伊也不点破，毕竟他的工资还完他母亲的医药费和欠债，终于有余额了！让他激动一下怎么了？ 只是追问：“现在销售量怎么样？” “情况很好，工厂加班加点满负荷运转才能维持供货。” “品控还是要把关啊，不能懈怠了，几千块一台的小灵通出事，那心情是砸店的心思都有了。”乐伊嘱咐道。 梅彧连连点头：“明白，售后服务比照乐家标准，只要是正规渠道出售的手机，我们都会七天包换，三个月保修。” 这就相当于给小灵通的口碑上了一个保险，万一小灵通的质量真的出了问题，有地方处理至少不会真的把客户给惹急了。 某杂粮手机良品率百分之九十四还被骂便宜没好货呢，现在的手机生产线良品率肯定比不上三十年后的杂粮品牌，每个月十几万台的出货量，出事的机子能少于一万台都算是工厂品控严格了！ 现在的客户容忍度还是很高的，能修能换，再给点优惠，大部分还是能安抚下来的，就算真的被借题发挥了，他们摆出诚意摆出态度来解决，公众舆论也还能控制。 真当诺基亚和爱立信的品控做的能有多好吗？大不了就互黑，我有售后你有吗？ 但是这样一来，乐家家电的压力就很大了，新买的手机就坏了，客户的心情肯定跟屎一样，着实不好打交道，要只是自己家卖出去的商品也就罢了，还得帮电信局那边收拾残局，基层员工肯定有意见。 九州科技和乐家家电之间其实没有股权干系，梅彧这是真的拿乐家的钱维护九州的口碑。 “这能行吗？”李磊问的不是梅彧有没有这个能力，而是乐家上上下下能不能接受。 “可以啊，只要你们工厂那边的品控做得好，我这边事情就很少了。”梅彧笑道，“你也不用太有压力，有钱买小灵通的都是有一定经济能力的人群，和乐家家电的目标客户群重叠，多接触我们能让坏事变好事呢？” 李磊张了张嘴，满脸感动，眼神愧疚：“辛苦你了。” 乐伊在旁边冷眼旁观着，莫名有狗粮的饱腹感。 “这么帮忙？” “李磊也是乐家家电出去的人，虽然他现在比我们还赚钱，但是作为娘家人，还是得多给些支持，而且现在小灵通这么火，九州科技是我们的重要供货商，投桃报李，我们不亏。” 梅彧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但是据乐伊所知，梅彧平时可不是这么多话的人。 啧，我都没说什么呢，你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李磊，乐家这么支持九州，你是不是也得给点表示？”乐伊说道。 李磊点头：“以后九州的产品优先供应乐家。” “这叫应该，不叫回报。”乐伊摇头。 这下李磊就弄不懂她的意思了。 “九州科技现在的股东不多？”乐伊说到。 李磊隐隐明悟，却又不知所以然。 九州科技的股份不都在你手里吗？也就是李磊等几个管理层稍微分了点股权，但也只有分红权，没有投票权啊！ 在乐伊看来，九州科技和乐家家电的股权成分都干净得过分了，这可不利于公司发展，起码容易把乐伊变成个巨巨巨巨巨大的靶子。 谁叫禾觅搞钱的本事跟天上掉下来一样，几乎都是现金投资，跳过了融资环节，想要混合都没有原材料啊！ 那就只能自己制造点材料出来了。 “乐家和九州科技股份置换。”乐伊一锤定音，“这才是一家人，互相帮忙才有说头嘛！” 现在玩这套把戏的人都还少，李磊和梅彧又跟香江那边接触的比较少，在他们看来…… 这大头不都在你的手上吗？左手倒右手的事情，爱换你就换呗！ “是！” “明白！” 两人毫无异议，乐伊就问他们：“现在你们觉得最迫切的问题是什么？” “三班倒的开工方式短时间还可以，生产压力这么大，我怕他们懈怠。” “乐家的售后压力比较大，售后的人手恐怕不够了。” 说白了，就俩字：缺人！ 这个太好办了！ 乐伊一锤定音：“人不够就招，厂房不够就扩，钱给够人心要收住，这都是我们的护身符！” 什么护身符？ 下次上面要对小灵通下狠手可就要考虑考虑了！ 百万漕工衣食所系啊！ 大下岗是不得已而为之，工厂本来就运转不起来发不出工资了工人心里也比较能接受一点，可九州科技蒸蒸向荣的时候来个一刀切，那后果…… 不可说，不可说！ 反正乐伊现在的钱已经多的招眼了，再多她也花不掉，甚至除了数字变动对她来说毫无感觉，还不如散下去，收买人心。 “明白！” “明白！” 他们本来就不是刻薄的人，对员工好他们才会为你拼命嘛！ 只是乐伊才是大老板，提升福利的开销比较大，既然乐伊点头敞开了花，那他们还怕什么？！ “小灵通的售后要加码。”既然要花钱，乐伊觉得不妨再花得畅快一点。 “还能怎么加？” 七天包换，三个月保修已经是现在市场上的售后顶级待遇了，再往上是挑战梅彧的想象力。 “保修期延长至一年，同时七天内出现质量问题，我们只换不修！同时酌情予以一定的交通费补贴和赔偿！乐家的售后维修人员可以酌情分配一定的奖金，待遇拉满，务必要让他们看到小灵通售后客户就跟看到摇钱树似的周到！” 要不是现在的社会治安不咋地，乐家的站点没铺开，连打电话都还算得上高消费，乐伊都想让人带着手机上门退换了！ 这招是跟胖东来学的，我把员工和顾客都宠坏，我看竞争对手怎么抢！ 反正梅彧和李磊都目瞪口呆：“这样售后成本会很高的！” “格局要打开！”乐伊顺手给他们发了个洗脑包，“小灵通你想出这一代就完了吗？以后不用更新换代了？还是一个手机用三十年？既然是会更新换代的产品，用户粘性是要培养的！” “成本？一个手机四五千的利润，再加点售后成本，又能怎么样？” 第二百五十五章 国产100％ 水君益表示接受，同时也要表达异议：“但是我们为什么不选择更成熟一点的技术呢？” “更成熟的技术？gs手机吗？”乐伊毫不避讳，“我不客气得说一句，现在市面上所有的gs手机都是外国品牌外资企业，别人的东西再好的也是别人的，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更别说我们也不可能认别人当爸爸。” 哪怕是作为一个备用选项，小灵通依旧有它的价值，不能一刀切得废除，小灵通有自己的生存空间，也有生存的必要！ “在小灵通上，我们有自主生产能力，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依仗。” 这年头，“自主生产”四个字简直就是个小妖精，勾的无数人魂牵梦萦，水君益那根神经也被勾起来了：“确定有自主生产的能力！” 乐伊非常果断的点头：“我们要做中国人自己的手机！我承认我们只是一支杂牌军，可是小米加步枪也能抗战！只要九州科技在一天，就绝不让外国企业卡我们的脖子！” “小灵通现在有这个生产技术？”水君益表示怀疑。 乐伊就跟他解释：“自己的手机自然不是只做一个贴牌组装厂商，我们已经成立九州科技京城研发中心，与无线电研究所、未名大学、水木大学等多个研究机构和高校合作，致力于通信技术的研究工作，争取做出我们中国人的，更新更好的手机。我承诺，每年至少投入年收入的百分之十作为研发资金！” 水君益默默算了一下乐伊上个月的年收入，紧跟着就是眉心一阵乱跳！ 九州科技年收入的百分之十？！ 那是亿元级别的投资！ 这是大部分科研院所都得不到的研发经费！ 水君益为乐伊的大手笔惊叹，同时也奇怪：“可是技术也是会更新的，只是研究小灵通的phs技术，你不担心风险吗？” “技术也是互通的。”乐伊笑道，“比如，我们已经在组建我们自己的st工厂。” 水君益也没听过这个技术：“可以具体解释一下吗？” “st，就是表面贴装技术，这是手机、录像机等电子产品必不可少一道工序，这个技术一旦成熟，哪怕不做小灵通，也会是一个有国际竞争力的工厂。” “我有信心从贴装开始，我们的手机会一步一步得做到100国产化！” 乐伊一番话说的水君益心头乱跳，同时又热血沸腾，理智和感性在天平上来回拉扯：“这很难。” “我知道，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可能要十年、二十年，但有一句话叫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再困难的事情，只要现在开始做，就有成功的可能。可要是不开始做，就永远不可能有成功的机会。” “我们现在没有技术储备，没有硬件，没有人才，但是这些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们现在每一个成熟的行业，都是前人用双手研发技术，生产设备，把自己培养成了人才。 先辈能给我们一个和平的环境已经是竭尽所能了，与其埋怨前人不给我们在相关领域准备充足，倒不如给后人准备充足。” 哪怕是水君益都觉得燃起来了：“乐总好气魄。” 乐伊又开始谦虚的装逼：“既然说我是中国首富，说我是抗战首义，在其位谋其职，既然做了这个首富，总得做点首富该做的事情。我愿意做中国新的工业生产领域的急先锋。” “我们衷心得希望并期盼你的成功。” “不是我，是我们。”乐伊话题一转，“不要把我想的那么悲壮，实际上，我们从来不是孤军奋战，我们现行的技术，也比想象得要充裕得多。” “乐总已经有收获了是吗？” “原京城电子管厂改制的京东方集团，会为小灵通提供部分电子元件。” 这是乐伊的意外收获。 从全世界拿货多贵啊！更别说还有路费和海关，事儿一堆一堆的。 当然能就近解决就就近解决啊！ 结果还真的解决了一部分。 京东方之前是京城电子管厂，再之前是798厂，厂址就在京城，现在还已经是闹市区。 原本已经在破产的边缘摇摇欲坠，92年的时候几个工人攒了一笔钱工厂改制，结果第一年就扭亏为盈。 到了今年，已经能承担小灵通相当一部分元件生产了！ 直接结果就是，九州科技新投产的st厂，终于起码可以保本了！ 哪怕是为了促进配套企业降低生产成本，乐伊也对镜头发出真挚的招商广告：“手机的零件非常多，技术都是共通的，喇叭，话筒，电池，外壳，屏幕玻璃，不用去挑战最核心的技术，这些东西只要你做得出来，不做小灵通的生意还可以做诺基亚，做爱立信，做摩托罗拉，只要你做得出来，就不愁卖不出去！” “在这里，九州科技承诺，在质量和价格相近的基础上，小灵通优先使用国内的零件设备！” 95年，国产家电掀起反攻浪潮！ 在这个背景下，支持国产，就是大义！ 而乐伊不仅在品牌上国产，还进一步提出了全面国产化的要求，这话一放出去，来自上层的大部分压力顿时烟消云散！ 留着小灵通，哪怕是为了培养国内配套厂商的发展实力呢！ 这都是有益的！ 而就此引发的小灵通采购浪潮更是不言而喻！眼瞅着就向着月毛利三个亿去了！ 乐伊就是这个背景下结束了长假，回到未名大学。 她要参加期末考试啊。 她这张脸的知名度本来就高，从来都是老师的重点盯防对象，没发现别的同学翘课也不会忘了看她有没有来。 所以上半个学期乐伊愣是一节课都没敢落下！ 这年头的未名大学可没有什么“不挂科的大学生涯是不完整”的之类的思潮，翘课就是可耻的行为！ 要不是韩琦拿下《自然》，韩教授投桃报李，乐伊也不能一口气请假那么久！ 饶是这样，乐伊回到课堂对上本堂课教授的那一刻，也能看到他的表情嗖嗖得变黑了，吓得乐伊一缩脖子，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 翘课的学生在老师面前没有不心虚的！ 要不是乐伊干的是正事还全国皆知，这会儿这教授就能把她扔出去！ 都是大牛级别的教授，还真的未必要给副院长留面子！ 第二百五十八章 文人的浪漫 老王沉吟片刻，说是文学史鉴赏，应该谈论的是他的文学作品，乐伊一个字没谈作品，反而从他的生平和执政手段入手，也的确符合乐伊的职业背景。 毕竟人家看起来是个文学生，但是本职工作是个大商人来着。 “你再说说王安石，你怎么看这个人？” 李杜狂傲，陶渊明幽默，他倒是想看看，乐伊对王安石怎么看，是不是真的有把落下的课业自己补上。 乐伊默了默：“王安石是个好人。”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他？”老王年纪大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总感觉好人这两个字从乐伊嘴里说出来，怪怪的。 乐伊也觉得这两个字已经被糟蹋了，只得换了个说法：“他是个君子。” “王安石在现在的风评可不好啊？” “王教授说的是林语堂先生的《苏东坡传》？”乐伊当然没看过《苏东坡传》，禾觅找来的资料里就这么写的嘛！ “你也看过《苏东坡传》？”老王眼睛一亮，这个学生还挺用功？ 知道拓展课外读物啊，不错不错。 “知道一点点。”乐伊瞄了两眼禾觅紧急翻出来的小抄，努力不让自己像是一字一句读出来，急的禾觅都开始跟着年，这场景倒像是禾觅念一句，她跟一句，“倒是挺喜欢的范仲淹，但是那里面对于王安石的评判却有失偏颇。 林语堂先生喜欢苏东坡，《苏东坡传》像是粉丝写给偶像的作品，就比如让应云然给我做传记，那她肯定写的也不客观。” 全场大乐，王教授也乐：“你倒是挺自信啊！” “那是乐伊有这个资格！”应云然满眼的崇拜、 “乖啊，别闹。”乐伊轻抚狗头。 王教授摸着下巴打量乐伊：“是年纪轻了点。” “我还年轻，人生精彩，还在后头，急什么？” 同样是年轻，可从乐伊嘴里说出来，却全然不是王教授那个意思。 “你倒是比李杜还狂！”王教授虚虚点了乐伊两下，“再说王安石，你觉得他这个人是个好人？” 跑题失败，乐伊只能艰难的言归正传，继续做禾觅的口播：“他跟别人有政见之别也是君子之争，他不会迫害别人，这在官场是很难得的。所以我愿意认为王安石是一个伟大的政治家，俄入世一个政客。” 应云然可捧场了：“苏轼和王安石不就不合吗？还把他给贬黜了，这不是整吗？” “乌台诗案爆发的时候，还是王安石写信去保下苏轼的呢，这叫整啊？王安石要是真的想整他，能送他全国旅游去？” 乐伊摇摇手指，影后级的演技充分发挥：“发配，发配到哪里？山东泉城，齐鲁之地，孔夫子故乡，自古以来就是富庶地方，这叫发配？这叫度假！这连吃带喝的日子过得逍遥的很，我都羡慕呢！” “苏东坡本身就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他被贬到海南，被贬到儋州不也一样写得跟旅游一样？”卫雨说道。 “苏轼是很懂生活，但是地方不一样，官职也不一样。王安石要贬他，贬他去临安，去西湖边，去临安当市长？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朋友们，别忘了南宋就定都在临安，当年那就是个富庶的地方，贬我去临安当市长好不好？” “好啊好呀！”不知是哪个同学鼓掌大笑，“你要去临安当市长，临安肯定乐意！” “去，说正经的呢，别胡闹。”乐伊跟赶苍蝇似的虚空挥了下，感觉越说越顺畅，几乎和禾觅的话语同步。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王安石这人太过纯粹且坚定，做人有原则，他的手腕放在文人中间，算是比较厉害的，但是以政治家的眼光来看却也不够圆融，他的人生目标又非常坚定，不能打半点折扣，所以当时的名声不怎么样，流传到现在的名气也不太大，甚至还背了不少黑锅。” “你对王安石的评价很高嘛！”王教授说道。 “是呀！”禾觅不否认。 “那王安石要背黑锅，不是很惨吗？”应云然问道。 “只能说他没有成功，但是惨，倒不至于。因为他很坚定得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无怨无悔得做了，人生啊，实现理想是很难得的，但是对很多人来说，能追求理想就已经是是一种幸福了。” “从文学成就上来看，没有李杜那么生命斐然，但是在人生上，应该还是很圆满的。” 王红霞一只手托着脸，一只手高高举起：“可是他没有成功，也叫圆满？” 乐伊不由自主得振臂挥舞，就像这具身体失去了控制，跟着禾觅的动作挥手：“咱们跳出结果看过程，洋务运动和戊戌变法可救不了中国，改革得是一场自下而上彻底掀翻旧阶层的革命才行，王安石的出身就是宋朝的最大受益者士大夫阶层，不可能成功的啦。 就像我们隔壁的阿三哥，阶级摆在那里，领导层的出身摆在那里，再怎么折腾，都是这么一个结果。” “说的挺好，但是咱们文学课，就不谈政治啦，不然容易404。”王教授说着一些难懂的话，什么“和谐”，什么“屏蔽”，同学们都笑起来，教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禾觅从善如流：“王安石在夫妻相处上也是个挺好的人，他不纳妾，对妻子忠诚且宽容，而且不写情诗。” 王教授就问她：“你觉得不写情诗是优点吗？” “写情诗的多半人渣，好男人大多不写情诗。”说到这个禾觅可就来劲了，好似忘了还隔着时空，来到这个95年的最高学府课堂，和教授，和同学们坐而论道，“比如苏轼，他就爱写情诗，还给妓女写情诗，一堆一堆的。” “苏轼跟他妻子感情很好啊。”应云然说道。 “他左搂小妾右抱续弦，写十年生死两茫茫，他还茫茫，茫茫个头！”禾觅说的激动，嘴角便露出几分讥诮。 这不是乐伊惯有的表情，这是禾觅的笑法。 “听人家说了什么，要看人家怎么做。《围城》里不是说了吗？中年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搂着新妇念旧人，那就是文人的浪漫啊！” he…tui！ 第二百六十章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乐伊……”禾觅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乐伊制止了。 “回去再说。” 其他同学都被这迎面一道晴天霹雳给劈晕了，没关注到乐伊。 就算发现走神了也很正常，因为他们现在都是这个状态，连心理活动都是类似的。 人在课堂坐，作业天上来啊！搁谁谁不蒙啊？ “为什么？” “不要啊！” 仗着人多，法不责众，同学们纷纷哀嚎，期盼着老王能够善心大发网开一面。 可那是不可能的，老王素来铁面无情：“都是同学，你们之间的水平差的太多也好意思吗？” 都是心高气傲的顶尖学子，谁愿意这么干脆利落得给跪了？ 求饶声顿时没了。 刚把同学说的低头，老王于心不忍了，觉得至少得给他们开心一下：“乐伊，你写两篇。” “我……为什么？”刚刚回魂的乐伊就收到这个噩耗。 “能者多劳，你的优势更要保持下去啊！” 我们惨，但是乐伊比我们更惨！ 可是乐伊也比我们得到更多的认可啊！ 有人垫背的庆幸和被鄙视的失落来回拉锯，同学们此刻的心情格外复杂。 乐伊只觉得想死。 她写一篇论文都没有两千字呢！ 这一下要写两篇！ “要怎么写啊！” “老王真的太不讲情面了嘤嘤嘤……” “别说了，我才惨好吗？” “乐伊要写两篇！” “忽然感觉平衡了。” 乐伊刚要抬手打幸灾乐祸的应云然，忽然眉间一凛，全盘收敛，神情自然且妆容，眉目间的疏冷和放开的气势让人不敢放肆分毫，瞬间从被加了双倍作业生无可恋的学生变成温和但不敢有气势的首富。 正在跟乐伊嬉闹的应云然就跟见到老师了似的迅速乖巧，保持距离也保持乐伊的形象，并且在班级门口的人头济济中迅速找到目标任务。 今天他们教室热闹，左右课堂都被惊动了，未名大学学风自由，来看热闹的学生不少，甚至有教授讲师驻足，但其中却不应该包括他。 年轻的男人个子高挑，哪怕只是穿着衬衫长裤也显出另类的俊秀挺拔来，气质儒雅，神情斯文，他好像特地打理过，清爽的短发，不染灰尘的皮鞋，配上常年不见天日的白皙皮肤让他极有校园学霸男神阳光帅气的范儿。 尤其是他看到乐伊就跟被烫到一样迅速把手上的文档藏在身后的动作，更加青涩了。 当然，主要是因为他长的帅。 养眼啊！ “韩琦？”乐伊微笑得公事公办，哪怕近在咫尺的俊男美女也起不了半点旖旎，“找我的？” “嗯。”韩琦的个子比乐伊高半个头，乐伊能看到他耳后的红晕。 “那乐伊，我们就先走了。” “嗯嗯，我们在寝室等你呀！” 应云然她们极有眼色的迅速消失，还捎带上了肖晴。 “边走边说。”乐伊气场一放开，哪怕是拥挤的教学楼过道里都忍不住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找我什么事？是有新项目的想法了？” “不，不是。”韩琦用力摇头，回答得又快又局促吗，生怕乐伊以为他找她就是要钱一样。 哪怕乐伊本人其实并不在乎这一点。 低着头盯着自己脚边像是要数蚂蚁似的：“我，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我可能要出国了。” “是什么机会让你也动心了？”以韩琦的本事，本科就能考国外的公费留学生，他没去，只是不想去而已。 现在他的成绩更好，名气更大，他要是想出国真的只是点个头的事情，有的是人愿意帮他办，比如乐伊就非常乐意卖他这个人情，只要他提出来，乐伊哪怕自费都要把他送出去。 他是已经证明了自己能力的人，用不着为了学历而出国，一般的科研机构已经够不上他的水平，与其去给别人贴金，倒不如在国内有自己的实验室更有发挥的空间。 而能说动他出国留学，外面给出的条件，也一定很不一般。 “是冷泉港，名义上是读博士，但是会给我独立实验室带组。” “冷泉港？不会是我知道的冷泉港？”禾觅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小帅哥是在吹牛吗？” “他说的应该是真的。”乐伊问道，“冷泉港实验室很有名吗？” “那何止是有名啊！我都听说过！世界影响最大的十大研究院榜首，走出过8个诺贝尔奖得主，现在的大boss是沃森。” “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沃森？” “对，就是那个25岁就发现dna的双螺旋结构，拿下诺贝尔生物学奖的家伙，教科书里的那个沃森。” 禾觅在那边耸肩：“虽然他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嘴臭，贪财，人品稀烂，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牛逼啊！冷泉港没有他，不可能成为世界最顶尖的实验室之一，生物实验室中执牛耳的存在！ 冷泉港在生物学上的地位，那就是当年的哥本哈根实验室之于理论物理！” “行行行，我知道了，总之就是两个字，牛逼对？” “总结得非常到位！” 了解了背景情况，乐伊就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对韩琦了。 “那我就先恭喜你了，什么时候过去？手续都办好了吗？”乐伊关切得非常熟练，也看出韩琦的羞窘和内疚。 他手心都出汗了，被他捏在身后的牛皮纸袋被攥出一条一条的纤维纹路，还有汗渍晕开。 作为童第周一系出来的剥卵达人，擅长的显微镜下操作能精确到微米级别，手心出汗可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乐伊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身上脏的像个流浪汉，可一双手还是干干净净的，保养的比她的手还好。 “是有什么顾虑吗？”乐伊像个知心大姐姐一样特别宽容，还特别慈祥。 “我，我本来不应该去的，应该给你做实验，至少，至少要把这个药做出来，你花那么多钱做实验就是要把这个药做出来，但是导师说，我们国家现在加入国际顶尖项目的机会太少了……” 韩琦急切且颠三倒四得解释了一通，好歹让乐伊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觉得拿过乐伊的钱做实验，现在中途跳槽不讲信用，怕乐伊会生气。 这孩子咋这么天真呢？就这样出去真的不怕被生吞活剥了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 老弱病残活动中心 乐伊回头看看她们挽着手的背影，说道：“红霞跟肖晴关系挺好的呀！” 她这一个多月忙着小灵通，都不知道寝室风云变幻，友情来的如此突然。 “是挺好的。”应云然点头。 王红霞农村出身，初来这京城的花花世界顿觉应接不暇，原本在性格上略有自卑，可从来都是个知道轻重的人。 尤其是有乐伊这个舍友之后，学校内的学生不好意思，外面的商人可没那么薄的脸皮，接着接近王红霞接近乐伊“曲线救国”的人不在少数，还有当众告白的呢。 可是现在王红霞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要说事业是人生最好的荷尔蒙的眼瞅着精神挺了自信足了，整个人都跟长开了似的颜值蹭蹭往上翻，连气场都渐渐养出来了。 也就是同寝室还有个乐伊压着，两人装了风格就不显眼，不然这就得叫脱胎换骨，能惊掉一地眼珠子。 这大半年磨练下来，王红霞也有了自己的一套交际方式，但是无论如何都跟人产生了距离感，很难随意跟人亲近。 如果只是农村来的，这个理由也不成立。 原先那个肖清清也是农村来的，王红霞和她的关系就挺一般的。 应云然作为八卦中心，消息特别多：“听说是肖晴的爸爸也在红霞的家教班里帮忙。” 想想肖晴的确没来找她，京都居大不易，能坚持一个学期，说明是真的找到谋生的路：“找到工作了呀？” “可不是，听说肖晴的爸爸在家教班里还挺受欢迎的，全科都能教，听说赚的够迟永了。” 