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宠妃是皇上》 第1章 序章 “冷静。”李幼澄强自镇定,眼看着两边的景物刷刷往后飞逝而去,不由嘴角抽动,常曦的车上是不是装火箭筒了,这是要冲出地心引力的速度吗? “你叫我怎么冷静!”常曦恨地猛踩油门,宋子轩这王八蛋,他们昨天才刚订婚,今天不要脸的小三就把他们的艳照给发过来了,草泥马的,屁股上的桃花痣还放大在照片中间,她今天不把宋子轩和小三的碧莲扇肿了她就不姓常! “淡定!”李幼澄努力劝解,她颤抖着手推推厚重的眼镜,这速度,她已经看不清楚前路上都是什么东西了。 “你叫我怎么淡定!”常曦杀气腾腾! “红灯!”李幼澄才喊完,额,已经过去了。 “车啊!是车!”李幼澄难得看清楚,却是“轰”一声巨响,瞬间,世界倒入一片黑暗中了。 第2章 宠妃的生活 唔,来到这个未知时空不知不觉过了三年,她经常会想起当时的画面,如此,黛眉间也跟着笼上一层浓浓的愁绪,她既然穿到了这个未知的朝代,就代表她在那个时代已经死亡,只是不知道幼澄怎么样了,捧着脸,对着高挂夜空的月亮叹口气。 宋子轩那个贱人,害惨她了,只不过她一个无所事事的富家千金,社会重量级米虫,死就死了,可怜她的亲亲幼澄,毕业好不容易奋斗上个主管的位置,欣喜非常之际搭上她这班穿越跑车,也不知道是受伤了,死亡了,穿越了还是重生了。 “哎呀,我滴好娘娘,你怎么还在这儿发呆,皇上好不容易翻了娘娘的牌子,来人啊,赶紧给娘娘准备上!” 好吧,她上一世是家财万贯的富家千金,生活的全部内容都在吃喝玩乐上,这一世呢是皇上明面上的宠妃,生活的全部内容依然都在吃喝玩乐上。 念幼、念澄赶紧进来,她们俩是她身边的大宫女,也是她来到这儿后观察了许久才定下来的,顺便给她们赐了新名字,以寄哀思。 念幼和念澄一个帮她穿衣一个帮她挽鬓,她勾起嘴角,这具身体的主人今年十七岁,年纪不大却生了一副倾国倾城的好相貌,你看看,这皓腕如雪、肤如凝脂,摸摸自己的胸脯,呼,鼓鼓的,玲珑有致好身材吶,怎么想都怎么乐,没白穿这一回,哈哈! 念幼帮她穿上百鸟裙,啧啧,还真是一件奢侈品,知道怎么奢侈咩?这裙啊,拔了不知道多少根珍稀鸟儿的羽毛才织成的,光听这手笔就够奢侈,够铺张浪费,够皇家风光,够她招摇过市耀武扬威,再看这颜色,那可真是眼花缭乱吶,从正面看是一种颜色,从旁看是另一种,在阳光下呈一种颜色,在阴影中又是另一种,裙上闪烁着百鸟图案,简直是巧夺天工啊,再想想是纯手工制作,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嗯嗯,这种华丽丽滴的衣服,放现代去,走个奥斯卡红毯什么滴,绝对秒杀所有女星,造价嘛,毫无疑问是天价,你看看肩膀上的鸟毛,这玩意搁她那时代早灭绝了,都没见过这种转色儿的鸟毛。 这个玩意呢,整个后宫只有她一个人有,算不算是宠冠后宫? 不过呢,常曦淡笑摇头,轻蔑一笑,这算个鸟屎啊,她还有一件天下只此一件的单丝碧罗笼裙,缕金为花鸟,细如丝发,神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啊,搁现代去,保证是世界级的奇迹。 想当然,端是让整个后宫的妹纸们抓狂啊,走哪都是羡慕嫉妒恨的火烈目光,迎面而来的自然是各种把她往死里整的节奏,没事给她送点剧毒糕点,瓜果啊,逛个御花园,无数人恨不得使绊子把她弄到池子里,深井里,淹死了一了百了,更别说给她送来的衣裙上,随便一件都能挑出个百八十根牛毛针。 宠妃不好当,何况是年轻力壮的皇上宠妃呢!当皇帝,什么都是其次的,关键是能够经久不衰,质量好还耐用,要不这么多饥渴的妹纸,喂不饱的话不知不觉就怨念深重升级成深宫怨妇了。 黛眉若烟云,美眸似晨露,朱唇更是不点自红,这相貌没有妆容的时候简直惊为天地的灵气逼人。 只不过,咱知道皇上陛下的口味,常曦亲自给自己上妆,浓妆艳抹嘛,好画的很,皇上喜欢这口,还要有咄咄逼人的气质,眼角微微上挑一笔,顿时浑身的气质盛气凌人。 念澄撅着嘴,眼神里满满的失望,咱们娘娘明明让人窒息地灵气逼人,偏偏娘娘喜欢把自己装扮成这般,皇上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呢!整个后宫的人都是争宠,自家娘娘可好,恨不得把皇上往门外推。 只要不召见,天天过地乐呵呵的,一听皇上召见,第一时间就会露出烦死了表情,娘娘这样子,根本就是在应付圣上嘛! “娘娘,别忘了汤。”齐嬷嬷笑着将食盒放在她的手中。 瞥了一眼食盒,嘴角微微上勾,不用看她都知道是党参鹿髓汤,补肾壮阳,齐嬷嬷在她身后笑地一脸欣慰,要是知道皇上压根不喝她准备的东西,还不哭晕在厕所。 乾元殿来接她的是来喜公公,皇上身边的人,让来喜公公亲自来接,也算是宠妃的象征之一。 出了宫门没多远,她眼神微微一瞥,看向漪兰殿的方向,那位主儿这会不知道要绞碎多少手绢了吧,嘴角讽刺一笑,那位主儿可是皇上的心尖肉啊,皇帝保护那位主儿不得了,她呢,就是皇帝陛下给后宫这些疯狂的女人们竖起来的靶子,成年累月接收到来自各宫各殿毫不掩饰的怨念攻击。 没事,小意思,你们玩的都是姐们当年玩剩下的,何况她都再世为人了,经得住。 谁让皇帝陛下看他们一家子都不顺眼,谁让她有个野心勃勃功高盖主的爹呢?把她立起来当靶子,那不是刚刚好么? “娘娘小心。” 随着来喜公公的提醒,常曦迈过脚下的门槛,一抬头就看到年轻的皇帝正在认真地批阅奏章。 “皇上,淑妃娘娘到了。”来喜公公道。 常曦双手一叠放在腰间,姿态万千的行礼,细声细气地道:“臣妾见过皇上。” 她没抬头都能感觉到皇上听到她的声音微微皱眉的景象,抿嘴一笑,看吧,都厌恶到这种地步了,不过,常曦偷笑,在上一世,哪个妞敢在她面前装腔拿调,她早一巴掌糊过去了,她这装出来的声音有多招人恶心,她自个儿心里清楚着呢。 皇上不喜欢她,正好,她也不喜欢皇上,讨好什么的,就不必了吧,是吧。 “免礼。”皇上松开了眉毛,眼睛都没离开过奏折:“来给朕磨墨吧。” 嗯,是滴,每次她以最宠爱的身份被招来侍寝,基本上就是一个磨墨的干活,勤政爱民的年轻皇帝能折腾到大半夜,她就得在一旁伺候大半夜,顶着一头的金雀钗玉搔头,穿着不知道几沉的宫装,弄完之后真是腰酸背疼。 回去嗯嗯啊啊叫着疼的时候,齐嬷嬷的老脸都笑开了花。 安静、磨墨、无聊、犯困,皇宫里无趣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想来是太困了,磨着磨着就开始打盹,宫人们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她可不是,貌似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刚训练结束后就被她顺手接收了,再说,她一到姨妈快来亲切探望的前几天就困的不行。 不知不觉就晕晕乎乎睡着了,却是猛然一栽头,赫然清醒,抬头就撞见了皇帝讳莫如深的目光,扯扯嘴角,又被当成是故意勾引他的手段了。 既然如此,你倒是说句话啊,就说淑妃殿前失仪,禁足个十天半月的,让她轻松轻松啊! 她肚子里哼了两声,反正她在皇帝面前就是一副俗不可耐又毫无教养还嚣张的形象,也不请罪,巴不得皇帝赶紧把他们一大家子给处理算了。 她怎么说也号称宠妃,最差不过是冷宫度日,她都去考察过了,本朝冷宫还算干净,伙食也清淡,没其他穿越到宫斗妹纸的冷宫汇聚一帮疯子那么凄惨。 她不是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头顶“咔次”一声,哎,房顶有人? 这不才闪过这个念头,年轻的皇帝已经猛然跃起,拔出一旁的宝剑,振臂一呼:“护驾!” 话音才落,一个黑影已经窜了过来提剑就刺向了皇帝,瞬间便与皇帝纠缠到了一起! 她就愣了不到三秒,立马尖叫:“有刺客!有刺客!”躲啊,她得赶紧躲啊,别好死不死再挨一剑又穿了! 这不扶着脑袋上沉重的花鬓,一手还拽着她华丽丽拖在地上的百鸟裙,狼狈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谁知道皇帝和那刺客纠缠的刀光剑影还一路追着她而来! 娘滴,穿地这么累赘,她跑不快的!别过来啊! 刺客来的不止一个,侍卫还没进来就在殿外与几名刺客纠缠在一起,这刺客绝对是花了大价钱的,一个个身手不凡出手狠绝! 隐藏在乾元殿的暗卫也忙出来护驾,常曦喘着气,才扶正自己的花鬓,抬头就看见皇帝身后一个暗卫竟然是一剑刺向皇帝的! 她吓地花容失色,不容多想,张口叫道:“皇上小心!”这个时候大家是不是觉得她应该不容多想飞奔过去替皇帝挡剑,而事实上,怎么可能! 护驾这事儿,大家都抢着做,这危机到生命安全,保不准有个擦伤什么的,疼的要死的,她可不要! 对的,常曦没有半点护驾的自觉,没办法,她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更何况穿了一回后更加胆小惜命,没牺牲小我的至高觉悟。 哪里知道,皇帝陛下避无可避那一剑,却是猛然拽住了她的胳膊,往自个儿身后一甩!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四声。 哎,为什么是四声? 第3章 又穿? 时间定格了,常曦瞪大了双眼,就看见皇帝一剑刺穿了刺客的脖子,暗卫一剑刺穿了假暗卫的胸口,而假暗卫的那把剑。 常曦看着从自己肩胛骨穿出来的明晃晃的剑身,“嗞嗞”的血都往外冒了,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道,最后那一声噗嗤是,常曦顺着剑身看去,这剑还刺入到了皇上的后背,她仰着头,对上皇帝侧脸,还有那眼神里的冷漠。 呵,咱还是宠妃呢!宠妃呢呀! 黑暗,又是黑暗,还真他妈的熟悉啊,这次,难道是要穿回去了吗? 常曦再次醒来的时候,只看到眼前全是黑金色的帐幔,那金色的细边晃地她眼睛疼,她知道这种颜色,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日是帝皇尊位的象征,这颜色也是皇家专用,这死皇帝也特别喜欢穿黑金龙纹服。 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哦,她没穿回去,她这会儿躺在皇上的龙帐里吧?这待遇,是因为她没死,所以享受宠妃最极致的待遇吗? 侧过头,看到的是一屋子太医,太医院院数一数二的太医都到了,然后对上了来喜那揪心的脸,就见来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道:“皇上,你觉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她疼,后背疼,浑浑噩噩中刚想说出口,突然就觉得不对劲,她一脸古怪地看向了来喜:“你刚才,叫我什么?” 来喜蒙了一下,这是怎么了?有些急道:“皇上不要吓奴才啊!” 常曦不敢相信一屁股坐了起来,急道:“给我拿镜子来!” 一屋子的太医也有点蒙,皇上虽然后背上受了一剑,但力道已经被淑妃卸了去,所以并无大碍,至于皇上为什么会昏过去,众太医一致认为是皇上最宠爱的淑妃受伤,皇上急火攻心所致。 说话间,来喜已经将镜子递给了常曦,常曦拿过镜子一看,卧槽啊! 端是一番好相貌吶!目光清朗、剑眉斜飞、薄唇轻抿、不怒而威!瞧瞧这皮肤,不仅白皙还泛着玉润的光泽,瞧瞧这眼睫毛,比她的还长还密,瞧瞧这水色的唇瓣,跟玫瑰花沾惹了清露似的,一个男人,一个皇帝,竟然有着这般祸国殃民的长相,简直是天怒人怨啊! 常曦真想笑,放声大笑,叉腰狂笑,她穿了,她又穿了,这回她穿到了大晋皇帝晋昭王轩辕启的身上了,哈哈哈,哈哈哈! 肚子里狂笑了一番后,常曦就想哭了,他妈的老天要玩死她吧?先是未婚夫屁股□□事件,然后拉着幼澄一路穿越到不知名的年代玩了三年劳心劳力的宫斗,最后竟然穿到了一国之君的身上,还是女穿男! 好吧,她这会儿坐起来了,神情处在崩溃的边缘,双眼却是看向了自己的裆下,她感觉到下面果然是多了一国命脉子孙传承的杀器,她屁股挪动了一下,有的,晃了的。 呜呜呜,抱头,她是御姐范萝莉心少女情怀还是诗的妹纸啊!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仰头,闭眼,她还在做梦,还在做梦。 来喜急呀,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是低头摇头,又是仰头晃头,关键是那张俊脸上满是悲怆,这不合常理啊,他们皇上陛下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啊!太医们不是说没大碍了吗?他转眼看了一屋子的太医,发现他们也都一头雾水的样子,关键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大气不敢喘。 来喜就准备壮着胆子说上两句话呢。 哪里知道皇上猛然转头,目似寒星,脸色青地可怕急问道:“淑妃呢?” 众人恍然,皇上果然宠爱淑妃娘娘。 是的,果然,皇上一醒来就忙不迭的带着浩浩荡荡的太医们奔向了栖鸾殿,跟在皇上身后脚步匆匆的众人,见皇上神情恍惚,一副优思之色时,在心中不自觉感概皇上与淑妃鹣鲽情深啊…… 常曦呢,她愁死了,第一次当男人,走起路也忍不住夹着屁股,下面吊着一国命脉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以前总是摸着脸蛋冲着幼澄抛媚眼:“幼澄,人家蛋疼。”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真的,蛋疼了! 常曦一路夹着屁股急匆匆向着栖鸾殿而去,思绪也跟脚步一样纷乱繁杂,却是在距离栖鸾殿越来越近的时候,一堆翻腾在脑海中的思绪反而缓缓沉静了下来,她穿到皇上身体里了,那现在她身体的会是皇上吗? 当时那把剑,可是穿过了她的身体,刺入到了皇帝后背上的。 回想到当初昭帝毫不怜惜地将她拽过去挡剑,常曦不自觉停下了脚步,突然感觉到透心的凉,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知道昭帝要的就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淑妃,她也算尽职尽责扮演了这么一个称心如意的角色。 只不过生死关头,昭帝对她,竟然是毫不留情,她是昭帝为漪兰殿那位竖立起来的活靶子,她也是昭帝毫不犹豫就甩下的弃子。 扯扯嘴角,还真是一个蛮悲哀的角色。 皇上站在栖鸾殿前不动,后面一干人也不敢动。 来喜发现皇上醒来之后越发的不可捉摸了,他打小跟在皇上身边,知道皇上最恨的就是善加揣摩圣意,此时此刻,也不敢多想,就是垂首低声道:“皇上,栖鸾殿到了。” 到了吗? 真到了,她反而犹豫了,她不是女强人,她上一世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社会重量级米虫,她没有半分霸占了皇帝的身体谋朝篡位成功的欣喜,倒是巴不得把这身体还给这位圣上,只不过,以她对昭帝的了解,换回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她的脑袋是不是就要搬家了? 不过,常曦再次看向了自己的□□,这多出来的东西无端的带给她一股子自信,话说,她现在才是皇上,真正的皇上,这会儿愁死个人的,应该是落户到她身体里的昭帝吧? 想到这儿,常曦先前的愁绪反而一扫而空,管他呢,都被老天玩到这儿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现在这个朝代,她才是真正的老大! “皇上驾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开了,常曦虽然在不适应中还夹着屁股,却也风风火火大步流星就直接越过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们直接进了内殿。 齐嬷嬷带着念幼念澄在内殿里伺候着,常曦一眼就看到苍白柔弱的自个儿,她蹙眉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跟前,忍不住摸摸自己苍白细嫩的脸庞,哎哎,以前虽然也常照镜子,但怎么也没这么看过自己,这会儿失血过多透露出来的脆弱和病态,结合这么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还真,奇异的魅惑啊! 没想到自己长这么漂亮,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这般的美地窒息。 她这么想着,心中还蛮得意的。 一旁的齐嬷嬷双眼泛红憔悴地跪在地上,但却是看到了皇上的那番柔情万种,皇上对自家娘娘果然是情根深种,那微蹙的眉头,眸中如水一般荡漾出来的温柔,她都一把年纪了,绝对不会看错的! 常曦感觉到齐嬷嬷的目光,清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却是看到齐嬷嬷、念幼念澄熬红了双眼,一脸憔悴满是担心的样子,心中不由一阵感动。 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空里,还是有人在关心她的。 常曦忙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齐嬷嬷她们起身。 哎,这称呼,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着她,她现在才是真正的晋昭帝。 “淑妃她怎样了?”常曦问道,当时受伤多重她记着呢,当然,挂是不会挂,失血过多是在所难免,不过这罪偏偏得让昭帝受着,常曦不觉感概,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百分百的活该啊,哈哈哈! “回皇上的话,太医说娘娘伤重但不及要害,暂无大碍,就等娘娘醒过来了。”齐嬷嬷回道,娘娘这次受伤十分惊险,幸而伤在肩上,不过看皇上现如今的态度,倒是因祸得福,真是苍天保佑! 常曦点点头,齐嬷嬷在皇上面前倒是一副干练可靠的模样,却是转头看见自个儿苍白的脸上眼睫毛微颤了两下,呀,要醒过来了。 连忙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咳,朕在这里陪一会儿淑妃。” 昭帝还没醒过来就觉得疼,说不清楚是哪里疼,当时那一剑他情急之下拉过来淑妃挡了过去,虽然看见淑妃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时,心中有那么一丝愧疚,但一想到这刺客九成是她父亲指使,便觉满是讽刺。 他受伤不重,不应该昏迷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昭帝张开双眼,眼前的景象有些朦胧,却是看清了来人时,赫然清醒,自己的脸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个穿着龙袍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 他惊愕之下想抬手指着对方,哪里知道这一动作牵扯到了肩上的伤口,顿时疼地他脸色再白一层,冷汗瞬间出了一身。 常曦笑啊,咧嘴呲牙地笑,这笑绝对有损皇上本身之威仪,可是没办法,常曦邪笑,她喜欢撒! 你看她,挂着一脸邪笑,还伸手摸了“淑妃”的脸一把,嗯,细如牛奶光滑如丝,她一直保养的不错,何况是十七岁的锦绣年华,你看她,吊儿郎当的用胳膊搭在床帐上,给昭帝带来满床的阴影,而后强忍着幸灾乐祸压低声音道:“爱妃,你终于醒了。” 第4章 皇上,你来月信了 昭帝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看着在自己面前放大的邪笑,尤其是听到对方以“爱妃”来称呼自己时,惊怒交加,张口道:“你!” 这一出声是不得了的不得了哇,这清脆悦耳好似清泉流水的声音是,他的? 真真把昭帝给惊在了当场,紧接着,他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的胸肌好像鼓地有点大,简直是下意识的用没受伤的那边手摸向自己饱满的胸部。 常曦脸都绿了,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啊,这货醒来之后第一时间竟然是摸她的胸! “住手!”常曦伸手去抓昭帝的手,哪里知道昭帝在碰到自己饱满□□的胸部时,如同触电一般的缩了回去,而她的手,好巧不巧的就抓在了,额,原来她的胸部摸着也这么柔软啊,有点忍不住的捏了两下子。 昭帝哪能没感觉呢,他只感觉到脑袋里“轰然”炸响,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放开!” 常曦顿生尴尬,她原本是阻止昭帝来着,就是止不住对自己的身体好奇而已,灰溜溜收回了手,却还没等她掩饰尴尬说上个两句时,就听到昭帝肯定地叫道:“淑妃。” 常曦忍不住惊讶地看向昭帝,她一个穿了再穿的人,还适应了大半晌才接受了□□已经会蛋疼这样的局面,没想到昭帝倒是立马能够转换过来。 “果然是你。”昭帝看到常曦惊讶的神情,完全印证了心中的猜想,他忍不住闭了一下双眼,怎么就,到了高曦的身上?这些天,他正一手筹谋对付高家,怎么偏偏会发生如此诡异的事情? 高曦现在是众人眼中的他,一旦这样的高曦和高家联手,昭帝头疼,明明一切顺利的事情,怎么突然就成了如此糟糕的局面? 昭帝到底是一代帝王,心性比一般人要坚韧的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瞬间就想到了关键所在,为了大晋王朝,他必需要控制住高曦。 常曦激动啊,这会儿昭帝颦眉合目,长长的带着微卷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艳红的小嘴微启,白皙的肌肤因为有伤在身透漏出不正常的粉红,美哎,真美哎,没想到病痛中的自己竟然另有一番风情在身,这般潋滟芬芳的模样,她自己都忍不住色眯眯地看自己了,呵呵呵呵。 昭帝再次睁开双眼就对上了常曦毫不掩饰火辣目光,那虎视眈眈的目光,让昭帝脸色一变,目光下移,直接落在了常曦裆下的位置。 常曦也是跟着昭帝的目光疑惑地看向了自己裆下,哎呀,擦呀,翘起来了! “你现在是朕的身份,是大晋独一无二的皇帝,方才那副样子成何体统!”昭帝怒从心中起,淑妃方才的样子简直如同市井流痞,低端下流的目光让他厌恶,何况,那是他的身子! 常曦也尴尬啊,以前知道男人这种东西特别容易动情,没想到是真的,她摸摸鼻子,却是满不在乎的口气做掩饰:“皇上,你也是男人,这种反应算是正常吧。” “也?”昭帝冷笑了一声,才几个时辰的时间,淑妃还真把自己当男人了:“没想到淑妃对着自己这张脸也能有反应。” 常曦脸一红,反驳道:“皇上,这是你的身体,这反应我哪里能控制。”她换了个姿势,二郎腿夹紧一国命脉,多个这玩意还真是难受,这会儿还翘着,对上昭帝满是讽刺的目光,她就不爽透顶了。 说完这句,气氛就冷了下来,昭帝在思索要怎么控制住常曦。 而常曦呢,一想到每天五六点都得起床早朝,打着哈欠听一堆大臣们汇报工作,遇上个意见相左的,整个朝堂跟菜市场一样闹哄哄的讨价还价,好不容易熬到下朝用完了早膳,就要开始一天到晚批奏折的干活了,累地跟驴一样,还得抽时间伺候着三宫六院,想到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们以及泛绿的饥渴目光,常曦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嫌弃地在心里“咦”了一声,精神污染啊,绝对的精神污染。 这皇帝,不是人干的,她是绝对绝对要给昭帝换回身子来,继续当她独一无二的闲散米虫,只是,前提是她脑袋还在。 “淑妃,朕有话要说。”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昭帝与常曦同时开口,常曦懊恼,她该再忍一下,等昭帝先开口,这样好谈价码啊,这会儿,昭帝用眼神示意她先说。 掉价了啦! “皇上,臣妾发誓对皇上绝无二心,如违誓言就让臣妾不得好死,请皇上务必相信臣妾。”常曦开口就先戳破昭帝最为担心的事情,她没打算谋朝篡位,也没打算跟着高家胡作非为,米虫多好,一个富贵荣华的米虫那就更是大大的好啦! 她首先要对昭帝表忠心,而且,用自己最为真诚清澈的目光看向昭帝,对上昭帝高深莫测的眼神时,也没有任何回避。 哪里知道昭帝心中却是惊异啊,他一直认为高曦是个徒有美丽外表,实际上满腹草包的蠢女人,却没想到她如此敏锐的猜中自己的心思,并且第一时间提了出来,这让他不禁更加担心起来。 却是不动声色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等着高曦继续往下说。 见昭帝点头,常曦微微松口气,忙接着道:“皇上,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发觉,私下请寻找得道高僧,尽快把我们换回来,在此之前还请皇上多委屈了。” 昭帝却是半眯了双眼:“你有什么条件?”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常曦也没打算遮着掩着,她知道单凭自己的几句话哪能让昭帝轻易相信,想让昭帝相信,至少得有个同等价码的条件,她思索了一下道:“臣妾请皇上什么时候都不要杀高家一人。”高家是自作孽不可活,她都看不下去了,不过不这么提,昭帝哪里能放心呢,她继续道:“还有,臣妾想为自己请一道圣旨。” 昭帝有些琢磨不透高曦的心思了,高曦她一向蠢笨,仗着高家的势力在后宫嚣张狂妄,不知道有多少妃嫔对他哭诉高曦的恶形恶状,如今的高曦却是让他瞧了个新鲜,原来他这位淑妃并非表面那般。 常曦见昭帝保持着高深莫测的目光看着自己微点了下头,深吸了一口气,这几年她被皇上越捧越高,高家更是被皇上一赏再赏,这情景多少影视剧里似曾相似,高家的下场,她早看地一清二楚了。 “臣妾,希望将来皇上能够放臣妾出宫。” 为了表示真诚,常曦撩袍跪在了地上,这动作干净潇洒特爷们,昭帝额角疼啊,看着自己的样子跪在自己跟前,眉头都是跳的:“你想让朕一道圣旨送你出宫?” 这口气,有戏,继续争取。 “皇上,荣华富贵皆是过眼云烟,臣妾累了,不想斗了,臣妾只是希望能够安稳的过完下半生。”当然,最好是伴随着金山银山百亩良田,如果可以养一两个赏心悦目的正太供她赏玩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淑妃。”昭帝的声音微微提高,他挑高细长的柳眉:“如果朕没有记错,你也不过十七岁。”怎么一开口好似在宫中历尽了半世沧桑。 “求皇上成全。”常曦特真诚,整个身子都匍匐在了地面上,她这话全是发自肺腑呢,听起来果然是满腔的真诚。 昭帝目光深沉看向了虔诚地跪在地上的淑妃,他以前倒是小瞧了高曦了,如今不清楚高曦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样,但眼下,他也必需顺着她来,于是假意沉吟了一番后,轻声地开口:“爱妃起来了吧,朕应了你便是。” 常曦微微激动,她虽然一副诚恳的模样,但不管怎么做都有一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感概,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不管说什么,昭帝也都得答应不是,只不过她分寸拿捏地好,没打算出了这档子糟心的事儿就不知斤两跟昭帝闹崩了。 “皇上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入宫几年,心口的石头总算落地,常曦这会儿忙凑到昭帝跟前,狗腿地拿起锦帕给昭帝擦虚汗。 昭帝眉头一簇,他正想下令让淑妃离他远点,却是忽然感觉到下腹一阵绞痛,疼地他倒抽一口凉气,伤处明明是在肩头,这股骇人的疼痛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整个下腹却忽然如同绞在了一起,疼地他忍不住蜷缩了身子,禁不住冷汗淋漓,咬紧了牙关却还是闷哼出声。 “皇上,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脸色白了一层又一层,冷汗也跟着哗哗往外冒。 “朕,下腹突然,疼痛难忍。”昭帝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堪堪几个字却好似耗费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说完之后更是轻喘不已。 “臣妾去叫太医。” 常曦豁然转身,却是才走两步,突然回过头,她跟想到什么了一样眼神古怪地盯着昭帝:“皇上,臣妾突然想到,这好像是您的月信来了。” 招来齐嬷嬷帮昭帝弄好了身子,她感慨万分,她一向痛经厉害,前世疼起来的时候满床打滚,没想到穿了一次,这毛病也跟了过来,每每月信一来,跟着也要死去活来一番。 从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有人能帮她受了这般罪,她都忍不住感动了。 第5章 糖水荷包蛋 这会儿看昭帝疼地一脸惨白昏昏沉沉的样子,好吧,她心疼了,怎么说这也是她的身子啊,外伤都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了,这会儿下面也跟着流,整个人跟漏了似的,保养不好,等她回来了也是她吃亏啊。 眼光要放长远,她得尽心尽力把自己个儿的身子养好了。 昭帝不知道自己到底疼了多久,他只感觉到意识昏昏沉沉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好似活不过今晚的感觉,尽管如此,却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股间一股股热流滑落而出。 等到下腹慢慢温暖起来时,他才感觉到困极累极,眼皮子都没力气睁开,忍不住地就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间,他好像听到了来喜的声音:“皇上,该早朝了。” 他想回答,还没张口就听见自己的声音道:“淑妃伤重,朕舍不得她,今日便不早朝了。” 混账,得了他的身体竟然敢不去早朝!他登基以来,还从来没有一天不早朝的!怎么可能会为淑妃这样的女人乱了朝纲! 心中愤怒,却是抵不住袭来的困意,微微一转再次陷入了昏睡当中。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来喜轻声道:“皇上,该去勤政殿批阅奏折了。” 自己的声音却又恼人道:“混账,淑妃伤成这样,朕哪里还有心思去做其他事情,一切等朕的爱妃醒来再说。” 高曦!这个女人!这个阴险毒辣的女人是要断送他的江山啊! 怒从心中起,昭帝愤然张开了双眼:“你!”一开口整个嗓子却像是吞了成吨的沙子一般。 却看见淑妃双眼一亮,惊喜非常,忙不迭地凑近了道:“怎样,好些了吗?来,先喝口水。” 一旁的来喜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皇上一向对淑妃不假颜色的哇,今天怎么就温柔地好似轻轻一掐都出水了呢? 昭帝才润了润喉咙,就见淑妃温柔地端过药来,对着他轻声哄道:“爱妃,这药是有些苦,不过朕已经给你准备了天山雪蜜,来,朕来喂你。” 呵,适应地真快,他该怎么称赞他的好爱妃呢? 一口一口喝着淑妃细心的喂药,他眼角的余光自然看见来喜震惊的张大了嘴,一旁的齐嬷嬷则是感动的拭了拭眼泪。 不过,那药入口果然是极苦的,让他忍不住眉头紧凑,却是听淑妃诱哄道:“乖,再喝两口,朕保证,再喝两口就吃雪蜜。” 他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一下,抬眼看向淑妃时,却发现她满目的柔情似水,观人观心,他的母妃曾经告诉过他,一个人不论怎样说谎,眼睛却是永远骗不了人的。 此刻,看着淑妃眸中饱含柔情,他心中不由一动,淑妃应该一直爱慕与他吧,说来也是,整个后宫的女人,谁看见他不是浓情蜜意的。 淑妃,不也一样为他盛装打扮么?喜欢他,倒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他盯着淑妃的眼睛,他从来没见过淑妃的眼神里深含如此浓情的,难道,曾经是碍于高家?而今换了身体反而无所顾忌了吗? “齐嬷嬷,糖水荷包蛋好了吗?”常曦若无其事地问道。 齐嬷嬷一张脸笑开了花,忙点头:“好了好了,奴婢这就去端来。”皇上对自家娘娘真是疼爱到骨子里了。 齐嬷嬷这个老人精,临走不忘把来喜给拽了出去。 “来,雪蜜。” 这天山雪蜜还是她让太医院送来的呢,真好啊,她过足了当皇上的瘾,可着劲地对自己好,她向自己发誓要把自己的身体养地珠圆玉润唇红齿白,嘿嘿嘿。 这玩意珍贵的很,当然要多吃点啦,常曦心里乐地是百花齐放:“爱妃,再来一口。” 昭帝看着常曦温柔似水的微笑,不知不觉顺从地连吃了几口天山雪蜜,心中不由也柔软了下来,看淑妃也顺眼了几分。 正在此看似你侬我侬的场景中,来喜突然跑来躬身道:“皇上,夏昭仪求见。” 常曦明显看到昭帝脸上露出的喜色,她赫然塞了一口雪蜜到昭帝嘴巴里,眼睛都不眨地干净利落回道:“不见。” 来喜愕然,昭帝也愕然了,抬首看着常曦,对的,他现在是淑妃,而淑妃才是大家眼中的昭帝。 常曦呢,头都没回,理直气壮,满威严地蹙眉压低声线:“怎么,没听见朕说什么吗?” 来喜回过神,满头大汗,他以前虽然摸不准皇上的心思,但也能八成摸准皇上的脾气,怎么他感觉现在自己这项技能也废了? 答应了一声就急急忙忙地回夏昭仪了。 昭帝有些不忍,他能够想象语菡听到不见两个字,是多么的失望,他感到微微的心疼,既然淑妃在他身体里,是不是应该像平日的他一样呢? “淑妃……” 昭帝刚张口就听到齐嬷嬷的声音:“皇上,糖水荷包蛋好了。” “嗯。”常曦若无其事接过糖水荷包蛋,说实话吧,她讨厌夏语菡,原因呢,她早说过,她特别看不惯装模作样矫揉造作的女人,夏语菡就是个中翘楚,转脸温柔地看着昭帝:“爱妃,将这个喝下去你就舒服了。” 刚吃过雪蜜又要喝糖水荷包蛋,昭帝眉头锁紧,他一直都不喜欢吃甜食:“不吃。” 常曦轻声细语地哄道:“乖,别闹脾气,喝了这个,身体就舒服了。” 昭帝看着齐嬷嬷退了出去,立马推开常曦的手,一脸毫不掩饰的嫌恶:“好了,这里没有别人,淑妃也不必如此卖力的演戏了。”原本看她还有那么几分顺眼,哪里知道她嚣张跋扈的恶习不改,对语菡更是半分情面都不留,他在还尚且如此,他若不在,语菡不晓得要吃眼前这女人多少亏。 常曦瞪大了眼,那可是她的身体哎:“爱妃,不吃会肚子疼的啊!” “够了!”昭帝觉得以往的定力在遇到常曦之后完全烟消云散了,他现在满肚子的火气:“高曦!你不觉得你现在行为乖张,丝毫分寸都没有,跟朕大相径庭吗?” 常曦拿着精致的瓷勺缓缓搅动那碗糖水荷包蛋,心中不由觉得讽刺,不就是拒绝见夏语菡吗?昭帝就忍不住炸毛跳脚了,看把她那如花似玉的容貌给皱的,这么容易生气,很容易长皱纹的。 “那皇上你的意思呢?”常曦歪着头看皇上,一副询问的模样:“是让我去漪兰殿与夏昭仪说点悄悄话,然后共度*?” “高曦!”昭帝满脸怒容声调都上扬了。 常曦却依然带着询问的样子,还有三分若有所思:“皇上你平时应该是让后宫雨露均沾来着,我觉得我不能让大家觉得皇上不正常,我也应该在后宫遍洒甘露才对啊!” 由疑惑到若有所思,最后还恍然大悟! 昭帝脸都青了,常曦呢,放下糖水荷包蛋,整理了一下黑金龙袍,微笑地看着昭帝:“为了不负皇上重托,高曦我也愿意忍辱负重,今天就先去漪兰殿瞧瞧夏昭仪吧。” 说着,还真走呀,临走前看着昭帝一副你敢的满脸怒容,常曦轻笑了一声,眉眼一挑,轻佻万分道:“爱妃,夜凉,晚上就不必等朕了,你也知道,朕从来都不夜宿栖鸾殿。” 昭帝本想怒喝,哪里知道常曦大步流星的还真走了! 关键是齐嬷嬷立马跟了进来,急红了眼道:“娘娘,怎么把皇上给惹了,怎么就把皇上给惹了,唉唉,不是老奴说娘娘,这皇上难得来一回,娘娘跟皇上置什么气呀!” 昭帝听地头昏也就罢了,紧接着腹部一阵绞痛,竟然疼地他闷哼了一声,软倒在了床上,忍不住咬紧了牙关,怎么女人来个月信会这么疼! 常曦一出栖鸾殿就后悔了,说真的,让她去漪兰殿见夏语菡那女的,拜托,饶了她吧,想想就倒足了胃口,她原本就这脾气,以前还能在昭帝面前装傻充愣,现在大家互穿了,底线都没了,也没得装了。 唉,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月明星稀之下,她该何去何从啊。 常曦醒地时候发现自个儿是在御书房,一旁来喜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昨个儿皇上从栖鸾殿出来就阴晴不定,他跟着皇上来地御书房,本以为皇上要连夜批阅奏章,哪里知道皇上打开一本奏章看了半天,然后,然后竟然伏在龙案上睡着了。 “皇上,该早朝了。”来喜轻声道,生怕触怒了皇上的龙须啊。 哎,早朝!常曦愣了一下,本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继续补觉,但想到昭帝说她行事乖张,也觉着身为一国之君不上朝终究是不妥滴,何况,她骨子里还是很有责任感滴,当一天和尚还撞一天钟呢,她现在是皇帝,那就,硬着头皮上吧。 “皇上,臣在奏章里对秋汛的提议不知如何?”有大臣询问道。 “皇上,竟然有刺客能潜入皇宫,臣以为此事要彻查羽林卫!”有点大臣大义凛然道。 “咳咳,皇上,臣最近旧疾复发,要回家休养几天,咳咳咳咳咳。” 第6章 上朝的感觉不怎么好 整个乾元殿都回荡着这位老臣的咳嗽声,常曦觉着自己得说两句了,一副关心的模样道:“爱卿小心将肺咳出来。”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立马有大臣站出来指着那位老臣冷笑道:“尚书大人,你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会儿皇上才才遇刺,你就准备托病不朝不知是何意?” 哎,为什么她感觉眼前的情节有点混乱,满眼的大臣,她认识的屈指可数,至于这中间盘根错节的关系,她可就完全不知道了。 另有大臣老神在在瞥了一眼还在咳嗽的尚书大人:“听说这次行刺跟高将军有点关系,冯尚书莫不是为了避嫌吧?” 这位大臣一开口,立马窜出来三四名官员横眉怒目:“左相,休要血口喷人!” 紧接着,双方你一言我一句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常曦正襟危坐,果然不出她所料,朝堂就好似清晨的菜市场: 老板,大白菜怎么卖啊? 三块。 哇,三块这么贵啊,老板我要的多,算便宜一点啦,一块吧。 两块半。 …… 貌似神游了,常曦回过神,难道上朝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吗? 某日早朝,王安石出列:“臣有奏,ooxx(以下省略1万字)。”刚说完身后跪下一片叫到:“臣沙发”“臣板凳”“臣地板”“臣顶”“臣也顶”…… 嘿嘿,常曦笑出了声,多祥和啊! 常曦再回过神,整个朝堂已经安静了下来,众大臣皆看向她,依然有老神在在,有委屈万分的,有快要把肺咳出来的,还有忧国忧民的,哎呀呀,怎么办才好呢? 好不容易支差应付了早朝,来喜低眉顺眼就凑过来道:“皇上,淑妃去了御书房。”这淑妃一大早就去了御书房,旁人不知,他可是一清二楚皇上对淑妃是个什么态度,只是今日皇上听到这个消息,怎么瞬间精神焕发了? 啧,淑妃这一剑,难不成就赢了皇上的恩宠了? “爱妃,你身体不适,不好好躺着休息怎么行,你这般不珍惜自己,着实让朕心疼。”常曦两步就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昭帝,他奶奶的啊,这可是她的身体啊,可是受了重伤又困扰在姨妈任性地探望之下啊,她一进门就看见昭帝身陷的黑眼圈加苍白柔弱的身体,可要把她给心疼死鸟,昭帝也太不把她的身子当回事了,她脆弱的身体啊! 来喜目瞪口呆啊,皇上毫不掩饰的心疼之色,那可是在夏昭仪跟前都没有如此强烈流露而出的。 昭帝满肚子的火气,但一想到常曦作为皇上像当淑妃一样嚣张跋扈胡作非为,他就整晚的失眠,早上就强忍着疼痛来御书房等常曦了,临走前,齐嬷嬷还凑到他耳边,一脸心疼安慰道:“娘娘,皇上昨天没去漪兰殿,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 呵!他深吸一口气,他心里有常曦,哈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只不过,迫于如今的形势,此时此刻啊,脑海里浮现出来常曦诡异奸诈的笑容来,昭帝一甩头,可恶,竟然还是他一向雍容华贵的脸,仰头长叹,常曦占了上风,他,不得不低头啊。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看昭帝把自己的杏眼瞪地圆圆的,没来由的常曦就想笑,不过貌似昭帝的隐忍的那股气已经到了临界点了,想想上朝的情形吧,她也感觉到崩溃啊,头疼哎,他们之间是得好好谈谈了。 宫人刚被遣退出去,昭帝就开口了:“淑妃,你我都应该扮演好各自的角色,不要意气用事。”都不自称是朕了。 常曦十分认同的点点头,这正是她想说的。 “我大晋正处在新政推行时期,赞同的人有,阻碍的人也不见得少,整个大晋就像弓弦一般紧绷着,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各方势力都会迸发,国乱民难安。”昭帝墨染的眸子仰着头认真地看着常曦,一字一顿道:“高曦,你懂不懂这些没关系,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能有一丝差错,这个时候,我不能有任何事,大晋也不能有任何事。” 常曦扯扯嘴角,她在昭帝的眼中就是一个乱来的主吗?左看右看横看竖看,就这么像个乱来的主吗?唉╮(╯▽╰)╭,也怪自己在昭帝心中的想象竖立的太过成功了。 昭帝见常曦不以为然,心中急切,他哪有时间跟高曦这样耗着?声调不由的扬高道:“高曦!我答应你,不管高家参与了什么,绝对不杀高家一个人,只要你能保证在宫中不乱来,我给你一个完整的高家。” 高家啊,常曦愁眉苦脸想了想,这个条件太不称她心了,她的完美目标不是坐拥金山泡美男吗?再说了,她来的时候,高曦已经进宫了,说来惭愧,走在大街上,父母亲大人都不见得能认出来,呵呵呵呵。 不过,皇上总是一副必整高家的样子,这话,也是相当忍痛的决定了,不能太卖乖,要不,昭帝会炸毛的! “皇上放心。”常曦笑眯眯用昭帝伟岸的身躯做了个礼,双手放在腰间盈盈屈膝福了福身子,眸中闪着亮光,墨染般的眸子看向昭帝,还俏皮的眨巴眨巴眼睛,却是一本正经,还粗声粗气道:“臣妾知道怎么做。” 常曦这个样子,昭帝只感觉额角一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好像事情没有得到任何解决,麻烦才刚刚找上门,就这,还见常曦别有意图的微微一笑,眼神都带点轻佻了,竟然是摸了他一把脸才铿锵有力道:“朕保证,从今天开始,只宠你一人,整个皇宫都会是你的,整个大晋整个天下都是你的,哈哈哈。”竟然还叉腰仰天大笑,一副霸业已成的模样。 昭帝看着常曦的模样,忍不住揉上了眉角,他突然不知道跟常曦合作,真的没问题吗? 而此刻,肩膀隐隐作疼,下腹更是坠痛的厉害,他没想到一向强悍的淑妃,竟然有这么一具柔弱的身体,更没想到他印象中一向没头脑就算了还把嚣张当义务的淑妃啊,竟然还这么二! 至于她的保证,天知道有几分是能用的?只是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还有。”常曦指着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自皇上遇刺,大臣们的奏章跟纸片一样飞进了宫中,除了这些,外面还有好几筐呢! 常曦笑得温和了许多,声音也温柔了几许:“爱妃,你该批阅奏章了。” 昭帝看了一眼常曦,对的,他想起来了,淑妃是武将之女,没有半分文采,一手毛笔字比鬼画符好不到哪里去,哪里是能比得了语菡的。 何况,他的笔迹也不是常曦这号能模仿出来的。 只是一想到语菡,昭帝感觉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微微悸动了一下,语菡不仅才德兼备,温柔善良,善解人意,一手簪花小楷更是漂亮无比,而且语菡深处后宫,却没有半分争斗之心,对他来说,这是最难能可贵的。 只不过,昭帝失笑,他怎么会把常曦与语菡比,嘲讽的目光看向正在晃着八字步大摇大摆学他走路的常曦,她,她是连毛笔都不敢拿起来的吧。 批阅奏章啊,她肯定是不敢了,毛笔字这种修身养性的玩意,她当然玩过,作为标准有素质的富二代,这世界上她没玩过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只是,昭帝的笔迹,她可模仿不来。 据她所知,当今天下,昭帝的书法能排在前三,当然,加上皇帝这个身份的话,价值上,堪称第一了!她不小气,该点赞的时候还是会点赞的,何况她也偷偷私藏了很多昭帝的小字,就是想着将来出宫了,随便一张卖个百八十来万两银子,嘿嘿嘿,常曦咬着食指关节吃吃地笑,总觉得上辈子肯定拯救过银河系,怎么生,命都忒好,福如东海长流水,财源滚滚似江来!哈哈哈! 她当然是希望昭帝多写点,批阅奏章啊,传个小纸条啊,胡乱写点什么都行,她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能积攒好大一笔银子出来呢,嘿嘿嘿! 只是转头看着昭帝开始认真的批阅奏章,常曦就觉得心疼,她心疼的是自己病痛中的身体啊! 所以,你看她小碎步跑来跑去的,殷勤的磨墨,殷切的递笔,爱心泛滥一般端茶送水递小吃,要知道,她这都是为自己好呢,嗯,必需的! 好啦,咱不管这两口子是怎么别扭的相处,这皇宫啊,就是个藏不住□□的地儿,什么稀烂的粑粑事儿,都能出来散个味儿。 这不,没过几天,整个皇宫就炸了,昭帝与淑妃琴瑟和鸣啊,珠联璧合啊,如胶似漆啊,形影不离啊什么的,昭帝心疼淑妃,为了照顾受伤在身的淑妃,甚至让淑妃搬进了勤政殿,朝夕相对同床共寝共赴巫山*一路翻滚到天明好不快活什么的,这这这,要恨死个人鸟! 淑妃本来就张扬跋扈到极点了,皇上竟然还给她如此专宠,专宠?不,是极宠!甚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皇上都不去其他宫里了! 这这,这还得了哇! 第7章 下毒都是小场面 就这事,朝堂也炸了半天,一帮忠心耿耿的大臣才怀疑刺杀皇上之事与高将军脱不了干系,怎么高将军之女,淑妃高曦被皇上捧上天了? 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让众大臣百思不得其解吶,上朝看看皇上神色如常吧,心里头就跟揣着兔子一样更加惴惴不安挖,更有大臣赞道:皇上这一步棋实在精妙,高深那个莫测啊! 常曦就郁闷的很了,她现在不仅要早早爬起来上朝,还要面露朝阳般和熙的微笑看着众大臣吵吵嚷嚷,然后全部记下来回去复述给昭帝听,她的脑细胞啊,凄厉地惨叫着噼里啪啦的成批牺牲掉了。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为什么穿越到皇上身上,除了真的会蛋疼之外,其他的没有半分优越感了。 “娘娘,皇上今夜不来了。”素绢说完便噤声在一旁。 原本正写字的夏语菡闻言猛然抬头,素手握紧了毛笔,美丽的容颜顿时扭曲:“不来不来又不来?又是淑妃那贱人?” 素绢垂着头,小声道:“是。” “啪”一声,夏语菡将手中的毛笔狠狠地掷在了桌上,墨汁晕染,瞬间便污了她那用心的攒花小楷。 夏语菡胸脯急促地起伏着,眸中满是怨恨:“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口口声声说只喜欢她,爱她,却从受伤到现在都不见她,反而让淑妃那个贱人住进了勤政殿,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喜欢一个人,爱一人的吗? “哗啦”一声,书案上那方昭帝送的龙尾砚被她扫落到了地上,她看着这龙尾砚碎了一地,墨汁洒了一地,双眼慢慢泛红,她恨,她好恨! 夏语菡恨极了的模样让素绢惊恐,她忙跪了下来,却是看着满地的墨汁瓷片,壮起胆子小声道:“娘娘,许是淑妃使出了什么狐媚的手段缠住了皇上。” “说什么整治高家,淑妃替他挡了一剑,就成了大恩大德了!”夏语菡端起一旁的花瓶,“啪”地一声砸在了地面上,破碎的瓷片噼里啪啦接二连三碎裂的声响让她的心情稍缓。 “娘娘,皇上喜欢的只有娘娘,娘娘应该相信皇上。”素绢急切地小声道:“到底还是那淑妃,明里暗里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才绊住了皇上,娘娘你要沉住气啊,不能让淑妃这么得意下去。” 夏语菡急促的呼吸在听了素绢的话后慢慢平缓了下来:“对,你说的对。”夏语菡点着头,眸中闪过阴狠之色:“不能让那贱人得意下去。” “那我们?”素绢连忙抬头挤出笑容谄媚地看向夏语菡,询问道。 夏语菡已经恢复了精致优雅的模样,她的眸子湿润润的,带着媚带着冷冽隐藏着狠厉,却是微微勾起红唇一笑,好似带着少女的纯真一般:“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啊,后宫之中,愿意看到淑妃得意的,不会只有我们吧。” 素绢好似了悟一般,忙点头:“娘娘说的对,是素绢心急了。” 夏语菡精致优雅一笑,后宫的女人们,可别让我失望啊! 常曦在内殿呼呼大睡,最近天不亮就爬起来上朝的状态她实在消受不起,天天累地跟头驴一样,就不晓得世界上怎么那么多人都喜欢当皇帝,她才干几天,冲着睡眠不足这个问题,她就想掀桌子撂摊子不干了。 在她几次义正言辞的争取权利之后,昭帝终于勉为其难让步,下朝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她就可以在内殿里睡个美美滴回笼觉,奏章嘛,当然由昭帝批阅了,只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体受伤未愈,她就心疼个要死,这个,极品的补品还是要不停得下旨赐给自己的,嘿嘿嘿。 蹬腿伸臂,嗯,这懒腰伸展的真舒服捏! 从内室看到昭帝还在认真的批阅奏章,常曦挠挠头,其实吧,昭帝是个挺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并且特别有眼光和决断力,像这次下面出了一批改革派的大臣,竭力推行新政。 昭帝有魄力,敢力排众议支持新政,却不盲目支持,他能敏锐的发现新政中所存在的弊端,也能清楚的认识到推行过程中所遇到的阻力,这些,别说她佩服,就是满朝文武大臣都不得不感叹自己遇到一位明君。 常曦打了个哈欠,高家算是开国功臣,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爹爹也是战场中洗礼出来的,不仅是镇国大将军,而且还是二等公,这殊荣,亲王都快比不上了。 一个人手里的权利越来越大,就有点迷失自我了,她这个爹,就是抵抗新政,守旧派中的第一人,手握重兵就有点无法无天了。 不过,常曦看向昭帝批阅奏章柔媚的侧脸,昭帝在那具柔媚的身体里,倒是连同那张面容上也带着一股非凡的英气,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迷幻,而且,还有点小诱人呢,诱人的让她,哎呀吾那个草啊,常曦脸红了,一国命脉啊,竟然翘起来了! 背过身揉揉眼,或许是光线的事儿,让她觉得昭帝批阅奏章的那股子认真劲特别吸引人,哈哈,男人本性,男人本性,她这会儿,到底是一具男人的身体,你看看光晕中的自己美若天仙,不翘起来才是大问题呢! 嗯嗯,常曦觉得自己想的,很是在理啊,撩撩袍子,遮掩一下,这才从内室走了出来。 再回想她那个便宜爹,唉,五大三粗不说,关键是太过目中无人,经常仗着自己的身份在皇上面前瞎指责,而且还声如惊雷,根本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怎样的对手,也不想想他自个儿的权利都是谁给的。 难怪在昭帝眼中,她也是一介莽夫的模样。 常曦转头看见一旁放着茶盅,掀开一看,竟然是参汤,她是赐了一堆补品给自己,这里面唯独没有人参这玩意,她问过太医,她那体质不大适合吃人参,怎么就多了一碗参汤呢? 那么,哦,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皇上,这是谁送来的?” 昭帝抬头看了一眼常曦,微微蹙眉:“是李昭容送来的,说是关心淑妃的伤势。”李昭容来的时候,温婉可亲,对他更是温言相询,可见是出自一片真心。 只有在临走的时候,露出淡淡的失望之色问了句:“皇上还在内殿休息吗?” 昭帝看到李昭容的模样,心中大动,甚至有些于心不忍,他从未在意过这个李昭容,却不想李昭容温婉可人,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临走前李昭容还对着他展颜一笑:“姐姐,这参汤是上好的补品,一定要趁热喝了呀。” 哼,常曦冷笑了一声,李昭容这个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的三八会这么好心?当初惠才人连续三日侍寝的时候,可就是李昭容急巴巴跑到她跟前,旁敲侧击着让她出面废了这个惠才人,她装傻没接李昭容那茬。 后来那惠才人就莫名其妙的暴毙了,说什么体质太弱,夏日中暑云云的,她就不信这李昭容没有任何干系。 常曦面无表情的端起那碗参汤,反手就要倒在了一旁的盆栽里。 昭帝见状大怒:“高曦,你做什么?”高曦此人,就一直这么不知好歹吗?想到李昭容的温婉,再看看高曦的蛮横,昭帝只感觉额角青筋跳动,一股怒意沸腾翻滚在胸间。 常曦抬眼看向大步走到她跟前的昭帝,啧啧,一向英明神武的昭帝啊,怎么在后宫的事情上,这么天真呢,那句话怎么说来说,图样图森破啊! 对啊,昭帝还一心在夏语菡那女人身上呢,啧啧,这眼光,实在不敢恭维。 也不多做解释,常曦伸手在昭帝头上取下来一根发簪,轻轻一转,就拔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来,二话不说就扎在参汤中。 昭帝不明所以,却是见常曦一脸不屑拔出银针后,那银针,竟然,黑了! 这参汤,竟然,有毒?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竟然就在勤政殿里?谋害后宫嫔妃? 昭帝瞪大了双眼,根本不敢相信,却是看着常曦熟练的将那参汤倒掉,还若无其事的收好银针,重新插在他的发髻上。 转而见她笑眯眯道:“皇上,你别担心,我那银针是特制的,所以见黑不见得就是毒死人的药,她们也都不傻,所以这参汤里,也许是□□,也许就是纯粹让身子不爽利一点,臣妾这么做,就是希望下一次不管是哪宫送给淑妃的汤羹,还请皇上像我这样倒掉就好。” 昭帝目瞪口呆,心中却好似翻江倒海,因为常曦的举止太过随意了,就好像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一样,而她,竟然随身携带特制的银针来验毒,他的后宫,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忽然想到李昭容的温婉一笑,那画面突然就扭曲了起来,李昭容的脸瞬间就变的丑陋不堪。 昭帝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李昭容!她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谋害朕的妃嫔!” 常曦同情地看了一眼爆发的昭帝,看吧,图样图森破吧,她好心的提醒道:“皇上,光天化日还不至于,这参汤不见得就是李昭容下的毒。”她很想告诉昭帝,这种场面,她见多了,不过是碗毒参汤,都是小意思。 第8章 芍药花开了? 再说,她被后宫的众妃嫔视为眼中钉股中刺,还不是因为昭帝特意为之吗?昭帝不也知道历来后宫争斗都是血染的风采咩,不就是为了保护他最爱的夏语菡,她常曦才被推了出来当靶子的吗? 想想昭帝会如此勃然大怒,一来不知道大家伙的手段竟然如此不知隐晦的直白,二来就是因为他现在才是淑妃啊,哈哈哈。 常曦有点乐,傻乐的那种,她还有心情哼着小曲儿,端了自己下令赐的极品燕窝,坐一边吸溜溜地吃了起来。 留着昭帝站在那儿,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突然觉得这些年,他有些对不起高曦,他想到高曦的请求,皇上,臣妾累了,不想斗了,求皇上恩准臣妾出宫吧。 他当时,心中还不屑于高曦的所言所语,她也不过十七岁,如今看着哼着小曲,开心的吃着燕窝的高曦,依稀能够感觉到那独属少女的娇憨,不过十七岁,却在后宫的争斗中游刃有余,却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昭帝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高曦想这么多,他沉默地看着常曦,等到他把高家的事情解决,他们的身体顺利的换回来,他就应了高曦的请求,送她出宫。 “像这样的事情,既然不是第一次,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朕?”昭帝问道,后宫是该肃清整治了,只是以高曦嚣张跋扈的个性,不应该是为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大闹特闹吗?为什么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些。 常曦在心里给了昭帝一个白眼,嘴里还含着燕窝呢,咽下去道:“皇上,告诉你,也得你信啊!”撇嘴,就昭帝对她那嫌恶的态度,说这些,他肯定认为她是无事生非,反正没用,说了也白说干嘛还要说。 昭帝再次语塞,过了半晌讷讷道:“此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常曦耸耸肩,压根没当回事,继续吸溜燕窝去了,哎嗨,到底是她借皇上之口下令赐的燕窝啊,果然比她先前吃的要好上百倍,唔,极品呢极品! 昭帝看常曦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很快到了午膳的时间,昭帝心中愧疚,竟然亲自给常曦夹菜,这幅殷切的模样让来喜收到眼底,不由感叹现在的淑妃真是会讨好皇上啊。 到了下午,常曦在勤政殿装模作样的接见了几位大臣的上表,昭帝窝在内殿里听墙角,等到了晚上,昭帝还要给常曦分配明日上朝应该布置什么任务下去。 一直到了亥时,常曦打着哈欠流眼泪努力的爬到床上,昭帝还跟在常曦身边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喋喋不休,常曦只感觉脑袋里面嗡嗡作响,一怒之下将昭帝扑倒在龙床之上:“爱妃!该就寝了!” 说完,竟然就这么趴在昭帝身上睡着了。 昭帝被常曦压着,想推开,却使不上力,这才头疼这具身体真是弱不禁风,无奈之际忽闻常曦轻轻浅浅均匀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耳垂上,一阵的瘙痒。 昭帝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不用照镜子,他就感觉到自己一定是面色绯红,他这具身体很软,后宫的女人中,似乎没有人有这么柔软的身体,像水一样,而他的心,好似也像水一样荡漾起来。 转头看向常曦,明明是自己的样子,他却深刻的感觉到那是常曦,睡着之后露出娇憨之色,惹人疼爱的常曦。 他突然忍不住缓缓向常曦的脸庞靠近,双眼盯紧了那因为微微张开而翘着的嘴唇,这是独属常曦的姿态,换做是他,决计不会有这幅样子的,他的心开始发痒,嘴巴里干的厉害,看着那双微翘的嘴唇怎么也挪不开目光了。 蓦地,他轻轻的噙住那微翘唇瓣,啃了一下,吮了一下,自己竟然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吟,是常曦的弱不禁风受伤在身,以至于嘴唇有些冰凉,贴在那双微翘的暖暖的唇上,昭帝只觉得不够,他想要更多。 昭帝忍不住想要加深这个吻时,常曦却是梦见前世捉奸的后续情形,那贱男人竟然还想扑过来吻她重修于好,常曦大怒,一巴掌糊了过去,不扇飞了他,她就不是常曦! “啪”一声脆响,昭帝被常曦一巴掌打到了一边,他整个人身体都僵硬在了一块,心中紧张,心虚的以为常曦醒了,却发现这妮子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了,不由悄悄呼出口气,摸摸脸颊苦笑。 常曦这娇嫩的肌肤,这一巴掌,可是她自己打的,百分百是要留下五指印了。 昭帝叹口气,突然想到常曦可着劲赐补品,也是从那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常曦对自己这具身体宝贝着呢,所谓对他的好,压根就是对她自己身体好呢。 这要让明天她看见脸上的五指印,虽然她不开口,他也能感觉到常曦会默默地心疼半天。 他觉得,他好像见不得常曦心疼了,或许,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对她亏欠太多了吧。 昭帝招来守夜的宫女,要了消肿的药膏,自己给自己上药去了。 昭帝可不知道,他这一举一动,整个后宫都在看着呢,不到第二天,整个后宫就知道淑妃昨夜被皇上甩了个大嘴巴子。 “我就知道高曦那女人得意不了几天。”郑婕妤得意地对王美人道:“高曦行止粗鲁,皇上怎么会喜欢那样的女人呢,等着吧,她现在仗着自己替皇上挡剑住进了勤政殿,以高曦那不知长短的个性,过不了几天就会被赶出去了。” 王美人倒是一脸愁容细声道:“我看不见得,皇上宠高曦不是一日两日了,昨夜就算是打了她一巴掌,不也没有赶她出来吗?” “你懂什么,皇上不是给她高曦面子,而是给她高家面子,人在后宫,跟朝堂上也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点上你可要瞧清楚了。”郑婕妤一副教育人的模样。 王美人在一旁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 常曦一下朝,来喜就凑到她身边小声道:“皇上,你已经多日未翻牌子了。” 常曦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来喜一眼,看来,后宫的女人们按捺不住了。 来喜悄悄地看着皇上的神色,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皇上提这事儿,可一回勤政殿,皇上就时时刻刻与淑妃呆在一起,让他没机会说啊。 已经有好几个娘娘过来拜托他了,不过是提上一提的事情,来喜自然就应承了下来。 “嗯。”常曦故作高深的点点头,没有任何表示。 来喜跟在常曦身后,不由道:“皇上,听说御花园里的芍药花开了。” 常曦学着昭帝的样子笑了笑:“这深秋的季节,哪来的芍药。” 来喜一看有戏,立马跟着笑道:“是啊,皇上,奴才听说的时候也不信,不过御花园那边传信过来说,芍药不仅开了,这个时辰,开的还正盛呢。” 常曦晓得她这会儿过去,芍药花有没有她不知道,但搔首弄姿的妃嫔肯定是会有几只的,常曦忍不住暗笑了两声,说真的,她的好奇心还真被勾起来了,就想看看是谁,都准备了什么绝活来勾引皇上。 这后宫,乃是一部大戏,赛过她以前看过所有的宫斗剧,呵呵呵呵! 走,看看去! “娘娘!娘娘!” 由远及近的激动呼声,几个妃嫔探着脑袋看着一路跑过来大呼小叫的小太监。 李昭容看了两旁的妃嫔们,咳嗽了一声,沉下脸喝道:“大呼小叫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那小太监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噗通一声扑跪在地上,激动道:“皇上,皇上来了!” “什么!”李昭容原本坐在亭中,闻言呼地一声失态地站了起来,她已经多久没有见到皇上了,几乎回过神,她就连忙道:“快快!” 快什么捏呢快?就见宫女太监们连忙在取出古筝放在石桌上,李昭容慌忙的整理仪容:“本宫头发乱不乱,粉匀不匀?” 周围的妃嫔们见状,心里头恨极,李昭容善会争宠,没想到竟然准备的如此周全,大家只有气得咬咬牙,几乎瞬间就做鸟兽散,纷纷准备去鸟。 李昭容呢,对着宫女捧着的镜子左右照了照,确定没有一丝问题,这才坐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皇上最喜欢听她弹奏温婉娴雅的古筝曲,她练了好久的春江花月夜终于可以出手了。 手指轻抚,一连串细如流水的音乐跳动了出来,李昭容更是刻意将自己营造成顾盼流转风姿绰约的模样来。 常曦刚走进御花园就听到悠扬的琴声,心中暗笑,却不由跟着入戏道:“咦,怎么有人在弹琴吗?” “让奴才过去看看。”来喜作势要前去。 常曦摆摆手:“不用,你跟着朕过去瞧瞧。” 哪晓得才走两步路,就听到有人随着琴声在拐角的月桂下吟诗,声若黄莺出谷,婉转悦耳。 第9章 争奇斗艳 常曦笑得肚子疼,吟诗的好像是王美人,不过,她是来看戏的,当然不能因此就驻足了,还得继续往前走。 再转角,果然看见郑婕妤随着琴声翩翩起舞,双蝶绣罗裙随着她折腰微步的动作翻飞而起,好似彩蝶纷飞。 常曦觉得自己要憋不住了,这还没完,她一抬脚,竟然有人从一旁扑了过来,直接倒在她脚下,常曦不由赞道,果然个个手段了得啊。 跌在她脚下的是许才人,细声地叫一声哎呦,而后楚楚可怜的抬头看她,然后瞪大了一双好似小鹿般惴惴不安的双眼,小口惊呼:“皇上!” 继而,连忙慌乱的起身,跪在地面上:“臣妾叩见皇上,方才臣妾追着一只蝴蝶,哪里知道不小心就摔了一跤。”咬了咬柔嫩的唇瓣,小脸上绯红一片,飞快的瞥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害羞道:“惊扰了圣驾。” 卧槽啊!常曦真想仰天大笑,原来做皇帝这么过瘾啊,这比上朝好玩多了!前朝果然没什么意思,还是后宫适合她,女人们,天生就是演戏的高手啊! 看看这会儿吟诗的调子都怪异上扬的王美人,再看看跳的比机械舞都僵硬的郑婕妤,还能听到琴声中那股子沉不住气恨不得杀过来的气势,唔唔,李昭容也要忍不住了。 涵养呢?气度呢? 常曦看了看四周,嗯,没看见夏语菡,不过想想也是,此女自视甚高,争宠的段数也不是这一干嫔妃能比的,想也是不会跑这儿来的~\(≧▽≦)/~啦! 常曦乐死了,却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许才人:“蝴蝶抓到了吗?” 许才人假装一派天真的摇摇头。 常曦点点头,微笑道:“那就继续抓啊。” 许才人闻言直接傻眼了,常曦则是绕过她继续向前走,等常曦走远了,周围直接响起毫不客气的嘲笑之声,郑婕妤款款走到许才人跟前,不屑的瞥了一眼:“皇上何等英明,你这点小手段,还是回家玩去吧,抓蝴蝶,嘁。” 说着,带着一干人等绕过许才人,跟随皇上的脚步直奔千秋亭去了。 常曦呢,一步一步走向千秋亭,李昭容的琴声果然缓缓沉稳了下来,不过据说这三八的古筝曲名满京城,出来混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想到那碗参汤,常曦的脸就阴沉了下来,这女人总是表现出来一副温婉的模样,做什么事情却是猴急的厉害。 整个宫里还没人对她常曦出手,这三八就急匆匆送去一碗毒参汤,万一昭帝不明不白喝了怎么办,那可是她的肉身啊! 现在就是办不了这三八,也该敲打敲打了。 常曦站在千秋亭看向外面的秋色,听着李昭容温婉从容弹奏着春江花月夜,看到皇上最终还是来到自己身边,李昭容那张漂亮的容颜上隐约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常曦正琢磨怎么敲打李昭容时,先前的郑婕妤、王美人、许才人都跟到了千秋亭,加上她们身边的宫人,全挤到千秋亭来了。 一曲毕,还没等李昭容说话,就听有女子清脆地笑道:“臣妾原本走累了,想来此处歇歇脚,哪里知道皇上竟然在这里,众姐妹竟然也都在。” 说话间,那女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说真的,李昭容如果是温婉如水,那许才人就是小家碧玉,美不美,这些妃嫔们都美,但如今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才真正明媚耀人,她一出现,立马艳光四射,周围的妃嫔们瞬间都黯然失色鸟。 常曦脸上露出淡笑,她差点忘了,这宫里还有个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萱昭仪。 李昭容她们脸上的笑容都有些不自在了,她们中间唯一被赐了字的,就是这个萱昭仪,而这个萱昭仪的美,没有半分的含蓄,甚至是带着肆意的张扬,一个眸光就能顾盼神飞,娇容比花儿更嫩,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她掩口轻笑,惹地李昭容她们明显得不快,郑婕妤更是一肚子怨气的在王美人耳边小声道:“没想到她这个时候来了,咱们努力了半天,倒让她捡了个现成。” 萱昭仪美眸流转看了众妃嫔一眼,落落大方看向常曦,红唇轻抿笑道:“皇上,这个时辰莫不是刚刚下了早朝吧,既然陪着众姐妹赏了这晨景,就让臣妾伺候皇上用早膳吧?” 此话一出口,众妃嫔又是恨极又是扼腕,她们怎么就没想到用膳呢,刚下早朝的皇上可是饿着肚子的啊,而且一起用膳多显亲近,她们努力了半天,竟然把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给了萱昭仪,众妃嫔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李昭容姣好的面容上已经罩上了一层青色,为了此次与皇上相遇,她不晓得打点了多少关系,练了多久的曲子,怎么能让萱昭仪这么明目张胆抢了去。 根本不等常曦说话,李昭容突然身子轻轻一晃,她身边的宫女立马惊呼地扶住了:“昭容娘娘小心。” 常曦脸上的表情都快抽了,怎么办,她再这么憋笑下去,百分百内伤啊! 李昭容晃了一下,成功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假装站稳了道:“只是晕了一下,不妨事。” “怎么不妨事呢!”那宫女急道,转而一脸替李昭容愤愤不平地对常曦道:“昭容娘娘知道皇上喜欢听曲子,一直刻苦练琴,今日一早练琴到现在还未用早膳。” “绿儿放肆!”李昭容急声阻止,心里却是美地不得了,绿儿这丫头她没白宠,一个眼神就明白她的意思,却是转而对常曦温婉道:“这贱婢被臣妾给宠坏了。” 这一出来得快啊,看的众妃嫔目不转睛的目不暇接啊,郑婕妤她们都不得不感叹李昭容心思转的快了,一旁的萱昭仪眸光微冷地看了李昭容一眼,却是未发一言。 倒是常曦拍案叫绝,这么好看,断没有早早结束这一说,这得继续下去啊! 就见常曦先是关心了李昭容几句,让李昭容受宠若惊,众妃嫔更是嫉恨无比,而后才缓缓道:“既然大家都在,来喜,今日早膳就在这千秋亭用吧。” 这话,郑婕妤她们简直喜出望外,唯有萱昭仪眸光一寒,扫了李昭容一眼,李昭容却是毫不示弱对着萱昭仪就是得意的一笑。 常曦在这儿看戏看地过瘾,来喜那边吩咐下去准备早膳了,很快,千秋亭上布菜就结束了,萱昭仪在这儿位份最高,紧挨着坐在了常曦的身边,落落大方极其主动的挑起为常曦挑菜的工作。 就见她优雅的翘着小指舀着栗子粥,娇容明媚的笑道:“栗子粥最补气,这季节食用就是上好的补品,皇上可要多吃点。” 一干妃嫔看着萱昭仪一副当家人的模样,个个是咬牙切齿,恨死了恨死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明明是她们在背后努力,才让皇上有了今日的御花园之游。 常曦接过栗子粥,其实她超爱喝栗子粥,甜甜糯糯的好吃的不得了,这粥就是她利用皇上特权专门让御膳房给自己做的,嗯嗯,萱昭仪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口气,好似这粥就是萱昭仪亲手煮的一样。 常曦接过粥,顺势笑道:“萱昭仪有心了。”转而看向满是怨念的众妃嫔:“这粥不错,大家尝尝。” 皇上的目光一扫过来,众妃嫔个个露出端庄美丽温婉尔雅的模样来,郑婕妤更是喜滋滋快速接话道:“皇上说这粥不错,那臣妾可要放开胆子,多吃几碗了。” 众妃嫔哄笑,常曦更是领着头笑着,喏,看看,一个个不甘示弱呢!只是一笑,大家都能笑出个千姿百态来。 郑婕妤摆出一副一派天真打趣的模样,实际上,眼神若无其事在萱昭仪脸上兜一圈子了。 李昭容也跟着掩嘴轻笑:“妹妹说话就是这般讨喜,连我听了也忍不住想要多吃几口了。”余光也瞥向了萱昭仪。 唯有萱昭仪若无其事,优雅地拿着银箸为常曦挑着菜,常曦津津有味品尝着众妃嫔各式各样瞬息万变的表情包,看了一眼萱昭仪挑过来的菜,看吧,不显山不露水,却尽是挑了既养生又十分合乎昭帝口味的菜色。 她猜,要这会儿真是昭帝在这儿坐着吃饭,保不准心中感动的一把又一把,晚上铁定就爬萱昭仪的床了,可惜喽,常曦同情地看着萱昭仪,坐在这儿的是她捏,常曦捏! 昭帝讲养生,吃地清淡,她可不,她喜欢酸甜味的,或者辣出眼泪的,所以捏,萱昭仪一番心思布下的菜呢,常曦只是挑了两三下,倒是栗子粥吸呼吸呼地吃了一碗呢! 见皇上对自己所用心挑出来的菜色,并没有任何惊喜,反而看了一眼,原封不动还留在盘子中,萱昭仪暗暗诧异,对于皇上的一切她一直十分用心,这明明都是皇上爱吃的菜色,怎么,皇上反而一副看见这些菜色就没了胃口的样子呢? 第10章 各显神通 就在她疑惑不已,心中略有焦急的时候,忽然听见来喜低声对皇上道:“皇上,淑妃娘娘来了。” 常曦原本打算不顾龙颜,再来一碗栗子粥吸呼吸呼给喝掉,闻言先是弃了喝粥的念头,继而精神大振,昭帝好好的不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竟然也来这儿了! 今个儿是什么日子,哦,对了,今天是芍药花开的日子,嘿嘿! 常曦抬头就看见昭帝一副苍白娇弱的模样出现在眼前,只不过,昭帝环视了她以及他自己的众妃嫔,眼神是越来越冷地看向了自己,额,这昭帝,忘记行礼就罢了,怎么一副即将暴走的模样呢? 常曦心思转的那个快啊,她二话不说,直接起身一个箭步扶住了昭帝,脸上一副心疼的模样:“爱妃,你伤势未愈,就不必行礼了。” 周围一阵的轻喘啊,众妃嫔瞪直了双眼看向了皇上,当然,无比怨毒的目光统统送给了淑妃!怎么天天在勤政殿霸着皇上还不够,这在千秋亭才多大一会儿功夫,淑妃这个妒妇,拖着盈盈不堪的身子就跑来争宠了!这个,贱人! 关键是,皇上,竟然对淑妃那个样子,毫不掩饰流露而出的心疼之色,看得她们的心都抽到一块了,那么明显的表情,傻子才看不出来淑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 淑妃一出现,皇上的举动,萱昭仪停留在半空的银箸缓缓放在玉石筷托上,对于淑妃的受宠,她一直深有疑惑,从她进宫这两年,她没少打探这方面的消息,实际上,她们家也都认为皇上对淑妃所谓的宠爱,高家是主因。 皇上是多么英明神武的人物,怎么会宠爱高曦那样粗鄙之人? 渐渐的,她也从皇上对待淑妃的态度上看出来些许端倪,只是没有想到,不过是替皇上挡了一剑,命大未死,高曦竟然因祸得福了,看皇上的模样,竟然是真是在心疼高曦? 这些嫔妃兜兜转转的心思,常曦可没空搭理,她这会儿紧张着自己的身体呢,果然不是自己的肉身不知道心疼啊,昭帝对待她的肉身的态度,虐心啊,太虐心了! 常曦心疼啊,太医说了得多休养,昭帝天天还要批阅奏章,肩胛骨的伤,因为在活动部位,也迟迟不见好,昭帝竟然满不在乎,这这这,落下个病根可如何是好啊! 看昭帝这小脸苍白的,看昭帝从御书房一路走到千秋亭,把她的肉身给累的,太抠门了吧,连个轿子都不舍得叫! 常曦暗暗腹诽,却是轻轻柔柔扶着一脸苍白的昭帝入座。 昭帝也是听到常曦那一句不必行礼,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在众妃嫔的眼中,他是淑妃高曦,昭帝环视四周,清清楚楚地看到众妃嫔眼中毫不掩饰的敌意。 这倒是意料之中,高曦向来粗鄙,却偏偏位高权重,这宫中要是真心有人喜欢她,倒是稀罕事了。 只是,他今日匆匆来此,多少是因为在御书房,等她等的时间太过漫长,还有些担心是不是朝上发生什么事情以至于拖住她回来的时辰了,也想着她到底是一介弱女子,硬撑着皇上的身份在朝堂上,到底是难为她了,何况每天要记着上朝的事情,回来要复述给他听,每每一入夜,就见她揉着眼睛,听着他说话,点着头睡觉。 这般想着,心中又升起一股对于高曦的愧疚。 哪里知道,突然有小太监悄悄送信来说,皇上跟一堆嫔妃在千秋亭用早膳呢! 他一听,真真得火冒三丈,他在这儿等地心焦火燎,这高曦,下朝了不来这儿报到,竟然敢伙同来喜瞒着他去调戏他的众妃嫔! 真该死! 他带着一肚子的气就向这边赶来,远远地就看见高曦在众妃嫔中如鱼得水,众星拱月好不自在,一见此,肚子里的火气直往头上冲,怎么着,在勤政殿陪他厌烦了?跑这儿跟一群庸脂俗粉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着,倒是开心了?自在了?享受了? 众妃嫔谁都不是瞎子,淑妃娘娘正顶着又黑又臭的脸色摆给皇上看啊,竟然敢给皇上摆脸色呐,还摆的如此黑,如此臭。 但再看皇上,口中吐出的是温言柔语,眸光流出来的俱是柔情蜜意,还连忙拿起银箸来,那菜夹地欢啊,很快就把淑妃面前的小碟子给堆满了,却依旧是心疼的要死的模样:“这几天爱妃日夜操劳进食不香,朕一直很担心,你看看,这都是你爱吃的,方才朕已经一一尝过了,还算鲜嫩可口,来,爱妃,先尝尝着这虾茸豆腐。” 众妃嫔目瞪口呆吧,是目瞪口呆吧,一时之间呆若木鸡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而淑妃,竟然,在皇上如此的关怀入微之下,还在摆着一张臭脸!竟然还摆着一张臭脸! 简直是,恃宠而骄,傲慢无礼,天理不容呐! 李昭容的脸都气地扭曲了,丝绢在手里都拧扯了,别人听出来了没有她不知道,她就很想问问,什么叫做日、夜、操、劳! 萱昭仪脸上明媚的笑容渐渐消失在嘴角,帕子若无其事轻轻点点嘴,这个时候,那些没脑子的等着有人出头掐,只不过看皇上对淑妃的架势,她明显不想多嘴。 昭帝见常曦如此殷勤的夹菜,还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来,感觉就像看到一只哈巴狗竖着耳朵晃着尾巴在看他一样,顿时胸口那股郁结之气渐渐散去了,吃了一口虾茸豆腐,嗯,的确又香又滑,竟然还很好吃,忍不住就多吃了几口。 常曦呢,依然保持在可着劲对自己好的劲头上,嘴里嘚吧嘚吧“这个尝尝,那个不错”之类的,旁若无人殷勤无比地给昭帝夹菜。 她如此旁若无人,可把众妃嫔给气坏了,皇上这样子,真真是被淑妃这粗鄙的狐媚子给勾去魂了! 郑婕妤看看若无其事的萱昭仪,又看看一脸哀怨之色的李昭容,这两位都没开口的意思,她冷笑了一声,眼看皇上如此宠爱淑妃,此刻当然是抱淑妃大腿的好时机呢! 她自恃心思玲珑,看着淑妃掩口一笑道:“皇上对姐姐可真是疼到骨子里了,先前姐姐没来的时候,皇上就在说姐姐护驾有功的事,姐姐受伤,妹妹本来就应该去瞧瞧,只是皇上疼姐姐,妹妹去了几次都不得而见,如今见姐姐的气色,知道姐姐已无大碍,也是这会儿了才缓了口气呢。” 如果昭帝是昭帝,常曦是淑妃,郑婕妤这话,即巴结了淑妃,又给皇上这边卖了个好。 可是捏,这颠鸾倒凤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 常曦差点笑喷出来,昭帝的脸色不大好看起来,他现在是淑妃的身子骨,郑婕妤就坐在他对面,一抬头就能看见那满脸的虚情假意,这明目张胆的假惺惺,难道以前高曦就没看出来过吗? 一脸在关心他的样子,实际上那眼角的余光忍不住地看向常曦皇上,一瞥二瞥三瞥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忒恶心了。 亏他以前觉着郑婕妤是个性情爽直的好姑娘。 可偏偏,就是郑婕妤这番话,瞬间点醒了在座的众妃嫔,一个个恍然大悟,在如此紧要关头,她们怎么能对淑妃摆出怨怼之色呢,这宫里本就是捧高踩低的好地方,这会儿郑婕妤已经占了上风,她们当然要不甘示弱了! 顿时,所有的妹子对着昭帝娘娘你一言我一语赞地不得了,常曦的手啊,在桌子下面都忍不住捂着肚子了,哎呀,这壮观的场景实在是太好笑了。 昭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人中,那王美人还曾经怯怯着,鼓足勇气嗫喏地对他说淑妃是多么的嚣张跋扈,是怎么欺负了她。 再看小嘴甜哒哒的许才人,不也曾壮着胆子抱怨过淑妃的粗鲁吗? 还有这领着头的郑婕妤,还曾好心地提醒过他,皇上,有句话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宫里的人都说,惠才人出事的前,淑妃娘娘好像去过,然后,就听到惠才人哭地很厉害呢。 至于李昭容,自从毒参汤的事情之后,他恨不得把李昭容贬为奴籍赶出宫,高曦说那参汤里的毒不见得是李昭容下的,却也不见得就不是她,平日里表现出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背地里竟然如此人面兽心。 实在可恶! 昭帝只感觉额角跳着疼,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一个比一个叫的亲密,正头疼着,余光却是看见常曦神采奕奕双眼泛光,一副这戏演地好精彩的模样。 他心中一动,就忍不住拉她下水。 哪里知道还没开口,就听到“当”一声响,萱昭仪手中的汤勺摔在了盘子里,而萱昭仪皱紧眉头捂着樱桃小口,猛然瞥过头去干呕了去,一旁的宫女太监忙帮她抚背,递水。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本场面热烘烘的众妃嫔脸色都变了,整个千秋亭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常曦忙起身,关心询问,心中却忍不住玩味了起来,萱昭仪不声不响的,原来是玩大的啊! 第11章 册?封? 倒是昭帝,对萱昭仪还是流露出关心来,冲着先前萱昭仪并没有刻意来巴结他,他就对萱昭仪保持着好感。 昭帝看向常曦,常曦当然懂,关心道:“青筠是哪里不舒服吗?” 昭帝这才符合道:“是不是这些饭菜不干净?” 他是真关心,哪里知道众妃嫔一致的心思就是,一向精明的淑妃,怎么今天生生的就成了白痴,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众妃嫔纷纷露出关心之色来,心中却各有计较,好哇,原来萱昭仪巴巴跑来御花园凑热闹,就是想来这么一出啊,她们还真是统统沦成陪衬了! 萱昭仪干呕了几下,接过清水轻啜了几口,这才露出勉强一笑:“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无碍。”转而看向昭帝,淡道:“姐姐说的是,妹妹身体一向虚寒,想来是什么用地不当了。” 萱昭仪身边的宫女沉香咬咬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常曦看见了,却没打算问,她一问,摆明了让这主仆俩顺杆子爬。 哪里知道昭帝也看见了,到底是自个儿妃嫔,还是关心道:“还是召太医来看看吧。” 众妃嫔在心中嘘声一片啊,一向精明算计尖酸刻薄嚣张跋扈的淑妃娘娘到底吃错什么药了,这不是架着梯子让萱昭仪往上爬的吗? 见周围没动静,昭帝真是懊恼自己作为淑妃这么一个蹩脚的角色,只好看向常曦,这眼神,唉,常曦在心里摇摇头,回绝不了啊,昭帝的眼神满满的乞求之色了。 常曦点点头,自然而然流露适当的关心道:“淑妃说的没错,还是召太医来看看,来人,去太医院叫太医来。” 太医来了三个,已是六旬的原太医隔着帕子为萱昭仪细细把脉,把完左手,又慎重起见把了右手,老脸上原本凝重的表情却突然惊喜起来,竟然是起身撩袍颤巍巍地跪下,看着常曦喜道:“恭喜皇上,萱昭仪这是有喜了。” 昭帝原本坐在一旁,闻言惊喜地站了起来,他今年二十三岁,却还没有子嗣,萱昭仪这有喜,他是从心底感到高兴,天下正在推行新政,他一向忙于政事寡淡后宫,也有朝臣关心他的子嗣问题,他也都是一掠而过,今日骤然听到萱昭仪有喜,却觉得心里竟然满是喜悦,竟然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 众妃嫔脸上的颜色可就多姿多彩了,这是噩梦成真吧!要是真让萱昭仪生下来,那可是皇上的长子了,意义当然是非同凡响的! 只是看到淑妃坐不住霍然起身,脸上竟然忍不住的惊喜之色,她们就觉得自己斗不过淑妃倒也是说得过去,看看人家,在萱昭仪怀了子嗣的时候,还能在皇上面前表现的如此精彩纷呈。 见原太医下跪,众人也纷纷跟着跪在地上,齐声道:“恭喜皇上,恭喜萱昭仪。” 常曦心中不由大赞萱昭仪的段数那个高啊,但此时此刻不由长笑一声,没办法了,她想了半天觉得昭帝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想了半天觉得昭帝现在应该惊喜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按照电视剧的情节发展,她此刻应该张口大笑,连道三声:“好!好!好!” 常曦卖力的演着昭帝,自觉演技过人,真实不浮夸。 昭帝呢,除了先前心中惊喜外,一向持重的他反而是静了下来,却是看到常曦夸张的表演着惊喜之色,还一拍大腿连声叫好,昭帝突然就觉得怪怪的了,萱昭仪有了他的子嗣,常曦为什么这么开心?她不应该嫉妒难过吗?她开心个什么劲啊? 这么一想,就觉得胸口闷闷的。 眼看着常曦笑得合不拢嘴巴,还牵过萱昭仪的手,满目心疼:“辛苦萱昭仪了。”转而面对众妃嫔时,更是笑地酣畅淋漓,直接道:“萱昭仪之喜,乃朕之喜,乃我大晋之喜啊!” 众妃嫔热情的呼应。 昭帝突然就很想上前晃晃常曦的脑袋,这女人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常曦觉着这事儿没完啊,那是他的第一个子嗣总得表示点什么吧,她就若无其事看向昭帝,等着昭帝示下呢,却是对上昭帝的美眸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苦恼啊,昭帝这是什么意思? 没办法,她冲着昭帝眨眨双眼,您老倒是表个态啊? 昭帝见常曦竟然还开心到眨眼睛了,心中又是烧起一把无名火,转过头一闭眼,眼不见为净。 常曦却是小心思一琢磨,蓦地恍然大悟啊,昭帝这转过头,岂不是侧的意思?闭上双眼,难不成就是封的意思?昭帝是让她当场册封萱昭仪啊!哎呀她的小脑袋,怎么就这么聪敏过人呢? 于是乎,常曦哈哈长笑一声,标准的喜气洋洋的模样啊,亲热的牵着萱昭仪的手张口就道:“青筠辛苦了,朕要记爱妃个头功,朕要封你为。” 常曦微微一沉吟,这会儿昭帝肯定心花怒放着呢,她得替昭帝赐个大的,四妃呢,贵妃的位置空着,肯定是给昭帝心爱的女人夏语菡留着的啊,淑妃的位置她已经占了,还有个体弱多病很少出现在大家面前的陆贤妃,唯有德妃的位置空着,不过昭仪晋升德妃的位置,那可是一跃在陆贤妃之上了,不管了,昭帝都说册封了,她琢磨个毛线呢。 就见常曦中气十足地笑道:“朕要封你为萱德妃!” 此言一出,众妃嫔瞬间哗然啊,昭帝呢,昭帝是当场目瞪口呆啊,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竟然不回去跟他商量,直接就册封萱昭仪!反了,简直是反了天了! 只是不管大家怎么不情愿,怎么不乐意,怎么妒忌怎么生气,却也在一干宫女太监哗啦啦跪下来高呼“恭喜德妃娘娘”的时候,众妃嫔一看我我看你,再不甘愿也一个个跪了下来,德妃这两个字多少人是咬牙切齿而出的啊! 萱德妃明媚一笑,想要跪下行礼,却被常曦特有眼色的扶着了,还一副感慨万分的样子拍拍萱德妃的柔荑:“爱妃要珍惜自己的身子啊,像这样的俗礼今后还是免了吧。” 萱德妃冲着常曦柔情一笑:“谢皇上。” 常曦自认自己是尽职尽责呐,各方面都给萱德妃想到了,还把萱德妃小心翼翼一路送到她宫里头,又安慰又嘱咐,绝对能让昭帝看出来她是在扮演这个角色的时候是多么走心。 “萱昭仪真是阴险,恐怕早就知道怀了身孕,偏偏就不说,反倒在今天玩了这么一出。”郑婕妤恨恨道。 王美人叹了口气:“人家现在已经是萱德妃了。” 郑婕妤恨地随手摘了一朵花,三下两下给拽秃了:“还有那淑妃,真是傻出格了,难道除了嚣张跋扈她就不能长点脑子吗?一脸苍白的扮什么病美人,真是东施效颦!” “现在萱德妃有了身孕,就算是一向跋扈的淑妃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吧。”王美人悠悠道,她以前是很自信,甚至自信进宫一定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可是呢,看到皇上身边什么样的女人都不缺,她还是那么最不显眼的一个,渐渐的有些心灰意冷,就偷偷盼望着能有龙嗣,天知道她心中是多么嫉妒萱德妃啊! 只不过是有了身孕,就母凭子贵连升几级。 “瞧瞧你的样子。”郑婕妤看王美人好似无精打采一般,顿时来气:“她现在不过是怀了身孕,能不能生下来还不知道呢!” 王美人闻言一惊,忙用帕子捂着郑婕妤的嘴,左右看看四下无人,语气责怪道:“别胡说。” 胡说,郑婕妤冷笑一声,就是一个大户人家还会争来争去,更何况是宫里头呢,她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不信,不信就走着瞧。 “怀孕?” “咔嚓”一声,夏语菡竟然生生折断了手中的毛笔,看她瘦削的身子,竟然用了这般大的力道:“你是说怀孕?” “是。”素绢不敢看夏语菡,小声道。 夏语菡先是不敢置信,紧接着却是想哭,哭的表情才才聚集在花容之上,却又放声大笑嘶喊道:“轩辕启,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最爱的是我吗?现在那淑妃就住在你寝宫,这又出个德妃怀了你的身孕,我算什么,我夏语菡在你眼中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她嘶喊着,把整个书案上的文房四宝噼里啪啦都扫落在地上,整个人却是趴在书案上痛哭了起来,她辛辛苦苦经营这么长时间,轩辕启没有给她贵妃之位,而现在,连个龙嗣也让他人抢了先。 大哭了一阵,夏语菡猛然抬起头,轩辕启,既然你不仁,就别怪他人无义了。 常曦飘飘然得意洋洋回到勤政殿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了,没办法啊,萱德妃那儿她得小心嘱咐着,又陪着用了午膳,这才能表现出作为昭帝对第一个子嗣那股子欣喜,那股子兴奋呢! 想来昭帝一定也是特别满意她的表现吧,回头想想,自个儿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把一个刚刚听到自己要喜当爹的那股子兴奋之情演绎的生动形象入木三分,呸呸呸,是当爹,哈哈。 第12章 莫名其妙冷战了 “我回来了!”常曦进了没有宫女太监的勤政殿就高兴喊了起来。 那,你看她得意的,八成以为自己要得到昭帝的赞誉了,话说,昭帝满不满意你的表现有那么重要么?常曦常大小姐? 昭帝呢,回来后闷着头批阅了一晌的奏章,看他好似平常一般认真仔细,实际上,你看看那奏章上就知道了,某大臣奏表河务缺银子,如若是平常,昭帝必定朱笔一挥,给,他知道河务在银子上最为紧缺,而河务乃民生之根本,所以,只要是河务上开口,他从不拒绝。 可这会儿呢,你看看那朱笔圈着银子二字,一旁写道:去年两千万两白银筑的河堤,连今年春汛都没拦住,朕就是想问问爱卿,这河堤可是狗屎所糊?一冲就散?想要银子,先用脑袋将河堤堵上再来开口。 这话下去,可要把那大臣吓的肝胆俱裂了。 再看看另一位大臣,洋洋洒洒写着南方某某的获得大丰收,乃与当地的父母官某某某有关,此人文治武功乃不可多得的人才云云。 本来这种举荐式的上表,昭帝一向会批下着右相查实办理之类的,这些大臣一般举荐的都是自个儿的门生,这都是官场上的惯例,可这会儿昭帝肚子里憋气啊,朱笔狠狠一圈,直骂道:卿一向大放厥词,如今竟然任人唯亲,结党营私,实在可恶! 看看,吓人不,明个儿这大臣就该胆战心惊捧着乌纱帽跪着上朝了。 这不,哪一本的奏章上都是昭帝朱笔辛辣之语,红丢丢足以让整个朝堂热闹了,你说昭帝明明该开心的,可他看见常曦开心的不得了他就郁闷的不能行。 常曦是他的淑妃啊,萱妃有了子嗣,她高兴个什么劲啊,瞎凑什么热闹? 真是越想越觉得可气,可这常曦竟然午膳也在萱妃那儿用,昭帝感觉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坐如针毡度日如年,连带着奏章都批不下去了,朱笔往旁边重重一放的时候,就听到常曦亮着嗓门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喜气洋洋着呢。 昭帝臭着一张脸,不爽着呢不是,看着常曦好似满面红光一般,不由出言讥讽道:“爱妃倒是尽职尽责啊。” 呀呵,看看吧,夸赞她了,常曦双眼一弯,乐开花了,豪迈道:“那是啊,皇上你是不晓得我有多累啊,不过一想到我这是对皇上尽忠就热血沸腾,那可是你头个子嗣,我得表现出多兴奋才够格啊,不过还好,我全都兜住了,嘿嘿。” 她笑着,还给自己倒杯凉茶,仰着头咕咚咚喝了下去,没办法啊,在萱妃那儿,她得注意一国之君的仪表,何况昭帝爱喝热茶是出了名的,她又怕烫,在萱妃那儿她愣是没喝几口茶,奶奶的,稍微一凉,萱妃就不动声色给换成热腾腾了。 她是有苦不能言,只能撑到这会儿舒服爽快咕咚咚喝上几大口了,虽然毫无形象,不过都互穿了,还要个什么形象啊。 “爱妃真是演技惊人,到了现在朕已经不得不佩服了。”依然讽刺中。 “呵呵,好说好说,惊人不敢说,合格就好合格就好。”依然得瑟中。 “爱妃这大晋皇帝当了的确舒服,一大早饭都顾不上吃也要会一会莺莺燕燕。” 好嘛,这会儿常曦总算听出来不对劲了,放下茶杯看向昭帝,额,昭帝一手扶着龙案,苍白的脸上竟然满满的全是讥讽之意。 额,她就是想去看戏,没别的意思,这都被昭帝看出来了吗?穿到昭帝身上天天上朝都快枯燥乏味死了,就这点爱好也要被剥夺而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真有那么一点心虚啊,不由干笑两声:“那不是多日未见众嫔妃,为了不让这事儿穿帮,就去应付一下么?”这还越说越小声了,真就那么虚咩? “应付。”昭帝凉凉的笑了一声:“我看你是乐在其中吧!” 这都看出来了,目光真是阴险毒辣啊!常曦内心纠结万分的想。 却听昭帝继续道:“爱妃,有件事朕怎么想就想不明白,你说别人给你戴了绿帽子,你怎么还能那么兴高采烈接过来往头上戴呢?” “绿帽子?”常曦愣了一下:“什么绿帽子啊?” 昭帝冷笑一声:“我来问你,萱德妃怀的是你的子嗣吗?” “不是啊。”常曦回道,这都哪跟哪啊? “不是你的,你高兴个什么劲啊!”昭帝忍不住提高了声调,想起来常曦那股兴奋的劲头,他就非!常!不!爽! 常曦有点蒙了,怎么了,昭帝这是没事找事找茬来了:“我当然高兴了,那不是你的吗!” 昭帝柳眉倒竖:“朕给你的绿帽子,你就那么喜欢戴吗?” 常曦也有点生气了,她应付个萱德妃她容易么她,还搁得住这位爷来找事:“那我现在不就是你吗?理论上那娃不也应该是我的吗?” “呵,你还真把自己当朕了?难怪当场就敢封萱昭仪为德妃,真是好大的气势好大的盛威啊!” 常曦觉着自己要是喵星人这会儿全身都炸毛了,这昭帝无理取闹呢是不是:“皇上,册封萱昭仪的时候,我可是看你的眼色行事的,当时你侧过头闭上眼,不就是册封的意思吗?” 昭帝听到是他的意思先是愣了一下,再听常曦的解释,都要被气笑了:“高曦啊高曦,我一直以为你言行无理粗俗,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妙人儿,这宫里头要是比拼谁最会察言观色,恐怕高淑妃认第二都没人敢认第一了。” 常曦也不高兴了,哦,天不亮她就上朝去了,下朝在御花园看一群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就罢了,还要装作十分惊喜应付萱德妃,为显示恩宠一应付就是几个时辰,那是腰酸背痛又乏又累,就想着回勤政殿昭帝能夸赞个两句,然后美美地睡个午觉呢! 哪里知道昭帝不明不白的,说他把萱德妃的肚子搞大了,她露出高兴那是戴着一顶绿帽子,怎么着,先前听到萱德妃怀孕的消息,难道叫人把萱德妃拖出去砍了才算正常吗? 神经病! 常曦不高兴了,也不能跟昭帝犯犟啊,你看她都不看昭帝的,竟然行个拱手礼:“臣妾这会儿累了,容皇上让臣妾进内殿休息。” 说完就走,都不等昭帝反应的。 “高曦!”又提高嗓门叫了,一般这种叫法都代表昭帝对常曦的表现极为不满。 可常曦不爽啊,作为曾经的富二代大小姐,咱常曦多任性的一个主儿,高兴的时候陪乃们玩玩就罢了,这会儿老娘不想奉陪了。 常曦转过身,黑沉沉的眸光定定地看着昭帝,特认真一字一顿道:“皇上,你现在得认清身份,我睡觉的时候特别不喜欢被打扰,要是皇上不准的话,我不介意把皇上送去栖鸾殿住几天。” 这话一出口,昭帝脸色大变:“你在威胁朕!” 常曦毫不犹豫点头,福了身子道:“就请皇上准许臣妾这会儿去内殿睡个午觉。” 说完,就没等昭帝反应还真就去睡觉了。 昭帝就在内殿的门口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却是又青又白。 咳,这件事情直接导致这两位开启了冷战模式,这可是宫廷大戏啊,除了在太监宫女面前要摆拍外,其余时间这两位除了朝堂上的那些事,是什么话都不多说。 昭帝如花似玉的面容上沉水如冰,常曦那张精致的俊颜上也是丝毫不假颜色,私底下两个人更是谁也不看谁,根本不打照面,万一有个四目相对,昭帝就会用冷飕飕的目光扫常曦一眼而过,似不屑似轻蔑,独有的高人一等的帝王之色,这目光真让常曦觉得憋屈万分,又恼怒非常,她暗下决心一旦对上昭帝的目光,就一定要狠狠的,恶狠狠的瞪回去。 她果然是瞪了,眼睛还瞪地老大呢! 她这样,昭帝又不爽了,身为帝王,从来没有人敢用如此不敬的目光对待他,而高曦,竟然如此放肆,用狠辣的目光审视自己,昭帝心有不服,却又不肯在这上面认输,于是在与常曦四目相接上,昭帝也狠狠的回敬了过去。 于是,在冷战的这段时间,大殿内没有任何宫人的时候,就看见这两个人你瞪过来,我瞪过去,大眼瞪小眼,左眼瞪右眼,看谁能瞪过谁! 这种气氛原先只蔓延在乾元殿啊,勤政殿啊,御书房啊什么的,搞地宫人们暗暗叫苦,不管什么时候进殿,都感觉到一股股骇人的冷气迎面而来! 最辛苦的莫过来喜公公了,两个主子闹别扭,他也好想蛋疼的好么?虽然只剩下两跨之间隐隐的疼痛! 可皇上叫他做什么的时候,淑妃就会震怒,淑妃叫他做什么的时候,皇上又会拍案而起!明明只需要听皇上的,看见淑妃的怒颜,晃神间,他又感觉有股不能抗拒的威严。 来喜忍不住皱着脸给自己一耳光,他不过一个奴才,夹在中间实在是难做啊! 第13章 翻牌子 常曦就觉得昭帝莫名其妙太甚,身为一国之君了不起啊,随时随地都能阴阳怪气啊,亏她以前还觉得昭帝在处事上能进能退,是不可多得的明君呢! 常曦这么想着,还抖着一条腿气愤不已。 来喜在一旁轻轻咳嗽呢,这可是在上朝啊,皇上怎么连仪态都顾不上了,想来也是被下面那位大臣给气的。 可不是么,你看下面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大臣,一手托着乌纱帽,露着满头华发,跪在地上是声泪俱下:“皇上,臣不中用,臣辜负了皇上,皇上说的对,臣对不起大晋给臣的俸禄,臣还不如回家养猪卖红薯,皇上朱批臣老眼昏花老不中用,呜呜呜,臣,臣。” 哽咽万分,竟然是说不出话来了。 两边的大臣也是急忙安慰,虽然大家觉得皇上其实没说错,就是话直白了点。 常曦呢,大怒,连着三天上朝,三天都有人捧着乌纱帽在殿前哭地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昭帝在奏章上到底是怎么对这些玻璃心的大臣们恶语相向了,她总感觉昭帝是故意的,把前朝搞的一团乱,让这些大臣们战战兢兢,压根就是整她来着! 咳,常曦常大姑娘可是完完全全把昭帝给误会了呀,昭帝这是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全在笔头朱批上快活了,倒是让这一帮大臣提心吊胆,这两天上表奏章,一字一句都要斟酌斟酌再斟酌,上朝之前更是摸摸脑袋摸摸乌纱撒。 常曦看着这哭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大臣呢,在她心目中,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大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乎,在保证不断送大123言情山的基础上,她呢,只能装傻地嗯了一声,问道:“朕有说错什么吗?” 整个大殿安静了,那哽咽的老臣也震惊地看向她,一张老脸慢慢地竟然涨地通红无比! “爱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常曦露出一副和善的面容来。 满堂皆惊,摸不清皇上的心思来,明明看似仁慈和善,何意朱批奏章时,毫不留情呢?这是有言外之意的呀! 常曦还以为她这一招把众大臣给震住了,暗暗欣喜,可要清净两天了,哪知道第二天上朝,说是某某大臣来京述职,她在朝堂上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都没见那位大臣,等她不耐烦的想要问怎么这么慢的时候,就远远听到有人高呼:“臣有罪。” 过了会儿,又一声“臣有罪。” 常曦莫名其妙啊,探着脑袋才看见大殿之外,长长的台阶之下,有位大臣一步一跪一叩首,还大声高呼“臣有罪。” 常曦有点蒙啊。 来喜悄悄道:“皇上,吴大人是从朱雀门一路磕过来的。”这个来喜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乱说话,可昨个几个大臣找到自己,貌似就是这个吴大人一系的,死命给他塞银子,就希望多少能在皇上跟前替吴大人说两句。 太明显的话,他也不敢多说,就这么一句就好,而且,好像朝堂上的皇上,更好说话一些。 一路磕过来的!常曦先是震惊,后是恼恨,肯定是昭帝在奏章是胡乱批复什么了,可恶的很呢! 常曦不耐烦:“别让他磕了,让他进来,说说自己怎么有罪了。” 想到前几天,一个大臣说朱批他该换个猪脑袋更合适,另一个大臣说朱批他晚上是不是掉茅坑里,怎么满奏章都臭不可闻,还有一个大臣说朱批他一把岁数都活到狗身上之类的云云,常曦脑袋都是疼的,昭帝这冲着她来的劲头实在太大了!大地让她的火气也忍不住冲天而起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昭帝,本来正在气头上,偏偏这几个大臣不长眼净做一些不干净的事儿,能不能让昭帝狠批咩? 常曦不让磕,那大臣却是跪着爬了进来,一身的疲惫,满脸的凄苦:“罪臣吴仁罪该万死。”声音虽高,却颤抖非常:“姜州粮仓大火,是臣失职,请皇上赐臣死罪。” 还没等常曦说话呢,一旁就有五六个大臣跟着跪下来求情:“皇上,姜州大火乃天灾,非人力可为,臣恳请皇上饶吴大人一命。” “臣恳请皇上念在吴大人忠君为国,十几年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轻发落。” 常曦呢,忍不住冷笑了,好吧,这回她觉得昭帝总算不是冲着她来的,粮仓大火,一句天灾就能免责,粮仓啊,古代人民赖以生存的基础,古代战争最坚实的后方,而大晋的粮仓一向在各方面防护措施上十分健全,就这样,这位专管粮仓的吴大人,还让粮仓给着火了,常曦都能想象的出来昭帝那又是心疼又是恨地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心中也十分恼恨这位吴仁同志,昭帝让他磕着头进来,太轻饶他了! 是生是死,她也断不来,回头还是得等昭帝发落,不过。 常曦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臣们,眉头一挑道:“吴仁,你今天怎么磕进来的,就怎么给朕磕出去,对了,再从朱雀门磕到明德门,退朝。” 众大臣这才知道,皇上已经怒到杀了吴仁都不解恨的地步了,眼看着皇上就这么走了,却是无人敢出来求情,从朱雀门磕到明德门,等于说是让吴仁沿着朱雀大街上磕满京城,等同于示众□□啊,吴仁脸色惨白,却是一转身,一步一跪一叩首,颤抖着大声道:“臣有罪!” 咳,虽然常曦跟昭帝站在了统一战线上,昭帝在常曦还没回来就也听到了朝堂上处置吴仁的风声,而且还觉得常曦做的十分解恨,但是,在回到勤政殿后,昭帝看见常曦,那是冷冷的扫,常曦见到昭帝,那是狠狠地瞪,唉,还是一样的大眼瞪小眼,左眼瞪右眼啊。 这这,战线能统一,冷战还是要继续的,都是高贵的主,都觉着自己没错,谁都不肯先低头。 当然,发生在冷战期间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就是,萱德妃的册封事宜迟迟未下。 当初常曦只是口头上册封的,虽然在场听到的人数众多,但册封一个妃子可不是说说就算了的事情,除了该有的圣旨册宝,还得有象征性的赏赐啊,加上册封礼,大大小小需要准备东西多了去了,宫人们都眼明手快开始准备萱德妃的物什了,可这圣旨就是迟迟不来。 萱德妃魏青筠乃是左相魏敬之女,像魏青筠如此的,本可安心等待自己的封赏,可是呢,她偏偏就遇上了郑婕妤这管不住嘴巴的,那是大老远看见魏青筠,郑婕妤就打招呼了:“哎呀,这不是萱昭仪,萱姐姐吗?”吶,故意的,就是故意的哎,圣旨没下,郑婕妤这样的称呼就是拿这事儿笑话魏青筠呢不是。 魏青筠看似不在意,心中却是恨不得一巴掌一巴掌把郑婕妤的脸给打肿了,于是一向沉住气的她暗中向家里传书,左相当然也记挂着这件事情,这么一合计。 于是在最近的早朝上,左相不曾开口,一众门人出来给皇上提建议了,大都是说萱昭仪德才兼备,如今又有了龙嗣,乃是大晋的功臣啊! 常曦不是还跟昭帝冷战着么? 朝堂上听到大臣们这个赞魏青筠曾经乃京城第一才女,那个赞魏青筠德行乃大晋典范云云,拐弯抹角的替魏青筠讨封,常曦却是带着满脸微笑,不管是谁,只要是出来给魏青筠点赞的,她也来者不拒,统统表示赞同道: “爱卿说的极是。” “朕也是这般认为。” “嗯,很有道理。” “爱卿说的极好。” 她在这儿乐着点赞,也有机灵的小太监给昭帝通信:“娘娘,今□□堂上大臣们一众向着萱昭仪说话呢。” 昭帝点点头,这事他早有预料,册封的诏书不下,就是一向沉稳的左相也是坐不住了。 不过,昭帝冷笑,尽管魏青筠怀了他的子嗣,他也没打算让魏青筠受了德妃这个的位置,想到此事乃常曦自作主张,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事他就不打算处理,就打算着冷眼旁观看高曦这个好皇帝怎么收场! 其实吧,昭帝是想用这件事儿,逼着常曦给他低头,给他认错,让她认清楚,就算如今*上互换了,他依然是整个大晋运转的核心,整个皇城最高的王。 谁也无法代替! 他等着常曦手忙脚乱应付不来,乖乖来给他低头认错! 只是咱们常曦撑得住场子,对于朝堂上歌颂魏青筠的行为,她丝毫都没有否决的意思,还十分乐意的表示赞同,就这幅模样,诸位大臣们啊,又晕菜了,你说皇上,他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呢? 怎么光点头,就是不表态呢? 回到勤政殿,昭帝眉头紧蹙批着奏折,常曦给自己捶捶肩膀,窝到贵妃榻上吃着零嘴看小书,反正就是你不扰我,我不饶你,你不瞪我,我也不瞪你。 只不过到了晚上,出了点意外的小状况,来喜领着敬事房的公公,恭恭敬敬端着一托盘的绿头牌来了。 常曦惊愕非常啊,来喜呢,硬着头皮,顶住了淑妃昭帝在后面阴鸷的目光,恳切道:“皇上,你已经许久未翻牌子了。” 第14章 这样就和好了? 可不,掰着指头算算,至少有小半月没有翻过牌子了,就算昭帝勤政爱民寡淡后宫,也不可能小半月都不去后宫这些妹子床上滚上一滚来着,别提肩头那点伤,有淑妃挡剑,根本碍不着滚床单这等皇家子孙传承的大事! 何况如今萱昭仪率先怀了子嗣,淑妃又天天霸着皇上让她们苦无机会,这后宫的妹子们还不急红了眼去啊!那是谁也坐不住了,有背景的给家里传信儿,没背景的也要把平日积攒银钱拿出来疏通皇上跟前的太监宫女,总之,后宫的妹子们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表明了,奴家要急死鸟,皇上快来幸了奴家吧!奴家要给皇上生皇子!生一窝皇子! 常曦异常感兴趣地看着那些绿头牌,她看看啊,嗯嗯,果然有萱昭仪的牌子,虽然册封的旨意未下,但现今到底是一大红人儿,没人敢得罪。 哎,还有陆贤妃的牌子,陆家也算是三朝老臣德高望重,家里新一辈也个个都是军队冉冉升起的虎将,陆贤妃虽然体弱多病,却也没人敢得罪。 咦,夏昭仪,常曦感兴趣的拿起来夏语菡的牌子,皇上的心尖尖肉,嘿嘿,她忍不住故意在夏语菡的头牌前是犹豫再三,摩挲来去,还自言自语道:“朕已经多日未见语菡,着实有些想念。” 果然,常曦故意若无其事看了昭帝一眼,哈哈,昭帝脸绿了吧唧了! 昭帝觉得自己有股掐死常曦的冲动,他隐藏在宽大广袖下的手,是怒极了的伸展,又一根一根收回来握成了拳,高曦她,高曦她如果敢动语菡一根头发,他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哈哈,你看昭帝气成什么样子了,常曦笑地肚子疼哎,她就故意拿着夏语菡的牌子,还转过身来在昭帝跟前晃过来,好吧昭帝那双美目也跟来过来:“要不今日就去语菡那里吧。” 她还自言自语,耳朵动了两下,嘿嘿嘿嘿,好似听到昭帝牙齿咬地咯咯作响鸟哇! 她就拿着牌子再晃过去,余光就瞅着昭帝的美目也跟着晃了过去,就故作沉思担忧状道:“唉,朕身上有伤,总是不希望语菡看见伤心的啊。” 来喜和那敬事房的公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却是看见皇上“啪嗒”一声,将夏昭仪的牌子又给撂了回来。 来喜低眉顺眼啊,喏,皇上口中这么说,其实还是看了淑妃的脸色,他都看见了,淑妃一张脸由青转紫,由紫转黑,那一股股杀气毫不掩饰地冲着皇上就发出来了,他以前怎么就没觉着淑妃娘娘有这么强的气势呢? 皇上现在宠淑妃又宠的厉害,夏昭仪的牌子,皇上再怎么舍不得,唉,还是撂了的呀。 再看那托盘里,李昭容、郑婕妤等人也都在,常曦不由的笑了笑,拿起了李昭容的牌子,眸光闪烁,李昭容吗?上次毒参汤的事情还没有好好解决,要不,今天晚上她就去会会李昭容? “就她吧。”常曦把李昭容的牌子给翻了过去。 昭帝原本气地咬牙切齿浑身颤抖,感觉自个儿的妃嫔们,竟然要被常曦给污了,想到常曦一脸yin笑,魔抓伸向他那些一无所知的妃嫔们时,他真是又恨又气又无力,哪晓得,常曦翻的竟然是李昭容的牌子,昭帝感觉自己的怒火突然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他晓得常曦对李昭容源于骨子里的不屑,何止不屑,他看常曦提起李昭容时,眼底甚至是闪过一丝厌恶。 她现在挑了李昭容的牌子,昭帝感觉自己顿时就神清气爽了,刚才那股子直线上升的怒气突然之间,烟消云散了,管常曦怎么折腾,他百分百肯定常曦是绝对不会让李昭容爬了她的床的,嗯,就是这般肯定。 于是,昭帝竟然,呵呵,他心情大好,竟然妩媚的理了理鬓发,美眸更若露水莹莹,面戴端庄的笑容福了福身子,还真是学着常曦当初那捏着嗓子的细声细气:“皇上,晚上莫要太过操劳,要保重龙体啊!” 常曦一听到那细声细气的音调,脸上原本得意的笑容顿时就绷住了,哼哼,昭帝他倒是肯定自个儿跟李昭容不会天雷勾动地火,烈火喜逢干柴,看他那自信满满的小样儿吧!嘁! 脸上捏,挂着淡然的微笑,故意凑到昭帝脸前,墨染的眸子里,柔情似水,摸摸那柔软的鬓发,凑近了轻轻一嗅,她的头发有股自然而然的清香,好闻着呢,然后用手缓缓从昭帝那白皙的脖子那儿摩挲到脸颊。 果然啊,哈哈哈,她不过小小一动手,昭帝整个人就绷直了身体了,原本白皙的脸更是羞地通红(咳,也许是被常曦行为不端给气的)。 常曦兴奋啊,玩地开心啊,竟然用嘴唇贴在昭帝的脸颊轻声道:“爱妃,朕去去就来,你可要时时刻刻想着朕啊。” 然后,“吧唧”一声,在昭帝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记,再然后,不等昭帝反应过来,连忙转身仰天大笑出门去鸟! 再看昭帝,你说他是气的么?气常曦没有一国之君该有的稳重么?他也觉得自己该气的啊,可是,却不自觉用手摸上常曦刚才亲一口的脸颊,那张容颜,好似桃花要开了一般,荡漾着淡淡的□□,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心里更是莫名其妙的开心地不得了,甜滋滋的,美滋滋的。 等常曦走了好久了,忍不住转了身了,走向书案的时候,忍不住轻轻跳着走了两下,坐了下来了,拿起毛笔了,却没打开奏章,盯着那白纸半天了,一下笔,高曦两个狂草一挥而就,欣赏了半天,满意了好久,又觉得狂草写高曦的名字太过轻狂,遂又端端正正用正楷写高曦二字,是啊,怎么写都写不够,心里更是越写越开心呢。 