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大佬的白月光》 第一章 死还是不死 “死,不死,死,不死,死,不死……” 假山边上,一抹红色的的纤柔身影颓废地瘫坐在地上,身旁一簇盛开得鲜艳地玫瑰,抛去几处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地方,总体依旧是蓬勃向上的姿势。 地面上一瓣又一瓣的玫瑰花瓣,说是散乱却又规整地堆成一堆,卑微地匍匐在人的脚下。偏偏风儿不察,少了些眼色,自以为威风地吹过来,却无情地卷走了那一处的亮色。 那些花瓣潇洒地翩翩起舞,又洋洋洒洒地被抛弃之不远处,鹅卵石小道,假山上,树丛中,回廊里,到处都是。 脸上一阵的凉爽,陆意凝瞬间清醒了不少,杏眼的光亮了几分,瞬间灵动起来。 果断站起身来,纤纤玉指在裙上拍了拍,抖落了身上的灰。 她抬头仰视着散发着刺眼光芒的太阳,光线顺着她标志的鹅蛋小脸,一半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与她眼中的光融为一体,更加耀眼,另一半却隐藏在太阳的阴影下,些许灰暗。 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可言说。 “哎哟,姑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奴家寻了你半天呢,王爷过来探望,奴家数了数才发现少了一人,这个让奴家忧心呐,好在寻着你了,姑娘便随奴家去前堂见见王爷!” 一个身着花花绿绿衣裙的中年妇人扭着身子便火急火燎地顺着鹅卵石小道跑了过来,嘴里穿着粗气。 “王爷……”柔软的朱唇轻启。 陆意凝头都没回,在人看不到地地方,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前堂。 十几个衣着各不同的少女站在一起,瞬间成了一道不可多得的美景。 在此的少女,个个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容貌姿色在整个京城甚至绝无仅有。 陆意凝快速地扫了一眼四周,果然…… 一如既往,那个所谓的“王爷”,并没有出现。 她藏在袖中的玉手按按握紧,却不敢肆无忌惮地乱动。 那个人一定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暗自观察着她们。 快一个月了,她来到这里快一个月了。 陆意凝刚在这里醒来是在一个月前,当一段记忆瞬间涌现在她脑海里时,她才熟悉地发现这根本就是她曾看过的一本小说,而她所接受的记忆,很明显就是这本书中的一个炮灰女配。 她不记得这本书的名字了,但是由于这个炮灰的名字和她一模一样,所以她倒是对这个人物和她涉及到的剧情有一些深刻的印象。 很显然,她这是穿越了……。 这么玄幻的事情,她本来也是难以置信的。 这究竟是时空的扭曲,还是命运的沦丧? 穿书就算了,不是女一,不是女二,还不是女三。戏份少就算了,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短命,还死得惨! 作为原书里的npc,她存在的作用竟然只是为了让这本书中的大佬,也就是雍国摄政王时璟黑化。 时璟作为权倾天下的摄政王,有权力的人都会培养自己的一大势力。书中的陆意凝是时璟培养的人,他很早之前就在寻找容貌倾城的女子,然后将人培养成自己的一大利器。 陆意凝就是其中之一。 书中时璟将陆意凝培养成以为绝世舞姬,名动京城,一时风光无限。而实际上,时璟只不过是利用她在京城游走于人潮之中,收集重要情报。 似乎后期为了增加男女主升级打怪的难度,刻意让大佬时璟黑化,于是,把陆意凝写死了,意外救了女主,自己却被小混混虐待至死,死前还受到了非人的凌辱。 作者似乎是编不下去了,硬说大佬时璟和陆意凝日久生情,早就暗生情愫,于是将陆意凝的死归于女主头上,和男女主的对头合作,最终却落败。 权倾天下的摄政王成为人人可欺的无家之犬,最终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死在了男女主角的光环之下。 更过分的是死后不得安息,时璟早些年得罪的人接机报复,将他的尸体悬挂于城强上示众,后又将其鞭尸,更有甚者,将其尸体剁碎,投放到狼狗的餐盒中…… 一朝风光无限,权倾天下的雍国摄政王,尸骨无存。 “真是一个比一个惨。”本来看的时候只是几行文字,陆意凝那时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然而现在到了这个地方,一切变得真切了起来,想想就一片头皮发麻。 陆意凝只顾着想剧情,殊不知刚才的话竟然被自己嘀咕出声来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双深邃的眼眸本是随意地扫视着她们,却在她出声之后瞬间定格在她身上,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陆意凝还在想,如果继续待在这里的话,那就只能慢慢等着剧情走动,然后就是等死了。 “被雷劈死这种死法本来已经是百年难得一见了,难道还要再死得更惨一点……啊~” 突然,不知道什么东西阴森森地爬上了她的肩,带着一阵阴风,将她鬓间的发丝吹上她的脸庞,在如凝脂般的玉扶上留下丝丝瘙痒的感觉,与此同时,肩膀上受到一股大力,一种异样的凉意瞬间从脚底直冲上头顶。 陆意凝瞬间大叫一声,在地上连跳了好几步,站定之后双腿之间仍旧摇摇晃晃,她只觉得一阵阵发麻发软。 慢慢稳定了心神,一双眼睛带着怒火扫向那始作俑者。 面前一位绿色襦裙的女子,笑眼盈盈地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不用细瞧都能看出她眼里的幸灾乐祸。 那女子双手环抱在胸前,朝着陆意凝扬了扬下巴:“怎么,不就轻轻拍了下你的肩膀吗,至于吓成这样?这也不像你陆意凝的作风啊。” 周围人见状,谁也不敢上前。 众所周知,在这风合乐坊中,这两人性格不和。偏偏两人又是最有天赋而受到上面人赞赏的人,谁也不好得罪。 陆意凝收回目光,冷冷道:“本姑娘就是胆小,天生的,你管得着吗!” “你……” 许知知下意识就想反驳,却突然感觉有问题,反驳的话岂不就是夸她了? 陆意凝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呵!感情你还当这是优点呢,知道什么是脸皮吗?”许知知白了她一眼。 第二章 我真不是故意的 “知道啊,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知道吗,居然还有脸来问我!”陆意凝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懒懒地看了许知知一眼。 看似平淡的眼神,许知知却觉得那分明就是鄙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哼,没听出来本姑娘是在骂你吗,你还真当回答问题呢?” 这次陆意凝“嘁”了一声,转身走了,只是懒懒地留下一句话:“真当本姑娘在回答你问题呢,你也没听出来本姑娘也是在骂你吗?” 许知知细细地回想了一下她刚才地话,瞬间脸色铁青。 这个陆意凝,最近变得奇奇怪怪的,明明以前吵架都是两人在那比嗓门的,她现在居然搞这些弯弯绕绕! 气死了! “喂,你给我站住!”许知知冲着陆意凝的背影恶狠狠地喊。 陆意凝无奈地伸手象征性地掏了掏耳朵。 站住?留下来继续做这种小学生式的无用争吵吗? …… “腿抬高一点,错了错了,这个动作不能这么僵硬,别乱动,好,就这样,保持住……” “你怎么回事,这里昨日不是教过你吗,又错了,能不能好好学啊……” “还有你,专心点……” 穿着一身花花绿绿衣裙的中年妇女在一群少女中穿梭,扭着妖娆的身段,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一把蒲扇不停地扇,是不是地停下脚步来,时而温声指导,时而大声呵斥。 她走至陆意凝的身边,表情瞬息变化,比起对于方才那些女子,反倒显得慈眉善目多了。 “姑娘呀,这个动作手再抬高些许,不错不错,便是如此了,姑娘做得甚好,甚好!” 陆意凝顿时两眼放光,眉毛都有些上扬的趋势,脸上的笑意即刻掩饰不住地绽放出来。 “多谢坊主,谬赞了。” 经过差不多一个月的熟悉,陆意凝多这位风和乐坊的坊主可算是有些许了解的。 这位坊主,大家都只知道她名唤作凤思思,能为雍国此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做事,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平日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凶狠和和善,也都不过是表面罢了。 这群少女,都是时璟培养出来帮助他做大事的人,自然不可能由一个普通人来管理。 风和乐坊明着是教舞乐,实际上还有很多东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以及权谋心计,这些在原文中提到过。 时璟要培养的利器,除了能力还必须有忠诚。与其说忠诚,陆意凝觉得放在这个时代不如说是奴性更为合适。 想到了什么,陆意凝的眸光不被察觉地暗了几分。 但陆意凝到这里这么久,知道目前只教了舞和乐。 “姑娘啊,奴家看你这骨骼惊奇,将来必成大器,姑娘可得好生练习呀!” “这是自然,多谢坊主!” 众人看着前一刻还凶狠的坊主,下一刻在陆意凝面前就像是变了个人,大多不由得嫉妒。 尤其是许知知,就站在陆意凝旁边,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估计她那炽热的带着满腔不服的眼神已经将陆意凝整个人戳出个大洞来。 十六七岁的少女,还不懂的收敛锋芒,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凤思思眼角余光正好看见了许知知,她转身,抬脚向许知知的方向移步。 在凤思思看不到的地方,陆意凝脸上的笑意略显僵硬,眼中刚刚亮起的那点光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玩什么聊斋! 走到许知知跟前,风思思表情瞬间能下来。 “做什么呢,看看你这个样子!” 忽然之间被吼,许知知还没有从对陆意凝的嫉妒中回过神来,这会儿面对凤坊主,身形抖了抖,她轻轻抿了抿唇,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脸上瞬间爬上两缕不知名的红晕。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炎热的缘故,脸上竟然有些发烫得离谱。 “坊主……我我……” 凤思思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瞬间释放出一种威压,许知知后面的话更加说不出来了。 后面凤坊主对着许知知就是一通教训。 话语铿锵有力,看上去就像许知知犯了什么大罪一样。可实际上没有一句话明确指明她到底哪里错了。 陆意凝的目光晦涩不明。 到这里的都是孤儿,都是凤思思捡回来的,大多对她心存感激,也都知道实际上收留她们的是凤坊主口中的“王爷”,可实际上也明没有人真正见过那位主,目前也并不知道究竟是那位王爷,又或者说是哪国的王爷。 原书中时璟对于陆意凝等人的特殊训练都是作者一笔带过了。可实际上陆意凝并不觉得时璟和原来的陆意凝能有什么近距离的接触。 还日久生情?这根本毫无逻辑可言。 这垃圾作者根本就是为了黑化而让人黑化。时璟的黑化已经是文章的后期了,陆意凝严重怀疑这人怕不是根本写不下去而烂尾了。 如果她没有成为绝世舞姬,不会名动京城,那结局会不会有什么改变呢。 训斥了一通,眼看许知知眼中泛起莹莹的光,凤思思这才收手。 “午时快到了,再过一刻钟大家就去吃饭。” 凤坊主撂下一句话就扭着水蛇腰先行一步了。 “看什么看!”凤思思一走,许知知就狠狠瞪了陆意凝一眼。声音中竟然有些许的哽咽。 陆意凝:“……” 陆陆续续地,人都去吃饭了。 陆意凝抬脚刚想走,就看到许知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背过身子去了,陆意凝看着她的背影,纤瘦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这让陆意凝想到了啄米的小鸡,虽然不太形象。 “不会,这就哭了,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 那边抽动着的肩膀瞬间定住。 片刻后,传来微弱的声音:“要……要你管……嗝!” “噗!”陆意凝一下子没忍住。 “笑什么笑!” 许知知顿时回过头来,面目略显狰狞,一张原本姣好的面容上布满泪水,脂粉花成一团,看起来好不滑稽。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噗哈哈哈……唔。” 第三章 你和王爷那点苟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许知知:“……” “陆意凝!”咆哮一声,地动山摇。 “啊,抱歉抱歉!”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青丝如墨肤若雪,明眸皓齿,朱唇映照桃花面,身姿绰约,弱柳扶风,只因天上有而人间绝…… 这是陆意凝初次见到许知知时对她的印象。 只不过几番交涉之后,陆意凝总算明白了此人为何只是在人间…… 要说许知知今天这个样子,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至于,这么点小事就哭成这样?这也不像你的作风啊。” 许知知突然眼神一变,脚下生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陆意凝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真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你觉得你很有天赋吗,骗你的,都是骗你的……” “谁不知道你那点破事,贱人,我才是风和乐坊最有天赋的人,比起勤奋,你陆意凝根本不及我许知知半分,要不是你用了肮脏的手段,坊主怎么可能会偏袒你!” 一时不察,差点被她推到,陆意凝怒从中来,稳住身形,一手按住衣领上许知知的手臂,将力量集中于腰腹之间,腹部发力,整个身体迅速撞向许知知的方向,一把将其整个人撞倒在地。 “唔。” 吃痛的声音响起,许知知整个人显得更加狼狈。 她抬起头来,陆意凝站着,冷冷地看着她,仿若睥睨天下的王者。 “请注意你的言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请不要将自己的委屈转换成愤怒撒到别人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许知知觉得现在的陆意凝竟然有点可怕,跟以前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但也只是一瞬间这种想法就烟消云散,她撑着地上的手瞬间握成拳,咬了咬牙,坚定起来: “我有说错吗!你,陆意凝,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婊子!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怎么,敢做不敢认了?别说是我许知知,就是整个风和乐坊,谁不知道你陆意凝不知廉耻…… 要不是你和王爷那点苟且之事,坊主怎么可能处处偏袒你!” 许知知一口气说得声嘶力竭,最后的怒吼还破了音,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狰狞得像是要把陆意凝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说什么?” 一股不受控制的凉意袭上心头,陆意凝隐隐不安。 怎么可能? 她拥有陆意凝原本的记忆,原来的陆意凝和摄政王时璟之前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 可是许知知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坚定? 不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感觉像是忽略了什么东西,但是无论怎么努力就是捕捉不到。 到底是什么呢? 为什么? 唰! 突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一股强烈的痛感袭来,似乎就要将大脑撕裂。 眼睛发胀得厉害,周围的景物渐渐出现重影。 目光触及地上的许知知。 不行,她必须赶紧离开这儿。 慌慌张张地寻了路,好在大家都去吃饭了,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一路脚步匆匆地回了房间,快速关上门,脸色苍白地坐靠在床边。 就在回来的路上,陆意凝发现了一些异常,原本的陆意凝的那部分记忆居然变得模糊了,她几乎可以肯定,要不了多久,这记忆恐怕会完全消失,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忍着头痛,她迅速找到纸笔,快速在纸上飞速起来。 时间飞速,不出陆意凝所料,当头痛完全消失时,关于原来的陆意凝的记忆,她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咚咚咚!” “姑娘,你在里面吗?奴家听说你未曾用午膳,可是身子不适?” 闻声,陆意凝快速将纸笔收起来。 片刻后。 房间门打开,凤思思见到了陆意凝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我没事,劳烦坊主挂心了。” “呀,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凤坊主拉起她的手:“呀,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才发现,陆意凝左手手腕处缠上了一圈白色的布,上面还有着红色的东西,一眼看去,像是从里面渗透出来的。 陆意凝连忙抽回手,脸上有些不自然。 她用细软的声音回道:“方才有些头疼,一不小心摔倒了,手撞到了打开的首饰盒,被发饰上的银片割到了……” “什么!伤口大不大呀,奴家这就去找大夫。” “不用了,一点小伤,不要紧的。我已经上了药,过两天应该就没有多少问题了。” 凤坊主面露苦涩:“怎么这么不小心呀,这姑娘家就是不能磕着碰着呀,你呀,真不让人省心~” “对不住,让坊主担心了。” “姑娘先回房里休息,练舞的事先不急,伤筋动骨可不适合伤口愈合。对了,姑娘稍等片刻,奴家去去便回。” 说完,红红绿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陆意凝正转身回房,目光却偶然瞥到某处房屋转角出露出一角熟悉的绿色衣裙。 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利落地关上门。 凤坊主取了药,亲自送到了陆意凝的房间。陆意凝看着桌上那一个白玉瓷瓶子,若有所思。 “坊主,有个问题困惑了我很久了,不知坊主能否未我解答一二?” 灵动的杏眼带着丝丝渴望,乖巧而真切,仿若碧玉的湖水,泛点温柔的涟漪,既美好又诱人,让人不忍心拒绝。 “姑娘有何不解便直说,奴家知晓的必然尽全力相告,助姑娘解惑。”凤坊主几乎是没有丝毫怀疑她的居心,不知是自信于自己对陆意凝的了解,还是出于信任。 “我……” “是……关于我的身世的,九岁之前的我……”她顿在了这里,没有了后话。 关于原主的身世,书中说的是时璟在陆意凝九岁时在大街上捡到她。 可是之前接收原主的记忆时也并没有九岁前的记忆,虽然今天那些记忆也凭空消失了,当她确信这一点。 可问题是,这到底是原主本身也没有记忆,还是她接收记忆时发生了错乱,就像今天一样。 “姑娘,关于你九岁之前的事,奴家并不知晓,不过有一个人他也许略知一二……” “那个人是?” “王爷。” 第四章 试探 时璟? 时璟知道? “王爷?他怎么会知晓?”陆意凝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凤坊主坐直了身子,目光扫向窗户,变得悠长起来,似乎要透过那层纸探向更远的远方。 “王爷心善,让奴家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说起来,你是这群孩子中唯一一个被王爷亲自捡回来的,据说当时下着大雪,你一见到王爷便紧紧地抱着他不肯松手了,你双脚都冻僵了,路也走不稳,王爷背着你回了府上,可你却是受了寒,高烧不退,昏睡了很久,当时王爷忙,你还没醒便让我来照顾,自醒来以后你便住到了这风和乐坊来了……” “关于之前的事,王爷也未曾说起过,也不知他是否知晓你的身世。”说着,凤坊主看向她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怜爱。 “王爷……我能见见他吗?” “王爷很忙的,平时是难以见着的,难得有那么几次百忙之中抽空来看你们一眼,也是匆匆一瞥,这也是这么多年大家没有见过王爷的真正模样的原因…… 姑娘啊,不是奴家不肯帮你,奴家也只是在王爷跟前做点事,混口饭吃,哪能决定王爷的事呢。你呢,和王爷有缘,以后自会相见的。” 陆意凝低着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一句话也不说。 看她这个样子,凤思思几番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止住了。 “行了,姑娘先好生休息,奴家去看看那群孩子练的如何了。” 凤思思一走,陆意凝抬起头来,一脸平静,哪有什么失落的样子。 她漫不经心地拿过桌子上的药瓶,纤细的手指在瓶身上摩挲着,却没有急着打开药瓶。 又将瓶子轻轻放回桌上。 她慢慢解开左手手腕上的纱布,那一处肌肤渐渐展现在视线中。 除了有一点红色的痕迹粘上皓腕上显得十分突出外,那一处的肌肤光滑如玉,更不见半点伤口的痕迹。 “呵!”寂静得仿佛能听见针落下的房间传来她一声冷笑。 独一份的好态度,满盒精致的首饰,衣裙都是上好的布料,加上上好的瓶子装的金疮药…… 她见过另外那些女子,她们的衣服首饰虽说也好,但与她相比还是次了些。 刚才凤思思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她方才没有问及她是否有关于九年前记忆之事,显然对于她失忆是知情的。 要说是因为她口中的那场高烧不退也可以说得过去。可关键是那场所谓的高烧是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关于许知知的那番话,似乎可信度更高。 那么原主之前和时璟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一连好几天,因为“手上受伤”一事,陆意凝一直都没有去练舞。 一天早晨,却在房间门口看见了一直在她房门口徘徊的许知知。 许知知在门口走来走去,几次抬起了手,似乎是要敲门,不知为何次次手都又放下来了,始终没有敲下去。 “喂,干嘛呢?”陆意凝终究是看不下去了,走了上去。 许知知明显是吓了一跳,练练退了好几步,惊魂未定地看向突然出现的陆意凝。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房间,我不在这能在哪里呢,反倒是某些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呢。”陆意凝一脸鄙夷的表情。 “你别不识好人心,本姑娘是看你受伤了,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许知知终究还是立马加上了后面几个字,眼珠子转溜溜地在陆意凝缠着纱布的手腕上来回瞟。 陆意凝也往自己的手腕上瞟去,忽然灵机一动,又看了看许知知,眼眸幽幽地眯起。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本姑娘好的很,不仅如此,本姑娘将来还要做一名绝世舞姬,名动天下,你就继续嫉妒,你呢,也就只会嫉妒了。” 说完,毫不留情地推门而入,又在许知知还没反应过来时“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陆意凝你说什么呢,你才什么都不会,还想做绝世舞姬,你做梦你,有我在,就不会有你的那一天!”说完也愤愤地甩手离去 铿锵有力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入陆意凝的耳中。 她勾唇一笑。轻轻呢喃:“你最好能成为那位绝世舞姬,许知知……” 受伤快要痊愈的时候,陆意凝可以继续练舞了。再次回到队伍,她远远地看到一抹绿色的身影,本以为免不了又是一顿舌枪唇战,可她走近了才发现许知知竟然冷冷地看都没看她一眼。 整个早晨,许知知都在一遍又一遍地练舞,即便是摔倒也很快爬起来,额头上早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沾湿了额前的碎发,手腕和脚上可以隐隐看见一些深深浅浅的青紫痕迹。 随便扯了扯身边的一个人,陆意凝看着许知知的方向,说:“唉,你看到她身上的光了吗,是不是很耀眼?” 身旁的女子一脸以后,挠了挠头:“有吗?”怎么看不见呢? 夜,漆黑得可怕,晚上的风似乎比白天要狂野得多,肆意地平扫大地上的一切,发出“呼呼”的狂叫声,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仿佛有凶猛的野兽即将来临。 雍国摄政王府书房。 一男子端坐于案桌前,高冠束发,身着暗紫色锦缎的衣服,缎面上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内衬白色衣衫,腰间挂有一枚圆形雪花文理白玉,玉下垂吊着深蓝色流苏。 眉若远山,凤眸深邃,鼻梁高挺恰到好处,薄唇如斯,面若冠玉。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毛笔在宣纸上奋笔疾书,龙飞凤舞的文字仿若恢宏的高山。 放下笔,站起身来,因坐下而蜷缩折起的长衫顺势直下,仿佛不留一丝皱纹。男子扶手而立,身子修长挺拔,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 “王爷,这一群人当中,当属知知的天赋最高,又勤奋上进,京城的任务,或许可以培养她来。”身着一身花花绿绿衣裙的女子恭敬地站在一旁,将事情一一呈上。 时璟不动声色,薄唇轻启:“天资是不错,不过这性情……” “王爷,属下之前也是觉得此人太过于将自己的情绪外露出来而不懂隐藏,为此属下还曾狠狠地训斥过她。近来长进不少,似乎懂得了隐忍,也更加勤奋了。”凤思思回道。 时璟思考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这件事算是定下来了。 “她最近怎么样了?”问起这句话时男子原本平静的脸似乎才有了些许温度! 第五章 出逃 “姑娘一切如故,除了……前几天不小心弄伤了手。”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凤思思才将后面那句话如实禀告出来。 “受伤?”时璟眉头皱起,“怎么回事?” “姑娘那日不知怎的头疼,一不小心摔倒了,手磕到发饰,被银片割伤了……不过王爷放心,属下第一时间将王爷备在乐坊的金疮药给姑娘送去了,伤口应该不大,这几天差不多快好了。” “就一瓶金疮药?”时璟的语气异常平静起来。 “……”凤思思一动不敢动,这么多年了,她怎么会不明白,王爷越是面上无关轻重的样子,实际上心底越是在意。 如今,定是生气了。 “王府的药房有去疤膏,一会儿你找管家取一些去。这次的事是你办的不妥当了。”时璟叹了口气。 “是,属下知错,自行下去领罚……姑娘她问起了九岁之前的事。” “属下将王爷交代的告诉她了。”不等时璟开口,凤思思抢先一步将话说完。 “嗯,做得不错……咳咳咳。”时璟脸色突然大变,剧烈咳嗽起来,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快速拿出一张手帕捂住口鼻。 揭开的时候,手帕上面已是血迹斑斑。 凤坊主大惊:“王爷,你这……” 暂时止住了咳嗽,时璟别过头去,“无碍,一点小伤而已。” 凤坊主别无他疑,只当时王爷时常与别人交手,难免有时不慎落下内伤。 凤坊主一走,时璟的身体就撑不住了,一口鲜血喷在了案桌上,沾湿了适才写完的那张纸,有的没入砚台中的墨汁中,消失不见。 “已经是第二次了,宿命这么快就要来了吗……呵!” 他向来是不信命的,真有这种东西,他也要逆天改命。 不知不觉,又一个月过去了,除了凤坊主又给了陆意凝一瓶去疤膏之外,一个月仿佛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 风和乐坊要举行一次比试,会选出舞技最为精湛的作为风和乐坊的招牌来培养。虽然表面上看似很正常,但陆意凝却不会这么想,在原剧情中,这个被选中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原来的陆意凝。 原文中虽然没有提及,但是陆意凝猜想这次选出的十有八九就是那位未来的绝世舞姬了。 她不敢确信自己是否会受到原剧情的左右,终究是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必须在这之前……离开风和乐坊! 吃喝玩乐有什么不好,非要去当什么绝世舞姬,要命不讨好的东西。 难得古代一回游,怎么说也得好好享受一下人间呀! 乐坊的每一个姑娘都变得勤奋起来。 在雍国,乐坊出身虽然算不上高,但是比起其他卖艺的,这还是有一定地位的。雍朝民风开放,百姓性情风雅,部分人更多是将舞乐奉为一种高雅的情趣。 所以一旦打出一点名声,一定会受到不少百姓的追捧,对任何一个舞姬来说,随之而来的必是不可估量的大号前途。 “意凝,你在发什么呆呀,怎么不练舞?”旁边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小姑娘,看起来乖乖巧巧的,说话的时候怯怯的低着头,只能看到一双眼睛,眼角一颗小红痣倒是些许生动。 “你管人家呢,人家是有天赋的,与你我这等凡人怎能一样。” 后一个女孩不悦地看了陆意凝几眼,快步拉着前一个女孩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又瞪了陆意凝几眼。 干什么,比谁眼睛大吗? 陆意凝摇摇头,充满嫉妒心的少女真是太可怕了。 大脑中忽然闪过许知知那张脸,将乐坊扫了一遍,惊奇地发现并没有看到许知知这么个人。 “这么认真呢!” 她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大选在即,她除了躲在某个地方刻苦训练还能去哪呢。 说起来,这姑娘竟然真的从之前就没再找她不快了。 别说,竟然感觉少了点什么。 整个乐坊都忙起来了,大选是设在西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届时人人都可前来观看,还可进行投票选出自己心意的头牌。 陆意凝觉得这怎么看都像某些选秀节目。 不是她不感兴趣,只怕没命感兴趣。 转了转,就走到了厨房。熟练的揭开锅盖,捞出了两个大包子,又猛地盖上盖。 一手拿起一个,咬了左边一大口,嚼了两下,又咬了右边一大口。 嘴里被塞得满满的,两腮帮子圆圆鼓鼓地撑起来,有点像一只呆萌的松鼠。 “一个小小的选拔而已,有这么忙吗?嗝!一个人都没有……没有?没有!” 她突然停止了咀嚼,使劲整个一口咽下。将还没吃完的包子随意地塞进衣服里。 一路小跑起来,眼睛不停地扫视周围,最终背靠着墙停下,转身,走到一处隐蔽的墙角,扒开什么东西,还没劈过的柴堆成一堆,压得墙角的杂草抬不起头来。 撩起裙衫,动作敏捷地站上去,又谨慎地回头四顾了一下,才双手高高举起,紧紧抓住墙顶处,脚下发力,一跃,身体贴着墙上升了一个高度,这下手脚并行发力,陆意凝鼻腔发出一个闷哼,吃力地爬了上去。 “沙沙……” 墙下传来一阵声响,陆意凝一把捂住口鼻,屏住了呼吸,瞳孔快速放缩。 她僵硬地慢慢转动脖子,仿佛能听到脖子传来“咯咯”的声响,向下望去,什么都没有。 陆意凝松了一口气,正准备下一步动作…… “啪嗒!”一只绿色的螳螂跳到了墙边的树叶上。 陆意凝心里一抖,脚下一时不察,竟然踩空了,双手习惯性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湛蓝的天空一晃而过。 “嗯啊……” 陆意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周身传来阵阵,尤其是手肘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手肘摔下来的时候碰到了旁边的石头。 骨头砰碰石头,不痛才怪。 幸好看起来不是很严重,只不过是真的痛。 事不宜迟,陆意凝撒腿就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脚下的步子每走一步,心中的喜悦就增添一分。 “本姑娘终于出来了,去你的风和乐坊,去你的什么摄政王,本姑娘自由了!” 什么男女主,什么剧情,通通见鬼去,从此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她陆意凝就过自己的独木桥。 再见惨死的命运! 第六章 本王亲自来 “姑娘这么急匆匆地这是要去哪里呢?” “哟,这小娘子长得真是不错呀,陪咱哥几个乐呵乐呵呀!” 陆意凝怕被发现,特意找了一条僻静的路,竟然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被三个看起来油头满面的流氓堵在了一条小巷子里。 三人都穿着黄棕色的粗布衣服,看起来已经十分旧了,上面还有一些补丁,有的是新的,有的又有些快要被再次磨破的痕迹。 一个肥头大耳,其余两个略显清瘦,不过三人脸上是一模一样猥琐的笑容。 陆意凝眼睁睁看着三人逐渐走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流氓地痞,孤立无援…… 她的脸色迅速煞白,仔细一看,唇齿止不住地正在打颤。 这是……陆意凝的死法吗! 虽然有些不同,但同样是混混,接下来就是非人的折辱了! “你们要做什么,别再过来了,不然我喊人了啊!” 那三人听到她的话,相互对视一眼,目光反而变得更加邪恶。 陆意凝也知道,这个地方基本上是没有人的,这会儿倒是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走这么偏僻的地方? “救命!救命啊!”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扯开嗓子直接大喊。 “唔……”那带头的胖子突然发狠,直接上前牵制住她,一把捂住她的嘴。 就在那人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陆意凝脑海中仿佛一闪而过原书陆意凝死前的画面。 此刻,像是有一双手仅仅遏制住了她的咽喉,窒息感随之而来,目光涣散无力,意识有逐渐消失的感觉,这一刻,陆意凝感觉周围的世界有些许动荡,仿佛下一刻世界就要崩塌…… “老大你干啥,这娘们爱叫反而可以给咱们助兴啊!”其中一个瘦子不满起来。 胖子凶神恶煞地睨了他一眼,“跟着我这么久了,咋还没点眼力见,你真以为这娘们不会叫来人啊?做事就要确保万无一失,蠢货!” 没有人注意到,另一个瘦子已经满脸惊恐,看着巷口,张着嘴却迟迟发不出声。 双腿抖得不行,灰旧的裤子从裤裆上一块暗黑色逐渐变大,往下蔓延开来。 “老大,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尿骚味二?”旁边的瘦子一手捂在鼻子上。 胖子耸了耸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 终于找到了气味的来源,两条黑不溜秋如同毛毛虫的眉毛拧在一起。二话不说,一脚脚将那人踹在地上。 “你他娘的,二狗你怎么回……” 话还没说完,眼睛瞥见地上蠕动着什么东西。 定睛望去,胖子瞬间定住了。 “蛇蛇蛇……老大,是蛇!怎么会有这么多蛇呀?啊啊啊救命啊!”站着的瘦子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惊恐地哇哇大叫起来。 一整条巷子里,不知从何处涌来无数条蛇,几乎将所有地面占据,个个吐着信子,扭着身躯朝几人的方向涌去。 胖子咽了咽口水,警惕地望着那些蛇。 “是梦,这一定是梦,这大京城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多蛇,密密麻麻的……” 这看着不仅只有害怕,胃里还阵阵翻滚,直犯恶心。 被扔在一旁的陆意凝早就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对于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她眼眸空洞无神,没一会儿就直接跌坐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眼看蛇群越来越近,个数已经到了脚边。 几人看得眼花缭乱,两眼一翻,直愣愣地倒地,一动不动。 场面一度混乱,蛇群如同千军万马,见状反倒想要更快冲上前,将人撕碎。 正当时,躺在地上的陆意凝发出一声嘤咛。 蛇群似是有所发觉,一条小青蛇蹦出前来,跑到了陆意凝脚下。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一条小蛇弓着身子,脑袋在陆意凝脚下的裙身蹭了蹭。 似是感到满足,在原地欢快地转了几圈。 转而对着另一边躺着的三人,张大了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快速在胖子的腿上留下两个红色的小孔。 正要咬旁边两个,突然,一阵风吹过寂静的巷子,转角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凤坊主带着一群人赶到时,只见巷子里躺着四个人,三个男子狼狈地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难闻的气息,隐隐还有一些血腥味。 就在三人旁边,躺着的真是陆意凝。 “姑娘!” 凤思思急忙跑过去,蹲下查看陆意凝是否有什么损失。 …… 烛火微暗的房间里,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安静得不像话。 床边,一道黑色的人影投射在地上。 就那样默默注视着床上那张脸,不知站了多久。 许久之后,才轻轻推开房门走出去。 凤思思站在门口,一见人出来,急忙低下头。 时璟余光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空气的温度瞬间凝重起来,隐隐透着一股威压。 过了许久,这股威压才慢慢有所减退。 “说说!” 修长的身躯负手而立,面朝着夜空,下弦月隐隐被暗灰色的阴云遮住,偶尔露出一点光亮,不小片刻,又再次被乌云裹挟,反反复复挣扎这,非但没有挣脱束缚,反而不远处更为厚重的黑云正以一种颠覆天地的姿势滚滚而来。 “那三人是京城中常出没于贫民窟一代的地痞流氓,常常在街上四处游荡,一见到年轻貌美的的女子,便会紧随气候,等到人落单,三人便会……趁此下手。这些年来,不少人家的姑娘惨遭毒手,可惜都是无权无势的,又怕遭到报复,大多敢怒不敢言。” “那三人现在何处?” “几人都有惊吓过度的症状,其中一人腿上有被蛇咬过的痕迹,大夫诊断时已经毒发身亡,尸体还没处理,剩下两个已经被压到地牢,交给时年处理了,王爷放心,以时年的手段,王爷大可放心。” 时璟一双深邃的眼眸隐藏在黑暗中晦涩不明,隐隐散发出嗜血的光。 “那两人先不要动。” “这……”凤思思惊讶地抬头。 “这一次本王亲自来。” 凤思思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七章 一口闷了 在摄政王府一众人之中,谁人不知时年的手段,每每想起那些狠厉的画面都能让人心惊胆战,在他们一众人中都暗自称其为“冷面阎王”。 至于作为主子的王爷,虽然她没有见过,但谁不知道时年的那些手段都是这位主亲手教的。 这位大雍国位高权重的摄政王,才是连阎王都害怕的主! …… 陆意凝再次睁眼的时候,入眼的都是熟悉的环境。她撑起身子坐起来,右手手肘出突然传来一丝疼痛。 她捞开衣袖,双眼茫然地看着那一处手臂,伤口已经结了痂,不动的时候几乎完全没有什么感觉。 “姑娘醒了!怎么样,身体可有何不适之处?” 凤坊主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的东西进来,一看到坐在床上的人儿,顿时喜笑颜开。 将药膳放在桌上,她向着陆意凝走去。 “幸好当时发现你不在,刚好有人听见了你的求救声,奴家这才找到了你,好在只是擦伤了手臂,没出什么事,不然一个姑娘家可如何是好呀!奴家备了药膳,姑娘起来喝一些,对于调理身子是有不错的效果的。”说着,作势要去扶陆意凝。 看着一双手突然朝自己伸过来,陆意凝猛地收缩。几乎是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把将凤思思推开。 凤思思显然也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一时不备,直接被推到坐地。 “姑娘……你……” 看着这一切,陆意凝突然清醒过来。 “我……对不起。” 她急忙下床,将人扶了起来,脸上全是自责道:“我不是故意的。” “姑娘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凤坊主担忧地望着她。 她低着头,朱唇轻抿。 “无事。多谢坊主相救,不然我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救的,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那胖子还在捂着她的嘴。 “傻孩子,以后出去可不能去那种地方,这次是奴家忙,乐坊的人也都有事要做,不然哪能看你一个人遇到危险的。” 一听这话,陆意凝突然想起来,在乐坊是可以直接进出的,大家名义上都是凤思思收养的孤儿,自然也不会有人想着离开什么的,所以这里倒是不限制任何人的出入。 陆意凝突然感觉手肘又疼了,亏她还辛辛苦苦地爬墙,果然人一激动的时候就自然降智了。 这一次要不是凤思思及时赶到,她估计就得提前感受原书陆意凝的结局了。 真是离谱! 这种时代不用说也是处处藏着危险的。江湖那么乱,以她目前的能力,就算离开了风和月坊,脱离了原剧情,谁又能保证她一定活得比原剧情中的陆意凝还要长呢! “知道了,多谢坊主。”她笑着点头。 凤坊主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好了,快把药喝了,一会儿该凉了。” “嗯。” 陆意凝望着那一碗黑乎乎的汤汁,一言难尽。 闭着眼睛一口闷了? 正当她想着如何解决这碗药时,只听一声急切的声音大老远的传来。 “坊主坊主,不好啦不好啦!” 接着一道人影就闯了进来,来人喘着粗气,在凤思思面前站定。 “坊主,许知知……许知知摔倒了!” “什么!” 凤思思震惊地站起来。拉着那人就走。 “带我去看看,你把情况先给我说说。” 陆意凝哧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看着两人已经跨出了门,又看了看手边的药。 闭上眼,端起药碗一把对准嘴巴。 “咕噜咕噜~” 一瞬间,一大碗药汁见了底。 一张精致的小脸上五官几乎要扭在一起。顾不及其他,直接用袖子在嘴上一抹,随便拿上一件外衫就火急火燎地跟上去了。 平常训练的院子里,一群人围成一团,人声一下子喧闹起来。 众人一见凤思思,立马让出一条道来。 只见人群的正中央,许知知抱着一只腿痛苦地坐在原地,小脸煞白,满头大汗。 凤坊主过去,许知知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坊主,好痛……我的脚动不了了。” 凤思思皱了皱眉,伸出两只手轻轻往她脚上一阵摸索。 “这是错位了。” 她下了一个结论。 “那怎么办?”许知知的声音已经带着些许哽咽。 凤坊主凝重地看向许知知,“你忍着点。” 说完,还不等许知知会意,手上突然用力。 “咔!” “啊!” 陆意凝捂了捂耳朵。 这许知知不去唱歌也是可惜了。 “感觉怎么样,你动一动。” 许知知脸上挂着两行泪水,可怜兮兮的,生怕再次体会到刚才的痛,但还是乖乖地听话,脚上用了点力,轻轻地动起来。 随即…… “哎?好像真的好很多了!这……多谢坊主。” “嗯。” 凤坊主回头,对着围观的众人,手指随便指了指:“你们几个,把知知送回她的房间,动作轻点。你,拿着这些银子去抓些跌打损伤的药来。剩下的,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呢,都不用训练的吗!” 陆意凝也就想着来凑个热闹,既然没事了,她也就赶紧溜了。 “陆意凝!”许知知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了她。 陆意凝摸了摸鼻子,心虚地回头,“怎么了?” 许知知认真地看了她一遍。 “你的……你是来看热闹的吗?”她的声音淡淡的,倒不像兴师问罪。 “呀!被发现了!”她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你你……”这回许知知是真的气不打一处来。“穿个里衣四处乱跑,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你就是……就是伤风败俗!” “哦。” 这就伤风败俗了?她还曾大庭广众下露肩露背露过腿呢!这裹得严严实实风都吹不进来,还伤风? 不过嘛,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她一直是这么告诫自己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你们都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走。” “走走,大家都快走,别理她,真以为谁想扶她似的。”陆意凝顺着她的话说,气得许知知脸色铁青。 “有你这么对待病人的吗?” “不好意思,本姑娘也是病人。” 第八章 周茹 本以为许知知这货好不容易又找她吵了,这次肯定要没完没了,不会轻易罢休。 谁知她竟然不说话了。 这货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你怎么不说话了,怕啦?” 许知知不自然地转过头,“本姑娘累了要休息,你自己玩!” 旁边的人很有眼力见地扶着许知知走了。 “什么?玩?你才是小孩子呢!”陆意凝朝她走的方向大喊。 喊完就后悔了,这好像还真有点小孩子了! 她摸了摸鼻子,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嘀咕道:“小孩子怎么了,什么能这么说小孩子,小孩子多可爱呀……” 陆意凝边走边说个没完。 大选的日子。 陆意凝最近不是假受伤就是真受伤,几乎没参与乐坊的训练。 许知知的脚只是扭伤了,没多久就痊愈了,基本上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乐坊在西京城繁华的街道搭建了一个台子。周围挂满了红丝带,布上了鲜花,还有红灯笼,怎么看怎么喜庆。 陆意凝突然想到某个小品里那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这下是真有点想过年了。 “这位……额大侠?你们这流行过年吗?” 她随便拍了拍身边一位围观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一见是个貌美的姑娘,不由得脸一红,“姑娘所说过年是何意?” “过年啊,就是,就是家里人都做到一起,然后做一桌子好吃的,嗯放鞭炮,贴对联,看春节联欢……额这个就算了,总之就是你们有这样的节日吗?” “姑娘说的是除夕,雍国不仅有除夕,还有元宵节、端午节、七巧节、中秋节诸如此类,对,还有二十四节气……” 那小公子还特意掰起手指头数了数,一脸认真模样。 “不是,完全架空的王朝还有这些和我大华夏一模一样的节日?端午节都有,真不知道这里凭空出现一个屈原到底说不说得通,这个小说作者都会写那么多了,就不能自己编几个节日吗?” 陆意凝对着原书作者就是一顿吐槽。 “姑娘说什么小说,这是何意啊?”那小公子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啊没什么没什么!今日多谢这位大侠解惑了,感激不尽。”她朝他摆了摆手,钻入人群中去了。 在后台,几十个姑娘都在精心准备,画着精致的妆容,就翘首以盼等着上台一展芳华了。 今日乐坊给陆意凝准备的是一条白色的裙子,看起来倒是仙气飘飘。陆意凝无法理解,难道不应该给她拿个大红裙,一把抓住人的眼球,来个艳压群芳吗? 毕竟未来的绝世舞姬呢,就这么随便? “难不成看我最近表现太差,决定换人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反正是没什么期待的,没有那些女子那么焦虑,便四处闲逛起来了。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处化妆间有声响。 “哼,上次在鞋底摸了那么多油都没摔残你,这次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好运。就算没摔伤,你的表演也会完全被毁掉的,想做绝世舞姬?做梦,许知知~” 说着,将手里的一瓶东西快速抹到一双鞋底。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容。 “原来是你?” 陆意凝走进去,“我就说许知知明明近日已表现得近乎完美了,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摔到骨节错位。”跳舞的人都有经验,会在摔倒之际将伤害降到最小。 闻声,那人慌乱地想要将东西藏起来,却发现早已无处可藏。 “你胡说什么,她自己摔倒的,与我何干?一不小心摔得严重些,那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那人立马反驳她。 陆意凝冷哼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散漫地靠在门边。 “你要是先把你手上的东西藏起来,我倒还觉得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女子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站起来,走近陆意凝,面色冷厉中带着阴狠。 “陆意凝,说实话我挺讨厌你的,都说你有天赋,我是真没看出来。可是你知道吗,我现在不怎么讨厌你了……”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跟我没有什么区别,你,和我,一样可怜……” “什么?”陆意凝看着她,这人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 这么一看,突然想起来这人是谁了。这不就是之前嘲讽她还在那跟她比眼睛大的那位嘛!好像是叫什么周茹来着。 “你还不知道。”周茹继续说,“你只不过是个挡箭牌而已,许知知的挡箭牌,夸你有天赋不过是为了保护许知知而已。而且……” “你以为这次头牌之选真的那么简单吗,不过是为了给许知知铺路罢了,第一名早就内定好了,我亲耳听坊主对许知知说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她要是凭实力我也就忍了,可她不是,这怎么能怪我呢!”周茹越说越嫉恨。 “行了,别为你的嫉妒找借口了,人家就算不内定也是第一。”陆意凝一阵见血地打断她。 “你知道什么,我这是在帮你啊,你不应该感激我吗,没了许知知你就是第一。” “呵呵,你方才还说我没有天赋呢。”她没天赋她承认,但这并不代表原来的那个陆意凝没有天赋,骂这个陆意凝可以,骂那个陆意凝不行。 更何况她一句话硬是把两个都说了呢。 “我可真是感谢你啊,感谢你在许知知鞋上抹油,害得她摔到骨节错位,你做得真是太好了!”陆意凝直接给她翻了个大白眼。 “原来是你!” 另外一个声音冷不防地响起,许知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意凝。 陆意凝还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她一阵死盯弄得她有些头皮发麻。 “做什么,要吃人啊?” “陆意凝,我可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为了一己私欲居然叫别人这么对待我,你可知晓我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的人生就全完了!”许知知哑着嗓子,神情受伤地看着她。 “你……” 这完全是不分青红皂白了,这货过来指定是只听到她最后那句了。 “是是是,就是本姑娘让人这么做的,你去告我啊,无凭无据的看你怎么告我!” 第九章 今年我眼瞎 周茹见状,脸色急忙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二话不说,抱着许知知就是一通下跪? “知知,就是她让我这么做的,全都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害你的,可是她说……她说……”突然就哽咽起来,眼泪似乎是不受控制地涌出,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她说如果不这么做就让我在乐坊待不下去。你也知道平日里坊主对她有多好,我也是不敢不从啊。知知,你就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许知知咽了咽口水,冷冷地对着陆意凝:“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陆意凝:“……” 许知知看她这个样子,痛苦地闭上眼睛,别过头去。 片刻后,她伸手扯了扯腿上紧紧抱住她的那双手。“你走,此事既然与你无关,那就没你什么事了。” 周茹一听,心花怒放,起来一溜烟跑了。 “多谢知知,多谢知知。也只有知知你才会这么宽宏大量,善解人意了,你的恩德我不会忘记的。”走之前还不忘拍了拍许知知的马屁。 看得陆意凝一阵目瞪口呆。 还真是…… 绿茶年年有,今年……眼瞎的人特别多。 眼看周茹已经跑远了,陆意凝倒是没有任何多余的担忧。她平淡的等着许知知的兴师问罪。 然而…… “第一名并没有内定。” “什么?”陆意凝诧异地看向她。 似乎怕她听不清楚,许知知又语重心长地重复了一遍:“我说,第一名并没有内定,风和乐坊的头牌并没有内定。” “不是……”这回陆意凝倒是不平静了。“所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进来的?” “一开始就在了。” “所以……所以你一开始就在演戏是。”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弄了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 绿茶年年有,今年……我是眼瞎的人之一。 “对不起。”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还放她走?” 许知知沉默了,看向外面的舞台,今天的花开得格外地灿烂,阳光也格外明媚,片刻后,才幽幽地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个答案是陆意凝没有想到的,不过确实也在情理之中。 “随你。” 是非皆由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追求。就像她,必然不会以许知知的理想为理想,因为那会死。 可如果是她自己的志向,自然也不会让一个周茹来毁掉。 …… “非常感激诸位前来捧场,凤某人谢过各位。众所周知,我风和乐坊开遍大雍,如今却是初次入京。舞乐乃风雅之事,高山流水可觅知音,此次大选,不仅是选出风和乐坊在京城的头牌,让大家感知乐坊的实力,更是想借此与各位喜爱舞乐的人结识。” “好!” 凤坊主一说完,人群中传来一阵掌声。 这次大选分为两轮,第一轮是乐器,第二轮是舞蹈。 