想想这可是把女儿从山沟沟里教进未名的，本身的学术水平或许一般，但是教学水平肯定不一般啊！ 尤其是一对一辅导，那必须是有着充分的经验！ “那真好呀！” 乐伊其实还挺欣赏肖家人的。 家庭和睦团结是一桩，肖志文也有自己的从容和气度，哪怕身家差距颇大，也有些不卑不亢的意味。 气节这个东西，素来是国人所欣赏和追捧的。 看到他们家能过得好，乐伊也挺高兴的。 随口扯淡，乐伊也收拾完了，跟她们挥挥手：“那我先走了！这几个星期都没去，今天早点走。” 乐伊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活动中心。 说是活动中心，但实际上只是一个两层房屋摞起来的大院子，跟京城的无数胡同一样盖满了违章建筑，原本应该很精巧，但是因为摆着藤椅象棋桌而格外市井。 这地方前面挨着一个干休所，据说跟军队有些关系，后面就是社会福利院，民政局下属的，俗称孤儿院。 两个地方时常联动，地点就是这个活动中心，老人们带带小孩，小孩们哄哄老人，倒也热闹，就是画面诡异了些，堪称老弱病残集合中心。 而这里，也是乐伊亲自体验过志愿者协会的绝大多数活动之后定下来的主要志愿者活动，以前几乎每个星期都来，哪怕最近忙得连课都请了长假，还是会来这里逛逛，只是频率比以前低了，但是这里的老人一看到乐伊进来就眉开眼笑的，纷纷招呼。 “小乐来啦！” “有两个星期没来啦！” “是忙吗？” 这个干休所的级别不高，没有身居要职退下来的人，甚至大部分常住客户都奇形怪状的，但是乐伊却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这里的过半荣养的老人，都是曾经前线下来的老兵。 95年住在这里的人，只上过两山的人都少，大多不够格，抗美援朝的，解放战争，多半是抗日战争，不过走过长征的倒是没有。 京城干休所多得很，要是走过长征，就不会住在这儿了。 大多身体都还硬朗，虽然常有缺了只手臂少了只眼睛被火燎过皮肤的，但是态度从容，似乎也跟胡同里那些退休赏玩的老大爷没有什么区别。 但乐伊还是惊讶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韩琦？你怎么也在这儿？” 要说在学校里见到韩琦是他特地来找乐伊，那他也会在这个活动中心，就很稀奇了。 还穿着志愿者协会的红马甲在给孤儿院里一帮年幼，或者智力有问题的孩子上课？ 不过看着倒不像是正经的课程。 “乐老师来啦！” 小孩子们被吸引了注意力，也就是乐伊的口碑过硬形象美好才能分来一部分注意力。 然后乐伊脸上一板，挨个瞪回去：“乖乖坐好，上课呢。” 未名大学上下数千学子，全都是全国百万里挑一杀出来的精英，能比得上韩琦的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这脑子得是什么成色的？ 全国状元都比不了，高考状元一年还有俩，一文一理，可他入校上下七八年，愣是没一个比得上的！ 这样的大能给他们授课那是何等的服气，稍微沾上一点文气那也是文曲星了。 韩琦抬头对乐伊笑了笑，继续手上的动作：“看清楚，马上就开花了。” 只见随着他滴落手中的试剂，下方透明的烧杯里，就像一片海底，缓缓长出珊瑚丛一般，绚丽的仿佛开出花来。 “哇！” 别说是这些孩子，就算是老人们也看的津津有味，有些眼神已经不灵便了，眯着眼睛往跟前凑。 “真的开出花来了！” “小韩是在变戏法吗？” “别瞎说，这是科学！” “我以前也见过文化人，也没见能这样啊！” “你也说了那是科学家，能给你变戏法吗？” 几个老头子说着说着便掐上了，但都压低了声音，生怕吵着娃娃们。 那是未来呀！他们生在了好时候，哪怕都没爹没娘，可都能读书，上学，不像他们小时候，想上学，可没机会，拿命去搏，只想给这个国家一条生路，好容易捡下一条命，却见过太多的战友倒下，一寸山河一寸血。 可最后，他们能挺直腰杆子，靠的还是大西北炸开的蘑菇云，靠的还是科学家的脑子。 尤其是前两年的海湾战争，更加证明了这一点，日后若有变故，总不能再靠命去填？能用脑子摆平的事，不要再见血。 这是给娃娃们长脑子的机会，他们珍重着呢，不敢有半点疏忽。 那边，韩琦正在哄骗小朋友：“神奇吗？” 第二百六十四章 彩衣娱亲 “好神奇啊！” “韩老师你会教我们吗？” “等你们长大了，上了大学就能会了。” “噗！”别管那边一群小朋友满脸向往的纷纷表示一定要上大学，乐得一帮老人家直夸他们有出息，乐伊是真的憋不住笑了。 怎么跟人贩子似的？ “小乐，你认识小韩啊？”说话的是位老八路，姓郑，少了半边脸眼睛却还亮的很。 “他们都是未名的嘛！都是这个志愿者协会的，做好事嘞，认识有啥稀奇？” 接嘴的是一位姓戴的烈属，听口音像是巴蜀人士，膝盖以下全是空的，坐轮椅，但是消息传的飞快，此刻眼神暧昧，露出一点诡异的媒婆笑，“这娃子我看着蛮好，长得俊，会读书，心肠也蛮好，这么多娃娃都耐得下性子哄哦！” “戴奶奶您可说错了，我认识他不是因为志愿者，韩学长的爸爸是我班主任呢。”乐伊大方没给戴奶奶一点遐想的空间，但也没让她尴尬，“戴奶奶，他什么时候来的？” “小韩三四月就来了，之前也是巧合，你们一直没遇上。” 志愿者活动是分组的，底线是六个星期最少参加一次志愿者活动，上不封顶，所以每个星期来的人不一样，老人早就习惯了，也不会特别提起。 三四月，也就是收到了杂志就来参加志愿者活动了？ 也是，毕竟科研竞赛结束了，后面要做的试验可以慢慢来的，总不能再两个月不出实验楼？ 好好的科学家被他当得跟潇洒哥一样。 韩琦那边的课程结束了，放一群小朋友玩的玩写作业的写作业，就连乐伊身边也围了两个牵着她袖子看的小姑娘，韩琦才走过来。 “乐伊，你怎么，这么一身啊？” 他一开口，乐伊就知道没有这么巧的事儿，这货是故意打听的。 可是她听懂了，有人没听懂，当即就有热心的老人解释：“小韩，我跟你说，你别看小乐年纪小，我们这些老家伙喜欢听的那些东西她都会，都会呀！” 乐伊身上袄裙水袖的，连头上都带着假发髻，这一身儿倒像是戏曲装扮，只是脸上没涂花脸，肩上还扛着一个大包，那个形状打眼一看就能猜到，里面装的多半是乐器。 乐伊低眉浅笑，仿佛真是个羞涩腼腆的姑娘。 老人家喜欢这一套嘛，彩衣娱亲，那就做全套。 然后就听得老人说：“跟你一样，多才多艺呀！” “你还有才艺呢？”乐伊特别好奇。 这货不是呆萌学霸人设吗？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颗红心向科研，还能跟猜疑扯上关系呀？ “钱老说，想要培养杰出的科研人才，就要处理好科学和艺术的关系。我父亲很赞同这一点，从小让我学。” 钱老那是天纵奇才，智商过剩，我等凡夫俗子哪里有那个多余的脑子……等等，韩琦也不是一般人啊！ 他看着就是很智商过剩的样子！ 他长在未名大学家属院，想要学点才艺自然是方便得很，说不准左邻右舍住的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那你学了什么呀？” “我会一点吉他，不过这里他们比较喜欢我用民乐，也会一点笛子。”韩琦笑得特别纯良，特别腼腆，特别阳光，还特别羞涩。 乐伊“哦”了一声：“会拉二胡吗？” 韩琦俊秀的脸上有一丝龟裂的痕迹：“……不会。” “会三弦吗？” “……” 这回连话都没了，韩琦的眼睛里都是疑问：三弦是什么？ “那你帮不上忙了。”乐伊耸耸肩打开大包，从里面拿出来一把琵琶。 “郑老，上次答应你的苏州话，我可没忘呀！” “好好好！”郑老没烧坏的半边脸裂开嘴，露出一个丑丑的笑，肌肉牵动半边烧毁的脸，倒像是愚昧传说里的鬼魅，能止小儿夜啼。 乐伊轻轻一抚手上的琵琶，娇娇软软的吴侬软语随着清淡的琵琶声便飘出来。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从，染红巾……” 这曲本来就娇软，用着缠绵缱绻的吴音喊出来，平白都多了三分情意。 郑老听着，听着，一只眼里忽然滚出水珠来。 乐伊看到了，却只是垂下眼眸，当没看到似的，继续唱下去：“零零碎碎，点点滴滴，梦里有花梦里青草地……” 谁身上没点故事？ 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拿出来说给别人听的。 抚平了震颤的琴弦，乐伊巧笑嫣然：“郑老，我唱的怎么样？想不想。” 郑老一只眼像个黑洞洞的窟窿，另一只眼里乘着水光：“口音不大准，但是味道对了。” 什么味道？ 江南女子的水乡温婉。 韩琦忽然想起来，乐伊现在的户籍虽然迁到了京城，但她貌似也的确是江南人。 可是坊间都传她不孝的女首富在这里却丝毫没有架子，撒娇弄痴得逗老人开心，倒是比亲孙女还贴心。 京城这地界的干休所人手充裕，其实并不需要他们这些学生仔来做什么体力活，只是想有点常来常往的人气，让他们开心一下罢了。 可是让他们开心，恰恰是最难的。 但是乐伊却能完成的很好。 也是因为她会的够多，这里的老人来自天南海北，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但神奇的是，他们点的曲艺，乐伊居然都能唱上两句。 真的只是两句，一整折的戏本子起码两小时起步，她会其中的一二百字都算多的了，能唱个五分钟的都没有。 但是给老人逗个乐子，够了。反而觉得点什么乐伊都能来上两句耳熟能详的，很是神奇。 当年林家让她学这些，也不过就是为了给人逗个乐子。这叫术业有专攻，物尽其用。 但听到乐伊来了，一些没有过来的老人急匆匆的就往这里赶，还捎带上了一些生面孔。 隔着一道门就听到里面在唱：“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恶心花可自豪……” 门口赶来的一个老人瞧没声儿得进来，听了几耳朵，诧异：“这《锁麟囊》唱的也一般呀，这姑娘也没打小开嗓，天生音量沉，唱个老旦还行，这程派的，也太暗了些？就为了这跑过来？录像带里唱的不是比她好多了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多才多艺 然后他就迎来了戴老太的瞪眼：“老秦，就你能，就你会，孩子哄你高兴呢你当在旧社会的戏园子里听曲儿吗？可真是地主家的派头！” 老人那一句话可是惹了众怒，七嘴八舌的被群起而攻之，那场面堪比脑残粉在维护自家爱豆，说的他一张菊花似的皱皮老脸都染了红。 乐伊也不劝，只笑，笑得促狭。 韩琦忽然心头一抖：“你不怕那老人真的生气啊？” “他们老伙计闹着玩呢，我掺和什么？”乐伊摊手，又捂嘴笑，“再说了，老人家在维护我呢，我这个时候跑出去打圆场，我是做好人了，可是伤了他们的心呢。” 韩琦眉眼抽了抽。 你就是爱看热闹爱捣蛋？ 良久，那位专业的老先生才一脑门汗得脱身，仔细看了乐伊两眼，顿时惊讶了：“你这学生仔不是电视上那个，那个哪吒吗？” 乐伊双手揣着水袖，微微一礼：“秦老先生有礼了。” “哎哎。”这架势，这身段，倒真的像是随时要演上一段似的，果然不像是真的戏曲工作者，就是个票友，“听说点什么你都会一点？” “一点而已。” “那你再来段京剧？捡着你爱的来。” 乐伊微微一笑，垂眉，敛目，再抬眼，寒光四射杀气腾腾：“猛听得金鼓响圆角声震！” 恰如平地起惊雷！ “狂啦！” 那边有小孩被吓得摔了笔，连韩琦都是一哆嗦。 《穆桂英挂帅》，是很猛，果然震！ “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年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好！” 一片喝彩纷纷较好，就连严苛的秦老都在鼓掌。 票友级别的唱腔自然难入他的法眼，但是以业余水平来说，唱腔技法已经十分过得去，最难得的是乐伊这一身气势，这一股自信，还有决心，还有匪气！ 英豪之中，竟然还有一丝匪气！ 穆桂英长在穆柯寨，打小便是土匪头子，虽忠义在心，却又有顽性在外，又怎么回事规规矩矩唯唯诺诺之辈？ 最重要的是，这词实在太好了。 有生之年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乐伊会喜欢这个唱段，最喜欢的也是这两句词！ 在一片叫好中，秦老又给乐伊出难题：“再来段昆曲？” 只见那眉眼一敛，那横刀立马的女将军便成了大家闺秀，含在嘴边的字眼都透着婉转：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予断壁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昆曲的水磨腔要的是水磨工夫，那爽快利落得吐字成了软绵婉转的嗓音，却自有一番风情。 这变化之快，才是最让他们惊讶，惊喜，欢呼，笑闹的，说白了，谁在这里看专业的戏曲？ 老人们求得不过是个热闹罢了。 秦老便甘当那丑角，又做刁难：“革命样板戏，你且来一段儿？” 有人搭台，乐伊便唱戏，两手一分，像是提了个茶壶似的：“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哪有什么周详不周详！” 这眉眼神态，利落手脚，倒真的像个摆摊卖茶，人头熟络，聪慧机敏的茶摊老板娘阿庆嫂。 “老秦，你也难不住人家小姑娘！” “就是就是，还跟我们吹呢！” 一帮老伙计看着秦老被打脸，更是乐得颠颠的，忙不迭得上去嘘他，倒像是维护被无良老伙计为难的亲孙女似的。 非得逼着他承认，乐伊就是多才多艺，就是让他服了，才像得胜归来的将军似的洋洋得意，还跟乐伊吹呢。 “小乐你不要怕他，我们这么多人都护着你呢！” “就是你们这么多人都护着我呢，我还怕什么呢？”乐伊笑着说道。 秦老装做生了一回闷气，又对乐伊招招手：“小乐，那么多地方的方言都听你会一点，金陵话会不会？” “会一点点。”乐伊对金陵话的了解水平真的只有一点点，因为一首歌挺火的，就跟着凑趣学了一点，只能说粘着点边。 “能听不？能说不？” 见乐伊摇头，他的眼神便低落下来。 “您老去过金陵？”乐伊也只是随口一问，戴奶奶却拽着乐伊袖子低声解释：“他就是金陵人。” 秦老看起来也有七十多岁了。 七十多岁，金陵人，金陵，七十多…… 当年那桩惨案发生的时候，他应该已经记事了。 “现在金陵发展得很好呢。” “我回去过，当年打仗也打到过金陵。” “只是和当年都不一样了。” 物是人非，物非人也非，再留在那里，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只是年纪大了，偶尔梦中，还能见到当年的景，难免有点想头。 乐伊眉间微微一沉，却是重新抱起了琵琶， “这曲子您大概没听过，也没什么出处来头，若是不好，您也别见怪呀。” “叫什么名字呀？” “秦淮景。”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听我呐，细细呀到来，一段秦淮景呀。” “秦淮缓缓流呀，盘古到如今，江南锦绣金陵风雅情呀，诸园里，堂阔宇深深呀。白鹭洲，水涟涟，世外桃源呀。” 咿咿呀呀的唱腔中，秦老倒是没流泪，但是那目光怔忪，若有所思，仿佛被拉回了六七十年前的光景。 一曲终了，秦老盯着乐伊，看的乐伊心下都觉得古怪。 “可是有什么不妥？”她说的是吴语，姑苏话，软软糯糯的，娇妩得很，让人都舍不得对她发脾气。 “好，好，好！” 秦老扔下这句话，扭头就走了，也没人来拦他。 他本来就不住在这个干休所。 京城的干休所，天南海北来的人都有，时不时就有来看老战友老兄弟串门的，再正常不过了。毕竟都是百战余生，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更别说是战友。 都不用当年谋过面，只要提起我当年去打过哪场战役，在什么番号什么军队哪个战场，你也在啊，那就是老兄弟老战友。 实在是活下来的人，太少了。 所以这些年干休所来来去去的人还多得很，他们也都很珍惜这段日子。 说不准哪天他们也一个一个的去找老战友了，想热闹也热闹不起来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很有自信啊！ 哄老人，教孩子，虽然只是来帮忙的，但只要想做还是能忙的团团转。 只是等晚上离开活动中心的时候，韩琦神情恍惚得以为自己是个废物。 比起乐伊老到安置老人按摩推拿，小到稚龄幼童洗澡擦身全都一把抓，他是按摩按摩不会，洗澡洗澡不会，好不容易想抢点活儿，哄个娃娃拉臭臭，娃娃没拉他倒先被熏跑了，结果小孩子臭臭拉在裤子里，还得乐伊再给洗澡洗衣服。 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从来没有学不会的东西的韩琦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打击？ 所以现在特别怀疑人生。 “傻了？” “我是不是给你添乱了？”韩琦压低了声音，挺高大的身形蜷缩下来，委屈巴巴的。 他倒不是第一次来，可以前也只是陪老人说说话，给小孩子上上课，可是这一回看乐伊这么能干想帮她分担一二，结果头一次上手的结果就是，还给她们添了一堆的乱。 “……还好。”乐伊特别能理解他的想法。 因为曾经，她也是这么怀疑人生。 想当初的乐伊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啊，别说给小孩子洗澡洗屁屁了！ 当时想帮忙又不知道怎么下手的时候，那心情跟此刻的韩琦一模一样！ 那是一想天资聪颖无往不利的他们第一次遭遇挫折的怀疑人生的感觉。 但后续发展不同的原因是，她有挂。 她继承了蓝香很多肌肉记忆，就是因为太多了记不清楚，但蓝香真的是个勤劳能干的姑娘，家里家外的事都是一把好手，里头大概有哄孩子洗衣服的内容，所以一上手倒是意外的熟练，很给她刷了一波好感度。 “我看不出来，你还会做这些事啊！”韩琦是真的很感叹。 乐伊故意曲解他的话：“那我应该什么样？争分夺秒，唯利是图？” “不，不是！”韩琦可不是说乐伊不像会做公益的人！ 她当时站在桌子上演讲，给社团招新的画面，他也是看过的！美的简直像是披了一层圣光！ “你为什么要做志愿者协会啊？明明你那么忙……” 就算有时间休息，她躺家里睡觉不好吗？干嘛跑啦给一些长相古怪性格更古怪的老头老太太唱戏，给残障儿童洗尿布？ 若不是发自内心的善意和爱心，韩琦想不到任何其他的理由。 原因吗？ 乐伊笑了笑，大概是因为，在那个世界没有什么依恋，重活一世，能找个锚点，也好。 “你什么时候出去啊？” “七月初手续就能下来了。” 乐伊算了算时间，笑道：“也好，正好赶上毕业季，也有人给你送行。” 这一走没个年回不来，出远门要是不热闹，总感觉落寞。 “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韩琦看了乐伊一眼，“新药我找了14种靶点，目前已经做了7中合成物，已经可以联系动物实验了，剩下的还有三种看起来还挺有希望，我去漂亮国打听一下fda的流程，看看能不能在国外也上市。” 乐伊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制药的流程。 “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你很有自信呀！”乐伊看他一眼，都有点怀疑他信心的是什么做的。 分我两毫克可好？ 实在是研究药物难，太难了！ 她上辈子投资过生物制药公司，看过一些资料，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知道艰难。 制药环节上的第一步，就是药物靶点的选择。 然后才是药物动力学和药物代谢动力学方面的研究，然后合成化合物，进入动物实验环节，一轮临床试验，二轮临床试验，三轮临床试验，四轮临床试验，然后才能过审批，上市。 别看说起来只有几行字，但是每一层都是扒皮一样的难关。 就从成功率上来讲，绝大多数的药物研究都是摸索出一两个靶点，然后卡死在合成化合物那一关。 也别觉得他们可惜，只要有一个靶点被验证为可行，这就能卖几万、十几万美元，要是有一种已经合成的化合物，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保底就是几十万美元，要是成功的可能性高，价格飙到几千万完全不是个事儿。 无数小生物试验公司就接着做基础试验，倒是也能活，但是活的怎么样，那就是拼到刺刀见红的修罗场。 漂亮国每天都有无数个小公司诞生，也有无数个小公司暴毙，是一步一步成长为大公司、被大财团收购，还是在孤注一掷后破产倒闭，都要看时运，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 所以那个查尔斯教授不要脸面了都要来抢夺韩琦的科研思路，因为他研究的是上游理论，上游理论也就罢了，这还是能申请专利的。 申请专利的意思就是，所有用到相关原理的药物，都要给他付专利费…… 这要是根据这个原理研究出了销量大的药物，那就是一条源源不断的金河在刷啦啦得流淌！ 就算是成功合成化合物，动物实验环节主要筛选药物的毒副作用，而其中的标准更是非常的复杂。 比如一个降压药，要是副作用是会引起强烈的呕吐，就得看呕吐程度的轻重，重的自然会被毙掉，轻的其实活下来的几率也不大。 但如果是抗癌药，强烈呕吐作为副作用就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同时，还要测试长线毒性反应，是药三分毒，短期服用没事，但是会堆积毒性的药物实在是太多了，一年两年下来，又得把所剩无几的独苗苗给折腾死。 而长线动物实验往往可以和临床试验同步推进，等长线动物实验暴雷，往往临床试验也到了出结果的时候，马上就要上市了出这等事，那就是所有的经费前功尽弃啊！ 牵扯到数千万、数亿、数十亿的研究经费，资本家是最会动脑子的，所以哪怕是大型药企，隐瞒长线动物实验、造假数据也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光是这一轮就得死无数只老鼠兔子鸽子，只要进了这个门，就没有一只实验动物可以活着离开动物实验环节！ 是真的不能离开，就算运气好活过了副作用也要被销毁，没有人能保证这些药物会不会有什么古怪的变化，医药公司更是不可能允许正在试验的药物成分外流，而实验动物的身上，就有无数药物样本。 起码毙掉大多数化合物，原则就是宁可杀错，不容放过！ 第二百六十八章 必须强大 “韩琦，你找我有事？怎么不进来啊？” “天，天太晚了，不好意思。”韩琦眼神闪躲，一看就知道说的不是真心。 三更半夜得敲姑娘的房门固然暧昧，可是三更半夜蹲姑娘家门外等着记录姑娘的起居时间也同样变态啊！ “那你记录我洗澡的时间就很好意思了？”乐伊翻了翻手上的笔记本，时间记录的还挺精准，连她洗了多久都能算出来。 乐伊相信保镖的能力，他一个文弱书生不可能在保镖眼底下藏着，这计算能力也着实厉害了。 “我……我……”韩琦真的答不上来了，说着说着就只能低下了头。 乐伊却把他的笔记本上撕下他做的这些记录，然后就还给他。 “可没有下一次了。” 韩琦偷偷抬眼看她一眼，低头跑了。 追她的人见的多了，明示的暗示的，还没见过这等变态的！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以说是情难自禁的追求前奏曲，小心翼翼就像准备充足，也可以说是处心积虑。 乐伊懒得想那么多。 对她用手段的男人多了，可以说是用心，也可以说是蓄谋，乐伊早就习惯了，倒是说不上生气，但这行为她不喜欢。 但韩琦无地自容似的，一直到上飞机出国都没敢再出现在乐伊面前，落荒而逃得跟跑路似的。 等乐伊写着作业，顺手把李清照也写进《千年佳人》的时候，也考完了最后一门期末考。 刚从考场出来，乐伊连宿舍都没回就杀到了九州科技园的厂房。 现在这个厂房可是大变样了，原本只是京城边儿上几个破厂子圈起来的一块地方，厂子破产倒闭，上面重新规划，划了个发展策略，李磊赶着上市，买了厂房地皮就开工了，里面弄得挺好，外立面和园区景观根本没管。 都是几十年的老厂房了，绿植那叫一个茂密，之前又破产过，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谁还管的上厂区环境？没人打理，墙皮剥落，画风就萧索得很。 尤其是上班时间人都在厂区里，装配没有什么噪音，连机器开工的声音都传不出来，于是越发诡异。 之前乐伊来，就感觉这地方特别适合拍部电影。 《生化危机》。 所以领导来这地方视察的时候十个里有九个半都以为走错路了，剩下半个叫逗你玩，等进来一看，突然就有高科技企业的范儿。 这叫反差。 但是之前是忙着开工，还没回本呢不能把钱扔在面子工程上，不然还怎么跟领导要政策表态度立人设？ 但是现在全国都知道小灵通是座金山，再装穷就没意思了，就另外叫人来把厂区打理了一下，现在的京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找不到工开的下岗工人。 