再说常曦吧,咳,她方才逗弄昭帝时,本来就想摸两把了事,可摸着摸着,就盯住了昭帝,也就是自个儿肉身鲜艳的唇,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自己的嘴唇,是粉色的,是饱满的,还是引人遐思的…… 好吧,常曦懊恼了,她就自制力不好,没忍住,抱着昭帝就亲了过去,其实是想亲那粉嫩嫩的小嘴的,但虽然冲动,却也有点怯,于是,就吧唧到昭帝的脸颊上了。 就这一瞬间,她就感觉到她吊着的一国子孙命脉激烈地尖叫着迅速完成了充血事宜,这这这,太丢人了,她感觉自己一张脸瞬间就涨红了,忍不住地猛然转身,哈哈狂笑做掩饰,大步流星地落荒而逃啊! 出门就兜袍子,盯着下面鼓出来的部位骂道:“没出息!没毅力!太色了你!” 不过,想到是自己的肉身勾地这具身体各种反应强烈,她吧,又忍不住得意,夜风微凉吹拂而来,她还神采飞扬。 来喜匆匆跟了过来,更是在后面打着手势,几个宫女太监也赶紧跟了过来,给常曦掌着宫灯,给常曦披上披风的。 来喜笑:“皇上,奴才已经派人去通知李昭容了,咱们是现在就过去吗?” 以李昭容的级别,原本的流程应该是把李昭容洗剥干净了,裹着被子抬到皇上寝宫里,等皇上完事了再抬出去,只不过现在,乾元殿里住着淑妃娘娘,恐怕就十分不方便了。 何况,皇上对淑妃娘娘,那是喜爱到骨子里了,来喜这么觉着的,这辈子没见过皇上这么对待过谁,先前还冷战着呢,转眼又打情骂俏了,嘿嘿,不过这是好事儿啊,这代表这些天围绕着他们头顶的冷空气,终于散掉了。 “嗯。”常曦淡淡一点头,这就开路了。 李昭容住在斜阳阁,同住的还有一位沈修仪,但因为这位沈修仪的爹爹不是京官,又与李昭容同住,自然为李昭容所看不喜,打压排挤都不算个什么。 何况李昭容对自己住在斜阳阁这个名字的地方,十分不满,她倒是不止一次抱怨斜阳就是夕阳,宫里头的妃嫔,最怕的不过是美人迟暮,斜阳二字,戳着李昭容的心肝疼。 这些常曦当然知道,她当淑妃的时候,李昭容没来找她美名其曰说体己话,说白了,野心膨胀,想借着她往皇上的龙帐里钻呢。 今个儿,她主动来会会李昭容,常曦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昭容娘娘要可着劲卖力演出,可别让她失望啊! “快快!快快快!”李昭容慌地指挥来去:“哎呀,我的眉画歪了!重画重画!” “唇这颜色太淡了!换一个换一个!” “绿儿,绿儿,把我那珊瑚钏拿出来!” “对了,快把九霄环佩琴给摆上!” “檀香点上,给皇上烧水泡茶!” “我的香帐熏了没有,就用沉香,皇上一定喜欢。” 李昭容慌死了,可又兴奋的不得了,淑妃霸着皇上,萱昭仪又怀了子嗣,这节骨眼上,皇上却来了她这里,她忍不住的满目得意之色。 今天晚上,她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将皇上伺候满意! 第15章 李昭容事件 “你说皇上去了哪?”夏语菡死死地,死死地抓在素绢的肩膀上。 素绢肩膀疼的要死,却不敢挣脱,把得来的消息告诉夏语菡:“小德子说,皇上原本,原本是拿了娘娘的牌子的,只是,皇上怕娘娘担心他的伤势。” “怕我担心他的伤势?”夏语菡松开素绢,美丽的容颜上满是讥讽怨恨之色:“借口,全都是借口,他怕的不是我的担心,他怕的是高曦!他竟然,竟然选择去李昭容那儿,难道我现在还不如那个草包李昭容吗?” 说完,身形一晃。 素绢连忙扶住夏语菡,担心道:“娘娘,娘娘莫要伤心,其实,小德子说,因为拿起娘娘牌子的时候,淑妃她,似乎很不高兴,所以,皇上才换了李昭容的头牌。” “果然还是淑妃!”夏语菡恨极道:“这些后宫蠢货们,由着淑妃霸着皇上,一个个对待新人的手段到了高曦那儿,竟然就拿不出来了。” “娘娘,淑妃哪里容易对付,否则,也不会嚣张到住进了乾元殿了。”素绢扶着夏语菡坐了下来。 “你说的对,淑妃是不容易对付,对付淑妃一定要做到一击必杀,不能让她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否则,以淑妃的手段,她翻了身,谁都别想好过。” 夏语菡说着,缓缓沉寂了下来,淑妃,我会让你永世翻不了身! -----------割了再长分割线╮(╯▽╰)╭------------- “皇上驾到!” 随着由远及近的吊嗓门,常曦迈着大步向着斜阳阁过来了,嗯,她最近走路特爷们,感觉自己特拉轰,当皇上,有了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赶脚,果然意气风发啊!哈哈! 远远的就看见李昭容盛装打扮,领着大大小小的宫人跪在地上迎接。 常曦暗笑,却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走了过来,李昭容心中激动:“臣妾恭迎圣驾,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后面的宫人们跪在地上跟着喊万岁。 常曦淡淡地嗯了一声,道了一声:“都起来吧。” 李昭容起了身忙跟紧在了常曦的身边。 哎呦,这什么味啊!常曦眉头一皱,李昭容在自己身上扑了多少吨的香粉呢,吾了个去呀,这要熏死她,能不能给李昭容安个蓄意谋杀的罪名啊! 常曦本来就是来找李昭容茬的,自然也不客气,仔细酝酿了一下,“哈秋!”一声打了个喷嚏出来,转而看向李昭容,一脸嫌弃:“你身上都是什么味啊!是要呛死朕吗?” “啊!”李昭容脸上顿时一白,连忙跪了下来,后面的宫人也跟着呼啦啦跪了下来:“臣妾,臣妾。”竟然是一时无语。 常曦哼了一声,道:“去把你身上清干净了再过来。” “臣妾这就去,臣妾这就去。”李昭容慌乱的,起身赶忙往屋里去了。 绿儿还算有眼色,连忙过来福了福身子乖巧道:“皇上,酒菜已经备好了,是否移驾屋内?” 额,晚饭却是还没用,肚子有点饿,那就先,吃点东西? 绿儿见常曦点了头,忙乖巧地领着常曦进了屋内。 因为知道皇上翻了李昭容的牌子,这饭菜是御膳房送过来的,倒都是常曦最近吩咐御膳房做的几样自己喜欢吃的菜。 常曦一见,食指大动啊,坐下来就准备先喝碗糯米粥,哪里知道,她还没动筷子呢,李昭容已经动作迅速换了衣服整理好了心情,一副妩媚不失端庄的模样出来了。 就见她盈盈地坐了下来,脸上露出自以为风华绝代的笑容,翘着兰花指拎起白玉鹤嘴酒壶来:“臣妾先敬皇上一杯。” 说着,给常曦面前的玉杯里满了一杯酒。 轻声细语道:“这是臣妾之父从西域寻来的三十年的陈酿美酒,皇上品品看。”而后,放下酒壶,双眼瞥了一下宫人们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出去吧。” “是。” 绿儿带着宫人们刚出去,常曦看着酒杯里的酒,暗自腹诽什么西域三十年美酒,不就是葡萄酒吗?她上一世是白富美啊,什么红酒没喝过,就这,三十年?三年不知道有没有! 哪里知道就听见李昭容嘤咛一声,身子一软,竟然直接倒在她怀中,双臂更如水蛇一般缠出她的脖子,还故意对着她吹了一口气:“皇上,臣妾,不胜酒力!” 卧槽啊! 常曦当场就想蹦起来掀桌了!你他娘的酒还没喝呢你说你不胜酒力!你他娘的满嘴口臭竟然还对着她吹气! 常曦头皮发麻,她什么都料到了,就是没料到私底下李昭容在皇上面前竟然如此放荡,难不成昭帝当初真就好这一口,想到这里,常曦心里有几分不快了,昭帝那算是什么品味啊!就冲着口臭这一条,你亲的下去吗你? “皇上!” 李昭容一声甜腻腻的叫声,整个人几乎挂在常曦身上了:“臣妾这里想死皇上了!”说着,就抓着常曦的手往自己胸口里塞! 原来李昭容换了一身挤乳装,是这么个目的! 常曦骇然啊,是使足了劲收回手,那李昭容却是使足了劲拉着常曦的手往自己胸口摸! 常曦收回来半分,李昭容就抓过去一分! 角力中,角力中,角力中…… 这臭娘们力气竟然这么大!奶奶的哇!她绝对不会让李昭容得逞的!她收! 李昭容暗地里卯足了劲,可皇上的手就是不伸过来,好吧,既然如此! “皇上!” 卧槽啊!常曦扭过头惨烈地闭上双眼,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 李昭容扑了过来,胸口在她身上死命的蹭,蓦地,常曦双眼瞪大,整个人背都挺直了,她忍不住低下头,她看见李昭容得逞的笑容,她她她,她看见李昭容的手,竟然摸在她的,大晋传承子孙必备的杀器上! 常曦只觉得毛骨悚然,整个人跟见了鬼一样的跳了起来,她一脚把李昭容蹬开,她想放声尖叫!她觉得自己被李昭容给耍流氓了! 可她还算冷静,她还记得自己现在是大晋的皇帝,她把尖叫全吞下去了,她脸都憋红了,可她还慌着,她忍不住指着李昭容吼了一声:“你!不要脸!” 这一声,实在太大了,夜里传地老远老远的,外面守着的宫人都听地一清二楚,一个个震惊呐,不敢出声的面面相觑,李昭容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皇上破口大骂! 紧接着,却听见皇上猛然打开门的声音,众宫人皆看到皇上气急败坏从李昭容房内出来了,很快又看到李昭容连滚带爬地追了出来,脸色惨白的厉害:“皇上,皇上!” 李昭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还在做最后的补救和挽留,可皇上根本没有回头,乾元殿的宫人一个个垂着头紧跟着皇上后面离去了,眼看着皇上就这么离去,李昭容一手扶着门框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可以说,常曦第一次后宫宠幸之旅,是非常非常难堪的结束的,她虽然破口大骂了李昭容,但她自己也烦躁委屈的不得了,一想到李昭容抓着她的那个,一脸得逞的笑容,常曦就忍不住跺脚,忍不住想放声尖叫! 她被调戏了!她被玷污了!她被李昭容那样的女人给摸了!恶心!恶心!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 几乎一路上如同一阵旋风一般刮回了乾元殿! 昭帝呢,自从常曦亲了他一口之后,他心里说不出的甜滋滋,他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一直到常曦突然冲了进来,昭帝才惊觉,惊觉自己一本奏折都没看,惊觉自己在宣纸上写满了高曦这两个字,突然尴尬万分,好像被人撞破了自己的最隐秘的事情一样,昭帝连忙将宣纸抽了下来藏在了桌下,这才向常曦迎了过来! 可常曦呢,一进大殿是猛然的跺脚,几乎尖叫一般道:“来人啊来人啊!” 是的,自从他们互换了身体之后,殿内是不准任何宫人进来的,除非有他们的召唤,所以常曦一路奔了回来,那些宫人们却是自觉停在了乾元殿门口的。 来喜赶忙进来,他是一路上跟着皇上来的,始终不知道在李昭容那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皇上如此厌恶如此气急败坏! “给朕御池备水,朕要沐浴!”常曦气急败坏着。 来喜也赶忙答应一声,匆匆下去吩咐宫人们准备了。 倒是昭帝看着常曦那模样,上前几步将常曦的手握住,发现她的手极其冰凉,不由眸光一沉,连声音都透着冷冽:“李昭容她,欺负你了?” 其实不用问,看常曦的模样就知道,李昭容八成不知羞耻把常曦给摸了,只是不知道李昭容到底做到了哪种地步。 算算时间,*是肯定不会的。 常曦呢,气地颤抖,对着昭帝就吼道:“你什么眼光!什么人都往宫里塞!” 昭帝只觉得常曦如此,让他心疼无比,又想到李昭容当初当着他的面还送来一碗毒参汤,就觉得常曦的话,的确没错,他对后宫的女人了解的太少了。 他忍不住愧疚道:“对不起。” 他忍不住想将常曦拥入怀中,可惜常曦人高马大,他忍不住想深深地印一吻在常曦的额头上,奈何常曦个头太高,她不低头,他踮着脚尖也探不到。 他打算伸开双臂环抱住常曦的腰时,就听到来喜在外面道:“皇上,御池备好了。” 第16章 处理李昭容 就感觉常曦一把推开了他:“皇上,我要先去沐浴。” “我陪你去。”昭帝道。 常曦气着呢,瞪了昭帝一眼:“臣妾这会儿没心情洗鸳鸯浴。”她这会儿只想把李昭容那味儿给去干净! 就是你有心情的时候,也没跟他洗过鸳鸯浴啊! 只不过看常曦今日心情的确不爽快,再想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才稍稍缓和,昭帝也不敢强迫常曦什么,只是,他得问问,在李昭容那儿究竟发生了什么,眸光沉沉,李昭容,看来这宫里头,容不下她了。 常曦洗了两个多小时,但一想到李昭容那得逞的笑容,常曦就忍不住,呕——! 浑身一哆嗦,恶心的不得了! 等她折腾完,也都大半夜了,最多睡两三个小时,就又该早朝了,唉,常曦哀叹,当皇帝,太苦逼了! 进了内殿,发现昭帝还没睡,坐在床上拍拍床边,微笑着对她道:“上来。” “我头发还湿着。”常曦道,坐在了床边,拿着毛巾擦头发,她这样子,就算是男儿身,却依然透露着一股女儿家的姿态来。 昭帝心血来潮,坐到常曦身后道:“爱妃受苦了,我给你擦头发,你就给我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 常曦轻哼了一声,也没拒绝,这俩人也有意思哈,先前冷战起来,跟几世的仇人冤家路窄碰到一起了一样,这会儿一和好,又有了李昭容这样的外力推波助澜,两个人竟然是头一次,跟朋友一样坐一起聊天了。 昭帝就听见常曦一脸愤恨嘚吧嘚吧讲事情的经过了,他仔细的听,也仔细地给常曦擦着头发,他还注意到常曦在嘚吧嘚吧说的时候,像小孩一样,手指头在床头龙帐的龙纹处抠啊抠啊的。 他看着常曦皱眉,撅嘴,不忿,表情丰富多变,他都记不清楚以前淑妃到底是什么模样,他从未像今天这样觉得面前的小人儿是如此的可爱,如此让人心动非常。 他擦着常曦的头发,动作越发的温柔,眼神越发的柔和,甚至透漏出一种眷恋之色来,嗯,他从未有过今天这般安宁的感觉,现在他有了,就在常曦身边,他感觉自己,十分贪恋。 他凑到常曦的耳边,轻声道:“我给你擦一辈子的头发。” 常曦没听清,她还专注在李昭容耍流氓事件之中,听到昭帝好似说话了,回头蒙蒙地问:“你说什么?” 昭帝笑:“没什么,讲到哪了?” 常曦皱鼻子,继续用手抠床帐上的龙纹:“我都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忍受李昭容的。” “我没碰过她。”昭帝道:“除了迎进宫那天,再没碰过她。” 常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是哦,你对我不也是这样吗?” 昭帝顿觉尴尬,给常曦擦头发的手一顿,还是忍不住哼道:“那不一样。” 常曦不在意,挥挥手继续嘚吧:“你肯定没亲过她,你不知道她嘴巴有多臭,她竟然还以为自己吐气如兰,对着我吹气,就像这样。” 常曦转过头,学着李昭容的模样,凑到昭帝脸前轻轻的吹了口气,然后退了回去:“就是这样。” 昭帝呢,停了下来,眨巴眨巴双眼,疑惑道:“什么样啊?” 常曦见状道:“是这样。” 她又凑到了昭帝脸前,哪知道啊,还不等她吐出那口气,昭帝猛然噙住了她的嘴唇,常曦瞪了双眼,她刚想退,昭帝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一只手扣在她的脑后,还挑开她的薄唇,灵巧的舌头热情地挑逗着她。 常曦感觉自己心若擂鼓,脑中轰然,周围一片空白,是湿的,是软的,是甜的,她感觉自己所有的空气都被昭帝给吸走了,包括她体内的,她感觉轻飘飘的,好似升空了一般。 她双眼的睫毛在颤,她的指尖在颤,她的心尖也在颤。 昭帝也是,他感觉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激动,原本扣着常曦脑后的手不知不觉变成捧着她的脸,他的热情像狂风暴雨一般,而后,又像涓涓细流,他轻咬着,轻舔着,不肯放手,不肯离开,欲罢不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两个主子,像初恋的少男少女一般缓缓分开。 昭帝看着常曦红透了的脸,亲昵地抱住她:“我的嘴巴不臭吧。” 常曦闻言狠狠瞪他一眼,眼神中染了春情,到好似媚眼如丝:“那是我的嘴巴!我的嘴巴那才是真正的吐气如兰呢!” 昭帝把自己埋在常曦的脖子那儿笑,边笑还边啃了两口,惹地常曦舒服哼哼两声。 “哎呀!”常曦叫道。 “怎么了?”昭帝问。 常曦看向自己的挡下,这回倒是不害臊,还用手指着:“看,翘起来了。” 昭帝笑着磨蹭着常曦的脸颊:“你这是对我动情了。” “哼,那是我的肉身太过完美。”常曦不服气道,却不知怎么的眼珠子一转,看向了昭帝:“要不,我把你幸了吧?” 昭帝闻言,脸色一变,事关男人尊严的问题,何况他乃帝王之尊怎么能让高曦胡来? 昭帝坚定的摇头:“绝不!” 常曦才不管昭帝拒绝呢,她还来劲了,竟然是搂着昭帝的脖子,撅着嘴就要上去亲:“别害臊,来吧!” 昭帝那个恼羞成怒地反抗啊,还挣扎着高声道:“高曦!” 常曦嘿嘿嘿嘿邪笑,狠狠地一扑,先按住昭帝挣扎的双手,后又骑在他身上,床帐之中,摇曳的灯火之下,明暗之间的俊颜,光华发丝从她身后垂顺而下,她就嘿嘿嘿地yin笑,眸光似邪魅似轻佻,语气轻柔地问道:“爱妃,难道你不喜欢朕?” 昭帝粉面含羞,星眸嗔怒,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如同一个小女子一样被常曦如此对待,心里头还真是悲愤了,沉着脸压下声的低吼:“高曦,不要闹!” 呃,生气了呀!貌似是真生气了呀! 咳,其实她也就开开玩笑,哪知道昭帝的老虎毛这么经不起撩拨,难怪古人云伴君如伴虎撒! 却是压在昭帝身上,轻佻地问:“爱妃真的不要?” “高曦!”低吼! “真的?” “高曦!”扬声! “确定?” 没声了。 见昭帝已经涨红了脸,羞怒交加,美目之中满是要燃尽了宇宙万物一般的怒火。 常曦有点怵了,要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昭帝虽然是她的肉身,但真生气了,那股子天生的气势,常曦摸摸鼻子,还是挺吓人的。 打着哈哈爬了下来:“我就是给你开个玩笑。” 昭帝不爽,虽然是女儿身,却如同男人一样将常曦搂在怀中,硬邦邦道:“睡觉。” 常曦呢,她如今的肉身人高马大,怎么能像小女人一样窝在昭帝怀中呢,她不自在的磨蹭:“皇上,这姿势怪怪的。” 昭帝不理。 “皇上。” “闭嘴!” “……” 是很不舒服呀! 常曦上朝的路上还在揉脖子呢,本来就折腾到了半夜,就睡那么一小会儿,还让她窝在那儿,可把她给憋屈死了,脖子酸疼酸疼的,头也疼地不能行。 还好今天上朝算正常,没有大臣出来哭闹,倒是兵部几个官员特别兴奋活跃,好似去年年底西边党项来犯,那边连打了好几个胜仗,皇上大悦,封赏了不少人,这里面最让人注意的当然就是皇上亲封的云麾将军,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是身经百战了,并且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在西边的边关拥有很高的人气。 啊,好像在京城的人气也是居高不下,兵部的官员兴奋的原因就是,那位皇上亲封的云麾将军不日将要回京了。 “他是陆家人,朕的发小。”昭帝淡笑着边批奏折边道:“朕年少时,他做过朕的陪读。” 哦,原来是一品伴读小书童啊!难怪年纪轻轻就这么被昭帝赏识。 常曦啃着苹果若有所思,不过,姓陆的话,她嚼着满口的苹果口齿不清地问道:“这个云麾将军是陆贤妃的什么人?” 昭帝放下手中的奏章,眉头微皱道:“他是陆贤妃的哥哥。”云麾将军立下如此功劳,又将要到京城,如若在以前,他定会多去几次贤妃那儿,以示恩宠,只是现在,昭帝有些无奈的看向了还在“咔嚓咔嚓”啃苹果的常曦。 常曦感觉到了昭帝的目光,就顺着看了过去,她这么冰雪聪明,瞬间就明了了昭帝的意思,心里有点小不情愿,毕竟第一次后宫宠幸之旅,实在太糟心,太窝囊,让她第一次见识到嫔妃们私底下见到皇上的那股子丧心病狂! 昭帝看常曦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想到还要让常曦继续宠幸之旅,昭帝就无奈万分,怎么现在还得求着常曦宠幸他自个儿的妃嫔了,不过一想到昨天晚上常曦对他那一副要强上的模样,他就忍不住脸一黑,觉着自己必须要与常曦,在后宫宠幸之旅上,达成共识,约法三章! 当然,首要就是,处理李昭容。 “给她坐老虎凳灌辣椒水放盐缸里腌成咸菜!”常曦一听到昭帝说征求她的意见怎么处理李昭容,这想法就不经思索脱口而出,作为吸收过各种知识的现代人,什么法子她不知道啊,转念一想,又嫌弃道:“李昭容太臭,腌制成咸菜八成不好吃。” 第17章 陆贤妃 “要不这样吧,弄个罐子把把她装进去,再放几只老鼠陪她耍耍,哈哈哈!”常曦叉腰狂笑了两下,又皱眉道:“她那么胆小,说不定一下子就挂了。” “那怎么办?难道要像容嬷嬷那样给她全身扎针眼?可那太没创意了,也不像我的风格。像吕后那样把她四肢割了扔猪圈里养?不行,那样显得我有点变态了。” 常曦在这边摇头晃脑自言自语,昭帝在那边听地胆战心惊啊,难怪古人云: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这段时间相处,他倒是差点忘了,高曦在后宫,是不可一世的淑妃娘娘!也是后宫之中无人敢招惹的淑妃娘娘,能立足在此,怎么会没有一些震慑后宫的手段呢? 昭帝皱眉打断常曦道:“李昭容她罪不至死,何况李家一向忠君为国,并未作出任何出格之事,毒参汤一事也并未坐实了她。” 常曦闻言莫名其妙地看了昭帝一眼:“皇上,你在说什么呢,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又不会真的把她怎么着。” 昭帝闻言却严肃地看着常曦,语带警告:“高曦,你现在是我的身份,天子乃金口玉言,说话岂能如此随便,莫要当你自己还是淑妃,你最好把自己那些陋习都收起来,朕今后都不想看到。” 常曦听地心中一窒,她还以为,这些天的相处,昭帝对她有了重新的认知,哪里知道,竟然! 她口中有些发苦,更有些心灰意冷,说不清楚这种突然之间就提不起劲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倒是福了福身子,低声道:“臣妾谢皇上指点。” 昭帝见常曦如此,就感觉浑身不得劲,她为何不是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知道了知道了?那样好似才是高曦,如今如此低沉认真地对他说谢,反而让他浑身不自在。 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心中发闷,只能清咳一声道:“高曦你知道就好,我也是为你好,你我互换身份的事情本来就不可思议,万一露出什么马脚总是不好的。”他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他已经放软了口吻了,却只看着高曦乖巧地嗯了一声,坐一边拿起书认认真真看去了,他就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自讨没趣,有点尴尬,更有点烦闷。 无端地心中又生出一股气恼,他又没说错什么,高曦突然冷淡下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让他屈下帝王之尊去讨好她? 顿觉不快,也不再多说,反倒是认认真真批阅奏章去了。 来喜领着宫人们来备午膳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哎呀,这屋内若有似无盘旋着一股冷气,这冬天还得有段时间呢,怎么就感觉一进大殿冷风就往脖子里灌呢。 也不敢多话呀,出了门,吁口气,抬头看天,哎呦呦,怎么才晴了半晌,这又阴了呢? 是阴着呢,晚上皇上翻了陆贤妃的牌子时,脸色就十分冷淡,话也不多,就是一旁的淑妃娘娘也一样,来喜就有点想哭,两位主子,来喜给你们跪了,别又来了行不行? 常曦走的时候,昭帝张张口,想提一提约法三章的事情,不过看常曦神情冷淡,昭帝这口是怎么也张不开了。 等常曦走了一个时辰,昭帝手里的奏章也都批完了,他就舒展一下身体,吃了一点茶点,想着常曦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先前她那么不开心,说到底还是自己把话说重了,惹了她的不快,等她回来沐浴结束后,他想自己凑过去给她擦那一缕缕湿发,届时再说几句软话,以她的性子,定然是不会再与自己冷淡了。 昭帝想到这里,心情大好撒,美颜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在大殿内晃来晃去,时不时看向殿门口,翘首以盼。 可曾想,一个时辰过去了,压根就没看见常曦的踪影,昭帝粉面上的淡笑早已消失在了嘴角,来回走了半天后,干脆自己挪腾个椅子,就坐在大殿门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水眸就盯着门,等着常曦把门推开的,等着常曦把门推开了质问她为何磨蹭了许久。 哪里知道,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常曦还是没影踪,他开始担心了,担心是不是有人给常曦使了什么手段,她中招了,等着他去救?虽然陆贤妃体弱多病,不可能拿常曦怎么样,可,就怕搁不住有心人算计吶。 他越想越觉得如此,越想越坐不住,豁然起身:“来人啊,摆驾沐晨宫。” 想到常曦指不定遇到什么事儿了,昭帝脚下的步伐就越来越快,跟在身后的宫人几乎是一路小跑,等到了沐晨宫,竟然是熄了灯了,昭帝的心瞬间就凉了一大半,直接开口问沐晨宫的宫女:“皇上可是在这里?” 那宫女看到淑妃娘娘竟然半夜三更上门来找皇上,心中略有不爽快,自家娘娘何其清淡,虽然有贤妃的名号,却因为体弱多病无人问津,听闻淑妃近日一直霸着皇上,没想到皇上就来了沐晨宫一回,淑妃娘娘竟然追到这里。 闻言是不卑不亢地行礼道:“回淑妃娘娘的话,皇上与贤妃娘娘已经歇息了。” “歇息了?”昭帝几乎是不可抑制地叫了出来,这怎么可能?以常曦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允许别人碰她?他想到了李昭容,想到常曦异常不忿嘚吧了一晚上的了李昭容,他又想到常曦翻身压住他,满是yin邪地笑容说要幸了他! 他有些不清楚了,他觉得自己看不透常曦了,陆贤妃有病在身,难道这样的,常曦也不放过? 昭帝有些急,撩起衣裙就要上台阶:“本宫去看看。” 那宫女见状,心中着实烧了一把怒火,皇上都歇到沐晨宫了,淑妃竟然还要夜闯,难道还要把皇上从被窝里给拽出去吗? 心中抱着要为贤妃娘娘出生入死的壮怀激烈之感,挺着胸脯张着手臂就拦住了昭帝:“淑妃娘娘,皇上与我家娘娘已经歇息了,还请淑妃娘娘不要打扰的好。” 这话可十分不客气了,就这么挺着胸脯把昭帝拦在沐晨宫外。 昭帝脸都黑了,他知道如今的行为看起来很是不可理喻,可他就是要见常曦一面,现在就要。 正打算硬闯进去,就听到来喜的声音:“什么人在门口大呼小叫,不知道皇上在里面已经就寝了吗?” 这话是来喜从门口冒出头来带着责备的口吻低声呵斥的,那宫女正要回答呢,就听见来喜低呼了一声,你看来喜公公,忙不迭地从门口窜了出来,瞬间就到了昭帝跟前儿,脸上堆满了笑谄媚地行礼:“我的好娘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本宫来看看皇上。”昭帝见到来喜,脸色稍微缓和。 来喜也是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您放心,皇上没跟贤妃怎么着,就是在这儿睡一觉,您看皇上昨个折腾到了大半夜,今儿个又累了一天了,哪有精力做其他事啊,天色这么晚了,娘娘还是赶紧回宫歇息着,您半夜出现在沐晨宫这儿,奴才也怕传出去了,有损娘娘清誉啊。” 这也算是苦口婆心的劝说了,来喜呢,心里头扑通通跳着呢,他觉得自己把命都要交出去了,这是淑妃娘娘正得宠,要不,他没事儿出来说这话干啥呢! 昭帝闻言,到底是恢复了理智的,也知道自己冒然跑到沐晨宫,传出去不会怎么好听,只能就此作罢,怏怏地回了乾元殿,躺在龙床上,却是清醒无比,怎么也睡不着。 望着偌大的乾元殿,只感觉今天的床,不是一般的大,今天的乾元殿,不是一般的空荡。 让他也感觉,自己像少了什么一样,心里头,空地难受,又想到了常曦,不由自嘲一笑,说是就寝了,指不定是风流快活着呢,把他遗忘到那个角落里了。 咳咳,昭帝这么想,可真真冤枉咱们常曦了,她原本也没打算夜宿沐晨宫,为什么,因为她跟陆贤妃不熟啊,陆贤妃体弱多病,做什么都称病不来,久而久之,几乎是被遗忘掉的一位妃子了。 她当淑妃那会儿,跟陆贤妃就没说过几句话,只知道陆贤妃自命清高,不屑于宫中这些争宠斗艳的妹纸们相为伍,她有她的伤春悲秋,就怕自己淹没在俗世之中。 所以说,这种矫情情结严重的,常曦她也不想过多接触。 如今不得已来陆贤妃这儿,就打算应付应付赶紧回去睡大觉啊,昭帝那龙床熏的香都是最上等的,床铺又大又软,最极品的丝绸,最柔软的棉线,不愧是皇帝,最好的都在他那儿呢,想想也怪感慨,万一哪天换回来了,乾元殿中,她最舍不得的一定是那张龙床。 果然,她一到这儿,就见到这位整个人盈盈不堪一握的陆贤妃了,陆贤妃穿的衣服露着锁骨,常曦觉得这瘦的,锁骨两边放两串鸡蛋是绝对没问题。 “臣妾没想到皇上还能记挂起臣妾。”陆贤妃淡淡地笑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上过来的缘故,她苍白的脸上有这一抹嫣红之色。 第18章 初拉乍到一个屁 呀呵!常曦看向了陆贤妃,后宫里大大小小的宴会,陆贤妃都是一句人在病中拒绝出席,她还以为陆贤妃有多清高呢,没想到张口就隐含着指责之语,口吻淡淡没有任何埋怨的意思,但要是昭帝在这儿,指不定这一句话,就勾起他的愧疚之心,那个床戏嘛,说不定就要来那么一段了。 常曦却是满不在乎,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怕拍陆贤妃的手:“爱妃不要妄自菲薄,朕对你还是时常挂念的。” 陆贤妃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微愣神,转而看向了常曦,见常曦神色自若,陆贤妃只得给常曦倒了一杯热茶,继续道:“皇上,臣妾听闻臣妾的兄长要回来了。”如若不是此,皇上怎么会到沐晨宫来呢? 常曦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端起那热茶来,眉头纠结,又是烫手的,遂放了下来对一旁的宫人道:“给朕换成凉茶。” 转头看向陆贤妃,剑眉微挑笑道:“朕本想给爱妃一个惊喜,不想爱妃已经知晓了。”常曦是笑着的,心里却是腹诽,陆贤妃总是露出身如弱柳扶风一般瘦弱的体态,再一副处在深宫却不问世事的模样,好似与世无争一般,哪想啊,这前朝的事情不过一天的时间,她就知晓了。 看来也不是表面上那瘦弱惹人怜,淡泊以明志的模样。 陆贤妃接过宫人递过来的凉茶为常曦斟满,抿着嘴笑道:“臣妾与兄长自幼感情就极好的,难道皇上忘了吗?” 常曦的脑袋里面闪过两个小男孩再前面奔跑,一个女孩儿提着裙子在后面追的画面来,她看着陆贤妃若有所思,陆贤妃这个技能肯定经常用,回忆杀啊! 这要昭帝在这儿,肯定是与陆贤妃说说笑笑的场景,毕竟昭帝说了,云麾将军跟他是发小,天真烂漫的年纪回忆起来嘛,噹!美好满分!噹!怀念满分!噹!心情满分! 忍不住失笑地摇摇头,端起手中的凉茶就一饮而尽。 陆贤妃见常曦失笑,以为皇上想起曾经年少时那些有趣的事儿了,也跟着掩嘴轻笑,语气甚至戴着一点撒娇:“皇上还记得跟着兄长溜出皇城的事情吗?那个时候兄长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带着皇上到处逛,只好就带到陆府去了,臣妾当时还不知道皇上的身份,皇上过来时,臣妾在练字,皇上看了臣妾的字,张口便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古人诚不欺我也。” 闻言常曦差点把刚喝到口中的凉茶给喷出来,心中忍不住大笑,原来昭帝从小就是个毒舌男,难怪天天在奏章上不说好话,全凭着她在朝堂上安抚众大臣脆弱的心灵,这些日子上朝,她就觉得自己每天都在给大臣们煲心灵鸡汤,好似一个知心大姐姐一般将爱心洒遍整个朝堂。 话说,常曦你真的有煲汤吗?你确定你不是在大臣们被昭帝深深伤害的,还在流血的伤口上,无比痛痛快快地撒盐巴吗? 陆贤妃见常曦神情愉悦,嘴角带着笑继续道:“皇上的书法名满天下,臣妾自知这辈子都望尘莫及,不过臣妾在这深宫之中心无旁骛,最近在练字上也略有长进。” 常曦见状就接话道:“嗯,拿出来给朕瞧瞧。” 陆贤妃欢喜道:“那臣妾要献丑了。” 常曦一直觉得陆贤妃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她以前与陆贤妃接触不多,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如何而来,直到她随着陆贤妃到了那书案前看到这高逸清婉、流畅瘦洁的簪花小楷时,她星眸半阖,这才猛然想起,陆贤妃身上,有着夏语菡的影子,同样的深处宫中却自命清高,同样的一副不屑于与后宫妹纸为伍的神态。 就连这簪花小楷都一模一样,常曦的样子好似在仔细审视陆贤妃的书法,心中却翻腾着呢,她是淑妃时,后宫的妹纸见到她,那股子冲天的敌意憋都憋不住,就是光彩明媚如魏青筠也曾给过她冰溜溜的眼神,但是,这里面不包含夏语菡与陆贤妃。 因为夏语菡自信她自己才是皇上的真爱,不屑于她,而陆贤妃。 常曦感叹,她原以为陆贤妃是因为体弱多病,遂对后宫没有了争斗之心,对一切都十分淡泊,现在才发现自己真是天真纯洁懵懂无知呀。 这陆贤妃压根知道这后宫之中,那个被皇上高高捧起的淑妃娘娘根本就是个一时嚣张的纸老虎,真正让皇上喜欢的,疼惜的,放心不下的,小心翼翼保护着的,是那个漪兰殿的夏昭仪。 而夏昭仪能得到昭帝的怜惜,首先就是与世无争。 这点上,陆贤妃在依葫芦画瓢地照做,她很聪明,为了不引人注意,选择了体弱多病这一条路,因为陆家的势力,皇上必定不会冷落与她,她在自己的沐晨宫,养花养草养鱼以示自己淡泊后宫的心思,加上眉锁清愁的模样,让人好生怜惜。 其次是夏昭仪的才华和她的善解人意,陆贤妃很明显,懂得利用自己的一切优势,她跟皇上,毕竟少年时便相识,她跟皇上,毕竟还有一个与皇上关系极好的兄长。 夏语菡最擅长的是那一手宛然若树、穆若清风的簪花小楷,昭帝喜爱书法,对夏语菡的字爱不释手。 眸光落在陆贤妃的簪花小楷上,很明显,陆贤妃在这上面没少下功夫,昭帝如果看见,必定十分喜爱吧? 常曦想到了昭帝,就想到先前昭帝那一副教训她的口吻:高曦,你现在是我的身份,天子乃金口玉言,说话岂能如此随便,莫要当你自己还是淑妃,你最好把自己那些陋习都收起来,朕今后都不想看到。 忍不住咬了下唇,昭帝的双眼,果然是被狗屎熨烫过的,偏听偏信识人不清,哼,想起来就十分不爽快。 “皇上。” 突然听到陆贤妃一声略带清愁的低语,常曦感觉自己这九五之躯一僵,那陆贤妃竟然从她身后伸过来双臂抱住了她,然后将脸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背上,就听到陆贤妃似乎带着一点点哀怨的口吻轻声吟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如果是真的昭帝,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这样的。 双手附在陆贤妃那双苍白冰冷的小手上,微微摩挲,或者轻轻拍一拍:“爱妃的心思,朕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昭帝转身,贤妃抬首,二人双目深情凝望,那窗外皎皎空中一轮圆月,银光洒了他们一身,唯美而又浪漫,充满了含蓄暧昧诱惑强烈想要xxoo的情调。 接下来,当然是,嘿嘿,捂眼,羞羞哦。 咳,实际上,剧情是这样的。 常曦在心中暗叫一声,吾了个去呀!竟然还拽文! 就感觉陆贤妃从后面抱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可是捏,她打算不着痕迹从陆贤妃营造的浪漫怀抱中挣脱出来的时候,就突然感觉下腹一阵绞痛。 是滴哇!一阵恨不得把肠子给拧一块的绞痛哇! 然后她, 然后她, “卟”地一声,放了一个屁,呃,还又响又臭! 那股子臭味被痛快释放出来之后,第一次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它,兴奋的瞬间就席卷了一圈,十分出风头盖过这小小书房内的所有的味道。 那个,方才被陆贤妃营造出来的,罗曼蒂克的气氛瞬间就被冲散了,陆贤妃似乎都略带惊愕的松开了她了。 你说这是怎样的一个屁啊,它怎么出现的就这么巧合啊,它怎么就掐着点刚刚好的往外冒啊! 常曦手足无措尴尬非常,她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刚想说点什么,那股子绞痛瞬间又席卷了她的下腹,而且还有直往下猛冲的意思! 因为太过疼痛,常曦不停地吸气,脸上瞬间就布满了冷汗,她疼地哇,腰都直不起来鸟哇! 陆贤妃这才慌张了起来,扶住了她:“皇上这是,皇上这是怎么了,来人啊,来人啊!” 常曦憋了口气,弯着腰捂着肚子就要往外走,声音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朕好似,吃坏了肚子。” 俗话说得好,好汉经不住三波拉! 常曦整整在马桶上坐了一个时辰呐,原本以为解决干净了,痛快了,松垮了,提着裤子要起来的,那肚子,哎呦喂,绞疼的啊,得儿,一屁股坐下来继续拉撒! 这不,终于腹中空空了,腿也软绵绵的了,被宫人搀扶到了陆贤妃的床上了吧,常曦还嫌弃陆贤妃的床,又挪腾到了一旁的贵妃榻上,她阖着眼,人都拉虚脱了,是一点劲都使不上,抱着手炉偎在小腹处,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太医那边开的药陆贤妃也熬制好了,常曦勉强喝了药,原本从昨天折腾到现在的她,困乏到了极点,不由着,歪着头沉沉地睡过去了。 至于陆贤妃,跟在常曦后面兜兜转转了半晌,累得不轻,虽然今天皇上来,那好不容易的机会就这么戏剧化的破坏掉让她心有不甘,可又能如何呢? 想到魏青筠已有了皇上的子嗣,夏语菡依然是皇上深宫中的解语花,淑妃借着剑伤霸着皇上不放手,陆贤妃就绞紧了丝绢,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沉睡中依然俊逸非凡的皇上,她不甘心,可她,又能如何呢? 第19章 难道是他? 常曦五更天的时候就被来喜在外面叫醒,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心中悲切,眉头揪紧地仰天,她为什么这么倒霉,为什么穿到昭帝身上,为什么大晋不是五天一朝十天一朝?为什么昭帝要天天坐朝? 她昨天都稀里哗啦拉成那个样子了,竟然还被来喜在窗外恭恭敬敬叫着上朝。 常曦的步子都是虚浮着的,耳边都是来喜小心翼翼不停地叫着皇上小心,身后的宫人只发出轻微的脚步声,天还黑着,墨色天空中,挂着一轮冷月,长廊上的宫灯在微风中轻轻的晃荡,再过几天就要立冬了,常曦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已经有了冷意。 在走向含元殿的路上,她突然间思绪纷飞了起来,她想起了幼澄,想起了前世的种种,想着她穿着最新款的灰色大衣,涂上吸血鬼一样鲜艳的唇色,低头间戴上墨镜,长发身后飞扬,肆意张扬的青春,当然,还想起来害她来到这个陌生王朝的负心男。 她忍不住看向了宫门的方向,她想出宫,她想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她想知道幼澄是不是也到了这里,她很想幼澄,很想很想,每次想起幼澄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会变的很脆弱,就像脱离了这个世界飘渺到了空中,低头俯瞰人世变迁,是的,她感觉变的无依无靠。 猛然甩甩头,哈哈,常曦,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被负面情绪干扰哇,人生嘛,要抬头挺胸向前看,世界每天都有惊喜发生,只要一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常曦觉得先前的话说的太早了,当她坐在朝堂上,看着下面风尘仆仆跪着的一名武将时,她就咬着牙把先前说的话全部吞回去了,娘滴滴啊,负面情绪肿么了?没有负哪来的正?负的多了还会得正呢! 她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世界果然每天都有惊喜发生,哪怕你瞎了一双眼呢。 难怪她今天这么不正常,上朝的路上触景生情一般的胡七八想,原来,呵呵呵,原来是要见到熟人的预感啊! 你看那下面跪着的,神情疲惫精神盎然,明明风尘仆仆却带着满目的微笑,极为爽利地单膝跪地,对着她抱拳:“皇上,臣陆遗寒,回来了!” 陆遗寒! 我呸! 负心汉宋子轩才对吧! 常曦死命地盯着下面跪着的,自称是陆遗寒的武将,还是那般气宇轩昂,小麦样的肤色,刀削的眉,英挺的鼻梁,薄唇微翘,不,不对,那是一双凉薄的嘴唇,能吐出花言巧语,能颠倒黑白…… 陆遗寒跪在下面,在外三年,好不容易可以回到京城,他快马加鞭,逢到驿站就换最上等的马匹,这才将一个多月的时间缩短了十天,他半夜就到了京城,连陆家都顾不得回就卷着一路的风尘进宫面圣。 哪里知道,皇上见到他,不仅没有任何欣喜之色,反而目光沉沉,神情阴暗地盯着他瞧,那目光,就好像敌国奸细装扮成了他的样子一样。 这让他原本带着的微笑都缓缓僵硬到了脸上。 “皇上?皇上?”来喜轻声地叫着,真是心疼自家圣上啊,圣上的辛苦,做奴才的都瞧在眼里呢。 “陆卿家平身。”常曦被来喜叫回了神,却还是不肯挪开目光,依然是紧紧盯着陆遗寒,真的是陆遗寒,真的不是宋子轩? 太一样了,实在是太一样了,不行,她得试探试探这家伙。 由于近期皇上的表现一直都很奇怪,朱批也十分让众朝臣胆寒,以至于常曦表现的有那么点反常,也被大家习惯掉了。 也就刚回到京城的陆遗寒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看见皇上对他阴沉沉的一笑,露出一口阴森的白牙道:“陆卿家终于回来了,让朕好等啊!” 这声音,这感觉,陆遗寒打了个寒战,难不成他不在京城,陆家做了什么惹恼了皇上? “爱卿下朝就去勤政殿,西边的战事连连告捷,都是爱卿的功劳,让朕好好与爱卿叙叙旧。” 不知道为什么,陆遗寒觉得皇上将“叙叙旧”三个字咬地异常清晰,清晰地让他都有点胆战心惊了…… 常曦在下朝的路上简直跟一阵旋风一般,真没想到挖,真没想到挖!她今生还能再见到宋子轩那个贱人!那说明什么,说明她想一巴掌一巴掌呼死宋子轩的梦想指日可待! 哈哈,哼哼,她如今是君,那宋子轩不过是臣,看她不倒腾死他!她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常曦是激动了一路啊,那种大仇终将得报的感觉,她都忍不住张开双臂拥抱上天感谢上苍赐她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一直到迈着门槛进勤政殿的时候,心情才稍稍平息。 这么一平息,她就拧起了眉头,今生宋子轩自称是陆遗寒,陆贤妃的哥哥,云麾将军陆遗寒,报仇归报仇,她得先搞清楚这个陆遗寒是不是宋子轩,万一,万一不是的话,平白无故搞死个陆遗寒,总是不好的。 “皇上,喝粥。”来喜将稀粥放在了桌上,皇上昨个肠胃不适,这都是太医嘱咐的。 常曦连勺子都不用,一手端起稀粥,跟喝茶似的,吸溜了一口,嗯,一会儿陆遗寒来了,她先试探试探他,要真是宋子轩,她肯定能试探出来。 这不正想着,陆遗寒没来,昭帝倒是带着沸腾的怒气,浑身冒烟一般的冲进来了,一挥衣袖摒退宫人,转而用充满了红血丝的杏眼瞪向了常曦。 我靠!常曦抬头看见昭帝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怎么一个晚上不见,昭帝把自己的肉身搞成这副模样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发根枯黄毛糙的,她原先保养的如同上等丝缎一般的黑发,就像duang一声加过特技一般的头发,甩起来胜过沙宣潘婷飘柔海飞丝如同瀑布一般的秀发呢?(o(╯□╰)o小公子没有做广告的意思。) 你看看昭帝这暗沉的肤色,她那吹弹可破如同凝脂一般的赛雪肌肤呢?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养出了一身的冰肌玉骨啊!她的心血啊! 还有她那双通透明亮,如同一泓清泉,流转间流光溢彩的眼睛呢?怎么无端就浮肿了,黑眼圈了,还充血了呢! 常曦心疼的啊,都要滴血了!碗几乎是扔到了一边,不等昭帝说话就一个箭步过来,双手摸着昭帝的脸,来回心疼地看着:“怎么一晚上就成了这幅模样了!” 昭帝在自我折磨中一晚上都没有睡觉,直到身边的小太监禀报他常曦下朝直接去了勤政殿,他就二话不说往这边赶来,他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惹了她,惹了她不快,她就夜不归宿让他备受煎熬吗? 她,昨天晚上,到底跟陆贤妃发生了什么没有?他很在意,很在意这件事情,他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常曦不是真的他,无权动他的嫔妃们,所以他才这般在意! 可是,冲进来了,就看见常曦大惊失色地冲过来捧着他的脸,细细地看,满目的心疼,他先前的烦躁怒火想要质问的冲动就像遇到了一弯清泉,瞬间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他看地很清楚,那如同星辰一般得眸子里,全是对他的心疼,这让他感觉莫名的愉悦,虽然他被常曦的举动折磨了一个晚上。 哪里知道常曦接下来的话,让他瞬间脸就黑到底了,忍不住的火冒三丈! 常曦就捧着他的脸,满是心疼的口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糟蹋我的肉身!” 就在昭帝的脸色陡然变的瞬间,门口响起了恭敬的声音:“臣,陆遗寒求见圣上!” 陆遗寒?陆遗寒来了? 常曦是忍不住的摩拳擦掌,忍不住的兴奋无状,反射性的就将昭帝拖到了内殿,总觉得昭帝不能在跟前杵着,会影响她接下来的发挥。 再说了,后宫不得干政,她在勤政殿开小会的时候,昭帝一向都是窝在里面听墙角的。 不等昭帝说什么,常曦就转身出来,朗声道:“进来吧。” 昭帝顿时也噤了声,他原本以为陆遗寒会再过几天才会到京城,没想到今天就到了。 陆遗寒进来先是行礼,常曦见了,心中冷笑,却露出不在意的表情挥挥手:“爱卿不必多礼,朕见爱卿一路风尘,想必还未用膳,朕就赐爱卿在此用早膳吧。”说着就吩咐了来喜。 陆遗寒在一旁谢恩,常曦只是淡笑着,漫不经心地在勤政殿踱步,最近没少被昭帝指点,在学昭帝的样子上,已经有了八分神韵,早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演技天赋,上辈子应该投身演艺圈发展才对,影帝影后不在话下。 陆遗寒恭恭敬敬的立身在那儿,他身材修长,气质盎然,由于常在边关,身上更是带着一股壮志凌云之气,不愧是少年得志。 常曦虽然漫不经心的迈着步子,眼神却是向着陆遗寒溜了一眼,再溜一眼,比对着跟宋子轩的区别,上辈子宋子轩是个富二代,虽然是伦敦大学毕业,身上却带着独属贵族一般堕落糜烂的纨绔气息,很坏,也很诱人。 第20章 试探 要不,像她这么牛掰的人物怎么会看得上宋子轩。 额,常曦这是有点小傲娇啊。 常曦沉吟了一声,突然歪着脑袋问:“陆爱卿,你常在外面见识颇广,是否见过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 “什么?”陆遗寒瞪大了眼,他没听懂,也没听清。 常曦很是严肃地看着陆遗寒,几乎是一字一顿道:“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 陆遗寒目瞪口呆啊,皇上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他一句都听不懂,皇上说的什么狼什么炮的,他完全跟听天书一样。 窝在里面听墙角的昭帝忍不住皱着秀眉重复道:“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什么东西?” 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经高度紧绷观察着陆遗寒的各种反应,她感觉陆遗寒的眉毛先挑高,而后双眼才懵懂地张大,十分夸张,瞠目结舌的样子,又不像是战遍沙场的将军该有的。 心理学上有个名词,叫做微表情,就是人在接触外界信息时,五分之一秒时间里下意识一闪而过的表情才是心理上最真实的反应。 嗯嗯,经过分析,她认为,他!在!说!谎! 她看过他的简历,少年时便随陆家镇守边关,经历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几乎没怎么输过,虽然不全部是他主导的,但简历上的评价十分重要,可以看出陆遗寒这个人少时骁勇善战,成长起来后足智多谋,后面还有几位大将军给贴的标签:果断、慎重、冷静。 陆遗寒这么一个人物,她不过说说,此人竟然露出瞠目结舌的模样来,可能咩?这可能咩?哼哼,你陆遗寒吃肉的,我常曦也不是吃素的! 只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是不是宋子轩,她还要再试他一试。 高曦在搞什么啊?昭帝揪着秀眉,他虽然是在内殿里听墙角,但从常曦嘴里听到一个又一个听不懂的名词时,他还是觉得十分诡异。 从来喜布下早膳开始,常曦说出的话他就开始听不懂了,他听出常曦热情地给陆遗寒夹菜:“陆卿家,这道水晶冰冻,是不是有哈根达斯的味道?” “爱卿,来尝一口此酒,是不是有玛格丽特的滋味?” “呵呵,这顿早餐让朕想起蒂凡尼的早餐了。” “爱卿喜欢吃几成熟的牛排?” 昭帝在里面听了一头雾水那还算好的,而在常曦热情招呼之下用膳的陆遗寒,冷汗已经浸透一身了。 皇上很奇怪,皇上非常奇怪,皇上说了一大堆他闻所未闻的名词,他已经一句话都接不上了,他只能埋着头苦吃,可皇上还在说,还在问,好像诱导着他说出点什么,好像在等着他说出点什么。 陆遗寒暗暗叫苦,他现在唯一的策略就是谨言慎行,只点头,光吃菜,来者不拒,关键是把嘴巴堵严实了。 呀呵,好奸诈的陆遗寒啊!她想尽办法从他嘴里翘出点什么来,他偏偏什么都不肯说,让她无从下手。 常曦在心中咬牙切齿,脸上却笑地更欢,不行,她要使出杀手锏了,她要看看陆遗寒的屁股上,有没有那颗桃花痣! 于是,常曦笑眯眯地看向陆遗寒,语气亲近地不能再亲近了:“陆卿家为大晋立下了汗马功劳,朕今日先小小地为陆卿家接风洗尘。” 陆遗寒忙在一旁行礼:“皇上言重了,都是微臣分内的事。” 常曦跟没听见一样继续笑眯眯道:“方才的早膳,算是接风,接下来,朕要将御池赐予你洗去这身疲惫。” 说完根本不等大惊失色的陆遗寒有所反应,直接叫了来喜去御池备水了。 “皇上!”陆遗寒连忙跪在了地上:“这使不得啊!” “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朕是皇上,天下都是朕说的算,一个小小的御池而已,难道陆卿家不满意朕的安排。”常曦危险的眯眼,这点也是跟昭帝学的,号称什么帝王之术之类的,反正挺能唬人的,被看者,一般来说心脏都是扑通扑通地跳着,接下来就连忙跪地了。 果然呢,心中默数不到三,陆遗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臣不敢,臣谢主隆恩。”他摸不清皇上的心思,对不上皇上的话,心中忐忑不安,只能服从。 “嗯,那陆卿家就去准备吧,朕在这里看一会儿奏章。”常曦淡笑摆摆手,示意陆遗寒过去了。 头顶冒着一千个问号的陆遗寒刚出去,头顶冒着一万个问号的昭帝就从内殿转了出来,张口就质问:“高曦,你在做什么啊?” 她要做什么,当然不能让昭帝知道了。 就见常曦一副无辜的表情:“款待重臣喽。” 想蒙我?昭帝半眯着双眼,常曦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拿话试探陆遗寒,只是,他很想知道,她费劲功夫到底想试探出什么来呢? 难道与高家有关? 只不过看常曦的样子,昭帝就知道不管问什么,她肯定会左顾而言他,露出一副装作在四处看风景的模样,说不定还会转移话题什么的。 但昭帝也不打算就此放过常曦,他异常冷静道:“云麾将军回到京城,理应设宴款待,这都是礼部他们要操心的事儿,你在朝堂上已经见过陆遗寒了,为何又单独召见?” “这……。”昭帝突然犀利地问起来,常曦食指挠挠脸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模样。 “你单独召见,心中无鬼,自然坦荡,但你方才很紧张,我虽然听不懂你说什么,但你句句语含试探,高曦,你到底想从陆遗寒那儿套出什么来?如果事关高家,你大可来问我,不用遮遮掩掩,我也绝对不会对你隐瞒。” “这个嘛……”唉,昭帝都想到哪里去了嘛,常曦都改成挠头了,根本不敢跟昭帝飚正面。 见常曦依然是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样,昭帝深吸了一口气,好吧,随她随她都随她,他看她对陆遗寒也不像有恶意,既然如此。 昭帝转身定定地盯着常曦,异常严肃道:“高曦,你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和陆贤妃那个?” 哇,画风转变好快,她感觉自己的节奏差点都没跟稳喽。 第21章 偷看 不过,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啊,她脸上就不大自在,太丢人,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去陆贤妃的沐晨宫了,一代帝王威严在陆贤妃那儿彻底破功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哪个啊?”你看,她开始装傻了。 昭帝哪能没看见常曦脸上不自在的神色啊,心下一凉,说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胸口窒闷,却还是想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常曦昨天晚上到底跟陆贤妃有没有鱼水之欢,常曦是不是除了对他,还对别人会有那样不正经的举动,那样轻佻,那样邪魅。 昭帝他,心里发酸呐,口中都是涩的,却容不得常曦装傻充愣的直白问道:“你到底有没有临幸陆贤妃?” 常曦虽然想若无其事把此事给遮掩过去,但昭帝偏偏不允许她躲闪,非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可一想到昨天的事儿,真是,难以启齿,丢人丢地她自己都臊得慌。 昭帝见常曦脸上红了起来,感觉自己突然就想被剥干净了扔到了数九寒天的冰窟窿里,心里跟破了个大洞似的,呼啦啦刮进来的全是冷风。 酸,嘴角发酸,眼角发酸,昭帝很想指着常曦怒骂,可就觉得浑身力气一瞬间被抽光了,连胳膊都抬不起来,连嘴都张不开了。 常曦呢,犹豫再三,心中哀叹,她既然和昭帝都互穿了,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底线,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算今天不知,将来说不定也会知道,毕竟在陆贤妃那儿闹肚子在场的人也不少,还召了太医不是,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当面说了呢。 她苦想如何开口,压根没瞧见昭帝在一旁犹如悲痛欲绝的小女子,娇艳欲滴的美颜上苍白地毫无血色,连眼神都没了焦距,整个人都处在失魂落魄之中。 常曦背着昭帝呢,面对面不好意思开口嘛,常曦咳了一下才问道:“其实吧,我觉得人吃五谷杂粮,有点什么都很正常。”这个开头很不错,通俗,她自我赞赏了一下,继续道:“吃喝拉撒更是占据了人生最重要的位置对吧。”接下来,她要反问,调节了一下情绪,猛然转身问道:“皇上,难道你就没有在妃子面前放过屁吗?” 一句话,问地昭帝稍稍恢复神智,他脸色依然苍白,水色的唇瓣似乎还带着颤抖,却还是问了:“屁?什么屁?” 常曦感觉自己前面都白说了,昭帝压根都没认真听,翻翻白眼,一撒手:“好吧好吧,我就全说了吧,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喏,开始从头嘚吧嘚吧讲了,什么回忆杀啊,什么簪花小楷啊,到关键时刻了,常曦脸上羞红:“然后,就在那样的气氛之下,我放了一个屁。” “什么?”昭帝苍白的脸上稍稍恢复了血色,却不明白跟屁有什么关系。 可常曦呢,已经开始抱头哀嚎了,她倒是在昭帝面前没有半分遮掩,你看她,跟暴走了一样,神经质的走来走去,狂吐槽啊:“你说怎么那么巧呢?怎么就放了一个屁呢?关键是那个屁还很响,还不是一声,后面还跟着突突突的,关键是,还很臭,皇上你知道吗?是很臭!” 常曦脚步停下来,用很认真的眼神对上了昭帝。 昭帝呢,他突然感觉春回大地万物复生了,他回暖了,他这会儿终于感觉出来,昨个儿不管发生了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事儿,都不会是常曦临幸陆贤妃的事儿,他这么一想,嘿,一扫先前的晦暗,神清气爽啊,这才想起来,这还是大清早呢,花香鸟鸣春更好呢! 他爽快了,还坐了下来,老神在在给自己倒杯热茶,好似安慰常曦道:“放屁而已,屁大点事儿,就你这天天把点心当正餐的,出虚恭再正常不过了。” 常曦纠结啊,她以前是挺讲养生的,可她现在不是在昭帝身上吗?她只要把她自个儿的肉身伺候好就成了,至于昭帝的,她当然是把以前不敢吃的各种小吃点心都吃了个遍么?她这也是想着不是自己的肉身不打紧来着。 她跟在昭帝后面呢:“你怎么就不能理解那是怎样的一个屁呢?” 昭帝挑眉,饶有兴味:“那爱妃说说那是怎样的一个屁啊?” 常曦抱头哀嚎:“那是一个大煞风景不会察言观色尴尬到极点的屁啊!” “然后呢?”昭帝喝了口茶水,不过一看到常曦恨苍天捉弄恨自己不成器的模样,就差点笑喷出来,只不过,他更关心后面的剧情而已。 “然后。”常曦蔫了,可怜巴巴蹲在昭帝面前,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那个屁只是前锋来探路的。”而后抬头恨恨,竖起一根指头:“我在马桶上整整坐了一个时辰呢!” 那模样,委屈地不得了啊:“出来的时候腿都站不直了。” 昭帝感慨啊,不过也十分高兴,却露出一副心疼的样子摸摸常曦的头发,同情地安抚道:“爱妃辛苦了,朕记你个头功。” 常曦闻言,突然眼前一亮,头功,头功难道不应该有赏赐的么,对于将来出宫拥抱金山银山,她一直都没死心,昭帝的小字她都偷攒了不少了,于是连忙张口道:“那皇上是不是赏赐你爱妃我点啥?” 看常曦对着自己那十分哈巴的眼神,昭帝就龙心大悦:“爱妃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朕,朕赏给你。” 常曦一听也高兴了,她的敛财计划早该动手了,枉她上朝这么辛苦,多少也得给发薪水吧,嗯嗯,她先要赏赐,回头再跟昭帝讨论日薪的问题。 不过一说到赏赐,常曦脑袋里突然冒出魏青筠了,这两天左相都有些急了,忍不住试探性地问她了,她这才想起,自知道了魏青筠有了身孕之事后,封赐一直是搁置了的。 “皇上,我突然想起一直到现在,还没赏赐萱昭仪呢。” 常曦挠头了,昭帝也沉默了一下,叹口气:“先赏赐些东西下去吧,回头朕也要以你的名义去看看萱昭仪。” 常曦闻言,心里咯噔了一声,昭帝的心都在前朝上,后宫那些稀烂事儿,当皇帝的想必都听过,只不过,昭帝肯定不置可否,毕竟哪个有能耐的皇帝都不相信自己后宫也这么不太平。 于是忍不住严肃地交代道:“皇上,按礼数是应该去看一看,不过还是先以淑妃的名义送些东西过去先,我的名声那么不好,萱昭仪正安胎呢,去了不是惹人家心烦吗?你要真想去,咱俩一块去。” 只要她跟着去,肯定能防着点啊,不像昭帝对自己的妃子们心无芥蒂。 咱俩一个块去。 这个说法虽然让昭帝十分开心,不过眉头还是挑动了一下觉得好笑,淑妃一个人去,萱昭仪还不痛快呢,要是淑妃去看萱昭仪还是皇上陪着去,那萱昭仪心情还能好地出奇? 失笑地摇头,也不知道常曦那小脑袋里到底是怎么在那儿转弯呢,肯定被她自己给绕进去了。 不过,他心情好着呢,遂笑眯眯的答应了下来。 哪晓得,原本还蹲在他面前的常曦突然一个大惊失色豁然起身:“糟了!” “什么糟了?”昭帝不明所以。 常曦呢,脱口而出:“我还没去偷看陆遗寒洗澡呢!” 昭帝闻言,脸一黑,“咔嚓”一声,直接把手上的茶杯给捏碎了,咳,幸好茶水已经喝完了。 常曦哪顾得上昭帝啊,一想到陆遗寒去御池沐浴都有一会儿了,忍不住慌慌张张就出门呀。 “高曦!”昭帝也跟着豁然起身,怒气冲冲就追了过来,她就不能消停会儿吗?她怎么急色到去偷看一个将军洗澡呢? 不对,高曦对陆遗寒的神情不对,是啊,明明朝堂上都见过了,她为什么还要见陆遗寒,为什么热情地给陆遗寒夹菜,为什么没规矩的留陆遗寒在宫中御池沐浴?难道她?昭帝感觉自己犹若一盆凉水罩顶,哗啦一声清醒了,他也大惊失色了,难道高曦喜欢上了陆遗寒? 就见常曦“哗”地一声推开门就往外跑,昭帝气急败坏提着裙子就往外追,常曦急着呢,回头见昭帝还在追着她,那是急吼吼地喊着:“给朕拦住他,给朕拦住他!”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看是淑妃娘娘,侍卫们不敢动手,太监宫女们倒是把昭帝给拦下来了。 昭帝气恼地挣扎啊:“你们都给我放开!” 可皇帝发话,谁敢违抗啊,昭帝就这么被太监宫女们拦着,目眦尽裂眼睁睁看着常曦往御池的方向去了!她这是,她这是要给他戴绿帽子去了呀! 常曦气喘吁吁跑到御池那边,来喜还在那儿呢,一看见皇上过来了,赶忙迎了过来:“皇上,什么事让您急成这样。” “陆遗寒人呢?”常曦四处张望。 “陆将军才刚刚进了御池沐浴,先前奴才给将军安排伺候沐浴的宫人都被拒了出来。” 才进去的?常曦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宫人们都被陆遗寒拒了才好,她偷看的时候也没人晃来晃去遮挡视线。 “朕去看看,你们都在外面侍候吧。” “是。” 常曦是蹑手蹑脚走进了汤沐阁的,汤沐阁也分里外两个大殿,御池就在内殿之中,常曦深怕发出一点声音被听到,跟做贼一样捏着鼻子凑到了门缝那儿,一只眼睛贴在上面猛瞧。 御池之中烟雾缭绕,只看到有人十分享受地坐在御汤中,都不怎么动的。 陆遗寒真正泡进这御汤之中了,才缓缓松了口气,皇家所造的东西,奢华是其次的,关键是舒服,这一泡进来,舒服地让他都忍不住轻哼出声了,连日来的疲惫好似一扫而空了一般。 想想自己跟皇上是发小,虽然几年未见,这份情义却是无人能替代的,他能在边关如此上进,也跟皇上的勉励不无关系,皇上是要栽培他,他感激皇上对他的信任,心里想的也是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为皇上尽忠之事。 虽然几年未见皇上有点奇怪,但还是真心待他好,这御汤,连皇上的妃子们都不能轻易享用的吧。 陆遗寒有些兴奋,他不过二十,战场杀敌是一回事,花花世界享受生活是另一回事,爹说过他少年心性重了点,不过也无碍什么,经历多了,自然会磨下去的。 陆遗寒在御汤之中,有些胡思乱想,等回过神的时候,突然警觉,方才他就觉得不对劲,总是完全放松不下来,原来,有人立在门缝那儿! 陆遗寒的眼神,闪过一道精光。 常曦眼睛都看酸涩了,陆遗寒泡在汤里就是不出来,奶奶的,屁股不露出来让她怎么看桃花痣啊! 眨一下眼,正打算换右眼呢,突然发现陆遗寒的身影不见了,还没等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搜索完毕呢,这门,“呼啦”一声被打开了。 常曦尴尬啊。 陆遗寒也尴尬啊! 常曦哪里知道陆遗寒会察觉到她的存在并且“咻”地就把门给敞开了。 陆遗寒哪知道自己不动声色察觉出来盯着他看的眼神是皇上射出来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陆遗寒,他就披了一件衣裳,全身还湿哒哒的,就单膝跪地抱拳道:“微臣陆遗寒见过皇上。” “免礼免礼。”常曦尴尬,摸摸鼻子:“朕就是来看看爱卿洗地怎样了。”自己解释了一句,就绕开了陆遗寒阔步走了进来:“爱卿觉得朕这御池怎么样?” 陆遗寒站起身,跟在皇上身后,笑道:“皇上,臣这一路风尘疲惫可尽散在御池之中了,皇上现在就应该让臣上阵杀敌,臣觉着现在浑身是劲,能连攻好几座城池。” 拍马屁,吹牛逼。 常曦咧咧嘴,十分不屑陆遗寒的回答,不过她在前,陆遗寒在后,自然看不见她的表情。 既然偷看不成,那就光明正大的看。 常曦心想,转而带着帝王的仪态,和蔼道:“爱卿被朕打扰,还没好好享受这御池吧。” 第22章 堵人 “这……。”陆遗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方才行事太莽撞了,差点冲撞了皇上,幸好皇上没跟他计较,他这会儿湿着身,披在身上的外袍也跟着粘在了身上。 常曦笑了:“无妨,爱卿继续,继续。” 虽然皇上在这儿看着,让陆遗寒浑身不自在,但皇上都发话了,他也只好脱了外袍,露出精壮的身体来。 哇塞,身材好火爆啊!什么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就是在说这位吗? 常曦的目光真是火辣辣地落在陆遗寒的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色,男人的身体她见多了,咳,虽然都是上辈子的事儿,陆遗寒这身体,绝对是极品。 只不过,常曦盯着陆遗寒的下面猛瞧,然后还看了一眼自己□□的方位,若有所思,貌似还是她的大那么一点点啊,一个常年征战在外的武将,竟然还不如她,哈哈哈,她觉得还是挺得意的一件事儿。 陆遗寒被常曦看地浑身发毛啊,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鼓起来,头皮也麻酥酥的,他连忙转过身下御池。 而常曦呢,原本就等着看陆遗寒的屁股呢,其他都是顺带看的,她的主要目标就在屁股上。 陆遗寒一转身,常曦就盯到陆遗寒的屁股上了,那一瞬间,常曦脸色大变,可是很快,她又十分疑惑,又盯了半晌,咬着牙带点不甘心。 为什么陆遗寒屁股上长桃花痣的地方,偏偏长地是一颗梅花痣? 为什么是一颗:梅!花!痣! 实在是不甘心呐,都到了这个份上了,竟然还是确定不了陆遗寒的身份! 常曦站在御池边上,脸色阴晴不定了半会儿,咬咬牙,算了,来日方长,丫的先放他一马,今天折腾的已经很过分了,别没试探出个结果,她倒是出格的厉害了。 陆遗寒呢,再次泡进御池里,他可没那么自在舒坦了,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呢,他可是真真切切感觉到皇上的目光火辣辣地盯着他猛看,看地他都不敢乱动了。 忽然又想起一个关系不错的武将,特别喜欢描眉画眼,身段妖娆,浑身上下一个娘们儿气儿的小官,而他也常听人说,皇上爷寡淡后宫,房事稀疏,平常人到了二十多岁,谁跟前不是儿女成群,就是他常年征战在外,膝下麟儿也有三岁了。 难道,陆遗寒感觉心口一紧,全身寒毛直竖啊,皇上,莫不是有龙阳之好,看上他了吧! 想到这里,都不敢在御池里多呆了,战场上那份杀敌的冷静也抛之九霄云外,几乎是结结巴巴地道:“臣,臣沐浴好了。” “嗯。”常曦答应了一声,还在不是桃花痣而是梅花痣的事情上纠结着呢,皱着眉头也不再看陆遗寒了,都有了结果了,也就对丫的身材什么的完全没兴致了,再说,算起来,真正的极品,不就是她现在的肉身么? 一直到皇上离开了,陆遗寒是松了口气儿啊,一想到皇上好男风,他整个人都哆嗦了,他一威风凛凛的武将,万一被皇上纳个男宠,那算什么事儿啊! 赶紧的,呼呼啦啦出了水,换了身衣服硬着头皮去皇上那儿谢恩,又想着会不会是自己多心了,思量了一下,请了道旨,转身去了沐晨宫,看自个儿的妹妹陆贤妃去了。 虽然不应该,陆遗寒还是向陆贤妃稍稍打听了后宫的事儿。 陆贤妃脸上略带愁容道:“以前皇上倒不是真宠着那高淑妃,进宫之前,这之间的利害关系父亲母亲都给本宫分析过,那夏昭仪为什么能钻了皇上的心,本宫也都知道。只是如今,本宫也觉得后宫之事越发让人看不清了,或者应该说皇上所思所想,越发让人难以捉摸了。” 陆贤妃也是常在深宫没个说话的人儿,如今好不容易见了娘家人,说道说道吐吐槽,分析分析后宫的局势都是再所难免的,何况,昨天皇上在这儿闹了病,今早宫里就有风言风语说是她体弱多病多有晦气,皇上不过是来这儿住上一晚,就把病气过给了皇上。 人言可畏,她怎能不怕,当初因此得了昭帝的怜惜,如今可别弄巧成拙了去,使得皇上再来不得她这沐晨宫。 “看来这体弱多病是决计不能走下去了,过些日子放出点风声就说娘娘身子好利索了,娘娘不妨多去各宫走动走动,先摘清了体弱多病这一条。”陆遗寒出主意道。 陆贤妃秀眉笼着愁绪,有些无奈的点点头,她在没进宫之前,就喜欢上了昭帝,没想过在这宫里能有多大的权势,想的,是怎么入昭帝的眼,怎么钻昭帝的心,甚至是委屈自己将夏语菡的样子神态语气学了半分,可昭帝对她,统共也是因着陆家这层关系。 没有了陆家,她在昭帝面前是谁,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自从上次出了刺客之事后,皇上下旨彻查了暗卫,就连几个宫里的侍卫都全部换了一遍,听人说那刺客很可能是高家派来的,以前本宫还将信将疑,等便宜了高淑妃,本宫才觉着,那刺客是不是真是由高家排出来的,这会不会是高家的苦肉计。”陆贤妃清清冷冷地笑了一声:“那高曦到底是有些能耐的,如今借着护驾之功,倒是霸在了皇上身边,就是那魏青筠怀上了皇家子嗣,一直到了现在也没个封赏,还不都是高曦在从中作梗,只是本宫看不懂皇上,他一向英名,怎么就会被高曦给迷惑了。” 说完,低头不语,如今别说是她,就是夏语菡,也难得能见皇上一面吧。 陆遗寒疑惑啊,这么说来,正得宠的是淑妃了,也没从妹妹口中看出皇上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啊,难道是自己误会了皇上? 一想起来在御池之中皇上盯着他看的目光,陆遗寒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算了,他又不是常在宫中行走,此事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又跟陆贤妃说了一些家常话,讲了在西凉那边的见闻,就告辞了。 哪里知道,自己跟着宫人还没走出这后宫的地儿呢,路过一片假山时,看见那高高的览景亭中站着一名女子,似乎是在赏景。 此时已是秋末,假山周围皆是瘦骨嶙峋的枯枝,若是夏季,从那悦心亭还能远远看见一片荷花池,只是如今,四周都是破败之象,哪有没什么景好赏,这天又冷的厉害了,站在那儿迎着风,也不怕着了凉了。 陆遗寒微微眯眼打量,那女子裹着红色的斗篷,只看到云鬓高耸好似春柳环枝,那装扮应该是皇上的妃嫔了。 想了想,本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匆匆而过,哪里知道才到了假山之下,就听到清亮悦耳的声音道:“过路的可是陆将军?可否上来一叙?” 陆遗寒这才惊觉,这览景亭上的宫妃竟然是在等着自己,且不容拒绝。 只是自己不知怎么的听了这声音后有些腼腆,是不是自己许久未碰见美貌的陌生女子了,那声音怎地就如此悦耳动听,像清泉敲打着溪石一般,字字落在了他的心上。 陆遗寒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了览景亭,也是近了才发现,女子丹凤蛾眉,面若云霞,眼波更是如水般灵动,而且她未施红妆粉黛,却难得的清雅脱俗,眉宇间更是难得带着一股英气,身上更是没有任何女儿家的装饰,却一点都没影响她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雍容华贵,让人不自觉从心底里尊敬。 陆遗寒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有些许的紧张,手心都微微地濡湿了。 却不知道眼前人是谁时,那女子淡雅地笑着开口了,还是那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却是带着一股傲然在其中:“本宫高淑妃见过陆将军。”说归说,连身子都未福一下。 陆遗寒感觉浑身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真真是一个激灵,连忙行礼:“臣陆遗寒见过淑妃娘娘。”心底却是起了沮丧失落之感,他是未曾想到,未曾谋面的高淑妃竟然是这样出挑的人物。 昭帝豁出去了,高曦现在顶着他的身份胡作非为,再这么下去非得气地他七窍生烟不可,是,他现在无力回天,管不住高曦,拿不下她,就凭今天她在那儿急吼吼地高呼:给朕拦住他! 就让他气的鼻子眼都歪了,一想到陆遗寒,他就火冒三丈,他绝对不会让高曦喜欢陆遗寒,哪怕是个苗子,也要赶紧的,给掐死了。 既然那边他暂时控制不住局面,就只能从陆遗寒这边下手了。 说实在话,自从他进了高曦的肉身,这才赫然发现这具肉身是多么出色,多么灵气逼人,胭脂水粉,他当然不会用了,鬓钗首饰,他肯定也不会碰,他又不是女人!!! 可高曦的这具肉身,就是这般天生丽质,倒是以前高曦的浓妆艳抹显得艳俗不堪,刚发现这些时,他还不在意,后来不知怎的,就觉得高曦是故意的,再后来,是越想越不是滋味。 这不明摆着,她在躲着他吗? 第23章 这都什么事儿? 哦,知道他厌恶艳俗,她就艳俗,知道他不屑粗鲁,她就粗鲁,知道他讨厌嚣张跋扈,她就嚣张跋扈,知道他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不长脑袋,然后,她就真的一派天真给他装傻。 这是有多讨厌他,才干出来的事儿? 这满后宫哪个女人见到他不是如狼似虎地扑过来啊?哪个不是用凶残的目光一遍遍洗礼着他?就这么一个香饽饽,她高曦还不稀罕了呀! 昭帝想清楚这件事情的时候,着实气恼了一番,就是到了现在,逢想起来这事儿,还肝儿疼呢! 现在呢,高曦还借着自个儿的肉身,巴巴地去看陆遗寒沐浴了! 昭帝气地头顶冒着烟呢,扫看着陆遗寒,少时陆遗寒就生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好皮囊,据说是极惹陆家人喜欢,也入了父皇的眼,这才让陆遗寒做了自己的陪读。 几年未见,这厮经历了战事的洗礼,少了往日的那一分奶皮相,倒是多了一分英姿挺拔,倒是长成个扎眼的人了。 是滴,昭帝觉得眼睛疼,就是被眼前这陆遗寒给刺的,怎么着,她就喜欢长成这样的么?借着自己的肉身就肆无忌惮了,想到她对陆遗寒那股子热乎劲,昭帝就恨得咬牙切齿,他倒是哪里不如这么一个臣子了? 陆遗寒躬身行礼中,感觉到淑妃娘娘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般仔仔细细的打量,竟似一分一毫都不肯放过一般,不知怎的,在这即将隆冬的季节里,在这样的目光之下,他觉得自己的脸上爬上了一股股的燥热,便不觉更加腼腆来。 却是忽闻淑妃娘娘轻呵呵的笑声,就好似一串儿风铃儿碰荡那般清脆,他听了不自觉嘴角也跟着弯了弯,没想到这位淑妃娘娘的笑声也是如此好听。 “陆将军不必多礼,将军是大晋的功臣,以往本宫也只是听过将军大名而已,心中仰慕一直不得见,没想到今日能在此见到将军,不得就想请将军在这览景亭中喝杯茶,将军可愿意?” 陆遗寒面色微红,连声道不敢,倒是跟着昭帝坐在了亭中。 昭帝边给陆遗寒倒茶,心里暗暗算计着,他该怎么着才能让陆遗寒见到高曦就跟耗子见了猫一般呢?想来想去,暗地里咬牙,为了高曦,爷今天就舍了这名声,就给自己泼脏水,明里暗里暗示陆遗寒,皇上就是个好男风的,还是好陆遗寒这口的。 陆遗寒这个人他还算了解,作为陆国公府唯一的小公爷,就算是为了皇上也不可能撅起屁股腚。 不过,话题当然是由浅及深,昭帝先是感兴趣地问了陆遗寒西凉那边的事情,国家大事他都是从奏章上看到的,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如今见了陆遗寒,也是从西凉驻军与党项一战起了话头的。 陆遗寒先开始有些紧张,这皇宫他也算是从小在这儿长大的,论世面他也见过不少,还从没像今天在淑妃娘娘面前这样,腼腆,紧张,心都在嗓子眼吊着,又好似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还有自己清晰的呼吸声,又惊了自己怎么的呼吸声如此重。 总怕被淑妃娘娘看出什么了一样,抬头望去,却发现淑妃娘娘淡笑着侃侃而谈,举手投足没有丝毫女子娇柔态势,反而散发着一股英气勃勃的感觉。 就是说起西凉那边的战事,寥寥数语就能将局势一语道破,甚至乃与党项的几次战役,如何定的计谋,双方是什么布防,她都能聪敏的猜中,就好似当时的硝烟弥漫的城墙之上,挥斥方遒的就是她一样。 陆遗寒从未见过这样的一个貌若天仙雍容华贵女子,能够举重若轻的将天下局势看地如此透彻,好似这整个江山都在她那白皙的纤纤玉手中翻来覆去一般。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像眼前这样的女子更迷人了,她的冷笑,不屑,轻蔑,她的潇洒,睿智,运筹帷幄,一瞬间,陆遗寒觉得自己很开心,很开心,他遇到这么一个足矣让人倾心的女子,他觉得如果她开口问自己要这条命,他也会就此给了她。 可就是这么一瞬间,陆遗寒觉得自己是应是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人,这个女子,为什么就是那个在宫中久负盛名的淑妃娘娘,她到底是,高家的女儿,皇上的女人。 他好像在一瞬间醍醐灌顶尝得了这人世间所有的痴爱情缠,悲怆无奈,只是一瞬间,好似尝尽这岁月中该有的沧桑。 咳,昭帝哪里知道自己找着切入点跟陆遗寒说话呢,一不小心对西凉那边的局势指点了一下,会惹了这么一桩风流债,他这到底是给常曦拒之门外呢,还是往自家门里收人呢? 也是觉得一不小心失言说多了,昭帝淡淡抿口茶。 陆遗寒只道淑妃娘娘,就是吃茶也这般优雅自在,他忽然失笑,先前还说这季节,览景亭上能有什么好景致,如今见了淑妃娘娘,突然觉得,哪怕是再破败的景儿,只要有淑妃娘娘在,就好似百花齐放一般,她就能淡立在其中,一个挑眉也能让百花失色了去。 昭帝呢,觉得时机成熟了,扯了这么多,得把正事给办了,让他装个深宫怨妇,眉间笼个忧愁什么的,他是决计不肯的。 还不如,假装好意警告了。 就见昭帝打量着陆遗寒,点点头道:“只说陆贤妃生就带着一股风流自在,人更是比花娇月美,不想身为兄长的陆将军也是这般清新俊雅,倒是跟本宫心目中那些虎背熊腰的将军形象差远了。” 陆遗寒这才想起,高家似乎没出什么好品貌,淑妃娘娘的父亲与其兄长,长相都十分雄伟,只是难能可贵,淑妃娘娘能出落的如此动人心魄。 他痴痴地看着昭帝,昭帝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要继续下去的,你看他,露出诡异的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将军,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你常在这宫中行走,可别被皇上瞧了去,以将军这模样要是抢了本宫的风头,可让本宫如何自处啊。” 第24章 私底下 说罢,又是一声轻笑,竟然是撇下了陆遗寒,径自下了这假山的。 哪里知道,昭帝这几句好不容易切入了正题的话,听到了陆遗寒的耳中,竟然是三分的轻佻,七分的调皮,只觉得淑妃娘娘原还是这么一个活泼调皮的性子,竟然压根没听见昭帝说了什么。 等昭帝走远了,陆遗寒这厮还在痴痴地望着,虽然知道不妥不对,却就是这么黏上了,无法挪开望着她的眼神。 至此回去之后,每每想起淑妃娘娘,那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竟然都印在了心上,清晰无比,她面若桃李,恍若天边云霞,那带着漫不经心的轻笑,不住的回荡在耳朵边儿上,他不得安宁,却也不想安宁。 但想起她是淑妃娘娘,挂在天边的彩虹,心口又好似破了个大洞,疼得脸色发白,疼地泛了泪,真真就如此害尽了相思大病了一场。 后来昭帝听说陆遗寒回去之后大病了一场时,还嗤之以鼻,这厮怎的就么不经吓,不过是说皇上好男风,就把这厮吓的屁滚尿流,也就这点尿性。 不过,一想到替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昭帝心中真是说不出的酣畅淋漓,想着今后就是这了,高曦敢打谁的主意,他就把谁给办喽! 以往在朝堂上时,太过韬光养晦,跟一朝堂的朝臣们玩心眼,养了一帮藕眼的大臣们,虽说斗一斗其乐无穷,却少了几分痛快在其中。 如今在解决陆遗寒时,没什么顾虑,直奔主题,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不仅见效快,心里面还很爽快呢! 怎么说呢,那叫一个龙心大悦吶! 这么想着,心里不由又琢磨上了,高曦以前行事粗鲁,难道深嗜这简单粗暴的乐趣? 桃花粉样儿的唇瓣翘了起来,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点高曦什么的,就觉得近了几分,心里就更是愉悦了。 哪晓得下了假山,从后面的竹林抄个近道打算回勤政殿的时,远远的却走来一名婀娜多姿的女子,昭帝心中一动,自从发生了这难以为外人道也的事儿,他很久没有去看过她了,这个后宫中他最想保护的女子,保护她的纯真、善良、不谙世事。 今天她穿着翠烟碧霞罗,散花绿叶裙逶迤拖地,步态轻盈好似不食烟火的谪仙一般,让昭帝想起不禁恍惚,想起步步生莲这四个字来。 不由想起第一次见语菡的情形来,那时语菡也是这般的轻盈姿态,他忍不住盯着那女子的脚下瞧,好似她走过的地方真的会生出一朵莲花来一样。 第一次见语菡,她那懵懂纯净的眼神就入了他的眼,让他生出一股想要保护她这份纯净,出淤泥而不染,语菡当如是。 而他也自认做的很好,想到这里,忽就想到了曾经的高曦上挑的眼角,眉心那火焰一般的花钿,真是嚣张到了极点,那飞扬跋扈的模样,让他如今细细思量,竟然觉得十分可爱,不由一笑,虽说当初顺手将高曦抬举出来,让后宫所有嫉恨的眼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高曦却到底是能够罩住场子的,怎么想,这后宫中,还真没人像高曦这般又能折腾,又不会吃亏的主了。 摇摇头,他不也拿不下她吗? 在抬头,就见语菡已经到了他面前,就见语菡轻轻一福:“夏昭仪见过淑妃姐姐。” 夏语菡知晓,高曦从不给她好脸色,私底下,她与淑妃交锋数次,虽然淑妃跋扈,她也不见得就落了下风。 只不过任凭夏语菡通天的本事,压根也想不到站在她面前这位淑妃娘娘,竟然就是她心里念极恨极的昭帝爷们儿呢? 许久不见夏语菡,昭帝倒是心中亲切,想着高曦威慑后宫,竟然是没一个亲近的姐妹,语菡纯真善良,想来高曦若是知道了语菡的品性,或许能说上几句话。 在他看来,治理后宫,与治理朝堂性质差不多,一味的脱离众人,威慑众人,虽然让众人皆怕,倒是也把自个儿给孤立起来,倒不妨采取怀柔政策,攻心为上,再以德服人,收服人心倒也不难。 想到高曦打着哈欠起床,闭着眼睛穿衣,闷着脑袋往朝堂上走,着实让他心疼一番,既然现在他在高曦的肉身上,倒是不妨为她做些事情。 何况今天遇到的是一向纯真善良温文柔雅的语菡,倒不妨先让淑妃与语菡交好。 “语菡妹妹不必多礼。”昭帝温和的笑着,上前虚扶一下夏语菡。 夏语菡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她一直注意着高曦的动向,偏她借着剑伤窝将在皇上寝宫里不出来,今日得了信儿,高曦竟然与陆贤妃的哥哥在览景亭中,这是后宫,高曦她好大的胆子! 她终于忍不住,要来看看如今的高曦,是改了性儿了,还是多了什么了不得的手段,竟然光天化日就敢与个陌生男子在后宫中调笑。 此事,若让昭帝知道的话…… 夏语菡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姐姐什么时候变的好性子了,竟然对语菡如此和颜悦色。” 昭帝忍不住摸摸脸,唉,高曦的名声还真是不容易板正了,他得加把劲了:“语菡妹妹,这天已入了凉,怎么穿的如此少就出了门,感染了什么风寒可就不好了。”昭帝这么说着,却也是自然而然流露而出的关心:“这些奴才是怎么回事,你身边怎么连个奴才都没跟着。” 夏语菡却露出讽刺的笑容来:“姐姐果然是使了好手段的,以往妹妹就怎么没看出来姐姐也成了知冷知热的人了,也是,姐姐一直都是皇上的身边人,这会儿瞧着姐姐的神色,倒也是跟那雪里梅花一般唇红齿白,哪里看得出是个受了重伤的人。” 昭帝一开始就觉得不对,语菡一向是个淡然的女子,不争不抢,他曾经觉得语菡真就如谪仙,惹不得这是非尘埃。 听到这里,他如果听不出来夏语菡口中句句讽刺,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这一回,妹妹倒是又败了,哪里有姐姐手段高明,听说刺客都是高家派出来的,姐姐这一手自导自演的苦肉计,还真把宠妃二字坐实了。” 私底下,她与高曦见面,从来都不屑于遮掩,大家明人不说暗话,这后宫争斗本来就是如此,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更何况,她们虽然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但她从来就没忘记过高曦看她的眼神,夏语菡狠狠地咬牙,那眼神中不是得意,不是不屑,是可怜! 她夏语菡,后宫真正得宠的女人,用得着高曦可怜! 她恨高曦看她时那可怜的眼神! 夏语菡掩口轻笑:“只是我的淑妃姐姐,你这样霸着皇上日夜不休,竟然还是不满足么?你的瘾性到底是有多贪,就是连皇上也满足不了你,怎么着,勾搭了皇上还不够,还要勾搭个将军么?想来也是,皇上到底一直在宫中,哪里有将军勇猛,如若不是此,姐姐也不会在这后宫明目张胆的跟那将军眉来眼去合成好事了。” 昭帝见到夏语菡时,那微热的心完完全全凉了下来,他定定地看着夏语菡,就好似要看到她骨头里一样。 你说那张樱桃柔润的小口中,怎么吐出来的字眼越来越不堪入耳,这就是自己小心翼翼保护着的纯真善良的女子?真是,让人心寒齿冷! 他突然记不清曾经的夏语菡是什么模样,倒是眼前这模样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楚。 昭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夏语菡,静静地听她说,想来自己对这后宫中女子的了解竟然这般浅显,他看着夏语菡的双眸,在说这些的时候,那双眸子是如何能保持着纯净到不掺一丝杂质? 他宝贝着的,就是这个人么? 可真是,陌生。 他一向认为自己也算一代明君,如今看来,他也不过是个偏听偏信之人,倒是,昭帝心中一疼,倒是委屈那个傻姑娘高曦了。 他突然想看到高曦,迫切的想要见到她,好似这周围的一切都成虚幻的,成了迷幻阵,好似只有见到了高曦,才找到了真实,这后宫迷障才会破除干净了。 他看着夏语菡,眼神分外平静,却觉得不能再委屈了高曦,想着高曦惯有的张狂,却是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捏住了夏语菡的脸颊。 高曦身材高挑,夏语菡倒是江南小女子,娇小玲珑惹人怜爱。 昭帝俯视着夏语菡,就这么狠狠捏着夏语菡的脸颊,狠狠地,捏的夏语菡脸颊生疼。 可那作死的夏语菡还在笑:“淑妃姐姐作出这等下作的事情,这是恼羞成怒了,这事儿也是让皇上知道会怎么对待淑妃姐姐,若是碍于高家打入冷宫,也得先把下面用水银给灌成了实心,免得淑妃娘娘忍不住深宫寂寞,在勾搭上太监侍卫什么的。” 她敢这么说,那是因为她深知淑妃别扭的傲气,绝对不会在皇上面前嚼舌根,就算淑妃敢说,皇上也决计不会听了淑妃的言语,她在皇上心里是怎样的一个人,她自己十分清楚。 可昭帝听着,已经是怒从心头起了,扬手就是“啪啪啪啪”连声的耳光打在了夏语菡的脸上。 以往与淑妃在无人时私下交锋,言语之间互相挤兑,淑妃也不是个在口头上吃亏的主,今日,她竟然不声不响,竟然敢打她! “你敢打我?”夏语菡不可置信,淑妃的手劲大,连续几个耳光竟然打得她脑袋里嗡嗡作响。 昭帝甩开夏语菡,竟然是掏出一条丝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末了,将那丝巾扔了,学着高曦飞扬跋扈的模样,挑高眉道:“倒是脏了手了。” 说罢,竟然是整理一下身上的斗篷,绕过夏语菡不紧不缓向前走去。 “高曦!”夏语菡不可置信猛然转身:“你以为你现在霸着皇上就能为所欲为了?你也未免太过天真了!整个后宫,他能宠的人太多了,你不过他推出去替我挡刀的靶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整个后宫只有我,只有我夏语菡,才是他唯一所爱,风水轮流转,你今日打了我夏语菡,来日我让你十倍偿还!” 昭帝顿住脚步没回头,竹林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他突然能够理解高曦那般趾高气昂的姿态了,因为如今他就是这样,他轻声道:“我等着。” 昭帝从未这么认真的一步一步走着,他走出竹林时,高曦身边的宫人连忙追了过来,其中一个好似叫念澄的,带着埋怨道:“娘娘怎么又撇下奴婢们乱逛了,太医说娘娘的身体血亏的厉害,娘娘吃药又是隔三差五的,这么不爱惜自己,可叫婢子们担心死了,在皇上身边,婢子们也不能近身伺候,难怪娘娘常说这得宠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可瞧着,还是栖鸾殿住的舒服。” “念澄你乱说什么,让齐嬷嬷知道小心掌嘴。”念幼在一旁翻白眼,这些天娘娘一直在皇上身边,她们虽然也在那儿侍候,竟然也是不得一见,幼澄倒是个直性子,在娘娘面前就絮叨上了。 昭帝却好似感触一般,过了半晌轻声道:“嗯,这后宫中,却是只有栖鸾殿住的舒服。” 念澄闻言欢天喜地,还觉着自家娘娘说不定要给皇帝爷请命回栖鸾殿住着啊,念幼在一旁翻白眼,以前是巴着娘娘得宠,现在是巴着回栖鸾殿了。 昭帝进了勤政殿,就看到常曦在贵妃榻上窝着,一手拿着椰蓉酥,一手翻着书,咯吱咯吱地笑着,抬眼看见他,立马放下小点心和书本,下了贵妃榻就巴巴跑过来,还是跟小哈巴似的模样,还伸手给他捏捏胳膊捶捶肩膀:“皇上,这都一晌了,你跑什么地方去了,眼看着正午了,这早膳您老还没用呢!” 常曦揪心啊,陆遗寒暂时求证不了了,但是想起来先前放肆地让一堆人押住了昭帝,心里就跟打鼓似的,她这是后知后觉后怕啊! 昭帝那倔脾气,这还指不定怎么黑脸呢! 第25章 喜闻乐见 从汤沐阁回到勤政殿,果然见着昭帝阴沉着脸,也不搭理她就出去了,这个,看昭帝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她小心小胆的也不敢上去搭话啊,就眼睁睁看着昭帝出了宫门了,赶忙让宫人们跟了出去。 尽管如此,她也坐立难安呀,从古道今,帝王的自尊心都极为扭曲变态,三观更是各种颠倒,昭帝又不是圣人,哪能脱离帝王变态这个群体啊。 做人要知道进退,反正,今天早上的事儿,她百分百把昭帝给惹恼了,事后想想,都是一时之间见到陆遗寒给闹腾的,复仇心切,行事是有那么一点冲动了。 这不,昭帝一回来,她就立马跑跟前献殷勤了,外面冷不冷啊,出去这么长时间累不累啊,早饭也没吃,是不是饿了呀。 昭帝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带着谄媚笑容的常曦,给他捏胳膊捶着肩膀的常曦,却是最真实的常曦,而他也流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举动,突然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 好吧,其实是想拥入怀中的,可素,这身高在这儿放着呢。 昭帝只能双臂紧紧抱住常曦精壮的腰身,将小脸埋在了常曦的胸口。 花擦!这举动把常曦搞得愣傻在当场,这,明明黑着脸呢,怎么出去一圈儿回来就变样了,而且这样子,好似,倍受打击的那种感觉。 那个,难不成出门碰到谁让昭帝自尊心受挫了? 小心翼翼地,她开口问了:“皇上,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昭帝却是突然仰起头问道,墨墨的眸子暗沉对上她:“高曦,你会永远陪着朕吗?” 一句话,问地她有点蒙啊。 这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个,她没看错吧,虽然昭帝以前十分高冷折腾她的时候,她在心里是各种诅咒昭帝,什么性无能性冷淡不得好死生儿子没□□,但是,平心而论,昭帝为人除了自以为是尖酸刻薄阴险狡诈一肚子坏水外,还挺英明神武的。 而且,特别喜欢装高深莫测,特别特别喜欢,让人跟他说话,都要思量个一二三,四五六。 在她看来,像昭帝这样的人,可以称得上是无坚不摧了。 可这会儿,她在昭帝墨墨的眸子看到了一丝,脆弱? 这个,什么都好说,唯有脆弱这种东西有点难办啊。 难道昭帝忘了吗?当初可说说好的,她乖乖当皇帝,将来身体换回来,就给她自由,放她装逼放她飞。 她最近可是真的有踏踏实实当皇帝,认认真真上朝,兢兢业业翻牌子来着。 唉,好吧,她有点心软了。 “会吧。”勉为其难的音调,看在昭帝脆弱的份上,她就先应付过去得了,只不过这宫迟早还是要出去滴,要不,她不白攒那么多东西了。 昭帝记得常曦曾经的话,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常曦答应他乖乖当皇上时,疲惫着好似历尽沧桑一般的说,她想出宫,他那时还好奇,还觉得常曦是不是在以退为进另有所图。 可现在,他觉得她说的,是真的,这个女人说想出宫,是真的不喜欢这个皇宫,忍不住抱紧了她,怎么办,他不想放手了,如果她离开了皇宫,昭帝突然不敢想了,他感觉如果皇宫中没有了她,他要怎样孤零零在皇宫中呆下去? 听到她勉为其难的音调,昭帝知道,她还是不情愿的,抱紧她,抱紧她,他还有机会,他一定会让她心甘情愿留在宫中。 常曦震惊啊,那个,她本来还想跟在昭帝屁股后面溜须拍马,磨墨递茶,以盼昭帝不要与她计较早上那档子事儿。 怎么昭帝出去一圈儿回来,整个人就变成这样了。 到底是谁,打击了无坚不摧的昭帝? “你不是很喜欢这道菜吗?来,多吃点。”昭帝殷勤地给常曦夹菜:“空腹不要喝凉茶,这天是往冷处去的,再喝凉的不好,这殿里是得放个温茶的小火炉了。” 常曦看着昭帝给她舀汤,给她夹菜,整个人坐立难安啊,不习惯吶,她是真不习惯被昭帝这么热情的对待啊,一天还好,可这已经连续三天了,每顿饭都这样,能舒服吗? 她整个人都已经很不好了好不好! 好吧,用脚趾头在桌下面掐掐八字,她就是个犯贱的命吧,昭帝对她横眉冷对,冷战冷哼冷飕飕,她都能各种适应,唯有这股子莫名其妙的热情,让她坐如针毡吶。 她私下问过念幼念澄了,皇上那天在外面到底碰到啥事儿了呀,念幼念澄是赶紧跪下来:“回皇上的话,奴婢们原本跟着娘娘的,可是到了碧竹苑那儿一个转身娘娘就不见了,奴婢们找了好大一会儿,最后还是娘娘自己从碧竹苑里出来回地勤政殿。” 看来,宫人们是不清楚了,唉。 ——————又见面了的分割线╮(╯▽╰)╭——------------ “娘娘。”素绢在碧竹苑找到夏语菡时,吓了一大跳,娘娘原本白皙的面颊红肿一片,很明显是被人打了耳光,而娘娘先前说是要来见一见胆大妄为的淑妃娘娘,难道娘娘的脸是被淑妃打的? 素绢不管多说话,连忙过来扶着夏语菡:“娘娘,这天阴的重,娘娘穿的轻薄,奴婢怕娘娘受了风寒,是不是要回漪兰殿。” 夏语菡眸光一寒:“贱婢,你也巴着本宫生病是不是?” 素绢连忙跪了下来,心里惊怕,连忙磕头:“娘娘恕罪,是素绢说错话了。” 夏语菡扬手“啪”地狠狠给了素绢一巴掌:“吃里扒外的贱东西,本宫还是皇上的心头好,还没有失势呢。” 素绢被夏语菡打到了一边,连忙跪正了磕头:“娘娘,娘娘,是素绢说错话了,素绢再也不敢了,娘娘是皇上心中的唯一,娘娘怎么会失势,能在娘娘身边侍奉是素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求娘娘饶恕了素绢。” 看着素绢的脑袋在青石板上磕地“咚咚”作响,夏语菡心中那股子恨极稍稍平息:“起来吧,想个办法递消息给皇上,本宫要见他。” 素绢站了起来,额头红肿,脸颊上也浮现出了五指印,却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 虽然夏语菡被昭帝打了耳光的事情并没有人看见,但止不住这宫里的人猜测,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十个人里八个人都是八卦爱好者。 这宫里头,知道夏语菡是昭帝心尖肉的人没几个,却也都知道夏语菡虽然不像淑妃那样受宠,却还是颇受皇恩眷顾的,所以,有人盯着这一举一动吶。 更何况淑妃娘娘也是在万众瞩目中行走来去。 这两位很少出来走动,偏偏那天都去了碧竹苑,谁知,这夏昭仪进了碧竹苑一趟,出来脸就肿了。 “咯咯咯,肿地跟猪头一样,真是活该。”郑婕妤笑地那叫一个畅快,一手还捏着手绢,一手端着骨瓷茶杯,笑地花枝乱颤。 “姐姐的意思,夏语菡的脸是淑妃打的?”王美人有些不可思议,说真的,她进宫这么长时间,淑妃的恶名是听多了,但从来没有听过淑妃自己动手打人的。 她见过淑妃娘娘掌嘴,那还是个夏天,就在御花园中,好像是个刚进宫小才人,也不知道是谁撺掇着,那小才人不知天高地厚对着淑妃说话尖酸刻薄。 淑妃连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让人搬了个太师椅,她就坐在那儿,慢条斯理地欣赏自己的手指甲:“自己掌嘴吧。” 那小才人原先还想犟着,淑妃眼皮子都没掀,就对身边的太监道:“到底是新人,掌嘴还没学会就先学会乱说话了,去,给她示范一个。” 那太监可不客气,轮着胳膊这一个大耳巴刮子下去差点没把那小才人给打昏过去。 就听淑妃细声细气道:“你若还没学会,本宫就让人再给你示范一个。” 那小才人这才知道害怕,跪在那儿一巴掌一巴掌打着自个儿的脸,打到后来抽抽搭搭哭得不像个样子,小脸上都血红血红的,可淑妃没吭气,小才人也不敢停啊,只能继续自己抽自己。 这是她唯一见过淑妃动手,说真的,那个时候虽然有点害怕,却还是觉得淑妃娘娘很威风,而且动作很柔雅,这就是皇上宠爱的女人。 王美人恍神,那个时候,她看着淑妃娘娘,心里是又嫉妒又艳羡。 “当然是淑妃打的了,淑妃就是母老虎,夏语菡那柔柔弱弱的样,到了淑妃跟前就不是任凭人家捏扁搓圆么。”郑婕妤说着,放下手中的茶,吃着杏仁酥,夏语菡就喜欢装可怜装柔弱还自命清高,看她的眼神,还轻蔑,明明一个小昭仪却一副正宫娘娘的嘴脸。 被淑妃打了,喜闻乐见。 最近宫里头可真是热闹,前段时间皇上去了李昭容那儿,也不知道李昭容做了什么事情,被皇上当场骂不要脸。 原本嫉妒李昭容的,听到李昭容的下场,可都乐坏了。 李昭容那张伪善的脸,看着就让人反胃,皇上虽然还没下旨,那李昭容八成也到头了。 第26章 李代桃僵 “我看李昭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郑婕妤咯咯咯幸灾乐祸地笑着:“王妹妹你不知道吧,李昭容被翻牌子那天,自己还没拾掇好自己呢,就赶紧派人四处散播这个消息,成心是来膈应人的,现在好了,皇上那儿指不定有多厌憎她呢。” 说完,又是一阵地咯咯笑声。 王美人勉强赔笑了两声,虽然李昭容对她们这些人没少耍心眼子,但她们到底都是皇上的妃嫔,她心里难免有兔死狐悲的感觉,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前几日皇上在陆贤妃那儿还闹了场病,虽然不重,到底是有些晦气。” 郑婕妤眉眼飞扬笑道:“要不是那陆将军回来,陆贤妃那儿皇上也不见得会去,不过这老天爷最近眼睛都睁着呢,皇上龙体在那儿闹了场病,陆贤妃那儿可就真晦气了,还不得闭了宫门休养了去。” 王美人微微叹气,郑婕妤这般得意,好似两位妃嫔出了事,皇上的宠幸就轮到了自己身上一样,其实,她们与李昭容、陆贤妃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淑妃还真不是省油的灯,魏青筠怀着龙嗣都这么大会了,那天皇上也在一水儿的宫人面前亲口要封了魏青筠为德妃,咱们的礼都送了,皇上的册封旨意竟然还没有下,这里面如果不是淑妃从中作梗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郑婕妤抿抿嘴,以前觉得高曦只是靠着高家,这会儿看着,倒是还有些手段。 淑妃娘娘,王美人恍惚,突然有些自惭形秽,说到底,这宫里头的妃嫔们,竟然没有一个能压过淑妃气场的人,或许,她想,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吧,就是有左相撑腰的萱昭仪不也拿淑妃娘娘无法么? “娘娘,天冷了,别总在窗边坐着,您现在怀着龙嗣,可是咱们宫里头等重要的人了,娘娘养好了身子,奴婢们还等着明年抱小皇子呢!”沉香故意轻快地说着话,手里头端着浓稠的保胎汤药放在了桌上:“娘娘得趁热喝,太医说趁热喝效果最好。” 魏青筠黛眉轻笼,药汁的味让她想反胃,不过,她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一定要生下来。 沉香看着自家娘娘一口气将那极苦的汤药喝了下去,眼睛都有些发酸,只有她知道娘娘从小严格要求自己,别人春游赏花扑蝶玩纸鸢时,娘娘在练字读书抚琴下棋,一年四季没有一日间断,只有她知道娘娘这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是凭着怎样的努力才得来的。 沉香鼻子酸酸的,娘娘一心入宫,皇上喜欢穿什么吃什么用什么碰什么,娘娘都记的一清二楚,可如今,娘娘都怀了龙嗣了,皇上的册封竟然都可以拖到了现在。 沉香忍不住咬牙,都是那狐媚的淑妃,什么剑伤,让她沉香看,淑妃就是借着这个名头缠在皇上身边,实际上早就活蹦乱跳了。 一直到现在皇上对娘娘的册封毫无动静,她们老爷子都在朝堂上给皇上施加压力了,竟然还是如此,宫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娘娘背后看笑话,那淑妃实在是太可恨了! 正想时,一名宫婢低头进来行礼:“昭仪娘娘,夏昭仪来了。” “夏昭仪?”魏青筠黛眉一皱,将手中的药碗放在沉香手中的托盘上:“本宫与她无甚交集,她来本宫这里做什么?送礼都是打发宫人来的,这时候登门是什么意思?” 沉香轻咬了下唇,轻声道:“宫里头前几天传言说夏昭仪被淑妃娘娘掌了嘴,听说脸都被扇肿了。” “哦?”魏青筠轻笑:“她倒是个能耐人,仗着皇上对她有几分宠爱之情,竟然与那高曦正面对上,还以为她是个明白人儿,没想到也是个沉不住气的。” “娘娘,夏昭仪平白无故怎么会来娘娘这里,会不会是想拉拢娘娘?”沉香问道。 “对付高曦?”魏青筠挑眉,她爹爹说过,高曦根本不足为虑,皇上越宠高曦,就越说明高家在这官场上走到了头,她没事可不想招惹高曦那个刺头,略微沉吟了一下,她倒是想看看一向自命不凡的夏语菡来这儿做什么:“让她进来。” “妹妹见过萱姐姐。”夏语菡双手叠在腰间福了福身子,抬眼就与魏青筠沉水一般的眸子对在了一起,就见夏语菡眸光流转淡淡一笑:“听说姐姐害喜十分厉害,想来明年是要生个小皇子了。” 魏青筠嘴角微微勾起:“倒是借妹妹吉言了,既然来了就别站着了,坐吧。”用眼神示意了夏语菡茶几一旁的位置。 夏语菡笑了笑:“那妹妹就不客气了。”说着就坐了下来,隔着一张茶几,夏语菡不着痕迹打量着魏青筠,心中缓缓浮现出冷笑来,看到一直到现在魏青筠都还没有发现她自己的异状。 “沉香,就用相爷送来的太平猴魁给夏昭仪泡茶。”魏青筠吩咐了一声,沉香答应着下去泡茶了。 夏语菡抿嘴一笑:“姐姐到底身份尊贵,这太平猴魁妹妹在其她姐姐那儿怎么也喝不到,听说这太平猴魁每年也就产那么十来斤,这宫里头也不过几斤宝贝东西,没想到今天来姐姐这儿讨杯茶水喝,倒是有了口福的。” 魏青筠轻哼了一声,没答夏语菡的话。 夏语菡心里头咬牙切齿,眼前这位才是真正把皇后的位置视为囊中物才对,天天用皇后的规矩约束着自个儿呢,不过,也得意不了几天。 等到茶水送上来了,夏语菡端起来撇着浮沫也不着急喝,反倒看着魏青筠轻拢腹部的手道:“姐姐这是快两个月了吧。” 魏青筠抬眼看了夏语菡一眼,一副懒懒的样子,似乎不怎么想说话一样,轻嗯了一声。 夏语菡淡如水的笑着,那眸中却是闪烁着阴险的光芒:“姐姐,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咱们大晋在□□惠帝时,身边有个非常受宠的妃子。” 夏语菡话音没落,魏青筠脸色大变,那眼神射出利光紧盯着夏语菡:“夏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沉香听了夏语菡的话也是跟着一惊,□□惠帝时期,那名宠妃为了与刚刚怀了龙嗣的皇后争宠,也谎称自己怀了龙嗣,等到了分娩时,想偷梁换柱,不知道打点了多少关系从宫外送个婴儿进来,哪里知道会被惠帝当场撞见,帝王血脉岂能任人愚弄,这宠妃当晚上吊自尽,她宫里所有人全部在当晚陪葬,就是她整个家族都牵连了进去,那件事情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夏昭仪意有所指,难道是在污蔑她们娘娘是假孕吗? 魏青筠脸色阴沉地盯着夏语菡:“沉香出去。” 沉香胆战心惊地退了出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昭仪,夏语菡。”魏青筠扫量着夏语菡:“本宫一向不与人为难,听说你父亲不过是个小小的邓州知府,而你还是家中庶女,你就是个如此低贱身份也敢来污蔑本宫,不怕本宫撕烂了你的嘴吗?”也不等夏语菡说话,盯着夏语菡仍然微红的双颊,冷笑道:“淑妃的巴掌还是打的轻了。” 夏语菡的脸一下子烧热了起来,想到淑妃心中就恼恨非常,却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看着魏青筠,只见她左手手紧握在扶手上,白皙的皮肤上泛了青,不由扯着嘴角笑道:“姐姐,你何必这么着急,是不是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魏青筠又惊又怒心里却凉了一半,不错,这次怀孕让她惊喜非常,暗自筹划找了个好时机让皇上知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只是回宫之后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她的腹中时常空空作响,她本人呕吐的也十分厉害,好像不似怀孕,倒像是得了什么病一样。 她已经暗地里安排个靠得住的太医给自己看,没想到夏语菡却提前上门了,夏语菡句句意有所指,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怀孕竟然是被人设计了! 夏语菡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妃,到底是有怎样通天的手段,瞒天过海地设计了自己? 魏青筠惊怒交加,想通了其中关节,气地浑身颤抖,想都没想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向着夏语菡砸了过去:“贱人!” 夏语菡似乎早料到一般侧身躲了过去,茶杯“啪”地一声四分五裂地摔在地上,热茶溅了一地,抬眼看见魏青筠青白惊怒的面容,心情竟然大好了起来,吃吃笑了两声:“姐姐,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何必发那么大的火气呢?” 竟然还一副消闲的模样,端起茶杯来优雅万分地喝了一口,却突然觉得不对,想闪没闪过去,“啪”地一声,魏青筠的一巴掌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道,竟然扇的夏语菡痛呼了一声差点摔在地上,手中的茶杯也跟着飞了出去滚落在地上咕噜噜转了几圈倒是没碎,却溅了夏语菡一身的热茶。 夏语菡跳起来捂着脸惊怒地看向了魏青筠,热茶洒溅在她的手腕上,灼烧着疼。 第27章 天赋异禀 “贱婢,竟然敢设计本宫,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背后算计本宫,本宫要挖了你的双眼,割了你的双耳!本宫要将你凌迟!”魏青筠浑身颤抖,眸中全是对夏语菡的恨意,她恨不得生吃了夏语菡! 夏语菡倒是先冷静了下来,捂着脸冷笑:“萱昭仪,你为了争宠妄想假孕再来一次李代桃僵,这么大的事情,萱昭仪在宫中怎么能施展出来手脚呢,想来相爷没少出力吧。” “贱婢!”魏青筠咬着银牙抬起胳膊要再给夏语菡一个耳光时,夏语菡却眼明手快伸手握住魏青筠的手腕,冷笑:“萱姐姐,你现在就可以要了语菡的命,就像姐姐说的,语菡的父亲不过一个小小的邓州知府,语菡不过一个庶出的贱人,语菡贱命一条死在萱姐姐这儿,左相爷也能给姐姐周全回来,只不过,我一死,姐姐假孕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可如何是好?” 见魏青筠青白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夏语菡不由露出个讽刺的笑容,松开了魏青筠的手腕退后了两步,双手交叠给魏青筠行礼:“姐姐好好思量思量,妹妹就先告退了。” 说完就退了出去,等沉香心惊肉跳地进来,就看到自家娘娘脸色惨白跟掉了魂儿似的站在那儿,她心中一疼,扑了过去:“娘娘。” 魏青筠被沉香唤回了神,整个人有些呆愣愣的,身子一软,全身的重量都落在沉香的身上,却是缓缓转过头看向了沉香,不禁轻声唤道:“沉香沉香。” 边唤着,美眸中的眼泪跟断了线一般滑落了下来。 沉香眸中跟着一涩,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娘娘,娘娘,沉香在这儿呢。” 她们家娘娘是何等需要人疼惜的女子,那个夏语菡,她沉香绝对不会让自家娘娘受人欺负的! —————我是一条路过的分割线(。_)/~~~------------ “慢慢拖下来,不要太快,你是初学,莫急莫急。” 勤政殿内,就见常曦站在龙案前,手中握着御笔认真的在宣纸上写着斗大的毛笔字,昭帝就站在她身后,一只手交叠在常曦握笔的手上。 看样子昭帝是在教常曦写毛笔字,昭帝那眼神中柔光泛滥,轻轻洒洒全部飘散在眼前的常曦身上,他貌似十分享受这种感觉,细腻的温存,气息不经意的交缠,昭帝的思绪忍不住飘忽,如若他们之间的肉身换回来,在这样的气氛之下,他是不是早一把抱起常曦扔在龙帐之中,他要与常曦抵死相缠,他现在是恨不得与常曦纠缠到天荒地老不死不休。 额,常曦常大姑娘还真心无杂念在那儿练字呢,瞧她,鼻头上都渗出晶莹的汗珠子了,她哪知道昭帝在背后想把她弄上床各种折腾的龌龊想法啊。 她琢磨着,她这么天资过人聪敏非凡,跟在昭帝身边说不定能仿出来一手昭帝的好字,要是能偷偷弄个昭帝平日写字用的那个和隐先生的私印,回头出宫她就能各种山寨各种卖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攒那么多小字,都不如自个儿学会的好。 嘿嘿嘿,俗话说得好,技多不压身呐! 只不过,手指头都僵硬了,这个这个字嘛,常曦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了,再看看一旁昭帝写的字,就忍不住开口问了:“皇上,我要练多久才能练成你那样啊?”说着,还冲着一旁昭帝的字呶呶嘴。 昭帝忍不住笑着伸手捏捏常曦的鼻子:“你这才练多大一会儿,就想跟我一样了。” “哎哎,你就不能给我个准信儿?”常曦还在认真写着呢,昭帝这个变态,非让她写轩辕启这三个字,她写了一下午都是这三个字,昭帝还振振有词了,说这三个字已经将楷书中所有运笔的精髓都包含在其中了,只要她练好了这三个字,其他的都不在话下。 她虽然有些狐疑吧,不过轩辕启这三个字笔画是挺多的,横竖撇捺折提点也都有,当年达芬奇的基本功不都在画鸡蛋上咩,她觉得昭帝的话吧,还是有那么一星星的道理的,所以,就乖乖写了一下午的轩辕启三个字,很辛苦的说。 昭帝呢,爱死常曦写自己的名字了,管她写的是何种摸样,正的也喜欢,歪的也喜欢,反正只要是她写的,他都爱死了的喜欢。 不过,他心疼他家的常曦,他原本是想哄着常曦写自己的名字,哪里知道她对学自己的书法抱着极度高昂的兴趣,这种积极的兴奋让他十分费解,不过没关系,她有这么大的兴趣,也让他十分受用,虽然一下午的时间,她是很努力的写了,只是在他看来,他们之间在书法上,可能还有着一万年的差距。 只不过,话不能这么回啊,这一盆冷水下去,他家常曦百分百御笔给他甩一边去了,再让她写自个儿的名字还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于是乎,昭帝柔和的一笑:“常人说字无百日功,曦儿这么聪明,就更花不了多少时间了。” 这话常曦听了心里那个美啊,天底下谁不喜欢被人点赞啊,不过,谦虚一下还是要得,虽然脸上的得意咋也藏不住滴:“皇上少来唬我了,你赞赞我呢,我当然满心欢喜了,不过,想练好字,春秋寒暑怎么的也要写完十八缸水的。” 