陆意凝穿过来的时候乐坊已经在教舞,关于乐器应该是之前特意教过,但那时她还没有穿越,关于原主的那一部分记忆又凭空消失了。 所幸陆意凝在现代的时候接触过一点点古筝,不过也是略知一二而已,若是只比乐器的话,估计她称倒数第二,没人回称倒数第一。 果然,一上台就翻车。 刚开始还好,后面只能用呕哑嘲哳来形容。更为过的是,她由于太用力,还断了一根弦。 许知知演奏的是竖琴,裙身是淡粉色的,于天上飘落的粉色玫瑰花瓣互相呼应,琴声如绵绵高山,又仿若潺潺的流水,琴声一转,似进入朦胧的迷雾,拨开朦胧,又仿佛有一望无际的花海映照着苍穹。 颇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已经。 加上美人绝世,整个表演美不胜收。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观众久久不能回神。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此女是谁啊,真乃仙女下凡了!” “是啊是啊,我之前一直觉得春杏楼的紫薇姑娘就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没成想这世间竟还有如此角色啊!” “呸,那青楼女子能与乐舞此等高雅之事相提并论吗?”周围的人鄙夷起来。 “要能得此良人相伴,此生足矣啊!” “别想了,此等女子又其实我等凡人能够驾驭得了的?岂不是拉低了人家姑娘。” “有理有理。” 许知知才表演完,人群中就炸开了锅。 后台。 凤思思一看到陆意凝脸色就变了。 “姑娘啊,你今日可是身子不适?” 陆意凝疑惑地走过去,“未曾呀。” “未曾?那么姑娘适才在台上怎的出了如此大的差错,我向来对你的琴技是最为刚好的。你见着今日知知的表现了吗,她能震惊四座,凭你的实力,若是真正发挥出来,怕也有可能更胜一筹啊……” “我是相信你在这上面的天赋才对你没有要求过多,反倒是因为你在舞技方面少些天赋才刻意让你在这方面多练了些。可你,可你即使是出了差错也不该是今日这个样子。指法笨拙,忘记琴谱,弦都给扯断了……” 陆意凝能感觉到凤思思这次的怒气,凤思思向来对她总是无理由的好,每次说话都仿佛放低了姿态,而这次却是态度都变了。 更让她吃惊的是,原来陆意凝的天赋是在乐器方面,她当时觉得原主是绝世舞姬,于是就自然而然地往舞技方面想了。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对不起坊主,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太久没练生疏了,都是我的错,让坊主失望了。”事到如今,只能打死不认了,总不能说她不是原来的陆意凝,在乐器上没有天赋。 凤坊主看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顿时不知道该把气往哪里发。 “意凝啊……”她两手轻轻按住陆意凝纤瘦的肩膀。 陆意凝心中警铃大作。 凤思思之前一直唤她姑娘的,这让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就像以前只要犯了错,就会被妈妈叫全名一样。 “你最近真的变了许多。” 陆意凝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第十章 火光中灿烂地离开 “坊主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知道了? 随即陆意凝就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么玄幻的事情,在她未穿越之前,若是有人和她说这种事,她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前些日子你问我关于你九岁之前的事,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凤坊主凝视着她。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 九岁之前的陆意凝,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坊主……我我……我……”陆意凝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起来身体不住地开始颤抖。 “坊坊坊主……我我头……好痛……”她痛苦地抱住头,脚下一软,双膝直愣愣地砸到地面上,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一看这画面就觉得疼。 凤坊主也是吓了一跳。 “好了好了,不想了不想了,不要想了,那些都不重要,不重要……乖孩子,咱们不想了哈。” …… 陆意凝的两边膝盖最终都被砸青了两大块,并没有破皮,并不特别影响行动。乐坊是同样的表演服准备两套的,这会儿正好派上了用场。 陆意凝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两块乌青。 这下好了,就算接下来跳不好也有理由了。 “哟,我们的陆大小姐怎么变成了这样了?” 陆意凝抬头,来人不是别人,真是周茹,此刻直直盯着陆意凝的膝盖,别提有多幸灾乐祸。 “你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周茹抱着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不过是来告诉你一声,我早些时候见你那琴不太好了,就替你修了一下,不过看你在台上的表演,我似乎也还没修好呢,你那琴看来是不太行了。” 陆意凝翻了个白眼。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周茹皱眉,就好像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她使出了那么大的力气就成了笑话一样。 “挺惊讶的。” 惊讶于怎么会有这么闲的人,做这种画蛇添足的事。 第一名?谁想要谁要,她跑还来不及。 “哼,这你可怪不了我了,谁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帮许知知,费力不讨好,最后人家也不见得站在你那一边。” “你可得了,真的是因为许知知吗?你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两个都害的吗!之前害许知知摔倒那一次,怕是见我受了伤才没有对我下手的。又或者……你是见我受伤跳不了舞才有了此种灵感?” 有些东西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作恶也是。 周茹睨着她,面色阴冷,墨黑的浓密发丝反射着点点光亮,仿佛盖上了一层白雪。 拳头紧握,隐隐有青筋暴起的迹象,耳朵略微发红,在这艳阳天里显得尤为明显。 “就算你知道了又怎样,今日的比试你注定要输,哦不,你已经输了,第一轮那么惨的你,这一轮拖着这样一双腿,你绝无可能翻盘。” “我是输了,但你没赢。” 陆意凝站起来,抱着新的表演服,从周茹旁边走过,人走过带来的风拍打在周茹脸上,吹动她鬓角的发丝。 陆意凝比周茹要高一些,就好像是,只要陆意凝不愿意坐着,那她就永远高她一头。 只要遇见她,永远都是她周茹仰望陆意凝的份儿。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一直不甘心,她承认她嫉妒。陆意凝说得对,她也并没有赢。 好像不管怎么做,她都没办法得到满足。就像现在,陆意凝明明已经这个样子了,可她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她看向那个铺满红绸的舞台,也许她要的是那个。 瞬间目光如炬,重新被填满了斗志。 第二轮比试正式开始。 “下面有请第一位,年婳姑娘。” …… “相信诸位已经目睹过许知知姑娘的风采,对她也已是期待已久,那么接下来……” “接下来由陆意凝姑娘为大家舞一曲,玲珑引。” 另一道声音的响起,直接打断了凤坊主的声音。 只见她一袭白衣纯洁无暇,三千青丝随着走动被轻轻吹起,步伐优雅,从容不迫,清冷的面容带着疏离,仿若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 衣袂飘飘,纯白的身影与深红的舞台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上去就能轻易捕捉,让人移不开眼。 明明上一场演砸的舞台已经让人印象深刻了,这一场的气质却与上一场天壤之别,让人无法将两场的人联系在一起。 凤坊主诧异地看着她上来,有些无措与不解。 陆意凝上台朝凤思思作揖了一下,道:“坊主先下去。” 凤思思目光试探性地看向台下站着的许知知,只见后者朝她点点点。这么多人看着,凤思思也不好一直站着,就移步往台下走了。 “奏乐。” 音乐响起,刚走到台下的凤思思发现奏乐的人竟然都没在台上,反而在台下奏乐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许知知拉过她,说:“这是她的意思。” 话语中的她毫无疑问指的是陆意凝。 此时,舞台上的人儿已经舞动起来了。 凭着凤坊主这段时间以来的指导,陆意凝循着记忆动作起来。 这一次看起来倒是正常多了,没有什么差错,但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众人看了一会儿,很快没了性质,有的人正打算小憩一会儿,等许知知姑娘出场再看,这时一道强光瞬间将这一小片天地提升了一个亮度。 众人惊醒,“这是什么?” 还有些迷糊的人好奇地伸手去触摸那道光,以为是乐坊特意做的惊喜。 “啊,烫死了!火,这是火!着火了!” 随着一声大喊,人群骚乱起来。 陆意凝在意识到之后就想逃,谁知往前一步面前就升起了一道高耸的火,下意识往旁边,谁知还没伸出脚就起火的。 这火起得莫名,似乎是从四周向中间蔓延的。不多时,舞台中央已经被火包围了,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是踏向火海。 目光触及慌乱的人群,几乎每一个人都往她的反方向跑。 她觉得很刺眼,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 人之将死,一生的画面都会快速在脑海中过一遍。 陆意凝觉得自己蛮可笑的,先是被雷劈,现在又要葬身火海。 目光空洞起来,逃跑的人没有注意到,火光的中心一个白色的人影伴随着光舞动了起来。 就这样,灿烂地离开…… 第十一章 玲珑起 火光愈演愈烈,她像是看见了火焰,又像是什么都看不见。索性直接闭上了双眸。浓长的睫毛隐隐颤动。 白色的身影与火光融为一体,火势冲天,窈窕的身影似乎视而不见,突兀地舞动着。 大火的高温快速吞噬着一切,仿若一头沉睡了万年的上古凶兽,玫瑰花瓣,舞台四周的花盆,红丝绸…… 风和乐坊这次大选办得非常盛大,这火势之大,连周围的房屋都没能幸免。 陆意凝身体开始变得轻飘飘的,甚至都感受不到了适才那种烟熏的呛。她没有停止身体的动作,长袖挥舞,连嚣张的火焰都不得不歪了头。 音乐早就停止了,却像是没有受到丝毫打扰。 舞台下,许知知被人拉着,双眼猩红。 “救人!救人啊,你们做什么!啊……”她朝着舞台的方向声嘶力竭起来。 然而依旧没有引起人群中半点注意。 许知知绝望地望着舞台上那翩翩起舞的女子。 她就不该答应她让她先上场,这一切是早有谋划的,这一切明明本该是冲着她来的,她却替她承受了。 倾城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却被身后的人死死遏制住了,动弹不得,颓唐地被人拖着,却无能为力。 其实大多数人并没有跑多远,只是到了火光波及不到的地方。此刻停下脚步来,他们回头望着舞台,目光诧异地凝视着那火光中绝美的身影。 这会儿的人儿舞姿柔美,婉约动人,风姿绰约,比起刚上场时的枯燥乏味,现如今竟然绝美得让人一不开眼,仿佛这才是她本该有的实力。 突然反应过来大火还在,众人却找不到任何可以灭火的东西。大多都是远道而来的人,本是无意凑了个热闹,要不是无能为力也不会跑得那么快。 “附近的人谁家里有水赶紧抬出来救火呀!” 人群中有谁叫了一声,家家户户冲往自家水缸打水来,路人也抢着帮忙。 可惜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不进没有救得了火,反而引起火花四溅,那头猛兽仿佛被激怒,反而更加肆虐起来。 “怎么办,台上那姑娘快要没了啊!”人群响起担忧的声音。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火从四周莫名燃起,向舞台中间蔓延,从一开始是很快的,这会儿却是中间一处的火焰最小。 陆意凝不知道自己跳了多久,外界的声音早就感知不到了。绝美的脸庞滑下一行清泪,如珍珠般消失在火光中。那一处不易察觉地暗了一下。 “快快快,快点!” 凤坊主火急火燎赶来,从一辆拉货的马车上利落的跳下。身后还跟着同样的几辆马车,随着而来的还有一群训练有素的壮实男子。 “那是……水缸!大家快去帮忙!” “哗啦哗啦!” 大量的水一泻而下,原本声势浩荡的大火只隐隐冒着缕缕黑烟。 四周已经凌乱不堪。 “姑娘怎么还在跳舞?” 人群也诧异起来,未救这场大火,个个都有些喘气。 凤思思担忧地正要跑过去。 “快,大家快看,这……这花活了!活了!” 有人指着自己脚下原本被烧的焦黑的花,瓷器花盆已经碎了一半。 只见残缺的花盆中,原本烧坏的枝丫重新长出绿叶,长出花苞,瞬间绽放。 “天哪,怎会如此!” “快看,还有这里。” “这里也是。” “还有这……” 那些烧毁的花都以同样的方式瞬间重生,绽放,鲜红如血,娇艳欲滴。 与焦黑的舞台相互照应,红黑相成,壮观绝美。 这一幕,惊艳了众人。 陆意凝停止了动作,眼眸轻轻睁开,瞳孔呆滞。 然而,下一刻眼皮又合上了,整个人软倒在台上。 …… 再次醒来,陆意凝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还活着吗?” “活着活着,好好的呢!”凤坊主一见她醒来,激动得手足无措。 陆意凝呆滞地扫了扫周围,又看了看面前的凤思思。 “现在是什么时候啦?”略显苍白的唇微微张开。 凤思思急切地打量起她,柳眉轻皱,“可是有何不适?是不是身体哪里被烧伤了?” 闻言,陆意凝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又发生什么时空错乱的事了呢!原来她还没死呀? 这都不死,难得命长。 “我没事。” “没事就好。知知都和我说了,没想到周茹这丫头会有这样大的心思,做出这种事来。好在没有伤及性命。你只管好好养伤,周茹那边我来处理。” “我想见见她,有些疑惑想问问,可以吗?” “这……”凤思思有些为难。这次的事情可不小,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而不被发觉,可见还是有一定的手段的。 想起来凤思思还有些愧疚,起火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立马就去叫人了。可没想到差点晚一步,要是她来晚一些,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周茹此人太过于危险……” 而且,王爷派了时年过来,这个时辰应该快到了。 陆意凝暗自沉思了一会儿,粉拳紧握,最终叹了一口气道:“不见便不见。”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话果然不错。遭此变故,好到赢得了这大好名声。姑娘你呢,就好生休养,待大病初愈,这大雍京城盛世繁华,山川美景数不胜数,姑娘便等着享福!” 凤思思拿起桌上一个茶杯,轻轻提着茶壶,将其倒入茶杯,满到茶杯四分之一处,三指端起茶杯,手腕轻轻转了转,任茶水洗过杯内壁,放至桌上,又抽出一个杯子,将杯中的茶水倒入新杯子中,优雅地将空杯添至正常满。 优雅地递到陆意凝面前,媚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愉悦。 “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陆意凝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诡异。 一般来说,这些人的好事十有八九对她来说算不得是好事,还极有可能是一大噩耗。 “这次大选,你可算是名动京城了,如今京城都是关于你的传闻,你如今是大家口中的奇女子,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舞姬……” 第十二章 绝世舞姬诞生 “烈火重生,凤凰涅盘,一舞绝世,枯木逢春……” “什……什么!” 陆意凝几乎失了声,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她双手放在腿上,指甲仿佛要陷进肉里。 身体瞬间麻木,发凉。 绝世舞姬? 她躲了那么久,那么辛苦,明明一切就要尘埃落定,没想到竟然一朝回到。 “怎么会是这样呢?我明明琴也没弹好……” 凤坊主只当她是高兴过了头,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唉,奴家当时也是这么以为了,谁想到你最后那支舞竟然如此出彩。当时那景象真是让人毕生难忘。你可知,当时那些被烧毁的花朵,瞬间就重生绽放了……” “古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如今一曲玲珑引枯木逢春,真是不可思议!”她由衷地感叹。 饶是她比多数人多活了几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怕是没有见过的话只会以为是他人夸大其词了。 “就凭这一舞玲珑,就足以艳压群芳,成为当之为愧的绝世舞姬!” “可是坊主,玲珑引是你教给我的,能不能使枯木逢春你不是最清楚的人嘛?”陆意凝自己都没亲眼见到什么劳什子的枯木逢春。 怕不是这该死的剧情见她偏离了,强行把她掰回来。 竟然用这种见鬼的狗血情节。 原作者也真是的,人家原主一个琴技超绝,蕙质兰心的绝世奇女子,竟然说写死就写死,搞得她现在那么辛苦。 “谁说不可能呢!玲珑引是前人传下来,也不是奴家撰写的呀!”凤坊主仿佛就是死死认定了这个事实,谁也动摇不了她的想法。 玲珑引是一本珍贵的舞学珍藏,包括风和乐坊的人,几乎每一个人学的都不太一样。这倒是与陆意凝接受的教育不一样,也许是时璟本来想要就是这世上最为独一无二的。 “可是当时那么多人,谁又能肯定就是那舞让百花重开的呢?不会是别的东西吗,毕竟一支舞而已,两者本身并无关联,它真的有如此大的能力吗?” 她要是有这种超能力,还会被雷劈死,被困在这小小书中世界? “这……”凤思思无从反驳。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道理。“无论是与不是,这对乐坊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陆意凝:“……” 油盐不进! 是了,这群人从来只管执行自己的任务而已,她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姑娘就等着大红大紫。” 陆意凝最终说自己累了,把人送了出去。 什么大红大紫,她才不要。小命的没有了,要那些虚名做什么。更何况唱歌跳舞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她也不是原来的陆意凝,没有天赋。 该死的剧情,就为了让一个时璟黑化,就要让她做这么大的牺牲吗? 而且这根本就不合逻辑,时璟要是真的爱陆意凝,又怎么可能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去他娘的日久生情,她这都已经有绝世舞姬的名号了,连那什么摄政王的人影都没见着呢。 “该死!”她暗骂一句。 风和乐坊门外走来一位男子,黑袍加身,步履生风,只见他目视前方,目光不带一丝温度。手提着一把剑,面容带着冷漠疏离,年纪轻轻,周身的气质却不像平常人家的儿郎,仿若战场上意气风发,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将军。 “你是何人,怎么随意闯入乐坊来?” 许知知也是突然走到了这边,只怪来人气势太过于明显,想让人忽视都难。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声音太大,引来了同乐坊的其他女子。 其实许知知就是故意的,此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她可不敢一个人对峙。 时年不悦地皱了皱眉,眼皮凌厉抬起,“让开!” “你凭什么让我让开,此地乃我风和乐坊女子聚集之地,你一大男子如此贸然闯入,将我等清白至于何地。”许知知朝他扬了扬下巴。 “一副小白脸的模样,还如此不知礼数,嘁!”许知知余光瞥见人来得越来越多,心中的底气更甚。 仿佛面前就真的只是一个平常少年了。 “滚开!”低沉的嗓音从时年的口中传来,抛去冰冷的脸色,这嗓音竟然格外地动听。 “知知,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嚣张!”周围的人也有些不满。 许知知怒从中来,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呢。 除了陆意凝。 “谁知道呀,一个泼皮无赖罢了。”许知知叉起腰,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 殊不知才到人家肩膀的身高,让她显得毫无气势。 陆意凝只是想出来走走,散散心,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没想到竟然撞见了这一幕。 这许知知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不过……她旁边居然是一个男子! 男子啊! 陆意凝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是她第一次在风和乐坊看见男人,之前还一直以为穿越到了皇帝的后宫呢! “咳咳……你们在干嘛?” “你怎么到这来了?”许知知眼疾手快,瞬间跑过去拉住陆意凝的手,一把挡在她的面前,带着敌意地死死盯着时年的方向,颇有一种老鹰护小鸡的姿态。 陆意凝挑了挑眉,难得看向许知知的目光带了一抹深究。 “你干嘛?” 发病了? 转头,目光定格在旁边男子身上。 “咦~这位哥哥哪里人呀,来这里做什么呀?” 时年看着那张些许熟悉的脸,难得收起了周身的刺。 “见过姑娘!” “呀,见过这位小公子!”陆意凝扯出一个巨大的笑容。 只觉得这小公子长得真是标致。看起来年纪不大,五官却长得十分精致。 小时候一定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包子! 她自行脑补了起来。 而且看起来就是个乖孩子,不是贪玩调皮捣蛋的那种。 真是太可爱了! 长大后就是这么一位翩翩如玉的小公子,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帅气的男孩子呢? “公子今年多大了呀?” “回姑娘,今年已十九有余。” “十九啊……” 这确实小了点,她被雷劈死的时候都已经21了。 不能老牛吃嫩草! 第十三章 相遇时年 她完全没联想到如今的自己也不过才十七而已,比他还要小上两岁呢! 许知知一脸菜色地看着花痴的陆意凝,目光在陆意凝和时年之间来回穿梭。然后愤愤地怒视着陆意凝,抓着陆意凝的那只手突然一用力。 “嘶~” 陆意凝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手快速从中抽出。手背上赫然一个红色的指甲印。她皮肤本来就白,虽然许知知并没有很用力,但此刻这个红印却特别明显。 倒退了几部,皱着眉看着许知知。 “干嘛呀你!” “谁让你那么花痴的,简直是丢脸。” 许知知傲娇着将头扭到一边。 明明眼前这个不知名的男人之前还对她那么无理,结果陆意凝一到这里他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看着两个人这么融洽的交流,就是让她很不爽。 “本姑娘丢你的脸了?”陆意凝甩了甩手。 还以为这货改性了呢,不过如此。 “你这是丢整个乐坊的脸!” “呵呵,我有那么大的能力呢,都能代表整个乐坊了?好啊,那我走好啦,省得碍着有些人的脸。” “说得那么好听,你走啊!”许知知抱手而立,依旧盛气凌人的样子。 她就不信,今天陆意凝还能出了这个门不成,如今她这位绝世舞姬已经是全京城皆知了。 陆意凝曾经亲口说过,她要做名动京城的绝世舞姬。如今一切成为现实,她还不信她真的会走。 然而,陆意凝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抬起脚就转身…… 许知知顿时心急如焚,难道她真的要走? 陆意凝往前走了几步,在时年面前站定,双臂绕过纤细的腰肢,背负到身后,上半身前倾,靠近时年,灵动的星眸一眨一眨地盯着他的脸。 时年顿时仿佛心漏掉了一拍,非常不习惯有人靠的这么近,尤其是女人。 常年练就的定力却不允许他露出任何的破绽。 “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生怕吓坏人家,陆意凝还特意笑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微微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整个模样灿如骄阳。 “时年。” “哪个时哪个年?” “时光的时,年年岁岁的年。” “小时年?小时年!就这么叫你了。” 她欢喜地念着这个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和他有缘,有些时候,确实就会莫名地第一眼就对一个人有好感,就只仅仅因为那张脸,无关美丑。 “你是不是来找我的呀?” 陆意凝眨巴这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眼神中满满的期待。 心想:她好歹是一位绝世舞姬,都说什么名动京城了,有一个人特意为此而来也正常的。 自从来到异世以来,陆意凝难得有一次这么自恋。 时年张了张嘴,看着那张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但最终还是落下两个字: “不是。” 陆意凝笑容瞬间凝固,这孩子真不会说话。 “哈哈……是吗……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呀?这里都是女孩子哟……” 难道现在小孩都这么成熟的吗,已经学会到这种地方找乐子了? “他是来找奴家的。”一抹红红绿绿交杂的身影传来,凤思思已经扭着腰走来了。 “哎哟,姑娘呀,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呀?”第一时间先是对着陆意凝嘘寒问暖起来。 陆意凝状似不经意地避开她的接触,侧身往时年右手边靠了靠。 “觉得有些闷,就出来散散心。对了,时年是你叫来的?” 这两人是什么关系?有事和时璟有关的? 陆意凝顿时觉得时年不香了。 反正她现在对于一切和时璟有关的事都异常反感。虽然都是剧情在作祟,但一定意义上来说,要不是时璟,她也不会与剧情纠缠不清,背负着最终惨死的命运。 凤思思抿唇一笑,在陆意凝耳边低语:“这是王爷派来的客人。” 尽管有所准备,眼皮还是跳了一下。 “这位是时年公子,大家都认识一下,这是乐坊的贵人,不得对公子无理。行了,都散了。”凤坊主先是郑重地说明了时年的身份,才遣散了围观的了。 只有陆意凝眼中闪烁着冷漠的暗光。 这是要开始了吗。 在此之前,乐坊的人可能也只是以为自己是普通的舞姬而已,并不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任务。 原书中这些人后来不是成为了杀手,就是分布在各地为时璟传递消息。 所以,这大概要真正地培训这些人,并且开始利用了! 人都走了,就连许知知也依依不舍地离开。 “那坊主你们忙,我先走了。再见了,小时年。” 她朝时年挥了挥手,也随众人离开。 留下凤坊主和时年在原地,凤坊主脸上的慈祥散去,两人对视了一眼,凤思思走在前头,两人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陆意凝一路心不在焉,脚下步伐缓慢,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手摸了摸鼻子,便一直停在鼻翼旁久久没有动作。 思绪神游到遥远的地方。 按照剧情的话,原书男主和女主都还没有出现。按理说离她惨死还远着呢,可如今也不知道剧情时候有偏差,万一剧情提前了也未可知。 “怎么办呢……” 逃离风和乐坊?独自一人远走高飞,找个没人的地方,没有时璟,没有原男女主? 这个方法不是没有想过,甚至还试过了,可以一个人的话就算到了外面也要受到各种生命威胁。 她可是生活在法治社会的良民,哪里受得住封建社会的腥风血雨。 要不找个靠山? 陆意凝突然灵机一动。 要是有人护着,又能脱离剧情,又能活着,何乐而不为。 正好现在顶着绝世舞姬的名头,又处于京城这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也许能遇到个贵人也说不一定呀! 办法就这么敲定了,以后一定要好好注意着贵人的出现了。 脚下步伐瞬间欢快起来,脸上的表情也由凝重变得轻松。 突然,假山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听到了一声人的闷哼。 她突然一个不稳,踉跄了几下,差一点就要脸朝地,好在最后一刻稳住了身形,一阵心惊肉跳。 第十四章 再遇周茹 目光警惕地射向假山的方向,什么都没有。 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地探过去,她不敢太过靠近,只能用目光远远地探视着。 要是个打不过的,还能立刻拔腿就跑。 转到了假山的另一边,陆意凝突然睁大了眼睛。 假山丛中的人原本是要躲避的,却不知怎么回事,像是铆足了劲要移动,身体却只动了一点点,一张苍白的脸上汗水已经打湿了散落得乱糟糟的发丝,唇上上毫无血色,甚至嘴皮皲裂开来。 意识到自己被发现,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陆意凝。 只可惜那双眼已经布满红血丝,眼下也是两道厚重的乌青,不仅毫无美感而言,反而显得阴森恐怖。 陆意凝当即心提到嗓子眼,身体也是不受控制地后退几下,一副仿佛见了鬼的样子,花容失色。 定睛一看,更加吓人了。 “我滴妈呀!” 这不是周茹是谁! 命运还真是奇妙,她原本都已经打定主意不见周茹,可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种情况下就见到了。 尽管用力瞪着眼,依旧看得出整个人脸上的疲惫和无力。 这个衣衫破旧,狼狈不堪只能虚弱地靠在假山上的女人,竟然是那个一直高高在上,四处看不起人的周茹? 陆意凝无辜地眨眨眼。 怎么每次见她都要和她比眼睛大呢? 无法理解。 她依旧没有靠近,这人本身不是什么善茬,更何况虎落平阳,都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谁知道她会使出什么祸害人的伎俩来。 生命诚可贵!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试探性地问出口,她从不自诩什么大好人,此刻看到周茹狼狈的模样,说实话内心竟然是有些雀跃的。 “呵呵呵……”周茹望着她,笑的硬生生的。“怎么,来看我笑话,你满意了!” 周茹恨哪,明明一切就要成功了,偏偏连老天爷都要站在陆意凝那一边。 这些天她被凤思思关着,受尽了非人的折磨,没有饭吃,没有水喝,待在潮湿的柴房里,到处都是老鼠蟑螂。她穿着仲夏最为轻薄的衣衫,硬是被活生生扔进冰窖里一天一夜,直至奄奄一息才被扔到柴房中…… 她当初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反正他们也没有证据,即便报了官,那也是不能定她的罪的。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只是她却没有聊到凤思思竟然是那么狠的人,丝毫不念及旧情就算了,竟然真的想要弄死她。凤思思见她时的那种狠劲,不同于平日里的训斥,那种狠,是平日的千倍万倍。 周茹已经不敢想象接下来会有怎样更加残酷的折磨了,她只想活着,拼尽最后的力气才从柴房挣扎逃出。 “你说你怎么命就那么好呢,那么大的火都没能烧死你!”她恶狠狠地说。 陆意凝真是她的克星,无论哪一次,总能被她遇见。 要不是全身没力气,陆意凝都怀疑她要冲过来咬她了。 不说大火还好,一说起这个,陆意凝周身的空气都变冷了。 “为什么总有人要这样视人命如草芥呢,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还活着……”毫无温度可言的话语从她口中流出,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有的人拼命地想要活下去,有的人却不遗余力地想要摧毁。 “呵呵呵,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周茹丝毫不反驳,反而笑得十分得意。 她早就认知到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她自私,冷漠,唯利是图,就像阴沟的的老鼠,在整个乐坊里从来都不被看到。所有人都说她刻薄,没有人愿意与她相处。 正因如此,每次见到那样一副正派模样的陆意凝她都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可是陆意凝变了,天赋变差,就连最拿手的古筝都拿不出手,那样的她即便是舞跳得再好也不可能夺得头牌了,除非有奇迹! 偏偏又来了个许知知!许知知算什么!她想。 许知知不也一副刻薄的嘴脸吗,可她却长了那样一张脸,就连坊主都亲自对她说看好她! 我一直以为许知知和她是同类人,在这个世界上,她无依无靠,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以为许知知是一样的。 可是许知知却变得越来越努力,越来越耀眼。 周茹感觉到了背叛,这个世界都在背叛她,尤其是许知知! 所以,她一定要亲手毁了她! “怎么样,被火烧的滋味如何?我特意在舞台四周撒上白磷,唯独留这舞台中央没放,就是为了让站在那里的那个人好好地感受一下什么是绝望,不要死的那么快,还能亲眼一点一点地看着自己是怎么死的呢,怎么样,贴心……” 陆意凝眼中闪过大火的画面,身体冰冷僵在原地,手脚麻木。 心想:这个人是魔鬼。 那天她就觉得不对劲了,火势之猛,火势蔓延之快,几乎一瞬间就将她包围,毫无退路可言。 原来竟然是白磷在作祟。 白磷燃点低,又是仲夏艳阳天,哪怕是有人扔下一点点火星子,造成的伤害几乎是无可估量的。 “其实这都不是为你准备的,谁让你非要替她上台呢,上赶着去死,我得成全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茹疯魔般地狂笑着,面目狰狞。 逃跑被人撞见,尤其这人还是陆意凝,周茹早就不抱什么侥幸的希望了。 一道黑影如雷霆般迅速闪过,陆意凝怔愣了一下,时年已经面无表情地站到周茹身后,粗鲁地拽起周茹的后领。 “呵,跑得还挺快!” 凤思思从后面急匆匆地赶来。 陆意凝看了看三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姑娘怎么样了……” “小时年,你怎么来了?”她直接忽略掉凤思思的关心。 每次都是这句话,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另有谋划! “姑娘无需惊慌,此人交与我处理,不会再伤害到姑娘的。”时年捏着周茹领子的手收了收,丝毫不费力地,如提着小鸡一样将周茹提着走。 陆意凝眸光暗了暗。 这小孩戾气太重了! 第十五章 败家娘们 这么大的孩子在她那个世界里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 “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原文中倒是没有提到时璟身边具体有这么一个人。按理说目前的时璟是还没有黑化的,没想到身边就有一个戾气这么重的人了。 又一个和时璟有关的人,看来她成为绝世舞姬之后带来的蝴蝶效应已经开始了,明显剧情已经加快。 她步履艰难地移了几步,这会儿看着被提起的周茹,只觉得一阵窒息。 被遏制住咽喉的那个人不是周茹,而是她! 紧紧地被命运锁住,不挣扎难受,挣扎了更加痛苦。 突然脚下一软,两眼一翻,直直倒在一大片鹅卵石铺成的路上。后背砸在那些凸起之上,发丝凌乱飞散,暗红色的襦裙铺就在地,柔软丝滑的面料仿若一滩血,而陆意凝就躺在了血泊中。 只有沉睡昏迷的人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陆意凝已经不想知道他们要怎么处理周茹了,闲周茹这样的人,别人不是没给过她机会但是有一种人就是永远都不会醒悟的。 有的人就是为了作恶而作恶,这种人只要活着一天,就能永远地祸害着人,解决的最好办法就是斩草除根。 她说过自己不是什么大好人,但作为法治社会的良好公民,这种血腥的事就当是不知道! 如果有人愿意为了惩恶扬善主动去接触血腥,那是谁人都乐见其成。 “姑娘!”凤坊主惊呼。 时年最终是拖着周茹走了,之后凤坊主才叫来几个人,将陆意凝送回房间。 等所有人都散去,陆意凝才睁开了眼睛,双眸清澈如潭水。 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动一下都能有种说不出的疼痛。 “真是好久没有锻炼身体了,随便摔一下都能这样了。” 放在现代她就算时不时摔几下都能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身体也太娇贵了些,什么都受不住。”她低声吐槽。 自从她穿越而来,总觉得这具身体异常地敏感,尤其是每次受伤的时候,真是一点点伤口都异常痛,好像痛感加深了,好在她心理素质够强大。 “陆意凝,你是有受伤体质!一天天的,不是手受伤就是身体整个昏迷,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娇弱!”紧闭的房门“嘭”的一声被人一脚踢开,一道浅绿色的身影带着疾风大剌剌的闯进来。 许知知脸上带着莫名的怒气,让人看不清。 似乎没想到陆意凝竟然是醒着的,还是坐在床沿的姿势。 许知知顿了一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陆意凝轻易地捕捉到了她那片刻的震惊,一眼就看穿了许知知心里的想法。 面上鄙夷,心中叹气:这货竟然还想趁着人昏迷进来虐待病人呢! 真是个疯子。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午时才见到呢,才过了一个时辰不到又听说你房间请大夫了!真是个败家娘儿们,乐坊早晚被你败光!” 许知知似乎真是怒气不浅,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十分不客气的自己到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好像还不够,又倒了一杯。 “咱们乐坊这么穷呢?”陆意凝一脸认真。 这个问题她还真完全没有考虑过。 据说古代很多人都请不起大夫,就连许多略有地位的士族小户,家里的夫人得了重病,却因为请不起大夫直接病死床榻的。 “你说呢!咱们乐坊还没开张呢,哪来的钱财?就算乐坊开遍全国了,那别人赚的钱能给你花?”许知知没好气的,提起桌上的茶壶想要再喝一杯,降降火。 陆意凝一把翻身跳下床,往她旁边一坐,直接伸过手去,在许知知就要倒下茶水之时,一把抢了过来。 许知知一手僵在空中,表情错愕:“你干嘛?” “这茶水很贵的,你都喝了两杯了。” 意思就是:你这个败家娘们。 把许知知给的还给她。 “你怎么那么抠门,不就一个破茶水吗,我房里一堆呢!”值不值几个钱她会不知道? “病急求医乃是迫不得已,勤俭持家自古已是美德。”陆意凝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认真的说。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哼!” “放心,反正本姑娘现在是绝世舞姬了,以后本顾赚钱养你哈!”陆意凝怕了拍许知知的肩膀。 有点像是抚摸养的宠物一样。 “谁……谁要你养!” 许知知娇滴滴的小脸上瞬间浮现一抹不知名的红晕,耳根也不受控制地染上一抹绯云。 “你当我是你养的小猫小狗吗?”许知知别扭地将头扭至一边。 陆意凝白了她一眼,懒懒地说:“要是养这么一只不听话的小狗,主人不得气得英年早逝?” 说到这里,陆意凝突然想起了自己养在现代的一只小橘猫。 原本养在乡下的猫都是放养,主人随便给一点水饭,那些猫咪都非常地勤劳,每天都去自己抓老鼠了。 她养的那只猫就不一样,硬是被她用猫粮养得胖胖的。 猫咪天生爱自由,高兴的时候就让你撸一下,不高兴的时候嘛,尤其是养在乡下的田园猫,性子没有那么温和,直接一爪子呼在人手上,实在恼怒的时候,都能口脚并用了。 陆意凝曾和猫咪对战,实在忍不住就想挼一下那毛茸茸的猫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后来的后来,在她每天精心的投喂过后,小猫咪倒是温柔了不少,虽然依旧要动手,但是小可爱会将锋利的指甲收起来,留给她软乎乎粉嫩嫩的小爪子,咬她的时候都变成了牙齿不痛不痒地滑过。 温馨提示:猫咪还是养熟的好,不熟千万别乱摸。 她的小橘猫还被妈妈养在乡下呢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熬夜看小说,更不该在雷雨交加的深夜看小说,更更不该跑去关阳台窗户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个手机。 所以,估计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对她也真是不留情面,一道天雷滚滚地就劈头盖脸而来。 从此,人间再无她陆意凝! 第十六章 陆意凝是时璟的玩物? 只有书中的陆意凝了! 妈妈会不会很伤心啊? 许知知:“哼,死了正好呢!” “所以已经死了。”陆意凝阴恻恻的道。 虽然不是气死的。 许知知怪异地盯着她,像见鬼一样。“你你……你什么意思啊?” 突然想起现在这个陆意凝不仅言行举止变了,还能在大火中重生,又创造枯木逢春的奇异景象,难不成真正的陆意凝真的早就死了? 现在的这个其实是个鬼? 许知知突然觉得桌子下自己的腿凉了一下,人不住缩了缩,腿都有些打颤。 “没什么。”陆意凝随意地摆摆手。 说了她也不懂。 “什么叫没什么?”许知知觉得她一定是心虚了,不然怎么看都不敢看她? 陆意凝还在想,要是她的小橘猫知道它的主人死了会不会吃不下猫粮,思绪已经飘得很远了。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这都听不懂?” 陆意凝看她像智障一样。她最讨厌别人打扰她思考了,偏偏这货还不是第一次了。 “没什么你说什么已经死了?怪吓人的知不知道!”许知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哇哦!居然吓到你了?真是……太太太好了!”陆意凝才发现许知知的确有点颤抖,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饶有趣味的笑。 许知知脸上闪过羞恼,“陆意凝,你就是故意的是!” “对啊!毕竟我可是连王爷都能勾引的贱人,吓吓你而已,这种事我可是轻车熟路手到擒来啊!” “你……” “你什么你,我可没这闲工夫在这跟你说一些有的没的,还有,胆子小呢,就离我远点,这要是一不小心吓出个什么毛病来,我是无所谓,那不是还得花乐坊的钱请大夫呢嘛!得不偿失。”她反唇相讥。 “你别狗咬吕洞宾!我又没说错,你本来就是和王爷有关系,乐坊都传遍了,坊主对你那么好,锦衣玉食地伺候着你,都是王爷的意思……” 她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陆意凝锁骨往下挺拔的地方。 “她们都说你就是特意培养来以后专门服侍王爷的……” 越说到最后,许知知的声音越小,尤其是最后一句。 “什么叫专门服侍王爷的?” 许知知脸色通红,“又不是人家的婢女,女子服侍男子还能怎么服侍……” 虽然未经人事,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 这种事摆上了台面来说,任谁都难免不好意思。 陆意凝一口茶“噗”地喷了出来,之后仿佛又再次遭遇到了雷劈一样,手握着一个白玉被子,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 专门服侍时璟? 那是什么意思?侍女?通房?侍妾?王妃? 这些好像都不太对,王妃更是不可能,时璟是大雍国手握重权的唐唐摄政王,要是没有英年早逝的话,将来娶的人要么是重臣之女,要么是他国公主,反正绝不可能是一个舞姬。 陆意凝在网上看过一些野史传闻,古代官宦人家的男子也会特意养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来解决生理需求,这些女子没名没分没有地位,说白了就是男人的玩物。 所以,陆意凝输时璟的玩物? 上好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金疮药,雪芙膏…… 将一切串联起来,陆意凝突然觉得好像都能解释得通了。 穿丝绸,就是不让她皮肤被划伤,雪芙膏,为了不让她留疤变丑,吃好喝好地供着,好的原料产出好的产品,最后送到主人面前供他享用…… 陆意凝头一阵一阵的眩晕传来。 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想想原书中对时璟的外貌并没有多少介绍,说不好是个丑八怪。 书中陆意凝是被时璟捡回来的,那时陆意凝九岁,谁家小孩子敢随便捡个人回家呀?很显然那时时璟已经不小了。 再者,能当上一国的摄政王,成为书中男女主都难以撼动的大佬,这没个几十年的积累,怎么可能登上那么高的位置,有的人耗尽一生也做不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凤坊主这么大的年纪都要听命于他,时璟再小也不可能比凤思思还小了! 就算时璟不是丑八怪,那也是个老头子。 一瞬间的功夫,陆意凝心中对时璟已经有了一个整体的印象。 老头子!丑八怪!变态! 那么老都没有老婆,一定是丑得惨绝人寰! 又老又丑就算了,还要祸害年轻貌美的女子,不是变态是什么 亏她之前还以为他是英年早逝。 英年?呸,老头子! …… 十五天后。 风和乐坊正式开张。特意在城中买下一栋楼,挂上了“风和乐坊”四个金碧辉煌的大字。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由于出了一位绝世舞姬,大多慕名而来。 “公子!你怎么来了?”凤思思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就连她自己脸上都写满了了震惊。 “路过,过来看看。” 凤思思面上呵呵笑。 心里却在想:你一个大忙人路过这种地方还能过来看看呢!平日里也不见得你会这么闲。 想归想,却不敢说出来。 恭恭敬敬地将人请了进去。 陆意凝此刻对着妆镜,轻轻梳着青丝。镜中的人儿眉目如画,朱唇动人,清丽柔雅,灿若白霜,娇如碧潭,美得不可方物。 美人愉悦地勾唇,瞬间妖冶魅人,却丝毫不见半分艳俗。 青丝如墨肤如雪,风华正茂。 凑近了镜子,依旧不见任何瑕疵。 “完美!” 美了才好,人不都是视觉动物嘛,不管男人女人都一样。 出了房间门,陆意凝却没有下楼。踏着婉约的步子,在二楼走了一圈。 由于大楼的设计,二楼中间是空的,那里正好有楼梯,连接一二楼。所以站在二楼可以清楚地看清一楼的所有状况。 二楼专门设计成这样,就是为了方便人们观赏表演。为此,不仅在一楼设置了一个固定大舞台,还设了另外一个空中舞台,空中舞台最为奇特之处就是可以升降。 陆意凝也是听人说的,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 她在二楼状似悠闲地漫步着,实则目光已经将楼里扫了一遍,尤其是来来往往的人。 最终,目光定格在刚和凤思思一起走进来的一道白色身影上。 第十七章 相见 凤思思领着人进了门,两人说了几句,凤思思又出门迎客去了。 似乎感知到了什么,那白衣男子突然抬头。 两道视线撞到了一起…… 杏眸之中,那公子玉立,白衣胜雪,负手而立,青丝如墨,两鬓垂髫,面若冠玉,棱角分明,身姿修长挺拔,宽肩窄腰,腰间挂着一枚雪白的玉佩,隐隐藏于白衣之间,不仔细看极容易被忽视。 男子微仰着头,最为特别的是那一双眼睛,望进深处去,什么都看不到,但又更加吸引着人想要一探到底,而那个地方,又好像充满着各种危机,危险又迷人。 男子注视着她,忽而莞尔一笑。这一笑,仿若春风拂面,冰雪消融,万物生长,百花齐放。 此刻周围的一切在她眼中瞬间失了颜色,来来往往的人群,全都变得模糊起来,世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不规则的心跳声和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她的眼中,有且仅有他。 他抬起了脚,一步一步,仿佛踏着月光而来,那么美好又那么不真实。 她还没有看清楚,他就已经到了她面前。 时璟停住脚步,看着那张熟悉的小脸,今日特意装扮过,更加地明媚动人,他心中微动。 “扶柔倾国色,风华绝世人。”他薄唇轻启,目光定格在那张脸上,却又涣散起来,仿佛透过那里在看着更遥远的东西。 此刻,一个阴影在陆意凝头上,换成了她仰头看着他。站在她的面前,她才高出他肩膀一点点,几乎与肩齐平。 仰望着,从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睫毛之下,真是她还未探索到的宇宙,她仿佛看到了里面的点点星光。 一阵微风调皮地从窗口钻进来,窜到了两人身边,他的衣角轻轻拂过她的手背,传来一阵异样的酥麻之感。 她这一眼,便是久久不能回神。 时光不知过了多久,她收起目光,自动放到了他的腰间,往下。 “公子的这个真不错。” 时璟回过神来,顺着她的目光,顿时脸色一黑。 还没开口,陆意凝又说:“为什么它是雪花形状的?” 她盯着那枚雪白的玉环佩,才发现这是雪花形状的,上面还刻着一些她看不懂的纹理,这些文理带着一种古朴的气息,看起来十分复杂,非常精致,两种纹理叠加在一起,有种时光碰撞的感觉,透着点点神秘。 时璟:“……” 陆意凝看着好奇,她对于这些宝贝东西向来有种与生俱来的热爱,实在忍不住就想伸出手摸一摸,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可能是太过于激动了,突然一个脚下不稳,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 求生的意志让她就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于是,一双柔软无骨的手就那样猝不及防地环住了面前那人的腰。 由于惯性,一路从腰上滑下,最终停在了男人的腿上。 她两只手,一手抓着时璟一条腿,而她的双腿,已经齐齐地贵在了男人脚下。 此刻两人的姿势十分怪异,陆意凝咽了咽口水,这也太丢脸了。 正想着要怎么起来,突然发现了一个更怪异的事情。 她的脸,正对着时璟双腿之间,脑海情不自禁地臆想出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顿时小脸一红,大气都不敢出。 二楼本来没有什么人的,偏偏就在她最窘迫的时候,就觉得人变多了。 事实上,确实是一楼已经很挤,很多人迫不得已只能上二楼,还有些本来就是要往二楼的。 就在她思考着要怎么办时,一双大手抓起她的胳膊,拉着她快速躲进了旁边的房间,关上了门。 “啊唔……”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嘴,及时阻止了她下意识的惊呼。 鼻翼间萦绕着一股极其淡的香,是她没有闻过的,但是闻起来非常舒服。 男人将她抵在门上,两具身体若有似无地贴着,时璟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手才缓缓放开。 陆意凝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公子,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以后传出去人家可怎么做人?” 时璟诧异地看着她,眼睛眯了眯,“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 “什么?公子怎么能这么狠心?”陆意凝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古代人不是一向注重清白吗,她这样应该不过分。 时璟看着她那努力挤出来的一滴眼泪,神情不明。 上次果然没看错,她确实变了。 “姑娘请自重!” “自重?吃亏的明明是我,你叫我自重,我死了算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啊!”她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了一遍,看到妆奁上正好有一把剪刀。 眼睛一亮,甩开时璟的手,一把跑过去,抓着剪刀就架在自己脖子上。 时璟脸色一冷,他看得出她不过是吓唬他而已,却不能看着那具身体受到任何威胁。 “你想怎样?” 见目的达成,陆意凝心中一喜。 “人家已是公子的人了,公子带人家走!” “你要离开风和乐坊?” 时璟想不通,她完全没有理由想要离开这里才对。心中的那个想法又加深了。 “人家只是想和公子在一起而已。” “那我在风和乐坊住下!” “啊……我觉得我们可以住别的地方,世界那么大,不如咱们去游山玩水什么的也挺好的哈!” 留在风和乐坊?那她做了这么多不就白干了呗! “可我就喜欢风和乐坊,不然今天怎么可能到这个地方来。”时璟讳莫如深地说。 “你你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可不介意撕破脸。 “哦?” 时璟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这容易炸毛的样子,倒是和一些久远的记忆有些像呢! 陆意凝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冲到时璟面前,在他惊愕的表情中,将剪刀随意扔到身后,一把扯开自己的一副,露出雪白的双肩,伸手在头顶上薅了薅,顿时柔美的秀发变成了一头鸡窝,凌乱不堪。 然后一把抱住了时璟的腰,双手快速地解开男人的腰带…… 第十八章 lsp本性暴露 “救命,非礼唔唔……” 千钧一发之际,时璟识破了她的意图,再次捂住了她的嘴。 这次却不同,由于衣服被她自己大力扯过,此刻已经是酥胸半漏,春光乍泄。 时璟背靠着门,只能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才能捂住她的嘴。 画面看着却像是他主动拉着她贴住自己的身体一样。 柔软隔着布料贴着强壮坚硬的胸膛。 感受着炽热的温度传来,两人耳根子都不受控制变得娇红欲滴。 时璟手像触电一样快速收回。 “咳咳!”时璟人生第一次这么尴尬,要不是眼前的人是她,他也不可能一再忍让。 陆意凝却不依不饶了。 机会就在眼前,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豁出去了! 反正长得这么妖孽,她也不吃亏。 踮起脚尖,一把掰过他的头,朱唇送了上去!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时璟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第一次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 奇怪的是,他居然不排斥这种感觉。 轻轻触碰了一下,陆意凝马上抽离。 “本姑娘清白没了,你得负责!”她霸道地开口。拉了拉衣服,将该遮住的地方遮好。 见人半天不说话,陆意凝突然有点丧。 “算了,你看着办,随你怎么样!” 呜呜,她这么没有魅力的吗?真是太伤自尊了! “你就这么想要离开这吗?”他突然开口。 陆意凝坚定道:“是!” 她只想活着。