于是一个个方形的厂房火柴盒似的盖在厂区里，茂密的参天大树下柏油路平直，严谨和沉淀并存，乐伊的车长驱直入开到了办公楼底下，六层楼的楼梯在她脚下被迅速掠过，快到后面的司机都追不上她。 守在会议室门口的秘书看到她给她开的门，乐伊把外套一扔，身子在主座的软皮椅子上一沉：“贴装厂引进不顺利？” 整个会议室的人心里都是一沉。 明明她还穿着衬衫裙，学生气十足，可是强大的气场无一不在说明，这是一个强大的商场巨擘。 乐伊环视一圈，会议室里的人到的齐全，除了李磊、梅彧这样原本就是负责人的人，还有向北望。 这小子好像种在国内了似的，在内地停留了快一年了，香江那边的事情虽然没耽误，但是明显他的工作重点不在那边，只是在内地一部接一部的拍戏，并且开始着手组建自己的特效公司，目前已经成功实现自给自足。 他这次，是乐伊特地叫来的。 李磊作为第一负责人，说明情况。 小灵通原件又涨价了，不过一个多月，生产成本就从一台不到500元涨到了600多，一个月的时间超过百分之二十的涨幅，换了谁不得疯？ 这下他们就不用担心贴装产不能盈利了！ 这个价格就算是新开发的贴装厂，也一样有不小的赚头！ 这个时候李磊就特别庆幸自己跟的老板实在太有先见之明了，贴装厂，晶圆厂，早一天准备就能早一天投入使用，这都是好事。 “贴装倒是还好，但现在是电子元件的问题。”李磊递过一份文件，“有风声说，国外要酝酿一个针对我们的禁运协议，这要是通过了，我们的贴装技术想要发展，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乐伊一边看一边问：“小灵通的原料有问题吗？” 李磊说的特别坦荡，半点没有大惊小怪杞人忧天惊扰老板的忐忑：“没有。” 小灵通因为技术落后，连电子元件都特别落后，根本不在禁运协议的范围内。 须知，很多电子元件是通用的，连小灵通那种基础款元件都不让云，那就不叫禁运协议，那叫禁海，叫片板不得下海。 禁海会造成走私横行，而本身就是资本财团在后面支持的西方政府，你不让他们交易，那就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会上禁运协议名单的，大多是技术精简的存在，而尖端领域就意味着，适用范围比较狭窄，销量小，利润低。 比如就算一台光刻机一个月能生产一万片芯片，但是在民用领域，他们也只会禁运光刻机，芯片卖个几万片都无所谓。 这难道是技术落后的好处吗？ 可是乐伊的野心都明晃晃得告诉全国了！她绝对不会因为目前的技术而满足！ 只是小灵通？ 不够，远远不够！ “现在外面的态度怎么样？” “说是知道禁运协议的风声，但又给开了一个高价，但不确定是真的要我们知难而退还是想要狠狠赚一笔，留给我们砍价的空间。”李磊叹气，外国人这态度真的太含糊了！ 梅彧问道：“乐总，你说有没有可能让这个协议搅黄了？” 乐伊毫不犹豫：“不可能的。” 只要我国继续强大下去，他们的钳制就不会放松，这是根本矛盾，可不是三言两句可以解决的。 而我们，必须强大，只能强大。 第二百七十章 大西洋城 “嗨，维斯特！”穿黑色条纹西装的男人略显老气，看起来总体正常，但是这个假象在他一张嘴的时候就被戳破了，“这女人是你新泡的妞？她可真特别，很有你们那种东方人的……” “乔尔，好久不见！”向北望借着拥抱急忙堵住这白人的嘴，“别瞎说！这是我老板！” 老板可是会英语的！能考上未名大学的人，英语分数低不了！ 就算国内教的英语被嘲讽为哑巴英语，但谁知道她能听懂多少？ 那条纹西装男人乔尔一脸正经，满嘴跑火车：“哇哦，美女上司上起来更带劲……” 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他的嘴里，紧跟着产生的是一个尖叫：“啊……” 向北望一拍脑门，这画面美的他都没眼看！ 只见乐伊只用一只手就把乔尔从他手边撕出来，单手拽住他的衣领往上一提，就把他甩到了车顶上！ 车顶不高，可是这种突然失重而产生的腾云驾雾的感觉，真的很吓人啊！ 大部分人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突然坐了过山车，能不心惊胆战不惊声尖叫吗？ “谢谢夸奖。”乐伊笑出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不过你再管不好你的嘴，我会让你上不了，也很带劲。” 向北望冷汗都出来了！ 乐伊不仅是在警告乔尔，也是在警告他！ 老娘会英语！说的还很溜！别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 当乔尔被战战兢兢的向北望扶着从车顶下来的时候，乔尔那张喋喋不休而且不怎么讨喜的臭嘴已经学会了这么闭上了，他连在乐伊面前说话的胆子都没了，就只能抓着向北望喋喋不休的抱怨，还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乐伊听到。 “这就是中国功夫吗？你怎么不告诉我她会中国功夫！” 向北望捶他：“要是知道她会功夫，你能管住嘴？” “废话！”乔尔这态度给的斩钉截铁的，“我又打不过她！” 这老外不嘴臭的时候，还坦率得有点小可爱。 随时碎碎念的时候有点犯人：“你不是告诉我不是每个中国人都会功夫吗？明明学校里的中国人就不会功夫！哦，你也不会！” “但是一定有中国人会功夫！”向北望点点头，“我老板就是会的那个！” “你既然知道中国功夫，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习武之人大多耳聪目明，耳力也会比一般人好一点？” 乐伊的声音传过来，笑得礼貌，却听的人后脊椎骨都在森森发寒。 她听到了！ 他们说的话她都听得到！ 现在向北望就只有一个想法。 幸好刚才没有说她坏话！ 不然乐伊一定会送他也坐过山车！ 乔尔愣了一瞬间，忽然露出一个非常热情，非常正直的笑容：“嗨，你就是维斯特的老板？ 我是他的同学兼舍友乔尔，很荣幸在接下来的旅程中为美丽的东方女士充当向导和司机！” 这脸皮还厚，装没事人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坐在车上，无视乔尔时不时通过后视镜递过来的打量的眼神，乐伊安静得听着向北望的回报。 “乐总，接下来我们先去酒店修整，明天上午约了摩托罗拉。” 没错，摩托罗拉。 就是那个生产bp机和大哥大，然后在中国市场被小灵通吊起来打的摩托罗拉。 虽然小灵通在短短时间内就把摩托罗拉大哥大的销量冲击的一塌糊涂，但是生意场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红痕的利益。 乐伊需要晶圆厂生产线，而摩托罗拉正好有晶圆厂生产线，而且恰恰有意向出售。 首先，别以为大哥大那么有名，摩托罗拉就是做手机的，跟华为一样，手机只是人家点满了科技树顺手开拓的分支，人家从半导体收音机做到寻呼机后来又进军手机市场，核心还是通讯设备和微处理器。 在八十年代，摩托罗拉最盛极一时的产品，是麦金塔电脑（苹果公司推出的早期个人计算机，马赛格像素级别的画质，图形界面，降低了操作门槛，能联网，但是当时的网页基本没有普通人感兴趣的东西。因为出色的计算能力受到研究人员的欢迎，并因此一度风靡追赶潮流的漂亮国青年阶层。）的cpu。 十年前的芯片制造行业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转型成为专业的代工厂，晶圆厂的生产还没卷到这个行业只有一个胜利者的程度，晶圆厂的投资成本也没高到现在这样匪夷所思。 所以当时的芯片制造行业大多还是自建晶圆厂的。 然而时间走到95年，这个行业的虹吸效应越来越严重，尖端企业席卷了绝大多数的芯片代工业务，各位芯片巨头们计算了一下成本，发现投资晶圆厂不如交给代工厂，所以宝岛的台积电逐渐即将成为最终赢家。 但是这个过程中，各位芯片厂商也不是没有挣扎过，也不是没有追赶过，他们的晶圆厂的厂房里，还堆着几条在当时还比较先进的生产线。 可惜，晶圆厂这一行实在太卷了，设计的时候还是先进一流的水准，等到一年半载的安家落户成功，就已经落后于时代了。 现在摩托罗拉自家晶圆厂的订单越来越少，连他们自己家的产品都喜欢拿出去代工，更别说是外界订单了。 生产线更新计划是已经停滞了的，上层也有意处理掉这些厂房垃圾，但是具体的价格谈不拢。 这也是乐伊这次亲自出国的目的所在。 乔尔听不懂中文，但向北望还是很警惕，遮遮掩掩含糊其辞得汇报完材料，却发现乐伊的眼神一直定格在外面。 一开始向北望还以为乐伊是在欣赏窗外的风景，后来他才发现，乐伊的眼神一直是有焦距的，她在看什么？ 向北望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就……城市景观挺好看的？ 大西洋城的起家之初是由于博彩行业，和拉斯维加斯一样，后来又有相应的酒店和疗养行业闻名，城市建设自然不用说，环境非常优美。 很有高楼大厦、摩天大楼的现代都市气质，但是他家领导怎么可能这么土包子？ “乐总，你在看什么？” “这离机场那么远了，怎么还有这么多飞机？”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就是侮辱你 飞机的飞行高度很高，所以除了起降的时候，我们是看不到飞机的，尤其是这种白天航行，连灯都没有的飞机，能看得清，就说明这飞机飞的低。 乐伊指着车窗外的一个小点，向北望仔细看起来，这却是一架飞机，还应该是一辆战斗机。 因为客机货机绝不可能这么灵活，还能旋转回旋，拉风的很，就连后面喷射的橘红色火焰都特别清楚。 橘红色火焰？ 乐伊顿觉得古怪，仔细看起来，那边似乎也不知有这一架飞机，还有别的形状，距离进的让人胆战心惊。 那些飞机有客机也有战斗机，可是飞机为什么大多数飞机都是带尾焰的喷气式？！ 向北望低声转述了乐伊的疑惑，乔尔就给出了专业的答案。 “那里是有一个航模的展会。” “那些是航模？”乐伊来了兴趣，在没有参照物的天空很难分得清大小，那些飞机的外形看起来都跟真的一样，除了后面喷射的橘红色火焰完全没有其他露馅的地方。 而能飞起来，在高空盘旋徘徊还能狗斗，发动机的形式上做一点小小的妥协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 就算是放在三十年后，在国内玩家的航模圈子里也得是几十万的一架的水准。 再算上时代和技术的差距，这的确不是“爱好者”能支撑起来的技术水平，得是专业的展会。 “过去看看。” 乐伊兴致勃勃。 “可是老板，明天要开启谈判了，您不去休息一下吗？” “不用。” 头等舱的休息条件其实是还不错的，她不今天下午马上投入工作，也只是想故布疑阵，别被摩托罗拉发现她的急迫和势在必得，免得被狮子大开口。 在这个结论上，有什么比刚下飞机的老板都没见他们就先跑去玩更有说服力呢？ 她不是出来买技术的，倒像是借机出国旅游玩乐的。 玩的可开心了。 和欧洲那一票动辄专业级别的航展不一样，漂亮国这边的展会更加像是一个狂欢节，像是一个航模主题的嘉年华。 展区里也会有一些展位贩卖、制作航模的零件，种类齐全应有尽有，都可以直接攒出几架模型来。 甚至还给发烧友留了位置，请他们的飞机上天飞一圈。 而其中的佼佼者还会进行专门的飞行技术表演，表演很热闹，看他们操作的好，飞的好看，观众会给出阵阵掌声，要是玩呲了，有明显失误，还会有毫不掩盖的嘘声。 场面很热闹，还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参观，纯小白至少也可以了解飞机才能够军用到民用的发展历史。 现场气氛热闹的像是一场主题游园会。 在漂亮国，这样的航模展会每年都有几十场，一点都不稀奇，只能让乐伊手痒。 乐伊以前也玩过航模。 这个以前，是上辈子。 更准确的说，带实时成像——即偷窥功能，信号范围能覆盖三公里，说是航模，倒不如说是无人机。 在2020年代，无人机早就不是什么高大上的概念了，小孩子玩玩的会飞的小型无人机都只要一百多块，还能自带vr体验。 而相对高精度的无人机摄影更是普遍应用到了婚庆摄影、毕业年会、企业表演这个级别的表演市场，民用推广程度相当高，单机价格也被下降到了普罗大众都可以接受的程度。 所以，无人机方阵空中表演，就逐渐成为了盛海、鹏城等地的保留节目。 而乐伊玩这个，主要就是用来装摄像头的。 她在玩弄小黑客的过程中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对手，在技术上遇到困难的时候，说不定用物理方法也能解决。 尤其是用带技术的物理方法，解决起来尤其方便。 然而这辈子，她的技术貌似又得到了加强，至少可以谦虚的说，在这个现场，要说做航模，没有人比她强。 超人一等的设计理念和战略眼光就已经奠定了她的优势，不想前世焊接工作还需要找人帮忙，她现在还真的会焊接。 所以向北望和乔尔就出奇冒泡得看到乐伊在这里东转一下，西逛一下得收集了一堆他们看都看不懂的原材料，一辆车塞不下还另外叫了一辆，两辆车的材料加起来，他们能够光是凭借外形的认出来的材料，也就只有一个涡轮叶片而已。 玩的开心，等他们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天都黑了。 在酒店里等了半天的摩托罗拉专员珂薇纳看到门童推进来的大包小包，再看看明显玩的高兴的乐伊和陪逛陪到精神萎靡的向北望和乔尔，哪里能不懂乐伊去哪里了？ 在心里骂了一句东亚来的土包子，不到位的城府就让她的态度带上了倨傲：“乐，你可是让我久等了？” 乐伊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只波斯猫，白皮，金发，蓝眼睛，标准的金发尤物。 但不认识。 乐伊其实一直不怎么承认所谓的金发尤物大多智商不高的说法，但是不幸的是，眼前这人明显是这一条定律的有力佐证，拖了美女们的后退了。 所以乐伊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向北望主动上前拦下了这只波斯猫：“不好意思，这位女士，请不要打扰我的老板。” 向北望个高腿长，重点是身上穿着的衣服价值不菲，放在西方人的审美里也是属于帅的那一拨，珂薇纳看在颜值的份儿上勉强容忍了他的无礼：“我是摩托罗拉接待专员珂薇纳，已经在这里等待你们半天了，这就是你的绅士风度吗？” 向北望看向乐伊，但乐伊安静不回答，向北望也是个妙人，立刻反应过来，她这是在等着向北望的翻译呢！ 一个成功的老板，身边必须有足以匹配的排场！ 乐伊出门没带黑西装，那他就只能顶上去，做好翻译的活儿了。 果然听完他的翻译，乐伊才倨傲得回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你可以回去了。” 珂薇纳感觉受到了侮辱：“我是来跟你们接洽明天谈判的事宜的，难道你们不想继续谈判了吗？” 乐伊冷笑一声：“如果你们还想要继续谈判，那就换一个人来。” 珂薇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没有感觉错！ 乐伊的确是在侮辱她！ 第二百七十二章 用钱砸死你 “你！”珂薇纳猛地站起来，气的胸口不算起伏，看得乔尔在背后不停得吞口水。 可是乐伊多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径自离开，向北望非常尽职尽责得上前拦住珂薇纳的纠缠：“你所谓的接待，就是留在酒店里？既然你知道我们的航班和酒店，连接机都不会的接待专员吗？” “派出你这样的接待专员，我们很怀疑摩托罗拉的谈判诚意。” 向北望扔下一句话，让珂薇纳停住脚步，神色惊疑不定。 别看这次不一定能谈得拢，但是一条晶圆厂，那也是数亿美元的生意！ 这种级别的生意，不管最后谈不谈的成，但凡有点诚意的都会做好招待。 更别说乐伊本人的身家不凡，她是首富来着。 任何一个国家的首富这两个字的分量都绝非等闲，这是基于身份层次的认同，在这个基础上，商业上的竞争只能算是无伤大雅的小矛盾了。 阿里马去鹏城，哪怕之前刚刚跟企鹅马打出狗脑子，烧掉几十亿，企鹅马也一样要亲自热情接待，请吃请喝还不能要报销。 而在这个层次上，哪怕这笔生意谈不成，乐伊一句话要换人，那边也一定会换人。 而被换下来的珂薇纳，一定不会好过。 看到乐伊脸色不好，向北望装着胆子安慰：“乐总，明天就不会看到她了。” “我没生气。”乐伊看了他一眼，这种人还不够资格让她生气，“摩托罗拉有点没诚意啊！” 向北望听了心头一颤，顿觉自己乌鸦嘴，一语成谶。 几亿美元的生意却派来这么一个人来做接待，固然有漂亮国人对种花家人的轻蔑和歧视，说到底，还不是没有重视？ 乐伊有钱，面对有钱的客户，他们甚至能把机场的厅都装修成中东土豪的风格，没理由对着乐伊就不能跪出滑铲动作了，要说歧视，漂亮国人又何尝真的看得起中东那群土着过？ “他们派这么一个蠢货过来，说不定就是为了激怒我们呢？” “那我们怎么办？”向北望相信，乐伊身为老板亲自跑到漂亮国来，想的自然不是无功而返。 “再打听打听别家有没有晶圆厂。”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全世界的芯片制造企业都在转型，乐伊就不信，斗争失败想要出手晶圆厂的企业，会只有摩托罗拉一家。 如果别家再不愿意卖呢？ 向北望面上含了丝隐忧。 他想到的，乐伊自然也想到了，但是她更相信，漂亮国没有买不来的东西，只要开得起价格。 现在他们爱答不理，显然是因为，筹码不够。 那就加重筹码。 乐伊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桌面上摊着一本军事杂志，封面是一架战斗机，编号f22，漂亮国的最新型战斗机。 数控飞传，涡轮增压，乐伊写写画画，但是哪怕是画废了的稿纸，都好好收好，一个纸片都不敢落下。 第二天来酒店开会的摩托罗拉工作专员里，果然已经没有珂薇纳的声音，但是乐伊看得出来，这群人的态度比珂薇纳好也有限。 “乐女士，无意冒犯，请问您就算购买了晶圆厂，又能有什么意义呢？”摩托罗拉谈判人员的态度貌似很诚恳。 但乐伊最讨厌的单词里，就有“无意冒犯”。 当这个词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要冒犯你了，而且他们心知肚明。 这个单词，充满了老式“绅士”的傲慢和鄙薄，还有一种“我就是冒犯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你来揍我呀”的贱气。 “晶圆厂的运作是高精尖科技的集合，就算生产设备运过去了，也是需要高智商有知识的人群才能操作的。” “你是认为，在我的国家的领土上，不可能运作的起晶圆厂？”乐伊眼神一闪。 “在远东的土地上运作的晶圆厂？这的确不可思议，天方夜谭，不是吗？” 还不是吗？ 向北望脸色青红，却只能咬牙忍耐，再看乐伊，脸上还是一派沉静，顿觉老板能当老板是有道理的，你看着城府，他就拍马不及啊！ 乐伊不生气吗？ 她也很神奇，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能怎么办？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道理是这个道理，乐伊锤不死摩托罗拉，但是她还是能拍死这只飞到她眼前秀的苍蝇。 “不是。”乐伊站起来，对他微微一笑，姿势的居高临下让她看起来充满了蔑视，“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会让你说出的所有坐井观天的浅薄猜想，都变成甩在你脸上的耳光。” 一直温和有礼的乐伊突然发飙，就连向北望都吃了一惊。 下一刻，他就接收到乐伊的命令：“小灵通开启折扣活动，我要下一个季度摩托罗拉手机在国内的销量，再降百分之五十。” 明明是吩咐给向北望，可是这句话乐伊却是用英语说的，这个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听懂了，脸色一变。 他们的态度虽然很有问题，但是他们的专业水准没问题，来之前都是做过功课的，自然知道摩托罗拉的大哥大在在种花家被小灵通按在地上摩擦。 这销量要是再降一半，那摩托罗拉中国分公司都没有存在的必要，干脆撤回好了！ 要是让分公司那边知道乐伊这个命令是他一句话惹出来的，那边恐怕连生撕了他的心都有！ 虽然他们都看得出来，小灵通一出，大哥大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甚至连还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但是让他们知道大哥大衰败的导火索是这么惹出来的，这个家伙绝对会被当成背锅侠！ 出气筒！ 这人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努力维持自己的风度和理智让自己看起来不会太像一个走投无路的可怜虫：“乐小姐，你这样做未免不大理智。” “我很理智，只是希望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摩托罗拉能派个会说人话的过来。” 乐伊说话是能让摩托罗拉换人交涉的，珂薇纳是这样，这个看着一副精英模样的老白男也同样不会意外。 尤其是乐伊愿意用大笔的资金砸出一个让他无地自容无处容身的业绩的时候！ 所以说，别惹一个有钱的女人，不然她真的能用钱砸死你。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大哥大的末日 按理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作为把大哥大揍得一塌糊涂的小灵通的拥有者，他们无论如何也应该有对胜利者的敬意，怎么会派出这么一堆蠢货还摆出这么一副态度？ 摩托罗拉和漂亮国军方的关系很好，海湾战争里，漂亮国军方用的传呼系统就是摩托罗拉的传呼机。 而在鹰派聚集的军方，这种情绪更加浓厚，跟军方关系良好的摩托罗拉自然也受到了影响，对于这次交易就不那么热衷。 得到这个消息，向北望顿时有些愁容满面。 不管在哪里做生意，被官方力量打压，这个生意都没法做了！ 可是他一抬头，却发现乐伊笑了。 老板莫不是压力太大，疯了？ “叹什么气？这是我们的好机会呢。”乐伊眯了眯眼睛。 “老板，我没做过生意，你别骗我。”向北望叹气，“军方都不让卖的，还是好机会？” “军方不让卖还不好？你可别忘了，小灵通，是国产。” 从里到外，百分之百，纯的，国产。 从原料落地开始，运输，组装，生产，销售，每一个环节都是纯纯的国产，意味着每一个环节的利润，都是落在国人的腰包，一分一毫也没外流，就算是最后的总利润——税务局的税务清单申诉一下存在感，税都已经收进来了！ 而现在国内最浓烈的思潮是什么？ 爱国！ 爱国！ 爱国！！！ 《民族企业岌岌可危！首富出面，却遭摩托罗拉小职员侮辱！》 《抵制大哥大！我们要用小灵通！》 《乐伊：我要让大哥大的销量再砍一半！》 要说前面的都还只是看个过瘾的八卦新闻，最后一个消息直接把消费者都给整疯了！ 九州科技和乐家家电联手表示，老板在外面被人嘲讽了，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一怒之下决定不过了！ 挥泪大甩卖，赠礼大酬宾，打折！打折！打狠折！ 咱们不差钱，就差一口气！ 暑期大放送，原价5999元的小灵通，现在买手机就赠送699元的话费！一次性买两部，每部手机直接赠送1000元的话费！ 好家伙，一部手机5300已经很惊悚了，这要是买两部，一部手机只要4999元！ 4千多块钱的手机啊！ 谁见过了！ 太便宜了！ 是的，便宜，这可是手机啊，是和后来的汽车一样，是能攒一年的钱，就为了买一部的手机啊！ 原本就意动的消费者们纷纷呼朋引伴得成群结队买手机，结果喊了两嗓子就把别人的心思也勾上来了，就跟炸了鱼塘似的，原本只是一个人要买手机，最后王望能凑上二四六八个！ 理由都特别充分啊！ 咱这是在帮首富出气呢！ 原本贩卖小灵通的九州科技和电信局门口就已经排出了长龙，现在更是成为一道奇观，就算是只有一个人买小灵通，只要在那条队伍里嚷上一声，保准能找到拼单买俩的！ 一度市面上单买一个小灵通的人都少，那都是不差钱的土豪！ 再加上陆续又有其他城市的业务开通了，在这个活动的第一个星期，小灵通全国销售量直接冲上十五万部，单周销售额将近八个亿！ 活动期间，一天一个亿！ 所有得出这个数字的人都疯了，三年做成首富算什么？ 人家再这么买小灵通下去，那就是一个月一个首富！ 现在说乐伊是首富的新闻都不新鲜了，没人看了。 他们更关注的是，乐伊到底什么时候能冲上亚洲首富？ 95年的亚洲首富其实一直聚集在香江，国人最熟悉的莫过于李超人，长实等三家上市公司的市值，总资产超过420亿美元，要算个人净资产，大概是十几亿美元左右。 