昭帝赞许地看着常曦,他家曦儿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儿,怎么也不会被表面上的赞美迷惑,还是知道想要练好一手字,是需要下狠功夫的,只是这十八缸水:“曦儿身边有人练字曾写完十八缸水吗?” 额,这是王献之少时为练好书法的梗啊,这个时空历史上没影的事儿,真是,常曦苦想了一下,眼神丫的突然一亮,侧过脸看着昭帝笑道:“我听我家人说过,皇上书法写的好是因为曾经写完过十八缸水。” 昭帝闻言哈哈一笑,好吧,依然是那四个字,龙心大悦挖! “都是下面人谬传而已。”昭帝那张俏丽的容颜,因为开心,咕嘟嘟散发着温暖的光和热:“朕,不,我能写好这一手好书法,一方面是少时勤加练习,另一方面,自然是天赋异禀了。” 欸,天赋异禀,天赋异禀是什么鬼?常曦不可思议地看着昭帝,这话说的甚是随意,他表情上一点得意的神情没有,根本就是认定自己天赋异禀的?不愧是大晋的皇上啊,连自夸都这么的,出人意表? “皇上要是天赋异禀,我也天赋异禀。”常曦笑的得意,理直气壮。 昭帝只觉得常曦这姑娘偶尔也十分淘气,但却十分可爱,他宠溺的笑着:“那怎么能一样,朕可是贵为天子。” “我也贵为天子的说!”常曦立马接口,这下是真得意,放下御笔后,脱离昭帝的包围圈,就在昭帝面前,这娃儿张开双臂笑嘻嘻地在昭帝面前转了个圈,还抖擞抖擞身上的龙袍,翘翘脚上的龙靴,还伸手假意掸掸龙靴上压根没有的灰尘,这才笑嘻嘻看着昭帝,眉眼飞扬的得意:“看,如假包换,真正的,贵为天子。” 昭帝忍不住大笑啊,他和曦儿在一起,是真的开心,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愉快,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和曦儿在一起,离不开,也根本不想离开! 来喜觉得最近风清日朗,压根没有冬天要来的气息,每天站在殿外,晒着暖洋洋的太阳,都想靠在一旁的雕龙漆金柱上寐会儿。 “喜公公,咱们皇上爷跟淑妃娘娘的感情那可真是好。”一旁的小太监嘻嘻笑着给来喜递茶水,他们虽然在殿外站着,偶尔还是能听到殿内传出来的笑声,有皇上的,有淑妃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淑妃娘娘可是真有能耐,这都多久了,还霸在皇上边上呢,皇上爷把后宫都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多嘴!”来喜哼了一声,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的喜色,接过骨瓷茶杯就呷了一口茶:“少在背后议论主子,有空还是多想想怎么做好分内的事儿。” “多谢喜公公指点。”那小太监接过来喜喝过的茶水。 来喜眯眯眼,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不过,两位主子琴瑟和鸣,也是我等做奴才的福分,做奴才的更应该感恩戴德尽心尽力的小心伺候着。” “喜公公说的是。”小太监笑着退了下去。 来喜呢,缓缓吐了口气,他也希望两位主子感情能好到天荒地老,要不,他这厢还得提心吊胆什么时候变天儿呢! 这后宫里头哇,哪天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前朝也不例外,常曦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六老王爷与辅国老将军,就是两个硬邦邦的老头杠上了。 真是你一眼我一语,你吹胡子我瞪眼睛的死磕啊,她一开始有点蒙啊,不知道这两个几乎不怎么参与朝政,甚至经常缺席上朝的老家伙怎么突然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撕逼大战啊? 第28章 又滑又贼 这撕逼大战看着一点都不精彩,反而让她脑壳疼,你看看,都是六七十的老头子了,吵起架来血压也跟着噌噌地飙升吶,不管哪个在朝堂上当场喷血,都不咋好看的说。 可,这两位位高权重呀,整个朝堂都在听这两位撕逼呢。 也是听了快一个时辰,常曦才摸清楚是咋回事啊。 今年兵部武举考试辅国老将军的乖孙儿拔得头筹,又在殿试时被昭帝钦点成金科武状元,听说才满十八岁,春风得意少年人呐,这可是辅国老将军的心头宝,逢人都要夸地天花乱坠。 只不过,咳,这个武状元吧,成长经历就比较坎坷了。 老将军当年征战在外,独留一个儿子在京城,被家人惯地无法无天,在好女色方面简直无人能出其左右,粉头姘头寡妇墙头都有这位的身影,就是在大家上一眼相中个水灵灵的妹纸,当晚都要抢回自家炕头的那种,整个将军府更是乌烟瘴气,此子呼朋唤友天天燕舞莺歌,家里大大小小的妾室丫头,哪个兄弟看上了,这货也毫不在乎就留个厢房给兄弟们凹凸到天明。 老将军回京城时,被府里的盛况气地两眼一黑,当场差点挂了,这才知道他这个儿子在京城的名声有多臭。 老将军决定整顿家风,首先就是要给他儿子娶个能干的媳妇儿管管,媳妇儿后来是娶回来了,还真也当起家了,更喜人的是,他这儿子在怎么乱搞都没下蛋,他这儿媳妇是真怀上了。 这儿媳妇再能干也搁不住怀孕后被人算计呐,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这位能干的儿媳妇儿在生娃娃的时候,难产血崩直接去了奈何桥,留下的小娃娃,也就是老将军的孙儿,也差点活不了。 头一个月时,那小娃娃哭起来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小脸憋地青紫就出不来声儿啊,多少名医看了都摇头说这娃儿活不过两个月,老将军多心痛啊,他唯一的孙儿啊,还是在后来有位游方僧人登门拜访,说是让小孙儿当成小姑娘家家的养到十二岁。 老将军无计可施抱着姑且一试的法子,嘿,还真成了,打扮的跟小姑娘似的孙儿,还真有哭的力气,连病都很少生,老将军带在身边别提有多疼爱了。 就是有一点,这小孙儿长相竟然也称得上是,国色天香! 小时就经常被人欺负调戏,以至于被当成姑娘养大一直都是这位金科武状元最翻不过篇的事儿。 这不,才满十八岁就中了金科武状元,就是当年的事儿给刺激的。 哪里知道在京城酒楼与一众好友喝酒时,被人当然男扮女装的娘们儿调戏了! 如今还被当成娘儿们调戏,那还了得! 一个字,打! 火从心中起,胆向两边生,何况少年人的血气方刚还热乎着呢! 拿起个酒坛子扑过去劈头盖脸就砸向了不长眼的那个,“哗啦”一声给不长眼开了瓢,鲜血顺着头发丝儿往下淅淅沥沥呐! 丫的对方也是京城爷们中的一霸,谁呀,就是六老王爷最疼爱的嫡长孙,捧着手心里暖和大的主儿,有着混世魔王诨号的京少啊! 一抹拉脸,擦,爷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开过瓢呢!竟然被丫的给爷破了处了! 怎么办,当然是一个字了,打! 两帮小爷砸地砸,打地打,声势浩大阵仗惊人,京城最大的酒楼一品天下都被这帮京少们给砸地成片了! 肯定有人报警啊,警字头的衙役哗啦啦来了一堆,抬头一看,呀呵,京兆尹于大人家的公子也在混战里呢。 京城守备也来了一溜的人呢,看衙役们抬头看热闹呢,他们也跟着抬头看,哦,兵部侍郎的贾大人的公子也在里面呢。 怎么办,能怎么办,上头的人谁也惹不起,大理寺卿的儿子在拿着板凳砸大都督家的孙子,御史大夫的孙子一脚踹在光禄大夫的儿子脸上…… 只能派人给各家捎信儿,各自来领自家的小爷吧。 常曦都忍不住揉着眉角了,要是有天她能回到现代,她一定出本书,就叫朝堂上的那些事儿…… “六老王爷欺人太甚,皇上要给老臣做主啊!” “哼,老将军大老粗一个,京城老百姓的眼睛都不瞎,当日可是你那顽劣孙子动手在先。” 哼哼吃吃各种口水仗省略不计,常曦看向京兆尹于大人,这位眼观鼻鼻观心,再看兵部侍郎,嘿,这位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再看大理寺卿,呀,这位竟然也是。 一个一个看过去,都乖着呢,竟然一个都不和她对上视线,还样子是等着两位老家伙争出个结果呢。 等把眼神收回来了,竟然刚好与安定候的眼神对上,额,怎么算算这位安定侯今年也七十来岁了,貌似也没怎么上过朝的人物,难不成他家也有孙儿参与这场京城小爷排行榜争霸赛的混战了? 眼神这么一对上,老侯爷竟然是对上她俏皮了眨了一下眼睛,嗳,这是个什么意思? 正想着呢,老侯爷拿着象牙笏站了出来义正言辞道:“请皇上为老臣做主。” 常曦后脑勺疼,勉强按下想要揪起的眉头,露出和颜悦色的表情亲切地问道:“老侯爷有什么就直说吧。” 好吧,整个朝堂都安静下来了,估摸着都在猜测老侯爷家到底是谁参与了这场混战。 哪里知道老侯爷十分中气十足道:“皇上,老臣用半辈子积蓄开了一家酒楼,没想到昨日被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子给老臣砸了个稀巴烂,老臣找了十来个账房先生算了一晚上,老臣心痛啊,让老臣缓缓。”说着还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顺顺气。 常曦忍不住惊叹啊,真能演啊!只是没想到被砸的酒楼主子也上朝来讨说法了。 老侯爷还抬头用心痛的目光看看六老王爷,六老王爷侧过脸,心痛的目光又看向老将军,老将军一瞪眼,总之,老侯爷精明着呢,昨个谁参与了砸自家酒楼的事情,他一个一个看过去,跟清点人头一样。 转而就一副泫然欲泣痛心疾首的模样:“算了一晚上,发现损失了将近一万两白银呐,咳咳咳,这把老臣棺材本的钱都贴进去了,等到了最后,官差来了,驻军都来了,竟然一个人都没拿住,京城之地天子脚下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有没有天理了,老臣今天就是上朝就是来讨说法了,求皇上给老臣一个说法,把这些目无王法的熊崽子们都缉拿归案,该算的账都算清楚!” 常曦看着这些朝臣们啊,已经是从头顶疼到脚后跟了,这怎么办,一干小爷二世祖打群架,却涉及一众水儿的朝臣,老王爷老将军带头起哄,老侯爷一边泪眼涟涟讨说法…… 皇上,救命啊! “这事儿好办。”昭帝批着奏折,看常曦手拿香蕉愤恨地挥舞来去,一个挪步站左边学老王爷的讲话,再一个挪步站右边学老将军的言语,没了,还举着香蕉学老侯爷那深深一恭。 昭帝忍不住莞尔啊。 常曦一听昭帝说好办,瞪大了双眼抱怨:“怎么好办了,一群二世祖,一帮装聋作哑的朝臣,两个吹胡子瞪眼的老头,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插一脚的老侯爷,哼,也不知道这天底下的人有什么好羡慕皇帝的,孤家寡人不说,天天出力不讨好,你的那帮大臣,心窟窿眼太多,又滑又贼,滑不溜秋贼眉鼠眼。” 昭帝总算有一丢丢明白眼前的人儿了,小嘴也就光抱怨抱怨,实际上该干什么还是乖乖的干,这眼瞅着,也是个让他啼笑皆非又深爱的没法的优点啊,何况曦儿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词儿,又新鲜又妥帖,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他现在听地还满欢乐的了。 虽是吐槽,但定位精准。 让朕深以为然也! “既然他们一个个又滑又贼滑不溜秋贼眉鼠眼,那咱们就给他们一个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昭帝放下手中的奏折,他最近思虑过简单粗暴这种解决问题办法的妙用,甚至运用到批阅奏折之上,发现不仅其乐无穷,并且十分实用有效。 于是,还有点乐此不疲了。 “什么办法?什么办法能唔,处理这么一帮人?”常曦把剩下的香蕉皮给剥干净了,咬了一口唔唔道。 “今年因为秋闱之事,倒是没有在西山围场上组织狩猎,既然京城这帮小爷的火气都这么大,参与的人这么多,这些藕眼大臣们又仗着法不责众欺负到咱们曦儿头上,咱们就为这两帮打群架的事主儿泻泻火,就在西山围场举行一次别开生面的狩猎,限时三日,三日后,猎物多者获胜,输的那一帮要向赢的那一帮道歉,并且赔偿一品天下的所有损失。”昭帝缓缓道来。 常曦双眼慢慢发亮:“对啊!皇上你可真厉害,这都能想出来。” 第29章 窃玉偷香 被常曦一夸,昭帝心中美美哒,就是脸上也忍不住的勾着嘴角笑,唉,昭帝啊昭帝,以往那个修行帝王心术不露半分内心表情的昭帝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常曦疑惑:“我没说被砸的酒楼是一品天下啊。” 昭帝闻言笑容更深,他要不要告诉常曦,其实一品天下是他偷出宫一时兴起做起来的生意,哪里知道竟然越做越大,竟然成了京城里头一号的酒楼,这事儿提起来还是满得意的,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让人知道当今皇上爷在外面还开有酒楼,自然是不好的。 于是昭帝就找上了三不管的老侯爷,老侯爷闲着也是闲着就当了他明面上的代理人,曦儿方才义愤填膺说着跟老侯爷对上目光的时候,老侯爷还眨眨眼,老侯爷毕竟以为坐在朝堂上的人是他呀。 摇头笑了笑,昭帝道:“既然是老侯爷开的酒楼,那不就是一品天下吗?” 常曦闻言哼了一声:“万岁爷身在朝堂,京城里的事儿倒是清楚的很,今天上朝,老侯爷出来说话之前,满朝文武可都没人知道那酒楼是老侯爷的。” 昭帝摇头失笑,他家曦儿倒是个难唬的,偏就生了这一副直性子,可就这幅小模样,越发让他丢不开手了,放在身边怎么看都看不够,你说以前他让常曦在身边□□添香好几年,怎么就没发现她是这么个让他丢不开的性子呢? 以前自个儿肯定是让猪油蒙了心了,这么个可人儿他当是草了,想到夏语菡,昭帝心中忍不住起了一阵的厌恶,想到自己竟然以为那是个善解人意柔弱到惹人怜爱的女子,以为她单纯懵懂却被圈在这宫廷这种,让他忍不住加倍补偿她,哪里知道竟然是那么一个恶心人的稀烂东西。 回过神见曦儿歪着头墨染的眸子仍疑惑的看着自己,忍不住笑了笑:“曦儿这样看着我,也罢,告诉曦儿也无妨,那一品天下本就是咱家的家业。” 昭帝心中暗暗欢喜,咱家这两个字不知道怎么着就说出来了,却觉得说出来是如此顺溜,如此自然,好像他和常曦本就该不分你我才对,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这种感觉可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咳,他们现在确实还真有点不分你我的意思。 昭帝在那边暗自开心着,哪里知道常曦听到这话,十分嗤之以鼻。 咱家的家业?这话说得,好像他们是一家人似的,面上却是恍然:“我知道了,想来是当皇子的时候鼓捣出来的吧。” 昭帝赞许一笑:“我家曦儿就是聪明,来,让朕香一个。” 其实昭帝就是说说,以他现在在体型上与常曦之间的差距,常曦只要不愿意,他也强上不来,说白了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虽然每天晚上钻在一个被窝里,昭帝的脑海里是各种强上了常曦的镜头,就是做梦,也是常曦白花花细嫩的肌肤,染了了□□白里透红的媚态,想的很了,口干舌燥着醒了过来,就恨这副女儿家的肉身,实在办不成事儿,也在无数个因为情动而失眠的晚上,暗暗下决心,哪天换回来,不管是白天黑夜,不管在什么地儿,龙帐书案凉亭湖畔,总之,定要纠缠着常曦不放手,做一对连襟的鸳鸯不眠不休。 昭帝这么想着,抬头看常曦,不由苦笑啊,这姑娘就跟没听到他说话一样,一手端着茶水,一手拎着葡萄串,仰着脑袋用嘴巴叼葡萄吃呢。 唉,摇摇头,他觉得他现在还真拿常曦没办法了,伸手拿过一本折子打开看了过去,原来是礼部上的折子,说的是为云麾将军在宫中设庆功宴的事情。 昭帝脸上的笑容一凝,想起来常曦一看到陆遗寒,那双眼又贼又亮,整个人更是不顾礼义廉耻地热情,他治不了高曦,可是想了法子好不容易暗示陆遗寒,怎能让这两个人这么快就再次见面,这庆功宴得先放一放。 遂朱批道:多事之秋,一切从简。 批示后,又看了两眼,这才满意的将折子放在另一边了。 他这边是千方百计地杜绝任何常曦和陆遗寒见面,就怕常曦对陆遗寒包藏色心,常曦却是在第二天一大早上朝,把先前昭帝的解决之道用在了朝堂上。 六老王爷跟老将军也争不出来啥,大晋之风十分重武轻文的,这个解决办法,倒也十分符合满朝文武的心理。 赢了赢地敞亮,输的愿赌服输。 六老王爷拱手,对着老将军傲慢道:“本王的孙儿还真不虚今年的金科武状元。” 老将军一瞪眼,声音跟打雷似的:“也不知道那日是谁家的孙儿满脸流血被抬了出来。” 六老王爷一听,哪里还愿意啊,捋起袖子抡起胳膊:“要不本王今天就讨教讨教老将军本事?” 老将军也把拳头握地咯咯作响:“本将军早看不惯六王空耍威风!今天就领教领教老王爷的威风!” 常曦一看这场景,那是精神一震啊,这个不会当场要开打吧! 好哇!打啊!最近上朝什么稀奇古怪的都见了,就还没看到朝堂上重臣打架呢!要是两边能打群架就更好了! 只是,朝堂上皇上没开口,两边劝架的大臣还是很多的,一见这两位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呼啦着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拦着老王爷的,四五个大臣拽着老将军的。 都是赶紧的劝。 “不要拦本王!” “都给本将军撒手!” 顿时乱糟糟了,这都糊成一锅粥了。 常曦原本想看打架的,哪知道一堆大臣拥上去把倆老家伙给弄开了,她一急:“都给朕放开,让他们打!” 她这么嚎一嗓子,满朝文武大臣都安静了,飒飒的小碎步哗啦赶紧归队,正中央就留下老王爷跟老将军了。 两个老家伙互相看不顺眼,各哼了一声。 嗳,怎么突然不打了? 常曦不由疑惑,还鼓励道:“打呀,怎么不打了?朕等着看呢?” 朝堂上的精彩戏不多,平日里都是啰里啰嗦的事儿,难得跟看历史剧一样的吵闹,怎么突然就没人演了? 她哪知道,她这表情在众大臣心目中,真是让人惴惴不安呐,皇上的火气都快压制不住了,皇上越气笑了一般地鼓励着:打啊,怎么不打了,刚才不是说好了要打吗? 底下人就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了,就是老王爷与老将军都收敛了。 等常曦意识到,没人敢吭气了,朝堂上这股子天子之气的威势就是自己营造出来的时候,不禁无语问苍天,看戏都这么难么? 过了半晌,还是老侯爷在一边开了口:“万岁都找出解决办法了,做臣子的肯定执行,就是不知道皇上打算定在什么时候?就是这输了的,得多长时间内把银子送到老臣那儿,总得有个期限吧。” 常曦一听,也来劲啊,昨天跟皇上说好了,这西山围猎,既然把人都弄去参与了,做皇上的哪能不去看看呢,她到了这个号称是大晋的地方,还没有出过宫呢!这去西山围场,对她来说也算是大事一件。 常曦想都没想到,笑道:“事不宜迟,就三天后吧。” “三天后!”这声几乎是下面文武大臣集体的情不自禁之声。 唬地常曦一大跳:“三天之后,有什么问题吗?” 就听老王爷有些不自在道:“三天之后怎么行,我那孙儿头上的伤还没好,去了岂不是吃亏。”末了又强要面子道:“倒不是怕了老将军那老匹夫,只不过事关重大,多少讲究个公平。” 众大臣闻言纷纷点头,就是老将军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毕竟那天他们家的后辈多少都挂了彩的,三天啊,脸上的淤青都没下呢,一个个鼻青脸肿去狩猎,就是骑在高头大马上也是狼狈,那模样该多给祖宗们长脸呢! 常曦一见三天之后反对声浪这么高,只改口道:“三天之后爱卿们就做准备,半个月后西山围场见,退朝。” 等回去了给昭帝一说,昭帝倒是乐了,忍不住点点常曦的鼻子:“怎么是这么个急性子,你若是定三天之后,这些世家子弟刚打过一场群架,浑身挂彩遮都遮不住,到时候你威风凛凛站在围场上,一群少爷鼻青脸肿缠着白布条腿上还带着夹板出现在你面前,咱们大晋的体面可都丢光喽。” 常曦闻言一挑眉:“打架的时候都没顾忌体面,这会儿想要体面了,他们鼻青脸肿没了体面更好,更加衬托朕天子之尊玉树临风。” 昭帝闻言没来由的高兴,总觉得常曦这话还挺向着他说的,就趁着常曦不注意,突然抱着这姑娘的脸颊,吧唧一声猛香一口。 香完就立马若无其事走到书案前,打开折子看,都不看常曦脸色的,心里虽有偷香成功的欣喜,遗憾却更多,如若不是这肉身,方才他早将曦儿给按下了,如今却只能行这窃玉偷香的本事,着实是隔靴搔痒,总是不爽快。 第30章 掐芽儿 常曦呢,摸摸脸,有点小懊恼,怎么说她现在才是昭帝,怎么最近总被昭帝偷偷摸摸的调戏,而且被调戏之后,她的心跳竟然扑通通加快跳动,竟然还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好似很享受这种感觉一般。 对于昭帝时不时的小动作,不仅不烦,有时候还有点小期待,发现自己这种心理之后,常曦就懊恼非常了,这不是年轻少女的懵懂情怀么? 都两世为人了,她还能泛起来这种情怀,就觉得实在不应该,何况对象还是昭帝,整个大晋三妻四妾的领军人物,后宫佳丽就不一个一个单列了,将来还要每隔上几年来一次大规模的选秀呢,这周围的番邦还要给他进献美女呢。 总之,昭帝这样的,在一起谈个恋爱,搞个暧昧,当个□□什么的都行,就是做不得长久夫妻,别看现在她在昭帝的肉身上当个皇帝好不自在,昭帝对她也温文有加,目光怜爱。 实际上,高家作为昭帝的挡路石,迟早要从朝廷里摘了出去,而她,将来要真换回来肉身了,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心心念念着昭帝能兑现诺言送她出宫就不错了。 因此,每次昭帝偷摸着偷香,或者趁着睡觉压在她的嘴唇上磨蹭来去的时候,她都装作不知道,不清楚,没当回事儿。 其实,心里,他妈的,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不好意思,套上她后再不肯离开了。 对的,她就是面对这样的昭帝,有些害臊,有些不好意思,就想着只能装做若无其事了。 她觉得,如果是她调戏昭帝的话,可能这种感觉会反过来,只是这段时间在昭帝面前不好意思过甚,反而连调戏昭帝的活计也越发不好意思出手了。 此时,常曦才深觉“太熟,不好下手”的真谛了。 这谁说的,太有见地太有深度太有后现代哲学的范儿了。 可就是任昭帝这么下去,她就觉得自己不对劲了,她好像,冒出了类似初恋的芽儿来,常曦心惊啊,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个歪七扭八营养不良的嫩芽来? 不行不行,她得赶紧的,掐了这芽儿,她还想着出宫寻自在呢,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整日在这大晋的皇宫里呆着算那回事儿啊,简直就跟蹲号一样。 常曦这厢纠结了半晌,又下了决心,努力的掐了自己心里冒出的芽儿,嘶,常曦皱眉,这才下手掐这么一下下,还挺疼。 抬头看昭帝时,目光就有些复杂,让古代男人接受一夫一妻这个概念,恐怕太惊世骇俗,何况,眼前这个是大晋的皇帝呢? 皇帝,就算为了后代子孙,也要多多娶妻,多多抱窝,多多下蛋,为整个皇家开枝散叶,这才能保持繁荣昌盛。 一夫一妻?常曦怔忪。 怎么可能?常曦失笑。 不可能的,对吧。 而她,现在是身不由己,可心里是怎么也不情愿和一群女人分享自己喜欢的男人吧? 哎呀,想多了想多了! 常曦拍拍脸,就是个嫩芽儿有什么大不了的,还上升不了喜欢这二字,常曦啊常曦,莫要杞人忧天,还是多琢磨琢磨将来出宫怎么在外面混日子吧。 当然,一夫多妻虽然很难接受,一妻多夫倒不是不可以啊,嘿嘿嘿嘿。 她忍不住搓着下巴暧昧的笑了。 昭帝偶然抬头时,就看见常曦痴痴地对着自己露出了一副暧昧的微笑,昭帝的心情,简直好到爆了! 真想把这姑娘拥到怀中,揉到体内,要爱死了哟! 虽然昭帝跟常曦的想法有点南辕北辙,可不知怎么的,就这么着还接上号了,于是乎,这两个最近相处的还十分愉快。 一干宫人也落个轻松,朝堂上的大臣也感觉到万岁爷最近心情正好着呢,有什么求着圣上的,或者下面什么难办的事儿,都赶紧上表的上表上奏的上奏。 这不,左相也按捺不住了,魏青筠册封之事再次被摊到台面上。 常曦拍拍屁股,耸耸肩膀,摆明不认账,眼神还特别无辜:“我那个时候真的是看皇上你的眼神行事的,真的。”还强调。 弄的昭帝谛笑皆非,好吧好吧,既然如此,册封之事先放一放,魏青筠肚子里到底是他的子嗣,而且还是头一个,赏,要重重的赏! “皇上有旨,赏萱昭仪,黄金百两、帛一百端、缎四疋、春绸四疋、绫四疋、玉如意一对、红珊瑚一对、玛瑙海棠簪一对、石榴醉红晶石串珠一副。” 宣旨的老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好似生怕整个皇宫不知道皇上在这儿赏赐萱昭仪一样。 等萱昭仪谢过圣恩,由着沉香扶起来时,宣旨老太监还涎着脸凑过去:“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老奴还没见过皇上对哪位娘娘赏赐这么多的,娘娘您呢,可是头一份。” 魏青筠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明媚耀人,虽然特意抹了胭脂水粉遮盖了肤色,那眼底的一抹青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强撑着笑脸对老太监道:“多谢公公了。” 沉香也忙将手里的荷包递到老太监手里。 “吆,老奴哪能收娘娘这礼啊。”老太监嘴里说着,手里可没停,将那荷包收入到了袖中。 “让公公跑了一趟,这就是个吃茶的礼,公公就收下吧。”沉香在一旁道。 “这,老奴就当沾沾娘娘的喜气,多谢娘娘了。” 行个礼,老太监就退下了,就这宫门还没出呢,赶紧将荷包拿了出来,接过来的时候掂量了一下还不轻呢,往手心一倒,滚出两个晶亮亮的金元宝来。 老太监顿时合不拢嘴,心里高兴着想着:就知道萱主子这儿是个肥差,得,今儿算是造化上了,这俩金元宝,好几十两呢! 倒是魏青筠,老太监刚出门,她身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还好沉香眼明手快搀扶住了她,沉香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娘娘。” 虽然主子没开口,她也知道,主子日夜盼着皇上的册封,赏赐的再多怎么能顶的上一个位份? 可,日也盼了,夜也盼了,皇上却哗啦啦赏赐了一大堆东西下来,却半分不提先前说的册封之事,明明在那么多宫人面前都开了金口,到了现在,册封竟然提都不提,她家娘娘嘴上不开口,心里却是极度伤心,否则也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沉香扶着魏青筠半躺在贵妃榻上,又在她身后垫上软垫,看娘娘的脸上竟然好无光彩,就忍不住心酸,不由轻声唤道:“娘娘,今早御膳房送来的桂花露很是爽口,奴婢为娘娘盛一些来?” 见自家娘娘竟然没有一丝精神,沉香就忍不住恨,恨那天来见娘娘的夏语菡,也恨霸着皇上吹枕边风的淑妃! “哈球!” 常曦打了个喷嚏,心想着莫不是谁在背后骂她吧,不过,这后宫骂她的人肯定不会少,不过才打一个喷嚏,倒是便宜她自个儿了,想到这里,她还十分得意。 不是她吹,以她的能力,招黑拉仇恨的指数是节节飙升,后宫三千痛恨在一身,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哈哈,再说了,在众人眼中,她现在可是缠在皇上身边形影不离的,谁不眼红?谁不嫉妒? 今天就有个朝臣暗示她淑妃一直住在她身边有失体统。 哼,老古板,当场她就没给好脸色,这要是起了个好开头,这些朝臣们岂不是在关心皇上后宫的事情上折腾的更欢,于是她板起脸来道:“什么时候朕的家事也由着爱卿操心了?” 出来说话的是个风闻议事的言官,说白了就是大晋纠风小组成员,品阶低,嘴巴大,大晋上面的祖宗赋予下来的权利,这些言官平常奏这个奏那个,都是鸡毛蒜皮的事儿也就罢了,竟然折腾到她头上来了。 那言官本来还想言之凿凿,常曦那张皇上脸阴沉的就像快要电闪雷鸣暴雨了一般,幸好她对这个言官还有那么一点印象,前几天昭帝刚提过,有人参了这个言官一本,说他宠妾灭妻之类的。 今天正好拿来说话:“既然你都管到朕头上来,那朕也管管你那家事儿,朕听说费大人从飘香院新纳了一名夫人,连着三个月宠爱非凡,连结发妻子病倒在床上都不曾去看过一眼。” 这位费大人闻言目瞪口呆,扑腾一声跪在含元殿的金砖地面上,身上的官袍跟大出来一号一样抖擞个不要不要的。 感觉四周掠向他的眼神都是带着鄙夷之色,飘香院是什么地方?不就是高档小姐会所么?这言官娶了个粉头回去宠的无法无天,自以为都是关了门的自家事儿,哪里知道皇上知道的一清二楚,竟然还在朝堂上提了出来。 就听见皇上冷哼了一声:“家风不正,家门不幸,从明天起,费大人就不用上朝了,回去把自己的事儿料理干净了再说吧。” 费大人抖擞着袖子,心中慌怕,闻言只能将头磕在金砖地面上,:“臣,领旨。” 第31章 幸福的滋味 常曦眯着眼扫向众朝臣,没一个人敢跟她对上视线的,哼,都是一群怂蛋,看你们谁还敢来管皇上爷的家事。 至此后,好长一段时间众朝臣都夹着尾巴行事,就怕自己被皇上当朝揭了短,有那么点自身难保的意味了,对于淑妃霸在皇上身边阻拦皇上在后宫遍洒甘露的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你说,咱们皇上不会真喜欢上高曦了吧?”郑婕妤还是头一次拿不定了,算起来高曦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皇上根本没有放高曦回去的意思,家里传来消息说皇上在朝堂上十分没风度的揭朝臣的短,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郑婕妤就忍不住嫉恨淑妃了,要是她也能像淑妃那般有皇上撑腰在后宫里嚣张跋扈一回,她心满意足了。 “也许,皇上对淑妃是真的有情。”王美人黯淡道,淑妃那样永远光彩照人的女人,似乎永远都比后宫的女子出色,似乎所有人都是为了陪衬她而存在的,像这样的女人,就算皇上以前不喜欢,也不代表将来不喜欢,而现在,皇上似乎是真的喜欢淑妃了:“听说,过几天西山围场狩猎,皇上也会带淑妃去。” “什么?”郑婕妤手中的一把瓜子哗啦洒了一地,美眸瞪大,不敢相信道:“你说皇上会带高曦参加西山围场狩猎?”自皇上登基以来,每年秋冬都会组织狩猎,大规模的狩猎会在西山围场或者木兰围场举行,小规模的就会设立在上林苑,可,皇上还从未带任何后宫里的女子参与过,皇上会为高曦破例?皇上竟然会为高曦破例? “妹妹也是偶然得到的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王美人道,她真的很羡慕淑妃这样的女子,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三千宠爱在一身了吧? “曦儿,自我登基以来,皇家狩猎还从让任何妃嫔伴驾过。”昭帝宠溺地看着捧着热茶吸溜的常曦,在宫里不觉得,出了宫尤其是往西山那边去,好似越来越冷,一向不喜欢喝热茶的曦儿,也捧着茶杯暖着手,吸溜起来。 常曦瞟了昭帝一眼,不以为然道:“朕是迫不得己才带你出来的,依着朕的意思,就该把你留在宫中。”她斜靠在软垫上,道:“你这么要死要活的跟出来,朕宫里头那些爱妃不知道多少人都要咬碎了一口好牙了,哎呦,我的那些亲亲好爱妃啊,可要把朕给心疼死了,没了牙可怎么吃饭呢。” 昭帝闻言又想气又想笑,可一想到先前在宫里常曦还真打算把自己留在宫里,他就满身满心的无奈,他现在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那曦儿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呢? 想了想,挪了挪,挤到常曦身边,竟然是伸手给常曦捶着腰腿,小力道拿捏的还特别合适,竟然还眨巴了两下眼睛,细声细气道:“臣妾不是怕皇上这一路颠簸,身边连个尽心尽力可心儿伺候的人都没有么?” 常曦翻白眼,昭帝这厮,怎么突然间又开始玩角色扮演了,可他这样,她也是毫无办法,只能跟着演啊,伸手勾起昭帝纤细的下巴,星眸微敛:“爱妃有心了。” 昭帝被常曦这么勾着下巴,真是,郁闷呢,不过,却是突然坏笑了一下:“那皇上,是不是奖励臣妾一个香吻?”说着,嘟着红唇就去亲常曦。 常曦骇然,立马用双手撑着昭帝的脸,这厮现在怎么这么死皮赖脸,以前高冷的昭帝跑哪里去了? “好了好了,不玩了不玩了。”常曦连忙道。 昭帝的脸还被常曦双手捂着呢,脸上的坏笑却收,继续道:“皇上,臣妾一路辛劳,真的连一个吻都不赏赐么?” 这一声,御辇外随车的来喜当然是听地一清二楚了,哎呦喂啊,没想到淑妃娘娘竟然这么热情主动,瞧把他们主子爷给折腾的,光听见主子爷在那儿叫着不玩了不玩了,不要不要了。 “皇上,再折腾下去,外面的人可都听到了。”昭帝低声道,脸上满是捉狭的笑。 妈的!名声尽毁!指不定宫人在私下讨论淑妃是个多么热情放荡的女人呢? 恨恨地看着眼前一脸坏笑的昭帝,竟然被丫的掐的死死的,虽然不情不愿,但也不想跟这厮折腾下去,常曦凑过来,略显冰凉的嘴唇就落在昭帝的脸颊上。 昭帝的心,被这一吻,印地是一颤呢,眸光看这常曦的那股子甜意都能把常曦给溺毙喽。 她才退回去,就听昭帝捏着嗓子,却是能让外面听见的声音撒娇道:“皇上,人家这里也要嘛。”指指他自己的嘟起来的红唇。 常曦大怒啊,凑到昭帝的耳朵边上,压低的声音道:“丫的,你别得寸进尺啊!” 昭帝低笑,眼神宠溺非常,低着声音略带着沙哑了:“那就亲一个吧。” 亲就亲,谁怕谁啊! 常曦大怒之下,捧着昭帝的脸对着那红唇就亲下去了,昭帝热情的小丁香舌极为灵巧的挑动常曦,常曦也不甘示弱,亲,老子亲,老子要把你的嘴给亲肿了,让你亲亲亲! 这一下,可真是天长地有时尽,此吻绵绵无绝期了呀。 那咂嘴的声音,换气的声音,忍不住□□的声音,让跟在御辇边上的来喜脸都红了,忍不住顿顿脚,放慢了两步,还好,走在这个位置就听不见了,想来两边骑马的,步行的侍卫们应该都听不见才对。 而他,也只能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往前继续走了。 御辇之中,昭帝压在常曦的身上,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就见常曦狠狠地瞪昭帝一眼:“亲够了吧!” 够?怎么会够?这辈子都亲不够! 只是,因为肉身的缘故,他也只能亲一亲,天知道他多想与曦儿缠绵到死,昭帝都有些想苦笑了,他以前从没觉得这些有什么意思的,翻牌子就像例行公事一样,裸着的妃嫔们在他的脚边战战兢兢恭恭敬敬的,从他的脚边一点一点爬过来,不一样的眸中带着一样的东西,尽心尽力的伺候,只为他可以施舍宠爱。 对的,就是施舍,就是这样的事情,她们的眼神好像就是在等着他施舍一样,让他毫无兴致。 只是不知,原来,这样的事儿,和有情人的人一起做,才更有意思。 他眼中带着爱恋的笑意,一下一下啄着常曦的薄唇,边亲边亲昵道:“亲不够,亲不够。” 常曦真是,蛋疼了! 干脆闭上双眼道:“那你亲着,今天不到五更就起来了,困的很,我先睡一觉,到了叫我。” 知道曦儿不耐烦了,昭帝依依不舍离开她的嘴唇,翻身下来却是抱着常曦:“我抱着你睡。” 过了一会儿,昭帝就听见常曦均匀的呼吸声了,昭帝忍不住又亲了亲她,而后抱紧了她,仅仅是抱着她,就感觉到浑身上下都是满足,为什么他以前就没发现身边有这么个宝儿呢?幸好,还不晚,他发现了,且还拥有了,这样的感觉,真好。 对昭帝来说,这种身心愉悦的感觉在见到陆遗寒的时候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和曦儿刚在宫人的伺候下下了御辇,陆遗寒就迎了过来,而他,立马就看到曦儿“噌”地一声放亮的双眼,顿时,脸就忍不住黑了。 关键是,今日的陆遗寒穿着一身八宝夜明铠,威风凛凛,神采飞扬,连周围的御前侍卫们看见陆遗寒都忍不住侧目,这位就是云麾将军,没想到这么年轻,更没想到竟然如此这般的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再联想起他打过的胜仗,更觉得他身上有种万夫莫敌的威风和气势。 这周围的侍卫都忍不住露出的崇敬的目光来。 就见陆遗寒骑着枣红色的汗血宝马,到了昭帝与常曦跟前,一个矫健的翻身落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洪亮的声音道:“臣陆遗寒,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哼哼,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这段时间她想过了,就算这个陆遗寒不是宋子轩,就凭着他那张脸,也值得她出手摆置摆置他,出出胸口这口恶气。 于是,常曦阴测测道:“爱卿平身。” 皇上的目光实在太过热切了,这让陆遗寒感觉到头皮发麻,不禁想到在宫中皇上大喇喇打量他裸身的模样,又想到淑妃说的,皇上对他有意。 这次京城里的小霸王混战,他是知晓的,里面有几个人还与他有些许交情,这次西山围场狩猎比赛就有人邀请他出来,先前他没打算蹚这趟浑水,不过,后来,陆遗寒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淑妃娘娘,这个世间再也找不到让他如此心动的女子了,就像现在,他思念万分的人儿站在他面前,他就感觉全身上下都是幸福的滋味。 第32章 谁膈应谁 对的,他就是听说皇上会带淑妃娘娘一起来,他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参与这次狩猎比赛,他想她看到自己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一面,他一定会在这次狩猎中拔得头筹,他想让她的眼神追逐在自己身上,捏捏拳,他知道自己是魔怔了,甚至知道自己怎么能跟皇上争女人,可是,他忍不住,忍不住晚上那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的思念之情。 他觉得,哪怕是她的眼神掠过他呢,他也是心满意足的。 昭帝察觉常曦一见到陆遗寒就兴奋异常的状态,那脸色就拉呀拉呀变长了,他已经用毁灭宇宙的心态杜绝常曦跟陆遗寒之间有任何的接触,哪怕是一个轻飘飘掠过的眼神,哪怕是无关痛痒说上的两句话呢,于是他十分不善地开口了:“怎么陆将军也要参与这次狩猎吗?” 她在与他说话,她竟然在与他说话,陆遗寒只感觉身心一震,幸福的泡泡咕嘟嘟往上冒,手心都微微潮湿了,她注意着他呢,他今天穿了自己最帅气的八宝夜明铠,骑着自己最心爱的汗血宝马烈风,他下马的姿势很帅,她是不是也都注意到了呢? 陆遗寒感觉自己微微激动,因为紧张而感觉微微发热,声音就更加轩昂道:“臣一定不会让淑妃娘娘失望的。” 常曦觉得怪怪的,她才是皇上好吧,难道上次因为大喇喇看陆遗寒洗澡,把陆遗寒给惊吓到了?导致陆遗寒都不敢正面面对她了吗?怎么就突然和昭帝搭上话了,把她这个正牌的皇帝撇一边去了,这这这,情何以堪啊? 昭帝淡漠地看着陆遗寒:“那本宫就等着看陆将军的表现了。” 陆遗寒因为“淑妃”的话,心中大喜,只感觉一股子壮志激昂在心间,此次狩猎他一定会竭尽全力! 陆遗寒翻身上马时,还深深地看了淑妃娘娘一眼,她的淡漠更显得她雍容华贵,陆遗寒嘴角眉梢都忍不住扬起,能再次见到淑妃娘娘,他已经是满心欢喜了。 陆遗寒走的时候压根把她这个皇帝给忘干净了,草草草,那厮从头到尾都和昭帝眉来眼去,竟然完全无视她这一国之君的存在,常曦真想借此勃然大怒发飙啊,只想挥袖先把陆遗寒拖出去打上个三十大板屁股冒烟开花了再说。 只不过,陆遗寒刚离开,一大帮大臣们在老王爷、老将军、老侯爷的带领之下乌压压而来,呼啦啦跪了一地,场面话说了半天,一个个大臣还不时看向了她身边的昭帝,眉头一个个蹙地老高。 她晓得撒,这些人不满意皇上出来狩猎竟然把淑妃带了出来撒,这些人对淑妃既厌恶又好奇,非要抓紧时间偷瞄,偷瞄完了还要一个个揪起眉头。 “他们不喜欢你。”常曦与昭帝咬耳朵。 “他们是不喜欢你。”昭帝与常曦咬耳朵。 众大臣头次见昭帝与淑妃娘娘之间黏黏糊糊亲密互动,越发觉得场面十分危机,要知道,自皇上遇刺以来,淑妃彻底成了后宫第一人,而刺杀皇上的最大嫌疑人,镇国大将军二等公,淑妃娘娘的父亲高长恭自此称病不朝,这其中那可是意味不明值得玩味呐。 皇上到底是真的宠极了淑妃娘娘,还是另有其他打算,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得而知,但对于淑妃娘娘,他们却是统一了态度的不喜欢,淑妃娘娘霸占了后宫,那些想把女儿送进宫的大臣们,还怎么展开手脚啊,淑妃娘娘简直就是他们家族、仕途等等道路上那块挡路的泰山石,或者说,是一座山,一座必需搬点的大山。 常曦率先走在前面,昭帝就在她身边,这些大臣们各种不善不爽以及饱含了怨念的眼神都射向了她身边的昭帝,而昭帝竟然还能云淡风轻淡漠非常,好似根本不在乎一般,这就让大家就更加不爽快了。 我瞪你,你总得有个回应,要不,我就一拳打了个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目前,大家都是这种感觉,因此,对身为淑妃的昭帝怨念就更加深重了。 常曦却是深吸一口来自西山围场清冷却自由的空气,啊,蓝天,啊,白云,因为今天是阴天,所以这些都没有,不过没关系,不妨碍她头次出宫的兴奋之情。 放眼望去,她目所能及之处,满山遍野都是井然有序站满了挺胸昂头的士兵,身上的铠甲还都蹭亮蹭亮的,一个个手中的长矛直立,十分震撼人心。 从这就可以看出,大晋的国力还是十分牛掰的。 她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云层好似玉带一般环绕在山峰之间,因为是阴天,那些景象像罩上薄薄的一层山雾,好似一幅泼墨晕染的画一般。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常曦忍不住感叹啊,忍不住再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嗯,舒服,天然氧吧,这天底下果然是自由的最难得,现在想想,皇宫好似枷锁好似牢笼一般。 “喜欢这里?”昭帝跟在常曦身后,她那模样,好似笼中刚放出来的小鸟,看到外面的一切都是惊奇,他看到她如此放松的表情,心中也忍不住跟着高兴,可很快常曦想离开皇宫的那些话就袭上了他的心头,昭帝的神色如若沉水,轻声道:“你若喜欢,今后每年围猎我都会带上你,我也可以亲手教你骑射,带你去围猎。” “真的?”常曦双眼当滴一声就放亮了,骑射!围猎!哇,想想自己身穿银色铠甲,身背偷天换日弓,腰悬七宝琉璃剑,骑着墨黑一般的千里马奔驰在辽阔的荒野之上,穿梭在荆棘密布的丛林之中,一张手,箭无虚发,“嗖嗖嗖”三声,一箭射中老虎,一箭射中狗熊,还有一箭射穿了果子扎在树干上,她骑着帅气的黑鬃宝马,从树干上拔下羽箭,将那果子在自己身上一蹭,“咔嚓”咬上一口,呜哇,满嘴香浓醇厚的味道,这滋味,这生活,这英姿飒爽,简直,美爆了! 这就是一瞬间在常曦脑海里面构建的画面,她看着昭帝道:“你说过的,皇上是金口玉言,不能瞎扯淡,你刚才说要教我骑射,带我围猎,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可别反悔了。” 看着常曦对此事如此热衷,昭帝暗暗记下,不管将来如何,他都希望自己能找到牵扯住常曦的事情,让她舍不得,丢不下,离不开这皇宫,离不开他! 常曦可不知道昭帝在想什么,她身心都沉浸在将来狩猎的英姿之中,倒是带着浩浩荡荡的众大臣一路行来,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明黄色搭建的简单阁楼,除了正中间有两张席位外,两边倒是密密麻麻布满了座位。 想到这些大臣们对“淑妃”表现出的厌恶和不满,常曦就满心的不爽快,皇上能云淡风轻,做为真正的淑妃她可受不住,她得膈应膈应这些大臣们。 就见常曦在众大臣等着她迈步上阁楼,众目睽睽盯着她时,她突然侧身抓住昭帝柔若无骨的嫩白小手,笑地宠溺至极:“爱妃,台阶略陡,朕牵着你上去。” 昭帝先是一怔,对常曦的主动有点受宠若惊的意味,但转瞬间就知道了常曦的意图,他低笑,手指微曲,挠挠常曦的手心,就感觉到常曦握着他的手一僵,昭帝就用气死人不偿命,淑妃曾经专用的细声细气的语调道:“臣妾谢皇上恩宠。” “嗯。”常曦镇定地牵着昭帝一步一步上了台阶,王八蛋,还在挠她的手心,她要剁了他的手指头! 第33章 两帮人马 这一幕让众大臣呆愣了老半天,皇上与淑妃的感情已经好的这种地步了?何况是皇上主动牵起淑妃,难道,难不成,皇上会立淑妃娘娘为后? 可这,怎么可能? 一直到众大臣落了座,两帮小爷一个个威风凛凛骑着马到了阁楼前,这些大臣私下的议论才堪堪止住。 常曦哪有空管这些大臣们私下的交头接耳啊,先开始在这阁楼上落座时,她就忍不住想搓搓手了,皇上这活计是好干的吗?西山这会儿的温度最多零摄氏度左右,冷的狠,这阁楼为了观景效果又是个四处透风的,这一上来,一股子冷风往脖子里灌,她感觉自己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鼓起来了,就这还要顾及劳什子的皇家体面,仪表仪态,冻死了也得从容不迫宠辱不惊。 昭帝却是不动声色倒了杯热茶递给了常曦:“皇上,先喝杯热茶。” 常曦接了过来,抿了一小口,感觉到一股子的温热滑落到了体内,这才稍稍缓神,就这会儿功夫,前面京城小霸王争霸赛的主角们闪亮登场了。 这两帮小爷,各自看不顺眼,要真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还行,这两帮人偏偏是哪边都不肯示弱,爷们们儿就走的是独木桥,两方撞上了,你不服?你不让?打也要把你们打趴了! 总之这两帮人就是抱着这种互相看不惯的心态,各自拉外援,加上此次围猎比赛是皇上主持,京城里不知道多少有心人想在皇上面前露脸,原本两帮看不对眼的小爷队伍又收投诚,又拉帮手的情况下,还又壮大了不少。 这不,从东边来了呼啦啦一大帮人马,四五十号人呢。 这一转眼,从西边也来了哗啦啦一帮子人马,人数竟然也不少,四五十号呢! 咱不知道京城有多少小爷啊,反正这权贵扎堆的地儿,能称得上小爷的还真不在少数。 只不过这两帮爷们一出现,全场哗然啊,甚至看台上有些大臣都忍不住激动的站起来了。 先看东边来的这帮人马,一个个骑着黑色骏马,还统一身穿银色龙鳞甲,后面背着统一定制的银色弓箭,腰间悬着北斗七星剑,加上小爷们都在二十岁上下,年轻俊秀又身穿铠甲,一个个都特打眼。 再看打头的那位,众大臣再次哗然了,领着这帮小爷过来皇上这边见礼的,就是整个在京城都享誉盛名的,多少王公贵族的小姐们心目中的男神,刚刚回京述职的陆国公嫡孙,云麾将军陆遗寒。 光是看这帮鸡飞狗跳的小爷们这么心甘情愿整齐划一地跟在陆遗寒身后,就有够让在场的大臣们倒抽一口气了,难得看到自家胡作非为的儿郎们一本正经的出现在这儿,都有人瞬间决定此事结束之后,必需把自家这参与了打架的不肖子孙送到陆遗寒身边,让帮忙教导几年了。 回过头看西边这帮人,也让大臣们纷纷震惊呐,正所谓输人不输阵,两帮人马还没开始在围猎上争高下,就已经在装备上大下功夫了。 各方也没少在对方的人马里打入奸细细作,打听对方谁会去,谁打头,穿什么用什么吃什么喝什么还都说了什么,嗯,小爷们一挑眉,那帮人在京城东边老铁匠打装备了?咱们就去西边老铁铺打装备! 神马!他们竟然托关系去内务府武备院里打造兵器,敢欺小爷们没人吗?咱们也去内务府武备院打造兵器!你们□□的?我们就打白的!你们打白的?我们就□□的! 喏,这西边哗啦啦整齐划一过来的这帮小爷啊,丝毫不输东边小爷的阵仗,东边那帮小爷骑着黑色骏马,西边这些小爷们竟然统一骑着白色骏马出来了,一黑一白,泾渭分明呐。 东边小爷们身穿银色龙鳞甲,这西边的小爷们就穿朱雀展翅乌金铠,乃们统一定制的银色弓箭,巧了,咱们也定制弓箭了,咱统一定制了乌金弓箭,你们身上统一悬着北斗七星剑,爷们们儿也不差,统一佩挂寒霜青龙剑。 总之,阵势上谁也不差谁,双方一个从东而来,一个从西而来,哪帮小爷照样看哪帮小爷不对眼,再看西边这帮小爷们的领头人,众大臣更是倒抽一口冷气哇! “哎,这边这个家伙怎么昂着胸脯就像只骄傲的大公鸡?”常曦低声道,虽然看到西边领头人出场让她十分失望,但就她在现场气氛下还是嗨到了顶点的。 她目不转睛看着两帮小爷们各成一派缓缓迎面而来的这一幕啊,哇塞,这种气势逼人以至于压抑着众人情绪的场景,实在是太劲爆了,她看地是热血沸腾啊,果然现场观看与电视直播有着遥远的差距,这近距离观看的震撼感,让她激动地不能自已。 只不过,东边那帮京城小爷的领头她认识,不就是自命不凡陆遗寒么? 这西边嘛,她从来没见过,就不由的眯着眼打量,这个领头人穿着一身黑色铠甲,暗金条纹蔓延在铠甲上,就像流动的岩浆一般,让人看一眼似乎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灼热感,就见他戴着龙啸头盔,上面缭绕着火焰一般的纹路,眼神锐利地看向前方,一股煞气从他身上蔓延了出来。 几乎所有人在看到这位领头人的瞬间,把视线射向了昭帝,众大臣神色极为复杂。 昭帝也没想到这个人会出来,眼神顿时变地晦暗不明,又听到常曦的低语,昭帝不禁蹙眉,不认识?她没认出来? 他不得不提醒常曦道:“他是高琼。” 常曦听了高琼这个名字,整个人差点蹦起来,什么?高琼?她那个便宜爹的嫡子?高曦的亲哥哥!她当着昭帝的面竟然没认出来! 再想到刚才自个儿说的话,常曦不由干笑了一声,道:“那个,我这几年都没见过他,他变化又那么大,身上又穿着密实的铠甲,差点看走眼没给认出来,原来是我哥哥啊,哈哈哈,哈哈哈。” 昭帝无语地看向了常曦,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她竟然没有认出自己的亲生哥哥着实让他意外,而且,她的模样并是像是在装的,自从宫内发生刺杀事件后,高长恭称病不朝,就是连这一段时间里,高家都没有任何人在外面走动,想避其锋芒,昭帝冷笑,既然想将整个高家模糊在众人的视线中,此时高琼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常曦的思绪也在稀里哗啦地乱掉啊,高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儿智商在线,一会儿智商下线,难不成还是拨号上网?这三年她所知道的高家,尤其是高家老爹,没事儿就跟皇上对着干,皇上说东,他就西,皇上说南,他就北,皇上要推行新政,他就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一副精明过人咄咄逼人的模样。 以至于皇上在强势推行新政时遇刺,众大臣把矛头统统指向了高家,高家老爹称病不朝,在言官的嘴里也成了心虚的表现,弹劾奏折每天都是整筐整筐往勤政殿里搬的。 这些日子上朝,她还觉得高家老爹难得智商在线了,终于歇会儿不在朝堂上蹦跶了,让她说,高家老爹早点退休享清福才是正事儿,皇上似乎也有渐渐遗忘了高家的意思,哪里知道高琼就这么出现在众人眼中了,这高家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呢? 关键是,高家似乎也没人跟她透个信儿什么的,她得宠不得宠,就好似完全与高家无关一样。 这昭帝与常曦都在暗暗思索,众大臣也一样呐,这两帮京城小爷领头的,一个是皇上的发小陆遗寒,一个是淑妃的亲哥哥高琼,这场戏,到底在演什么呢? 难道,这两位领头的,是皇上爷暗地里定下来的?如果是,皇上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皇上爷又是什么意思呢? 第34章 传令官 这场面的确让不怎么喜欢动脑子的人也要多想个子丑寅卯来,更何况是平常就爱多想的,这场面生生让他们的白头发成倍成倍往上疯长呐。 眼看着两帮人马互不相让齐头并进到了阁楼前,常曦就坐不住了,程序上昭帝已经给她补过课了,要说一些利国利民国泰民安国运昌隆天下太平等等唬人的套话,昨个昭帝也打了草稿,她睡觉前还在背着呢,可这会儿,她心情一激动,脑子里丫的一片空白了。 所有的大臣在看着她,所有的二世祖们也在看着她,甚至漫山遍野的卫兵们都在看着她,这么多火热的目光,她都没办法告诉昭帝她把台词给忘了。 常曦,沉住气,她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缓缓地从每一位二世祖的脸上看过,眸光冷静沉稳深沉,每个二世祖在接受到皇上检阅的目光时,忍不住挺了挺身子,好似被皇上的目光掠过,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一样。 心里头急巴巴回忆昨天晚上背了什么,开头是什么来着,却又一一扫过二世祖的时候忍不住分心,紧跟在陆遗寒身后的那位,卧槽,长地还真是国色天香,那肯定就是老将军府上的金科小状元褚世楠了,啧啧,虽然穿着雄赳赳气昂昂的铠甲,也难言他闭月羞花之貌呐,难怪了难怪了,这要是她,也会出手调戏一番,这么个极品,放着不调戏太可惜了 如此这般,常曦看向高琼身后,那个难掩一身纨绔贵族气息的,六老王爷之孙,小世子轩辕智,这小子能出手调戏褚世楠,有眼光,想想倒也是情有可原呐。 皇上光扫量着众人不说话,搞地现场气氛越来越压抑,这些二世祖们身下骑着的马儿都感觉到压抑的气氛而不安的喷鼻子,跺脚了。 昭帝看着站在他前面的常曦,先前还觉得她沉稳有加,这会儿若有所思了,曦儿她不会是,忘了昨天背的了吧? 他正要提示,就听见常曦开口了:“云麾将军威武。” 昭帝闻言脸刷地一下黑了,早先就怕她见到陆遗寒,所以陆遗寒的接风宴他都搁那儿了,没想到堂堂云麾将军,竟然也跑来参与这些二世祖胡搅蛮缠的争斗之中,昭帝现在对陆遗寒是十分的,不满不满不满! 下面的二世祖们一听皇上夸了陆遗寒,银色龙鳞甲的这帮小爷们忍不住“呵!呵!呵!呵!”的欢呼了一阵子,一个个青春的脸上都是洋洋得意。 常曦一见这状况,不行啊,她是皇上,一碗水得端稳当喽,哪能偏心呢,于是目光就看向了高琼道:“高小将军雄壮!” 顿时,身穿朱雀展翅乌金铠的小爷们“哈!哈!哈!哈!”地欢呼了一阵子。 被常曦这么一撩拨,双方之间的气氛就更加剑拔弩张了。 而昭帝,除了先前常曦夸陆遗寒时他脸黑如碳,这会儿却是已经确定了常曦把要说的话给忘干净了。 昭帝就忍不住在常曦身后提示了,他红唇微动,给常曦提示了两个字,常曦立马意气风发,得,全部想起来了。 就看常曦又是摆手势,又是激昂万分,什么我大晋国运昌隆乃尔等之功,什么天下黎民百姓富足安康乃尔等之力,把大臣们和这些二世祖夸地跟花儿一样。 说地在场的臣子们激动非常,二世祖们的气势更是被调动到了极点。 最后,常曦气贯长虹道:“朕宣布,狩猎开始!”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骏马此起彼伏的嘶鸣声,这些二世祖在陆遗寒与高琼的率领之下争先恐后向着围场的山林中狂奔而去。 常曦只看到奔腾而起烟雾弥漫,一群二世祖的背影,以及黑白两色儿的马屁股。 常曦愣了一下,退了两步坐了下来,悄声问昭帝:“这就完了?” 昭帝端着热茶,撇着上面的浮叶,老神在在道:“你的任务完了。” 常曦闻言大急:“他们都跑进去了,一会儿马屁股都看不见了,咱们不跟过去看吗?”这玩意难道不跟踪看现场吗?那她来这儿做什么呢? 昭帝淡笑:“曦儿,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你见过一国之君跟在这些王公子孙屁股后面看狩猎的吗?” 常曦闻言大汗,却也不乐意啊:“皇上,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要在这儿干巴巴等上三天?等结果吗?” 昭帝歪着头看着常曦,眸中带着戏谑,人却一本正经道:“曦儿不觉得我们是来享受美好的假期吗?” 美好的假期!常曦闻言脸都黑了,抱胸气呼呼坐在那儿,她是来看二世祖们打架的,整日里与昭帝呆在一块儿已经够腻了,这出来也不得安生吗? 昭帝知道常曦对此次狩猎有多么深远的期望,半个月来在宫里头兴奋异常一张嘴唧唧咋咋的全是关于西山狩猎的问题,半个月来他都跟着不得安宁啊。 西山都有什么?西山有老虎吗?有豹子吗?有熊吗?有野猪吗?一般都能猎到什么?狩猎好玩吗?一般在没有任何风向和惯性的情况下,一支箭能射出去多远呢? 等等等等,类似这样的问题,昭帝从未见过常曦如此,先开始对她如此反应还挺感兴趣的,对她的问题也毫不保留详细解答,只不过这妮子的问题层出不穷,甚至有的问题涉及到几何算术,他虽然涉猎广泛,但有些还真答不出来。 由此,知道这妮子对此次狩猎的期待有多么深重了。 这会儿见常曦气呼呼的,趁着众大臣不注意,昭帝凑过去捏了一下常曦,笑道:“有跟令士官随时给我们报告进度,在这儿等着就好就对他们的狩猎了若指掌了。” 正说着呢,远处就有一名骑着高头大马背后背着高高的令旗,穿着藏青官服的传令官狂奔而来,到了阁楼前翻身下马,兴奋地抱拳道:“启奏万岁,陆将军一行已猎灰兔三只。” “报——!”远处又飞奔一名传令官,衣着一模一样,也是到了阁楼前翻身下马:“启奏万岁,高小将军一行已猎灰兔两只,狍子一只,梅花鹿一只。” 众大臣闻言议论纷纷,常曦就十分不满意了,虽然勉强接受了不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看怎么狩猎,但这些来报进度的传令官,报的内容未免太过干巴巴了。 常曦不悦,自然就开口要求了:“你们就不能报地更详细一些吗?”有没有敬业精神啊,有没有业绩良心啊,你们也算是小报记者的先锋,狗仔队的前身:“陆将军那边猎了三只兔子,都是谁猎的,用的是什么箭术,射出了几支箭,那兔子是一箭毙命,还是继续逃命?高小将军那里,动作如何,进度如何,走到了什么方位,是单杀还是围猎?你们就不能报地更详细一些?” 两个传令官跪在地上满头大汗,脑门贴在地面上一个劲地“是是是。” “行了行了,赶紧的,把朕刚才说的都传下去,谁来报都给朕报详细点,别想着糊弄朕。”常曦义正言辞道。 两个传令官汗如雨下,赶忙骑着马先向其他的传令官传达皇上的意思去了。 很快,又有传令官来了,单膝跪地,喜气洋洋:“启奏万岁,高将军一招长虹贯日箭射穿狼腰,只听那狼呜咽了一声便不动弹了,小爷们欢呼着上去拖了那狼算到了猎物中去。” 常曦这才稍稍满意点了头,昭帝在一旁淡笑,常曦这般要求,两边的大臣们也听地津津有味,原本传令要的是言简意赅,这会儿被常曦闹地跟说书似的,只不过,妮子难得这么兴奋,他更不会扫了她的兴致的。 “启奏圣上,陆将军在云海丛林发现野猪的痕迹,褚状元灵机一动出谋划策,陆将军十分沉稳亲自做饵,众小爷更是众志成城,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众人拾柴火焰高,筷子抱团折不断,那几百斤重的野猪在小爷们面前抖擞着威风,横冲直撞,又叫又拱,模样十分凶悍残忍,野猪的獠牙也发出森森的寒光,但陆将军他们不气馁,不示弱,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将那野猪逼地哼哼直叫,溜地那野猪筋疲力尽,别看野猪皮厚,褚状元三箭均射在野猪脖子上,那野猪疼地乱窜乱撞,陆将军率众小爷静静地跟着,等那野猪终于停下来时,就见陆将军拔出寒光凛冽的宝剑,高呼了一声,为了大晋,顿时气势惊人,那剑恍若千斤一般,一剑竟然将那野猪脑袋给砍了下来!陆将军威武啊,连忙率众小爷跪下扣头,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妹的!常曦听下去了,她高高在上呢,拿着个茶杯就砸了下去,皇上风度全无,就见常曦怒视着下面的传令官:“你敢给朕胡编乱造!朕饶不了你!” 第35章 围猎中ing 好嘛,这名传令官吓得寒噤噤的,宽大的官服在身上抖擞着,只感觉天威震震圣意难测。 也是哈,明明说好了要详细来着,前面都好好的,怎么皇上爷突然就发脾气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还有木有了? 常曦怒发冲冠着呢,挥袖道:“滚,赶紧的,给朕滚滚滚滚。” 这名传令官吧,也就二十上下的年纪,一脸的朴实无华,听到皇上爷一连串的滚滚滚,官服还抖擞着呢,可圣意难测皇命不可违啊,皇上爷让他滚,那就滚呗。 就见这名传令官呢,转过了身,抱着脑袋,在地上翻个跟头,他在滚,起来,抱着脑袋,继续翻个跟头,他在很听话的滚…… 常曦又端起一个茶杯呢,刚喝一口热茶,转脸就看到这情形,一口茶“噗”地一声扇形喷出,这家伙竟然真的在滚!!! 满脸都是震惊,内心里更是卧槽卧槽的。 昭帝气笑了,一气笑手底下竟然有这么一个不知道是圆滑还是真傻过头的传令官出现在常曦以及众大臣面前让他身为大晋皇帝脸上无光;二则气笑常曦半分他的风度都没有,竟然当场喷了一口茶,把他身为皇帝的风范甩到九霄云外里去了…… 众大臣原本在圣上大发脾气时,一个个像寒风中的寒号鸟,这会发现眼前这个惹毛了皇上的传令官竟然这么不开窍,竟然真得在滚! 众大臣想笑不敢笑,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可就怪异到极点了。 幸好远远地一声“报——”,又来了一名传令官,骑着马飞掠过地上滚的传令官时脸上还露出的诧异的神色,却是连忙翻身下马,年轻的脸上满是飞扬的神色,激昂道:“启奏圣上,高小将军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发现猎物时更是眼明手快,一箭射穿两只灰毛兔子,完成双杀!” “好!”常曦忍不住叫道,她这一声不打紧,让还在地上翻跟头滚着走的传令官委屈的不得了,他刚才也没说错啊,甚至更加地绘声绘色生动形象才对啊,他到底哪里说错话了,惹了皇上爷不高兴了?或者是,皇上不是针对他,是针对里面的小爷吧,听说皇上现在被高淑妃魅惑地神魂颠倒,想当然更希望听到高小将军旗开得胜的消息,而不是陆将军如何围猎吧。 嘿,还真被昭帝说中了,这还真是个不知道是圆滑还是真傻过头的,不过,虽然委屈地不得了,滚,还是要继续的滚的,众大臣有人看着呢,大老远了,还在翻着跟头滚呢…… “曦儿,注意……” 昭帝还没说完呢,常曦就很不满的挥舞着胳膊打断了:“知道知道,注意一国之君的仪表形象,皇上爷,你就容易多心,其实设身处地站在大臣们的位置上想想,你也说了,这些大臣的心窟窿跟藕眼似的,您就是整日里面无表情,也会有无数人揣摩圣意,像我这样喜怒哀乐散发地淋漓尽致呢,这些大臣最多下面议论议论皇上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呀?皇上最近是不是没吃药啊?皇上最近是不是没有去后宫泻火全憋到胸口积聚成心火了呀?说白了,不管什么样儿,只要不太离谱,你的这些藕眼大臣不仅不会怀疑,还会各种揣摩圣意,总觉得你的一举一动都大有深意,嘿嘿。” 说真的,昭帝现在是真拿常曦没办法,他明明看见常曦狡黠的笑,知道她是在给自己的行为不端正找借口呢,可心里头就是软丢丢的,就想着,好吧,任她去吧,只要她开心,她高兴,怎么着都行。 何况有他在跟前呢,曦儿的一举一动都是小打小闹而已,又成不了什么气候,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也心甘情愿在后面收拾残局,不过回过头想想,曦儿还真没给他收拾残局的机会,如此想着,又仔细看了曦儿的神色,顿时有丝丝的心疼,这妮子当皇上看起来随性,其实还是小心翼翼着呢,就怕行差踏错了不是吗? 如若不是此,又何苦天天顶着个黑眼圈,打着哈欠,流着眼泪听他布置朝堂上的任务呢,这么想着,这丝丝的心疼就扩大了些许,唉,看着这样的曦儿,他不仅气不起来,还越来越心疼了。 常曦哪里知道自己随便瞎扯了一通竟然让昭帝思绪翩跹,眼神看着她时都露出不同于以往的疼惜之色,她可不知晓,她正津津有味听着其他传令官传回来的消息。 这不到十分钟就有传令官回来报进度,而这两帮小爷竟然在每次报告时,还都有猎到猎物,这让常曦觉得整个西山不会是个天然的牧场吧,围猎就这么容易? 就这天气,野生动物还满地跑?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两帮小爷的猎物增长速度冒着红地往上窜。 正想着呢,又飞奔而来一名传令官:“报,启奏圣上,高小将军一行人等正在围攻一只棕熊!” 常曦吓一跳,他们竟然准备猎熊? “报!”又来了一名传令官:“启奏圣上,陆将军一行人等发现猛虎的踪迹,正慢慢寻了过去。” 额,这帮人竟然准备打虎? 常曦看了看昭帝,对这个消息只是挑挑眉,好似有那么一点兴趣,再看众大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好像这猎熊打虎在围猎中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既然如此,她也不能太过失态,就淡笑着坐回了位置,却伸手把来喜招来,还扭过身子背着昭帝偷偷对来喜道:“去听听那些大臣们都在说什么。” 她要从这帮大臣的口中了解整个围猎的情况,这些大臣们都参与过围猎,儿孙今个儿又都在围猎呢,肯定有很多看法,见解之类她能用得着的。 哪知道啊,等来喜回来在她耳边一说,常曦暴汗啊,你听来喜怎么说,就凑常曦耳朵边上,悄声道:“皇上,他们开了盘口了,押两帮小爷那边赢呢,听说押陆将军的多,听说赔率都一比三了!” 第36章 打和 常曦看着来喜眉开眼笑着竖起三根手指头,就跟着哼笑了一声:“给朕说说,你押了哪边。” 来喜弓着腰笑着道:“瞒不过万岁的圣目,奴才押了陆将军那边狩猎胜。” 陆将军,陆遗寒,这厮在众人心目中很有威信嘛,竟然这么多人都看好他。 “还有银子吗?”常曦心中一动问道,扫向在场的窃窃私语满面红光众大臣们,自古没有不贪腐的大臣,两袖清风的人在官场上根本混不下去,如果不是背景雄厚,早就被排挤的回家养猪去了,既然如此,她是不是该给这些大臣们狠狠地来上一刀,让他们都痛痛快快地出出血啊! 嘿嘿嘿,至于办法吗,常曦剑眉上挑,星眸闪亮:“来喜,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来喜闻言一怔,瞧皇上爷这神情,好似对今年开的盘口兴趣十足,其实每年秋冬围场狩猎在场的大臣们都会开盘口下注,皇上爷也是知晓的,只不过以往眉梢都未动过,对此等事情漠不关心,怎么今年这么特别,难道是因为今年领头的一个是陆将军另一个是高小将军的缘故吗? 皇上爷感兴趣,做奴才的听话就成了,就见来喜低眉顺眼道:“万岁爷,奴才这银子不是太多。” 常曦闻言横了来喜一眼:“狗奴才,跟爷玩起心眼来了,就你那点银子,爷还能放在眼里?” 来喜见皇上骂归骂,眉梢眼角可没半分要生气的意思,不由壮着胆子苦着脸道:“万岁爷,奴才这不是东攒西攒就弄了这么点家当么?” “行了行了,爷借你一百两使使行了吧,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脾性,怎么这么抠门。”常曦忍不住笑骂道,眼神却是瞥向了一旁的昭帝,哼,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奴才,怎么就抠门成这个样子。 昭帝当然接收到了常曦略带鄙夷的目光,清咳了一声,微微羞恼,这来喜真是被他给惯坏了,这幅讨价还价的嘴脸让他十分的没脸。 来喜哎了一声,高兴着呢,嘴巴上连忙道:“一会儿爷说押谁,来喜就跟着押谁。”跟着万岁爷的准错不了,不管比赛结果如何,咱们万岁爷说让哪边赢,哪边不就赢了。 “可别。”常曦赶紧道,来喜敢到那儿一说,这一帮大臣不都跟风了,沉吟了一下道:“你去找个小太监,把银子给他让他替朕押个和。” 来喜闻言就明白万岁爷的心思了,心里头那个高兴啊,别说,还真没人押和的,既然万岁爷开了金口,这陆将军与高小将军不和也得和啊,他得赶紧的,多找几个人不动声色分批去押和,自己在鞋帮子里缝的银票也要赶紧拿出来用了,这回,可真要发达了,哈哈哈! 昭帝的颦起秀眉:“曦儿,你真打算让他们打和?” 常曦嘴角带笑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狡黠的模样让昭帝跟着心悸了一把,就听这妮子道:“狩猎上当然要打和,我在这儿坐三天啥都看不见,这狩猎也忒没意思了,让他们打和了,再增加点花样比赛,例如比赛骑马啊,射箭啊,骑马射箭啊,比赛一百米短跑,四百米接力,八百米障碍赛,或者比赛跳高,三级跳,花样剑术比赛,游泳蹴鞠什么的。” 昭帝看着常曦的眼神晦暗不明,他清楚的记得曦儿上次连珠带炮一个个奇怪的词儿往外蹦就是在与陆遗寒见面说话时,此刻,她显得有些兴奋,如数家珍一般掰着手指头,可她说的词汇,有些他大约知道意思却是从未听过。 “曦儿,你以前在高家时,常读什么书?” 被昭帝突然开口打断,还问了个与现今状况毫无关联的问题,常曦微愕了一下,额,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得意忘形了,兴奋起来的时候,有点口不择言,不会是引起昭帝的注意了吧,她以前看穿越小说的时候,总觉得以自己的性格回到古代,凭着她说话这般随性,保不准被当成妖怪淋上菜籽油给烧成灰喽。 这会儿看昭帝的神色,有那么一丝疑惑,有那么一丝试探,常曦举起拳头在唇边微微咳了一下,脑袋里却跟装了马达一般,疯狂的旋转着,脸上露出类似回忆思索的模样,道:“读了女诫、内训什么的。”余光看见昭帝一脸不信的盯着她看,她脸上微微发热,睁着眼说瞎话呢,女诫和内训可挽回不了她的行为举止,索性大大方方道:“不过,我从小不喜欢那些,读了也记不住,倒是对九州列国志、天方夜谭、西行记、东游说、发生在历史上那些奇怪的事儿等等,这些书感兴趣。” 昭帝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松开,眸光柔和带着宠溺的味道:“曦儿这性子的确也像是这些杂书才能养的出来的,高将军以往征战经常收集各地经史子集送入宫中,这些书籍涉猎极广可以说是包罗万象,我有许多也未曾看过的,倒是便宜了你这小脑袋。” 常曦傻笑,难得能蒙混过关,她可不想多说两句话自己拆自己台,顺势跟着点头:“就是看地杂,记得也浑。” 昭帝闻言轻笑,手指微微一动,很想摸摸傻曦儿的脑袋,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之下的话,昭帝微微叹气,他私下有用只有帝王才知道的暗号传信给暗卫统领,命其秘密寻找有异能的高人,期望能把他与曦儿换回来,只是,并没有有效的信息传回来。 他感觉,虽然勉强适应了现在的状况,身心却越来越难安,尤其是与曦儿朝夕相处,他更觉得如此荒唐的事情,让他无法对眼前的可人儿作出更进一步的举动,这种感觉,很难熬,甚至有些痛苦。 昭帝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苦笑,只是曦儿是个没心没肺没心肝的主,又太过随性,说话更是快言快语,看似精明,却是经常糊成一团,这样的曦儿,让他看见就忍不住欢喜,离了半分,又忍不住担心。 第37章 满载而归 “皇上,你觉得狩猎让他们成了和局,接下来该怎么玩呢?”常曦兴冲冲的,她还惦记着这件事情呢,京城这帮小爷一个个都是花美男小鲜肉,本就是让人大饱眼福的哇,本来就看得见摸不着了,这三天还光听得见看不着,这是在太不爽了,她要就这么回宫,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人生,绝对不能留下遗憾。 回过神就看到曦儿兴致高昂的俊颜,昭帝看的出来她对此事的执着,不由摇头轻笑,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既然如此,由着她的性子来又有何妨? “曦儿看过那么多有意思的书,不如就你来定如何?”昭帝淡笑着,轻声道,这可完完全全是由着常曦玩了。 哇,昭帝放权了,大权在握的感觉就是非同一般的好。 常曦的手捂在胸口上惊喜非常,眉目间染上了飞扬的神采,那双墨染的眸子好似天上闪烁的星星一样,然后往昭帝身边一挤,脑袋凑到昭帝跟前,兴致勃勃的商量道:“其实我刚才都想过了,太复杂的条件也不允许,干脆比三场好了,第一场咱们就比障碍接力赛,双方各出四名人员,路途上要有泥沼,有绳网,有木栅栏,再放上梅花桩,他们四个站在相应的位置,出发的人手里拿着接力棒,接到接力棒的人才能继续比赛下去,终点嘛,就放个大铜锣,谁先敲响算谁赢怎么样?” 昭帝望着常曦闪烁着亮光的眸子,她的说法新奇,原本让打算由着她性子玩玩而已,没想到她这么当回事,那小脑袋里更是装满了奇思妙想,这个比赛他听了就十分感兴趣,四个人对四个人,要根据每个人的特性安排在不同的赛道上,这不仅要有人主导分配,还要讲究四个人的配合程度,不管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直接影响到比赛的结果,倒是能一目了然看出来每个人在其中发挥的如何。 昭帝沉吟,曦儿想出来的这个方法,倒是十分适合武举考试。 常曦哪里知道,她这么一个为了看花美男小鲜肉而搞出来的障碍接力赛,到后来成了兵部武举考试必考项目之一,还在整个大晋掀起了一股子障碍接力赛的热潮,当然,这都是后花鸟。 常曦看昭帝美目流转,全是满意的神色,高兴地都想手舞足蹈了,能被昭帝赞同,她的心情就莫名的十分的好。 他们两个人脑袋几乎贴在一起的窃窃私语,一个嘴角噙着淡笑,一个脸上含着微笑,一副伉俪情深恩爱非常的模样。 这一幕,当然落入众大臣的目光中,他们有些惊惶不定,皇上这样子,到底是在做戏,还是真的让那高氏得了隆宠,不管是哪个,都让他们一颗心往下呼啦啦的下沉。 如果皇上是在做戏,那就代表皇上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收拾高家,近期朝堂会发生巨大的震荡。 如果皇上是真的一心一意宠着高氏,那么,高家不仅不会倒,这高氏也会霸占后宫,以高氏不知收敛的个性,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常曦哪知道这些大臣们又开始各种胡思乱想各种分析各种算计了,她兴致很高,先是与昭帝定下了第一场障碍接力赛,紧接着又定下了第二场以十人为单位的骑马比赛与射箭比赛,这两样是分开比赛,每获胜一人得一分,得分最高的队伍胜出。 至于最后一场则是骑射比赛,与第二轮不同,此次不仅要直接骑马射击,并且射击的对象是被超级大弹弓射出来的飞行靶,双方各出三人,每轮出战一人只能射三箭,共三轮,射击成绩最好的队伍获胜。 就这么一合计好,常曦算是坐不住了,昭帝看着曦儿心痒难耐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悄声对常曦道:“曦儿对狩猎的兴趣不大。” 常曦点头,下面还有传令官在汇报进度呢,她都已经听不进去了,还抱怨道:“他们狩猎我只能干坐在这儿等,半分意思都没有,再说这传令官绘声绘色报狩猎进度,还不如去茶馆听说书了。” 昭帝眉眼里都是笑意,轻声道:“此刻已是申时,离天黑也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今日狩猎陆遗寒与高琼必定会在天黑前回来,不若今天就让他们的狩猎出个结果,其余两天就用来比赛。” 常曦闻言顿时兴奋起来,看到下面两边看台上黑压压的大臣们,就有些不安道:“这样可以吗?” 昭帝微微一笑:“真是个傻子,你是皇上,你说可以,自然就可以了。” 常曦犹豫,神情带着一丝为难:“在朝堂上说好了比三天围猎,你也说了金口玉言哪能那么容易更改。” 昭帝终究是忍不住,抬手摸摸可爱的曦儿:“小笨蛋,今天就由着你做主了,随便你找个理由,就是钦天监说了接下来的两天气候异常,不适合围猎,因此改了行程。” 常曦闻言就明白过来了,忍不住白了昭帝一眼道:“皇上,你很坏呢,当初严肃地告诉我金口玉言的是你,这会儿了告诉我还可以找一堆理由。” 昭帝笑了笑,没说话,笨蛋,那是因为是你,曦儿,如若还是曾经他所知道的高曦,他绝不会如此。 近黄昏时分,云雾反而散开了,一轮红日出现在远方的山腰上。 常曦偷偷摸摸肚子,正在抱怨当皇上为了仪表反而要饿肚子时,忽然就听见一阵阵的欢呼声,见状她连忙起身,与昭帝一起到了看台前。 就在远方,陆遗寒骑着他那头汗血宝马缓缓而来,他身上的铠甲在红日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映着那张俊颜忽明忽暗,身后跟着那一帮小爷驮着猎物满载而归,一个个脸上带着疲惫却又兴奋异常的神色。 远远的,陆遗寒就看到了高台上的淑妃娘娘,她真的很美,映着夕阳高高地站立在那儿,身上很自然就散发出风华绝代的气息,光华四射。 第38章 打和? 陆遗寒感觉自己维持着平日的冷静沉着都是困难的,他勉强镇静,心里却期待着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虽然目视前方,却觉得自己的脸上微微发热,他这样肆无忌惮的宵想皇上的女人,心底有深深的罪恶感,他感觉自己罪孽深重,自惭形秽,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午夜梦回,全是她的身影,他心疼拧了,也只是想要见她一面而已。 “呀呵,陆遗寒活捉了一只老虎!”常曦双手搭凉棚,毫无帝王气相瞪大了眼兴奋的眺望,远远的,她已经看到后面的小爷们拖着个装了轮子的粗木笼子,里面有一只不安地呲牙咧嘴走动来去的成年猛虎。 昭帝一听常曦夸陆遗寒就十分不乐意了,一张口就嗤笑出声:“曦儿,不过是一只老虎,朕当年也猎过,比这只还猛,还大。” 他正说着呢,常曦就又一声惊呼:“高琼活捉了一头熊!” 果然吶,远远的,又一帮欢呼雀跃的声响,小爷们今个儿得意啊,在高小将军指挥若定之下,设下了陷阱猎到了一只活生生的熊,以往这帮小爷哪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这么大的风光啊,这不高兴的,欢呼的欢呼,激昂的激昂,还有弯着小指放嘴里猛吹口哨的。 你们有虎,我们有熊,你们有野猪,咱们还有铁狼头呢! 总之,互不相让再次并排在一起,齐头并进想着常曦这边过来了,众大臣也坐不住了,哗啦啦都站起来看吶。 “谁赢了?高琼还是陆遗寒?” “哪边猎地多,乖乖的,有山大虫啊!” “高琼那边竟然猎到一头熊瞎子,高家不简单,英雄出少年呢!” 各种议论纷纷沸沸扬扬的,一直到这两帮互不示弱的小爷们走到了看台跟前,声音才渐渐降了下去。 常曦满面红光,大手一挥:“大家辛苦了,你们都是大晋的好儿郎!朕看到你们这般血气方刚年少有为,心中欣慰,我大晋将会继续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国泰民安!”“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漫山遍野都是儿郎们激动的呼应,皇上几句话,让他们感觉到志气澎湃,报效国家的心愿越发的□□。 昭帝在一旁暗笑,他平日里面对这些大臣侍卫从来都是莫测高深,哪里露出过这般情绪强烈的波动,没想到曦儿这样情绪激昂,惹地在场的士兵们都掀起一股想要为大晋抛头颅洒热血的激动之情。 其实常曦吧,也特享受这感觉,最大的遗憾就是文绉绉的话她会说的真不多,否则她不介意来一段ihaveadream,虽然与本次狩猎主题无关。 因此,话也没多说,剩下的重头戏由来喜拉着嗓门道:“陆将军、高小将军各自出人清点对方的猎物数。” 想来是早安排好了,陆遗寒一挥手,身后就有两位小爷翻身下马,高琼点点头,他身后也有两名小爷帅气下马。 额,陆遗寒与高琼不会只选下马帅的,而非数学好的吧? 事实上,常曦觉得自己的想法完全多虑了,出来的这四名小爷清点的速度很快,不大一会儿就把数目呈给了专门计数的官员,由这官员核实了之后,汇成折子呈交给来喜,再有来喜呈交给了常曦。 常曦打开一看,上面一条一条写地还真清楚,小爷们的名字一清二楚都在上面呢,谁猎什么猎了多少只是活的还是死的,很是明细。 让她诧异的是,按照这上面的分析比对计算的结果,赢的人竟然是高琼,想来高老爹虽然五大三粗,镇国大将军的名头却不是盖的,没想到高琼还有这份能耐,让她十分刮目相看吶。 这结果,昭帝当然也看在了眼中,眸光微闪,不是他不信任曦儿,这段时间曦儿确实让他从惊讶到惊喜,可这也变相的说明,高将军不见得就真的是个粗莽的汉子,也许他所理解的,正是对方想让他看到的,他很惊讶,惊讶高琼这个时候的突出表现,高家,到底在想什么呢? 常曦合上了折子,笑容可掬,这个结果除了她,就只有那计算的官员所知道了,众目睽睽之下,她要造假,笑容上就忍不住深了一层又一层,这是心虚的表现,却听她慷慨激昂道:“陆将军。” 目光毫不回避的对上陆遗寒的眸光。 “高小将军。”眸光一转,又直视了高琼。 在场的大臣们都在等着听结果,就听常曦一副满意的模样缓缓道:“两位都是大晋的栋梁之才,两位果然没有让朕失望,你们所带领的这两只年轻热血的队伍,所猎的猎物,出乎了朕的意料,这次围猎,朕判你们打和!” 打和?! 一帮大臣们面面相觑,紧接着就乱了套了,打和,竟然是打和,先前下注的银子不就打了水漂了! “哎呦,我的妈呀,我赔进去一套三进三出的大宅子!”直接就有人哭丧似的嚎出了声了。 “我半年的俸禄都没了,他奶奶个腿。” “唉唉唉,我新纳小妾的银子。” 常曦不动声色,心里头乐翻了天了,一看到这些大臣们集体变色的脸,她就看见自己的荷包好比吹气球一般迅速涨大了,哈哈哈。 昭帝对这些大臣们更是视若无睹,大晋一向倡导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他本身也奉为至理,他的朝堂上要的是当官的人,不是当官的赌徒,曦儿给他们一个教训也好,让他们长长心,收敛收敛。 来喜高兴的小腿肚子都发颤了,发达了发达了,皇上隆恩浩荡,他来喜也有发达了一天了。 太过激动以至于眼前一黑,幸好身边一个小太监眼明手快地扶了一把:“公公你没事吧?” 来喜回过神来,喜不自胜地站直了身子板:“有事,大喜事!” 常曦呢,慢条斯理不说话,端着昭帝递过来的一杯茶,轻巧地捏着茶盖撇着浮叶没吭气。 下面的大臣们沸腾了半天,见皇上没再开金口,立马你捣我我捣你,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常曦见状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说完了?” 没人吭气。 “不说了?” 没人敢吭气。 第39章 人约黄昏后 “那朕再说两句?” 昭帝觉得看常曦当皇帝也是一种享受,其实跟自己不是一个风格,却照样拿捏地这些大臣们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很有一套。 其实她也没啥可说的了,就是出来宣布一下,狩猎呢,到此结束,既然双方打和了,赔付一品天下的费用就有两边各出一半。 “六老王爷可有意见?” 六老王爷哼了一声。 “老将军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将军瞪眼:“这次打和,算他们走运。” 眼看着六老王爷因为这句话气性要上来了,常曦赶紧地转头问老侯爷:“这个结果,老侯爷觉着如何?” 老侯爷呵呵一笑,拱手道:“吾皇圣明!” 得,这事儿就了了。 至于明日的障碍骑射比赛,几个负责的大臣就跟着常曦吾皇去专属大帐里商议具体事宜了。 昭帝作为淑妃娘娘自然是不能跟着这些人去大帐的,他一个人落了单,有点小无奈,曦儿就这么把他抛下了,兴冲冲领着一帮大臣往大帐那边去的时候连头都没回一下。 摸摸鼻子,只能转身去他与曦儿休息的地儿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营地四周木架上的火盆也纷纷点燃,侍卫们手持长矛整齐如一地巡逻,碰到他时也会赶紧避让行礼,先前狩猎累了一天的小爷们精神头却十分大,他看向北边的五座行军帐,正是京城小爷们所在之地,远远的看见那儿灯火通明,隐隐约约传来呼喝之声,想来是正喝着酒。 想到曦儿一会出来肯定饿地慌,保准皱着小脸说一堆嫌弃那些大臣的话,昭帝就忍不住失笑,他还是早早回去,布置饭菜,她又特别怕冷,他还得给他家曦儿暖被窝。 想到这儿,昭帝俏丽的容颜上带着淡笑,脚下的步子倒是加快了,哪知道刚转过弯时,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小太监就一头撞了过来,昭帝眸光一闪,侧目闪开,哪知道手心里却被塞了个东西,再转头,那小太监东转西窜不见了身影。 手心里的东西是给曦儿的?昭帝摸了一下,是张卷在一起的纸条。 避过守卫,借着营地火盆的光芒,昭帝将纸条打开,上面的字迹有些扭曲,对方很谨慎,这字应该是左手写出来的,他双眼微眯,眸光淡淡,只见上面只写着四个字:马棚一见。 昭帝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眸光阴暗不定,如果他没猜错,这纸条是高琼支使人送的,这就是明明称病不朝摆明了发生什么都不理会的高家,会派高琼出现在西山的缘故吗? 他转儿想到了曦儿,如果是以前,他毫不犹豫就会认定高曦与高家之间有所勾结,只是现在,他心头升起一股烦躁,如果曦儿真的与高家有所勾结,他该怎么做?当初曦儿与他达成协议时,其中一个条件就是留高家人的命,如若不是认定了高家有问题,曦儿又怎么会有那番言语? 曦儿会为了高家人背叛他吗? 昭帝默默仰头看天,黑暗笼罩着大地,因为到了傍晚就放晴的缘故,墨蓝色的天空中星辰闪耀,心里头有着不确定的疼痛,一丝一丝地抽疼,指尖因为凉凉的疼而微微弯曲,曦儿,她会选择背叛自己吗?如果高家与他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她会选择他吗? 却是猛然双手握拳,他不想去试探这个答案,他不想知道曦儿的选择是什么,因为,他已经决定不会给曦儿任何选择的机会。 高琼约曦儿一见,昭帝眸光寒光闪现,他就去看看,作为高家此刻代言人的高琼,会有什么打算。 此次西山围猎的马棚在营地的西边,昭帝纤纤玉手裹在白色兔绒暖手筒袖中,美艳的容颜上满是清冷的气息,带着绝对的优雅一步一步向着西边马棚而来,高家的功过是非在他眼前掠过,高家人能征善战,大晋能有今天他们付出了几代人的鲜血。 只不过,不管高家怎样建功立业,君是君臣是臣,做臣子的,怎能忘记自己的本分。 高将军在反对他推行新政时,眼若铜铃,喘着重气,愤恨的一掌拍在他的龙案上,甚至出手将他的折子撕成两半,大言不惭放言道:“昏君!只要有老夫在一天,就不会让你之行如此昏庸之政!” 朝堂之上,蹦出来指着他,粗声粗气道:“皇上,老夫不服,老夫手持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谗臣,皇上如若一意孤行,老夫就上表大晋历代先皇,不顾君臣之道请出尚方宝剑。” 当时他只有十八岁,气地一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上,站起来道:“老匹夫,你敢威胁朕!” 高长恭飞扬跋扈联合一众大臣反对于他,因为他年轻,而从未将他放到眼中。 两年前与东湖人一战,正是高家出战,却连丢了三座城池,这让昭帝觉得是高长恭另一种威胁方式,当时正是他决心强行推行新政之时,这是高长恭变相的警告于他。 高家毕竟在军中经营多年,在军中很有威望,且嫡系众多,从去年开始,他就开始剪除高家的党羽,许多高家嫡系都让他明升暗降调离要职。 现在高长恭心知不妙想韬光养晦称病不朝,他哪里容得高家如此安乐。 昭帝眸光晦暗,只是,曦儿,处置高家,他恐怕做不到不杀一人。 如此想着,竟然已经走到西边马棚处,白天那帮小爷骑着的白马黑马都此马棚中,有专门饲马的官员照料,此刻马棚处除了马儿咀嚼食物的声响,就剩下寂静了。 昭帝不动声色环顾了四周,看来高琼将这边的人都支开了,既然他约了自己,应该不会让自己久等才对。 他人,难道不应该就在这里吗? 昭帝正想着,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带着惊喜结结巴巴道:“你,你,你真的来了?” 昭帝顿时愕然,猛然回身,就看到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怎么也没想到把他约到这里的竟然是:“陆遗寒!” 是低吼带着咬牙切齿的声音,该死的,怎么会是陆遗寒! 第40章 他也在这里? 看着眼前的人儿羞恼非常,陆遗寒一下子慌了神,他先前是有些鬼迷心窍了,是太过冲动也太过莽撞了,知道皇上与众大臣在商议日程,知道那帮小爷们都在热乎拼酒,他就坐不住了,他就想着她在做什么,他发现这次她来西山,身边连个宫女都没有带,这会儿皇上不在她身边,她岂不是就成了一个人? 想到这里,屁股下面如同长了钉子一样,左右不是,就干脆借故出了营帐,他所在的营帐地势高,作为神箭手他的视线又非比寻常,只是不经意的一眼,他就定在了当场,下面营帐间穿梭的婀娜身影不正是她吗?她真的是一个人穿梭在营帐中! 心中一喜,不知怎地,脑袋浑了浑,就将她约到了这里。 “你莫生气,莫生气,我知道把你约到这里被人看见了不好。”陆遗寒几乎是慌了手脚的,脸上却又烧热烧热,觉得自己如今行事怎么就如此莽撞,倒是唐突了佳人了。 见佳人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时,他更是有些惭愧,却还是鼓起勇气冲着佳人笑道:“你别气,也莫恼,我没有恶意,只是今日狩猎时,得了这么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想着你可能会喜欢,所以,所以,实在抱歉,我好像有点莽撞了。” 陆遗寒觉得自己在淑妃娘娘跟前,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伶牙俐齿也不灵光了,他今天威风凛凛的样子不知道她看到了没有,他在她面前努力的镇定,摆出自己最潇洒帅气的一面,不知道她注意到了没有。 就这么胡思乱想,陆遗寒小心翼翼拎出来一只雪白雪白的,巴掌大把身子团成一团,像个雪球一样的小兔。 昭帝的脸色,简直都不忍直视了,那是一层盖着一层黑,看到陆遗寒小心过分的从怀里抱出个迷你的小白兔时,昭帝的脸都绿了,你他娘的竟然敢挖朕的墙角,长能耐了你! “陆大人。”昭帝的声音简直像从地狱里冒出来一般的让人透体生寒,他是恨不得生滚了陆遗寒! 陆遗寒看到淑妃娘娘眸光黑亮,恼怒非常地看着自己,她不叫自己陆将军,而叫自己陆大人,这个称呼好像将他们之间拉出来一大截的陌生,却又好似醍醐灌顶一般,让他浑浑噩噩的脑袋瞬间清醒。 是,他太冲动了,难怪惹她不快,她是皇上的宠妃,他只是一个陆大人,他这样把她约了过来,要是让外人看见,他无所谓,可是置她于何地啊,何况高家一直在风口浪尖上,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想揪高家人的小辫子,他,他,到底是做了惹她生厌的事情。 想到这里,陆遗寒心中愧疚泛滥,也不敢抬头看淑妃娘娘,把手中的兔子一股脑塞在淑妃的怀抱中,匆匆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也不敢回头,几乎是落荒而逃,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爱恋给淑妃娘娘造成困扰,造成麻烦,他不想成为淑妃娘娘烦恼的根源,更不想因为自己陷淑妃娘娘于两难的境地。 只要她好好的,那就一切,都好吧! 昭帝一脸绿光地盯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小白兔,继而伸手拎起那小兔子的耳朵,再看向陆遗寒离去的方向,一脸的不快,哼,算你跑的快,要是敢说出一句亵渎他的话,他一定把陆遗寒扔到寒冷的边境清醒清醒,十几一二十年不让他回来。 昭帝眯了眯眼,拎着兔子耳朵转身向着大帐方向而去,却是才迈开步,就听到身后一丝恭敬的声音:“淑妃娘娘。” 高琼? 他也在这里? 昭帝心情恶劣,眸光冷冽,赫然转身扫量着从夜色中缓缓走出来的高琼,高小将军,不错不错,才走一狼,又来一虎。 此刻的高琼已经褪下了坚实的铠甲,莹白的月光下,他穿着一身黑衫,发髻也绑着黑色的发带迎着微风轻扬,只看他眉若刀裁,眸似寒星,神情恭敬地看着他,然后双手抱拳弯腰行礼。 昭帝心间各种滋味翻了个遍,他在想曦儿,曦儿与高家之间的牵扯到底有多深?高琼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此次围猎,高琼会出现是不是冲着曦儿来的? 咳,先不说高琼,陆遗寒此次会参与围猎,不也是因为淑妃娘娘么,嘎~ 昭帝目光冷淡地扫量着高琼,他已经决定不让曦儿与高家过多牵扯,自然就由他做起:“高小将军是跟着陆大人过来的?” 高琼微微一怔,他还在弯腰行礼中,曦儿没说让他起身,他就保持这个姿势,听了曦儿的问话,就肯定的回答道:“是,臣先前想找机会与娘娘见面,刚好撞见陆将军的安排,于是便随了过来,臣怕被陆将军发现,一直在马棚之后,并未听见陆将军说什么,也未瞧见陆将军做什么。” 昭帝看看手中的兔子,美颜上露出一丝嘲讽:“高小将军是在威胁本宫吗?” 高琼抬头,对上昭帝那双冷漠的眸子,垂下头苦笑:“娘娘,进宫三年,还是不肯信任我吗?” 昭帝眉梢一挑,他倒是不知高琼这是什么意思,于是装糊涂道:“高小将军的话,本宫听不懂。” “娘娘。”高琼的声音有丝痛楚:“当初不顾你的意愿强把你送入宫中,时至今日,不仅是我后悔,爹他也懊悔非常。” 曦儿当初,不愿意入宫?昭帝心中微微惊愕,也有些略微的不快,一想到这么多年呆在他身边的曦儿竟然是不情不愿的,昭帝心中就恍然,难怪以前她隐藏着自己躲着他,可想到这里,心中就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来了。 见曦儿冷着一张脸不说话,高琼的眸中闪过一丝难过,为了解开曦儿心结继续道:“你当初说的对,我们高家走到这一步,的确不需要你来巩固地位,只是当初爹他一心想让高家出个皇后,我在爹面前也说不上话,这才铸成大错,这三年来你都不肯与我们联系,一个人在宫中几多艰难,皇上对你看似宠爱有加,可这无限的荣宠上面悬着无数把尖刀,我们高家岌岌可危。” 第41章 红烧兔肉 原来你们高家知道啊? 昭帝冷淡的一笑。 就听高琼继续道:“爹也是前段时间才恍然大悟,是被人利用才这般行事,阻碍了大晋发展大计,爹他悔不当初,爹觉得他自己就是一个莽汉,适应不了勾心斗角的官场,对不起大晋历代先皇,更对不起你啊,曦儿,你真的不肯原谅爹原谅哥哥吗?” 高琼神情激动,甚至向前跨了一步。 昭帝对高琼防备过甚,见高琼跨步立刻后退两步,与高琼之间保持着特定的距离。 高琼见昭帝的反应,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曦儿,爹他不想再为人利用,更无颜见当今圣上,他老人家已经决定解甲归田,回云州老家去,因为爹的缘故,高家不得皇上信任,哥哥也决定跟着爹离去,从此高家不再在朝中为官,爹他糊涂了半辈子也算突然醒悟,或许如此才能保住高家一脉的性命吧。” “高小将军说的是真的?”昭帝惊愕,高长恭决定解甲归田?高家是被人利用?高家决定不再在朝中为官?这消息对他来说简直跟炸弹差不多,一而再再而三的相继爆炸,让他都反应不过来了。 高琼见状轻叹了口气:“自从爹他听说皇上带你围猎,连日失眠积忧成疾,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在此见你一面,将高家的打算告知与你,不管高家有隆恩浩荡,还是一介布衣,最苦的都是曦儿你啊。” 昭帝觉得今天得到了信息量有些过大了,一时间难以消化,他心目中高家的形象似乎正在被颠覆。 高琼见昭帝的神色不定,心中更是心疼,当初送曦儿入宫,曦儿因为高家受宠却艰难无比,如今没了高家,她的处境,又该如何艰辛了。 “曦儿。”高琼抬起头,脸上带着难以动摇的决心:“只要你想离开皇宫,哥哥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会带你出去,哪怕是触犯了龙颜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要你开口,只要你愿意。”就当高家当初牺牲你的补偿,也是一个做哥哥对妹妹的许诺。 “我不愿意。”昭帝飞快地回答,脸色很不好看,高家愿意辞官,正好,他放高家一条生路,如此也不会让曦儿太过两难,但高家想把曦儿从他身边带走,那可就是与他势不两立了,曦儿只能是他的,谁也别想带走她。 高琼被昭帝飞快地回答震地微愕,半晌明白过来,总觉得曦儿是不想拖累高家,心中更是大恸,其实是他们高家对不起曦儿,也是他们高家拖累了曦儿才对。 于是高琼认真道:“曦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哥哥一定带你逃出皇宫这座牢笼的。” 牢笼!昭帝的脸都绿莹莹的了,只不过他还没说什么,高琼就拱手弯腰:“娘娘,时候不早了,皇上也要回大帐休息,娘娘也早点回去歇息吧,只是西山露重,夜深天寒,娘娘保重贵体。” 看着高琼恭敬的神色,又摆出一副恭送的模样,昭帝脸色虽然难看,但因为高家总算没走上一条绝路,而曦儿与高家那破事儿没有半分牵扯,总体来说,心情很是愉快的。 昭帝点头:“本宫的事情本宫自有主张,高小将军也早点回去,告诉高将军,本宫很是挂念他的身体,希望他早日恢复安康。” “是。”高琼恭敬道。 昭帝思虑重重回到大帐的时候,常曦已经呈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了,哼着小曲慢慢悠悠啃着苹果呢,一见昭帝回来,她是毫不文雅一咕噜地爬了起来,还摸着肚子埋怨道:“皇上你去哪了,你看天色这么晚了,我肚子还饿着,你不回来我都不好意思一个人用膳。” 目光一转就看到昭帝手里提着一只兔子,于是兴冲冲地从床上一跃而下,指头直接就去戳了:“这是什么?” 昭帝拎着兔子躲过常曦的魔抓,看了一眼手中拎着的颤抖着的兔子,云淡风轻道:“晚上给你加个菜。” 常曦心大啊,一听还蛮高兴的:“赶紧叫来喜进来,兔肉咱要红烧的,千万别清炖啊!” 于是,陆遗寒在怀里揣着的这只小兔子,冒着危险送给了心中念念不忘的“淑妃娘娘”,最后成了昭帝与常曦晚间的盘中餐鸟啊,不知道陆遗寒知道了会不会流下蜿蜒的面条泪…… 昭帝可没想多事将自己见过陆遗寒和高琼的事情告诉常曦,何况,他压根不想让曦儿跟这两个人有什么牵扯,极其自然地夹着红烧兔肉给曦儿吃,还带着宠溺的微笑道:“曦儿一直在宫中很少吃山间野味,来多吃几块。” 这次出来,为了能保证伙食,她可是指定了好几个和她胃口的御厨随侍左右,这其中一位就特别擅长红烧,何况昭帝突然殷勤了起来,对她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她十分受用,昭帝夹到她小盘子里的红烧兔肉她吃了个一干二净,“嗝~”,看,还打了一个优雅绵长的饱嗝,嘿嘿。 昭帝在给常曦夹菜的时候殷勤着呢,每看曦儿吃掉一块兔肉,昭帝心中对陆遗寒的不快就减弱了几分,一想到这些到了明天就化成了热翔,他就更加痛快。 常曦哪能想那么多呢,她就觉得昭帝现在人挺好,她渴了他递茶,她喝汤他递勺子,她就是坐个马桶他都会送高档纸给她,要知道在古代上厕所用纸擦屁股是多么奢侈的一见事情吗?这绝壁是皇帝才能享受的待遇挖! 而且昭帝现在已经到了她眼神随便一喵,他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继而不动声色地把东西放在她手边。 坏了坏了,当皇帝就是这点不好,太养尊处优了,养尊处优到太没追求了,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当皇帝被伺候惯了,她好像不知不觉堕落了,天啊…… 第42章 比试 所以说,习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常曦睡觉前还有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她还摸摸自己紧实的胸肌,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她会不会习惯了这具精壮的男性身躯?导致她在心理上出毛病? 偷瞄了一眼旁边阖着的细长的睫毛美目,昭帝丫的已经睡了吧?她都快忘了自己肉身是什么样了,不行,她得熟悉熟悉,打破一下可怕的习惯,感受一下正常的心理特征。 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昭帝均匀的呼吸,应该是睡着了,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假装翻了个身,侧躺了过来,一脚搭在昭帝的腿上,一只手就很自然而然覆在昭帝的胸脯上,五根爪子更是自然的捏了捏,呼,熟悉的手感又回来了,心里微微松口气。 就打算就这么捏着舒舒服服的睡了呢,一抬眼就撞上昭帝要焚天焚地冒着火气的双眸,她不由干笑了一下,微微松松爪子,很顺畅的抚平昭帝胸前的内衣:“皇上你衣服皱了,我给你拽拽。” 曦儿这举动让他实在气不起来,但他要是松了脸色,难保曦儿下一次是双手一起摸过来,再下一次就很难想象曦儿会做出来什么了。 而女性躯体独有的敏感,让昭帝心中羞恼,也深深感觉自己的天子之尊在被践踏,昭帝是丝毫不放松的盯着常曦,口气不善道:“睡觉。” 她见昭帝只是臭着一张脸嚷嚷着睡觉,心下稍安,不过,还是撇嘴,昭帝也太敏感了,明明都睡着了,她就摸了一把,他就醒来了。 而昭帝,看着曦儿撇着小嘴就知道她心里头不安分着呢,深吸一口气,纤细嫩白的藕臂圈着曦儿,口气硬邦邦地再次强调道:“睡觉!” 就算老大不情愿,常曦还是乖乖阖眼睡觉了,昭帝看着怀中的曦儿,不禁暗叹:赶快换回来吧。 天还没亮,常曦就被大帐外的来喜给叫起来了:“皇上,兵部尚书那边传话来说,场地已经按照皇上的吩咐安置好了。” 障碍接力赛! 她的精神瞬间一震,想到能亲眼看到两帮小鲜肉们亲身为她演绎的争斗赛,她的爪子都兴奋地颤抖了:“爱妃,爱妃,快快快,那边人都准备好了。” 来喜在一旁含笑而立,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家皇上的性子,好似越来越,活泼了。 昭帝看她这幅猴急的模样,就忍不住皱眉提醒:“注意仪态。” 她闻言立马把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爱妃,你不是一直想看看这临时安排的加场吗,还不快快随朕过去。” 昭帝看着她明明激动莫名还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中就忍不住叹口气,拿过黑狐裘披风出了大帐给她披在身上道:“皇上,天气寒冷,保重龙体啊。” 常曦猛点头:“保重着呢,保重着呢。” 这模样,明显心已经飞到赛场上了。 不过,等他们到了赛场时,两边的看台上已经坐满了大臣,中间的阁楼的二层上站着两排铠甲闪银光的侍卫,而他们前面,就是皇上与淑妃娘娘的位置。 常曦兴致很高,站在二层,这就是古代当皇帝的好处之一了,视野最好的位置,就算她不来,空着呢,也没人敢占了不是。 放眼望去才发现,此次比赛,陆遗寒与高琼只做壁上观,参与此次障碍接力赛的,是京城两帮小爷里面各自抽出来的四个人,她仔细地看了看,嗯,身材没有昭帝好,长相没有昭帝好,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也没有昭帝好,好吧,对比完毕。 有些苦恼啊,出来玩障碍接力赛的,都不太符合她心目中小鲜肉的标准,只是看着卖相还可以,勉强凑合着看吧。 常曦哪知道啊,小爷们半月前才打过一场惊天动地的群架,昨天又跟着陆遗寒、高琼紧紧张张狩猎了一天,先前那些打群架的小爷们早累趴下了,因为,今个儿出来比试的,反倒是后来加入的小爷们,家世嘛,肯定没群架小爷们声势浩大,长相只能算得上清秀过人吧,也难怪常曦会失望了。 “吆,怎么你出来了,断奶了没就敢出来跟小爷比试?” “昨个儿碰面就是你在吹牛逼吧,连个兔子都猎不到,爷都看眼里了。” “姓齐的,你也就嘴巴利索的,呆会儿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行啊,那敢情好啊,这位认识我的兄台,手下千万别留情,你手下留情我跟你急啊我!” 这不,还没开始,双方的眸光就如同闪电一般凝结在空中,噼里啪啦闪烁出电火花来,常曦撑着脑袋呢,当然听到双方开比之前得互相嘲讽了,只不过她一副兴致缺缺地模样,看到比赛不是小鲜肉后,就提不起精神来了。 等到比赛现场的官员一声令下,双方就如同离线的箭一般飞跃而去,果然那官员们就如同她说的那般设计,路途上有泥沼,绳网,木栅栏以及梅花桩,那些小子们背后的父辈们官阶不高,自身前途也不能完全靠着父辈铺路。 这难得一个表现的机会,大家当然是不愿意放弃了,几乎都是拼了命地在跑,就是钻绳网,飞跃跨栏,跳梅花桩,那速度都没有降下来半分。 常曦圆睁着双目,惊愕地坐直了身子,卧槽啊,这些难道不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吗,怎么一个个看起来比世界冠军还要厉害! 昭帝在一旁看看了常曦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不由就觉得好笑,他大晋再纨绔的子弟也要勤练武艺,正所谓穷文富武,只有穷人才会出酸腐秀才,而富人们的孩儿,还是要练功的。 这也是大晋很强的原因之一,而在朝为官那些大臣们都深悉其中之道,自家的孩儿生下来就开始习武。 第43章 北方有佳人 也算是大晋经久不衰的好风气了。 在常曦看来这基本上就等同于运动会了,还摸着下巴琢磨着下回是不是要分春季运动会或者冬季运动会什么的,还要挑选出来一帮有代表的人物担任火炬手,跑遍整个大晋的领土点燃在运动会上燃烧的精神之火! 代表人物嘛,好比,农田插秧小能手、妙手回春小圣医、金科文武状元郎、为国献身第一名妓什么什么的,肯定特别热闹哈,哈哈哈。 嘎嘎,她在心里暗笑了两声,觉着自己的想法真是越来越趋于完美了撒。 倒是昭帝,饶有兴味地看着这次奇特的比赛,双方拼劲十足,就是摔在泥沼里,一个驴打滚爬起来就继续追,看他们互不服气的模样,谁都不服输啊! 曦儿想地这个点子特别值得推广,他深思,短短的比赛对这些参加比赛的人来说能考校出来n多方面的东西,他觉得下届武举考试是不是就可以将此次比赛放入考试内容中去。 这不,皇上与淑妃娘娘各种思绪翻飞,下面人欢呼叫好声不断,小爷们鼓劲的声音也没停,整个场子热闹非凡啊! 都是头次见这种比赛模式,新奇着呢。 陆遗寒的眸光不经意地看向台上,淑妃娘娘顾盼神飞,皇上爷神采飞扬,宫中传言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她是爱皇上爷的吧,他能捕捉到她看向皇上爷那带着神采的眸光,那是让周围人黯然失色的爱恋光芒,让人看一眼心神沉醉。 忽然之间,陆遗寒凝着眉摸上胸口,他就感觉心中突然疼痛,紧接着每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陆遗寒脸色苍白,她在他眼前,好像,似乎,只能是,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 高琼观察着皇上的神色,虽然宫中传言皇上对妹妹最近宠爱有加,大有立后之势,但皇上开始对妹妹极宠正是父亲称病不朝的时间中,他根本不信那些传言,虽然当今圣上是千古难得一见的明君,但这个冷静自持的明君不信任高家,又怎么会去宠爱曦儿?他宠爱曦儿的目的,难道不正是为了对付高家吗?父亲如果能顺利解甲归田就好,皇上会念在高家曾经对大晋的贡献之下,不会赶尽杀绝,会给高家一条生路,可是曦儿怎么办? 眼看皇上眉宇之间对曦儿并非情愫,高琼就觉得担心,又见曦儿似乎对皇上有了感情,不由心中大恸,一旦没了高家,曦儿的余生是不是就在这高墙楼阁的皇宫之中,孤苦伶仃? 曦儿啊…… 人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也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问题,太宏观的,要求不来,谁让这个世界上自我才是唯一捏,所以,没人注意到这些人眼睛是看着比赛的,心神却不宁定,都胡思乱想着,高兴着,悲伤着,自己痛苦着,替人痛苦着呢…… 直到铜锣“咣当”一声巨响,才惊醒了他们,就见木架子搭着的巨大的铜锣下面,四个年轻的小爷抱着一起欢呼着呢,第一局,爷们儿们顺顺当当拿下了! “陆遗寒那边赢了啊。”常曦很不是滋味,高琼不也杠杠的嘛,强将手下无弱兵啊,怎么一个小小的障碍接力赛,还输给人家了。 昭帝是一听到陆遗寒的名字,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你说,在场这么多人呢,陆遗寒也没下场比赛,怎么曦儿张口闭口就非得是陆遗寒呢? 倒是容不得他们多想,第二组参与障碍接力赛的小爷们就已经开始入场了,在整场比赛中,可换人也可不换人,全看小队领袖是怎么安排了。 高琼那边在第二组出场时,倒是出了几个能人,这不是高琼决定了,自从见过了曦儿之后,高琼对这些比赛的输赢就没在意过了,他也没不打算参与后面的比赛。 这安排呢,是六老王爷家的小孙儿安排的,陆遗寒他们没换人,这第二场就被高琼他们这边给赢了过去。 到了第三场,双方就摩拳擦掌了,这都是关系到自身面子问题的大事儿啊! 于是双方战况激烈啊,小爷们只差没飞檐走壁了,常曦在台上看着这水上漂过泥沼,翻堂滚钻绳网,凌波微波上梅花桩,真是瞪大了双眼呢,卧槽啊,都是真功夫啊,没吊威亚,没摄像机,更没有duang~地一声加特效的撒! 昭帝见常曦看地如此入神,倒是也能够理解,毕竟曦儿曾经不过是养在闺阁里的丫头,哪有机会出来看这些,看着她微张着嘴巴,双眼熠熠生辉的样子,昭帝就觉得他对曦儿真是,欲罢不能啊,欲罢不能! 曦儿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等第三场铜锣敲响时,高琼这边被宣布获得了胜利,这帮小爷们冲到一块儿拥着挤着,还隐约能听见六老王爷孙儿吊儿郎当的声音呢:“明个回了京城,都别忙着回家,一品天下,兄弟我满清!” 这声音传到金科武小状元,国色天香褚世楠的耳朵里,真是肺都要气炸了,阴沉着一张倾城倾国的容颜呢,对身边的小爷们道:“骑射比试,本少要单挑轩辕智!” 果然到宣布第二场骑射比试时,褚世楠阴着俊脸不等官员宣布规则,直接翻身上马背着银色弓箭驾了一声就到了皇上爷与淑妃娘娘跟前,一个翻身落马,半跪在地上道:“皇上,臣褚世楠恳请皇上准许臣单独与轩辕智比试。” 一听褚世楠,常曦“噌”地一声就站起来了,大美人来了哈! 话都不经大脑,兴致极高地开口道:“抬起头来。” 褚世楠闻言顿觉不快,不过在场对褚世楠长相好奇的可不止是常曦一个人,大家对引起这次混战的罪魁祸首十分感兴趣。 却是等褚世楠抬起头来的瞬间,没见过褚世楠的大臣们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啊!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第44章 打抱不平 昭帝就亲耳听到常曦跟着“嘶”地一声倒抽一口冷气,喃喃道:“世间竟然有如此出尘绝艳之男子!” 昭帝就眯着双眼看着下面抬着头褚世楠,细嫩白皙的肌肤如同羊脂凝玉一般,那眉骨精细地像世间最好的画师细细勾勒而出,一双清澈的眸子好似秋水盈盈荡地人心神迷醉,那红艳艳的嘴唇鲜艳欲滴地好像随时等着人采摘一样,不由轻哼了一声,说白了就是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油头粉面有什么看头?曦儿那审美观,真该照着镜子好好正上一正才是。 常曦却激动啊,就是不知道六老王爷的孙儿长个什么模样,周正不周正,遂一挥手:“召轩辕智来御前。” 就因先前痛痛快快赢了褚世楠一场,轩辕智来御前时,大模厮样,还特有闲情逸致瞥了一旁半跪在地上怒气冲冲的褚世楠一眼,然后才嬉皮笑脸地撩袍半跪下来:“臣轩辕智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常曦却是看了这厮的模样,顿时大怒啊,轩辕智的长相虽然能称得上是俊俏贵公子,但身上纨绔的气息却是难以掩盖的,一副流痞的模样,很是惹眼,在常曦的理解当中,能调戏褚世楠的,必定是千古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才行,轩辕智那长相明显不合格,再说了,她还没出手调戏过大美人呢,这轩辕智就吃过豆腐了,这这这,让她心理上极度不平衡。 于是她就觉得大美人被玷污了,而这个时候,世界是呼唤正义的,而她身为一国之君,正是大美人心目中正义与勇敢的化身,她必需要出来——打!抱!不!平! 冷凝地目光就落在轩辕智的身上,眉梢挑地老高,俊脸上满满地阴沉。 昭帝在一旁看到曦儿的神色,不由眉头一跳,这妮子现在倒是把他的神情学个三分相似了。 果然呢,就在常曦露出了这么一副阴沉的面色,周遭原本小声议论的大臣们都渐渐没了声响,而跪在下面抬着脑袋笑地大模厮样的轩辕智也渐渐感觉到一股子的压抑气息,皇上这目光,让他不知不觉连呼吸都停止了,皇上的目光越来越阴沉,他的压力越来越大,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终于,他挪了挪,另一条腿也跪了下来,突然感觉今个儿的天虽好,天气却是往冷处去的,忍不住打个冷颤,好冷啊。 常曦看着孽障轩辕智终于垂下脑袋了,心中哼哼两声,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 “轩辕智,朕先前在殿前听六老王爷提起过,你不屑武举考试,否则,一个小小的武状元对你来说根本就是探囊取物。” 这是六老王爷与老将军在殿前斗嘴斗气的时候说的,当不当真,还真看旁人怎么理解了。 