如果可以,她想回去,回到原本属于她的世界,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 唇上的触感仿佛还没有散去,时璟却有些恼怒。 要是今天不是他,换做一个别的陌生人,她是不是也会这么做? 他捡起地上自己的腰带,快速系上,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我想听真话!” 这么多年,即便只是将她养在风和乐坊,但他自问并未亏待过她,锦衣玉食,这京城多少女子羡慕都来不及,他想不清楚为什么连她都要离开。 “我……我老实跟你说了,其实我在这风和乐坊就是待不下去了。别看表面风光,实则我是她们养来要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头子的,那样我会死的。你就当做个善事,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说着,整个人早就已经飞奔过去,双手紧紧抱住了某个人的大腿,仰着头,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真是惨不忍睹,尤其是刚才自己抓的鸡窝头,此刻怎么看怎么滑稽。 时璟扶了扶额,头疼地转移开视线。 老头子? 眉头紧皱,心中有些不虞。现在都学会谎话连篇了,也不知道跟谁学坏的,早知如此,他当初就应该直接放在身边亲自教导了。 再看看她此刻凌乱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那种倾国之姿! 他甩了甩腿上的“大物件”,陆意凝见状反而抓得更紧了。他又加大了些力气,陆意凝干脆手脚并用了,一屁股坐在他的脚上,双腿双手都紧紧环抱着他那一条腿。 “公子……” 陆意凝暗中掐了掐自己,使劲地憋出几滴泪水,可怜巴巴地。 “起来!成何体统!”时璟声音突然又变得冷冰冰的。 陆意凝心突然一抖。 心想:妈的,不是说男人都喜欢这种我见犹怜的吗?不是说男人都受不了女人的撒娇吗?莫非传言有误? 她突然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丰神俊逸,高大挺拔,举手投足之间能看到那种属于男子的刚毅。 丝毫看不到半分阴柔之气。 但她还是忍不住张了张口,轻轻地问:“你是男人吗?” 陆意凝发誓她是真的只是单纯想知道这个答案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但是男人看着她的眼神仿佛要把她丢出去是什么意思? 时璟脸色铁青,这辈子所有的憋屈仿佛一天之间就在这里受够了。 “要不要证明给你看……”他咬牙切齿道。 “啊?这个……怎么证明?”她一脸认真。突然视线一转,赤裸裸地盯向他双腿之间的位置。 咳咳,就直接给她看会不会不太好,那他岂不是很吃亏?她想。 lsp的本性暴露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这也不怪她,谁不喜欢帅气的美男子。她还算好,平常就看看美男腹肌的照片而已,都是网图。比起那些已经冲锋上阵的女孩子们,她还觉得自己够保守了。 算了,她可不能占人便宜。 “那个,不用证明不用证明,我知道你一定是男人,绝对是男人,你要不是男人,我就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这毒誓发得够大的,她现在只要一想到天打雷劈这四个字就会觉得心惊肉跳。 话一说出来陆意凝就后悔了,万一他真不是男人那她岂不是很惨?这看事情可不能看表面,谁说看起来像男人就一定是男人呢? 可是话已经说了,尘埃落定,想收也收不回来。 现在只能祈祷他一定要是个男人了。 时璟脸色反而更黑了,“哦?你就这么肯定?” “那当然!”为了她的小命,就算他不是,她想尽办法也要把他变成猛男。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子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的脸色有多恐怖。 “为什么这么肯定?”时璟阴恻恻地开口。 为什么? 为了她的小命。 当然不能这么说了。 陆意凝大脑飞速地转动,突然爆出一句:“因为你平胸。” 她随意地扯出这么个理由。 两人的对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这么奇奇怪怪了,可惜他们好像都并没有察觉。 “平胸?” 不知道想到什么,时璟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腿上的人儿瞟去。 陆意凝的衣服由于她又动来动去,肩膀上早就已经松松垮垮。两片雪白瞬间刺激了他的双眼,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小腹窜起一股无名火,喉结上下滑动。 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时璟一阵羞恼。 二十三年了,自他还未加冠开始就不乏一些心思不纯的女子不着寸缕地出现在他面前过,哪一次他不是无动于衷? 为何面对她就…… 而她才十七岁就发育得这么好了吗?这副模样要是被其他男人看了去……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他就感到无比地愤怒。 第十九章 她不干净了 陆意凝却没感受到男人眼神的炽热,她只以为他是在看自己是不是平胸。 男人的眼色好像真的很在意。 罪过罪过!难道他真是个女的? 那她刚才还那么说,岂不是狠狠伤害了人家的自尊心了。 突然想起,就算他是个男的,她好像也已经伤害到人家幼小的心灵了。 居然问一个男人“你是个男人吗”这样的问题,好像也是有点找死的感觉。 进退都是死啊! “呃呃呃……那个那个……其实……”其实她真的想解释一下的,但是真的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想安慰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突然,不等她说话,时璟突然弯下身,一张神颜就那样迅速在她眼前放大,就差一点,他的鼻尖就要碰到了她的。 他的发丝顺势落下,扫过她雪白的玉颈,痒痒的,有种难说的酥麻感,陆意凝只觉得自己身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咚咚咚~” 陆意凝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狠狠地跳动着,越来越快。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这姿势,这距离,这“含情脉脉”的对视,怎么这么暧昧? 造孽啊!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和男人这么近的。 不对不对,还不知道人家到底是不是男人呢!镇定镇定! “老子是男人,记住了!”时璟紧紧凝视着她,凤眸中与生俱来的霸道,强势地宣誓着主权。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温柔地捋开贴在她脸庞上的鬓发。 趁着陆意凝怔愣的瞬间,两手伸到她的腋下,一提,将其整个人提了起来。 瞬间的悬空让陆意凝猝不及防,连忙将蜷着的腿伸直,正好触及地上,得以站立。 稳住身形后,时璟才缓缓收回了手,侧过身去不再看她。 “原来你是男人啊!这么粗鲁注定是娶不到媳妇的!”陆意凝怒吼。 刚才的纠结和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狗男人,不早说,亏她刚才还那么自责呢!一个大男人那么在意自己平不平胸,也不能怪她想歪。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 连个眼神都不屑给她是。 现在好了,陆意凝感觉自己才是尊严受到挑衅的那个人。 “衣服穿好。”男人冷冷道。极力掩藏住手心的阵阵出汗。 “本姑娘衣服穿得好……”好的。 低头一看,陆意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半掉不掉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由于是襦裙,她本来只是拉开了肩膀上两边的衣服,露出个肩而已,在开放的21世纪,露个肩膀不是常见的事! 可能是她又是撒泼又是抱人大腿的,衣服早就变得松垮不堪,尤其是胸前哪一块,衣服滑下去很多,堪堪挂着,遮住一点点。 还有那露出的不可言说的地方…… 陆意凝目瞪口呆。 刚刚,他是不是都看到了? 一阵巨大的绝望。 呜呜,妈妈,你女儿不干净了! “你你你……你不许看!”她快速拉起衣服,尽全力把自己包裹起来。 背过身去的时璟:“……” 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太晚了!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丫头? 陆意凝才不管他有没有背过身去,她只觉得自己清白没了。 守了那么多年,一朝被一个陌生人全看光了。 “你滚,滚,老娘再也不想看见你……呜呜……”这下是真的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像是连接了海洋,止都止不住。 她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腿上,紧紧地抱住自己。 被别人看见自己哭,也很丢脸的。 听见呜咽的哭声,时璟微微地转过身来,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一团红红的,蜷缩在一起,一抖一抖的。 前一刻还死皮赖脸,厚颜无耻地要他负责,后一刻就哭得惨兮兮,宁愿自己委屈着也不说让他负责的事了?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的大雍朝摄政王,他精通一切国事,却好像从来没有应付过这种状况,竟然平生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 哭了半天,陆意凝还没听到人走的声响,悄悄地露出眼睛瞧了瞧,睫毛湿哒哒地黏在一起,眼眶红红的,眼睛里一层又一层的水雾,泄了又重新爬上来。 布满泪水的小脸上顿时像小猫咪炸了毛一样。“滚啊,你怎么还不滚!” 时璟看了她一眼,心狠狠地揪了一下,有些不是滋味。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转身,推门而出,不忘轻轻将门再次扣上。凝重地看着门框停留了片刻,眼眸之中有些看不清的情绪,之后才舍身拂袖离开。 看着再无半点男人身影的房间,陆意凝松了一口气。 “嗝!”哭了太久,一站起来,突然打了个嗝。 软软的小嘴唧了一下,突然呲牙咧嘴地一把拉扯着身上的衣服。 “什么破裙子,以后再也不穿了!” 某人丝毫没有想起来,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她自己故意扯开的衣服。 贵人没遇着,大腿没抱上,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巧不巧,时璟随手拉她进来的就是她刚刚化妆的地方。这里是凤思思特意给她准备的房间,好在有可以换的衣服,不然穿着这被她弄得皱巴巴的衣服,出去怎么见人。 换了一身冰蓝色的裙子,重新梳洗了一番,看着镜子中恢复如常的模样,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转身就要往外走,估计凤坊主没看见她该着急了。 只是一看到那扇门,陆意凝总忍不住回想起自己方才丢脸的画面。 “气死本姑娘了!” 一脚踢开了面前的凳子。 “咦?”只见原本的凳子脚下,静静地躺着一块白色的玉佩,上面的雪花纹理若隐若现。 陆意凝蹲下将它捡起来。 握在手中,竟然真的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好像握着的真的是雪一样。 “好东西啊!” 想到时璟,陆意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狗男人,就当你给本姑娘的补偿!改天就把它当掉,换钱花!” 这么好的东西,能值好多好多钱了! 第二十章 捡到玉佩 陆意凝从房中出来,极力掩饰着自己不佳的状态,虽然哭过,但她刚刚特意铺后了一层粉,眼妆也做了特别的处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凤坊主果然在找她,这才刚梳洗出门,人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凤思思一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加快了脚步。 “姑娘在这呀,怎么换衣服了?” 说起来,凤思思一早就看见站在二楼的陆意凝了,只是当时她穿得并非现在这个颜色的衣服。 找人的时候,凤思思还特意留意了一下穿红色的,没想到她竟然回房换了衣服。 陆意凝心头突然一紧。 “方才那件被茶水弄湿了。”她极力让自己看起来镇静,表面上波澜不惊。 凤坊主细细打量了一番,突然皱眉。 陆意凝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个细小的变化。见她拧起的眉,顿时拘谨起来。 难道她发现了? “姑娘这头发是怎么回事?”她迈出两步,伸出一只手往陆意凝肩上一捞,一缕打了结的头发乱糟糟地被拉至前面。 陆意凝一脸菜色。 没想到竟然还有没梳到的地方。 古代人都喜欢什么长发及腰,不像现代人还有什么熬夜辐射加班搞到头发掉了大半,这里的人还保持着原始的令人羡慕的浓密秀发。 但陆意凝深有体会,这头发又长又多的真的不是那么好打理。 平日里梳到手酸,更别说今日她还故意薅成了鸡窝,全都打结了,她梳的时候废了好大一番力气,头皮都扯痛了结都没梳开。 没想到她辛辛苦苦弄了那么久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没事,我再梳一梳就好了。” “等等,这儿还有……”说着,凤坊主眼疾手快地又挑出一缕打了结的头发来,然后就是…… 第三缕,第四缕…… 陆意凝:“……”当代女大学生竟然连头发都不会梳! 大意了! “先回房,奴家帮你捋一捋。” 陆意凝再一次坐到了镜子前,凤思思从妆奁处拿过一把木梳,慢慢地整理起来。 有人帮忙就是好,陆意凝感受不到头皮扯痛的感觉了。甚至头皮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还酥酥麻麻的,有些舒服。 她还不忘享受地眯起眼睛,活像一只被主人抚摸着头的小猫咪。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头皮摘下来,先梳好头发再重新给它安上去。” “嘶~姑娘说的什么话,怪吓人的。” 她双手撩起陆意凝的头发,将梳理好的分到一边,捋到陆意凝前面去。 “咦?姑娘你后颈怎么沾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陆意凝疑惑道。 “一小块蓝色的,有些淡。”说着凤坊主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 一个淡蓝色的印记,就陆意凝后颈的正中央处,像是沾了颜料。 “蓝色的?我没碰过蓝色的东西呀!”她仔细回忆了一天。一大早到了乐坊,梳妆了一遍就遇见那个男人了。 “抹不掉呀姑娘。”凤思思又试了一遍,连哪怕一点点的颜色的摸不下来。 陆意凝沉思着,目光停在手中捏着的袖口。“难不成是衣服褪色了?” “不应该呀,这面料是好面料,哪那么容易褪色。”凤思思还用手捏了捏她的领子,张开手来,却没有任何颜色蹭在上面。 “坊主,你帮我用水擦一擦试试?” 心中却在吐槽:什么好面料,谁知道某些无良商家是不是粗制滥造。 凤思思点了点头,先把她的头发梳好,帮她绾了个单螺髻,缀上珠花钿头,最终在发髻上插上一根金步摇,整个形象瞬间鲜活起来。 她吩咐人快速端了一盆水来,见毛巾浸了浸水,拧得半干,往那个蓝色印记擦了擦。 “擦不掉呀!” “你稍微用点力,我不怕痛。” 闻言,凤坊主真的立马就加大了一点点力气。 “啊!”陆意凝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抱歉弄疼姑娘了,可奴家没使多大力呀!”凤思思有些慌张道。她是听她说不怕疼才放心下手的,可到底是女孩子,她哪里会真的使大力?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错。” 是她忘了,原来的她确实是不怕疼,但是这具身体是挺怕疼的。 “算了坊主,不管它了,估计没几天它自己就消散了。”陆意凝站起身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和头发。 背后一半披下来的长发将后颈遮住,完全盖住了那一抹淡蓝。 今日她还要继续抱大腿呢,这才是她今天来这里的最终目的。 虽然已经吓跑了一个…… 陆意凝已经深刻反思过自己的策略,既然刚刚的方法不行,那就换一个好了。 不成功便成仁。 要是一个都不成功,那时候她估计也已经将京城大半喜爱舞乐的人得罪了一遍。 那正合她意,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到时候估计凤思思都会亲自将她扫地出门了,一举两得,绝妙! “本姑娘真是个天才。” 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就往外面走去。 “等等,我钱袋子还没拿呢!”脚刚跨过门槛,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从枕头边抓过一个专门用来装钱的小袋子。 一手握着袋子,眼睛里散发这亮闪闪的光。 这可是她全部的身家,最最重要的是,这里面还装着一个她今天刚捡到的宝贝! 拎着钱袋,又喜滋滋地跑了。 留下凤坊主一个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怎么才几个时辰不见就变了个人似的?” …… 摄政王府。 时璟几乎是狼狈地逃回书房。 待心中的异样感消失后,他站起身来,从书架上抽出一个画轴。 双手颤抖地将画卷在案桌上展开。 画中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走在回廊里,回眸一笑,明眸皓齿,似乎是见到了什么重要的人,眼里装满了星辰。 他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上画中的那张小脸。 “本王今日见到她了……” “她最近变得有些不一样,倒是……倒是和从前的你有些相像……”他说得有些艰难,声音中隐隐带着哽咽。 “可本王知道,她终究不是你。” “从八年前就不是了……” 第二十一章 神秘老头 陆意凝连忙了好几日,她如今是绝世舞姬了,一般不轻易上台,但要偶尔见一下凤坊主口中说的一些“贵人”。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些人非富即贵,估计下一步就要利用她开始为摄政王时璟打探消息了! 这些人倒是一个个表面正正经经,不是和她谈什么舞乐文化,就是人生哲学。 陆意凝大腿没抱上,茶水倒是喝了不少,这不,来回跑了好几趟茅房。 顺便出去透透气,看看这小说世界中的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样。 “看姑娘印堂发黑,怕是有大灾呀,啧啧啧……” 陆意凝前脚才从茅房里出来,走出风和乐坊不远,就看到一个奇奇怪怪的老头,身穿灰色破烂道袍,头戴一顶打了许多补丁的破帽,手上拿着个干巴巴的破扇子,坐在一块石头上摇啊摇,摇啊摇…… 本来想直接走过去了,却没想到她才走到他旁边时,老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陆意凝往旁边瞅了瞅,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男男女女,卖水果的,卖包子的,买豆腐的,卖风筝竹蜻蜓的,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老人家,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那老头眼睛突然一转,一屁股从石头上跳下来,一溜烟窜到陆意凝旁边,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看这,又看看那,看了前面,又一下子溜到她身后去了,最后,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还一副高深莫测地不停摇着头。 老头握着他的扇子,漫不经心地摇着。 陆意凝却神色怪异地盯着他那把扇子。 小时候村里房前屋后都有这种棕叶子树,小孩子玩性大发,经常把它的叶子砍下来编各种东西,有时还突发奇想,剪掉一半,剩下半面扇面来扇风。 不同与她小时候玩的墨绿色的扇子,这老头的扇子已经干枯分叉了,那破破烂烂的扇子中间的缝隙估计能放的下她两个手指。 这能扇到风?陆意凝嘴角抽搐? “没错,老头我说的就是你,印堂发黑,不日便会大难临头……”老头阴恻恻地说。 “你以为你是济公啊,拿把破扇子就到本姑娘面前装神弄鬼,就这?封建迷信!鬼?神?本姑娘就是神!” 陆意凝十分不喜欢这个老头看她的那贱兮兮的眼神,脚下挪了几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都说古代江湖骗子多,果然没错! 她才不信什么神呢,这本小说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就算世界上真的有神又怎么样,她都被雷劈了,老实说天上的她都没有什么好感。 “嘿嘿,姑娘不信老头?老头可没说错,姑娘确实将面临大灾难,况且……姑娘不也正在为此担忧嘛!”老头最后一句说得意味伸长,听得陆意凝一阵心慌。 尤其是这老头,明明一副猥琐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陆意凝神情严肃起来。 自始至终,她担心的无非于自己的命运,也就是书中陆意凝的结局,她拼命地想要避开剧情,却还是当上了这绝世舞姬。 这是一个秘密,一个来自异世的人的秘密。 如果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么对她来说…… 就是更大的危险了。 “哈哈哈!”老头仰天大小,伸手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 “相见即是缘分,小老头不理红尘事多年,但你我既然有缘,小老头可为姑娘指一条明路。” “什么明路?” “世间有一绝世心法,姑娘找到它,也许会知道所有的答案……”老头目视着夕阳的方向,光线洒在他年老布满皱纹的脸庞。 “答案?我不需要那东西。”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她都有大概的了解。她想知道的,只不过是如何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已,一本子虚乌有的心法,能给她什么? 按电视剧的套路,无非是葵花宝典一类的东西!陆意凝想。 “小老头没弄错的话,那心法不仅会为姑娘带来答案,还可以改变姑娘如今拼尽全力都无法改变的现状……” “什么!”陆意凝眼神犀利地盯着他,想透过那一层深厚的皱纹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他又知道了她的秘密! 要不直接杀人灭口好了? “此乃《洪荒先史》,可以帮助你找到想要的东西。”老头从袖子中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东西,扔到陆意凝怀里。 陆意凝盯着手上的东西,一本旧到发黄的书…… 还不能说是一本,因为陆意凝拿着观看了一下,才发现这根本只有一半而已。 破破烂烂的,陆意凝紧紧地皱着眉,用拇指和食指两个指头将书捏起来,肉眼可见的嫌弃。 “这是什么玩意……” 她抬起头,入眼却不见老头的影子,转头往另一边一看,才发现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远了,她目前能够看到的只有老头的背影,东一块西一块的补丁在人群中尤其吸引住人的眼球。 “喂,你是谁啊,叫什么?” 管不了那么多,陆意凝扯开嗓子就喊了,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得见。 老头的听力却异常不错,停住脚步,却不曾回头,用一种吊儿郎当的声音缓缓唱着: “老头就是老头,就叫老头~” 然后抬起脚疯疯癫癫地跑了。 只是最后,他举着他那不看入眼的破扇子,似乎是对着身后的人左右摇了摇。 几个人从陆意凝面前走过,顿时挡住了她的视线。 待到人群散开,那道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不是手上的重力传来,陆意凝都觉得这一切好像一场梦一样。 是夜。 回到风和乐坊,陆意凝迫不及待地打开那本书。 这是书的前一部分,封面还在。古色古香的书籍上写着“洪荒先史”四个大字。 翻开第一页。 似乎是序言,对这本书做了一个简单的说明。 所谓洪荒先史,并非是记录了某一时期的历史,这本书记载的反而是一些奇闻异事,编者还特意说明,所记载之事是真实存在过,真实发生过的。 “什么玩意儿,这是盗版的聊斋志异吗?还真是可信,现在小孩都那么聪明了,这恐怕连小孩都骗不着!” 随意翻了几页,倒还真是真实的,不过都是些古代知识没办法解释的小现象而已,身为现代人,还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那些现象用常识都瞬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突然没了兴致,正准备把书扔下睡觉算了,目光突然触及到“心法”两个字…… 第二十二章 洪荒先史 心法? “那老头说的不就是这个东西吗!” 陆意凝突然困意全无,端端正正做好,认真翻开那一页: 自历史有记载以来,不知从何时起,人世间出现一神秘的东西,名曰七窍玲珑心,得七窍玲珑心者,可御万物。启动七窍玲珑心的关键,在于心法,修炼此心法可使两者合二为一,成就非凡之势,使天地变换…… “使天地变换……”朱唇轻轻念着后面几个字,捏着书的玉指不自觉地收紧。 星眸闪闪地望进那淡黄的文字里。 由于太过破旧,就连心法前面的几个字都由于破损而看不清了。 要论心法,在古代江湖里,估计是各种各样的心法。 偏偏这本书破的好破得巧,正好让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心法。 “如果这本心法可以控制万物,使天地变换的话,那是不是说也可以你转时空?”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回去,回到现实世界,科技告诉发展的21世纪,回去和妈妈在一起,过着平凡的生活,不用每天为生死担惊受怕。 “不过,这七窍玲珑心是什么?”陆意凝疑惑着。老头子也没说有这个东西呀! 她没有察觉到,当她说出那五个字的时候,后颈处发出点点淡蓝星光,那原本的一抹蓝色显示出了一点点某种图形的轮廓。 陆意凝下定了决心,她要去找那什么心法,顺便找到书中所说的七窍玲珑心,她一定要逆天改命,不做惨死的陆意凝,也会离开这个莫须有的纸片世界。 她又往后翻了翻: 大雍王朝嘉元二十一年,楼外西京处曾出现过一位七岁小女孩,身着紫衣,手拿一根木棍便可召来狼群,成群结队,秩序井然,个个目露凶。 江湖中有一民族,自立门派为猖派,行事乖张,四处作恶,在整块大陆得各个地方都曾占地为王,欺压百姓,使得各国民不聊生。 佳元二十一年,猖派一族大举进犯,大量武士死于西京楼外,尸体被狼群咬得面目全非,那一场大战得画面,比起平常的战场,让人看着更为恶寒。 死伤惨重得猖派头领不堪自己手下将士收入,再次派大军前来进犯。 无一例外,来人无论多少,皆死无全尸,而西京楼外,只有一名七岁的少女,和一群凶狠得狼群,不费一兵一卒,将势力遍布全国得猖派打得落花流水。 从此,猖派一族就此没落,再也没有出现在江湖上作恶。 这也是七窍玲珑心得力量最后一次现世的时间。 “七岁少女?狼群?猖派?” 陆意凝眉头又再次紧紧地皱在一起。 这怎么看都像她看过的聊斋志异,不对,聊斋志异还合理一点。 “七岁?我那时在干嘛?哦我在村里和小朋友一起玩泥巴过家家呢……” 陆意凝回忆起来,突然还有点想念那时的时光了。 “都说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我这算幸运吗……” 要说不幸,可她原本就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有疼爱过自己的父母,走过故乡的每一座小山,跨过每一块金黄的稻田,呼吸着全世界最清新的空气…… 她的一生,从乡野走出,去到高楼大厦的一线城市,每一步都循序渐进地进行着,不出意外的话,等她大学毕业就能找到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要说幸运,她却躲不过天灾,来到这个虚无的小说世界,逃不过剧情的束缚,不挣扎就得等死,而挣扎了,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用。 “唉,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陆意凝一把倒在床榻上,面目颓丧。 门外,鬼鬼祟祟地闪过一个人影,躲在门边,小脸怪异。 许知知拉了拉自己的裙子,用食指在纸糊的窗上戳出一个小洞,闭上一只眼睛忘里望去。 只见陆意凝拿着一本不知名的破书在翻着,时而面露惊喜,时而丧气垂头,嘴里一直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许知知心想:她该不会脑子坏掉了? 正想时,脚下突然不稳,脑袋直直撞到了窗上,发出“咣当”一声,虽然并没有撞开,但许知知知道自己完蛋了,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只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知道从何时已经从床榻上起来,随着步伐摇曳的衣袂越来越近。 陆意凝抱着手,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台上那个僵住一动不动的身影,不说话,也没有急着打开窗。 直到,许知知再也憋不住了,一口浊气吐了出来,脸上通红,扶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陆意凝看够了,这才慢吞吞地推开那扇小窗,意味深长地看着许知知。 许知知一转眼刚好对上了陆意凝那双颇有深意得杏眼,顿时做鬼心虚似的快速缩回,脸上的表情极其不自然。 “干嘛呢?”陆意凝朝她扬了扬下巴,“刚跑完步回来呀?” 屋内地面的高度要比外面高一点点,加上屋基的高度,许知知站的窗台下就要更低一节。 此刻,仿若陆意凝居高临下的望着许知知,但是,她那脸上愉悦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久久移不开。 “跑……跑什么步?”许知知结结巴巴地说,眼睛闪躲,一直不敢正眼对上陆意凝的视线。 “没跑步怎么喘着粗气,难不成……” “谁喘着粗气了,我……我好得狠。” 说着,许知知一把站直,手从胸前放到裙角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频率,努力让它看起来正常。 只不过鼻孔的张大和胸口的起伏终究是出卖了她。 陆意凝变了变脸,笑容散去,面色平淡。 “喂,我说许大小姐这大晚上的在我窗台下徘徊着干什么呢?” 许知知心虚:“我……我看风景……赏……赏月呢!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 她僵硬地指了指天空,却在目光触及到天空的时候瞬间僵住了。 这乌云闭月,乌漆麻黑得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哪来的月色! 陆意凝叹了口气,脑袋突然探出窗外去: “喂,你该不会是喜欢我?” 第二十三章 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许知知脸色通红,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意凝。 要不是晚上光线太暗,她脖子耳朵及小脸上的鲜红欲滴几乎掩藏不住。 “你你你……” “你什么你,你喜欢本姑娘也没有用,本姑娘不喜欢女人的,咱们只见没有可能!”陆意凝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你少不要脸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我们可都是女人!”许知知只觉得自己的小脸蛋热得厉害。 这天气确实是炎热,但平常也不见得这么闷呀。 “哦,那你到我房间来干什么?”陆意凝说着还意有所指地抬眼扫向漆黑的夜空。 意思不言而喻。 “我,那当然是找你有事啊!” 陆意凝认真地凝视了她一会儿,面上动容。 “什么事,说!” “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许知知嘟着嘴,傲娇地将脸扭过去。 什么事她不知道,反正就是有事就对了。 一进屋,许知知丝毫不客气的坐下,端起茶杯就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渴死我了咳咳……” “我看你就是对我房里的茶蓄谋已久了!”陆意凝没好气道,慢慢地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没错,你这的茶可比你要吸引人多了。” 想起刚才陆意凝说的话,许知知顿时有了反驳的理由。 她许知知就算喜欢茶也不可能会喜欢陆意凝呀!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陆意凝:“……” “对了,你刚刚在干什么呢?”许知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许知知是鬼使神差地走到这个地方了,突然看到陆意凝得房间还亮着,就忍不住想要看一看陆意凝在做什么,谁想到她那么奇奇怪怪地一直在自言自语。 奇奇怪怪的。 陆意凝闻言,心瞬间提起来,不知道这许知知到底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余光瞥向床上,在听到窗外的声音时,她立马就将那本书藏到枕头底下了。 “做什么,没做什么,再说了,本姑娘做什么跟你许大小姐有何关系?” 许知知放下水杯,嘟起个小嘴,“你非得要这样说话吗?” “我一直都这样说话。” “陆意凝你注定嫁不出去!” 陆意凝冷笑一声:“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喜欢我对?” 陆意凝看着许知知窘迫得模样,心中窃喜。她这个人从小到大没有什么特长,但是好像挺会撩妹的,以前在学校是屡试不爽。 只可惜这项技能没有在一个男人身上用过。 “你你你……你不知廉耻!” 许知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内心再次掀起一股风浪,不知名的红晕再次像是野兽一般慢慢地爬上脸来。 “嘁!” 陆意凝不以为然。这货来来去去就那几句话了。 “我说许大小姐,你要是没事呢就自个儿玩去,别老一天天出现在我面前,尤其是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任谁房间突然爬上一个不知名的物体都会被吓个半死好!” “对不起吓到你了。” 许知知突然一下子弱下来,望着陆意凝,诚诚恳恳的样子,慢慢地低下了头。 许知知还会道歉?许大小姐还会道歉? 陆意凝整个震惊了。要说许知知和她拌嘴她都习惯了,每当许知知一开口,陆意凝都是下意识要怼她,这下突然没话说了。 “行了,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只能快点将人打发了。 许知知却一动不动地,也不起身,也不说话。 气氛就那样僵持了一会儿,只见许知知突然抬起头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了。 “怎么了?” 陆意凝有点心烦。怎么搞得她一副负心汉得样子。 “意凝……”许知知软软地开口。 “别别别!打住!” 这一句开口吓得陆意凝腾的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咽了咽口水,扶额,心狂跳不止。 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 “我还是要说的!”许知知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不等陆意凝拒绝,她就抢先开口道:“前些日子坊主和我商量了一下,打算让我……让我和你一起做风和乐坊的头牌。她说要造一个风和双子,彻底让咱们乐坊红遍大江南北…… 你先不要动怒,我们并没有要瞒着你的,坊主怕你想太多,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你,打算挑个日子和你谈一谈…… 她先寻求了我的意见,问我是否认同这一做法,我当时犹豫了许久,坊主给了我考虑的时间,只要我这边同意,她立马就会跟你谈了…… 我想了许久,正好今天遇见你了,你不如说一说你的想法,你若是不同意,我……我立马去和坊主说,这事就算了。” 说到最后,许知知得声音略微弱了一点,像是有些失落的样子。 陆意凝沉思着,努力消化了一下许知知长长的一番话,片刻后总算弄明白这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所以呢,你是怎么想的呢?”陆意凝反问。 “我我……”许知知犹犹豫豫的样子,嘴唇打着颤,就是话语每次刚到嘴边又被自己给咽下去了。 “你要不说就赶紧走,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还想好好睡一觉呢!”陆意凝睨着她。 “我想同意!我想再争取一次!”许知知最终挺起胸脯,眼神坚定地看着陆意凝。 上次的大选她原本可以拿第一,要不是因为周茹,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风和乐坊的头牌了。 可是对于陆意凝,许知知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陆意凝确实救了她,她的舞姿也确实让她惊叹了。 “我纠结了很久,这原本就该只属于你一个人,现在却要被我来瓜分一半,我知道这样很忘恩负义,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我真的想要争取一次……”许知知声音越发哽咽,最终眼眸隐隐升起一层盈盈泪光,要掉不掉,惹人怜爱。 她这一生,算是漂泊无依,只要遇见了一根稻草,就会拼命地想要抓住。 “那就争取啊,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既然对于你来说是等同于命得东西,为什么不奋力一搏呢!” 第二十四章 我自然也是心悦的 “生命诚可贵,理想也好,志向也罢,只要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就不该将选择权交在别人手里!” 陆意凝目光越过窗台,望向那漆黑的夜空,乌云闭月,风起云涌,看不清云层之上,也看不清云层之下。 “你什么意思?” “做你想做的,许知知!” 她也想拨云见月,不仅如此,还有月色之下得大好河山。哪怕前路再艰难,她拼了命也要奋不顾身一次。 最终许知知一个人迷迷糊糊地出了陆意凝的房间,透过那一扇窗,看着那还点着灯的房间。 夜里的灯光,似乎也有别样的灿烂。 陆意凝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抱着那本破旧的洪荒先史。 “晚安,愿我陆意凝明天起来就拥有洪荒之力!” …… “风和双子?在下只知道这风和乐坊有一位绝世舞姬,这另外一位是何方人也呀?” “唉,这都不知晓?另外一位就是风和乐坊大选第一轮那位风华绝世的姑娘呀,琴声悦耳只应天上有,容貌绝世,要说起来还比那位绝世舞姬要略胜一筹呢,简直就是天仙下凡!” “这再厉害能与使枯木逢春的人相提并论?” “嘘!这你就不知道了,那枯木逢春传的神乎其神,说到底也就那天的人见到了,真假谁能评说,这后面一位可就是真才实学了。” “说的什么话,就算没有枯木逢春,那也是那姑娘舞姿倾城绝美才会有此夸张的说法,怎能说没有真才实学!” “是是是,瞧在下这不会说话的嘴。不过言归正传,这风和乐坊出了一个风和双子,一舞一乐,绝世佳人,真乃绝妙呀!” 风和乐坊正式宣布风和双子,在京城掀起一股巨大的反响,将舞乐文化的风潮再次推向一个高度。 人来人外,风和乐坊几乎每日客人满座,络绎不绝,连带着不少乐坊的人都名声大噪。 尤其是风和双子。一位善舞得绝世舞姬西京姑娘,一位善琴的倾国佳人东施姑娘,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从此你们便是西京姑娘和东施姑娘了。”风思思将两块一模一样的翡翠挂坠交到陆意凝和许知知手上。 “这两块玉佩是我特意命人打造,世间独二无三,代表着名动京城的西京姑娘和东施姑娘,从此也象征着你们两个的身份和脸面了,好生挂着。”风坊主脸上笑意盈盈,笑脸都使得她的皱纹深刻了几分。 陆意凝手指摩挲着手上的玉,突然想起自己钱袋里还躺着一块捡来的宝玉呢。 比起手感,还是那块更好,手中的这块摸起来倒是顺滑,但是除此之外她就没什么感觉了。 想着,还真直接掏出钱袋子,拿出了里面那一块精致的白玉。 放在手心,冰冰凉凉得感觉透过皮肤,感觉非常奇妙。 眼尖的风坊主看着那块熟悉的玉佩,眼皮猛地跳起来。 这不是…… 王爷的贴身玉佩吗? “姑娘你这是?”风思思开口问陆意凝。 “哦这是一位贵人送我的。” 总不能说是捡到一直不想还的。 “贵人送的?什么贵人送这么珍贵的东西呀,奴家看着东西就不俗,你可得好生感谢人家才行。”风思思疑惑。 那位贵人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人呢! 风思思回忆拉远,这么多年以来,她亲眼见证王爷是有多爱护这块玉佩,日夜不得离身。对王爷来说,这已经不只是一块价值千金的玉珏,可能还有着某种连她都不知道的特殊意义。 王爷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陆姑娘,姑娘对他来说已经重要到如此地步了了吗?风思思心想。 “我也想感谢他呀,可是我也无能为力呀!那公子口口声声说心悦于我,二话不说便将此物塞至我手中,说什么作为定情信物,我当日已是百般拒绝了,可最终还是不得已收下了。他还说,要是我真的不喜欢,就将此物拿去典当好了,他不想再见到此物。唉,真是一位痴情的公子啊!” 陆意凝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胡编乱造。 “坊主,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呀,那公子一看就是身份尊贵,我不过一介舞姬,如何能配得上公子呢?” 虽说由于大雍王朝民风开放,崇尚舞乐,使得一些卖艺的人身份有所提高,可事实上,正经人家谁会娶一个江湖卖艺人呢? “不如我便像那位公子所说,将这玉拿去典当了!”陆意凝接着说。尤其说到典当二字时,一双眼睛尤其发亮。 陆意凝暗自在心底里掰起手指头数了数,心中按耐不住的喜悦几乎要掩饰不住。 发财了发财了! “典当?”风坊主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好几个度。 本来就是个泼辣的主,这会儿扯起嗓子来几乎震耳欲聋,陆意凝和许知知都忍不住伸手捂了捂耳朵。 “好姑娘呀,这怎么能典当呢,人家公子一片痴心,你怎能如此残忍拒绝呢!”风思思义正言辞道。 风思思一直知道时璟对待陆意凝很特殊,却是第一次知道在那一层特殊之外还有另外一层特殊! 大雍王朝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京中多少女子挤破了头皮都想要跨入摄政王府得大门,成为那里尊贵的女主人。可是那位这么多年了,竟无一东西。 时至今日,那位身居高位的人已经二十又二,却至今仍未娶妻。 风思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的机会,这姑娘怎么那么死心眼。 同时又替时璟伤怀,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要是能走到一起那也再好不过了,尤其是王爷,这么多年了,太过孤独了。 陆意凝整个傻眼,她说出那番话不过是想让她的典当想法变得合理,这风坊主反应未免大了些。 “坊主,我本意并非如此,可谁让我身份低微呢!”陆意凝还装模作样地低下了头,故作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 “姑娘,老实说,你对那位公子是什么感觉呀?”风思思语重心长地问。 感觉? 陆意凝回想起两人相遇的那一幕,顿时气得牙痒痒。 那个可恶的登徒子,看光了她不说,居然不负责,呸! 尽管心中怨气横生,陆意凝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那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哪位姑娘见了不心动的。我……自然也是心悦的。” 第二十五章 王爷要不然娶个王妃吧 “此言当真?” 风思思激动地握住陆意凝的手。不知是不是孟夏天气转好的缘故,似乎空气都让人格外的神清气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陆意凝神色怪异,她的手握着玉,风思思的手抓着她的手。手心传来冰凉感,手背一片火朝天,就跟此刻风思思心中的热火一样。 “坊主此言何意?” 这个模样真是像急现代忙着给自家闺女四处相亲的老妈子。 风思思眼睛弯成了月牙,眉毛清晰可见地轻轻上挑,红唇也勾勒起向上的弧度。尤其是握着陆意凝的那双手,从陆意凝的手上能够清晰感知到她身体的颤抖。 “哎呀,奴家这是高兴呀!姑娘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若是寻得个好人家,我这个了老人家也是替你们高兴呀!”就连眼角处都隐隐闪烁着点点亮晶晶的泪光。 陆意凝突然眼睛一亮,灵光一闪。 “若是我寻见了良人,坊主会让我走吗?” “当然呀,姑娘若能有个好归宿,奴家即便再不舍,也不应阻碍姑娘获得幸福呀!”风思思不作他想,满脑子都是陆意凝和时璟相依相伴的画面。 “可我如今是这风和乐坊的头牌,我若走了,这乐坊可如何是好?” “好姑娘,这不是你该担心的。”只要和王爷相亲相爱,举案齐眉,她老人家也就心满意足了。 “真的吗,如此便先多谢坊主了,意凝他日若是觅得良缘,定不负坊主养育之恩和成全之情。” 一双手快速从风思思手心里抽出,将手中的玉佩迅速揣进怀里,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伸至前方,优雅有礼地对着风思思拱手。激动之情流于表面。 两人慷慨激昂地聊着人生大事,徒留许知知一个人站在原地,被冷冷地晾在一边。 瞧着陆意凝脸上那笑靥如花的模样,连带着发丝都雀跃地仿佛要跳起舞来,仿若一个小人儿在陆意凝肩上坐着摇篮摇啊摇。 许知知暗自“切”了一声,也将手中的翡翠放到腰间,带子穿过腰带,挂在了上面,抬起脚走了两步,摇摇晃晃,反射出点点白光,好看到让人心满意足。 抬眼看着陆意凝那模样,顿时感觉没眼看。 想起前些天还骂陆意凝嫁不出去呢,这下好了,估计陆意凝娃都有了她许知知还在孤家寡人呢! “喂,你有必要这么春心荡漾吗?”许知知气鼓鼓的,目光四处乱窜给,一时不知是何种情绪。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陆意凝也不甘示弱回怼。 气氛几乎只在一瞬间就变了。 两人之间不知道从何时起,斗嘴的时候都不刻意避着风思思了。 风思思也是见怪不怪,只当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 摄政王府。 时璟坐在书房里,一袭紫衣落地,妖冶生姿,右手慵懒地扶着额头,手肘撑着书桌,凤眸紧闭,鼻梁高挺,静静地坐着,仿若一幅画。 时而眉头拧紧,时而加重呼吸。不消片刻,才缓缓睁开了眼。 对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十八九岁少年郎的模样,神色担忧。 “王爷,要不属下去请太医!”时年的眉头已经紧紧皱成川字,手也早已握成了拳。 他坐在这里,亲眼见着他最敬重崇拜的人咳嗽吐血,又经历着非人的疼痛折磨,一颗心一直悬着,就没有放下来过。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那种折磨依旧没有,可王爷却没有叫出一声,要不是他脖子上和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滑落,时年差点以为他不疼。 这已经是时年第四次见到这个场面了,这病说来奇怪,莫名其妙就出现了,找了许多大夫都看不出什么来。 全国医术精湛的医者都被招纳入了皇宫,可是王爷却不让他去叫太医,就怕朝野上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知道王爷身体有病,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必……”时璟开口阻止时年,声音透着微弱和颤抖。 这大概是时年见过的王爷最虚弱的一面。 “西京楼外那边有消息了吗?”时璟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唇角不知何时溢出来的血,血色发黑,格外瘆人。 “无一例外,派去的人全都失去消息了。怕是……凶多吉少。”时年回答道,神情肉眼可见的失落。 “本王寻了这么久,损失的人数几乎能见一个军队了……”他幽幽开口。 从他加冠开始,便开始派人手去寻那个地方了,至今下落不明。 要不是最近病症频发,他怕是都要忘了从两年前开始的布局。 “王爷,那西京楼外真的存在吗?”时年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找了这么久了,这块大陆上的地方都找遍了,却没有这个地方,要不是他手下的人偷懒,那就是消息有误了。 时年直接排除了前者。 时璟神色深了深,站起身来,走至书架旁。一手握住旁边一个金色的烛台,转了一下,墙上立马打开一个暗格。 暗格里躺着一个黑沉木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书,破破烂烂的,严重泛黄,上面的纸张已经严重破损,有些边边角角的文字都是迷糊不清了。 “这本书缺失了一半,就连本王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了……”时璟拿起那本书,叹了口气,眸中黯淡无光。 “七窍玲珑心,神秘力量,得者可御万物……本王当时理解为也可以治百病,只是不知本王还有没有命等到找到它的那一天了。”他略显失望地说。 “王爷……王爷宽心,时年一定会帮王爷找到的!” 望着那孤寂的背影,时年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初识他的时候,那时的王爷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心里装的都是踌躇满志,他比一般人要''聪慧许多,在许多事情上都有超乎常人的天赋。 十五岁的大雍少将军,二十一岁的雍王朝摄政王,那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天才总是轻易被命运遏制住咽喉。 “王爷要不然娶个王妃!”时年突然说。 第二十六章 确实得考虑终生大事 王爷一生太过孤寂,父母早逝,皇家又多无情,以至于王爷一生都扑在事业上,连儿女情长都不顾及。 或许,有个王妃的话,王爷这一生也算有个圆满了。 “娶妻?”时璟更惊讶的是这句话能从时年的嘴里说出。 要是那些手下在场的话估计都要惊掉下巴。 一向心狠手辣,冷漠无情,不知情为何物的时年大人,居然能够说出这种话!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年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闪现在风和乐坊见到的那一张脸。 “在雍国,男子二十加冠便可娶妻生子,王爷如今已经二十又二了,是该考虑考虑。”时年硬着头皮说。 时璟负手而立,“本王对于此事并无任何想法,更何况以我如今的情况,即便是娶了王妃,也给不了她和孩子安定,更不能……相伴一生。” 幼帝登基,他以皇帝皇叔的身份担任摄政王,扶持幼帝,直至其有掌管朝政的能力。 在外人看来,他确实挟天子以令诸侯。 朝野上下,谁不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些个老狐狸们,谁不是天天明里暗里盼着他死。 “王爷顾及得太多了,可是这些东西谁都说不准,您却不能一直不娶妻,老王爷和老王妃在上面必然也是希望王爷能留个后的。” “你怎么和王管家一模一样了,一板一眼的,不像你了啊时年!” 摄政王府只有一位老人,在时璟还没有成为摄政王前,这里还是恭亲王府,王管家自年轻时跟随着老王爷恭亲王,一生未娶。在老王爷和老王妃双双去世之后,年幼的恭亲王世子时璟基本上可以算是老管家看着长大的。 王管家忠于恭亲王府,一生无子嗣,而时璟便像他的亲生儿子一样亲。 平日里王府大大小小的事基本上都是王管家在打理。 “王爷,其实属下认为王管家所言不无道理。”时年低下了头。 想起王管家那张慈祥的脸,每次在王爷面前都是一派慈祥,然后苦口婆心地劝王爷早些娶妻生子。 这些年,王管家挑选给王爷的贵女们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个个貌美如花,知书达礼,又家世显赫,所说不是像王爷一样身份尊贵,但也算配得上王爷。 “你觉得有道理?”时璟反问他,眼睛中突然闪过一抹精光。“明年你也加冠了,男子到了二十便可娶妻生子,管家那里了解的女子不少,可以从其中为你选一个。” 时年连忙一个冷颤,连连拱手道:“是属下见识短浅,考虑不周,王爷深明大义,娶妻生子一事确实有待考虑。王爷可以慢慢来,娶王妃一事事关重大,不可马虎,一切当从长计议。” “呵!”时璟将手中的书卷又放回盒子中,收回暗格里。“小时年啊,真是长大了不少,懂事了许多,吾心甚慰。” “多谢王爷夸奖。”时年只觉得自己后背的冷汗已经快要将本来不厚的衣服浸湿了。 “嗯,长大了确实得考虑终生大事,你跟随本王数年,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的,待你加冠,必为你选一门好姻缘。” “王爷,是属下嘴笨,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时年急切道,这会儿后背更加冷了。 时璟看了看他,“怎么,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这副表情?” 时年心里叫苦连天,连忙说道:“王爷,属下觉得,姻缘嘛,上天安排的最大嘛,刻意的安排还算什么缘分呢!”他可没忘记自家王爷的一些折磨人的奇怪手段。 前两年就因为一个王府的暗卫说错了话,就被自家王爷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就将东街的那位胖花许给了人家。 他还年轻,可不想经历这种折磨。 “上天安排的最大……”时璟若有所思地重复着时年说的话,思绪万千,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终于算是饶了时年,不在提这件事。 把暗格重新关上,那面墙壁上光滑如斯,什么都看不出,更看不出那里有一个机关的样子。 时璟拍了拍手,似乎沾上了灰尘,又拿出手帕来,优雅地擦拭着,动作略显几分漫不经心。 “最近朝堂上那帮老狐狸可不安生,这件事小心去慢,不能露出半点马脚。”男人神色略显凝重。 