照着这个速度，乐伊再卖半年小灵通，真的能超过李超人，成为新一任亚洲首富！ 而且绝对是最年轻、最漂亮、绝无仅有的女首富！ 几家欢喜几家愁，小灵通销量节节攀高，透支的市场自然要从三大外资品牌身上挖出来，更何况这一次乐伊有理有据，师出有名。 是你们歧视我了！欺负我了！所以我才打的你们！ 是中国人，就支持国产！ 哪怕活动期过去了，但是消费者的消费热情都已经被激发出来了，电信局的门庭若市和邮政局的冷冷清清形成鲜明对比，这一下他们也坐不住了。 最先降价的是诺基亚，原价9800的手机上市没几天就跌到9000元附近，接着是爱立信，价格也是相近的。 毕竟是外资品牌的逼格在那里摆着，还是能吸引到一些外国月亮分外圆的消费群体，再说了，诺基亚和爱立信的信号也的确是好，总能吸引一些不差钱的。 毕竟这年头虽然说总体贫穷，但是不差钱的家伙总是又很多的？ 要不是小灵通是乐伊自家产业，乐伊也会选择用移动，信号比较好。 至于大哥大？ 那是什么东西？ 这时候刚从乡下来的土老帽才会拎在手里的砖头吗？拿在手上是为了提出去砸人的吗？ 拿出去都会被人笑话死的？ “是的，新款，新款必须是phs手机！不要给我说什么落后技术，高端的你卖不出去知道吗？再不做便宜的phs手机，摩托罗拉就要失去在远东市场的影响力了……别忘了后面还有诺基亚！” 哪怕是三大外资企业中，摩托罗拉也已经早早跌下神坛，被诺基亚后来居上了。 摩托罗拉中国分公司的总经理气氛得摔下手机，下属战战兢兢得敲门进来，“boss，那撤回来的大哥大怎么？” “运去非洲，中亚，总有一个市场能吃掉这些垃圾！” 分公司老总挥了挥手，曾经在中国风靡一时，甚至成为身份标志物的大哥大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像一片垃圾，被扫地出门，没有任何影响力。 但是在有些人眼里，这个画面却让他们心头一颤，莫名得响起之前那个女人说的话。 她吹的牛，好像都认真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长虹借钱 “恭喜，恭喜啊！”长虹的老总一进梅彧的办公室就是两声恭喜，这态度让她都颇有点受宠若惊。 长虹是军工厂转型，嗯，以前是做雷达的。 七八十年代同样陷入困境，力挽狂澜的当家老总姓倪，八十年代开始就是商界的风云人物，眼下更是在风口浪尖上。 因为长虹要上市了。 用一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这年月企业要是能上市，那就跟捡钱一样，都不用自己弯腰去见，忙不迭得把钱塞进你的口袋里。 乐家虽然是最大的经销商，但是面对长虹这样的强势厂商，同样得态度谦逊，更何况和国营厂老总的倪总不一样，梅彧这个总经理真的只是个总经理而已，乐伊还在呢！ 他在要上市的这个春风得意的关头跑来找梅彧，态度还如此的温柔谦逊，他是想干啥？ “我才要跟倪总说恭喜呢，长虹要上市，那可是大喜讯。”梅彧以不变应万变，笑呵呵的打太极。 “哎，我都是在国内自己的圈子里打转，比不了，比不了啊！”倪总恭维到，“乐总当初说要做中国人自己的手机，要把外资手机干出中国，这不是就做到了吗？” 大哥大退市，虽然顾及上面大领导的面子消息被按下来了，但是他们这群人又有哪个不知道？ 要说起来，他们才是第一批用大哥大的人。 听到这个消息心头都是一颤一颤的，乐伊说要把外国手机赶出去，还真的赶出去了？ 当时掀起国内工商界抗战的时候，大家都是吹牛，为什么就你当真了？ 再加上小灵通买的好，一天一个亿的战绩实在是太惊人了，以至于他们看乐伊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仿佛她无所不能，高山仰止。 所以这一回，倪总自己找上了乐家的门。 “我知道乐总一直愿意扶持国产企业发展，长虹不大不小也算有点字号，不知道乐总有没有兴趣？” 梅彧顿时明白了他的来意。 他是来找融资的。 既然是伸手要钱，钱没到手之前，自然是心虚气短些。 “长虹是国内第一绩优股，自然是看好的，乐总也是鼓励我们持有长虹的股份。” 所以乐伊那边私底下的拿捏了多少股票，她也不知道，总之她是准备好了小钱钱，拿下了很多 但是倪总需要的不是这个看好。 他踟躇片刻，深知梅彧深受乐伊信任，还是透了点底儿：“股票是交易市场上的事，股市上的事情咱们谁也说不好，倒不如直接点，走商业借款，放心利息一定让你们满意。” 但是别人不知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长虹盛世外表下，同样潜藏着大危机。 他们没钱了。 没错，国内彩电行业的常青树，长虹，没钱了。 国内做彩电的家电厂商已经算是多的了，光是做出声望的就有长虹、tcl等几家，摇摇欲坠但就是还没倒的也有熊猫、金星等，诸如海尔、格力别的家电企业都在徘徊企图在这个家电产品的风向标上啃下一块肉来，更别说还有多如牛毛的小作坊在源源不断的产出杂牌机填充低端市场。 更别说还有松下、三棱等外资品牌虎视眈眈。 因此，彩电的利润率在这个年代的家电行业里已经算是薄的了，在很多地方甚至已经进入买方市场，长虹的名声虽大，但是在各家夹击下，薄利多销的路线销量没能多到一个程度，总利润上不去，根本剩不下钱来，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循环！ 要不是缺钱，真当他愿意上市啊？！ 长虹是国企，又不是他倪总的私企，募集到资金又揣不进他的腰包！ 可是长虹名气大，连给他们做报表的都是好手，梅彧实在看不出什么猫腻，只是从他这一句话隐约有些感觉，却又摸不着头脑，只能打起精神先应付一下：“倪总这是在开玩笑吗？以长虹的声望要是需要现金，多少银行等在门口眼巴巴得等着送钱呢。” “长虹股份在市面上流通，财报是要披露的，不方便贷款。” 第一绩优股这个金字招牌就是长虹上市的时候顶在脑袋上的免死金牌，绩优股还要贷大钱？这怕不是个空壳子？ 借钱和上市是两手准备，贷款就等于断了上市的后路，只能搞企业拆借，还不能弄民间集资，得找信得过的，口风严实的，重点是还要有那么多钱。 能信得过的人本来就少，国营企业上下牵扯太多，很难守得住风声，私企谁家有那么多钱？ 乐伊！ 小灵通卖的如火如荼，他们这是树大招风。 而且乐家和长虹合作良好，也有少量的持股，找他们合情合理合规范，再合适不过。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327国债案就在眼前，国家队身为裁判亲自下场，违规操作车载斗量，上交所的骚操作看得人眼花缭乱，实在不值得信任。 谁知道那群利益熏心之辈会做出什么神操作？ 上市募集资金虽然好，可是以倪总的眼光和商业直觉，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背后潜藏的风险？ 要是能募集一笔资金度过难关，他们也不需要走到上市那一步。 梅彧面色为难，只能施展拖字诀大法：“您也知道，乐总不在国内，这么大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 长虹要开口借的，肯定不会是小数字。 “倪总放心，您的意思，我一定转达到。” 乐伊在地球对面，有时差挡着，倪总是来借钱的，不可能逼着梅彧把金主三更半夜从床上挖起来，只能悻悻离开。 梅彧还真的不是敷衍他，恰好了时间就打了电话，只听乐伊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给出的回复非常出人意料：“拒绝他，借款不行，真的要钱，就卖股份。” 股份更是要公开的，临时有这样的操作，那是比贷款还要明目张胆的昭告天下：我没钱了！ 倪总不可能接受的！ 这个折中的条件倒像是更加彻底的拒绝。 梅彧觉得奇怪：“乐总，真的不拉一把吗？” 倪总来找梅彧、找乐伊是有一定把握的，乐伊是真的乐意助推国产企业发展的，这会儿见死不救，别说倪总，梅彧都意外。 第二百七十七章 死亡威胁 至于验证试验其实都是苦力活儿，纯赚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邹汀清楚，他们现在有工开就不错了，弄点科研经费才能招实验狗做自己想做的试验啊！ 为了做实验，邹教授是不介意纡尊降贵的，更何况…… 她看了韩琦一眼，这小子恐怕是自己掏钱给乐伊做实验都愿意。 知慕少艾嘛，邹教授是已婚人士，懂。 “是什么药物？” “一种5型磷酸二酯酶抑制剂。可以扩张血管，降低心绞痛。”乐伊言简意赅，拿出一摞资料让他们自己看。 主要是再说多了她也不懂了啊！ 生物学和药理学真的太太太复杂了！ 而且韩琦那眼神让乐伊的脸皮都招架不住，说不下去了。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猫了？ 你手上有新的药物化合物，还是治疗心脏病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乐伊也招架不住韩琦哀怨的眼神，压低了声音解释：“就是实验室里研发新的化合物的时候的副产品，我看这个副作用比较低，正好拿来淌一淌fda药物审批流程的路子。” 乐伊倒是一个字都没撒谎。 只是忽略了这种副产物的诞生是受了她的诱导。 乐伊两辈子都跟生物和药理没什么缘分，但是架不住那种药实在是太太太太有名了！ 回过头来一看发现居然没面世！ 这种便宜还能不占？ 要是原本的乐伊可能还占不了这个便宜，她虽然听过那种药的大名，却还没过目不忘到连分子式都记下来，就算知道分子式，她也同样记不住分子结构。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问题，禾觅对着电脑动动小手指儿，差点连完整的工业制造流程都给拉出来了。 一听还是他的试验衍生物的副产品，韩琦就跟被顺了毛的猫一样乖巧下来。 个子挺高的男神，看着居然还挺萌？ 乐伊觉得那一定是她的错觉！ 正在乐伊偷笑的时候，忽然一阵头晕目眩。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还有市级反派任务即将到期未完成！进入3小时倒计时！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尖锐的声音就像警铃在脑海里盘旋，突如其来的震得乐伊两眼冒金星，一时不查，眼神涣散，甚至支撑不住身形晃了两晃。 “阿伟，你是在找死吗？” 沸沸扬扬的星光涌入精神脑域，层层包裹住那一滩浊绿。 【系统发布任务，宿主完成任务，这是我们关系的基础！】 “如果我不呢？”乐伊也心头火气，她最讨厌别人强迫她做违背她意愿的事情！ 【任务倒计时已经开始，如果在时间截止之前不完成，自动判定任务失败，引发惩罚。】 “惩罚？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惩罚！” 【任务倒计时开始，倒计时提示效果已呈现。】 提示效果已呈现？ 呈现什么？ 系统面板上的倒计时吗？ 乐伊正轻蔑地想这个废物系统还有什么花招呢忽然眼神一凝。 她细长有力的手指的指尖，逐渐泛出死白，甚至还有一块块青紫隐约透了出来！ 乐伊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那一瞬间她便明悟了这是什么东西！ 尸斑！ 【三个小时内如果不完成任务，你就会看到你的身体一点一点腐烂。】 阿伟的语调连当初的骚浪贱都没了，平静，且嘲讽。 它一直隐忍，对乐伊的威胁装做无能为力，殊不知人家是在攒一波大的呢！ 乐伊能穿越能重生就是因为这个系统！ 它能让乐伊穿越，就能断了乐伊和这具身体的联系！ 就能立刻…… 杀了她！ 乐伊的眼底瞬间翻涌起浓浓的血色，忽然指尖碰触到一丝温暖，却让她烫到一样收回来。 “乐小姐手怎么这么凉？”邹汀再抬起头，却发现乐伊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亮的不正常，“脸色也不好看，是不是不舒服？” 作为科学家可是最细心不过的人，自然不可能忽略乐伊刚才的摇晃。 “乐小姐你不舒服？” “啊？乐伊你生病了？是不是时差没倒过来？”韩琦紧张兮兮，乐伊那等在万军从中杀进杀出易如探囊取物的本事还会生病？ 不会是天塌下来了？ 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得尽快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乐伊装做虚弱得样子摇晃了两下：“可能是昨天没睡好，晃得我头晕。” 邹汀眼里流露出关切：“要不要我送你医院？” “不用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乐伊笑得清浅，连摇头都显得虚弱。 “我送你回酒店。”邹汀都站起来了，坚定得不容拒绝。 “不用不用，让……让韩琦送我就行。”乐伊急中生智，她跟邹汀初次见面，交往不多，都不知道这人值不值得信任。 起码韩琦熟悉一些，真的事不可为，她有更多的把握能控制局面。 疑问在邹汀嘴边打了两个转，还是咽回去了，再看韩琦，他的脸红了。 送她回酒店……回酒店…… 韩琦那一脸的蠢样连邹汀都看不下去了！ 人家姑娘正不舒服呢，你想啥呢？ 正要拒绝，忽然看见乐伊抬头，眼神神水：“资料就拜托邹教授了，还请你亲自跟沃森先生谈一谈。” 邹汀好歹在漂亮国多呆了两年，论声望论资历都比韩琦高，最重要的是她没刚刚得罪了沃森，也比较了解沃森的性格，她的确是跟沃森“谈一谈”的更好人选。 跟是不是韩琦跟她去酒店没关系。 怪不得她能当首富呢，就算是突发急症也能考虑得面面俱到。 “好。” 邹汀接过资料就走，痛快得很。 “乐伊，乐伊，我，我去给你叫车。”韩琦紧张的抬头纹都出来了。 “没有，我没事，就是刚刚头晕了一下，没什么大事，真的。”乐伊晃了晃脑袋，“你帮我叫车，我自己回酒店就行。。” 她装做支支吾吾不愿意多谈，倒像是在隐瞒什么隐私，让韩琦不好意思深究。 得尽快打发了他，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让她和系统展开一场不为人知的battle。 但是韩琦这小子平时在她面前软绵的像个奶包，执拗起来连乐伊都拗不过去他，最后只能点头允许韩琦送她回酒店。 理由很充分。 漂亮国治安不好。 第二百七十九章 你自找的！ 乔尔得意的表情僵在脸上，乐伊都要韩琦扶回来了，此时脸色苍白神情萎靡，战斗力肯定大打折扣！ 而且…… 随着发动机的蜂鸣声，后视镜里出现一辆，两辆，三辆摩托车，有的车上还不止一个人！ 就算这个中国功夫没有虚弱，能打得过五六个吗？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存心想再看一次中国功夫发飙的乔尔已经放慢车速，半推半就得进了一个相对隐秘的小胡同。 这个时候说本方尖端战力报废，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一个花臂的中亚人种拎着一根棒球棍就是一棍子在砸在车顶上：“下车！你个混蛋！” “哗啦！” 驾驶座的车窗应声破碎，把躲在里面死死拉住门把手车锁的乔尔吓得手一抖，可是那个花臂中亚人已经非常熟练得伸手从里侧打开了车门一把把乔尔给拽下去了！ 乔尔在被花臂拎下车的时候还在叫嚣：“嘿，我只是陪一位美丽又孤独的女士聊了聊天，难道这也是犯罪吗？我觉得美国应该是个自由的国家，姑娘们想跟谁聊天，就跟谁聊天！” “你纠缠了我的女朋友整整十分钟！” 这一出离奇的变故让乐伊脑瓜子都是突突的疼，这货就是系统派来折磨她的惩罚吗？ 该！ 乐伊半点都不同情被拎小鸡仔一样拎下去的乔尔，对着话筒说完最后一句话，电话那头一直传来忙忙叨叨的杂音。 对着话筒说完最后一句话，那边有忙忙叨叨的噪音，可是电话也一直没挂。 乐伊感觉自己的衣角被牵拉着，那是韩琦的手。 这群人一看就绝非善类！ 乐伊那么好看，落在这群人手里就是待宰的羔羊！ 可偏偏现在乐伊身体又不舒服！ 怎么办？！ 韩琦忽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智商和能力居然一点用都没有！ “紧张了？” “你还好吗？” 乐伊掂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安抚韩琦情绪：“放心，一会儿这货死活不论，我一定保你平安出去，连一根手指都不会伤到。” 知道一双能剥卵的手有多珍贵吗？ 这是能影响人类生物学研究进程的手！ 韩琦抬眼看他，一双雾蒙蒙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我不怕。” 可看在乐伊的眼里，却像是强充男子汉的逞强。 在那张帅脸的上，这样的表情也是挺萌的。 “会开车吗？” 乔尔空出来的驾驶座被探进来一个脏辫哥们就要熄火拔钥匙，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声音正要回头，忽然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的脑门往方向盘上一砸！ 乐伊现在身体状况不佳，只觉得手脚虚软，为了以防万一简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可是她虽然状态不行，这具一年多来日日锻炼不辍的身体素质却不受影响，那一脑门磕下去，半边脸都是血，死狗一样被推下车。 “你去开车！” 韩琦反应倒是快，可惜身体素质跟不上，笨手笨脚得就往驾驶座上蛄蛹，而乐伊自然先一步钻到了前面。 脏辫被扔下车，围着乔尔给教训的花臂哥们，脏辫哥们，黑哥们和半黑哥们果然发现了从后座钻过来两个人。 一个一看就很虚弱的漂亮东方妞，和一个一看就很弱的黄种人。 顿时力量就涌上来了！ 那脏辫是被谁揍得这一脸血？ “唔！” 汽车发动机传出古怪的嗡鸣声响，往前狠狠一冲，连撞两人，顿时就吓得一个急刹！ 乐伊要不是下盘功夫稳当，现在都被甩出去了！ “你怎么回事？” “我，我不会开车！” 韩琦额头都冒出了汗，他撞人了！ 乐伊恍然想起来，90年代，车辆驾驶还是一项可以赖以谋生的技能，司机是非常吃香的工作，可不是本科生都要考车证的21世纪！ 汽车刚刚起步，几乎没能加上速度，被撞到的两个哥们惊魂未定得爬起来，惊惧交加，马上就有人涌过来拽他们！ “嘿，下来！” 目标是副驾驶座上的乐伊！ 他们没看清把脏辫砸的满脸血的人是谁，可是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是韩琦啊！ 中国人，就算看起来很弱，一点都不壮，可是说不定也会功夫啊！ 相比之下，当然是那个女人看起来又弱，很好欺负的样子！ 所以哪怕他们绕过了车头，也要来攻击副驾驶座上的乐伊，却不敢动驾驶座上的韩琦。 乐伊蓄势待发，韩琦的神经却已经紧绷到极限，尤其是他们还伸手来拽乐伊，更是一下子崩断了神经，本能得就伸手打掉了他的手：“收回你的手！” 一方是掉以轻心，一方有情绪加成，那一只手顿时被打到砸在车窗顶上。 “别理他，左脚踩最左边离合，挂挡，右脚最右油门，开出去！”乐伊一只手跟闪电似的挥出，拍抽甩，手臂破空带起呼呼的风声，似乎只是一眨眼，围在副驾驶座前的黑人、半黑和花臂就已经飞了出去！ 韩琦努力让自己镇定，按照乐伊的说法踩离合挂挡踩油门，毕竟是学霸，一句指令就能准确的做出所有操作，车子猛然往前蹿出一截，这一回车前盖再也没有了别人，连驾驶座的车门都被带的“砰”得一声，狠狠关上！ 紧跟着车子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又停下了。 熄火了。 韩琦以前从来没有开过车，根本不会开，更别说手动挡汽车的驾驶难度原本就高一截，他是离合放太快了。 “我……”韩琦正不知道要做什么，乐伊冷静得指示：“踩住离合器重新打火！” 她现在的状态没有办法开车，倒不如从旁策应，哪个敢冲上来的能打回去，而不是被驾驶操作绊住手脚。 “砰！” 棒球棍狠狠砸在车前盖上，在车前盖扭曲翘起的同时，焦烟升起，再打火也打不着了。 乐伊对上的，是那个花臂脸上的狞笑。 觉得你自己很机智是？既然坚持要把我们留下，那就是你们自找的！ 没等那个人笑完，就跟一道闪电似的，那张脸旁边突然出现一条高速移动的脚！ 那狞笑的表情还僵硬在脸上，就被一记飞踢踹的五官移位，联合狞笑的组成一个古怪至极的表情。 第二百八十章 系统这是怂了 “在车上别下来！”乐伊回头跟韩琦嘱咐一句，反手关上车门。 “砰”得一声，车门甩上的声音像是裁判的发令枪，乐伊扭头杀入层层叠叠的人群。 那真是如猛虎入羊群，满场能看到的就只剩下哇呀哇呀叫着四处乱飞的躯体。 而乐伊的身形在其中忽隐忽现，如同鬼魅。 趴在地上的乔尔擦着鼻血，手背碰到脸上的淤青痛得斯哈斯哈倒吸冷气，一双眼都没舍得离开乐伊的身形。 这叫状态不好？！ 等到全场只有一个站着的人影的时候，乐伊扔掉手里抢来的棒球棍，揉了揉手腕。 打完一架，神清气爽。 连原本叠加的负面状态都消失了似的呢！ 乐伊低头看了一眼指尖，藏在薄茧下不甚明显的青黑不仅没有继续加重，居然已经消失了！ 扭扭脖子，也不僵硬了？！ 再看系统面板。 【恭喜宿主市级反派任务已完成！任务奖励10万积分已到账，即日常任务几分上浮，请查收。】 系统这是怂了？ 见乐伊神色古怪，刚刚爬下车的韩琦不免面色紧张。 “乐伊，我……对不起。”在韩琦过去二十三年的生命里，从来都是中流砥柱从来都是被寄予厚望从来都是无往而不利，从来没有变成拖油瓶捅娄子的经历。 可是这一次，他填补了人生的空白。 “对不起什么？你也去调戏别人女朋友了？” “没有没有！”韩琦嚅嗫着，“我给你拖后腿了。” 原来是说刚才开车急刹还熄火的事情。 乐伊表示这都是小事：“有空我教你开车。” 真正欠揍的是那个趴在地上擦鼻血的家伙：“嘿，伙计，你可真能惹事儿。你就没想过要怎么收场吗？” 乔尔被乐伊拎着脖子提起来，那姿势跟刚才的哥们一样粗暴。 “现在不是解决了吗？”乔尔讪笑，“嘿，乐老板不是不舒服吗？多休息，多休息……” “刚才是有点。” “那现在呢？” “神清气爽！” 所以你是靠揍人回复状态的吗？ 不得不说，他真相了。 但是乐伊这么快就恢复状态，真的很难让人不相信她刚才是故意忽视，故意看乔尔挨打的！ 这说明一件事，乐伊对乔尔存心利用她的事情，非常生气。 乔尔的冷汗都下来了！ 乐伊一个人的战斗力，比那一对黑帮还要强劲！ 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响亮的有些刺耳，轮胎摩擦地皮的声音在小向外响起，向北望在数个穿着黑西装的黄种人的簇拥下涌进来，一眼就看到拎着乔尔蓄势待发的乐伊。 配上那一地横七竖八的躯体背景，这场景像极了黑帮大佬摇人开片，准备以多欺少，谁知道对手太弱鸡，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于是以多欺少变成了恃强凌弱。 “乐总，你没事？”向北望努力不看被她拎在手里，下一秒就准备挂在树上的乔尔，拒绝接收他求救的眼神。 那也是你自找的！ “没事了。”乐伊看向他身后的人，“这几位是……” 乐伊眼尖，看到那车牌分明是外交车牌！ “我接到电话，一时之间叫不到人，就联系了领事馆。”向北望自己也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他一个电话居然叫来了四辆车！ “乐总，你好，我姓姜，是大使馆武官。”姜姓武官穿西装留寸头，中等身材普通容貌，属于丢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大众脸，可乐伊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她第一次去香江的时候，进来的那三位不可言说身上的味道。 “姜大使，你好。”乐伊伸手跟他握了握，“给您添麻烦了。” “保护中国公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姜大使的手有力的跟乐伊握了握。 “乐伊，这几位是……”韩琦从车上下来，问道。 “这位是韩博士？我是大使馆的武官，我姓姜。”姜大使看都没看躺了一地的人，“可以请两位来大使馆坐坐吗？” “当然，荣幸之至。”乔尔那辆车是不能开了，乐伊很从容的坐进了姜大使开来的车子里。 至于这里的首尾，向北望和其他大使馆成员会处理的。 “乐总一向注意安全，怎么这次不多带几个人呢？” 明明她上次去香江，带了十几个保镖！ 乐伊干笑，她能说上次去香江心里就做好准备要去打架，而这次只是想规规矩矩做生意吗？ “签证不好申请，再说了，我本来是很相信漂亮国的治安的。” 只要是黑美国人的话题他们就喜欢，哪怕是姜大使的城府都勾了勾嘴角。 在大使馆和重量级人物进入一番深入的畅谈之后，乐伊离开大使馆的时候，身边就多了四位容貌普通气质精干的黄种人。 