六老王爷在一旁听了皇上的话,就急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这次狩猎不就是化解这官司来着,怎么就又纠缠上了,而且皇上这话,听起来可不是个味儿啊,听起来是欺负褚世楠那边,可分明是挤兑他们家小智了。 六老王爷十分不乐意了:“皇上,您这是拿话挤兑小智了。”算起来,六老王爷算是昭帝的六堂老爷,先帝子嗣单薄,夭折的夭折,早逝的早逝,昭帝是没多少近亲的,这六老王爷算是先帝的堂叔,数得着近的了,主要是其他的都没了。 因此,六老王爷虽然三不管,还有点胡闹,可说话分量在那儿放着呢,还多少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 常曦额了一下,她倒是把一边的六老王爷给忘脑后头了,不过转个弯她哼地保持高冷形象道:“六老王爷,娇子如杀子这个道理老王爷不会不懂吧,时至今日,到底是小状元厉害,还是小智更胜一筹,谁也没个准儿,这样吧,小状元也主动提出来要单挑了,既然小智不曾把武状元这个名头放在眼中,不妨就比上一比,谁赢了,就给谁牵马回京,外加给对方一千两银子。” 昭帝眼睑微垂,细长的睫毛在小脸上投下月牙儿似的的阴影,她优雅地端着茶,拿着茶盖轻轻撇着浮叶,没有喝的意思,却是听着曦儿说话呢,这事儿如果换做是他,事情必定不是如此办的,没规没据的,却觉着,曦儿哪里是看中了那小白脸,压根就是想看看小白脸气地白皙皮肤跟滴血一样,咬着粉唇骑在马上奔驰在这场中的模样,过过眼瘾。 这就是个恨不得周遭来点事儿,太平了几天就无聊的。 你看她字里行间煽风点火的,恨不得两家闹大了,两边再打一场群架才好,要是那小白脸脸上挨了揍,指不定曦儿还心疼个要死,可又会觉得这俊脸上带伤实在太带感了。 昭帝就是这么看常曦的。 事实上常曦就是这样的呀,还真被昭帝给看穿了,她这是看戏没看过瘾,等着再开一场呢,颜值越高,这戏不是越好看么。 你看她还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呢:“此事不论输赢,也算是给你们二位一个教训,我大晋还在繁荣昌盛的路上走着,缺不了像你们这样的英才,所以,此次比赛,算得上点到为止,英雄气概,愿赌服输。” 这话说的,轩辕智看了一旁依然愤恨着的大美人,倒是也十分爷们的点头:“臣愿意与金科状元比试一场,若是输了,臣愿赌服输。” 不过,轩辕智轻佻地看了褚世楠一眼,怎么看也都是张美人脸,让他为褚世楠牵马回京城,他倒是有种最难消受美人恩的感觉,还乐着呢。 褚世楠被轩辕智这么轻佻地一看,顿时大怒,甩着马鞭子指着轩辕智:“爷今天非让你服了不可!” 褚世楠说这话有本钱啊,他从小为了摆脱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不分寒暑春夏,闻鸡起舞,区区一个轩辕智,他还收拾的了! 轩辕智呢,大晋风气在那儿放着呢,何况他还是个沾亲带故的皇族,跟当今的皇上爷也算是未出五服的堂兄弟呢,轩辕家家训严厉,他能在外面纨绔,那也是过了家里头关的,真本事他有着呢,还的确放过话,武状元算个什么东西,他轩辕智想要,唾手可得。 不过是不屑罢了。 第45章 刮目相看 这不,一应承上,褚世楠就再没看轩辕智一眼,翻身上马,“驾”一声,骏马奔腾,带着褚世楠就冲进了比试场地。 轩辕智嘿嘿一笑,也翻身上马跟着褚世楠就奔去骑射场地了。 他们比赛的骑射内容是射活靶子,这些活靶子由不同的方向用特殊的工具弹出来,两个比赛的人自然不知道弹出来的靶子是从哪个方向而出,高度如何,特别考验反应力以及纯熟的骑射技巧。 要快!准!狠! 否则,一个晃神,那靶子就落地了,总不能冲着落地的靶子“嗖嗖”射几箭吧。 双方各十只箭,射完为止。 听昭帝讲解了双方如若单挑的话,骑射是如此规定的,常曦紧盯着场中的两个人点头道:“这个好,反应能力稍微弱点,骑术不过关,射箭一般般的,立马就被淘汰了,不知道这两个人的骑术都怎样。” 昭帝半眯着双眼看着场中,此刻,助威的鼓声开始“咚!咚!”地敲响起来,而且助威擂鼓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 “以往皇家围猎,他们资格不够,还轮不到他们参加,因此,朕也不知他们的骑射如何。”借着擂鼓的声响,昭帝的声音倒是只有跟前的常曦能听到。 常曦闻言点点头,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怪笑地看着昭帝:“那皇上,怎么说皇家围猎你又是打头的,也是经常光临的,不知道你的骑射技术如何?” 昭帝淡淡一笑,他的骑射,自然是蔑视全场的,却忽然又跟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一变看向了常曦:“曦儿。”声音很严肃地问道:“你是否会骑射?” “我也想会啊,今年开始学怎样?”要是昭帝的骑射技术好,她勉强可以让昭帝教授于她。 昭帝闻言美貌的面容表情怪异:“曦儿,我才想起来,每年围猎结束,朕是要射出一支羽箭正中靶心的。” 不是吧!常曦瞪大了双眼惊吓地盯着昭帝:“皇上,今个儿气氛还不错,你不用开玩笑出来调节气氛了。” 却是见昭帝苦笑,常曦心刷地凉一半,让她射箭,这皇帝岂不是立马露馅,加上她与昭帝的性子总有些差异,不会被这帮大臣们逮住说她假扮昭帝吧? 想到这儿,她脑壳都是疼的,怎么昭帝一开始没想到呢,要是想的话,她用得着大张旗鼓的搞一次围猎吗? 不就是调节褚世楠与轩辕智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吗?金銮殿上,她都能准这俩人开打,她来当裁判。 现在好了,还闹个骑虎难下…… 常曦扶额:“这是大晋皇家围猎的礼数吗?” 昭帝尴尬,清咳了一声,抿着茶道:“是朕继位后每次围猎的习惯,久而久之,就成了不成文的规定。”还成了围猎的*,每次他隔着二百米正中靶心,具有极大的激励效果,漫山遍野激昂着都是高呼万岁的声音。 去他娘的! 常曦瞪着昭帝,明明一脸精明样,怎么会作出这种出纰漏的事儿,不会是故意耍她的吧? “你没骗我?”常曦一脸狐疑问昭帝。 昭帝苦笑:“我怎么会骗你。” “那算了,要是等结束他们真让我射箭,我就说朕日理万机夜以继日批奏折,胳膊劳损,抬不起来了,这样既不用射箭,又营造了一股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形象,好,就这么说吧。” 胳膊劳损?昭帝脸一黑,转而看向常曦道:“朕才才二十出头。” 常曦一脸同情地看向昭帝:“这么年轻就劳损了,真是年轻有为啊。” 昭帝又要被常曦给气笑了,却是摇摇头,算了,随便曦儿怎么编,只要能蒙混了这些大臣们就成。 密集的类擂鼓声恰恰在这一刻突然静止,常曦与昭帝同时转头看向比试场。 忽而听见一声皮筋绷弹的声响,西北那边一只活靶子弹了出来,早已做好准备的褚世楠和轩辕智几乎同一时间冲着那活靶子就射出了箭。 就看到一道银光与一道乌金光芒闪过,似乎都中了活靶子。 却是没等那活靶子落地,第二只活靶子就从东南方向弹了出来,褚世楠与轩辕智赶紧从箭囊中取出羽箭,冲着那活靶子射过去。 紧接着第三只活靶子从西南方弹了出来,第四只活靶子从东南方射了出来。 褚世楠与轩辕智的反应已经算是奇快了,手中的箭几乎同时出手,分别射向第三和第四的活靶子。 活靶子被弹出来的速度越来越快,而褚世楠与轩辕智半刻不敢放松的警惕着…… 很快,十只箭都被射了出去,说实话,褚世楠有些意外,他一直觉得像轩辕智这样的纨绔子弟肯定都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人生的目的也不过是吃喝玩乐混吃等死,他傲着呢,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京城这帮子纨绔子弟了。 而轩辕智恰恰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还恰恰调戏过他。 可,就这么样的一个人,方才在骑射上竟然也有着沉着的气质,他不经意看到了轩辕智的目光时,心中吃惊,那双眼睛就像是海东青,冷静而凶悍。 别说,轩辕智这个纨绔子弟还真让人刮目相看,可见爱吃喝嫖赌的也不见得就没真本事。 而轩辕智心里也嘀咕着呢,虽然在一品天下,小爷们打起来哪哪都砸了个稀巴烂,但动手上也都是胡搅蛮缠的市井打法,谁能看出来褚世楠玩起骑射来,还一副真爷们的样,一股子野性难驯的味。 这双方比试了一回,倒是双双刮目相看了。 先前那帮后腰上插着三角旗的传令官们纷纷入场捡靶子去了,等点清楚了,就来皇上面前报结果了。 褚世楠与轩辕智都在阁楼下面半跪着,传令官跪在他们后面,认真地开口汇报道:“回禀万岁,金科武状元褚世楠身手潇洒,弯弓姿势英挺帅气,射出的箭气势如虹。” 常曦闻言瞪眼了,这还在说书呢,她等结果呢,一挥袖子不耐烦道:“讲重点。” 第46章 听封 传令官闻言嘴巴一溜道:“褚世楠射箭十支,共中靶十支,均中红心。轩辕智射箭十支,共中靶十支,均中红心。” 哟,没看出来啊,旗鼓相当啊。 常曦玩味地看着下面跪着地两个人,先前褚世楠大美人涨红了脸,一副势必要将轩辕智活刮了的样子,这会儿竟然安静下来了,静若处子呐。 这不,常曦正想着呢,轩辕智突然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闷着声道:“万岁爷,臣认输。”直起腰来时,一副爷们特仗义的模样,他以前是真把褚世楠当个可调戏的对象,压根看不起,丫不就跟勾栏院里的粉头小官似的嘛,可经过先前的比试,觉着褚世楠还是有两把刷子当爷们的真本事,那,他现在是承认了褚世楠是个爷们,才用爷们对爷们的方式处理这件事儿的。 你看轩辕智直起腰来了还吊儿郎当:“臣愿意给褚小状元牵马下山,一千两银子双手奉上,一品天下臣全赔。” 那模样,特豪爽。 六老王爷在轩辕智一开始认输地时候,还挺骄傲的,自家孙子,有魄力,有担当,是个好样的!在平手的情况下,以退为进,让周围其他的大臣纷纷点头暗中称赞,六老王爷的心里头啊,别提那个美了。 可后来一听,六老王爷的血压就开始直线飙升了,手指头颤抖着在一边指着轩辕智晃呢,混账东西,败家崽子,还嫌他自己挥霍的不够啊,皇上先前都说了,一品天下由两边共同赔偿,他倒是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五千两就这么撒手出去了!还双手奉上! 却是听褚世楠面若静水眸光清朗,直起腰拱手,掷地有声道:“万岁,一品天下之事臣也要负责。” 呵,不就是射两把箭嘛,这就惺惺相惜了呀,男人之间的友情可真够扑朔迷离的。 就听到昭帝在她旁边淡笑着低低道:“倒成了件好事,一品天下是咱们自家产业,该赔还是得赔的,而且一分不能少,不过两个年轻有为的臣子也要赏,有罚有赏才是御下之术,就着褚世楠任左千牛卫,轩辕智任亲勋翊卫羽林中郎。” 怎么弄个名字那么复杂的,她最近速记的功夫猛增,就跟昭帝总弄一些绕口的玩意让她强记下来有关,于是在心底默默重复三遍这二人的官职,重要的事要重复三遍,才学着昭帝的模样,淡笑着开口:“朕先前说过一品天下的赔偿你们各出一半,也是为了让你们警醒,让你们清醒的知道,这是京城,是大晋的京城,是大晋百姓的京城,不是由着你们意气用事胡作非为的。” 别说褚世楠与轩辕智听到了皇上这话,羞愧地低下了脑袋,就是先前参与打群架的小爷们,也一个个惭愧个要死,被皇上当着这么多人训斥,谁面上都没了光彩。 呵,这些小爷们还知道在她的义正言辞之下满脸羞愧地垂脑袋,常曦点点头,这让她特别有成就感,紧接着却微微蹙眉,沉吟了半天,唉,唉,唉,不是她不爽快,而是她这次出宫就三天,来到这个世界上,除了天天在宫里头斗智斗勇打发时光,她这可是头次出宫,头次身边围绕的不是叽叽喳喳的莺莺燕燕环肥燕瘦,而是充满了阳刚之气,混合着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雄性荷尔蒙的围猎场所,马上,她的度假就要进入尾声了,她又要回到那个只能片着片着看天空的皇城了,她又要收敛着姿态过人生了,当皇上也好,当宠妃也好,对她而言,都得捏把着过。 皇上突然之间沉静了下来,就见他不怒而威的俊颜微蹙着眉头,沉吟着,思索着,下面的人提心吊胆了,胆战心惊了,难道,一品天下这档子事儿,还没完?难不成因为这些小爷们胡闹,皇上爷恼了他们,要找领头的开刀? 其实她就是想沉吟一下,吊吊这帮小爷的胃口,就想看看这些小爷们心里跟吊水桶一样七上八下精彩纷呈的表情,附注,她没有收集表情包的爱好,她只是,有点感慨吧,她,不想回皇宫。 看吧,一不小心时间拖长了,在场的大臣们,小爷们,心里头别说跟吊水桶似的了,吊水缸的都有了。 曦儿,在发呆? 昭帝望向了常曦,发现她眼底竟然满是舍不得,心中微疼,不知怎的就想到她想出宫的愿望上,如若是以前的高曦,随着高家解甲归田,他大可准了曦儿出宫,可现在,眼底闪过一丝阴暗,曦儿,他已经放不了手了,而他,一定会让曦儿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 常曦又是叹气,又是自爱自怜一番后,这才整理了心情全场慢悠悠扫了一遍,嗯,大家的表情,十分忐忑不安,不由就淡笑道:“不过,看到朕的两位臣子能够不计前嫌,互相谦让,让朕深感欣慰。”朕希望你们抱一个互相安慰,互相亲吻原谅对方,常曦,干得漂亮,咳咳,她胡思乱想了一番,继续正经道:“在此次围猎、骑射过程中,你们的表现都十分显著,正是少年强则国强的理儿,朕的大晋有你们这些少年人,定将繁荣昌盛上千年!” 好吧,她又把这些孩儿们的热血给鼓动起来了,看这年轻的孩子们一个个激动的不能自已,她当然要趁热打铁道:“褚世楠,金科武状元,冷静自持,身手矫健,着任左千牛卫;轩辕智,眼明手捷,雷厉风行,着任亲勋翊卫羽林中郎。”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神,倒是褚世楠与轩辕智先是一愣,紧接着心头狂喜,连忙磕头道:“臣谢主隆恩!” 一帮小爷们也激动啊,也不知道谁起的头,哗啦啦地都跪下来,漫山遍野地高呼着万岁呢。 这场面,就是她一手促成的,常曦心里无限的满足,当皇上的确是一个很容易就拥有成就感的人呢。 接下来的骑射比赛就脱离了比赛的范畴了,这帮小爷们高兴啊,可着劲给皇上爷表演花样呢,常曦看着这些小爷们秀骑术操作,各种翻跟头钻马腹,还跟对手在马背上花拳绣腿过上两招让她过眼瘾,她都忍不住跟着喜气洋洋的大臣们拍大腿大声叫好了。 昭帝在一旁宠溺地看着常曦,趁着她高兴,凑到她耳边道:“曦儿,今后每年围猎,朕都带你可好?” 常曦微微讶然,她侧过头看向昭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昭帝见她没有立时答应,心里一突,脸上就阴暗了几分,看来,她还想着出宫,否则不会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了。 脸上却展露温柔的笑,柔情盈盈满目:“曦儿不想吗?我看你很是开心的啊?” 常曦看着昭帝明明眼底闪过阴暗之色,却堆砌出满脸的柔情看她,心里头就咚咚跳了起来,她摸不准昭帝是什么意思,是真心的,还是在试探她什么,难道高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也不敢大意,跟着露出个欢喜的笑容:“好啊。” 昭帝闻言,眼神一亮,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拥她入怀,再次肯定道:“曦儿答应了我,可不要食言而肥啊。” 常曦目光闪了闪,忽然场中爆出欢呼声,她也赶紧借此转移自个儿的目光,跟着惊呼:“皇上快看,那人带着马飞起来了。” 昭帝深深看了常曦一眼,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会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第47章 演技加实力 表演赛华丽丽滴落幕鸟,本次出行堪称皆大欢喜撒!那是大臣们共欢喜,小爷们喜洋洋吶,常曦高兴啊,放眼望去,哪哪都是一片欢腾的景象。 昭帝含笑轻声道:“不如今夜就在西山举行篝火晚宴,庆祝一下,明日再拔营归朝。”难得带曦儿出来一回,就让她玩地痛痛快快开开心心。 常曦原本就想磨蹭着不回宫,一听昭帝发话了,都忍不住握拳“yes”了一声,赶紧的,张口就吩咐了下去。 来喜自从来了西山两眼笑眯成条缝都没张开过,那嘴巴呢就没合拢过,唉,谁叫咱太监都是无根之人,拢共就那么几点爱好,这银子肯定是首屈一指的了,平日跟在皇上身边,就算有进项也是看着皇上爷的神色收的,要么就是低下的小太监小宫女孝敬的,可他积攒了这么年,哪有跟着皇上爷豪赌来的痛快,三下两下的,他就赚个彭满钵满了,晚上舔着口水数银票,早上就赶紧套袜筒里,总之,咱们来喜公公高兴着呢。 来喜一高兴,那肯定是可着劲的伺候咱们皇上爷呢,这不,皇上爷一宣布晚上要举行篝火晚宴,在场的统统矮半截,全给皇上爷跪地上齐呼万岁了,那声儿啊,哎呦喂,那可是响彻云霄呢! 来喜这不一琢磨,嘿,这个时候特别适合收官,掐着点呢,以往皇上爷来西山狩猎,结束的时候都要来一招百步穿杨,那英姿,那飒爽,那君临天下的气势,他都忍不住激动了,那是赶紧吩咐下去:“赶紧的,把咱们皇上爷的寻龙揽日弓呈上来,让这些小爷们见识见识咱们皇上爷风采。” 来喜嘴角还带着笑呢,都能想象出来皇上爷拿起寻龙揽日弓时运筹帷幄气势磅礴,定能震地这帮小爷瞠目结舌,他来喜,就是皇上爷的贴心小棉袄,凡事都考虑全乎着呢,保不准皇上爷一高兴,就给他改名叫全喜了。 来喜是喜上眉梢呢,这不,瞅着那两名侍卫将寻龙揽日弓取来,就赶紧领着走到了昭帝跟常曦面前,他低眉垂首道:“万岁,寻龙揽日弓为您取来了。” 他还低着头得意一笑呢,哪知道常曦脸瞬间就绿了,心瞬间就提到嗓子眼了,花擦那个呀呀呀,她都把这档子事给忘干净了,她还没张口,丫的谁敢这么自作主张! 真想拍案而起,怒斥这些奴才们呢! 可这会儿,她只能惊恐地看着这把寻龙揽日弓,气都喘不顺了,奶奶的,这把寻龙揽日弓光弓身都有一米八了吧,还是一整条金龙的模样,打造的如此精美,能卖不少钱吧!呸——!她没这个想法,虽然龙眼都是红宝石镶嵌的。 可这玩意,别说拉开那根泛着寒光的弓弦了,就瞅着整个弓箭看着都有好几十公斤的吧,她单手都拿不起来的好伐。 不成不成,她得赶紧拒绝,连忙收了先前惊愕的模样,她就咳了一声,一派沉稳一本正经道:“朕这几日……。”她就是想把先前想好的胳膊劳损提一提,婉拒此次射箭而已。 哪里知道,下面谁惊喜地叫了一声:“皇上取出寻龙揽日弓了!” “什么!皇上要射箭了!” “皇上要射箭了!” 真是,什么叫声波传播的速度,常曦今个儿真见着了,她的话还在尾音上颤着呢,赛场那边都有人赶紧传话:“擂鼓擂鼓!” “咚!咚!咚” 草泥马啊!鼓都给姐们儿敲起来了!常曦在心里泪奔了!你们王八蛋们啊,天天紧迫地盯着朕,朕还没吭气呢,你们的马屁都“啪啪啪”地拍到朕的马腿上了! 这是要逼上梁山了呀! 一会儿等鼓停了,她再讲她胳膊劳损的事儿,这些带着崇拜目光望着她的大臣们,小爷们,侍卫们,还有西山的飞禽走兽们,岂不是会失望难过痛心,甚至对朕的威望产生怀疑质疑? 可,她真的射不了啊! 心里头挖,眼泪都流成汪洋大海了。 侧过头,就对上了昭帝带笑的眼神,顿时大怒,好你个昭帝啊,好歹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个时候你丫的还有心情看戏!看笑话! 哪里知道昭帝看到自己的眼神,竟然还笑的更加暧昧万分! 正大怒着狠瞪昭帝时,鼓声突然就停了,漫山遍野吶,不知道多少闪烁着期待光芒的目光像白地刺目的探照灯一样刷刷刷地聚集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常曦捏捏拳头告诉自己要沉着冷静考出水平,输人不输阵,要有帝王风范帝王之尊。 可身上的冷汗是哗啦一层哗啦一层的往外冒呢! 哪里知道她还没开口呢,昭帝突然起身对着她福了身子,用悦耳动听的声音道:“皇上,可否准许臣妾替皇上射箭?” 太好了!好吧,她先前误会昭帝了,刚才擂鼓震天的时候,昭帝用口型对她说话,她还以为昭帝说的是“你活该你活该”,如今想想,应该是“山人自有妙计。” 没想到昭帝这么靠得住啊,哈哈哈,她笑眯眯地看着昭帝,正想痛快的答应,哪里知道瞥见周围人的目光,发现作为淑妃突然出列说了这么一番话,惹得众多大臣十分不快,原本看不顺眼淑妃的,表现就更明显了,皱眉的皱眉,冷哼的冷哼。 常曦心一沉,知道这么答应下来太过不伦不类,将来肯定为这帮顽固不化的大臣们诟病,天天在背后编排说淑妃高傲自大啊,不分场合乱说话上不了台面啊什么的吧! 她就面上沉了沉,对昭帝眨巴一下双眼,而后正色叱道:“胡闹!” 昭帝啊,皇上,他们之间就靠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的默契了。 就见昭帝美眸中全是忧心忡忡之色道:“皇上您英明神武、爱民如子、励精图治、勤勉为政,以至于这几日龙体欠安,可太医说了让皇上多休养,不宜劳作,臣妾或许只是个目光短浅的女流之辈,可臣妾也想为皇上分担一些肩膀上的重量,臣妾希望皇上您保重龙体,因为,您是大晋的皇上,您是万民的皇上,您更是臣妾的皇上啊,臣妾,只是想尽一分微不足道的绵力,求皇上成全。” 说完,那盈盈地眸光饱含关切之情地看着常曦。 卧槽啊!常曦目瞪口呆,影帝啊!你看他言辞恳切,眼神诚恳,脸上更有着关心、忧心、决心、坚毅等等神色,如果不是太熟的话,她都要当真了! 这话,瞬间又把皇上的形象拔高了不只一层啊!瞧瞧昭帝前头那自夸的,你说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呢!竟然还是个皇上! 来喜在一旁冷汗哗啦啦地落啊,听了淑妃的话,他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儿啊,看来皇上爷最近是无法射箭的,他竟然还巴巴把这寻龙揽日弓当着众人的面送到皇上跟前,这不是让皇上爷下不了台了吗? 亏是淑妃娘娘急中生智,否则,天家尊严可就在今日扫落了。 也不敢说话,那是赶紧在淑妃娘娘身后跪在了地上,声还缠着呢:“求皇上成全淑妃娘娘这一分忠君爱国之心。” 后面几个人也都赶紧跪了下来。 淑妃的话,自然也被大臣们听到了耳中,他们要是执意让皇上射箭,岂不是让皇上下不了台,淑妃倒是出来卖好了,眼里这么有水儿,那就看皇上的意思吧。 皇上啊,就是常曦啊,略有激动,在旁人看来或许是淑妃的话让皇上爷动容,可只有她知道,她这是激动皇上的演技,加上这小脸蛋,简直就是偶像加演技的实力存在啊! 第48章 选择 啧啧,刮目相看,刮目相看呢。 她常曦饰演的淑妃娘娘,是飞扬跋扈的、嚣张张狂的,甚至因为自个儿是穿越而来的,还带着那么一点中二的,但是,她再怎么折腾都能让人感觉到安全,感觉到淑妃这个人没脑袋,不屑于对付,所以很安全。 可昭帝饰演的淑妃娘娘,是雍容华贵的,风华绝代的,甚至因为昭帝善于筹谋,还带着那么一点阴险狡诈的,虽然她经营多年的形象被昭帝一朝回炉重造了,但因为她现在的背后已经不是高家而是昭帝的缘故,她也落落大方接受了,反正她不用折腾了,剩下的就看其他人怎么折腾了,再说了,昭帝都许诺她出宫了,等回了真身,放眼望去全是昭帝招惹来的敌人,她大可拿着圣旨再嚣张一回大摇大摆出宫,回头还能给皇城一个妩媚的飞吻。 呵呵呵,呵呵呵。 淑妃娘娘讨皇上喜欢,让众大臣感觉到不忿。 淑妃娘娘突然表现出来的进退有度大方得体,让众大臣感觉到的是不妙啊不妙。 为什么捏,因为淑妃的存在本来就威胁到了后宫与前朝的利益团体,而她的背后还有一个高家啊! 众大臣的目光可谓是五翻杂味鸟啊,可再恨再不乐意,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皇上爷龙心大悦让淑妃娘娘出风头…… “左相大人,当初倒是将这高淑妃看走眼了,没想到高家还能出来这么个人物。”兵部尚书嘴唇微动,在左相身边道。 左相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痛不痒道:“高家有高家的气数,皇上有皇上的打算。” 兵部尚书看了一眼左相,不由在心中骂道,老狐狸,仗着自己的女儿已经有了龙嗣,面上倒是一副稳下来的模样了,皇上始终没有吐口册封你女儿的时候,你可是急地上蹿下跳,私下不知道给自己的门生们做了多少思想工作,只差没来个集体请愿了。 只不过还想说点什么,就见那高淑妃已经换了一身骑射装,原本雍容华贵的美艳女子,顿时惊艳四座,她像男子一般将鸦青色如瀑一般的长发绾了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简单的碧玉如意簪,淡青色的骑射装将她的纤腰一束,显得她玲珑有致英气勃发,不知道是不是着了劲装的缘故,她那一举一动不仅没有小女儿的姿态,反而多了一分大气从容。 果然呢,常曦惊愕,不过很快就将惊愕硬生生转化为欣赏之色,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连神色都得造假,昭帝与她的气质完全不同,好生生一个柔媚的女子,竟然也能让昭帝演绎的英姿勃勃,这且看天下的俾睨模样,一不小心,就跟出来个女皇帝似的。 太出类拔萃了就是不好,你看把周围的看官给震的五迷三道的,回头这些人私下保不准就开始风言风语高家准备谋反了,全力支持高淑妃当女皇帝了,总有人眼红的,酸的,吃味的吧。 她觉得如果现在有算命先生在场的话,也会不顾一切抓着昭帝,脸色大变的摸着揪着:“大晋要变天了,要出女皇帝了!你身上的龙气四溢,让草民都忍不住泄露天机……” 常曦在高台上眼珠子都定在昭帝身上啧啧感叹个不停了,昭帝呢,下了阁楼还仰头冲她回眸一笑呢,卧槽,刺眼又炫目,她都忍不住眨了下眼,又紧张地捂着胸口,刚才昭帝冲她一笑,她小心肝晃悠悠一颤,差点蹦出来,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她的脸色刚才就变了,怎么昭帝饰演的淑妃比她饰演的淑妃要好看呢? 所有人看着淑妃娘娘一身骑射装想着赛场走去时,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的,世人对淑妃娘娘的传言有很多,大多是在后宫之中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形象十分不健康。 这几日狩猎,大多数人对淑妃是好奇的,但淑妃娘娘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从容淡笑,高贵优雅,让大家看地朦胧不清,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见识到淑妃娘娘的惊人存在。 陆遗寒的心情是激动的,起伏的,他就在赛场这边,他眼睁睁看着高贵无双的女子,一步一步向他这个方向走来,那距离好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地他呼吸都变得急促,指尖都开始变得不安分。 然后,她却站在了箭台前,他们之间只有数十米,却是一辈子都跨不过的距离。 空气中好像漂浮着爱情的毒,每呼吸一次,都疼的彻魂彻骨…… 昭帝知道身后跟着的侍卫手上捧着寻龙揽日弓,可他现在的肉身是曦儿的,曦儿的肉身毕竟没有经过训练,虽然因为保养的好,柔软地不可思议,他不是好奇,更不是满足什么变态的想法,他只不过要彻底了解一下这具肉身,以防万一。 私下一个人沐浴时,简单的对这具肉身探索了一番,是为了更深的了解和更好的适应。 其实他还有其他的念头,这个念头叫,暂时不可说。 那寻龙揽日弓是无法用的,于是他淡笑着,从容的扫视赛场两边的小爷们:“谁能将自己的弓箭借本宫一用?” 陆遗寒几乎是第一时间带着自己的弓箭走了出来,皇上的寻龙揽日弓是特制的,十分沉重,的确不适合女孩子射箭使用,他手中的弓箭是这帮小爷们统一打造的,比他长用的弓箭都轻上许多,她应该能用得上。 就见陆遗寒含笑,双手捧着自己的弓箭站在了昭帝面前恭敬道:“请娘娘用臣这把。” 他略抬头看向昭帝的眼神隐藏着自己要火烧燎原一般的爱意,他觉得不管怎样,他能为她做一件事,他都是满足的。 哪里知道昭帝一看是陆遗寒,心中那个恨地牙痒痒啊,西边是不是把陆遗寒给呆傻了呀,打仗的时候是不是有人给陆遗寒的脑袋砸破过瓢啊,当他是傻子们,时时刻刻对着他这张淑妃的脸露出一副情根深种我愿为你赴汤蹈火插朋友两刀的眼神。 如果他现在是皇上的肉身,他一定上前掐死陆遗寒这个想要挖他墙角的! 他都能感觉到曦儿原本定在他身上的眼神在陆遗寒出现的瞬间就转换位置了,心中的怒火真是一层还比一层高。 他哪知道常曦在阁楼上一看到陆遗寒出现,那是死命地瞪啊! 陆!遗!寒!啊,不,是宋!子!轩! 王八蛋,本姑娘还没拿你开刀开涮玩弄你于鼓掌之间呢,你竟然敢天天出来在本姑娘面前晃荡你那张让人忍不住抽上百十来回合巴掌的脸! 昭帝啊昭帝,你要是敢接过陆遗寒手中的弓箭,咱们没完! 昭帝当然不会接过陆遗寒手中的弓箭,他现在恨不得把陆遗寒撵回西边去! 这不,那双眼睛却是看向了另一边,刚好就对上了高琼的双眼,而高琼点点头,很是自觉的捧着一张弓箭就向他走了过来。 高琼何等聪明,在妹妹提出要替皇上射箭时,他就连忙命人准备好了适合女子使用的弓箭,妹妹用到用不到,他都要准备妥当。 陆遗寒是皇上的心腹,他送弓箭的举动高琼不知,但妹妹显然不信任陆遗寒,他的妹妹,如果是真的被皇上宠爱,又怎么会不信任陆遗寒呢,想到这里,高琼的心还是微微沉了沉的。 却很是沉稳地走了过来,面对陆遗寒丝毫不相让地恭敬道:“请娘娘用臣这把弓箭。” 这个高琼,倒是个考虑周到的,昭帝心中满意,毫无意外地接过了高琼手中的弓箭,在手中微微掂量,又拨了两下弓弦,满意道:“高小将军费心了,那本宫就用这把好了。” 陆遗寒心中失落,她到底更信任自己的哥哥,却勉强打起精神恭敬地退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心目中的淑妃娘娘,只见她熟练地抽出箭矢搭在弓上,那姿态、神情、气度,竟然与皇上相似,陆遗寒惊诧,却又突然苦笑,对,她是皇上的宠妃,他只是没想到,皇上有亲自教授她射箭,看她的动作,皇上应该教她不止一回了。 高琼也很诧异,妹妹在高家并未学过射箭,她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的熟稔,那流畅的动作中似乎带着皇上的影子,难道妹妹的射箭是跟皇上学的,可这怎么可能? 他们想他们的,昭帝却是专注在百米开外的箭靶上,有风,微风,是从西边刮过来的,那他的箭射出的角度就要微微偏点了。 所有人都听到“嗖”地一声,破空而出的声响,那把乌金的箭扭转着空中的气流“咚”一声,正中靶心! 众人有看淑妃笑话的,自荐的不见得有真本事不是吗?也有单纯期待淑妃娘娘射箭的,至少回去之后做个茶后谈资是少不了的,这类人不在少数吧。 别看先前陆遗寒、高琼、褚世楠、轩辕智等等,玩弓射箭跟玩似的,可他们原本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其他小爷们原地射箭的技术就更菜地不具备任何观赏性,更不值得浪费笔墨描述。 淑妃射箭,光看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自如,一箭射出,干净利落,破空声响,靶心即中,击碎了多少看笑话人的心思梦想。 第49章 艳福不浅 那是连收弓的姿势的干净利落帅气,就见“她”微微眯眼看了远处的靶心,嘴角微微扬起,而后潇洒的转身,身上散发着傲然的气息,略带着期待的目光深深地望向远在阁楼上的常曦。 整个赛场(太)安静了,常曦扫了扫两边的大臣们,自从昭帝射出那一箭,这些人的表情就各种阴晴不定,哼哼,这些大臣们的藕眼又开始活泛了,众卿家,乃们到底累不累啊! 正想着,远远地看到昭帝回过身来,冲着她得意一笑,小样,不就射了个十环咩,看把他得意的,不过,常曦灵光一闪,眉开眼笑,难得有这样的“淑妃”大放光彩的机会,她得赶紧抓紧时间赏赐自个儿啊! 却是很给面子的激动一笑,拍手朗声叫道:“好!爱妃好箭法!朕要重重地赏赐于你!哈哈哈!” 皇上都哈哈大笑了,众大臣当然也赶紧跟着笑起来热场子,一副大家都欢喜的模样,拍手称赞。 等淑妃娘娘帅气地登上楼阁,就见皇上亲密无间地牵起淑妃娘娘的手面向地所有人,这一幕,众大臣的脸色变了再变,这一天真是够了昂,他们的心脏遭受各种冲击,可皇上这么牵着淑妃娘娘的手,这是把淑妃娘娘放在皇后的位置上看待吗?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哗啦啦又全部跪了下来,声可震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情景番外插播中—————— 无可置疑,这次西山狩猎的效果是不错的,鼓励一批热血小爷激荡着情怀为大晋求上进奋斗终身,凝聚了一股不可小觑的潜力股,哦呵呵呵! 晚上的篝火晚会,虽然皇上爷带着淑妃娘娘参加了一会儿,大家拘谨着看淑妃娘娘温柔细心的切割那些烤肉盛给皇上,而皇上兴致勃勃地看这些小爷们的即兴表演,什么舞剑啊,摔跤啊,马术啊的,后来夜深了,皇上爷就在淑妃娘娘不悦的神色中回了大帐。 这帮小爷们顿时就疯了,年轻的爷们们儿什么时候能聚集这么多人,喝酒!喝喝喝!干!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够;感情薄,喝不着;感情铁,喝出血。 总之,那是喝吐了的,喝晕了的,喝的晕三到四跑马厩里抱着马呼呼大睡的,什么熊样都有。 不论什么时候褚世楠都是个非常节制的人,今日虽然绕不过这些闹腾的小爷们,多喝了两杯,却也只是晕晕乎乎的,站起来看着这一帮东倒西歪的,眉角抽疼,修长玉白的手指轻轻揉在太阳穴,就打算回帐休息,哪知道走两步,脚下被绊了一下。 眼看着就要摔倒时,突然听到半生不熟的声音粗声粗气地响起:“小心。” 他就被人扶住了,侧过头一看,竟然是轩辕智,不由微微皱眉,就算他对轩辕智刮目相看了,心中对此人的秉性厌烦的,点点头道:“谢谢。” 遂又惊讶,先前他见轩辕智一副豪爽的样子,逢喝酒就来者不拒,一开始端着碗,后来是举着坛子干,怎么没喝醉么? 似乎是瞧出来褚世楠的疑问,轩辕智露齿一笑,爽声道:“不是小爷我给你吹,小爷我打小就是酒坛子里泡大的,这点小酒丫的就算个球,京城哪家酒楼不知道小爷的外号是海量不倒小霸王,你就甭替小爷我担心,小爷看你这是喝晕了吧,你给小爷说你住哪个帐子,小爷送你过去。” 褚世楠不舒服着呢,听了轩辕智这自来熟的口气,眉峰簇起,摇手拒绝:“不用。” 轩辕智决定把褚世楠当爷们呢,哪能容他拒绝,坚定地扶着褚世楠就往边上走:“世楠弟你跟我客气什么,咱们这关系叫什么,江湖上称不打不相识,头破血流换来的兄弟情,真真的真呢!” 褚世楠想抽开手,甩开这大咧咧的货,听到轩辕智称呼自己世楠弟的时候,他原本因为酒气蒸腾出的白里透红就显得有点泛黑了。 “放手!”语气已经是很不好了。 “没把你安稳的送到帐里我是不会安心的。”轩辕智觉着褚世楠喝多了,喝多了说胡话多正常。 “起开!”语气已经是非常非常不好了。 “没把你安稳的送到帐里我是不会安心的。”十分坚决。 “滚!”怒了。 “没把你安稳的送到帐里我是不会安心的。”更加坚定。 最终,轩辕智觉着褚世楠喝多了太闹腾,还特别无理取闹,还不给他说营帐到底在哪儿,干脆的:“得罪了兄弟,好好睡一觉。” 一掌劈晕了了事,扛着就回了自己的帐内,把褚世楠放床里头,自个儿睡边上,就这么,同床共枕了。 离开西山的早晨,天空飘起了棉絮一样的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雪花轻飘飘的,吹一口好似就能在空中飞的很远很远一般。 在轩辕智眼中,皇上今天特别磨叽,做个啥都磨蹭个要死,好似对这西山特流连忘返似的,最后还和淑妃娘娘带了几名侍卫往山林里兜了一圈这才坐上了御辇浩浩荡荡回宫了。 折腾到这会儿,都晌午了。 皇上一走,自己的兄弟们也陆陆续续跟着离开了,他在这儿神采奕奕等着呢,他这不是愿赌服输吗?还得给褚世楠牵马下山呢! “智小爷,艳福不浅啊!”一兄弟路过他时,嘻嘻笑着瞟着一旁冷着脸的褚世楠调侃道。 他知道褚世楠脸皮子薄,可受不得这话,何况他现在把褚世楠当兄弟看,这兄弟哪能被人调戏呢,那是一鞭子抽在对方的马屁股上:“去你娘的!” 马屁股吃痛,撩起蹄子嘶鸣了一声,带着那兄弟撒腿狂奔而去,远远地还能听见那兄弟被颠狂骂:“轩辕智,我(日)死你!” 当然也有褚世楠的兄弟在一旁担心道:“世楠,要不我跟你们一块走。” 褚世楠自尊心极强,这愿赌服输的事儿到底是皇上爷说下来的,他就是再嫌恶轩辕智也推拒不得,更不想让自己人在一旁看着。 虽然一早醒来看见自己睡在轩辕智的帐里,那货搂着自己的腰,一张猪嘴嘟囔着往他胸前蹭,被他大怒之下,一脚踹飞了出去。 更可恨的是,那货起身,大喇喇揉着眼睛跟没事儿人一样对他道:“世楠弟,昨晚上你喝多了,为兄只好把你带这儿来的,反正今个儿咱俩一块走,哦,对了,你头疼不疼,我叫人给你弄杯醒酒茶来。” 褚世楠心里头气炸了,倾国倾城的容颜更是冷若冰霜,他当然不会让人陪着他,好像显得他有多怕轩辕智一般,强烈的自尊心让他张口道:“不用了,你们先走,不过是牵马下山,用不了多久的。” 那些人拱拱手,一个个骑着马在飘落的雪花中,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下山去了。 等这些人都走地差不多了,轩辕智转头露着一口白牙笑道:“上马了世楠弟,咱们也走着。” 褚世楠本着把轩辕智当马夫的心情,一个利落的翻身就上了白马。 轩辕智牵着马头,回过头笑嘻嘻道:“世楠弟,坐稳了,咱们走喽!” 由于是他们是牵马下山,不多久,就远远落在后面,雪越下越大,白茫茫的西山好似就剩下了他们二人。 轩辕智一张嘴都没带停的,讲自个儿打猎的趣事儿,虽然褚世楠始终冷着脸没吭气,他也不觉得寂寞,一人讲地兴高采烈,不知怎么的,回过头笑道:“世楠弟,说真的,你这皮相比京城不知道多少自负第一美女闺秀漂亮多了,那些娘们涂一脸的水粉也比不上世楠弟你天生丽质的十分之一,为兄也算是百花丛中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这点眼光绝对是有的,为兄敢跟你打包票。” 都拍着胸脯保证了,一副如有假话天打雷劈的实诚嘴脸,那眼神特真诚,话音也特诚恳,可越是这样,褚世楠的俊脸就越黑地厉害了。 褚世楠原本不想跟轩辕智扯那么多犊子,可这轩辕智欺人太甚啊,那张嘴越说越离谱,让褚世楠忍无可忍! 就在轩辕智一张嘴巴自觉实诚搜刮着肠子夸褚世楠时,褚世楠蓦地咬牙切齿叫了一声:“轩辕智!” 轩辕智回头,就见褚世楠飞扑了过来,那拳头直接往他英俊的脸庞上招呼了过来,哎呦卧槽,下手真狠,槽牙都快被褚世楠的拳头给打松快了。 “你干什么!”轩辕智飞身退后,揉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褚世楠。 还他妈装无辜!褚世楠整个人要炸了,他今天非要把轩辕智给打趴下不可,飞身跟上,拳如暴雨统统揍向了轩辕智。 轩辕智先前是没防备脸上才挨了这么一拳头,那是疼的呲牙咧嘴的,见褚世楠发疯了一般打了过来,他这当自觉当兄长的被迫防守,边挡边急急问:“世楠弟,怎么了,刚才不是相谈甚欢,你这是做什么?” 第50章 掐苗头啦 相谈甚欢!去尼玛的相谈甚欢! 褚世楠的拳头出的更猛,更快,更重! 轩辕智被打的步步后退,被打地如此莫名其妙,做小爷的当然就不高兴了:“褚世楠,你发什么疯!” 瞅着空侧掌就向着褚世楠的颈项处劈了过去,干脆打晕了了事,哪晓得,一掌下去不要紧,褚世楠没被打晕,倒是往另一边踉跄了两步,谁晓得那虚虚一层雪的下面,竟然是个猎户为了狩猎大型野兽挖的陷阱,褚世楠一脚踏空,“呼啦咔嚓”地伴着树枝折断的声响掉进去了。 把轩辕智唬了一大跳,忙飞身过去,那下面要是削尖的竹子,捕兽的夹子,褚世楠岂不是!都不敢往下想的。 “褚世楠!”往陷阱里一看,这陷阱两人高的深度,褚世楠跌坐在陷阱底,脸色惨白冷汗连连。 “怎么了?”里面没另外设什么机关,轩辕智松口气,跟着跳了下来,褚世楠虽然一言不发,他还是一眼看见褚世楠那怪异角度的腿,沉了声:“腿断了?” 手才伸过去,褚世楠就咬着牙硬着声道:“你别碰。” 轩辕智停在空中的手顿了一下,却还是落在褚世楠的腿上,满不在乎在褚世楠杀人一般的眼光中道:“世楠你别动,我知道你讨厌我,不就是当初拿你当娘们调戏了么?我不怪你,你也别跟自个儿的腿过不去,我那些兄弟都不省心,断胳膊断腿常有的事儿,接骨这活我会,你忍着。” 说归说,还是趁着褚世楠不注意,一掌把褚世楠给劈晕了过去,说穿了,他还是觉得褚世楠的样子柔弱的很,怕这疼他忍不过。 等褚世楠幽幽转醒的时候,眼前白茫茫一片,晃晃荡荡的,而后发现他竟然被轩辕智背着走,刚想挣扎,发现自己的小腿被削平的树枝夹着,上面被布条绑地死死的。 谁知道轩辕智背着他走了多远,谁知道那匹白马跑到哪里去了,只听见轩辕智喘口气笑着道:“世楠弟,你醒了,这天要擦黑了,不过没关系,咱们离京城应该不远了。” 是的,不远了,轩辕智背着他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等安顿好他之后,轩辕智大咧咧拍着他的肩膀,露出那一口白牙笑道:“世楠弟,你安心养伤,为兄过两天还来看你。” 说着,拍拍屁股挥挥手就走了,褚世楠看着已经没了人影的门口,知道该烦轩辕智,可也知道该谢轩辕智,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想法了。 后来,轩辕智的确往将军府跑的勤快,褚世楠一开始冷着脸不搭理他,不过,几个月后,京城里的小爷们还是见轩辕智嬉皮笑脸死缠着冷着脸的褚世楠一块在外喝酒来着,当然,这都是后话鸟。 ————情景番外插播结束———— 回宫之后雪就下大了,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入了夜,天就冷了,常曦偎在炭盆那儿烤红薯,红薯是她让来喜从御膳房那儿弄来的,糖心的,刚还生吃了一小的,又脆又甜。 其实来喜往这儿送红薯的时候,后边跟着提篮的小太监还好奇地问了:“喜公公,咱们皇上爷爱吃红薯吗?咱们皇上爷要亲自烤红薯吗?”要不怎么要了一筐生的呢?就是皇上爷想吃,那吩咐一声,御膳房也会做好了给皇上爷送来的啊。 “多嘴!”来喜瞪了那小太监一眼,“万岁爷的事儿是你能在背后嚼舌头的吗?” 虽说是呵斥了这不懂事的小太监,可来喜心里也嘀咕着呢,咱们万岁爷以往可从不做出格的事儿,要是他没记错,这烤红薯可不是万岁爷爱吃的东西,这么想着,就只有可能是淑妃娘娘了。 在乾元殿里烤红薯,啧啧,也算得上是千古第一人了,关键是万岁爷允了。 这个淑妃娘娘啊,可真是宠到极致了呀。 一篮子红薯送来的时候,是昭帝开门一脸高冷的接了过来,转头就笑眯眯递给了她,若是以往,别说在乾元殿里烤红薯了,就是曦儿在自己栖鸾殿里烤红薯,他也要治罪几个宫人,宫里头到底是有宫里头的规矩。 不过现在,他有了别的想法,他想宠着曦儿,宠到极致,宠到无法无天,宠到她就是闯下了弥天大祸他都能给她收拾干净,由着她继续开开心心,他就是要极宠,宠到她身边除了他谁都不可以,宠到她根本无法离开他。 昭帝带着宠溺的目光,含笑将手中的篮子递给了常曦:“够不够?” 昭帝对她好像越来越柔情似水了,搞地好像对她情根深种了一样,只不过,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她的目标很明确,将来是要拍拍屁股去花花世界里过她的花花生活滴,而昭帝,保不准又在对她盘算着什么,就凭着射箭的事儿,就知道昭帝不动声色能闷出来多少爆发性的演技。 她可斗不过这位爷,要是昭帝真对她新鲜,那也是暂时的,毕竟这么长时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培养点小感情,多正常啊,将来他恢复了真身,整治了高家,又恢复到高高在上的帝王,谁能指望他对她留下多少感情呢? 所以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个时候,大家都是迫不得己身不由己,当然要互相了解互相关心,同床共枕培养感情啦。 她能了解的,她懂,只不过昭帝现在总是对用对她一往情深的眼神,也不知道在背后谋算什么呢。 不过想那么多也没用,开心是一天,伤心是一天,还不如开开心心的了。 这么想着,喏,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抛之脑后了,她忙忙碌碌在炭盆前烤红薯了,虽然也没啥技术含量,可贵在用一双皇帝的手在摆置这些东西啊,珍惜眼前的生活吧,常曦小同志,用一具帝王之躯来给自己烤红薯,呵呵呵呵。 烤一半的时候,拿着筷子给炭盆里的红薯翻个个儿,抬起头就看见昭帝在那儿奋笔疾书地批阅奏折呢,她有时候就不明白,按说左相右相该替昭帝过一遍奏折了,怎么这奏折每日还是整篓整篓往这儿送啊。 想想这历史上还是当昏君比较快乐,明君都tm的累,看着昭帝好似不知疲倦一半的批阅奏折,转而又想到了秦始皇“以衡石量书”的事儿,于是,边烤红薯边笑道:“皇上,我以前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见过,说是古时候有个皇帝,在勤政殿里放着一杆超级大的称,称上连着个青铜编钟,每批阅一本奏折就放称盘子上,等够一百二十斤的时候,称上的小机关就会敲响那青铜编钟,duang一声,就代表今个儿批阅奏折的事儿结束了,可以就寝了。” 昭帝扫着手中的奏折,淡笑道:“曦儿这个说法倒是新鲜,我还是头次听说,我在史书上看过,千年前那些皇帝批阅的奏折是竹简做成,一天批阅一百二十斤倒是不夸大,就是不知道曦儿在哪本书上看过的。”他也算是博览群书,尤其是记载历代帝王的书本,他都读过,却是没见过曦儿说的这要的,有时候想想,不会就是曦儿自己的脑袋瓜里想出来的吧,怕自己想法惊世骇俗,非要冠到书本上。 常曦嘿嘿笑着不答话,装着给自己的红薯翻个头忙着呢,说真的,她还是看到下雪了才想吃烤红薯,其实飘雪的天儿,在皇宫里找个美景如画的地儿,热气腾腾,辣地眼泪鼻涕往下掉的吃火锅才是最美的事儿了。 这么想着,还哼起来了:“世上的美味多,最美的是火锅……” 昭帝哪知道常曦这些心思啊,想来曦儿是不愿搭腔先前问的了,微微笑了笑,换了一本奏折打开,上面的话就让他面色微僵了起来,是什么,还是礼部那些人说给云麾将军接风的事儿,先前他用政务繁忙推拒了几次,看来这事儿是再推不了了,既然如此,就着手让这些人办吧。 再说,昭帝看向常曦,她正伸手去拨拉炭盆里的红薯,哪晓得烫地她猛个缩手,却还是不放弃用手去拨拉红薯。 看着这一幕,昭帝心中还是泛出淡淡幸福感的,这样的景象很平凡,但却真的让他很满足。 既然如此,他心中略动,干脆赏陆遗寒夫人个诰命,如此一来,宫廷宴会,陆遗寒自然得带着有诰命在身的夫人参加,曦儿,看了陆遗寒身边有了良配,总归是会收了那些对陆遗寒的心思的吧。 对的,他现在根本不忌讳陆遗寒,他担心的是曦儿,或许是出身高家这种武夫家庭,以至于她对年轻的将军比较感兴趣吧。 无论如何,他都会帮曦儿,掐了这些苗头的。 第51章 蠢蠢欲动 陆遗寒的接风宴被定在冬至前三天,内务府那边说上林苑那儿有片梅林已经开了几枝,等接风宴的时候刚巧那儿的梅花开的正盛,于是,地点就定在上林苑的梅林。 宫里头许久没举行宴会热闹了,毕竟昭帝上面没个太后节庆呢寿诞呢举行个宴会,他本身又是个寡淡的人,也不热衷什么歌舞戏曲,连带着宫里头的歌舞作坊也冷清的很。 负责这次接风宴的是内务府总管太监,叫何朝恩,就一六十二的老太监,先皇在世的时候他就担任了内务府总管太监一职,老派人物,行事一板一眼。 当然,来喜也曾肖想过总管太监一职,毕竟是个油水丰厚的职位,只不过他如今还不到二十岁,虽然打小跟在昭帝身边,可这资历还是不够,所以,他也只能肖想肖想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何老太监在心中归纳清楚,招来了一帮管事的太监嬷嬷们,一板一眼条理清楚的将事儿吩咐下去了。 众人得了令,当然都急匆匆准备去了,宫廷歌舞坊一扫往日的低迷冷清,每日里咿咿呀呀地吹拉弹唱起来了,还有些外臣动了心思往这儿塞人呢,总觉得皇上爷的后宫还是不够充实,这可算是个进献美女的大好机会。 总之,都活泛着呢。 “魏姐姐听说了没有,皇上爷要给陆将军接风了。”夏语菡嘴角含笑,她双手揣在毛茸茸的皮桶子里,竖起来的披风领子上也缀着白色毛绒边,衬托她那张清丽脱俗的小脸神采奕奕,如果忽略她眼底那抹青黑的话。 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到皇上了,自从淑妃受伤堂而皇之住进了乾元殿,这后宫就渐渐冷清了起来,而皇上,更是再也没来看过她,她一开始虽然很生气,却也很淡定,她觉得皇上的心在她这儿,可是后来,她就坐不住了,她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坏,心情一天比一天糟,她如今到了晚上,连个囫囵觉都睡不了,她气,她恨,更何况,她派人送东西给皇上,都被打发了回来,她自己过去,也被人拦着,见皇上一面,是比登天还要难了。 这都是淑妃搞的鬼,而且,在上次竹林相遇之后,淑妃雷厉风行嚣张地展现了她的手段,变本加厉无所不用极其的阻止她见到皇上,甚至不知道在皇上跟前吹了什么枕头风,皇上竟然会派人漪兰殿说对她说,没事不要四处乱走。 她还记得那天,听到皇上派人来漪兰殿时,她有些气,他终于想起来她了么,可心中更多的是雀跃,她觉得她在皇上心中还是拥有独一无二的位置的,她让来人等着,她慎重的梳妆打扮,在身上扑了淡雅的香粉,又选择那些不惹眼却又让人眼前一亮的装饰,皇上是喜欢她这些用心的打扮的。 她对着雕花铜镜抿着嘴,矜持地笑着,左右地看仔细了,这才放心下来,莲步轻移挪了出去,很淡雅地问:“皇上让你带了什么话给本宫?” 那传话的小太监想必是等的时间长了,见了她,眼底的不耐烦都没收干净,甚至有点趾高气昂地道:“皇上让奴才给昭仪娘娘带句话,皇上说,眼看着就要天寒地冻了,昭仪娘娘要注意身体,没事儿的时候就在漪兰殿修身养性,不要四处乱走。” 她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眼前一黑,失态地一个趔趄,惊惶地问道:“皇上真这么说?”说什么在漪兰殿修身养性,那跟对李昭容禁足有什么区别? 那小太监一脸不耐道:“话已带到,奴才告退。” 夏语菡眸中闪过厉光,后宫的这些女人们,在李昭容被禁足后,一个个就噤若寒蝉,以前淑妃在她们眼前嚣张的时候,她们倒是敢给淑妃使绊子,如今淑妃与皇上朝夕相伴,她们一个个倒是怕了。 她们怕的不是淑妃,而是,淑妃背后的皇上。 夏语菡嘴角讽刺一笑,转过头看向形容憔悴的魏青筠,上次她去找魏青筠,戳破怀孕假象,魏青筠就称病闭了宫门许久,直到皇上亲密的带着淑妃前去西山围猎,魏青筠才差人找了她。 魏青筠终究是要下定决心的,毕竟肚皮空响,里头什么都没有,她就算装出个怀胎十月,届时,她从哪儿弄出个娃儿来冒充凤子龙孙呢? 魏青筠脸色青白,从她知道自己的怀孕不过是夏语菡的设计之后,她就在午夜梦回不止一次想撕扯了夏语菡,刀刮了夏语菡,咬破夏语菡的喉咙,吸干她的血,生食她的肉,用她的骨头喂狗,用她的筋绷马桶。 她躺在床上想,双手握拳,指甲抠在肉里抠出了血丝的想,她又想,像夏语菡这样从里坏到外坏透透的女人,血肯定不好喝,肉肯定不好吃,她吃了一定会呕出来,然后,她就真的觉得自己肚子里翻江倒海,阵阵作呕,她就开始吐,没日没夜地吐,像害喜害惨了那样,这样没过些日子,她就瘦了十几斤。 她的胳膊细了一圈,海蓝色儿的玉镯子松垮垮地挂在手腕上,显得她的手腕枯槁了一般,好似垂暮之人。 她唬了一跳,像她这样的人,竟然沦落到自哀自怜暗自垂泪,她摸着空无一物的小腹,她开始埋怨皇上,无论如何,对于头个子嗣,皇上竟然也这般无情无义,封赏迟迟不下,人也无影无踪,甚至还没有她怀孕前来她宫里的次数多。 她又想到的淑妃高曦,她哪里不如高曦?论相貌,她是冠盖满京华,名副其实第一美女,而高曦算个什么?论才华,她是公认的京城第一才女,高曦可是毛笔字都拿不出手的。 高曦,明明处处不如她,明明如此。 却在进宫之后,处处在她上风,处处高她一头,现在连皇上的宠爱,高曦都是独一份,就连她怀了身孕,皇上也寸步不离高曦,甚至,带高曦去西山围猎!皇上从来没有带过任何女人出宫,这是破例,皇上在为高曦打破惯例。 她恨高曦,比起夏语菡,她更恨高曦。 习惯性地将手放在腹部,心中不可避免迎来一阵失落,今日在御花园中与夏语菡不经意的相遇也是她们之间约好的,站在香雪亭看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假山,她的心一阵一阵发冷。 感觉到夏语菡盯着她放在腹部的手上,分明感觉到夏语菡闪过的讽刺眸光,她心中颤抖,手却更加坚定,回的声音也显得硬冷:“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会不知道?” 每次魏青筠在自己面前,一脸收不干净的恨意,却又不得不与自己绑在一起,那张憔悴容颜上的矛盾显而易见,不过,让人感觉到虚伪,没错,魏青筠就是个虚伪的女人。 夏语菡这么想着,悠悠一笑:“按说姐姐的消息比妹妹灵通,这么大的事儿,肯定是姐姐比妹妹先知晓,只不过妹妹可不敢怠慢了姐姐,一有消息就急忙来通知姐姐了,听说此次接风宴,不仅后宫嫔妃要参加,还允许有诰命在身的夫人们参加呢。” 魏青筠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道:“陆将军的夫人刚被赐封安国夫人,一品的诰命在身,那是陆将军在外为皇上立下汗马功劳,皇上赏给陆家的体面。” 夏语菡闻言笑眯了眼睛,神情却是微冷:“魏姐姐,妹妹是个直肠子的人,姐姐这打着马虎眼,妹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妹妹想,姐姐应该知道妹妹在说什么,接风宴,参加的人很多,很乱,很杂。” 夏语菡的声音就在魏青筠的耳边,越来越轻,目光缓缓挪到了魏青筠的肚子上,悄声道:“届时,人那么多,那么乱,那么杂,淑妃娘娘出于嫉妒故意碰到了姐姐,姐姐撞到了肚子跌倒了,雪地里流了好大一滩的血,刺红刺红的,周围都是惊叫的声音……” “你别说了。”魏青筠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她好似缺氧了一般努力的呼气吸气,脸色更加青白,她与夏语菡谋划着的,就是给淑妃安上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可夏语菡在自己耳边这么说着时,她止不住的害怕,止不住的悲伤,止不住的想要将双手掐在夏语菡细白的脖子上。 正在此时,沉香急匆匆走了过来道:“郑婕妤和王美人向这边过来了。” 就听夏语菡抿嘴一笑,从容落步而走:“那么,姐姐,妹妹就先告退了。” 魏青筠盯着夏语菡的背影,眸光怪异,却是突然轻声道:“妹妹认识方景云吗?” 夏语菡闻言欲走的步子僵直了一下,却是缓缓回过身,眸光冷然地看着魏青筠,轻声道:“姐姐好快的速度。” 魏青筠淡淡一笑,转而看着雪景,青白的脸上好似多了一点点血色:“你我毕竟坐了一条船,姐姐也不想毫无声息地就被妹妹推下水垫了脚去。” 夏语菡闻言呵呵一笑,道了一声:“彼此,彼此。” 第52章 席面文章 转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郑婕妤远远地看到一抹青色的身影离开魏青筠,不由皱眉:“怎么像是夏语菡?” 王美人是出来踩雪的,她无所事事,除了每天听郑婕妤胸有成竹的分析大局,似乎时间空白的太多,也是听了郑婕妤的话,她才堪堪抬头,早已没了夏语菡的身影,就问道:“怎么了?” 郑婕妤揪揪柳叶眉,道:“什么时候夏语菡也出来走动了,还特地亲近萱昭仪呢。” 王美人摇摇头表示不知,郑婕妤倒是拽着她:“走,咱们去给萱昭仪打声招呼。” 哪里知道,才走两步,就看见魏青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带着身边的沉香转身走了。 郑婕妤准备好的标准笑容都僵在了脸上,继而一脸不忿:“拽的什么样儿啊!” 王美人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假装四处看风景了撒。 看着看着,她觉得自己也想是皇宫里一件可有可无的装饰品,却也不觉得悲哀,可能,装饰品是不需要有悲哀的情绪的吧。 是吧。 自从知道要给陆遗寒搞个接风宴,常曦就开始来劲了,其实她不是对这种宫廷宴会感兴趣,毕竟进宫三年多了,昭帝的宫廷宴会虽然少,一年却还是有那么几回的,刚开始可能新鲜会儿,古人的宴会,古人的礼仪,古色古香韵味十足。 可参加了几次就没意思了,嫌弃饭菜太冷,嫌弃礼仪太多,嫌弃在皇上眼皮子下面这些人虚与委蛇。 但这次可不一样了,嘿嘿嘿嘿,这可是给陆遗寒举行的接风宴,宋子轩是造成她带着幼澄出车祸,导致她穿越到这个未知年代的罪魁祸首,陆遗寒是不是宋子轩穿过来的,她已经不在乎了,就凭着那张分毫不差的脸,陆遗寒就跟宋子轩脱不了干系,保不准还是宋子轩的老祖宗呢! 能教训一下宋子轩的老祖宗,她的心情何止是畅快淋漓啊,那简直是排山倒海一般的舒畅呢! 总之,这口恶气不出,她对宋子轩的事儿就难以释怀,而且她要继续耿耿于怀她也很不舒服。 因此,是陆遗寒的接风宴,她就来劲了哈,这可是个光明正大整陆遗寒的机会呢! 不知道为何,想到这里,原本昭帝那张俊脸在常曦的广泛应用下,露出了个无比贼兮兮的笑容,她拿着毛笔呢,托着腮,毛笔在砚台里倒腾来去,还想着呢。 接风宴上嘛,无非就是吃吃喝喝,要整陆遗寒,当然要从这方面下手了。 让她仔仔细细地琢磨琢磨,嘿,常曦眼前一亮,她可以借皇上名义赏给陆遗寒一顿别开生面的宴席,这可是独一份的,要吃完的,哈哈哈! 这下她就更来劲了,一手兜着袖子,一手拿着毛笔在宣纸上规规矩矩写起来了。 给陆遗寒上的第一道菜的菜名么,就叫金鼠跳松青,好听的简直是不要不要的,只不过,嘿嘿,哼哼,其实就是油炸小老鼠,想想那一只只小老鼠油炸的金黄色儿,再摆出个婀娜多姿的造型,哈哈,她已经能想象到陆遗寒掀开盖子看到这盘菜之后花容失色的表情了! 只不过,呕,光是想想,也有够恶心的。 常曦摸着肚子,感觉一阵阵的恶心呢,这招太狠了,尤其是对她自己已经造成了不小的精神伤害,有点伤人八百自损三千的赶脚了。 端起来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压压那股子恶心劲,就把宣纸抽出来放了一边,而后开始琢磨第二道菜。 对鸟,这第二道菜就叫五福临门,嗯,名字很喜庆,其实就是红烧五只大蝙蝠,呕,等等,她觉得口味太重,她的精神再次遭到了不低于一千点的伤害。 她得歇会儿,幸好早膳用的不多,否则这会儿她肯定吐出来了。 我忍,我忍,我忍! 好了,她忍好了,来,虽然虚弱了点,还是要继续。 下面就来一道蛤蟆炖土豆,椒盐脆蜈蚣,一品蝎子脚,清炖五花蛇,白蒸壁虎尾…… 呕,她扔了毛笔,脸色煞白煞白,端着茶杯在另一边上恶心着,就这么着,还在想,这全乎了吧?要不再来个昆虫大杂烩吧!好吧,等她歇过去这股劲就继续。 她一定要送给陆遗寒毕生难忘的接风宴,她要让陆遗寒余生都活在源自于食物所支配的恐惧之中! 她,呕…… 他的曦儿今个儿上朝结束回来给他汇报完工作后,就支起来一摊子好似要练毛笔字的感觉,明明对练字的兴趣逐渐减弱的曦儿(因为发现字无百日功这句话不知道是哪个装逼人士说出来的后,常曦就彻底甩掉了练字的包袱,她决定只要收藏昭帝的小字就可以了,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贪心太过,就不开心了,所以,还是算了吧。),你看她铺好宣纸,磨好了墨,陷入沉思。 却又突然好似惊醒了一般,面露自信满满的微笑,下笔好似游龙惊风一般。 而后,她喜滋滋的,却又皱眉,然后,似乎有点想吐,就见她喝了口茶水,好似好了点。 昭帝就开始回忆今天早膳他们都用了什么,早膳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那是不是天冷的关系曦儿受了凉气,所以肠胃不适了? 转而看到曦儿又开始写了,可揪着眉头更加的不舒服,她却还是忍着,一口气写了许多字后,整个人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一样,脸上煞白一片,转过头就开始恶心了起来。 昭帝心中揪了一下,赶紧放下手中的奏折,大步走到常曦跟前,心疼个要死鸟啊,他双手搀扶在常曦的胳膊上,口吻更是跟含糖生怕要化的一般:“曦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昭帝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可把自己吓了一跳,忍不住抚在胸口,心中暗叫,吓死本宝宝啦! 然后才摇头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其实我就是。” “练字练地恶心?”后面的话是昭帝接的,他看着常曦的目光有点无奈有点宠溺,他家曦儿已经够特别了,这练字一事儿,他会就可以了,至于曦儿,不喜欢就不要强迫自己,他知道宫里头有很多嫔妃为了讨好自己而去练字,其中也不乏有练地出彩的,可那些人都不是曦儿,曦儿就是曦儿,他喜欢曦儿,爱曦儿,又不是为了将曦儿培养成一代书法家一代文豪。 他爱的,是这个时常自作聪明自作主张,却有一颗洒脱的自由自在的心的曦儿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也跟着看向了宣纸上的字,虽然他不强迫曦儿练字,却也好奇曦儿的字写地怎样了,哪里知道入目的竟然是:蛤蟆炖土豆、白蒸壁虎尾…… 常曦在昭帝接话的时候就想扑过去抽掉宣纸了,却还是慢了一步,她是横在昭帝与书桌的中间了,她还叫着:“不能看不能看。” 可昭帝的脸色就渐渐变色了,常曦被唬了一跳,赶紧将宣纸抽掉道:“我胡写的胡写的。” 昭帝想起来先前常曦的样子,又恶心还努力的写,不知道图的是什么,他试探性地问道:“这些难道是曦儿想补身子?” 常曦闻言可被吓着了,卧槽啊,这可是给陆遗寒的,光想她都受不了了,要是让昭帝真给她弄来看着她吃,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可不行啊,她急道:“真胡写的,真的,骗人是小狗!” 昭帝却突然抽出一张被常曦撂一边的宣纸,就见上面写的是:五福临门,旁边还随意画了一只蝙蝠。 第53章 绕了一圈 蝙蝠画地很是写意,寥寥几笔颇得神韵,并且还十分可爱,昭帝看的有趣,他倒是不知道曦儿还有这等小天赋。 只不过,昭帝隔着顶着一脸坏菜表情的常曦,抽出最后一张,嗯,金鼠跳松青,不由皱眉,旁边用一样的笔触画的一只肥嘟嘟的老鼠,还用毛笔圈了一圈,上面写着油炸二字。 昭帝看了看他滴曦儿,对方目光闪烁不愿与他对视,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常曦在想什么,就像现在,她明明不喜欢这些东西,明明恶心个要死,却还在这儿写的起劲,还是带插图版的。 昭帝凝眉,脑海中却灵光一闪,看着常曦好似怕吓到她一样地轻声道:“曦儿,是在写接风宴的菜品目录吗?” 接风宴是给陆遗寒设下的,如果曦儿真的喜欢陆遗寒,她会写出这样的菜品吗?难道…… 昭帝感觉自个儿的一颗少女心扑通扑通地要跳出胸腔外了,顶着胸前的两只小白兔也不安分的上上下下,他抓着这宣纸的手有点紧张了,紧张的手心都湿润了,有个想法呼之欲出,可他到底是要从曦儿嘴里得到真相,他压下心头那股子要扬起来的喜悦,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他滴曦儿。 常曦明显演技浮夸地“哈哈”干笑两声,都不敢看昭帝的,要是让昭帝知道自己如此款待他的宠臣,止不定要闹出来点什么呢。 “怎么可能!”她夸张地叫出了声:“我现在可是皇上,坐拥大123言情山的头号人物,面对为大晋立下汗马功劳的云麾将军,我怎么会在他的接风宴上,让他吃蛤(蟆)、吃蜈蚣、吃老鼠、吃昆虫!万一吃他个食物中毒上吐下泻脸上生疮全身起疙瘩,或者从头到脚泛了绿长了鳞片发了泡什么的。”那可真是喜闻乐见大快人心万人鼓掌皆大欢喜呐!她恶意地想到,语气在这儿停顿了一下,而后一本正经道:“那可怎么办啊!咱们可是宫廷宴会,给皇上您长脸面的,哪能出这事儿呢!是吧,皇上!” 她攒一手的冷汗啊,虽然说话很溜,可是没过脑子,现在还感觉脑袋里面嗡嗡着呢,说完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却还眨巴眨巴双眼看着昭帝,好似等着昭帝肯定的模样。 昭帝爱死他滴曦儿了!你说说,你说说,这样的宝贝蛋子他上哪能找来第二个?原来他这宝贝蛋子啊,根本不喜欢陆遗寒的对不对,她要是喜欢陆遗寒,她怎么会想着去整陆遗寒?还努力思索地想法子去整陆遗寒? 你看她喜欢养着她自己,所以现在他在她的肉身里,她就格外关心他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脂粉泡什么澡,前段时间还鬼鬼祟祟鼓捣出来个污泥面膜要给他糊被他严词拒绝了,她好似也知道会被拒绝,于是讪讪笑笑,就没再提糊那污泥的事儿,就是老盯着他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唉声叹气,好似他不糊那污泥,颜值就会大幅度下降一样。 她要是喜欢陆遗寒她会研究这些毒物给陆遗寒吃吗?不怕陆遗寒在接风宴上吃个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吗? 昭帝啊昭帝,简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顿时灵台一片清明,再回顾往昔种种,也赫然发现曦儿虽然对陆遗寒关注度高,却没有任何跟喜欢搭边的意思,对啊,他滴曦儿,一点都不喜欢陆遗寒的呀!哈哈哈哈! 昭帝感觉一时间空气如此清新,世界如此美妙,人生如此幸福! 他仰着头,鸦青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淌在身后,那双水盈盈的美眸中充满了爱意看向常曦,在常曦还在忐忑自己说的话有没有问题的时候,昭帝动作灵活地扑过去了,他踮着脚尖双臂勾住常曦的脖子,一张红艳艳的小嘴微张着准确地吻在常曦那双水艳艳的唇瓣上,满腔的爱意涨地他太幸福,他忍不住要将这些爱表达出去,让他爱的人清晰的知道,他的心脏每跳一次都是对她的爱。 曦儿啊! 常曦有些晕撒,情况失控了,昭帝看见她写的那些恶心八糟的东西,不仅没有教训她,没有冷丢丢看她,没有给她一记你注意点的眼神,反而,那个,刺激了他的,xing欲? 昭帝这个兴奋点未免太,与众不同了吧? 她被昭帝这个老手吻地直喘气,缺氧撒,原本就蒙丢丢的脑袋就更蒙丢丢啦!她原本威武不屈的身子在昭帝强势又不失温柔的吻中,渐渐软了下来,完完全全化成一滩水。 当然,有些地方,还是越来越威武雄壮的…… 嘿嘿…… 对昭帝来说,假想敌陆遗寒终于被扫出去了,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畅快感,他吻地餍足,心也满足,揽着常曦的腰不放手。 常曦却是不敢动作的,她还没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昭帝勾起嘴角,虽然曦儿并不喜欢陆遗寒,但对陆遗寒的关注却异常地多,他深吸口气,宠溺地摸着常曦的头:“乖,给我说说,是不是进宫前见过陆遗寒,他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你,你这小心眼子一直记到了现在?” 常曦闻言惊愕地看向了昭帝,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她对陆遗寒的仇恨已经深刻到身为局外人的皇上都看明白了的地步吗?不过,昭帝既然以为她是进宫前与陆遗寒有私人恩怨,那她就,编一段给昭帝听? 昭帝看到常曦的表情,眼神中冒出了果然二字,于是乎呵呵笑着摸摸常曦的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他喜欢曦儿,自然想知道与她有关的一切。 常曦呢,她觉得自己要发功了,她一定要编一个荡气回肠的私人恩怨讲给昭帝听。 就见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才露出一副刻骨铭心的表情娓娓道来。 ————短篇故事集锦系列———— 从前有位小姑娘长地非常非常非常可爱,一张小脸好似饱满圆润的红苹果,圆圆的眼睛像秋天里黑溜溜的大葡萄,小嘴更是像田野里红透透鲜艳的小草莓。 总之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周围的人都喜欢她,祖母还送了她一顶鲛绡挽出来的小红帽,后来有一段时间她被人称为小红帽……(拍砖的求轻拍(⊙﹏⊙)) 她记得五岁的时候自己就戴着这顶小红帽跟父亲和哥哥去了某大臣家里做客,当时她拿着一串糖堆一个人在花园里玩,就碰到了一个自称是大灰狼的大哥哥。 那个大灰狼说:我手里这朵花天下就这一朵,换你手里的糖堆你换不换? 小红帽不肯,大灰狼就凶相毕露,不仅将糖堆夺走了,还当着小红帽的面,在上面吐了口水,然后从下舔到上…… 常曦干巴巴地讲着,脸上却十分愤慨,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抬头却看见昭帝一脸就这样的轻松表情,她反思了一下,小盆友之间该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她想了想,继续道。 小红帽害怕大哭,大灰狼就把小红帽放在桶里,摇着井轱辘把小红帽吊在井半空,而后大摇大摆离去了…… 井底幽冷深寒,小红帽又冷又饿,五岁的小红帽哭都忘了,害怕地抽抽搭搭,被如此惊吓,小小的柔弱的身子就发烧了,继而昏迷不醒,病了很久很久。 当然,很久以后,小红帽得知了那个大灰狼的名字,就叫做陆遗寒! 俗话说的好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仇不报枉为人臣! 常曦说溜了,还觉得陆遗寒为了一个糖堆竟然把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放到井中,这行为简直禽兽不如为人不齿! 额,她这份代入感,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昭帝听地是半信半疑,陆遗寒算是他少时玩伴,陆遗寒的秉性他再了解不过了,小时候虽然也调皮,也捉弄过小女孩,但太出格的事陆遗寒还是做不出来的,把一个小女孩放到井中这样的事情,确实过分,也难怪曦儿记了这么长时间。 只是,昭帝疑惑地看着常曦:“曦儿,你那时太小,会不会记错了仇人,我与陆遗寒也算是一起长大,他的秉性我还是了解的,他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常曦闻言,心中大喊了一声卧槽,整个人就蹦了起来,那是勃然大怒啊:“是不是因为你跟陆遗寒关系好,所以就为他开脱!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记错我的仇家,他叫陆遗寒!他的屁股上还有一颗梅花痣!” 昭帝只是发出自己的疑问,哪里知道曦儿跟炸毛了一样,而且,还提到了陆遗寒屁股上的梅花痣,他跟陆遗寒一起长大,少时还溜出去一起下河洗过澡,陆遗寒屁股上有颗梅花痣,他当然一清二楚了,可是,曦儿为什么知道!她有所隐瞒对不对,她还是没有对他全盘托出。 他想起来曦儿跑去偷看陆遗寒洗澡,她为什么偷看陆遗寒洗澡,是不是为了确定她小时候的仇人就是陆遗寒,她当初不能肯定对不对,她最后是看见了陆遗寒屁股上梅花痣才确定了自己的仇人是不是? 那么,她小时候就见过陆遗寒屁股上的梅花痣了? 昭帝越想越愤懑呢,她对他有所隐瞒,她没有说真话,她跟陆遗寒到底是什么关系,真的是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糖堆,会不会有别的原因,例如,因爱生恨什么的? 昭帝想到这里,浑身起了一层冰凉,对的,高琼说过,当初曦儿是不愿意入宫的,这天下的女子谁不想入宫,每年都有无数女子托家里的各种关系叫嚣着要进宫,要成为皇上身下娇喘的一份子。 什么样的女子不愿意入宫,当然是,有了喜爱的人女子了,曦儿她,进宫前,难道与陆遗寒是一对恋人? 他深知陆遗寒是喜欢曦儿的,那么曦儿,如此恨陆遗寒的原因,难道是当初她被送进宫,陆遗寒没有出面阻止的缘故吗?不仅没有出面阻止,三年前,就在他迎曦儿入宫时,陆遗寒也是娶了正妻的。 昭帝倒抽一口冷气,(我的脑洞开出来我自己都怕)是的,就是这样的,说什么醍醐灌顶,说什么灵台一闪,昭帝感觉自己这会儿痛彻心扉,方才还在天堂,转眼又堕入了地狱,这种痛苦,生生撕扯着他的灵魂。 真相,原来如此啊,他怎么,才看出来呢? 额,好似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第54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昭帝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一时间他难以消化三年前曦儿与陆遗寒是一对郎有情妾有意的情侣身份,他觉得疼,浑身上下的疼,指尖抽抽地疼。 心冷呵! 心冷呐! 而曦儿种种所作所为,是她忘不掉吧! 呵呵呵,呵呵。 再张开双眼的时候,昭帝眼底泛着微蓝的冰寒,面无表情道:“曦儿,我就想问一句,你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没有一句是骗我的吗?” 那个,世间变幻无常,谁能够料到昭帝脑洞能开地那么大啊…… 当然是假话了,她难道能告诉昭帝陆遗寒跟她上一世的未婚夫长地一模一样,屁股上痣的位置也分毫不差,而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就在于,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给老娘玩劈腿了! 可昭帝的眸光很有问题啊,好似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啊,他太慎重了,太认真了,反而让常曦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都不敢直视昭帝的目光了,搞笑了,她不过是编个谎话,在昭帝的眸光下至于这么怂吗? 于是,她鼓足勇气,勇敢地迎向了昭帝深不见底的眸光中,深吸一口气,肯定地回答道:“当然!” 可紧接着,她就从昭帝的眼底看到失望之色渐渐浮现了出来,昭帝好像突然颓丧了许多一样,这让她突如其来觉得心慌意乱,可又无所适从,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着昭帝缓缓站起身,不再看她,面无表情道了一句:“知道了。” 而后,把她当隐形人一样,回去龙案上批阅奏折去了,这样的感觉,让她很陌生,很无措,很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可气氛变地太诡异了,让她张张嘴,就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而后,她也有点垂头丧气了,昭帝生气了吧,可是,为什么呢? 昭帝感觉自己浑身无力,他的力气都用来疼痛了,他没来由的愤怒,更多的还是心痛,他疼地无法面对曦儿,他怕张口了,就止不住要问,问了,就更害怕知道答案。 他觉得自己一世英名,面对群臣尔虞我诈他不怕,面对千军万马他不怕,可现在,他怕了,怕曦儿根本不曾喜欢他,更何论是爱了…… 唯有批阅这些奏折,他好像才正常点,正常地像一个高高在上孤傲无比的帝王…… 好吧,来喜出场了,来喜觉着自从皇上爷跟淑妃娘娘过上类似关门就是小两口的生活之后呢,事情就开始往诡异的方向马不停蹄地发展而去了。 来喜自觉也是聪明伶俐察言观色不动声色顺水推舟等等的一号人物啊,可现在就是摸不准宫里头这两位到底是什么心思了,那是一场晴空一场雨,一场冰雹一场风啊,前段时间西山围猎,皇上爷与淑妃娘娘是你侬我侬,他来喜跟在御辇旁边都羞地满脸通红,亲吻起来叭砸叭砸的声音把他脆弱的太监心敲击出来多少个小洞洞。 可现在呢,他胆战心惊地给皇上还有淑妃娘娘布菜,头都不敢抬的,他感觉出来了,淑妃娘娘那张脸啊又黑又长,也不知道咱们家皇上爷怎么把这位娘娘给得罪了。 不过话说回来,恃宠而骄恃宠而骄,淑妃娘娘被皇上宠滴吧,甩起脸色来是一样一样的,唉,最让来喜忍不住长吁短叹的就是,咱们皇上爷一身傲骨根根断裂在淑妃娘娘脸跟前了。 皇上爷在臭了脸的淑妃娘娘跟前,那份小心翼翼让他看了,来喜一咧巴嘴,哭丧着脸,辛酸吶,咱们爷什么时候竟然开始低三下四了。 常曦揪着昭帝的衣袖小幅度地晃了晃,还小心翼翼地看着昭帝的神色,三天了啊,自从那天一番莫可名状对话之后,昭帝就陷入到她完全不能理解的情绪中去了。 最让她十分不舒服的就是,昭帝彻彻底底把她当成了隐形人,竟然无视她的各种存在,而且,就是晚上,她睡龙帐,昭帝就睡一边的红木罗汉床。 她嬉皮笑脸给他汇报工作,他根本不看她,一脸漠然嗯了个声。 他批阅奏折时,她在他跟前噼里啪啦烤红薯烤土豆烤苹果,就是吃起来也故意砸吧砸吧嘴,可昭帝就是无动于衷。 她就边烤着让小太监从御膳房弄来的各种蔬菜瓜果,还扯着嗓门对着昭帝唱:“唱山歌来哎~哎~哎~这边哎唱来嗨那边和,那边和——。” 可昭帝牛掰了啊,八风不动啊,稳如泰山地一目十行的批阅奏折啊! 这让常曦越来越觉得不舒服了,有点委屈了,她根本不知道昭帝为什么生气了好吗?这对症下药也要知道昭帝到底是犯了什么病吧! 她哪里知道昭帝这会儿觉得他自己的心伤地是千疮百洞,他不想去在意,可无时无刻不在意,他是伤心了,也是赌气了,论相貌论才学论家庭地位论个人体面他哪里不如陆遗寒了? 哦,就算曦儿你没进宫之前没有见识喜欢上了陆遗寒,可进宫之后遇到像他这样外有仪表不凡,内有雄韬伟略,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人,怎么还能对陆遗寒念念不忘,好吧,退一万步讲,就算曦儿你对陆遗寒不是爱了,可因爱生恨就给更可怕了,要知道,此恨绵绵无绝期呀! 昭帝是想地心都快碎了,虽然是在红木罗汉床上睡,可他怎么也睡不着谁不安稳,身边没有曦儿,他怎么能睡地舒服,半夜起来,披着衣服站在龙帐前看曦儿,乾元殿烧炭暖和,整个殿内好似春日一般,曦儿就盖了一床薄被子,沉沉地睡着,睡地很舒坦,很没心没肺,一副没有他,她能更好的舒展四肢霸占整张龙帐以至于睡地无与伦比的舒服的感觉。 昭帝这样看着曦儿,心就更疼了,他在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个位置?如果有位置,到底排在什么地方,明不明显? 可昭帝不敢问,他生平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感觉,全身连丝勇气都没有,只能让自己一颗滚汤的心翻来覆去的煎熬,他几次想开口,问个清楚问个明白,可事到临头,他又踌躇了。 第55章 无理取闹 曦儿拽着自己拿着筷子的衣袖轻轻晃,他不用看过去就知道曦儿眨巴着期待的眼神,可他觉得曦儿只是在这乾元殿里无聊的很,才会来招惹他,如果现在有人陪着她玩,陪着她闹腾,陪着她打发时间,她绝对不会来招惹他的吧。 昭帝越想越觉得心口苦涩,越是这般想着,对常曦的举动越无动于衷,拿着筷子的手轻轻一晃,就躲开了常曦拽着他袖口的手。 常曦一愣,手还在半空中僵着呢,她有些讪讪的,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一直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昭帝到底为什么生气了,她只是很坦然地告诉昭帝自己与陆遗寒之间的血海深仇而已吧,难道昭帝还是觉得自己将把大晋的朝政当玩意了?然后,还准备玩弄他的得力忠臣? 她是很想给昭帝解释一下来着,可她不知道解释什么呀,昭帝完全无视她的存在,让她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张口说了,她也想尝试着无视昭帝的存在,可表面上是做到了一丁点,心里却是不大舒服的,怎么不舒服,就是堵、闷、不爽快。 现在都过了三天了,她觉得昭帝应该消气了吧,等着来喜布菜出去,她就挪动着两根手指头爬呀爬到昭帝的衣袖那儿,然后,若无其事拽着了昭帝的衣袖,晃了晃,她都主动低头求和了,有再多的气,昭帝也该散干净了吧? 拽了拽,喂,我在跟你说话。 看,她都放下身段,她都低三下四了,可昭帝呢,衣袖轻飘飘一晃,躲开了。 常曦第一次觉得,没由来的尴尬的要死,本来她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鲜少主动低头,方才的举动她也是挣扎了许久的,可现在,她只感觉自己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于是,手收了回来,心里头不免生出了委屈,心里却暗道:我在心里默数一二三,数完了,你对我说话了,我就原谅你的无理取闹,否则,别指望我会理你,我这个人最讲信用,说一不二,说到做到,我是说真的。 一、二…… 常曦看着昭帝淡然自若地用膳,根本就没有跟她说话的意思,一个“三”在齿缝间纠缠了半天,就是蹦不出来,倒是一双眼睛给憋个酸红酸红的了。 蓦地,“啪”地一声,常曦把筷子给拍桌上了,三! 王八蛋,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无理取闹吗?没听过无理取闹是女人的专利吗?姐们儿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无理取闹! 怒吼了一声“来喜!” 来喜在外面听到皇上爷这一声怒吼,整个人原地打了个惊颤,转过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就推门进来了,惊惶道:“皇上,奴才在。” 常曦满脸的怒容:“朕早膳用好了,这些都撤出去。” 好嘛,这才布好菜,就用好膳了呀。 来喜抬头看了一眼,淑妃娘娘还在用膳呢,皇上爷这是要扫淑妃娘娘的脸面了呀,斗大的汗珠子一滴一滴往额头上窜。 只不过,皇上爷发话了,来喜也不敢多说了,赶紧的,指挥着一帮小太监,栽着脑袋匆匆将早膳给撤下了。 可昭帝呢,什么都没说,好似这一切与他无关一样,等来喜关门出去了,他就漱口净手,而后,继续无视她伏案批阅去了。 常曦眼睛都酸涩了,拳头捏地是咯吱吱地响,她就不信这个邪了! 常曦果然开始闹腾起来了,她也学着昭帝的样子,他当她是隐形人,她就当他是一团空气,她可着劲地吃零食吃补品喝养生粥,到了午膳,却对来喜说,“朕不饿,午膳免了。” 来喜都不敢吭气的,赶紧退下了。 下午,她还可着劲吃吃吃,到了晚膳,她继续对来喜道:“朕不饿,晚膳也免了。” “啊!”来喜惊地叫出声了,皇上爷这到底是要做什么,两口子闹归闹,不吃饭算什么事儿,皇上爷这是要饿自己还是要饿淑妃娘娘啊? 作为一名优秀的有智慧有理想的太监,来喜看着皇上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皇上,是不是御膳房做的不合口味,皇上想吃什么,告诉奴才,哪怕皇上想拿天上的月亮下酒呢,奴才拼了命也给皇上弄来,只要皇上您开个口。” 就这样,常曦看向了昭帝,一天没吃饭了,他还是那副样子,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可以说是淡定从容,总之,好似浑不在意一般,就这样,她那心里头堵地更狠了。 怒视来喜:“朕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太监多嘴了。” 来喜赶紧跪下来磕头啊,苦苦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求皇上保重龙体啊!” “滚!”常曦发脾气把来喜给撵出去了。 撵出去后就更无力了,盯着一脸认真好似废寝忘食一般或批阅奏折,或勤奋读书的昭帝,心中升起来一股荒唐的无力感,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明明她更生气才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莫名其妙的,心里头生出一股茫然来。 常曦都没发现,她自己多珍惜昭帝使用的那具肉身啊,平日里一日三餐都严格把关,各种补品更是源源不断,那是可着劲把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的肉身呐! 可今天她都做了啥,她生生饿了自己肉身一天,她到底在折腾什么,折磨什么呢? 等到了亥时,常曦隔着一座绣屏看秉烛批阅奏折昭帝的身影,怔怔地发呆,心里头又烦又乱,还真成了剪不断理还乱了,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把门开个小缝给门口来喜道:“去,给朕弄晚膳来。” 来喜喜极而泣啊,皇上爷啊皇上爷,终于要吃饭了!那是急匆匆就去办了。 昭帝看着一桌丰盛晚膳时,心里头是五味翻杂,她还是有些在乎他的吧?忍不住到了内殿,却看见常曦四肢大张,一副生怕有人跟她抢这张龙床一样,歪着脑袋竟然睡着了! 第56章 同志们辛苦了 昭帝伸出手,秀眉轻轻蹙在一起,伸手轻轻摸着常曦的脸,曦儿啊,曦儿,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叹口气,回到晚膳前,知道曦儿是极为珍爱她这具肉身的,昭帝拿起筷子,静静地用起膳来。 静静的,静静的,昭帝突然就怕了,如果有一天,曦儿离开了自己,他能否忍受这般的寂静,这般让人心底空荡荡的寂静…… 接风宴在大多数人的企盼中如期而至,上林苑覆盖在白皑皑的雪中,梅林果然是开了红透透的,那是梅落繁枝千万片,学雪随风转圈圈,哈哈。 一大早梅林这边就准备上,接风宴订在午时,说是要热闹到晚上来着,这既要赏雪又要赏梅,宫人们摆放桌椅果盘蜜饯的,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踩了不该踩的雪,坏了这片景致。 为了今天的接风宴,早朝是免了的,常曦难得睡了个饱兜兜地觉,她与昭帝之间依然处在互相无视的状态中,虽然他们每天脸对脸,她还公式化地汇报上朝的各项工作,可心里头总归是沉甸甸的,她想欢脱两下都欢脱不起来,干什么都没劲,而且很多时候还很不争气地盯着昭帝发呆,猛然惊醒的时候,她就安慰自己,自己那具肉身好似越来越雍容华贵美艳无双了,吸引她的眼球咋就挪腾不开了,哈哈哈,自己干笑两下这么安慰着,就正大光明去看了。 啧啧,瞧那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亮,明明未施粉黛,嫩白的皮肤却好似洒了一层珍珠粉,晶莹透亮,看着就想让人碰一下,摸一把,亲一口…… 偶尔盯地狠了,下面就有了让人很不好意思的动静,然后,她就不得不收回目光,夹紧了屁股挺直了腰身,默默念叨,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的法名叫四大皆空…… 反正她就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总是忍不住想先低头给昭帝说话,可这脸哪能是说拉下来就拉下来的,她上辈子没干过,这辈子也做不到。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昭帝需要安静的时候,闹出点不能消停噪音,例如十指抚摸在古筝之上,弹一曲《沧海一声笑》,她手指在古筝上拨拉来去,“biubiu”地用嘴巴配声效,颇有东方不败六指琴魔的王八之气,只不过到了午膳的时候,来喜小心翼翼看着她脸色道:“万岁,今个儿殿前发生了件稀罕事儿。” 常曦挑眉询问,来喜咽了咽口水,踌躇了一下,声都颤了的紧张道:“今天上午殿前路过的鸟,不知何故都在半空栽了下来,万岁看,是不是没来得及跑去过冬,冻着了,所以。” 常曦奇道:“有这等事?”一时间没癔症过来。 昭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常曦立马坐直了,一副不能让昭帝看轻的模样,沉稳道:“来喜,你给朕说说欺君之罪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冻着了,能留下过冬的鸟儿还能冻着了?差点被来喜给涮了。 来喜闻言,扑腾一声给跪了,哭丧着脸道:“万岁,那些鸟的确不是冻着了,它们,它们其实就是被先前妙曼乐声给震住了,这是不是就是古书说的惊弓之鸟啊?” 常曦闻言,脸就慢慢的绿了…… 总之,这等不长脸的事儿在昭帝面前发生了很多,让常曦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带充值的,目前余额不足就当机了。 敲敲脑壳,她是不是得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一直到最后,她唯一选择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睡觉。 据说,睡觉美容养颜延年益寿,补充恢复精气神,她把昭帝的肉身养地这么精力充足,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是一柱擎天的壮观景象,让她沉浸在其中久久不能回神。 将来昭帝回到自己的肉身,那肯定是龙马精神呐,届时,这后宫的晚上可就不得安宁了,说不定一晚上得召好几个妹纸呢,这都是后宫妹子们的福利啊,她酸溜溜地想着。 想归想,她唯一能做的有意义的事情,依然是睡觉啊,唉。 昭帝不是没想过与曦儿说话,可他要张口时,陆遗寒这三个字就像大山一样挡在了中间,一想到曦儿进宫前喜欢的是陆遗寒,进宫后喜欢的是陆遗寒,她心心念念的,时时刻刻不忘的,就一个陆遗寒,他就气,气地想发疯,气地怕自己对曦儿张口,就忍不住掐死她算了。 可是,疼,心疼,指尖疼,呼吸疼,疼地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么怄着气,就怄到了接风宴上。 常曦今个儿穿着昭帝最喜欢的黑金龙纹服,墨色的缎子衣袍,金色细线勾勒的龙纹镶边,腰缠玉带,脚踏黑金龙纹靴,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尊贵的冷意和傲气。 常曦张开双臂,任由太监宫女们给她打整,看着雕花铜镜中的身影,这张年轻俊朗的面容散发独一无二的尊贵气息,走到哪里都无疑是大晋最闪光耀眼的人物,这就是昭帝,牛逼闪蛋放光芒的昭帝! 而昭帝,常曦余光打量了一下,念幼念澄,她的两个大宫女正在熟练地帮昭帝梳着发髻,昭帝还在皱眉,作为帝王,他受不了脸上胭脂水粉的味道,自然也不允许这两个宫女在自己脸上倒腾。 常曦暗叹,她苦心经营的飞扬跋扈女王范要被昭帝给毁了,打起精神来,算了算了,等这事儿过了,她都不打算在后宫里头混日子了,管不得那么多了,就任昭帝折腾来去吧。 原本念幼念澄给昭帝准备的是她那天下独一无二的单丝碧罗裙,可昭帝嫌弃那衣服繁缛,不愿意穿,非要穿利落大方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 好吧,她不吭气,昭帝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可,等昭帝折腾完了,明明都是最简单的装束,连妆容都没上,却偏偏衬托的更加出尘脱俗灵气逼人。 常曦忍不住心里想,昭帝这是想坑自己吧,这段时间过的太/安/逸了,她把夏语菡都快给忘干净了,都忘记最初被昭帝拉出来是在后宫竖起个高高的靶子的事儿了,其实她心底可能觉得昭帝有点小小的喜欢她了吧,所以,她的警惕之心就开始垂直下降了。 垂眸,心里头微微一冷,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她跟昭帝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部都是命运捉弄,迫不得已,昭帝是,她,也是! 深吸一口气,心口密密麻麻的像针扎一样的疼,仰起头,哼,她常曦,天不怕地不怕! 对着镜子,昭帝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曦儿很美,美地很是灵气,不上妆的时候,是一种空灵透彻的美,倒是忍不住让人想在这张出尘脱俗的脸庞上画点什么,让这张脸俗起来,俗起来了,才好似生在人间,陪在他身边。 昭帝觉得自己竟然像个女人似的患得患失了,眸中凉了凉,站起了身,今天他就是让陆遗寒亲眼看一看,曦儿,在陆遗寒眼中,是多么的高不可攀。 常曦与昭帝到场的时候,大臣们带着命妇已经列席了,该出席的妃嫔们也都已经列席了,这些妃嫔们多久没见过昭帝伟岸的身姿了,此次接风宴是个机会啊,是个让她们在淑妃娘娘眼皮子低下还能露脸争一把昭帝的机会! 于是,妃嫔们是挖空了心思,各种五花八门的妆容都有,什么桃花妆、梅花妆、仙娥妆、娇容妆,个个花枝招展争奇斗艳,这是后宫妹子们的实力争斗哇。 让大臣们带进宫的命妇们汗颜啊,到底是宫里头啊,“宫里头”,这三个字,就是流行指标,高大上的标志,“宫里头”三个字,奠定了她们只能仰望的份。 当命妇们有些惭愧有点自卑还带着羡慕看着这些光彩照人耀眼夺目的妃嫔们时,昭帝到了,淑妃娘娘也到了。 众人澎湃万千高呼万岁。 常曦就在跪拜之中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王座,今个儿咱们常曦是气度过人吶,昭帝跟在常曦的身后,看在眼中,心中越发的欢喜,他的曦儿,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等落了座,常曦伸手,沉声道:“平身。” 众人纷纷在“谢皇上”的声中起了身,目光自然看到了他们见过的,或者没见过只存在口口相传中的淑妃娘娘时,忽然就怔住了。 明明光彩照人花枝招展的妃嫔们忽然一个个就变得庸俗不堪来,那些胭脂水粉好似粘了一层贴在脸上,变得干巴巴的,变得糟糕透顶让人不舒服起来。 淑妃娘娘竟然未施粉黛,可未施粉黛的她却恰恰压过在座所有花枝招展的女人,就好似这雪中梅花一般,清冷中的潋滟芬芳。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命妇们恍然,了然一般,淑妃娘娘被皇上宠上了天,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安子秋桃腮微红,从不知道原来真有这样好似不染尘埃的女子,而且还是在后宫之中,还是风口浪尖中被大臣们私下无数次讨伐的淑妃娘娘。 她悄声道:“将军,没想到淑妃娘娘竟然是这样姿容的女子。”而且,淑妃娘娘只是往那儿一坐,却有着让人一滞的气场,她的气息也十分清冷,眼神也异常冷淡,却让人无法移开双目。 在看到淑妃娘娘出来时,陆遗寒就失神了,却在子秋的声音中回过神,心中失落道:“是,是啊。”他一直知道她很美,美地盛气凌人,可今天,她却是如此的清丽脱俗,他从没有意识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好像他每次见到她,她都会让他惊艳。 可就是这样清丽脱俗的她清浅地坐在皇上的下手位置,距离他,好像更远了,陆遗寒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微微颤抖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指一根根握成了拳。 不能爱,不能想,不能要。 三个不能,痛彻心扉。 常曦先是将诸多花枝招展的妹纸们扫了一遍,暗暗点头,好家伙,场面果然壮观呢,她就是过去扫一眼而已,郑婕妤对着她狂抛媚眼,那眼睫毛都快眨掉了,而许才人那边特地露出大大的水灵灵的惹人怜爱的像黑葡萄一样双眼,可爱的白白的贝齿咬着粉唇,一脸乖巧直勾勾地望着她,清纯的诱惑哇。 看着这些用心化妆用心挑衣服,用心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的妃嫔们,常曦诚心诚意在心里暗道了一句:同志们辛苦了! 目光在魏青筠地脸上掠过,听说魏青筠害喜现象十分严重,所以今个儿这位萱昭仪画了浓密的仙娥妆,却也难掩她消瘦青白的脸庞,怀孕竟然这么辛苦,萱昭仪被折腾的不轻吶,要不,以萱昭仪不动声色的气场,哪容得这些个小脚色在皇上面前蹦跶来去。 第57章 三儿 常曦的目光一卷,扫过最近流言纷飞说是精神大好点着梅花妆的陆贤妃身上,她也望着自己,面色微红,盛装以待,对上自己的目光时,羞涩万分,微微垂下头,而后又猛然抬起,春水荡漾的眸光看向自己,然后再次羞涩地垂下头。 不过,常曦可不敢和陆贤妃对视太久,曾经有一个无比尴尬的屁把她们之间划出了难以跨越的鸿沟,再次见到陆贤妃,她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那个憋不住要来这个世界上看看的屁呀。 屁曰: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最后,常曦的目光落在了夏语菡身上,夏语菡坐地很正很端庄,在这样的场面中,夏语菡对她自己有着绝佳的控制力,她的一举一动好似演练过千百回了一样,大方得体。 连笑起来,也是微微抿唇,很优雅,很温柔。 她的外表依然像一朵纯洁的白莲花,她也没有像后宫其他妹纸一样,一脸妆容咄咄逼人的争奇斗艳,她很沉静,十拿九稳的那种沉静,比起其他人的浓,她就是淡,淡雅的淡,因为淡雅,所以出淤泥而不染,所以明明一身素雅,却在众人中依然出挑。 闹中取静,高段位,高手啊。 常曦点点头,不吝啬地给夏语菡点赞,眼角的余光就往昭帝身上瞄,她还记得昭帝曾经气急败坏的要见夏语菡,一股子在她阻挠之下,他们俩人之间虐恋情深的感觉。 这不,多长时间没见了,昭帝终于见到了夏语菡,虽然在她横插一杠之下,苦苦不能相认,但汹涌澎湃的爱意又怎么能是区区肉身遮挡的了的东西呢? 昭帝的目光,一定充满了爱的光辉,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光和热看向了夏语菡,对吗? 好吧,常曦可能没注意到,她自己心里头咕嘟嘟发酵着酿醋呢,所想所思都冒着一股股酸气,她忍不住余光看昭帝。 昭帝呢,清清浅浅往那儿一坐,摆明了压倒众生的空灵美,一双眸子不带感情地先看向陆遗寒,看到陆遗寒竟然失神地看着自己时,心里头是勃然大怒啊,怎么着,既然曦儿已嫁做他人妇,你陆遗寒也娶了贤妻良母,怎么还一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样子! 不行,接风宴后,陆遗寒必需立刻马上回西边的边关上去,驻守个十几一二十年,没有他的旨意,甭想回京城! 昭帝又看向陆遗寒身边女子,这就是陆遗寒的妻子安子秋?他亲自下诏书赐的一品安国夫人,看起来容貌秀丽,一副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模样。 心中一动,不知道曦儿看到陆遗寒的夫人,又会怎样?会彻底死心吗? 昭帝有些期待,转而看向了常曦。 这不,两个人的目光在不同的心思之下还能来了个不经意的对视。 停留零点零一秒,二人心中都是一个突突,而后若无其事错开目光,昭帝去看那些妃嫔们,常曦去看那边的大臣们。 昭帝先看向了魏青筠,他的目光落在了魏青筠的腹部,青筠的一只手轻轻放在腹部,她脸色不好,看来这个龙嗣让她没少吃苦头,看她如此爱护自己肚子里的龙嗣,昭帝感觉到心中微微一暖,想到这是自己的头个子嗣,心情还是很愉悦的,只不过因为与曦儿肉身这个说不出口的缘故,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抚慰青筠,因为他也看得出来,青筠对曦儿,戒心很重。 应该说是敌意很重才对,他坐在这儿,感觉到来自四周的目光,全部都是杀气腾腾,好似曦儿与他的妃嫔们,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了。 昭帝抬起头,果然,他看向哪位妃嫔,哪位妃嫔就会对他虚伪奉承的一笑,假透了,因为眼神里都是五个字“我要杀了你!” 根本无法控制的杀意啊! 昭帝扫过来夏语菡,他厌恶这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对上自己的一掠而过的目光,突然露出一个诡异万分的笑容。 这让昭帝的目光倏冷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真正的夏语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夏语菡能在自己身边伪装那么长时间,绝对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如若不是与曦儿互换了肉身,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夏语菡真正的嘴脸呢? 昭帝收回目光再看向常曦的时候,就发现常曦全身上下难掩的愤怒啊!好似全身上下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一般! 怎么了? 怎么了! 常曦看见陆遗寒也就罢了,姐们儿知道这是陆遗寒的接风宴,主角当然会到场,但是啊,啊哈呀,她没有料到陆遗寒如今的媳妇儿竟然就是那个给她发果照的三儿啊!同志们!这就是当初害她和幼澄出了车祸的那个三儿! 她当初可是发誓要把这个三儿的碧莲给扇肿了的! 老天有眼啊,天道轮回啊,你们俩终于落在我的手中了!你们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命妇,我是谁,本大爷乃是本朝掌握你们生杀大权荣华富贵天字一号的人物,大晋的万岁爷! 原来上苍让她穿到皇上的身上是这么一个理由,是给她一个光明正大报仇雪恨的机会啊! 她怎么,怎么能辜负苍天的厚爱呢! 幸好吶,幸好她做了两手准备,哼哼,嘿嘿,哼哼哼,常曦看着陆遗寒与安子秋,阴测测的笑了,姐们儿特地为你们准备了丰盛的五毒宴,姐们一定要实现让你们的余生都活在被食物所支配的恐惧之中!(超爱这句话,改编自进击的巨人) 昭帝心痛,他知道曦儿还在不断升腾的怒气的根源是什么,他为何要让陆遗寒带自己的妻子进宫,就是为了让曦儿看的一清二楚,让她正视现实,让她恨个彻底,让她心如死灰,然后,再也不想,什么都不想,乖乖地在留在他身边。 他愿意陪曦儿纠缠一辈子,折腾一辈子! 好吧,虽然常曦扫了一大圈,昭帝也扫了一大圈,妃嫔们紧张万分,大臣们万分紧张,实际上,也就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俗话说电光火石之间,无数个想法滋溜溜的闪烁过去了。 作为一国之君,常曦是要讲两句话的,当然,宣礼这事儿交给了下面人去办了,众人都仔细听着呢,宣礼结束后才轮到常曦开始背稿子,好似朗诵一般的声情并茂,众大臣感恩戴德哗啦啦跪一地高呼万岁,又哗啦啦起身一个个落座。 乐起,常曦赐茶给众人,率先饮毕,众人皆起,跟着饮下,这才落座,来喜吊嗓门:“起宴!” 于是小宫女们一个个训练有素脸上含笑莲步轻移,端着乾果四品:蜂蜜花生、怪味腰果、核桃粘、苹果软糖以及蜜饯四品:蜜饯银杏、蜜饯樱桃、蜜饯瓜条、蜜饯金枣上来鸟。 趁着这时间,常曦眸光闪烁着阴险狡诈的光芒,勾勾手指让来喜附耳过来:“朕让你办的菜品,可都办好了?” 来喜倒抽一口凉气儿啊,单眼皮瞪成了三眼皮,万岁爷还记挂着呢,当初他接到万岁爷给的菜品单子的时候,吓地腿窝子一软,差点给万岁爷跪了。 实在闹不清万岁爷是什么意思,可爷交代下来了,他作为万岁爷的心腹小太监,这事儿怎么还能让万岁爷操心呢,他可是要为万岁爷上刀山下火海滚油锅的忠勇小太监呢! 第58章 恍若隔世 深吸一口气,来喜凑到常曦的耳朵边上悄声道:“万岁爷,这都准备齐整了,就等着万岁发话呢。” 常曦眯着双眼赞许的点点头,她虽然做了两手的准备,但想到昭帝还在跟她怄气,她就做了小小的改动,毕竟陆遗寒是他的宠臣,她就算动了所有的花花肠子来整陆遗寒,也得照顾到昭帝的情绪不是? 何况,她不过才有整陆遗寒的想法,昭帝就给她看脸色看了这么多天,虽然她做了两手准备,但基本上这整人计划要胎死腹中了,当着大晋国这么多大臣的面,整了对大晋有功的云麾将军,就作为皇帝而言,岂不是寒了这些大臣们的心? 那跟昏君还有什么区别? 她是不介意当个昏君的,历史上的昏君都是很幸福地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好比汉成帝,虽然是嗑药嗑地浑身舒爽,但左一个飞燕右一个合德,整夜里翻云覆雨好不痛快,为了实现经久耐磨金枪不倒这个宏伟的愿望,一口气嗑了一捧药,把飞燕合德伺候的满身香汗光顾着喘气了,就是早上起来之后,汉成帝发现自己亿万子孙止不住地往外流淌,顺着大腿根稀里哗啦的流啊流的,跟挤牛奶似的止都止不住,再然后,汉成帝就成了历史上第一个死于嗑药的皇帝了。 喏,汉成帝的人生价值就是把自己的身体最大化的利用起来,他用生命诠释了这回事儿,为史料不知道增加了多少体裁以及研究价值,后来人谁提起他来不是唏嘘感慨羡慕嫉妒再酸个一把,也算是万古流芳了。 咳,一不小心就扯到萝卜地里了,其实她就想说,她原本就是个社会重量级的米虫,所以她一点都不介意当昏君,她如今在昭帝的肉身里如此勤政也不过是因为昭帝在后面用各种眼神来督促她。 嗯,她是不介意,但她清楚的知道昭帝介意。 昭帝这厮,虽然一脸瓜子的冷傲,实际上,却是个仁慈的皇帝,因为对人仁慈,所以对自己就比较狠了,昭帝是个明君,她也不想毁了昭帝的名声。 是滴,她原本因为昭帝甩脸子给她看,已经作出让步了,虽然不甘心,非让来喜去把她精心准备的菜品给做出来,可也没打算真让陆遗寒吃了,她鼓捣那些,也不过是源于自己小小的不甘心罢了。 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说她冲动也好,说她没理智也好,哪怕说她是作死呢也罢,她看见陆遗寒和他身边的那位夫人,她眼圈就红了,牙关忍不住咬紧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曾经的宋子轩和那个三儿,竟然跟如今的陆遗寒还有他那媳妇儿长的一分不差! 这事儿要是纯熟雷同,那她重生的这个世界也未免太他妈的虚构了,不是说了吗,如有雷同,纯属虚构! 再说,她一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幼澄也因为这件事情生死不知,她的眼睛就又酸又疼!她盯着陆遗寒,觉得她要不做点什么,这事儿永远掀不过去。 好吧,她还是忍不住要对陆遗寒出手了,常曦心有愧疚地看向了昭帝,发现昭帝正用柔和的目光看着魏青筠,常曦深吸一口气,魏青筠肚子里的到底是昭帝的头个子嗣,不管生下来是男是女,他都会很开心的吧,毕竟那是他的一脉相承,这段时间她谱写出的人生剧情太过狗血,以至于昭帝都不能光明正大去看望魏青筠,呵呵,昭帝对魏青筠一定心中有愧吧。 其实,妃嫔怀孕对历代皇帝来说都很重要,也很正常,皇家要开枝散叶自然不能拘泥在一个妹纸身上辛勤耕耘劳作,对吧,所以,魏青筠怀孕对昭帝的后宫而言,也是非常正常的局面。 嗯,非常正常的。 常曦有点闷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闷气,以前对待魏青筠怀孕这茬事儿,她都是当热闹来看的,只差没有招呼后宫所有的妹子出来普天同庆了。 可现在,她看着昭帝的侧颜,昭帝这些日子对她不假颜色冷冰冰的脸庞上,挂着一抹温柔似水的笑,就连眼神也如同脸上的那抹温柔,让人看了一眼,好似要溺毙在其中了一样。 常曦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说不清楚心底慢腾腾升起来的不愉快是为何而来,也许,自从李昭容被她禁足了之后,后宫的戏份缺少了一个领军人物,就变得无趣无聊了,她都不爱看了。 嗯,就是这样的。 常曦心情郁郁,把目光挪腾回陆遗寒身上,而这位陆将军正与他那小妻子说些什么,常曦就盯着陆遗寒与他那小妻子看,认真的看,仔细的看。 宴会的节目已经开始了,冷清了多年的歌舞坊终于要一展风采,细柳一般腰肢的女孩子们,穿地好似花花蝴蝶,忽然就涌了进来,花枝招展翩翩飞舞。 每个女孩子的目光或充满热情或妩媚娇羞,总之,都汇聚在一处,统一对她放电。 可常曦没心情了,她隔着这些花花蝴蝶们,看着陆遗寒发呆了。 对的,就是在这样舞乐声响,衣袖翻飞间隔中,她突然就觉得宋子轩那档子事儿,恍若隔世,什么恍若隔世,本就是隔世了才对,怎么突然之间看到陆遗寒就没有深仇大恨的感觉了,再看看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穿着大方得体,脸上写满了谨慎小心,那神情陌生的跟隔着银河系一样。 她突然就有些厌倦了,方才突然看到这个女人跟当初的三儿长地一模一样时,她就热血沸腾感谢上苍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回来。 可转眼,她就觉得没劲了,没心情了,热血跟涨潮一样,来得快去的更快,终究冷却干净了。 她都不知道先前对陆遗寒做的那些事儿有什么意义了,可她又想到了幼澄,她开始觉得自己无所谓,可也许,幼澄因为这件事情而命丧黄泉了。 她这么想着,又发呆了一小会儿,这种公式化的宫廷宴会不适合她,因为兴趣不大,所以都用来发呆了。 就这么带看不带看,带发呆不带发呆的过程中,整个宴会也进行一半了,也算是宾主尽欢,有时候人特别容易打发,以皇帝的身份出面下帖子,管吃管喝管饱,好菜好酒招呼了,大臣们得了体面,就吆喝着要精忠报国,一个个好似真的就有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觉悟了一样。 等回家酒醒了,指不定怎么惭愧怎么会有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来喜见宴会行程过半了,在心里琢磨了半天,他闹不清皇上爷对陆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可总觉得皇上爷是喜爱陆将军才会单独列了这些菜品,这些菜品虽然稀罕,但可能寓意过人,他来喜智慧有限不怎么理解,他在心中捏吧了两下这事儿,就觉得他得提醒皇上爷一声,他看着皇上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问了:“万岁,那菜品是否要赐给陆将军?” 常曦闻言就回神了,第一时间却是去看昭帝,就见昭帝的眸光依然缠绵在魏青筠的肚皮上,目光就沉了下来,心中倒是慢慢团起一个大疙瘩来,是看着不舒服,不看着也不舒服了。 听了来喜的话,突然觉得自己设计的菜品在今天的宴席上说不定将整个接风宴推向一个*了,哼,他看他的子孙后代,她搞她独树一帜让人永远难以忘怀的接风宴! 就见常曦一挥手:“赐。” 于是,等这茬歌舞刚结束,来喜就当着群臣的面吆喝上给陆将军单独御赐菜品了,这么一句话,还惹的其他人羡慕个要死要活的。 于是,整个宴会在这儿暂停了下来,等着御赐的菜品端到陆遗寒桌子上呢。 昭帝呢,心中说不出的黯然,曦儿还是给陆遗寒御赐那些稀奇古怪的菜品了,其实,他关注的到底不是那些稀奇古怪的菜品,而是,而是曦儿看到了陆遗寒夫人的反应。 好似,曦儿看到陆遗寒夫人的时候,眼圈都红了…… 第59章 五福临门 她放不下,他就觉得自己难堪的狼狈。 就这当口,满堂寂静,这不,要上御赐菜品了,说真的,昭帝以前没对哪个臣子这么好过,御赐菜品什么的,压根就没有,因此,在座的大臣们对昭帝此次对陆将军的御赐菜品十分感兴趣,而年轻的臣子们对御赐菜品这回事儿,十分羡慕,皇家体面,谁不想有啊? 陆将军,果然不愧是皇上的发小心腹宠臣吶!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第一道菜品被一名婀娜多姿的宫女盛了上来,陆遗寒还没看菜品,就连忙与安子秋跪了下来:“臣陆遗寒、命妇安子秋,谢主隆恩。” 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道菜品上,上菜的那名宫女感受着万众瞩目,婀娜多姿的身体越发扭的是ss的,一张花容月貌在白雪的映照之下也更加的娇媚起来。 常曦当然是挥挥手,让陆遗寒和安子秋起来了,他们重新入了座,宫女袅袅生姿地将菜品放在了陆遗寒与安子秋的面前,然后,纤白的玉手将盖子打开,大家还没看到是什么呢。 就见到安子秋原本红润的脸色登时煞白,捂着小嘴发出一声“啊”的惊呼! 想必知道自己的失态,她右手的指尖捏着手绢捂着小嘴,左手则抓在胸口,眼神忐忑不安,却根本不敢看高高在上的帝王,只能垂下头,她怕那道菜品,更怕自己的失态给将军招来祸事。 陆遗寒看到这道菜时,心中吃了一惊,久经沙场,让他勉强不动声色地迎向了皇上的眸光,皇上的神情,是莫测高深吧。 就听到耳边那宫女边掀开盖子边用悠扬地语调道:“这道菜名为五福临门,请陆将军与夫人品尝。” 周围的大臣们要好奇死了,那好奇就跟猫爪子一样抓着心口,痒个要死,这五福临门到底是个什么菜,怎么陆夫人看了一眼,就被吓的整张脸刷地一下就白了,那眼神里的惊恐之色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一个个的目光盯死了那宫女了,等那盖子完全掀开,在座地的看清楚那道菜,顿时在皇上爷还不动如山在场的境况下,还是忍不住哗然鸟挖! 揉眼睛,揉眼睛,揉眼睛,光禄大夫骇然道:“牛大人,我没看错吧?