那位身居高位得人才九岁,每每见着他都会乖巧地叫“皇叔”,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之上基本说不上话。 早些年大雍国先皇重病,膝下皇子为夺嫡纷争不断,不顾手足至亲,弑君杀父杀兄杀弟。 那一年,身为少年将军的时璟平定叛乱之时,各皇子已是互相残杀,死伤惨重。 在杀了父母兄弟之后,三皇子即将登上帝位,黎民百官怨气横生,众人拥护少将军时璟除反贼,立明君。 时璟最终带领大军攻破皇城,擒住反贼三皇子。 此时,先帝仅剩一位年幼的皇子,不得已奉幼帝登基,少将军为皇帝唯一有血缘关系之人,奉为摄政王,辅佐幼帝直至成年加冠。 “是,属下遵命!”时年领命。这一会儿不再多言,生怕再一个不小心说错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 “除了西京楼外那件事,还要在陛下身边加派人手,那些人最近可都盯着陛下呢,只怕是陛下出了差错王府也要受牵连。” 那些个老家伙,若是小皇帝出了事,必然将一切推到他身上,毕竟除了小皇帝,他是唯一一位拥有皇室血统的人,也是最得利者,倒时免不了背上弑君的罪名,成为想要取而代之的千古罪臣。 朝堂上的人早就想重立新君了,谁不想做那天下之主? “属下明白。” 见时璟安排完毕,时年风一般地飞出门外去,没有片刻停留,仿佛身后有毒舌猛兽。 时璟顿了一下,摸了摸鼻子。 “这孩子真是太敬业了,整日就知道领命办事,半点私生活都没有,看来还是得给他寻一门亲事才行。” 时年风风火火地走在王府的院子里,突然连打了几个喷嚏,总觉得背后凉凉的。吓得又加快了脚步。 第二十八章 她与人私奔了? “好好好,我让你走,让你走还不行吗!”风思思无奈,脸上闪过丝丝心疼和无奈。 瞬息之间,那些不被注意到的躁动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接近初秋的夏日,日光显得格外温和,西京城外的树叶摇曳生姿,护城河水安详宁静,驻足在城墙上的鸽子也悠然自得。 陆意凝抬起眼皮,眉稍上挑,“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风思思一咬牙。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利落地转身,走到男子身旁,一手拉起他的手臂,二话不说拽着人就走。 风和乐坊之中,客来客往,突然看到那位西京姑娘拉着一个男子急切地往门外走去,有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就连呗拽着的男子脸上都露出些许不适和狼狈,脚步不稳地,几乎是被陆意凝拖着走的。 “姑娘,姑娘,男女授受不亲……”那青年男子挣了挣手,小声对着陆意凝说道。 然而手上的禁锢却不见丝毫松动,陆意凝对他的话充耳不闻,面色冷淡地加快了脚步。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乐坊,消失在西京长街。 空荡的角落里,陆意凝手上用力,将人一把往前一拉,干净得松开了手。 “行了,就到这里了。这件事到此结束,你知我知,第三个人绝对不能知道,明白吗?” 那小青年好不容易站稳脚步,起喘吁吁地回道:“姑娘放心,小生向来拿钱办事,绝不多说一言。” 说完,捧着双手笑眯眯地伸到陆意凝面前。 陆意凝从腰间取出钱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银子,面露难色,最终像割肉一样慢吞吞地把银子递过去。 青年男子见状,眼睛瞬间发亮,不等那银子落入手中,连忙一把从陆意凝手中抢过。 乐呵呵地在手上掂了掂,心满意足地揣进怀里。 “感谢姑娘慷慨。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再叫我啊!”那男子一拱手,一溜烟没人了。 陆意凝:“……” 她也抬起脚步,迅速钻入人群。 另一边,风思思在原地直跺脚,脸色铁青。 “你,快去王府传话!”她拉过一个小斯,那小斯立即领命,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像普通的小斯。 待消息传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偏偏这时候时璟去上早朝了,时年也不在,只有一个王管家。 “什么?陆姑娘被人拐走了!何许人如此大胆呐,你们坊主不知道看好人吗!要她何用!” 王管家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身广袖长衫,脸上深刻的皱纹清晰可见,头发斑驳,一看便是操劳过度的样子。 面无表情的时候,慈眉善目的样子。一旦动怒,眉头皱成倒八形状,目露凶光,便是一位让人不敢接近的。 “还不快带人去找!” 王管家在王府多年,一向和善,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即便是下人犯了错,也只是轻轻呵斥而已,哪能看到如今这副模样! 王儒暗叫不好。这么多年,他都快忘了王府还有这么位姑娘的存在。 “是呀,怎么忘了她了呢?”王管家站在原地感叹。 回忆拉远,回到许多年前。 那时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女孩天真浪漫,活泼可爱,个子矮矮的,却总喜欢一天跑来不去,见到一个人便甜甜地叫一声,撒着脚丫子欢快地又跑去玩了。 女孩喜欢放风筝,每天都要拉着一群丫鬟一起去放风筝。有一次,风筝线断了,便一连难过了好几天,谁也不理。 知道见到当时还是世子的王爷,就开始屁颠屁颠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 王爷自小性格冷淡,一开始对她还冷漠如水,后来不知怎么的也跟着人小姑娘放风筝去了。 “唉!人老了果然记性就不好。”王儒叹了口气。 时璟下朝回来的时候,风思思也到了王府。 听清风思思的一番叙述之后,时璟顿时脸色铁青。 “她与人私奔了?”时璟说得咬牙切齿。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唇上轻柔的触感仿如昨日。 时璟突然心漏掉了一拍,有些烦躁。 突然想起上次女子的异常,还有口中的那番话,神色怪异。 “并非如此。”风思思解释道:“是那男子拿着王爷的玉佩赠予了姑娘,从而骗走了姑娘!那人来者不善,不知以何种方式窃取了王爷的玉佩,如此招摇撞骗,姑娘定是被他蒙骗了!” “玉佩?”时璟豁然开朗。 他的玉佩在谁的手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发现玉佩不见的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从她手中拿回来,便将此事搁置到现在。 没想到有的人胆子越来越肥了。 想到上次某人宽衣解带的样子,时璟感到十分烦躁,这次该不会也…… “王爷,是属下失职了,请王爷责罚。”风思思连忙认罪。 “你确实有罪!”时璟冷眼看着她,“乐坊中是不是流传着一些不好的流言?” “流言?”风思思疑惑地抬头,不明所指。 “啪啪啪!”时璟拍了拍手,一道绿色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怯生生地低着头。 “你来说。”时璟指了指那道刚进来的身影。 风思思抬眼望去,惊讶呼道:“知知?” 许知知与她对视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 按照时璟的指示,轻轻地开口:“坊坊主……乐坊里都在传,说是……说是……说意凝是坊主特意培养来……来伺候王爷的,还说意凝早就……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许知知吞吞吐吐地把话说完。 留下风思思在原地风中凌乱,双眼睁大。 “混账,这都是什么混账话!”女孩子的声誉向来看得比命还要重。 人言向来可畏,一些人不负责任地四处散播谣言,诋毁他人,无疑时草菅人命。殊不知自诩清高,实则和杀人犯没有什么区别。 “先带人去寻找,回来再去领罚。时年不在,此事交由你来做,找到了将功赎罪减轻责罚,找不到……你知道后果。” “管家便留在府内,本王亲自去找。”看着一脸焦急的王儒,时璟丢下一句话,直接大步往外走去。 第二十九章 把你们柴房给本姑娘腾出来 夜色撩人。 当夜幕降临,太阳的光亮不再,月亮的光芒就开始占据大地。 夜幕里,一轮明月当空,为宽广的天空增添了不少的色彩。明月似冰盘,清亮典雅;像明镜,清明高贵;如宁潭,清澈纯洁,美若天仙。当一朵薄薄的云飘过,朦胧的月光从云里透射而出,给人带来无限遐想。 月圆如镜,月华如洗。 月光静静的洒下来,整个大陆好像都沉浸在银色的海洋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阻隔在面前的东西不只有琼楼玉宇。 陆意凝清澈的眼眸映照着圆月的潮汐起伏。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她总算是离开了乐坊,接下来就离开京城,反正是越远越好。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好诗,好诗呀!”一道赞赏的声音传来。 陆意凝将目光从圆月上下移,月色下,青石板上吊儿郎当地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手里拿着个葫芦形状的酒壶,背靠着台阶,手肘撑在石板上,双腿随意地叠在一起。 拎起酒壶喝了一口,半眯着眼睛抬头望着那一轮金黄的轮盘。 周身的酒气不大,也不知醉没醉。 “你是谁?”陆意凝疑惑地发问,眼神中带着戒备。 那人回过头来,目光在陆意凝身上快速游移了一下。瞬间从地上弹起来。 高大的人多出陆意凝一个多的头,突如其来的人影吓得陆意凝身形一抖。 “姑娘要住店吗?”那男子突然变了个表情。 陆意凝拍了拍胸口,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望着门上金灿灿的“凌云客栈”四个大字,恶狠狠地怼道:“不住店难道来这赏月啊?” 她最讨厌酒鬼了! 逃亡了一天,京城太大,她仅凭双腿根本不可能一天就走出去。还想着叫一辆马车,可惜太贵了,她好不容易才存了一点点的钱,可不能大手大脚地将其挥霍了。 借鉴是中华的传统美德! 那男子也不恼,和颜悦色地问道:“那姑娘想住什么样的房啊?我们这里有单人房,双人房,还有豪华大床房,不同的房间都有不同的档次,无论你想要简洁的,奢华的,都能满足需求……” 陆意凝嘴角略微抽搐。 还以为是个酒鬼,没想到是个店小二!不对,看这样子,怕是个店家呢! “怎么样,姑娘可想好了?”男子直接忽视她的表情,朝着她诱惑地眨着眼。 陆意凝无语地移开头,不紧不慢道:“这么好啊,那怎么一个人也没见着,怕不是个黑店!” 她是见人少,以为生意不好,过来看看是不是便宜一点,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有偏差了。 “黑店?姑娘你怎么能那么说呢?”男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手抓这自己的胸膛,脸部扭曲,动作好不夸张。 “我这店在这开了多少年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竟然如此说,真是让人伤心呐!” “哦。”陆意面无表情地凝回他一个字。 “你怎么这么冷淡?” “冷吗?哦,那你说说,你这店开了多少年了?” “嘿嘿!”呐高大的青年男子突然一笑,在陆意凝面前竖起个大拇指来。 陆意凝不明所以,“啥玩意?一年?” “不不不……”男子摇头,接着满脸自豪地说:“一个月。” 陆意凝:“……”她凑近看,眼睛明目张胆地盯着男子地脸,想看看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那个大病。 “看什么?”男子头像后倾,生怕陆意凝吃了他的样子。 “看你皮肤还挺好的哈!怎么保养的?”陆意凝又看了看。 没想到一个古代客栈的店小二还能有这样水灵灵的皮肤,再摸摸自己的…… 白白生为一个女子了! 再仔细一看,刚才着急没发现,没想到这小二倒是生得有模有样的,还挺帅的嘛! “别别……别岔开话题,到底要不要住店呀你?”男子突然脸色铁青,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陆意凝收回目光,抱起手站着:“嘁,这么小气!”男人都不喜欢被人叫小白脸,看来是真的呢,无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住呀,怎么不住!”她回答道,“把你们家柴房给我腾出来,本姑娘今天就住那儿啦!” “什么?”男子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住柴房?有房间你不住你住柴房?” 元忱第一次怀疑人生,第一眼看这姑娘穿的绫罗绸缎,首饰也不一般,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呢,没想到又是一个穷鬼。 对于穷鬼,元忱已经不再像上次那样束手无策了。 “姑娘确定要住柴房吗,我家的柴房都是超级豪华房间,配沉香木高级床榻,天蚕丝织棉被,日常点的龙涎香,一日备有豪华套餐,荤素搭配,营养均衡。门窗都是特制,大师制作,可防利箭刺穿……” “你怎么不去抢呢!还说不是黑店,知道你家为什么客人那么少吗!” 谁家没事把柴房搞成这样。那还叫柴房吗,都没有柴房的灵魂了! “都没有柴还能叫柴房?你是脑袋被驴踢了!”陆意凝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骂! 妈的,一天天的,遇见的都是些什么人呀。 “姑娘此言差矣!怎么会没有柴呢,我们店里有银制的柴,金制的柴,还有玉制的,翡翠的,玛瑙的……总之就是应有尽有。姑娘只需付出同等的价钱作为押金,便可为您奉上您想要的柴!” 陆意凝得眼神瞬间变幻莫测。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这绝对是一个玄幻世界,怎么这种奇葩人奇葩事她都能遇到? “得,本姑娘不住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拔腿就走。 “别呀姑娘,你看这,凡事好商量嘛不是。”元忱一把挡在她面前,眼睛若有似无地看着她腰间的袋子。 陆意凝恶狠狠地盯着他:“干嘛,打劫啊!” 她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提高,心里却怂的一批。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现在一个人走路都是害怕的,尤其是走夜路。 不是说对待恶人就要比恶人更恶,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动物,至少气势上不能软。 想到这她还挺了挺胸。 “我看姑娘这袋子里有不俗的东西呀,能否让在下瞧上一瞧,摸上一摸,如此,便让姑娘住一晚如何?” 第三十章 卖玉交易 在陆意凝的眼中,面前的男子赤裸裸地盯着她的钱袋,像一匹饿狼一样。 她暗叫不好,这货该不会真要打劫她的钱! “做梦呢,本姑娘的钱也是你能肖想的?”二话不说一脚踹了出去。 男子轻易躲过她的袭击,侧身站到一边。 “姑娘莫要激动,在下不是要你的钱,就是想看一下……” “看一下也不行!钱财是能随便外露的吗?”那可是极有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在下想看的不是姑娘的钱!”元忱无奈道。 “不是钱是什么。”陆意凝捂着腰,将钱袋捏得好好的。 “姑娘可发现了,你那钱袋好似在升起一股股的雾气……”元忱盯着那里,从她指缝之中依稀可见丝丝白雾冒出,朦朦胧胧,像是冬日里冒着气的热水。 陆意凝一把将钱袋拽下来,放到眼睛旁边,左看看,右看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元忱,帅脸上满是认真。 她皱了一下眉,转过身去,不得已打开钱袋,又细看一番。 回过头来,幽怨地望着他:“难道是我眼瞎吗?” 什么白雾,鬼影子都没见着。 元忱惊异道:“你当真看不到?” “姑娘,玄冰玉乃千古难得的宝物,手触碰可感受到它的寒凉之气,在月光之下能够生气雾气。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那钱袋子里应该有着一块宝玉。”他接着说。 “手可以感受到寒凉之气?”陆意凝突然想起来,那块玉好像真的是摸起来冰冰凉凉的。 她看着男子满怀期待的眼神,突然有了个主意。 “没错,正是玄冰玉,这种不可多得的宝物岂能是说看就看的,你若是能够将它买下,别说看了,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先前还想着怎么当掉,自从风思思说这个宝贝的主人身份尊贵之后,她还犹豫了一下,以至于现在还在这里。 既然送上门来了,卖掉也无所谓,正好她现在缺钱。 想想这个人柴房里的金柴,银柴,玉柴,玛瑙柴,翡翠柴……陆意凝就突然觉得好像那些东西已经是她的了。 “此言当真?”元忱激动着,将酒壶甩到一边。 他这辈子还没有见过玄冰玉呢,若是还能成为自己的,那岂不是可以到那些小崽崽们面前炫耀去了! 元忱当即拍手,“姑娘若真心想要卖,那便开个价,不过在交钱之前,我还是要验一下货。” 陆意凝从钱包里掏出一个通体雪白的东西,上边的浅蓝色雪花纹理仿佛活的一般,整块玉握在手里正好解了夏日的丝丝闷热。 元忱呀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手,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向前倾。 月光下照,影布石上,纯洁无暇。 陆意凝小心翼翼地高高举起,扬眉说道:“看到了,玄冰玉,千年一遇,遇见便是缘分。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了不止是拥有了世间绝无仅有的绝世珍宝,而且这玉还能给人带来福气……” “无论是姻缘,财富,还是孩子,都不用拜佛求神,只此一个,够用一生。” 元忱直直地望着她:“姑娘开个价!” “唉,不多不多。”意凝摆摆手,“只要……”她一手张开。 “只要五百两黄金!怎么样,实惠!” “五百两黄金!你怎么不去抢?”元忱鄙夷地看着她,狮子大开口的人见多了,敢在他面前狮子大开口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爱要不要!” 她将玉再次扔进袋子里,连着钱袋一起揣进怀里,扭过头就要走。 “喂,你等等!”元忱见她认真的模样不像作假,连忙慌张地拉住她。 “干嘛,你当我很闲啊,大晚上在这拿自己喂蚊子,就为了和你闲聊啊?” 陆意凝这会儿突然想起来,自己这是在逃亡途中呢! “成交!”元忱狠下心来。 “真的?” “君子既出驷马难追。” 陆意凝眼珠子快速转了转,笑意几乎掩饰不住。 “那好!”她转过身来,朝他伸手。 “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你可以给我个地址,我送过去。” 五百两黄金啊,想想就肉疼。 “理解理解,这么多钱呢,是个人都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一个人我也拿不了。这样,我都想好,你让我今儿个在这里住一晚,明早天一亮你就护送我离开京城,最好离开雍国就更好了。然后呢这些都可以从五百两黄金中扣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我怕你是早就打算好了,刚刚还假装不卖!”元忱有种被欺骗到的感觉,气到要吐血。 “这还重要吗?”陆意凝双手背到身后,嘴里哼起小歌儿,踏着轻快的步子一跳一跳地往台阶上走,自顾自的钻进客栈里去。 轻车熟路,毫不客气,仿佛这里就是自己家。 对着客栈四处打量了一番,干净整洁,各种陈设都是新的,主人看起来十分勤劳,非常爱惜这里的一砖一木。她嘴角上扬,十分满意。 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没有个可以依靠的,那多不安全呀,她都体会过一次了,怎么能不长记性! “坑到一个是一个!”陆意凝心花怒放。 直直往楼上跑去。据她多年看小说和追剧的经验来看,什么上好的客房肯定都在楼上。 果不其然,二楼一看就比一楼要豪华许多,就连装饰的帘子都是丝织的,不知点着什么香,清风从窗口拂来,阵阵清香,不是很浓郁,淡淡的,沁人心脾。丝绸轻柔地飘动,仿若舞动的仙女。 突然间,一面帘子落下,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 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不点而赤,娇艳若滴。 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一身淡绿长裙,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纱,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 像是没有料到此地有人,两脸上显现几分惊讶和错愕。 “真有仙女呀!”陆意凝屏息。 第三十一章 我的钱啊 “你是谁?”女子身形灵活一闪,妖娆生姿,发丝飞舞,妩媚动人。 “仙女哇!” 陆意凝痴痴地望着,本以为许知知已经够美了,没想到还能遇见这么一位美若天仙的。 书本里那些用来夸赞美人的辞藻诚不欺我。 那女孩瞧着陆意凝的表情,朝着她微微颔首,抬眼便见元忱的身影逐渐从陆意凝身后露出来。 目光越过陆意凝,直直落在刚从楼梯走上来的元忱身上:“你居然还能招到客人,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女孩撇撇嘴,看向元忱的眼神十分鄙夷。 元忱:“你以为谁都和你一个样呢!老子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要说他最不想见到的人,绝对就是面前这个人,死皮赖脸。 “什么叫和我一样?嗯?”谢双溪走过去,一只手叉腰,一只手伸过去,提起元忱的一只耳朵就是一顿拧,丝毫没有半分温柔可言。 她一脚踢在元忱的小腿上,高大的男人一下子就半跪在地,叫苦连连。 元忱表情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耳朵,那双玉手还紧紧捏着,不肯罢休。 谢双溪面部狰狞起来,也不管地上的人有多狼狈,元忱另一只腿迅速又受一脚,整个人直接双膝着地,跪在谢双溪面前。 “姑奶奶,你放过我行不行啊!”元忱哀嚎着,眼睛紧紧盯着地上,不敢抬头,生怕看见陆意凝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放过你?你不是挺厉害嘛,还需要我来放过吗?”谢双溪直接拉住他后脑勺的头发,狠心往上一拽。 “喂喂喂……谢双溪你给我助手!”元忱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痛苦。 这一看看得陆意凝一愣一愣的。万万没想到美人竟然如此暴力,忍不住缩了缩自己藏在裙下的双腿,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也不等两人回过神来,脚下生风一般,在二楼四处逃窜起来,最终手忙脚乱地随便选了一间屋子,藏了进去,急冲冲地把门反锁上。 “这世界的美人怎么都一个样,没一个正常的!”她惊吓地拍着胸脯。 长得一副天仙样,性格却没有一个林黛玉。 终于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了,奔波了一天的人儿此刻放松下来,才惊觉周身的疲劳。 出来得匆忙,连一件换洗的衣物都没有。 一见到软榻,整个人直接颓软地扑上去,头枕着丝被,软软的,暖暖的,异常舒服。 困意渐渐袭来…… “王爷,有人看到陆姑娘往城外走去了,不过只是步行,此刻应该还并未出城。” 夜色宁静,深夜十分,灯火阑珊,宽广的大街之上,几乎不见多余的人影。 月光洒满大地,荒寂的草丛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生出无数诡秘暗影,远远望去如同幽森的亡灵火焰,生生不息。 大地也已经沉睡了,除了大风微微地吹着,除了偶尔一两声狗的吠叫,冷清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 黝黑的夜晚,安静阴沉,外面的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断能够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时璟听着手下人的禀报,眉头轻皱,转身欲走。 没走两步,突然身形踉跄了一下,一手痛苦地捂着胸。 “王爷,你没事!” 旁边的黑衣人担心道:“属下护送王爷回府,找陆姑娘的事交给风坊主应该没问题的,王爷不必过于忧心。” 说着,就要上前去扶他。 时璟一只手挡在他面前,做出制止的动作。 眼睛紧闭着,瞬间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不消片刻,汗珠直接变大,顺着男人刀削斧凿般的精致轮廓滑下,滑至下巴,滴落到脚下的地上。 月亮不知何时转了个角度。 时璟缓缓睁开了眼。面色逐渐回复如常,胸前的手慢慢松开。 “你先退下!”他吩咐道。 黑衣人还有些犹豫,但是想到王爷一向说一不二的性子,最终只好听命。 月光下,一道黑色的身影脚轻轻一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璟的目光变得清明起来,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摄人,愈加锐利起来。 昏昏沉沉间,陆意凝仿佛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看到她的命运完全改变了,还成了一个大富翁,专门有一个大房子用来存放金子银子,奇怪的是,她的金银竟然都被她做成了柴的模样,她还给房子安了个大大的金字招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柴房”两个大字。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真的把她的大房子当柴房了,跑到里面去生活做饭。 偏偏还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一把火把她房子烧了个精光。 “我的钱啊!” 陆意凝从梦中惊醒过来,手紧紧地抱着被子,整个人横躺在床上,鞋子都还没脱。 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这居然和她梦里装金子的环境一模一样! 她坐起来,捂着胸口,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似乎还未散去。 想起什么,双手在身上开始快速摸索,很快,掏出一个蓝色的小袋子。 她打开,拿出了里面那块通体雪白的玉,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宝玉呀宝玉,我下半辈子能不能翻身可就靠你了!” 只要将这玉一卖出去,刚才那店家的什么金柴银柴就都是她的啦! 突然惊醒之后陆意凝反而就没有了困意,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便将钱袋子里的钱财都拿出来清算了一下。 银子并不多,但是她之前可偷偷藏了不少银票。也不知道能用多久。除了那块玄冰玉,还有另外一块碧玉就是风思思给她和许知知各一块的那一枚了。 陆意凝将那块玉拿在手中,还有些不敢置信,仅仅几天的时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离开风和乐坊了! “离别是早晚的事!”她感叹道。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像是两个人的说话声。陆意凝连忙贴到门边,想听听情况。 仿佛是两个男人的声音,一个声音她挺熟悉,是那个店家,另外一个应该是一个刚到的客人。 陆意凝此刻的惊讶完全不亚于谢双溪。 “这家伙居然还能有其他的客人呢?”她小声嘀咕着。 另一边,元忱乐呵呵地看着进来的人,喜滋滋地介绍着:“公子,二楼便是本店的豪华房间了,您若想清楚了,立刻就能给你办理入住!” 时璟目视前方,直直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第三十二章 左脸鬓角有一颗小红痣 元忱心想,这下可发了,这公子一看穿着和气势就不俗,除了前面那两位坑人的玩意儿,这可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客人了。 “有没有看到一位穿着红衣的女子来过?嗯……左脸鬓角有一颗小小红痣。”时璟朝元忱招了招手,压低声音询问道。 他一路打探,打听到的消息就是陆意凝已经走进了这间客栈。那么必然是在这里了。 元忱面露难色。 时璟见状,拿出一块金灿灿的东西递到他眼前。 看到金子,元忱立马两眼发光,他没看错,果然是个有钱人。 不过他却没有及时收下,反而脸色又变得难看了。 “不是啊公子,这红衣女子是有,不过,这鬓角一颗小红痣……这这谁能看得那么仔细呢?” 要说红衣,那母夜叉谢双溪刚来那会儿不也是红衣吗? 元忱一阵恼怒,怎么又想到哪母老虎了!真是该死! 时璟愣了一下,补充道:“今日来的。” “唉,公子你早说吗,今日来的确实是有一位。”元忱见钱眼开地接过他递来的银子,用牙齿咬了咬。 “哪个房间?” “公子跟我来。”元忱领着人就往陆意凝房间的方向走去。 在门前停下,元忱指了指里面,二话不说轻手轻脚地溜走了。 这么不道德的事,可不能让人家瞧见了,不然他的玉黄了怎么办。 时璟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站在原地迟迟没有推开门。 陆意凝明明听见脚步声往这边走了,却又听见了折返回去的脚步声,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不过人已经走了她也不再多想,返回来坐着继续数钱。 “咚咚咚!” 门突然被敲响,陆意凝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从凳子上弹起,腿还不小心撞到了桌子。 “谁……谁呀?”她心惊肉跳的。 明明外面已经没有人人,门怎么还会响?陆意凝越想越后怕。后背升起一阵一阵的冷汗。 她是穿越过来的,说不好这个世界真的有鬼什么的也说不好。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她默念着着。 “该不会是什么黑白无常?” 可是被雷劈死也不是她想的呀,死了不去投胎反而来到这个鬼地方也不是她的意愿,她能怎么办! 陆意凝欲哭无泪。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悄无声息地响起。一声声仿佛敲打在了陆意凝得心上。 脚步颤颤巍巍地走过去,连撞到的地方仿佛都不疼了。 “谁……谁呀……”她再次发问。 “开门!”一道磁性的男人声音传来。陆意凝居然觉得莫名地有点安心。 鼓起勇气走到门边,“你是人是鬼!” “你说呢?”时璟反问。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不是人我……我就不开门了!” “呵!”时璟轻笑一声,说道:“我若不是人也不需要你开门了,直接进去……吃了你!” 时璟突发奇想,时隔多年难得起了逗弄一个人的心思。 “想吃了姑奶奶,你做梦呢!姑奶奶我可是躲过了雷劫得道飞升的高人,就你这孤魂野鬼的,呸!你就是阎王爷都管不了姑奶奶。” 陆意凝直接破罐子破摔了,谁说只有人是喜欢欺软怕硬的呢,说不好鬼也是。 这鬼都扬言要吃她了,与其怂着被欺负,不如张扬一回。她想。 时璟皱了皱眉,拒风思思传来的消息,她可不是这样的性格!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希冀。 “嗯。开门!”时璟骨节分明的手又在门上敲了敲。 “嗯?”什么意思? 陆意凝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他的意思是他是人喽。 放下心来。 “让本姑娘看看你是人是鬼!”她一把把门打开。 入眼,男子穿着一身紫色衣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紫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陆意凝一时移不开眼。 “咳咳……”时璟正想踏进门中,胸中那种剧烈的痛感却不合时宜地传来,时而绞痛,时而如在冰火两重天之中,痛不欲生。 鲜血逐渐从嘴角流了出来,身形一个不稳,就要倒下。 “喂,你怎么回事?” 陆意凝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将他带进了房间。 关上房门。 床边时璟拿出手帕痛苦地捂着嘴,不停地咳嗽着。 陆意凝站在旁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她不懂得怎么照顾人,以前都是得过且过的日子,一个人感冒发烧都是等着病自己慢慢好,连药都懒得买的那种,除非是特别严重才会买一点药。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更别说照顾病人了。 “你,你还好吗?”小脸惨白地看着男人。 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了,这张熟悉的脸,可不就是风和乐坊里那位不想负责的登徒子? 玄冰玉的主人! 没想到都蒙追她追到这儿来了。真够坚定的。 正好,此刻她还没有把玉收起来,一桌子上都是她的宝物钱财,那块白玉尤其显眼。 “别看!”时璟见到那张脸色惨白的小脸,显然是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陆意凝听话地闭上眼,又突然觉得不对劲,还是睁开了。 “我去让店家给你找个大夫……” “没用的。”时璟制止道,开口都显得十分艰难。 “怎么会没用,生病不都是请大夫嘛!”陆意凝急了,眼睛都开始发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情绪那么不受控制。 “你是不是想碰瓷啊,我……我把你的玉还给你还不行吗,我不要了好,谁稀罕你的破玉……” 她从桌子上拿起那块玉,扔到时璟手里。手指不经意碰到他的手,他身上的温度竟然比玉还要冰! “怎么会这样!” 正常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温度,又不是冬日里经常在户外冻着。 明明上一次在乐坊还是热的。 就在一瞬间,陆意凝的手直接紧紧地覆上去…… 第三十三章 公子可曾婚配? 突如其来的温暖触感让时璟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舒服。 陆意凝反握住他的手,坐到床的一边。 “喂,你要是冷的话,可以……抱着我。” 看在这张脸长得帅的份上,就勉强牺牲一下自己。 然而,时璟看都没看她一眼,反而是痛苦得闭上了双眼。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床边,死死捏着被角,汗如雨下。 白玉也滑落在了一边。 陆意凝实在看不下去了,拉起他的放在胸口上的手,迅速整个人环抱了上去。 双手穿过他的腰,紧紧地贴住他,头倚靠在他胸膛,侧着脸,耳朵正好贴在他心口的位置,倾听着他心跳的频率。 时璟心跳紊乱,强忍着痛苦正要推开她,没成想那双手抱得更紧了。 陆意凝也不知是怎么了,忽然变得那么冲动,那么想要不顾一起,此刻听着的好像不是他的心跳,倒像是她的。 “放手!” “不放!你都快不行了还管我做什么,就当本姑娘看上你了,在你死之前抱一下,不给自己留遗憾不行吗!” “……” 时璟再次推她,依旧没有推开。 挣扎间,她披在身后的头发尽数被撇到两边,露出一节雪白的后颈。 就在那一刹那间,时璟停住了动作,整个人仿佛僵住了。目光死死地定格在她那后颈出。 犹如凝脂的肌肤中心,一朵淡蓝色的冰花纹理清晰可见。颜色极淡,需凑近看才能看见,可那雪花轮廓每一处都非常完整,栩栩如生,仿佛真的一般…… 是她,她回来了! 心脏被刺痛了一下,沉寂多年的心仿佛一下子又重新活了过来。 眼中泛起一层雾气。 “咳咳……噗!”时璟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就在前一刻,他用力拉了陆意凝一下,血直接吐在了地上。 木凳脚,青花瓷瓶上,凡是沾染了血渍的地方,都透着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息。 血在一瞬间就变成了黑色。 “这这这……”陆意凝目瞪口呆地看着血色瞬间的变化。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都都觉得这种说法过于假。 “你是不是中了剧毒了?”江湖果然凶险,一不小心就容易中什么无药可解的剧毒。 没想到这种桥段居然还能让她陆意凝给遇见了。 “嗯。”时璟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要说这不是毒,可是根本无法解释,他也说不清。 血吐出来之后反而没有那么痛苦了,脸色渐渐恢复如常。 “你这中的是什么毒啊?看起来这么严重!” 时璟低着头,沉默不语,深邃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地面上的血照进了月光,依旧不见任何生机。 窗外树影阑珊,夜静悄悄地过了不知多久,月色起伏着,浮浮沉沉,远处天边渐渐能看到一条稍亮的长线。 许久,时璟抬起头来。 手绢抹去沾上的血,目光似水一般凝望着面前那张倾城的小脸。 那张脸上布满担心和焦急,隐隐藏着害怕,星眸璀璨,流转之间仿若灿烂的水晶。 倾城不改,秀色可餐,一如当年。 “你喜欢放风筝吗?”它轻轻地开口,声音中带着点点的颤抖,生怕这一试探换来的只是泡影。 他唇上依旧不见不血色,陆意凝望着那张虚弱的脸,总觉得揪心不已。 “风筝?我小时候还放过来着,不过它老爱挂到树上,我还没玩尽兴呢就没了……” 想起来还有点遗憾。 “喂,你干嘛突然转移话题呀!你的毒真的很严重吗?那你还能活多久呀?你娶妻了吗,生子了吗?安置好父母兄弟了吗?” “未曾。”他的目光移不开那张生动的小脸,连说话时的语气都与记忆中重叠。 “哈,就知道你没有,要不你考虑一下我,小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歌善舞,关键是长得貌美如花,能洗衣做饭,还能带娃,娶了我你不亏的!”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第二当属人生大事。 正所谓来的好不如来得巧,这人先前就是她陆意凝看上的人,虽然上次场面是有那么一丢丢不好看,但是既然还能遇见,她就当是缘分了。 “哦?姑娘的意思是……想嫁给在下?”时璟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想起那年杏花春雨,也有一个小女孩抱着一个大风筝,站在树下对他说: “时璟哥哥,你可曾婚配了?要是没有的话,我嫁你好了,要是有的话,你把婚退了,我给你做媳妇儿,我会的可多了,尤其是放风筝,我可以带你一起放风筝哦!” 女孩甚至忘了自己的风筝还是他刚刚才从树上帮她取下来的。那时的女孩朝着他挤眉弄眼的,动作有些滑稽,可那时年少孤僻的他,竟然会觉得十分生动。 “对啊对啊!”陆意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为何?为何想嫁我?” “因为公子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气宇轩昂,丰神俊逸,气质出尘……让人对公子你忍不住就一见钟情了!” 最重要的是你有钱!说不好要不了多久我还能继承一笔丰厚的遗产,成为一个小富婆,走上人生巅峰。 后面的话陆意凝只敢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时璟轻笑一声:“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我不过才第二次见面,谈婚论嫁未免太过草率了些。” 对于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他自少时便一清二楚。 “草率吗?不草率啊!你我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啊!就算是你家中长辈安排的,不也是新婚之夜才第一次见面吗?” 赶紧给自己找个人嫁了,一来有了靠山,二来都结婚了绝对能够逃离原剧情,最重要的是以后就是富婆了。 她仔细望着时璟那张一眼就让人沉溺其中的俊脸,明目张胆地瞄向他身体的其他地方,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以后在有个帅气可爱的小包子,岂不美哉! 就算留在这个世界一辈子也不孤单了。 其实对于回到21世纪陆意凝本来就不抱多少希望。 被雷劈还能起死回生才怪! “而且,看公子印堂发黑,宜早日留后。我……我身体健康,能生!” 第三十四章 这种事得成亲才能做 陆意凝咬咬牙,直接把最后那两个字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突然脸上一阵爆红,尤其是看着时璟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突然有些后悔,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陆意凝呀陆意凝,已经倒贴过一次了,怎么还不长记性呢! “我怎么记得,姑娘偷了我的玉?”时璟手一伸,从被子里抽出一块雪白的玉,身体往后慵懒地靠在床沿,将玉提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陆意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刚才一定是脑抽了,居然把东西直接塞到他手上去了。 那可是她要用来换金钞银柴的东西啊! 真是造孽。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更何况她确实是捡到的。虽然归根结底是她先解人家腰带才导致玉掉落的。 “那叫什么?”时璟认真地问道。 陆意凝:“……” 她一把伸过手去,狠狠用力,直接将玉拽过来,一脸悲伤道:“世间万物,皆起源于一个缘字,这玉,自然是你我缘分的见证啊,难道不是公子故意留下作为定情信物的吗?” 做戏嘛,她最擅长。 时璟突然站起身来,身体一个前倾,直接朝着陆意凝得方向压过去。 陆意凝下意识就往后倒了,身后只有香软的大床。 瞬时间,两人的距离被拉得更近,只在咫尺之间,而且是以一种奇怪的姿势。 男上女下。 实际上,除了衣服受到重力的作用垂落在陆意凝身上之外,时璟并没有碰到她。 只不过,脸对着脸,陆意凝能感受到时璟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而她确实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眼看着,那张俊脸放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鼻翼就要碰到一起,陆意凝心一抖,突然将脸歪向侧面去,整个人也连忙侧身趴在床上,背对着时璟。 时璟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目光飞速扫向她的后颈。 头发遮住了一些,但依稀能够看到那个淡色的雪花图腾,细看还能看见闪着微弱的光,一眼就能看出不是画上去的,也不是人为弄上去的。 注视了一会儿,时璟干净利落地站起来。 周身早已没了早些时候的狼狈。 “怎么,不是要嫁给我吗?捂着脸做什么?” 时璟看着床上把用被子把自己头盖住的人儿,眼里闪过宠溺。 被子里穿来陆意凝羞涩的声音:“这种事……还是得成亲才能做的,更何况……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那你要准备多久?” “那得看你呀!”陆意凝一把掀开被子,头上发丝凌乱,像是遭遇了什么不可描述的经历一样。 “本姑娘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呢!对了,你叫什么?” “时璟。敢问姑娘芳名?” 时璟看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一个细节。 “时璟?你是时璟?”陆意凝心脏狂跳不止。 摄政王时璟? 大雍国手握重权的权臣时璟? 书中的大佬时璟? 死无全尸的时璟? 剧情里的时璟? 陆意凝大脑飞速闪过许多东西,一片混乱。 “你知道?”深邃的凤眸折射出锐利的光,呼吸有点不受控制地加重。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陆意凝面无表情地摇头,目光暗淡。 时璟却没有意识到她有什么异常。只是眼中的光也暗淡了几分。 她不记得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还有他们的曾经,他们在一起时的记忆,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时璟看着那个人儿,情绪一点一点平复下来。 没关系,不记得也没关系。他在心中告诉自己。 只要是她,就够了。 哪怕她不记得他了。 “时璟是你的真名吗?”陆意凝握着最后一丝希望。 望向那双杏眼,时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不想承认。 也许忘记也并非是一件坏事,至少那些令人痛彻心扉的东西也一并不在了。 也好。 他突然想通了。 “是啊,小时候我母亲在石井旁第一次孕吐,发现有了身孕,正好我父亲姓石,便给我取名石井。石头的石,井水的井。”时璟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啊!”陆意凝激动得叫出来。 书中的大佬叫时璟,可不是石井,这一点她记得清楚,因为原书有解释过。 璟,本意乃玉散发出的光芒,引申为如玉般的美德美德,光明的前程。寓意如玉一般的品格,纯洁无瑕,温润细腻。 这可不是什么石井可以比拟的。 那就说明眼前的人并不是她认为的那个人。 时璟神色莫名地看向她,“这么激动做什么?” “当然激动啊,没想到这么一位气宇不凡的公子,居然有这么……接地气的名字。”陆意凝眉开眼笑,就差点冲上去抱住时璟了。 时璟嘴角略微僵硬,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的名字。” “陆意凝。” 毫不拖泥带水地报上自己的姓名。 “倒是个好名字。” “是,你也这么觉得,这可是我爸……我爹找大师专门给算的名字呢!”陆意凝笑呵呵地说。 “说是有福气,是一种机缘。我觉得,一定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好还旺夫旺子呢,你觉得呢?”陆意凝接着说道,最后还不忘向时璟抛去一个媚眼。 “得试过了才知道。” 时璟背过身去,嘴角上扬。 “不行呀,我最近没有时间成亲的。我得先离开这里才行。你要是住京城的话,要不还是搬家!”陆意凝两眼放光地说。 “为何要离开京城?” 时璟皱眉。 这么多年她一直待在风和乐坊,从未出现什么差错,还是说那些谣言已经将她逼到这种地步了? 心中不觉抽痛了一下。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如今她已经不是别人,而是那个他等了那么多年的人。 “唉,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嘛!说多了都是泪啊!我这次是逃出来的,可不能耽搁了被抓回去。你赶紧回家去收拾收拾,我们一起走。” 把什么金银珠宝啊银票啊什么的都一起带走。 时璟点头。 “那你打算去哪里呢?”时璟问道。 第三十五章 吃了它就是我的人了 “先离开雍国,之后再想。”陆意凝漫不经心地说。 要是有个靠山,有了财力物力,这倒不用考虑太多。 陆意凝痴迷地望着时璟,眼睛金灿灿的。 这不,兴许还能坑一把。 不觉将手中的玉佩往袖子里藏了藏。 “对了,公子家中都有些什么人呀?父母身体健康吗,兄弟姊妹都有谁呀?” “家中就我一人,父母早逝,如今只有我了。”时璟回答道。 “抱歉啊,我不知道……” “无事。已经许多年了,不提也罢。”他怅然地抬头仰望这窗外的明月,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仅是因为逝去的人,还因为尚且存在的自己。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不知远方的人看到的是不是与他一样的圆月。 透过那轮白玉轮,他是不是也能穿过那一层阻隔,到达那个地方…… 所幸,人世间尚存着珍宝,找寻多年,又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已经一无所有过一次,这一回,觉得不能再行差踏错半步了。 陆意凝僵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敢正视那突如其来的赤裸视线,只觉得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要将她拆解入腹。 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勾起了他的伤心回忆。 “凝儿对我似乎很是满意!”时璟勾唇,目光似火地盯着她。 凝儿?什么鬼! 陆意凝浑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她这辈子上辈子,还没有人这么叫过她呢,更何况居然是一个才见过两次的陌生男人。 算了,看他长得帅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哈哈,那你对我满意吗?”她往前一站,撩了撩头发,一只腿往前伸了伸,朝着时璟不停地眨眼。 自以为妖娆妩媚。 时璟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要说起来,在下对姑娘倒还真是……不知信不信得过姑娘呢?毕竟以姑娘的性格,不知道在下是姑娘第几个一见钟情的男人?” 首次见面就投怀送抱,随便拉一个男人就可以私奔千里之外,再见到他就提什么男婚女嫁。 时璟只觉得一阵头疼,是不是对她来说只要是个男人都可以随便嫁了? “你自然是第一个呀!” 陆意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在现代她已经二十一了,可依旧母胎单身呢!世间美男无数,她看都不看一眼……才怪! 不过也只有看的份儿。 “当真如此?”时璟半信半疑地看向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药瓶子。 陆意凝突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瓶子,但只是一闪而过,不做他想。 世间瓶子千千万,估计长得都差不多。 时璟将瓶子递给陆意凝,说道:“你把它吃了我就相信你。” “这这这……这是什么?” 陆意凝心中一百个不乐意,脸色发黑,似乎写满了拒绝两个字。 她警惕地盯着那个小药瓶,眉头深深地皱着。 这是什么药?仙丹?毒药?春药? 吃了还能活着吗? “我家族特制的药,补身体用的,可遏制百毒,融合了千年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最后一颗了,赠予你,这药只能我家族内部人服用,你吃了它就是我的人了。” “真的?”陆意凝态度转变得极快,接过瓶子,一打开,一种馥郁芳香的气息喷薄而出,味道就十分吸引人。 她倒到手上,一颗白莹莹的小药丸赫然出现在手掌心内。 她看了看时璟,后者朝她点头。 陆意凝直接毫不犹豫的将药丸送入口中。 入口即化,甜甜的,有点像香草味的冰淇淋。 她魇足地眯起眼睛。 “唔唔真好吃。还有吗?” “没了。” 听到这句话,陆意凝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幽怨。但是想到人家都已经把最后一颗给她了,那一点点的幽怨瞬间烟消云散了。 “放心。”她一手搭在他的手臂上,铿锵有力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嗯。” “对了,你的玉,还给你。” …… 翌日,天一亮,元忱就过来敲门了。 昨晚之后时璟又去找元忱开了一间房,所以此刻陆意凝的房间只有元忱和陆意凝两个人。 “姑娘,车马干粮人手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姑娘一声令下了。”元忱神秘兮兮地附在门边。 “走!对了,我们去哪?”陆意凝问。 “在下昨晚想了许久,姑娘要离开雍国的话,去黎国是最好不过的。这世界众多国家之中,要说雍国国富民强,那么黎国就是唯一能喝雍国相提并论的大国。一个称霸东方,一个位居西方,以横扫之势让周围众小国望而生畏!” “更何况黎雍两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到了黎国,这里的人谁敢到黎国去撒野呢?” 元忱目露精光。 一见陆意凝那么匆忙的样子,还嚷着要天一亮就离开,元忱就知道这人十有八九是得罪了人气,估计在大雍是待不下去了才会那么匆忙。 “黎国?怎么听着有点耳熟?”陆意凝挠了挠头。 “黎国啊,那么大的国家不耳熟才奇怪了好。快走,等会儿该迟了。”元忱催促道。 赶紧把人送走他才能尽快拿到玄冰玉呀! “你等我一下,我去叫个人。” 风风火火地跑出去,很快便拉着一个紫衣锦袍的男人出现在了元忱面前。 元忱目光神秘地在两人之间来回走了一圈。心下了然。 “走!”元忱先一步带路。 陆意凝拉起时璟:“石小井,走,别跟丢了哈!”她两手架着时璟一条手臂,整个人几乎要粘在他身上了。 好不容易抱到的大腿,可不能像上次一样跑了。 “石小井?”时璟怪异地看着她。 “怎么,不喜欢吗,那要不叫小石井?小丝巾?小石头?石小头……” 陆意凝歪着脑袋,掰起手指头,边走边想着,一张精致的鹅蛋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 偏偏没注意到,时璟越听脸越黑。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行了行了,你还是叫石小井!”时璟无奈道。 “好的石小井!”在时璟看不到的地方,陆意凝眼睛闪过一模狡黠。 第三十六章 西京楼外? 元忱准备了一辆马车,从外面看起来十分普通,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并不普通,虽然看起来并不奢华,但是装饰够精致,中间还摆了个小桌子,专奉茶水,两边窗户下边特制了可以放东西的架子,放上几壶小酒瓶。 陆意凝才进来,就发现里面赫然坐着一个人,淡黄色的衣裙,抬起头来朝着她微笑。 是昨晚的那个女孩。 “忘了和姑娘说了,此人是谢双溪,与我们同行,在下见咱们人也不多,就把她一起捎上了。姑娘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重新准备一辆马车。” 元忱从马车旁探出个脑袋来,对着一脸疑惑的陆意凝解释道。 “呵呵……不介意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多个人一路上说不好还能多一些乐趣呢!” 想起昨晚上那个画面,可不就是乐趣嘛! 陆意凝坐进去,缩在一旁,朝着外面的时璟使劲招手。 时璟看了她一眼,心中沉了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长街,这一条街非常长,但是平坦。一路走到尽头就是皇城。 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弯腰登上马车,坐了进去。 陆意凝连忙拉着他坐到她旁边,对着他那张脸立马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 元忱也跟着进来了,小心翼翼地坐到谢双溪旁边,刻意留了一段距离,两人之间再坐下一个人都显得空。 