而且据说，这四位只是暂时顶班，后续还会有人从国内赶来把他们换下来。 毕竟是首富出行，牌面和重视都要有，怎么怎么着也得派几位大内侍卫就近保护。 至于韩琦，他倒是能申请，问题是他成天待在实验室里，实验室的危险因素来源太复杂，一般的大内侍卫搞不定，搞得定的大内侍卫冷泉港根本不可能让他进，加上又刚刚受了惊吓，便只能大内侍卫和乐伊一起送他回去。 “你来漂亮国是想要做什么的？”韩琦听到的内容不多，但他还没自信到，乐伊是为了他来的。 “我要来买晶圆厂。”乐伊也不曾隐瞒，“原本联系的是摩托罗拉，不过看起来他们没有什么诚意。” 韩琦沉吟片刻，给出建议：“从芯片厂商那里买不了，不如去硅谷看看？” 韩琦来漂亮国的时间不久，却也听过硅谷的大名。 要说生物学的巅峰在冷泉港，那么此时电子行业的巅峰，就在硅谷！ “那边的创业之风兴盛，而且天才辈出，说不定还能攒一条出来。” “是吗？”乐伊若有所思。 虽然肯定没有成熟的生产线，但是在电子这个领域，最顶级的天才是可以抚平一切差距的。 而这个年代最顶尖的电子行业天才，还真的就在硅谷。 更何况，就算不为了电子厂，既然到了漂亮国，又怎么能不到硅谷去走一趟呢？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给你投资 在硅谷附近的一个咖啡馆，算不上高端餐饮，顾客往往是学生和蓝领，几乎没有哪个硅谷的风投和高端人士在这里谈生意。 但是乐伊喜欢，她请客，自然是她定的位置。 互联网讲的是新奇和创意，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呢？ 这些拿着咖啡杯，顶着黑眼圈的格子衫年轻人不是比穿着西装端着香槟杯的所谓成功人士更接近这个地方的气质吗？ “老板，你一点都不像是刚出国的人。”向北望盯着乐伊发呆，“感觉你比我还要了解硅谷。” “可能我真的比你更了解硅谷呢？” “怎么可能……”向北望本能得嘲笑，又想起对面这人是他老板，急忙改口，“老板天纵奇才，到哪里都能如鱼得水。” 乐伊笑了笑，没再解释。 倒是挂机观战的禾觅看了她一眼：“我也这么觉得。” “觉得什么？” “你对这里比对中国还熟悉。” “你说的倒不错。” 乐伊上辈子的大学就在斯坦福，她在硅谷呆了五年，经历过身为天才美女程序员的风光，也经历过创业失败步行去捡剩菜叶的窘迫。 她见识过硅谷的繁华和昌盛，也见识过硅谷的残忍和凶狠。 “你不喜欢这里？” 禾觅的猜测是有理由的。 乐伊穿越一年多，听说有个同名的大学，同样的硅谷，她也从来没想来一趟，还是韩琦提醒她，她才会联络。 到了硅谷，不进大学游览，不去创业公司附近瞻仰，跟人见面还选了这个档次的咖啡馆，很难说她还能留下什么好印象。 “太卷了。” 内卷之王，卷王之王，说的就是硅谷。 向北望这么个游客，还真的没法儿跟她比对硅谷的了解。 等了大概十分钟，坐在面对门口方向的向北望站起来挥手：“嗨，这里！” 乐伊没回头，透过玻璃的倒影看到门口进来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目测不到三十，格子衫，牛仔裤，留胡子，从头到脚一身乱。 倒是很符合程序员这个职业的社会形象。 向北望招呼对方坐下，担当了交际花的重任：“这位是杨志原，宝岛来的……” “咔啦！”耳边突然传来古怪的声音，那是禾觅捏爆了手上的零食包装袋。 “怎么了？” “没事……也不算没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知道的那个人，你等等啊！” 禾觅那边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乐伊心中一动，难道禾觅听过这个人？ 乐伊倾向这个答案，毕竟在硅谷的华人原本就少，再要遇到重名那得是多大的缘分！ 那这人的身份，或者说成就应该不一般，更加留神倾听向北望的介绍。 “……他是斯坦福的高材生，四年就修完学士和硕士阶段的全部课程，现在在做一个互联网导航指南，成绩相当不错，要说我们华人在漂亮国比较扬名吐气的年轻人里，就有他一个。” 互联网导航指南？ 是门户网站？还是浏览器？ “这位是乐伊，我们国家的首富。” 杨志原哈哈一笑：“知道，知道，早就听说大陆的首富是个特别好看的年轻姑娘，你的传奇故事我们在斯坦福都有听说！” 他现在在自主创业，恨不得一天掰成48个小时，会听不是很熟的向北望的邀请出来渐渐乐伊，看美女的心思占了三成，剩下的七成是来瞻仰传奇的。 他要是有乐伊赚钱的能力，他还创什么业啊！ “是吗？那的确很荣幸呢。”乐伊笑道，“可以给我讲讲你的导航指南吗？” “当然！我们的网站叫雅虎，原本是我和我的朋友做了一个网络指南信息库，就是对我们个人使用互联网的一个记录。后来我们发现，互联网使用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难题，就建立分类目录为拥护提供服务……” 说白了，就是网页导航，顶多再带个搜索引擎，还可能不是自己开发的，要是没概念，可以参考360、2345等。 技术相对低，架设简单，而且容易和流氓软件捆绑，能气的人牙根痒痒，但是在现在，是个相当新奇且实用的创意！ 乐伊的要求正好搔到杨志原的痒处，说的眉飞色舞，和禾觅在乐伊耳边带着尖叫的介绍不谋而合。 “杨志原！雅虎门户网站创始人！果然是他！” “来点数据刺激一下？”乐伊一心二用，一边听着杨志原的介绍，觉得这的确是个在计算机领域颇有才华的家伙，就是商业经营的意识相对薄弱了一些，一边还跟禾觅要战绩验证自己的看法。 禾觅的回答也非常的直接：“创业两年多雅虎上市，市值390亿！美元！” 那的确是很漂亮的战绩。 虽然市值这玩意儿实在是玄虚，全靠吹，但是起码现在的小灵通要是上市，也吹不起这么大的肥皂泡。 而且…… 这实在是个割漂亮国资本的好机会！ 都能跳过或许无辜的股民那一茬儿，炮口对准大资本和财团开展，一把就能捞一波大的，贼啦爽！ 乐伊安静得听完他的介绍，让一个雄性的自尊心在一位漂亮的异性面前得到充分发挥之后，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我给你们投资。” 杨志原没有准备，措手不及。 原本以为只是来见个对漂亮国十分好奇的同胞，没想到还碰上金主了！ 对于此时硅谷的创业者来说，最大的目的就是遇到一个有钱的风头，把公司卖掉获得财务自由！ 杨志原努力让自己表现出底气十足不甘兴趣的样子。 “哦，我们可不是随便就能接受投资的，我们已经成立公司了。” 乐伊非常不客气，“嗤”得笑了一声：“你们一年能有多少收入？今年起码得亏五十万，亏得起吗？” “你！”杨志原气的拍案而起，原本以为是个可以装逼的土老乡，谁知道她居然一张嘴就戳破了他皇帝的新衣！ 可随之升起的，还有深深的胆寒。 这就是一国首富的实力吗？哪怕只是听他吹牛，哪怕没有任何其他消息，她也能敏锐得看穿他们现在的处境？ 乐伊能不了解吗？ 互联网公司起步就是烧钱，这也是为什么互联网创业者从来没有真正的穷小子的原因了——至少创业的时候都不穷。 没有点家底，是扛不起互联网企业起步时候的烧钱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投资雅虎 可是互联网企业真的很能烧钱！ 他们能看到雅虎未来的潜力，却对他眼下不断烧钱的困境感到焦虑。 雅虎的用户增长得非常快，声势浩大，虽然也开设了广告栏目，却始终入不敷出。 根据禾觅查到的数据，雅虎在95年的营收只有130万美元，还亏损了63万。 杨志原情绪复杂，不敢对着乐伊发作，于是向北望这个中人就倒霉了：“这就是你说认识一下的人？” 向北望也措手不及，老板不是只是说来找个同胞联络联络感情，感受一下硅谷的气氛吗？ 怎么上来就砸钱了？！ 但是老板还是要维护滴，于是娱乐圈人士的演技爆发，唇边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老神在在得回答：“身怀千金，行止由心。” 翻译一下：有钱，任性！ 所以听到一个还不错的计划，就愿意投一点小钱钱。 但是合作就要有合作伙伴的样子，所以在给钱之前也要亮一下爪子，免得真的把我当成不懂行的暴发户可以随便宰。 可是杨志原的生长环境决定了他的三观，不管是宝岛还是硅谷，他都没有办法拒绝一个准备用钱砸死他的人！ 他唯一的挣扎，就是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然后被砸死。 乐伊对此表示欣慰，并且再接再厉：“听说杨先生的家人都还在宝岛，恐怕很难给你更多的支持。就算你的合伙人家境富裕，那也是同样要分去股份的。” “你能支持我？” 乐伊含笑：“咱们都是同胞，中国人自然是帮中国人。更何况我在漂亮国停留的时间不会很久的。” 所以从根本上没有和你抢班夺权的条件，但是你的那个合伙人，就不一定了。 看着杨志原明显意动，乐伊一锤定音，放出最后的终极大杀招：“杨先生不妨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如果答应了我的合资，那就是一家人了，说不定我能让雅虎尽快摆脱亏损呢？” “你有办法？”杨志原先是激动，但又怀疑，“你懂互联网？” “你既然有关注国内的消息，应该也有关注过国内的计算机业界？惠多网最大的站点，是我开的。” “搜神记？”杨志原心头一紧，“你是不许人间见白头？” 能报的出她的网名，看来是真的关注过。 搜神记正是国内第一个开启网名时代的站点！ 在搜神记之后，其他的惠多网站点也都渐渐开启了网名注册，但是有搜神记珠玉在前，关键是搜神记能容纳的人最多，其他站点就做不出什么影响力了。 “正是本宫。” 乐伊一句话，却让杨志原瞬间相信了。 都说不许人间见白头是个戏精……连戏精这个词都是她自己说出来的，除了对自己的容貌非常自信之外，有时候也会s皇后妃嫔，以“本宫”自称。 难怪，难怪不许人间见白头是这么财大气粗，却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能对她的身份讳莫如深守口如瓶。 就算她不是不许人间见白头，能用这么特殊的接头暗号，也一定是惠多网的常客，对互联网有一定了解。 “杨先生能叫出我的网名，也是搜神记的站友？” “我是酋长。”杨志原摸了摸鼻子，有种商业谈判突然变成网友面基的古怪感觉。 “还是老熟人啊！”是真的挺熟，当时他第一次登上搜神记还不适应这聊天灌水多过问题交流的氛围，被乐伊怼过几次，然后就轻松愉快得融入搜神记的氛围，也算是常聊的规定站友。 毕竟以现在国内的网费水准，能想乐伊这样成天挂在网上的人不多。 只是杨志原会上网的时间多半是国内的深夜，而乐伊的生活习惯过于规律，碰面的机会并不多。 “可有段时间没碰到了？” “作息对不上嘛！”不管感觉如何古怪，杨志原都觉得熟悉亲近了不少，“你既然有办法赚钱，为什么不在国内做？” 乐伊摊手：“国内现在有多少网民？有多少内容？有多少计算机保有量？” 大环境不成熟，做起来根本没有意义啊！ 杨志原从她的表情里看出来一个“而且”。 你以为等国内的网站发展起来了，她会不做？ 搜神记这个国内最大的惠多网站点，就已经说明了她的野心了！这并不只是她的游戏。 “你有什么办法？” 乐伊笑而不语。 杨志原不傻，顿时明白，乐伊的这个办法很值钱，是要拿股份来换的。 但是股份…… 乐伊不逼着他马上下决定，这也不是可以立刻做的决定：“酋长不妨再考虑考虑，如果有意向，可以给我发邮件。” “你觉得杨志原会答应吗？”坐在回去的车上，乐伊看似在面对窗外闭目养神，敲了敲额头，实际上在跟禾觅远程搭线。 在听到禾觅透露的杨志原，或者说是雅虎的未来成就之后，她也不是不心动的。 说不定，这就是她攀登亚洲首富的机会！ 国内媒体天天在吹乐伊什么时候能当上亚洲首富，乐伊看起来是不屑一顾，但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有想法。 玩儿嘛！ 禾觅的答案出乎意料的肯定：“会的。” “为什么？” “因为雅虎起步虽早，但是后来处境尴尬，最后更是泯然众人宣布消失，互联网企业，你比我懂，从来都是赢家通吃，先手为胜。那你猜，雅虎到底是为什么会退出历史舞台？” “因为杨志原？” “对，就是因为杨志原最让人诟病的一点，短视。”禾觅耸了耸肩，“他曾经错过的数次机会，那真是想起来都能悔断肠子的。” “企业是有基因的。” “是啊，所以哪怕后来杨志原已经没有雅虎的主要掌控权，可是他和他的合作伙伴作为雅虎的精神领袖依旧很大程度上决定了雅虎未来前进的方向，也是导致雅虎败落的直接原因之一。” “但是他这个性格，一定很讨资本集团的喜欢。” 乐伊黑的漂亮，禾觅笑出了声：“哈，资本不短视，那还是资本吗？” 更何况只是投资的诱惑还能抵御，让雅虎扭亏为盈，是他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的。 对于任何一家公司来说，盈利方式都是生命线。 第二百八十三章 竞价排行 杨志原的答案来的比乐伊想的还要快，想来雅虎现在的亏损压力真的非常大。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乐伊用500万美元拿下了雅虎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天使轮投资嘛，蛋糕不要啃得太狠，不然后面没有资本愿意接盘怎么办？ 杨志原表面上在跟乐伊讨价还价，实际上听到这个报价就高兴得和人开了一瓶红酒。 这意味着乐伊对雅虎的估值已经到了2500万美元！ 签订合同书的那天，乐伊来漂亮国已经快一个月了，晶圆厂的事情依旧没有着落，但是雅虎的这一笔投资算是最近少数算得上顺利的事情了，就连找律师都没有排太久的队。 签署地点还是在那家咖啡馆，杨志原签署股权声名的时候还觉得梦幻，这场景怎么就这么儿戏呢？ 一点都不像是一笔五百万的投资呐！ “合作愉快。”乐伊合上文件夹，跟他握了握手。 这也是乐伊第一次见到杨志原的合作伙伴，戴夫·菲洛，一个中等身材的白人青年，长着一张白人中的大众脸，放在华人的审美里算帅得顺眼，就是胖了些，圆脸显得人畜无害。 他比杨志原大两岁，比起杨志原看着就是一副成功人士的外向开朗，他更加内向，甚至有些羞涩和腼腆，更像个传统的程序员。 可他的态度一样迫不及待：“伊，你说的可以让雅虎扭亏为盈的办法……” “你叫我什么？” “伊……哦，我听杨说你们中国人都是姓在前面，你的名字应该是伊？”戴夫局促道，“我叫错了吗？” “没有，只是没有人这么叫我，第一次听到，所以感觉有些奇怪。”乐伊笑道。 她没有起英文名，在漂亮国，这里的人叫她一般都是叫“乐小姐”或者“乐女士”，再不然就是叫她boss。 “奇怪？” “伊的谐音在中文的古语里的意思是你，谐音是一，在中文里是不会作为名字的。”乐伊解释道，“所以我听起来会很古怪。” “哦哦，很抱歉。”戴夫越发紧张，“那，那乐小姐，你说的办法。” 乐伊看了一眼旁边的律师，律师耸了耸肩：“伙计，别这么着急，起码要把程序走完嘛！” 看着戴夫明显失落的神情，这城府看的乐伊险些笑出声。 就这么一个纯粹的技术流程序员，杨志原也要提防？ 这人啊，还真的是资本家。 但是答应杨志原的事情还得做到的：“酋长，不妨看一下你的邮箱。” “邮箱？”在没有笔记本的年代，一提到要用邮箱，杨志原就满地转悠着找电脑。 好，都一样非常着急。 找到了电脑才后知后觉得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多余人士，四只眼直勾勾得盯着律师。 律师都气乐了，从没见过这样赶人的，礼貌还有没有了？但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很自觉得乖乖消失。 这年代的整体网速就慢，哪怕是在硅谷，可是这网页打开的速度在乐伊看来简直慢的令人发指，可是杨志原和戴夫是已经习惯的人，此时此刻却格外焦躁和紧张。 就像彩民在等待彩票开奖一样的紧张。 乐伊看着有趣，看他们的表情从紧张，期待，到恍然大悟，再到疑惑。 “竞价排名？” 戴夫重复了一次上面的单词，“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还是一种收费广告，不过收费方式不一样。”乐伊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额……你可以详细说说吗？” “漂亮国现在最有名的电脑是哪几家？” “ib，苹果，惠普，额……戴尔？” “如果网民搜索电脑，为了把搜索栏目里的戴尔放在ib前面，你猜戴尔会不会给钱？” “这也行？！”杨志原虽然在惊呼，但是他知道答案：一定会！ 戴尔这么一个做品牌组装的企业能把自家品牌放在ib前面，他们会发疯的！ 戴夫惊呼：“可是这一定会扰乱用户的搜索结果！” 说的好像不扰乱现在的用户搜索结果就能多么清晰明了似的！ 95年的搜索引擎乐伊可是亲身体验过的，那叫一个烂啊！ 没有优化过的算法提交出来的信息都是一团乱麻！十个结果里能挑出一个能用的就不错了。 但“副作用”也是有的，比如现在的用户在门户网站上停留的时间，比日后长的多得多得多！ 乐伊含笑：“所以要控制，弄一个算法出来，别弄成谁给的广告费多就让谁拍在前面，钱咱们要赚，但是也不能太损伤公信力了嘛！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 “是不难。”戴夫若有所思。 杨志原又在担忧：“这能赚到钱吗？我的意思是，会不会赚不到太多的钱？” 乐伊都要对杨志原刮目相看了！ 可以啊小伙子，学的很快嘛！ “现在网上的厂商不多，谁上谁下无所谓的啦，但是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所以必须从一开始就严格筛选，不然，长久的不良用户体验累积，只要再加上一次重大事故，咱们的公司就可以宣告夭折了！” 杨志原兴奋得握拳：“就是广告搜索排名，就算现在赚不到钱，我们的网站点击量越多，用户留存量越多，赚的也就越多！” 那简直是躺在金山银山上数钱！ “就是这样，广告搜索排名的算法公式你们好好弄一弄，可别弄坏了，这可是雅虎日后的盈利来源，是公司的生命线。” 乐伊像个指点江山装完逼就跑的装逼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彩……彩…… 走不了啊！ 一回头，杨志原正在死死扒拉着乐伊的衣袖眼巴巴得要求：“乐总，再指点两句！” 这可是宝藏的秘诀啊！ 多听一句都是赚大了！ 可不能让她就这么跑了！ 乐伊被他的无奈气的头疼，刚投资的创业者又不能打一顿，万一打傻了怎么办？只得再说几句。 “我推测，影响竞价排行广告费的因素有四种，即广告覆盖率，平均页面广告数，广告点击率以及广告点击产生的有效费用。” 乐伊上辈子混了十年的互联网圈子，竞价排行这种事简直是如数家珍，指点江山毫不费力：“我个人建议，你们的算法更加偏向于广告点击率和广告点击的有效费用下手。” 杨志原若有所思，戴夫还没彻底理解这四个标准的意思和影响，傻乎乎得问为什么。 “为了让我们的雅虎可持续性发展。”乐伊眨了眨眼。 第二百八十四章 赚点美元吧 卖广告不可耻，度娘和谷歌都是靠卖广告度过互联网寒冬的，但是区别就是怎么卖了。 广告覆盖率和平均广告页数的是度娘，广告点击率和广告点击产生的有效费用是谷歌。 这就是涸泽而渔和可持续发展的区别。 当然，度娘能在国内活下来，而谷歌被踹出国内的区别，除了立场和资本国籍的因素外，还有谷歌作死，死活咬着不肯遵循国内的互联网规则，屏蔽不良信息。 曾经一度，网民搜索大部分词汇，甚至都不需要点回车，光是智能联想都是一大堆色情相关内容，尤其搜索“儿子”、“女儿”、“妈妈”之类的，还带上时常出现在无量小黄网站里的乱·仑相关内容，气的国内追赶潮流的大龄网民集体暴怒疯狂举报。 于是，度娘乖乖听话，屏蔽整改，活下来了，谷歌打死不改，于是真的被打死了。 当然这些都跟现在的乐伊没关系，解决了雅虎，卓连玉又给了她一个新的好消息。 现在国内已经是八月中旬，距离长虹倪总找梅彧借钱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他最终还是没借到钱并且完成了上市的操作，顺便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7月底，长虹公布了配股说明，并且把社会公众股定于8月14日流通，也就是说，能在8月14号之前入场，凭借长虹配股和利好消息，能赚一大笔！ 所以这段时间，长虹的股价跟坐了火箭一样疯涨。 而卓连玉接到乐伊的示意，每天1000万买长虹，到了8月14日，长虹转配股的社会公众股部分上市，股价猛涨2元。 同一天，长虹发布派息公告，宣布配股后的股本每十股送红股7元，并且派发现金红利一元。 顿时，股市就发了疯了似的，长虹股价一天之内猛涨3元，加上配送的股份，这简直跟白捡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卓连玉听从乐伊的命令，把所有的股份全部出手，非常顺利。 下一个周一，红股除权上市的第一天，按照金融常识来说，面对这样的重大利好消息应该是暴涨的。 长虹的确涨了，但只涨了一下下，然后就一路狂跌，无数股民被套牢，在两天之后，12位股民在报纸上刊登谴责新，谴责长虹和上交所违规从操作。 当天下午，上交所将长虹股票停牌，第二天，证监会介入，长虹继续停牌，一直停牌两个多月。 后来才知道，上交所和配股的承销商那里违规操作，把国家的转配股红股和个人流通股的红股混在一起上市流通，市面上流通的股份翻了数倍，价值被稀释得稀里哗啦，这才造成长虹股价跌的一塌糊涂。 他们这一波，初步估计获利8000万到9000万，把倪总气的吃了他们的心的都有了！ 他这么也没想到，违规操作的吃相居然能这么难看！ 但是已经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起使劲，把上交所的负责人给踹下来，就这，还是因为他还有327国债案的案底。 所以乐伊不爱玩国内的股市。 真心乱得一点规矩都没有。 但是长虹外有进口家电围剿，内有国产家电崛起，上市还闹出了这么一出，没圈到钱不说，还大大损伤了品牌信誉，家电卖不出去，逼得他们只能一咬牙，发动了降价攻势，从此走出了价格屠夫的不归路。 “这次辛苦你了。”乐伊对着话筒温声细语。 虽然只赚了2000万左右，只能算个零花钱，但是赚钱的消息总是能让人愉悦的。 “我不辛苦，还是乐总算无遗策。”卓连玉对乐伊佩服得五体投地。 乐伊能说这是因为她有挂吗？ 她不能说，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承受了她的夸奖。 “你处理完事情，也尽快出国，短时间内不要再在国内露脸了。” 不然长虹恐怕要吃了她。 虽然她没违规操作也没有落井下石，只是很聪明的在长虹转配股发行之前跑路顺便大赚了一笔。 但是有种情绪叫迁怒。 “好。”卓连玉的声音很紧张，乐伊笑着安抚，“放心，不是坏事，你在国内的经验也积攒够了，是时候来漂亮国闯一闯了。我有重要任务要交给你。” “是！”卓连玉的音色一下子就昂扬了起来！ 第一时间最快速度在漂亮国落地，出现在乐伊面前。 “乐总，需要我做什么？” 那两眼灼灼得跟探照灯似的，全身上下写满了迫不及待，连站在乐伊身后的向北望都没分走她一个眼神。 乐伊在心里默默给向北望点了根蜡。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 “老规矩，还是买股票。” 卓连玉连连点头，连笔记本都掏出来了。 “亚马逊，苹果，微软，甲骨文，思科……” 乐伊随口报，想到什么说什么，但凡有点印象的都可以随便买，只要闭眼入，都是躺着赚。 而且周期短，见效快，都是要在2000年前脱手的。 “乐总，要投入多少呢？”卓连玉盘点一下自己手上的资金，美元入场的话，这些资金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只能当个散户。 “你看着买呗，不过现在只进不出，我让你出的时候你再出。” 卓连玉心头一凛，知道这又是乐伊的长远布局，慌忙记下。 “就这么多了，要是还有多的，你自己看着玩儿。”乐伊见卓连玉面露难色，问道，“钱不够？” 卓连玉犹豫片刻，还是乖乖说了实话。 乐伊的长远布局肯定不是小打小闹，她手上的现金流，恐怕达不到乐伊想要的收益。 “这是个长期任务，不用急于一时，有多少先弄，我再给你找钱。”乐伊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知道，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外汇储备就那么多，国内对外汇监管的严格，换的少也就罢了，要是大动干戈就难了，要是用来引进先进技术，那还有说头，要是用来炒股，那是想都不要想！ 