我没看错吧?” 牛大人的眼睛瞪地好似铜铃一般,也惊骇着呢,喃喃回道:“没看错,没看错。” 是滴啊,当然没看错了,那白色骨瓷好似脸盆一般大的盘子里盛放着五只硕大的剥了皮的血红蝙蝠,不知道是经过了煎炸还是蒸煮的样子,好似五瓣梅花一般摆放着,关键是,有两只还带着猩红的血丝…… 安子秋看了第一眼都不敢再看第二眼了,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东西,她也不知道那盘子里到底是什么,只惊恐的惊呼一声,就不敢再看也不敢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天太冷的缘故,她感觉自己捏着手绢的指尖完全没了温度的冰凉,身子也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整个接风宴可真是安静吶,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遗寒不是皇上爷的心腹宠臣么?不是说好了御赐菜品是皇家体面么?可这上了五只还淋着血丝的硕大蝙蝠是怎么回事? 在座的大臣们经历了先前的哗然,突然间就没人吭气了,别说吭气了,就连呼吸都小心到极致了。 说实话,大臣们是有些惊骇到失态了,反而是昭帝的那些妃嫔们,就算小脸变了色儿了,却也一个个摆出“我很淡定”的姿态来。 跟陆家不对头的,就有点幸灾乐祸了。 跟陆家关系交好的,就开始认真揣摩皇上爷是什么意思,而跟陆家的关系,是该继续下去,还是趁早疏远了呢? 至于跟陆家谈不上有什么交情的,自然就摆出了一副看戏的姿态,顺便猜测一下朝廷的风向。 昭帝看看陆氏夫妇的神色,转而又看看曦儿的神色,他以为会在曦儿的脸上看到痛恨至极而闪现出来的痛快之色,但是,他的曦儿,一脸的莫测高深,就是一双眼睛也漆黑如墨没有任何情绪泄露。 而后,他就看到曦儿淡淡地开口:“爱卿迟迟不下箸,是否因为不合胃口。” 几个字,速度不快,听地安子秋的身子一抖一抖。 陆遗寒深吸一口气,他只是在想,在想是不是自己对淑妃娘娘不该有的情愫,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被皇上知晓了,所以,皇上才会当众御赐了这样一道菜。 他在想,如果皇上真的知晓了,那淑妃娘娘怎么办,皇上会不会因此对她不喜,会不会让她在宫中举步维艰? 他心中苦涩,可有谁能知道。 他终究是给她带来了麻烦,却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连看她一眼都是不能,虽然他很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皇上的问话,让陆遗寒抬起头,他直视着皇上,眼神中深埋痛楚,却用一贯的口吻朗声道:“臣感念皇恩浩荡。” 说完,拿起筷子,抄起一只蝙蝠脑袋,就在无数人都瞪大了的眸光中,一下塞进了嘴巴里,本来打算大嚼几下就吞下去,哪里知道在咬了第一口的时候,整个人就怔住了。 额,甜的? 陆遗寒表情怪异到了极点,正因为如此,周围的大臣们给陆遗寒的同情指数直冲云霄。 原本打算食不知味给吞下去,可现在呢,陆遗寒细细的品尝了半天才咽了下去,看自己相敬如宾的妻子安子秋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陆遗寒不由笑了,用筷子抄了个蝙蝠的小肉腿放在了安子秋面前的小碟子中:“味道不错,夫人尝尝。” 安子秋吓地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了,带着一丝的颤音:“将军。” 陆遗寒开始大吃蝙蝠肉了,边吃边道:“夫人不信我?” 两行清泪从安子秋的眼眶里流了下来,可御赐菜品,指名道姓是御赐给将军和她的,事到如今,将军也维护不了她。 颤抖着手拿起筷子,夹起那一小块蝙蝠的肉腿,强忍着恶心,闭着眼睛就塞进了小嘴里,想着就这么咽下去,可一股香醇的甜就在嘴巴里恣意蔓延开来。 安子秋从先前的惊吓转变成了惊讶,侧过头看向陆遗寒:“将军!这怎么是?” 陆遗寒含笑点头。 这境况,可把周围的大臣们给看傻了,不过一个御赐菜品,竟然搞得这么跌宕起伏,让他们的心情跟着也七上八下的。 看陆遗寒与其夫人竟然开始吃了,还吃地津津有味笑容满面,一位大臣就忍不住吞吞口水,小声地对另一名大臣道:“难道这蝙蝠肉真就这么好吃?” 另一名大臣惊骇万分,费解异常:“不知道皇上的御赐菜品是哪种蝙蝠,味道竟如此鲜美。” 额,说的好像在吃的是你一样。 昭帝也惊愕地看着陆遗寒与其夫人,就见这两位一声不吭,吃地可欢实了,偶尔陆遗寒还给噎住了,怡然自得地捶胸口,还拿着茶杯“咕咚咕咚”灌下去,这种吃法简直就像见到了人间至尊美味了一样。 这让昭帝摸不清楚常曦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对陆遗寒难道不应该是因爱生恨吗?准备那油炸老鼠,生煎蚂蚱什么的,不就是为了在陆遗寒的接风宴上报复陆遗寒吗? 可现在,这情况又怎么说呢? 哼哼,都吓着了吧,都吓蒙了吧,都晕头转向了吧,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吧! 常曦在心里得意,她既然没机会当昏君,就只好努力当明君了! 看着周围大臣们各种神色皆有之,甚至是昭帝,额,昭帝脸上似乎也有类似抽筋的动态图。 常曦在肚子里就笑地抽疼抽疼的,面面上,依然不动如风般的不动声色,倒是让来喜示意那名上菜的宫女继续道。 第60章 梅林偶遇 那宫女轻微的点头后,面带微笑眸光闪亮,丝毫没有怯场的意思用悠扬的声音道:“这道五福临门是将洛水红薯蒸熟后,完整的剥下红薯皮,而后混合天山野蜂蜜、长白山贡蛋做成红薯泥,再将红薯泥制成蝙蝠的形状下锅炸,再然后裹上先前的红薯皮,在用特殊的酱汁浇上即成。”(以上做法都是小公子一本正经在胡说八道。) 她微微颔首,轻昂起头抑扬顿挫道:“五只蝙蝠昭示着五福临门,这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纹命。” 这宫女这么一解释,好家伙,在座的可算知道这五福临门是什么做的,连寓意都如此的深刻有内涵,先前还惊愕的目光再次看向陆遗寒的时候,一道道就成了艳羡无比呀! 至此后,这道常曦无意之间创作出来的五福临门倒是成了宴席上最珍贵的一道菜了,那是赏给谁谁就感恩戴德痛哭流涕,那是只有为大晋作出杰出贡献的臣子才能得到的皇家体面吶! 当然,自从本次宴席之后,这道菜跟着红遍了大江南北,其中最最正宗的,当然是一品天下做的五福临门了,那硕大的蝙蝠做的是栩栩如生吶,味道更是杠杠的没话说! 这些京城门的权贵,京城里的富豪之家,去了一品天下哪能不点五福临门呢?只不过这道菜呀,一品天下里有限制,这一天只做五盘,多了没有,这不,僧多粥少,这道菜就更名闻天下了,来了大晋京城的,排着队到一品天下吃这道菜呢!一盘五福临门,就要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吶,这一两银子大约两千人民币,五两银子可就一万软妹币的呀! 京城除了一品天下,稍微高档点的整套席面下来,也不过是六两银子,可见这道菜,啧啧,可真是贵的不要脸了。 贵的不要脸这句话是常曦义愤填膺对昭帝说的,她给昭帝算过账,所有食材加人工最多一吊钱,这还是往多处算的,所以,她要技术抽成,毕竟这道菜是她发明的,她不管,一品天下每卖出一道这菜品,都得给她一两银子。 昭帝其实很无奈的说,曦儿呀,那一品天下本来就是咱们家滴挖,你这千方百计要抽成到底是闹哪样呀! 说归说,昭帝还是宠着常曦的吧,对她的抽成是每月一结,这不,昭帝每月都能看见常曦欢天喜地笑眯眯地数着那些银元宝。 后来,昭帝让老侯爷那边送给常曦的都是碎银,因为,看常曦笑地一脸yin荡,翻来覆去数银子数地两眼发光,那感觉就特别享受。 咳,扯远呼了,反正这道菜,自从首次出场,就奠定了在菜品界从此不可动摇的顶尖地位。 这些终于看明白了的大臣们,也开始感慨万分了。 果然是皇上的第一宠臣呢,这等的体面,陆遗寒绝对是昭帝在位的第一人呢! 陆遗寒也是在那宫女说完之后,神情略显激动,忙与安子秋跪在了地上,磕头道:“臣谢主隆恩,臣一定为大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后面的八个字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人听着就心潮澎湃。 陆贤妃先前的心情也七上八下的,这会儿眸光流转嘴角的笑止不住的往外扩着,皇上还是宠着自家哥哥的,心情一松,清咳几声。 常曦就学着昭帝的模样淡笑着,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当然也与昭帝的目光在空中不经意的相会了一下下,看到与她对视时昭帝眼底略带着笑意,她就忍不住在心底冷哼,她给陆遗寒一个惊喜,一个永生难忘的接风宴,全部都是为了给足昭帝的面子。 她不过是怕坏了昭帝的名声而已,可昭帝那厮小家子气的,就为了陆遗寒,跟她生了这么长时间的气,别说,昭帝这会儿看着她有示好的意思,她还要看心情接受不接受呢。 目光再次回到陆遗寒身上时,常曦就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大堆空话套话虚话,反正这些她手到擒来,不用动脑子就能顺口溜出来。 陆遗寒又是一番感恩戴德,御赐菜品这回事儿就这么翻篇儿了,没事儿了,只不过她说到做到,果然用这道菜将整个接风宴推向了高/潮! 接下来什么绿腰舞啊,皮鼓舞啊,海上生明月呢,明月当空照呢等等,都难以吸引大臣们的视线了,他们在小声讨论五福临门这道菜呢。 冬天,天黑的早,这不,宴会进行了三分之二,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宫人们训练有素地为宴会掌灯,梅林那边也早有准备,灯火辉煌中的梅花姿态万千,比起白天来,景色更为别致,这让众人的兴致就更高了。 也是酒酣耳热了,臣子们也没了平日的拘谨,皇上爷显然希望今天的接风宴更热闹,还有年轻的小将自愿助兴舞剑,鼓掌助威的有之,还有毛遂自荐给这位小将拍鼓点的,弹古筝的也有之,反正整个接风宴越到后来,也是这些人看皇上也看地津津有味,不禁更加大胆为之。 那是行诗词酒令滴,击鼓传花猜谜语滴,喝起酒感慨万分聊人生滴,都有。 总之,整个接风宴闹哄哄的,常曦喝了两杯酒,泛了点点酒气,看臣子们玩的很是欢脱,她又憋了泡尿,就笑着起身去撒尿啊。 别说,这段时间当男人,发现站在撒尿果然是有一种当年迎风尿十丈的霸气感,其实她经常想试试作为昭帝,站着撒尿能撒多远。 嘿嘿,男生们在一起不也挺喜欢比这个滴吗? 她也兴冲冲想试试,可惜呀,每次那尊贵的皇家马桶跟随她左右,很难让她实现这个愿望。 今个儿,她喝了一点酒,脑袋有点发热了,又憋了一泡尿,憋得一柱擎天,这档子事儿就又想起来了,于是,趁着这些大臣们痛快着呢,她对来喜交代了几句,说是自己到梅林那边走走,来喜想跟着,常曦就把脸一拉,来喜唯唯诺诺地只好原地等待了。 他哪里知道皇上爷是去实现迎风尿十丈这种威猛了呢? 常曦深入梅林没多久,夜风吹过,落梅如雪,纷纷而下满了她一身,真美呀! 她感慨了一句,感慨完就栽头赶紧找空旷的地儿,今个儿有雪,能撒出来一溜的小雪窝子,她兴冲冲着,走了没多久,果然让她给找到一片能自由发挥的空地。 常曦高兴啊,赶紧从裤子把那一吊江山给掏出来呢,哪里知道她正在鼓捣着裤腰带呢,就听到一声浅浅地惊呼:“什么人?” 常曦闻言吓得差点尿失禁,回头就看到梅花几枝后有一抹浅淡消瘦的身影,以及一双惊讶的眼眸。 常曦没脸呢,一国之君呢,躲这儿撒尿像话吗? 她赶紧回答:“别惊慌,是朕,朕内急需要解决一下。” 这回答,够厚脸皮的,咳,虽然是昭帝的面皮子,可她说完这句话,怎么脸就红了,这个本要实现的万丈梦想突然被人撞破,虽然还没开始,也好尴尬呀。 “是皇上!”那声音带着一丝轻颤,然后常曦就听到踩雪的声音,那女子应该是转过身回避了。 你说,这下子常曦哪里还有当年迎风尿十丈的感觉啊,唯有如今顺风尽湿鞋的感慨了,感慨间赶紧让了一下脚,擦呀,没控制好,差点尿到这黑金龙纹靴上了。 等她匆匆整理好了,又开始一位帝王的装模作样时,那女子也回过身来,低眉顺眼福了身子:“臣妾见过皇上。” 臣妾?常曦揪着眉,眼前这位也是昭帝的妃嫔?她怎么没见过?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常曦道。 果然那名女子如同小扇子一般浓密的睫毛忽闪了两下,而后轻咬下唇,缓缓地娇羞地抬起了头。 额,这张脸称不上是什么国色天香,尤其是在后宫这种地方,不过眼前这个妹子的形容清丽可人儿,倒也是个俏佳人,这妹子穿的衣服也不怎么精致,但好在得体,只是这位妹子太瘦了,穿得厚重也能看出来那腰不堪一握。 中世纪的欧洲,女人们喜欢束腰,这种变态的嗜好导致很多女人年纪轻轻就因为肋骨不堪重负而死亡,但据说,无比纤细的腰能够刺激男人们的变态欲/望,越细地畸形,这种欲/望就越强烈…… 眼前这个妹子就让常曦想到了这些,这妹子的腰很细,不知道是不是能细到刺激性/欲的地步了。 常曦胡思乱想着,却也故作淡定地挑眉。 那妹子见状倒是自觉回答道:“臣妾是斜阳阁的沈修仪。” 常曦闻言恍然,对的,李昭容就住在斜阳阁里,以前有那么点关系的时候,李昭容经常在她跟前说不想住在斜阳阁的事儿,连带着也提过沈修仪。 常曦一直觉得这个沈修仪是宫里头的异类,她不结交不争宠,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跟李昭容同住在斜阳阁里,以李昭容不肯吃亏的个性,吃亏的肯定就是这位沈修仪了,但却从来没有见沈修仪出来走动,更别说提一提李昭容了。 没想到此次设宴,这位沈修仪会来参加,常曦想了想,说不定以前昭帝很难见到沈修仪都是李昭容从中作梗,如今李昭容变相被禁足,这位沈修仪总算是能透口气了吧。 常曦微微笑着,对眼前这位沈修仪谈不上什么好感,重点是也没什么恶感对吧。 就听说沈修仪微笑道:“皇上是不是多喝了几杯酒龙体不适?” 常曦觉得这件事情还是点头的好,否则她作为一代帝王,哪能没有任何仪态跑林子里研究撒多远呢? 于是,常曦就点头了。 第61章 胎死腹中 沈修仪带着微羞的笑容道:“臣妾好久没有参与过宴席,今日席中的果子酒好喝,就多贪了几杯,也是有些不舒服才来梅林这边散散酒气,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皇上。”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略带期待的目光看向了常曦:“刚巧臣妾在落梅亭中煮了醒酒茶,皇上可愿去喝上一杯?” 唉,常曦在心中摊摊手,做皇上就是这点不好撒,走到哪里,妹纸们都使出浑身解数在皇上面前露脸,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沈修仪被李昭容压制那么久,好不容易李昭容被禁足了,有淑妃娘娘横在跟前,谁也见不到皇上,今个儿的接风宴是妹纸们大展神通的绝妙机会啊! 敢情她来梅林里撒泼尿都是有人在背后惦记着,这不,梅林这么大,沈修仪偏偏就与自己不其然的“偶遇”鸟呀! 嗯嗯,最近忙于乌七八糟的政事,好久都没有看后宫大戏了,有人上赶子给她演戏,她为什么不看呢? 瞧瞧这沈修仪期待的小眼神,还有那恰到好处的微羞笑意,可比那宴会好玩多了,于是,常曦就笑眯眯慢条斯理道:“倒是不知沈修仪是个知情知景的人儿,梅林里的景色数着落梅亭最为精致,倒是让修仪快上一步给占了,既然修仪在落梅亭备了茶,也罢,朕就去尝尝修仪的茶艺。” 沈修仪的脸上登时惊喜非常,清丽的面容依然挂着那微羞的笑容半低着头:“皇上,请跟臣妾到这边来。” 因为消瘦,沈修仪走路像一缕柔柔的清风,她上前走了两步,从一树梅花上取下挂在上面的红灯笼,侧过娇媚的容颜,眸光在灯笼的映照下微微闪烁,就听她柔声道:“臣妾为皇上引路。” 常曦跟在沈修仪身后就一直冲着人家的腰身上看,思索这一个真正的男人跟在这样身段的一个女人身后,这么盯着看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会不会心猿意马呼吸急促,恨不得双手抓紧了那腰身,哼哼哈嘿猛烈地来上一段。 这梅林景致如此出色,似雪似梅随风而舞,的确是个哼哼哈嘿的好去处呀! 你说常曦的脑袋里天天都在想着什么呢,满脑子的天马行空,慢悠悠就跟着沈修仪到了落梅亭,微风扫过,梅花如雪纷纷而下,美不胜收。 常曦抬头看着,自个儿又落了一身的梅花瓣,肩膀一抖,倒是抖下来不少。 却听沈修仪轻声吟道:“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常曦抬头看了一眼沈修仪,紧接着就看到她身后亭中石桌上果然是放着个红泥小火炉,茶壶在那儿煨着,除了淡淡的梅花香以及清冷的雪气,一股若有似无的醇香就从那石桌上飘了过来。 “好香啊。”常曦嗅了嗅,说真的,她喝那酒呀,后劲太足,到底是宫廷宴会,上什么酒都是有规格的,都不带掺假的,她作为皇帝扮演者,当然要领着头给大家共干一杯,再干一杯,什么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为了大晋,干,大晋能有今天,都是大家的功劳,干。 反正是稀稀拉拉的也没少喝,酒上了头,就有点热有点蒙额角还有点疼撒,醒酒茶什么滴,正合她意,于是她感兴趣地问道:“修仪泡的是什么茶?” 沈修仪闻言眸光清亮道:“臣妾用了绿茶中的毛尖,还有野葛花、葛根,另外又加了一些小料煮成的,初品时略带苦涩的清香,余味泛甘甜,在解酒上很有效,皇上尝尝。” 她说着,手上也没停,为常曦倒了一杯解酒茶,还是同样期待的眼神,双手捧到常曦跟前。 常曦自然是毫不客气,端过来滋溜溜吹了两口,就慢慢喝了起来,别说,沈修仪泡的解酒茶竟然十分好喝,不得不腹诽昭帝,这厮好福气啊,这后宫之中卧虎藏龙的,随便从犄角旮旯里揪出个人来都是人才呢! 沈修仪见皇上爱喝,清丽的脸上满是欣喜,手脚勤快地给常曦奉茶,常曦也喝地眯着双眼只感觉从头到脚舒服透了。 这边喝茶呢,当然还要聊上两句,似乎是投其所好的缘故,毕竟昭帝的书法名声在外,诗词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沈修仪自然就以梅花为题,谈论人生谈论理想。 沈修仪说了那么多,常曦偶尔也要回应上一句,当然也会信手盗用古人的诗词歌赋给沈修仪来上那么两句: 什么疏影横斜水清浅呀,暗香浮动月黄昏。 什么寻常一样窗前月呀,才有梅花便不同。 等等等等,她捏地欢,把沈修仪给崇拜滴哇,眼神闪闪发亮地看着自己,这让常曦不由暗笑,哼,昭帝厮,看看我是不是随时随地把你的形象拔高三千尺呀! 这不,也算是跟沈修仪有来有往聊了个愉快,只不过聊着聊着,常曦觉得自己浑身有点发热,她心里想着是不是宴会上的酒劲都在后面呢,怎么整个人都越来越燥热了,她还很是不舒服的挪动了一下屁股,突然觉得不对劲,她很自然的低头看,嗯,袍子下面,镇海神针铁竖起来了。 这难道就是酒后乱/性?她喝点酒而已,身体就有这样的反应了吗? 沈修仪似乎也看出常曦的不对劲,她忙关心地问道:“皇上可是不舒服?” 常曦勉强一笑,头脑都有点热了:“修仪的解酒茶再给我倒上一杯。” 沈修仪关心地看着她,却是急忙又给她倒了一杯解酒茶,可是,就在她接茶的时候,沈修仪那双纤细的手带着点挑逗性质的搔了搔她的手。 顿时,常曦感觉自个儿一股子燥热的火气机灵灵地抖遍了全身,镇海神针铁有了要捅破天庭的欲/望了!草,她竟然有了想要把沈修仪扑到哼哼哈嘿的冲动,这怎么可能,脑袋里是警铃大作啊! 不对,常曦盯着那解酒茶,这茶不对,这茶真的是专门给皇上准备的,这茶里面肯定是加了别的料了,先前她还想过汉成帝为实现自我人生价值,挑战一下自我界限一口气吃了很多振奋雄风的药哇,果然也达到了大战数千回合到天明的理想,就是后来狂喷不止,止不住地往下流啊,然后就挂了。 她晃了一下那茶,奶奶的,当皇帝当时间长了,以为嫔妃们都是上赶着讨好皇帝的,导致她的警觉性变差了呀,她要还是淑妃娘娘,谁请她喝加料的茶,她就请谁把料全部补一遍。 沈修仪! 常曦深吸了一口气,她这会儿状态十分不好,脑袋里是一股热气儿一股热气儿地冲着,下面也开始跟发面馒头一样,越来越涨! 常曦猛然抬头,豁然起身,恶狠狠地瞪向了沈修仪,什么皇家风范再次撂摊子了:“好你个沈修仪,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算计朕!” 而沈修仪静静地盯着她,双手却摸上自己的衣衫扣子,轻轻的一拨,衣领那儿的扣子就开了,她的双手又摸到自己的腰带,边解着,边神情镇定一字一顿道:“皇上,臣妾知错了,可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于对皇上的爱慕之心,臣妾自进宫以来,与皇上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臣妾想等皇上,默默地等皇上想起臣妾,可臣妾的心等不了了,臣妾的青春也等不起皇上。” 沈修仪也跟着豁然起身,随着她起身,她身上的衣服跟着滑落到了地上。 卧槽!常曦瞪眼了,沈修仪的衣服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穿,这么一具通体雪白的*,两只大发面馒头就极具冲击力的出现在她眼前,奶奶的,这个女人的身材比她的好,而且比她还要瘦。 冬雪寒风,沈修仪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她却更加的直挺,冷静而坚定地看着常曦:“皇上,请要了臣妾吧!” 饥渴怨妇!深宫饥渴怨妇挖! 常曦后退了两步,沈修仪却跟着上前了两步,常曦的脑袋里轰轰的,血流好像越来越快,燥热感也越来越重,她双眼都有些红了,捏着茶杯的手死紧死紧,她死也不要在这儿破身,还被一个女人给强了! “混账东西!给朕滚!”拼着一丝清明,常曦大怒挖,手中的茶毫不怜香惜玉地泼向了眼前的沈修仪,大骂道:“不知廉耻的混账东西,给朕滚远点。” “皇上!”沈修仪咬着牙,神情表明了孤注一掷,被热茶泼了身子也想不管不顾地扑过来。 这把常曦吓的,整个人几乎是跳起来跑了的,她不能留在这儿,她要去找昭帝,她得去找昭帝! 浑身滚烫火热,所有的血都往下面那一块汇聚,所有的理智好像都要燃烧殆尽了,难道她真的要找个妹纸上吗?不不不! 强留一分理智,常曦开始狂奔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昭帝啊! 整个宴席,昭帝的眼神都在常曦的身上兜兜转转,这神情自然是落入到魏青筠等人的眼睛里,魏青筠神色黯然而坚定,等到常曦离席时,她们看到的昭帝就坐立不安,又等了许久,这位她们眼中的“淑妃娘娘”终究是坐不住了,匆匆起身就往梅林的方向去了。 魏青筠抬起头,就对上了夏语菡的目光,对方清澈的目光对着她轻轻点头,魏青筠深吸一口气,轻声对沉香道:“计划开始吧。” 昭帝见常曦没有带宫人一个人往梅林那边去了,但不知为何去了这么久,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想归想,还是想去梅林里找一找常曦。 谁知道刚进梅林没多久,就听到一声轻呼:“娘娘小心。” 昭帝停住了脚步,往侧边上一看,就见到魏青筠也在这梅林中,好似脚下滑了一下,被身边的宫女沉香扶住了,就听到沉香道:“娘娘,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凡事都应当注意一些。” 说着,魏青筠就正好看见了昭帝,就见她神色凄苦行礼道:“淑妃娘娘。”她往日与淑妃接触,淑妃一贯趾高气昂,她亦没把淑妃当回事,两个人之间算是不经意的较量过,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冲突。 但魏青筠知道,遇到她这种事情,以淑妃的性格必定是冷眼旁观,淑妃是连虚情假意上前扶一把都不可能的人。 可是,魏青筠想过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淑妃来扶自己一把,哪怕是虚扶一下,她都可以借题发挥,而她想要做的,就是骗淑妃出手而已。 昭帝见了魏青筠就停下了脚步,忙关心道:“萱昭仪无妨吧。”目光自然而然看向了魏青筠的小腹,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惭愧来,自从魏青筠怀孕以来,他都无法以真正的身份去探望她,她肚子里到底是自己的头个子嗣,而他却没有给出应有的关心。 第62章 电光火石 魏青筠向着昭帝缓缓走来神色微暗道:“青筠无事。”而后迎向昭帝的目光道:“只是见到淑妃娘娘了,想到淑妃娘娘与皇上朝夕相处,青筠突然很想问一问,皇上是不是不喜欢青筠肚子里的皇子。” 魏青筠的话,的确是带点赌气的成分,皇上对她从来都是相敬如宾,魏青筠有时候也会想想自己在皇上心目中是不是有些特别的,后来,她怀了子嗣,这是天大的欢喜啊! 可随着淑妃娘娘入住乾元殿,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连与皇上仅有的相敬如宾似乎也没有了,而她会被被人算计怀孕,最终也是因为淑妃娘娘,所以,你看的,不怪我,这个后宫想要淑妃娘娘永远无法翻身的人实在太多了,魏青筠心里想道。 昭帝闻言,心中的愧疚感就更重了,只能连忙柔声安慰道:“怎么可能,皇上一直惦记着这个皇嗣。”想了想,又道:“本宫在皇上身边经常听到皇上如此说。” “是么?”魏青筠缓缓一笑,嘴角微涩,她看着眼前的淑妃道:“淑妃娘娘难道是在安慰青筠?”说这些话时,不着痕迹地向着昭帝而去,一步,两步,她眼神的余光落在自己的脚步与淑妃之间的距离上,再近一些,再近一点,她身后沉香的脚步已经放慢了下来,不经意间与她保持了微妙的距离。 她的手指拢在袖子里,她藏了血袋,只要淑妃碰到她,她就可以捏破血袋,造成小产的假象。 “本宫从不扯谎。”昭帝看着魏青筠好似赏梅一般向着自己慢慢前行,眸光柔和地看向魏青筠的小腹,他的第一个子嗣,不知道是个小皇子还是个小公主。 昭帝正想着,却看见魏青筠踩着雪的脚下一歪,她发出一声惊呼就向他这边倒了过来,几乎是本能反应,昭帝一惊之下连忙去扶魏青筠。 淑妃竟然会出手扶自己,魏青筠的嘴角带着讽刺,其实淑妃扶不扶自己,她都要倒在淑妃的身上,她的手已经摸在血袋上了,只要她一狠心一咬牙就会捏破,然后她就可以张大眼睛流着泪,恨极的惊怒心伤地质问淑妃,淑妃娘娘,青筠没有做错什么,为何就容不下青筠,为什么要害死青筠的孩子!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切镜头在魏青筠的眼中好似慢动作一般,眼看就要碰到淑妃时,耳边却听见一声爆喝:“淑妃!” 一个黑影冲了出来,昭帝的手还未碰到魏青筠歪倒的身体,魏青筠急忙伸手要抓住眼前淑妃的胳膊,可那黑影的速度太快了,随着那一声暴喝瞬间就扑倒了淑妃,而魏青筠“扑腾”一声自己跌落在了雪地中。 是谁破坏了她的计划,魏青筠狼狈地转过头,看见扑倒淑妃的黑影,整个人惊愕在了当场,几乎是喃喃出声:“皇上。” 是啊,是啊,常曦简直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沈修仪的包围圈,她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燃烧着,她感觉自己要死了,理由就是下/体爆裂而死! 她在梅林中胡乱的跑着,脑袋里越来越蒙,只想着找昭帝,找昭帝,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昭帝的声音,她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看到昭帝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轰然塌陷全都消失了。 急红了眼的一个饿虎扑兔就把昭帝给压在了身下。 曦儿! 昭帝一眼就看出来他的曦儿不对劲了,整张俊脸都是潮红的,一双眼睛里毫无焦距满是疯狂,扑过来之后不管不顾一双手就在他身上乱摸一把的,还撅着嘴“么么”往他脸上亲。 都这样了,昭帝哪能看不出来他的曦儿中了什么,心中真是又气又急,心里想着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敢对曦儿下了药了! 在这样的境况下,魏青筠和她的宫女还在一旁,昭帝哪能让曦儿失态,伸手点在曦儿脖颈处的穴道,这个穴道不需要内劲,手劲稍微大点就能让失去理智的曦儿稍稍清醒。 常曦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感觉她要烧起来了,却突然清醒了看到了昭帝的脸,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像流浪了上千年终于找到了亲人一样,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压着昭帝的,她潮红着脸庞,委屈万分地开口:“我难受。” 昭帝见常曦稍稍清醒,是连忙起身搀扶着常曦,耳边全是她喷洒的热气,让他一阵的燥热,却听曦儿在他耳边一边喘着,一边委屈:“我难受,我难受。” 昭帝看见沉香将魏青筠从雪地里扶了起来,魏青筠的模样应该是无事,他沉声道:“皇上醉了,本宫要先与皇上回宫。” 事情没有按照自己设想的发展,皇上突然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可皇上对淑妃的样子,似醉酒似依赖,好似只认得淑妃,明明她也在这里,明明她也在,魏青筠只感觉心中一凉,冰凉的手交叠着放在腰间,极力稳住自己发颤的声音道:“臣妾恭送皇上。” 该死的,是谁敢给曦儿下药! 昭帝知道曦儿的理智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他扶着常曦一出梅林就招来了来喜,来喜也算是个人精,皇上进梅林的时候还好生生的,这一出来,整个人脸色不正常的红也就罢了,神志也不甚清醒,他吓了一跳,也不敢声张,赶紧吩咐下去让宫人们抬了个轿子过来。 昭帝扶着常曦坐进了轿子里,吩咐来喜那接风宴让还在席间的左相主持,就让宫人抬起轿子匆匆向乾元殿而去了。 常曦的脑袋贴在昭帝肩头上,她呼着热气,一双手不规矩地在昭帝身上乱摸,一张俊脸憋个通红,边摸边难受的哼哼:“皇上,我难受,我难受。” 昭帝抓住常曦的双手,她每说一句难受刺地昭帝心都要疼拧了,疼死了,他安抚着她:“曦儿,曦儿,再忍忍,一会就到了。” 训练有素的宫人们抬着轿子快步而走,又快又稳,却依然听到轿子里面淑妃娘娘不断地催促声。 不过是一会儿工夫,到底是谁给曦儿下了药,曦儿现在是他的身份,敢下这种药的,不过就是后宫的几个妃嫔,混账,等他查清楚了,绝不会轻饶! 第63章 大伤元气 回到乾元殿,就没走到龙帐那儿,“扑腾”一声常曦就又把昭帝给扑倒在地了,昭帝没敢让宫人进来伺候,就这么被常曦压在身下,中了药的曦儿浑身滚烫,除了撅着嘴在他脸上胡乱的亲,沾了他一脸的口水,就是一双手扯他衣服,可她手脚无力,又扯不开,急地直哼哼“难受,难受。” “曦儿,曦儿。”昭帝可是要心疼死了,曦儿潮红着脸庞,眼神迷乱,神情极为痛苦,昭帝知道他的曦儿不知道该如何纾解,他摸着曦儿的脸庞,因为双手冰冷,一贴在曦儿滚烫的脸庞上,曦儿就舒服的叹出了声,在他身上努力的磨蹭着,脸颊紧贴在他凉凉的脸上,一热一冷间,她的神情好似稍稍清明。 常曦的理智稍稍回归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双手抓在昭帝的馒头上,原本潮红的脸又涨红了一层,可体内一股股燥热冲击着她,让她瞬间感觉自己要爆炸了一样。 “皇上,我难受,这里难受。”常曦微微起身,痛苦地指着三千烦恼的根源,因为太过难过,又无法纾解,她看看烦恼根,再看着昭帝,竟然荡悠悠地流下两行眼泪来,嘴巴却还哼唧着:“难受,好难受。” 这一看见曦儿流眼泪,昭帝的心都要碎了,趁着曦儿理智还在,那是赶紧扶着软丢丢的她起来,嘴巴里轻柔的哄着:“乖,乖,过来。” 一直将曦儿扶到龙帐里躺下,曦儿就再次神志不清,转身抱着被子磨蹭来去,还痛苦地哼哼着。 昭帝看自己的曦儿如此难受,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给了她算了,也不过就是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罢了。 但,还是别的办法。 昭帝爬上了龙帐,轻声地呼唤抱着被子痛苦难当的常曦:“曦儿,曦儿啊。” 他用自己冰凉的脸庞贴着曦儿滚烫的脸颊,听着曦儿在自己耳边发出舒服的哼哼声,他侧过头吻住了他的曦儿。 这一吻之下,好似天雷勾动地火,常曦突然感觉是的,就是这样的,早就该这样的,她松开了被子,转而扑到了这边,双臂把昭帝抱个紧巴巴的,对着昭帝鲜艳的嘴唇是又吸又舔,可就是这样,她还是觉得不够,她又发了狠一般的又咬又啃。 这太热情了,热情地昭帝感觉自己要招架不住了,好似他也跟着曦儿中了药一样,忍不住的口舌交缠,整个人也在这股热情中逐渐升温,好似谁都不甘示弱,好似要抵死相缠。 “嘶”,昭帝嘴唇一疼,血液的甜腻腥味在嘴巴散开,被曦儿这么狠狠地咬了一口,嘴唇给咬破了,他的理智回笼,侧过脸躲开了曦儿因狂乱亲吻而撅着的嘴,可这姑娘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让开了嘴,她就又亲又咬他的耳朵,呼出地热气喷洒在他耳根上,惹的昭帝竟然张口呻吟出声来。 没想到曦儿的耳垂如此敏感,只不过被呼出的热气喷了一下,他全身都跟着战栗了起来,舒服的脚趾头都想蜷起来。 曦儿边亲边胡乱的嘟囔着什么,昭帝没听明白,但也知道再任由曦儿这么乱亲乱摸下去,那下场可就不可收拾了。 昭帝强忍着要陪曦儿一起发疯的欲/望,努力诱哄着亲吻着曦儿,双手微颤着去解开曦儿的腰带,然后紧紧地握在手中。 常曦的腰猛然一软,却很快僵直了身体,她双眼瞪大了一般看向了昭帝,昭帝没动,他们嘴巴贴着嘴巴,双眼对上双眼,昭帝清楚地看到常曦惊恐的目光。 “曦儿。”唇齿间飘逸出来颤巍巍的声音。 常曦又不是傻子,可猛然这么一下,她还是被惊吓到了,原本潮红的脸上,这会儿斗大的汗珠就挂了出来,她全身依然好像要炸了一般,可昭帝的动作却让她的感觉敏锐到能感受到身体毛孔的舒展。 常曦此刻的内心是纠结的,可不这样,要怎样,她要是强了昭帝,就等于将昭帝的底线踩了下去,还跺了两脚上去,昭帝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 可她的脑袋里胡乱地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你失去了底线,却得到了全世界。 她一清醒,脑袋就胡乱的想,可昭帝没停,没有谁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了,所以,昭帝手上不过轻轻动了两下,常曦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别说是色变声颤了,连心肝都是颤巍巍的,就听常曦从齿缝里飘出来的音节:“你要帮我撸一发?” “嘘。”昭帝眸光柔和,看着曦儿明明舒服个要死,却强忍着,忍地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他就莫名有了开玩笑的心思:“这种机会不多,曦儿好好体验一下。” 体验什么,体验怎么打飞机咩? 常曦很想问问昭帝,为什么从很小就配了妃嫔的他,撸啊撸的技术点依然像是点满了,她被折腾的好似飘上了云端九霄之上遨游,又好似饱受炼狱之火痛苦难当。 她只能飘着音地哼哼唧唧着,什么也看不清楚,又好像看见了龙帐前的落地莲花灯上的火苗子一窜一窜的,却突然看见那火苗子猛然窜出一寸多高,映地满堂影子晃动迷乱,常曦感觉自己不碍两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云桥。 恍恍惚惚,恍恍惚惚,昭帝激动地吻住了常曦,他自己也忍不住轻哼出声,只想着他要她,要她,要她…… 常曦觉得这事儿真说不出口来,也不知道沈修仪到底放了多少进去,反正她没少喝是真的,以至于好不容易平息了去,她累地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却依然记得开口问昭帝:“难道你的第一次是交给自己最亲密的右手吗?” 可她没等到昭帝的回答,自己就咬牙切齿地发现那玩意的蠢蠢欲动,她绝望地看向了昭帝:“还要再来一次吗?” 昭帝的回答,就是吻了这姑娘,乖哈,机会真的不多,好好体验吧。 这个,一直折腾到鸡鸣五更,常曦才终于被安抚了下来,她累的眼皮子已经掀不开了,昏睡前还嘟囔着对昭帝道:“这一晚上大伤元气,我得好好补补。” 说着,她就睡过去了,昭帝却是叹口气,他是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了,酸吶,也因为被常曦折腾的胸口一团的火气,致使他了无睡意。 转过头看着常曦平稳呼吸着的睡颜,忍不住抬起酸不拉几的胳膊将常曦揽了过来,他的曦儿啊,他真的是愿为她做任何事情,在常曦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凑到她耳朵边上悄声道:“曦儿,我爱你,我好爱你呀。” 第64章 以形补形 幸好因为接风宴的事儿,昭帝给朝臣们放假了五天,要不以常曦这直不起腰来的状态,肯定是上不了早朝了,届时,众大臣对“淑妃”幽幽怨念还不如同纸片一样飞上昭帝的案头,*苦短日高起,从其君王不早朝什么的,一个个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谴责不知道多少天呢。 等常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昭帝早已起身去洗了个清爽的花瓣浴,花瓣浴这事儿昭帝拒绝不了撒,一来是曦儿的两个大宫女念幼念澄特别执着此事,尤其是念澄每次都欢脱地洒花瓣,今儿这花瓣新鲜着呢,她在暖房里一点一点掐来的;这二来当然是最主要的原因了,曦儿坚持认为花瓣浴不仅能让她的通体自然而然散发清香,站在春天的御花园招蜂引蝶引发奇观,还能让她的皮肤光滑柔顺,别有一番好的手感。 好吧,这对昭帝来说也算是将来的福利,权衡利弊之下,昭帝揪着眉泡起了花瓣浴……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昨个晚上也不知道是四回还是五回,这一国子孙传承的杀器终于软丢丢了,常曦醒来就十分敏感的关注了一下这方面的问题,毕竟平日里醒来都是一柱擎天的壮观景象,今天醒来软趴趴的,还有那么一点点疼,让她忍不住“嘶”了一下,凡事得讲究个度啊,昨天操劳过度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昭帝撸起自己的肉身来,竟然是如此毫不留情呐! 至于滋味嘛,她小做了一下回想,登时就成了大红脸,嗯,嗯,的确爽的脑袋一片空白不知今夕是何夕,人家不都说快乐似神仙咩,估计神仙在蹬仙的瞬间也基本上就是这般抵达了巅峰的滋味。 常曦扶着腰坐了起来,只感觉腰酸吶,暗暗在心中点头,原来纵/欲过度就是这种感觉,她也算全方位体验了一遍当男人的感觉。 这不正想着,昭帝过来了,她一对上昭帝的目光就想起来先前昭帝亲密的贴着她耳朵亲着咬着,又狠狠地吻她的嘴,手底下撸地那叫一个飞起啊,她都折腾哭了,一会儿弓起身子,一会儿又绷直了去,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吊在半空中,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她交织在这极端的快乐和极端的痛苦中,清醒着,糊涂着,喘着气,泪光点点飞洒了出来。 好吧,原本正常的脸色在回想中慢慢地又涨成了大红脸,也不敢再对上昭帝的泛着柔和水光的眸子了,侧过脸很不自在地道:“那个,我再睡一会儿。” 说完,还真迅速地爬上了龙床,手一伸就要把龙帐给放下来,却被昭帝快步走过来阻止了,昭帝好笑地看着别扭起来的常曦:“曦儿,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送药?”常曦不解抬头看向昭帝:“大补药吗?” 昭帝坐在龙床边上,看着她这么害臊这么别扭,心里面柔软的是一塌糊涂,他轻声道:“到底是次数太多,那里有点受伤了,曦儿现在有些疼吧。” 额,原来,是往那上面抹的药啊,常曦的脸啊,红了又红,这可真是糟糕透顶啊,她常曦竟然被折腾的害起臊来了。 就见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平静,也不看昭帝,伸出手硬邦邦道:“我自己来。” 昭帝就忍不住逗她:“曦儿真的不用我帮忙?我的手艺曦儿可是领略过了,也算是轻车熟路曲尽其妙。” 昭帝这厮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说好的高冷呢,说好的帝王之尊皇家风范呢,常曦憋着气一股囊的起身,也不看昭帝,倒是眼疾手快地将昭帝手中的小瓷瓶一把夺了过来,扑腾一声面朝里躺了回去,干巴巴哼唧道:“昨个那是一不小心中招才让你得逞了,如今就不敢劳驾了,那个,朕要休息一会儿,爱妃先去批奏折吧。”手里紧紧握着那小瓷瓶,常曦心道:你不是顶爱批奏折的咩,赶紧去吧。 昭帝听了常曦的话,低低地笑了,而后一本正经捏着嗓子道:“皇上保重龙根,臣妾先告退了。” 擦,赶紧走吧! 听昭帝离开的声音,常曦翻过身来看了看,是真的离开了,这才低头看了那小瓷瓶,就见上面贴着的红字条上写着太和凝阳膏五个字,她就忍不住嘟囔了,这字面意思太浅显了,没想到昭帝这么年轻都需要固本培元了,啧啧,少时肯定没少倒腾,这才二十出头呀。 昭帝要是知道常曦这么想,一定过来把常曦给掐死,万岁爷壮着呢,将来有机会向你展示雄风! 就见她一脸的同情怜悯,小心翼翼地挖着膏药哆哆嗦嗦地抹着,额,别说,一股青草味,摸上去凉凉的,瞬间就舒服多了,常曦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 就是这事有点没完的意思,主要是来喜公公自己愧疚感爆棚了,你说,他怎么就让万岁爷一个人去了梅林深处了呢,这幸好是淑妃娘娘接万岁爷接的及时,要不,万岁爷有个三长两短的,他来喜就要把脑袋交代到这儿了。 这不,扭着脸,“啪”地响亮一声,自个儿抽了自个儿一个大嘴巴子,看万岁爷的样子,来喜哪能不知道万岁爷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儿,主要是后宫这稀烂事儿太多了,他来喜虽然年轻却也没少听过,加上皇上早上就没传早膳,他轻声叫了两回就被淑妃娘娘给冷声喝住了。 这边是立马噤声了,心里的蛋就更疼了,想着万岁爷操劳一晚上连床都起不来,来喜那个纠结的呀,恨不得再给自己一耳光。 旁边一机灵的清秀小太监见状就靠了过来,巴结道:“宫里头还有能让喜公公愁的事儿。” 这是起话头呢,来喜没空搭理他,眉头一皱:“去去去,边去。” 小太监没走,倒是嘻嘻一笑,自觉道:“小的知道喜公公愁什么呢,小的其实是给喜公公献计来了。” 来喜这下倒是来了点精神,斜眼看着那小太监:“就你?” 小太监神秘一笑,凑到来喜的耳边道:“喜公公,前段时间西山围猎得了不少好东西,都还新鲜着呢。”说到这儿,小太监停了一下,看着来喜一副没反应过来等着听样子,没办法,他又凑过去小声道:“以形补形啊。” 这下来喜恍然大悟,指着小太监嘿嘿直笑:“你小子倒是个机灵的,成了,公公我承你个情。” 小太监立马收起来笑脸恭敬道:“哪里敢让喜公公承情呀,这都是小的应该替公公分忧的。”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有好处公公不会忘了你的。”来喜笑眯眯道。 “哎!”那小太监赶紧行了个礼:“小的就先谢过公公了。” 然后,然后常曦传了午膳的时候,午膳就有点奇特了,好几样都是她没见过的菜,还都放在她跟前,她研究了两下,也没看出来这菜是什么做的,由于心理上别扭着呢,也没张口问昭帝,就在一旁伺候用膳的来喜期待的目光中,拿起筷子抄了一盘蒸肉片吃了吃,嚼了两下,肉片爽脆,味道鲜美,还挺好吃。 常曦啊常曦,她要是看了昭帝一眼,看看昭帝脸上怪异的神色的话,或许会多问两句。 可她别扭着呢,这几道菜她头次见,味道还不错,她还以为是御膳房的厨子灵感爆发了,又鼓捣出新菜色讨赏来了,这不,拿着勺子喝这边的汤,吃那边的肉,几道菜她倒是吃了个欢快。 就听到昭帝忍不住开口道:“曦儿。” 常曦一脸她在装作很从容的模样,招呼昭帝道:“怎么了,爱妃吃呀。” “曦儿不问问这是什么菜吗?”昭帝还是忍不住提醒了。 那边来喜竖着耳朵就等着皇上问呢,这个时候上这个菜,显得他来喜太聪敏神秀了。 她就顺着昭帝的话,边吃边随口问道:“这道是什么菜?” 来喜忙舔着脸热情的笑着介绍道:“回万岁爷的话,这道是鹿鞭蒸公鸡。” 什么?鹿,鹿鞭? 常曦的脸慢慢地就绿了,她开始觉着有点恶心了,可她不甘心呐,她指着另一汤问道:“这道呢?” 来喜赶紧回答道:“万岁爷,这是鹿鞭壮阳汤。” 常曦感觉头晕目眩了,一股子恶心从胃里面泛出来,她不死心的指着那道爽口的肉片:“这道?” “万岁爷吉祥,这是首乌蒸鹿鞭。”说完,来喜想到了什么,赶紧道:“都是西山围猎时得来的,都新鲜着呢,都是大补之物啊,万岁。” 呕~~~~~~~~,常曦当场吐了。 赏,赏你妈个头,常曦一想起来自己吃的那几道菜,呕~~~~~~~~~ 一直到用晚膳的时候,看到神似的,呕~~~~~~~~~ 总之,可把常曦给恶心坏了,这边来喜战战兢兢地给皇上跪了,常曦头都没抬,挥着手:“滚蛋,给朕滚蛋。” 来喜是连滚带爬出去了,那小太监一看来喜公公那架势,机灵如他,给其他小太监打个招呼,赶紧溜了。 来喜也没找到小太监撒气,气地直跳脚,又想想自己真觉得悔不当初啊,咱们皇上也龙体安康,龙首更是威风凛凛,哪里需要补啊,这不是摆明了皇上爷不行了吗? 扭着脸,“啪”地响亮一声,来喜欲哭无泪,给自己另一边也来了一巴掌,好歹对称了吧,唉。 第65章 一出大戏 没被昭帝折腾虚弱,也要被来喜给折腾虚弱了,常曦是到了第三天才缓过劲来,只不过一大早的,她坐在龙椅上,俊脸上面无表情,目光却带点好奇看向了坐在侧边悠闲喝茶的昭帝。 这两天昭帝就没开口问过她为什么中招了,可现在,沈修仪面若死灰一般跪在她面前。 常曦的目光落在沈修仪的身上,这乾元殿中虽然烧了炭盆,整个殿内暖烘烘的,但到底是数九寒天,她跪在地上,膝盖恐怕是受不了的,不过沈修仪能在雪落梅林中脱地白花花赤条条的,想来这点冷,她还是受得住的。 常曦有点矛盾撒,她既气眼前这个沈修仪对她下药,让她有了很不好很不好的记忆,可以说再过多少年这都是她不堪回首的往事。 可同时她又觉得妃嫔对皇上下药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不想爬上皇上床的妃嫔都不能算是女人,咳咳咳,她例外。 她琢磨着,这下药的事儿啊是她碰到了,要是换做昭帝,指不定欢天喜地早扑过去了,哪能辜负雪落梅林那般的良辰美景,哼哼。 所以吧,看着眼前这个没有生的期望,穿着陈旧衣衫单薄的身影跪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就矛盾了,韶华易逝,青春易老,作为后宫的女人,沈修仪也是个可怜人呐,她感慨万分了。 沈修仪安静地跪在那里,好似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一样,没有哭闹,没有求饶,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常曦清咳了一声,严肃了点道:“沈修仪,你可知罪了?” 沈修仪没有抬头,纤瘦的身影缓缓弯了下来,额头碰到了冰凉的地砖上发出“咚”地一声沉闷响声,道:“臣妾死罪。” 擦,上来就说自己死罪,这让常曦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给皇上下药在明文规定礼教文法上肯定是不允许的,但真下了,一般来说皇上半推半就也就默认这事儿了,不就扑倒个妹纸嘛,又不吃亏。 她不自觉就看向了昭帝,就眨巴眨巴眼,给昭帝传递的信息就是:这是你的妃子,你说了算,我开口发落那算哪回事儿啊。 昭帝当然收到常曦的眨眼信号了,依他对常曦的了解,这意思也不难猜,昭帝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盅,眸光微冷地看向跪在地面上的沈修仪,毫无感情地问道:“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这是常曦第一次见沈修仪露出惊惶的神色,从梅林见到沈修仪,她就一直是微微笑着,就是脱光衣服的时候,沈修仪的脸上也没有半分动容之色,她很冷静,也很沉着。 可昭帝的话就像深水炸弹,炸地沈修仪身子一抖,惊惶地抬头看向了面前的“淑妃娘娘。” 也炸地常曦差点蹦起来,卧槽,她还以为是一出剧本普通的勾引皇上的戏码,没想到这沈修仪不动声色,擅改剧本撒,这后面竟然还有这么一出绿帽子戏码,昭帝难道不悲愤崩溃吗?一个皇帝,生生被扣了那么那么大的一顶绿帽子呀,这娃都怀上了还想栽赃昭帝的头上,这后宫的女人果然都不可小觑,一个名不经传的沈修仪,竟然也能心思缜密策划这么一出来,要是在梅林中真的是昭帝的话,那昭帝不是要替别的男人养娃子了。 想到这里,常曦忍不住看向昭帝的神色,不愧是当皇帝的人啊,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绝对的冷静,看着昭帝面无表情地美颜,常曦忍不住暗暗竖了个大拇指,想当初她看到小三子发给她宋子轩的桃花痣照片,整个人就炸了,那是恨不得把宋子轩的骨头拆了喂狗,也恨不得把那个得意洋洋的三儿姑娘给一脚踢到黄浦江里去! 可昭帝呢,绿帽子都稳稳顶在头上了,刚才还能悠悠闲闲喝茶,这是怎样滔天的涵养呀! 她不打心底里佩服都说不过去了。 沈修仪的平静终于在“淑妃娘娘”面无表情的问话中破裂了,她忍不住发抖了,先是身子,后来连手指都控制不住地发抖了,她脸上露出了一抹悲戚之色,再次沉沉地“咚”一声磕在了地砖上,声音好似咬着牙说出来的:“臣妾死罪。” 昭帝依然面无表情,好似也没有将沈修仪的神态放入眼中,只是再次开口问道:“本宫在问你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这次沈修仪没有抬头没有说话,保持着磕头的姿势,身子微抖,却不肯再说一句话。 这下,常曦对沈修仪也刮目相看了,这位也是人才呀,明明生存在李昭容的眼皮子下面,竟然还能跟人勾搭怀孕了,还能倒过来算计皇上,让自己肚子里的种名正言顺的存在冒充皇嗣,真是好心计好胆量! “不说?”昭帝的双眼微微一眯,眸光冷意更胜,直接开口吩咐周围的侍卫:“去把陈太医给本宫带进来。” 沈修仪闻言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却是紧紧地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出来。 常曦开眼了,原来昭帝早把沈修仪的事儿给摸清楚了,这才几天啊,还不是通过她,厉害!是真厉害! 陈太医是被两名面无表情的侍卫给架进来的,这位太医约莫四十多的样子,整个人已经软了,两名侍卫把他扔在地上,这位陈太医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一抬头先看见昭帝,忙向前爬了两步:“淑妃娘娘,臣是不知情的,臣什么都不知道。”转而有看见正座上的皇上,那是赶紧磕头:“皇上,万岁,皇上,臣不知道,臣什么都不知道。” 昭帝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讥笑,眼神却越来越冷:“陈太医,本宫就是想知道沈修仪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臣什么都不知道,皇上你要相信臣,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陈太医涕泪纵横,他老老实实战战兢兢在宫里呆了一辈子,见别的太医来银子总是很容易,心中虽然羡慕,却也恪守自己原则,就这么打算洁身自好一辈子呢,可,后来他就被沈修仪那边给请去了,给病恹恹沈修仪把脉,是喜脉,他道喜了,沈修仪脸色苍白微笑着递给他一块金元宝,他想皇上又要添子嗣了,这是天大的喜事,虽然沈修仪看起来比其他宫妃寒碜,但出手倒是大方,心里虽然奇怪,但难得收这么大的打赏,心里自然有些飘飘然,收了之后就没再多想。 直到御前侍卫不客气的找上门来,陈太医这才恍然大悟,这才慌了神,他吓得腿都软了,他怕皇上认为自己有所欺瞒,怕皇上认为自己与沈修仪串通一气,想要冒充皇嗣,越想越害怕,这一见到皇上与淑妃娘娘,他急着开口解释,却又语无伦次。 “陈太医!”昭帝提高了声调,眸中的冷光射地陈太医生生打了个颤,到底是天生的皇帝,身上总是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就这么一声,陈太医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就是全身上下抖地跟筛糠一样。 “本宫问你,沈修仪肚子里的孩子有几个月了。” 陈太医这下算是听清了,连忙磕了几个头:“回淑妃娘娘的话,臣从脉象上看沈修仪应该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说完就不敢再吭气了。 “一个半月的身孕。”昭帝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沈修仪身上,冷声问道:“谁的?” 沈修仪好似深吸一口气,依然将头磕在地砖上,还如先前一样道:“臣妾死罪。” “本宫再问一句,你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昭帝冷着脸道。 沈修仪脑袋贴在地面上,却不肯再多说一句,好像她做的一切,由她一死了之。 昭帝的双眼再次危险的一眯,而后冷着声道:“带孙成雄进来。” 这次,沈修仪一下子绷紧了身体,侧过头,果然看见两名侍卫带着孙成雄进了殿来,而他就跪在自己的身边,脸色惨白地磕头道:“小人死罪。” 第66章 苦命鸳鸯 他没有看沈修仪,头几乎贴着地面低沉道:“小人自知犯下了滔天大罪,请皇上赐小人死罪,只是修仪娘娘被小人设计,才会,才会铤而走险,只求皇上能念在修仪娘娘一直尽心尽力伺候皇上的情分上饶她性命,小人愿受千刀万剐之刑以平息龙颜之怒。” 这话,倒是让常曦给怔了一下,而昭帝面无表情不曾开口。 却见沈修仪猛然抬起头,一双杏眼含着眼泪急道:“皇上,娘娘,不是的,不是他说的这样,是我,是我耐不住宫中的寂寞,是我水性杨花勾引了他,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侍卫,如果不是我起了勾引他的心思,他怎么能近的了我的身,一切都是我的错,皇上将我千刀万剐也好,挫骨扬灰也罢,只求皇上能饶过他。” “修仪娘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孙成雄低着头微侧过脸,目光坚毅,厉声道,而后收敛目光快速道:“皇上,小人说的都是事实,修仪娘娘只是中了小人的计策,这才让小人得逞,玷污了修仪娘娘的清白,修仪娘娘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就六神无主,这才铤而走险给皇上下药,修仪娘娘只是一时糊涂,并没有任何要冒充皇嗣的念头,她只是一时糊涂,请皇上对她从轻发落。” 额,剧情走向有点跟她脑海里的宫斗大戏没照上号,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当事人,常曦正襟危坐将目光看向了昭帝,额,神情很是严峻啊,这个绿帽子都扣上了,跪着的两个人还争相讨论这绿帽子给昭帝戴的大小合适不合适,款式是不是最新颖,戴上之后从哪个角度更能衬托出昭帝满身的绿光。 额,她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段歌词来:触电般不可思议,像一个奇迹,划过我的生命里,不同于任何意义,你就是绿光,如此的唯一……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他说的那个样子。”沈修仪摇晃着头,泪水跟着断了线般的飞落而下。 常曦原先以为沈修仪真的是那种不动声色的高手,面带微笑给你丢下一个又一个的圈套,她冷静自持,甚至事发之后也一副任凭处置的冷淡摸样,而现在,她却凄惨的哭起来,哭成了个被生活碾压却无法抗争的苦逼的小女子样。 沈修仪冲着她爬了过来,爬到她脚边,抬起秀丽的容颜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皇上,皇上,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这深宫之中我熬不下去了,真的熬不下去了,我觉得自己还不如民间的一名普通女子,什么昭仪娘娘,什么修仪娘娘,不过是一个代号,可这些却成了世间最坚固的锁,一个把人关在宫门里,任青春被吞噬去了的锁呀,我不想当什么修仪娘娘,我只想当个普通人,是我勾引了孙侍卫,我想尝尝普通人爱恨情愁的滋味,我想当一个普通人一样生儿育女,我没有想过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冒充皇嗣,我只是想把他生下来,我只是想把他生下来。” 沈修仪痛哭失声,她低喊着:“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异想天开,是我不安分守己,一切都与孙侍卫无关,他不过是被我蒙蔽了,利用了,所以,皇上,治我的罪,治我的罪。” 常曦瞥见孙侍卫脸色惨白,几次欲张嘴阻止沈修仪,却都被沈修仪极速的语调给挡住了,这两个人在拿命互相保对方呀,真可谓是人间自有真情在吶,没想到这后宫之中还有人谱写了这么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可是怎么办,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在这儿搁着呢,她是无所谓,甚至还有点同情眼前这两个人,说实话,在她心中,自由恋爱是无罪的,未婚先孕是合法的,可昭帝呢? 瞥见昭帝的脸色青黑青黑的,她就知道这几天昭帝的调查心里肯定是有谱了的,要不先前也不会悠闲自在的喝茶,可真在自己眼前上演这么一出了,到底是自己的妃嫔,就是自己不上,也不能让自家的奴才给上了呀,这两位还抢着将给昭帝端端正正戴上绿帽子的事儿往自己身上揽,这场面,能不让昭帝绿吗? 只不过,真把沈修仪和这个孙成雄给千刀万剐了,她就觉得极端不舒服了,棒打鸳鸯已经是极端过分了,这还将一对鸳鸯给弄死,实在天理难容呀! 而且,沈修仪放在后宫里,昭帝自个儿说不定都忘记了,怎么就不能允许人家追求自己的幸福去呀,她是对这个胆大妄为不惧生死的沈修仪很是佩服的,一个古人呢,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想法,还勇敢的去做了,非常值得敬佩。 只不过,她得先安抚昭帝的怒气呀! 常曦正正神色,伸出一根手指挑起沈修仪的下巴,冷漠而又残忍道:“嗯,既然你一心求死,那就让朕割下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怎样的异想天开,再挖出你的心瞧瞧是怎样的不安分守己。” “皇上!”孙成雄失声叫道,他连忙在地上把头磕地“咚咚”作响:“求皇上饶过修仪娘娘一命,小的求皇上。” “呵呵。”常曦装模作样冷笑了两声,而后眉头狠厉一挑:“求朕,你有什么资格求朕,你拿什么来求朕,拿你的命吗?你的命也是朕的,朕不仅要她的命,也要你的命,朕要当着所有宫妃的面,割下她的脑袋示众十日,挖她的心喂猪喂狗,将她挫骨扬灰。” 常曦说到这里,怒极一般霍然起身,几步走到孙成雄跟前,一脚蹬在孙成雄肩膀上,按照常曦的设想,她这一脚应该干脆利落地将孙成雄蹬翻过来躺地上,只是一上脚,额,纹丝不动。 尼玛,她演戏演到关键时刻,群众演员却如此不配合,奶奶的,一会儿就便当了你! 常曦愤愤然放下脚,怒指孙成雄:“而你,朕不仅要让你上刀山下油锅,还要将你千刀万剐剁成肉泥,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家人你的兄弟姐妹,不论老少,男的全部充军,女的全部去给朕当官妓!” 曦儿啊! 昭帝看着曦儿一副要替他狂出一口恶气的模样,都有点无奈了,照她说的,他岂不是成了一代嗜血暴君了? 他原本冷眼旁观沈修仪跟孙成雄为对方求饶,事实上事情他早就查清楚了,在沈竟未进京做官还在端州老家时,就将独女与邻居孙氏武馆的儿子订了亲,原因就是这孙氏曾经救过沈竟一家人的性命,沈竟感恩,就将自己的独女许配给了孙家。 独女自然是沈修仪,孙家的儿子就是孙成雄,沈修仪与孙成雄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长大,感情更是日积月累深厚非常,只是沈竟进京做官后,刚好逢他第一次招选秀女入宫,沈竟为了经营自己的官道,就有了悔婚的意思,将沈修仪送进宫来。 孙成雄也是上门提亲时才知道此事,不知道花了多少银钱找了关系混进宫来当了侍卫,这后来,就有点水到渠成了。 说他不怒,那怎么可能,可在他爱上了曦儿之后,就不想再与后宫其他女子拉拉扯扯,甚至想过安排那些妃嫔,他到底是体会到了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的感觉,虽然还没有一个具体的章程,但沈修仪闹地这么一出,他却是乐见其成,可以顺理成章处置了沈修仪,何乐而不为呢? 去掉一个是一个啊。 曦儿怕是他一怒之下取了沈修仪与孙成雄的性命,这才故意表现出来残暴的姿态,是在刻意告诉他,你是不是要当暴君呀?你是不是准备当暴君呀? 他看着曦儿的表演都有点哭笑不得了,先前心口对沈修仪与孙成雄的怒气跟着就烟消云散了,了解这两个人的事情,又看了这两个人的表现,昭帝已经肯定沈修仪的确不存在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冒充皇嗣,恐怕这痴情的女子是真的打算为孙成雄生孩子,然后好好养活长大。 昭帝看着曦儿还在努力张牙舞爪吓唬沈修仪与孙成雄,他不由假意上前劝解了:“皇上。”忽忽,他这一声叫的好像有点娇媚,自己被自己的声音搞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昭帝心中麻酥了一下,看曦儿果然停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不禁暗笑,还真忍不住逗她了:“依臣妾之间,皇上的处罚都太轻了,冒充皇嗣是什么罪,能有如此计谋,先前又半分风声都不漏,臣妾不信这沈家与孙家没有参与在其中,所以,臣妾以为,对他们两家应该株连九族才对。” 昭帝刚说完,就见常曦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常曦内心表白:卧槽,她都卖力表演成这样了,昭帝还是不肯放过这对苦命鸳鸯!株连九族!!她不会弄巧成拙了吧? 沈修仪脸上还带着泪,闻言瘫坐在了地上,一脸死灰之色。 而孙成雄也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淑妃娘娘”。 昭帝也不过是跟着吓唬他们一下,见状倒是轻声道:“不过,臣妾以为这样未免太便宜他们了,皇上雄才大略文治武功乃仁慈的圣君。” 常曦头疼,昭帝又开启自恋模式了,能不能提起他自己的时候不带形容词的啊? 就听昭帝继续道:“他们之间的事,有辱圣听,又不得外传,如若真对他们两家处以极刑,却也侮辱了皇上的仁圣之名,倒是不如。” 常曦目光闪了闪,她好像知道昭帝想说什么了,真是的,竟然吓唬她,有点不忿道:“不如怎样?” “倒是不如将他们贬为庶民,让他们离开京城,永远都不能踏入京城一步,如此一来,既惩罚了他们,又让他们感恩戴德,就是沈家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反而更加对朝廷尽心尽力,而皇上,依然是名副其实的仁圣贤君。”昭帝缓缓道来。 沈修仪的目光顿时恢复了一丝光彩,她不敢相信淑妃娘娘竟然会替她说话,传言中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淑妃娘娘,竟然替她一个小小的修仪说话? 带着一丝希冀,甚至不敢呼吸,她再次看向了皇上。 孙成雄也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眼前的淑妃娘娘竟然敢给皇上这样的建议,而这样的建议,曾经是他们私底下憧憬了无数回的呀。 而皇上,眸光微闪,竟然说:“爱妃,这样不好吧,这样真的好吗?朕的龙威怎么办,这事儿要传出去,朕可是在天下人面前颜面扫地了,爱妃真的是为朕着想吗?” 昭帝啼笑皆非,还演,真还演,演上瘾了,可他不得不配合:“臣妾对皇上忠心耿耿,所说之话也是为皇上打算,此事真传出去,皇上只会被万民称颂,有涵养有度量,而只有小人才会在后面搬弄是非,小人之道,不足为惧。” “说得好,说得好!”常曦“哈哈哈”长笑出声,一副龙颜大悦的模样,转而看向了沈修仪:“沈修仪,朕觉得淑妃兰心蕙质秀外慧中德才兼备。” 昭帝听常曦这么夸自己不由暴汗,这是强加形容词呀。 常曦肯定脸不红气不喘,她这是跟昭帝一板一眼学过来的,他脸皮能厚,她为何不能:“她说的不错,朕决定就按淑妃说的来办,朕饶了你们两个人的性命,只不过有生之年不要再踏入京城,朕不想再看见你们。” 沈修仪神情激动,眼泪扑朔扑朔往下掉,隔着泪眼看向了孙成雄,而后与孙成雄一起郑重的磕头道:“臣妾/小的,谢皇上不杀之恩。” 常曦闻言赶紧道:“别谢朕,朕是看在淑妃的面子上,要谢就谢她吧。”常曦得意啊,今后这对有情人岂不是诚心诚意地对她感恩戴德。 别说,她让沈修仪承她的情,对她后来还真有那一点帮助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臣妾/小的,谢淑妃娘娘。” 接下来常曦肯定是让沈修仪与孙成雄回去收拾东西离开皇宫了,为了给昭帝面子,她给这两位只留了半天收拾东西的时间,不过在她眼中沈修仪果然古人中的奇女子啊,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沈修仪竟然什么都没收拾,秀丽的脸上满是真心的微笑,一副无牵无挂的模样,连斜阳阁的方向都没看过去一眼,直接与孙成雄出宫去了。 正所谓:叹人间真男女难为知己,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常曦觉得这后宫之中难得做了这么一件舒心的事儿,心情顿时畅快无比,至于沈修仪给她下药的事儿呢,她也不计较了,最多当是人生中的另一种体验,再说,过程虽然难以启齿,感觉,还行吧,毕竟昭帝技术在那儿放着呢。 可这一回头,额,陈太医还在那儿老老实实的跪着。 常曦不由皱眉道:“他们都走了,你还跪在这儿干什么?” 陈太医闻言战战兢兢道:“皇上没有发话,臣不敢离开。” “行了行了,你也退下吧。”常曦道,她累死了。 陈太医闻言小心地问道:“皇上不罚臣吗?” 常曦闻言真笑了,原来是个老迂腐啊,这不罚都不安心是吧,常曦哼了一声道:“你倒是提醒朕了,你作为太医对沈修仪怀孕之事瞒而不报果然该死。” 陈太医闻言赶紧磕头:“臣不知情,臣不知道,是沈修仪说要给皇上一个惊喜。” 惊喜你妹! 常曦腹诽,昭帝又开始悠闲的喝茶了,他倒是清闲,她眯眯眼,再次看向陈太医,这个陈太医明显搞不清楚自己的职责是什么,还不是被沈修仪的银子给堵住了嘴,既然如此,常曦哼道:“朕不是被惊喜到了,而是被惊吓到了,这样好了,就罚俸半年,半年内每日回家面壁思过一个时辰,朕会派人去监督的,你下去吧。” “谢皇上,谢皇上。”陈太医赶紧告退,觉着皇上这个惩罚虽然让他肉疼,但还能保住太医这个职位,已经是万幸,后来,常曦把罚陈太医的事儿忘九霄云外了,但陈太医依然坚持每日面壁思过一个时辰,足足坚持半年之久啊。 第67章 宴无好宴 这事儿在常曦看来也算是圆满解决了,只不过关于沈修仪与孙成雄的故事她是后来才从昭帝的口中得知呀,这才知晓昭帝本来就打算放过这两个人,真没想到昭帝竟然是个这么大度的男人,她心里嘀咕道,怎么说沈修仪也算是昭帝的媳妇儿,自己媳妇儿跟人跑了,竟然一点都不介意,这涵养这度量,旷古烁今啊! 咳,不过,这都是昭帝的事儿,她也不在意,反正又恢复到以前按部就班的生活中去了,天不亮打着哈欠上朝,揉揉眼,累地很呀,前两天有个朝臣因为早起太困,周围又太黑,进宫过护城河时,一个不小心“哗啦”一声给掉进去了,可把周围的大臣给唬的不轻,大冷天儿的,捞上来时都快冻成冰棍了。 常曦借此机会都没给昭帝说,赶紧把上朝的时间往后推了一个时辰,反正她这会儿是皇帝,她说了算。 又因为今年北方那边天公不作美,秋天没收出来几颗粮食,入了冬还连降大雪,这不,涌现出了一帮难民出来,往南方搞大迁徙。 关系到百姓的当然都是大事,常曦难得积极参与到安置灾民的讨论中去,她有的是热情的建议,而昭帝则是实际执行者,底下的人递方案,昭帝把把关,一条一条地旨意从勤政殿传了出去。 昭帝忙的时候看见常曦也跟着忙,心中幸福一笑,这是不是就是民间所说的,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进了腊月,整个皇宫都开始忙活过年的事宜了,到腊月初七那天,得到消息说灾民被完全安抚了下来,昭帝和常曦不约而同松口气。 到了腊月初八早上,昭帝和常曦要了份简单的早膳,就腊八粥配辣白菜、酸黄瓜,想到天下安稳,吃地既舒心又舒服。 你想啊,昨个儿皇上吩咐下来早膳就用这个,腊八早上哪宫哪殿敢超了这份标准,宫人们也是就着咸菜喝粥来着。 夏语菡去找魏青筠的时候,魏青筠的脸色更加青白憔悴,正在小口小口地喝腊八粥。 夏语菡一进来,沉香的小脸就沉沉的,却听着夏语菡“咯”地笑了一声:“姐姐这儿不怎么欢迎我啊。” 魏青筠放下手中的汤勺,对沉香道:“你先出去。” 沉香不情不愿,狠狠瞪了一眼夏语菡才离开。 夏语菡嘴角带着笑,心里却对魏青筠很是瞧不起,有些人天生就是贱,除了摆谱之外,给她陷害淑妃的机会她都抓不住,接风宴那样一个绝顶的机会,魏青筠竟然也能让其从指缝间白白溜走。 夏语菡看向魏青筠的肚皮,没有多少恭敬,脸上带着讥讽:“姐姐,这已经好几个月了,你的肚子怕是要瞒不住了。”又瞥见一旁热腾腾的汤药,不由笑道:“怎么还喝着保胎药呢?姐姐你不会糊涂了以为肚子里真的有东西吧?” 魏青筠深吸一口气,不为所动道:“淑妃时刻不离皇上左右,我就是想动手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合适的机会?”夏语菡吃惊地看着魏青筠,紧接着哈哈一笑:“姐姐你莫不是逗我吧,不过是陷害个高曦而已,还需要什么合适的机会。” 魏青筠青白着脸抬头看向了夏语菡,眸光带着些许的空洞,定定地问道:“那妹妹觉得该怎么做呢?” “怎么做?”夏语菡的眸光中闪过疯狂的狠厉之色:“自然是光天化日之下,让她百口莫辩。” 魏青筠派人请“淑妃”的时候,正是皇上还在早朝的时间,由于皇上把冬日上朝的时间推后了一股时辰,以前都是卯时(5:00~6:59),现在上朝是辰时(7:00~8:59)。 所以冬日里,朝臣们多唠会儿嗑,等到下朝的时候就将近上午十点左右了。 这是个很有用的空档,魏青筠一大早就派人去请“淑妃”了,说是这段时间都没有见姐姐出来走动,想着姐姐身上的伤养了半年应该是好地差不多了,总得出来和姐妹们亲近亲近,刚好珍奇苑这边送来了几只稀有的鸟儿,叫声清脆,羽毛艳丽,给这冬日增添了不少颜色,她一高兴就在这儿设宴,请的都是自家姐妹,喝点小酒,行个诗令什么的,就请淑妃姐姐赏个脸。 大致意思就是这样,不过魏青筠没想过一次就能将淑妃给请出来,毕竟淑妃这个人性格太我行我素,好似想一出是一出。 这要真是常曦,她高兴了当然也会去,完全是看今日的心情指数,所以说魏青筠她们摸不准淑妃会不会来,她们想过了,今日设宴不行,明日就装病,想方设法把淑妃给诓出来。 可她哪里能想到淑妃那具身体里面是昭帝的魂儿啊,昭帝一见帖子就心动了,他还记得在接风宴上碰到魏青筠的事儿,原本光彩照人的面容上,怎么也掩饰不住的青白和憔悴,听说女人怀孕十分辛苦,因为他不方便的缘故,一直未能给魏青筠足够的关心。 如今魏青筠主动设宴邀请,他也的确想去看看魏青筠,仅此而已。 说来也巧,内务府那边给栖鸾殿送了一批过年的用品,想着淑妃娘娘正受隆宠,内务府这边送地东西又多又齐整,齐嬷嬷领着人点数入库忙不过来,就让人叫了细心的念幼过去帮忙。 昭帝此行,身边跟着的就是心眼不多又心直口快的念澄。 “娘娘今天心情不错啊。”念澄给昭帝披上狐裘,又塞给昭帝白色儿毛绒绒的皮桶子,都不用昭帝开口,念澄就自顾自地哼着说:“以前像这种设宴娘娘都说是鸿门宴,吃,吃不好,玩,玩不开,没个意思,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跟奴婢们说,走,去看戏啊,不过奴婢想了想就觉得是,娘娘老呆在皇上爷的眼皮子底下,别人都说是皇恩浩荡,可娘娘肯定不自在,今天收到帖子的时候,奴婢就猜到了娘娘肯定会兴高采烈去看戏,就是外面天太冷了,早上奴婢去暖房的路上见那屋檐上结了丈长的冰流子,珍奇苑又离这儿远,一路上地滑着呢,坐个轿子又冷也不安稳。” 第68章 “那就不坐轿子了,念澄跟着本宫走过去。”昭帝道,听着幼澄的话,他也能想象到曦儿双眼发亮一副好戏要上演的模样,他的曦儿总能在这群妃子中间找到乐趣,并且还能乐不可支。 念澄一听自家娘娘要走着去,眼睛就张大了急巴巴道:“主子主子,奴婢说的可不是不让坐轿的意思,奴婢的意思是这一路上不安全,路上滑,坐轿走路都滑。” “既然都滑,还是走路过去,与其把命运放在别人手里,不如自己把握。”昭帝淡淡道,何况他作为淑妃很少一个人出来走过,上一次还是出来见陆遗寒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有识人不清一面。 听念澄说屋檐上结了丈长的冰流子,这宫里的风景必定不同以往,走着去能遇到很多人,也能看到很多不一样的风光。 念澄闻言小声地嘟囔道:“娘娘又说奴婢听不懂的话了,反正时间早,走着去就走着去吧,反正娘娘说的算。” 昭帝假装没听到念澄说话,他觉得如果曦儿在这儿一定同他一样的反应,只不过出了门才发现,天是好天,只是冷阳高挂,映着满堂白雪,就显得更加寒冷。 曦儿这具肉身是非常怕冷的,昭帝裹紧了狐裘,深吸一口凉凉的空气,就带着念澄一步一步向着珍奇苑走过去了。 既然要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魏青筠一早就在珍奇苑里摆宴了,看样子真像她自己说的,想和姐妹们聚一聚,热闹热闹,还没开宴就上了干果五品、蜜饯五品等等,丰盛程度不比一般的宫廷宴席低。 夏语菡故意从魏青筠身边走过低低道:“不愧是姐姐,好大的手笔呀,光看这膳前用品今天这席面下来也要有几百两银子了。” 魏青筠淡淡回道:“本宫做什么事,不管是好是坏,都不喜欢被人诟病,既然专门针对淑妃设宴,又怎能寒碜,毕竟她可能过了今天再也吃不到像这样的宴席了。” 夏语菡眼珠子一转,捂着小嘴咯咯笑了:“还是姐姐会说话,会为人。” 正说着,忽而就快步走过来一名陌生的小太监,也不看魏青筠,却是走到夏语菡身边耳语了几句,夏语菡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她忽然抬起头,直直看着魏青筠道:“姐姐,咱们的淑妃娘娘要来了。” 魏青筠的指尖微微抖了一下,她的确没想到第一次邀请就能成功,所谓的机会来的这么快,她微微垂下眼睑,而夏语菡这些年在宫中一直不怎么引人注目,这份不引人注目有皇上的原因,也有淑妃的原因,但夏语菡却能依然在宫中经营了不少人脉。 能设计她假怀孕摆明了夏语菡与太医院之间的隐秘,当然,事后她让左相大人暗地里查过,揪出了个年轻的太医方景云,他们没动方景云,因为他们需要一个把柄,与夏语菡之间互相制衡的把柄。 如今乾元殿那边的动静,夏语菡也能在第一时间得知,她觉得她以前的确是小看了眼前这个女人。 所以,魏青筠笼在衣袖中的手缓缓握在了一起,所以,她现在才这么被动,被牵着鼻子走。 女人们多的地方总是叽叽喳喳的,魏青筠邀请了不少人,除了被禁足的,已经出宫来不了的外,就是一向称病的陆贤妃也为了洗刷自己体弱多病的名声而面色红润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大家表面上还是要相互恭维,相互关心,陆贤妃难得出现,围在她身边的人就多了,毕竟淑妃没来,她的位份最高,上赶着巴结的人还是有的。 陆贤妃的虚荣心也小小的满足,却微红着脸谦虚着几句,又说自己身体已经无什么大碍之云云。 宫廷生活是寂寞的,难得一堆女人凑在一起,好似有了说不完的话一样,有大声嬉笑的,也有小声抱怨的,各式各样,千姿百态。 昭帝带着幼澄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只不过没等他把所有人都扫一遍时,魏青筠已经笑着迎了过来,双手交叠在腰间,笑着行礼道:“姐姐万福。” 这场景,如若是常曦看见,心中肯定要冷哼个千百回,魏青筠给她笑脸给她文绉绉的行礼给她亲切的笑容和目光,开什么玩笑,铁定有问题! 可昭帝就不同了,在他眼中的魏青筠一直都是一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明艳照人气质斐然,魏青筠这么给自己行礼,他的好感度只会上升,何况,魏青筠的肚子里还怀着龙嗣,没有因为怀着龙嗣而觉得母凭子贵,依然对淑妃保持着应有的尊敬,这么多妃嫔中,她第一个走过来行礼。 魏青筠是画了淡妆的,这淡淡的妆容为她勉强提了一些精神,却还是遮不住那张憔悴的美貌容颜,这样的魏青筠给人一种故作坚强的即视感,却奇异的让人更加怜惜,昭帝看了自然多了一分愧疚。 其他妃嫔也是看到魏青筠对淑妃娘娘行礼了,才赶紧聚了过来集体给淑妃娘娘见礼。 陆贤妃觉得此宴席虽然是魏青筠主办的,但在场却数着自己位份最高,过来给淑妃见礼,不应该由她领着过来吗?还是自己出来走动的太少,这些人都成了表面上的恭敬,一旦遇到事情就将自己给忽略了。 淑妃才来,魏青筠就越过自己给淑妃见礼,想到这里,陆贤妃是略有不快的。 陆贤妃快走了两步出现在魏青筠一旁,位置自然要比魏青筠稍微靠前那么一点,她也笑意盈盈行礼:“见过淑妃姐姐。” 昭帝见陆贤妃也在,脸上出现丝意外的神情,当然不免关心两句:“贤妃身体一直不妥,天寒地冻怎的还来这珍奇苑?” 这话要是从皇上嘴里说出来,对陆贤妃来说就是实打实的关心,可这是从淑妃嘴里说出来,那就叫做活生生的嘲讽。 原本心中就不快的陆贤妃勉强一笑,神情就冷淡了几分道:“淑妃娘娘一直在皇上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每日里劳心劳力,像妹妹病好这等小事,自然也不敢劳烦淑妃娘娘知晓,免得淑妃娘娘一边要伺候着皇上,一边还要为妹妹忧心。” 这话一出口,就噎地昭帝半天没回过神来,在他印象中陆贤妃一直是一副柔弱惹人怜爱的姿态,由于陆遗寒的缘故,他们也算自小相识,哪里见过陆贤妃这样呛着人声说话的。 只怪自己当初为了夏语菡给曦儿树敌太多,加上如今自己与曦儿之间不能说的秘密,倒是让这些宫妃们对曦儿的敌意更加深重,就是一向因为体弱多病而足不出户的贤妃,对曦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想到自己当初竟然瞎了眼的喜欢夏语菡,昭帝就抬起了头,在这些宫妃后面果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乖巧地垂着头,微欠着身子,身披一件淡粉色的斗篷,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那朱钗微微晃动碰着她那脸颊,还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昭帝心中讽刺一笑,果然是个演戏的好手,不枉他被蒙骗了这几年,你看在众人面前,她永远是那样小小的乖巧的不引人瞩目却又让人不经意间惊艳的冰清玉洁,谁又能想到私底下那张着清澈无比双眼的女人还有第二幅面孔,扭曲、阴暗、贪婪、张牙舞爪…… 远远的,夏语菡就感觉到淑妃看自己的目光,还真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呢,可见高高在上的淑妃永远都不懂一件事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淑妃用这般毫不掩饰的目光看自己,岂不是让其他宫妃对自己更加同情,继而不知不觉就达成了共识。 后宫里没有可靠的朋友,有的是利益,和共同的敌人。 而淑妃,似乎阻碍了所有人的利益,也刚好成了所有人共同的敌人。 郑婕妤有点不明白今天淑妃娘娘在发什么呆,晾着一大帮人在这儿给淑妃见礼,就不见淑妃有下文,她心里把淑妃问候了一遍,脸上却故意露出埋怨的神情轻快道:“淑妃姐姐,咱们不都是应了萱昭仪的邀请来赏什么鸟儿来的吗?小妹可不稀罕那什么鸟儿有多稀罕多好看,小妹来的早,听说今个儿萱昭仪这儿可放了私藏了的好酒,这天寒地冻的,小妹就想着多贪几杯,一来暖暖心窝子,二来嘛,萱姐姐这儿的东西可都是上等的好,有的甚至是宫里头都没见过的呢。” 魏青筠闻言眉头一紧,连忙打断郑婕妤假意的口无遮拦,谁知道这郑婕妤是真心还是假意,一副说者无意,等着听者有心的模样,她连忙笑着对昭帝道:“是妹妹疏忽了,这天寒地冻的,姐姐大老远竟然走了过来,还是先请入席吃杯水酒暖暖身子吧。” 说着就摆出了请的姿势,昭帝淡淡一笑,似乎并不在意郑婕妤的话,不过这里数着曦儿位份高,曦儿不入席,这些宫妃们自然也不会僭越,只能在一旁直愣愣的等着。 第69章 魏青筠引着昭帝入席,边走边道:“今日宴席里的酒也算不得什么好酒,不过是以前左相大人在外的好友送来的翡翠酒罢了,因为清甜所以给妹妹送了几坛子,妹妹现在也用不得酒,不如就拿出来与大家分享一下。” 昭帝点点头,翡翠酒是西南一个少数民族酿制用来招待贵客的,因为酒色透明清亮,就被人称为翡翠酒,有那么点稀罕的意思,不过,昭帝的目光看向了魏青筠,关心道:“快四个月了吧?” 魏青筠身子僵了一下,却很快柔软了下来,她不太自然的笑着,宽大的衣袖不着痕迹的遮住了腹部,只不过在昭帝看来青筠的动作好似在抚摸自己的腹部一样,就听青筠“嗯”了一声,随即就道:“姐姐你看,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那几只鸟儿。” 魏青筠这么一声,不仅昭帝向几只花枝招展的鸟儿看了过去,就是周围的妃嫔们也跟着看了过去。 魏青筠微微松口气,转过头就看见夏语菡远远地看着她,眸光略带嘲讽,让魏青筠的绣拳狠握,指甲掐进了肉了。 魏青筠的宴席办地还算成功,上等的菜品,稀罕的酒,宫妃们又个个打扮的光彩夺目,这哪里是来看花枝招展的鸟儿来了,她们比鸟可艳丽多了。 这宫妃们,有记恨淑妃得宠萱昭仪得龙嗣的,也有舔着脸过来巴结她们的,这一通下来,倒是也热闹,有郑婕妤快言快语,王美人掩口轻笑,许才人楚楚可怜等等。 陆贤妃见众人都围着淑妃转,明明私底下一个个对淑妃咬牙切齿,可这会儿都去巴着淑妃娘娘,指望淑妃娘娘大发慈悲把皇上借给她们呢! 她思来想去之后,也狠狠心凑到了淑妃跟前,摆明了我是来与你谈笑风生的样子,可她那套给皇上用的手段只能私底下,这光明正大抢夺时,她总插不上话,她一个贤妃,总是被位份比自己低的妹妹们抢白,小脸上渐渐都白了。 昭帝看见时,还连忙关心问道:“贤妃可是身体不适?需要回去休息吗?” 陆贤妃闻言心中更气,端着酒盅一口就喝了下去,脸上挂着笑咬着牙道:“多谢姐姐,妹妹无事。” 好嘛,就是在这么一个还不错的氛围下,对后宫还抱着天真幻想的昭帝小绵羊正一步一步走向一群狼女们设下的简单粗暴却又十分见效的圈套。 宴席刚进行一半,宴席上的翡翠酒就剩下一坛子了,不知是不是碰巧儿,今天这宴席这儿,小宫女小太监几乎没有,都是各个宫妃带的大宫女。 沉香就去叫念澄:“好姐姐,和妹妹一起去拿几坛子翡翠酒吧。” 念澄见状就翻白眼,念幼经常翻她白眼,难得她能翻别人一回:“不去不去。” 沉香央求道:“我一个人怎么能拿几坛子过来,好姐姐你就帮帮忙吧。” 念澄“嗤”一声笑了:“宫里头又不是没太监没宫女,你去指派几个送来不就行了。” 沉香闻言咬咬唇,明明看起来是个好骗的,怎地却不是个好说话的,她眼珠子转了转,就在念澄耳边小声道:“是这样的,淑妃娘娘好像特别喜欢吃这翡翠酒,我们家娘娘就想送两坛给淑妃娘娘,淑妃娘娘现在可是住在乾元殿的,主子们都不在,以我的身份又怎么能往那儿送东西,这才央求姐姐。” 念澄闻言第一时间看向了自家娘娘,果然看见自家娘娘又喝了一杯那翡翠酒,似乎在萱昭仪面前对那翡翠酒赞不绝口。 就听沉香在耳边继续道:“想淑妃娘娘一回乾元殿就能看到我家娘娘送的翡翠酒,一定能明白我家娘娘的心意。” 原来是想趁热打铁呀,趁着自家娘娘喜爱这翡翠酒,立马就送过去来巩固一下这份心意,说是对自家娘娘好,其实还是想引起皇上注意吧,念澄猜测,不过,萱昭仪的父亲是左相大人,萱昭仪现在又怀了龙嗣,母凭子贵,谁知道将来是什么天儿呢? 再看自家娘娘是真的喜欢吃着翡翠酒,又与萱昭仪之间相谈甚欢,念澄琢磨了一下,自家娘娘与萱昭仪交好也没什么坏处,主要是,自家娘娘貌似对这翡翠酒真的很喜欢嘛。 念澄虽然小小怨念了一下,却也点头答应了:“行,咱们快去快回。” 沉香自然是欢天喜地地带着念澄去取翡翠酒了。 而这边,魏青筠与夏语菡都盯着沉香呢,一看到沉香带着念澄离开,也不知道是谁出的手还是脚,一名端着热茶凑到淑妃娘娘身边混脸熟的宫妃就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一个不稳“惊呼”着整个人就往前扑。 无辜宫妃缓缓张大了双眼,瞳孔也跟着放大,淑妃的花容月貌在自己眼前缓缓放大,自己手里还端着一杯泡的色泽深厚的红茶,她一手端着茶盅,一手拿着茶盖,就看见整个红褐色的茶水快她一步慢慢在空中洒了个弧形一滴不落地全部泼在了淑妃那雪白的狐裘上。 她充满了惊恐之色眼睁睁地看着,而她整个人也要跟着扑过去时,额,被周围几个宫妃宫女七八手脚给拦住了。 其实电光火石一瞬间就是这样的,她整个人被推了出去,然后被身边人眼明手快给拉住了,可茶水经不住这惯性,“啪”一声全泼在了淑妃身上,额,淑妃娘娘的脸上也溅上了一些。 无辜宫妃扑腾一声跪下来了,整个人都傻了一样,赶紧磕头道:“娘娘,娘娘,嫔妾不是故意的。” “混账!”这一声是陆贤妃与魏青筠同时发出来的叱喝,两声合一声,震撼无比,吓地无辜宫妃一个哆嗦竟然呜呜呜给哭了。 陆贤妃清咳了两声,她这是习惯性动作,面色不愉,她位份比魏青筠位份高的,可在魏青筠的宴席上,她好似低人一头似的,曾经皇上是亲口许诺要封魏青筠为德妃,可没封不是吗?陆贤妃眼角的余光看向了魏青筠的肚子,皇上难道是等魏青筠生下孩子再谈封赏吗?生下皇子就是德妃,生下公主的话…… 陆贤妃回过神来,就见魏青筠正关切着淑妃:“姐姐有没有烫到哪里了?” 陆贤妃就有些闷气,她虽然并不想巴结淑妃,可处处都让魏青筠快一步的感觉还是让她很不舒服,转而看向那名无辜宫妃,厌烦道:“你叫什么名字,哪宫哪殿的,怎么连个茶水都端不稳,若是伤到了淑妃娘娘你承担的起吗?” 难得在众人面前端起了贤妃的架子,正想着要怎么罚眼前这个咬着嘴唇呜呜呜哭着小宫妃,就听淑妃道:“本宫没事,不过衣服脏了而已,贤妃也无需对她动怒。” 昭帝看出来陆贤妃有点不开心,有那么一点点跟魏青筠较劲的意思,只不过魏青筠不接招,导致陆贤妃一个人就更加的闷气了,说话上就少了平日的柔弱。 今天的宴席他也算坐一半了,目前除夏语菡,其他妃嫔还是很好的,虽然有点小争小斗也无伤大雅,虽然大家对曦儿有敌意,但曦儿依然是众妃嫔争相巴结的对象,虽然这里一多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他,昭帝。 其实这样也可以,曦儿不需要别人,只需要他就可以了,何况他宠曦儿一辈子,所有人都要跟着巴结曦儿一辈子。 不管私底下如何,当着面一样得俯首称臣,夏语菡不就是其中的典型存在吗? 昭帝看向了夏语菡,那个女人隔着众妃嫔在对着他笑,他看了一眼,总觉得夏语菡笑地有点诡异。 不过曦儿应该快下朝了,昭帝起身站了起来笑着对魏青筠道:“本宫既然无事,也不妨碍你们继续玩耍,本宫就先回去了。” 魏青筠闻言一脸歉意跟着道:“倒是让姐姐扫兴了,也可惜了这一件价值连城的狐裘,妹妹也有一件狐裘,品质上虽然比不得姐姐这件,但款式上还算过得去,回头就派人给姐姐送去,毕竟是妹妹邀请的姐姐,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当是妹妹的歉意吧。” 昭帝默然,其实他也很苦恼呀,这件纯白的没有一根杂色的狐裘貌似是曦儿异常痛恨又异常喜爱的一件狐裘,宫人们送来的时候,她捧着老半天,一脸痛心疾首道:“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一边又咂咂嘴道:“这玩意得多值钱啊,绝无仅有,价值连城!” 就是这么一件狐裘,沾染上一大片的红褐色的茶渍,他甚至想象着曦儿看到狐裘成了这样后,会不会一怒之下拔刀而出,一副要杀了罪魁祸首的模样。 听了魏青筠的话也不过不置可否地点了头,就不在意了,在这儿呆了小半天,不知怎的就更加想念他家的曦儿了。 说回去就回去,魏青筠等人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了。 不过魏青筠满怀歉意道:“既然如此,那妹妹就送送姐姐吧。” “你这身子?”昭帝担心道。 “不妨事,要是等再过几个月,姐姐就是下令让妹妹下来走走,妹妹也决计不会从命的。” 其实魏青筠是个顶会说话的人儿,只不过以前这项技能她只针对昭帝使用。 而现在,对象换成了淑妃,其实魏青筠也觉得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太过顺利了,好似老天都在帮着自己一样,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具身体里不是常曦啦! 男人嘛,永远玩不来女人们的勾心斗角。 昭帝再牛掰,这个理也依然存在。 魏青筠陪着淑妃走着,手里悄悄摸上温热的血袋,这里面装的是狗血,热过了的狗血,她悄悄地深深吸气,她等转过弯,众人看不见她们身影的时候再出手。 沉香不在,这一切的见证人就只能是夏语菡。 只不过才转过弯,因为她们在下风头,顺着风还能听见宫妃们的声音,淑妃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秀眉微微一挑,冷着声道:“出来。” 这一声,让魏青筠惊了一下,回过头就看见夏语菡那张姣好的面容上挂着惊诧的笑从后面走了出来:“淑妃姐姐还真让语菡诧异,竟然能够察觉到语菡跟在身后。” 昭帝厌恶地看了一眼夏语菡,他用曦儿这肉身是做不了什么,但因为是顺风,他闻到了夏语菡身上熟悉而独特的茉莉香,因为曾经相处太久,所以无法忘怀,因为厌恶,所以警醒。 “你也只能做些鬼鬼祟祟的小人行径。”昭帝讽刺道,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这个女人,曾经在竹林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与曦儿坦诚,如今想想还是与曦儿说了的好,也像处理沈修仪那样,把夏语菡远远的送出宫,永不能回京城。 他觉得这个办法好,毕竟是自己曾经相处过的女人,他并不想对夏语菡把所有的事情做绝,就送一笔银钱,远远的,不管在哪,过得好与不好,再无干系。 夏语菡露出个奇怪的笑容,一步一步向昭帝走了过来,边走边疑惑地指着自己道:“淑妃姐姐,你说的小人行径,鬼鬼祟祟是在说我么?” 魏青筠眼底难掩的惊异之色,她从来不知道夏语菡私底下与淑妃之间也敢如此说话,没有丝毫的尊敬的针锋相对,关键是,她们之间的眼中都是对对方的厌恶之色,*裸的厌恶。 好像很久以前,她们之间的对话已经不屑于披上外衣了一样。 她又想做什么,昭帝眉头一皱,不自觉看了一眼魏青筠,微微挪步挡在魏青筠前面,他这个细微举动,当然逃不开魏青筠和夏语菡的眼睛。 魏青筠一怔,心底了涌出一股说不清都不明的滋味了,那是满嘴的酸涩感汹涌而出,她在宫里这么长时间,经营谋略捧高踩低,被人设计陷害,被逼着要去设计陷害别人,可从来没有人真正的关心她,她很脆弱,心中一根弦绷太紧了,紧地好像快要经不起将要面对的命运了。 她从没想过,在这样的宫廷中,有人会挡在自己前面,更没有想过这个挡在自己前面的竟然是那个众矢之的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的淑妃娘娘! 淑妃她紧紧地盯着夏语菡,好似怕夏语菡会伤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样,可是,可是,魏青筠的心在颤抖,指尖在颤抖,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呀!从一开始就没有了呀! “哈哈。”夏语菡笑出了声,她葱白的指尖指着眼前的昭帝,哈哈哈笑地停不下来,笑出了眼泪来,笑地弯下了腰,拿现在的话说,她现在肯定觉得昭帝就一丫的大傻/逼! “笑够了吗?”昭帝看着夏语菡狂笑不止,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再一次肯定自己曾经的瞎了一双狗眼,啊呸,是龙目,昭帝谨慎地看着夏语菡,指着宴会的方向:“笑够了就给本宫赶紧滚!” 夏语菡笑喘着,擦着眼泪,直起来身子道:“淑妃,高曦,我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么天真的一个人。” “哼。”昭帝冷眼看着夏语菡:“看样子,你是想念本宫的耳光了!” “是啊。”夏语菡冲着昭帝走了过来,好似根本不在意昭帝的话边走边笑,把脸凑到昭帝面前,瞪大了清澈的双眼道:“语菡还真是想念淑妃姐姐的耳光呢,只不过不知道姐姐还有没有机会了呢。” 说着,突然伸手去推魏青筠,昭帝似乎早料到她有这个动作一样,一把抓住了夏语菡的手,可是,真的很奇怪不是吗? 明明不应该碰到的,魏青筠却一声痛呼侧摔了出去。 是的,没碰到,魏青筠那一瞬间脑海里是空白的,她顺势跌了出去,然后,她哭了,流泪了,她捏破了藏好的热狗血袋。(别因为狗血出戏,友情提醒一下,因为作者在这里崩坏了,作者很坏,作者知道,柴犬头。) 她的孩子没有了,她的孩子终于可以没有了。 她捂着肚子,神情痛苦,眼泪像流水一样哗啦啦流着,她好似终于可以如此无所顾忌的痛哭了,她痛呼着:“我的肚子好痛,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夏语菡诡异的笑着,昭帝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孩子,他的孩子,耳边好似听到了一声轻微的惊呼声,夏语菡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昭帝也跟着缓缓回过头,看见郑婕妤露出一个头,捂着嘴,一脸震惊地看着地面上痛苦的蜷缩成一团的魏青筠,而魏青筠的下身缓缓流出了一滩鲜红鲜红的血,浸在白惨惨的雪地里…… “快去叫人,快去叫太医!”昭帝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冲着郑婕妤吼道,郑婕妤好似忽然反应过来一般,猛点头赶紧叫人去了。 昭帝半抱着魏青筠,他的脸色也逐渐变的惨白,他看着那不断流出的鲜血,手忍不住颤抖了,他的孩子,那是他的孩子,他双眼赤红赤红的,颤抖着嘴唇安慰着魏青筠:“没事的,青筠,没事的。” 夏语菡古怪地看着昭帝,她不知道郑婕妤看到了多少,只不过,只要当事人咬死了,谁说也没用不是吗? 她又古怪的笑了一下,刚好被昭帝看在眼中,昭帝血红着一双眼,咬着牙道:“夏语菡,朕早该杀了你,朕早该杀了你!” 淑妃的眼神可真可怕,你听她都语无伦次了,竟然自称是朕,夏语菡很想笑,淑妃自称是朕,高家还是想谋朝篡位吗?让淑妃当女皇帝吗?其实她不介意帮高家谋朝篡位,然后看着那些不自量力篡位者身败名裂株连九族,下场凄惨,但让所有人拍手称快。 宴席那边的宫妃似乎都听到了动静,像这边聚了过来,看到魏青筠下身都是血的时候,一个个脸上惊慌失措,一个个暗地里幸灾乐祸。 沉香手里拖着个仙鹤嘴白玉酒壶,身后跟着几个抬着翡翠酒的小太监,与念澄一起往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眼前闹哄哄的一片,沉香带着念澄往前凑,看到魏青筠倒在血泊之中,沉香手中的白玉酒壶“啪”地一声就摔在了地面上,整个人哭着扑了过去:“娘娘!” 念澄也吃惊,她看着自家主子抱着萱昭仪,她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 果然,沉香哭着扑过去:“娘娘,娘娘,你怎样了?怎么会这样?都怪沉香,都怪沉香,明知道娘娘身子重,却不好好跟在娘娘身边!都是沉香的错!” 魏青筠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却突然转过头,眼泪不停地流着,她伤心的绝望的怨恨的盯着昭帝,她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力气,她抓破血袋的手全部都是血,她用这只血手紧紧抓在昭帝的胳膊上,她恨好恨地质问:“淑妃,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害我!我的孩子是无辜的,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魏青筠放声大哭,眼泪哗啦啦落着,昭帝原本颤抖的心却凉了,他突然感觉周遭的一切很陌生,阴谋?他低头看着魏青筠那只血手,针对曦儿的阴谋吗? 昭帝面无表情的看向了站在一旁对他露出同情目光的夏语菡,又扫向了所有围过来的宫妃,她们脸上带着惊恐,却又难以掩饰看戏的喜悦。 耳边是魏青筠嚎啕大哭的声音,他又看向了念澄,他看见念澄脸上满满的震惊、后悔、自责的神色,好似知道自己在看她,念澄连忙握紧了拳头,用口型告诉他:“娘娘,奴婢现在就去请皇上。” 在念澄的思想里,自家娘娘肯定是被陷害的,回想起来,自己不就是被她们给支开了吗?皇上现在这么宠爱娘娘,一定会为娘娘讨个公道回来,那些陷害娘娘的人,一个一个都不会放过的!都不会放过的! 第70章 魏青筠是什么时候被抬回去的,昭帝不知道,他恍恍惚惚地跟着,那是他的孩子,她们用他孩子的死来陷害他!周围的声音很吵杂,昭帝很厌烦,很厌倦,很难过…… 他很想睡一觉,一个人,安安稳稳睡一觉,他感觉自己太累了,他的孩子也成了这群女人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牺牲品了,呵呵,真是可笑啊。 真是可笑…… 常曦下朝的时候趁人不注意挠了挠屁股,今天大臣们的废话可真多,眼看要过年了各地来京述职的官员也多,坐两个时辰的时候,她就觉得屁股痒的不行,磨蹭了两下不解馋呢! 她又跑神的想着昭帝上朝屁股痒了怎么办,靠蹭龙椅到底行不行?会不会有特殊的技巧之类的,嗯嗯,回头得讨教讨教。 这一屁股痒呀,她就坐不住,她坐不住,就觉得屁股更痒。 最后摆着正儿八经的脸庞一下朝,卧槽啊,用手抓了两下,可真是爽飞了! 这不才抓完屁股摸着肚子觉着有点饿,想着天冷了下朝总是可以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她就觉得十分满足,这不,带着来喜欢欢喜喜去勤政殿呀,出来含元殿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影狂奔而来。 常曦张望着,问道:“来喜,那个往这儿跑的是淑妃跟前的宫女念澄?” 来喜还想着谁这么没规矩,谁知道皇上说是淑妃跟前的宫女,他赶紧仔细地张望了一下回禀道:“回万岁爷,是念澄。” 正说着呢,念澄的人影已经由小变大到他们跟前了,那是一个溜步,扑腾一声跪了下来,滋溜溜地一声响一下子跪着滑到常曦跟前,慌慌张张道:“皇上快去救救淑妃娘娘。”说完才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等会,你把气喘干净了,淑妃怎么了?”常曦皱着眉,作为淑妃的昭帝能有什么事儿啊。 念澄急死了,大喘一口气,赶紧道:“萱昭仪小产了,非要说是娘娘推的她。” “萱昭仪小产了!”常曦瞪大了眼,她就上朝挠个屁股的时间,萱昭仪竟然小产了,还赖给昭帝?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后宫这些女人们没几个好东西,按照宫斗剧的发展,一般来说萱昭仪的肚子只有保不住的时候,才刻意找个对象陷害过去。 可她们这些女人哪里知道,她们喜大普奔要陷害的对象里,装的昭帝的魂儿啊,在她们看来利用小产扳倒了自己荣华富贵的绊脚石,可在昭帝看来,那是他自己的孩子啊! 常曦感觉自己浑身一阵的寒冷,她无法想象昭帝现在是什么样子,她突然觉得自己心疼的很,疼的要死,可顿时又火冒三丈,恨不得揪着那群女人的头发一把一把给拽下来,她咬紧了牙根恨道:“这群王八蛋!” 转身就往萱昭仪宫殿的方向冲过去了,来喜看了念澄一眼,念澄赶紧起身,跟在常曦的身后,几乎是一路小跑。 只不过还没到萱昭仪的宫殿,就有宫女匆匆而来,想来就是被人授意来请皇上的,那是一见到皇上就泪流满面赶紧跪了下来磕头:“皇上,昭仪娘娘出事了。” 常曦不想听这个宫女说废话,她脸色极度不好看,脚下没停继续走着道:“少废话,请太医了吗?” 那宫女赶紧跟了上来,其间倒是将目光悄悄地扫了念澄一眼,哪里知道念澄就等着呢,这宫女一看过来,念澄就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这宫女眼泪扑朔扑朔往下掉:“娘娘流了好多血,皇上一定要救救娘娘。” 常曦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她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昭帝到底怎么样了。 魏青筠的宫里头第一次这么热闹,先前被请来的大大小小的宫妃几乎都跟了过来,不过大多数都在院子里,听着里面萱昭仪淅淅沥沥地哭声。 一见到皇上来,都赶紧跪下,高呼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还没落下,皇上已经带人进去了。 常曦一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昭帝,他的脸色很苍白,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到像是少了几魂几魄似的,看到这样的昭帝,常曦的心里是狠狠地疼了一把,而对此次事情的主导者更是恨上了三分。 历史上不乏用自己的孩子争权夺利的例子,无一例外都很成功,因为虎毒不食子,没有人认为有人会拿肚子里孩子做垫脚石,做牺牲品。 可事实上呢,对处在权利漩涡里的人来说,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 昭帝现在一定处在巨大的打击之中,可以保持冷静翻盘的人就只能是她了,常曦的双手在袖中紧紧一握随即就松开来,事情刚发生,刚发生就意味着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她强忍着不去抱住昭帝,安慰昭帝,转而看向忙忙碌碌的太医们。 太医院那边来了五个太医,这里面刚好还有个常曦的熟人,就是前些日子刚被罚了半年俸禄的陈太医。 常曦心中一动,总觉得这出戏要是没有太医院的参与是根本演不下去的,这五个太医里,到底会是谁参与在其中了呢? 谁跟左相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交往呢? 常曦想着,一步一步向着太医那边走了过去,她想看看,仔细地看看这些太医,可她才迈开两步,就有人泪眼朦胧地挡在了自己面前:“皇上,你要为萱姐姐做主啊。” 哦,是夏语菡呀,瞧夏语菡哭地梨花带泪柔弱不堪另有一番风情的模样,跟她曾经见识过的果然是天差地别,这小模样果然容易让人卸下心房不自觉的怜爱上三分吧。 拦着她,不让她过去,这件事夏语菡也有份? 夏语菡似乎痛心至极,双手都捏着手绢收在胸口的位置,一眨眼,泪珠像珍珠一样从她脸上滚落而下:“萱姐姐只是出于好心想让我们姐妹聚一聚,萱姐姐一直对淑妃姐姐敬爱有加,身子重还要亲自去送淑妃姐姐,可哪里知道,私下淑妃姐姐她竟然故意将怀有身孕的萱姐姐推倒,害地萱姐姐小产,如果不是嫔妾亲眼所见,嫔妾也不敢相信我们一直敬重的淑妃姐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说到这里,夏语菡双膝跪地,双手拽着常曦的龙袍衣摆,清澈的双眼像蒙上一层雾,她悲切地哭道:“皇上,你要为萱姐姐做主,为萱姐姐肚子里的龙嗣讨个公道啊!” 真能演! 她一直不喜欢夏语菡,第一眼看到就不喜欢,装纯洁,装你妹的装,听着夏语菡口口声声要做主,要公道,她却看见昭帝听到这些话,漠然地向跪在她面前的夏语菡看了一眼,满是寒凉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像是在笑眼前夏语菡,又像是在笑他自己。 常曦心慌了一下,她觉得这件事情对昭帝造成万吨伤害都不止,可现在,她又不能过去安慰昭帝,而昭帝似乎也知道,只是用充满悲伤的双眼与她对望了一下,好像在对她说,曦儿,我好难过。 可很快,他就回到先前的漠然,好似很厌倦这一切一般。 不想与夏语菡纠缠,常曦用沉重的声音道:“朕去看看青筠。” 她还没走近,就听到躺在床上的魏青筠止住了哭声,好像是惊慌失措一样问身边的沉香:“是皇上来了吗?是皇上吗?” 沉香看着自家娘娘这样,心中异常难过,只有她知道娘娘的苦,除了陷害,所有的痛苦都是真的,都是娘娘心里藏了许久的痛楚。 而后就听见魏青筠慌着道:“我不要见皇上,我没有脸见皇上,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我对不起皇上。” 几个太医在常曦面前恭恭敬敬的垂着脑袋垂着手,常曦听着魏青筠的话,想着魏青筠到底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再狠也会难过的吧? “萱昭仪怎么样了?”常曦这句话是问太医们的。 为首的太医赶紧下跪,身后的几个太医也跟着跪了下来,为首地道:“回皇上的话,是臣等无能。” “朕是问萱昭仪怎么样了!”常曦不想听太医们的废话。 为首的闻言赶紧简要回道:“萱昭仪刚经小产,虽气血亏虚,却并无大碍,只需要服药休养月许即可。” 常曦点点头,走过去看魏青筠,魏青筠一看到她走过来,先前还要躲藏的她忽然抓住了自己的袖子:“皇上,嫔妾自认没有对不起淑妃姐姐的地方,淑妃姐姐已经有了皇上绝对的荣宠,可为什么就容不下嫔妾还未出世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他才四个多月。”魏青筠痛哭出声:“皇上,那也是你的孩子,你的第一个孩子呀,淑妃她怎么就下的去手,她为什么那么狠,为什么,我的孩子。” 常曦有点烦了,当曾经这个总是端着光艳明媚天下无双架子的魏青筠也开始沦落到走苦情戏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厌烦。 就在这个时候,昭帝却突然开口了,他眼神很冷,看了一眼夏语菡,又隔着太医们看向了魏青筠,声音有点空地道:“你们忘了郑婕妤吗?你们做这些的时候,是不是忘记郑婕妤了?” 第71章 郑婕妤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带进来的,她不傻啊,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也知道自己肯定会被带进来。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她说话,皇上,高曦,魏青筠,夏语菡,她猜魏青筠与夏语菡脸色一定不怎么好看,毕竟她是她们的意外,她想,高曦一定对她很期待,因为她的证词会对高曦很有利。 可是,怎么办呢。 “你当时都看到了什么?”常曦问道,她看到夏语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紧张,她也看到魏青筠似乎有点瑟缩,只有昭帝,对这一切一片漠然,看到这样的昭帝,她心里疼地直抽抽,好像除了昭帝自己,周围就是个陌生世界一样,昭帝他,一定很疼吧,他虽然很少说,但她还是知道,他对这个孩子还是很期待的,因为有所期待,所有才会那么悲痛。 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将心比心,常曦觉得自己还是挺能理解昭帝的,背叛、陷害还有牺牲品,历史上的后宫几乎都是一部肮脏史。 郑婕妤垂着头,听了皇上的问话,不只是有意无意微微瑟缩了一下,然后,她微微抬头,目光有点害怕的看向了昭帝,再然后扫向了魏青筠,她好似下了决心一般,一副决然的样子道:“皇上,嫔妾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妃,嫔妾今天说出的话,可能会为嫔妾招来祸事,可有些理嫔妾还是知道的,哪怕将来嫔妾真的因此招来祸事,嫔妾今天还是会把嫔妾所看到的说出来,就像皇上的含元殿上挂着的正大光明四个字一样。” 郑婕妤说到这里,忽然直起了腰,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伸手指着昭帝:“皇上,嫔妾亲眼所见,淑妃故意将萱昭仪推到在地,这才导致萱昭仪小产,淑妃张扬跋扈心狠手辣,萱昭仪她。”郑婕妤说道这里,眼睛竟然湿润了,她强忍着泪水一脸正气道:“皇上,你要替萱昭仪的做主,处置了心狠手辣的淑妃!嫔妾今日说了这些,已经不怕得罪淑妃娘娘了,怕的就是皇上不能秉公处理,不能给萱昭仪一个公道!” 呵…… 昭帝默然的目光终于有了变化,他看向了郑婕妤,曾经他所以为心口直爽快人快语的郑婕妤,一说话果然不同凡响,他讽刺地开口道:“郑婕妤,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不怕今日你说了假话,将来遭受天打雷劈千刀万剐吗?” 常曦沉默,如果说夏语菡是一把刀生生插在昭帝的胸口,那魏青筠那把刀就插在了昭帝的大腿上,至于郑婕妤,她虽然不知道昭帝为什么提起郑婕妤,但想当然郑婕妤当时一定看到了什么,昭帝一定没想到,郑婕妤竟然睁眼说瞎话,作为第三把刀,郑婕妤就在昭帝的背后,突然之间就扎进了皮肉,刀锋与皮肉骨缝之间摩擦出来的声音,一定让昭帝阵痛不已,又痛地麻木。 郑婕妤听了昭帝的话,立马举起右手:“皇天在上,我郑兰兰如有半分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何止不得好死,常曦想到,应该断子绝孙,越长越丑,吃鱼卡着,喝水呛着,走路摔着,不得好死更不得好活! 夏语菡几乎都要笑出声了,看来后宫的这些女人不傻,知道淑妃在前面挡着,谁都别想出头,原来郑婕妤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原本她还以为被郑婕妤看见会麻烦许多,没想到郑婕妤这么自觉地就跟她们站在了一条线上,连赌咒发誓都使出来了。 她垂下眼睑,隐藏眼中泛出来的得意,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高曦呀高曦,今天就是如来佛祖玉皇大帝来了,也救不了你! 魏青筠没有说话,她只是觉得,也许,这就是淑妃的命,就像她被夏语菡设计了一样。 “皇上,晴天白日,也请皇上能秉公处理,还萱昭仪一个公道。”郑婕妤正气凛然说的话铿锵有力,说完后,就在地面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直起了身子一副等待皇上处理结果的模样。 一旁的夏语菡也跟着盈盈下跪,她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水,凄然道:“皇上,郑婕妤说的对,今日之事,如果不能处置了淑妃,萱姐姐要怎么办,让我们后宫这些可怜的姐妹们怎么办?皇上难道还要继续宠信这个心狠手辣的淑妃么?皇上!” 一个大义凛然,一个苦口婆心,都是怕夜长梦多,要逼着皇上当场处置了淑妃。 常曦凉凉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转而看向了一副柔弱不堪样子的魏青筠,带着讽刺开口道:“你呢?不说点什么吗?” 魏青筠愕然抬头,看见皇上的神情好似看透一切的讽刺,三人成虎,有了郑婕妤,淑妃害她的事情不是事实也是事实,魏青筠垂着头,不想去看皇上的目光,却是低声恳求道:“求皇上处置淑妃,还青筠一个公道。” 好嘛,今日这事是发生在昭帝身上了,如若她没有与昭帝互换身体,那么今日这些人是摆明了让她百口莫辩了,对的,这些人,一个一个,哪里是冲着昭帝去的,摆明了是冲她来的。 