另一边。他请了两个车夫,可以换着赶车。 车轮辘辘响起,马车慢慢驶过街巷,马蹄急踏。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陆意凝突然看向对面的元忱,询问道。 “叫我小忱就好了。”元忱不紧不慢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优雅地给几人各倒了一杯茶。 “小陈?好的小陈。我叫陆意凝。”陆意凝接过茶慢慢品尝了一口。 嗯,这茶还真不错。 抬头看元忱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陆意凝觉得有种被坑的感觉。这个黑心的家伙估计要从那五百两中大算一笔了。 想起这茬,陆意凝目光扫了扫身旁男人的腰间。 玉居然不在! “真不要脸!”另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鄙夷,对着元忱,白眼都要翻上天。 元忱若无其事地喝着茶,仿佛没听到,又似乎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 “大家不用理她,这人,这儿有病。”元忱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谢双溪对着元忱的耳朵就是一通咆哮。 胆子肥了他,居然敢对她这么说话。 四个人里,除了时璟依旧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就连陆意凝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这姐们儿嗓门真大! 元忱重重地咳嗽几声,低头附到谢双溪耳边,压低声音道:“我的姑奶奶,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偏偏谢双溪不买账,一双眼睛带着熊熊烈火,仿佛要将元忱吞噬。 “你姑奶奶要不要形象还需要你这孙子来管吗?”谢双溪可没有他那种胆小,将声音的力量发挥到最大。 元忱像被什么噎住一样,说不出话来。 “小姑娘,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一个人出来呀?”陆意凝捧着肚子,都快憋不住了,赶紧转移话题。 若是和她一样也是逃出来的,说不好可以组个队。 “他!”谢双溪眼睛一转,一个手指头直直指向元忱。“我是被他拐到这儿来的。” 元忱一脸震惊,立马捂住了小心脏,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呀,没想到呀没想到,小陈你不仅黑心抠门,还拐卖人口呀!”陆意凝倏地提高了声音。 元忱心中一梗。 一个就够受的了,怎么还来一个! “是呀,他这人就是个黑心鬼,负心汉!”谢双溪附和道。 呀,有故事呀!陆意凝在心里开始吃瓜。 “负心汉?此话从何说起呀?”有八卦的地方怎么能少的了她陆意凝。 熬夜追剧看八卦,这是她的强项呀!不然也不会被雷劈…… 时璟阖着双眼,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闭目养神,好似丝毫没有被车内的吵闹打扰半分。 耳朵里时而传来身边少女灵动的声音,回忆渐渐拉远。 “哼!你自己说!”谢双溪撞了元忱的肩膀一下。 元忱身体一个踉跄,头撞在窗户上。 “说什么呀?”他一脸菜色地揉着被撞的地方,有些埋怨地看了谢双溪一眼。 “要我提醒你吗?西京楼外!”谢双溪压根磨得痒痒。 另外的两人同时眼睛猛地睁大双眼,瞳孔快速放大…… “西京楼外?”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陆意凝快速捕捉到时璟眼中的一抹诧异。 两人目光齐齐看向元忱和谢双溪。 “怎么了……”谢双溪压住声音的颤抖,一双美眸充满迷惑不解和无辜。 他们的眼神太过炽热,尤其是时璟,那双凤眸深不可测,此一刻如同寒潭,一眼看不见尽头,却让人不寒而栗。 时璟幽深的黑眸带着点点火苗,身体前倾,询问道:“你知道西京楼外在哪里?” 谢双溪垂下眸,嘀咕道:“我们西京楼外这么出名吗,都传到这儿来了?” “你说的西京楼外是什么地方?”陆意凝询问。 “那是我曾曾曾祖母的故居,我也是听家里老人说起,总之就是老祖宗住过的地方而已。那地方荒凉得很,没什么稀奇的啊,怎么你们都都能知道?”谢双溪疑惑道。 一说起来,她还忍不住对着旁边的元忱投去仇恨的表情,“这个人还带着一群女人跑去那里,简直就是打扰我家老祖宗的清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唉你可别乱说,我可没带女人去扰你祖宗清静啊!那明明就是她们自己跟上去的。老子明明是去退……”婚的。 谢双溪直接一把捂住他的嘴,脸上带着羞恼的红。 “你还说!” 时璟沉思这,一张平静的脸看不清情绪。 他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的地方,没想到只是一个私人住所,难怪。 他目光深沉地打量着身边的女孩。 原本只是想陪她四处走走散散心,看来现在他还真得去会一会这个西京楼外了。 轻吐了一口气,陆意凝袖子下的手不觉紧紧握起。 第三十七章 意外 “谢姑娘是哪里人呀,这次也是要去黎国吗?”陆意凝一双漂亮的眼睛灼灼看向谢双溪。 若是能跟随谢双溪一起走,也许可以找到那本书上记载的西京楼外。 “干嘛,你们对西京楼外似乎都很感兴趣?”谢双溪眼神突然变暗,眼中的陆意凝撑着脸深深的凝望着她。 与生俱来的敏感让谢双溪升起了防备之心。若是真心相交也便罢了,若是带着目的刻意的接近…… 陆意凝一噎。 她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吗? 缩了缩脖子,她讪讪的笑了笑。目光不自然地不知该往哪里看。 这算什么,别有心机地讨好,还被当事人当众揭穿了。 蓦然抬头,撞进一双深邃带着试探的眸子,陆意凝身子猛然一震。 丝丝若有丝无的清香钻入鼻腔,时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陆意凝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对着谢双溪坦白道:“姑娘莫要误会,我也不想隐瞒,我确实对西京楼外这个地方深感好奇,若能拖姑娘的福看一看,此生也算少了一桩心事了。” 谢双溪眉梢一挑:“老祖宗住的地方怎么能让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随随便便进入。” 上一次就因为元忱这人闹了一次,她可白白挨了一顿鞭子。 “切,那么小气做什么!”元忱在一旁嗤笑。“就你谢家那破地方,几百年不见人去了,再不让人进去的话,估计鬼都要出来了。” 不就去那个地方退了一下婚嘛,居然还能追他追到雍国来。 “我谢家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了。”谢双溪毛骨悚然地看向他。 “我……” 元忱想要说些什么,这时马车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 “公子,马惊了!”外面传来车夫一声惊喝。 陆意凝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不受控制地晃动起来,毫无征兆地朝一个方向撞过去,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什么,身边只有一个人,她只需伸手就能抓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马车内的东西四处翻落,茶壶茶杯早已乒乒乓乓地从桌子上重重地摔下来。 陆意凝直接闭上了眼,紧紧抱住抓住的东西。突然,腰间一紧,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直温热的大手按在她的后脑,整张脸埋进了一个温暖的肩膀。 时璟抱着陆意凝,尽量用身体护住她。眯了眯眼,眼中带着深邃而危险的光。 “别怕,有我在。” 从陆意凝头上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让人耳畔忍不住一阵酥麻。 元忱很快反应过来,扶着车壁,身形摇摇晃晃地掀开帘子,钻入出去。 “怎么回事?” 两个车夫正在奋力拉着缰绳,可那马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四处乱窜,根本停不下来。 “公子,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一出雍京城就立马像着了魔一样。” 车夫使出最后的力气,手已经被勒红了,目呲欲裂。 元忱连忙附身拉住缰绳,目光沉了沉,手上一用力,青筋暴起,那匹马受到阻力,顿时惊起,一阵暴起,不仅没有阻止半分,反而更加暴躁。 “公子不好,前面就是悬崖了!” 元忱瞳孔狠狠地放大了一下,目视前方,马早就偏离了路线,好巧不巧,冲向的地方是这条必经之路旁边的断崖。 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再不制止,连人带轿子都要粉身碎骨。 顾不了那么多,元忱快速从旁面抽出一根银白色的小针,手指一甩,针直直飞了出去,没入马的前腿。 突然间,那马儿停了下来。 元忱吐了口气,会心一笑,正要转身,那马又突然暴起,马蹄急速,颇有一种大义赴死的决然,直直朝着悬崖奔去。 元忱一个猝不及防,差点整个人从马车上滚了下去。幸好在最后一刻,一只手稳住了他的肩。 元忱回头感激地看向时璟。 时璟松开手,搂着陆意凝,脚尖轻点,一个旋身,瞬间飞离马车。 陆意凝只感觉脚下突然悬空,心抖了一下,又是一阵眩晕,待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了马车外的地上。 “站稳了。”时璟丢下一句话。 陆意凝只感觉身旁一阵风闪过,旁边的人就没了影。 再看已经快到悬崖上的马车,吓得她差点一口气没过去。 时璟飞身到马前,周身的威压释放出来。 “剑!” 他对着马车上的元忱喊道。 元忱回忆,从马车旁抽出一把剑扔过去。 时璟接剑,眸中寒光乍现,手起刀落,马狂吼了一声,瞬间整个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在地上,鲜血四溅。 而他站持剑立于悬崖之上,身后是看不清的无尽深渊,衣袂摇曳,额前发丝轻扬,周身透着一种冷厉的气息,仿若地狱归来的阎王。 马倒下了,但是马车车轮还在滚动,甚至由于不平衡整辆车已经侧摔在地,元忱和两个马车夫从车上狼狈地滚下来,但马车由于惯性直接甩向前,就要滚下悬崖…… “谢双溪!”元忱惊叫一声。 谢双溪还没有出来。 时璟眸光一深,迅速一跃,在最后一刻抓住了缰绳,眉头紧紧拧起,然而车身本身就重,凭一己之力根本难以控制住。 马车拖着人滑了好久,最终一家马车一半已经悬空,堪堪停在那里。 陆意凝屏住了呼吸,瞳孔映照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鼻头微红,眼中泛起一圈红色,眼角闪着点点的光。 不,不要…… 她双手捂住了嘴。 “砰!砰砰!”一声巨响,只见那辆马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了下去。 盈盈瞳孔之中,那一道紫色的身影瞬间无影无踪,只留下空荡的悬崖。 一车一马两人,消失不见,只有一地的血迹。 陆意凝颤抖着走了两步,整个人直接软了下去,半跪在地上。 一手撑着地,站了起来,咽了咽口水,抬起脚一步一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千斤重一样…… 元忱呆滞地躺在原地,一切就在一瞬间,根本不等他有任何的反应。 站在崖边,往下望去,一望无际,迷雾重重,什么都看不清。 陆意凝张了张嘴,嘴里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第三十八章 寻找 怎么会这样? 她整个人颓软在地。 耳边只剩下元忱嘶哑的喊叫声,呼呼的风声…… 悬崖之上,凌乱不堪,荒凉的沙地被轿子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一路延伸到崖岸,一眼就能看出刚刚必然是发生一场剧烈的战斗。 “那边有路,快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元忱目呲欲裂,一个人冲向另一边的小路。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能活着回来才怪了,又不是天方夜谭! 陆意凝心如死灰。 一切明明都在顺利地进行,却又始终脱离不了原剧情吗?她才离开了雍国,离开故事发生的地方,马就无缘无故地受惊了? 哪有那么巧! 分明是想要她的命! “石井……”她嗫嚅道。嗓子终于发出了一点点微弱的声音。 双手颤抖着在杂草中撑起,向前爬去,一双悲哀的眼中光线明灭可见。 突然,手上抓到一个什么东西。 陆意凝惊讶地顿了顿。 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却又仿若烫手的山芋一般刺得人心疼。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一时不敢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 那光滑如丝绸的触感,指尖触手可感受到的雪花纹理,白玉之下丝滑的温润的流苏…… 这就是那一枚玄冰玉没错! 一定是他掉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的。 “明明不过是个纸片世界,为什么那么真实呢……”陆意凝自顾自说着。 突然,目光如炬。 对啊,不过是一个纸片世界而已,她还就不信了。 抓着玉的手瞬间收紧,整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元忱离开的地方一溜烟跑过去了。 “石小井,你可千万等着我啊!” 悬崖下面是一片荒山,随地可见断壁残垣,断石砂砾…… 草木稀疏,偶尔可见几处荒草,不过夏季,就已经略微有枯黄的痕迹,似乎就要干枯衰亡。 正午太阳从正上方照下,炽热的魅影随处可见,热浪灼灼扫过,一片地上的生灵皆低下了头,变得垂头丧气起来。人的身影汇聚成一个点,畏畏缩缩地藏到脚下。 “时璟!时璟你在哪?谢双溪!你们在哪?”她一路走一路喊着。 几只黑鸟被惊起,从一棵树上飞到另一边的枯树枝干上,愤愤地盯着她。 除此之外,什么人影也不见。 陆意凝浑身都是汗,背脊阵阵湿意,黏糊糊的,加上闷热,十分不舒服。 偏偏树木稀少,想找棵树乘凉都找不到。 她走了许久,连元忱一行人的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除了那块玉还是冰冰凉凉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缓解炎热的东西。 一滴水都不见,嘴唇皲裂泛白。 “人没找着我自己都要死了……石小井,你们到底在哪呀?”陆意凝捂着嘴,干咳一声,脚步已经虚浮起来。 扶着路边一块石头,大剌剌地就地而坐。 “砰!” “石小井?” 听见一声巨响,陆意凝惊喜地回过神来。 “在下可不是姑娘说的什么石小井!” 陆意凝地脸立刻失望地耷拉起来,眼神暗淡,入眼一个男子一袭白衣,手摇着一把扇子,笑意盈盈地朝她走来。 长得慈眉善目的,身形高大,眉目飞扬,悠然自得,好一副惬意的样子!灼灼的骄阳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光滑的皮肤不见一滴湿润的汗珠。 陆意凝微敛眸子,没好气道:“哦?那你谁啊?” “在下徐晏,见过姑娘。”那人有模有样地朝着陆意凝深深作揖。 “哦不认识!”现在除了石井,她谁都不想见。 尤其是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荒山野岭的姑娘怎么一个人在此?”徐晏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水囊,递给陆意凝。 瞥了一眼,陆意凝没敢接。 “干嘛,下毒把我毒晕你好干坏事啊?”她阴阳怪气道。 指不定有是剧情君安排过来折磨她的。 “姑娘怎么如此说,在下可不是那四处作恶的采花贼,怎会有如此龌龊想法,不过是见姑娘太过口渴了,想帮帮姑娘而已。”徐晏目光锁在她干裂的唇上。 陆意凝下意识伸出小舍舔了舔唇,又抿了抿,嘴唇却难以恢复如初的水润。 她接过水,眼睛略带警惕地睨了徐晏一眼。 收回眼神,拔开盖子,在出水口嗅了嗅,不疑有他,仰起头就是一口。 由于动嘴太快,水从口中溢出来,顺着下巴直接低落在衣服上。 可渴死她了! “死就死,来!”她两手张开,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反正或者也是受罪,摆脱不了剧情,还要拖累别人。 “姑娘这是何意?”徐晏疑惑地看向她。 “什么何意,要来就快动手,你不是菜花贼吗,来,看你长得不算丑,本姑娘就委屈一下。” 说不好在剧情结束前还能留个种什么的。 徐晏:“……” 那双笑意盈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 “姑娘真的误会了,在下当真不是采花贼,只是刚好路过而已。对了,姑娘似乎在找什么人?” “你不早说!”陆意凝白了他一眼,仰着头又喝了一口水,这次可比上次喝得畅快多了。 “对呀,我在找人,你有看到一辆摔下悬崖的马车吗?上面有一男一女,男的比我稍年长几岁,女的和我差不多。”精力回升,陆意凝心中被磨灭的希望再次燃起。 “马车?我刚才从那边过来,确实见到了一辆摔得破碎的马车去,还有一匹马,那场面当真是一个血腥,现在没敢多做停留,立马就绕开了!”徐晏想了想,顿时脸拧在一起,一副难受想吐的神情。 “真的?”陆意凝激动得站起来,瞬间又面露难色,心里不安起来。 看来是找到了,不过还能不能活着确实个未知数。 就等着徐晏点下头,陆意凝就立马拉着人开始飞奔。也不管刚才是怎么怀疑人家的,还出言不逊。 “在哪里,快带我去!” 石小井,你可要撑住呀! “姑娘,小心小心,注意脚下呀。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大的力气……”徐晏惊呼,整个人都要被拽飞起来了。 第三十九章 天行针 陆意凝带着人奔驰而来,入眼是触目惊心的废墟。 马车衰落,遍地是碎木,四处飞溅。黄沙砾石被一扫而落,留下荒凉的痕迹。 还有几棵被撞断的树木,难得的一点苍郁也被摧残得不成样子,残破地躺在那里,不见生机。 遍地鲜血,马的尸体碎的不忍直视。 “呕!”陆意凝捂着嘴,胃里忍不住阵阵翻涌。但还是强忍着这种难受。 心中的慌张感更甚。 “石小井?”她大喊着,目光飞速搜索,企图找到一点属于时璟的痕迹。 冲到轿子旁边,一把掀开断木,没有一点人的痕迹。 四处翻了个遍,依旧没有时璟和谢双溪的影子。 “怎么会这样?” “姑娘莫要着急,说不定姑娘要找的人已经脱难了,此刻已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徐晏拉着陆意凝,生怕她下一刻直接衰落在地上。 “难道是小陈先找到他们了?”陆意凝瞬间眼睛发亮,企图安慰自己。 “我必须马上回去!”陆意凝挣扎着就要跑走。 徐晏再次眼疾手快地抓住她。 陆意凝转身,一脸疑惑。 “姑娘,呢现在身体很虚弱呀,不易大动干戈了!” “与你何干!”陆意凝一把甩开他,直接越过徐晏。 下一刻,只觉得后背一痛,视线瞬间变黑了下来,意识就此消失。 时璟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即便是堂堂八尺男儿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醒了?”一道冷冷的男人声音从头顶处传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男人拂袖在他眼前晃了晃,面色平静。 时璟抬眸,入眼就是一张妖冶的脸,一张张扬的俊脸上毫不掩饰的玩世不恭,红衣加身,妖媚却丝毫不显娘气,反而多了一种莫名的贵气。 “谢子琛?” 时璟回忆在脑海中放映起来,在马车掉下的时候,的确有一道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及时拉住了他,但由于高空坠落,他被空气撞晕了,后来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还认得人,看来没撞傻?”谢子琛云淡风轻地转身,从桌子上端来一个杯子,递到时璟面前,冷冷道:“喝了。” 时璟不疑有他,艰难得宠床上撑起来,闷哼了一声。 “还以为大雍国的摄政王有多了不起呢,这点痛就受不了了?”男子发出鄙夷的声音,却还是诚实的放下被子,伸手越过时璟的肩,扶着他做起来。 然后又重新端来杯子,递到时璟的手里。 端着被子,时璟疑惑地看向面前的男子:“怎么回事?” 他明明没有坠地,按理说不至于会有这种全身都要散架的感觉。 “呵!”谢子琛冷笑。不悦地瞥了他一眼:“用全身内力灌冲自身经脉?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这么危险的事情轻则武功尽废,重则经脉尽断,你还不如摔死算了。” 时璟:“……” “反正摔下来也是死,还不如搏一搏。”时璟面色淡然道。 “好个大雍王朝不可一世的摄政王,真是了不起,搏一搏?这么喜欢做这种事呢,你别忘了你还与我有一个赌约,一个都没兑现就拿命去赌下一个,这可不是什么道德的事。” 那双妖冶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幽幽的光:“老炎那套天行针都算便宜你了!” 闻言,时璟端着杯子的那只手僵了僵,正要送入口中的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时难以抉择。 炎老的天行针,一共九九八十一针,每一针浸泡不同的药,配合特殊手法,每一针几乎要入骨。 按炎老的说法,天行针可治百病,解百毒,不过过程要艰难一些,因为不同的针不同的药,每一味药都奇特,八十一味药同时入体,以毒攻毒,其中之痛,仿如剔骨之刑。 最主要的是,这些都是炎老所说,这套天行针也不过是他新创的东西,还未进行过一次成功的实践。 整整八十一针,不成肉泥也得成蜂窝。 使劲一手机械的抬起药杯一饮而尽,食之无味。 背脊却不自觉升起阵阵冷汗。 看出他的情绪,谢子琛脸色似乎轻松了一些:“不必担心,虽说老炎是第一次施行天行针,但如你所见,非常成功,你该欣慰!而且,你得庆幸当时的自己是昏迷的,不然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完了。” 时璟面色铁青,几乎要黑得像锅底一样。凤眸之中翻涌这狂风暴雨,似乎还伴随着雷电,仿佛下一刻就要吞噬掉整个世界。 容易?他现在就容易吗? 过了许久,海面上的风浪才逐渐变小,风雨褪去,风浪逐渐平静,直至归于宁静。 时璟抬头,静静地注视着谢子琛,默了片刻,缓缓张口:“多谢想救,我欠你一命。” 谢子琛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杯子,冷嘁了一声,不以为意。 “对了,还有另外一位……”时璟突然想起来,一不小心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说不出话来。 谢子琛抬眸,轻轻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又恍若未闻地别开眼,只是默默又将杯子斟满,然后递给时璟。 “喝,专治内伤,尤其对针眼有异常好的愈合起作用。” 时璟:“……” 他怎么觉得这句话好像有什么歧义。 “另外一位没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的妹妹自己会照顾好。”谢子琛回答他道。 “你妹妹?” 时璟震惊地看向他,突然回想了一下。 谢双溪,谢子琛,难怪…… “怎么,很惊讶吗?”谢子琛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 “是挺惊讶的,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妹妹。”时璟意有所指地看向他那一身大红色的衣裙,有些不怀好意。 谢子琛习以为常,这次却反讽道:“我也没想到你也有个妹妹,你都能有妹妹我为何不能有?”他朝着他挑了挑眉。 时璟愕然:“什么妹妹?” “什么妹妹?不是藏在字画里的情妹妹吗……偶然听人提起,真没想到堂堂时璟,还会喜欢风筝这种女儿家喜欢的玩意儿……有趣,实在有趣!”谢子琛朝他邪魅一笑。 第四十章 山炎子 时璟瞳孔猛然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谢子琛向来了解他的性子,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只怕再下去某人就要暴跳如雷了。 “这一次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要不是我的人及时察觉到那群人的动作,你这次恐怕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谢子琛阴恻恻地开口,说到那群人的时候眼中流转着嗜血的光芒,仿佛要将什么东西撕碎。 “这次是我不小心了,出来得匆忙,没想到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踪。”时璟怅然若失,咽了咽口水,现在连喝一口药嗓子都痛。 也不知那老头子究竟发明的什么天行针。 “哎哟,我的乖徒儿呀,你可算醒了,可把老夫急坏了呀!” 正当时,门口冲进来一个鹤发的老人,白眉白须,身穿一件白色衣服,鼻子嘴巴都被遮住了一些,一双眼睛碧莹莹的闪闪发光。 山炎子一溜烟跑进房间内,目光凄凄地望向时璟,顿时一阵风似的扑了过去。 “哎哟,小徒儿呀,你受苦了,可担心死为师了!”一张布满褶皱的脸上神情千变万化,瞬间化为悲伤,眼睛挤成了一条不规则的线似的,要不是生生没挤出一滴眼泪,怕是要让人以为他真的有多伤心了。 时璟顿时如雷击中一般,身上的痛感还隐隐传来,这要是整个人扑上来,都不用怀疑,他估计立马就能上西天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山炎子即将扑倒时璟身上的时候,谢子琛先一步挡在了时璟的面前。 山炎子直接一整个人扑上去,双手攀住了谢子琛的肩,两条腿像爬树一样紧紧箍着谢子琛的腿,整个人挂在上面,胡子蹭了谢子琛一脸,画面好不滑稽。 “诶?诶?小徒儿你怎么离为师那么远?”山炎子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抱住的不是时璟。 “哎呀,你这逆徒这是作何,对为师动手动脚的,为师清白都被你给毁了。”老头子还没从人身上下来,正好嘴对着谢子琛的耳朵就是一阵咆哮。 嘴里不停嚷嚷着逆徒。 谢子琛深深吸了一口气,抖了抖身子,毫不留情的把人直接从身上给甩了下来。 “哎呀,老夫的屁股哟~” “逆徒!真是逆徒!” 山炎子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一手摸着自己的屁股,一手指着谢子琛。 “哎哟我的小徒儿,你看看这逆徒,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老头子过的有多惨!” 还没骂完呢,气愤的脸瞬间变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对着时璟就是一阵哭唧唧。 谢子琛扶额,完全没眼看。 “我说老炎,你还好意思说,你这刚才要真是这么一扑过来,你就再也见不着你的小徒儿了。别说以前过得多惨,以后……没有你的小徒儿你会更惨。”谢子琛直接毫不留情。 “哎哟,瞧老头子着记性。”顿时腰也不痛腿也不疼了,整个人身形敏捷地从地上弹起来,两手像兔子一样伸在前面,踮起脚尖,一脸讨好地朝时璟走过去。 “哎哟,小徒儿呀,感觉怎么样呀,身体可有什么不对劲呀?”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扫视着时璟的身体。 伸出手搭在时璟的手上,一副心疼的样子。 时璟沉默不语,任由着他胡闹。 “哎哟乖徒儿呀,怎么不说话,难道副作用出在嗓子上了?”山炎子惊叫。 时璟盯着山炎子放在他手上的手,那几根手指若有似无地搭在他的手腕处的经脉上。 “把出什么了?这脉象可还平稳?”时璟阴森森地开口。 山炎子急忙收回手,一脸讪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呀,被发现了! “哎哟我的小乖乖,你这身体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呀,脉象平稳,矫健有力,乃上好的练武奇才……” “得了老头子,你话题都偏了!”谢子琛忍不住打断他。 要说山炎子面对时璟还有那么一点点半颗米大的心虚,那么对谢子琛就可以说是趾高气扬了。 “哎呀你这逆徒,师傅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谢子琛:“……” 好,他闭嘴! “哎哟小徒儿,感觉怎么样呀,身体痛不痛呀……”转脸面对时璟又是另一副表情。 “痛!” “哎哟痛就对了!”老头子拍手称快。 时璟一时竟无言以对,他还想激发他的愧疚感呢,看来这人确实和谢子琛说的一模一样,他与愧疚感这种东西是从来不沾边的。 “小徒儿呀,师傅跟你说,这痛是必然要痛的。好男儿志在四方,行走江湖哪能不挨刀的,痛嘛是在所难免的,每个男人都会痛的,忍一忍就好了嘛!” “忍不了!”时璟咬牙切齿。 “哎哟,有志向!忍不了怎么办呢,那当然是睡觉的事睡软的东西了,你睡硬榻当然要痛了。要为师说呀,这世上最软最美好的还能睡的那是什么呀,当然是自家宝贝媳妇儿呀,有了媳妇儿呀就哪哪都舒服,哪哪都不疼了!”山炎子一本正经地扯起来,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生动。 站累了,就直接坐在床边继续说:“为师觉得木头村的翠花就不错的,人勤劳肯吃苦,人老实。还有西湖村的秀红人长得高,善人村的羞花也不错,人比较热情。为师呢比较中意的徒媳妇儿是翠花和羞花,主要呢是名字好听……” “乖徒儿你选一个!” 时璟绝望地吐了一口浊气,与谢子琛深深对视一眼。 这老头又来了! 老头子眼睛一转,正好瞅见时璟看向谢子琛的目光,嘟着嘴鼻子哼哼一声,顿时火大: “为师跟你说徒媳妇儿的事呢,你看他做什么!你别想了,你俩是没可能的,为师绝不同意!你别看他一天天穿的红红火火的就把你搞得恍恍惚惚,他可是个男人!男人知道吗,你可别被他给骗了,男人可生不了孩子,你要是娶个男人为师还怎么抱徒孙!” 山炎子说着一把站起来,挡在两人中间,还愤愤然地用屁股拱了谢子琛一把,把人撞退了几步,回头一脸慈祥地凝视着床上的时璟。 第四十一章 都在催他成婚 谢子琛整个人风中凌乱。 所以时璟才是亲徒弟,他是捡来的是? “嘶~”时璟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浑身颤抖起来,一张绝世的俊脸上五官扭成一团,一把倒床上去。 “哎哟我的乖徒儿呀,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呀,等等为师,为师马上去给你拿药!”山炎子见状,大惊失色。 两条小胖腿抬起,噔噔噔地跑走了,动作肉眼可见的焦急,却依旧不忘一步三回头,一副心疼的模样,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这么快就走了?” 谢子琛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眉头都不皱一下。 瞥了一眼床榻上的时璟,哪里还有半分痛苦的神色? 他啧啧几声,挑眉,漫不经心说道:“想不到这么久没见,演技见长啊!” 时璟翻身起来,拉了拉衣袖,整理了一番衣服,对上谢子琛的视线,嘴唇轻轻上扬,莞尔一笑:“谬赞了。” “这不要脸的功夫倒也见长!” “你为何会在雍国?”时璟疑惑道。 “来见你啊……”谢子琛不动声色,说出的话却不像他的表情那样平静。 配上他那一系红衣,反而有种别样的韵味。 时璟心惊肉跳,一脸怪异地看向他,眼神仿若一把利剑。 “雍国民间流传,摄政王时璟不近女色,二十又二仍未订亲,恐有短袖之癖……”在时璟仿佛要吃人的眼神中,谢子琛硬着头皮将后面那四个字直接说了出来。 时璟脸色由白转青,额头上青筋暴起。 手指动了动,旋即握成拳,一道劲风拂过,下意识朝谢子琛呼去。 然而手还没碰到谢子琛,一股凉气从脚底迅速升起,一路上窜,直上脑门。 一张丰神俊逸的脸瞬间扭曲起来,脸上仿佛覆盖了霜雪,周围的空气瞬间凝重了几分。 “哎哟我的乖徒儿呀,为师来啦!” 一阵大风呼啸而过,房间里顿时响起“哐当咣当”的声响,屋内的帘子被风卷起,连带着时璟旁边的床帘也没能幸免于难。 大风透过薄衫,刺入肌肤,便升起斑斑点点的寒颤。 “唔!”这就是天行针的威力吗? “哎哟我的乖徒儿呀,来来来,这是师傅为你特制的百转丹,止疼愈合,见效奇快,是出门必备的灵丹妙药呀!” 山炎子笑嘻嘻地献上一个小瓶子,两道白白地小胡子还在一闪一闪的,配上他咧开的笑口,怎么看怎么喜庆。 说着,亲自倒下一颗黑色的小丸子,递到时璟面前,亲自喂他。 等不及多做迟疑,就着山炎子的手,时璟张开嘴把药丸吞了下去,开始打坐跳戏。 山炎子意味深长地望着他,脸上的笑容更深,目光沉沉地盯着手中的小瓶子,笑得更加得意。 “你这是什么表情?下毒了?”谢子琛难得露出嫌弃的神情,心中暗觉不妙。 这老顽童就没一天能让人省心的。 “哎呀,我说你这逆徒,整日就知道欺师灭祖,你这是大不敬!大不敬知不知道!”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两手握着药瓶一个劲地往左边藏,另一边却不忘作出昂首挺胸的模样,生怕在谢子琛面前落了下风。 “就大不敬怎么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天天把欺师灭祖挂在嘴上。”谢子琛深深地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摊上这么个师傅,真是造孽! 再看床上的那一个,这一个二个的! “噫!小崽子你是不是活腻了,天天这样子对老头子说话,老头子的爱徒已经回来了,你就不能给老头子留点面子吗?逆徒!逆徒!” 山炎子忍不住张牙舞爪起来。 “还是小徒儿好啊,从来不会吼老头子,呜呜呜~”说,立刻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装模作样地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声音中带着哽咽的呜呜声。 “他?”谢子琛看向还在打坐的时璟,心中暗骂一句。 做作! “哼!老夫不肖与你讲话!” 一屁股再次坐到时璟旁边,目光慈爱地看着他。 “小徒儿呀,你可要乖乖地好起来,老头子专门为你做的药,不仅能让伤口愈合,还能养身呢,用了这个药,保你能一展雄风,女子们见了个个爱,明儿个就能给老头子找得媳妇儿回来!”他自顾自说着。 原本差不多就要调息好的时璟,心中一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话题怎么还没有过去! 那一双漂亮的凤眸缓缓张开,这一次却没有完全张开,眼皮耷拉着,虚弱无力地看向山炎子:“炎老啊,咱们不谈这个了行?” 山炎子一听,一个激灵,顿时跳了起来。 “谈!非得谈!怎么不谈?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连个女娃娃地手都没碰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就是个不孝子你!”山炎子喘着粗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可我如今不过二十又二的年纪,娶妻生子一事不用着急……” 这一瞬间,时璟脑海中飞速闪过王管家那张脸,以及突然劝他娶妻生子的时年。 再看看面前这一个,时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在催婚呢! 余光突然瞥见一旁有些幸灾乐祸的谢子琛,时璟眼中快速闪过一道精光:“师傅啊,这自古长幼有序,在师门多年,虽说我与师兄同年同月同日生,一样的年纪,可毕竟是师兄先入的师门,师兄都还未成婚,这师弟哪有娶妻的道理呀!” 在时璟说出师兄两个字的时候谢子琛就突然眼皮一跳。 这家伙金额从来没叫过他师兄。 果然不出他所料。 对上时璟那似笑非笑的眼睛,谢子琛目光暗了暗,勾起一抹不知名的笑容。 这家伙,好样的! 山炎子闻言,咬着手指头沉思了一会儿,时而摇头晃脑,似是十分不解地样子,又时而点点头,仿佛有了新的认知。 一双小眼睛突然一亮:“哎哟我的小徒儿呀,他那个人要什么媳妇儿呀,他不行的,哪个女娃娃能看上他,他孤独终老算了!” 谢子琛:“……” 牙齿磨得痒痒。 他不行? 第四十二章 反常 陆意凝猛地惊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在床的边缘,细长的小腿在半空中晃悠着,风吹着她的红色裙摆摇曳生姿,像是下一秒,就要跳下去似得。 往下看,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冷汗爬上背脊,两手紧紧抓住边缘的栏杆,不敢动弹。 地面上赫然躺着一枚通体雪白的玉佩。此刻仿佛散发着阴森恐怖的光。 门口传来一阵人走动的声音,不多时,一名丫鬟打扮的小姑娘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动作熟练的将盆放到架子上,转身要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这才发现陆意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 此刻,正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小丫鬟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姑娘,你醒了呀?” 望着那一张陌生的小脸,此刻有些手足无措地望着她。 “你是谁呀?” 陆意凝找到自己的鞋子,快速套上,然后弯腰捡起那一枚玉佩,勾在食指上,一手转动着玉佩,一边踏着步子朝陆意凝走过来。 “奴婢小蝶,特意过来伺候姑娘梳洗。”小蝶朝着她深深行了一礼。 陆意凝在小蝶面前站定,扫了她一眼,忽而点一点头,转身对着架子,两手将玉别到腰间,拿起架子上的毛巾,轻轻没入水中,湿了水,拧干,然后在脸上擦拭起来。 洗好脸,将湿巾撑开挂起。转身笑意盈盈的对着小蝶。 一张倾城的鹅蛋小脸上不施粉黛,看起来纯白细嫩,仿若凝脂,鼻翼和双夹点点红晕,并不明显,如出水芙蓉,光泽水润,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小蝶一时看呆了。 “姑……姑娘有什么吩咐吗?”小蝶眼神闪躲着,不敢看陆意凝一眼。 实在是因为面前的人太美,只看一眼就能让人心脏砰砰直跳,更别说眼神对视了。 “咳咳……”陆意凝轻咳了一声,眨巴这一双灵动的杏眼,声音柔柔道:“小蝶你能帮我梳头发吗?” 这一声软软的,仿若四月的春风拂面,带着甜甜的花香,暖暖的,香气萦绕,有种天然的魅惑,让人大脑一片空白,又仿佛走近了天宫美景一般,让人抑制不住喜悦。 “姑娘坐下……”小蝶鬼使神差地点头回应,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跟上去。 三千青丝一泻而下,犹如剪不断的柔顺瀑布,发色如墨,坐在镜子前,整个人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小蝶小心翼翼地摸着那浓密而柔顺的发丝,眼睛不可思议的睁大,暗暗流露出丝丝惊喜,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拿起梳子…… “这里是何处呀?”陆意凝对着镜子中的人儿。 “此处是我家公子地住处,我家公子姑娘应当是认得的,公子名唤徐晏。”小蝶认真地说。 陆意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徐晏是何人?”美眸顾盼流连,连皱眉的动作都显得灵动。 “咦?姑娘不认得吗?我家公子让奴婢来照顾姑娘,特意吩咐过,一旦姑娘醒来,便告知公子的名字,说是姑娘知晓呀!” “徐公子?”陆意凝瞳孔往上看,转了一下,不解道:“我不认识这位公子呀!” …… 徐晏回来,对着那位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女子,一时难以置信。 “姑娘当真不认得我?”他半信半疑地盯着她,想要从中找出一丝破绽。 然而女子歪了歪脑袋,满眼的疑惑。 他看进了她的瞳孔,她认真的凝视着他,徐晏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突然有种她眼中都是他的错觉。 察觉到自己的失神,徐晏愣了一下,急忙抽身。 心底里升起一种危险来临的戒备。 这眼神,为什么和之前不一样? “姑娘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他试探性地开口。 陆意凝温柔勾唇:“陆意凝。” 徐晏心中疑惑更甚。 明明还记得。 “你可还记得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他眼睛微微眯起,少了之前那种谈笑风生。 “昏迷之前?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吗?”她不解地回看向他,眼中绽放着璀璨的光芒,似乎那里面流淌这无限生机。 那双眼睛太过于清澈,完全看不出任何掺假的成分。 要不是真的不记得,只能说这个人太善于隐藏。 不过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从未经过什么特殊训练,绝不可能有那么深的掩藏实力。 徐晏认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记得了正好! 徐晏勾唇,手中的扇子再次扇动起来:“不曾。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在下路上见到昏迷的姑娘,特意将姑娘带了回来。” 陆意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多谢公子相救。多有叨扰,我打算今日就上路了,不敢再劳烦公子。” “上路?姑娘要去哪?” 陆意凝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去黎国,我与兄长约好在黎国相见,在此逗留多时,兄长怕是等着急了,再不见我的话,估计又要作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兄长?徐晏心中疑惑更甚。 风和乐坊的陆意凝可没有什么兄长! 不过经历了一次意外,当真有人会受刺激而导致记忆错乱吗? 偏偏陆意凝神情恳切,一切看起来那么真实。 “既如此,那便不挽留姑娘了。”徐晏朝她深深作揖,在陆意凝看不到的地方,眼神意味深长。 总还有机会的。 陆意凝与徐晏等人挥手告别,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钱袋,摩挲着里面的寒玉。 雍国往黎国,一路向西。 徐晏热心地为陆意凝准备了一辆马车和车夫,车轮辘辘,一路追着夕阳消失在山的尽头。 元忱带着一群人在悬崖下搜寻了好几天,才找到了马车掉落的地方,可惜不见一个人影,只有破烂的把车荒凉地摆在原地。 元忱反而松了一口气,这种情况下,至少说明人应该还活着。 正想时,突然看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动静,拉开车窗帘子,探出一个脑袋来,那张不染纤尘的小脸四处张望着。 陆意凝? 元忱看清了那张脸,便朝着她挥手喊道:“陆姑娘!” 马车停下,只见少女一脸怪异地从车窗往外看,盯着那个略显疲惫的少年,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小公子认得我?”陆意凝惊呼道。 “你不认得我?” 第四十三章 剑拔弩张 元忱诧异。 这陆意凝怎么回事? “小公子模样倒是生得挺俊俏。”陆意凝掀开帘子走出来,露出整个身子。 孟夏的太阳放射出不太温柔的光线,照得身上、脸上,烫呼呼的。它那分外的强光从树梢头喷射出来,将白云染成血色,将青山染成血色。远处巍峨的群山,在阳光照映下,披上了金色的外衣,显得格外美丽。 天红云,红日像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金光耀眼。 陆意凝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衣服,抬眼瞄了一眼天上的红日,眉头沉了沉,一只小手在面前扇了扇:“小公子莫不是来打劫的,带这么多人?” 还不等元忱说话,她往前,扭着杨柳细腰,眼神魅惑地朝着人走去:“劫财……还是劫色呀?” 元忱心脏突突地跳着,惊恐地一把推开她:“陆意凝,你发什么疯!” 元忱忍无可忍。 谢双溪和时璟人都还没有找到,出了这样的事,她竟然还能这么悠闲。 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陆意凝慢悠悠地捋了捋面前的一缕头发,撇撇嘴:“小公子怎么这么凶呀,唉,这天气一热呀,人就容易浮躁,瞧公子这一头的汗水,我给公子擦一擦!”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绿色的手绢,上面绣着精致的一朵牡丹。 “够了陆意凝,我可没闲功夫陪你玩,走,去找人!” 元忱愤恨地拂袖,转身就要走,身后的人也开始挪动脚步。 “喂,这么急着走啊,真没趣,早知道本姑娘就不下来陪你玩了!” 陆意凝对着那道身影,脸上有些失落。 元忱却身形一顿,停住脚步,慢慢转过头来,目光中带着腊月的寒冰:“玩?呵!要不是你,就不会凭空丧失两条人命了,在你眼里就只是玩吗?” 说起来也怪他自己,要不是贪恋那一枚玄冰玉,也不至于如此。 脑海中飞速闪过一张美丽的小脸,这十几年来朝夕相伴,虽然大多数一副嚣张跋扈让人讨厌的样子,可他也从来没想到这样一张脸有一天会突然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手指不自觉握成拳。 “哦天哪!”陆意凝震惊地捂住嘴:“什么人命,这么严重的吗?” 她左看看右看看,“不是小公子,打劫不成仁义在,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呀!咦,真恐怖!” 陆意凝目露惊恐,落荒而逃,撒开脚丫子就往马车上跑。 “赶车赶车!” 一把拉上帘子,躲了进去,车夫听令,驱赶着马,车轮再次转动起来。 陆意凝整个人躲在马车内瑟瑟发抖,都不敢抬头看一眼车窗外元忱的模样。 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现在的小娃娃都这么凶的吗,一个个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戾气。” 然而元忱突然脾气一上来,朝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一群人眼疾手快,身手敏捷地围过去,齐刷刷地挡在马车面前。 马车突然停下,车身重重地晃荡了一下,外面传来马的一声长鸣。陆意凝一个踉跄,早上吃的东西差点吐了出来。 她揉了揉肚子,面色苍白。 “姑娘,你快出来看看,这……”马车夫大惊失色,话都舌头都开始打颤 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拉车多年,一直诚诚恳恳,矜矜业业,行走江湖二十几年,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陆意凝瑟瑟微微地探出个头,马车前乌泱泱的一群人,将前路围地水泄不通,再看一个个的神情,无一例外,都严肃的看着她,眼神炯炯有力,看得人头皮一阵发麻。 陆意凝双腿发软,咽了咽口水,嗓子干涩得不像话,整个人瞬间如水一般软落在地,眼睛红红的,微微变得湿润起来,折射出星星斑斓的亮光。 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她两手无助地抓着轿子边缘,呜咽道:“你们要干嘛,我一没钱,二没财的,除了……有些姿色过人就没别的优点了……嗝!你们要劫色我也没想反抗呀,这么粗鲁做什么……” 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来弟弟,姐姐不怕!放心,姐姐也会疼你的~” 元忱面色更黑,拎起手上的剑,只觉得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堵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异常难受,只想要找个发泄口。 陆意凝眼睛悄悄的睁开半条缝,想看看元忱的神色,没想到就看到一把剑迅猛地正朝着她头上劈来。 心陡然落空,耳朵就在一刹那间什么都听不到了。 所幸眼睛完全死死的闭上,硬着头皮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 “砰!” 一声巨响,差点震破耳膜,犹如巨雷在天边响起。 陆意凝猛地睁开眼睛,惊心动魄的一幕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原本拿着剑的元忱,此刻剑已经掉落在地,相反,一把散发着寒光的剑此刻正指着元忱的脖子,逼得他退去了好远的距离。 陆意凝目光茫然,眼中一男子似乎从天而降,衣袂飘飘,白衣被月光浸染过一般,周身仿佛闪着一道光。他踏着日光而来,宛若谪仙,不食人间烟火。 时璟冷冷地扫视着元忱,周身散发着一种清冷气质,在这炎炎艳阳天里,却能让人不寒而栗。 陆意凝长吐了一口气,拍拍大受惊吓的幼小心脏。目光忍不住往那一道白色身影移去。 “是你!”元忱先是愣了一下,抬眼一看,表情瞬间变得惊喜,也不管自己脖子下是否横着一把剑。 “谢双溪怎么样了?”他急切着,身体忍不住往前一步,由于动作太快,时璟的剑还没有收回,脖子瞬间划出一条红色的痕迹。 时璟瞳孔一缩,收回剑。 元忱却依旧仿若未曾察觉脖子上的痛一般,依旧目光灼灼地看着时璟,乞求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时璟微敛眸子,将剑重新放回剑鞘里。转头走向马车边。 两道视线撞在一起,时璟朝着她温柔一笑,朝着陆意凝伸出一只手。 “别怕……” 第四十四章 我的人最好别动 “别怕,我来了!” 陆意凝眼中一层一层的水雾,凝聚成珠,瞬间破防。 豆大的珍珠眼泪从杏眸中直线滑落,掉到地上。 “怎么哭了?”时璟看着那张可怜巴巴的脸,心中揪疼了一下。 “乖,有我在呢!”温柔磁性的嗓音从性感的薄唇中传出。 陆意凝犹豫了一下,伸出一只葱白柔软的玉手,慢吞吞的递了上去,才碰到时璟的手,就触电似地快速收回。 好在时璟眼疾手快,在意识到她的动作之后,反而一把握住她还没完全收回的手,轻轻用力一拉,直接将人拉到自己怀中。 柔软的触感传来,鼻翼间瞬间充满一种属于少女特有的淡淡清香。 他快速环住她,细腰盈盈一握,他两手扶着,生怕她脚下不稳下一刻就要软下去。 陆意凝惊呼,脚下一轻,反应过来时已经整个人都缩在时璟的怀里,两只手掌还紧紧地贴在男人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衣服,依旧可以感受到他肌肉的硬实。 她笑脸一红,瞬间感觉一阵火辣辣,急忙收回手,挣扎着,可惜男人的力气本来就大,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撼动不了半分,只能用一双濡湿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睫毛都被泪水粘在了一起,看起来好像一只等待被人蹂躏的小鹿。 时璟搂着温香软玉,转头面对元忱时,温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薄唇轻启:“谢姑娘目前安然无恙,一点小伤无伤大雅,前日便已痊愈,昨日便已经启程去往黎国。她让我转告你……相见不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另外……” “我的人,你最好别动!” 放在陆意凝腰上的那双手不觉收紧了几分。 “相见不如不见……”元忱默念着那一句,神情看不出悲喜。 天空中飘落三两枯叶,悬崖峭壁一角的碎叶伴着些许尘埃在微风中打着旋,蓦的天空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层云,遮住了烈日,在下边投射出一道巨大的阴影,心中再无波澜。 忽而嘴角扯出一抹干涩的笑:“她安然便好。还有,那日多谢你!” 元忱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又带着原有的人风风火火的走了。 马车夫看着那一群齐刷刷的人消失,才敢大声出气,眼睛转了转,重新调整心情,整装待发。 眼看着人都走光了,时璟却还没有要松手放开她的样子,陆意凝便仰着头,直直地盯着他。 这个人太高,从她的角度看着它的下巴,居然还能那么完美,陆意凝不由得升起一股嫉妒心。 感受到怀中小女人炽热的视线,时璟下意识低头,就对上了她一双带着埋怨的眼睛。 陆意凝回瞪了他一眼。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时璟失笑,伸出食指在她小巧的鼻尖轻轻地刮了一下,眼神中带着宠溺。 忽如其来的动作打得陆意凝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直愣愣地僵在原地。待反应过来时,整个人暴跳如雷。 “你你你,你这个登徒子!快放开我!” 她陆意凝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男人敢对她动手动脚的呢。 “登徒子?”时璟觉得好笑,和她之前比起来,他现在这样算轻了。“嗯,小凝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面上却是点点头,一副认同的样子。 陆意凝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我告诉你,欲为是不可能的,你只有猥琐!” 陆意凝心中发狠,脚下用力,一脚踩在他的脚上。 时璟吃痛,手瞬间松开了她。 他面上带着埋怨:“我都生死未卜这么久,小凝儿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我吗?” “生死未卜?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装什么可怜呀!”陆意凝快速后退,没好气道。 在时璟的注视之下,她又再次登上马车去,嘴里催着车夫赶紧赶车。对于时璟的埋怨置若罔闻。 这是什么态度? 时璟凤眼微眯起来。 她之前不是一直粘着他吗?怎么突然间态度又变了。 “小凝儿不是要说与我成亲吗,这是要去哪儿呢?”他朝着马车呼喊。 陆意凝掀开车窗帘子:“呸,真不要脸,本姑娘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我看你还真是登徒子采花贼了!” 时璟心中一个激灵,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仿若一块大石压在心上。 在马车走动的前一刻,他长腿一迈,一步迅速登上马车,坐了进去。 “喂,你干嘛?”看见突然出现的人影,陆意凝吓了一跳,双手防卫似地交叉挡在胸前,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然而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冷若冰霜地直接坐在了她边上,神情与在外面时判若两人。 别说,坐下的动作都那么优雅。陆意凝心漏掉了一拍。 只怪男人的气势太过强大,一坐过来后陆意凝突然不敢说话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了挪,动作好不卑微。 心想,这人真是奇怪,莫名其妙,脸变得那么快,不去表演换脸真是可惜了。 