毕竟我国的外汇是卖劳动力，卖资源换来的，很辛苦才一点一点攒下来的，咱们家大业大有未来有潜力，可不跟中东那群破落户一样，只能用在个人享受上。 他们就算想要用在强大自身上，也没有这个机会啊！ 老实使用外汇提供资金不像是，也不经济，倒是不如直接在这边直接赚美元，更方便使用。 第二百八十五章 重磅炸弹 “韩琦，我希望你的电话能给我带来好消息。”乐伊用耳朵和脖子折成一个锐角夹住电话，空出的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同时给另一边给乐伊开文档和翻页的禾觅示意暂停。 “当然是好消息……”韩琦话语迟疑，他怀疑电话那边是不是真的是乐伊本人。 这该死的翻译腔！ “不好意思，我最近英语听得多，语言系统都要出故障了。”乐伊敲了敲脑门，“我重说。” “咳咳。”乐伊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粗声粗气，“找我啥事儿啊？” 东北话自带喜感！ 韩琦噗得一下笑出声，然后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 “行啦，我知道。”乐伊调节了下气氛，也让韩琦的紧张和怀疑被短暂冲散了，“你提交的那个药物的实验报告出来了。” “那真的是个好消息，效果怎么样？”乐伊声线不变，笑容促狭。 这样一个每年全球销量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的药物到底是什么作用的，她当然知道。 “嗯，它的数据有点，嗯，特殊……”从韩琦的吞吞吐吐乐伊似乎能看见他爆红的面孔和头顶上“嘟嘟”喷出的蒸汽。 乐伊保存了刚刚码出来的代码，专心一致得逗笑话，不仅偷偷的乐，乐完了还飙演技，用最无辜的嘴脸问他：“是治疗心绞痛的效果不好吗？ 没关系，这本来就是一个趟路的试验品，现在已经验出来专利申请的一系列手续，就算通不过fda也没有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国内在试验合成的化合物还有好几个，我下次换一个再拿过来试试。” 我真的是全世界最通情达理的老板了！ “不，不是的。”韩琦急切得否认，生怕乐伊真的起了这个念头错过一笔难以想象的横财！ “邹教授说，这个药物有很大的市场潜力，是年规模能做到十亿美元的重磅炸弹！” 重磅炸弹是漂亮国生物制药公司对于药品一种分级称号，只有年销售额超过10亿美元的药品才会被冠上这个殊荣！ 在任何一家制药公司中，重磅炸弹都是可遇不可求重要资本，是可以捧起一家跨国生物制药大企业的擎天柱！ “你不是说它治疗心绞痛的效果一般般吗？”乐伊装模作样得捂嘴，语调困惑，看的禾觅翻着白眼吐槽她太假了太假了实在是太假了！ “这种，这种药很奇怪，它对心绞痛的效果一般，但是，但是有一种，有一种，一种很不同寻常的副作用，哦，医药上的副作用不一定是坏的作用……” 韩琦吞吞吐吐，竭力想要委婉得表达，最后的结果就是把自己急的一脑门汗。 那边的禾觅肚皮都要笑破了：你太坏了！ 乐伊回了她一句：就是这种呆萌的崽崽，逗起来才特别有意思啊！ 嘴上装着焦急说道：“那我现在过来看看？” “不要！”可怜的韩琦差点吓得跳起来，隔着电话他都说不出口，要是面对面，他连发声的勇气都没有！ 对于深受中国传统思想教育的他来说，这个话题实在是太羞耻了！ 尤其是他还是这么一个虽然对乐伊有了某种世俗的想法，但是终究还没敢把想法套入现实的可怜处男。 “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吗？”乐伊让自己的语调带上意思猜疑，又引发禾觅的一波吐槽。 “是，是我……”韩琦觉得自己要疯了：“你，你旁边还有别人吗？” “没有呀，向北望追着他女神约饭呢，把我一个人扔在别墅加班来着，我都打算扣他奖金了。” 乐伊说的特别坦诚，就是禾觅一直在嘘她。 她没说谎，只是在误导而已。 乐伊白眼翻回去：要不你别看？ 禾觅立马闭嘴。 这种情节可比无聊的电视剧有意思多了！ 韩琦深呼吸做心里建设，组织语言，深吸一口气把所有准备好话一次性倒出来：“这种药物能够增加海绵体的平滑肌松弛，致使动脉血流入下体，进而导致海绵体充血、！” 他怕只要打断了一下，他就没有勇气把这些话说完了！ 乐伊非常恰当的沉默了一下：“所以这是一种春·药？” “不不不，不是不是！”哪怕乐伊看不见，韩琦也在疯狂摇头，“它，只是能抗阳·痿，对，嗯，哪方面的性致没有促进作用。” “效果好吗？” 乐伊忽视了主语，不用直接面对这个神奇的药物和神奇的疗效，韩琦有一种掩耳盗铃般的安全感：“据说，是革命性的进展……我们送出去的药物实验者都不愿意还回来。” 乐伊再开口的时候，声线冷静、理智，简直像个机器人：“这个药物的报告你们还没给冷泉港的上层看？” “没有……” “请千万不要泄露这个药物的特殊副作用，我马上就到，请务必让邹教授也到场。” “哦哦，好。”乐伊的严肃让韩琦像是被抽了一鞭子似的快速行动起来。 乐伊上来就给邹教授一个巨大的熊抱，突如其来的热情把邹教授都给整的有点懵：“乐小姐，你这是……” “这是我最发自内心的感谢，邹教授以后要是缺了科研资金尽管找我，保证让您满意！” 这个承诺可就重了！ 说是价值千金一点都嫌便宜！ 一个生物学家要想烧钱，能让她满意的研究经费说不得得7位数！ 他们只是出于一点对于被冷泉港排挤的不甘和韩琦跟乐伊亲近的私心，才把药物报告上交之前先告诉乐伊，虽然邹汀能隐约猜测到这个药物的潜力，却没想到乐伊居然会这么重视！ “乐小姐，这只是一个药物。”邹汀觉得乐伊的反应太夸张。 但是乐伊表示她一点都不夸张。 “你们的这一个电话，为我挽回的是每年数十亿美元的损失！”乐伊握着她的手看起来非常激动。 “你是说，冷泉港和沃森先生会……不，这可是冷泉港！”邹汀还是觉得这个场景太梦幻。 “这可是重磅炸弹！”乐伊说的是中文，“财帛动人心，不是吗？” 这个理由，邹汀表示非常理解。 学界不是净土，不然他们也不会被排挤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西地那非 乐伊说服他们了，哪怕乐伊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她的神态，语气，却无一不是在说明，面对冷泉港这样的庞然大物，乐伊绝不屈服，坚决扞卫属于自己的权益。 一瞬间就激起了他们的正义感。 邹汀觉得她有义务配合乐伊的计划：“实验报告里，这会是一种平平无奇到几乎没有开发价值的心绞痛药物，唯一的优点是安全性能不错。” 说实话，和说全部的实话，这其中的差别，邹汀一样了解。 “不不不。”乐伊连连摇手，“你们发现了什么就说什么，不必隐瞒任何人。” 韩琦急切说道：“那你怎么办？” 乐伊说得真诚：“二位，你们现在还供职在冷泉港，你们能先告诉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我不能害你们。” 以沃森的种族歧视，能让两个黄种人独立领导实验室，就已经说明了他们的能力超群到能部分填补他对于种族的偏见。 而实验对象不愿意交回试验药物，这么明显的变化都发现不了，这是对他们学术水平的的侮辱。 既然不是无意忽视，那就是有意隐瞒。 虽然只是常用的文字游戏，可是这件事一旦闹大了，对邹汀，对韩琦的学术声望实际上会有一定的折损，对于还不能独立建立实验室的他们来说，会对他们以后加入别的实验室造成障碍。 乐伊是不会要求自己的合作伙伴损害自己的利益去成全她的利益的。 彼此之间都有利可图，这关系才能长久。 “那你要这么办……” 邹汀制止了韩琦的疑问：“别问了，乐小姐自有主张，我们问太多不好。” 他们现在还是冷泉港的人，如果知道了乐伊要对付冷泉港的计划，他们是站哪边？ 乐伊都有意维护他们的职业声誉，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次日，邹汀拿着报告进了沃森办公室，这是有风险的，她是不被信任的新人，强行纠缠求表现可能会惹了沃森的厌恶，一旦失败就更难出头了。 但是显然，她成功了。 邹汀和韩琦的实验室获得进一步资金的同时，乐伊也等来了冷泉港的商业代表。 此时国内的实验室都过的苦哈哈的，但是不代表漂亮国的实验室也是穷嗖嗖，事实上，他们是妥妥的高富帅——要是没钱，哪里玩得起人类基因组这种烧钱计划？ “乐小姐，我们冷泉港实验室有意向收购乐小姐手里的西地那非，不知道乐小姐意下如何？” 新药按照一惯的化学物命名规则，被命名为枸橼酸西地那非，简称西地那非。 兜兜转转，还是逃不过这个名字啊！ 这就是宿命啊！ 冷泉港的商业代表西装革履，从头发到皮鞋都锃光瓦亮，一派成功人士的模样，而且毫无疑问是个白人。 沃森的心腹嘛，人种问题还是很重要的。 乐伊盯着窗外好像看到了什么在走神，漫不经心地点头：“可以啊，十亿签字费，加上每年20的销售收入。” 然后对面那个白人的表情就扭曲了：“你是疯了吗？十亿？” “先生，请保持你的专业水准。”乐伊叹了口气，似乎很为冷泉港可惜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商务代表，“是十亿签字费，真正的专利授权是每年20的销售费用。” “这是不可能的！” “你现在还坐在这里，不就代表着可能？”要是真的觉得西地那非不值这么多钱，那乐伊的报价毫无诚意，他早就扬长而去还坐着干什么？ 商业精英表情一僵，初次交锋，他就体会到了乐伊这个首富的锋芒。 果然任何一个国家的首富，都没有那么好当！ 心知已经落入下风，可是被透露过这种药物市场同样无法放弃的商业代表只能用尽全身解数竭力挽救。 “我想你误会了，我们的开价并不代表西地那非的确有这么高的价值，我们只是觉得这个抑制剂的思路不错，有一定研究价值，就算不选西地那非，我们也能找到别的抑制剂作为研究。” 所谓研究价值，就是只有顶级实验室才能开发出来的价值。 没有研究能力，研究价值没有任何价值。 说的好像除了冷泉港他们找不到别的买家。 而且冷泉港还可以找到类似的抑制剂，而乐伊错过这个机会，就只能把这个治疗心绞痛效果平平，几乎不可能通过fda审核的药物烂在仓库里。 可谁知道乐伊根本不接他的招。 “那便不卖了，以冷泉港的技术和地位，一定找得到更合适的药物。” 商业代表一时间竟然听不出来乐伊是在讽刺还是在说真话！ 偏偏乐伊还在他伤口上撒盐：“我们怎么能让冷泉港受这样的委屈呢？科学研究是很重要的，请你们务必要找到新的抑制剂，可不能委曲求全啊！” 他面色僵硬，脸跟抽筋似的抽搐两下，图穷匕见：“看来我们是注定无法达成协定了？” “没有满意的价格，自然没有协定。”乐伊回答得更加直接。 “那就很遗憾了。”商业代表耸了耸肩，指着身后的一位随从，“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这是鲍勃律师，接下来他会全权处理冷泉港和贵方关于西地那非的专利权问题。” “乐女士您好，在自我介绍之前请允许我提醒您一件事情。 根据联邦法律，专利必须在三年内产业化，否则有权申请取消授权。” 而在律师国家的漂亮国，他们能找到十种一百种办法让乐伊深陷官司泥潭，无法把西地那非产业化！ 他们不可能赢，但能把官司拖下去，拖垮她！ 更别说乐伊不是漂亮国人，不可能在这边跟冷泉港纠缠！ 律师站起来，接着鞠躬的动作靠近乐伊，期待看到乐伊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乃至绝望的笑容。 可他失望了。 “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不想跟你说话。”乐伊直接站起来，“失陪，我暂时有点事情。” 紧跟着他们就看到乐伊站起来，跑出去，追上马路对面一位身材窈窕的金发女郎纠缠起来。 商业代表和律师差点没背过气去！ 我们在商业谈判呢！几千万、几个亿的生意懂不懂？ 你居然跑去撩妹？ 哎，这性别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第二百九十章 杜邦 杜邦公司的诚意表现方式之一，就是这次谈判由杜邦的亚太区总裁亲自带队，虽然只是一个分区总裁，但是对随着鹰酱的势力覆盖范围扩张商业版图的杜邦集团来说，倭国，棒子，阿三都是他们的传统自留地。 再加上这位亨特总裁姓杜邦，他在集团内的话语权就非常微妙，远远超出了一个分公司总裁的程度。 随着两百年的发展，杜邦集团的权益逐渐分散，亨特已经是杜邦家族话语权最大的几个人之一。 光是这人员身份就比派一个不知所谓的商务专员的冷泉港好不知道多少倍！ 亨特看着身材火辣的南美美人珂薇纳，再看看五官精致气质超群的乐伊，心如止水仿佛老僧入定。 他已经59岁了，年轻的时候玩得野，现在全都找补回来了，有心无力，雄风不再，自然不会自取其辱。 现在，只有赚钱的快感能给他带来一点点愉悦了。 所以面对这么一个明眼看着就能赚钱的生意，亨特还是很有兴趣的：“这就是西地那非的资料吗？” 亨特看了一眼压在文件档上的一小袋蓝色小药丸，打开文件的第一眼就是西地那非专利的巴黎协定注册文件。 他看了两眼，才看到后面是西地那非的资料，冷泉港出的临床反应报告。 “专利壁垒设计得很完全嘛！” 身后有律师对亨特耳语。 乐伊笑得可谦虚了：“说来惭愧，西地那非本来是我们想要试验在fda临床试验的程序，第一次申请专利嘛，怕错漏，自然是能申请的都弄上了。” 信你才有鬼。 光是这一叠厚厚的专利申请就需要超过百万美元的专利申请费用！ 就为了一个不知道深浅的药物，扔进去百万美元，这可不是抠搜的中国人会做的事情。 可就是因为他们的专利申请特别完善，所以让冷泉港根本无处下手，只能撕破脸皮，然后被乐伊狠狠得碰了一回瓷儿。 但凡还有机会，他们都不会介意用抢注专利洗劫小公司。 为了年销售额以亿来算的药物，为了这个市场和利润，资本家什么都做得出来！ 哗啦啦的翻阅声中，有人疑问：“既然这种药物有这么明显的市场，为什么冷泉港什么也没有做？” “他们可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事实上，他们做的可多了。”乐伊耸肩，“之前他们打算用长时间的诉讼来迫使我放弃自己的权力，之后又阻拦医药公司和我接触。” “哦……”在座的都是商业精英，这样的手段屡见不鲜，一台屁股就知道冷泉港打的是什么主意。 “冷泉港不是非营利性组织吗？为什么要这样消耗自己的声誉？” “非营利性组织又不代表不要钱，谁能有钱不赚？！做实验不用花钱吗？” 现在冷泉港的处境可以用骑虎难下的来形容，可饶是这样，他们依旧不愿意放弃西地那非的竞争，从这一点上就很能说明西地那非的市场潜力了。 说明冷泉港的商业部门对西地那非，那是相当的认可啊！ 细细的骚动在办公室里响起，而亨特总裁却没有回应，他看着眼前天书一样的文字，心里在思索，这很可能是杜邦集团打入中国市场的一个极好的突破口！ 他的本职工作是杜邦集团亚太区总裁，那么亚太区的销售越好，市场越大，他的权利和话语权也就越大。 而中国那世界第一的人口和市场，可是让他眼馋好久了。 乐伊是中国的首富，她这个年纪能走到这一步，一定能帮杜邦集团打开亚太区的市场！ 一想想那十亿级别的人口规模，手上的西地那非都不……饿，还是很香的。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蓝色小药丸，毫无烟火气得揣进了自己的裤兜。 既然是要跨行制作新产品，那他肯定需要对这种新产品有一定的了解对？ 乐伊看到了，当做没看到，只是非常有眼色得尽快结束了第一轮商业谈判，并且在他们李艾的时候，都给他们送上了伴手礼。 没啥特殊的，国产的丝绸，红茶茶叶，伴手礼包装的最底部，有一个白瓷的小盒子，里面同样揣着一个包着小塑料袋的蓝色小药丸。 至于他们会不会使用？ 乐伊觉得不用担心。 用下半身思考的雄性生物，哪怕他们都是商业精英，也能傻大胆儿一般的把各种传说中能让他站起来的三无产品塞进嘴里的。 嗯，这是在深入了解新产品的效能，甚至不惜以身试毒，这是多么伟大高尚的职业情操啊！ 所以第二天这一群商业精英都是飘着两条腿，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在会议开始之前就争先恐后得涌入会议室，乐伊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哪怕他们脸上的笑容亲近得近乎狗腿，乐伊也习以为常。 “嘿，中国人，你有多少那种药，开个价！” 乐伊对着那个跑到自己面前秀的大胡子惊讶得一挑眉，向北望艰难得杀出重围，留着冷汗把人拽走：“来来来，我们自己再谈谈。” 自家老板虽然彪悍，凶猛，一脚就能把人踹的腾云驾雾，但是他没有忘记老板的性别为女！ 找她买蓝色小药丸？ 用传统价值观来衡量终归是不合适的。 “凭什么都卖给你？” “是我先要买的啊！混蛋！都不知道排队的吗？” 可怜的向北望，哪怕平时也是八面玲珑的任务，可那也是1v1，何曾见过这等被围攻的np场面？ 就像被饿狼包裹的小羔羊，此起彼伏，弄得他应接不暇，眼看着就要被浪潮淹没了。 连珂薇纳身边都围了几个，嗡嗡嗡得围着转，意思就不一样了。 “嘿，你用过你们公司的产品吗？” “一定很有经验？” “要不要一起了解一下？” 珂薇纳眼里闪过厌烦，可是能被亨特带到谈判会场上的人，能量都不小，她得保持着礼貌和周到，不能给新老板惹麻烦。 乐伊忽然站起来，伸手揽过她的腰肢，在她惊悚的回头里跟她对上眼神，那是一个让她格外安心的眼神：“珂薇纳不负责西地那非，或许你们可以找向北望聊聊。” 语调亲昵，姿势更加亲密。 第二百九十五章 非做不可 “倪院士，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可是感情也要看对谁付出，有些人的狼心狗肺真的不值得。”乐伊情真意切得像是在劝小姐妹离开渣男的好闺蜜。 刘川智脸色青白刚要说话，可是乐伊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倪院士，信念的力量，不应该被一时心软所拖累。”乐伊干脆把冒头直接对准了刘川智，“你的梦想不是他的谎言能够支撑的，他根本不可能给你一个你想要的企业！你的让步不会让他得到满足，只会让他得寸进尺！” 说着，乐伊捅出了最直接的那一刀？ “6月份辞去联想总工的职务真的是你自愿的吗？” 倪院士心头一震，刘川智更是面色巨变！ 此刻他真的后悔，后悔太着急了！ “这人也太着急了，刚当上计算机所的所长就逼着你辞去联想总工的职务，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的计划太花钱吗？只是做装配，做生意不好吗？为什么要投钱去做研发呢？” 乐伊说着说着都笑出声来，满满都是讽刺：“他可真的是一个合格的资本家，有着资本的一切标准的特点，比如，短视。所以他用梦幻的前程威胁你让步。” “你！” “你什么你，当初你难道不是这样做的吗？” 哪怕刘川智再是长袖善舞，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无法反驳！ 乐伊当面打脸可偏偏还说的情真意切：“可是倪院士，放下这个职务，你的退让真的还能让梦幻跟着你设计的步调继续前行吗？你为梦幻设计的战略目标真的能够达成吗？” 不可能的。 倪院士是做工程的人，最知道计划的重要和地位。 95年已经过半，要达成这一年的战略目标，现在应该都快要看到结果了！ 而不是现在这样，项目组被裁撤，资金投入遥遥无期。 “这样的梦幻，真的会变成你想要的那个梦幻吗？还是只是一个梦呢？” 一字一句都戳中心中要害，倪院士早就已经动摇，可也被撕开了伤疤的他都有些怀疑人生。 多年的同事不能信任，难道能信任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年轻人吗？ “你能让我做我想要做的事情？” “倪院士，我看了你给梦幻做的95年发展规划。简称专用的asic开发、设计中心，建设相关重点实验室，开发高性能芯片，带动我国ic产业发展，这也正是我的目标。” 乐伊一伸手，李磊连忙奉上准备好的资料。 “九州科技京城实验中心就在中关村，倪院士可愿意赏脸去看看？” 赏脸这两个字用出来，那态度真的是放的很低了。 与之相对的是倪院士疯狂心动！ 可是他还有顾虑，他在梦幻快十年了，团队，结构都是他一手打磨，要是换一个地方，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未必能够很快上正规。 倪院士表达了他的顾虑。 乐伊表示这完全不是个事儿：“倪院士，只要你愿意过来，待遇随便你开，我绝对没有二话！” “别拒绝，您高风亮节，但是跟着您的学生还年轻，他们要养家糊口，要光宗耀祖，总得那一份配得上他们智力和付出的收入才好跟家人交代。”乐伊一拍巴掌，“关于你在九州科技另起炉灶难以为继的事情完全可以可以解决，你可以带着团队过来，这样岂不是很完美吗？” 我实在太聪明了！ “一个晶圆厂，可不是一个人能玩得转的，我们同样需要一批优秀的工程师来完成这项任务。”乐伊赌咒发誓，“我保证，你可以挑选优秀的工程师去国外的顶尖晶圆厂进修，学习技术！” “就凭你？”刘川智觉得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慌乱的想要阻止，却又不知道如何下手，表现得像个笨拙的傻子。 唐老再次发挥自己“圣旨”的作用，不仅可以刷脸，还可以背书：“我作证，乐伊有这个能力。” 可不是有吗？ 乐伊和杜邦谈判的时候，不可言说部门的人也在现场！ 那压根就是合作的条件之一！是乐伊用美元买过来的！ 要说谈判还有撕毁协定的可能，买过来的东西还能有假？！ “跟我走，也许会慢一年。留在这里，这个时间可能会是十年。” “他不可能给你这个环境，给你这个条件，只会白白空耗掉你的天赋，然后等下一位天纵奇才跨过你们的失败和遗憾，再次追赶，把你们一一超越。这个时间，不会少于十年。” “慢一年，不要紧，我们能赶上来，可是中国能等十年吗？” 最后这一句，字字扎心。 连唐老都是面色巨变！ 为什么乐伊说那么多，刘川智就跟哑巴了一样完全不出来捣乱？ 因为唐老压着他。 真的是压着，一左一右压着俩不可言说的标准平头大众脸呢！ 根本不敢说话啊！ 为什么梦幻能得到那么大的支持？ 不就是因为时间紧迫寸土必争吗？ 他在上市前夕把倪院士赶走后的梦幻集团就彻底沦落为外国买办企业，“史上最差科技股”的名声可真的是天大的脸面，还有他的后代，为了上市交出了打车软件里所有道路信息，置国家安全于不顾！ 吃里扒外给脸不要，毫无节操毫无底线，还真的是把资本家的嘴脸表现到了极致！ 只要有利可图，他能毫不犹豫得卖出绞死自己的绳子！ 就这么个逼货，退休的时候居然还腆着个逼脸买通稿说“传奇谢幕”、“他退休是企业界的损失”？ he…tui!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只是一个小偷，做不到你们的期望。不是不能做，而是他根本不想做！他是一个资本家，从来和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社会，就不是走在一条路上。” “你，你难道就能做到？别忘了，她才是中国最大的资本家！”这样的指控，就算肩膀上压着不可言说刘川智也不能承认！ 不然他在国内就真的混不下去了！ 乐伊只问了一个问题：“你也知道我坐拥小灵通，那是金山银山，九州科技是私企，我完全可以把所有的利润都放进自己的口袋，我为什么要开发新技术？为什么要亲自出国去买晶圆厂呢？” 是的，如果不是一腔热血，完全找不到任何解释的理由！ 就像当年，倪院士放弃加拿大的高薪毅然回国一样！ 不是毫无选择，只是非做不可！ 第二百九十九章 制药工厂 全国各地的招商引资资料变成专业的报表汇集过来，说实话乐伊也有点吓到，要不是拿到这份资料，乐伊也不知道，全国范围内居然会有这么多药厂！ 八十年代的中国，足足又1000家药厂！ 比漂亮国和倭国加起来还要多！ 到了九十年代，面对下岗潮。倒闭潮的冲击，这个数字不降反升，暴涨到了4000多家！ 任何稍稍了解制药行业的人都能明白，药厂跟电子厂类似，是重研发的行业，只要科研拿得出手，一天能生产出的药物是按吨算的，完全能够满足市场需求，也止呕这样大量的出货量才能维持药企的研发成本！ 药企数量增多，只能说明技术低下，产量不高，总利润被摊薄，利润薄了更没钱投入研发，没有研发新药就没有超额利润，简直就是个无限死循环。 4000多家药厂得烂成什么样啊！ 只是比完全没有药厂好一点！ 可就算是这样，药厂的数量还在疯涨，毕竟是能赚回一些外汇的产品，利润率高运输成本地，除了国内市场消化的药物，不还可以往更穷的地方买吗？ 平均每个省市近百家药企，选择空间是相当充裕。 