这不是阴谋,这摆明了是个阳谋,就是要当场证死了她,让她这个淑妃,永无翻身的机会。 可以啊,夏语菡与魏青筠之间的组合,加上郑婕妤的推波助澜,这样的境地,她竟然真的想不出任何脱身之计了,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她们是一定要当着皇上的面讨个说法出来了。 常曦看向了昭帝,突然很感慨,如果被陷害的,真的是她,而完全不知情的昭帝,会相信她吗? 常曦摇摇头,她突然很不想知道结果,总觉得结果会是她很不喜欢的,可如果昭帝知情的话,他又会如何处置今天的事情呢? 对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昭帝曾经在批阅奏折的时候笑着对她说过,如果一个人四面楚歌的时候该怎么办? 当时她想到了西楚霸王项羽,毕竟四面楚歌就是项大王的故事,她就叼着葡萄回答道:“自杀呗。” 昭帝失笑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昭帝在批阅的奏折是什么内容,就看到昭帝拿着奏折轻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常曦打了个机灵,这个时候对淑妃的身份来说,是不是就是四面楚歌,那置之死地而后生,就应该给她们想要的结果,然后再徐徐图之。 这事儿,回头她再与昭帝好好商议。 如今的话,常曦目光如冰一般看向在场的女人们,她冷冰冰道:“淑妃高曦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令朕心寒,种种恶行天怒人怨不可饶恕,来人啊,将淑妃,剥夺封号,打入冷宫!” 在场的女人们听到皇上竟然将高曦剥夺封号打入冷宫,登时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郑婕妤就有种自己扳倒了淑妃的感觉,如果不是自己出手,凭夏语菡与魏青筠恐怕还要费些功夫,她心中既害怕有欢喜,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魏青筠觉得,好似就这样了,在宫中嚣张跋扈的淑妃,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被打入了冷宫,虽然一切都是出于她们之手,可魏青筠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可开心,只有深深的疲惫感。 只有夏语菡,她微微蹙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上竟然只是将高曦剥夺封号打入冷宫?在她看来,谋害皇家子嗣,难道不应该是打入天牢,或者直接赐死吗? 皇上他,难道真的对淑妃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夏语菡随即否定,无论如何,她现在已经将高曦扳倒了,没有了高曦从中作梗,她就可以再次日夜陪伴在皇上身边,她深知道皇上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而她,就会是那样的女人。 小宫妃们知道一直霸占着皇上的淑妃娘娘竟然垮台了,吃惊捂着小嘴的,急急忙忙八卦的,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大展拳脚的,都惊诧着兴奋着忙碌着。 一副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的即视感,好似后宫,终于开始换天了。 常曦是和昭帝一起出来的,早先还明媚的天,这会儿阴暗的不得了,明明才过了晌午,天却阴沉沉地好似要天黑了一般。 离了魏青筠的宫门,常曦就叫人把昭帝给放开了,看着昭帝好像失魂落魄一样,常曦就赶紧挥挥手让周围的人都退下了。 昭帝在前面走着,她就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她觉得她还要给昭帝解释一下关于自己把自己打入冷宫之后的战斗方针。 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正苦恼着,就忽然听昭帝说:“曦儿,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明君。” 常曦闻言赶紧接道:“皇上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否定自己,明君不明君,不是自己能说的,这事儿得老百姓说的算。” 昭帝难得轻笑了一声,他停住了脚步,仰头望着阴沉沉的天,道:“是啊,明君哪有自封的。”他低低笑了一声后继续道:“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从来没有看清楚过自己,也没有看清楚过周围的人,一个人是忠是奸,罩上了一层好看的皮囊,好似我就分不清了一样。” 第72章 常曦摇摇头:“不是的,一目了然的忠奸,自然是能分辨,可就怕忠的一念之差成了奸,奸的一念之仁就成了忠。” 昭帝摇摇头,道:“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常曦:“曦儿,这就是我少时就开始所学的帝王之术。” 额,昭帝这是三观被颠覆后造成的心理创伤综合症吧?开始怀疑自己的曾经怀疑自己的现在还怀疑自己的未来,开始过度的否认自己,很明显一帆风顺的帝王生活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和挫折。 不过想想也是,昭帝一向高高在上,自傲无比,自认目光长远,更深嗜驭下之术,哪里知道后院起火也就罢了,还众人拾柴火焰高,还把昭帝的屁股都烤焦了,昭帝才赫然发现。 柔弱的夏语菡、慧黠的魏青筠、直爽的郑婕妤,曾经被昭帝贴上这样的标签的妹子们,凶悍勇猛的让昭帝见识到她们的善变阴险自私狡猾以及心机诡诈,玩地昭帝措手不及,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晋堂堂昭帝,竟然被几个小女子玩弄于鼓掌之间,她们不在乎鲜血不在乎亲情,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用皇嗣做筹码,只为了更加接近权力中心,一切挡路的人,都要被践踏在脚下。 昭帝看向曦儿,恐怕整个皇宫里唯一担心他的人就是曦儿了,她神色紧张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好似害怕自己一蹶不振了一样,不是的,曦儿,他没有一蹶不振,他只是突然很自责,很自责他曾经为了一个叫夏语菡的女人把曦儿推到了后宫所有女人的面前,让她面临整个后宫的明枪暗箭。 曦儿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可如果今天曦儿的肉身里不是自己的话,他无法想象如果不是这一段时间与曦儿之间的相处,他会用怎样冷漠的方式去伤害曦儿,他会选择相信这一切,然后呢,像曦儿一样把自己打入到冷宫? 不,不会,他会冷酷的选择将曦儿打入天牢,或者赐她鸩毒、白绫,唯一能给她的体面就是选择用哪种方式去死,再然后,他会一举拿下高家,他会…… 昭帝想到这里,突然冷打了个寒噤,心底一阵阵的发凉,他害怕了,他一想到这些就害怕了,他开始庆幸自己现在在曦儿的肉身里,否则,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让自己亲手失去曦儿,而全部都是出自他的意思…… 幸好,曦儿在他身边,幸好被陷害的人,是他。 昭帝想到这里,突然心中开悟了不少,他由难过到了恍惚,又从恍惚到了自责,又从自责到了庆幸,他开始觉得老天让他经历这一切,难道不就是为了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谁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昭帝忽然仰天长笑了一声。 他这一笑不打紧,把常曦吓了一大跳,昭帝他没事吧,不会因为受打击太过,给刺激傻了吧? 长笑过后,昭帝感觉先前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看到曦儿还在担心的看着自己,他忙笑道:“曦儿,我没事了。” 没事了!真的假的!这么强悍的心理素质? 常曦不敢置信啊,围着昭帝转了一圈,看昭帝露出跟平时一模一样的淡然笑容,她伸出手指狐疑的戳了昭帝肩膀一下:“皇上,这儿就咱俩人,你要难过你就说出来,你要想哭,你放大声的哭,在这个时候不要顾及脸面不要顾及尊严,要真憋心里头,可是会憋出病的,憋久了还可能整出个变态来,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在某些时候还是很可靠的,当然,某些时候就包括现在这种情况,我发誓,不管你怎么折腾怎么发疯我都给你保守秘密,所以,放胆来吧。” 昭帝闻言就笑了,可眼眶还真他妈的有点湿润了,不过这绝对不能让常曦知道的,他就故作大方道:“既然曦儿你说了,那朕就勉为其难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吧。” 说着,就张开了双臂,常曦见状也赶紧过去将昭帝拥入怀中,昭帝心中一阵的感动,他们这样抱着半天没动。 插播一下,来喜公公是个很负责人的公公,从前面的七十一章内容来看,来喜公公都是个把皇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第一位,并且是设身处地地为皇上爷着想的公公,先前发生的事儿,真是让来喜唏嘘感慨啊,不过他怎么也不相信淑妃娘娘是会做出这样事情来的人。 咋了,怕萱昭仪生下皇子撼动她的地位,说真的,来喜觉得以万岁爷现在对淑妃娘娘的态度,萱昭仪就是生下一百个皇子都不见能让淑妃娘娘在皇上身边动上一动的,前提还是,咱们万岁爷愿意跟萱昭仪生才行,前面有个沈修仪跟侍卫偷情怀了子嗣,这萱昭仪的肚子里说不定也不是咱们万岁爷的种,来喜异想天开,不不不,当然不是给咱们万岁爷戴绿帽子,他就是觉得,万岁爷在耕耘后宫这片农田上,一直都不怎么上心,所以冒出的苗要么是大风从别的地里刮来的种子,要么压根就是根杂草想鱼目混珠。 当然,这都是来喜瞎想的,他瞥着一旁的念澄,从萱昭仪那儿出来就看她开始抽噎了,先开始跟在万岁爷后面的时候是捂着嘴呜呜呜,这会儿就用袖子抹着眼泪哼哧哼哧的抽噎着,一直在他耳边道:“都怪我,被她们用计给支开了,害了我们娘娘,都怪我,那个沉香说什么送我们娘娘翡翠酒,我怎么就那么蠢,我怎么就离开娘娘身边,就这么让她们得逞了,害得娘娘被陷害进了冷宫。” 来喜跺跺脚,没打断念澄抽抽搭搭的意思,他是在这儿等着万岁爷跟淑妃娘娘说话,原地站着有点冷了,事情不明朗,他也安慰不了念澄,何况念澄一抽搭起来,自言自语那股劲,别人都插不进去话。 他转过身,悄悄往万岁爷那边走了两步,看爷跟娘娘那边说怎样了,谁晓得一探头,哎呦喂,来喜捂住眼睛赶紧把头给缩了回来,这嘴巴对嘴巴“砸吧砸吧”响着呢,他就回到原位,原本心里有点烦的他突然就觉得开心无比,瞧着吧,咱们万岁爷跟淑妃娘娘照样好着呢。 来喜已经预见到未来他要跟着万岁爷往冷宫跑的场景了,又瞥了瞥念澄,得嘞,这会儿就得让她哭哭,免得下回还上当。 这么想着,来喜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心里头还哼起来一段欢快的戏曲来。 其实没来喜看的那么夸张,只不过昭帝踮着脚尖贴在常曦冰凉的嘴唇上,深沉的眸光对着清澈的眸光轻声道:“曦儿,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这话说的常曦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以前都没人把她的地位摆得这么显著这么高,搞得她好像在大晋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一样,哈哈哈,虽然她现在的身份是皇上,真的很举足轻重。 这不,感慨万分,又来了一段感情戏后,常曦就出于善意提醒昭帝道:“咳,一会儿就要把你送去冷宫了,要不要再留恋一下后宫的美色,其实我以前考察过冷宫,那地方还挺不错的,简洁舒适大方还清净,特别适合独处。”说到这里,她都觉得自己说的话好冷啊,自己嘿嘿干笑了两声就不再开口了。 倒是昭帝闻言,牵起了常曦的手,是的,这件事没解决之前,他会在冷宫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不能出来走动,也不能陪着曦儿了。 他淡笑着道:“走吧,曦儿,陪我在这后宫走走,我很久没有在后宫好好走过了,我还记得往前再走是堆秀山,绕着堆秀山往西走是一片林子,这样的天气里,那儿应该是一片雾凇的景象,我小时候去那儿玩过,这个季节那儿就像冰雪梦境一般的美。”说完之后神情又带着一丝遗憾道:“只是登基之后就没再去过了。” 常曦摸摸鼻子,好吧,昭帝难得兴致来了,她就作陪吧。 这不,昭帝牵着他的曦儿,兴致高昂地想着雾凇林那边过去了,边走还边讲他自己小时候的趣事儿,无非就是逃课出来掏鸟蛋啊,故意跟来找他的母妃跟前的太监捉迷藏啊,在太湖里捞了两条进贡的价值连城的金龙鱼躲在假山后面烤着吃啊什么的。 听起来昭帝小时候也就是个欠揍的熊孩子,只恨自己认识他太晚,要不当时在宫中,她就可以发挥各种聪明才智,耍地昭帝团团转了,哈哈。 来喜带着宫人侍卫们远远地跟在昭帝和淑妃的身后,尽量不让自己这帮人出现在万岁爷的视野范围,免得万岁爷不悦认为他们破坏了大自然的美观,破坏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 念澄好不容易止住了抽搭,肿成核桃的眼张望了一下,疑惑道:“皇上要带我们娘娘去哪?” 第73章 咳,其实是淑妃带着皇上。 来喜不在意地道:“还能去哪,统共就这么大的地儿,丢不了。”当然,他回答的时候也想着万岁爷这是去哪啊,还想到以前万岁爷没登基的时候一到冬天就爱往这儿跑,就喜欢看那雾凇,想到这儿,来喜突然打了个激灵,万岁爷,不会吧! 那现在可没什么雾凇了,那儿现在早跟太湖挖通了! 来喜慌了呀,叫了一声:“哎呦我的祖宗歪!”撩起袍子就往那个方向狂奔,刚看见万岁爷的背影,来喜就喜极而泣,刚想张嘴给万岁爷提个醒,那边隔着堆秀山,一拐过去就是太湖,这太湖奇特,冬日里不结冰,要小心脚下别掉进去了。 “小——心啊!”他急巴巴才张嘴,就看到淑妃笑着拐弯了,然后“噗通”一声响,来喜脑袋里轰就响了,完了,淑妃娘娘掉湖里了,可他才想过这句话,就看到自家万岁爷跟淑妃手拉手呢,淑妃一掉进去,扯着万岁爷“噗通”一声也跟着掉进湖里了。 来喜疯了,“啊”地一声尖叫直冲天际响彻云霄! 其实昭帝会水,作为皇帝,少时不仅要学五经六艺,也要学一些基本技能,其中就有一项是会水,哪怕是狗刨呢。 其实常曦也会水,不仅会水,什么蛙泳、蝶泳、仰泳、自由泳,她都会,还曾自封过浪里白条…… 可今天被昭帝坑了,说好了来看雾凇的,怎么一转弯就是个明晃晃的大湖泊,昭帝还笑着一脚踩空“扑腾”一声进去了,她也感觉出昭帝一觉不对就要放开自己的手,可因为惯性,她也刹不住脚,紧跟着“扑腾”一声也进去了。 魂淡,是谁挖的,都不知道循序渐进,一入水就这么深! 冬天穿的衣服本来就厚重,她一下水第一反应就是憋着气把身上先给脱了,可不知怎么的,划水不往上去也就罢了,总感觉围着自己身边的水流在转圈圈,转地她有点晕,她憋着气,看向了昭帝。 这一看惊地她差点喊出声来,就看到距离自己不到一丈的距离那儿,昭帝口里吐出一长串的泡泡,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往下沉了。 是不是狐裘太重了? 她胡乱的想着,急匆匆地想去救昭帝,脑袋却猛然眩晕了一下,她甩甩头,头却更沉更重,紧接着发现她整个身体都在发沉,她想动一个手指头似乎都变得极为困难? 难道,要死了吗? 常曦抬头,看向水波荡漾出的亮光,似乎很晃眼,紧接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黑暗就将她的意识完全吞噬了。 “哈球!”搓搓鼻子,“哈球!哈球!”继续搓搓鼻子。 常曦拿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了起来盘坐在床上,自己不停地打喷嚏,流鼻涕,脑袋发蒙痛苦难当。 其实屋里挺暖和的,虽然这儿流传千古都被称作冷宫,但真的不冷,你看,她这屋里就放了四个炭盆,烧地还是最上等的银骨炭,无烟、难燃、不宜熄,原本整个皇宫除了皇上没第二个人有这样的待遇,现在有了,她就是第二个人。 额,也许她才是第一个,皇上是第二个? 那都不重要了,那天落水是个意外,是昭帝那厮记忆混乱整出的意外,不过意外有了个更加意外的结果,她是被喷嚏给打醒过来的,醒过来的时候有一瞬间她躺那儿没动,就已经觉得不对劲,因为昭帝打喷嚏的声音是浑厚低沉的,而她的喷嚏是清脆上扬的。 然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缓缓掀开被子,看向了自己空荡荡的裆部,额,这就换回来了?怎么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突然之间换回来,裤裆里少了一样东西,知道她心理上那一瞬间有多么失落吗? 她看着自己裤裆发呆呢,就听见念澄大惊小怪的大呼小叫:“娘娘,你昏迷三天怎么才醒过来就掀开被子!会着凉的!” 念澄那是赶紧扑了过来,把被子拽在手中,给她仔仔细细的掖好了,这丫头脸上明晃晃还挂着愧疚之色,掖好了被子就道:“娘娘,都是念澄不好,才让那些人奸计得逞,都是念澄不好,没跟好娘娘,才让娘娘在数九寒天里掉湖里去了。” “跟你没关系。”常曦沙哑着喉咙道,这事只能怨念昭帝,左右都是围着昭帝这厮才发生的事情。 “娘娘,喝药了,念澄走开。”念幼瞪了念澄一眼,念澄赶快给端着药过来的念幼让位置,虽然是让开了,念澄却小声的提醒道:“得验一验。” 万一后宫那些人觉得就是娘娘进了冷宫也不能安她们的心的话,娘娘在冷宫也会非常不安全,何况就着萱昭仪小产那件事,念澄就觉得宫里头的太医们也都不是让人省心的,肯定有人与萱昭仪她们之间有勾结。 念幼就翻了念澄一个白眼,她对念澄是有气的,让念澄独自跟在娘娘身边一上午,你看看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被剥夺封号打入冷宫,还在数九寒天掉进了太湖里,幸好在场的侍卫多,这要是晚点把娘娘救上来,那可…… 念幼的眼圈都红了,对念澄就更是气了三分,说话自然就没什么好口气:“早验了,送药的时候验了,熬药的时候验了,刚才又验了一遍,你当是谁都跟你一样。” 念澄闻言愧疚感爆棚而起,乖乖立一边也不敢多说话了。 倒是念幼,吹着瓷勺里的汤药,边吹边喂常曦:“娘娘,小心烫。”仿佛是知道常曦的心思边喂边道:“皇上昨个儿就醒了,一醒来就坐着轿子来看过娘娘了,皇上是担心娘娘的。” 念幼一想起来皇上爷流着两筒鼻涕,明明发着高烧,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人都动不了愣是被抬到娘娘床边上,卯足了劲伸手摸了摸娘娘的脸,似乎心思极重地喃喃道:“曦儿,朕都已经醒了,你怎么还没醒过来?” 而后一天派来喜公公跑了十几趟看娘娘醒过来了没有,她见来喜公公不到一个时辰就往这儿匆匆忙忙跑一趟,这冷宫偏远,从勤政殿那边来回一趟一炷香的时间都拿不下来,来喜公公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跑路中度过的。 她就忍不住提醒道:“公公,太医那边也说娘娘已经无碍了,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公公派人跑来问就可以了,不用亲自来。” 来喜对她客气又亲切:“念幼你是不知道,皇上爷让做奴才的跑,那是对别人不放心,就怕别人对娘娘的事儿不上心。” 念幼知道,皇上是疼自家娘娘的,和以前虚虚的宠不一样,现在是真的疼到骨子里了,就怕娘娘在冷宫住地不舒服,醒来之后就派人去栖鸾殿那边将娘娘常用的都搬冷宫这边来,一下子就把栖鸾殿给搬空了,要不是栖鸾殿不好连着地基一块搬过来,恐怕皇上爷连栖鸾殿都不会放过。 她有点傻眼看着这一切的时候,来喜还在一旁对她小声道:“你不知道,万岁爷忽然想起来咱们淑妃娘娘说过整个乾元殿她最爱的就是那张龙床,就怕哪天不在那上边上就睡不着,就在那边急着说要将自己身下躺地这张龙床给淑妃娘娘送过来,这要不是老奴拼死拦着,现在娘娘身下躺的就是万岁爷的龙床了。” 念幼看来喜明明顶着一张清秀的娃娃脸,却唉声叹气自称老奴,就觉得十分好笑,不过皇上对娘娘这份心,可真是,让她们这些当奴才的瞠目结舌了。 念幼细细地将这些说给了常曦听,然后道:“刚才听到娘娘醒过来,奴婢也派人去给来喜公公那边递话了,或许皇上知道了,会亲自来看看娘娘的。” 常曦烧了几天,这才醒过来没多长时间呀,先前是抱着一股惊讶的劲看自己的裤裆呢,这会儿知道自己病重了,还真就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昏迷这几天肯定也没少被灌药灌米汤,这会儿喝了药也不觉得饿,反而觉得十分困顿。 就打了个哈欠道:“他来就来吧,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可是把他的身体保养的好好的,也不怕他挑出什么错处,让我睡会儿,他来了也别叫我……。” 念幼还认真的听着呢,突然就没声了,念幼一抬头,见娘娘竟然睡着了,就回头冲着念澄比不要做声的手势,将手中的汤药盘子递给了悄然过来的念澄,自己则轻手轻脚地将床帐给放了下来。 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要是皇上真来了,她也会实话实说的。 说白了,她对皇上把自家娘娘打入冷宫还是有气的,就算真把栖鸾殿搬到这边来,也平不了她心中为娘娘受那些委屈的气,所以,皇上真的来,她也会像娘娘说的那样,认真仔细不卑不亢地回复皇上:“娘娘正在睡觉,睡前有说就是皇上来了,也不要打扰娘娘。” 第74章 后来的情形还真是这样,昭帝一听常曦醒过来了,既担心又高兴,不亲自看上一眼肯定不放心呀,他人还没好透呢,虚浮着脚步带着来喜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可念幼带着念澄跪在冷宫门口,还真挺硬气地回:“回皇上的话,娘娘正在睡觉,吩咐了不让打扰,皇上请回吧。” 来喜觉着今个儿念幼念澄是咋了,这宫里头上下哪家宫女敢这么跟万岁爷说话呀,别人不知道,他来喜可是真清楚万岁爷对娘娘那份心是比黄金白银还要真的,你没看都把万岁爷给急成什么样了, 来喜在后面抓耳挠腮,挤眉弄眼,就想着念幼能够看见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呢。 昭帝呢,他急啊,他多想看曦儿一眼啊,不过这段时间他也跟念幼念澄相处过,她们对曦儿的忠心他也享受过,她们这样,他肯定是不会怪罪的,就放软了口气跟宫门前这俩宫女打个商量:“朕就进去看一眼,不打扰她休息。” 老天爷,万岁爷都把姿态摆的这么低了,这念幼念澄怎么就不能松松口呢?来喜在一旁呲牙瞪眼。 可念幼视若无睹,念澄自知做错了事儿,乖乖跪那儿,一切以念幼马首是瞻,念幼呢,还真带着点赌气的口吻道:“皇上,我们娘娘刚被打入冷宫,正在适应冷宫的氛围,还请皇上不要打扰的好。” 这下昭帝真是,真是气笑了,他当然是动不了眼前这两位跪在门口的挡着不让进门的宫女的,都是曦儿的宝,他若动了,曦儿肯定不乐意,再说,他跟她们也熟得很,只是她们不知道而已。 只不过这事儿要换成旁人,在这大晋的皇宫里,敢拦着大晋的皇帝,不等他有任何动作,来喜早一脚一个踢一边,给他开路让他进去了。 这可怎么办呢,这门口杵着俩门神,他探着脑袋隔着院子往里头看,他就是想见见曦儿,心焦火燎一般的想见见曦儿,哪怕不说话,看上一眼呢。 于是,他计上心头,他就很郑重地对来喜道:“来喜,你守在这儿,淑妃什么时候醒过来,你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朕。” 来喜赶紧答应了一声,还真就守在这冷宫门口了。 昭帝自然是转身离去了,可实际上,他转了一大圈,绕到了冷宫侧边的院墙那儿,眯着眼看那高高的院墙,此时此刻,来喜与念幼念澄都在冷宫门口那儿,正是他翻墙进去的好时机。 就见他一提气,“嗖”一声,轻轻巧巧地就跃上了墙头,心中还感慨了一下自己虽然才回到自己这具肉身没多久,但到底是自己的身躯,用起来得心应手,这轻功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实在是再美妙不过了。 咳,只是他没想到,这冷宫的院子里有人,而且,还是很多人。 当然有人了,这从栖鸾殿刚到了冷宫,小宫女小太监都跟了过来,到底是冷宫,这突然之间的落差,宫人们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甚至出现哭哭啼啼消极怠工的,齐嬷嬷当然不允许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这不,集结了宫人们在院子里训话呢,哪里知道,一旁的墙头上突然多了给人,这太阳西斜,这被拉长人影一下子映照了下来,把满院子的宫人们都吓了一跳。 他也被吓一跳好不好,所有宫人都震惊地看向站在墙头上的他,这一瞬间,昭帝觉得名声尽毁,他一个堂堂大晋皇帝的形象,生生要砸自己手里了。 这个时候如果说上来只是为了看风景,实在太瞎掰了,太尴尬,太二蛋了。 昭帝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二话不说一跃而下,目标就是常曦所在的屋子。 然后,他就听到耳边一声尖叫,都不知道是宫女还是太监发出来的,就听那声音响彻云霄:“皇上翻墙进来了!” 昭帝脸上一热,感觉自己跟做贼一样了。 可,还好,就算如此,惊住的宫人们回过神来,也只能面面相觑没人敢过来拦,就是念幼念澄来喜听见了,急匆匆从门口往里面赶。 念幼震惊,就觉得皇上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倒是念澄,心里觉得美美哒,看,皇上是把娘娘放到心尖上了。 来喜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让他说什么好呢,竖起大拇指说咱们皇上好样的!那么,问题来了,翻墙技术哪家强? 不是的,他就是突然觉得,万岁爷,好丢脸啊,连他这张见惯世面的脸都开始发热了。 嗯,事情就是这样的,昭帝最终如愿见到他的曦儿,看曦儿宁静的睡颜,先前在众目睽睽下翻墙的尴尬就无影无踪了,他轻轻用手摩挲着曦儿的脸庞,轻柔地开口:“啊……啊……啊……嚏!” 这就是来喜他们跑进来看到的画面,可真叫人,尴尬啊,你说,皇上这么尴尬的场面总是被他们亲眼看见,会不会为了维持皇家体面,把他们给砍了呀? 常曦就是被昭帝的喷嚏给打醒的,她一脸怒容地瞪着昭帝,很不客气道:“皇上,没人跟你说打喷嚏的时候不要冲着人吗?” 刚说完,她自己赶紧侧过脸对着里面“哈球!”一声,然后“哈球!哈球!”两声。 再转过来,看着昭帝,昭帝看着她,然后,俩人竟然毫无征兆的都笑出声来。 常曦笑地乐不可支:“皇上,你流鼻涕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皇帝流鼻涕呢!电视里也没有见过。 昭帝吸吸鼻子,竟然也跟着笑了,还轻声道:“笨蛋,你还笑我呢,你也是。” 好吧,这就是两个人换回来之后的第一次会面谈话,充满平凡的生活气息,可没办法,谁让这两个人在冻成狗的天气里掉湖泊里了呢。 常曦因为这件事情还开玩笑的说:“上回就是你把我拉过去挡剑,一同受伤才导致咱们换了身体,这次一起掉湖泊里,竟然就换了回来,这让我猜想,会不是咱们只要一同受伤,就会互换身体呀?” 当然,昭帝当时关注的重点不在这儿,他关注的重点在于把曦儿拉过去挡剑的事儿,现在回想起来就无法理解当初的自己脑袋是不是被狗啃过(狗说,我招谁惹谁了,怎么总是我,怎么还是我,怎么一直是我。)。 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跟曦儿解释,只能心疼的保证道:“曦儿,你也知道,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昭帝了。” 常曦心里想着,鬼才晓得,就嗯嗯啊啊点头给糊弄过去了。 总之,一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个又完全没有兴趣听,过去的事儿就像一笔糊涂账,一副过去就过去吧的样子,反正时光也回不来,还能怎样的熊样。 皇上对淑妃娘娘,那是极好的,好到什么地步,好到打入冷宫了,皇上急巴巴把栖鸾殿的东西都送到了冷宫那边,好到皇上开始一日几趟的往冷宫跑了。 “都已经这样了,还在迷惑皇上!”夏语菡开始觉得不可思议了,高曦到底做了什么,都已经是被剥夺封号,打入冷宫了,却丝毫不觉得狼狈,反而更加风光了? 皇上更不顾皇家身份不顾皇家体面,是一天几趟往哪儿跑,这岂不是让整个后宫的妃嫔们都感觉到被打的脸疼吗? 她们这么多女人,难道还比不上冷宫的一个高曦? 魏青筠好像对于此事没有任何意思,自从把高曦打入冷宫后,她就变得很沉默,后来干脆直接对外说自己身体违和,而后日日紧闭宫门,拒绝与任何人打交道。 有人在背后说是因为魏青筠孩子没有了,所以饱受打击才会变成如此。 郑婕妤则因为皇上开始夜夜宿在冷宫的事儿,由最初扳倒高曦的兴奋,慢慢地开始害怕了起来,她看见夏语菡将魏青筠推到在地的时候不害怕,看见魏青筠小产陷害给高曦的时候不害怕,甚至自己勇敢地站出来,觉得自己是在为整个后宫谋福祉一般的作伪证指认高曦的时候不害怕,现在却怕了,因为,她没想到,高曦依然是独一无二被皇上宠爱的人,让人仇恨的独一无二,让人无奈的独一无二,让人害怕的独一无二…… 昭帝没有立刻着手调查陷害曦儿的那件事儿,或者应该说,他的一切都在暗中进行,有时候,你的不动声色,会让对手在等待你出手的过程中逐渐疯狂。 昭帝从来不觉得魏青筠、夏语菡、郑婕妤她们有多么完美的计划,是多么坚固的联盟,一时的利益驱使就像曦儿说的那样,很多时候都发生在一念之间。 决定,往往都是一刹那的事情。 她们也觉得昭帝既然如此宠爱常曦,肯定会为她翻案,她们已经严阵以待了,可皇上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已经开始正常上朝了。 这件事情后,皇上好像有点变了,变得更加高傲,更加冷漠,更加莫测高深了。 当然,这一点上朝堂上的大臣们感触更深,以前那个时常还露出个阳光笑脸,微笑着点击赞同或者反对的皇上从淑妃娘娘打入冷宫后就一去不返了。 第75章 昭帝坐在朝堂上,脸上面无表情,偶尔修长的手指会轻叩在龙椅的扶手上,发出“嗒嗒”的轻响来,可就是这样清浅的响声,似乎也回荡在整个含元殿中一样。 文武大臣们一个个乖地不得了,后宫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事儿,他们哪能不知道,这不得不让他们暗地里揣测这是皇上要对高家动手的信号。 于是,他们这些大臣们不约而同的在今天上表了一大堆高家老爹的罪状,为了罗列出来这些条条框框,那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先开始还好,什么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啊,什么有负先帝圣恩德行有亏啊,什么鼠目寸光反对皇上新政顽固不化阻碍国内经济发展啊,那一个个陈述起来口沫横飞、神情激昂,那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好似他们每个人所陈述出来的就是真知灼见一般。 而皇上呢,听他们罗列高大将军时,脸上似乎带着微笑,却又似乎面无表情, 可说到后来,就有点没词了你知道吗?前面的大臣们把该说的都说,后面的大臣们却还没有积极的表态,这怎么可以,于是,没轮到自己陈述的时候,就在肚子里打腹稿。 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打地一手好腹稿啊。 于是就出现了下面这种情况: “皇上,臣以为,镇国大将军,忠勇二等公高长恭,实在罪无可恕,当年先帝在位时,就在为他的接风宴上,高长恭醉酒失态,竟然跑到了金銮殿,口出狂言也就罢了,竟然就在金銮殿上小解,那时正值三伏天,炎炎夏日,以至于第二日在金銮殿上举行祭祀时,骚味难闻,惹人嘲笑,臣还记得当年的祭祀观礼就来了二十多个国家的代表,高长恭的种种行为不仅是失了我大晋的体统,更是蔑视我大晋朝纲啊皇上!” “皇上,先帝在位时,曾经在春日御花园中作画,高长恭却故意将墨汁溅在先帝刚刚完成的画作之上,此举乃是大逆不道之举啊!” “皇上,臣亲眼所见高长恭没有经过任何人同意,私自移植的皇家御花园的珍稀品种花,如此亵渎皇家威严,罪无可恕。” “高长恭曾经在珍奇苑逮了一只罗妥妥一族稀有的火山野鸡,并以回去补身子为由,将其带走并宰杀,目无法纪,手段残忍。” …… 昭帝呢,越听表情越冷,越冷众大臣就越踊跃,瞧着,皇上对高家果然是恨如骨髓了,左相大人曾经说过,对于高长恭,皇上恨不得生饮其血,生啖其肉之! 于是众大臣积极踊跃的不像话,本来还有几个想为高长恭说点什么,却还是在这些大臣们能在皇上面前痛痛快快列举高长恭罪状,来了一次集体讨伐的狂欢的状况下闭口不言了,好吧,这些大臣们因为罗列高长恭罪状,而集体高/潮了一把,这种情况之下,谁出来阻碍都是找死知道咩! 等到这场高/潮潇潇雨歇时,昭帝俊颜上已然好似寒冰一般,嘴角勾起一抹冷漠嘲讽的笑:“都说完了?确定没有可补充了?” 这一抹清清淡淡讽刺的笑,好似冰雪寒冬透凉人心,让众大臣集体打了个寒战,皇上真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前一段时间明明很是温和来着,每日上朝可以说在陛下圣洁而光辉的温暖笑容之下,整个朝堂的气氛如沐春风。 可现在呢,众大臣听了皇上的话,那是赶紧想,想想还有什么,可虽然意犹未尽,先前罗列罪状时,却也酣畅淋漓,已经挖空心思掘地三尺了。 于是,半晌都没人说话,众大臣不由把目光看向了左相大人,总觉得这个时候左相大人应该总结两句,否则在皇上寒光凛冽的眸光下,他们大汗淋漓啊,有点顶不住了。 众望所归的左相大人在心中稳稳一笑,他很早就想扳倒高家了,这要追朔到他们年轻时同朝为官时,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没人知道他数九寒天借雪光夜读,但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连中□□的新科状元。 而高长恭呢,不过是开国功臣的传承子弟,明明是个莽夫,如果不是命好,高长恭只能是砍柴的,杀猪的,拉粪的,总之,绝对不会是在先帝面前处处压他一头的莽夫,一个不懂规矩,说话粗鲁,只会在朝堂上大声嚷嚷声若惊雷的莽夫。 可很奇怪,先帝就喜欢这样的莽夫,先帝明明是个文绉绉的文人,却似乎对能征战沙场的人更为钦慕,对的,先帝每次看高长恭的眼神,就是钦慕,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钦佩和羡慕。 难道先帝不懂,高长恭就算在沙场上打胜仗,也不过是他手下有几个精于算计的谋士罢了,高长恭能懂什么,只不过会逞匹夫之勇罢了。 可先帝喜欢,喜欢到高长恭只是空有一身力气,单手举起青铜鼎,都能让先帝震惊敬佩拍手叫好。 这种场景,他很难控制自己对高长恭的嫌恶,卖力气的,与京城天桥下面玩杂耍的三教九流有什么区别。 他明明才是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的人,他甚至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爬上了左相的位置,可先皇看他,永远就是一个用得着的大臣的平淡目光。 从未有过惊艳、敬佩、钦慕、感动,对的,某次高长恭班师回朝,先皇亲自出城迎接,他就跟在先皇身边,他清楚的看见先皇看到因为受伤而胸口缠着绷带还骑在马上装作很牛逼的高长恭时,感动的无以复加,感动的眼眶湿润,感动的疾步下辇,感动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紧紧地握住高长恭的双手。 那场面,让他很不舒服,不舒服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然后,他知道自己不喜欢高长恭,看不起高长恭,他觉得高长恭做什么都让他很不顺眼,事实上,高长恭仗着先帝的宠信,的确做了很多蔑视皇家的举动,嚣张,张狂,认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他觉得像这种人,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为此,他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他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改变不了高长恭的悲惨命运,只不过,他能让这悲惨命运提前一点。 于是,他很早就开始计划了,例如,在皇上还没有登基的时候,他就已经收买了很多皇上的身边人,将高长恭的恶形恶状一一传达给了年幼的皇子听,先帝不懂不要紧,他会让下一任的皇上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为此,他真的做了很多事,何况,他与高长恭同朝为官,高长恭自己觉得与他之间感情很是不一般,可笑不是,先帝没有注意到他,高长恭却觉得他才华横溢是个有为的政治家,高长恭时常来请教自己的政事。 先帝在时如此,等新帝登基后,还是如此。 于是,他用自己的满腹才华指出新帝实施新政的弊端,他是一个很注意修辞手法的人,一点点夸张就刚刚好。 朝堂上每日都能看到高长恭与皇上争论的脸红脖子粗,他看到皇上气地双眼通红恨不得当场杀了高长恭,他就觉得很愉悦,这种场面先帝在世的时候他就想看到了,可惜让他等了这么久。 那段时光他总是乐不可支,只不过,新上任的皇上没有如他所愿,而且,这个皇上让人越来越看不透,不过不要紧,只要对高长恭越来越厌恶就好。 只不过后来他又不愉快了,因为高长恭的女儿高曦和他的女儿青筠一同进宫了,这件事情每每想起来就想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更何况,皇上封了高曦淑妃,却只封青筠为萱昭仪。 就算他知道了皇上对高曦的打算,也同样让他十分不悦,他们青筠哪里不如高曦,又哪里不如那陆贤妃,凭什么只是个萱昭仪。 看来,打击高家,任重而道远。 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看到了绝无仅有的盛况,高曦被打入冷宫,高长恭在朝堂上被所有人反对被所有人讨伐。 终于没人喜欢他了,碍眼的人终究要从眼睛里抹去,先前听大臣们罗列高长恭罪状时,他就像听到了天籁之音一般,那一条一条罪状好似甘露一般浸入他心底,滋润他的心田,让他的心间有种春回大地万物复生的舒服感。 而现在,他在皇上的示意之下,开口总结他几十年都想说出的话了,这真是一件美到了极致的事情。 左相大人的脸上挂着微涩的笑意,他老成持重地开口道:“皇上,本相与高将军同朝为官几十载,一直都很明白……” 他本想先扬后抑,可说到这里,朝堂上忽然好似响了炸雷一般的声音:“明白什么?” 这声音让左相大人脸上那微涩的笑容很快消失在了嘴角,所有人都看向了大殿门口,是的,高长恭来了,将近五十岁的高长恭声若惊雷大步流星走进了大殿。 第76章 左相大人感觉额头很疼,这个症状困扰他很多年,没有人能治好,而且是只要他看见高长恭就会犯额头疼这个病。 昭帝看着已经年近五十却依然壮如小山一样的高将军,虽然是大步流星,每一步却都十分有力,他走地又快又稳,所有大臣都大气不敢喘地看着这个已经称病不朝许久的高大将军。 就见高长恭走到与左相并行的位置,这才抱拳单膝跪地:“臣高长恭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哈,以往昭帝看高长恭只觉得十分厌烦,厌烦到想起来这个人就气儿不顺,后来听了高琼一番话后,他谨慎的反思,暗中布置下去调查,已经发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如今又经历了后宫女人们花样变脸之事,曾经一心只在朝纲上的自己突然有了顿悟,人,很重要,身边人,尤为重要。 而他,勤于政事,忙于推行新政,已经许久没有静下心来看一看身边这些人了。 如今终于沉淀了下来,看向周围的人,真有趣,不是吗? 昭帝细细打量着高长恭,以前在他看来,高长恭是粗鄙的莽夫,目光短浅嗓门大就是高长恭的特点,可如今看过去,只觉得高长恭此人身上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刚健之气,对上他时,目光如炬正气凛然,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来父皇对高长恭的评价,战争就是一座熔炉,而高长恭就是里面千锤百炼而出的英雄。 大晋已经十几年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对战场上的高长恭并没有很深刻的认识,而他记忆中的高长恭就是不停用他的大嗓门愤怒地喊出。 “皇上,臣反对!”“皇上,臣不同意!”“皇上,你错了!” 对于年轻气盛地他来说,高长恭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在亵渎皇权! 现在想想,一个耿直的军人,怎么能适应尔虞我诈的朝廷,高长恭就是个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人,这样的人,很适合战场。 也很适合,留在他身边。 “高爱卿别来无恙,平身吧。”昭帝淡淡地笑着。 左相大人的额角是疼着的,他还是清咳了一声,尽量用温和的声音道:“看高大将军面色红润,前段时间的旧疾复发应该是好了吧,却依然这么多天不上朝,真是让人费解呢,难道今日上朝是为了高淑妃被贬入冷宫的事?” 高长恭冷漠地看了左相大人一眼,而后对昭帝抱拳道:“皇上,臣今天是来辞官的。” 高长恭的声音底气足,声音很洪亮,果然好似惊雷一般,炸地众大臣瞬间嗡地议论了起来。 唯有昭帝微微蹙眉,他好似看见上面有灰尘被高长恭的声音给震落了下来,这种事情也发生过,以至于后来含元殿在清扫上就更加勤奋仔细,看来高长恭长时间不上朝,连这些洒扫的宫人们也偷懒了。 再看向高长恭,他早猜到了高长恭要说什么,他也看到虽然目光如炬里面却隐含愧疚,想来是觉得曦儿被剥夺封号打入冷宫是他高长恭的责任。 昭帝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如若以前他一定高兴地大声叫好,可如今,事情看地透彻,自然不能让高长恭辞官,先前这些人陈列罪状时,也提出了当初勤政殿刺杀之事,高长恭是最大的嫌疑人,而现在,更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高长恭。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有人想让高长恭死,而且这个人权势滔天,结党营私,纠集了很多人来对付高长恭。 当他以为自己的皇位稳稳当当时,皇位下面却在暗潮汹涌,或许一个浪头过来,也可以将他掀翻了过去。 此时此刻,左相再次温和的开口了,他依然是清咳了几声,好似天冷了,他的嗓子很不舒服,他的声音不大,却也足够整个大殿的人都能听清楚:“高大将军是在以辞官威胁皇帝陛下吗?就算如此,谋害皇嗣乃是重罪,或许,高大将军也参与其中?” “魏四六,你欺人太甚含血喷人!”高长恭这一声依然好似炸雷一般,让昭帝看到了更多的灰尘扑扑朔朔而下。 而魏四六这个名字,让左相大人温和的脸色当场就变了,这是他无比痛恨的名字,因为贫穷和愚昧,他生下来才会有这么个名字,贫穷的人家吃饱饭尚且不易,又怎么可能会有功夫去起名字,所以,在他年少考上秀才时,就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魏中明。 而现在,高长恭在含元殿上这么一嗓子喊出来,左相就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额头裂开一般的疼,他想跳出来与高长恭对骂,但又自持身份,只能气地脸色发青。 昭帝看着很有意思,不过,他微微眯眼,事情要一样一样地解决,而他心中也有了万无一失的计划。 昭帝带着让众大臣胆战心惊的表情,淡淡道:“高爱卿,在辞官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听一听你所犯下的罪状。”说到这里,昭帝就很随意地指着右手边的第一个大臣:“就从你开始,将你们先前列出来的高将军的罪状,再说一遍。” “啊!” 众大臣傻眼了,尤其是编不出来硬着头皮编出来的那些,再来一次? 昭帝却很是随意的闭上了双眼,轻叩着扶手:“开始吧。” 几个大臣偷偷看向了左相,却见左相脸色发青不知道在想什么,却不敢看高长恭,因为高长恭站在大殿中间,目光好似燃烧着熊熊大火。 然后,那个大臣开始战战兢兢地说了,声音很小,可这会儿整个大殿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与先前那种高/潮的讨伐完全两样了,所有人都畏惧着扭捏着恐慌着。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啊,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冷宫是个很偏僻的地方,因为偏僻所以安静,因为安静,所以无聊。 常曦就在冷宫里随意的逛着,看似随意又很认真,边逛边道:“这片地不错,明年在这儿开个菜园子。” 念澄在后面拿着毛笔拿着纸,闻言赶紧记下来。 就见常曦指着另一个地方道:“我看那儿搭个葡萄架很有意境,最好还能放几个健身器材。” “娘娘,什么是健身器材?”念澄不解地问道,她不知道该怎么记下来这几个字。 “哦,就是动感单车,跑步机,单双杠什么的。”常曦很随意地道,而后挥挥手:“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先给我记成跷跷板吧。” 念澄想了想自家娘娘在跷跷板上压来压去,就觉得很不雅观,正想说什么,却忽然闻到一阵香风,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娇笑道:“这位冷宫里的娘娘好生的闲情逸致。” 常曦回过头,顿时眼前一亮,她就说嘛,她好不容易被打入冷宫了,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后宫的女人们应该蜂拥而至,那些曾经被她踩在脚下的,此刻肯定要踩回来,那些被她打过耳光的,当然也要过来打脸,要不多不符合剧情啊,冷宫的生活该多无聊没趣啊。 于是,常曦略带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啊?” 这口气,还真让夏语菡愣了一下,高曦此时此刻看到她难道不应该恨地双眼通红,恨不得扑过来把她掐死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今天,是要带给高曦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她勾起了红唇,露出一副怜悯的表情:“这位冷宫的娘娘,我今天是来给你道喜的,今天在朝堂上,高将军,哦不,是你父亲,被皇上打、入、天、牢了。” 最后几个字,夏语菡是从红唇里一字一顿地吐出来的,知道吗,听到这个消息,她简直是心花怒放,果然,皇上是要对高家出手的,高曦虽然是被她们设局,但很明显皇上是乐见其成的,先开始只是将高曦打入冷宫并且还来日日探望,必定是为了麻痹高将军。 可现在不一样了,高将军被打入天牢,高家要倒了!高家要彻底倒了! “高曦,怎么办。”夏语菡明明开心地笑着却露出同情的表情来:“你们高家要完蛋了,你高曦要在冷宫过一辈子了,哎呀,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无比同情,我们曾经高高在上的淑妃娘娘竟然会有这么一天,怎么办,从今天开始,高曦就是一个可以任人欺凌的悲惨女子了。” 夏语菡最后几个字说地很重,咬字咬地很清楚,因为她要发力,她要随着这几个字狠狠地甩高曦一巴掌,来衬托一下一个悲惨女子的处境。 夏语菡的手挥地很快,可常曦挡地更快,早就知道夏语菡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高家老爹才被打入天牢,消息还没到她这儿呢,夏语菡就找上门了。 挡掉夏语菡的胳膊,常曦很是不在意地弹弹身上的灰尘,明亮地双眼看向了夏语菡道:“我这个人,很不喜欢亲自动手,尤其是打耳光啊,抽皮鞭啊什么的,我觉得一个人就该配一种打法,这点上,这位夏,夏什么来着?” 念幼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听到常曦的问话,十分恭敬地回道:“是夏昭仪。” 第77章 夏语菡被常曦的态度气地满脸通红,为了能够彻底碾压高曦的存在,她这次来冷宫,把自己宫里的太监和宫女都带了出来,浩浩荡荡来到了冷宫,为的就是在高曦面前盛气凌人扬眉吐气。 她等今天已经等了很久,她也压抑了很久。 可当着她身后这么多宫人们的面儿,高曦她竟然敢无视她! “高曦,你竟然敢!” “我为什么不敢?”常曦眸光一寒,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了夏语菡的话:“冷宫也是宫,你刚才也说了,我是冷宫里的娘娘,也就是说冷宫现在就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我想这么着就怎么着!”常曦说完这段话,都不等夏语菡反应过来,立马吆喝道:“念幼念澄!” “在!”念幼念澄答应的很响亮。 就听常曦冷哼道:“先前我说了,一人就该配一种打法,眼前这个夏昭仪,我觉得最适合用扫把给我扫出去。” 念幼念澄对常曦的话心领神会的速度简直快如闪电,话音刚落,这两位手里已经握着专门扫院子竹子扎出来的大扫把,直接向着花容失色的夏语菡拍了过去。 “娘娘!”素绢忠心护主想去给夏语菡挡。 可念澄卖力地拿着扫把又扫又拍,把素绢给拍一边去了,念幼拿着扫把快速地扫着夏语菡,扫地她狼狈地躲着,鬓发凌乱。 夏语菡边躲边狠狠道:“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还不给本宫挡着!看本宫回去不扒了你们的皮!” 好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夏语菡在宫里头训斥久了,这些宫人们都有点木木了,直到听了夏语菡放了狠话,这才开始动了起来,想出来挡在夏语菡面前。 哪里知道,齐嬷嬷从一边领着一帮举着扫把的小太监小宫女气势汹汹地就过来了,很是不客气地道:“没听见咱们娘娘刚才发话了吗,全部都扫出去。” 这些小太监小宫女说是栖鸾殿里过来的,但有一部分还是昭帝安□□来,不就是怕他家曦儿在冷宫里受了委屈,被人欺负了去咩! 这齐嬷嬷一开口,这些个训练有素的小宫女小太监齐齐地答应了一声,举着扫把就冲了过来。 啧啧,这灰尘扑扑鸡飞狗跳的,还穿插着夏语菡带来的人叽里呱啦的叫声。 夏语菡已经很是狼狈了,可就这么被常曦那扫把扫出去传了出去岂不是在后宫之中名誉扫地,她还想反抗着,反抗着冲过来打常曦,可常曦这边人多势众啊,夏语菡一边尖叫着放着狠话:“高曦!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我不会饶了你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一边被几个扫把扫的狼狈不堪。 齐嬷嬷神情严肃地走到常曦跟前恭敬地弯下腰:“娘娘,需要老奴做什么吗?” 常曦呢,她冷眼旁观这压倒性的优势,迟疑了一下,道:“要不,给我倒杯茶来?” “是,娘娘。”齐嬷嬷很有礼数地退出这片硝烟弥漫的战场。 等常曦秀气地喝上茶时,夏语菡这一大帮子人已经全部被扫出冷宫外了,常曦就十分从容不迫端着茶站在冷宫门口,后面是跟门神一样的念幼念澄,她们两个一人手里拿着个大扫把呢。 “高曦,你都已经被打入冷宫了,竟然还敢嚣张。”夏语菡气地吐血,她双眼泛红地盯着常曦,而素绢正在费力地给她打理方才弄乱的发髻和宫装。 可正说着,“刺啦”一声响,素绢一不小心将夏语菡原本就挂了道口子的长裙给拉出更长地一道口子来,素绢惊呆了,看都不敢看夏语菡,连忙跪在一边瑟瑟发抖猛磕头:“娘娘,素绢不是故意的。” “啪”一声,夏语菡狠狠地甩了素绢一耳光,把素绢扇到了一边:“贱婢,丢人现眼的东西!” 转身看向常曦,伸手指着常曦道:“别得意,你们高家全部都要完蛋,你,还有你,还有你们。”夏语菡指着念幼念澄还有常曦身后的齐嬷嬷以及宫人们:“你们这些跟着高曦的人一个一个都要陪葬!” 说到这里,夏语菡涨红了脸的怒气好像终于稍稍平息了点似的,但因为狼狈,却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停留,甩袖转身:“我们走!” “知道吗?我一直觉得夏语菡是个精神上很不正常的人。”常曦啜口茶,啊,真好喝,是她喜欢的安溪铁观音:“以前只是觉得,现在倒是确信了,她真的是一个精神上很不正常的人。” 这是常曦对今天夏语菡来冷宫找茬的事做的总结。 让常曦不得不感慨,本朝冷宫,真的很不错,硬件ok,软件也达标,让她一点都感觉不到身在冷宫的冷,反而还,额,暖洋洋的呢。 “娘娘,听说高将军被打入天牢了。”沉香端着汤药,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得来的消息告诉魏青筠。 数日不出宫门,魏青筠却更加消瘦,颧骨高耸,连眼窝都有了明显的塌陷,听到这个消息,她似乎没有任何情绪,连声音好似都聚不到一起似的道:“皇上终于要拿下高家了吗?” “看样子应该是的,夏语菡提前去冷宫那里闹了一场,虽然不知道她原本想对高曦做什么,最终却被高曦拿扫把给打了出来。”沉香轻声道。 魏青筠闻言眼神有了一丝焦距,嘴角也缓缓勾上一个讽刺的笑:“夏语菡以为高曦倒台了,她就可以取而代之,像高曦一样,拥有不可一世的风光,目中无人的放肆。只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夏语菡永远只能是夏语菡,永远都成不了高曦,也只有高曦,能将夏语菡整治的服服帖帖。” 沉香见魏青筠今天愿意多说两句话,赶紧继续道:“奴婢一直想不明白,高曦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也翻不了身了,以夏语菡的精明,为何在此时去羞辱高曦?如今反被高曦羞辱,岂不是得不偿失?” 魏青筠闻言淡淡的笑着,只不过笑在脸上,眸中却满是冰寒:“或许因为她是夏语菡,伪装地太久了,压抑地太久了,终于忍不住想要提前尝尝她等待许久的果实了。”只不过那果实还不够成熟,所以夏语菡咬了一嘴的涩意,但因为很多人都在看着夏语菡吃,所以,再苦再涩再难吃,她夏语菡都只能生生地吞下去。 “小姐。”沉香突然换了称呼,她迟疑道:“相爷很关心小姐。” 魏青筠冷哼了一声:“他现在没有了障碍,真正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有空关心我这个女儿,何况我也不是他唯一的女儿。”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将所有的事情告诉自己的父亲左相大人时,作为父亲,他给她的回信就是:全力配合夏语菡。 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只是让她利用这个机会,全力配合夏语菡,扳倒高曦,借机扳倒他蓄谋已久的假想敌,高长恭。 魏青筠有些怔怔的,这些日子,她突然觉得心口空荡荡的,她或许是被威逼利诱扳倒了高曦,可她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反而觉得,很想很想流泪,可也许,这些日子流出的眼泪太多了,她干涸了,所以,她只剩下了大片大片的伤心,干巴巴的伤心,像缺水的地面,裂成了无数块…… 而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的是,就算她是一颗棋子,她也应该是有自己想法的棋子,当初执行这个计划,她觉得皇上的眼神,好似知晓了一切一般,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她在后宫之中,永远都只能像现在这样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开始觉得,她不想这么下去,她想做一些事情,一些随心所欲的事情,例如,见一见那个年轻的天才御医,方景云。 昭帝在冷宫门口搓着手,搓了半天,又背过手,左右来回踱步走了半天,他抬起头,看着已然高升起的明亮月光道:“是这样的,曦儿,我并非要整治你们高家,我只是想利用高家。” 说完,自己唉了一声,摇摇头:“利用这两个字,不好,不好。” 来喜不敢说一句话,就跟在万岁爷身后,看着万岁爷走过来走过去,挖空心思在编词,来喜就不明白,早知道在这冷宫门口这么不好解释,朝堂上干嘛等所有朝臣或编或凑为高将军罗列完罪状之后,十分高冷地问了一句:“高爱卿对这些有何见解呀?” 却就在高长恭听完那些罪状双眼冒火正要答话之际,又道:“高将军的见解在天牢里慢慢说来如何?” 举座皆惊吶! 左相大人魏四六因此呛住了口水痛苦地咳嗽了很长时间。 然后,高长恭就被带下去了,被带下去的高长恭没有反抗,却突然声若惊雷一般吼道:“昏君!” 震落了很多细密的灰尘在昭帝眼前漂浮,昭帝看似面无表情又看似一派从容,他依然轻轻叩了叩龙椅扶手:“你们也觉得朕是昏君吗?” 第78章 举座哗然呐,哗啦啦都跪了下来,而后就是累牍连篇的歌功颂德,皇上圣明,皇上乃圣人,皇上是千古一帝,皇上仁慈之君,皇上乃大晋之福,万民之福! 昭帝听着听着就笑了,看,这个世界上,除了高长恭,谁敢骂他昏君? 有时候很多事情很多人得反着来看,这样能看到以前没有看到的东西,例如高长恭,还真,挺难得。 来喜看着万岁爷在自个儿前面走来走去,还真替万岁爷急呀,这都来来回回走一百零一趟了,再这么走下去,万岁爷今天晚上还睡不睡觉了? 偏偏此时此刻,传来一阵饭香,那个,冷宫原本是没有厨房的,但万岁爷觉得御膳房距离冷宫太远了,这大冷天的,等御膳房给娘娘送饭过来,这粥啊、汤啊什么的,岂不是都要冻出来冰渣渣来了。 当然,这都是万岁爷琢磨的,于是,万岁爷又派人在冷宫设了个小厨房,额,还将御膳房那边两个顶级的大厨给调了过来,就怕娘娘吃地不顺口。 有时候来喜总觉得后宫的人都是傻子,就算娘娘被打入冷宫了,这光景,照样是宠上了天的,当然,万岁爷已经很是机密行事了,几乎没有让任何人发觉。 只不过来喜觉得后宫就这么大的地儿,隔墙有耳啊,纸包不住火什么的,实在是正常不过,总觉着,后宫的人都长着千里眼顺风耳呢。 也不知道娘娘这儿做什么好吃的,这饭香幽幽荡荡地从冷宫紧闭的门缝飘了出来,先飘到万岁爷跟前,来喜清晰地看到万岁爷“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紧接着飘到了他鼻头,轻轻一嗅,哎呦,这香的他呀,腿都软了。 看万岁爷眼巴巴地看着冷宫的大门透过来的灯光,来喜弓着身轻声道:“万岁,娘娘一向钟灵毓秀,顾全大局,高将军的事情,万岁明明白白提上一提,娘娘一定能体谅万岁爷的苦心。” 昭帝听了来喜的话,点点头:“不错,曦儿冰雪聪明,远见卓识,定然是能明白朕的举动,只是,高长恭毕竟是她的父亲,既然入了天牢,多多少少是要吃些苦头的。” 昭帝说到这里,反倒不想往下说了,也的确有点忍不住的意思,瞥了来喜一眼:“今后不会用成语就不要随便用,钟灵毓秀不是这么用的。” “是是是。”来喜在一旁赶紧接道,不过,看万岁爷背着手,终于上前,额,勾起手指来叩门了。 唉,这宫里头,万岁爷去哪还需要叩门进去,也只有这位娘娘有这么个包天的胆子了。 昭帝哪里知道他正准备叩门呀,冷宫的大门“吱呀”一声就开了,眼看着念澄露出个脑袋,倒是一看见是他,赶紧下跪行礼,末了才道:“皇上,娘娘有请。” 自从今天夏语菡来过之后,娘娘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还吩咐厨房做了很多皇上喜欢吃的东西,念澄是不想说,她觉得皇上和娘娘的口味,好像跟当初颠倒了一下,好比原本皇上喜欢吃甜食,娘娘喜欢吃清淡的,不知道为什么,娘娘到了冷宫之后,反而喜欢吃甜食,却吩咐给皇上做清淡的。 不过念澄没觉得是多大不了的事情,皇上都把她家娘娘打入冷宫了,娘娘就是让喜欢吃甜食的皇上吃点清淡的也没什么。 昭帝可不知道跪在自己眼前这个丫头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他一听到说曦儿请他,心中自然是狂喜了一下,可狂喜完了突然就觉得不对啊,曦儿怎么会是主动热情请他的人呢? 昭帝的心往下一沉,看来曦儿是知道今□□堂上高长恭被打入天牢的事情了,曦儿摆出来宴席专门等他,岂不是对他很不满的意思? 只是心里上有点忐忑,还是大步走了进去。 刚迈脚进去,昭帝就看到了一大桌子的菜,什么三鲜龙凤球、香麻鹿茸饼、水晶梅花包、罐煨山鸡丝燕窝等等,竟然还都是他喜欢吃的菜,他先是诧异,紧接着就有些惊喜了,他一直不知道,原来曦儿将自己的喜好记得如此清楚,他都忍不住感动了。 那是轻轻坐在了曦儿的身边,一双大手将曦儿的一双小手紧紧握住,昭帝的眸光映着灯光泛着莹莹地光芒,他柔声道:“曦儿,辛苦你了。” 常曦哪知道昭帝这厢已经是感动上了,问她怎么准备这么一桌子昭帝喜欢吃的菜,原因很简单啊,今天夏语菡不是来了吗?她不是口口声声说高家老爹被打入天牢了吗? 常曦就心中一动,当初她与昭帝换了肉身的时候,昭帝曾经亲口答应自己不杀高家一个人,也答应了自己,有朝一日,肉身换了回来,就放她出宫! 正因为有昭帝曾经的承诺,常曦其实并不担心高家老爹的事情,本来也没见过,毕竟她到这儿的时候,高曦是已经进了宫的。 而她好不容易当了一段时间的皇帝,本以为能瞧瞧把昭帝气地冒烟的能耐人高家老爹,哪里知道高家老爹称病不朝了,所以,一直到现在,她连高家老爹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至于她今天这顿饭,自然是为了提醒昭帝想起来他曾经的承诺来,他可是亲口答应过她,不杀高家一人的,也答应她,让她出宫的,她就是想知道昭帝忘了没有,反悔了没有,要是昭帝记得的话,这事儿不就水到渠成了。 高家老爹打入天牢,却因为昭帝的承诺,毫发无伤无罪释放,哈,不错不错,是个正常的剧情走向。 她被打入了冷宫,却因为昭帝的承诺,要被迫出宫,就像当初的沈修仪那样,昭帝说不定也给补充一句,什么永远不准踏入京城什么的。 然后,她就,自由了?! 真是不敢想象啊,什么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曾经的梦想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常曦给昭帝夹菜的手都是抖的,她这是激动的,更是热情地不要不要的:“皇上,来,吃口神仙豆腐,保证满血恢复精气神!” “来来来,皇上,喝口这鲫鱼汤,煮了许久的,鲫鱼都融化进去了,整个汤都是精华呀!”常曦站起来给昭帝盛汤。 这顿饭,昭帝吃到嘴里都是甜滋滋的,幸福感爆棚啊有木有,看着曦儿在自己眼前又是夹菜,又是盛汤,还不时地嘘寒问暖,合不合他的口味啊,好不好喝啊等等。 他就感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当然,也有碰触到比较禁忌的话题,像曦儿会若无其事关心地问道:“今天上朝累不累啊?” 这问话让他原本松懈下来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不是他敏感,他总觉得曦儿是借此要打开关于高长恭被打入天牢这个话题,而他就怕踩雷,曦儿当场炸喽。 然后,他就会含糊着将曦儿这些问话全部躲了过去。 一直到等到他快用膳结束时,就见曦儿撑着脸蛋,一双清眸在烛火的映照下流光溢彩一般地盯着自己,盯地他心中升起了一团火热,继而有些口干舌燥了,忍不住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他看向曦儿,好似星辰一般的双眸中满满地都是对曦儿的爱意,他觉得此时此刻的气氛真的是正正好,若有似无的情愫就在他们之间萦绕飘荡,暧昧的氛围让他低哑着开口了:“曦儿,在想什么?” 常曦闻言灿烂一笑,却是不无遗憾道:“我在想,等出了宫,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像宫里这等水准的膳食了。” 昭帝闻言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问:“出宫?出什么宫?” 常曦呢,她盼望了许久出宫的事儿,这不,肉身也换回来了,高家也得到应有的惩罚了,现在总该是兑现承诺,让她出宫过自己放荡不羁的生活了吧。 可昭帝这是?什么意思啊? 常曦就有点点不高兴鸟,她很仔细地提醒昭帝道:“皇上,你难道忘了吗?当初我们互换身体的时候,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我好好的扮演你的角色,不让其他人看出来,等到换回来的时候,你就要放我出宫的,你忘了吗?”她先是这么问了一下,紧接着不快道:“你不会是想反悔了吧!你别忘了,你可是皇帝!金口玉言不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你看,现在我们换回来了,高家老爹也顺利被关进天牢里进修了,我都在冷宫里住着了,也不指望今后在后宫有什么建树了,皇上就放我出宫好了。” 想到无数次幻想过出宫之后的场景,常曦不由笑道:“当然,皇上要是能给我几千两银子,几百亩良田,几百匹好布,外加一座院子,然后再送我一些珠宝首饰家具古董,小厮丫鬟什么的,就更好了。”她想着,还咧嘴笑了嘞! 她光顾沉浸在自己对自己未来的美好幻想中呢,哪里知道自己身边坐着的这位,每听她说一个字,脸就黑上一分,听到最后简直是忍无可忍了,那是豁然起身,一拍桌子,震怒道:“想离开皇宫!你休想!” 第79章 昭帝这一怒之下拍在桌子上的一掌不自觉就用上了内力,“啪”地一声,黄花梨木的桌子上拍出个深深地掌印来。 其实昭帝拍案而起的时候,常曦先是被唬了一跳,紧接着火气也跟着往上冒,哦,昭帝这明摆着是要反悔啊!他可是帝王,当初谁说的,皇帝吐出来的话那都是金口玉言,吃不回去的!如此想着,怒火轰轰烧地旺啊! 她也要拍案而起,她要跟昭帝好好理论理论金口玉言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可是呢,就在常曦准备跟昭帝怒目相对,要比昭帝拍桌子的声音更大地拍桌起来的时候,额,昭帝的手离开了这张黄花梨木,常曦沉默了一下下,她就是简单目测了一下那掌印的深度,她这张黄花梨木餐桌有个十公分的厚度,昭帝那一巴掌下去,在这张黄花梨木桌上给她拍出个两公分深掌印来,她也是呆过那具肉身的人,怎么她就没闹明白肉身里的内力呢? 于是,她抬起头,很是沉着冷静,有种进入高考考场的错觉,就见她面对即将暴走的昭帝,十分沉住气地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在桌子上拍掌印呢?这年头,像这么大一整块的黄花梨木已经很少能找到了。”说到这里,她又迅速低头看了一眼那掌印,神思瞬间飞了一下,奶奶的,这已经不是一张普通的黄花梨木桌了,这可是一张印有昭帝掌印的黄花梨木桌,这要扛出去,这得能卖多少钱啊?这要放现代,得在拍卖会上拍上天价了! 她又迅速抬头,对上昭帝还冒着火的双眼,脸不红气不喘地道:“皇上我们之间也没少打交道了,您也知道,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说道这里,还停了一下,而后极为认真一字一顿的强调:“我真的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当初她成了皇帝,也恪守昭帝的各项原则,勤勤勉勉努力做一个好皇帝,天天睡眠不足她有说过一个不字吗?后宫里她更是一个妞都没碰,反而多次险遭昭帝那些妞儿的黑手,事实证明,她真的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呢。 常曦这么想着,就十分严肃地对昭帝道:“凡事商量着来,总有解决的办法。” 昭帝听了常曦的话,反而冷静了下来,看着眼前这妮子面对着他侃侃而谈,给他摆事实说例证,一副她正在使用“缓兵之计”的模样,昭帝就开始觉得疼了,曦儿啊曦儿,她哪里知道,她先前那些不经意的话,让他冷静下来之后,一颗心就不停地往下坠,不停地坠,心底像无底洞,除了不停地下坠,好像再也无法安稳下来了,而那无底深渊是那么的冷,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开始发凉,开始颤抖,然后,他将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身体,像一代高高在上傲然的帝王。 他就这么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常曦,看着她说,等着她说完,心里头全是不安,全是惶然,他感觉她正在拿着一把刀,将他的心细细地划出伤口,慢慢地,那些血从那些细小的伤口流了出来,越来越多,一颗心就变的鲜血淋漓,流出的血太多了,心也就越来越冷了。 “你想要怎么解决?”昭帝的声音,很冷漠。 冷漠地让常曦感觉心底刺痛了一下,虽然早就知道等换回了肉身,昭帝就会恢复曾经高高在上的模样,可真看到这样的昭帝,她就觉得没来由的疼,疼个要死的疼。 真是的,大家好聚好散不好吗? 于是,常曦看着这样的昭帝,也不再去说一大堆没营养的废话了,也不绕着地球兜圈子了,她就沉默了一下,一双水眸对上昭帝深邃的让人看不透的眼神道:“我想要出宫。” 昭帝在背后的手狠狠地握紧在一起,他冷漠而强硬道:“绝无可能。” “这不公平,我们一开始说好的。”常曦认真道,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 “朕当初是答应了你,不过朕没说换回肉身之后什么时候让你出宫。” 常曦有点忍不住了,当初她就该将圣旨求到手里头:“当皇帝就可以食言而肥吗?” 昭帝看着常曦,指尖微颤,却是轻声地带着微微的讽意道:“是啊,谁叫朕是皇帝呢?” 常曦闻言涨红了脸,昭帝这厮开始给她耍赖皮了,她就不懂了,明明说好的事情,他为什么就不能放她离开呢?他是大晋国的皇帝,是大晋百姓的皇帝,是大晋后宫的皇帝,当皇帝,哪能当她常曦一个人的皇帝,她是真的不想像以前那样生活了,即使现在昭帝真的有把她培养成宠妃的架势。 可昭帝将来,不仅仅会有宠妃,他会有更多的各色各样的妃子,还会有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等高家彻底倒台,她常曦,成了个没有后台的宠妃时,就真的一辈子在这后宫之中等待昭帝垂怜下来的宠爱了。 她是真的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啊。 何况,有时候她想,幼澄会不会也在这个时空,她一辈子呆在皇宫里,是不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可能遗失在这个时空的幼澄呢?而如果不是她,幼澄现在一定过的很好吧。 幼澄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成了她穿越之后最大的心结。 所以,她是真的想要出宫去。 来喜跟着念澄窝在小厨房呢,这不,万岁爷一遇上咱们冷宫里的娘娘,就根本不用他在跟前伺候了,他当然落个轻松,给念澄拉两句家常,虽然他没有什么家常,然后话题就转到他还没吃饭上。 念澄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他权当没看到,万岁爷在娘娘跟前地位低下,连带着他来喜在这儿的地位也低到门槛之下。 “公公,你饿就饿了嘛,你直说,刚才你说那些不着边的话,我差点都睡着了。”念澄抱怨归抱怨,手脚麻利的给来喜下了一碗面,这火上还煨着羊肉汤,调羹是那两位御厨弄的,她只需要少弄点羊肉汤,就着下点面就行了。 不过,来喜“吸溜”一声,都不怎么用筷子,一口气吸着面条“嗖”就进嘴巴里了,砸吧砸吧嘴嘿嘿笑道:“现在这宫里头能吃到好东西的地儿,就是咱们娘娘这儿的小厨房了,念澄你手艺真不错,这面可真劲道。”说完就“吸呼呼、吸呼呼”大口吃了起来,大冷天的晚上,吃这么一碗羊肉面,可真是浑身上下爽透了。 这不,正吃爽着,突然就见念澄规矩地行礼了:“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来喜这不是嘴里还叼着面条呢,一回身就看见万岁爷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小厨房门口,那是冷冷地看他一眼后,道:“走,回宫。” 来喜呢,赶紧端着碗“咕咚咚”一口气连面带汤给吃下去了,三秒不到,放下碗就赶紧追已经向着冷宫门口走去的万岁爷了。 万岁爷在生气。 来喜跟在昭帝身后,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成这样了。 他琢磨着他得开口问问啊,哪里知道一张嘴,话还没说呢,“嗝”一声,羊肉面的饱嗝冒出来了,他是赶紧捂嘴啊。 昭帝瞥了他一眼,脚下没停,看着远方夜色中高高低低的宫殿剪影道:“宫里头的规矩,用膳只能八分饱,免得在主子们面前出虚恭,一旦当着朕的面出虚恭,按照宫里的规矩,倒是可以处以极刑。” 来喜一听,原本吃羊肉面出了一身热汗,刷地一声就凉透了,那是赶紧道:“万岁爷,奴才刚才不是出虚恭,奴才就是打了个嗝。” 昭帝冷哼了一声:“跟念澄那丫头在一块呆久了,倒是学会油嘴滑舌了,你原本要从下面出的气硬是被你从上面弄出来了,一样也是虚恭。” 这这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来喜苦着脸道:“是,奴才贪嘴了,奴才愿意领罚。” “哼。”这就是昭帝的回答。 来喜赶紧偷偷擦擦额头上的汗,一路小跑紧跟昭帝的脚步。 只不过等来喜一路小追着走时,昭帝的脚步反而放慢了,然后,停了下来,停在两边都是高高宫墙的长廊中,怔忪了半天,不由喃喃道:“曦儿是个喜欢自由的人。”曦儿行事很是随性,宫里头的规矩对她来说,一直都是很辛苦的吧。 “朕也不想束缚她,朕怕束缚她,她会不开心。” “可是朕不得不留住她,哪怕她不开心。” “要是她离开皇宫里,朕怎么办?她怎么这么狠心,就这么把朕丢在宫中,一点也不留恋吗?” “朕不能让她离开,朕不想这皇宫里,就剩下朕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真是自私,只想着自己快活。” “朕也是自私,不管她快活不快活,只想把她给留下。” …… 来喜拿着衣袖擦汗啊,他是真的汗,没想到高曦娘娘一心想要出宫去,而万岁爷,这是留不住也要强留啊。 他就不明白,万岁爷跟高娘娘到底在想什么,别扭什么,闹腾什么,不过,他还是在皇上对着夜空说了一堆之后,鼓起勇气上前道:“万岁爷,奴才觉着,这宫里头是不是该添小皇子了?” 第80章 万岁爷听了他的话,忽然转身目光极为冷寒地盯着自己,公公真是豁出去鸟啊,他是顶着万岁爷比这天还森冷的目光啊,栽着脑袋硬着头皮建议道:“难道万岁爷不觉得,高娘娘生下地小皇子必定聪明伶俐可爱至极吗?” 然后,来喜觉得万岁爷看向自己的目光好似带着震惊,过了一会儿,忽然就听到万岁爷豪迈地大笑起来了,好似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一般。 就听万岁爷心情极好地道:“来喜,你真是越来越机灵了。” 昭帝心里想呀,是的啊,皇家原本就皇嗣单薄,他那一代就他一个人,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站在最高位,称孤道寡的感觉异常的寒冷。 如此,他当然是希望自己能有一堆子嗣,他要是让曦儿一年为自己生一个,这挺着大肚子的曦儿能跑哪去啊,再说了,一窝小娃娃围着他奶声奶气地叫“父皇父皇”的感觉,昭帝微微侧头,嘴角翘地越来越高,还真不赖。 曦儿身边有了几个奶娃娃缠着,总不会再胡思乱想着要出宫吧,她总会心甘情愿的留在皇宫里的吧。 昭帝这么想着,顿时感觉堆积在自己心头的烦恼好似拨开云雾见青天了一般,这不,脚步顿了两下,就很自然的转身了。 来喜愣了一下,问道:“万岁爷,这是要去哪?” 昭帝心情好,虽然是狠狠瞪了来喜一眼,却是满脸笑意:“你这奴才,刚夸你机灵就来给朕犯糊涂了,当然是去就寝啊。” 就寝,难道不应该在乾元殿吗?这边可是冷宫的方向,看着万岁爷已然急匆匆向着冷宫走去,来喜忽然就癔症过来了,哎呦,他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瞧他这榆木脑袋,万岁爷这是要去给咱们宫里头添子嗣去了! 来喜就忍不住嘿嘿一笑,脚步轻快地跟着万岁爷往冷宫去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念澄还在小厨房,这不,瞪着来喜呢。 来喜就笑地暧昧:“咱们都是自家人,说那两家话太见外,公公我这会儿渴的很,就麻烦念澄姑姑给公公倒杯茶。” 念澄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不过还是去给坐在炉火前,抓一把花生剥着吃的来喜倒茶了。 来喜呢,坐在那儿边吃边感慨:“念澄啊,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要多小主子了。” 念澄闻言差点把茶壶给撂了,她吃惊地看着来喜:“你是说?” 来喜呢,美滋滋地点头:“嗯。” 念澄闻言也高兴啊,直接把手里泡好的茶给泼了出去。 “哎,我还没喝呢。”来喜不乐意了。 念澄倒是笑道:“刚才泼地是去年的龙井,等着,我去给你泡今年的祁门红茶。” 来喜闻言怔了一下,紧接着摇头:“呦呦,这小姑娘。” 昭帝蹑手蹑脚摸进屋的时候,常曦也就是把蜡烛给吹了,人在床上枕着胳膊想着该怎么顺顺当当把这宫给出了呢,哪知道昭帝就掀开床帐给摸上床了。 她先是吓了一跳,差点勇猛的出脚将昭帝给踹出去,只不过下一秒她就被昭帝给圈在怀里了,这家伙双臂搂地紧,让她动弹不得,而他身上奇南香的淡淡香味也萦绕在她周围的空气中。 说真的哈,她虽然在昭帝的肉身里呆了一段时间,也抱过自己的肉身,还亲过挠过,也摸过昭帝的肉身,洗澡的时候,昭帝会武,身材棒棒哒,她每次看见都觉得十分羞耻,又觉得很是壮观,想纯粹的欣赏,又不敢就这么毫无禁忌的打量,每次裸着都处在这种矛盾的情绪中,当然,她对昭帝的肉身认识还是十分深刻的,毕竟,她还被撸过…… 可不知道,就感觉跟现在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了,就是就是,她感觉自己作为纯女性而被纯男性气息包围住的那种不一样,他体温高,热腾腾的,她体温低,被他抱着就感觉很有安全感,很满足,然后,她就大方不起来了,很不自在了,再然后,臊红了脸,臊红了脖子,也可能,臊红了全身。 “你起来。”常曦挣扎了一下,不过她力气有限,挪不动昭帝:“你刚才不是走了吗?” “不起来。”昭帝的声音带着一点点黯哑,一点点耍赖,他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常曦的肩头,他在曦儿的肉身里时,对曦儿的身体掌握的简直令人发指,他故意加上一点点重量,压地常曦不得不微微侧头,而后,他每一次的呼吸都很自然的喷洒在曦儿敏感圆润的小耳珠上,那里真的很敏感,他都已经感觉到曦儿在他怀抱里微微颤栗了,他的声音就更低更魅惑了:“可我不是又回来了么?” 有时候女人跟男人之间就有这种奇快的转移方式,常曦是皇帝时,她完全将自己投注的一个男人的角色当中去鸟,她能放开胆子做当初是淑妃时不敢做的事情,而在调戏起昭帝这件事情上更是得心应手,如今她是常曦了,身份转换了,她就又回到了自己是个女人的完整心态中,她是怎么也不会主动调戏昭帝的哇! 所以,她就只能被昭帝调戏了…… 床头上的那些事,不是被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被西风压倒东风呗…… 这不,被昭帝这么搂着,被昭帝这么肆无忌惮地勾引着,常曦就有那么一点蒙了,心里头不由卧槽了一声,原来作为女人被调戏的感觉是这个样子的啊。 她全身火热火热的,脸更是烧成了绯红之色,她不由庆幸早把灯给灭了,要不被昭帝看见了她现在这副禁不起勾引的模样,指不定以为他自己魅力有多大呢。 可昭帝今天的目标很明确啊,他要搞定自家的宝贝,其实他早想这么做了,只不过先前是有心无力,这不,换回来之后,曦儿又病这么多天,他这事儿是一放再放。 如今终于撕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顿时就有了一种猛兽要出笼扑食了,积攒了多少年的水要开闸了,这天雷勾动地火也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你看昭帝他,他开始磨人了,他翻个身,压在了曦儿身上,他的双腿硬是挤到他家曦儿的双腿中间,他低低地说着话:“曦儿,曦儿啊,我好想你,好想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他沙哑低沉地喃喃,摩挲着常曦的唇瓣,轻啃常曦的嘴角,又含着那好似珍珠一般的耳垂轻轻吮着。 常曦被昭帝折腾的,开始细细地喘息了,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昭帝强势霸道的气息给包围了,可是不行啊,不可以啊,可她每次想要张口呼吸,准备说话拒绝时,昭帝就会准确无误的封住她想说的一切话,他连绵不断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势,让她的脑袋开始缺氧发蒙了,她感觉昭帝的气息开始乱了,而且越来越重了。 她感觉昭帝的手往她衣服里钻,然后他急急地离开自己的嘴唇,他用牙去咬她中衣的带子。 常曦呼吸凌乱,她双手去推昭帝,却换来更猛烈的攻势,她脑袋里已经被昭帝弄混沌了,可是她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她努力的吸着气,颤巍巍地道:“不可以,不可以,我月信来了。” 昭帝原本还在与中衣带子奋斗,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几乎是五秒之后,昭帝好似明白过来他家曦儿说了什么了,身体就完全僵直不动了,他的张开嘴,衣带从他口中滑落,他的眼神还带着浓浓的情/欲,却不敢信地问:“曦儿你刚才说什么?” 昭帝不再动她,她深呼吸了几次后,终于稍稍平静,全身依然处在被挑逗而起的滚烫之中,却赶紧回道:“皇上,今天不行,我月信来了,第二天。” 你他妈在逗我?此时此刻需要作者菌出来配画外音,昭帝此刻的内心是轰然崩塌的…… 他艰难地重复:“你月信来了,第二天。” 常曦点点头嗯了一声,跟昭帝讨论这事儿,让她有点臊得慌。 昭帝此时此刻真的很想把来喜揪出来打一顿,他这是要憋火气了呀,可他火气都可以冲天了呀,都可以冲天的火气憋下去该有多么困难啊。 所以,昭帝双臂撑了起来,就好似俯卧撑一般的姿势,而常曦就在他身下,他的双臂之间,他盯着他家曦儿,心里头各种狂乱,这种只能看却不能吃的感觉,这一刻,他领悟地极其深刻。 可常曦呢,她见昭帝半天不动了,就知道昭帝肯定不会动了,于是,她那股子臊得慌的劲头过去了,她开始找回自己的自在了,脸皮这种东西也跟着就回来了,在黑暗中与昭帝大眼对小眼三十秒后,她就无法继续对视下去,她就噗嗤一声笑了,调侃道:“皇上,你不挪一下吗?难道还想碧血洗银枪吗?” 碧血洗银枪?昭帝闻言脸都绿了,正准备翻身躺下时,又听见常曦邪恶的笑了一下,用指头轻轻戳了戳他的火气,还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啊,他家曦儿懂不懂什么叫作死啊! 第81章 昭帝的脸啊,刚才还绿着呢,一下子就又憋红了,这从上而下突然膨胀而来的,这是要爆炸呀这是! 可常曦她还没调侃完呢,她戳完之后还对昭帝戏谑道:“还是你想让我帮你撸一发?” 昭帝呢,听到这几个字眼后,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理智这下子顺理成章就崩了,那是憋红了眼咬着牙对常曦道:“多亏了曦儿提醒,那就麻烦曦儿了。” 说着,还真拿着他家曦儿的小手就这么给摸上去了,顿时,喟叹啊,满足啊,幸福啊,还有莫名其妙的生出来的感动,他感觉自己突然想流泪了,他这是苦心修炼了千年终于成精了啊!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常曦又急又臊的声音。 “我们是夫妻,本就应该坦诚相待。”是昭帝边喘息边答话。 “可我今天不方便,不舒服。”常曦恨极道,虽然当初她也被撸过,可她那是,迫!不!得!已! 昭帝包裹着他家曦儿柔软的小手呢,深吸一口气,吮着曦儿圆润的耳珠:“我现在,也不舒服,很不舒服,这里,这里,都不舒服。” 常曦脸红啊,那是臊的,以前的以前,在他们都还有底线在的时候,他高冷,她张狂,名义上的宠妃,实际上从未上过床,进宫破瓜的那位,是正儿八经的高曦,不是她常曦啊! 后来的后来,她是皇帝,他是宠妃,同床共枕中,亲上两口,摸上两把,额,还有后来被下药的那次,是她跟昭帝之间所有的床弟之事。 这是第一次,她作为一个女人,被作为男人的昭帝如此对待,她也不想害臊啊,可碰上了爱耍赖的昭帝,她开始招架不住了,她还想撑两下,可是,渐渐地还是器械投降…… “曦儿。”昭帝推推背对着他面朝里的常曦,“曦儿?”他轻轻晃晃她的肩膀,见她不动,他凑到她耳边,呼着热气悄声道:“生气了?” 她不是生气,她是臊的,昭帝厮这个混蛋,她手都酸了。 昭帝这个贱人,他灵机一动,就拿着戏本上的台词凑常曦耳边有板有眼地道:“小生在这里给姑娘赔罪了,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蒙姑娘不弃,就给小生一个机会,让小生好好伺候伺候姑娘,小生一定竭尽全力伺候姑娘到满意为止。” “哼。”常曦没动,鼻子里哼了一声,只觉得昭帝的变化真是越来越大了,以前多高冷的一个人,现在整个一臭流/氓。 昭帝呢,在常曦耳边好声好气哄了一大堆,说实话,这有了爱情的人,情话说起来实在太顺口了,他感觉自己就这么抱着曦儿,哄一晚上也不嫌累,他那些哄曦儿的词儿,真是好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啊! 完全都是情不自禁,全部都是发自肺腑。 可常曦呢,她困啊,她本来就处在容易疲惫的时间段,早上与昭帝的宫妃战斗了一场,晚上又与昭帝战斗了一场,她那个累啊,眼皮子在那儿打架呢,可昭帝呢,跟蚊子似的,在她耳边嗡嗡个不停。 常曦真是,怒了啊,怒了! 她是猛然转身,抓住昭帝的肩头,对准昭帝的额头,直接用头就撞上去了,还伴着她自己的怒吼:“睡觉!” 好嘛,这一下,瞬间就安静了,好像一下子就撞昏了过去似的,反正是没声了。 到了五更天的时候,来喜在窗户那儿弓着身子叫了:“万岁爷,该早朝了。” 昭帝第一时间就醒了,昨天兜兜转转半天,又折腾了一番,时间上有点晚,估计睡有两三个时辰,所以他蹑手蹑脚迈过常曦从床上下来,也不敢点灯,怕吵醒常曦了,摸着衣服准备悉悉索索穿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呢! 他记得,他昨天晚上明明是睡着边上的对吧,曦儿才是睡在里面的,他昨晚上是怎么睡着来着?嘶,额头有点疼,昨个晚上好像曦儿一头撞了过来,然后,然后,他怎么就记不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可他刚才,是从里面迈过曦儿出来的吧? 不会吧! 昭帝拿着衣服惊在了当场,一只手慢慢,慢慢地摸上了自己的,额,胸部,他刚摸上的瞬间,顿时就凌乱了,竟然,又回来了? “曦儿,曦儿。”昭帝百感交集地叫着常曦,他有点欲哭无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种事情怎么就发生在他们身上了?这到底是为什么?这还有没有道理可言了? 常曦还没完全醒过来,就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那儿轻声道:“曦儿,起来早朝了。” 或许是前一段时间被这么喊习惯了,她一听,稀里糊涂地还真就起身,打着哈欠,接过昭帝递过来的衣服,自个儿就穿起来了。 刚穿进去一个袖子,她就有点愣了,哎,不对啊,她早就回自个儿肉身上了,她起来早朝做什么呢? 可刚才,她明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额,常曦缓缓转身了,然后,一张熟悉的年轻美丽的容颜就出现在她眼前,常曦第一时间,先就呵呵,木木地笑了一下,眼角眉梢都没动。 紧接着,她一把把手中的穿了一只袖子的龙袍狠狠地扔到了地上,而后直接上脚跺了两下:“又玩我!还来!竟然还来!混蛋!”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在他们好不容易一起跌进了太湖之中,终于换回了自己的身体之后的某一个平凡无奇的早晨,是的,真的是一个平凡无奇的早晨,跟世界上每一个早晨都一样,侍卫们按时交接班,太阳照常从东边升起,朝臣们跟平常一样在九卿房里围着炉火东拉西扯等候上朝…… 可是,皇上换人了,冷宫里的娘娘也换人了。 上朝的时候,感觉最明显的就是所有的大臣们了,前几日,皇上深不见底的淡笑让他们心惊胆战,昨个儿皇上就在早朝上雷厉风行拿下了高长恭。 众朝臣几乎一夜未睡都在琢磨皇上接下来是不是要对高家那些党羽进行清洗和铲除,一个个的奏折上都脱离不了这些内容。 可这会儿,他们的皇帝陛下,带着温暖和煦如同朝阳一般的笑容,在看向他们的眼神时,带着像之前一段时间里的鼓励,这让所有的朝臣在震惊之余,突然就想喜极而泣了,他们和蔼可亲的皇帝陛下终于又回来了。 昭帝很自觉地在那儿喝着糖水荷包蛋,小口小口喝,动作精致优雅,像一副完美的仕女图。 念幼念澄都在房间里收拾,念澄倒是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来喜昨天吃了小厨房多少东西,别以为她没看见,来喜临走的时候还摸了云片糕塞袖子里了。 念幼只是偶尔会接念澄一句话。 他就懒洋洋地十分消停地在那儿喝糖水,黑糖水很甜,他虽然已经吃过几回了,还是觉得这种甜,让他很难接受,不过一想到是为了曦儿的身体好,他吃起来,就好似享受一般了。 他这会儿很闲,闲地让他想起早上曦儿踩龙袍的情景,曦儿对龙袍的举动,已经算是对天子的大不敬了,可他,很能理解这种即将要抓狂的感觉,等曦儿冷静了,她就分析道:“等等,这事儿有迹可循。” 不过,来不及说什么,曦儿就在来喜的催促声中上朝去了。 他已经猜到了曦儿说的有迹可循是什么了,他与曦儿第一次互换身体,是一同流血受伤,他与曦儿第二次互换身体是一同掉进了太湖,他与曦儿第三次互换身体,是脑袋碰了脑袋…… 如果真的是他与曦儿想的那样,是不是就代表他与曦儿之间的灵魂有共通之处,所以才能如此转换?是不是说他只要与曦儿一同受伤,就有可能再次把身体给换回来? 虽然是假设,但昭帝已经有八成的把握的确是这样了,现在需要等的就是曦儿下朝回来,他们在一起试试看。 不过,昭帝微微眯上了双眼,他暂时不想给曦儿换回来,除非曦儿打消了出宫的念头,收回她自己说的那些要求出宫的言论,当然,看曦儿的情景,昭帝也知道这是一场硬仗,没有硝烟的硬仗! “娘娘要去冷宫?”沉香有些惊讶,不知道自家娘娘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决定,不由劝道:“娘娘,昨个夏语菡去的时候就被高曦给打了出去,娘娘这个时候去,岂不是。”她有些说不下去,她就觉得是不是有点自讨苦吃,高曦虽然被打入冷宫,高长恭则被关进了天牢,可高曦一贯的威风还在,否则也不会将夏语菡打了出去,而夏语菡照样拿高曦没辙。 宫里头不知道多少人都盯着冷宫呢,这会儿去冷宫,不管发生了什么,岂不是都会让后宫里的人诟病笑话? 魏青筠准备了一些精致的糕点放进食盒中,她没有看沉香道:“我不是去她面前耍威风,我只是去看看她。” “娘娘,你怎么糊涂了,陷害她,让她被打入冷宫的,不正是娘娘吗?娘娘就算是去看她,可高曦能咽下去这口气吗?娘娘何必去冷宫沾这一身腥呢?”沉香有点急。 第82章 魏青筠却是抬头对个小宫女道:“去库房把本宫那件狐裘拿出来。” “娘娘!”沉香急地都有点想哭了,她家娘娘,她家娘娘现在,好像对一切都不在乎了。 魏青筠缓缓走在去冷宫的长廊,两边都是高高的宫墙,她不禁微微眯了眼,看了看不怎么暖和的太阳,她身后跟着沉香,还有两名提着盒子的小宫女。 她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见过太阳了,没想到今日的太阳和她一样,看起来这么虚弱不堪,好像要过不去这个冬天一样。 她走地不快,像是欣赏这无边的宫墙上头的风景一样,沉香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沉香看着魏青筠的模样,没来由的心酸、心疼,咬紧了下唇没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来。 一直到了冷宫门口,她站在那儿,抬头看着,冷宫不叫冷宫,冷宫叫清秋苑,她想,这个名字,是否取自深院锁清秋,给冷宫起这样一个名字的人,是不是也尝尽了深宫寂寞。 可隐隐地,她听到那紧锁的宫门中传出来的欢笑声,她不由回过神,眼睑微敛,轻轻一笑,突然觉得,高曦不管在什么地方,好像都不懂得什么叫做寂寞。 昭帝半眯着眼看着魏青筠,她脸色依然青白憔悴着,示意着宫人将她带来的饭菜摆在了桌上,一直到菜色全部布好之后,她点点头,沉香就沉默着带着宫女们退了出去。 念澄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魏青筠,尽管自家娘娘已经示意她跟着下去,可是她就是有点不情愿,还是念幼硬拉着她,把她给拽了出去。 一直等所有人离开,宫门也被带上后,魏青筠的目光落在小火炉上的青花玲珑温酒壶上,轻轻道:“高曦,你放心,所有的饭菜都没有毒,酒里也没有,我这次来,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聊聊天而已。” 昭帝冰凉地看着魏青筠,眼神微微眯起。 魏青筠的目光转向他,却是忽然一笑,却不似曾经的明媚骄人,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黯淡:“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神情,跟皇上如出一辙,到底是皇上的身边人,我来了这里才明白,只要有你在,就没有所谓的冷宫。”而她所在的地方,才能被称作冷宫的吧。 魏青筠提起温好的酒,斟好了两杯酒,然后放下酒壶,双手将其中一杯放在了昭帝面前,自己却是一只手捏着酒杯,轻轻地喝了一口:“我知道你不会喝我带来的酒,我也不会勉强你喝,我找你,是我突然发现,整个宫里头,这酒,我只愿与你在一起喝。”她微微顿了顿,神情有些恍惚道:“我们两个真的很有缘分,曾经我是名满京城的才女,你是名动京师的野丫头,我们是同一天进的宫,可那天晚上皇上去找的是你。” 她笑了一声,道:“从小我就知道高家是要倒台的,迟早要倒台的,所以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对手,因为我一直觉得你不够格,你当上淑妃了又怎样,得了皇上的宠又怎样,我一直以为皇上受了夏语菡的蒙蔽,喜欢那朵假莲花。” 昭帝听到这里,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是因为曾经对后宫一点都不上心的缘故,一心想着励精图治壮大大晋,加上当时以为夏语菡很单纯很简单,让人不费心,所以劳累了一天之后,在夏语菡那里让他觉得很放松,所以心思一动,自私的想给自己营造平凡简单的乐园,不过现在想想,自己当初的眼睛一定被狗屎糊住了,原来满后宫的人都知道夏语菡是什么样子,曦儿知道,魏青筠知道,竟然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现在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脸面上十分地挂不住,也更加悔恨觉得对不起他家曦儿。 魏青筠还在轻声娓娓道来,她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我也一直以为皇上是因为高家的缘故,所以给你一个宠妃的名义,让你在后宫中举步维艰,不过,你过的很好,或许就是因为你过的很好,所以才让皇上刮目相看了,所以现在皇上对你动情了。” 昭帝的眸光倏然变地更加寒冷,可魏青筠见了却笑了,她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地快了,被呛地咳嗽了几声,呛出了眼泪:“高曦你不用这样看我,如果不是皇上对你动情,夏语菡又怎么会找上我来陷害你。” 她说到这里,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一口气喝了三杯酒后,才满嘴苦涩地道:“高曦,我从来都不屑于背后那些小人伎俩,从进宫到现在,多少人对你出手,只有我从来没有,可是,我没想到,夏语菡那个贱人,她竟然胆大包天敢暗中算计我!” 昭帝听了魏青筠的话,忽而若有所思,他伸手握住了魏青筠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喝:“你醉了。” “我没有,我没有醉。”魏青筠看向了昭帝,眼泪突然从她眼睛里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而下:“高曦,我知道你们高家要倒台了,你再也不会是淑妃了,这冷宫里再热闹,也终究是要守着寂寞过一辈子,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我可以相信你。” 魏青筠突然反手抓住了昭帝纤细的手腕,她的力气很大,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她的眼神充满了恨意交织着悲痛地道:“我没有怀孕,我没有孩子。” “什么!”昭帝惊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心里头瞬间好似翻江倒海一般,亲耳听到魏青筠说这些,让他感觉到昏天地暗了一般,他脸色铁青,神情极为可怕,好像随时就会把魏青筠撕裂了一样。 魏青筠却好似喝多了一样,她眼泪不断的下掉:“高曦,我不屑于对付你,可有人把你看的比我更重,竟然通过设计我,再来设计你。”她的神情也变得阴暗起来:“凭什么,凭什么要用我的孩子来对付你。” 昭帝双目通红咬牙切齿:“是夏语菡。”他突然伸手捏住了魏青筠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魏青筠:“你和她都一样的该死!” 魏青筠呵呵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可是高曦,你知道了又怎样,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她将昭帝的手扒了下来:“这后宫,不再是你高曦的,也不会是我魏青筠的。”她沉默了一下,她没有对高曦说,她已经被左相大人抛弃了,尽管左相大人没有对她说,但她已经从其他渠道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她的父亲,左相大人他将要送自己的妹妹进宫,那一刻,她才突然明白红颜易老四个字是多么让人悲痛。 她喝了一杯酒后,出了一会儿神,回过头看到高曦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阴暗可怕,她却不在意地道:“高曦,傻高曦,不可一世的傻高曦,呵呵。”她晃着酒杯,忽然一本正经道:“我来替你报仇吧。”而后,她又晃晃头:“不对,是帮我们报仇,我正在实行一个计划。”她凑近了昭帝,压低了声音道:“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说完,她咯咯笑了起来,好像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样,她很开心地举起酒杯:“我们提前庆祝一下,高曦,等你知道了,你一定会感谢我的,我们两个人比起来,还是我魏青筠更有厉害。” 魏青筠是醉醺醺被沉香她们喊了轿子抬走的,昭帝没有碰一下酒,桌上的菜也没有任何人动过,唯有酒壶,空荡荡的,全都被魏青筠喝了下去,她没有发酒疯,喝多了之后就不再说话,一个人怔愣着眼睛默默流泪,醉地狠了,反而趴桌上睡着了。 昭帝现在想把夏语菡给掐死,他神情都有些扭曲了,双手也微微颤抖,一瞥眼就看见了魏青筠带来的那件狐裘,他一拍桌子:“来人啊!摆驾漪兰殿!” “娘娘,属下不能让娘娘离开冷宫。”冷宫周边的侍卫全部都在宫门口,侍卫头头不卑不亢地抱拳对昭帝道。 昭帝怒归怒,也知道这些侍卫是职责所在,他尽量平心静气道:“皇上只说把本宫打入冷宫,并未提起过不准本宫离开冷宫吧。” 那侍卫头头对眼前这位娘娘的狡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道冷宫不就包含了终身禁足的意思吗? 昭帝又眯起了双眼:“难道皇上不是对你说,让你好好保护本宫吗?” 额,皇上说的话,娘娘怎么知道,侍卫头头连忙称是。 “皇上可曾对你说过,不准本宫出去?” “不曾。” “皇上可有对你说过任何限制本宫的话?” 侍卫头头冷汗直冒啊,怎么皇上对他说的话,娘娘都知道啊,他恭谨地垂首抱拳:“不曾。” “那你还要拦着本宫吗?”昭帝怒道。 侍卫头头沉默了半晌,终于带着其他侍卫退到两边,自己却道:“皇上说过让卑职保护娘娘,娘娘如果执意要离开冷宫,就请娘娘让卑职跟随在左右。” 昭帝闻言点头,道:“那还等什么,走吧。” 第83章 昭帝闯进漪兰殿的时候,对的,是闯进,那是一路甩开步子地走啊,跟着过来的侍卫们看曾经的淑妃娘娘走起路来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姿态,反而有股说不出的威势时,忽然就想起来曾经听说过的事情,刚入冬那会儿,西山狩猎,不正是这位娘娘英姿勃发替皇上射出了正中靶心的一箭,想到这里了,越发不敢多说什么,那是“哗哗哗”整齐如一地跟着昭帝的身后,这么一来,气势就更加惊人了。 就连跟着过来的念幼念澄也觉得在这样的气氛下,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如此,进入漪兰殿的速度也快,快地让殿里的太监宫女都没反应过来,那是长驱直入啊,夏语菡正喝着下午茶,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定然让高曦永不能翻身时,忽然就看见高曦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那是吓了一大跳,几乎是蹦起来连着步子退到了屋子角落,青葱手指着昭帝惊喝道:“你怎么进来的!”随即又想到了高曦明明在冷宫,那是震惊地瞪着昭帝:“你,你怎么出来的?” 昭帝却是一步一步向夏语菡走了过去,他一步一步地走,每一步都让夏语菡惊慌,看着夏语菡那副慌慌张张的样子,他眼神中闪过厌恶,却是讽刺道:“本宫想去什么地方,没人能够拦得住。” 说的身后跟进来的侍卫们汗颜啊。 “娘娘!”素绢见形势不对,也带了宫里头的太监宫女涌进来,只不过人在门口就被念幼念澄给堵上了,她们不知道萱昭仪来冷宫里对自家娘娘说了什么,但她们却都知道,此次娘娘会被打入冷宫,跟夏语菡有着直接的关系,她们家娘娘真是发了怒要找夏语菡麻烦,她们是二话不说就要站出来给她们家娘娘当帮手。 “高曦,你私自出冷宫,难道不怕皇上降罪吗?”夏语菡强自镇定,退后了几步,等背撞到了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才停下了脚步。 可昭帝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一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女人设计了一切时,昭帝赤红了双眼,遏制不住一把掐住了夏语菡雪白的颈项。 昭帝出手太快了,夏语菡事先也没预料到高曦竟然直接掐住了自己脖子,她也没想到高曦的力气竟然这么大,她感觉到高曦的手在自己脖子上一点一点收紧,她突然就害怕了,双手握住高曦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不停地打,声音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的:“放,放开,放手。” 她比高曦娇小太多了,高曦这样掐着她的脖子,还有往上提的趋势,以至于她不得不仰着脑袋,反而使不上劲来,连挣扎都显得很无力。 素绢隔着众侍卫还是看到夏语菡被昭帝掐住脖子的模样,她又怕又急道:“来人啊,来人啊,都给我冲进去救娘娘!” 素绢率先冲出去与念澄扭打到了一起,念澄跟着自家娘娘气势上正足的很呢,一出手就抓住了素绢的头发,那是死命地抓着不松手,素绢尖叫着,举起双手就去抓念澄,没抓到脸,倒是给念澄的手腕上划拉出一条血痕来。 念幼见状也过来帮念澄,提着宫裙,狠狠地踹了素绢几脚,素绢领过来的其他宫女太监就往里面挤着冲。 侍卫头头,真的很头大,皇上的确说过让他保护冷宫里这位娘娘的安全,不就因此被这位娘娘掐住了话头,才跟到了这里来,如今皇上的话音儿还在耳边回荡呢,他怎么能让这些人伤了冷宫这位娘娘呢。 可这情景,他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了,总之,硬着头皮出来挡着,不管冷宫里娘娘做什么都成,只要不伤着娘娘她自己就成。 侍卫头头原本的意思是,拦着不让这个殿里头的宫女太监靠近冷宫里的娘娘,谁知道这漪兰殿的小宫女们也不是省油的灯,碰到这些侍卫,可着劲地又抓又挠,最前面那个侍卫上去脸上就被某个宫女在脸上挠出五道血痕来,那是火辣辣地疼啊!这些太监也孬的很,踢脚就踹他们这些侍卫的弱点,他们又不是练金钟罩铁布衫出身,这弱点是实实在在的很弱很弱的点。 于是,相冲的瞬间,他们这些带刀侍卫只是防守竟然节节退后了,侍卫头头真是看不下去了,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这些侍卫的脸还往哪搁啊! 于是,侍卫头头很是冷静的命令道:“动手。” 虽然开口说动手了,但这些宫女太监到底是漪兰殿的人,侍卫们还是没下重手,以至于转眼就演变成了一场混战。 额,这场面可真叫一个混乱啊,这叫什么来着,这就叫打群架吧? 常曦带着来喜到漪兰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打群架的场景啊,咱不知道先前是什么景象,反正她来的时候,这都打到院子里了,你看念澄紧抓着素绢的头发,素绢尖叫着又是踢腿,又是挥舞着双手乱抓乱挠,让念幼都近不得身。 有的太监被侍卫打趴在了地上拳打脚踢地揍着,有的侍卫被宫女们抓挠着躲也不是打也不是,还有侍卫抱着下面忍不住嗷嗷叫着,疼的眼泪往外飞…… 也不知道是谁看见了常曦,突然惊叫出了一声:“皇上来了!” 顿时,所有人开始收手,一个个吓得软了脚地跪在了地上,当着皇上的面打架,谁知道他们接下来会是怎样了。 只不过跪也是有讲究的,漪兰殿的太监宫女都跪在西边,侍卫们都跪在东边,泾渭分明的很。 念澄松开手的瞬间,念幼上去一脚把素绢踹开了去,素绢原本整齐的鬓发早被念澄给拽成鸟窝了,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跪了下来。 常曦是看都没看,就从她面前走了过去,来到室内,常曦就被吓了一跳,就见昭帝扼住夏语菡的脖子,夏语菡一张脸都由红憋成紫了,被昭帝掐的哪还能出声儿啊,就在那儿不停地翻白眼呢。 来喜特自觉的守在门口呢,那是一瞥眼就看见念澄手臂上被素绢抓出来的几道血痕,尺长啊,还渗着血珠子,来喜看着都觉得疼,他这不是拿念幼念澄都当自己人么,那是转眼怒瞪素绢:“嘿,我说,你这丫头片子,下起手来还真心狠手辣啊!” 那是边说边将拂尘别后腰上,一副要捋起袖子替念澄出气的模样。 只不过,素绢还没回话,念澄就特不领情的开口了:“哼,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一点都没吃亏的!” 说的来喜都没法出手了,只能对着素绢哼了一声:“下回可别落在公公的手里,否则公公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外面的局势是稳定了,常曦还在里面看夏语菡翻白眼,她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反正就是去了冷宫,齐嬷嬷就在门口一脸担心的张望着呢,一见她,那是跟倒豆子似的,赶紧让她往漪兰殿这边来,就怕出什么事儿喽。 不过,为了自己的名誉着想,总不能任由昭帝把夏语菡给掐死吧,她小心翼翼友情提醒了一下昭帝:“那个,她好像快晕过去了。” 昭帝听到她的话,倒是缓缓松开了夏语菡的脖子,夏语菡直接靠着墙滑坐到了地上,双手摸着脖子,连着吸了几口气都吸了半截,好像喉咙那儿堵着吸不上来的样子,而后就是她猛然抽气的声响,这才开始大口喘气。 常曦赶忙问昭帝:“没事吧?”怎么突然跟着了魔一样跑这儿来要掐死夏语菡了?夏语菡到底又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让昭帝知道了。 昭帝没想到他家曦儿会来这儿,对于如今的夏语菡,昭帝是除了厌恶还是厌恶,一想到整个后宫被夏语菡搅和的鸡犬不宁,甚至心机深沉先是设计魏青筠假孕,又借机设计曦儿,有这样的心机,他当初的眼睛到底是怎么长的,会以为她是个单纯的姑娘。 发泄完心中的怒气之中,整个人轻松了一些,可这些事情,终究让昭帝感觉累,很累,却不由想到当初曦儿说要出宫时,说她累了,不想斗了。 昭帝心中涩然,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却是无比愧疚地握住了常曦的小手:“对不起。”停了一下,又道了一遍:“对不起。” 常曦就是这么牵着昭帝回的冷宫,手牵手,好朋友嘛。 至于今天的漪兰殿群架事件,她当然是叫来了其他的侍卫,异常强硬地处理漪兰殿的宫女太监,打个二三十大板都是轻的,并且将夏语菡禁足在漪兰殿中,没说期限。 只不过,这件事情传出来,那就是夏语菡,失宠了。 至于念幼念澄还有守护冷宫的侍卫,常曦哼了一声:“回冷宫再收拾你们。”回去的路上确实越想越气,昭帝这厮用了她的肉身,就特别肆无忌惮啊,你看看你看看,都惹出的什么事儿,哪个宫妃不顾矜持领着一帮人打群架来着?没有吧! 女人的战争跟男人的战争是不一样的好伐! 昭帝不懂就算了,怎么能四处败坏她为数不多的名声呢? 第84章 昭帝乖乖地跟随着常曦的脚步回冷宫,念幼念澄跟在后面垂着头噤着声,后面侍卫头头也夹着尾巴不敢说一句话,闹了这么一出来,侍卫头头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还不知道皇上要怎么处罚他,心中那是悔恨交加啊,他当初就该把冷宫这位娘娘给拦住,他要狠狠心给拦住了,不就没后面的事儿了,可现在,他哭丧着一张脸,唉,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来喜没跟来,他留在漪兰殿处理那些宫女太监,顺便展现一下一代公公的雄风,哦呵呵呵呵! 昭帝呢,思绪纷飞啊。 