又莫名其妙地坐上车来,看着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难道还想蹭车不成。 明月当窗,夜色如画。轻柔的夜风吹过树梢枝头,月影细碎,闪耀着碎银般的光芒。光影交错间,映着零落的飞花残红,如梦似幻,令人心醉神迷。 沿途花丛间的繁花异草,草尖和花瓣上的颗颗夜露,闪耀着圆润的光泽,晶莹剔透,清香隐隐。 如水的银辉倾洒大地,宛若披上一层梦幻般的色彩,一切景物都显得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夜风轻拂,树影摇曳。一派清浅的夏声中,夏虫低吟浅唱,缭绕入耳,妙音不绝。 袅袅的夜雾渐渐升腾而起,在树木花草间悠然飘荡,舒卷间,早已悄然弥漫一条幽径。 马车走了一天,不知走了多远,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 陆意凝已经有了些许困意,却战战兢兢地不敢睡。 眼皮一直在打架,正要闭上时,头顶上突然投来一个人影,吓得她瞬间清醒,一脸疑惑地看向突然靠近的人。 时璟指着她的脖子:“别动,你后面有个虫。”说着伸手过去。 陆意凝一听,更不敢动了。 时璟一把掀开她后颈的头发,目光沉沉地盯着那一抹淡蓝色的印记,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看错了。”他收回手,云淡风轻地说。 第四十五章 不是灵药而是毒药 “你不会看清楚一点呀?”陆意凝埋怨地瞪他,手肘恨恨地戳了他一下。 “灯光太暗了。”时璟玩味地勾唇,眼神自得。 还好,还是她! 只是她怎么又变了?看样子,像是连他都不认识。 “看你就是眼瞎!”陆意凝恶狠狠地说。 狗男人,让她睡不了觉就算了,还吓唬她。哪哪都不行,还想吃软饭。 随即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算盘,一双纤白的玉指在上面噼里啪啦地敲打起来。 时璟侧目看到一脸认真的小人儿,微弱的光芒打在她挺俏的鼻子上,明暗之间,她是第三种光彩,让人移不开目光。 收起算盘,陆意凝眼珠子转了转,眼里升起一抹狡黠。 “我算了一下,你这一路跟着我的话,从雍国到黎国,一路的盘缠你得付我一百零八两白银。” 她双手摊开放到时璟面前,赤裸裸地盯着他腰间的钱袋。 云锦做成的钱袋,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挂带上串连着墨绿色的圆玉珠子,一看就能看出主人身份必定不俗。 陆意凝两眼直发光,钱袋真够鼓的,这些个古代人老把钱财露在外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不被偷迟早也是要被抢的…… 一百两银子,那她之前的花销就都能弥补回来了,等到了黎国,还能好好吃上几顿好的,再再买个房子,小康生活都能过起来了! 时璟摸了摸自己的钱袋,漫不经心得解下来,在手里把玩起来。 “喜欢?”他伸到她眼前。 “你这不废话!”她立马就要过去抢。 谁不爱钱呐! 然而时璟却没那么轻易让她如意,在她碰到钱之前一把收回,陆意凝扑了个空,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之前就想要我的玉,现在还想要我的钱?”时璟看着那张粉雕玉琢的脸,面颊微红,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突然想逗逗她。 “玉?什么玉?”陆意凝眼神飘忽起来。“你可别想岔开话题,一百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你别想着赖账,给不了钱的话就赶紧从车上滚下去!” “装傻?”时璟眼睛突然危险地眯起,欺身而上,将人困在怀中,抵在马车的角落里。 他用一种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那可是咱们的定情信物呢,小凝儿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忘了?” 陆意凝瞳孔狠狠地一缩。 “你可别乱说,本姑娘之前都没见过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哦?之前没见过?要不要提醒你,不仅是定情信物,你之前还吃了我祖传的灵药,说是会对我负责……这些都忘了?再说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有什么不对?” 时璟捧起它的脸,唇附上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声音缱绻,颇有一中耳鬓厮磨的感觉。 一种温热的酥麻感传来,耳根子仿佛被大火烧着一样,陆意凝突然身体发软了一下,表情十分不自然。 她轻咳一声,完全忽略他前面的话,回怼道:“胡说,谁说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自当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了!” 哪有人救了人还索要回报的,这人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 “等不到来世了……”时璟声音带着一点点嘶哑,极力压抑着身体中莫名窜出的火。 他已经等得够久了,他等了八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人再次出现,又这样若即若离,几天不见人就连他都不认识了。 谁能知道他有多害怕,好像一刻不见她又变成了那个别人,离他远去。 “是你先来惹我的,凭什么要我等你……”时璟面色痛苦,将头疲惫地放在她的肩上,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似乎想要将人揉进骨髓里,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疯狂和占有欲。 “你你你……”陆意凝只感觉有一个脑袋在她脖子间蹭了蹭,暖暖的,感觉有些奇妙。 “你也别想着要否认一切,实话告诉你,那日给你吃的根本不是什么祖传灵药,而是一枚毒药,烈性的,没有毒药就必死无疑,而且毒发之时还会感受到非人的折磨……” 男人凤眸闪烁过一丝偏执。 “什么!”陆意凝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再次被雷劈一般,整个人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周围的空气瞬间冰冷,脸上的皮肤煞白,手脚发冷,背脊散发出阵阵冷汗。 “这药会发作七次,第七次一到人就没了,如果每十日不吃一次解药的话,就只能等死了。”时璟像是没感受到身下女人身体的变化一样,依旧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话。 狗男人,真的是太狗了! 真没想到她陆意凝居然一朝被设计成这样。 嘴上说着贴言蜜语,手上却却给她送毒,然后笑呵呵地看着她吞下毒。 真是够狠! 还让她以为自己占了什么大便宜。 “呵呵,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你是不是不想给钱,我不收你钱就是了,送你到黎国去还不行吗……”陆意凝僵硬地说着。 “我从来不开玩笑的,我的小凝儿……”时璟别有深意拍了拍她的背,轻轻地把玩起她披散在肩的青丝,颇有些爱不释手。 陆意凝忍无可忍,一把挣开怀抱,咽了咽口水:“你到底想怎么样!” 该死,为了活命她容易吗她! 仔细算了算,离她服下药丸到现在是不是快有十日了? 她心中默默数了数,身体一个机灵。 那可不就是明天了。 没有解药的话她岂不是明天就要第一次毒发了? 时璟也不恼,反而一脸温柔地再次拉起她的手,大手包裹起小手,握在手心,软软的,特别容易上瘾的那种感觉。 “不用怕,我可舍不得小凝儿毒发身亡,小凝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就好。这毒虽说不能一次性全解了,但我会每十日给凝儿一次解药,如此,即便不能彻底解了毒,也能保凝儿一辈子安然无恙了。” 陆意凝心中裂开! 真不愧是狗男人,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第四十六章 服软 那她这辈子还有自由吗! 呸!之前亏他还觉得他是个好人,赖上他她还愧疚了一下。 “怎么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时璟伸手帮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眉头轻轻皱起。 陆意凝深深翻了一个白眼,一把打掉男人作乱的手,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这简直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啊! 怪她识人不清。 “这里痛!”她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心脏处,冷眼看着装模作样的男人。 “是吗?”男人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滚!” “我们一起滚!” “流氓啊你!”如黑曜石一般澄亮的黑眸,闪着凛冽的气息。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这么骚的!而且变脸变得居然比她还快。 陆意凝已经放弃了挣扎,毒已经在身了,她还能怎么办。 穿什么越,别人穿越都是什么大女主,手握系统金手指,虐渣打怪一路升级,左手灵丹妙药右手美男在怀,成为人生赢家。 她就好了,金手指没有,只有被虐的份,灵丹妙药变成毒药,什么狗屁美男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前是狼人后是剧情这头老虎,前后都在逼着她死。 “嗯?”时璟意味深长的发出一个鼻音,这次却是坐正了身体,老老实实地坐着,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对不起我是流氓!”陆意凝连忙捂住嘴,讨好地看着某人。 命都系在人家裤腰带上了,哪里还敢多说一句。 某女顿时换上一副虚假温柔的笑容。 “公子累不累呀,要不要我帮你捶捶背?” 说着,两手握成拳,往时璟身边挪了挪,轻轻在人肩膀上敲打起来。 她的动作很轻柔,完全没有起到什么缓解酸痛的作用,却又好像敲进了时璟的心里,痒痒的,还有些……暖暖的。 看着男人一脸享受,陆意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在心里将时璟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勤勤恳恳地帮着人家捶背。 不知不觉,困意袭来,本来就已经撑了许久了,此刻陆意凝是怎么都撑不住了。 感觉到身上的动作慢慢消失,突然肩上就有一道温热的重感。时璟侧过头,只见陆意凝已经睡着了,整个人自然地趴在他的肩背上。 时璟轻轻将人放入怀中,静静地注视着那一张安详的小脸。 一双眼睛静静的闭着,没有了平日里的狡黠。睫毛长长的,让人回想起白日里忽闪忽闪的样子,异常的动人。 睡着了的陆意凝,收起了浑身的刺,剩下的只有乖巧。 时璟凝望着她好一会儿,突然,耳朵一动,神情突然凝重起来。 快速将怀中的人儿轻轻放在一边,点住了她的睡穴,然后一把掀开车帘,起身出去。 “今晚先停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他压低了声音,对着外面的马车夫说道。 车夫会意,拉了拉缰绳,整辆马车就停在了原地。 两人快速地在树林里升起了一堆火,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趁着车夫不注意,时璟从其身后一记手刀,人瞬间软下,时璟快速扶着他靠在一棵树上。 转身对着周围漆黑的树林,一双眼锐利起来。 远离了雍国京城,马车早就进入了另一个树木繁茂的地界。 陷入黑幕的森林,树影重叠着,慢慢的刮起了一阵风,呜呜咽咽的,好像有人在哭,又有人在笑,树木狞笑这,张开哪黑黝黝的手臂,想把你抓入无穷无尽的黑暗里,他张着血盆大口,好像里面随时会跳出伐不知道的东西,连小草也摇曳着瘦弱的身躯。 “出来!”朝着看不清的书丛中沉声一喊,语气中带着一股压抑的摄人气势。 树丛中动了一下,发出一阵声音,惊走了一群飞鸟。 片片树叶从头顶飘落下来。 一群黑衣人从黑暗中跳了出来,二十来人,团团将时璟围在中间。 一阵风吹过,带头的黑衣人陡然抬手,挥刀向时璟头顶砍来,时璟横举着手中的剑,迎难而上,用力一推,把黑衣人挡了回去。而后手腕一转,向黑衣人小腹横刀砍去一个。 怎料此人轻功了得,轻轻一跃,跳到时璟身后,稳稳落地。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挥刀向时璟的小腿刺去。时璟一转身,持剑由下往上一挑,挑开黑衣人的刀,剑锋忽地转而向黑衣人脖颈挥去。 黑衣人有些慌乱,不断转动手腕,架开时璟又快又狠的剑,并不断向后迈步。 时璟察觉此人内功不浅,持刀的虎口被震的有些许发麻。但也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眼中暗芒惊现,最终一剑快速向前刺去,黑衣人躲闪不急,竟生生被划开了手臂。 “呵,不过如此!”时璟冷冷发出一声嗤笑。 黑衣人头领捂着不断流血的手臂,眼见落了下风,便朝着余下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一群人便朝着时璟蜂拥过来。 见状,时璟脚尖轻点,旋身飞起,手握着剑,指向黑衣人,只见这把剑的周围剑气流转,不断地散发出了阵阵幽冷的寒光,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长剑如芒,男人眼睛微眯,周身释放出一种瘆人的威压,全身的戾气不受控制地完全释放出来,在这黑沉沉的夜色里,仿若地狱而来的阎王。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纷纷倒地。 最后一个黑衣人头头领眼中带着惊恐,正要跑,一把利剑从天上飞来,从他后背没入,心脏处生出一把剑。 人瞬间倒地,死不瞑目。 时璟走过去,一身白衣走过,滴血不沾身,气定神闲地抽出剑,用黑衣人的衣服将剑上的血渍擦拭干净,收回剑鞘中。 “尔等宵小,也敢来犯?” …… 翌日,陆意凝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整躺在时璟怀中,而时璟却是睁着眼睛在看着她。 吓得陆意凝一下子弹了起来,捂着心脏一时难以平复。 “你吓死我了。”她脱口而出,惊魂未定。 时璟笑而不语,手伸过去,张开,上面赫然躺着两颗小东西,用糖纸包着,像糖一样。 第七十六章 奇怪的梦 “不要……不……不要!” 陆意凝大汗淋漓地从床上惊醒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床边的帐幔,风从窗缝吹进来,带着丝丝冷意。 窗外是沙沙的雨声,点点打在小轩窗上,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有那么一刻,突然觉得世界就只剩下她了。 陆意凝将头埋进双腿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关于那个梦很沉重,像是经历完了一个人的一生,能感受到她每一个细微的情绪和感受,可是仔细回想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梦。 梦境的经历,梦境中的人,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消散不掉的是心间的难受。 突然感受到口腔中一股腥甜,她猛地一咳,一手捂着口鼻,谁知摊开掌心一看,一阵心惊肉跳,只见掌心中一滩鲜血,瞳孔狠狠地缩了一下。 “庸医,都是庸医!”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伴随着年夫人气愤的声音,不停地咒骂着什么。 来到陆意凝房间门口,却突然变得轻手轻脚起来,嘴巴也瞬间没了声。 年夫人轻轻推开房门,看到坐在床上的陆意凝,一脸苍白地用目光迎接着她,嘴角还带着血。 “哎哟我的小乖乖,怎么起来了,你这,怎么又咳血了呀!”年夫人急切地跑上去,柳叶眉紧紧拧在了一起。 织儿跟在后面,连忙端着一盆水过来。 陆意凝将手在年夫人面前摊开,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 年夫人一见那触目惊心的红,顿时一阵心痛:“我就说那些个就是庸医,都咳血咳成这样了,怎么还说没事呢,庸医啊庸医!可怜我的凝儿。” 织儿十分贴心地将湿布上的水拧干,走过来擦了擦陆意凝的嘴角,又拉过她的手擦拭起来。 动作十分熟练,一看就是做过这件事,也提前准备好了这些。 陆意凝脑海飞速转动,想起自己昏迷前的画面。 她当时不是正在丞相府吗,而且还……看到了男女主,然后就没有记忆了。 怎么会这样? 她记得当时就和元煜对视了一眼,连他的模样都还没有看清。当时是什么感觉来着?对,仿佛坠入冰窖,然后就是一阵气血翻涌。 “我昨日是不是也吐血了?”她平淡问道。 年夫人点点头,将她搂在怀里,眼中闪着点点泪光。 “去宫里找了太医了,查不出有什么问题,凝儿莫要担心,说不定确实无事了,即便真是什么不治之症,为娘即便是不要了自己这条命,也定然要我凝儿活着。” 陆意凝看向那张脸,觉得有些不真切,不过才几天而已,真有人能为她坐到这般地步吗? 年夫人的神情十分真挚,不像作假。 陆意凝脸上的表情微不可查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推开年夫人。 她人再好,终究不是她的母亲,年夫人只不过是将她误以为自己的女儿而已。 “夫人不必担忧,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确实没什么大碍了,血咳出来就好了,兴许是最近有些上火,急火攻心了。”她嘴上淡淡道。 心里却不这么想,她是见到男女主之后才有的这种反应,说不好又是剧情在作祟,必须再见一次男女主,试一试就知道了。 一双杏眼中目光暗了暗,心里立刻有了打算。 午时吃好饭陆意凝带着织儿一起在院子中休养起来,雨后的阳光柔和不少,天空中还挂着一道绚丽的彩虹,大地焕然一新。 昨日丞相府的事传遍了大街小巷,所有人都知道了当朝户部侍郎之女原昔是煜王的人了。 估计其中有男主的手笔,并没有说及原昔已婚前失贞一事,一大早煜王便进宫请旨赐婚去了。 陆意凝悠然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抓着旁边的葡萄大块颐朵往嘴里送。 剧情没有丝毫改变,关于男女主的赐婚皇帝也表现得十分宽心,当天便下了圣旨。 有了婚约绑定在一起,无论多少炮灰女配在两人中间横跳,全都成为了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剂。 那么接下来,最大的一个剧情转折就是黎国国宴一事了,男主被陷害,开始带兵出征,女主跟着去,暗自前往雍国搬救兵,遇上了雍国摄政王时璟。 “嗝!”想到时璟,陆意凝突然噎了一下。 脑海中闪过石井那个狗男人不要脸的样子,葡萄顿时不香了。 赏菊宴年夫人原本就是打着为她相亲的旗号去的,可是昨日除了煜王和石井那个狗男人,她是一个男人不见。 后来才从年夫人口中得知,原来当天就有京城四大纨绔搅局,说是什么看不上看花这种无趣的事,带着一帮富家子弟往别处玩去了。 也只有男主这种冷冰冰的人才不会跟着胡闹,这不,还抱得美人归了。 “织儿,你知道三王爷府吗?” 说起四大纨绔,陆意凝才想起自己的全部家当还在元忱那个小人那里呢。 顿时牙痒痒,手一用力将一颗葡萄给捏碎了,汁水四溅,弄到她的脸上,衣服上。 “自作自受,造孽啊!”她暗骂一句。 织儿连忙站起来,往屋内跑去,不久后带着一见外衫出来。 “小姐快把衣服脱了,将这件换上。” 陆意凝没有犹豫,三两下脱下外衣,伸手将织儿手上的衣服过,一扯,正想撑开,谁知一个泛黄的东西掉了下来。 “啪嗒!” 陆意凝低头看去,这不就是那一本什么洪荒先史吗! “咦?小姐这是什么呀,怎么这么旧?”织儿眼疾手快地捡起来,正要翻开看看,陆意凝先她一步拿走了。 衣服随手往肩上一披,顾不上穿好,就迫不及待翻起书来。 她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这东西。 前两天觉得携带不便,便将它藏到衣柜里去了。好好研究,说不好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真的不想一直活在无法控制的剧情里了。 雪白的手指沿着泛黄的书页翻阅起来,一双眼睛求知若渴,以前读书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过。 “书到用时方恨少,古人诚不欺我。” 第七十九章 早已私定终生 “本公子不愁前路无知己,京中女子皆是红颜。”年星杰漫不经心道,对于陆意凝的明嘲暗讽丝毫不在意。 陆意凝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呼呼地松开手,还不忘推了他一把,年星杰往前就是一个踉跄。 说好是带她去太傅府,然而陆意凝在一座大房子前看到门上写着“谢府”两个大字的牌匾时,年星杰却拉着她绕过去了。 走到一边的墙角,突然抓起她的领子,将她提起来,然后在陆意凝惊恐的表情中飞过墙去。 脚一落地,陆意凝胃里就是一阵翻滚,捂着胸口差点吐了出来。 “你是不是有病,有路不走啊!”她强忍住恶心,恶狠狠地吼了一句。 这家伙要飞也不提前提醒她一下!想想上次和石小井一起飞的感受,这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她嫌弃的眼光落在年星杰的身上,心想年夫人说得没错,这么粗鲁的人绝对找不到媳妇! “本公子次次都是如此进来的呀,为何要走大门?”年星杰不以为意,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抬脚先一步走去。 “有门不走非要翻墙,你们难不成是在偷情?” 陆意凝扶着腰跟上去,嘴里喋喋不休。 终于来到了一个院子里,年星杰让陆意凝在外面等着,他先敲门。结果陆意凝看到地是这家伙不仅没敲门,反而一脚把门踹开,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她伸长脖子想往里面看,却一个人都没看见。她干脆一屁股坐下,在外面的石阶上开始数头发。 不久后,当年星杰出来看到的就是她孤寂的背影,一个人在那坐着,看起来就像被赶出家门的小可怜。 “咳咳……赶紧起来。”年星杰咳了一声。 听见声音,陆意凝脸上一喜,连忙站起身来,回头。 时璟是跟着谢子琛一起出来的,谁知一抬头就看见了陆意凝,回眸一笑百媚生,犹如冰川消融,百花盛放,顿时看呆了眼。 陆意凝还没看清年星杰,就看到有两道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白一红,白的负手而立,如月光皎洁,神圣不可侵犯。红的如烈日当空,妖媚而不俗。 两人身高几乎持平,相互对视一眼,这一幕好像一副山水画卷。 这两人好有cp感,石小井是攻还是受呢? 陆意凝手指微微颤动,顿时心潮澎湃,这两人也太妖孽了,平时见到一个石井就觉得长得妖孽,如今站到一起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养眼。 谢子琛挑眉,和身旁的时璟对视了一眼,又不明所以地看向年星杰,不知道他叫他们出来干嘛。 一看陆意凝一副花痴的神情,年星杰再也忍不住了,走过去,扯了扯她的衣服,咬牙切齿道:“发什么呆呢,你要见的人啊……” 实则眼神忍不住往谢子琛身上瞟了瞟,心想这家伙有那么大魅力吗,居然敢迷惑他的妹妹! “哦……哦谢公子好,我是年星杰的妹妹。”陆意凝堪堪回过神来,口齿不清地介绍自己道。 “年姑娘好。”谢子琛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并没有过多情绪,反而再次将目光放到年星杰身上。 唉?怎么这样?这人真冷。 却看到谢子琛的目光,顿时心头一震,难不成她弄错了,这谢公子其实和年星杰才是一对? 瞧瞧这难以割舍的目光,才转过来看了她一眼就又迫不及待看向年星杰了。 “什么年姑娘,我妹妹叫陆意凝。”年星杰嫌弃地斜睨了他一眼,翻着白眼不想看谢子琛。 “对对对,我的错,怪我没说清楚,嗯小女子名叫陆意凝,谢公子直接叫我名字就好。”陆意凝狠狠瞪了年星杰一眼,连忙带着笑面对谢子琛。 “不知陆姑娘找在下有何贵干?”谢子琛神色依旧淡淡的。 “我是……” “她应该是来找我的。”陆意凝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磁性低沉的声音打断,疑惑地看去,不是时璟是谁。 于是,就看到时璟踏着豪迈的步子向她走来,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突然,一只宽大的手掌就在陆意凝头上揉了起来,“昨日没去见你,是我不好。” 声音中带着宠溺和自责。 陆意凝:??? “你们……认识?”谢子琛微微惊讶,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尤其是看向时璟的目光非常怪异,像见了鬼一样,似乎从没见过时璟这个样子。 “对啊,你是谁?”年星杰一看时璟地动作就十分不爽,要不是陆意凝没有反抗他早就忍不住了。 “我与小凝儿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已私定终身,自当认识。” 他那只手在陆意凝头上继续薅着,陆意凝额前的碎发被弄得歪歪扭扭的,还炸了起来。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看到他薄唇一张一合,仿佛听不见声音,待反应过来,两颊红得跟石榴似的。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她结结巴巴的。 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信口胡诌! 这狗男人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你也是那什么鱼米县的人?”年星杰皱着眉问。 “在下并非鱼米县人士,而是鱼米县隔壁的。”时璟收回手,转身对着年星杰笑笑。 鱼米县在雍黎两国边境,鱼米县隔壁可不就是雍国嘛,这狗男人倒是聪明。 心中暗自庆幸之前年星杰并没有见过石井,她之前跟年夫人解释说这人是自己哥哥陆井呢! 陆意凝听着这人胡编乱扯,自己居然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时璟当着谢子琛和年星杰的面,突然准确捕捉到了她的手,两手十指相扣。 他低头:“才一日不见就想我了?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手指宠溺地在她鼻翼上轻轻一刮,一套动作看在别人眼里暧昧至极。 陆意凝整个人风中凌乱,“我……” “饿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不饿。 “我知道,南吃斋,你之前说过想去那里嘛,我今日带你去吃。”时璟温柔道。 “不是啊,我……”是来找谢子琛的的。 “还有你最喜欢的糖葫芦,等会儿都给你买。” 每一次陆意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硬生生被他给打断了。 陆意凝气结,什么南吃斋什么糖葫芦,她明明是来找西京楼外的好吗! 然而人已经被时璟搂着飞出谢府了。 第八十四章 落泪了 午时三刻,太阳从正上方照下,将地上的树影照成了一个点,微风习习,风光无限好。 “什么味道?”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吸了吸鼻子突然被一阵香气吸引,眼睛还没睁开,人已经下床顺着味道一路闻过去。 打开门,一道金色的光打在脸上,不适应抬手挡在眼睛上,缓缓地睁开眼睛,院子中,几道身影挤在一起,中间升了一堆火,火上架着一个铁架子,上面两只小羊腿在烤着,发出滋滋的声音。 肉香飘满整个院子,吸一口气都能让人垂涎欲滴。 陆意凝“咕噜”吞下一口口水,眼巴巴跑过去。 “哇,哪来的小羊腿,好东西啊!”她两眼发亮地挤进人群中去。 织儿连忙给她拉来一张小凳子。 “怎么,想吃吗?”年星杰抬起眼皮看了陆意凝一眼,勾唇,拿起一只小羊腿从她面前一晃而过,将陆意凝身体里的馋虫彻底唤醒了。 “想吃想吃!” 她目光跟随着羊腿移动而移动,没想到古代还有烧烤这种东西,妙哉妙哉! “清醒了吗?”年星杰气定神闲地逗了她一圈,又将小羊腿驾到火上继续烤,拍了拍手,凝望着陆意凝,她一双眼睛都要飞到火上了,看都没看他一眼。 “啊?什么意思?” “小姐,你今天又睡过头了,奴婢叫了你好久都叫不醒。”织儿低着头,在陆意凝旁边低声说道,弱弱地偷瞥了年星杰一眼。 陆意凝傻眼,火上还传来小羊腿滋滋冒油的声音,乍眼看去,外皮烤得酥脆,内里流汁,这么色香俱全的小羊腿,居然是用来叫醒她的? “那你们以后都这样叫醒我,我一点都不介意。” “想得美呢你!”年星杰在她头上一顿爆栗,惹得陆意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咦,要不开个烤肉店?”陆意凝捂着头,突然灵光一闪。 “我看你是没睡醒,开烤肉店?拿什么开?”年星杰翻了个白眼。 陆意凝笑容瞬间凝固,两手一摸,钱袋空空。 是呀,她一没钱二没肉三没人手,拿什么开? 怎么别人穿越就是顺风顺水,虐渣打怪升级,开店赚钱成为人生赢家,到了她就是四处逃命,流落异国他乡,现在想赚点小钱还没资本。 果然,古代现代都是那么现实。 “是不是降温了呀,怎么有点冷?”她拢了拢衣服,抱抱自己单薄的身体。 年星杰默默看了她一眼,优雅地拿起火上的小羊腿,精光闪过,他拔出了一把小匕首。 火堆旁边早就准备好了各种烧烤料和盘子,年星杰割下几大块羊肉放到盘子里,递给陆意凝。 “我想吃那个!”她指着另一边剩下的羊腿。 连肉带骨一起啃才爽呢! 要是还在现代多爽,什么牛肉猪肉鸡鸭鱼虾都可以来一点,外加一些蔬菜,那才叫真的爽,烧烤怎么能只有一样呢! “唉,你们怎么不吃?”陆意凝差不多啃完了一只腿,发现年星杰自己切的肉筷子都没动一下,周围下人都在帮忙,织儿也在一边看着我,剩下还有一条羊腿还没动过。 年星杰但笑不语,用一根干柴轻轻玩起脚下的炭火。许久,才抬头。 “昨日那人说要带你去吃好吃的,哥哥想了许久,是不是亏待妹妹了,特此准备了这一道小羊腿…… 父亲前些年北上征战,带回了北方的两只羊,养了一年多,生了两个崽,在这黎京城中,我敢说,除了将军府,别无而家有这小羊腿,都是妹妹的,好好吃!” 年星杰漂亮的桃花眼弯着,唇角微翘,笑容波光潋滟。 陆意凝脑中警铃大作,年星杰这家伙为什么笑得那么欢?该不会下药了? 她手心突然一阵濡湿,手中的鸭腿瞬间不香了,面上强装镇定道:“哥哥对我这么好呀!” 年星杰一眼便看穿她内心的想法,顿时失笑,“不对你好的话是不是就要跟别人走了?哥哥当然要对妹妹好呀!”他意有所指,笑得像只狐狸。 陆意凝心一梗,突然想起来时璟昨天说带她去吃好吃的,没想到居然被这家伙听见了么。 “你咋还在纠结这事呢,都说了跟他没关系,你们慢慢吃,我走了!” 摸摸肚子,心满意足,面上却一副愁云满面的样子。 不知不觉就走到将军府的演武场,陆意凝下意识停下脚步。 场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的兵器,刀、剑、枪、戟、狼牙锤等各种应有尽有。中间是一个很宽敞地场地,可以想象再上面挥舞着刀枪的将军是何等威武。 这里大概是与别人家最为不同的一处了,陆意凝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只是匆匆一瞥,还没有好好停下脚步来看看。 手指轻轻抚摸上剑柄,心中竟然燃气一股火,她绕了一圈,玉指划过每一件武器,目光定格在一把弓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几片树叶从天空缓缓落下,风轻轻卷起她柔顺的发丝,两滴泪水竟不知不觉从眼眶中掉落,正好滴到脚下的落叶上。 陆意凝惊愕地摸脸,手上传来冰冰凉凉地触感。 “我怎么了……” 指腹的泪水还泛着光泽,穿过那一道光,仿佛是谁的前世今生。 “沉肩,目视前方,转头,锁定目标,举弓,开弓……”耳边传来这一道严厉的声音,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她的身体却忍不住的颤抖,心中仿佛被针扎一般,痛到无法呼吸。 在她的后颈头发遮住的地方,一道微弱的蓝光正一闪一闪着。 “凝儿?”突然一道粗犷的声音将陆意凝拉回了现实,她抬头,正好对上了年将军错愕的神情。 一双杏眼泪水沾湿了睫毛,梨花一枝春带雨,俏鼻微染红霞,即便是倒在地上,也不见丝毫狼狈。 “将军?”陆意凝回过神来,原来她方才心痛难耐直接软倒在地上了,回过神来,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突然消失殆尽,令人难以捕捉,她捂着胸口,说不上什么感觉。 第八十六章 青云山 他从小到大能得到这老头子一句嘘寒问暖简直就是屈指可数。 “嘶!”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却告诉他这是真的。 年星杰顿时喜极而泣,仿佛故里又逢春,“爹,咱家发财了?” “发财,那可不就是发财呢嘛,我捡到了一个大宝贝!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年夫人推开门,踏着轻盈的步子迎上来,婀娜多姿,掩唇轻笑,眼睛弯成了月。 “将军在哪里寻到的练武奇才呀,这般高兴?” 容嬷嬷在一旁小心跟着,陆意凝一不小心和她对上了眼,容嬷嬷朝她一笑,吓得陆意凝忙不迭低下头。 这么容嬷嬷长得虽然漂亮,人也不错,但是陆意凝还是忘不了电视剧里的那个容嬷嬷,日然而然代入了。 年将军走上去,英雄眼中露出温柔的目光,年将军将在演武场陆意凝的表现和年夫人一一交代清楚,顺便再添油加醋了两句。 听完之后,年夫人陷入了沉思,表情不怎么对,柳叶眉皱成倒八字。 “将军,你不是答应过我……” “夫人,我自然记得自己的承诺,但是咱们凝儿如此优秀,我也不求她做什么女将军,但是至少可以防身,即便我们不在她也能有自保的能力。”年将军打断年夫人道。 只见年夫人呆呆地望着年将军,抹了一把泪,她看了陆意凝一眼,“这是凝儿心中所想吗?” “夫人,我想学!” 面对年夫人柔柔弱弱的模样,尽管心有不忍,但她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接下来地人生她要面对的东西何其多,行差踏错半步就是深渊,如果有武功傍身,至少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无助。 “好,那边依凝儿!”年夫人心有不舍地紧紧握住陆意凝的手,“天要冷了,多穿点啊……” 手心传来温软的触感,陆意凝看着那上面的一双手,有些出神。 关心儿女,大概是每一个做父母的都会去做的一件事,她想到了自己还在二十一世纪的妈妈,那时候天一冷妈妈就会给她买棉衣手套,各种各样保暖的东西,将她硬生生包成了别人口中的“大粽子”。 她望向年夫人那一张脸,跟自己的母亲一点都不像。所有人都说她和年夫人年轻的时候很像,可是陆意凝看了那么久,真的不觉得她们有哪里相似的。 人这一生走走停停,每一个遇见的人都是一种缘分。虽然祸福相生没有定数,但也只有一次。 …… 一个月后。 黎京城接连下了两天的小雨,好不容易等到雨停,又变得大雾漫天,整个京城城墙楼阁隐没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诺大的将军府内,乳白色的雾气像素纱在树丛中缠绕着,飘动着,又宛若仙女身上的飘带,在袅袅飘动。 “咻咻咻!” 只听见三声响动,似有什么东西从雾气中钻出,三只长箭破雾而出,朝着远处的靶心飞去,箭尾沾染了点点雾气,仿若被点燃而冒出的轻烟。 拨开缭绕的烟雾,只见一女子站于场上,一袭红衣,冷艳妖异,一头青丝垂下,仿佛瀑布。金钗将长发挽起一个简单的髻,红色的鲜花散出浓艳的气息,衬得女子也妖艳惑人。红衣上绣了金纹,华丽雅致,犹如空中绽放的烟花。 女子将弓收在手里,眼里流露着淡淡的杀气。 “哇,小姐好厉害啊!”织儿在一旁拍着手,一脸崇拜。 自从她陪小姐练射箭以来,小姐几乎是百发百中,除了略有几次射偏了一点之外,真的就是将军口中的天才了。 陆意凝收回目光,转眼往织儿看去,换了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 “看起来练得不错,就不知道实践起来是什么样,要不我们打野去,给你逮兔子吃,走!”陆意凝拎起箭袋就忘门外走。 “诶,小姐我们去哪?”织儿小跑着追上去。 青云山,这是离京城最近的一座山,据说很多人都在这里打猎。 黎国是内陆国,山脉遍布,青云山下即是皇城。青云山脉将皇城护在中间,黎京城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无需费太多兵力就能守住这一方国土。 想当年秦始皇耗费大量财力人力修建长城不就是为了抵御外敌吗,要是能有这样的地势,也不至于牺牲了那么多劳动人民。 穿梭在茂密地树林里,脚下是层层落叶覆盖而成的地,走在上面偶尔踩到一些干树枝,“咔嚓”响起来,匆草丛中就传来阵阵窸窸窣窣地声音。 “啊!” 织儿大叫一声,跳到陆意凝身后,一只黑色的蟋蟀从她原来站的地方跳走。 “小姐,这里会不会有蛇呀?”织儿警惕地看向周围,不敢往别处落脚。 “说不好,山里面什么都有的。”陆意凝平静地说。 “啊?”织儿一听,脸上血色瞬间退去。“那那那……那怎么办呀?”织儿嘴唇都开始颤抖起来。 “唉——”陆意凝叉着腰,长长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不带你来了。” “那怎么行,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能让小姐一个人来呢?”织儿瞬时来了劲,故作勇敢地挺起胸来。“小姐别担心,织儿不怕了。” “放心,蛇不会咬你的,一般来说!”陆意凝拍拍她的肩膀。 想想她小时候到处窜,黑蛇青蛇差点踩到的不少,不是她跑就是蛇先缩走了。 “别说话,有东西!” 陆意凝目光凝聚,突然安静起来,她默默抽出箭,搭在弦上,对准远处的一处晃动的树叶,勾着箭的手慢慢拉动。 树叶一个小木枝一端慢慢翘起来,就是现在! 星眸中一道凌厉的慌迅速闪过。 “咻!” 箭发了出去。 两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然而,等了片刻,什么声音也没有,“怎么回事?”陆意凝上前两步,一脸疑惑。 难道没打中?那为什么连箭落地的声音都没听到。 “小凝儿好箭法!” 树叶摇动,一道人影从里面慢步走了出来。 “石小井?” 第八十八章 遇狼 “小姐你们等等奴婢呀……”织儿身后仿佛有什么怪物在追赶一样。 三人在树林子走着,越往外走,光线却越暗,直到最后,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树林里阴沉的可怕,头顶有鸟叫声盘旋,脚下杂草丛生,淹没在她腰际处。 “吱——” 脚下不知踩到什么东西,软软的,却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叫声。陆意凝心头一跳,惊慌的退了好几步,一只白色的老鼠从她脚背窜过。 还不等她呼出一口气,左边的草丛里便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大片杂草左右晃动。 她睁大眼看过去,脚下钻出无数的老鼠,她后退一步,又踩到了另一只老鼠,发出吱吱的叫声。 “靠,怎么回事。” 陆意凝前一刻还在想着食物,下一刻就整个人挂到时璟的身上开始瑟瑟发抖。 织儿哪里见过这个场面,比陆意凝更惨,一张小脸像白纸一样惨白。 密密麻麻的老鼠从时璟脚边飞驰而过,紧接着,那边的草丛动静更大了,茅草以极快的速度倒下,好似在被什么践踏一般。 “怎么回事呀石小井,我们不是往外走地吗,怎么一直没走出去?”陆意凝揪着时璟的衣服,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咽了咽唾沫,从时璟身上跳下来,拉过织儿护在身后,握弓的手已经出汗,看着老鼠跑完之后,她大感不妙,只见草丛中突然多出了无数双绿眼睛,紧接着就是一声声的狼嚎。 “是狼群。”时璟沉声道,抽出手中的剑护在身前。 “废话,我看到了!” 草丛尽数倒下,一大群灰色的狼群赫然出现在三人面前,一眼看去看不清数量,绿色的眼睛在迷雾中若隐若现,闪烁着狠毒的光,为首狼群的露出白森森的尖牙,涎水顺着牙齿掉到地上。 织儿两眼一翻,“啪嗒”一声倒下了。 陆意凝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狼群,在她的印象中,狼还是灰太狼小灰灰那样可爱的小动物,如今亲眼所见,不仅没有丝毫可爱而言,反而还恐怖至极。 她下意识就像拔腿就跑,偏偏不能丢下织儿。 陆意凝睚眦欲裂的回头,手中的弓已经不觉举了起来,双眼变得凌厉起来,抽出一支箭,“咻”的一声射了出去。 一只灰白的大狼瞬间倒下,来不及高兴,狼群似乎被惹怒了,长鸣起来,瞪向陆意凝的眼睛仿佛淬了毒。 大批狼群发了疯地朝他们扑过来,陆意凝一个旋身,再次抽出箭,箭被狼轻易躲过,一支箭已经难以打中目标。 陆意凝往前站了一步,利落抽出五只箭,迷雾中女子一袭红衣衣袂飘飘,完美地下颌线散发出丝丝冷意,发丝飘扬间,五箭齐发…… 五只恶狼如数倒下! 可惜并没有影响到其他狼群的进攻,就在一瞬间,一直银灰色的狼率先一步冲了上来,利爪白光闪过,越过陆意凝朝旁边的人扑去。 陆意凝瞳孔猛地一缩,千钧一发之际将手中的弓挡在了时璟的面前。 “咔擦!”木工瞬间断成两截,残破地落在地上。 时璟在狼扑过来的前一刻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却没想到一节雪白的手臂在眼见一闪,他瞬间乱了方寸,拉着陆意凝倒到了一边。 “有没有受伤!”他急切地检查她的手,除了衣服被抓破出一道痕迹,并没有看到伤痕。 舒了一口气,拉着她起来。 “弓断了,连仅有的武器也没有了!”陆意凝皱着眉看向地上的断弓,将箭袋移到面前,把箭紧紧握在手上。 “剑给你!” 说着,时璟地佩剑已经到了他手上,剑身锃亮得如雪如霜寒芒四闪,像琉璃玉匣里吐出一朵白莲,剑柄上的金环是日月的光辉镀染。 陆意凝紧了紧,担心道:“那你怎么办?” 时璟将她手中的弓箭都夺过去,一整把箭握在手中,一瞬间,木箭碎成了细条状,碎屑纷飞。 “看看周围有没干一点的树叶?” 陆意凝急忙往四周看去,此一时大雾更深,两人的头发已经沾染了不少晶莹的水珠。 原本就下过雨,周围的东西基本都是湿润的。 正在陆意凝慌乱之时,一只狼呲牙咧嘴地朝她走来。她立马挥起剑在面前一顿乱砍,那只狼突然退了一步,见状陆意凝拔腿跑到另一边,在一棵大树下,树顶枝繁叶茂,足足撑起了一把天伞。 树下有不少枯枝落叶没有被雨淋到,她露出一笑,奔过去将东西捡了起来。 另一边时璟已经徒手和狼群战斗起来,只见一抹黑影在狼群中飞来飞去,隐隐有些体力不支。 陆意凝正要跑过去,就见刚刚的那只狼竟然还在,正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看得陆意凝一阵头皮发麻。 “你丫的,老娘跟你拼了!”她发了狠,提起剑身体如风一般一把劈过去。 那只狼突然转身,躲过她的攻击,嘴里哀嚎一声,竟然一下掉头就跑。 “有本事别怂啊!”她一甩红色的宽袖,不再多作停留,抱着东西往时璟身边跑去。 “找到干树叶了,还有干柴!”她朝着狼群中那一抹身影高高招手。 时璟目光一凛,摸了摸腰际,一个黑色的小东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陆意凝脚下。 “升火!” 男人落下一句话又继续和狼群战斗起来。 陆意凝连忙捡起火折子,将树叶木枝搭起来,旁边还有时璟先前捏碎的木条,比她捡的树枝还要干一些,非常容易点燃。 很快,一片金黄色的火光便将昏暗的树林照亮了一片天,与此同时,时璟也飞身过来。 男人一身黑色看不出痕迹,要不是手指在往下滴血,陆意凝差点以为这人是武松再世,竟然能赤手空拳和狼斗。 火势越来越大,狼群鼓着眼睛看着他们,却迟迟不敢靠近,空荡荡的树林中一声又一声的狼嚎声盖过去,能听出狼群的不甘。 眼看危险暂时解除,陆意凝一颗悬着的心好不容易放下,却在触及时璟手上的血时顿时不安起来。 第九十章 走出青云山 陆意凝心中突然有了希望,既然男主运气好,那是不是跟着他就可以出去了! “表哥,我们一起走!” 篝火的火焰,像破碎的红布条一样,在空中抖动着。大股的黄褐色的烟柱,不住地盘旋上升。 少女明眸皓齿,眼中倒映着熊熊的火焰,让人难以拒绝。 “小姐……我这是怎么了?”地上传来微弱的声音,织儿懵懂地睁开眼,看了一眼四下的陌生环境,不明所以地站起来。 “织儿你终于醒了!”陆意凝跑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下好了,可以赶路了。 森林中的火焰渐渐熄灭,又恢复了原始的阴沉,雾气快速笼上来,无孔不入,将这一片狭小的空间瞬间占据。 “很开心?”耳边一道沉沉的声音传来,时璟偏着头对着陆意凝抿唇而笑,只是那笑根本不达眼底。 陆意凝想也没想,“当然啊,可以出去了!赶紧走!”她拽起时璟的手臂一起去追走在前面的元煜。 时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女人,目光定格在手臂上那一双葱白的玉手上,脸上挂着面具一样的笑容,让人猜不出情绪。 “我之前往北一路走也没走出去,现在先排除北面,皇城在青云山的东面,但是东面是没有路可以上下山的,所以我们往南走!” 元煜用剑查探了一下前方,正好看到一条小路,杂草明显少了很多。 陆意凝抬头扫了一眼迷雾,往元煜身上瞟了瞟,“雾气这么浓,表哥你是怎么分清东南西北的?” 身上没有罗盘,见不到太阳连用影子分辨方位这个办法也用不了。 难道就因为是男主,所以就这么逆天? “我是从北面上山的,迷路后第一时间想到往回走,没能出去就又回来往南走了,然后遇见了你们。”元煜淡淡地说。 他看都没回头看陆意凝一眼,一双眼盯着路,时不时用剑砍断阻路的杂草和树枝。 “原来是这样啊……” 陆意凝嘴角有些许的抽搐,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看来不是主角逆天,是炮灰遇上主角之后就自动降智了! “咦,我们是从那个方向进来的来着?”她眨巴着一双眼望向时璟。 “忘了,没注意看。” “什么叫忘了又没注意看,你不觉得矛盾吗?”陆意凝撇撇嘴。 “就是忘了看。”时璟沉沉道。 陆意凝:“……” 她跑上前去,拍了拍织儿的肩膀:“织儿你记得吗?” “小姐,奴婢也没有仔细看。” 手臂上的力道突然消失,那一处突然比其他地方还要凉,时璟静静看了自己手臂上那个位置,空空的,已经没有了那双手作伴。 他眼睑微合,甩了甩袖子,抬头往前走去。 一行四人,穿过高大的树林,又是一片高大茂盛的草丛,只见迷雾渐渐淡下来,终于,来到一片荒地,迷雾散去,眼前豁然开朗。 站在一块岩石上,山下风景一览无余。 “原来这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陆意凝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中的阴霾尽数散去。 她站在元煜身边,侧头就能看到男人完美地侧颜,“表哥,这下面的村子是哪里呀,你来过吗?” 微风轻轻扫过元煜的玉面,青丝飞扬,多了一份潇洒不羁的模样。 织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元煜,抬头瞟见一眼有连忙低下头去。 陆意凝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不愧是男主,光是往那一站就能发光,吸引着无数少女为之痴狂。 最重要的是运气,他们走了那么久都没有走出来,跟着人家走竟然轻易就能出山了。 “山下是青云镇,常年生活在青云山脚下的村落,和皇城就隔着一条路。”元煜淡漠地开口道,说完抬脚往下面走去。 于是,一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青云镇。 青云镇到底是和京城不同,这里只有一些小商贩,大商铺寥寥无几,大部分是一些老百姓从家里拿出一些多出来的农作物来摆着卖,有水果蔬菜之类的,还有一些小吃摊,人流也不多,整个镇子散发出的那种气息就要安静许多。 陆意凝眼睛左瞧瞧右看看,似乎这种小地方反而让人更为亲切了许多。 她以前也是住在小地方,在村镇之间跑,这一眼看去,突然有种她还在原来住的地方而没有什么所谓的穿越。 “我们要走回去吗小姐?”织儿锤了锤腿,明显是走不动路了。 “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一下找一下有没有马车可以租的,咱们坐马车回去!”陆意凝提议,目光却往元煜的方向看去。 这种事还得询问一下男主大人的意见才行,只要男主不同意,她可以二话不说就赶路。 毕竟男主的大腿还是要抱一下的。 “如此也好。”元煜原本是打算一下山就与他们分道扬镳的,他这个人喜静,更不喜欢与太多不熟悉的人同行。 可是话一到嘴边竟然变成了同意,说出来连自己都惊讶了。 全程被晾在一边时璟,脸上乌云密布,牙龈紧咬着,如果此刻陆意凝回头看的话,就会看到他虽然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小姐,看,前面好像有一家客栈,咱们可以过去歇一歇!”不多时,几人走到了一处相比起进来时的地方看起来稍微富裕一点的地方。 陆意凝顺着织儿手指一看,前面矗立着一座楼,楼前是大理石铺就的梯子,门上一块牌匾金灿灿的,整座客栈看起来富丽堂皇的。 陆意凝突然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忍不住先一步跑上去。 走近一看,那块金灿灿的牌匾闪过写着的居然是…… 凌云客栈! 陆意凝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确定自己看得没错。 瞧瞧这客栈,门都是上好的檀香木制成,问外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格外显眼,整个客栈透着一种奢华的气息。 “疯了疯了,这人不会是脑子有问题?”陆意凝嘴角连连抽搐,看着那大开着门的客栈。 第九十一章 鹿鸣 诺大的客栈居然一位客人都没有,青石板上看不出有超过两个人的脚印。 “小姐怎么了吗?”织儿一上来就看见陆意凝盯着地上的台阶连连叹气。 她也往台阶上看去,可是那台阶上什么都没有,甚比她沾了泥的衣服还要干净。 这青云镇不像京城那么繁华,大街上都是用石砖铺过的,这里走过的地方都是泥土,这台阶上居然这么干净? 难不成这石头有什么特殊之处?织儿不禁想。 陆意凝突然转头,越过织儿和元煜两人,将时璟往前一拉,指向门上那块牌匾。 “石小井,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突然被人拽过来,时璟猝不及防,眼皮懒懒地抬起,看到门上的字,脸上波澜不惊,“凌云客栈,怎么了?” 陆意凝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有点不甘心,“你仔细看啊,不觉得很熟悉吗,我们在……” 突然意识到旁边的元煜和织儿还在,陆意凝突然压低了声音,按着时璟的肩膀,附到了他耳边,用极细的声音说:“我们在雍国住过的那个客栈啊,元忱开的那个你忘了?” 女子突然的靠近使得她身上的清香瞬间钻入了时璟的鼻腔,淡淡的,不像那种浓重的脂粉味呛人,反而很好闻。 她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子上,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时璟的心不觉漏掉了一拍。 “嗯。”他压抑这声音点点头,目光不自觉移向另一边。 陆意凝放开他,对着织儿说:“我跟你说,这可是咱们三王爷开的客栈呢!” 说完,在织儿一副震惊的眼神中陆意凝又跑到了元煜身边,“表哥,这好像是三表哥开的店呢?” 元煜诧异地看向她,眼里多了一层看不清的情绪:“年姑娘如何得知?” 练武的人听力极好,即便是她方才刻意压低了声音烁悄悄话,可他还是听到了。 他们去过雍国吗? 若是普通人去了便去了,有何说不得的,可她却明显刻意避着他,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三表哥亲口跟我说的啊,话说三表哥怎么那么有钱啊?”撒谎这件事陆意凝张口就来了,反正这种事无从考证,反正是元忱自己暴露在她面前的,跟他亲口说没什么差别。 “进去看看。”元煜想也没想就抬脚进去了。 里面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坐在柜台上打着瞌睡,穿着灰色的衣服,嘴角的哈喇子都把黑色染出了一个黑色的印子。 对于店里走进来四个人那少年浑然未觉,还在呼呼大睡,嘴里时不时发出深浅不一地呼噜声。 陆意凝巡视了一圈,除了那个少年之外店里根本找不出第二个人,可见这店和雍国的那个一样生意惨淡。 眼见元煜已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陆意凝连忙跑过去在柜台上“咚咚咚”地敲打起来。 “喂,开饭了!”她再少年头顶上大喊一声。 “开饭了开饭了!开饭……了?”那少年一整个从凳子上弹起来,一张脸上还带着疑惑,待看到了旁边围着的四个人时瞬间清醒了不少。 “你们是谁?”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脸上一阵窘迫。 真是太丢脸了,居然被人撞见了。 “你开门做生意呢,不知道我们是谁?”陆意凝随手拉了一张凳子在他面前坐下,两手抱起,直直看着少年。 “原来是客人啊,快快快,快坐!”那少年恍然大悟,脸上连忙换了一副面容,连忙招呼着另外地三个人坐下来。 “几位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呀?” 鹿鸣喜上眉梢,他在这里当差这么久了,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扫打扫客栈,然后开着门,剩下的不是吃就是睡,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招呼客人,说不出的激动。 “你这有什么好吃的呀?”陆意凝也学着那些有钱人一样扬了扬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嘿嘿,那要客官想吃什么了,只要您说出口,就没有咱们厨子做不出的菜,下至家常小菜,上至宫廷御宴菜品,应有尽有。” 鹿鸣笑着,少年带着婴儿肥的脸笑起来有些憨气,透着属于少年人那种该有的纯真,竟然让陆意凝心梗了一下。 这人和元忱简直就不是一路子人。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她坐正了身体,柔声问向一旁的元煜:“表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都可以,年姑娘想吃什么就随便点,不必只想着我。”元煜难得礼貌一笑。 他看不清陆意凝,似乎从一开始这人就在跟他套近乎,他倒是不记得自己何时有了这么一位表妹,原本看到她身边的丫鬟之后他便放下了防备,对于那丫鬟他倒是再昭宁郡主身边见过几次。 只是这人身上疑点太多,加上她身边那个话不多的男人,那人明显更让他看不透,让他不得不怀疑。 陆意凝突然心里有些犯难,要全是她点了那是不是得她付钱啊? 眼中一道冷光扫向那十五六岁的少年,吓得鹿鸣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陆意凝将人拉到一个角落里,小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鹿鸣不明所以,但还是诚实地烁道:“在下鹿鸣,这位姐姐可以直接称呼我为鹿鸣就好。” “鹿鸣,呦呦鹿鸣,好名字,你想不想升职加薪?” “这……” “我跟你说,成败就在此一举,看到那边那个气质不俗的男子没有,我跟你说那可是你们主子的亲哥哥,办好了事,升职加薪不是一句话嘛!”鹿鸣话还没说完陆意凝就抢先一步打断他,说完朝他一阵挤眉弄眼。 鹿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阵不信,“这位姑娘,这事怕是不妥!” “你别不信,你们老板不就是元忱吗!”陆意凝一眼就看出少年在犹豫什么。