可是乐伊静下心来派人一去做调查，那现状就非常一言难尽了。 毕竟药厂和药厂，还是不一样的，那差距，大概比人和狗还大。 中成药的药效暂且不提，关键是中成药的制药环境条件要求基本都是作坊级别的，那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没什么好说的，跟西药厂都不是一套理论体系。 所以单说西药厂，也就是现代的药厂，最顶尖的药厂是原创药工厂。 能自己研发新药，比如辉瑞，强生，一般被称为大型制药企业，要么以研发为重，要么以销售为重，各显神通，实力都不弱。 至于他们的厂房，几乎都是用搞自动化生产的仪器，要求高，产量也是高的吓人！ 他们的药物售价跟专利有关系，跟市场有关系，跟销售手段有关系，跟宣传舆论有关系，就是跟生产成本没关系。 药物定价全看心情，单一药品的利润样样都高到上天，可就这样，照样有人趋之若鹜，求而不得。 药，从古至今都不是低利润率行业，现代制药行业也不是以生产为中心的行业。 其次的药厂，能做一些原料药和仿制药，一般被称为仿制药工厂，技术水平相差非常，非常，非常大。 最顶尖的仿制药工厂能仿制最能赚钱的药物，有能力攻克生产难题，有一定的科研能力，甚至跟原创药工厂不相上下，做仿制药只是路线问题，而不是能力问题。 而且这一行的背景非常重要，跟国家政策息息相关，比如阿三哥闻名世界的仿制药工厂就是靠他们出色的舔狗能力和三亿人级别的药物临床试验基地换来的——在阿三的地界儿，只有一亿高种姓人种才是人，其他人做临床试验死了，那也是完全无所谓的事情。 他们的利润有多大呢？ 汉斯猫进口的原创药五六百一片，阿三市场上的仿制药五六十一片，而国家集中采购，可以把这个价格压缩到一两块一片。 中等的仿制药工厂是原料药工厂，生产药品有效成分，有一定的技术能力，但科研能力只能说聊胜于无。 至于第三档的药厂，就只能进点原料药，弄点淀粉搅和搅和，硬化切块包装，干点体力活，捡点下脚料。 别说技术水平，就连卫生环境都堪忧，说是药厂都是往脸上贴金，叫作坊才更符合画风。 他们做出来的东西，药厂职工自己都不敢往自己身上打！ 输液产品都能看到絮状沉淀，就问你怕不怕？ 更衣室门口的消毒液踩两脚就走，半个月都不换，放到发黑长绿毛，就问你怕不怕？！ 也就是早些年卫生环境条件落后，死马当作活马医，有药总比没药好，好歹搏一把。 当时死亡的很多患者，根本说不清是被治死的还是被药死的！ 要说国内此时全是第三档的药厂，那是黑的连脑子都没了，可是也就是第二档次， 甚至，一直到21世纪之后，全国自主研发的新药数量，还是零，原创药厂，是真的没有。 原料药厂就是顶天了，不能再高了，再高就没有技术了。 而他们拿出来招商引资的绝大部分所谓制药厂，都是药品的包装作坊。 乐伊看了几家，三观被洗刷的有点狠，忍不住放出风来：“药品要按照出口水平要求，所以硬件措施要能通过gp标准的验收！” 这个风声一出，活蹦乱跳的那些最激进的省份直接蔫儿了一多半，这是觉得一点希望都没有，也不肯投入了。 乐伊不生气，她只是觉得可笑。 那么大的项目，难道这些大领导就没有想过要求吗？ 现在是95年，又不是85年，gp标准的工厂在国内并非绝无仅有，几乎可以说是出口创汇的基础条件，连这点心气都没有，就想接几个亿美元的项目？ 难怪那么多年招商引资，能做起来的寥寥无几。 这不仅仅是外商居心不良的缘故，虽然居心都不大正，但是起码有一些诚意的也有，毕竟在国内开工厂是真的赚钱。 反正没有合作的机会，乐伊脸一板，在最后的几个地方挑挑捡捡也差不多把半个中国都跑了一遍，最后选到了蜀中。 蜀中省会锦官城可是有这西南地区最好的医院和医科大学，叫华西。 东齐鲁，西华西，南湘雅，北协和，国内医学院的四大山脉，哪怕齐鲁没落，湘雅半残，华西追的辛苦，只剩下一个协和一枝独秀，可是毕竟根基扎实，做一个小小的临床试验中心，不难？ 而且…… 蜀中，是川军的发源地，当年川军抗战，十户九无儿郎，至今人口都偏少。 是时候刺激一下了。 乐伊看着面前的意见书，笑得特别诡秘。 第309章 《冲上云霄》 气氛实在太过融洽，其中一位空军指挥学院的领导主动提出：“乐总，你们公司剧组的演员在外面这里训练，你要去看看吗？” “也好。”这学校级别太高，乐伊不打报告都进不来，既然来了，就顺便来看看。 反正在军营探班是不能带零食的，带的他们也吃不了，空着俩手来都没人能说个问题。 中央航校的那部片子进度可是比美人云集的古装剧快多了，起码终于定了名字，《冲上云霄》。 禾觅说跟过两年香江的一部讲民航飞行员的片子重名了，乐伊表示先抢注了就是我的！休想让我再耗费脑细胞换名字！ 现在定了要演飞行员的演员已经全部被一网打尽，打包塞进航校，白天进行飞行员训练，晚上学习航校的历史，名为，体验生活。 体验生活的地方在训练部，乐伊隔得老远就看到很多跟玩具一样的铁架子，下面围了一群穿着作战训练服的年轻男子横七竖八，远远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本院的学员。 连队形都不保持，未名大学军训的时候要求都比这个严格！ 要是真的飞行员学员真的是这个鬼样子，乐伊保证领导绝对会把他们全部踢出去重新招考！ 我泱泱中华，民国时期就能组织空军，难不成现在还找不出几个像样的苗子？！ 一个人影坐在一个铁架子连接着的椅子上，扣上安全带，然后那个椅子就开始转。 看起来其实挺普通的训练，就像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只是速度快了些许，比起上辈子在电视上看到的高大酷炫的宇航员的训练仪器简直像个玩具。 “哇……那个……那个……停！停停！” 教官操作之后，机器缓缓停下，转椅上的人缓了一会儿才在别人的帮助下被搀扶下来，看的格外凄惨。 “乐总！”排在转椅后第一个，下一个就要轮到刘岷跟看到救星一样叫起来，看来是吃足了这玩意儿的苦头，看乐伊的眼神跟看救世主似的。 只是短短两个星期没见，乐伊却要认不出来他们了，全都黑瘦了一圈，一个个都精神萎靡面有菜色，还没上的满脸惊恐，已经下来的七晕八素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看得人于心不忍。 晕成这样，没办法保持纪律也是很正常的？ 乐伊问操作机器的教官：“教官好，他们训练得怎么样啊！” 教官是个好人，硬着头皮解围：“他们进步还可以，起码没吐了。” 听着像是夸人的话，可是乐伊敏锐得感觉到教官的勉强和言不由衷。 怎么回事？ 把演员塞进专业的空军院校训练不是钱能做到的事情，但是乐伊的的确确是塞了钱的。 毕竟这年头，什么兵种都不好过，哪怕财大气粗的空军，也要烧不起油了。虽然是政治任务，但是能有到手的好处，他们干活儿都有动力了不是？ 可他看起来干得很勉强啊！难道是钱没到位？ 乐伊不会傻到去逼问教官，跟带路来的本院教务长握手道谢：“谢谢，谢谢领导，我手底下的人给你们添麻烦了。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我们的飞行员训练这么艰苦！你们给我狠狠上了一课啊！放心，我一定把这部片子拍好，让国人知道飞行员的荣光和艰难！” “哎哎，过奖过奖。”乐伊捧人能捧得很舒服，领导与有荣焉还要假装不在意，其实心里都乐开了花。 “领导，你们是行家，我咨询一下，这样的训练算是到位了吗？”乐伊盯着领导的眼睛，态度诚恳，“要是还太轻，不够表现飞行员的训练过程，请尽管加大力度！” 可是乐伊的演技太到位，加上刚才的形象太过光辉伟岸，可能给他们造成了一些误会。 “乐总你这么客气，我们也说句实话。”教官字斟句酌得说了一句大实话，“他们现在的训练程度，用来训练现在的飞行员，实际上都还差了一点，更别说是民国时候的战斗机飞行员。” 乐伊看出了他们的委婉：“差了一点，是差了多少？” 他们也知道演员训练的目的是体验，不会真的拿飞行员的标准去套，这都能当着她的面说“差了一点”，都不掩饰了…… 乐伊有不详的预感，教官的言不由衷的原因跟她想的可能有点不一样。 “比如这个多功能转椅训练，我们初学入门的训练时间是3分钟。” 乐伊看着这个绑在铁架子上的椅子，扭头问：“那他们练了多久？” “平均时间……不到15秒。” 这个数据就很！难！看！了！ 乐伊脸都黑了。 教务长急忙解围：“不用要求这么严格，毕竟只是体验生活嘛。” 网络上有一个说法，训练一位战斗机飞行员，要投入和飞行员等重的金子才行！ 他们上天实飞训练，烧的都不是油，那是钱啊！ 这样大的成本，学员的选拔自然是千挑万选，不客气得说，航校里每一位学生在高中阶段都是男神级别的人物。 成绩又好体育也好，身材标准，长的端正还有成绩加成，妥妥的校园男神！ 一个学校五百人、一千人体检，最后能过的往往只有一两个，复检还得刷下来一部分。 就算是这样，其中大部分也成不了真正的战斗机飞行员，只能开开民航客机，或者转为管理岗、科技岗、行政岗和地勤人员。 战斗机飞行员，那是真正的千里挑一、万里挑一！ 而乐伊送来训练的演员……绝大部分，都达不到这个素质。 “教务长，谢谢了，你也说是体验，总不能变成游乐场。”乐伊脸上腾腾得冒着黑气，看得人心中惴惴。 “各位教官，说句实在话，他们现在的训练强度，比起民国中央航校的先辈，又如何？” 沈老的脾气比较较真，看乐伊说得诚恳，还真就说了句实话：“民国时候战斗机的水平落后，生存系统更差，训练更加艰苦和严苛。再加上……那是要上战场的。” 中央航校1700名毕业生，从毕业到牺牲，平均时间不超过半年。 既然知道了未来，又怎么会不拼命训练？ 平时多训练，不求战斗的时候能够活着回来，但求到时候，能多带走一个敌人！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第318章 我不要面子哒！ 第三百二十二章 看看人家公司的名字起的多好啊，乐生！ 和乐氏集团一脉相承，要的就是一个财源广进，那叫一个吉利！ 盛海，药站。 “乐生说要先结清货款？还要预付款？！”药房经理听到这个要求，整个人都震惊了。 还有这样的操作？！ “是，那边说是货物存量紧张，工厂产能不足，要控制额度什么的。”副职竭力控制表情，不流露出不屑。 旁边一起听着音儿的中层干部门纷纷鼓噪起来。 “结账？他们要我们结账？”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都是半年一年结一次？再好的关系也就一个季度结一次？能给他们一个月结一次已经很给面子了！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 “就是，再废话给他送到仓库去压仓底！” 经理压了压手，示意自己听懂了：“电话还通着吗？” “没有，他说他们那边忙，先挂了。” “那你就打过去，就说预付款也不是问题，问问要怎么付钱？” 一众中层干部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经理才看一群傻逼的表情蔑视他们：“现在上上下下都在要货，听说华东大区总公司都要断货了，不给他们钱，你们打算怎么发货？” 盛海虽然有盛海销售公司，可是他们还是习惯性得往药站送了几箱，但是不多，就当拓展个渠道。 然后药还没上市呢，那一点药就已经被瓜分完毕，都不用往下级单位送，都是些早就习惯在他们手里拿药的大人物。 可是他们手里那几箱药哪里够分啊！那些拒绝不了的关系勉勉强强能敷衍着拖些时间，可最后还是要把要送上去的！ 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关系找上门来，不抓紧弄些过来，到时候怎么交代？ 能爬到他们现在的位置都不容易，舒服着呢，谁想给别人挪位置啊？现在国企正在大下岗呢，药站勉勉强强能幸免于难，他们可不想集团下岗然后被扔去养老！ 这个时候纠结是不是先给钱？ 谁顾得上啊！ “经理，那咱们就这么……认了？”面对心腹的问题，经理笑得很轻松。 “就算是供销社，也有先给钱的？” 心腹想想哪几家的名字就觉得肝儿颤：“那能一样吗？那得是多牛的公司了？” 经历反问：“全国首富手底下，乐氏集团的公司，不够牛？” 全国的公司摞一块，最牛的私企都在她手底下呢！要说国企……就现在大下岗，国企那半死不活的德行，绝大多数，甚至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国企都绝对没有她手底下的公司厉害！ 就算是剩下的那百分之零点零一，还得再考虑考虑。 经历之所以能当上经理，就是因为他可以非常识时务，明知事不可为，他绝不会挣扎，而是会迅速愉快得躺平。 而且，他也不是没有好处。 “再来拿货的医院药方，就跟他们说，这个可不能白拿，不光要结账，想要下一批药还得预付款。” “领导英明啊！” 这样一来，不仅药站的损失可以填补，还多了一个要债的理由。 药站是很爽，想不发药就不发药，可是下面的医院也可以想不给钱就不给钱啊！ 反正药站之间没有非常严格的从属关系，医院拿药也不是锁定某一家药站！ 真的遇到不要脸的，一家赖不够了，还可以多赖几家嘛！ “叩叩！”门被敲响，“经理，杜总来了。” “杜总来了？稀客稀客，快请，快请进来！” 这是上面一位领导的儿子，早些年是做倒爷的，很是积攒了一笔身家。 但是自己也不是全然没本事，现在做点进出口的正经生意，哪怕他老爹快退了对他的影响，似乎也不那么大。 “哎，经理坐，经理请坐。”杜总一脸讨喜的豪爽，“我今天来是想找你一点事儿，西地那非，你能弄到吗？” 这个名字对国人来比较拗口，但是无所谓，反正33元一粒的药再怎么亲民也亲民不到哪里去，又不是刚需品，本来就是走高端路线的，名字拗口一点，那叫逼格。 就像青霉素，价比黄金的时候叫盘尼西林，几毛几分一支的时候就叫青霉素。 经理心头一颤：“你要这个做什么？” “经理，就问你有没有？我做什么，可不好告诉你，我是给别人带的。”杜总胡乱指了指，经理顿时心领神会。 “这个药现在可不好弄啊……” “出厂是8000一箱，市面销售价是9900一箱是？”杜总心领神会，大手一挥，极其好爽，“我再加500！” 杜总再加的钱可就不用入账了！ 一想到那个数字，经理心脏都在砰砰跳，他一个月工资都没有500！ “杜总你看你说的……你要多少？” “先来200箱！” 哪怕经理的屁股稳稳当当得放在椅子上，都差点一歪栽坐到地上去！ 500块，200想，那就是10万！ 95年的十万啊！ 在这个城市，已经可以在市中心买套房了！ 不不不，现在的关键不是这个！ “一箱有300粒呢！”经理现在的表情满满写了七个字“你要那么多干嘛”？ “一天吃一粒，还不够一年吃的呢！” 经理的脑子已经成了浆糊：“用得着一天吃一粒吗？” 杜总跟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人家要一天吃两粒你管得着吗？” “毕竟是药，这么吃能行……”经理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就像杜总说的，人家一天吃两粒他们也管不着！ 问题是弄不到啊！ “杜总，200箱，我真的弄不到这么多……” “一箱加600！” “真……” “700！” “不……” “800！” “停！杜总你别说了！”经理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清醒清醒，费尽全力才能维持大脑运转不被金钱冲垮，“您就是一箱加一千，我这也弄不到那么多啊！” “好，那就加1000！”杜总一口答应下来，“你能弄到多少？” 经理的眼睛里已经都是金钱的形状：“我，我想给您弄20箱，您看成不？要用的时候咱再要！” 杜总的一张脸顿时拉下来：“要用找我要？人家不要面子的？我不要面子哒？！” 说的真的好有道理！ 第319章 蓝色黄金 第三百二十三章蓝色黄金 “别着急！别着急！都拿好条子，排队拿货！不要抢！”乐生公司的总经理章成震都亲自下场维持秩序，忙的一脑袋白毛汗，眼看着乐伊把她的保镖都派下来维持秩序，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样的魔力，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等丧心病狂的付款方式都没能阻止这些人抢货的冲劲？ 在短短时间的疏散之后，现在过来的不仅仅有大车司机和运输车，还有跟车而来的财务负责人和成袋成袋的钱！ 全是现金！ 银行转账没有网络加持效率极慢，不仅他们不乐意用，会计也不乐意清点核对！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花不起那个去银行的时间！ 堵车堵成这样，出了门，就进不来了！ 于是，一袋一袋的现金被搬进来，扔在桌面上，打开，都是成捆的蓝色百元钞，就像自带特效，散发着金光。 财帛动人心，这要是闹出点事情来，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都不是钱的事儿，人群密度那么大，万一弄出个踩踏事故…… 这样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连秘书和助理都被留下来维持秩序，章成震急忙赶回去，要跟乐伊请示。 西地那非不是救命的药，不至于急成这样，就算是救命的药他们也不一定会急成这样！ 他们哪怕宁可让财务负责人抗上麻袋也要现场给钱抢货，就是因为乐伊放出风声，产能不足！ 这可要了亲命了！ 很多不能拒绝的人已经下了订单，拖不得！除非是乌纱帽不想要了！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一层层压力下来，就成了面前的景象。 只要乐伊说一句，产能充足，他们就能放心排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怕轮到自己的时候没货，恨不得冲上来抢！ 章成震跑的脚下生风，却不防备脚下一空，直接被两个壮汉冲出来，架住了就往旁边拽！ 办公楼里的大部分人都出去维持秩序，就连平日貌美娇弱的女客户经理们都脱了高跟鞋带上被看套扯着喉咙比谁嗓门大，看见哪个不守规矩要插队就是一顿骂，气贯山河得堪比力过千钧的壮士。 整栋楼几乎都空了，所有人都在忙，哪怕他是经理，也一时半伙儿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失踪！ 没有人能救他！ 持刀悍匪，持枪抢劫…… 就说这么多钱肯定惹祸啊！ 看看现在都惹出什么来了！ 丰富的香江电影观影经验在此刻给他丰富的反馈，一瞬间脑子脑子里充斥着的都是类似的想法！ 与之相对的，则是人质们花样繁多的死法！ “我什么都看到！放了我，我能给你们钱！好多好多的钱！保证不报警不追究！” 章成震一边死死闭着眼睛，刚落地就连忙嚷嚷！ 短暂的沉默之后，回答他的是带着卑微的讨好：“章总瞧您说的，这是我们想给你钱，给你好多好多钱！” 章成震阅港片无数，发誓绝对没有这一款的劫匪！ 怔了一下，本能得睁开眼。 一左一右“挟持”他的两名壮汉此刻弓着腰，面对他的一个中年，秃顶且肚腩凸出的男人谄媚的笑脸。 只是一眼，章成震就确定这绝对不是劫匪。 有带着俩尿素袋的钱的劫匪吗！？这袋子口都没系上！ “你们是谁？” “我是煤醋省药站的财务，这两位都是我们公司的司机。”中年秃凸男涎着脸笑道，“我知道您忙，就长话短说，我们那里隔得远，来得迟！这会儿车还停在外头进不来呢，这不是轮到我们就卖完了，怕进不到药了吗？” “您是乐生的总经理，就想求您一件事，能不能给我们匀上一点药？” 章成震内心复杂，明明这场面是他熟悉且善于应付的，只是这个事件的开端太过离奇：“如果我说不呢？你要怎么样？绑了我吗？” “不不不！看您说的，我怎么敢呢？”中年秃凸男急忙摆手，“我们绝对不让您难做！您看这样行不行？出厂价8000什么的咱们就不提了，市场价9900，咱们凑个整，钱一箱！只要您能弄出药来，多少我们都收！” 章成震迅速计算，一片蓝色小药丸重量是03克，一箱元，300粒，也才90克！ 单克价格111元！ 而且这还只是拿货价！ 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他们能用这个价贿赂他，卖出去的肯定不止这个价！ 这一年黄金也才136左右一克！ 这哪儿是药啊！简直就是蓝色的黄金！ 本来怎么没发现老板定的这个价格这么坑呢？！ 进入熟悉的节奏，章成震迅速发挥出自己能杀出重围当上这个总经理的职业素养，迅速镇定下来。 “经理，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要是想要这样，我是弄不到的货的！去排队，啊，现在去排说不定还能等到货呢，就这么把车扔在外面你们也不放心不是？” 中年秃凸男：“您可是总经理啊！” “总经理顶什么用啊！我老板就在现场盯着呢，我就是个跑腿干活的，真的做不了这个主！” 那经理急了，抓了两叠百元钞就往他手里塞：“您行行好，帮帮忙……” 章成震更急，那钱就跟两块炭往他手里塞似的烫的他一躲老远：“我警告你们，现在去排队，说不定还买得到，再做这种事，就真的弄不到药了！” 眼见着外面有人路过，他急忙叫人来跑腿：“那个谁！快进来，把这位客商带去排队，去迟了就没药了！看好钱啊，这么多人呢，别丢了！” “快去快去，啊，你现在早去一步就早一步排上队买药啊！” 软硬兼施得把中年秃凸男忽悠走，章成震擦了一把白毛汗，心有余悸得比刚才被“绑架”得还厉害！ 麻蛋，这伙人是行贿吗？是要他的命啊！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家老板在人前是人美心善光辉伟岸，人后给钱放权都大方的很，除了喜怒无常不务正业还是个戏精以外没有别的毛病，看起来简直是个完美的老板！ 可她的狠，那是真的狠啊！ 别家抓到了犯事儿的员工，一般开除，顶了天报警，但是被她抓住，开除都属于法外开恩！进监狱才是起步价！三年没够五年不止，无期徒刑的都有好几个！ 第321章 这就有黑市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乐伊给的解决方法很简单、很粗暴、很直接，没有什么理解不了的。 就是操作上，实在太吓人了！ 章成震第一时间想到问题：“那，如果有钱对不上呢？” 这样混乱的场面，要是有人趁乱抽些钱出来呢？哪来进货的钱是公家的，抽出来的钱可是自己的！ 更何况到时候是乐生药厂来不及点数，运回去的药物数量又对得上，谁能说出个问题来！ 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们药厂！ 乐伊一点头：“给他们抽！我们也认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这些拥堵！ 章成震瞠目结舌：“这可能随便一叠都是好几百啊！” “无所谓！” 就按照眼前那金山开闸哗啦啦往家淌，就因为那闸门太小涌不进来！ 正是开闸放水的时候，谁还在乎那几百块钱的水花溅飞了？ “那，那要是客户不乐意怎么办？” “点钱的窗口一样开着！让他们自己排队去！” 就看他们自己乐不乐意了！ 这门口都挤成这样了，行贿开出来的价都超过了指导出售价，这可是四分之一的上浮力度！ 下面卖的还是标准出厂价！只要能拿到货，原地出手都能赚一笔，谁还真的在乎那几百几千的？！ “我现在就去安排！” “把称钱的地方放远一点，别都挤一堆了！” “明白！” 事实证明，劳动人民的智慧和潜力是无穷的！ 乐伊说用称，他们却在这个基础上加以改进，他们找来几个天平，用点过的钱作为筹码，那边说要交多少钱就扔几本上去，两端一平就直接拉走！ 请了几位来维持秩序的官兵帮忙搬运，效率一下子就上去了！ 就是这个场面实在是新奇和震撼，惹得无数来提货的人伸长了脖子议论纷纷，无形之中连要等待的焦虑都缓和了不少！ 看着那一叠一叠的钱被城着，有一种诡异的解压感，而且有这样新鲜的热闹看，连等待的时间都显得没有那么漫长了！ 忙着看热闹呢！ “我们这里只称整数！只秤整数！要是有零钱，去那边！去那边！” 没人理，能点钱的队伍迅速缩短，消失，能扛着几十、几百万过来的主儿，眼皮子也没那么浅，哪里会抽这里的几十块钱？！ 先把事情办完才是正经！ 这天气都初冬了！谁乐意在附魔伤害的蓉城室外呆着？很冷啊！ 而这举动大气又豪爽，堪称年度最佳八卦，无形之中又给这一次奇迹一般的销售场面增添了无数谈资！ 一直到仓库里的库存告罄，告诉他们明天一早再按顺序发货，用了很久才把这些迫不及待的司机和负责人轰走。 之后清点做账，又是一番忙碌，灯火彻夜通宵不灭。 而在外面的阴暗小巷子，真正的忙碌才刚刚开始！ 拿到货的人都走了，可是没有拿到只能预约下一次提货的人却不敢走！干脆住下，就等着下一波的药物发货！ 煤醋省的那位中年秃凸男的运气算是比较好，赶在售罄之前抢到了一批，可是因为限购政策，数量远远低于预期，他就先打发一位司机押货回去，他和另一位司机就在这里等着。 像他这样打算的人为数不少，挤得华西附近的宾馆旅店一房难求，连夜生活都丰富了，灯火璀璨，倒像是比白天还要热闹。 