经过今天的事情,他突然隐隐意识到曦儿为什么想出宫,这后宫在他有意无意的漠视之下,变成了现在的乌烟瘴气,他一想到曦儿曾经被他这么冷漠的推出去,心中就一阵阵的抽疼,是愧疚的疼,是心疼的疼,正因为如此,他更无法放开曦儿的手让她出宫去,他想用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去弥补曦儿! 微微垂下头,眼神自然而然落在曦儿牵着他的手上,天很冷,曦儿的手却很暖,是的,他真的很想和曦儿牵着手,一路到白头,真的很想。 常曦呢,她琢磨着怎么和昭帝说说,怎么昭帝以前提醒她的皇家风范啊、皇家体面啊,到了昭帝自个儿这儿就这么不顶用,还有,昭帝怎么能用她的肉身,在后宫作出打群架这等泼妇行为! 呃呃呃,她头疼啊,怎么说她在后宫也曾经经营了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神圣形象,后宫那些小妃子们听到她要来都赶紧绕道走,其他人在她面前更是想放屁都得夹紧了,是,她现在因为昭帝的缘故被后宫那些女人们给搞进冷宫了,威风比起当年是呈减法一路下滑,已经滑到让后宫有些妹纸是一厢情愿的以为可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这些人知不知道,她都不屑于跟她们斗,她可是马上就要出宫的人了,谁跟她们这些困兽们一般见识啊! 不过,常曦仰头叹气啊,昭帝他看不开啊,她不过是出宫而已,他都不准,难不成是最近这段时间觉得她知道皇室秘辛太多了?不过昭帝也没什么值得万人称颂的秘密吧?需要这么防着她吗? 看看,昭帝与常曦的思维压根不在一条线上,唉唉唉,这可怎么办好捏? 回了冷宫,常曦吩咐宫人们给昭帝打热水泡脚,她倒是坐在桌边上,边看昭帝泡脚,边抠着瓜子吃,很随意地问道:“说吧,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齐嬷嬷说,快晌午那会儿魏青筠来过,等魏青筠前脚走,皇上你后脚就去夏语菡那儿了。” 昭帝定定地看着他家曦儿,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突然害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曦儿知道了,只会让她更加坚定离开自己的信念。 常曦低头抠着瓜子,见昭帝没出声,抬头见他好似在出神,那一瞬间的神情,好似一些迷惘的难过,这让她突然也跟着有点难过起来。 甩甩头,这情绪果然是会传染的,不想被这种负面情绪纠缠,常曦站了起来,走到昭帝面前,特别爷们的拍拍昭帝的肩膀安慰道:“皇上,天下乌鸦一般黑,哪朝哪代都有点破事儿,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再说了,和乐融融多没意思,有争有斗才能保持进步嘛。” “不。”昭帝摇摇头,他抬起头,水盈盈的双目充满了感情地看向了常曦:“曦儿,大晋的后宫如此冷清难道你从没疑问吗?” 常曦奇怪地看着昭帝,怎么突然扯到这儿了,她还是点点头:“没什么疑问啊,先帝归天后,他的妃子们全部出家了不是吗?后宫一个人都没留,所以显得很冷清呗,要不经过皇上您的努力,这后宫指不定都荒了呢。” “不是。”昭帝摇摇头,他回忆了一下,忽然苦涩的一笑:“父皇的那些妃子们,并非是在父皇龙御归天之后出的家,而是在母后去世之后,父皇不顾朝臣的反对,将她们全部送去出家。” 常曦闻言吃惊不小:“我明明看过记载,上面明明写的是。” 昭帝点点头:“不错,史官的记载,算是父皇对朝臣们的让步,让那些妃子娘家不会太难看,实际上,我还在襁褓之中,母后就辞世而去了,曦儿,我没有任何兄弟姐妹,父皇只有我这么一个皇子,自然也由我来继承皇位。”他曾经不懂,为什么父皇愿意在余生甘愿一个人在这孤零零的皇宫中,父皇只会沉默的陪着他读书、练剑,偶尔会在月明时,独自坐在母后曾经住的宫殿台阶上,一杯一杯的喝酒,神情怅然、落寞…… 可他现在突然就明白了,如果他失去了曦儿,他要这后宫做什么呢?曦儿不会喜欢这样的后宫,他自然也不会留着,他恐怕也会像自己的父皇一样,在深夜里思念成疾辗转难眠,拎着一壶酒,就坐在栖鸾殿冰冷的台阶上,对着清冷的月亮,静静的懊悔,静静的想念。 “那个,皇上,你说这个的意思是?”难不成跟他今天去漪兰殿打群架有关系? 昭帝握住常曦的双手,他盯着常曦的双眼,极为认真地一字一顿道:“曦儿,我不是父皇,我比他明白的早,我喜欢你,所以,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绝对不会!” 不知道是不是昭帝的神情太认真了,还是昭帝对她突如其来的告白,她感觉心口慌地不得了,她用力抽回手,眼神乱飘着退后了几步,还哈哈干笑了两声打破这怪到了极点的气氛:“那个,皇上,我去给你煮碗姜糖水,你等着啊。”说完,竟然落荒而逃了。 昭帝看着曦儿急匆匆逃走的背影,他与曦儿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不信她对他会没有任何感情,他不会放手的,他绝对不会让她离开自己身边的。 只不过,昭帝的神情忽然一凝,在这之前,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解决,假怀孕,真陷害,昭帝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那些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的人,最好已经准备好迎接他的到来。 “哎哎哎,你害臊什么啊,常曦?”常曦出来后,忍不住拍拍脸,你说这事儿怎么这么奇怪,在昭帝一本正经的眼神之下,她的心竟然到现在还杂乱无章的跳着撒,她都忍不住捶胸口了:“乱蹦什么啊!就这么经不起撩拨?”从幼儿园起,咱可就没少被人表白,怎么现在被女儿身的昭帝给弄的,这叫什么,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你才是春水,你们全家都是春水! 常曦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刚才昭帝无比认真的眼神,那个烫挖,烫着她心口了,这会儿都不敢用脑袋想,一想就是那眼神,不行不行,她可不能就这么被昭帝给撩拨了,耽误了她的出宫大计,想到这儿,她深呼吸了两次,让心口稍稍平息。 刚才那一瞬,她想明白了,要是昭帝不下旨让送她出宫的话,她就只好自己行动了,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肉身给换回来,再把她积攒的那些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当然还有她收集了无数的昭帝小字给打包好。 昭帝不放手,她难道不会来个远走高飞吗? 呼,常曦吐了一口气,嗯,暂时就这么定吧。 来喜觉得这事儿透着点古怪啊,昨个皇上上朝的时候还充满和煦温暖,怎么今个儿又成了让人看不透的胆战心惊了,来喜觉得皇上最近越来越喜怒无常了,伺候人也是们手艺活啊,这大晋第一公公不好当吶。 这不,战战兢兢伺候了两天,发现和煦温暖的万岁爷暂时可能不会出现了,其实不管是哪样的万岁爷,只要保持一个状态,咱都知道怎么伺候。 昭帝一个人静静在勤政殿里批阅奏折的时候,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阵波动,昭帝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的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手中奏折道:“出来吧。” 一道黑影出现在勤政殿中,他单膝跪地道:“属下参见皇上。” “免礼,说说看都查了什么。”昭帝微眯了双眼,放下奏折,目光看向了跪在勤政殿中央的暗卫头领。 暗卫头领起身双手端着一卷纸张,躬身呈放到昭帝的龙案上,昭帝将那卷着的纸张打开,一连看到了几个人的名字,包括他们的现在职位,老家,以及家中上下的人口数。 往下看时,忽然看到夏语菡三个字,而记录这三个字的原因,竟然是一名名叫方景云的太医,这名太医是太医院最为年轻的御医,上面写的很清楚,方景云,最擅妇人之病。 “方太医,本宫让你办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回娘娘的话,下官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一一办好了。” 第85章 “方太医,你做的很好,本宫十分满意,你放心,本宫答应过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谢娘娘。” 方景云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果去太医院问,恐怕人人都会说方太医是位非常好的人,好像只要你需要帮忙,方太医就总能出现在你身边,他话很少,在太医院几乎很少听见他说话,但人却很细心温柔,总是默默地就将事情做的井井有条,他真的很安静,如果不是在细心的筛选中药,就是在一边认真的读书,很年轻,很本分,太医院大大小小的,不论是院首、太医、药童都很喜欢与他相处。 一个人如果能做到人人称颂,要么,他真的是一位圣人,要么,就是隐藏地太深。 方景云很年轻,他今年刚刚二十岁,他刚进太医院的时候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听说他是前太医院院首的弟子,所以刚进宫的时候,太医们对他有几分不屑一顾,裙带关系总是让人很不舒服。 只是,渐渐地,他开始在太医院闪光了,就像天空中漫天的星星一样,他开始闪烁自己微弱的光芒,就是这份光芒也让太医们惊叹,他对药理的把握让太医们捋着胡子不住声地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很多太医都十分自负,但方景云温和建议却能让他们轻易地改变自己的药方。 是一个很容易就让人卸下心房接受的人不是吗? 陈太医垂着脑袋垂着手躬身在勤政殿上,老老实实的回想关于方景云所有的事情,而后再事无巨细排列的清清楚楚来说给皇上听,他不知道方景云怎么让皇上注意到了,一个年轻的太医能被皇上注意到,岂不是平步青云的征兆? 陈太医小心谨慎的用着措辞,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什么,他最近每天回去都有面壁思过,就是在太医院值夜班,他也会将面壁思过进行到底。 他连抬头看皇上一眼都不敢,只觉得整个勤政殿的气氛沉闷压抑,好像就他一个人在絮絮叨叨说着话一样。 也不知道说了多长时间,嗓子都有些冒烟了,吞咽了几下干吐沫,想想似乎也没什么遗漏,赶紧说了结束语,等候皇上垂询了。 “方景云深知药理?”皇上的声音很冷清,没有太大的高低起伏,听不出来皇上的喜怒哀乐。 “回皇上的话,是。” “他最擅妇人之病?” 陈太医听到皇上问,赶紧回道:“是,张太医有几回给娘娘们问诊,回来还专门听了方太医的建议,改了几处药方,据说效果十分好。” “哼。”昭帝冷笑了几声,龙案上铺地那张纸上,写的很清楚,方景云少年时与夏语菡做过邻居,邻居啊,昭帝面色微冷,手指头轻叩了两下桌面,又是一对青梅竹马?又是一对苦恋的戏码? 方景云在自己房间里洗干净了手,他有轻微的洁癖,所以很喜欢洗手。 心理学上说,洗手这个简单的动作足以让人们对自己做出的决定感到心安理得,做出艰难抉择之后立即洗手的人比不洗手的人更加快乐,而且,洗手,能让人洗掉不愉快和失败感。 方景云并不懂得什么心理学,他只是觉得洗手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美好事情,他的手指白皙洁净,指节分明有力,每次洗手时看到自己这么一双手,他都会觉得从这双手里做出来的事情,一定会是天衣无缝万无一失。 用手巾将自己的双手缓缓擦干净时简直是一种享受,看着自己洗过之后水嫩的手指,感觉自己刚刚像举行了一场神圣的仪式一般。 他仔细擦着手指时,不由微微蹙眉,他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他想到找上他的人,他不禁有些沮丧,明明可以做的很完美,却好像总是留下蛛丝马迹。 这样的感觉,实在让心里难受的紧。 却是在正想着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他看到来人的时候心里突了一下,却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好似早料到了这一刻一样,他微笑着起身,身体微微向前倾,显得很尊重眼前的人,他问道:“原来是来喜公公,不知公公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说实话,方景云这个人第一眼看见很难让人对他产生不好的感觉,他太温和了,也太容易融入周边的环境了,所以一眼望去时,他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来喜就是这么感觉的,可来喜多精一个人儿,何况是在皇上与高娘娘的轮番玩弄之下,来喜也完全脱离了一般人这个行列,所以,第一眼看见方景云时,他觉得眼前这个太医看着可真顺眼,连说话的声音都让人听着十分舒服,可很快,来喜就觉得不舒服了,因为眼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太舒服,所以他就不舒服了。 “你就是方景云?”来喜的样子挺欠扁的,他皱着脸,仰着脑袋,用鼻孔看方景云。 方景云看见来喜的样子,稍稍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原状,他垂下头温和道:“是,下官正是方景云。” “很好。”来喜扫量了方景云一眼,他左手拿着拂尘,右手一挥,有三分冷酷的样子:“带走。” 登时,从门外闯进来两名人高马大的侍卫,直接将方景云架了起来往外走。 方景云却不见的慌张,好似无奈的笑了一下:“公公这是何意?” 来喜冷笑一声,向高处一拱手道:“这都是万岁爷的意思,有什么,方太医可以直接问问万岁爷,还愣着干什么,带走。” 人被带到勤政殿的时候,昭帝就正在批阅奏折,年关将近,有很多需要安排的事情,虽然是例行公事,批阅奏折时,还是需要静心的。 方景云被带进来后,昭帝就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到方景云,倒是有些诧异,眼前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要更年轻几分,身上也没有任何畏怯的情绪,明明像个细皮嫩肉的文弱书生,却很沉稳的行礼,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你就是方景云?”昭帝淡着声问道。 昭帝没说平身,方景云就跪在地上回话:“是,下官方景云,是太医院的御医。” “你很年轻。”昭帝眸光微微闪道:“担当得起年轻有为四个字。” “谢皇上赞誉。”方景云回答的不喜不悲,就好似他自己也觉得年轻有为四个字他本来就能担当,而皇上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废话一样。 “你觉得朕是在夸奖你?”昭帝的嘴角忍不住微微露出了丝讽刺。 方景云垂首回道:“皇上方才用了年轻有为四个字,这四个字的意思是年纪轻轻就有了一番作为,这是皇上对年轻人的最高褒奖,所以,臣谢皇上赞誉。” 昭帝点点头,目光淡然:“不错,很不错,朕听说,太医院的太医们对你的赞誉很高,很喜欢请教你一些医药上的问题,朕今天也想请教一下方太医几个问题。” “皇上请讲。”方景云恭敬道。 “朕想知道,有什么办法让女人像是怀了孕,就是脉象上也会有此显示?”昭帝淡淡的问道。 方景云好似在洗耳恭听昭帝的问话,听完后,稍加思索就不卑不亢的温和道:“可以引起假孕症状的方法很多,臣在外修行时曾经遇到过一名妇人,因为极度想要孩子,而出现了假孕的症状,不仅身体上反应一致,在脉象上也能显示出一二来。” “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昭帝淡淡道。 方景云微微一笑,继续道:“有很多疾病也能出现类似的情况,如果用治疗这些疾病的药物,用在了普通女性的身上,也有可能引发恶心呕吐、月信停止的症状。” “方太医似乎很擅长此事。”昭帝半眯着双眼,眸光微微发冷。 “擅长不敢当,只能说略通一二。”方景云声音毫无丝毫变化。 “方太医太过自谦了。”昭帝淡道:“朕还想知道怎样又能让人出现小产一样的症状。” “令血亏的药很多,只需要服用二三,加上原本的既定事实,不论谁去看,都会认为是小产。” “方景云。”昭帝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而后蹙眉随即又松开道:“没有什么事情能做到天衣无缝。” 方景云闻言倒是笑了一下,跟着道:“皇上说的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所以你失败了。”昭帝声音依然是淡淡的,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就是这样,很多话,不需要说完,或许起个头,对方就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很显然,方景云就是这样的人,他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勤政殿,但他很聪明也很机智,关键是,够冷静。 如果不是方景云做出这么多事情来,如果昭帝与方景云见面的状态不是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酵之后,或许方景云会是一个可造之材,或许昭帝会惊喜非常栽培与他,可惜,再怎么优秀的人,目光格局太小,终究只能在一隅里任由自己发酵,会心无旁骛地做心机。 第86章 因为聪明、谨慎、周密,所以这样的人对自己很自信,自信到,得让人好好揍一顿才会明白很多道理。 昭帝觉得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他重新拿起奏章来,点点头道:“退下吧。” 方景云突然听到皇上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怔了一下,他所做的事情应该叫做真相大白吧,那么,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却是见皇上已经开始批阅奏折了,方景云带着疑惑退出了勤政殿,他哪里知道,昭帝真是另有安排啊。 常曦扶额躺在床上,原本想睡一个美美的午觉,可现在呢,头疼啊,这才几天啊,连着撞了两回脑袋能不疼吗? 她怀疑昭帝是不是练过铁头功什么的,昭帝那厮学着她的样子撞了过来,可他没轻没重啊,肉身是换回来了,等从昏睡中醒了过来时,昭帝他脑门上蹭亮蹭亮的,丁点事儿都没有,可她呢,脑门上竟然顶着个鼓出来包,当时还热乎乎的冒着烟,那是根本不能摸啊,一碰就疼疼疼呢! 她倒是记得昭帝当时的脸色,看着她顶着个鼓囊囊的包,他是又愧疚又心疼,整个人都慌了,伸出手来,想碰又不敢碰,鼓起腮帮子对着她的脑门直吹气:“我们家曦儿怎么这么细皮嫩肉,怎么轻轻一碰就鼓起来了,疼不疼?疼不疼?” 她懒得回答他,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昭帝就尴尬了,连忙道:“下次绝对不会这么没轻没重了,一定会捏着力道。”他当时就是怕撞不昏的话,肉身换不回来。 后来,他去上朝了,派人送来了宫中最顶级的化血化瘀药膏,既然号称是最顶级的,还算是有点效果,抹上去后,肿的包是下了,现在脑门前红红的一片,就是戳着也不怎么疼。 关键是,被昭帝那么一撞,她感觉给撞出来轻微脑震荡了,所以她才躺床上,又睡不着,只能滚过来滚过去。 昭帝晚间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常曦烦躁着还在床上滚,他这不是愧疚么?上了一桌子的好菜,小媳妇儿似的将常曦扶到桌前,殷勤地又是递筷子,又是夹菜舀汤。 “最近各地送来了很多贡品,这山菌汤最是营养,来。”这不,昭帝给常曦舀了一碗山菌汤。 “还有这海鲜汤,很是难得。”又舀了一碗海鲜汤搁在了常曦面前。 “这老鸭汤是我专门吩咐给曦儿做的,最为滋补,曦儿尝尝。”一碗老鸭汤给常曦放跟前了。 常曦也不跟昭帝客气,都是各地给宫里头进贡的好货,她可是怎么也不会亏待自己的人呢,嗯,味道不错,是真不错,绝对是野山菌,纯天然无污染,味道鲜极了! 嗯嗯嗯,这海鲜汤真真是美味啊,她知道大晋的都城是在内陆,距离海边远着呢,竟然有这么新鲜的海货,啧啧,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把这么新鲜的玩意运到大晋的皇城里啊,剥削阶级啊,食物链的顶端啊,啧啧,边在心里头大肆批判边呼噜噜喝着。 哎!这是!常曦喝了一口老鸭汤,双眼的瞳孔登时放大,这汤从表面上看呈现出清澈黄金色儿,本来就会勾起人浓厚的食欲,只是没想到这一口下去,味道竟然如此醇厚,这绝对是一只年龄超越了极限的老鸭。 看常曦似乎很是喜欢这老鸭汤,昭帝在一旁殷勤地解释道:“先前听御厨说,普通鸭子的寿命在四年左右,而今天做这老鸭汤的黑鸭,是林郡特产,年龄在十年以上。” 果然是超越了极限的鸭子,难怪味道如此地不一般。 饭桌果然是将人际关系发展到巅峰状态的地方,常曦与昭帝围绕着老鸭汤扯了一会儿蛋,顿时先前的不快就烟消云散了。 结束了吃饭,昭帝就像曾经的常曦一样,竟然汇报起工作起来,当然,他思来想去之后,绝对他与曦儿之间不应该有任何隐瞒,他对曦儿坦诚以待,曦儿也一定会这样待他的。 稍稍思索的一番,边看常曦的神情,边将夏语菡设计魏青筠,太医院除了几个收了银钱办事的太医外,还揪出个方景云来,如此还将方景云的事情一一道给常曦听。 常曦听着听着,不由豁然站起来,嫌恶地出口道:“变态,这个方景云就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而后很是严肃地看向昭帝道:“这是病,得治。” 昭帝看他家曦儿激动的小模样,不由笑开了:“这得曦儿拿出个方子。” 常曦哼道:“这需要什么方子,太医是肯定不能让他干了,用刑从精神上又摧毁不了他,这变态竟然这么变态,说不定用刑用的他。”快感十足,高/潮连连。 当然,后面那几句碍于矜持,她没说出口,总之对付变态不能用太常规的法子,免得刚好对了变态的胃口,让他爽了一把。 常曦想了想,突然她盯着昭帝,双眼放光邪恶的一笑:“他不是喜欢洗手嘛,那就派他去洗马桶,哈哈,这个方法好,直接在精神上荼毒了他,要不了多久,这姓方的肯定比受了十大酷刑还痛苦。” “嗯,曦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昭帝眸光似水温柔地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挪腾到常曦的身边了,他凑到常曦耳边热切道:“曦儿,你的身子干净了。” 哇擦,常曦的脸一下子就爆红了,呵呵呵呵,他们刚刚还在讨论方景云洗马桶的事情,怎么话锋就这么突变了。 “这个这个这个,那个那个那个。”她该说些什么好呢? 可惜,她什么都不用说了,昭帝已经把她红艳艳的小嘴唇给封住了,昭帝这厮很急切,不知道是不是怕被拒绝,只给她喘息的机会,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这魂淡,其实她想说,她不反对哼哼哈嘿来着,真的不反对啊。 窗外羞红了清寒的月光,勉强藏在云层之后,红烛颤抖,帷幌轻动,细细地、破碎的呻/吟不时从帐内飘了出来,羞煞作者菌也…… 方景云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自己总是能很轻易地看穿一些人,或为名或为利,与俗世纠缠不已,可他却看不懂这皇帝,他到底要做什么,得知了他所做的一切,没有将夏语菡揪出来与他对峙,也没有将他关押起来,更没有对他用酷刑。 好像他做的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了一样,这让他心口堆了口闷气,怎么也纾解不出来了。 辗转反侧都没有睡着,只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来了个太监头头,不是来喜公公,眼前这个应该内务府管事,四十上下的年纪,保养地很好,白净着一张脸扯着公鸭嗓子道:“来人啊,将他带走。” 方景云松口气,感觉他所预料到的终于来临了一样。 哪里知道,越走越诡异,这位管事公公竟然将他带到了掖庭,他看着冬天都掩藏不住的恶臭,以及堆积如山的马桶时,整个人惊呆在了当场,整颗心都凉飕飕的,这,难道就是皇上对他的惩罚。 “今后每天要刷一千只马桶,你们几个都给我盯好了,他要是刷不够,拿你们几个试问。”管事公公吩咐完就走了。 方景云的表情终于破裂了,他嫌恶地看着整座院子里的马桶,他是宁可死,也不会刷马桶的! 可惜啊,话说的太早鸟,这看着他的几个太监无所事事倒是研究出来很多玩人的办法,想死,他们防着呢,在这方面他们都是极具专业性和技术性的人才,你嫌脏不刷是吧,就把你绑在院子中间的木桩上,一大马桶的臭烘烘黄澄澄的粑粑水在那儿,几个太监压赌注,隔着两丈轮流上去泼粪,一轮下面,谁能在脸上泼地最多,谁就赢呗,乐此不疲着呢。 方景云抵制刷马桶三天,就在木桩上被绑了三天,一身的臭味折磨地他生不如死,侧过头还能看到肩膀上的便便,被恶心地太过,他能吐地都吐干净了,由于被绑地直挺挺的,只有脖子能动,他吐的秽物,全部吐在了衣服上,顺着他的衣角往下滴。 侧脸看到自己曾经干净白皙的手上都是屎渣渣,他差点吐血昏死过去,原本是个文弱书生的样子,可现在呢,双眼无神,有气无力,精神上饱受摧残。 到了第三天中午,他抬起头看刺眼的阳光时,突然一笑,狗皇帝,竟然比他还懂人心,他认栽了。 认栽归认栽,刷马桶对他来说依然是精神折磨,如果这世间有地狱,那对他来说,就是这个地方了。 偶尔,他能想起来宫里那位还答应过他的话,算算时间,他所做的事情应该差不多了,他这一生,想要什么,就会全心全意的去做,然后他真的就能做到极致。 就像他想进宫做太医,然后他就真的成了大晋最年轻的太医,这次,也一样,他一手主导的,就是他想要的。 刷着马桶的他,嘴角微微勾起。 第87章 “我说这家伙傻了吧。”看着方景云的几个太监正在那儿堵骰子,其中一个看见方景云竟然笑了一下,觉得不可思议。 另一个就扯着尖细地嗓子道:“你少来了,先把银子给了,别想赖账。” “哎,他到底是什么人啊?”又一个太监问道,还真有点好奇了。 尖细嗓子的太监舔着手指头数银票数银子,头都不抬道:“听说是个妃嫔的姘头,这年头,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还真不多,这就叫色胆包天。” 另外两个太监是齐齐倒抽了口气,妈呀,这可是给皇上戴绿帽子啊! “是哪个妃嫔啊?怎么没听到声儿啊?” “不会是刚刚打入冷宫那位高娘娘吧?” 尖细嗓子的太监闻言大怒:“我撕烂你们俩的嘴,让人听见你们敢嚼高娘娘的舌头,小心你们没了下面再没了上面!” 两个太监赶紧缩了脑袋,赔笑道:“好公公,最近不是只有那位娘娘动静大吗?” “哼,总之,你们都给我小心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把银子揣怀里,他压低了声音道:“给你们提点一句,我听说,那位娘娘九成会登上后位。” 其他两名太监面面相觑,一脸不信的样子。 那太监弹弹衣袖,拿起了拂尘:“行了,看你们输这么多钱给我,我这也是该提点的也都提点了,信不信就不归我管了,散了散了。” 这帮太监的对话,是在腊月二十三的上午,过小年的日子,宫里头也准备着给灶王爷上供的事儿。 常曦很闲,除了鱼肉百姓米虫大晋,她也拿不出有所成就的事情了,冷宫里小厨房,这边的御厨就紧张地准备着呢,到了下午那会儿,什么麻糖、米饼、粘糕、火烧,都做出来了,可全乎了。 常曦当然是趁热啃了个火烧,念澄就在她身边伺候着呢,却是啃到一半的时候,念幼突然过来了,她轻声道:“漪兰殿那边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夏昭仪得了失心疯。” “失心疯?”常曦吃惊地看向了念幼,不是吧,以夏语菡的个性,就算被禁足了,也会想方设法再搞出点什么来才对,那么强悍的斗志,还有那么无坚不摧的内心,怎么会得失心疯?她不由脱口问道:“应该不会吧,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猫腻?”会不会是夏语菡自己装的? 念幼摇摇头,轻轻道:“皇上已经过去了,应该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吧,昭帝神情冷漠地站在漪兰殿的院子里,周围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一个个大气不敢喘一下,只有这身子忍不住颤抖着。 就看着夏语菡发髻一团乱,却横七竖八插了各式各样的金钗,她“哈哈哈”狂笑着,指着周围跪着的太监宫女们:“今日举行封后大典,你,你,还有你,都给本宫高呼皇后千岁,本宫从今天起就是大晋的皇后娘娘了!本宫要母仪天下!” 素绢跪在昭帝面前,浑身颤抖着,头已经磕出血来,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想求皇上救救娘娘,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娘娘一觉醒来就得了失心疯了。 昭帝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他已经猜出来这是谁做的,心中沉甸甸的,莫可名状的悲哀从心底泛了出来,他不想开口说什么。 只是转过身,对来喜道:“走吧。”或许对夏语菡来说,她想要的,已经在今天都得到了。 “皇上!”素绢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对着昭帝的背影连磕了几个头。 在她身后,夏语菡抓住一个宫女的头发,满脸怒容左右开弓地扇巴掌,尖利地叫道:“贱婢,为什么不高呼千岁,你是不是高曦那边的人,贱婢,本宫要把你们全家抄斩!你,还有你,本宫要诛你们九族!” “本宫是皇后!” “皇上呢,皇上怎么没来?” “高曦,本宫要杀了你!” …… …… 在得知夏语菡得了失心疯的消息,魏青筠在亭子里站了很长时间了,却是忽然回头对沉香明媚一笑:“本宫想喝酒了。” 这个世界真奇怪,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别人不屑一顾的,也许对另一人来说犹若至宝,花花世界形形色色,一世犹如走马观花,回想起来恍若如梦。 魏青筠就醉倒在冬日的亭中,黄昏时,天空开始飘起来了雪花,被风吹着打着圈儿飞舞,看起来好像真的自由自在一样…… 郑婕妤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害怕过,当她听说夏语菡疯了的时候,吓都双手都是颤抖的,她亲眼看见的夏语菡害的魏青筠小产,她做梦里都是雪地里大片大片浸染的鲜血,可魏青筠与夏语菡都说是高曦做的,所以她也这么说了。 她浑浑噩噩去找了王美人,她害怕了,却不敢告诉任何人,她见王美人在安静的抄书,她难堪地一笑,若无其事的问道:“王妹妹在抄写什么?” 王美人微蹙柳眉,她叹口气抬起头道:“姐姐应该也听说夏昭仪得了失心疯的事情,短短的时间,萱昭仪小产,高娘娘又被打入冷宫,现在夏昭仪得了失心疯,这皇城,就像个吃人的地方,不知道下一个就轮到谁了。” 郑婕妤闻言出了一身的冷汗,就见王美人继续抄书道:“妹妹正在抄写的是华严经,妹妹觉得此后就是长伴青灯古佛,也好过呆在这皇城中。” 郑婕妤手足无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里的茶也端不稳当,一口也没喝下去,就起了身,讷讷道:“妹妹写的字可真好看。” 她想说的一句都说不出来,就这么离开了王美人的住处,看着天空飘着的雪花,越发觉得这个冬天太冷了,太冷了。 …… …… 魏青筠是晚间醒过来的,她默然的披上厚实的披风,戴上了披风后面的兜帽,身边没有跟一个宫人,她一个人迎着晚间还在空中兜兜转转的雪花,向着偏僻的宫门那儿走去。 “见过左相大人。”魏青筠嘴上淡淡道,人却是没有行礼。 左相魏中明阴沉着一张脸看着魏青筠,他十分不满开口道:“那个夏昭仪是娘娘你动的手?” “左相大人英明。”魏青筠嘴角浮现出淡淡的讥诮。 魏中明见状脸色稍缓,安抚道:“青筠,不是为父不让你动手,那个夏语菡连个绊脚石都算不上,为父是不想让你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精力,夏语菡的父亲不过是个小小的邓州知府,既然如此,为父自然会为你处置这后顾之忧。” “多谢左相大人。”魏青筠不带感情道。 魏中明有些不悦,他现在就是觉得魏青筠不好掌控了,就像夏语菡的事情,就让他想当不好做,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点点头道:“你派人捎了密信给我,说要送夏语菡和那个太医出宫的事情,等我安排好会让人带信给你。”早先青筠派人捎密信给他时,他还有些诧异,那个夏语菡会乖乖出宫?没想到,青筠竟然会出手对付夏语菡。 “让左相大人费心了。”魏青筠微微颔首。 魏忠明点点头,话锋一转道:“等过了年,宫中就该选秀女了,青筑很聪明,也很机灵,做事沉稳,这段时间青筑很努力,也在成为妃子积极做准备,现在四妃有三个位子都是空着的,以青筑的样貌和才干,加上青筠你的相助,成为四妃之一,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魏青筑吗?左相大人是不是少说了一句,她拥有最多的,是野心。 “青筠一个人在宫中,为父也担心很多事情你应付不来,刚好青筑进宫与你做个伴,你们是自家姐妹,总好过那些外人,等青筑当上了四妃之一,下一步自然就是皇后的位置,等青筑当上了皇后,自然也不会亏待了青筠你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咱们魏家,青筠要纵观大局才是,等青筑进宫,你们一定要相互扶持。” 魏青筠淡淡一笑:“自然是如此,左相大人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本宫要先行一步了。” 魏中明虽然对魏青筠的态度十分不满,却也没再说什么,点点头道:“天冷路滑,娘娘慢走。” 踩在白皑皑的雪地上,每一步都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想到左相大人的那些话,魏青筠冷冷清清地一笑,她觉得左相大人的如意算盘好似要落空了,以皇上对待高曦的态度,明年有没有选秀,还真是难说。 呵,天真的人呢。 时间过的似乎真的很快,早先还在小年上,转眼就到了年根,时间最为无情,夏语菡发疯的事情,似乎被整个皇城都刻意的遗忘掉了。 皇上说了今年过年一切从简,原本该有的家宴,也让昭帝不声不响给推拒了,跟一堆陌生的堆着假笑的宫妃在一起吃饭,还不胃疼啊! 他想和曦儿在一起守岁过年,然后他就真的跑冷宫去了,你说,这冷宫哪里有冷宫的样子,这热闹的,忒不像话了! 第88章 他安排好一切带着来喜过去的时候,曦儿跟念幼念澄还有齐嬷嬷都挤在小厨房呢,宫里的御厨在那儿拌着各种饺子馅,擀着五颜六色的饺子皮,曦儿她们就在那儿包饺子。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听见念澄道:“娘娘,你得这样捏,你包的一下锅都张嘴了,馅都漏了!” 然后他家曦儿就哼了一声:“这里面就数着你包的难看,你还在本宫跟前得瑟了。” “哪有!”念澄不依了,不过她的面条虽然做的好,饺子却总是包不好,她嘟囔道:“明明是娘娘的饺子包的最难看,什么时候轮到奴婢了。” 念幼在一边噗嗤一声笑了:“有什么好比的,明明都不好看。” 齐嬷嬷闻言胳膊肘捣了一下念幼,对着他家曦儿忙道:“娘娘,别听念幼念澄瞎说,老奴看娘娘包的就很好,娘娘包的饺子馅又不多,就算下锅张嘴了,也漏不了馅,娘娘放心吧。” 常曦闻言脸都黑了,念幼念澄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却突然听到有男声爽朗道:“朕也来包饺子。” 众人慌忙行礼,昭帝笑道:“今天就免了你们所有人的礼。”说着卷起袖子来,就去净手准备包饺子了,还回头道:“来喜也一起。” “奴才也来?”来喜惊了一下,他手里还捧着手巾等着皇上擦手呢,只不过跟着赶紧道:“奴才谢主隆恩。” 这下,凑一堆了,昭帝挤着常曦坐,来喜就凑念幼念澄的中间儿,舔着脸呢:“哟,两位姐姐的手艺可真是巧,瞧着饺子一个个包的跟小白鹅似的。” 念澄哼了一声:“少耍嘴皮子,干活干活。”一打饺子皮推到来喜跟前。 来喜就有模有样学着包起饺子来。 昭帝也认认真真地包了一个,虽然为了捏个饺子,捏他出了一身汗。 等他们各包一个饺子出来,常曦嘿嘿笑了,斜眼看着念澄道:“你也别和本宫争了,这下最难看的和倒数第二难看的,都新鲜出炉了。” 当然,整个小厨房有一瞬间的寂静,毕竟那饺子是皇上包的呀,她们还能齐齐嘲笑皇上不成? 只不过昭帝倒是笑了:“笨蛋曦儿,朕来包饺子,本来就是专程来给你垫底的。” 这下常曦不乐意了:“皇上,哪有人强词夺理的,你包饺子包的难看,这说出口还冠冕堂皇了。” 昭帝闻言摊摊手,一脸无奈道:“那曦儿说该怎么说。” 常曦呢,眼珠子一转,倒是嘻嘻笑了:“这样好了,今个儿谁包的饺子最难看,等明个就得大家包红包。”说着,看着来喜一脸奸笑:“来喜公公,你可得努力了,要不明个你的私房钱可就全部没有了。” 来喜闻言,哭丧着脸道:“万岁爷,奴才辛辛苦苦就攒了一星星的私房钱。”所以奴才只能包的比万岁爷也好看一些了,万岁爷你可得自求多福了。 昭帝当然听明白来喜的意思了,他笑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总之捏,整个冷宫的气氛很是融洽,基本上算是举行了个小家宴,昭帝跟常曦一桌,这冷宫里头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又摆了四张桌子,听说万岁爷免了今天的礼,又见念澄都敢跟万岁爷开玩笑了,大家也都说笑了起来,到了晚间,又是鞭炮呢,祭拜呢,祈福呢,还放了焰火,可过了一个闹腾的年了。 当然,新年第一天,昭帝果然给冷宫里上上下下都发了大红包,里面可都是沉甸甸金豆子,可把全宫上下给高兴坏了。 只不过到了晌午,漪兰殿那边传来消息说,夏昭仪在除夕夜失踪了,同一时间,掖庭那边也有一样的消息传来,方景云在除夕夜失踪了。 除夕夜,听说皇上在冷宫过年,这个消息,真是让后宫的妹纸们愤怒和不安,争来争去,还是争不过高曦,明明都是谋害皇嗣了,怎么皇上还是一心扑在高曦身上? 往前推到年三十那天中午,方景云一如既往的刷着恶臭的马桶,平常看着他的一直都是三个太监,他没注意到,有两名太监被支开了,是个尖细声音的太监走到他身边,快速道:“今夜亥时,东门。” 他不由想到先前的事情,魏娘娘问他:“喜欢一个人,是默默地看着她,还是拥有她。” 然后,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拥有而已,魏娘娘就继续道:“想离开宫,要么是死人,要么是疯子。”魏娘娘转过头,双眼冷漠地看着他:“我要她成一个疯子,一个真正的疯子,你也是疯子,你不会介意拥有一个疯子。” 他很认真的想了想,突然发现魏娘娘真是少有的了解他,小夏要是成了真正的疯子,也就真的完完全全属于他了,魏娘娘说的没错,他只在乎拥有她,不在乎拥有的她成了什么样子,所以,他点头了。 她最喜欢从他这儿取香料,他知道她睡不好,香料中一直都有宁神的功效,然后,他加了一点点胭脂红在香料中,味道很清新秀雅,她很喜欢,只是她不知道,他就在一旁冷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说自己最近有些头疼,又说经常做噩梦,还说白天里好像出现了幻觉。 他总是很温和地告诉她:“没事,是娘娘最近思虑过重了。” 然后,她就疯了,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 亥时前,他就洗干净了双手,看着他的三个太监拼酒喝地醉醺醺,已经是人事不知的样子,他换了太监服饰,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食盒,很是冷静地向东门走去。 东门有个侍卫在等他,而后他又换了侍卫服,一直走到朱雀门,他不知道魏娘娘是怎么做到的,因为他压根不在乎,一切都很顺利,到了朱雀门,侍卫统领带着他顺顺当当出了宫,那一刻他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不用再刷马桶了,他马上就要见到小夏了。 京城的四周都是远远近近放鞭炮的声响,除夕是一家团圆的日子,他也要与他的执念小夏团圆了。 他觉得,疯了的小夏,好像比正常的小夏更吸引他。 有人给他消息,小夏就在清冷的小巷子里等他,他过去的时候,看到一辆普通的青帷马车,他温和的笑着,用他干净白皙的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坐了进去。 只不过他刚坐下,就听到“噗嗤”一声,这声音太清楚了,就像是从他身体里发出来的一样,他下意识的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胸口里戳进去一把剪刀,然后,他感觉到,很疼啊,他想笑,又笑不出来,抬头就看到小夏得逞一般的笑容,她双眼发亮兴奋无比嘿嘿笑道:“本宫早就知道有人要行刺本宫,本宫今日微服私访走漏了风声,高曦那贱人肯定会派人来对本宫不利。” 她边说着,手中没有停,她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容,在血肉摩擦的声音中拔出了剪刀,“噗嗤”一声再次扎进他胸前,一剪刀又一剪刀地扎,仿佛不知道累一样。 他突然就想到当初魏娘娘说过的话,想离开宫,要么是死人,要么是疯子。 还真是,他是死人,而她是疯子,呵…… 小巷子有个后门,后门里立着个人影,他身后还跟着四名穿着黑衣劲装的男子,就听他蹙眉开口道:“青筠做事真是处处留痕迹,此事若让人知道,别说她逃不了干系,本相也会被牵连其中,你们动手吧,做的干净点。” 四名黑衣劲装男子随即就飞跃到了马车上,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等掀开了马车帘子,他们都惊呆在了当场。 左相看着已经被剪刀戳地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来原样的方景云,一脸的嫌恶之色,他用一根手指挡在鼻下,车厢都是从方景云身上流出的暗红色的血,血腥味弥漫在整车厢中,而车厢里那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溅出来的鲜血,可她神经质的拿着剪刀嘿嘿笑着,还在一剪刀一剪刀扎在方景云身上,血溅到她脸上,溅到眼睛里,嘴巴里,她好似没有任何知觉一样,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扎死你,扎死你!” 方景云的尸体是在初一下午被人发现的,因为已经完全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人,所以到了初二早上确定了是方景云后,这消息才递到昭帝面前。 “神不知鬼不觉就出了宫?”常曦愤怒的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了,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出宫了,那她这么多年在皇宫里算什么,白混了吗? “皇上,你那层层宫门根本就是形同虚设,一个变态一个疯子竟然都这么容易就出宫了!”这让她常曦的颜面何在!她也设计了无数次出宫方案的好吗? 昭帝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这件事情必定与魏青筠有干系,那么安排方景云和夏语菡出宫的人到底是谁,最有嫌疑的无非就是左相,但为什么方景云会死?还死成个这么凄惨的样子?而夏语菡到现在也根本找不到人影,京兆尹那边已经全城搜捕夏语菡了,这个疯女人到底能跑到哪去? 第89章 让昭帝焦头烂额心情不好的事情多了去了,他心里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大方向把握好,有些地方是可以容忍的,尽管如此,昭帝还是借此换了一把京城的布防,有一部分人明升暗降,将很大一部分权利收回到了自己手中。 魏中明在先帝时期就成了左相,日积月累,不动声色,掌握了朝中很多势力,昭帝曾经怀疑过高家是不是被利用,但因为经常被高长恭气的血压飙升,恨不得当场拔剑来干一架,所以这样的怀疑总是一闪而过。 “朕按照高卿家提供的人选,换了京城的布防。”昭帝就在天牢里,这天气,天牢应该潮湿阴暗才对,这个小单间却十分干净整洁,不仅有温暖滴床,还有四仙桌和简单的书架,关键是墙上还有把弯刀,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还生了个炭盆,十分暖和。 就见昭帝坐在这个天牢豪华vip单间的四仙桌前,桌上放着几盘炒菜还有饺子,当然缺不了酒了,而他对面就坐着有些拘谨的高长恭。 高长恭为什么拘谨,当然因为昭帝对他太客气了,皇上对臣子如此客气,让他习惯张口好似惊雷般的嗓子,就卡了一样,无法爆发,自然就拘谨了。 他也学不来说那些赞美皇上是多么牛逼的话,当年先帝在位时,都是先帝夸他,他得意,没有倒过来。 所以,昭帝说完了,他就卡着嗓子道:“换了就好,换了就好。” 嗯,气氛很尴尬,虽然之前昭帝就来过天牢又是自我剖析,又是回顾往昔,还不忘指责高长恭:“朕年轻气盛也就罢了,怎么高卿家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还总是跟朕在话头上过不去呢?” 皇上先前都自我剖析了,一副拐弯抹角在给高长恭说声sorry,可高长恭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啊,对于昭帝的指责,他还是差点蹦起来,僵着音道:“微臣是耿直。” 昭帝脸都黑了,这货,呃不,这岳父大人怎么就这么难沟通呢? 他也僵着音呢,有点忍气吞声的意思道:“朕刚说过你,你就又来了。” 高长恭本来想蹦起来和昭帝争论一二,但想到自家姑娘还在冷宫里煎熬,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他仔细想了想,也忍气吞声了。 嗯嗯,第一次成功沟通,就是建立在双方都选择了忍气吞声的基础上,这有了一,就有了二,昭帝与他自个儿这位岳父之间的沟通就稍微容易点了。 只不过这次,说完了两句话,昭帝与岳父大人之间就又陷入了沉闷的尴尬气氛中。 昭帝端着温好的酒杯,四处大量,他发现墙上那把弯刀的刀鞘很光亮,可见岳父大人在天牢里没少舞蹈弄枪,这是个闲不住的,还好书架上放的都是兵书,岳父大人还是仔细翻阅了。 而高长恭呢,因为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阳光,加上最近伙食很好,运动量少,倒是白了点,还发了点福,整个人看起来更圆润壮实了。 他正四处大量着,岳父大人突然开口了:“皇上,高娘娘她,高娘娘她有没有问起过微臣?”岳父大人虽然年逾五旬,却依然是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所以高曦在他强大的遗传基因下,身材还是十分高挑的,这位在众朝臣眼中不讲道理行为粗鲁的武夫,在提到自家女儿时,眼神却透露着一揪揪的期待,神情还略有些紧张。 昭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呃,怎么说呢,曦儿她一直处在欢天喜地过新年中,完全是个没心没肺的,就像她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因为没有亲戚,所以从不提起,只要自己过得欢,一切ok。 岳父大人当然是没被曦儿提起过了,不管是除夕夜,还是年初一,曦儿光顾着热血沸腾收红包,稍微比她大上一点的,她都不放过,齐嬷嬷这等老人无一幸免,就连来喜都被曦儿威逼利诱要出了个红包来…… 岳父大人见皇上犹豫了,这一犹豫,还是时间有点长的那种犹豫,把他的期待就给拖没了,眼神里的光彩自然是渐渐消失,岳父大人自我圆场:“哎,皇上,微臣就是问问,高娘娘都被关在冷宫里了,就算提起了微臣,皇上又怎么会知道呢,哈哈哈。” 一连串的长笑隐藏自个儿的失落。 而昭帝,只感觉到好强的怨念,关于曦儿被打入冷宫的事情,其实他有稍微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原因,不过这位岳父大人显然不领情,对于曦儿的事情不仅耿耿于怀,更是说上三句就会拿出来怨念一番,当然,怨念的承受者就是他。 于是昭帝就开口了:“高卿家还没有送曦儿新年礼物吧。” 岳父大人果然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懊恼懊悔道:“这些年,微臣都没有为高娘娘准备过这些,实在,实在是,唉。” 昭帝连忙道:“现在补还来得及,不如今年将往年的也补上吧。” 岳父大人闻言果然双眼一亮,忙问道:“皇上,曦儿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昭帝也很快很迅速地回答:“红包。”他一本正经道:“而且是很大很大的红包,里面最好是足额的真金。” “哎,不就是黄金疙瘩嘛,没想到高娘娘喜欢这个,微臣明白了。”岳父大人很是不在意。 昭帝端起酒杯微微笑了一下,他为曦儿赚了这么大的红包,曦儿应该会很开心吧,呵呵呵呵,开心的曦儿,可真可爱,想起来,就想地他一心的痒痒,恨不得轻功一跃,马上见到曦儿…… 昭帝嘴里心里念叨着的曦儿,如今在干嘛呢,她正在奋力地打包啊,为了今日,她已经准备太久了,为了方便携带,她将手里的金子银子的,分批找了太监宫女换成了大晋通用的银票,又将收集的那些昭帝的小字规规矩矩的收到包袱里,然后,她换了一身宫女的服饰,又调配了胭脂水粉,将自己的皮肤变得黯淡无光。 对着镜子左右看上半天,她噘着嘴对镜子里的自己“吧唧”亲了一下:“搞定!” 她就不信了,方景云那个变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宫,夏语菡那个疯子也能毫无声息就跑到宫外,凭借她的智商和行动力,难道还不如那俩? 小鲁公公今年刚刚二十岁,刚进宫那会儿他七岁,花还没长开就被割了鸟蛋,还好他人长地俊俏,嘴巴甜人又激灵,深受内务府总管太监何朝恩的喜爱,自然而然,就结出一段父子缘来,这也是何朝恩不喜欢来喜公公的原因之一吧,他干儿子比来喜聪明多了吧,凭什么御前首领太监是来喜的啊? 他这不是不服气么,就给小鲁公公早早谋出个内务府首领太监来。 闲话不多说,小鲁公公今个儿在皇宫嘉福门那儿等着旁人给他送点东西,他有一搭没一搭跟侍卫们聊着天,知道小鲁公公是何朝恩老太监的干儿子,这些侍卫当然也不会得罪他,就听他东西扯南北蛋。 这不,正扯着呢,小鲁公公远远看着有个宫女,鬼鬼祟祟溜着墙边走,不管是侍卫经过,还是太监宫女经过,她要么连忙转身面壁,也算是回避的意思,要么使劲垂着脑袋,下巴都碰到胸口了,关键是她还很吃力地提了个食盒,多层雕花大食盒。 常曦有些紧张啊,当然,在伪装上她觉得自个儿还挺成功的,至少走了一路,没人开口问,周围的人都当她是个普通的宫女撒,她虽然庆幸万分,却也很是异常地愤怒,她觉得这是当皇帝当地太久留下来的后遗症,不被人发现明明是件很高兴的事儿,她却忍不住吐槽宫里头的制度还是不够健全,不够完善,太多bug! 这不,一边小心翼翼避开宫人往前走着,一边思虑怎么才能更加行之有效的布置宫中的防控。 这正想着呢,突然听到有个公鸭嗓子吆喝道:“嘿,前面那个,甭乱看了,就是说你呢!过来过来!” 常曦蒙神了,不是吧,出师不利呀。 她垂着脑袋吃力的提着食盒,磨磨唧唧地走到那太监跟前,心里还想着这谁啊,这么爱多管闲事。 “哪宫的?”开问了。 常曦垂着头,压了嗓音小声道:“奴婢是沐德宫里的。”她说的是魏青筠的名字,毕竟方景云和夏语菡出宫的事儿,经过她与昭帝的全面分析,左相那边的嫌疑最大,所以,在这儿报魏青筠的名号应该没问题吧? 可巧,这何朝恩也是个倚老卖老的主,还是个看不惯左相的,连带着小鲁公公也觉得左相十分虚伪,非常不喜左相。 常曦啊常曦,这英名的时候太多了,但在匿名逃生的事儿上,她还是很弱很弱的,没想到运气也衰到了极点。 小鲁公公一听是沐德宫的,心里头就好哇好哇的叫上了,平时也就算了,这宫里头才三令五申所有侍卫宫女太监一律不准离开宫门半步,需要出去的,必须写清事由,抱上级领导批准。 第90章 眼前这个宫女就准备出去呀,小鲁公公哼了一声道:“批准你了吗?你叫什么?归哪个姑姑管的?这么大个食盒,是不是偷了宫里的东西往外卖啊?” 说白了,小鲁公公就属于管的真宽,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种人,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常曦如果反应过来拿块银子塞过去,兴许还顶用,可常曦头次计划逃跑啊,经验不足,行为生疏,平日里也只有别人给她塞银子,她什么时候给别人塞银子了,所以,一紧张呢,她也没想到这茬来,她就光顺着这个小鲁公公的话头想,她得编啊! 编个名字,还要想沐德宫的教习姑姑是谁,还得造个幌子出来,把她一大食盒的行礼给圆进去喽。 可是捏,这小鲁公公到底是内务府首领太监,作威作福也惯了,都不等常曦说什么,直接上前去掀食盒的盖子了,常曦只想说一声卧槽啊,这太监也忒没规矩了,她是提着食盒转身就走,大不了过会儿再来,大不了明天再出宫,都是大不了的事儿。 可小鲁公公脸上无光了,当着这么多侍卫的面呢,他还拿不住一个小宫女? 他就噌地一声窜过来了,一下子挡在了常曦面前:“站住。” 常曦这么转身走了,反正也不出宫了,脾气也就大了起来,看小鲁公公拦在面前盯着她,她也不爽快:“看什么,我不出宫了还不行吗?” 还横了一眼追上来的小鲁公公。 呀呵,没想到今天还碰上个横的,小鲁公公来劲了:“公公今天可真长见识了嘿,实话告诉你,今个你是出宫不行,不出宫也不行!” 小鲁公公是一个箭步上来,一手一把抓住了提手,另一只手是眼明手快的掀翻了食盒的盖子,常曦惊呆了啊,不过她一路提着食盒过来,沉的很,本来力气就不多了,也没劲阻止这货。 小鲁公公一看里面竟然是个大包裹,他更来劲啊,呀呵,抓着条大肥鱼啊,他要将包裹给拽出来,常曦就急了,她一急,双手松了食盒,她这一松手,食盒惯性地狠狠地磕了小鲁公公的小腿骨,疼的小鲁公公一脸酸爽的表情,常曦就趁机拽出来包裹,背着就跑。 往哪跑啊,嘉福门那儿一溜看傻眼的侍卫,今天的出宫计划是泡汤了,她就跟兔子似的,一路往冷宫的方向跑去了。 昭帝想他家曦儿啊,回来的时候发现曦儿洗地香喷喷的,已经睡着了,他俊俏的脸上就挂着猥琐的笑容,一路摸上了床,又摸上了馒头,馒头又白又香甜,光是看,就让他的口水吧嗒吧嗒的流了,昭帝就想啊,爱上生活,爱上高曦。 常曦迷迷糊糊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被昭帝给拱了,这些天,昭帝这厮在这方面的精力一直保持在满格状态,什么红浪翻滚巫山*,什么周公之礼鱼水之欢,他是恨不得一晚上都不消停,可常曦累啊,总是被折腾的浑身软丢丢的,那颤巍巍的声儿也跟小猫叫一样,昭帝听到这样的软侬侬地声音伴随着细细地喘息,那就更一发不可收拾了。 总之,想偷偷摸摸出宫,晚上真的,没有什么机会啊! 只不过常曦记仇啊,等打听清楚那日在嘉福门门口的小太监叫什么名字后,晚上不等昭帝折腾她,她就一脑袋撞了过去。 额,好疼啊! 小鲁公公崩溃了啊,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皇上突然不声不响阴沉沉地带着来喜就找上了门,说是要查从他手里走的那些内务府的账,他心就慌了撒,他看见自己干爹在一旁,却不敢看他,然后,他跪在地上,磕着头不停地喊着奴才该死。 皇上就给来喜公公说了一声:“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了,朕先回宫了。” 来喜公公还没说要怎么整治小鲁公公呢,何朝恩就赶紧给小鲁公公使眼色了,小鲁公公哪能不知道自己干爹是什么意思,可那是他进宫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的家产,只不过命没了,银子还有什么用呢。 于是来喜一副高冷范儿的接过了两千两银票,当时心里就震惊了,不由在心里啐了一口,内务府果然是整个宫里头油水最大的地儿,小狐狸这些年手里头没少弄私货,更别提老狐狸了,回头他得给自家皇上提个醒。 接了银票,来喜公公就语重心长道:“小鲁啊,凡事都得收敛点来,今个儿万岁爷既然发话了,咱家也得给万岁爷个交代,就打三十个板子吧。” 哎呦,小鲁公公是感激涕零,何朝恩都对来喜稍稍改观那么一点点,总之,来喜这边是又得银子又打板子。 等来喜见着了皇上,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之后,就听到皇上冷笑了一声,好似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而后,皇上就千叮咛万嘱咐:“这两千两银票你记得给曦儿,明天一早,可别耽搁时间啊,还有,这件事情就此打住,不要再提起,就是对朕,也少开你的尊口。” 都被万岁爷说成这个样子了,来喜也只有跟着点头:“奴才知道,奴才明白,奴才一定会按照万岁爷的吩咐妥妥帖帖把事儿给办好的。” 第二天一早,常曦的心情就十分好,跟着昭帝一起起的床,还顺手给昭帝穿了次衣服,可把昭帝给感动的啊,一上午都在琢磨曦儿是不是也开始爱自己了。 实际上,她起床之后,眼睛盯着来喜,昭帝在洗脸的时候,她眼睛盯着来喜,昭帝在漱口刷牙的时候,她眼睛在盯着来喜,来喜当然苦不堪言,这高娘娘今天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他看呢,难道是直到皇上让自己把那两千两银票交给她的事情吗? 不过昨天皇上交代的很清楚,要避开皇上自己,因为这是对高娘娘的惊喜。 于是,等所有人都跟着皇上早朝而离开房间时,来喜是最后一个走,他对着高娘娘小心翼翼道:“娘娘,万岁爷给娘娘藏了个礼物在您枕头下面,奴才告退。” 常曦果然在枕头下面摸出来两千两的银票,看来是宫女们收拾床的时候,来喜假意跑那边给塞进去了,却是是挺激灵的,嘿嘿,两千两啊,弹弹手中的银票,用马车拉的话,一马车装不下吧,哈哈哈。 这再次补充了家产,她心情大好,自然趁着这个时间又制定了新一期的逃跑计划,第一次虽然宣告失败,但贵在无人知晓啊,当然,归根结底是她聪明机灵反应快,要是一不小心捅到了昭帝那儿,她这辈子都别想从皇宫里逃跑了。 也没安分几天,昭帝最近好像要接见一些国家的使臣前来拜年的活动,所以,非常非常忙,忙到三更半夜才能回来。 上次扮宫女逃跑失败,这次扮太监吧,等夜幕刚降临那会儿再跑。 这次是跑了,背着个大包裹,她找了个矮墙,想要翻过去,谁知道刚爬一步,双脚才离地,就因为身上背的包袱太重,而直接坠地了,然后,她崴脚了。 对的,没错,她!崴!脚!了! 混蛋,没天理了,运气太衰了,然后,常曦歇了一星期,天天与昭帝在一起翻云覆雨,好不快活,昭帝在这方面还是很牛掰掰的,所以,的确是好不快活,嘿嘿嘿。 脚伤完全好,已经是十天之后了,新一轮的逃跑计划再次新鲜出炉了,常曦觉得扮宫女不行,扮太监也不可以,那就扮侍卫吧。 …… …… 关于逃跑失败的事情,常曦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心得了,她脑中已经描绘出了皇宫的三维立体图,经过这么多次逃跑总结,她能够很快找出哪堵墙下面有狗洞,哪个假山最容易被人偷情约会,御花园里到底有多少只单身的老鼠快乐的生活在其中…… 为什么常曦每次都失败,这么久也么没人追上来,逮住这位高娘娘,那是因为: 1.墙没翻过去,背着包裹连攀爬的第一步都艰难万分,最后选择放弃,乖乖溜走。 2.狗洞根本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钻下个人一点都没问题,狗洞太小,其实在于狗的大小,所以,她卡住胸了,奶奶的,没错,没看错,她卡住胸了,当时她就落泪了! 3.碰到了一名宫女和一名小侍卫大白天在她必经之路的假山里嘿咻,悲剧的是,她当时为了躲开向假山这边走过来的两个人,她也躲在假山里面,并且为了不给这两位偷情者留下心理阴影,她憋了快一个时辰没敢喘出声来,最后的最后,她看到那小宫女脸色全是幸福的潮红,娇羞地垂着脑袋没说话,常曦却清晰的看到那小宫女脖子上布满地吻痕…… 说起吻痕,常曦特别想吐槽昭帝,现在昭帝摸上床后的口头禅就是:“乖,宝贝,曦儿,我的宝贝曦儿,给你盖个章,盖章,这里盖一个,这里也要。” 因此,如果有吻痕大赛的话,比现在身上的吻痕,她不虚任何人! 第91章 常曦四仰八叉躺在自个儿的大床上,逃跑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撒,不仅耗费脑力,还耗费人力,由此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智商是不是真的不高,她是不是自我评价太高了?要不,刷马桶的方景云能无声无息的出宫,疯了的夏语菡也能不着痕迹的离开皇宫,就她想出个宫怎么这么难呢? 喏,常曦已经开始质疑自己,否定自己了,唉,逃跑失败真的让她备受挫折啊。 “娘娘最近在做什么?”念澄不明白,娘娘最近总是背着个大包裹鬼头鬼脑的跑出冷宫,娘娘好像不希望别人看见,念幼就告诉她别吭气,顺着娘娘来,她先前还害怕娘娘是不是想偷溜出宫,可念幼说了,哪有人大白天偷溜出宫的。 然后,果然娘娘每天出去一两个时辰后,就又背着自己的大包裹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她们当然是按照念幼的吩咐,尽量躲着娘娘,别让娘娘发现她们都知道。 念幼也不明白娘娘最近在做什么,不过既然娘娘没有告诉她们,自然是不想让她们知道,她们要装作不知道了,她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地回答念澄道:“娘娘这是,在锻炼身体吧?” 关键是,念澄觉得念幼说的很有道理,她还点头了:“应该是的,这是不是就是娘娘说的负重锻炼啊?” 念幼和念澄互看了一眼,嗯,应该是的。 常曦左思右想之后,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怎么这么傻,她干脆偷个出宫的腰牌好了,有了出宫的腰牌,光明正大出宫简直是小菜一碟啊! 而偷腰牌嘛,嘿嘿嘿。 昭帝今天来冷宫的时候,发现曦儿特别热情,这种热情甚至一直持续到了巫山会*,鱼戏莲叶间,让他饱食餍足却意味犹尽,搂着曦儿抱着曦儿,头蹭蹭曦儿,小狗一样舔舔曦儿,还想着要是曦儿每天都能这么热情,他真的死而无憾鸟哇! 曦儿呢,翻身趴在床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刚刚被滋润过的曦儿,整个人慵懒娇媚,让他“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这才饱餐了一顿,怎么又饿了撒。 说实话,在没有遇到曦儿之前,他真觉得做这种事情就是因为传宗接代而出现的,在他所学的帝王心术中,很大部分就是要克制自己的*,对很多事情的*,所以曾经的自己十分清心寡欲,跟他觉得一个帝王对自己就应该有这样的要求。 可是现在呢,他时时刻刻想着把曦儿按倒在床上,地上也行,要不树上,花草中,或者水里,船上…… 只要是跟曦儿在一起,哪都行。 总觉得每天的每天,自己与曦儿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太少了,他恨不得一天到晚每一分每一秒都跟曦儿腻在一起。 “皇上最近还在接见使臣?”常曦懒懒地问道,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她一头撞过去,当个一天的皇上,得抓紧时间为自己铺路哇!第一步就要弄个腰牌出来! 昭帝闻着曦儿的长发,很清新的味道怎么闻都闻不够,一直闻到曦儿的香颈间,懒懒地回道:“嗯。” “是不是很累啊?那么多使臣。”常曦被昭帝弄的脖子痒痒的,却舒服地她想叫出来。 “怎么,曦儿想看那些使臣吗?”昭帝稍稍回神问道。 “不是,我就是想皇上你每天借鉴使臣太累了,不如明天我帮皇上值一天班好了,反正接待那些使臣也无非是在朝堂上褒奖几句,举行个宴会看看歌舞,再喝上两杯的事儿,我都应付过来的。” 昭帝听了常曦的话,动作倒是停了下来,有点似笑非笑:“曦儿,你这么主动,不得不让我怀疑你的动机。” 常曦闻言心里头“扑腾”一声大跳了一下,她却很快轻哼了一声,躺了下来:“算了算了,反正当皇帝也没什么意思。” 昭帝倒是笑了,不由刮了一下常曦的鼻子:“我的小笨蛋,生气了?是不是从谁那儿得知明天的使臣是北朝派来的,心里头痒痒想见一见?” “嘁,北朝有什么好稀罕的。”常曦道,其实还是蛮稀罕的,她看过这个时代的地理图,北朝与大晋之间不仅隔着天险黑海,中间还隔着几十个小国家,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个时代并存的这两个大国家哪里会安宁,肯定天天都在做两件事情:第一,考虑厮杀。第二,正在厮杀。 不过,她还真有点好奇啊,大晋的地理书籍中就经常提起北朝这个国家,这个不弱于大晋的国家,听说非常的富庶,昭帝不提还好,既然提了起来了,她还真有点好奇了,不晓得北朝的人长什么样子,会不会红发黑眼或者白毛蓝眼,会不会一出口全是流利的英文,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以昭帝的身份坐在朝堂上,都不用翻译,她一张口,对方肯定震惊啊,昭帝形象在对方的眼中肯定拔高好几丈呢,哈哈哈。 “曦儿是说真的吗?我本来还想,如果曦儿喜欢,我不解小小的牺牲一下,让曦儿当一天大晋的皇帝。”都是自家人,龙椅轮流坐喽。 “此话当真!”常曦惊喜地问了一句,不过随即她就意识到自己太过兴奋了,就挽回了一下道:“哼,我本来是看皇上你太过劳累,替你分忧解劳,才会去接见那些劳什子的使臣。” “好好好!”昭帝宠溺的一笑:“我的曦儿最善解人意了,那明天就劳烦曦儿了。” 等到第二天常曦上朝的一路上都想的是怎么把出宫的腰牌弄到手,她听说有这样腰牌的人不超过三位,具体哪三位,她还没打听出来,所以她现在考虑的不是弄到手了,她才考虑能不能弄个山寨版的让她蒙混过去,关键是,山寨版的,她也得先见到东西先啊! 这不,坐朝堂了,还在想,哪想着北朝的使臣已经上来,不是红毛,不是白毛,不是蓝眼睛,绿眼睛,额,说真的,就一正常人,跟他们大晋没什么区别,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这位使臣很年轻,还十分俊朗,一看就是有为上进的好青年吶。 “北朝小臣战小龙,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也不错,不高不低,属于泛着磁性的中音,还有年轻人的清朗在其中,额,顺便提一句,说的也不是英文,所以她也不需要秀一把了。 这位叫战小龙的小盆友,就把北朝国皇帝陛下和平共处的愿望带给了大晋的皇帝,并且在说完之后,十分郑重的呈出一只精致的香薰木盒,以她的眼力,这木盒不管是从材料,还是工艺,还有那雕工画工,无一不是极品,这么极品的盒子,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装着北朝多牛掰的礼物了。 常曦微微笑着,来喜将盒子接了过来,然后小步子上了台阶呈到了她面前,常曦眯眯眼,就把那精致的小木盒给打开了,可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她感觉自己脑袋突然“轰”地一声就炸了,差点就从龙椅上蹦了起来,心里头是一个劲地叫道:卧槽!卧槽!卧槽挖! 你晓得常曦看到什么了吗?那木盒中锦缎之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八颗棕色的小方块,可这些小方块有一个大家伙非常熟悉的名字,这玩意叫,巧克力…… 巧克力!常曦震惊啊,心里头跟火山爆发了一样,差点把手中的巧克力盒子给撂出去了,她是震惊了半天,心里头呼呼喝喝跟过山车一样。 整个大殿里,没人敢说话,因为皇上的表情突然就变色儿了,这会儿皇上的神情是稍稍缓和了,却是盯着那使臣战小龙,似乎带着斟酌半天的意思问道:“这难道就是巧克力?” 卧槽啊!这次轮到北朝使臣战小龙震惊了,几乎是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皇上果然见多识广,此物的确名叫巧克力,是我们北朝最珍惜的东西,一年也出不了多少个,此次能来大晋,此物是我北朝皇帝亲笔御批,将此物送给皇上,里面一共有八个,分别有原味、牛奶味、榛仁味、葡萄味……” 常曦已经听不见这北朝使臣战小龙在说什么了,因为她当着所有的朝臣拿起了一块巧克力,众朝臣的目光全部在常曦手上捏的这块巧克力上,这也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真的会很好吃?这是大家的心声。 就连来喜公公也很怀疑,这深棕色的东西,真的就这么有价值?真就这么好吃? 可常曦在这样的目光之下也没吃啊,因为她整个人呆住了,你知道吗?当她将这块巧克力翻了过来时,巧克力的底部印有两个小字,而这两个小字对她来说实在再熟悉不过了,熟悉到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很难过,每每想起来就要默默地祈祷,常曦的双眼都酸涩了,因为这两个字是:幼澄。 第92章 皇上对北朝使臣的热情已经让所有大臣们侧目了,用晚膳的宴席上,皇上就特许北朝使臣战小龙坐在自己身边,皇上亲自为这位北朝使臣夹菜,不停地与这位北朝使臣窃窃私语,皇上英俊的面容上容光焕发,让人为之侧目吶。 这个,有大臣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这皇上清心寡欲的,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连个子嗣都没有,而且也从未见皇上在宴席上对哪位妃子有过如此般的宠爱,就是盛极一时的高淑妃,也没达到与皇上在宴席上同桌用餐,举止行为亲密,谈笑风生,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的赶脚,加上这位北朝使臣确实年纪轻轻,相貌英挺,算是个少见的美男子,难不成皇上对这位北朝使臣,一见钟情? 常曦哪里知道这大臣们正任由脑洞越开越大,已经向着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趋势而去了。 上朝的时候她捧着那盒巧克力,差点哭出来了,后来知道这个北朝的使臣带了不少糕点,她下了朝就在勤政殿上让人全部抬上来了,她一盒一盒的打开,有曲奇饼,有胚芽饼,还有夹心饼,各种各样的口味,各种各样的颜色,可每个小小的饼干底部,都有两个小字,是幼澄啊!是幼澄啊! 常曦忍不住“哇”地一声放声大哭了,她翻看着每个小饼干,看着小饼干下面幼澄两个字,她就再也忍不住地大哭了起来,这是幼澄做的,这一定都是幼澄做的,幼澄还活着,幼澄也在这个时代,幼澄在她做的所有东西上都设计上幼澄两个字的原因就是,幼澄在找她,幼澄也在找她! 常曦抱着一盒饼干,哭地惊天动地,哭地上气不接下气,哭地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哭地来喜终于忍不住在门口叫道:“万岁爷,您没事吧。” 常曦也是抽噎了很久,把来喜吓的在外面都赶紧派人请太医过来了,后来这勤政殿外头是来了一大帮子的太医,毕竟太医院刚经历了一场无声无息的暴风雨,受到牵连的太医,现在还在蹲牢房,至于方景云,听说死的很惨很惨,所以,如今的太医院是风声鹤唳,一听御前的小太监来这儿说皇上龙体欠安,那是一大帮子的太医都赶紧往这儿赶。 来了,都候在外面。 常曦是哭干净了,歇够劲了,就让来喜一个人进来了,对来喜道:“快,去给朕弄个眼睛消肿的法子,朕今天晚上还要宴请北朝那个叫什么龙的使臣。” “是。”来喜答应了一声,就赶紧出去问太医们怎么快速消肿了,这一大帮子太医琢磨一个方子,那还不是快的很,倒是有点大材小用的意思哈。 不过的确是见效快疗效好,常曦到晚上宴请战小龙的时候,的确一副精神百倍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先前在勤政殿搂着一盒饼干哭天抢地,哭的眼睛肿地差点睁不开了的样子。 “你们北朝果然很富庶,朕心神往之,很想去北朝看一看,奈何俗物缠身,脱不开身吶,哈哈哈。”常曦笑道,端起酒杯来,主动邀请:“来,不要客气,喝酒喝酒。” 战小龙很尴尬撒,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魅力过人,导致招蜂引蝶了吧,听说大晋民风开放,这大晋的皇帝不会好男风吧?要知道,先前他与其他国家的使臣在一起吃饭喝酒的时候,都说大晋的皇帝是一个冷面君王,不苟言笑不说,偶尔勾起唇角一笑,也让他们胆战心惊,好像举手投足之间就要把他们给灭了一样。 总之,他们一致认定,不是个好相处的,伴君如伴虎,何况是这种高深莫测漠然一切的主。 他可是抱着这样的心情一步一步走上了大晋的朝堂的啊,他哪里知道大晋的这位皇上竟然热情到了这种地步,在朝堂上就各种要众大臣好生照顾他的样子,到了晚上的宴席,皇上就更加热情了。 他也胆战心惊啊,只不过是怕这位大晋皇上真的喜欢他的胆战心惊呀! 他双手端着酒杯,一脸赔笑,侧过头一仰而尽。 就听皇帝大声叫好,还拍着大腿大声叫好,让他忙点头行礼,赔笑着,哪里还有心情看场间的歌舞啊! 也是酒过三巡了,皇上才开口道:“你带来这个巧克力和饼干,朕很喜欢,朕喜欢的不得了,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朕觉得这些东西胜过朕后宫的三千佳丽!” 这把战小龙听的,脸色都变了呀,皇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暗示着什么,他不会出使一趟大晋,就保不住自己的□□花吧! 就听皇上继续道:“那些东西,是个叫幼澄的做的吗?” 皇上的样子很好奇,十分好奇,他不着痕迹地挪腾了一下屁股哈,心理上稍稍觉得安全了,才回道:“那倒不是,北朝这些糕点的模具里,都有幼澄二字,直接做出来就会有,不是用模具做的,就会在底部印上这二字,这是寻曦阁的规矩。” “你说什么?”常曦一个激动,错手抓住了战小龙的胳膊,战小龙挖,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列祖列宗啊,第三十二代战家传人战小龙在这儿给你们磕头了,列祖列宗千万别抛弃掉小龙啊,一定要救小龙脱离苦海啊!小龙回去之后绝对不再游戏花丛,一定认认真真讨个老婆传宗接代,壮大我们战家啊! “寻曦阁,你说这些饼干巧克力出自寻曦阁?”常曦的眼泪差点飞出来,果然是幼澄,她激动道::“创立寻曦阁是什么时候,难道寻曦阁的主人不叫幼澄吗?” “皇上,你能不能先发放手?”战小龙尴尬到极点了,这大晋的大臣们都在往这边看呢,这像什么话啊,还让他战小龙做人不了?等皇上一放手,他立马又挪了挪屁股,心理上的安全堡垒加了一砖后,才小心翼翼道:“皇上,创立寻曦阁也就是前几年的时候,只是寻曦阁的主人并不叫幼澄,其实整个寻曦阁也没有叫幼澄的,唯一叫幼澄的就是寻曦阁做出来的这些糕点。” 常曦稍稍冷静了一下,不过她还是很兴奋,幼澄在,幼澄一定还在,她们是同时穿过来的,她高兴地忍不住自己喝了一杯酒:“朕知道,朕知道,你们北朝的寻曦阁,主人虽然不叫幼澄,但却是个女人。” 这回战小龙还真有点震惊了,他看向常曦,几乎反射性地问道:“皇上是如何知道的?” 常曦就莫测高深的笑了一笑,当然,帅不过三秒,常曦就赶紧兴奋地倾身到战小龙跟前:“朕对她很有兴趣,你能给朕多讲讲关于她的事情吗?” 战小龙有一刻的真空期,而后才缓缓消化了皇上说的话,瞳孔就不由自主的放大,不是吧,皇上竟然对周疯子的媳妇儿感兴趣,他忍不住头皮发麻,周疯子可是为了他自己媳妇儿把皇宫都砸了的京都有名的疯子啊! 眼前这位皇上要是对周疯子的媳妇儿感兴趣,还不如对他战小龙感兴趣,这样的话,大晋的皇宫至少不会被砸成稀巴烂吧。 不过,知道皇上对他压根没兴趣之后,他终于清咳了两声恢复了状态,想尽一切方法搪塞眼前这位皇上对周疯子媳妇儿的企图,并且将周疯子的媳妇儿形容的好似母老虎母夜叉,又说此女相貌平平身材平平,总之是哪里都平平,不值得看上眼,甚至不值得张口问。 可不晓得为什么,眼前这位皇上听地不仅没有因为枯燥而兴致缺缺,反而越听越精神焕发,还不时笑了两声,战小龙突然就很想哭了,仰天呢,谁来救救他呀! 而此时此刻,昭帝正冷冷地看着眼前翻窗进来的高琼,对的,他周围没有宫女,或者可以说宫女让高琼制住了,所以,他才能出现在屋内,与高长恭合谋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高琼,所以,他很想知道,高琼今天来,到底是何意。 “曦儿。”高琼穿着一身夜行衣,翻窗进来就先自报家门:“我是你哥哥,高琼。” “你来做什么?”对于自家的小舅子,昭帝可没什么好脸色。 “曦儿,我来带你出宫啊!” “出宫?”皇上脸色一变,紧接着问道:“我不走,我在这里过的很好,今天不会走,明天也不会走,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哪里知道高琼有些难过道:“曦儿是对哥哥不信任吗?” 昭帝就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却是点头了,心里还想着,不信任不是正常的吗? 高琼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我们高家危在旦夕,爹爹现在还在天牢,高家的府邸周围全部都是皇上陛下的羽林卫,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爹爹和我都觉得不能让高家再连累你了,曦儿,其实你不用骗我,自从发生了方景云的事情后,我知道你每天都在想着怎么离开皇宫,也知道你逃跑了多少次失败了多少次,曦儿,哥哥很心疼你,哥哥不知道救你出去后会是什么下场,但哥哥只是想为你做一些事情,只求曦儿能够答应。” 第93章 昭帝哪里知道他家曦儿已经谋划无数次逃跑了,从高琼嘴里听到的时候,他的心先是狠狠刺痛了一把,她还是一心想着离开他,她还是这么想着,并且已经背着他偷偷在做了。 高琼会知道这些消息,必定是曦儿身边有人传消息给了高琼,不错,曦儿由高家进宫,身边怎么会没有高家安插的人呢?那人会是谁?心细如发的念幼?还是大大咧咧的念澄?又或者是看似稳当的齐嬷嬷。 他开始觉得冷宫里跟在曦儿身边的人都有嫌疑,而面对想要从他身边把曦儿带走的小舅子高琼,他的神情越来越冷,眸光落在高琼身上仿佛要结出一层冰来:“高小将军想必是误会了,皇上对我很好,而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皇上的,我倒是不知道自己身边被安插了高小将军的眼线,更不知道高小将军夜探皇宫也能如入无人之境,不知道是高小将军武艺超群,还是宫中刚刚更换的布防高小将军就得到了第一手消息。” 高琼听了自家妹妹的话,一颗心是不断的下沉,曦儿这些话,有着明显的怀疑,她不是站在高家的角度上,她是站在皇上的角度上在说这些话,曦儿,已经打算好要与高家划清界限了吗? “曦儿,你在恨高家把你送进了宫,又将你拖累到这种地步了吗?” 却是见自家妹妹一脸防备的看着自己,高琼满嘴苦涩,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到底该怪谁,该怨谁:“好、好、好,曦儿想知道,为兄的都告诉你,高家已经危在旦夕了,曦儿不是不知道,为兄能顺利进宫,是因为为兄得知你想离开皇宫的消息之后,已经不止一次夜探皇宫,才能在今天到冷宫这里见到曦儿,曦儿如果想出宫,为兄今天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会将曦儿带出去,曦儿如果不想出去,就当是为兄,多此一举吧。” 是冰凉的眸光,让高琼的心也跟着凉了一半,甚至有些心灰意冷,他突然觉得,就算曦儿想出宫,也不见得想借助高家的势力吧,她是真的不想再与高家有任何瓜葛了。 昭帝只想让高琼赶紧滚蛋,他现在心情十分混乱,又酸又疼,难道曦儿就没有一点舍不得他吗?就这么想离开他?一分一秒都不想与他多呆吗? 昭帝与高琼在冷宫之中,那是各自黯然神伤吶。 常曦呢,战小龙终于受不了地离席了,她自个儿也因为得了幼澄的消息,高兴地多喝了几杯,这不,是晕了醉了,被叫人抬着御辇急匆匆往冷宫这边送呢,这一路上,她还在御辇中幸福的小声哼唧着海阔天空呢: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心里呢,模模糊糊琢磨着,得跟北朝的使臣走,她要去北朝,她要去找幼澄! 这不,到了冷宫门口,她被来喜扶着下了御辇,歪歪扭扭才走两步,来喜抬眼就看到守在冷宫门口的小太监,他吆喝道:“没点眼色儿,没看着万岁爷需要扶吗?” 他吆喝了,可冷宫门口的小太监还是直挺挺地站在那儿,连眼珠子都不动的,来喜觉得不对劲了,他借着大红灯笼的光芒仔细一看小太监,扶着万岁爷的手啊,顿时一紧,他腿差点软了,眼前这小太监分明是让人点穴了呀,坏菜了,出事了,来喜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放声,那声音直冲云霄啊:“来人啊!护驾护驾!有刺客有刺客!” 来喜说着,已经赶紧将万岁爷推到一边的墙上,整个人张开双手用身体护卫住万岁爷,常曦还醉着呀,她隔着来喜的脑袋看四周:“来喜,你在瞎嚷嚷什么?” 来喜心里那个急啊,哎呦,奴才的万岁爷,这会儿怎么醉成这样子了! “来人啊,来人啊!” 因为常曦在冷宫住着,冷宫周围的侍卫都是昭帝亲手布置下来了的,被来喜这么一惊一乍的叫着,无数脚步声在深夜中传了过来,几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整个冷宫就被侍卫们包围了,那是天罗地网一般,除了围着冷宫手持□□的侍卫,这四周还围了一层的弓箭手,一个个拉了满宫对着冷宫。 来喜还赶紧尖叫着喊:“不要放箭不要放箭,娘娘还在宫里头。”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惊动了昭帝与高琼。 昭帝从窗户那儿往外看,只见高墙之上人头攒动,月光之下,弓箭的箭头泛着冷光。 “你被发现了。”昭帝眸光漆黑如墨,看不出他的想法。 高琼呵呵一笑,倒是带着一丝洒脱道:“这么快就发现了,倒是件幸好的事情。” 昭帝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小舅子的意思是说,幸好还没有带曦儿离开,如果是他带着曦儿离开被发现,恐怕是要连累曦儿了。 虽然眼前这个小舅子对曦儿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可一想到小舅子的目的是把曦儿从他身边带走,他就很难对眼前这个小舅子产生什么好感。 真不如把这个小舅子在天牢里关上一段时间,免得出来添乱,昭帝如此想着,也就选择这么做,他突然打开门冲了出去,神情略显狼狈地喊道:“来人!高琼意图行刺,将他拿下!” 曦儿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高琼愣了一下,可随即,他就苦涩的笑了笑,曦儿终究是恨着高家的,他没有反抗,自然很快就被制服,被按着双膝跪地,跪在皇上面前。 常曦打了个酒嗝,脑袋还有点蒙,不是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儿了,先看到昭帝的时候,她兴高采烈差点扑过去:“哎哎哎,爱妃爱妃,你知道朕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被昭帝一把扶着,高琼就被人押到跟前跪下了,常曦还蒙圈呢,努力看清楚跪在眼前的人,她这会儿当皇帝正入着戏,认出来是高琼,也十分高兴啊,张嘴道:“这不是朕的小舅子吗?这大喜的日子,跪着干什么呢?起来起来!” 额,押着高琼的两名侍卫都尴尬的,不知道该不该放手。 幸好来喜机灵,凑到常曦跟前,小声道:“万岁爷,高琼今个儿是刺客,行刺不成,刚刚被抓了。” “刺客啊!”常曦一脸高兴道:“刺客不是特别厉害吗?不是应该身穿质量上乘的夜行衣?”她还真伸手摸着高琼的衣衫,凑近了看,哎,真是夜行衣,这下她更高兴了:“哎哎哎,小舅子肯定会飞檐走壁了,走走走,带朕飞会儿,最好能带朕飞出宫去!飞呀飞呀!” 常曦这还发上酒疯了,昭帝在一旁脸色却阴沉了下来,他握着曦儿的胳膊,握地紧紧地,死都不放手的那种紧,他对押着高琼的侍卫道:“皇上喝醉了,先将高琼押进天牢,等皇上酒醒了再发落。” 这些侍卫们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娘娘在皇上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分量的人物,加上娘娘说这些话,气势十足,让他们不自觉地就选择了服从,很自然就押着高琼去天牢了。 “哎哎哎,别走啊,怎么走了,朕还让你带朕出宫呢!”常曦看着侍卫押着高琼走,就晕登登的上前捣乱。 昭帝恨不得打晕了常曦,他冷着脸对来喜道:“还不扶着皇上进来。” 冷宫里的宫女太监大都被点黑甜穴,正在美美的睡大觉,唯有守门的小太监被点的是定身穴。 等宫人们被侍卫们唤醒,一个个都十分惊惶,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冷宫也终于开始忙忙碌碌的,给皇上烧热水沐浴的,煮醒酒茶的,总之,这件事情让大家都觉得失职了,一个个低着头卖力地各司其职去了。 折腾到了大半夜,常曦终于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呼呼睡着了,昭帝用手撑着头,侧躺着看常曦,他用手背轻轻滑过曦儿的脸庞:“曦儿,你就这么想离开朕吗?可我,不会放手。”他的神情十分坚决,眼神更是越来越坚定,似乎是下了狠心一般地道:“你背着我逃了那么多次,我都原谅你了,曦儿,不要再试图离开我,不要再有这样的想法,否则,否则。” 昭帝收回了手,握成了拳,否则,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他能将曦儿怎么样?如果曦儿执意离开他身边,他又能怎样? 第二天醒的时候,常曦的脑袋疼,昨个儿得知了幼澄的消息后,高兴过头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更不知道是怎么躺这儿睡觉的。 床帐却突然被掀开了,露出了自己的脸,额,是昭帝,就听昭帝眸光轻柔道:“曦儿,来,将蜂蜜水喝了会好受一些。” 常曦有点愣神,手指头指指昭帝,又指指自个儿:“昨个儿没换回来?” 昭帝眼角都笑弯了下来,轻声叱道:“真是个小笨蛋,昨晚上你醉地不省人事还怎么换回来。” 常曦闻言若有所思反应了五秒,突然道:“那我今天还能再当一天皇帝?” 第94章 昭帝闻言嘴角的笑容略减,只不过常曦没有发现,光听着昭帝轻轻地“嗯”了一声,眼看着曦儿精神焕发一般差点从床上蹦起来,昭帝只是将手中的蜂蜜水往前一递:“曦儿,先将蜂蜜水喝了。” 常曦接了过来“咕咚咚”一口气就给喝了一下去,哎哎哎,昨天光顾着从北朝使臣那儿套幼澄的消息,倒是把出宫的事给耽搁了,今个儿当这一天皇上可得把这事儿给漂漂亮亮给办了。 两件事,第一件,去山寨个令牌出来,这样的话不管办成什么样子,都能顺顺当当的出宫喽;第二件,冥冥之中不知道谁提醒的,也可能是晚上做梦梦到的,反正就是说大包裹太碍事,已经严重阻碍了她逃跑的步伐,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大包裹给邮寄出去。 嗯,这两件事情她已经有些眉目了,待她今天给痛痛快快办了。 昭帝看着曦儿双眼灵动非常,心中隐隐一痛,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曦儿她的样子分明是在计划怎么出宫,他却不动声色接过杯子,他只是想看看,曦儿是否对他有感情,哪怕一丝丝的留恋不舍呢。 手指尖是冰凉的,若无其事的起身,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不经意地问:“曦儿是不是要上朝了,北朝的使臣已经见过了,接见使臣的事情应该结束了吧?” 常曦一咕噜爬了起来,边穿着龙袍边道:“皇上放心吧,安心的再休息一天,今天虽然不接见使臣,后续的事情还有一大堆呢,估计又要忙碌上一天,这么看着,皇上你还真是累,我就当替个班,皇上您歇个双休日,嘿嘿。” 昭帝淡淡的笑了笑,转过身看着曦儿道:“曦儿能为我如此着想,我真的很开心。” 常曦觉得这语气有点小不对劲,虽然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她抬起头看了昭帝一眼,见昭帝的神情颇为认真,她就有点心虚了撒,忙道:“皇上为江山社稷付出太多了,我这就小打小闹不帮倒忙就不错了,哪里能当的起皇上的谢字,嘿嘿,嘿嘿。” 她心虚地笑着,赶紧叫道:“来喜,来喜,给朕净面了!” 这不,心虚之下都有点不敢面对昭帝了,好似她在干什么坏事一样,话说,她为什么要心虚撒? 额,想不明白就算鸟。 今天的朝堂让常曦有点头疼啊,一大帮子大臣竟然突然激烈的讨论起高琼昨晚上的行刺来,都是高琼行刺皇上了,这罪多重多重,关键是她一丁点都想不起来,高琼昨个晚上行刺她了吗?她怎么不知道啊?她很想不顾形象的搔搔脑袋,难道她喝多了断片了? 反正根据这些大臣们激烈的讨论,她算搞清楚了,高琼昨天晚上不仅行刺了,还被当场抓住也给送天牢里去了,额,高家老爹不也在天牢里面呆着呢,这还没过正月十五,她是不是也应该去一趟天牢,这不刚好在天牢里一家人团聚了,呵呵呵呵。 这些大臣们虽然在激烈的讨论,却一个个猴精似的看她的眼色,她知道,最近左相大人生病了,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了,高家老爹也进天牢了,反正就是朝堂上的阵势有点乱,皇上如何整治高家还没个结果,他们也只能对高琼的行为抨击一番,毕竟高琼已经被下了天牢,他们也不知道再在高琼头顶上冠上什么罪名比较好。 加上礼部那边还在搞外臣接待,还参了户部一本说是招待费给的少了,这么多国家的使臣,吃饭住宿还有回礼都是跟钱说话的,他们礼部没少去户部申请银子,可户部尚书架子太大云云…… 总之,今天上朝闹腾到快午时才结束,常曦几次都按捺不住要起来,她没吃早饭,也没有拉早屎,心里还有一大堆的事儿,这不一结束,常曦第一时间就去了内务府,先去见了内务府总管太监何朝恩,单独见面,没让来喜进来,就是给何朝恩说要多打造副能够初入宫的令牌,打造好了就由内务府送到冷宫高娘娘的手中。 何朝恩跪在那儿,一个劲的是是是答应着,心里倒是吃惊着呢,宫里早传出风声,冷宫里那位别看现在落了难,将来那可是飞上枝头的凤凰,听传言和亲自感受到皇上对冷宫那位的隆宠,冲击力更加强烈,竟然愿意为冷宫那位多造一块出入宫的令牌。 能拿到这样令牌的,都是皇上极度信任的吶。 常曦也不多耽搁,从何朝恩这儿出来,转而就去了小鲁公公那儿,还是单对单,来喜在门外守着。 小鲁公公屁股上挨板子才几天啊,幸好打板子都是自己人,干爹又疏通了来喜公公,这不,虽然看着厉害,其实也不过皮肉上的淤青,他是才才能下地,皇上就上门了。 见到皇上的事儿,他还以为自己贿赂来喜公公的事儿东窗事发了,本来想下床个跪的,腿一软“咚”一声直接从床上跌下来了,也是连疼都不敢叫一声,赶紧爬起来跪规矩了,磕着脑袋喊万岁。 常曦呢,挥挥手:“行了行了,朕今天来这儿是有事交代给你办。” “奴才任凭皇上差遣,就算上刀山下火海还是滚油锅,奴才要是皱一下眉,奴才就不是人,奴才就是,奴才就是,奴才就是畜生!”小鲁公公想了想,狠狠咒了自己一番。 常曦呢,闻言很是满意,她点点头:“没那么严重,朕就想知道,你既然是内务府首领太监,必定经常与宫外的人打交道吧。” 小鲁公公闻言一愣,赶紧磕头道:“奴才虽然与宫外头的人打交道,但奴才有分寸,奴才从来没有……。” “知道了。”常曦打断了小鲁公公的话:“朕要用的就是你与宫外头的途径,朕需要你将一样东西秘密运送到宫外,你可是能做到?” “能做到能做到!”小鲁公公赶紧答话,额头上冒一层冷汗,皇上只要不是来整治他的,做什么都行。 常曦心里美翻了,事情进行很是顺利嘛,俊脸上却很是严肃:“这件事情朕让你一个人去办,宫里头谁都不能知道,包括朕身边的来喜,还有你那位干爹。” “奴才知道,奴才明白。”小鲁公公多机灵,连声答应。 “明白就好,这件事办好了,朕给你重赏。”先开口来一张空头支票。 小鲁公公感觉天上要掉馅饼了,敢情前段时间皇上对他打板子是来试探他的?哎呦喂,这可真是,他难道被皇上看中了要培养成心腹不成? 小鲁公公兴奋的不得了,又热情洋溢地磕了几个头:“奴才万死不辞。”跟要上战场了似的。 常曦嘘了口气,压低声道:“你明天午时去御花园培云亭下面的假山那儿,将一个包裹拿走,把包裹在外面安顿好后,就将地点写成纸条也放到培云亭下面的假山那儿,朕会派人去将包裹取走,为了防止包裹被其他人拿走,对个暗号吧。” 对什么暗号好呢? 你是谁?我是邦德,詹姆士邦德。这个会不会太西化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两句是不是太普遍了? 真相只有一个。这一句会不会太中二了? 哎呀,有了。 常曦看着小鲁公公道:“有人取包裹,就要对暗号,暗号就用‘天皇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两句吧。” “这件事情一定要秘密办好,从朕离开开始,你从来没有见朕,朕也没有吩咐你做什么,这件事办好之后,你就当所有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明白吗?”常曦严肃压着声道。 “奴才明白!奴才一定会为皇上把事给办妥的!”小鲁公公也压着声道,他心情是激动的撒,常听人说皇上身边有无数暗卫在为皇上做一些秘密的事情,他小鲁公公何德何能也能为皇上做这些事情了,他实在太激动了! 他,小鲁公公,果然是有才能的,他终于成为皇上的心腹了! 常曦从内务府那边出来,整个人的神情飞扬吶,眉眼都带着高兴呢,来喜见状赶紧问道:“万岁爷,这是遇着什么喜事儿了?” 常曦嘿嘿一笑:“来喜,朕要心想事成了。” 她这开心的要死啊,晚上回去都掩饰不住,她一门心思在想着终于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天时地利把出宫的事儿给办妥当了,偷跑不出去怕什么,她拿着令牌光明正大地出去,哈哈哈! 她是一心沉醉在自己眼看就能出宫了的喜悦之中,自然是没注意到,一直望着她的昭帝,眼底泛着浓得化不开的难过,她越开心,他就越难过。 可是第二天一早,昭帝前脚去上朝,常曦后脚趁人不注意就背着包裹哼哧哼哧往培云亭的假山那儿跑去了,将自个儿的大包裹放在假山的山洞中后,她就躲一边看着,她这是不是太积极嘛,放下包裹了又害怕在小鲁公公来之前被人发现了,所以自个儿蹲守在这儿,直到小鲁公公把包裹拿走。 第95章 “咕”一声,只是,哎,光顾着安置包裹,倒是忘了安置肚皮了,好饿…… 小鲁公公果然在一分不差的午时准时到达培云亭的假山这儿,还向四周看了看有没有人,才赶紧进了假山,随后就将那大包裹给抱了出来。 说实话,刚出假山那会儿,小鲁公公盯着自己抱着的包裹还有点疑惑了,额,看着这包裹的花色,还挺眼熟,歪着脑袋一想,哎呦,这不就是那天在嘉福门那儿逮着那个宫女食盒里装着的大包裹吗? 别别别,可别胡思乱想,也就外观有点像而已,巧合,肯定是巧合。 小鲁公公自我安慰了一下,就抱着包裹走人了,常曦躲在一旁看着,终于松了口气,展露了得逞的笑容,都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么说,她已经成功一半了,哈哈哈!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哈哈,常曦哼着歌啊,神采飞扬,这个小鲁公公不知道多久能将她的大包裹给送出宫去,她要是逃出了宫,那可不能耽搁,一天之内必须离开京城远走高飞,一想到马上就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她就忍不住踩着欢快的步伐回冷宫了。 “念幼,你注意到没有,今天娘娘没把她的大包裹给带回来。”念澄稀奇地对念幼道,念幼不是说了娘娘是负重锻炼嘛,这炼着炼着,还能把大包裹给炼没了? 念幼手里头做着针线活,不甚在意道:“只要娘娘无事就好,你还在意一个大包裹。”其实她心里已经知道娘娘在计划着什么,并且为此她做一些事情,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她心里很焦急,可她不能告诉念澄,念澄心直口快,有了秘密,恐怕全写脸上去了。 蓦地,她指尖刺痛,就听着念澄“哎呀”了一声:“你的手指流血了。” 念幼低头看自己指尖上冒出的来鲜红血珠子,将手指含在口中,低声道:“没事,娘娘的事情你就别多心了,只要娘娘开心不就成了。” 念澄点着头,双眼却盯着她的手:“哎,真的没事吧,怎么那么不小心呀。” …… …… 自从大包裹被小鲁公公拿走之后,常曦就左立难安呐,这事儿昭帝也看出来了,他却不动声色,他就想着,只要曦儿最终打消了离宫的主意,曦儿的这些挣扎他都不会在意。 所以,常曦压根不知道自己忧思焦虑、兴奋难安各种情绪都在昭帝的眼中,也许是因为眼看要离开皇宫了,她还有那么一点不舍得,对昭帝还有那么一丝丝愧疚,所以,这段时间她对昭帝特别特别好,白天亲手煲汤派人给昭帝送去勤政殿,晚上一桌子全是昭帝喜欢吃的菜,她还琢磨着把昭帝磨了袖子的龙袍拿出来补一补,或者绣个帕子啊,荷包啊什么的留给昭帝,只不过到了后来因为实在无从下手而作罢鸟。 当然,她对自己离宫的事业还是抱着最高的热情,好比那培云亭的假山,她要一天去上四回,早上、中午、下午、晚上,总是怕一不小心错过了,小鲁公公留给她的字条被旁人给捡去了。 等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小鲁公公的字条是没收到,但常曦却收到了她在内务府定制的自由出入宫门的令牌,这件事何朝恩办的十分隐蔽,来送东西的压根就不是内务府的人,反而是御膳房来给冷宫小厨房送菜的小太监,只说这手里的新鲜红薯都是给她准备的,念幼接了过来直接就送到了她跟前,毕竟以前不管是在勤政殿还是在乾元殿,她都烤过红薯,也都是直接要了一篮子就拿进来的。 这点上,倒是也没人怀疑,连她自个儿都没反应过来,还是自己往炭盆里扔红薯的时候才发现篮子底放着一张令牌。 常曦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漏跳了一拍,眼睛不自觉就先看向了念幼,看见念幼专心致志挑着炭盆里的炭火时,她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将令牌拿了出来塞到自己怀中,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指着红薯道:“今天御膳房那边送来的红薯似乎比以前的个头要大一些。”心里倒是想着,那何朝恩好大的胆子,也不怕别人发现了,就算是偷偷由着御膳房那边送到她手上,但这事儿追查出来,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令牌是内务府造的,擦,想想还真是后怕啊,那老太监安的是什么心呐。 常曦哪里知道,何朝恩以为皇上这是要秘密送给冷宫里那位娘娘的礼物,这可是皇上默许的,他只需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常大姑娘一个惊喜就成了,他哪里知道自己是在搞造假啊! 常曦还不知道的是,念幼不仅看到她将令牌收入了怀中,甚至一开始接过红薯篮子的时候,念幼习惯性的看过了,当时念澄就在一边,念幼看到令牌的时候神色如常,粗心的念澄是压根没发觉。 念幼只是心想,娘娘果然是想着离开皇宫的,虽然不知道娘娘是从哪里弄来了一个令牌,可念幼总觉得,只要是娘娘想去做的,她都会竭尽全力去帮助娘娘。 令牌到手之后藏哪对常曦来说都是一件很揪心的事儿啊,你是不知道啊,她一开始把令牌塞她一双鞋子里,可念澄差点给她收走! 她又把令牌藏到书架上,可晚上吃饭的时候,昭帝的眼睛只要一往书架那边看,她的心就“噌”地一声提到了嗓子眼,昭帝的眼神收回来,她的心就“噗通”一声落了下来,可昭帝又不经意地往书架那儿看过去:“曦儿最近都在看什么书?” 她的心“噌”地一声,又上到嗓子眼了,心在嗓子眼呢,她笑地咯儿咯儿的:“最近没怎么看书。” 昭帝又道:“是吗?我看书架上的书好似刚刚被曦儿翻过。” 不是吧,她为了藏令牌随便动了几本而已,这样也能看的出来! 她就掩饰的哈哈一笑,脑袋是高倍速地转圈啊:“翻是翻了,没找到喜欢看的。” 昭帝笑了笑:“这里的书是少了些,想看什么,回头让来喜去御书房那儿给你找来。” 她的心跟生吞了一个鸡蛋一样,缓缓从嗓子眼滑到了肚子里,她舒心地一笑:“我想看的多了,先让来喜送点民间话本过来吧,比较有意思的啊,销量也比较高的。” “好。”昭帝对曦儿是宠溺的一笑。 而常曦呢,只想用手顺胸口,妈呀,躲过了一劫,幸好没被发现喽,不行,不行,太危险了,还得换地方。 到第七天清晨,她终于在培云亭的假山里发现了细如小指,长还不到一指的小竹筒,这里她一天来好几回,假山一共由多少块石头组成她都一清二楚,几乎已经达到被假山拆了她已经能凭借记忆力复原的地步了,所以,虽然是这么一根不起眼的小竹筒,常曦还是很快发现了,她冲着光,对着小竹筒看了半天,心里头那个兴奋呐。 她现在有种碟中谍12345、谍影重重12345以及007系列影片的第一号主角的感觉了,再想想这一切都她自个儿主导的,偷天换日一般的赶脚呢! 她边想边兴奋,冲着光果然看见小竹筒里塞有小黄纸条,她小心地把纸条弄开了看,就见上面写着杏花胡同大槐树,一共七个字,却让她反复看了老半天。 看完之后,常曦想了想,就将纸条塞自己嘴巴里,她要吃了咽下去,这是做主角的基本要素,当然,后来嚼了几下,觉得古代的纸果然不好吃,嚼烂了之后太渣渣,最后还是找地方吐了。 总之,令牌有了,大包裹的地址也出现了,接下来就是挑个良辰吉日出宫鸟挖! 常曦现在把令牌给藏到了针线盒里,她把令牌放到底部,上面铺上红锦缎,而后是花花绿绿各种线,最上面放的是她原本要绣给昭帝的荷包,光有荷包的样子,上面只绣了一个启字,还没绣完,还绣的歪歪扭扭的,原本想绣几片清雅的竹叶子搭配一下,但绣个启字已经完全浇灭了她继续绣下去的热情,所以,就扔在这儿了。 她是这么考虑的,万一,是万一,昭帝发现了令牌的话,而旁边是她辛辛苦苦为他绣的荷包,必定能够抵消昭帝滔天的怒意。 毕竟,作为皇帝的妃子,她就这么跑了,她不仅会沦落成皇室耻辱,她还会成功为昭帝脸上抹黑,总之,她若真站在昭帝这边考虑的话,总觉得作为妃子出逃是一件很伤皇上自尊的事儿。 她倒是没想到,皇上的确发现了她的针线盒,而原因在于她虽然努力的不动声色了,还是不经意用眼角瞥了衣柜,这对旁人来说恐怕不算什么,可对昭帝来说,曦儿的一举一动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这样的举动,对他来说,是十分反常的。 所以,在曦儿睡着了之后,他披着衣服起身站在了衣柜前,昭帝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曦儿在衣柜里藏了什么,但他似乎能够预料到曦儿藏了什么,一定是与她出宫有莫大关系的东西。 第96章 昭帝站在衣柜前的时候,常曦感觉自己这觉丫的睡不着了呀,方才双方经历了一场激烈男女互博之后,她脑袋里浑浑的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可昭帝一起身,她就醒了,她心里混沌着还想着这厮起夜撒尿呀,哪知道从眼缝里看见昭帝竟然站在衣柜前! 卧槽呀!她的心呐,激烈的蹦起来了,扑扑通通地捶打她的胸口,她还要平静地装睡,她想昭帝这厮什么时候发现她藏了出入令牌的,不会吧,有这么明显吗?这厮的灵敏度要突破天际了吗? 要不,她大叫一声把昭帝给叫回来,装头疼,装肚疼,装羊癫疯发作,装月经突然降临并且伴随大出血? 可她还没想好呢,就听见轻轻地“吱——”一声,昭帝把衣柜门给打开了,常曦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里“轰”地一声,嘛都不知道了呀! 坏菜了啊坏菜了,她的出入令牌! 其实她不是怕昭帝发现这出入令牌生气,她是怕昭帝发现之后她再也出不了宫了。 怎么办?怎么办?死不承认还是主动认错?怎么解释这出入令牌?她到底该怎么办呀! 常曦虽然是在装睡的情况下,但她此刻的内心是崩溃鸟挖! 昭帝呢,他定定地看着衣柜里针线盒子,那是个普通的黑色漆雕针线盒子,上面雕画着福禄寿三星,宫里头很常见,因为曦儿对刺绣并无兴趣,所以曦儿身边也没什么特别款式的针线盒。 整个衣柜里除了曦儿的衣衫,就是这个针线盒子了,昭帝沉默了一下,曦儿并不会刺绣,那这衣柜里的针线盒子,是不是专门藏东西用的,藏地会是曦儿要离开他所必须的东西吗? 可当昭帝掀开了盒子后,原本神情凝重地他,脸上就突然闪过惊讶、惊喜、感动的神色来,他拿起半成品的荷包,手指摩挲在启字上,虽然绣地歪歪扭扭,比曦儿她自己写的字还要难看一百倍,可他看见了,还是满心满心的欢喜,说不出来的满足,仔仔细细地看,是看这个字,是看这个字后面曦儿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绣的,她绣的时候,是不是揪着眉头,很不乐意,毕竟曦儿一点都不喜欢刺绣这活计,也或许,绣着的时候想着他,一脸幸福的笑意。 曦儿真的很有心,绣荷包的材质是最上等的锦缎,摸起来十分的舒服,昭帝侧过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曦儿,她似乎睡地有些不安稳,眉头都是揪着的。 昭帝又仔仔细细看了看手中的荷包,曦儿那么神秘,原来是想绣个荷包送给他,不过,他真的很开心,他见荷包放回了针线盒子,小心翼翼盖上盖子放回了远处后,关上衣柜回到了床上。 在不搅扰曦儿的情况之下,缓缓地慢慢地将曦儿抱在了怀中,他轻声地道:“曦儿啊,你真是我的宝,我这辈子最大的宝。” 那个,昭帝的宝依然保持在装熟睡的情况之下,其实吧,昭帝看见荷包之后的神情太出乎她意料了,她原本以为昭帝看见她绣这样的荷包,必定是少不了的一番嘲笑,可刚才她还是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看到昭帝那无法掩饰的惊喜和幸福之色后,她就愧疚了,老愧疚了,好吧,她决定了,她把绣荷包这个浩瀚的工程完成之后,再离开皇宫吧! 事实上吧,那都是常曦的设想,为什么这么说捏,因为事情是这样的。 第二天早上常曦呼噜了早饭之后,第一件大事就是绣荷包,当然,这是她自己给自己定的大事,可她戳了一上午都没戳完一片竹叶子后,她就丧气了,她就想,昭帝的荷包实在太多了,每年那些妃嫔们都会绣荷包送给昭帝,就是御前宫女也会暗暗较劲争先恐后给昭帝绣荷包送上去,还有内务府年年也要给昭帝送荷包,可昭帝又不出门又不买东西,平常也不随身带银两带银票,他一个帝王,干嘛需要荷包呀! 常曦这么想着,就把昨晚上暗暗下的决心给抛弃到了一边了,没办法,实在不是她的菜,她觉得自己最拿手的绝活就是,煲汤,煲心灵鸡汤! 然后,荷包就被很无辜的抛弃到了一边,而逃跑,再次进入到了计划之列,没有完美的计划,完美的计划是需要天时人和地利来配合完成的,所以才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撒! 她已经拿到了出入令牌,又将大包裹送出了宫外,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事不宜迟,她现在就尝试逃跑! 如今这个时间段,昭帝在做什么?常曦边换小太监的衣服边想,已经到了午时了,早朝应该下了没多久,人应该在勤政殿,要么在接见大臣,要么在批阅奏折。 冷宫小厨房给昭帝炖的鸡汤,这会儿应该也在半道上了。 那么刚刚换好了小太监服饰的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了。 “念幼,娘娘这次扮成小太监出去了。”念澄道,娘娘这一天到晚到底在折腾什么呀,除了皇上,只要是宫里有的造型,娘娘都扮过了,以前娘娘玩什么还跟她分享一下,现在娘娘光顾着一个人玩,她都有点闷闷不乐啊:“你说咱们娘娘今天会不会出去找她的大包裹了?” 念幼只是嗯了一声,她虽然拿着针线,却没怎么用,她心思重重,她感觉娘娘今天很可能就要离开皇宫了,她心里头说不清的惆怅,可又为娘娘高兴,因为出宫一直都是娘娘的夙愿。 她很小就进了宫,所以,她记不清宫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出宫对娘娘来说,吸引力是那么大,也许,宫外,真的比宫内好吧…… 常曦感觉一切太他妈顺利了,她穿的是最低级的办事小太监的服装,胳膊上搭着个拂尘,眉毛是画粗了一些,肤色也弄得有些暗沉,据她观察,太监失去了小鸟和蛋蛋之后,从生理到心理是不可能健康的了,身体残缺,心理缺陷,这样的人肤色肯定不会好,她随机抽查了宫里头一百名的太监,验证她的想法。 而她现在就是在验证自己的想法,没有人拦着她,一个个宫门都敞开着任她随便走着一样,碰到有太监装模作样用鼻孔看她,问:“你是哪房的小太监?” 常曦就会很顺口地道:“回xx的话,奴才是内务府总管何朝恩手下的。” 何朝恩在太监这个群体里名气颇大,一听是何朝恩手下的一般没人为难,不仅不为难说不定还会紧跟着就用眼睛看人,连带着说上两句吹捧的话呢。 说有惊无险都有点抬举常曦此行了,只能说,逃跑的过程太单调,都没什么波澜,虽然宫里的布防是换了,比以前严不知道多少倍,可她手里有出入令牌,无人能挡。 所以,她就这么一路轻轻松松地过了嘉福门,顺顺当当的就到了朱雀门前,远远地看见朱雀门的时候,她还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她出来了?她竟然走到这儿了吗? 感觉好不真实啊! 可她眼前宽阔的广场,宏伟无比的朱雀门就在广场的尽头,身穿铠甲的侍卫直挺挺地立在四周,这会儿应该是下午三点左右,昭帝在做什么,他应该用过了午膳小憩一会儿刚刚醒过来,而后继续批阅奏折,等到他发现自己失踪的时候,应该到了晚上了,那个时候,她或许已经出了京城了…… 常曦匆匆走在广场上,她一边为近在咫尺的朱雀门感到雀跃万分,一边又矛盾无比的想到了昭帝,她若离开,他们是不是就不能再见了? 不不不,她不是舍不得,她可不是舍不得昭帝,她只不过来到了这个未知时空之后,一直生活在皇宫之中,就是有点习惯了,皇宫虽然有点大,但也是她的家呀,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这皇宫应该就算是她的狗窝吧,额…… 她向着朱雀门走着,心情是愉悦的,可也不是完全愉悦的,反正总有那么一点不知所谓的小情绪旋绕在她心间,让她感觉自己迈向朱雀门那轻快的步伐,竟然越走越沉重了。 搞什么啊,常曦! 她对自己怒上了三分,她对自己说,现在,此时此刻,她已经接近成功了,她都能看到成功在向她招手了。 向前走,莫回头。常曦自己对自己这么说,哎呀,有想回头的趋势,给本宫扭回来! 不行不行,她怎么能对皇宫产生了这么依恋的情绪,就算这是她的狗窝,这种情绪也不能有,阻碍生活大计啊! 终于,她站在了朱雀门下,守门的侍卫在看她的出入令牌,很公事化地问了一些公事化的问题,而她回答的虽然工整,但她自个儿知道,全是水出来的呀! 可就在守门侍卫把令牌还给她,她屏住呼吸一般准备向朱雀门前进时,却忽然听到了一声不带感情地清冷声音,那是一句问话,因为用了内力,所以,这句话,不停地回荡在了朱雀门广场的蔚蓝的上空。 “你要去哪?曦儿。” 第97章 她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僵住了,怎么会,他不是应该在勤政殿吗?