“喏,那边可是二皇子,煜王爷呀,三王爷的亲哥哥。” 鹿鸣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她一句话就说出了自己东家的身份,但懵懂的少年却一脸真诚地说: “可是在下已经是这家客栈东家之下最大的管事了,酬劳也是最高的,不能升职加薪了。” 第九十四章 力量觉醒 身边的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反而朝另外一个人奔去,时璟的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一下。 “林奕,你够了啊,真以为我好欺负呢!” 元忱突然一把踢翻了面前的长凳,怒不可遏,他的脸渐渐变了颜色,眉毛拧到了一起,眼睛里迸发出一道道刀一般2锋利的光,大声的呵斥道。 这小霸王真是嚣张惯了,天子脚下也敢大摇大摆欺压百姓,如今竟然欺负到了自己头上,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哟,你小子还会生气呢?怎么,这是你相好的?”林奕当堂哈哈大笑起来,丝毫不将元忱放在眼里。 自从那小子来青云镇开客栈开始,他早就打听过他的身份,不过一个无名之辈而已,不知道在哪里赚了点小钱跑到这里来开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在一个穷乡僻壤开店就算了,还开天价,一般人谁会进来消费,这八成是个蠢货。 这这家店面迟早落在他林奕的手里。 “喂你可别乱说,本姑娘怎么可能是他相好的!” 陆意凝紧紧抓着元煜的衣服,在他一记冰冷的眼光中缩了缩脖子,手却丝毫没有退步。 元煜冷冷地扯了扯衣服,脑海中飞速闪过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心中烦躁更甚。 他不喜被人触碰,除了那人是例外。 陆意凝抬头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讪讪地收回手,心中凉了半截。 差一点犯了大忌! 男主大人当然只能女主才能碰了。 陆意凝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往后退了两步,心中连连默念“阿弥陀佛”。 “罪过罪过……” “既然不是那小子的相好,不如跟了小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林奕不依不饶起来,脸上赘肉横飞。 “你做梦,我家小姐才不会看上你这种无赖!”织儿吐了一口唾沫,尽管害怕却还是战战兢兢地挺起小胸脯。 林奕目光一转,眼中突然染上一抹疯狂,他手中聚力,朝着元煜和陆意凝站着的地方打去。 时璟目光一沉,剑锋一挥,挡在了元煜面前,谁知那林奕突然转变方向,身形折回,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把抓住织儿,将她往外一带,一只手卡在织儿脖子上,织儿整个人已经被他禁锢住。 “好香啊!”林奕闭上眼睛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神情在织儿身上一嗅,睁开眼对着对面的人绽放出一抹挑衅的笑容。 织儿眼中蓄满了泪水,在他怀中使劲挣扎着,奈何男女力气悬殊,加上林奕本身就是练过武功的,任织儿怎么挣扎,几乎没有掀动林奕半分,脖子上都已经红了。 “禽兽,你放开织儿!” 等反应过来之后陆意凝急忙冲上去,也顾不得危险了,脑海中只有三个字:救织儿。 “嘿,本少爷就不放怎么了。”林奕看着陆意凝越慌张他反而笑得更灿烂,放在织儿脖子上的那只手收紧了一分,徒手将人给提了起来,寂静的客栈里只剩下织儿挣扎的呜咽声。 窗外一阵风呼啸而过,天上风动云涌,黑压压的乌云越来越密,空气明显冷了几分,大风从门外窜进来,钻进人的衣服里,顿时让人打了一个冷颤。 就在众人呆愣之际,只见一抹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陆意凝已经冲过去一脚踢在了林奕腰下的要害之处。 林奕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连忙放开织儿,抱着身体在地上痛得喊天叫娘。 女子防狼大法,攻其不备,直中要害。 陆意凝似乎还不解气,又在林奕身上踢了一脚。 “臭不要脸,还想欺负本小姐的人……” 话还没说完,侧脸就见一个大拳头朝她飞过来,陆意凝瞳孔一缩,腿一软往后踉跄了几步,堪堪躲过去,拳风在她脸上扫过,吹得她发丝飘动。 原来林奕那几个手下已经反应过来了,一群人立马围上来,毫不留情就对着陆意凝扑上去。 还没平静下来的陆意凝眼皮跳个不停,她伸手一拉织儿,将人往后一扯,两手并举,先将她退到安全的地方去。 “来啊,本小姐跟你们拼了!” 再抬头时那双杏眼已经变得不带任何温度。 这一个月以来她不仅学了射箭,还有一些武功招式,正好让她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水平。 一个大汉一拳又挥过来,陆意凝一个闪身,躲过一拳,她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抄起桌子上的一个装着花生米的盘子,说是迟那时快,盘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砸向了对面那些涌上来的人。 “啪”的一声闷响,伴随这花生米落地的沙沙声,盘子应声而裂,走在前面的大汉头上顿时血如泉出,呆如木瓜,没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功夫。 这一举动更加惹怒了大汉,他们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陆意凝顾不了那么多,真正动起手来大脑中一片空白,什么武功招式通通不记得了,手中抓到什么东西就往那些人砸过去。 无数支筷子“刷刷刷”得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孤线,大汉们这一次有了警惕心,不管飞来多少筷子,全都躲了过去。 扔完筷子,陆意凝再桌子上又是一阵摸索,然而这一次确实两手空空,她二话不说把桌子往前一掀,那些人为了躲避连连退了好几步。 这时陆意凝不知道从哪里扯出一个小算盘,她往地上一砸,无数算珠散落一地。她眼疾手快捡起,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那些人扔过去。 “啊,救命!” 然而,她脚下突然踩到了一个算珠,手中的东西扔出去的同时,她的身体也仰着直直往后倒去。 就在这时大脑中突然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一股暖暖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只见女子纤柔的身体快要着地的时候突然刹住,身体直直站起来。 那道身影长袖一挥,一道劲风突然往那一众大汉吹去,陆意凝身体整个从地上飘起,身体周围萦绕这一股淡淡的光晕。 第九十六章 是要对我负责的 林奕一阵后怕,他怕元忱的报复,怕死,也怕林家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事业瞬间化为泡影。 “滚,别让本公子再见到你!” 一群人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落荒而逃,原本气势汹汹的大汉也并没有林奕好多少,拖着沉重的腿一摇一晃地走出凌云客栈去。 门外大街上早就一群人偷偷朝着凌云客栈看着,想看是哪个倒霉的又惹了林奕这个小霸王,谁承想竟然看到林奕一群人狼狈出逃,原本整齐束起的头发也歪歪扭扭地挂在头上。 众人震惊,想笑却又不能笑,只能默默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喂,风头出够了吗,赶紧上菜!”陆意凝默默把桌子扶起来。 种的什么因就结什么果,自己掀开的还得自己抬起来。 她现在也不想跟鹿鸣讨价还价了,反正元忱已经在这里了,总不能真要问自己哥哥要钱。 很快,客栈里就恢复了原样,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紫檀木打造的桌椅依旧透着无尽的奢华。 当陆意凝看到一群黑衣人风风火火地出现在大堂,讲一切打扫干净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丫的有那么多人手刚才在那群人面前装什么可怜啊?”陆意凝气不打一处来来,看着元忱的目光中闪烁着熊熊烈火。 元忱优雅地坐在长凳上,几个人齐刷刷地将菜肴送上桌。他懒洋洋地抬眼:“陆姑娘这样可就是冤枉本皇子了,我本来是想要叫人的,谁知道陆姑娘竟然就那样冲上去了,还已一己之力打退那群人,本皇子当时都惊住了,没想那么多。” 他明明嘴上说着歉意的话,可是字里行间的语气却没有半分歉疚,陆意凝脸更黑了,气呼呼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扔进嘴里狠狠地嚼起来。 好个元忱,给她等着。 一顿饭下来,一群人各自吃着碗里的,谁也没有说话,除了时璟一直贴心地往陆意凝碗里夹菜之外,其余人全都低着头各怀心事。 饭后,元煜和元忱一起上楼去了,两兄弟叙叙旧什么的陆意凝也没打扰,织儿对这个整体透着奢华的客栈一脸好奇,鹿鸣则热心地带她去四处参观去了。 只剩下了时璟和陆意凝。 陆意凝摸了摸胀鼓鼓的肚子,一脸满足。别说,元忱这小子虽然坑钱,但是厨房做的菜还真的挺好吃。 “下次带你吃更好吃的。”时璟望着她,一双凤眼流露着温柔缱绻的目光,他走近她,在离她半步的地方停下。 陆意凝能清楚听到他的呼吸声,她眨巴着眼睛,“更好吃的?你上次也说过了呢,也没见你带我去吃。” 时璟轻笑:“其实比起黎国的美食,雍国的美食丝毫不逊色,我想,你应该会更喜欢雍国的美食。” 他抬头望天,此时云层中透过一缕阳光,在明媚的光照下,雾气青中泛黄,云开雾散时,澄清的蓝空上泛起的金色阳光。 “你就这么肯定?”她看向他。 “不管走多远,游子最为留恋的总归是家乡的食物,不是吗?”他悠悠道。 陆意凝在他的话语中莞尔一笑,“你说的对!” 她往天穹看去,目光渐渐变得悠远。 家乡的食物?是啊,她怎么可能会忘了呢!可是,哪里是她的家乡呢,黎国不是,雍国……也不是。 她的家乡,比这天还要远,也不知道飞出天际去的宇宙与她所认识的宇宙是不是也一样。 穿越这种事,玄乎又玄,她明明可以看到太阳,月亮,太阳每日东升西落,元月也再十五高挂夜空,一切与曾经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事实就是这个世界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 从宇宙推测出两个世界明明就在同一个地方,可就像两个平行时空,这里看不到那里,那里对这里也一无所知。 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那么真实,有时候竟然分不清到底哪个世界是她做的一场梦,哪个世界又是真的。 也许这里,也不过是一个被复刻的宇宙而已。 “对了,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你难道不想念他们吗?” 按时间推算,这家伙也已经很久没有回雍国去了。 “你不是问过吗?” 陆意凝一愣,“我原来问过吗?最近记性不太好。”她讪笑,这么一说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你也是来找西京楼外的?”陆意凝突然盯着他,认真说道。 从那一次在轿子中谢双溪一说西京楼外的时候他也同时激动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也知道西京楼外? “呵!”时璟目光一沉,突然变了个脸色,“小凝儿这么关心我啊,连这都记住了?”他突然将她往前一推,抵在墙角,高大的影子笼罩在她头上。 突如起来的压迫感令陆意凝慌乱了一下,时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陆意凝一抬头就深陷其中,瞬时忘了呼吸。 两个人的呼吸暧昧地交缠在一起,如同两根缠绕的丝带,难舍难分,却又难以呼吸。 时璟俯下身子,眼睛紧紧盯着她红红的小脸,唇角一勾,用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说道:“想知道?告诉你之后可是要对我负责的……” 他眼中含着笑,宛若一个玩世不恭的世家公子,可是王深处看去就会发现其中的认真。 “什么东西,你想得美!”陆意凝一把推开他,脸上脖子上透着一种不自然的红,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苞,让人想要亲眼一睹芳华。 “唉,真是伤心,原来小凝儿这么不想对我负责啊,亏我之前还以为小凝儿对我情根深种,这才不远千里追随至此,想的是与小凝儿长相厮守,小凝儿说的竟全都是假话,初见时说什么一见钟情也都是假的。” 时璟神色受伤,将陆意凝做的事桩桩件件诉苦出来。 “那本来就是……”假的! 陆意凝下意识就要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当初本来就是为了活命,看他气质不凡想要抱大腿的。 “你说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发现图腾 陆意凝心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的刺痛,撕心裂肺,大脑也突然不受控制地阵痛起来。 浑身瞬间处于一种难以言喻地痛处之中,她方寸大乱,一时不知该顾哪里,实则哪里都顾不了。 “啊,不要!” 陆意凝大喊着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上一阵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坠,一张鹅蛋小脸上阵阵惨白,嘴唇上不见血色。 摸了一把汗,顿时一阵凉意,她眼前再次清晰起来,看着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帐幔微微摇坠,窗外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地面上撒上一层金辉。 手里突然抓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还有些暖暖的,陆意凝转头,就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猫咪看了她一眼,突然舔了舔她的手指,在她手中蹭了蹭,模样十分乖巧。 “楚楚?”她心一软,轻轻将她抱到自己怀中。 小家伙在她怀中转了两圈,自己找了个乖巧的地方趴下来,继续舔·舐着她的手指。 陆意凝抽出手指在它小脑袋上轻轻戳了戳,小家伙立马抬起前腿扒拉着她的手指,粉粉的肉垫十分可爱,陆意凝收回手,甩了甩自己的袖子,逗弄着它,小家伙突然跳起来,追着她的袖子玩起来。 “怎么受伤了还有这么好的精神呀……”陆意凝目光宠溺地再次抱起它,小家伙一如既往地明没有对她伸出利爪,它在她怀中拱了拱,就在这一刻,陆意凝再次感受到了这种小生命的律动,那么神奇。 她想起那个梦,心中发酸,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臆想出来的,可是明明真实。 “楚楚,你是怎么受伤的啊?” “喵呜喵呜……” 陆意凝:“''……” 她对上那双冰蓝色的瞳孔,总觉得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 “本姑娘是不是最近练武练傻了,居然又妄想和猫对话?” 梦境毕竟是梦境,真真假假,也许只有见到了楚楚的主人才知道。 “小姐你醒了?”织儿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个装着水的盆。 陆意凝将猫咪放在一旁,翻身下床,走过去洗脸,她拿起毛巾,突然犹豫了一下。 “我还是沐浴一番!” 楚楚毕竟没洗澡,就这样靠着它睡了一晚,还是要洗一下。 织儿看了楚楚一眼,忙不迭下去准备洗澡水。 片刻后,房间内云雾缭绕,织儿将一些花瓣撒进浴桶中。 美人在旁,轻解罗裳,玉手在水中轻轻拨弄,水温正好。 陆意凝泡在水中,水慢慢没过身体,露出洁白如凝脂的香肩,头靠在浴桶边,满头青丝顺着桶壁一泻而下,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伺候洗澡,陆意凝正想喊织儿先离开,没想到小丫头先开口了。 “呀,小姐,奴婢来帮你!”织儿连忙跑过来,将她头发尽数撩起,动作熟练地挽起来,先用一根木簪子固定住。 织儿目光下移,眼睛突然突然一动不动地盯着陆意凝的后颈,小脸上带着点点疑惑,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她后颈正中央抹了抹,看了眼自己的手,“咦,小姐你脖子上的图腾不是拿胭脂画的吗,怎么抹不去?” “什么图腾,我没画什么图腾呀!” 陆意凝拨弄着面前的玫瑰花瓣,格外享受这种泡澡,尤其是加了花瓣之后,就特别有那种感觉。 “不可能啊,奴婢记得给小姐梳妆的时候也没有给小姐画这个图腾啊,小姐确定没有找别人帮你画上去吗?”而且这个图腾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画在后颈头发都遮住了,谁看得到啊? “没有啊,什么样子的图腾?”美人眉头轻蹙,不解问道。 “淡蓝色的,有点像……雪花。”织儿凑近一看,抓着脑袋不知道怎么描述才能将图腾的模样描绘出来。 “蓝色?你找个镜子给我看看。” 陆意凝心中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记得在风和乐坊的时候凤思思也说她后面不知道沾上了什么东西洗不掉了,好像就是蓝色的。 就算是颜料这么久了也该消失了! 陆意凝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一时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织儿哪来一面镜子,对着她的后颈就是一照。 陆意凝转头,“过来一点,看不到!” 织儿闻言动了动镜子,陆意凝又转了转脖子,这会儿却发现更加看不见了,别说什么图腾了,连她自己的脖子都看不到。 “小姐,这样真的行吗?” 织儿嘴角抽搐,有点犹豫道。 “唉唉……你别动,快看到了。”就在一瞬间的功夫,陆意凝好像在镜子中看到一点蓝色的东西,可惜镜子动了一下,她还没看清楚,那东西一晃而过,瞬间看不到。 “你往右边移一点……不对,往左一点……” 然而织儿移了半天,陆意凝还是一样脖子都看不清楚,脖子都扭酸了。 “唉,我自己来!”她一把抢过镜子,一手拿着镜子往自己身后照着,一手扶着脖子往后转动。 “看到了看到了!” “咔嚓!” 与此同时,陆意凝听到了自己脖子上传来的声音。 她先是盯着镜子中的那个图腾看这,淡蓝色的,就是雪花纹理的,并不明显,不过陆意凝却看出了几分熟悉。 “这不是……嘶!” “咔擦!” 她震惊得一把转过头,然而又再次听见脖子上传来一声响动,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姐!”这一次织儿也亲耳听到了,瞬间手足无措起来。 “啊……不行了……我动不了了。”陆意凝只是想轻轻动一下,却发现根本动不了,一动就差点要了自己半条命。 “小姐,你等着,奴婢去叫大夫!”织儿连忙反应过来,一溜烟跑了出去。 “唉,我还没穿衣服呢……” 然而话还没说完织儿早就不见了踪影。 陆意凝艰难的站起来,脖子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她拉过旁边的衣服,笨手笨脚地给自己套上去,等穿好了衣服还不见织儿回来。 她坐在凳子上沉思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质问他的身份 次日。 陆意凝从织儿口中得知那个雪花图腾完全消失了,整个人震惊在原地。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她静静的望着镜子中映照出来的模样。 她本来就难得与原主有着八九分相似,如今看去竟然不知道镜子中的是原主还是自己。 手腕上那根青筋还很明显,与昨天没有什么两样。 陆意凝沉着冷静地从妆奁中拿出一个翡翠玉镯带在手上,她去看了一眼还在自己小窝里沉睡的楚楚,眼中神色莫名。 “我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啊!” 说完,飞也似地消失在织儿面前,织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阵风扑打在她红红的小鼻子上。 入秋了,黎国冷得快,昨夜一整夜的雷雨,门前的树都断了好些枝桠,歪歪扭扭的倒在草地上,屋檐下还流这一沟地水。 织儿连忙拢了拢衣服,把门关上,去给楚楚准备早上吃的食物。 陆意凝一个人在街上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家看起啦普普通通的客栈停下来。 她往里走去,那小二看了她一眼,连忙热情地迎上来。 “姑娘来了,公子他今日还未回来,姑娘先做下休息等他吗,小的给您准备茶水?” “茶水就不用,我去上面等他!”陆意凝直接避开了店小二的招待,她长腿一迈,直奔路上,轻车熟路找到一个房间,推门而入。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桌子上摆着几本书,有一本还是翻开的,可以想象主人之前在此读书的模样。 这家客栈就是时璟一直以来在黎国落脚的地方,之前她找他要解药的时候来过几次。 这个客栈虽然普通,但是仔细看去还是会发现与别处不同,比如店小二的精明,对待石井的态度…… 现在细细想来,石井这人居然能在异国有这样的势力,必然不简单。 他究竟是什么人? 她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手往他的床铺一顿搜寻,又在屋子里搜了一番,却什么都没找到。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 陆意凝心顿时悬起来,迅速转身靠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门缝一点一点被撑开。 眼看门被推开,一角白色的衣衫进入陆意凝的视线,她目光一凛,一把伸出手,抓住那一截手臂往前一带,一个转身,将人按在门后…… 另一只手快速关上门。 “你到底是谁?” 时璟对着陆意凝的动作踉跄了两步,背靠着墙壁,低头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 明明他是可以在第一时间反抗的,但是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就自然地放下了所有的防备。 “我是谁?小凝儿不是第一天就知道了吗?”时璟失笑,指尖在肩上优雅地弹了弹,丝毫没有因为陆意凝的动作而有任何慌乱。 “少给我装蒜!” 陆意凝恶狠狠地瞪着他,突然两手在怀中笨手笨脚地掏着什么东西,不多时,拿出一把普通的匕首,拔出,架到时璟脖子上。 时璟看着那只不停颤抖的手,眼皮直跳,“乖,先把刀放下,这个东西不好玩。” 明明没有拿刀威逼过人,干嘛这么强迫自己呢? “少废话,你到底是谁,还有那个玉佩是哪里来的?”陆意凝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往前了几分,越发接近时璟的脖子。 匕首蹭在他的领口上,刀刃将领子的布料划出了一条痕。 时璟连忙侧过脸,“冷静冷静,你到底怎么了?什么玉佩,又怎么了?” “你之前的那块玉佩,被元忱拿走的那块,那个图案到底是什么?” 时璟眼神瞬间变化,倏地转过头来,幽幽地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庞,那张小脸依旧动人,不过眉头已经皱成倒八字,两颊微红,肉眼可见的怒气。 “你……”他看着那张脸,企图丛上面找到一点不同,话到嘴边却又吞下了。“图案啊,就是雪花啊,有什么特别的,是不是很土?呵!” 他轻笑一声,目光突然变得悠远起来,似乎要透过她看着什么。 “你有在别的地方见过类似的图案吗?”陆意凝也在观察着他地神色。 “别的地方?”时璟一颗沉寂的心再次掀起一层波澜。 那个图案他这一生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那是他确定她存在过的证明,看似是雪花的样子,实际上却有些区别,他当年亲眼见过那个图案,那上面除了那看似雪花的图案,似乎还有别的,像是藤蔓…… “你在别处见到过吗?”时璟反问她,想起她脖子上的图腾,难道是她看到了? “那块玉佩是我请人打造的,图案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他继续说。 陆意凝一手揪住他的衣领,一手拿着刀,踮着脚尖,脸几乎凑到了时璟的下巴,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他。 见他神色如常,陆意凝才半信半疑地松开手,将自己得匕首收起来。 她站在原地沉思这,并没有回答时璟的问题。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是了,雪花谁都见过,做一个这样的图案并不难,她有什么好怀疑的,难道没一个跟雪花有关的她都要问一遍吗? “好了,不说这个问题,你究竟是什么人,在雍京城是什么身份?这一次别想蒙混过关,本姑娘知道你家中只有你一人,但是并不知道你到底具体是做什么的,靠何谋生。” 陆意凝脸色一转,再次正色道。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一个雍国的普通人如何能在偌大一个黎国安插自己的势力? 时璟叹了口气,轻笑道:“我本无意隐瞒你的,不如你随我回雍国,倒时一看便知。” 时璟说着,往前一站,一种专属于他的压迫感瞬间铺天盖地地压过来。 他想着,本就是想随她出来散散心,顺便打探一下西京楼外,如今西京楼外的事暂时也顾不上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回去?要回你自己回。”陆意凝下意识拒绝。 想到她的大事还没完成,自己的生命还没脱离危险呢,她才不要回去! 第一百零五章 潜入女主房间 “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陆意凝眼珠子一转,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唉,小姐……” 织儿地声音完全被淹没在了风中。 入夜。 原府,黎国户部侍郎一家的居住之地。陆意凝顺着墙边的树爬到墙头,身体一转,翻了过去。 步子踩在稀碎地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她微微提起裙子,放轻步伐摸索过去。 穿过回廊,有几个丫鬟打扮的人走过,陆意凝靠着红色的柱子躲了起来。 有女人地地方就有八卦,更何况是女主地周围。 “后天就是国宴了,我听说这几日大小姐和二小姐关系又好了,二小姐还亲自去给大小姐送后日进宫的宫装,你说咱们二小姐难道真的变得和善起来了?” “和善?呵呵!”另一名丫鬟嗤笑出声,眼中带着鄙夷,“谁不知道二小姐是什么德行,怎么可能会真的对大小姐好,依我看,她也不过是看大小姐如今成为京城第一才女了,故才巴结,想暗中使绊子才是真的,这种事二小姐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 陆意凝竖起耳朵听着,突然觉得这小丫鬟看得还挺通透。 原书女主女主名叫原昔,是户部侍郎的嫡长女,本应该高高在上,然而出生后不就亲生母亲就死于非命了,父亲就将大着肚子的继母领上门,之后很快就生出了一个妹妹。 娘死了,爹又不疼,原昔在原府基本没有什么地位,同是嫡女,她却和一个丫鬟没什么两样。甚至在继母地撺掇下和那个猥琐的林家公子林沐订了婚。 原书本就是重生文,女主婚后在林沐的折磨下选择自尽,一朝睁眼,就成了现在的原昔。 看透了继母的狠毒,亲爹地无情,以及林沐的恶心,重生后的原昔打算重新来过,一改往日的小白兔的形象,只做那翱翔几天的凤凰。 重生第一件事就是和猥琐男林沐退婚,然后再各种打脸恶毒继母和妹妹,夺走了恶毒女配柳依思第一才女的称号,从此在京城有了名气,与此同时,不免引来一群嫉妒她的人,从此就是和各方敌人斗智斗勇的过程。 一路上,女主的勇气和与众不同吸引了男主,两人并肩作战,最终走向大圆满。 陆意凝回过神来时,那几个丫鬟已经走远了。 她立马跳出去,在原府搜索起来。 书中有记载,女主的房间在东南方向,陆意凝顺着走廊过去,一个小丫鬟从一个房间里端着一盆水出来,嘴里在嘀咕着什么。 陆意凝走近一听,只听见小丫鬟愤愤不平:“小姐就是死心眼,二小姐地话都能信,哼,我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小姐的,振作起来!” 小丫鬟乱说一通,离房间越来越远。 陆意凝瞬间了然,这人显然就是女主原昔的贴身丫鬟了,这么忠心的丫鬟原书只有一位,戏份还不少。 女主的丫鬟名叫小青,从小跟着原昔,可惜后来被女主继母陷害,被人侮辱,原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后来也随原昔陪嫁到了林府,然而总是多灾多难,被林沐活活打死。 重生后的原昔不仅带着自己的仇恨,还带着母亲的仇恨,以及小青的仇恨。 “咚咚咚!” 陆意凝快速用一块丝巾围在自己脸上,敲响了房门。 “谁呀,小青?” 里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不多时,门从里面打开。 陆意凝眼睛闪过一抹惊艳,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原昔身上穿着精致的宫装,发髻上的发饰卸掉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拿下来,看样子之前是在试衣服。 “你是谁?”看到陌生的面孔,原昔一双桃花眼中多了些警惕。 面前的人戴着面纱的人,很难让人不升起戒备心。 “原昔姑娘,别来无恙。”陆意凝隐藏在面纱下的嘴唇微微勾起,眼角也弯起一个美丽的弧度。 “我们认识吗?”原昔眼中带着狐疑。 “当然,说起来你我有缘,你……还欠我一命。”这句话是替原主说的,也是替自己说的。 原昔眼中顿时惊讶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意凝,手掌慢慢合起,紧握起来。 她还不容易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一刻竟然都暴露了出来。 她搞不懂面前的人话语中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姑娘说笑了,你我素未谋面,我如何能欠你一条命?”原昔强作镇定说道。 陆意凝也不急,略过她走了进去,眼神和原昔对视一眼,后者十分有眼力见地关上了房门。 寂静的房间里可以听见针掉落的声音,夜色朦胧,吞噬着万物。 “坐下来说!”原昔远比陆意凝想想中更加镇静,还优雅地地给陆意凝倒了一杯茶水。 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陆意凝,陆意凝也在看她。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 “我知道你的来历……”陆意凝直接开门见山。比起其他胡编乱造的东西,这种密码更能让人信服。 “姑娘说笑了,我是当朝户部侍郎的嫡长女,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原昔笑着,面上波澜不惊。 “原姑娘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关于你的过去,新生,以及未来,我都知道……” “姑娘莫不是算命的,街上的神算子每次见了我也是这样说的呢。”原昔眨眨眼,目光清澈如水。 重生过一世的人,哪里还会那么容易受骗? “是么,那原姑娘不妨看看我算得准不准。原昔,年芳二八,二十一岁卒,后又重生……” 陆意凝话还没说完,原昔就已经伸出手来捂住了她的嘴,满脸惊慌。 陆意凝一脸得意地看向她,“怎么样,这回信了?”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将有大灾,切记,决不能去雍国,此生决不能踏入雍国国土半步。再者,两日后的国宴,太子合谋意图陷害煜王通敌叛国……” “天机不可泄露,言尽于此,你自行斟酌!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 第一百零六章 皇帝维护柳依思? 时值黎国国宴,也就是黎国建国周年庆,举国同欢,最让人关注的是皇宫之中皇上及众臣的盛大狂欢。 香烟袅翠,笼罩着锦帐重重;烛影摇红,照耀的宫花簇簇。紫檀几上,列着海错山珍;白玉杯中,泛着美酒涟漪。 擦抹条台桌椅,铺设奇异华筵;左设妆花白玉瓶,右摆玛瑙珊瑚树。 皇帝高坐在主位上,旁边是皇后及众妃嫔。官分大小,位列东西。水晶帘卷虾须,云母屏开孔雀。 凤管鸾箫,奏一派云璈仙乐;鸳裙翠袖,舞一回羽衣霓裳。君赞臣,臣感德,吸尽壶中;文作诗,武击剑,吐舒胸内奇才。真是捷闻异域欢无极,功着边城喜倍多。 觥筹错杂,食色缤纷 陆意凝战战兢兢地跟在年夫人身后,看着年将军频频像他人敬酒,却依旧不见丝毫醉意。 她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番,并没有看见煜王和原昔,甚至连年星杰也不见了。 话她已经告知过女主了,不知道原昔有没有告诉元煜,元煜知道之后又会怎么应对太子的计谋呢? 她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手心捏住一把汗,成败在此一举,剧情能不能改就看这一次能不能改变男女主的命运了。 那么多次的逆反,她始终没有逃过命运,这一次,还能成功吗? “凝儿,凝儿,你在发什么呆呢?” 突然,有个胳膊肘撞了陆意凝一下,她手中的酒差点就洒了出来。 “啊,怎么了?” 陆意凝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旁边的年夫人。 年夫人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说道:“柳姑娘在叫你呢,怎么一副呆呆的模样,无聊了?” 这些日子以来,年夫人也大致了解到陆意凝是个什么性子了。她这个女儿与旁的千金小姐不同,别人是整日琴棋书画,她却想着练功习武,还到处玩乐,所作所为根本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好在她和将军也看的开,只要这个孩子可以一辈子开开心心的就好,她能平安归来已经是上天赐予他们最大的福分了。 “没有没有,我刚刚在想事情。”陆意凝解释道,她将手中的酒放下来,认真地看着年夫人,难得一副乖巧。 “意凝妹妹,好久不见。” 陆意凝一抬头就看见柳依思巧笑嫣然地看着她,一副温暖大姐姐的模样。 要不是她清楚这个人的本性,百分之百也会沦陷在她织的温柔梦里。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台擅长伪装了。 “原来是柳姐姐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相信柳依思绝对不是一个那么闲的人。 “许久未见妹妹了,那日一别,甚是想念,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酥,想着妹妹应该喜欢,便一同带过来了,希望妹妹不要嫌弃。” 陆意凝整个人瞬间懵住,她回头一眼扫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汗颜。 是国宴的食物不够吃还是御膳房做的东西不好吃,她还要特地给她带哥自己做的桂花酥? 陆意凝属实是搞不懂这柳依思的脑回路了,这书里看着也没有这么无脑的啊。 “谁说我喜欢吃桂花酥了,这玩意又甜又齁,谁会经常……” “凝儿还不谢谢柳姑娘!”陆意凝话还没说完,年夫人突然一把扯了扯她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威严。 陆意凝看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连忙换了一副面孔,“那就谢谢柳姐姐了!” 她一时不慎,差点忘了要和这人演戏来着。更何况她现在代表的是将军府的脸面,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不懂事的行为呢? 然而柳依思早就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显然不依不饶,“对不住啊意凝妹妹,我记得星杰喜欢吃桂花酥,我还以为你也,真是对不住!”说完低下了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这模样,周围人一眼就看了过来,看到了柳依思,瞬间迎来了更多人的目光。 柳依思再抬头时,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的,配着那张美丽的面庞,一看就是能让人心疼的。 果然,那些人看陆意凝的模样瞬间就变了。 陆意凝心中一万个问好飞过,眼睛瞪的大大的。 眼泪说掉就掉?陆意凝心中不得不佩服起柳依思来,这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咦?那边是发生什么事了,怎的柳家丫头还哭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空气中瞬间宁静起来,陆意凝顺着声音看向了高位上的帝王,心中一跳。 她就说这柳依思怎么那么好心,竟会干些害人的事儿。 黎帝从位置上走了下来,众人瞬间给他让路,有些人看着站在一旁的陆意凝瞬间幸灾乐祸起来。 这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对待柳丞相那个独生女好得跟亲生女儿似的,差点没宠成公主,柳依思才当上京城第一才女的那些年就赏赐了许多珍宝。 更有甚者,民间传言这陛下对待柳依思其实还有着别样的感情,以至于京城谁人见了柳依思都要礼让三分,加上柳依思的性格,大家都挑不出刺来,自然谁也对柳依思有了好感。 “没什么事,是依思做事草率了,不管意凝妹妹的事。” 皇帝来到柳依思旁边,柳依思抬起头来,眼泪瞬间如一颗珍珠一般掉下来,不早不晚,就在那一刻。 皇帝果然皱了皱眉,目光犀利地朝着陆意凝扫过来。 “昭宁郡主身边这位朕倒是以前没见过啊?” 陆意凝背脊一凉,一直低着头,这老皇帝虽然什么都不做,但她明显感到了威胁,似乎就是那种专属于帝王的龙威。 这皇帝该不会想冲冠一怒为柳依思这个红颜?她小命还没着落呢,总不能提前把命搭在这里了? 然而谁知年夫人突然上前,将陆意凝拉到了自己身后,她走上前去,仰着头丝毫没有半分示弱。 “陛下没见过正常,这是我与将军失散多年的女儿,将军一生征战,惹怒了多少敌人,不过就求一个国定家安,当年我们的女儿出世便被敌人连夜偷走,此一事,陛下不会忘了?” 她字字铿锵,巾帼不让须眉,嘹亮的声音在这宫殿中回响着。 第一百零七章 晋封长乐公主 这黎国一代大将军哪有什么敌人,与其说那些人是年义的敌人,不如说是皇帝的敌人,他的江山能够稳坐,说到底是有一位护国大将军替他守着,敌人攻进来了,臣子先死。 当年偷走了年将军的孩子,不过是因为没办法偷皇帝的孩子,说到底也是那孩子替那些皇子公主了挡了一劫。 皇帝一听年夫人的话,顿时一阵诧异,眼睛都看直了。 “昭宁郡主的意思是……她真是幼宜?” 皇帝面部微微颤抖,睫毛打颤,抬起来的手都捋不直了,当年那个孩子,也是他有愧于舅舅,这些年风风雨雨,都是舅舅陪他走过来的,无论多少人叛变,他知道舅舅不会。 因为他们不仅是君臣,不仅是舅侄,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彼此的朋友。 是儿时的玩伴,是难得的知己。 即便是朝堂之上难免意见不合,有些许争锋相对,可私底下总能化干戈为玉帛。历史上不乏有君主忌惮武臣的,可他从未想过要怀疑他的舅舅。 有时累了都想直接退位让贤算了,反正都是一家人。 十几年前丢失的那个孩子确实也是他的一个心结。 “抬起头来……” 连周围的人都发现这位身居高位的帝王声音竟然难得颤抖起来。 陆意凝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冷汗,自古帝王皆易怒,她搞不懂这位皇帝的脾性,生怕他下一刻就把她拉出去砍了。 她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脖子却缩在领子里,一双湿漉漉的杏核眼红红的,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害怕。 在她清澈的瞳孔中,她看到那位帝王地神情逐渐变得惊讶,眼睛瞪大,嘴巴也微微张开,那一双手更是不住地颤抖。 “像……真的太像了……这模样和当年的昭宁郡主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帝王大声赞叹。 这一张脸,没有谁会怀疑陆意凝地身份,那些凑上来的一些年纪稍长的人看清楚她的长相后也是连连惊讶。 昭宁郡主年轻时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加上留着皇家的血液,身份尊贵,几乎是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 后来被赐婚给了黎国第一大将军,十里红妆羡煞了多少旁人。 这个小女孩的模样,真的和年轻时的昭宁郡主太像了。 不仅是黎帝,周围的人都不敢置信。 “像什么?”陆意凝怔怔地看着周围的人们,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太跟得上。 柳依思明显比陆意凝更加凌乱,耳边有人切切私语着,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她不明白,就是一个将军之女而已,有什么稀奇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呀,她不懂为什么连皇上的反应也那么大。 柳依思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即便是被原昔抢走了第一才女的称号,她也没有这么慌过,因为她从来没把原昔那个上不得台面地小小侍郎之女放在眼里。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她费尽心机才好不容易得帝王青睐,凭什么这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让一代帝王情绪外露? 陆意凝殊不知,她疑惑的模样落在了帝王的眼中反而是另一番光景了,“哈哈,瞧瞧着神态和那时的昭宁郡主也是如出一辙!” 帝王高兴得开怀大笑。 瞬间回忆起了年少时同伙伴们一起游玩的光景,那时没有争权夺利,没有朝堂纷争,有的只是少年的童真。 他,年义,昭宁…… 那些日子已经去而不复返了。 “哈哈,今日我大黎国宴,老天爷定是开了眼,给了朕这么大一份礼物,天佑大黎啊!”皇帝龙颜仰视着无尽地苍穹,眼中熠熠生辉。 陆意凝汗颜,这会儿已经明白了大家这是什么表情了。 她看看年夫人,又摸摸自己的脸。 真有那么像吗? “幼宜,来,让朕好好看看,这些年在外面过得可好?” 皇帝拉着陆意凝,瞬间像极了一个小孩子。 撇下群臣及来宾,对着陆意凝开始问东问西起来。 陆意凝发现这人比年夫人话还多,好些东西问得她都没法回答了,本来之前的来历就是她编造的,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追问。 她只想赶紧脱离这个聒噪的老皇帝,一颗心都悬了起来,还得笑意盈盈地回答着,真是太可怕了。 谁能来救救她? “今日天气正好,举国同庆的日子,朕心甚慰。今有年将军年义之女年幼宜,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甚得朕心。着即晋封长乐公主。”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有人不解,然而大多人却心中早有定数,年将军爱女失而复得,陛下怎会视若无睹。 直到所有人前来陆意凝身边祝贺,她才反应过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被封为公主了? 成为公主这么容易的吗?陆意凝汗颜,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这件事若是放在以前够她做好几天的梦了,可是现在却波澜不惊。 似乎,也就那样,有什么不同吗? 纸片世界而已,小说就是小说,得来得那么容易呢? 况且…… “年幼宜是谁啊?”她猛然看向年夫人,不解道。 年夫人眼中含着泪,站在人群之外,望着一片盛景,眼中竟然含着泪花,抬起衣袖轻抚,脸上百感交集。 “好凝儿,这是你未出生时陛下亲自为你取的名字,那时就笃定了是个女孩,没想到陛下金口玉言,一猜一个准,真是个女孩啊,可惜……” 年夫人话锋一转,突然伤感起来。 陆意凝深知自己触及到了她那部分不美好的回忆,也不再说下去了。 年幼宜,倒是挺好听的一个名字,可惜,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年将军和年夫人的女儿。 她这一生,只有一位母亲,一位父亲,他们深爱着她,可惜,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她心爱的父母了。 陆意凝突然有些沮丧,这满目的繁华,人群的热闹都不属于她,甚至连这一具肉疼都不属于她,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至亲至爱,再不济也有朋友。 唯独她,孤身一人…… 第一百零九章 是改变剧情了吗 “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叫命悬一线? 男主还是被太子陷害了?皇帝降罪了? 一股寒气从陆意凝脚底升起,直冲脑门,她浑身瞬间变得僵硬起来,脸上毫无血色,目光无力而空洞,上下嘴唇轻轻颤抖着。 她想问问元煜现在怎么样了,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煜王受了重伤,胸口被刺一刀,能不能活还尚未可知……你们先回去,我这边还要要事处理,凝儿今天被吓坏了!” “将军……将军……” 年将军话刚说完,另一边就冲过来一个女子,喘着粗气,眼神中带着慌张,漂亮的纱裙上沾上了灰尘,灰了一块,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肩上,一看就知道刚才一定是经历过什么大事。 那人一看到年义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 原昔!女主! 陆意凝那颗已经冷下去的心再次燃烧起来。 “原小姐,你怎么还没回去?”年将军剑眉皱起,似乎不太赞同她一个姑娘家就这样跟着跑过来了。 原昔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她满脑子都是元煜满身是血的样子,那个黑衣人的刀明明是朝着她来的,可是他却义无反顾挡在了她面前。 “将军,煜王在哪里,他怎么样了,玩要见他!” 原昔声嘶力竭着,眼中肉眼可见的红血丝。 “原姑娘,煜王还在抢救,你先保重好自己的身体,陛下不会让煜王出事的。” 抢救? 陆意凝瞪大了眼睛,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年将军说煜王受了伤? 怎么回事,原书中根本没有这样的描写啊,在这里男主明明成功被太子陷害了,为表忠心亲自带兵和敌人作战,要不是女主去找救兵,男主还差点战死沙场了。 所以这……是改变剧情了吗? 陆意凝没见到男主之前还不敢下定论,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发生什么转折。 “爹……我担心表哥!” 陆意凝心一横,一双眼睛瞬间充满坚定,便什么都不顾了,鼓起勇气站了出去。 “什……什么?凝儿你……你叫我什么……”年将军瞬间傻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就连年夫人也惊讶了。 年将军只觉得她那双眼睛中满载星辰,一闪一闪的,看似微弱,实际上却螚照亮一片天。 “爹……” 陆意凝再一次唤了一声,声音柔柔地,说完立马低下了头,不是因为煽情,而是因为不适应。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那么相像的陌生人吗?陆意凝不知道。 原书中的陆意凝本身就是孤儿,书中也没有提及他的身世,也许原书中的陆意凝真的就是年将军和年夫人失散多年的女儿呢! “爹,娘,我想去看看表哥……”她一双眼睛无辜地盯着年将军和年夫人,让人看了难以拒绝。 年将军和年夫人全都浑身颤抖,眼中泛着一层层的泪花,不多时,竟然连年将军这个久经沙场的硬汉都已经泪水铺满了脸庞。 “我的乖女儿,你终于肯叫娘了!”年夫人一把扑过去,将陆意凝紧搂在了怀里,泪水瞬间沾湿了陆意凝的肩膀,她明显感受到肩膀一粒一粒滚烫地东西落下来。 陆意凝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任由这年夫人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手半扶着她。 自从进入将军府到现在,陆意凝一直过着盯着年小姐的身份,享受着将军府小姐该有的生活,却从来没叫过年将军和年夫人一声爹娘。 陆意凝目光中多了些许深沉。 也许这就是她唯一一次这么称呼年将军和年夫人,如果这一次剧情真的改变了,那么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本就是个无亲无故的人,要不是因为命运的羁绊,她也不会在此地停留。 为了活着,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利用人心,利用人的感情。 “咳咳咳……娘,你嘞疼我了!” 陆意凝挣扎了一下,从年夫人怀抱里钻出来。 这一次,年将军和年夫人并没有拦着她,她现在已经是黎国皇帝亲封的长乐公主了,一路畅通无阻。 太医院门外,一群人忙得不可开交,原昔见了这场面心都凉了半截。 “你给本公主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意凝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年将军早就去忙了,她身边目前只有一盒原昔。 她看了看女主一眼,第一次觉得好像公主的身份还不赖。 既然男主还在抢救,那就直接问女主好了,正好当时女主在现场,陆意凝迫切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男主都受了这么大地伤。 反正与男主只有一墙之隔,陆意凝的心也放了下来,足以证明剧情真的没有往原来的方向发展。 她也不慌,酒男女主的命,绝对是这个世界最硬的,就算所有人都死光了他们也不见得会死,就算死了耶会重生,比如……面前这位。 原昔也看向陆意凝,只不过脸上依旧担心地看向那道木门,太医们进进出出,头上都捏了一把汗,一盆一盆带着血地水被抬出来,触目惊心。 “我原本是……我和王爷是熟人,今早见了便一同乘车前来赴宴,不想路上遇到太子殿下被人刺杀,王爷出手相救,谁知竟然被刺客刺中了,一切就来得那么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殿下就倒下了……” 原昔说得非常简明扼要,却也把大概的事情讲了一遍。 陆意凝忽略掉其中一些漏洞百出的东西,还是惊讶了。 太子要陷害煜王的事情是她特意泄露给原昔的,她肯定早就告诉元煜了,至于两人怎么上了一辆车,她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过太子竟然被人刺杀?这倒是让人出乎意料。除了元煜,还有谁跟太子过不去吗? 陆意凝想不到第三人,也许有其他人,但是原文里明明没有这件事,怎么偏偏她才告诉原昔太子的事太子就被人刺杀了? 陆意凝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男主的手笔。 可是…… 她目光转向太医院中,为什么男主的伤会那么重? 第一百一十章 被刺杀的画面 如果是元煜的手笔,这样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跟还不如直接被太子陷害好了,至少还不会死得那么快。 她是站在第三视角的人,自然知道男主不会死,可是元煜不知道啊。 这一点就让陆意凝想不通了。 原昔一张脸上带着惊慌过后的红润,睫毛弯弯的,柳眉轻蹙,眼睛一眨不眨地只盯着一个地方,这模样不像是作假。 “好了,别担心太多,宫里的太医都是陛下广集天下医术高超的人开做得,煜王绝对不会有事的,你别太……”担忧了。 陆意凝站起身来就像拍拍原昔的肩膀,安慰安慰她,谁知手刚刚碰到她的肩膀,瞬间就像触电了一样,陆意凝还没说完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咽喉中。 一个清晰的画面瞬间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一顶华丽的轿子在街上大摇大摆的走着,轿子旁护送的是一群官兵模样的人呢,一看就知道轿子中的人必定不简单。 轿子旁边的帘子突然被掀起,露出一抹黄色的领子,还有一张青年男子的脸,他往外扫视了一圈,正要放下帘子。 突然,一阵大风吹起,街道两旁以及房屋旁边的大叔嘎吱作响,一个卖黄豆的小摊瞬间倒地,颗颗金黄色的豆粒瞬间“沙沙”落地,仿若一片瀑布一样,落地后又弹起。 守着摊子的小贩瞬间对着天大骂了一句,脸上又惊慌又愤懑,猫着腰就要捡黄豆。 这时,“哗哗哗”的身影响起,屋顶上瞬间飞落下来一大群黑压压的人。 “啊,快跑!” “有刺客!” “……” 人群瞬间被引爆,那些见到黑衣人的百姓连忙四处逃窜起来,也不管自己的摊子了,大商铺迅速关上了们,有些不明所以地也跟着跑起来。 长西街上瞬间如一片空巷,只剩下一定轿子和守着轿子的人。 “怎么回事?” 轿子中传来一道不虞的声音,连忙掀开帘子,然而,一看面前的长棉袜,瞬间脚下一软,慌乱地倒在地上。 “护护护……护驾!” 身旁的官兵连忙拔刀挡在了太子的身前。 黑衣人像是流不完的水一样一波又一波地涌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瞬间乌压压的一片,将孤零零的轿子和那几个小官兵围在中间。 领头的几个黑衣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扛起大刀就冲着轿子砍过去。 “狗贼,受死!” 一刹那的功夫,黑衣人和官兵撕打起来。 明明是黑衣人人多,可是打了很久,那些官兵脸上却丝毫没有挂彩的吉迹象,就像是黑衣人在戏耍这那些人一样。 可是,尽管黑衣人再怎么手下留情,可终究是人多,那些官兵很快就耗光了力气,快要趴下了。 这时,另一个方向突然驶来一顶轿子。突然,一道身影从轿子中飞出来。 元煜拿着剑,“哪来的宵小们,竟然敢当街刺杀皇亲国戚!” 客栈酒楼的窗户门缝里,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悄悄观看这这一幕,却不敢真的打开门。 元煜在太子轿子下落地,剑指黑衣人。 “你怎么来了?” 太子虽然受了惊吓,在见到元煜的时候脸色明显不是很好。 “皇兄莫怕,臣弟为你护驾!” 元煜目光一凛,提着剑和黑衣人撕打起来。 “少多管闲事,我们要的是他的命!”黑衣人不悦地指向窝囊缩在轿子角落里的太子。 “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有一个女子的身影从另一边的轿子中追随元煜而来,原昔很快冲了进来。 这一次,黑衣人个个手起刀落,对着太子身边的人就是一刀毙命,再没有之前的手下留情,很快,几个人就包围住了太子。 那些人都戴着黑色的面纱,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还是能从眼角看出丝丝玩味,将太子身边的人呢杀了之后,他们反而没有那么心急了,而是玩味地看着太子。 