中年秃凸男哪怕有钱，哪怕蓉城也是个繁华都市，可是不敢离得远了，最后也只能在一户人家里借到一间房屋，只能跟司机一起住。 更何况他没花出去的货款全都在身上堆着呢，身怀巨款又人生地不熟，让他一个人住也不敢啊，这年头车匪路霸横行，能跑长途的都是有两把子力气和胆气的，一起住等于多个保镖，安全。 可这样也有问题。 他做到财务负责人，在单位的也是中层领导，生活有要求有品质，司机师傅虽然收入不低，却是体力工人，活的糙。 俩人睡一屋，那鞋子一脱，满屋子的脚臭直接把他给熏出来了。 可这夜晚倒是比白天还热闹，卡拉ok，酒店，棋牌室，台球厅，保龄球馆在花枝招展得吸引着客人，而身怀巨款的采购商人们也需要地方打发无聊的时光，双方一拍即合，门庭若市。 中年秃凸男也想去，但他不敢。 煤醋省正在野蛮发展阶段，风气互相影响之下，哪怕是单位里手段可比一般的国企直接多了，买不到货还要不了命，这一笔货款要是出事，说不定他身家性命都不要想要了！ 温柔乡是英雄冢，最快乐的地方最危险，他懂。 再眼馋也只能管住自己的脚，换个方向方向走，医学院跟工厂都那边，附近还有个大学城，那边风气管的严，这些东西少，不用看着受诱惑。 中年秃凸男别看油腻，却也有自己的能耐，一天功夫就打听出了不少事，药厂工人的月薪1200起步上不封顶，比外企还高的工资在内陆地区堪称绝无仅有，让月薪550的他差点原地辞职进厂做工。 但药厂要求严格竞争大，尤其是老板规定，涉及黄赌一旦查实一律开除，反正外面的人有的是人伸长了脖子要往厂子里钻！ 所以哪怕是装，也得装出个正人君子的模样，花钱就很谨慎，不敢靠近那些销金窟，就让附近兴起了好多小店和夜市。 从南边肩挑手扛回来的衣服电器小玩意，再支个衣架挂个灯，就能热热闹闹门庭若市，说不定赚的比进厂还多，这要是把衣服铺在地上卖，那准是新人，手里有钱的女工们都不惜的多看两眼的。 但是对于中年秃凸男来说，都是瞎逛不买，就无所谓是挂着的还是铺着的了。 “老板是来进货的？” 旁边突然贴了个男人，中年秃凸男很不高兴得看了他一眼：“来逛街，当然是买东西的。” 男人不在乎中年秃凸男的回答，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更多试探直入主题：“你手里有西地那非吗？” 中年秃凸男看了摊主一眼，无动于衷甚至露出少许讨好，轻哂一声：“你还想在这里卖吗？” “去银行巷子，先谈谈么。”男人直接得吓人，“35一粒，有吗？” 中年秃凸男笑了起来：“这就有黑市了？” 第322章 要出事的！ 要说各地最早的私人金融交易黑市，银行巷子绝对应该算是出场率最高的一个地方。 好像每个城市，银行后面或者银行门口，都会有这样一批人，从鬼鬼祟祟到气定神闲，从邮票、国债券交易到外汇，哪怕再过十几年，也有挎着包的中年人，还往往是妇女在换外币。 哪怕是后来，这群人也没有消失，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进步，他们变成了代购。 银行巷子的交易内容有点不大一样，除了少量的外汇，交易量基本被西地那非一统天下。 “反应还挺快么。” “反应不快，怎么赚钱？” 中年秃凸男这才仔细打量这个男人，男人三十多岁的模样，比他年纪轻一些，中等身材，一张扔在人群就找不到的脸，普通话乍听标准，仔细听却不是本地的腔调，倒像是南方来的。 南方？ 中年秃凸男心中一动：“兄弟怎么称呼？” “我姓赵，你叫我老赵就行。” 连个名字都不说全了，这敷衍得过分了啊！ “没诚意就算了。”中年秃凸男撇嘴，到底多少价他可以自己去打听。 黑市什么的，在外人看来神秘又高大上，可是对于他们这些行内人来说，完全没有神秘感，毕竟他们也是要客户，要扩张市场的嘛。 中年秃凸男往外走了两步，老赵也不纠缠，站在原地盯了一会儿，又招商了另一个中年男子攀谈起来。 发现自己不是他唯一的目标，中年秃凸男倒是松了一口气，找到银行巷子，吓了一跳。 平日里冷清隐蔽小巷子热火朝天的，黑暗的阴影里偶尔闪过手电筒的光，照的里面人潮汹涌，倒像是鬼影重重，压低了声音的交谈汇成一片诡异的嗡鸣声，叫人后脖颈发凉。 可走进了，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画面，路上随便碰上一个人都会鬼祟得靠近你，并且热情洋溢得招呼：“老板，有药吗？”或者“老板，要药吗？” 这行现在这么多人干的吗？ 毕竟这事儿，现在管的又没有那么严格。 随便打听两句，中年秃凸男就知道外面那个老赵不老实，就是在外面钓鱼找不成熟的二傻子的。 巷子里的价格，都已经叫到了36块钱了！ 有些高的，甚至能叫到37！ 这是价比黄金啊！ 他只要随手一倒，货都不用过手，一粒药就能赚1块甚至是2块！一箱就是300到600！ 这钱转不了多久，甚至可以说只是卖点力气的苦力活，可是暴利啊！ 尤其是第一天就售罄这样的光辉战绩，西地那非放出来的要越来越少，他们的叫价也就越来越高。 黑市里的疯狂让他心惊胆战，甚至让他都差点动了心思！ 只要把手里的提货单一买，都不用过手，只要把到货的时间拖上一段时间，扛过来两麻袋的钱，他能扛一袋回家！ 可是…… 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在前面，他还是不敢！ 到最后，连听都不敢，连忙跑了！ 他怕！ 他怕再听下去，他真的会忍不住搏一搏！赢了是一麻袋的钱！输了，他全家都会被吊在厂门口！ 这价这么疯，要出事。 这个价格他可以扛得住，不是因为钱，还是因为他家单位做事风格豪放，身家性命都还在人手里捏着呢，他有家有业上有老下有小，真的不敢。 那些没见过钱的工人可未必啊！ 听说他们厂规模不大，可是百十来号人总是有的，总有那么几个会铤而走险的！ 那些工人会不会扛不住这样的诱惑？ 中年秃凸男辗转反侧一个晚上没睡着，第二天接着去药厂附近探听消息。 反正他也没有别的事情，留在房间里闻司机师傅的臭脚丫子味吗？ 他住的地方离药厂很近，走路就能到，可是还没走到药厂他就吓了一跳！ 可是现在一看，还是天真了，那算什么大场面？ 这场面比扫黄还壮观。 进厂区扫黄？用得着这么多人吗？这是哪个家伙不要命来抢劫了吗？ “这是被抢了？昨天那么多钱放在这里。”中年秃凸男跟围观群众打听。 也不需要具体问谁，自然会有按捺不住八卦欲的人迫不及待得主动分享：“抢劫？谁敢来抢药厂啊！警察都是通宵持枪执勤的！比军营还吓人啊！哪个瓜娃子不要命了来这抢劫？ 这些人啊，都是药厂的职工！” “你说说这待遇多好啊，一千二一个月呢！他们鬼迷日眼的，球莫名堂？不好好干活儿，药第一天卖，龟儿子就上手偷啊？” 中年秃凸男心说，那是他们不知道这药的价！ 这月薪几千的待遇再好，也比不上一箱就是好几万的是利益啊！ 好几万…… 一想到这个数字，中年秃凸男打了个寒噤：“那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听说喽，这药贵嘛，伸手的都是‘数量特别重大’，要坐上五、七、十年牢呢！” 乐生的厂房很新，厂区建设也很好，完全可以把警车开进厂区楼下，可他们却偏偏把警车停在了厂区门口，中间还隔着一个昨天支天平数钱的广场。 而此刻，鹌鹑似的挤挤挨挨着一堆工人，连正眼都不敢看一眼，全都在瑟瑟发抖。 中年秃凸男这是游街！ 这是杀鸡儆猴！ 乐家的乐总看着娇软漂亮的一个年轻姑娘，行事比他家原单位还要狠啊！ 第324章 值得的！ 他就算把船全部用来运dvd零件，可是作坊的生产技术天花板已经固定，毕竟是几千块钱的东西，大部分人们还是会选择多花一点，买一个靠谱的品牌。 而dvd零件运的多了供大于求，再运就亏了，所以他能力的边界对九州科技来说都只是癣芥之疾，无伤大雅。 更别说乐伊手底下赚钱的生意车载斗量，dvd甚至排不上前五，根本不会重视。 但是她一旦收紧西地那非的生产，他就会直接断货了！ 一个真正的商人，应该学会从利益最大化，而不是为了争一时之气冒着亏本的风险。 只要能赚钱，谁在乎她是什么姿势呢？别说跪着，他能趴的五体投地屁股朝天，也能岔开腿躺的无比妖娆。 “乐总既然都知道了，我也不班门弄斧。乐总，你应该知道漂亮国那边是多么大的市场！难道乐总就不想出口赚外汇？” 糊涂还是要装一下的，这叫矜持：“想是当然想的，可fda还没有通过我们的上市申请嘛！” “药物进入市场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要通过fda。” “比如张先生的渠道？”乐伊轻笑，“我们乐生可是合法企业，这手段，恐怕不合法！” 所以离开国境之后，到底卖到哪里，就无所谓了，我们是很尊重其他国家的主权的，管不了别国的领土。 还真是遵纪守法又才思敏捷啊！ 乐伊笑起来，忽然打了个电话，请进来个金发碧眼的大洋马。 “这位是亨特·杜邦先生，是我在漂亮国的合作伙伴。” 她是在说，亨特是漂亮国人，同样要遵守漂亮国的法律？ 绝对不是！ 老张心念电转间读懂了乐伊的意思，大洋彼岸的终端市场，她有合作对象！ 这特么是只让他送个快递当运输商啊！ 老张顿时大怒，过河拆桥也没有你这样的！胃口也太大了！ “乐，你实在太不礼貌了，为什么不介绍我的身份？”那个大洋马顿时不高兴了。 身份？ 杜邦？ 老张心间一颤：“请问，是杜邦集团的那个杜邦吗？！” “杜邦集团已经和我们签订了代理条约，正在为西地那非申请通过fda。”乐伊耸耸肩，“我想，漂亮国应该没有第二家杜邦集团有这个能力。” 杜邦集团？！ 老张燃烧的怒火顿时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哇凉哇凉的。 因为有钱，他在漂亮国的地位比一般的百姓还要高一点，有幸能看到那片海域下的身影！ 杜邦集团！ 动动手指，就能把他撕碎了的庞然大物！ “杜邦集团……有医药销售公司吗？” “以前没有，不过现在有了。”亨特耸耸肩，很好心的跟他解释，“我们刚刚收购了一家。” 收购医药公司？ 每一家有一定销售渠道的医药公司身价都是数以亿计，大部分都超过了老张的身家！ 能这么轻易得说“收购医药公司”的，除了那家杜邦根本不做第二人想！ 更何况西地那非到底是跟哪家公司签了合同，又是哪个集团在跑fda，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乐伊根本没有必要骗他！ 生产地，他惹不起，终端市场，他也一样惹不起！ 还是乖乖做个跑腿的快递员！ “路途遥远，隔着大半个地球，运输药品不方便，如果乐总和亨特先生愿意，我们愿意效犬马之劳。” 这人的乖觉超出乐伊的想象啊！ 既然这样，那原先准备的一些手段就可以省了：“请务必保证出口手续干净，拜托了。” 乐伊可不想沾上这些污点，自然要有个人来把这些污点背过去。 老张是送上门的人选，路子都已经趟熟悉了，交给他也不错。 “是，您看，先出口到暹罗、阿三可以吗？” “嗯，就是这个帐要怎么结呢？” “自然是美元。” 老张在黑市收药的价格是四十，西地那非在漂亮国的单价还是四十几，不过单位是美元。 在漂亮国，嗑药是传统。所谓的“聪明药”最开始流行，就是在常青藤名校里，这看起来就像是再正常不过的智慧密码。 而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国家甚至会有部分地区得到持毒合法化的滑稽场景！ 所以，在游轮会所等某些所谓上流社会聚集的高级别消费区域，能找到一些没有进入市场的药物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在最近，西地那非甚至比那些写入法律明令禁止的东西更受欢迎。 真的能用得起的人里，西地那非是四美元还是四十美元，都没有什么区别。 “嘿，这是西地那非？”约翰看着面前的蓝色小药丸两眼放光，“不是都断货了吗？你上哪儿弄到的？” “是的，新到货的！”朋友一脸猥琐的笑容，“试过？” “当然，给我也来！” 朋友毫不在意得扔过一片，并且问道：“一片够吗？” “两片！” “三片！” 同行的狐朋狗友嘻嘻哈哈得不甘示弱。 “你们这群蠢货，就知道吃，根本不知道这药最大的好处！”约翰往嘴里扔了一片，拉过舞池里身材火辣妖娆的女伴用嘴接了一口酒咽下去，然后伸手又拽了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尤物揽着。 同行的损友嗤之以鼻：“让你站起来？谁不知道似的！” “只有你们站不起来才会这么觉得！” 全场顿时一片沉默。 男人都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接茬儿，而在这里的女人，则大多没有真正参与讨论的权利。 约翰迫不及待得揽着两个女人，边走边回头嚷嚷。 “是的，伙计们，现在只要十分钟！”约翰用力一揽身边的两个女人，“不管你们是想要一个人，两个人，还是三个人，它都能给你带来前所未有的体验！” 约翰不是第一次找两个女人一起，可是之前由于自身实力的因素，只能获得精神上的快乐。 但是今天，他想要的一切都完成了！ 第400章 真相揭开 那戏谑的眼神直白得写着嘲弄，让吴菊芳深刻感受到，她在乐伊眼中，就是个大傻子。 “蓝香，让我出去，听到没有，让我出去！我是你妈，你敢这么对我？” 吴菊芳摇着脑袋嘶吼，像是一头被困在囚笼中的母兽，挥舞着带血的爪子，外强中干得威胁每一个靠近的生物。 真像一个疯子。 乐伊打量了半天，失望的摇头，拉开椅子站起来：“我原本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原来就是胡乱叫叫，浪费时间。” 眼看着乐伊要走，最后的救命稻草要落空，吴菊芳得狂拍桌子，嘶吼着心底的想法，两个看押的女警费尽全身力气才能按住她：“你就是蓝香！就算你千刀万剐，改一千个一万个名字，也别想改变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我生你养你，你就是这样对你的亲妈的吗？” “你误会了。”乐伊顿住脚步，回过头的笑容端庄又温文，每一条线条的弧度都在说明她如今的幸福和顺畅，也都在嘲讽吴菊芳的短视和愚昧, “我从不否认这具身体里的血脉。” “身体里流着什么样的血, 又有什么关系呢？”乐伊抬手，敲了敲太阳穴：“决定我的人生的, 是我的脑子，不是我的血。” “我告诉你我不是蓝香，是在告诉你，用对蓝香的方法对我, 没有用的。” 所以, 历数亲缘，回忆过去，拍桌怒骂，虚言恐吓, 这些对蓝香可能有用的手段对她, 都是没有用的。 吴菊芳盯着乐伊，在她的平静中读到了不容置疑，顿时颓然得踏下腰身：“你会遭报应的, 死丫头，连亲妈都不救，你会遭报应的！生儿子没屁眼……” 儿子？ 一道灵光闪过，所有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凶手是蓝家豪？” 乐伊冷不丁响起的声音让吴菊芳浑身剧震，瞳孔收缩，张口结舌。 这样剧烈的反应让乐伊，让现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猜对了。 “真的是蓝家豪？” 他不是没有回来过？ “我们本来都觉得, 蓝家豪在外面花天酒地, 回不来，一直在案件之外, 不可能来杀人。可是我们忽略了, 他如果有车的话，连夜赶回来再仓皇逃跑, 也不是不可能的。像我们进出一趟, 不就只要四个小时吗？一个晚上的时间, 够了。” 乐伊一点点陈述着事实, 攻击吴菊芳的心理防线：“你指证蓝叶，怂恿她越狱, 就是为了给蓝家豪拖延时间？” “而罗立兵隐瞒的事，就是他见过蓝家豪？毕竟这样一个人渣, 是很容易被你们表面上的浮华打动，相信你们真的可以给他很多钱。可是他却不知道，你们的钱，哦不对，是我给你们的钱，都被蓝家豪败光了。” “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蓝家豪能让你这样帮他隐瞒，甚至不惜拿蓝叶顶罪。”乐伊一下一下鼓着掌，生硬做作的频率, 满是嘲讽，“还真是好伟大的母爱呢。” “我就很好奇, 你这么伟大，为什么不自己顶了这个罪，替他去死？”乐伊并非没有城府的人, 看个戏而已，也犯不着她亲自下场去嘲笑吴菊芳。 但是此时此刻，她真的为蓝叶, 为蓝香不平。 反正这也不是个需要她控制情绪使用城府的人，干脆骑脸输出，骂了个爽。 “蓝家豪是你的儿子，蓝叶就不是你的女儿吗？” “我生了她！让她帮我做点事，怎么了？” 吴菊芳图穷匕见，愤怒得咒骂和世界上最肮脏，最凶恶的诅咒连说都说不出口，她却毫不留情得倾泻在亲生女儿身上。 无可救药了。 乐伊懒得听，并且因为她的谩骂，决定再捅她一刀：“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蓝家豪聚众吸毒，已经落网了。” “你, 你说什么？”吴菊芳不可置信, “不会的, 不会的……” “你看，你竭力, 哪怕出卖女儿保下的儿子, 结果好像也不怎么好啊。” 乐伊恶劣得笑笑，起身离开这个房间，闭合的铁门传来吴菊芳撕心裂肺的嘶吼。 乐伊捣捣耳朵，真难听。 “乐总，你说蓝家豪是凶手？真的假的？”小莘迫不及待得窜上来抱着乐伊的胳膊问道。 “看看她的反应，你说真的假的？”乐伊努一努嘴。 “嘶！”小莘忽然觉得对自家老板产生了畏惧。 儿子杀了亲爹，当妈的污蔑女儿，黑暗成这样的家庭背景长出来的女子，如果不是懦弱到极致，又怎么可能是单纯柔善的模样？ 可是现在，虽然乐伊极力否认，但是全世界都觉得，她是个好人呢。 小莘想不通：“蓝家豪为什么要杀蓝玉民啊？” 蓝玉民对两个女儿残忍无情，但是对蓝家豪可是非常非常好的，两年前的买凶杀人案，蓝家豪明明也参与了，可是蓝玉民硬是把所有的罪名都扛下来。 “他吸毒。” 小莘咬着手指：“这有关系吗？” “瘾君子做事，哪里有道理好讲的？”乐伊不屑得冷笑，“在他们眼里，天大地大，也没有毒品大。他要钱，蓝玉民没有或者不给，一激动就拿刀砍人了。” “可是，蓝家豪也是青壮年啊！他的力气也不会小？” “他吸毒。” 小莘觉得“吸毒”简直是乐伊的万能理由：“这个也有关系？” “小莘你见过吸毒的人吗？” “没有。” “毒品会破坏人的神经系统，瘾君子会逐渐枯干，四肢会因为血管硬化而逐渐腐烂，会变成风一吹就会倒的活尸体。你指望一具活尸体能有多少力气？” 所以，他恰恰符合凶手力气小的特征。 “乐总！”邢警官急匆匆赶过来，“乐伊女士，你的猜测没有错，dna结果出来了。” “血衣是蓝家豪的？”从乐伊试探出那个结果开始，警察就迅速做出反应，现在罗立兵已经招供，他当晚的确遇见过蓝家豪开车离开，甚至还蹭了一程，而蓝家豪用那辆车贿赂他，让他隐瞒自己出现过的消息。 而蓝家豪则借机把血衣藏在了罗立兵的家里。 他这被毒品烧坏的杀父的脑子，只能想到这一步了。 邢警官面色古怪：“血衣里的皮屑样本和吴菊芳的有23条x染色体重合，有亲代血缘关系，凶手是吴菊芳的儿子。” 那就是蓝家豪啊，证据确凿，他古怪什么？ “可是凶手的y染色体和死者不一致。” 什么意思？ 蓝家豪不是蓝玉民的儿子？！ 第402章 恋爱 “蓝叶想上学？”乐伊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如果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学习。 学习，永远不会是错误的选择。 蓝叶也才二十三岁啊，她还有大把的人生和未来，充实自己，也许会选择更多东西。 “她想学什么专业？那边有比较合适的学校吗？” “她也不知道要学什么，想了半天就冒出个老师或者是医生。” 蓝叶的见识就到这一步了，她能想象的最体面的职业，就只有老师或者医生。 乐伊毫不客气得吐槽：“医学院校门槛那么高，她进得去吗？” 医学类专业的高考分数线一向是高到吓人的。 “师范倒是好安排，很多学校都开设了成人进修课程，我安排人测试一下蓝叶的基础，然后酌情安排她的学业计划。”梅彧歪着脑袋看乐伊，“你是怎么想到要把蓝叶送到东北来的？” “是她说不想留在老家，想走的越远越好。”乐伊摊手，“东北远啊！” 梅彧没那么好糊弄：“你说实话，可别忽悠我。” “南方地区宗族思想还是很重的，她啊，要换个心情，换个环境，就不能往南边走。”乐伊把她的考虑和梅彧和盘托出，“虽然现在在走下坡路，但是那依旧工业化和城市化都相对高的城市，女性受教育程度高, 地位也不错, 正好让她看看别人的活法。再说，你家不就在东北吗？” 地头蛇, 正好照应一下。 “那怎么不去深圳和盛海？” 不想留在省内可以理解，放在京城太招眼了也可以理解，可她深圳盛海的根基也不弱，不愁没有信任的人可以安排, 怎么往东北送了？ 现在东北大下岗, 全国的人都在往南跑，她道号，反其道而行之。 “思想太复杂了，她一时接受不来, 还是等三观重塑完了, 再看她自己的意思，要不要来南边。”乐伊摸摸下巴，“对了, 让她接触接触梅老师。” 乐伊自己的学院导师没有姓梅的，她会叫梅老师的，只有那位在岭南省大山中建立女高的梅桂章。 那是一位伟大而有思想的女性，又是教育专业，正好正一正蓝叶稀碎的三观。 “你为这个姐姐也是煞费苦心啊。” 这话听着酸溜溜的，乐伊连忙安抚小姐妹情绪：“我可不想留个把柄给人抓。” 梅彧低声的笑：“那你要怎么谢我？” “我这不都请你看电影了吗？”乐伊把一颗爆米花塞进梅彧嘴里：“再请你吃爆米花？” “你这是请我看的吗？”梅彧对着还在放片头刚刚亮起的大银幕努努嘴，“还不是公事。” 这部电影是《冲上云霄》，后期做完了, 她来看看, 把把关。 紫微星出品的一般的影视剧，乐伊早就不用亲自把关了, 但是这部不一样。这不仅是一部单纯的电影, 还关系到无人机的布局。 乐伊上辈子在娱乐圈泡了小半辈子，对影片的品鉴能力还是到位的, 一部片子有没有火像, 她也基本呢个看出来。 “我说你现在怎么还有空约我看电影, 原来还是公事。”梅彧哼道, “你有空上学，没空陪我？” 乐伊意味深长：“你一年能在京城待几天？就算我打飞的过来找你, 你说不定还嫌我多余呢。我这个闺蜜做的可是很贴心的。” 梅彧看起来不动声色，但是乐伊能看出她还是有点紧张：“你瞎说什么？” “咦, 你真不嫌我当电灯泡吗？” 梅彧脸上有一瞬间的羞涩：“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什么？知道你谈恋爱了吗？”乐伊努一努嘴，“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你穿裙子，没点状况谁信啊！” 梅彧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北大妮儿，从小就想成为招贴画里肩膀上搭着白毛巾一脸坚毅果敢的油田女工人，她的中专学的也是电子工程。 从小到大都是个地地道道的女汉子，喜欢穿裤子超过喜欢穿裙子。 不管是乐伊还是禾觅，就没有见她在没有场合要求的情况下主动穿过裙子！ 是什么让一个女汉子一改常态向着女性化的柔美方向打扮呢？ 当然是爱情了！ “是谁啊这么神神秘秘的，都不告诉我？”乐伊八卦道，“我认识？” “是……是李磊。”梅彧咬着下唇, “不是不告诉你，是我们都没想好要怎么说。” “是他啊！”乐伊深思熟虑, “那还行，配得上我们梅大总裁。” 梅彧戳戳乐伊：“你……不生气？” “我可生气了。”乐伊假哭，吱哇乱叫, “我生气，我生气他把你抢走了都不说一声。谈恋爱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嘤嘤嘤……” “讨厌！”梅彧被她的耍宝逗得笑出来, 又说出他们两个人最深刻的担忧，“我管乐家，他管九州，我们两个谈恋爱，终究是比较敏感的。我们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而且乐伊的血缘亲属家刚出了人伦惨剧和敏感，这个时候他们蹦跶出来说自己谈恋爱了要秀恩爱，多少有点火上浇油的意思，那是怕死的不够快吗？ 乐伊完全没想到这一点，毕竟那又不是她真的家属。 但是她理解梅彧的担忧，管理层谈恋爱搞内部消化，尤其是大公司，哪怕是老板和老板娘的夫妻店都会有一堆问题。 现在乐家总经理和九州总经理谈恋爱，这样的强强联手, 阴谋论点的都会觉得他们是想裂土封侯，自立门户了。 乐伊笑嘻嘻得逗她：“我要是不同意，你们怎么办啊？” “分手。” “这么干脆？” “男人哪里能跟你比？” 爱情归爱情, 谁也别想拦着她搞事业！ 乐伊看起来特别体贴的建议：“没想过调整工作？” 常规思路是，既然担心裂土封侯，那退一个下来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但她要是敢说个是字，乐伊绝对会把他们脑壳拧下来。 “我们讨论过这个话题。”梅彧特别认真得说，“乐家是我们的心血，九州也是他的心血，他说，他不能把我看的比九州更重要，而他在我心里的重要性，也不能超过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