另一边元煜还在和黑衣人撕打,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轻快。 “哗啦!” 一个黑衣人瞬间一刀朝着太子肩膀处扫过去,然而却被太子惊恐地意外躲开了,只有一缕头发掉落在地上。 黑衣人不怒反笑,又对着他又是一刀,谁知太子往前一扑,刀硬生生落在了他的背上。 “哗哗哗!” 黑衣人头领眼中瞬间泛着冷意,手起刀落,瞬间在太子背上补了三刀。 “嘶!啊!” 瞬间,太子杀猪般的叫声在空气中回响起来。 他难忍地呲牙咧嘴着,在地上慢慢的翻滚起来,面朝着黑衣人,已经一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明明很想骂人,却连话都说不出。 黑衣人对着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黑衣人走上来,阴恻恻地说:“想不到啊,太子殿下竟然有一天能落在我的手里,太子啊,你可不要怪我,毕竟,谁让你那么不识好歹四处害人呢!” 说着,他抬起了刀,一眨眼的功夫在太子腹部落下一刀,献血横飞。 太子根本无法动弹,眼睛一闭,差点晕过去。 又换了一个黑衣人,很快落下一刀。 如此往复,当第第四个黑衣人刀要落下的时候,太子瞳孔狠狠一缩,突然使出吃奶的力气躲了一下,那一刀直接从他头顶划过。 一道白光闪过,瞬间黑色的东西哗哗哗从头顶落下。 “哈哈哈哈……” 黑衣人竟然仰天大笑起来,乍一看去,那太子头上的头发竟然全都没了,成了光秃秃的一片。 “元煜,小心!” 另一边,一个黑衣人趁着元煜不注意一刀往他后背刺去,赶过来的原昔突然一惊,对着那个身影大叫起来。 元煜听到声音,身体瞬间一转,成功躲过了攻击。 此时,太子这边一名黑衣人注意到了原昔,提着刀走了过去。 原昔才回头,一把刀直狠狠地朝着她心脏的位置刺过来。 一把泛着红色的刀刃在原昔眼中逐渐放大,她几乎是退无可退,呼吸瞬间凝滞住了。 “小心!” 突然一个身影冲到了她面前。 “嚓!” 刀刺进血肉的声音! 一具高大的身影瞬间倒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国师宋琰 陆意凝瞬间从画面中抽离出来,手像是被针刺到一样猛地收回,一脸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手看。 她眼中除了震惊还有惊恐。 刚才她看到的是什么?她看到了元煜,看了原昔……那场面为什么和原昔说得那么相似? 这是怎么回事?那是太子被刺杀的场景吗?为什么她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陆意凝脑海中瞬间闪现无数个问题。 那些画面太过于清晰,她以一种第三视角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元煜和原昔脸上的表情都没有错过。 陆意凝总算是明白了原昔的表情为什么那么难看,原来元煜竟然是为了救原昔才中刀的。 不愧是男女主,感情都是这么升温的。 不过陆意凝却突然皱了皱眉,总觉得有哪里很奇怪,却又想不清楚,索性也不去深究。 她继续思考着自己为什么能看到这样的画面。这么说的话,那么之前在楚楚身上看到的也是真的吗? 陆意凝下一刻就捂住了自己的嘴,身体泛起一阵冷意。 楚楚的主人真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国师?” “拜见国师!” 太医院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年轻男子,侍从脸上带着尊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来人身穿蓝色锦衣,身材欣长雅正。前脚才进了门,一抬眼就对上了陆意凝好奇投过来的视线。 陆意凝瞬间感觉空气都宁静了,浑身气血气流,手心里层层冷汗不断往外流,怎么都止不住。 秋日的风似乎瞬间变冷了,屋檐上的琉璃瓦似乎浮上了一层冰霜,风吹过屋檐,吹过园中的绿植,才从陆意凝面前拂过,瞬间凉彻心扉。 那人不就是……楚楚地那个主人吗! 陆意凝感到喉咙一阵干涩,不觉咽了咽口水。 国师? 宋琰明显也注意到了她,反倒是云淡风轻地迎上来。 “这位姑娘……有些眼熟……”他那双狐狸眼深深地盯着陆意凝,身体一路越过一旁的原昔,走到了陆意凝身边。 “回国师的话,这位是陛下刚封的长乐公主,也是年大将军的亲生女儿年幼宜小姐。” 一旁的宫女上前解释道。 “国师?” 陆意凝惊讶地看着宋琰,自从知道了这个人的真面目之后,只觉得面对这人就会被一种无形的东西压迫着,有些喘不过气来。 “回公主,这位是咱们大黎的国师,宋琰宋大人。” “宋琰?”陆意凝快速在记忆中搜索着,原书中根本没有这么个人啊。 宋琰莞尔,眼角带着笑容,“臣宋琰,见过长乐公主!” 宋琰对着陆意凝行了一个礼,动作大方得体,面上带着笑,一番下来,根本挑不出一丝毛病。 不过陆意凝一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个画面,面前这个男人分明一瞬间就杀光了一屋子的人,那个嗜血地表情可不是现在这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陆意凝头皮一阵发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表面越是温和内里就越黑吗? “公主,公主?” “啊,怎么了?”陆意凝不解地看向突然呼唤着她的人,目光从他脸上一闪而过,不敢多做停留。 “公主方才走神了。”宋琰轻笑着。 “啊……我我……”陆意凝顿时一阵尴尬。“宋大人怎么到太医院来了?”她立马转移话题。 难不成国师都这么闲地吗? “听闻煜王受了重伤,陛下派我前来看看。据说煜王的伤很严重,公主可曾……知道些什么?”宋琰语气稍显凝重,看向陆意凝的眼神却带着一种让人看不清的意味。 陆意凝心一抖,总觉得这人分明在内涵什么。 上一次在南吃斋她和他都听到了太子党的密谋,指的是这个。 这么快就不想掩藏了吗? “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能知道什么?” 宋琰似乎沉思了一会儿,许久才抬起眼睑,“确实,公主当时应该不在现场,确实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陆意凝狠狠地瞪大了眼睛,这人在耍她? “本公主还不知道原来国师大人也会治病呢,宋大人厉害!” “公主多虑了,臣不过会些占卜之术,特意来此喂煜王占卜吉凶而已。” “占卜?” 陆意凝嘴角抽搐,瞬间感觉自己真的是高估这人了,原来不过是一个神棍而已。 不多时,一群穿着道袍的人抬着一些东西进来,什么桃木剑啊符咒之类的。 看起来有模有样的,陆意凝站在一旁怎么看怎么怪异。 这种神棍能混到国师的位置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她反正不信邪,虽然穿越这件事确实找不到什么可以解释,但绝对不是这些个什么符咒就能做到的。 这些东西她是半点都不信。 另一边原昔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宋琰一伙人的动作,看那眼中熠熠闪光的样子,十有八九是被宋琰迷惑了。 “原小姐,你怎么看?” 原昔回头,眼中带着点点泪光。“国师很有能力的,多年前陛下遇到一个难题,幸而得到国师相救,才幸免于难,也许这一次……也可以。” 连原昔自己也不确定,但是她本来就是重生的,对于这种玄幻之术她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宋琰徒手拿着两张明黄色的符咒在空中张牙舞爪的舞动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下一刻,手往空中一飞,那符咒突然燃烧起来,火焰停留在空中,没有及时落下来。 陆意凝一下子被吸引力注意力,看着那团火在空中烧了一会儿,然后分散成三股,一股钻地下,一股飞上天去,瞬间消失不见,剩下的一股在空中盘旋着,不停地转圈。 这家伙有两把刷子呀,居然会变这种级别的魔术! 陆意凝的嘴巴能几乎装下一个鸡蛋,看得不亦乐乎。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那一团火突然往她们这边飞过来,只见那摸金黄色瞬间越放越大,擦过陆意凝的肩膀,竟然朝着旁边的原昔飞过去了。 就当陆意凝以为那火要烧到原昔地时候,只见宋琰吐痰手指掐了一个诀似的,然后那团火在原昔头顶瞬间散为烟花,灰飞烟灭。 “这位姑娘是不是经历过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试探宋琰 宋琰很快走上前来,在原昔旁边停下来,一脸深沉地看着原昔。 他盯着她很久,继续说:“这位姑娘的命格明明已经毫无生机,为何……” 宋琰声音不大,但是陆意凝和原昔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原昔,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嘴上虽然在否认,可是眼中的慌张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陆意凝也突然警惕起来,她看向宋琰,眉头轻蹙。 这人竟然能看出女主的真实身份? 那会不会也知道自己并非原来的陆意凝? 陆意凝只在一刹那的功夫就抛下了之前的那种轻视。 这个宋琰看起来年纪不大,却能成为黎国地国师,心狠手辣不说,居然还能看透女主的命数。 这看起来不像是神棍呀! “姑娘不比惊慌,既然事已成定局,那便顺其自然,这也许就是天命,安心便可,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宋琰视线立马转移到陆意凝身下,吓得她一个激灵。 难道他看出来了? “你你你……你看本公主做什么?”陆意凝本想就算他真看出来她也打死不承认,谁知不知是这人气势太强还是她太怂了,竟然有些腿软,只好搬出公主的身份。 关于身份,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没人知道她其实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那种发自灵魂的害怕让她不得不颤抖。 “相信长乐公主应该也不会说出去的!” “我我我……说什么呀,本公主听不懂你们说得是什么!”陆意凝瞬间反应过来,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她还一阵心虚,面上继续装傻。 下一秒,宋琰转身就走,什么都没说。 陆意凝半信半疑地看着宋琰的背影,有点难以置信,他真的没有看出来吗? “所以这到底是神还是神棍啊?”陆意凝忍不住小声嘀咕出声,她这会儿是真的看不清这人了。 然而,宋琰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了一般,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好在下一刻那人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收回眼神,陆意凝的小心脏就这样一浮一沉着。 这人和她玩心跳呢! 她脑海中回想起那一屋子的鲜血,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宋大人,你算出煜王他怎么样?”原昔回过神来,跑去询问宋琰。 只见宋琰目光悠悠一转,看向太医院没,虽然隔着一扇门,但在场的都知道那里面躺着一个气息奄奄的煜王。 “放心,煜王的命格很强大,此番定能化险为夷。” 原昔一听这话,松了口气,她看了宋琰一眼,眼中明显多了一份信任。 这人能看出她是重生的,却没有揭穿,不像是敌人。 “那……太子呢?”陆意凝突然想起太子那个被一刀砍下的头发,瞬间就让人秃顶。 太子的伤明显也不轻啊! “太子本就无生命危险,不用算。”宋琰沉声道。 其实陆意凝就是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她才懒得管太子怎么样了,反正原书中就是一大反派。 她走近宋琰,小声问道:“宋大人,你那只猫呢?” “楚楚在家中呢,进宫带着着实是不方便,让公主挂心了!”男人面色如常地回答着,根本看不出丝毫破绽。 要不是楚楚还在自己房间里,陆意凝都要信了这人的话了。 “宋大人住哪呀,要不改日本公主去拜访一下大人,正好可以看看楚楚,那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的,着实让人难以忘记!” 陆意凝面上几粒扯出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容,她倒要看看这人怎么回答。 “承蒙公主厚爱,臣就住在长西街,随便找个人打听就能到,公主若能登门,是臣的荣幸!”宋琰一脸恭敬,似乎已经做好了迎接陆意凝地准备。 陆意凝瞬间找不到话来接了。 她看着男人认真的表情,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就算看到他杀人虐猫的画面是她的幻觉,可是楚楚真的就在将军府待着牙签,她药真的去了国师府,这人还能给她看楚楚不成? 然而陆意凝却不知道,她沉思的样子正好落入了宋琰的眼中,男人手指动了动,眼中有股杀意一闪而过。 “那咱们说好了,改天去你家!既然这里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一步,再见国师,再见原姑娘!” 陆意凝赶紧结束话题。 话虽如此,她哪里敢真的取找宋琰这家伙,还主动去,怕不是千里送人头。 她在宫中找了一圈,很快找到了年将军,想和他一起回去,毕竟今天看到了宋琰,就不敢一个人走路了。 谁知年将军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根本走不开。 原本年将军是想找年星杰送陆意凝回去的,但是她一想到年星杰的实力,赶紧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笑话,找年星杰那不是给敌人送个双杀吗? 于是,陆意凝就一个人找个人多地地方傻傻坐着等年将军。她现在是公主了,那些宫女太监们一个个看到她也连忙过来伺候着,陆意凝就和大家讲起笑话来。 “长乐公主,你之前的生活怎么那么有趣呀!” 陆意凝一个人成功将一群宫女太监们逗得乐欢了颜。 无非就是讲在现代的一些趣事,为了不让人怀疑,还特意编成她来将军府之前的生活。 “这有什么,本姑娘还会跳舞呢!还成为了我们那个地方的第一舞姬!” 陆意凝突然觉得乐坊地日子也没那么糟糕,现在也多了一项可以炫耀的技能。人类的虚荣心瞬间被激发了。 “哇,公主好厉害呀!” “不知道奴婢们有没有福气能见识到公主地舞姿呢?” “……” 一群人东一句西一句将陆意凝夸得飘飘欲仙,以前觉得当公主好,却没想到这么好,有一群人拍马屁,虽然真假不知,但是听起来舒服呀! 她拍拍衣服站起来,豪爽道:“今儿个就给大家跳一支舞!这支舞叫玲珑起,献给大家!” 她迈开脚步,收起脸上浮夸的表情,循着记忆中凤思思教给她的东西,开始翩翩起舞……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再跳玲珑引 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虽无丝竹管弦伴奏,陆意凝却像是踏着音符一样。她秀颜轻衫,青丝墨染,玉袖生风,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她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若仙若灵,如水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 使看了的人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陆意凝竟然不觉闭上了眼睛,完全沉浸在了这舞蹈之中。 此时天已经黑了,原剧情并没有按照设定好的那样发生了,虽然元煜和太子都受了伤,但陆意凝知道这一切真的都改变了。 “公主好美啊,这是天仙下凡!”宫女们都看直了眼。 “对对对,怎么感觉公主身上在发光呀!太美了!” 陆意凝已经听不见宫女们的声音了,不知道是不是了却了一桩心事的缘故,她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原本并不熟练的《玲珑引》如今却游刃有余。 不多时陆意凝觉得身体中流淌着一股热流,与这秋夜的冷风抵抗着,有种曼妙的感觉。 陆意凝没有注意到,随着她的舞姿,花园中的草木也跟着摇动了起来,在月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 …… 另一边,宋琰从太医院出来后便去找了皇帝,将事情向皇上说明,前脚刚走出养心殿,立马就停住了脚步。 “呃……怎么了大人?”他后面跟着地一个引路的小太监差点撞了上去,额角瞬间冒出一层汗水。 “那边是什么地方?”宋琰抬头似乎要红墙绿瓦看到另外一边。 小太监顺着他地视线看过去,恭敬回答道:“回大人,那是御花园啊!” 小太监心中感到很奇怪,着宋大人对皇宫不是已经很熟悉了吗,怎么会连御花园都不知道?然而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宋琰眼睛眯了眯,散步并作两步朝这那么方向走去,脸上有些阴沉,吓得小太监都不敢说话了。 沿着鹅卵石铺满的小道往另一边走去,很快宋琰已经到了御花园,然而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宫女太监不经意走过。 他眸光微敛,突然蹲下来,一只修长的手从一旁的花簇中摘下一支鲜红欲滴的玫瑰。 男人面无表情地放到鼻翼间嗅了嗅,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进入御花园的中央。 百花拥抱的的庭院中,中央放了一个大理石做的桌子,还有凳子,上面光滑如斯,宋琰伸出手在一张凳子上面轻轻抚摸了一角,抬头看了一眼清冷的圆月,细细摩挲着指尖的温度。 “宋琰哥哥!” 御花园中突然传来一道惊喜地声音,只听见“哒哒哒”的声音,宋琰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红色的身影就立马跑到他的面前。 来人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身红衫,笑魇如花,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笑起来颊边微现梨涡。 只见女子一下子跳到宋琰跟前,她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宋琰,肤白如新剥鲜菱,眉心一粒细细的红痣,更增俏媚。 “见过五公主!” 宋琰微不可查地收回手,在女孩面上扫视了一番,忽而恭敬地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早就说过你见到我不用行这些虚礼了,叫我小五就好。” 小五歪着脑袋看着宋琰,眼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张脸。 “礼不可废,您是公主,宋琰是臣子,臣见了公主,自当行礼。” 宋琰面无表情地说着,脸上不见丝毫多余的神色。 五公主也见怪不怪,反而当着他的面坐下来,眼珠子一转,面上神情有些愉悦。“宋琰哥哥,你是不是特意来这里找我的呀?” “公主多虑了,臣奉命而来……” “骗人,奉命而来怎么会到御花园来?”五公主显然不信。这些朝堂大臣们谁会没事来御花园这种地方瞎转呀? 宋琰突然没了声音,反而目光沉沉地盯着五公主。“公主之前一直在这里吗?” “对呀,本公主都来御花园好久了!”五公主只是观察了他一眼,便直接顺着他的话说道。 五公主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实际上她并不常来御花园,今日不过是因为国宴才路过此地,没想到这御花园的花比上一次见到时开得鲜艳许多,争相斗妍,活像这后宫中的女子一般。 她无声嗤笑着,移开了目光。 宋琰紧紧盯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意思破绽。 “公主方才有见过什么人吗?” 五公主手指微动,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晚风吹在她的脸庞上,让人有点麻木。 “什么人呀,宋琰哥哥难道在找什么人吗,谁呀?难不成,宋琰哥哥看上了这宫里的哪个妃子了?”五公主一下子站起来,笑着说道。 “公主请慎言!”宋琰脸色瞬间黑如死灰,周身的戾气一不小心就释放了出来。 五公主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情绪的变化,只当他是恼羞成怒,她顿时心中堵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哪个狐狸精,竟然敢勾引她的宋琰哥哥! 这宫里的女人就没一个安分的,整日里争风吃醋就算了,顶着一张狐媚的脸,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就四处勾引大臣,除了一些倒霉的被皇帝撞见之外,其他人谁会忍得住独守空闺? 这种私密的事情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的,在皇宫中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有些妃子一辈子没被皇帝宠幸过的,到死都没被皇帝撞破奸情。 五公主生活在宫中多年,对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早就懂得了。 别人她不管,但是她看上的人,谁也别想动! “切,没有就没有吗,宋琰哥哥不必如此激动,小五相信你!”五公主瞬间绽放笑容,一把挽住了宋琰的一条胳膊,将身体往它身上靠过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找他帮忙 回到将军府,夜已深,万家灯火已归寂静。 陆意凝一回到就立马关上了房门,她飞到床沿,在床榻边上,一身雪白的楚楚突然被惊醒,睡眼惺忪,一看是陆意凝,立马打了个哈欠,弓起身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小家伙屁颠屁颠地朝着陆意凝跑过来。 “小家伙,又跑床上睡去了!” 陆意凝将它抱到怀中,小家伙自己找了个舒服地位置就坐下来,脑袋在她手上蹭了蹭,手中毛茸茸的触感带着暖暖的温度,正一点点将从外面带来的寒气驱散。 陆意凝想起那天看到的画面,再次将手放在楚楚头上。 “咦,怎么什么都没有?” 陆意凝还就不信邪了,手再次覆上去,还一脸认真的闭上眼睛,想好好感受一下,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 “奇了怪了,我难道是做梦了吗?” “喵呜!”小家伙不明所以地抬头凝视着她,一双圆圆的蓝眼睛看起来很梦幻。 陆意凝皱着眉头,在楚楚不满的叫声下将它强行从怀中拉出来,重新放到床上去。 她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梳妆太伤那面菱花铜镜上映照她隐没在暗光中的面庞,那张脸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衣袂飘飞,一眨眼的功夫,房间内的人儿就无声舞动了起来,月光从门户中照进来,与她衣裙融为一体,那衣衫上瞬间流光溢彩。 裙身托着月光翩翩起舞,如闪闪地潮汐,如激昂的海浪卷起浪花…… 陆意凝按着记忆中的《玲珑引》去跳,渐渐的感到丹田处慢慢的升起一种暖暖的感觉,然后迅速传遍全身。 她细细感受这这种变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丹田处聚集,但是速度很慢,可是传到全身的时候却很快,使得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力量瞬间又消散,根本很难成型。 陆意凝没有错过铜镜中的自己,周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亮得并不真切,要不是有一点淡蓝色的光晕,甚至可以和月光混为一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消片刻,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之后,陆意凝又跳了其他的舞,发现并没有那种感觉。 “难道是玲珑引?” 这支舞是在风和乐坊是凤思思给她的,风和乐坊每个人都要练一个特长,连这种舞都不能相同,风和乐坊在各地搜寻到很多乐谱和典籍,只为了将每一个舞姬培养成独一无二的死士。 这个舞她粗略学了一遍,但是还没认真去研究过。 难道真是因为玲珑引? 这神秘力量是什么?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凭着这个东西回到21世纪她原来住的地方? “太好了,太好了!楚楚,我可以回家了!我可以回家了你知道吗!ua~” 陆意凝瞬间高兴得跳起来,抱起楚楚就是一顿乱亲。 眼角因为笑意而溢出一些闪闪的眼泪。 “喵呜喵呜~”小家伙似乎在回应她一样,伸出舌头在手背上舔了舔。 “我终于找到办法回家……呜呜~” 笑着笑着陆意凝就哭了,眼泪如珍珠一般掉下来,身体靠在床上,随着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 现在好了,剧情也改了,她还拥有了神秘力量,只要将这个力量搞清楚,回家就有望了。 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地过日子,还可以回家,现在第一步是先回雍国,找到凤思思,要到玲珑引,先搞清楚这个力量再说。 “喵呜~” 似乎感受到了陆意凝的情绪变化,楚楚突然叫了一声,仰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乖,早点睡!” “喵呜喵呜~”楚楚反而拉长了声音,突然站起来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怎么,睡不着?我也睡不着。” 陆意凝完全不了解它的意思。 “喵!” 突然,只听见楚楚惨叫一声,突然从她怀中跑出去,从地上跳到旁边的桌子上。 很快桌子上的东西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瓷瓶子落到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小家伙,快住手,你干嘛呀!” 陆意凝眉心一跳,傻眼了,她连忙起身将那些东西捡起来。 “还好没撒出来,这些都是你的药呢,你这小家伙,要是药撒了你的伤可就好不了了……”陆意凝嗔怪地瞪了楚楚一眼,将那些小瓶子重新放到桌子上摆放整齐。 这些都是大夫给开的药,专门治疗动物外伤,对于伤口愈合效果非常好。 等等……伤口! 陆意凝瞬间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来楚楚的伤口。 她偏头瞅着它,小家伙坐在桌子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样子十分乖巧。 陆意凝一拍脑袋,她怎么忘了这茬,楚楚主人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还有那个危险的国师…… 这件事就棘手了。 宋琰要是知道楚楚在这里,不知道会对她怎么样,她要是走了也不能将楚楚直接放在将军府。 一人一猫倒在床上,猫睡着了,人却彻夜未眠。 天一亮陆意凝就离开了将军府,直奔一家客栈。 “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帮忙!” 陆意凝一见到时璟就直奔主题。 虽然她不知道石井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是肯定不简单,这人也是神神秘秘的,说不好能帮到她。 养男人一世,用在一时。 虽然她也没养,不过谁让他还真缠上她了。 时璟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品着茶,抬头看一眼气喘吁吁的陆意凝。 这还是跑过来的? 他目光往窗外一扫,天色没亮多少,一般人都不会这么早起,他是多年来有太多事情忙不完才习惯了早起的,没想到竟然一大早就能见到她。 “别着急,先坐下慢慢说。” “你可以帮我打听个人吗,黎国当朝国师宋琰,我想知道他所有的信息,包括他的所有过往。” “宋琰?男的?” 时璟地目光沉了半分,语气冷下来。 “你管他男的女的,这不重要!”陆意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人的关注点都是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当然重要,这还是小凝儿第一次有事找我,我可不想小凝儿这是来告诉我你对其他男人感兴趣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秘力量 “给本姑娘滚!你能不能正经一点?”陆意凝没好气道。 对那个宋琰感兴趣?那人倒是长得人模狗样的,不过是个善于伪装的衣冠禽兽,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若非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一个表面上那么温润的一个人竟然可以一夕之间让那么多人惨死在自己家中。 “正经?小凝儿说说,我哪里不正经了?”时璟慵懒地靠在椅子上, “你……”陆意凝语塞,她竟然还真说不出来。“帮还是不帮你直接一句话,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不帮说一声我找别人去。” 要不是这黎国人生地不熟的连个熟人都没有,她也不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时璟这家伙,实在不行就去找元煜。 男主嘛,随便干掉一个反派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听这话,时璟立马坐正了身体,一脸严肃起来。 正当陆意凝以为他要认真了时…… “宋琰是谁,没听说过。”时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陆意凝扶额,“就是不认识才让你去调查呀!” “小凝儿高看我了,我一个普通人,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调查一个人的全部过往?” “你真不行?”陆意凝咂咂嘴,有些失落,当初一眼就认定了的靠山,虽然后来曲折了些,没想到她居然看错人了? 时璟抬眼,心中突然一梗,竟然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那看来还是得回风和乐坊……”陆意凝低着头开始思考着下一个方大王,时璟这边行不通,那么要论消息的广度,风和乐坊的实力应该不容怀疑。 “风和乐坊?”时璟眉梢一挑,不解地看着她,“你不是刚那里逃出来吗,还要回去?” 他眼中闪烁一抹精光,这小家伙当初为了离开风和乐坊可是各种用尽了手段巴结他,现在这么轻易就要回去? “什么叫逃,本姑娘那叫出来玩两天,那怎么可能真的离开呢?”陆意凝嘴硬着。 反正剧情已经改变了,回风和乐坊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说不好还能抱一抱那位摄政王大佬的大腿,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呢! 好歹书中描写陆意凝可是雍国摄政王时璟的白月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白月光一朝身死,那位大佬甚至可以拿整个雍国作为赌注和男主元煜一博。 江山美人,没了美人亦可舍弃江山,古往今来,哪个大人物能为心爱的女人坐到这一点? 在帝王眼中,只有名利权势才是最大的,甚至在这种风间的时代,女人也不过是男人的附庸品,是可有可无的玩物而已。 就拿原女主原昔的父母亲来说,当年原父原母是如何如何的相爱,什么死生契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些海誓山盟在原昔还未出世就破灭了。 那个男人甚至连同小三害死原配,将小三领进门之后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冷落。 虽然都是书中描写,但现实中这种事情可不少。现在一切逗那么真切,在这个世界真情是多么难能可贵。 “出来玩?小凝儿这可玩大了,成了将军府的千金小姐不说,还当上了长乐公主,现在这可不好走了……”时璟意有所指。 “你还说自己消息不灵通!”这都一夜刚过他就知道她被皇帝封为公主了? “你难道真觉得我是将军府那位走丢了的千金小姐?”陆意凝紧紧盯着他,不想错过一个表情。 这人有一定势力,消息应该算灵通,难免查到一些什么,陆意凝本就是孤儿,关于来历文中确实未做赘述,怕就怕她真是年将军和年夫人的女儿。 这人从一开始就是有意将她扔到将军府去的,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小凝儿觉得呢?”时璟反问。 “本姑娘不要我觉得,我要的是你觉得!” 谁要和他在这里将问题甩来甩去啊,她时间很宝贵的好不好。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跟这人交流怎么就那么困难呢?“同样的名字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陆意凝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生得倒是一副好模样,就是不大聪明的样子。 一个是权倾天下的雍国摄政王,一个是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平民,这差距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了。 “同样的名字?”时璟瞳孔猛地一缩,嘴唇有些许打颤,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难道想起来什么吗? “懒得跟你说,说那么多有什么用!”陆意凝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直接开门就走。 “等等……我可以帮你查宋琰的事。” 就在她一只脚即将踏出门槛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陆意凝一只脚悬在空中往前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地。 她咬咬牙,回头,“你耍本姑娘玩呢?” 时璟直接忽略掉她脸上的不悦,说道:“宋琰,黎国国师,精通占卜祭祀之事,曾救了当今皇帝一命,深的皇帝看中,年仅二十又二便被封为黎国国师,是黎帝口中的天才……” 似乎为了证明他真的知道,时璟直接一长串说了出来。 明明语速不快,甚至还有抑扬顿挫,但是缺听得陆意凝眼花缭乱。主要是这人说得太长了,太详细,就好像有个人在她面前拿着一本书给她念着,句句有条理,中间也没有磕磕绊绊。 “你……该不会是暗恋宋琰已久?”陆意凝有点怀疑人生。 即便是让她一下子描述一个从小就认识的人她也说不出那么多信息呀,更何况她还只是突然问起,这人必然不可能提前准备好的。 “本公子对男人不感兴趣!”时璟义正言辞地回答她,那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好像下一刻就能把她吃掉一样。 “额……那你怎么记得这么多?” 就算他之前了解过,居然那么细的事情都记得? “记性好,天生的。” 陆意凝看着男人那张得意的嘴脸,既想一拳揍过去,又忍不住羡慕着。 这智商要是放在她那个时代不得高考状元? 第一百一十七章 摸什么狗 从时璟的口中,陆意凝大概对宋琰这个人有了一定了解,也算年少成名。 可是这些不过都是表面,关于他真正的身份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不参与朝政,身为国师却过着闲云野鹤地生活?别人能看到的都是它想给人看到的而已,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再帮我好好查查,这个人绝对不简单,最好往一些不干净的方向查……”陆意凝沉吟道。 虽说这个世界算是强者为尊,统治阶级和做官的就是要高人一等,但是律法也规定了不能乱杀人,即便是奴隶的主人也没有决定其生死的权力。 “所以呢,查他做什么?” 时璟身体突然靠近陆意凝,一双炽热的眼睛含情脉脉地凝望着她。 脑海中闪过曾经对那位黎国国师的飞速一瞥,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一刻他更加确定了那就是厌恶。 陆意凝看了时璟一眼,眼中带着犹豫。 “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你要是不说……那就算了。” “别!” 陆意凝连忙出声制止。 好不容易松了口,她时间精力都花了,可不能就这样白费。 沉思了一会儿,陆意凝长舒一口气,“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是……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灭掉这个人?” 这个听起来就莫名其妙,两个算是素昧平生无冤无仇的的人,重要的是她是一个普通地小平民而人家还是一国国师,她这算是异想天开。 话一说出口陆意凝就有点后悔了,眼睛开始不自然地四处乱瞟,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会不会觉得她脑子有病? “呵,确实该灭掉了!” 啊? 陆意凝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时璟,这人刚刚说了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啊?”连一国国师都不放在眼里? “回雍国你就知道了。” “切,管你是谁呢!”陆意凝抱起手来,满脸不屑地嘀咕道。 等回了雍国就分道扬镳,实在不行再去抱一下摄政王大腿,逼这人拿出解药来,最好她能把身上的毒全解了,以后就再也不用整日担心受怕了。 不过……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既然她可以看到楚楚和原昔曾经经历过的画面,那么可不可以由此看到一个人曾经的过往?以及,知道一个认得身份? 怎么想的陆意凝就真的怎么做了,她突然往前一把抓住时璟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咦,怎么没有呢?” 感受了半天,发现什么都没有看到,她不死心地将手伸到时璟的脑袋上,可惜这人太高,她还得踮起脚来才舒服一些。 心想一定是自己诚意不够,赶紧闭上眼睛好好感受一下。 指腹下是细腻光滑的皮肤,手心传来男人额头上的温度,越发炽热。 然而,摸了半天,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意凝睁开眼睛,一脸茫然,低头突然就对上时璟似笑非笑的眼神,咋眼看去,他竟然正弯着腰任由她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陆意凝心中一激灵,只觉得手心像着火了一样,忙不迭收回手。 “摸够了?”时璟云淡风轻地站起来,双手悠然地背在身后,静静地注视着窘迫的陆意凝。 “哈?什么,什么狗?摸什么狗?哪来的狗?我没摸狗……”陆意凝讪讪地转身,脸上表情瞬间万变,十分精彩。 时璟眼睛突然危险地眯起来,脚尖朝她逼近。 男人动作些许粗鲁地拽过陆意凝的手臂,将她身体扳正过来,面对着自己。 “没摸够?那就继续摸?” 陆意凝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只感觉身体又突然向后倒去,瞬间失去了重心。 下一刻的功夫,后背已经贴着桌子,整个人半边身子倒在了桌子上,一只大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 陆意凝只听见自己心脏咚咚咚的声音,头顶上方突然落下一阵巨大的阴影,时璟正一只手撑着桌子看着她。 “你你你……你干嘛?” “你说呢?”男人声音低沉婉转,带着某种不知名的诱惑。 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在陆意凝瞳孔中越放越大,离她的脸越来越近,吓得她立马闭上了眼睛,歪过脸去。 “还摸不摸?” “不摸了不摸了!我错了!” 是她想摸的吗,她那哪里是想摸呀,她分明只是想确认一下能不能看到他的过往和身份而已嘛! “小凝儿没错,放心,你想摸就摸……”时璟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妖冶的笑容。 “啥?你大爷的谁要摸你!”陆意凝一听这话气坏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腰突然就从桌子上起来,一把退开了时璟。 一张鹅蛋小脸上两颊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原因。 陆意凝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小嘴嘟起来,怒视着一旁的时璟。 狗男人这么轻浮一定骗过不少无知少女,看看那张脸,那个女孩不心动的,怪她当初识人不清,竟然还以为这是个可以依靠的人,还妄想抱大腿。 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自己命都搭进去了。 时璟却像是能看清她在想什么一样,脸瞬间就黑了。 “本公子就骗过你这一个无知少女。”他阴恻恻地说。 陆意凝瞬间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得螚装下一个鸡蛋。 这人难道会读心术? 她自己能看到别人经历过的画面,这人会读心术? 经历过一系列玄幻的事情之后,陆意凝现在看什么都觉得玄幻了,她脸上带着难以平复的惊讶,心中思绪万千,想根根错综复杂的丝线缠绕成了一个球,怎么也解不开。 “就差写在脸上了,还怕别人看出来?”时璟一看她错愕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变得这么傻了? 陆意凝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表情确实是夸张了。 最近这表情管理确实是没怎么注意啊。 但是陆意凝哪里是肯低头的主,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对着时璟哼了一声,撇撇嘴转过头去。 “宋琰的事情我来调查,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去招惹他,一切交给我来处理就好。”时璟突然转变神情,正色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柳依思的脑残粉 从客栈出来天已经大亮了,陆意凝悠悠地在街上走着。 心中的大石放下了,顿时轻松了不少。 她拍了拍脸,朝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走去。 “老板,来一串冰糖葫芦!” 上次没吃上,这一次总算可以犒劳一下自己了。 陆意凝将糖葫芦拿在手里,一个个圆溜溜的大山楂披着金黄色的糖衣串在竹签上,大红色加上微黄色的糖衣显得多么喜庆,多像一个个被挂起来的小红灯笼,在阳光的照射下还有一点白色的亮光。 光看外表就十分地诱人,她已经忍不住想要一口咬下去了。 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然而还没来得及咬,街上突然卷起一阵风,石板上的尘土螺旋式地飞舞,一只红色的风筝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飞落在了陆意凝的脚边。 她想也没想就弯身捡起来,一旁卖风筝的老板已经忙着捡被吹飞了一地风筝。 这风来得有些怪异,令人意想不到,不多时,小摊贩上已经有许多东西被吹飞了。 陆意凝将风筝放大老板摊子上,用一个重一点点东西将风筝压住。 风是从城门的方向吹来的,按理来说皇城被青云山包围着,尤其是城门的方向基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风吹过来。 皇城地形封闭,基本也不存在什么狭管效应。 不知道为什么陆意凝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啪嗒!” 冰糖葫芦竟然猝不及防的掉落在地上,金黄色的糖衣瞬间摔成白色的裂痕。 慌乱中,她似乎在城墙上看到一个人朝着她笑得阴森,可是一晃眼那城墙之上竟然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呵!本小姐就说怎么今天胸中郁闷,眼睛也难受呢,原来是有个腌臜的东西在本小姐眼前晃荡呢!” 一道凌厉的声音传来,陆意凝一抬头,正好对上了一双不怀好意的桃花眼。 “聂今今?” 陆意凝捏了捏眉心,自己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 “贱人,本小姐的名讳是你能乱叫的吗?” 聂今今趾高气昂地看着陆意凝,她身后一如既往跟着一群人,个个随主子长了一张刻薄相,看着陆意凝的眼神同样不怀好意。 聂今今这货怎么又出来蹦哒了,偶遇?还是故意找茬?不去找女主麻烦来找她干嘛? 陆意凝百思不得其解,一看聂今今叫嚣的模样就头疼。 “怎么,原来你不叫聂今今啊,那你叫什么,孽障?” 这时风已经渐渐小了。陆意凝站在风中,墨发轻飞,面无表情地看着聂今今。 炮灰何必为难炮灰呢? 聂今今见陆意凝一副无所谓地样子,只觉得她根本没把她这个京城首富之女看在眼里,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气不打一处来。 “竟然敢看不起本小姐,你以为你是谁,今天本小姐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聂今今严重闪过厉色,看向陆意凝的眼神像淬了毒。 她之前就找人打探过陆意凝的身份,没想到居然是将军府的小姐,不过一个在外流浪多年的人而已,年将军能有多看中,她堂堂黎国首富之女,皇帝还得看自己父亲三分脸色呢,她怎么会怕了这小贱人。 今日她才去找柳姐姐听她说国宴的事,没想到面前的小贱人竟然连柳姐姐的风头都能抢,真是该死。 正好可以灭一灭她的威风,到时候柳姐姐一定开心。 “你以为你是谁呢,随便上街就能随便教训人?你将他人置于何地,将这黎国律法置于何地?” 陆意凝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热闹了,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可以视人命如草芥,就可以肆意地将他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果然是祸害留千年,这种人无论是任何时代任何时空都存在。 “教训你怎么了,本小姐在这皇城之中就是可以横着走,不服……你也只能受着哈哈哈!”聂今今突然笑起来,面目狰狞。 皇城之中,许多路人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早已经养成了习惯,只要一见快要打起来,就立马跑没影了。 此时,陆意凝旁边空无一人,就连卖风筝的老板也已经跑没影了,只留下了一摊子上花花绿绿的风筝。 “你非得跟本姑娘过不去吗?”陆意凝扶额,这要真打起来,她肯定是寡不敌众,逃不逃得掉还得另说。 “怎么,你怕了?在公堂上坑我钱的时候这么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你以为我聂家的钱好赚吗,那是要用命来换的!”聂今今恶狠狠地说。 “不就二百两吗,对于你们家来说不是九牛一毛?” 更何况那二百两她揣进包里都还没捂热呢,现如今怎么样了她还不知道呢。 一想到元忱那家伙她就恨的牙痒痒,好歹让她把钱花了被打她也认了,可是这不仅没见着钱,还要面对狂风暴雨算怎么回事? “我聂今今的钱,就算是一文你也没资格用!” “你……”他姥姥的,到底是谁没资格呀,这种反派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不要脸的吗? “知道本小姐今天为什么要找你麻烦吗?”聂今今突然放缓了语气,“因为呢得罪了咱们这京城鼎鼎有名的大才女柳依思,竟然如此没有眼力见,那就算是本小姐将你打死了这都得人人拍手称快了!” 聂今今得意笑着,眼神中带着轻蔑。 “所以这就是你一来就一副大义凛然模样的理由?”陆意凝嗤笑着,属实呗笑道了。 这聂今今居然是为了柳依思,也不知道柳依思时怎么跟聂今今说的,居然能让她这么死心塌地跟随。 这聂今今耶真是脑子进水了,真以为所有人跟她一样没脑子吗,都把柳依思奉为神一样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柳依思怎么跟你说的,不过看你这副悠然的样子,她一定没告诉你……那位煜王爷已经危在旦夕了!” 陆意凝眼神变得凌厉,她在赌,聂今今明里讨好这柳依思,实际上心里惦念的分明是元煜,如果她知道元煜受伤断然不会这么云淡风轻。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聂今今果然立马惊在原地,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如遭雷劈一般。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死亡 “你说什么,煜王殿下怎么了?”聂今今暴跳如雷。 每当想起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那个才武双全的黎国天才,她的心总是会忍不住加速跳动。 他就像谪仙一样,总是不染纤尘的样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对谁都冷淡,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了解他更多,以至于什么时候动了心都不知道。 他受伤了吗?为什么柳依思没说呢? 聂今今感觉心中五味杂陈,她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去丞相府找柳依思了,她身份不像柳依思是官家女子,没有资格进宫参加国宴,所以才会那么着急想要从柳依思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可是今早和柳依思交谈下来,她就知道这陆意凝媚主惑君,得到了皇帝地赏识,在国宴上压了柳依思一头。 陆意凝挑挑眉,直言道:“你那煜王哥哥呀,为了救被刺杀的太子,用自己的身体去挨刀,现在……唉!” 她边说边摇头,目光中尽显悲怆。 余光瞥见聂今今慌张地神色,陆意凝知道自己真的赌对了。原书中就有描写到聂今今这个人是如何的喜欢男主元煜,不惜巴结讨好柳依思,处处陷害女主原昔,说到底就是想得到元煜。 女主喜欢元煜,柳依思喜欢元煜,聂今今也喜欢元煜,这就是男主光环的影响,要不是陆意凝有心理洁癖,不喜欢别人的东西,说不好她也能动心,毕竟元煜那副模样确实生的好看。 “你叹什么气呀!”聂今今突然发了疯一样大叫起来,目眦欲裂。 什么叫用身体挡刀?什么叫奄奄一息?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天都塌了,她明明已经想好了以后他是煜王,那她就是煜王府,他在外做大事,那她就在王府里打理家务,做他的贤妻。 在初见元煜的那一刻,聂今今甚至想好了自己和元煜的未来,那时他们有一个家,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她一直对此深信不疑,即便现在出现了一个原昔,还有一个看起来比她身份尊贵的柳依思,可这些她通通不放在眼里。 可是,唯独他的命…… 如果命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你放手啊!”陆意凝还没反应过来,面前一片眼花缭乱,身体不受控制地摇动着。 “骗子,你这个骗子,你一定是在骗我!骗子,王爷受伤了京城怎么可能还那么安静!啊——”聂今今双手抱着陆意凝的双肩,一个劲地摇动,她两眼发红,表情狰狞,像一头发疯的狮子。 似乎这样还不够,聂今今就像找到了一个三世的仇敌一样,突然张开了嘴,抱着陆意凝的手就要一口咬下去。 陆意凝瞳孔猛然一缩,连忙抽出手,险险避开聂今今的攻击,她瞬间凝神,终于反应过来,伸出手去推搡起聂今今来。 聂今今一下子咬空,对于她避开的动作深深地皱起眉头,只见一只手快速扬起来,朝着陆意凝如瀑布般的墨发袭过去。 “小姐,冷静啊……”聂今今身后的人一看情形,发现自家小姐的样子,平日里就算再生气也从来没有出现这样失态的情况。 一群人连忙上去拉人,聂今今虽然不是世家小姐,在这京城也是横行惯了,但是毕竟是首富之女,可不能明天京城就传着聂家小姐聂今今得了失心疯这样的事。 聂员外赚了钱之后已经不像从前那么随意,现在越来越注重名声,不想在那些京城名门低人一等。 “你她姥姥的,竟然扯头发!” 陆意凝倒吸了一口凉气,头忍不住往后仰去,聂今今力气是真的大,而且下手毫不留情。 实在是头皮被扯得生疼,陆意凝一只手扶着头发,突然一膝盖往人肚子上一顶,对方吃痛,她连忙又一脚踢了出去。 “唔……” 聂今今瞬间抱着肚子滚在地上,脸色铁青。 陆意凝原本的发髻已经被扯得松松垮垮,十分难看。 她拍拍手,头发往后一甩,“怎么样,服不服?” 群架打不过,单挑她可不带怕的。 然而话音刚落,余光就瞥见一群黑压压地东西朝她本过来,抬头一看,这不就是聂今今身后那群跟屁虫! 陆意凝连连推后好几步,聂今今见状,目露凶光,“上,都给本小姐上,今天给我弄死这个贱人!” 她朝着陆意凝瞬间绽开一个嘲讽的笑容。 经历过上次的事情,聂今今已经换了一批武功更为高强的保镖,就不信凭陆意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能侥幸。 陆意凝撒腿就跑,十米开外,身后一群人得到了命令,个个像发疯了的饿狼一样朝着陆意凝扑过去。 “卧槽,要不要这么……啊!” 刹那的功夫,陆意凝感觉自己的腿被人抓住了,突然一阵头皮发麻,她转头,一个侍女正拉着她的脚,朝着陆意凝大笑,笑容阴森森的。 她脚上发力,用力抖了两下,没挣脱过,眼看另一个人就要扑上来,顾不上太多,她一脚往那个侍女胸口上踹过去,那人瞬间往后仰去,陆意凝因此挣脱束缚。 然而还没走两步,脚就停了下来。 “刺啦!” “唔……” 她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轻轻低头,眼神呆滞地往下瞟。 “杀人了!杀人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泛黄的树叶随风而逝,越过城墙,一片又一片落在了墙角,长街,屋顶,滑过人的裙裾,静默地躺在脚边。 “嘀嗒,嘀嗒……” 一滴红色落在一片枯叶上。 陆意凝静静地凝视着胸前,一把匕首不知从哪里来的,此刻正插在她的身体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刀锋蔓延出来,又不受控制地下坠。 这世界在她眼中都静止了,变成了黑白,唯独这一处流动着,红色未变。 “噗!”一口血从口中溢出来。 玉指指腹接住一滴血,陆意凝直直望着那一抹鲜红,目光涣散了一下,身体毫无知觉地往下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