接见外臣、批阅奏折,他不是生活极富规律的一个人吗?现在最多是三点一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好像他知道她今天这个时候要出宫,所以早早的就在这里等她了一样。 常曦缓缓转过身,她没看见朱雀门两边的守卫正震惊地盯着她,她仰着头,就在朱雀门对面高高的城楼上,昭帝就在那儿,他迎着光,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 他们就这么对望着,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好像都在等对方先开口一样。 昭帝的身后,负责宫中防卫的大大小小统领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皇上突然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很心惊胆战了,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偷偷问了来喜公公,来喜公公似乎也不大清楚,只是模糊了说了一句,皇上来这儿等一个人。 可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皇上等的,是冷宫里的高娘娘,他们既震惊又惶恐,高娘娘是这样的打扮,又出现在这里,这让他们如何给皇上解释,宫里因为太医方景云和夏昭仪无缘无故消失的事情,不仅换了几个大统领,并且加强了警戒,可现在,高娘娘出现在这里。 整个朱雀门前都是安静的,暖暖的金色阳光洒了下来,常曦在朱雀门的阴影之中,昭帝却在对面城楼的阳光之下。 谁也看不见,昭帝笼在袖子中的手,一点点收紧成拳,握地紧紧的,他喉咙发涩,心口却像裂开了一般,疼地他连呼吸都是痛苦的,他看不清楚阴影下曦儿的脸庞,却清晰地看到了那双清亮眸子里的倔强,她要出宫,她对他,没有半分感情,并且毫不留恋。 他就站在这儿,看着她走向了朱雀门,他的心,拧着疼,他开始退而求其次,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退而求其次了,他想,她就是留恋万分地回头看一眼也好啊…… 一直到最后,还是他开的口,他硬着声,冷着声地道:“三日后,高长恭高琼就要问斩,这个时候曦儿要去什么地方?” 问斩!毫无征兆就要说问斩! 常曦僵了一下,却也明白这根本不是要问斩高家老爹和高家老哥,昭帝是在威胁她,昭帝要她自己低头走回去。 可她能说什么,她能说皇上你是明君,你怎么能随便砍人呢?可皇帝本来就可以随便砍人的,谁规定皇帝雄才伟略就不能砍人了,要不哪来的晁错腰斩,窦婴之死了。 所以,她没说话,昭帝眸光微敛地俯视着她,而她半眯着双眼就看着昭帝,良久,她觉得脖子酸了,眼睛也酸了,她不甘心,明明就差几步了,明明就可以出宫了,明明一切天时地利人和来着。 良久,她感觉自己狼狈地收回了目光,她没有转头看朱雀门,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地走,她垂着头,然后,她看见自己的眼泪“吧嗒”掉在了地砖上,晕染了一圈…… 常曦住回乾元殿了,乾元殿里没有别人,和以前一样,所有人都不准踏入乾元殿,只能在门外候着,整个大殿,只有她和他。 她没和他说话,他也没和她说话,他们各自做各自的事情,除了上朝,他哪里都不去,他在乾元殿里批阅奏折,他在乾元殿里会见大臣。 而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上朝的时候她在内殿睡大觉,他批阅奏折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小书,是她以前提起过的,民间的画本,销量很好的那种,来喜送来的。 就是他会见大臣的时候,她也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毫不厌烦的看,大臣们对她在一旁颇有微词,后宫不得干政之类的话也被他们拿出来说过,可昭帝直接把类似这样的奏折扔炭盆里了。 到了晚上,却是激烈地翻云覆雨,他们互相不说话,她想压倒他,他也想压倒她,除了激烈的喘息,他们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有开口叫过,他们拿出了要一起死的架势,谁也不肯认输,只有抵死缠绵。 她想,她要打破这种僵局,她开始用绝食无声的抗议,可抗议了两天,她就后悔了,可昭帝,从她开始想着绝食抗议的那天起,真的每天只给她喝一碗汤。 他在惩罚她,惩罚她用绝食这种方式,也在逼她,逼她向他低头,所以她每天只能喝一碗汤,她的愤恨无济于事,起先,她饿地头晕眼花,慢慢地就变的虚弱不堪,至少在床上,她已经任由昭帝那厮摆布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她瘦了,又苍白又瘦弱,因为只能透过窗晒太阳,因为每天她只能喝一碗汤,然后,她看见昭帝眼底的心疼,她在心底“哼”了一声,对他的心疼嗤之以鼻。 可很快,她看小书的桌上,多了一盒饼干,是北朝使者带来的饼干,是幼澄做的饼干,她看了一眼昭帝,他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若无其事的批阅奏折。 而她,选择毫不领情的样子,将饼干吃了个一干二净,她想,她要领情,也是幼澄的情。 慢慢地,她桌上的东西就多了起来,有巧克力,有饼干,有糕点,有水果,她总是吃地很干净,也很享受。 而他,依然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就算她吃的很大声,然后,她会在心底哼一声:“虚伪。” 昭帝拿曦儿没办法,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是他想,如果这样可以留住她,那就这样一辈子吧。 这一个月,朝堂上发生了一次又一次的震荡,高长恭似乎要翻案了,而左相大人却开始称病不朝了,有人认为左相大人是在逼皇上早做决定,有人认为左相大人是表明置身事外。 可没有人想到,左相大人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地还不轻。 就在京城的相府里,左相吐了口血,精神不振,神情萎靡,半躺在床上有些虚弱地对魏青筑道:“上次为了青筠,动用了太多经营的人脉势力,虽然没留什么把柄,却是让皇上找到借口,趁机收走了不少的权势,咳咳,是为父走错了。”他当初应该果断舍弃掉魏青筠才对,帮魏青筠扫尾让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甚至动摇了他在京中的根基,当今的皇上不是泛泛之辈,也没有刚登基时的急功近利,皇上越来越沉稳,越来越叫人摸不透,他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了危险,只是如今再去推翻自己在皇上面前说的话已经是不可能了,倒是不如狠拼一把,咬死了高长恭。 魏青筑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却已经生地美貌非常,就听她道:“父亲,高琼不是因为狗急跳墙才去行刺的皇上?身为朝廷命官竟然敢深夜入宫行刺皇上,如此顺利,岂不是有人在宫中与他里应外合?” 左相欣慰地点点头,青筑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果然要比青筠强上许多:“这件事情为父已有安排,高琼是无论如何也翻不了身,如果能将高曦也拉下水。”那个高曦手段太高明了,竟然又从冷宫折腾回了乾元殿,这么看起来,倒也是一号人物。 “那就将夏语菡发疯的事情推到高曦身上,夏语菡疯地早没影了,方景云也死无对证,这件事情没有人知道是青筠姐姐做的,正好推到高曦身上,一干二净。” 左相闻言赞许一笑,不错,青筑果然不错。 …… …… 最近朝堂上的风向又变了,原本着手为高长恭洗白的事情才开个头,朝堂上突然将矛头指向了高琼夜入皇宫行刺的事情上,并且隐隐将矛头指向了曦儿,认为曦儿与高琼里应外合,甚至有人认为是曦儿将夏语菡弄疯了。 哼,风言风语,昭帝如此想着,一甩手,又一本奏折被扔炭盆里了,至于谁在背后搞小动作,他心里当然是一清二楚。 让昭帝冷笑的是,夏语菡的父亲,邓州知府也出来参一脚,说要为自己女儿讨个公道,他却收到消息,这个夏知府 这件事情的确不好办,人证没有,物证也没有,却全部都是言语指向,言论是很可怕的杀器,昭帝当然是清楚的,如果不及时制止,这件事情最终会在众人说着说着的情况下,就变成了一厢情愿的真相。 只不过让昭帝和左相大人都没想到的是,魏青筠主动站了出来,承认夏语菡是她下手弄疯的,因为夏语菡该疯,而这件事情是她入宫以来做的最顺心的一件事情,所以,这份顺心不能被破坏。 是的,顺心意,她才不管左相大人是不是因此多吐了两口鲜红色儿的血,或者在背后不停地骂她愚蠢、混账,她只想过地顺心一点而已。 所以,她一股脑地从假孕开始说起,很不在意的样子,倒是收尾的时候,跪昭帝面前道:“皇上,臣妾自请去白云山修行,求皇上成全。” 第98章 魏青筠走了,所有的事情都开始明朗化,左相大人强撑着一天吐三斤血的身体上朝强辩来了,昭帝坐在朝堂之上,就看着左相大人苍白着脸依然侃侃而谈,好似所有糟糕透顶的事情都与他无关,该是高长恭担责任的,该是高琼担责任的,该是魏青筠背负起来的。 众大臣都在仔细的听着,出来附和左相大人的却寥寥无几,左相明明知道大势已去,却依然努力的挣扎着,直到—— 昭帝开口道:“魏爱卿辛苦了,朕只想告诉魏爱卿一件事情。”昭帝的目光落在门口:“高爱卿,你可以进来了。” 满朝文武大臣看着明明应该在天牢里受尽折磨的高长恭,如今出现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殿前,在他们的臆想中,高长恭应该形容枯槁,满面灰白才对,就算在憔悴方面不达标,也不应该像眼前这个一样,又白又壮,就好像天牢的伙食是一品天下最上等的席面…… 咳,不过高家老爹在天牢里还真就美美地吃了好几顿一品天下的席面,没办法,这是昭帝的岳父大人,都已经知道岳父大人是因为太过直肠子导致被左相利用了,虽然对自家岳父大人有那么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但昭帝怎么也不会慢待岳父大人的是吧,哈哈哈。 不过,再看左相大人,脸色惨白,时不时地佝偻着背咳嗽两声,如果不是因为穿着平整地连褶皱都没有的朝服的话,他才会被认为是从天牢里面出来的吧。 左相魏中明在看到高长恭的那一刻,脸色惨白了一层又一层,他不甘心,很不甘心,他被皇上与高长恭联手设计了,这段时间,皇上都高高在上地看着他的所作所为,而他就像落入蜘蛛网的昆虫,已经无路可逃了却毫不自知,真是可笑呢,真是可笑。 “咳咳咳。”魏中明剧烈的咳嗽着,他拿着手绢捂着嘴,感觉到一股股的腥甜被咳了出来,他握紧了手绢笼在了袖中,抬头看向了坐在龙椅上的昭帝,为什么每一个皇帝都会喜欢像高长恭那样的呢? 明明他各方面都比高长恭突出,从长相到身材,从智慧到谋略,就连他的人缘也是一等一的好,是不是当皇帝的,都不喜欢比他自己还聪明的人呢? 魏中明笑了笑,缓缓踱步到殿中央,然后撩袍跪在了昭帝的面前,他耳边是高长恭惊雷一般的声音:“老魏,折腾了一大圈,累不累,不管累不累,老夫瞅着是真累,老夫今天就要辞官不做了,回家种地去。” 昭帝俯视着魏中明:“魏卿之事,就着大理寺查办,至于高爱卿上表的辞官一事,朕准了。” 多干脆利落,高长恭咧出大白牙的笑:“臣谢主隆恩,哎呀,皇上你可是办了件让臣舒服的事儿了。” 昭帝闻言脸都黑了,魏中明在一旁清咳着,就听高长恭声若惊雷继续道:“臣老家的猪都买好了,这也不能在京城多呆几天,臣恳请皇上恩准臣与高娘娘见一见,要是高娘娘想跟臣回老家养猪,臣也恳请皇上一并恩准了,皇上后宫三千佳丽,也不差高娘娘一个。” 昭帝脸都黑透了,他恨不得一掌拍断了扶手站起来吼一声住口,口无遮拦,高长恭此人这辈子都学不会在朝堂上好好说话,他不等高长恭往下说,直接打断道:“高爱卿,你先回高家候旨。” 高长恭虽然不乐意,但周围已经有几个大臣装着胆子上来小声道:“高将军,今天要先处置左相,你急什么呀。” “高将军,三缄其口,三缄其口。” “高将军,有什么话,不妨听完皇上的圣裁再说。” 总之,在一旁有眼色的大臣们的劝解之下,高长恭没有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但昭帝心里是下了决心绝对不会让曦儿与高长恭告辞什么的,高琼半夜翻墙进来要带走曦儿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谁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再上演一回。 于是,昭帝异常简洁地搞定了此次早朝,所有大臣也十分配合的干脆利落,总算让昭帝心中稍稍满意一些了。 哪里知道一回乾元殿,就看到了郑婕妤在那儿徘徊来去,他一脸厌恶不想看见此人时,郑婕妤已经眼尖地看到了他,并且匆匆飞奔过来直接跪在他面前,不敢抬头却带着无比惶恐的姿态道:“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这件事情已经折磨地她每天都睡不好觉,而宫里头每次传来关于高曦的事情,都会让她胆战心惊,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高曦重新住进了乾元殿,虽然没有淑妃娘娘的名分,却已经有了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架势,皇上再次给了高曦的专宠。 而夏语菡疯了又失踪了,或许是死了也说不定,魏青筠自请去了白云山修行,这些事情都让她惶惶而不可终日,事情已经暴露了,事情肯定暴露了,否则夏语菡怎么就疯了,魏青筠又怎么会愿意去白云山上修行,她晚上连觉都睡不好,总觉得一闭眼就会有人闯进来把她带走一样…… 昭帝厌恶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这个贪婪又胆小,惶恐又不安的郑婕妤,她的事情他当然一清二楚,只不过还没轮到处理她,没想到她就先来了。 昭帝根本没心情听这个女人嘚嘚嘚地说些什么,他直接打断问道:“你想让朕怎么处罚你?” 郑婕妤闻言就傻眼了,她嗫喏了半天,明显感觉到了皇上的不耐烦的情绪,她小心道:“打三十大板,贬为庶人?”她不想像夏语菡那样,也不想像魏青筠那样,她娘家有权有势,她就出了宫,还能好好活下去。 昭帝点点头:“既然你想好了,那就这么办吧,来喜,这事儿你来督办。”说完,昭帝一个闪身让过了郑婕妤就回乾元殿了。 后来,郑婕妤屁股上果然挨了三十大板,被送出了宫,至于娘家嫌弃不嫌弃她,她是否又过上了另一种人生,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昭帝,已经瞒着他家曦儿开始着手准备封后大典了,高家那边,他一道圣旨过去,高长恭不是要回家养猪吗?他就赐金千两,缎子百匹,良田百亩等等,高长恭虽然不再是镇国大将军,但公爵身份还在,他就让高长恭风风光光限在三日内离开京城,开玩笑,一个个都想从他身边把曦儿带走,可能吗? 高长恭接到圣旨的时候暴跳如雷,觉得当皇帝的人怎么就这么没意思,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多花心眼子,高琼在一旁一边努力安抚高家老爹,一边让下人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京城。 他觉得,皇上是不放曦儿,可曦儿也不愿意离开皇上,看皇上如今的架势,就是亲爹也不能打曦儿主意的模样,他就豁然开朗了,其实他们都想岔了,曦儿过地或许很开心才对。 开心? 呵呵呵,这算是开心么? 被人关在乾元殿里,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拉啊撒啊什么的,天天对着那同一张脸,这还没有在冷宫里自由,这日子能开心吗? 似乎是察觉到常曦越来越低迷的情绪,在高长恭离开京城后的第七天,料想高长恭、高琼此刻已经到了陆安县,对曦儿,他们是翻不出多大风浪来了之后,昭帝终于松口了。 “曦儿,想不想到御花园走走?”昭帝看着大白天也闷着头睡大觉的常曦,于心不忍地问道,这是经历了漫长而无言的战争之后,昭帝说的第一句话。 常曦不动,假装没听到,她不知道确定这是昭帝对她的让步,还是昭帝对她的缓兵之计。 “既然曦儿并不愿意,那就算了。”昭帝并不多说,转身就去龙案那边批阅奏折。 常曦呢,想想自己被困在一隅也不是办法,总这么呆着对身心也很不健康,虽然她被他放风的范围并不大,但素,她也要倍加珍惜呀。 起先,昭帝的意思是,曦儿不管去哪,只要有他陪着,不就行了,不过后来随着封后大典紧锣密鼓的准备中,昭帝也忙碌了起来,他想了想,就命令四名御前侍卫紧跟在常曦身边,她去哪,他们就要跟到哪儿,当然,还特别派了四名身怀武艺的宫女跟着,就怕曦儿背着侍卫们假装上厕所,然后,借尿而遁了。 常曦呢,明知道逃不了,只能放放风而已,心里头就不大爽快,何况是身边时时刻刻还跟着四名御前侍卫,四名大宫女的时候。 常曦就怒啊,反正带着这些人哪里都能去,走遍皇宫都不怕,她就开始乱窜了,去了几个以前自己也没去过的地方,皇宫大的很,一天也逛不完,反正是犄角旮旯她都去,权当是探索与发现了。 当然,她对封后大典的事情是压根不知情,也没人敢在她身边多嘴,念幼念澄被弄回到栖鸾殿里了,身边是一个熟人都没有,她几次仰天的时候,都想大喊一声:天要亡我挖! 第99章 因为一心想出去,常曦对整个皇宫都失去了兴趣,做什么都没意思,看什么都不美观,跟人搭话也显得漫不经心无精打采。 可她越是这样,周围的宫人就越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就怕把高娘娘给惹了,现在不管常曦去哪,都有人通风报信,就说去个御花园吧,立马就有一大堆的宫人跑去,仔细看着路上有没有小石子啊什么的,会不会硌到高娘娘的脚丫子啊什么滴。 总之,现在的皇宫里头,除了咱们万岁爷,就数着咱们高娘娘最大了,当然要万分小心的伺候啦! 这日,常曦百无聊赖地坐在紫云亭中,不知不觉已经二月了,她靠着栏杆发呆似的看着四周的花草树木,虽说三月还有桃花雪,可这天儿到底是往暖处去了,她已经不披那厚厚斗篷了。 想起前段时间,她坐哪儿歇脚,一堆宫人默不作声地上来在她身边放上水果糕点,还有各种热茶补汤,这些人跟着她已经让她浑身难受了,这还让她享受vvip的皇宫顶级会员待遇,真是哪哪都不得劲啊,所以,在她几次皱眉之后,这些宫人们在没有她吩咐之下,就不再一厢情愿了。 她也终于稍稍感觉到了点轻松,常曦正发呆出神时,忽然看到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沿着石子路缓缓走着,俊秀的脸庞,修长的身形,这不是,陆遗寒吗? 常曦瞪大了双眼,说实话,她现在对陆遗寒是不是宋子轩的事情已经丝毫不感兴趣了,她抬起头直勾勾盯着陆遗寒看,这货难道进宫来看陆贤妃了?话说,她在后宫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其他妃嫔了,不知道这些妃嫔们是不是都躲着她,毕竟从她们的角度看来,她常曦可是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搞掉了魏青筠的皇子还能重新获得皇上的独宠,哈哈哈,要不,从明天起,一天拜访一个?和她们唠唠嗑什么的? 她这么想着,嘴角还扯个无比邪恶的笑容,一副我正在构思恶作剧的模样,一直等到陆遗寒走到了跟前,无比端正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臣陆遗寒见过高娘娘。” 他从陆贤妃处出来,就得知她在紫云亭这边,如今的后宫好似都在围着她一个人转,想知道她的消息,实在是太容易了。 方才自家妹妹在他面前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皇上已经有意让他将自家妹妹接出宫,皇上已经开始安置后宫的妃嫔了,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个人儿,他还记得,当初在后宫的览景亭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她在自己耳边说,皇上喜欢男人。 他愕然,看到的,就是她红唇一抹笑,翩然离去的身影,恍若昨日,恍若隔世……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心里头就一直挂念着她,皇上要立她为后,是如此的强硬,强硬到无人能够反驳,如今高将军辞官回乡,左相被贬,皇上完全主导了整个朝堂,但是,皇上什么意见都能听取,唯有立后这件事情上皇上态度坚决,不管是什么意见一律驳回。 方才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看微风轻抚她随意挽起地花鬓,她懒懒地凭栏望着远方,他第一眼看到她时,只觉得心中猛然刺痛一下,她瘦了,她不开心,她的眼睛依然明亮如斯,却没有半分的光彩。 原本他只是想路过紫云亭远远地看她一眼,可走到了这里,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看她呆呆的将目光从远方收回来落在他身上,他心中涌起了莫名的心疼,喉咙里像是被什么梗住了一样,却用更无可挑剔的标准姿势向她行礼。 然后,他听到她懒懒地好似微微有了兴趣的声音:“陆将军,别来无恙啊。” 她在与他对话,陆遗寒心中微微发颤,收紧了声音躬身道:“娘娘安好。” 常曦看着给自己行礼的陆遗寒,难得见到一个能跟自己聊天的,虽然与宋子轩长地一模一样,可她现在不在乎了,就算是宋子轩,她也无所谓了,反而会生出大家都是穿越而来,统共没几个那就更应该惺惺相惜才对,她心情大好,忙招呼道:“陆将军是进宫来看陆贤妃的吧,哎,别那么多礼,快请坐,都别愣着,给陆将军上茶。” 身边的宫人们开始忙碌了起来,陆遗寒坐在了紫云亭中挨着石桌的石凳上,常曦还靠着栏杆坐着,她嘻嘻笑道:“多日不见,陆将军依然帅地满分,令夫人可真是赚到了。” 陆遗寒闻言俊脸上微微发红,高娘娘说话一向快言快语,他是知道的,可听到她这么直白的夸赞他,还是忍不住起身微微行礼:“娘娘谬赞了。” 常曦见他如此拘谨,呵呵笑道:“陆将军不必如此,其实陆将军与我一个故人长地十分相似,我还一度怀疑陆将军就是我那故人,现在越看却越不像了。”她自己想了想,说真的宋子轩的样子在她脑海里还真不怎么清楚了,倒是陆遗寒的样子反而更为清晰一些,她回过神笑道:“我与陆将军其实蛮有缘分的,只是陆将军不知道罢了。” 陆遗寒闻言,心中激荡,不是的,他们之间是有缘分的,是她不知道才对! 他微微垂眸,端起茶来,好似从茶水中看到自己眸中难掩的激动和失落,他只是轻声道:“臣何德何能能与娘娘谈缘分。” 常曦不在意地挥挥手:“陆将军是当将军的人,应该杀伐果断快意人生,不过,我可没看出来。” 陆遗寒闻言苦笑,他一见到她就不自觉的紧张万分,自己变得丝毫不像自己,还怎么谈杀伐果断快意人生。 陆遗寒没说话,常曦也没开口,她望着远方,远远地能看到太湖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模样,这真是一个宁静的午后,带着春天气息的微风徐徐地捶过她的脸庞。 也吹过他的脸庞,陆遗寒凝望着常曦的侧脸,他突然很想开口问问,她到底是为什么不开心,只要能让她开心,他愿意付出一切,真的愿意付出一切。 却突然看到她转过头看着他,漫不经心地问道:“陆将军有没有自己很想做的事情?” “有。”陆遗寒答地很迅速很干脆,没有一丝的犹豫,他很想做的事情,就是告诉她,他爱她,深深地爱,连他都无法想象爱地有多深,有多么不可自拔,他很想做的事情,就是和她长相厮守,一匹马两个人,走遍千山万水,一起看日出日落。 可这些,永远都不可能实现,所以,只会是他很想做的事情,只会是很想。 陆遗寒开口问道:“娘娘呢,娘娘有没有很想做的事情?” “我?”常曦指着自己,突然玩世不恭嘻嘻一笑:“我当然有了,作为一个妃子,最想做的事情当然是当皇后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凤袍加身,母仪天下,大晋第一夫人,听起来就很厉害,哈哈哈。”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笑了两声后,眼神又充满了满不在乎的道:“我还想出宫呢,游山玩水,自由自在,天下之大任我遨游,嘿嘿。” 她是不知道,陆遗寒望着她的眸子,看见她在说自己想出宫时,眸中猛然一亮,虽然很快就消失不见,可陆遗寒心中还是颇为震动,其实他隐隐听说她假扮成太监差点混出宫又被皇上抓回去的事情,本来以为是宫里的谣传,毕竟这件事情传出来之后很快就演变成了各种版本,所以他才没当回事。 陆遗寒不知道的是,昭帝在这方面下了封口令,虽然纸包不住火依然有消息流露了出去,却也被立刻演化成了各种版本,让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流言而已。 如今看到她的样子,陆遗寒已经察觉到她很可能已经无数次尝试着离开皇宫了,他心中一凛,对的,一定是如此,否则明明是在守备森严的皇宫之中,她身边依然跟着四名武功高强的侍卫,还有那四名看不出功力深浅的大宫女。 原来,皇上派这些人,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她,另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她逃走吧。 陆遗寒想到这里,心中突然涌出一股热血来,他突然想,如果,如果她在宫里过的不快活,一心想要出宫的话,那他,为什么不帮她呢? 几乎是一瞬间,陆遗寒就下了决定,他决定为她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她想当皇后,他就扶持她当皇后,她想出宫,他就帮她出宫,可现在,他明显感觉到她提到皇后是真的不在乎,反而一说起出宫,她的眼睛就不自觉地发亮,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吧? 陆遗寒忍不住在心间莞尔,凝视常曦时,他豁然起身,既然主意已决,他就要趁早安排,想从皇上眼皮子下面偷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她,如果成功,那就是她得偿所愿出宫,如果失败,也与她毫无关联。 陆遗寒对着常曦深深一稽:“臣以为,娘娘定会心想事成。” 第100章 常曦抬头看着陆遗寒,这货眼神很深沉很认真啊,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又怎么会知道她在想什么,挥挥手:“陆将军是不是要走了,这次就算了,下次来,我请你吃饭,我在大晋的朋友不多。”额,她沉默了一下,什么叫不多,压根就没有好嘛?现在想想,混地还真凄惨,竟然连个朋友都没有,她就看向陆遗寒,想了想道:“虽然不多吧,你勉强也能算上一个。” 陆遗寒闻言猛然抬头看向了常曦,她总是语出惊人,是没想到她倒是把自己当成朋友来看待,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一丝的受宠若惊,有一丝的感动,还有一丝萦绕在心间的喜悦。 陆遗寒当然不知道常曦这完全是无聊到了极点了,难得见个还算熟悉的人,你看她,已经口无遮拦的热情了,就见她继续豪爽道:“既然我都当你是个朋友了,下次来直接来找我聊天,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再说宫里头有几个御厨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下次来一定让你尝尝。” 陆遗寒心中满满,嘴角不由上扬,他行礼道:“臣先谢过娘娘了。” “嗯,今天多谢陆将军跟我聊天了,也不敢多占用一代贤臣陆将军的宝贵时间,哈哈,那么,下次见了。”常曦笑眯眯道。 笑地陆遗寒心间暖暖的,他俊脸微红:“臣告退。” 临行前,他却突然回头问道:“娘娘很想出宫吧。” 常曦闻言一怔,清亮的容颜上划过一丝落寞,却很快就被笑眯眯的神情掩饰掉了,她开玩笑道:“是啊,难道陆将军要带我出宫去玩吗?” 陆遗寒淡笑未再作答,深深行礼后转身离开了。 常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一脸埋怨,奶奶的,姑奶奶纵有通天的本事到底是斗不过昭帝那厮啊,你说古代人是怎么想的,这么不平等的社会制度大家竟然都安之若素,唉唉唉! 叹气归叹气,完全失去自由的米虫生活,度秒如年吶! 仰天长叹,她站了起来,突然神经质地对着远方大声的背诵起来李白的《上李邕》了:“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豪情万丈,有种傲然天地间的感觉,掐指一算,她在这里也不过十八的青春年华,将来她少说也得活到八十,日子长着呢,她就不信,自己还能一直被困在这里! 就见常曦这货仰天大笑了两声,又加了两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哇哈哈哈!” 身后的侍卫和宫女们那里知道高娘娘在做什么,只感觉高娘娘念的诗句似乎让人跟着觉得很是振奋。 陆遗寒走的不远,他虽然已经看不见心目中的高娘娘了,却突然听到了高娘娘大声朗诵的诗句,不由停住了脚步静静地听了下来,望着常曦所在的方向,他深情凝望,他懂她,他知道她不甘困在皇宫之中,请再等一等,再耐心地等一等。 昭帝得知他家曦儿在紫云亭这边,就想来看一看,还未走近就听到常曦豪迈狂放地吟起诗来,又走近了,隐隐约约就看见她捋起袖子,大声道:“给本宫拿酒来!” 他停在一株梅花后,远远地看着宫人们给曦儿摆上了酒,她又很是不满叫道:“本宫点的是大侠套餐,光有酒怎么行,再来二斤熟牛肉!” 就有宫人匆匆去准备熟牛肉去了,她就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大声叫道:“好酒!好酒!”转身看着远处的风景,一脸狂放的笑意:“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边吟诗,边喝酒,一派自得其乐的情景。 她喝地又凶又猛,一首诗吟了一半,酒劲就冲了上来,昭帝感觉自己心中微微刺痛,他向紫云亭走去,就见曦儿醉眼朦胧地看见了他,毫无顾忌地指着他继续吟道:“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哼哼!哼哼!” 宫人们见了他,有些惶恐的跪下行礼,恐怕是没见过他们心中的高娘娘如此模样,有点害怕皇上降罪,昭帝却是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曦儿。”昭帝轻声叫道:“你醉了。” 常曦闻言猛然站起来,又一杯酒喝了下去,那是重重地哼了一声:“醉了,我哪里醉了,我才喝了几杯啊,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辨惊四筵。我要是喝多了,一套醉拳打的你无法还手,一个飞跃,嗖就出了皇宫。” “曦儿。”昭帝按住了常曦的手,阻止她继续喝下去。 常曦见状狠狠地瞪着昭帝,双眼中不知何时蓄满了晶晶亮亮的泪水,她大声道:“我没醉,你这个混蛋,我想出宫你不让,我现在想喝酒你也不让吗?” 昭帝定定看着眼前一脸倔强的曦儿,明明想要大哭一场的样子,明明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还是不肯轻易地落下,他收回手,狠狠握拳旋即松开,他道:“好,曦儿想喝酒,没人作陪怎么行,我陪你喝。” “好,这话是你说的,魂淡,当皇帝的人是不是都和你一样这么魂淡?”常曦酒酣脑热,心里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脑袋都不带转圈的。 昭帝端着酒,仔细地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不知道是我更魂淡,还是将来的皇帝会有更魂淡的,这杯我干了。”昭帝一仰而尽。 常曦拍手大声叫好:“爽快,有自知之明,拯救世界的重任一直挂在你肩膀上,很累吧。”她神经质的点点头:“嗯,很累,以前不知道,现在明白了,当一个好皇帝的成本还是很高的,这点上,我常曦佩服!这杯我敬你!” 她说完,就干了。 昭帝静静地看着她,曦儿憋太久了,她需要发泄,不过依然是醉了,连自己名字都念错了。 他道:“曦儿是个好人,是个好女人,曾经是我的疏忽,让曦儿在后宫中受累,我自罚三杯谢罪。”说着就灌了三杯酒。 一众宫人远远地候着,来喜也在那儿看着,看着皇上和娘娘你一杯我一杯,喝地好不痛快,他自己个儿就琢磨上了,这不管是正着看还是反着看,近处看还是远处看,皇上和娘娘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外表就不说了,两位都是人中龙凤,咱就单从今天喝酒的架势上来看,那仰头一饮而尽的动作简直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嘶,还别说,他突然觉得,其实皇上与娘娘之间有很多动作都挺相似的,这么想想还真是,皇上有些小动作跟娘娘是一模一样,有时候娘娘的气势和眼神也与皇上如出一辙,你说说看,这都说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皇上和娘娘就该是一对儿。 就是不知道最近万岁爷与高娘娘在折腾什么,反正来喜是看明白了,再怎么折腾,皇上也放不下高娘娘,至于高娘娘嘛,难道还能放下皇上? 要说是真的,他来喜第一个不信,抬头望向远方,就是不知道万岁爷要和高娘娘喝到什么时候了。 那能喝到什么时候啊,常曦很快就醉地一塌糊涂了,她哭的稀里哗啦的,鼻涕眼泪一起流,书上不是说女人哭起来梨花带泪,更有一股楚楚可怜的风情咩? 这完全与常曦不搭调,她呜呜呜哇哇哇哭地形象全无,被昭帝抱着,下巴搁在昭帝的肩头,鼻涕眼泪混合着抹拉了昭帝的龙袍一身,小拳头还一下一下砸在昭帝的身上,嘴巴里无非就是你混蛋,你怎么这么混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混蛋…… 昭帝就轻拍着她的背,轻哄着:“好,我混蛋,我怎么这么混蛋,怎么会有我这样的混蛋……” 她哭到后来就哭累了,跟要睡着了似的嘟囔着:“我要出宫你怎么就不让呢,后宫里又不缺人,我想要出宫找幼澄,我要出宫找幼澄,幼澄,幼澄。” 可惜,她嘟囔的声音太小太不清楚,昭帝没听清楚,他只是轻轻地叫道:“曦儿,曦儿?” 闹腾了一场,到底是不知不觉地趴在昭帝的肩头睡着了,远处,夕阳西下,落日的金色余晖洒向了他们二人,昭帝就这么抱着安稳睡着的曦儿,满目心疼,看着这样的曦儿,他心里疼地要死,是疼地要死,他的手轻颤着轻抚着曦儿的背,就在曦儿的耳边,他分明颤着声地低语道:“曦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只是想好好爱你一个人,只是想深深吻你一个人,只是想与你一起白头到老,只是想与你儿女成群子孙满堂,如此这般,真的这么难么? 真就这么难么? 唉…… 第101章 说真的,就算是宿醉了一场,常曦姑娘也想不开,因为有幼澄啊,她好不容易有了幼澄的消息,却身不由己被困在这儿,不能出宫去找幼澄,她是孤独的,在这未知的时空中,幼澄也是孤独的,所以她想找到幼澄,所以幼澄一直在找她…… “喜公公,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捧着盒子的小太监一路跟在来喜的身后,却是好奇地问道,听说是皇上从北朝那边加急专门给娘娘弄的,他就好奇里面到底会是多么稀罕的物什。 来喜走在前面领着小太监:“这里面是北朝的特产,叫什么巧克力,听说入了夏就跟糖一样会融化,咱们娘娘稀罕这个,皇上就趁着刚开春,给娘娘多买了一些存在冰库里。”万岁爷可是买了好几辆马车的巧克力,听说把北朝那边的存货都给买空了,因为本身产量就少的缘故,这一小块的巧克力差不多跟金子一样的价格啊! 来喜想想就觉得肉疼,斜眼看了一眼那盒子,里面虽然只有几块,却也是价值百两黄金。 再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高娘娘看着小书,一脸欣喜的拿起巧克力“啊呜”一声给吃掉了,万岁爷坐在龙案前,边批阅奏折边宠溺的看着,看着高娘娘吃个这东西都幸福地嘟嘟嘟冒泡,幸福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淌。 常曦每吃一块巧克力都会先看下底部,上面写着幼澄二字,就让她十分开心,她一口吃掉一个巧克力,心情大好,边嚼着边对昭帝道:“我原本还以为只能做出来纯黑巧克力,没想到还有牛奶味的,还有混合的坚果的,混合干果的。”我们家幼澄真能干,她很骄傲,还很自豪,每次吃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幼澄现在一定过的很好,要知道,幼澄做的这些东西,可是被北朝当礼物送给大晋的哇! 幼澄真厉害,真的好想见到幼澄,她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要给幼澄说,她觉得自己的话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昭帝闻言就轻笑了,因为曦儿喜欢,所以他也试着吃了几块,味道十分特别,不仅苦中带甜,而且浓香醇厚,难怪曦儿对此欲罢不能,不过,方才他注意到曦儿每次吃的时候都会看一下那下面的两个字,幼澄。 昭帝总觉得这东西与曦儿有着莫大的关系,不说曦儿对巧克力有多么深的了解,就好像她以前就吃过一样,据他所知,这个东西出现在北朝也就近几年的事情,曦儿又会是在什么地方吃过这东西呢?而幼澄,曦儿的两个宫女,一个叫念幼,一个叫念澄,是不是与此有所关联? 另外,他也探听到,这些特别的小食是北朝一个名叫寻曦阁的地方所产出来的,而寻曦阁三个字,曦,是否说的是他家曦儿。 每每想到此,他的心情就一阵的烦躁,曦儿以前虽然也提到过出宫的事情,但行为却并不激烈,甚至他觉得曦儿懒懒散散的,出宫只是想出去看看罢了,就像去西山狩猎一样,曦儿她就很是兴奋,她很喜欢外面的世界他知道。 但曦儿开始实行逃出宫的计划,应该就是在朝堂上见了北朝使者开始的,他已经得知当时曦儿会见北朝使者的情景,她对北朝使者热情的过分了,从那之后,曦儿就开始坐立不安,似乎总是在打算着什么,只不过后来他才知道曦儿原来是打算出宫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幼澄这两个字吧。 他已经探听到北朝没有一个名叫幼澄的人,所以,他很想知道,幼澄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是一个人?一件物什?一个故事?或者说,是曦儿的过往? 曦儿将自己的宫女起名叫念幼念澄,是否有着特殊的含义?难道曦儿早已心有所属?而这一切都与幼澄这两个字有关? 他已经派人在北朝继续打听这件事情,而封后大典,也要在七天后举行,届时,他要昭告天下,大晋的皇后,他唯一的女人,是曦儿! 常曦知道封后大典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第六天了,眼看着明天就要举行封后大典了,昭帝都没有提前通知她,反倒是让念幼念澄过来,跟着来的还有几个宫里的老嬷嬷,负责封后大典相关事宜的礼官,以及一大堆负责礼服的宫人们…… 她当时正穿着宽大的便服躺在贵妃榻上,翘着二郎腿晃着脚丫子,啃着苹果,看着带插画的小书,因为当时的乾元殿里没有旁人啊,就她一个人,她当然毫无形象随心所欲喽。 “呔,明明在后花园的秋千上什么都做了,这葡萄藤的上葡萄都摘光了,这羞耻的描写,作者本人肯定都高/潮不断如痴如醉,这插画画地却如此遮遮掩掩,毫无本文的半点风范,忒不给力了吧。” 常曦啃了一口苹果,小指头翻着书页,很是不满的抱怨道。 就在此时,她听到门外突然有老嬷嬷中气十足的声音:“奴才李嬷嬷、王嬷嬷,齐嬷嬷求见!” 她是赶紧的,翻身坐了起来,哪知道,那李嬷嬷在宫里头的地位高啊,听说是先帝爷身边的大宫女,没少经历宫中的风风雨雨了,在宫中自有一番地位,平时也不问世事啊,这个时候来拜访她也就算了,才说完求见直接推开宫门就进来了。 老人家眼皮子未抬,直接领着身后的人“扑通”一声又给跪了:“奴才李嬷嬷,参加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额,她有点想笑的原因是,她的淑妃封号早被夺了,可昭帝非在大家面前给她弄个专宠出来,以至于大家见到她后,总是在称呼上作难,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统一了口径称呼她是高娘娘。 可这突然来了个千岁千岁千千岁,是闹哪样呢? 她不正想着吗?还努力端起了端庄的模样,纹丝不动地道了一声“免礼。” 本来还想说什么呢,谁知道那李嬷嬷一起来,直接点头示意了,紧接着后面一个个宫女捧着托盘鱼贯而入啊,可第一个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傻眼了,这是,这是? 华丽丽滴纯黄金打造的凤冠吶! 她傻眼了,指着那一大坨金光闪闪的黄金堆子就傻傻的问了:“这是凤冠?” 李嬷嬷目不斜视,一板一眼地道:“彩棠,娘娘在问你话。” 捧着凤冠托盘的宫女彩棠脸上带着微笑上前一步行礼道:“回娘娘的话,此冠由百名顶级的工匠日夜不停耗时三十三天做成,上面以金丝镂空的龙凤为主,镶嵌宝石128块,珍珠5000颗,金龙飞舞,凤口衔珠,金龙升腾奔跃,翠凤展翅飞翔……。” 常曦听地有点目瞪口呆的意思哈,其实当时她心里想的是,奶奶的,这玩意一定非常值钱,比她当初那百鸟裙啊,单丝碧罗裙啊可贵多了,而且非常具有收藏价值啊,从古到今,从西方到东方,皇冠这东西在拍卖会上可都是能拍出来天价的玩意,啧啧,这珠光宝气金光闪烁的,要是在阳光下不知道要闪瞎了多少人的狗眼了。 不过,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的闭了下双眼又睁开道:“等等,你先别说那么多,这个凤冠应该是让戴头上的吧。”这问题问的有点拉低智商了,其实她是要引出下一句:“这凤冠多重来着?” 这位彩棠宫女就欠了身子,微笑着道:“回娘娘的话,此凤冠不多不少,整整九斤。” 卧槽!九斤! 常曦震惊地差点跳起来,不过整个乾元殿里涌进来了几十号宫人呢,形象很重要,她表面上维持着雍容华贵圣洁端庄,很自然的起身,走到了彩棠宫女的跟前,伸出双手将凤冠捧了起来。 心里不由再一声的,卧槽,这么重!嗯,刚才这个叫彩棠的宫女说的不错,这上面镶嵌了很多宝石,也串着数不清的珍珠,你说,她要是出宫的时候把这玩意一打包带出去,需要花钱的时候,就抠个宝石下来,或者拽个珍珠当了,这一辈子是不是都不愁吃喝了? 这玩意虽然是最新打造出来的,但绝对能够列入国宝级的。 因为太沉,常曦也没捧着多久,就放回到了托盘中,只不过转身就看到了大红的凤袍,额,这些年高档货穿多了,一眼就看出来这凤袍用的材料、刺绣的工艺都是最顶级的,关于刺绣,她也是入了门的,啧啧,光看这眼花缭乱密密麻麻针脚细密的绣工,这个凤袍也不一般吶。 她正欣赏着,却突然就觉得不对了,她有点蒙圈哈,刚才完全被凤冠给吸引了注意力,脑袋倒是没反应过来,她似乎已经明白是个怎么回事了,但还是僵笑着看向了李嬷嬷:“李嬷嬷,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李嬷嬷目不斜视,铿锵有力道:“回娘娘的话,这都是娘娘明日封后大典的用品。” 什么!常曦震惊在心中倒退了五步,现实中是纹丝不动的,没办法,皇帝当时间长了,不动如山的状况是修炼到炉火纯青了,封后大典?封丫的谁的后的大典啊! 她一一看了过去,那托盘里除了凤冠凤袍金册金宝和一些吉祥如意的物什外,果然是有个拳头大的金印,她又看向了念幼念澄,这两位很为她激动和高兴,她又看向了齐嬷嬷,齐嬷嬷也十分欣慰,眼中还含着晶莹的泪花花…… 这算是,惊喜吗? 她才给陆遗寒说自个儿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当皇后,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其实吧,她震惊,是因为有点没想到,有点出乎意料,在她和昭帝之间的气氛有那么点冷淡,有那么点尴尬,有那么点斗气的情况下,昭帝竟然提拔她当皇后,高家都倒了好嘛?连靠山都没有的她,就这么当皇后合适咩? 她还是有那么点小虚荣的,你说,皇帝她都当过了,皇后却没当过,这该有多遗憾啊! 所以,常曦欢欢喜喜地试穿了凤袍,凤袍加身的感觉怎么说呢,哎呦不错哦,接着她还把九斤重能闪瞎很多人狗眼的凤冠也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哇哦,果然沉的很,她被压地感觉脖子都僵到一块了,转头很困难,低头抬头也难。 这让她想起一句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呵呵呵呵。 第102章 其实不管是凤冠还是凤袍都是给常曦量身定做的,所以除了穿戴上比较复杂繁冗外,其他的非常非常合适。 她这么穿戴好,站在落地的大铜镜前,自己还没看清楚镜子里面自个儿是什么样子的时候,身边顿时冒出来无数赞美之声。 “娘娘真是高贵典雅、国色天香。”宫女甲迫不及待出来赞美,夸赞常曦这衣服把她衬得一派的富贵荣华。 “娘娘天生丽质、潋滟多姿、不管穿什么都灿若春华、皎若秋月。”宫女乙紧跟其后不甘示弱,赞美常曦本身就美地出来拔萃,衣服什么滴,不过是陪衬品,技高一筹吧,哈哈。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偏一旁的小太监机灵扑腾一声就跪下来了,笑地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谄媚:“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嘿,她还没当上皇后呢,她没记错吧,明个儿才是封后大典吧? 她斜眼睨了小太监一眼,这倒是宫里头惯用的马屁手法,别说宫里头大大小小的太监头头们喜欢这一套,就是大臣们也难免在即将升迁之际,被同事们恭维也会笑的满面开花。 其实她的人生也挺圆满的啊,你看,当了当大晋的皇帝,马上还要当大晋的皇后,不仅当过牛气哄哄的宠妃,还在冷宫之中度过一段美好的岁月,这境遇,没几个人能遇到的吧,哈哈。 所以,对当皇后,她不反对不反抗,一来嘛,心里头是有那么点小虚荣,在后宫混了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职场升迁,她也算是被提拔了,哪有被提拔了还不高兴的啊?这也算终于在后宫里头混出个成就出来了嘛,回头见了幼澄,还能对幼澄道:“澄澄,不是我给你吹(一般这样说话的,意思就是我要开始吹了,仔细听好了),我当初在大晋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的皇后娘娘,可没办法,人民爱戴,百官拥护,太优秀了,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地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散发着难以隐藏的光辉,皇上都不给我说一声,就把我提拔成皇后了,就是这么滴,众望所归。” 说实话,常曦这么想,身上还穿着凤袍呢,已经开始嘿嘿嘿嘿的贼笑了,周围的宫人们哪里知道她们心目中的皇后娘娘都在想什么呢。 咳,这二来嘛,权当是体验人生了,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古代,男人她体验了,女人她体验了,皇帝她体验了,马上皇后也要体验了,这是要修成正果的节奏挖,哈哈。 她自己想想,还挺乐呵的,当皇后这件事情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不可以,反正她平常也是关在乾元殿里无所事事津津有味地看小黄/书。 嘿嘿。 回过神,还在落地大铜镜前呢,常曦自己琢磨了一下,她头上顶着九斤重的凤冠呐,这玩意压下来她可是动弹不得了,那是必须的雍容华贵,必须的端庄贤淑,必须被压出来大晋第一夫人的风采来! 以前她当淑妃的时候,头发盘成了发髻,又插满了珠钗也超不过二斤重吧,她也是掐着指头估摸着计算了一下,额,不行,太沉了,戴不动了,得赶紧取下来,哎呦,脖子差点扭了,不行不行,这玩意戴久了绝对能够压迫出来颈椎病。 常曦双手把凤冠从头上取了下来,放回到托盘里,还是忍不住没有形象的一手揉着脖子,这玩意搞不好,会要命的吧?历史上有米有脖子脆弱一点的,戴上凤冠后,咔嚓一声,脖子折了的? 彩棠见常曦将凤冠放回到自己的托盘中,不由抿嘴一笑:“娘娘戴着凤冠很有气势,只是不知娘娘觉得如何?大小合适吗?还需要修改吗?”彩棠笑意盈盈地问道,虽然落落大方,却依然难掩讨好卖乖的模样,只是段数上自然比那些迫不及待赞美的宫人们要强上许多。 念澄见状就挤了过来站在常曦的身边,她过来是当门神的,只恨自己吃不胖,不能用体型和吨位震慑住这些宫人们,哼,这些宫人们,看见咱们娘娘马上要当上皇后了,一个个就舔着脸在这儿说着恭维的话,要知道,咱们娘娘是有深度有内涵的,怎么会被这么肤浅的赞美给迷惑了。 常曦当然知道念澄在想什么,她就开始将凤袍换下来了,一旁几个宫人伺候着她换凤袍,就听她唉声叹气道:“念澄,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她们说的都是事实,所以我一点都感觉不到被赞美的喜悦。” 念澄闻言额头上就画黑线了,她转过头一脸黑夋夋样子哀怨地看向自家娘娘,关键的时候娘娘总是语出惊人,而且是脸皮极其厚实的惊人之语,以至于她替自家娘娘感觉到无比的害臊。 念幼就在一旁帮助常曦换衣服,她见状掩口一笑,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可其他宫人就不一样了,他们面面相觑,总感觉自己马屁没拍好,好像是被娘娘讽刺了似的,心中多少有了分忐忑不安了。 李嬷嬷看常曦根本毫无皇后娘娘的自重之态,自然是有些不大高兴了:“娘娘如果满意大典上的物品,是不是就该学一学大典上的礼仪了,娘娘即将成为一国之母,明日大典不仅有文武百官,还有他们的家眷命妇,要是有了什么差错,奴才们就算死一万次也是小,娘娘殿前失仪才是大。” 常曦呢,闻言倒是笑了,边换衣服边道:“这个点儿送来,本宫要是不满意这些物什的话,一不能退二不能换的,真矫情起来,也是跟大家过不去了不是。” “娘娘!”常曦说话的口气让李嬷嬷不高兴了,还好一旁有王嬷嬷和齐嬷嬷,两个都在拽李嬷嬷的衣袖,让她少说一句。 李嬷嬷的脾气跟她一起在宫中呆了多年的王嬷嬷最为清楚,她赶紧跟着李嬷嬷的话音儿赔笑道:“娘娘说的是,这件事情是奴婢们办地不对,倒是为难娘娘了。” 常曦挥挥手,不在意道:“无妨。”反正这件事情跟她们也没关系,都是奉命行事,她也不可能去为难她们,她道:“需要搁这儿的东西都搁这儿,本宫没事不会挑三拣四的,那就这样吧,你们该下去的就下去吧,本宫就先学学大典上的礼仪吧,本宫也不想有在大典上有什么差错。” 那些宫人们闻言根据李嬷嬷的示意,该放常曦这儿的,都放在了常曦这儿,不用放常曦这儿的,就由宫人们送到该放的地方,而后,闲杂人等都一一退了出去。 李嬷嬷硬邦邦的将跟来的礼官叫了进来,礼官行礼的时候,常曦还专门仔细地看了一下,看看身为礼官是不是在行礼上标准到无可挑剔。 看了之后发现,嗯,果然如此,古人特别善于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这位礼官显然是如此,他连举手投足都很规矩,好像手出的什么位置,抬到什么位置,都用标尺测量过了一样,就这么一个礼官有板有眼地开始给常曦讲封后大典的流程,等讲完了流程再给常曦讲作为皇后应该做什么了。 常曦听地还挺认真的,这礼官年约四十左右,一看就是个类似老学究的那种,他语速不快,不过可能因为她将要是皇后娘娘的缘故,老学究的礼官还是非常照顾她的,所以,嗯,她学习明日礼仪的课程还是十分顺利的。 常曦是不知道,就在她认认真真听课,只差没弄个小本本做笔记时候,李嬷嬷就被王嬷嬷给拉一边去了。 “我说李姐姐,千万不要与这个娘娘对着干。”王嬷嬷小声地对李嬷嬷道,还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听课的常曦一眼,继续道:“李姐姐你足不出户所以不知道,这个娘娘能耐太大了,皇上也宠着她,简直是无法无天,这后宫里的妃嫔是出宫的出宫,出家的出家。”她说到这里,看了少看四周的宫人们,发现没人看着她们时,凑到李嬷嬷的耳朵边上道:“听说还被她逼疯了一个,逼死了一个,就是权倾朝野的左相家的那位,好不容易怀了个龙嗣也是她使的手段给弄没的。” 李嬷嬷惊愕地看着王嬷嬷,王嬷嬷冲着她点点头:“李姐姐,这位娘娘可不像她表面上那样好说话,所以李姐姐得顺着她来,免得什么时候得罪了她。” 王嬷嬷瞪了瞪眼睛,李嬷嬷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蹦出胸腔了:“这些事情皇上都知道吗?皇后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做?” 王嬷嬷摇摇头:“这些事儿皇上都清楚着呢,皇上纵着她呢,李姐姐,你可得注意了,免得祸从口出,咱们都是宫中的老人了,到底是想安安稳稳过到头,到最后没个安享晚年。” 王嬷嬷再次使眼色给了李嬷嬷,李嬷嬷就沉默下来了。 这等嚼舌头的事儿常曦当然不知道了,甚至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演变成了心狠手辣狐媚惑主的人物形象了,就是后来再和李嬷嬷说什么,李嬷嬷突然就双手自然下垂在腰侧,微微躬身显得对她极为尊重的样子了。 第103章 常曦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当回事,自从被昭帝看的严严实实后,别人对她的态度如何,她也没心情在意了。 等常曦把明个儿封后大典的礼数学了个七七八八之后,已经到了掌灯时分,昭帝忙了一天也回到了乾元殿,原本这个时候立后就很仓促,不过因为左相与高家两大三朝重臣相继下离职之后,什么叫打断骨头连着筋,朝中大臣们都疼着呢,这些大臣们之间的关系盘根错杂,自然在朝堂动荡中人人自危,对他立后的事情颇有微词的是不少,不过也只能在背后怂恿着老实巴交的大臣们上奏折。 只不过在大臣们看到他后宫只留下一个曦儿之后,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父皇曾经也如此做过他不是先例,所以这些大臣们到了最后只能以皇家子嗣单薄为由,稀里哗啦的扯了一大堆出来。 他就坐在龙椅上,很是认真的听完了之后,道:“各位大臣的确替朕替国事操岁了心,不过此事不用再议,朕百年之后如果没有子嗣,就从六老王爷的子孙里挑选一个继承皇位。” 额,说起来,轩辕家的确子嗣单薄,先帝只有皇上这一个皇子,要是追朔轩辕家的子孙,还只有六老王爷那儿有了,不过六老王爷那儿也是一脉单传,六老王爷的孙子不就是,轩辕智? 众大臣听了皇上的话,简直是哗然呢,轩辕智那个德行谁不知道啊,不是因为调戏了金科小状元褚世楠,领着京少们打了群架,这这,这怎么能当皇帝呢?就是轩辕智的后代也不能当皇帝啊! 这件事想当然也传到了这帮子京城小爷们的耳朵里面,后来在醉仙阁里就有了这么一段对话,甲小爷抱着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一边揉着满手酥软的手感,一边喝着酒调笑道:“哎,我说智小爷,这宫里头的娘娘要是下不出个蛋来,你岂不是要当咱们的皇上了。” 乙小爷也抱着个白花花腰肢纤细的妹子,嘴巴还香着人家,跟着笑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谁都知道咱们万岁爷说一不二,这可是在含元殿上金口玉言呐,你们几个,还不伺候好咱们智爷,没看着头顶上冒着龙气儿呢!” 甲小爷哈哈一笑,暧昧的调笑道:“咱们智小爷要是封了个褚皇后出来,可就有好戏看了。” 轩辕智一皱眉,端起酒“啪”地一声泼那甲小爷一脸,吓的一旁的小娘子花容失色:“喝多了吧,喝多了小爷给你醒醒酒,不够这儿还有。”豁然起身就去提酒坛子。 智小爷上哪喝酒都喜欢用酒坛子,酒壶他嫌弃那不够爷们,用酒壶喝酒在他看来那都是娘们儿酒,醉仙阁当然也知道智小爷的脾性,这不,他在这儿,周围全是一个个红泥封的五加皮。 众小爷一见甲小爷把智小爷给惹毛了,都赶紧起来想拦着,可这哪能拦得住,谁过来谁挨踹,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甲小爷被按在角落那儿,智小爷却一脸冷静的模样,一坛子酒一坛子酒往甲小爷头上浇,甲小爷“啊啊”叫地那叫一个凄惨啊:“轩辕智,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不过再怎么挣扎也被轩辕智按的死死的,后来这位甲小爷都稀里哗啦哭了,直到把最后一坛子五加皮给淋上去后,轩辕智才将坛子扔了一边,拍拍手站直了身子,跟没事人似的,周围的小爷们也没人敢多说话。 “老鸨呢。”轩辕智叫道。 老鸨早在门口候着了,揪着心口的衣服紧紧张张地看着里面呢,一听轩辕智叫她,赶紧陪着笑就进来了。 就听轩辕智道:“送五十坛五加皮到小爷府上,还有,都记这位账上。”还出脚踢了踢抽泣着的甲小爷。 老鸨闻言心里头当然高兴翻了,赶紧陪着话音道:“是是是。” 然后,轩辕智就扬长而去鸟挖。 这事儿褚世楠后来也知道了,就是听说轩辕智又闹事了,被六老王爷禁足在家里头一个月,褚世楠当时道:“活该。” 不过,轩辕智禁足在府上的时候,还是收到兵书剑谱什么的,不过来送书的人嘴巴紧,不肯说替谁送的。 轩辕智心里却清楚的很,京城里头能给他送这些书的人有几个?这么别扭的人又有几个?他耸耸肩膀:“真娘们儿。” 说归说,这一个月,还是足不出户把这些书给全部看了。 …… …… 轩辕智的事儿就按下不表了,朝中的大臣们在对待常曦当皇后的事儿上,当然折腾了许久,不过,陆贤妃明明被接出了宫,陆家却是坚定不移的站在了支持高娘娘当皇后的这条道上。 这件事情让众大臣费解,不过到了后来他们也知道不管怎么折腾也无法阻挡宫里那位高娘娘当皇后了,折腾完了之后想想宫里头那位高娘娘再怎么有臭本事,再怎么有心机,再怎么无法无天,朝中也已经没有高家了,朝中没有了高家,高娘娘成了皇后,又能怎么折腾呢? 陆家才是明智的吧,由此赢得了皇上的信任,以及将来这位高皇后的好感,在权衡利弊了许久之后,他们想,这是一个对他们毫无威胁力的皇后,一个不会损害他们利益的皇后,好吧,终于有一部分大臣动摇了,开始赞同高娘娘当皇后了,然后又有一部分跟风狗的大臣们接受了,慢慢地,剩下的大臣觉得大势已去事已至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当然还有几个顽固的老大臣还在垂死挣扎,不过已经是垂死挣扎了,自然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这事儿就算昭帝不开口提,常曦心里也清楚的很,所以昭帝在掌灯时分过来的时候,她就先开口了:“皇上你立我为后,朝中的大臣们都搞定了?” 咱也是当过皇帝上过朝的人,大臣们都是什么德行,她心里清楚的很,不过不是有考证说,一个人最多只能让百分之二十的人真心喜欢,还有百分之六十的路人,在能喜欢能讨厌之间转换,还有百分之二十就是毫无理由的讨厌了。 那么,朝中的大臣就可以这么划分了,百分之二十的高家旧部就算不开口为她说话,也不会开口反对,毕竟高家不在朝中了。 还有百分之六十的大臣们在当跟风狗或者在人云亦云,百分之二十喜欢她的那部分不说话,只有百分之二十无脑讨厌她的人在朝中叫嚷的话,这百分之六十的人恐怕也会跟着附和。 加起来就是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在反对她,昭帝能抵住这么大压力,就这么立她为后了? 而昭帝,看着他家曦儿,只是淡淡一笑:“反对有用吗?”他早已料到这些大臣们反对到最后,看清曦儿对他们根本没有利益威胁的时候,在有人坚定站在他这边的情况下,一定会改口。 这个世界上,在朝为官的人,没有人会和权利作对,只为围绕着转圈而已。 这话说的常曦都噎了,额,貌似是这么个情况,也就是说,舆论存在着普遍的遗忘性,只要继续厚脸皮的不断出现在人前,继续刷新他们的底线,然后就是,水到渠成…… 没想到娱乐圈的狗血法则也能被应用的朝堂上,果然世间万物都有个相通的理儿,万变不离其宗啊! 昭帝仔细看着曦儿的神色,从他进来就一直不动声色在看着曦儿,什么人反对他都不怕,心中唯一害怕的就是曦儿的不愿意。 这些天他都是在这样的忐忑中过来的,他这样困着曦儿,她表面上无所谓,心里会不会恨他,可就算是恨,他也想留下她。 如今看到曦儿并没有任何不愿的神色时,他心中还是略有激动的,虽然他知道曦儿就算是愿意,也不会是她真的很想到当皇后这个理由,反而有可能是,她觉得当皇后这个过程很新奇、很好玩…… “明日就要举行封后大典,曦儿觉得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昭帝轻声地问道,他很想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将她散落在耳边的发丝别在耳后。 可自从他困住她后,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亲密的小举动,尽管晚上依然同床共枕,却更像是赌气。 常曦闻言沉默了一下,她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昭帝心中紧张了一下,却听她突然很认真地看着自己,很严肃的口吻建议道:“皇后的金印是不是太小了,能不能换个大的?”大晋国力昌盛,国库也十分充盈,可这皇后的金印怎么只有拳头大小,她在电视上见过,有的金印可是八寸大的四方形,每次盖的时候,要双手举着往下盖。 昭帝闻言心间突然轻松了,他与曦儿之间多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他眉眼都微微弯了下来:“那曦儿想要多大的?” 常曦想了想,伸出手来比划个八寸大小的,自己看看就是这个尺寸:“这么大。” 昭帝本想说,八寸大小纯金打造的金印,恐怕曦儿双手也不好拿起来,因为太沉,不过,开口就变成了:“好,就给曦儿改成大金印。” 额,昭帝这么说话,让她有种提出各种要求后,对方都是拿出一张金卡,一张口:“买买买。” 汗,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然后,就是两个人一起用晚膳了,常曦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能赌气时间太长了,冷淡的时间太长了,两个人之间就有了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于是对话就成了这样。 “今天饭菜还挺好吃的。” “嗯,曦儿多吃点。” “最近都忙什么?” “要到春耕的时候了,各地要督促农田水利这一块,景川、玉州那边可能会有春汛,堤坝刚刚筑成,到时候不知道怎样,已经做了其他安置。” “嗯,两手准备是比较好。”常曦想想道。 “也和周边几个国家达成了贸易往来,不过南边的汶国爆发了疫病,似乎有些麻烦。” “会传到大晋吗?”常曦担心地问道。 “暂时还没有,已经下令与汶国之间禁止通行,也派了专门诊治疫病的御医过去,看能不能找出诊治的方法来。” “别光顾着说呀,你多吃点。”听昭帝说这些,她突然意识到,昭帝是很忙很忙的,以前她都帮忙上朝,他还要一天到晚的批奏折,她还要帮忙会见大臣…… 可现在,全部都是他一个人在做,都说他寡淡后宫,其实是他根本光是处理政事都忙不过来,哪里还能理会后宫那些事儿。 曾经的昭帝跟后宫的女人们相处时,恐怕只想找一些单纯的简单的,让他相处时轻松一些的吧,夏语菡当初不就是钻了这么个空子。 那她呢,她现在又算是什么呢? 常曦有些愣神了,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根本不算什么好人,他对她很好,在百忙之中,对她依然是事无巨细。 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子愧疚来,觉得自己就好似无理取闹一般,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愧疚的,可偏偏就愧疚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是他对她二十四小时监控不断,生生掐断了她要出宫的念想,他这么对她,她干嘛觉得对不起他呀? 摸摸胸口,可这股子愧疚怎么就是驱散不掉了呢? 这一晚上睡地一点也不踏实,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她钻牛角尖的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对昭帝生出愧疚感来,why? 天还没亮,她就被昭帝叫起来了,昭帝知道她几乎一晚上没睡,因为他也一样,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激动,今天过后,曦儿就是他唯一的皇后了。 常曦呢,盯着俩熊猫眼就开始被宫人们折腾了,不过虽然一晚上没睡,精神上却很饱满,临到跟前了,她还有一点紧张,话说,她只是来体验当皇后的过程来着,干嘛紧张的一手心的汗呀? “娘娘。”念幼轻轻叫了一声,塞给她一条手巾。 常曦的尴尬症发作了,难道她真的很紧张,紧张到周围的人都看出来了? 她若无其事地用手巾擦擦湿漉漉的手心,而后还给了念幼,却听到念澄小声道:“娘娘,奴婢就不跟过去了,奴婢太紧张了,害怕到时候给娘娘丢脸。”她是很想去,就怕出错。 常曦这才发现,紧张的不是她一个人,满屋子忙碌的宫人们脸上虽然难掩喜悦之情,脸上的肌肉却都绷紧着,整个殿里头都是十分紧张的气氛。 额,常曦见这么多人都紧张着,她反而松口气,伸手拍拍脸,放松了一下心情,等到妆容完全好了,两名宫女托起凤冠仔细地给她戴在头上。 哎呀,沉! 因为要用头用力地顶着凤冠,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精神,很有气势,身体表现出来的就是更有张力。 换了大红的凤袍,整个人的气势果然就焕然一新,她看起来端庄贤淑光彩照人气势十足,她也不自觉收紧了声音道:“走吧。” 她昨天匆匆学了封后大典的仪式,整个过程虽然很复杂,但需要她出场的地方却不是很多,祭天地,祭先祖皇帝都是有官员们进行,高家老爹不在,她上面没什么长辈,皇上这边就由六老王爷出面了。 而她只需要在16名銮仪卫抬护的凤舆上从朱雀门进皇宫,穿过応天门再穿过丹凤门,说穿了就是从乾元殿跑朱雀门那儿,再从朱雀门那儿回到乾元殿,她的銮驾,前有提炉侍卫,左右有太监随从,后面还有两队骑护,就这样浩浩荡荡在皇宫里晃荡。 昨天礼官是这么给她讲的,只不过路上有几个地方要下来跨火盆,她本来想着她就是顶着一个凤冠坐地高高的观光游览一下皇宫而已。 谁晓得,在她刚到応天门,就有礼官匆匆而来,说是仪式改了,她的路线也要变,要去含元殿。 呔,这么大的仪式还能中途变卦的? 可这事儿不归她主导啊,这不,她的銮驾就浩浩荡荡向着含元殿去了,快到含元殿的时候,常曦就闷住声儿了。 那高高的台阶两边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官员,还有命妇什么的,都站满了。 她被李嬷嬷扶着下了銮驾,一步一步走地那叫一个稳当,她只感觉头上的凤冠是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了,这会儿好像有千斤重了吧? 这举行个仪式下来,她保不准能练成铁头功什么的,是这么个胡思乱想,还有一部分心思在头顶的凤冠上,被李嬷嬷牵着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 她也看不清周围的大臣们都是谁,都是什么脸色,她只能看到眼前这长长的台阶,她耳边全是礼乐的声响,她的凤冠前挂着的珠帘在眼前晃动着,晃地她头也跟着蒙。 她只感觉含元殿前的台阶太长了,是九九之数还是九五之数来着,她记不清了,李嬷嬷好像在耳边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楚,只是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时,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金红色的龙靴。 她已经不知不觉上来了,有凤冠压着,她不能随意的抬头,随着她一步一步的登台阶,龙靴的主人也渐渐出现在她眼眸中。 今天的昭帝穿着大红色的龙袍,英挺的脸庞是如此沉静,似乎比平时更加沉稳,可他墨染一般的黑瞳中满满的都是深情,从她出现,他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 在他们还有一丈的距离,看起来沉稳的昭帝迫不及待的伸出手。 李嬷嬷抬头看向了昭帝,老人家在用眼神告诉昭帝这不合礼法,不过昭帝好似根本没看见李嬷嬷的眼神,而常曦很自然的将自己的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昭帝的大手中。 那一瞬间,常曦与昭帝对看了一眼,对看这一眼的内容是,原来你这么紧张,原来你也是。 昭帝的手很热,而且跟她一样是湿漉漉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笑,却还是忍住了,本朝的重臣全部都在含元殿里站着,殿前有桌子,桌子上放着她昨天见过的金册金宝,唯独没有金印,她猜金印是不是重新去打造了。 六老王爷难得一本正经地站在含元殿的中央,老成持重地宣读关于册封上冗长的文言文。 昭帝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就在六老王爷宣读的时候,他嘴唇微动道:“我查过了,晚上还有个吉时,到晚上咱们像平民一样拜堂成亲。” 常曦想了想,晚上就他们两个人在那儿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额,怎么会感觉两个人好中二啊! 后来的程序基本上还是任人摆布,直到六老王爷那边宣布礼成后,她就再次一步一步回她的銮驾了,貌似昭帝这儿还有宴席要开,不知道册封皇后的宴席是多少银子的席面,来了这么多人,这席面要手笔太大的话,国库岂不是要大出血了? 到底是当过皇帝的人,操的心就是不一样。 她被送到了乾元殿后,所有宫人都撤了出去,昨天礼官对她说凤冠凤袍要等到与昭帝合卺、祭神之后才能褪下来,不过这会儿最多下午两点,等昭帝回来肯定到晚上了,她将头上的凤冠取了下来,等昭帝快回来再戴上得了。 她这么想着,走到桌边,上面放了很多盘点心,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饿死鸟挖,捏起最上面的桂花糕,一口塞嘴巴里,然后赶紧将最下面的放最上面,看起来像没动过似的。 这么做完,发现其他盘的糕点就显得比这盘多了那么一点,那么,只好每个盘里吃上一块了。 常曦又吃又摆,正不亦乐乎时,身后突然有人道:“皇后吉祥。” 常曦吓了一跳,猛然回身,与她有三步距离那儿站着一个人,正恭恭敬敬地给她行礼,不是别人,正是穿着官服的陆遗寒! 常曦的第一反应是看看墙上挂的宝剑,自我防范意识很高啊,她连着退后了两步往墙边靠近,警惕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陆遗寒恭恭敬敬道:“皇后娘娘当初不是说,最想做的事情,第一件就是当皇后吗?” “是啊。”常曦又往墙边挪了一步。 陆遗寒当然看出来常曦的举动,他却依然恭敬道:“陆家极力主张立娘娘为后,也算是臣为完成皇后娘娘的第一个心愿尽一份绵力。” 常曦用余光看了一眼墙上的宝剑,说真的,她就是拿着宝剑了,能打过陆遗寒?她现在这个举动是不是有点傻帽? 陆遗寒却继续道:“臣是来帮娘娘完成另一个心愿的。” 常曦突然就沉默了,她盯着陆遗寒,而陆遗寒此刻却抬起头与她对视,似乎是为了让她看清楚他明亮的眼眸中的诚意。 陆遗寒满脸的真诚,倒是打动了常曦,她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这次轮到陆遗寒沉默了,明明是想隐藏在心底的,可他突然又很想让她知道,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过,他盯着常曦,声音有点绷紧:“臣斗胆冒犯娘娘了,臣,一直喜欢娘娘。” 陆遗寒说完这句话就立马后悔了,他怎么会脑袋一热就把藏在心里这么长时间的话就脱口说了出来。 常曦可真呆住了,不是吧,风水轮丢转?当初是宋子轩劈腿了她,到来这儿,是陆遗寒单恋她? 可陆遗寒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是说假的,他脸上竟然飞上了两朵羞涩的粉红云朵,好像还别扭了害羞了。 常曦快速地在心中衡量陆遗寒的话,可她觉得,如果错个这个机会,她可能一辈子都要被昭帝困在宫中了,所以几乎没有考虑多长时间,她就点头:“好,我相信你。” 紧接着她就道:“只不过整个乾元殿都被各路武功高强的侍卫看守着,更别说大大小小的太监宫女了,还有时不时过来巡逻的侍卫,少说也有上百号人了,嗯,周围还埋伏有暗卫,时时刻刻盯着乾元殿的动静,就这样,你能确定能顺利带我出宫吗?如果不能的话,还是算了。”免得又被抓回来,她都不敢往下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忍心了。 然后,她看见陆遗寒脸上挂着淡淡地微笑,她奇怪了一下,却突然惊道:“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外面严防死守固若金汤,陆遗寒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不等陆遗寒回答,常曦就有些狐疑地问道:“不会是密道吧?”如果真是密道,她就撞墙啊,妈的,前面的戏能不能都给她掐了别播出去给全国人民看了? 陆遗寒听常曦说到这儿,不由失笑了,他走到博古架那儿,常曦随着他的动作看向博古架上的一个花瓶,又看看陆遗寒,然后,陆遗寒真就转动了那个花瓶。 再然后,整个博古架连着墙开了个一人大小的缝,真他妈有个密道出现在了她眼前! 常曦是目瞪口呆啊,这不科学,她在乾元殿睡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都不知道,陆遗寒竟然知道! 似乎是知道她的疑惑,陆遗寒道:“少时一直是皇上的陪读,经常和皇上溜出宫,走的都是宫里的密道。” 尼玛的密道!常曦泪奔了。 她道:“你等等!” 立马跑屏风后面换衣服了,陆遗寒只觉得皇后娘娘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啊,几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常曦就完成了换衣,换发型,换妆容的举动,迅速出现在了陆遗寒面前,兴奋道:“我们走吧。” 陆遗寒点点头,领着常曦要走时,她刚好瞥见桌上的糕点,想想这一出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境况,吃的东西多少得打包点吧。 “等等。”常曦转头一看,另一边还放着作为皇后赏赐给她的上好的段子,她拿出剪刀歪歪扭扭裁了一截下来铺桌上,呼啦啦把盘子里的糕点倒了上去,动作灵活地一打包,提起来就往密道里走,还对陆遗寒道:“跟上!” 密道很干净,两边竟然还点有长明灯,只不过是一路往下走,常曦能感觉到很重的湿气,陆遗寒在前面领路,不停地说着“娘娘小心。”“小心地滑。”“娘娘往这边走。” 其实下了密道常曦就发现了,就算她知道了密道的存在也不见得能从密道里面出来,这密道简直跟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一路上她已经见了好几个岔路口了。 她沉默的跟在陆遗寒身后,突然开口道:“原来陆家这么被皇上信任。” 陆遗寒明白常曦的意思,皇宫这么复杂的密道,他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如果不是被皇上极度信任,仅仅是凭借曾经伴读的身份怎么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陆遗寒在前面领着路,低声道:“皇上的母妃是陆家人。”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就连陆家人知道的也不多,因为皇上的母妃从小身世太为坎坷,又随了母姓,所以知道皇上的母妃是陆家人的少之又少。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进宫成为皇上的伴读,又深得信任的原因,因为他与皇上是表兄弟,与皇上血缘最近的亲人。 常曦闻言愕然了一下,她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告诉我?” 陆遗寒闻言笑了笑:“因为臣了解娘娘,臣信任娘娘。” 这孩子也太单纯了吧?常曦心想,这样的人上战场真的没问题吗?这么容易就许了一大把的信任。 抱着这样的怀疑,常曦又跟着陆遗寒走了一段,走着走着,却突然敞亮了,竟然是一间密室,陆遗寒打开了墙壁上的暗格,拿出一身侍卫服饰来,他笑道:“还在这里,这是我们以前出宫用过的,那个时候皇上的体型应该与娘娘差不多,娘娘换上试试。” 额,昭帝溜出宫的衣服,常曦接了过来,暗格里不知道放了什么,这衣服不仅没有潮味,反而还带着一股檀香。 陆遗寒走进了个密道,帮她守着,她拿着昭帝这件侍卫服饰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竟然真的刚刚好,就好像是给她准备的一样。 她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又重新梳了发髻,陆遗寒看了她的换装,眼神中有丝惊艳,不由带着一丝羞赧道:“娘娘这样太过俊俏了。” 这个夸赞很到位啊,常曦心里头美美哒,嘴上道:“我会注意不会露出马脚的。” 就这样跟着陆遗寒出了密道,那密室距离出口没多远,而且竟然是在応天门附近一个角落的石柱里,而且这个时间点,这个石柱所在的位置就成了阴影,门开在死角的位置,这设计,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儿有个密道的门啊!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陆遗寒的身后,她打包的糕点在陆遗寒手上,就这样十分顺利地走到了朱雀门前,守朱雀门的侍卫对陆遗寒都十分熟悉,先行礼,之后就道:“陆将军,例行公事。” 陆遗寒就拿出个令牌,额,正版原装的皇宫自由出入令牌啊! 这就被放行了?竟然没有人问她! 就这么一步一步就要走出朱雀门了,就要出宫的一刹那,她突然意识到昭帝还在里面开心地喝酒,他还说晚上回去要像平民百姓一样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一涩,她不敢回头,加快步速,很轻易地就走出了朱雀门,眼前是长长的朱雀大街,整个京城都四通发达,朱雀大街一直通到京城的承天门。 她沿着这条路走着,能一直出了京城,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高耸的皇城,她还是忍不住酸涩了,她感觉心里都是愧疚,她还是忍不住轻声道:“对不起。” 陆遗寒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道:“娘娘,周围都是侍卫,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好。” 常曦闻言胡乱点头,心里头是有些乱糟糟的,她有点茫然,她出宫了,她期待了这么久,她不是该兴奋无状的吗?怎么突然多出了一丝惆怅和不舍得呢? 陆遗寒带着她,拐了几次,一辆普通的不起眼的马车就出现在她眼前,车夫三十左右相貌端正看起来很普通,可常曦还是多看了两眼,陆遗寒道:“娘娘放心,这位是我在江湖中信得过的朋友,娘娘要去哪里,就由他护着娘娘走上一段了。” 常曦闻言,对陆遗寒所做的事情十分感激,她点着头:“谢谢你,谢谢你。” 把糕点放到马车上后,常曦就与陆遗寒告别,陆遗寒竟然为了做了这么多,明明没有打过几次交道,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陆将军,你说的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遗寒闻言脸上微红,清咳了一声回道:“娘娘可记得臣刚回京述职的时候,在览景亭中的一叙。” 常曦回想了一下,他刚回京述职的那会儿,览景亭一叙,没有吧,她基本上都没去过览景亭啊,等等,他刚回京述职的那会儿,常曦突然惊地下巴差点掉下来,不是吧,不会那么巧吧,这不是真的吧? 为了求证,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陆将军说的,不会是皇上赐御池的那次吧。” 陆遗寒闻言又清咳了两下,掩饰他的不自在:“娘娘,时间紧迫,还是早点上路的好。” 不是吧!常曦边上马车,边看陆遗寒,边震惊,边回想,如果是那个时候的话,陆遗寒喜欢岂不是,昭帝!!!! 第104章 常曦坐马车上晃荡好一会儿了还在震惊这件事儿,陆遗寒喜欢的竟然是昭帝,她原本还以为风水轮流转,转着转着又转回到她这儿了,没想到这货喜欢的依然不是她。 捂脸呢,她还以为自己的人格魅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吸引了陆遗寒呢,原来是昭帝啊! 不过这事儿如果让昭帝知道了,额,陆遗寒会不会被派到边关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了昭帝,她不自觉掀开了车帘回头看阳光下的皇宫,她觉得自己很矛盾,终于出了宫明明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情,可她看着远去的皇宫却伤感了。 她觉得,她猜,自己只是突然离开了熟悉将近四年的地方,心理上有些不适应,有些不舍得罢了,她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心里稍安,放下了车帘就琢磨着要与这车夫沟通了,陆遗寒不是说这位车夫是江湖上认识的朋友吗? 她想了想,就按照自己理解的江湖方式,双手抱拳问道:“这一路上还要蒙壮士多加照顾,常曦在此先行谢过了,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车夫回道:“在下姓叶名良辰,陆将军对在下有救命之恩,他交代的事情在下一定以性命相护,小姐不必客气。” 常曦也干脆的抱拳:“叶壮士,有劳你了,在下还有一些东西在京城的杏花胡同,就请叶壮士带在下先去杏花胡同。” 叶壮士答应了一声调转了马头就向着杏花胡同那边去了,马车里有一身灰色的平民男装,看来也是陆遗寒准备的,嗯,陆遗寒做事还蛮周到的,她也很迅速的换装将自己打扮成了平民,还掀开车帘看了看京城的平民都是什么样的打扮。 因为今天是皇上大婚的日子,可以说是普天同庆啊,整个京城都很热闹,早上大臣们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在人山人海中走过去的,全京城的人都在兴奋的讨论这件事情。 平民就喜欢讨论宫里头的秘辛,最近宫里头的各种流言更是多的要死,跟宫里头出来采办的太监相熟的商家也好奇的打听着。 有传言说皇上钟情皇后,遣散了整个后宫,愿自己的将来的人生与皇后共度。 这传言深深地击中了一大票还拥有少女心的女孩少女妇人老太太,心都醉了,还有个六十的老太在那儿激动的痛哭:“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男人是个痴情种,哪个女人不喜欢,尤其是在明明可以左拥右抱好不痛快时,偏偏就痴情一个女人! 当然,还有传言说皇后娘娘阴险毒辣,手段高悍,不过这样的传言一出来,京兆尹大人就已经及时出来扑火了,要是让这样的流言蜚语传遍了京城,他这京兆尹大人还干不干了? 皇上就是不开口吩咐,他也要把整个氛围都烘托到一个高度,让世间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是痴情的圣君,皇后,是端庄贤淑的良后! 这个世界上,米有wifi,米有微博微信贴吧论坛,一切宣传靠拥有话语权的大人们,京兆尹大人在上面把自己的职责发挥的淋漓尽致,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皇上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都知道咱们皇后温柔贤惠贤良淑德,是个不可多得一国之母。 常曦哪里知道那么多啊,她就掀开了车帘,发现京城里黑压压的人头攒头,百姓竟然都跟自己办喜事儿一样喜气洋洋的,耳边还能听到有人高呼“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常曦额头都是黑线啊,早听说大晋民风开放,跟他们那历史上的魏晋时代似的,一水儿的颜控,卫王介不就是因为太漂亮了,外出就被“粉丝”们包围了,那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看他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卫王介不久因此一命呜呼哀哉去了吗?活活被热情的老百姓给看死了,唉,美丽是原罪。 不行,一会儿最好能弄点胭脂水粉来,脸上不仅要涂黑了,还得多点几个媒婆痣才行。 皇宫距离杏花胡同距离并不远,可因为街上人太多,马车走地就慢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叶壮士就说到了。 常曦掀开车帘看了看,这杏花胡同还算偏僻,再说人都跑大街上玩人挤人去了,这一片就显得冷清了,趁着没人,她撩起袍子跳下了车,道:“叶壮士在这儿稍等,在下去去就来。” 大槐树,大槐树,常曦边念叨边左右看着,说真的,灵异故事里,槐树属阴,最容易附上不干净的东西,要是把谁的尸骨埋在槐树下面,对方的灵魂就永世不得超生,她还没走几步,就傻眼了了。 一阵阴风从杏花胡同里吹了出来,常曦这会儿真想回到宫里把小鲁公公拽出来暴打一顿,尼玛呀,这抬头一看,整个杏花胡同两边种的都是大槐树! 她真想,真想掐死小鲁公公! 继续往里走着,忍不住腹诽啊,你妹的,明明叫杏花胡同,这两边种的竟然都是槐树!这让她上哪找她的大包裹去? 又走了两步,发现好像有目光在盯着她背后看,她猛然回头,果然看见刚走过的一个门前开了一条细缝,有个黑脑袋赶紧缩了进去。 常曦歪着脑袋一脸怀疑,难道就是这儿? 倒着走了两步走到那门前,喝道:“出来。” 一个脑袋慢慢从门缝里探了出来,是个约莫十七八的少年,那少年双眼盯着她打量了半天,左右看看没人,突然小声地开口问道:“天王盖地虎?” 啊哈!常曦双眼顿时冒绿光了都,一个健步就是了台阶到了门前,一副找到组织的激动模样,压低声音道:“宝塔镇河妖!” 那少年登时将脑袋缩回到了门里,门也被紧紧的关上了。 常曦是不知道,自从小鲁公公吩咐了之后,这少年日复一日的守在这儿,不过杏花胡同一向偏僻,外人更是很少来,偶尔来个外人,这少年都会试着对暗号,这不,就让常曦对上了。 又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常曦的印花大包裹原封不动的被放了出来,那少年也没多说一句话,轻轻地“砰”一声把门又给闭上了。 本来还想要点别的东西出来,见状她也只能摸摸鼻子,不过她的大包裹在,嘻嘻,喜滋滋地抱起大包裹,她的身家财产啊,她要带着这些远走高飞找幼澄了!哈哈哈! 抱着大包裹喜哄哄地就回到了马车:“叶壮士,走,我们出城去。” 马车开始动了,常曦就开始检查自己的包裹了,银票都在,昭帝的小字也都在,还有一些她爱不释手舍不得丢弃的值钱的小玩意以及换洗的衣物,不过现在看看带出宫的衣服跟平民世界格格不入,保险起见,还是等出了城把这些绫罗绸缎换成粗布衣衫。 清点了一下,心里头满足的不得了,又赶紧把包裹给收拾干净了。 忽然听到叶壮士道:“常公子,有些不对劲。” 常曦闻言才听见外面乱成一团了,她急忙掀开车帘,发现所有的平民都被涌出来的士兵给挤到了两边,他们的马车停在巷子口,周围的百姓拥挤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慌乱着,张望着,步兵在前小跑着,骑兵在后跟着,就见中间有人骑着快马狂奔而去,一路高喊:“关城门!关城门!谁都不准出去!” 常曦心里咯噔了一声,坏了,宫里头肯定发现她不见了!不行,已经到这里了,绝对不能回去! “走走走,快走,赶在他们之前出城!”常曦急吼吼地叫道。 乾元殿,昭帝穿着金丝纹绣红色的礼服,阴沉着一张俊脸看着满桌子的空盘子,周围的宫人们跪了一地,脑袋磕在冰凉的地面上,却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整个乾元殿都在这样的阴沉沉气氛之中,来喜也跪在地上,脑袋贴在凉凉的地面上,大气不敢喘,冷汗在额头上一滴一滴凝结,然后悄无声息地滴在地砖上,他们的皇后娘娘,怎么无缘无故不见了! 突然“哗”地一声,昭帝一手将大红色的桌布给拽了下来,上面的盘子“噼里啪啦”砸碎了一地,他拽紧了手里的大红桌布,压抑着要爆发的怒气咬牙道:“封城!” 天色将暗,京城有特殊的传递方式,所有的城门都在她到达之前关闭了,常曦急地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怎么办?怎么办?” 她抱着期望问道:“叶壮士能否用轻功带我出城?” 叶壮士沉默了一下,道:“常公子,在下无能无力。” 京城守备军里的官兵可都不是泛泛之辈,就算江湖中轻功第一的高手想潜入京城也不会采取轻功翻墙这种方式吧,除非想被射成马蜂窝。 哀嚎一声,常曦抱头,不是吧,她已经出宫了,却出不了京城吗? 她还在哀嚎中,突然听到外面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她小心翼翼掀开了车帘的一角,露出一只眼睛来看,就见对面的墙上“刷刷”地被刷上了浆糊,紧接着,官兵们迅速地贴上了很多张画像。 不是吧!常曦瞪大了双眼,震惊地看着那些画像,这么快画像都出来了!第一张是她穿女装的画像,第二张是她穿太监服的画像,第三张是侍卫装,第四张是平民女性打扮的她,第五张是平民男性打扮的她! 有面无表情的,有嘴角含笑的,有张牙舞爪的,还有贼眉鼠眼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常曦抓狂地抓头,这丫的是谁啊!竟然把所有她能化妆的身份全部给画了出来,这是要堵死她的节奏啊! 不是说工笔画出来的人物与真人相差甚远的吗?为什么每一张上的她都形神具备啊! 勤政殿里,昭帝面无表情拿起御笔,手中不停,刷刷地画着,他还穿着那身大红礼服,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换,宫廷里所有的画师都在勤政殿里,一排排地趴在地上,一张张白纸铺在他们面前,他们一个个拿着毛笔蘸饱了墨,等皇上画完了一副,来喜赶紧高举在他们面前,所有的画师立刻开始临摹,几乎几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一幅画。 外面的侍卫立刻将所有的画都收走,匆匆往外面送去。 常曦哪里知道那么多啊,她窝在马车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只要出去,就肯定会被认出来的,昭帝那厮这是要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啊,别说现在是封城了,一会儿说不定会提前宵禁,再然后挨家挨户的搜索,她在马车里也是十分不安全的啊! 她刚想到这里,就听到一路匆匆而来的兵马吆喝道:“宵禁了!宵禁了!” 不会吧!这会儿还不到掌灯时分呢! 可大街上原本还在议论纷纷宫里头出大事的平民百姓们,稀里哗啦很快就散了,几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最热闹的街道上一个平民百姓的人影都看不到了!剩下的全部都是官兵! 常曦赶紧悄声道:“叶壮士,我们走。” 哪里知道,叶壮士才调转马头往巷子里倒退,立马就有两名官兵看见走了过来:“站住,马车里是什么人?” 叶壮士回道:“马车里没人。” 官兵们见眼前这位叶壮士竟然还有点横的劲头,不由对看了一眼,其中一名道:“你别动。” 另一名官名已经走到叶壮士身后,一把推开了马车的车门,发现里面果然是空的,心里头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的确没东西,看了一眼叶壮士,对另一名官兵点点头。 常曦呢,早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从马车底部给溜走了,还是叶壮士提前告诉她说马车的底部是活的,她紧紧抱着自个儿的身家财产,贴近了巷子里一户人家的门,这稍稍凹进去了一点,总不会那么容易被巷子口的官兵们发现。 可很快,她就听到了另一队官兵从巷子另一头过来了,似乎在挨家挨户搜索,完了完了,会被发现吗? 因为分开搜索,很快就有一部分人到她所在门口的邻居家门前,她都听见这些官兵们举着画像盘问着,还有人进屋去搜。 完蛋了! 常曦在心里叫道,可天无绝人之路啊,正当她无比绝望之际,身后的门突然开了,她惊讶地看着门前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看见她先是一愣,却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眼明手快地将她拉进了院子里,门也被他关上。 紧接着,她就听到一个女声焦急地问道:“怎么样?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个男人只是闷着声道:“不是在找我们,快,将她藏起来。” 女人看向常曦,常曦看向那个女人,这一见面,双方都是猛地惊了一下。 常曦结结巴巴道:“沈,沈修仪!”她惊地下巴都合不住了,不是永不能踏入京城吗?沈修仪怎么在这里? 沈修仪刚想说什么,门就被拍响了,沈修仪立刻拉住她:“跟我来。” 沈修仪带她进了里屋,很用力的推开了衣柜,衣柜后面的墙竟然是空的,外面的男人已经开始给官兵们开门了,常曦也顾不得问什么,立马躲了进去,而沈修仪将衣柜又推了回去。 “你们这里住几个人?”官兵询问着。 男人赔笑回道:“是小的和内人在这里居住。” 六名官兵很快走了进来,训练有素地分别去了厨房柴房堂屋厢房,水缸米缸箱子衣柜柴禾堆都没有放过的检查了一番。 有人拿画像比对了一下沈修仪,比对后,沈修仪就像平常的妇人一样转身面对着墙。 这些官兵们仔细搜查了之后,发现的确没什么,很快就离开了去了下一户人家。 一直等这些官兵们离开了这条巷子,常曦才惊魂未定的从衣柜后面出来,她还没站稳当呢,那男人就拉着沈修仪跪在了地上,就听那男子道:“孙成雄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修仪也跪在地上道:“民妇参见皇后娘娘。” 常曦当上皇后的事情,简直是天下皆知啊,而且今天已经举行了封后大典,常曦倒是成了名副其实的皇后娘娘了。 孙成雄,哦对,就是沈修仪的恋人,她见过一次,不过那次他穿着侍卫服还被押着,不像现在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裳,还留了一圈胡子,她一时没给认出来。 很明显,孙成雄与沈修仪对她有些好奇,她却搔搔脑袋尴尬道:“又不是在宫中,不用行这些虚礼了,赶紧起来吧。”见他们俩都起来了后,她好奇地问道:“当初不是说让离开京城吗?怎么你们都在?” 孙成雄抱拳道:“回娘娘的话,此事跟小人有关,原本小人与内人打算回老家端州定居,临行前岳母大人却病重,过了正月岳母大人才稍稍好转,这就耽搁到了现在,也是为了防止此事连累到沈大人,所以一直居住在这里。” 常曦闻言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孙成雄与沈修仪对看了一眼,还是孙成雄开的口:“本来打算这几天就离开京城,小人不知道娘娘为什么会出了宫,今天是封后大典,皇上一定焦急地在到处找娘娘,在皇上没有找到娘娘之前,京城恐怕是要封上几天了。” 常曦点点头,道:“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不能留在宫中,等开了城门有没有办法带我出去?” 孙成雄再次看向了沈修仪,沈修仪却毫不犹豫地对他点点头,孙成雄这才道:“当初在宫中我们是抱着不能同生但能共死的念头,是娘娘相助才有了我们今天,娘娘既然开口,小人一定会想办法带娘娘出城。” 常曦原本心都提在胸口呢,闻言倒是呼出了一口气,她展颜一笑:“那我就先行谢过你们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了,官兵们又来搜查了几次,却都没有任何结果。 勤政殿中,昭帝张着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眼,从曦儿失踪到现在,他都没再睡过觉,他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憔悴的可怕,任何一个来汇报情况的大臣看到他的样子就不自觉露出惊恐的神情来。 来喜看着自己万岁爷这幅样子,心里头那个酸啊,眼睛也酸鼻子也酸,他奉茶的时候低声道:“请皇上去歇一歇吧。” 皇上却只是冷冷地开口道:“陆遗寒到了吗?” 紧接着,就听到殿外陆遗寒的声音:“臣陆遗寒,求见皇上。” 勤政殿很安静,来喜在殿外守着。 陆遗寒垂首而立,昭帝眸光阴沉在龙案之后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走到陆遗寒面前,他仔细地打量着陆遗寒,就像以前从未见过陆遗寒一样的打量,良久,他问道:“为什么?” 陆遗寒闻言迅速抬头,他就知道瞒不过昭帝,他沉默了一下,才回道:“臣只是做了臣想做的事情,也是娘娘想做的事情。” “那我呢!”昭帝指着自己,双眼红的好似要滴出血来一般,他拍着自己胸脯:“你们都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我呢,你们想过我吗?” 曦儿,你想过我会冷冷的皇宫中孤独终老吗?曦儿,你想过你这样离开,就像在我心口里狠狠地捅了鲜血淋漓的一刀吗? 陆遗寒感觉自己好像失语了一样,张张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每个人的眼里,皇上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象征着可以拥有一切,象征着只要他想就唾手可得。 所以,皇上,一直是被忽略的。 昭帝突然倒退了两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仰天带着哭腔笑了出来:“曦儿,曦儿,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你就这么……。” 昭帝突然捂住了胸口,陆遗寒见状大惊失色地喊道:“皇上!” 就见昭帝突然“噗——”地一声狂喷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向后倒去…… “宣太医,快宣太医!” …… …… 天是辣么的蓝,阳光是辣么的温暖,树枝上隐隐约约冒出了嫩嫩的黄绿芽儿,小风吹地是这么舒畅,这就是顺利出了京城,并且已经离开京城十里之后常曦的心情! 哇咔咔,她出来了!她终于出来了!外面的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外面的风是肆无忌惮的飞扬,连外满的空气都充满了自有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气…… “扑腾腾”马蹄子跑起来的尘土飞扬上来,全让常曦给吸走了,呛地她终于回了神。 孙成雄和沈修仪在随时离开京城这上面早做了准备,所以,他们特制了个马车,马车的顶上有隔板能藏人,她和她的大包裹就藏在马车狭小的隔板里。 京城封了五天才开的城门,这一开城门,蜂拥而出的,蜂拥而入的,不管是过往的客商还是走亲访友的,都赶紧进的进出的出。 尽管进出城的人很多,城门前盘查还是比平常要严上数倍,检查孙成雄这辆马车的时候,常曦就躲马车的隔板上,她趴在那儿,连呼吸都是小心谨慎的,听着外面的人检查马车,检查行礼。 一直到他们说放行,她也不敢放开胆子呼吸呀。 离开京城数十里后,她从隔板上下来,对孙成雄和沈修仪说了一大堆的感谢词,心情就更不用提了。 沈修仪道:“娘娘现在要去哪里,民妇和成雄送娘娘过去。” 常曦挥挥手道:“你们能带我出京城已经很好了,之后就不用麻烦你们了,我和有个朋友约好了,就在京城西二十里的猪尾巴坡,送我到那里就可以了。” 常曦就在猪尾巴坡那儿提着自己的包裹下的马车,包裹里华丽丽滴衣服已经让沈修仪换成了两身粗布衣裳,由于天气渐渐回暖,太厚的衣服常曦就没有再带,包裹倒是小了一圈,不再那么夸张鸟挖! 她那个时候下马车的时候,叶壮士对她说的汇合地点,她就点头同意了,毕竟叶壮士装扮地很普通,实际上她都会觉得叶壮士不对劲,更别说看人毒辣的官兵们了。 所以,她和叶壮士最好是分别出城,那时那个叶壮士说会在这儿等她一个月,她就在写着猪尾巴坡的石碑前下的马车。 谢绝了沈修仪说要陪她找叶壮士的提议,她现在借着沈修仪的胭脂水粉把自己的皮肤画成了蜡黄的,还真的在嘴角画了个又大又黑又圆的黑痣。 她就不信,装扮成这样还能被昭帝派的官兵给认出来! 不过,让常曦没料到的是,她提着包裹走到前面林子下面的茶棚,那个叶壮士果然在这里,不过,他竟然没认出自己来。 她都对着他眨巴两次眼睛了,对方竟然还视若无睹! 第105章 就在她准备主动上前对这位叶壮士坦白身份时,一旁茶桌上的客人忽然站了起来,紧跟着,呼啦啦地,几个来喝茶的客人都站了起来,常曦这才发现整个茶棚都很安静,所有来喝茶的客人身上都带着一股难以隐藏的江湖气息。 应该是江湖气息吧,她被唬地退后了几步,放眼望去,茶棚里站起来四名客人全部死盯着正若无其事喝茶的叶壮士,一副随时就要开打的模样,她余光看见茶棚的老板蹲在灶台后面正在“噗呲噗呲”给她使眼色,示意她躲起来,她也不敢多想,猫着腰搂着自个儿的印花包裹一路小跑溜到了茶棚老板那儿。 茶棚的老板大约五十上下,赶紧给常曦让了位让她蹲了下来,常曦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不自觉紧张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茶棚老板看了她一眼,捋着下巴的胡子道:“看小兄弟的模样是初出家门吧,睁大眼看清楚,这就是江湖械斗,我在这儿见多了,没事,这些江湖人都十分重义气,出手也阔绰,一会儿把我这茶棚给砸干净了,他们也会掏出几倍的银子来赔偿,我就凭着这点财气,给我那三崽子都娶上媳妇儿了。” 常曦默,这茶棚老板明显是借此把生活水准强行提升到了小康水准,难怪他看到这些人一脸的凶悍之气不仅不害怕,还兴致勃勃在这儿看着,还有空招呼她,还带免费解说的。 当然,还就地倒了两杯茶,看着外面的场景,一脸兴奋道:“小兄弟先喝杯糯米茶暖暖身子,好戏马上就要开演了。” 就见其中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缓缓从自己的背篓里抽出一把柴刀来,“嗖”地一声是划破空气的声响,那络腮胡大汉在空中甩了一刀,目漏寒光用柴刀指着叶壮士的背后傲慢地问道:“阁下就是叶良辰?” “不错,我就是叶良辰。”叶壮士连眼皮子都未曾往上掀一下,背对着那大汉却是从容不迫地为自己倒杯茶。 “听说你仅凭一人就挑了江南三十六座水寨?”那络腮胡大汉道:“你很狂,我赵日天第一个不服你!特来请教!” 叶良辰不为所动,边喝茶边道:“你们可以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叫出来,良辰不介意陪你们玩玩,当然,若你们就此罢手,那良辰在此多谢了,他日,必有重谢。” 常曦看着这一幕真是目瞪口呆啊,江湖人都这德行吗?丫的这x装的,她给满分! 老板却在一旁激动地低声叫道:“真是三生有幸啊!没想到今日在我这茶棚里的,来的竟然是魔神赵日天!还有最近江湖中声名鹊起的叶良辰!” 老板才说完,一旁的一名客人突然开始解开自己的外衣,常曦和老板的双眼同时挪到这个人身上,关键时刻,脱衣为个毛线? 只见那人脱掉外面穿粗布衣裳后,露出的竟然是一身金光闪闪的打造豪华精致的铠甲! 就见此人也露出一副从容的模样,从自己包袱里拿出数节钢管来,双手将两节钢管扣在一起,双手一拧“咔嚓”一声,就接在了一起,他就这样一边接着钢管一边道:“日天兄,不如先让我小弟龙傲天来会会这个叶良辰。” “不得了了,竟然是江湖中的北方一霸龙傲天!”老板失声叫道。 龙傲天闻言回过头看向老板和常曦,抽空对他们挤下眼睛竖起个大拇指:“有眼光。” 掀桌啊(╯‵□′)╯︵┻━┻!你妹的这到底是个什么境况?别告诉她江湖就这幅德行!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另一个客人突然发出这般笑声来,嘲讽冷笑狂傲,常曦与老板的目光自然又挪到了这位身上,出场人物太多了,真是忙的不行。 就见这位伸手自己腮下摸出一层皮,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缓缓撕掉,露出一张还算英俊年轻的脸庞来,就听他冷笑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有我轩辕霸天在此,你们也敢抢我的风头?” 他才说完话,忽然一阵狂风大起,卷起了地面上的尘沙,常曦和老板都忍不住闭了眼睛,等这阵子风沙过去再次睁开眼来,就看到最后一名还算正常的客人已经变装成了一个年轻的披着锦襕袈裟的漂亮和尚,他双手合十,神情虔诚又忧郁无比,带着普度众生的悲凉语调道:“诸位没有听说过我唐三葬吗?葬天葬地葬苍生。” 卧槽啊!别说常曦张大了嘴巴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就是茶棚老板也在一旁惊的都忘记解说了。 这些人都是来找叶良辰的,陆遗寒给她找的这个人到底在江湖里结了多少仇多少怨啊!要让他来护送她,这一路上该是多么的精彩纷呈啊!常曦流着泪的想,天天有江湖人寻仇,那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而叶良辰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虽然没有转身却是直起了身子道:“我本不想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但你们的行为实在欺人太甚,你们若是感到有实力跟我玩,良辰不介意奉陪到底。”他缓缓起身,留给众人一个傲视一切的背影:“你们只需要记住,我叫叶良辰。” 后来,话都说成这样了,当然开打了!那是龙腾虎跃龙吟虎啸,□□短剑刀光剑影,嗷嗷直叫哼哼哈嘿!打的那叫一个热闹啊! 当然,为了效果,“啪嚓”一声桌子碎裂,“咣当”一声,茶壶飞了出去,“噼里啪啦”茶碗碎哪儿都是。 常曦也看不清楚都在怎么打,只抱紧了包裹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人影打过打过去,而一旁的老板不知道从哪里捞出个算盘里,这才是真正的霹雳啪嗒打地飞快,额,这算着帐呢。 “小心!”常曦拉了一把茶棚老板,一个茶碗贴着茶棚老板的脑门飞到了后头,“啪”地一声碎了一地,老板回头看了一眼茶碗,肉疼啊,转回来狠狠地瞪了常曦一眼:“你拉我做什么,刚才那一下要砸在我脑门上,至少也要赔二三十两银子!” 原来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常曦无语了。 最后,她靠着灶台坐那儿,也不看战局了,打吧打吧,反正也都拦不住,老板的脑门上已经被砸了好几个包了,老板算盘打完了还高兴地数着自己头上被砸出来的包有几个,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 正欢喜的时候,一个板凳腿狠狠砸到老板的头顶上,老板“哎呦”了一声激动的不能行,这得多少银子啊!不知怎地因为太高兴了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咚”一声倒在地上晕过去了,常曦连忙看了一下,无可奈何啊,没事,是真晕过去了。 只不过外面的战局混乱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好像还迷糊了一觉,头一栽就醒了,醒了回头一看,都没声了,揉了下眼睛问道:“都打完了?” 嗯,打是打完了,常曦看到全场的情形时,脸都绿了,却见龙傲天冷哼道:“别看我龙傲天断了一条胳膊,我可是这里面受伤最轻的。” 果然呢,赵日天胡子都被刮没了,下巴上还带着血丝呢,头上还被敲了个血包,一溜溜的热血顺着他额头往下流,就听赵日天一副要随时晕倒的样子道:“看什么,我连天都敢日,还怕流这点血?” 常曦摸摸鼻子,这边轩辕霸天被打的面目全非,当时她就觉得这货不会是中了武林中最恶毒的面目全非脚吧,看把他打的,跟猪头似的,他本人躺那儿光剩下出气儿了,对上她的眼光,轩辕霸天却嘴硬道:“老子就被打掉了两颗大牙而已。”果然,一张嘴一口的血牙。 唐三葬这个漂亮的小和尚就地坐禅,不知道在默念什么,一脸的痛苦之色,一副修仙者要突破瓶颈的模样,她本来想看看这个漂亮的小和尚哪里不舒服,手还没伸过去,就听到赵日天急忙叫道:“别动他。”随即一副感同身受又一脸同情之色地道:“他的蛋蛋被踢爆了。” 汗,这些逗比们她是没心情管了,转而看向了叶良辰,看着叶良辰明显被打断的两条腿,她,无语了。 看来叶壮士护送她的道路到此为止了,她不禁有些气闷,将来有机会见到陆遗寒的话,她一定要吐槽这些个江湖人物。 最后,是她花钱雇人将其他人各自送走的,茶棚老板的一脑袋包也是她数着给的银子,叶良辰的腿也是她出钱找人医治的。 幸好这猪尾巴坡不远的地方就是个有着几十户人家的尾巴村,她把不能动的叶良辰寄养到一户老实巴交的村民家里,留了一些钱财。 叶良辰一直都很沉默,此刻突然开口问道:“这位兄台如此高义,敢问尊姓大名。” 常曦不知道是该阴沉还是高兴了,竟然到现在都没有认出她来,泪奔了…… 她原本想等这位叶壮士的腿好一好再走,尾巴村却突然遭受到官兵的搜查,幸好她机灵聪敏躲在草垛上面,躲过了官兵们的搜索,但觉得这个尾巴村距离京城实在太近了。 要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完全是敌人写出来诱惑人的,事实证明最危险的地方的确是最危险的地方,她也不敢在这个地方多做停留,反正叶壮士也跟没认出她来。 她买了村民一头挂着铃铛的小毛驴,这村里头除了耕牛就是长耳朵驴,没有马,她还是想骑在高头大马上,那样比较帅气,比较英姿飒爽,骑着头驴的话,就显得像是小媳妇儿远嫁他乡的模样。 不管怎样,她还是背着她的包裹骑着一头小毛驴,打听了北朝的方向,就这么“嘚嘚嘚嘚”“叮铃叮铃”地上路了…… 常曦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么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这期间她游山玩水成了名副其实的驴友,不过还好,往北朝去的地方还算一马平川,山路不算太多,而大晋也谨遵着“要想富先修路”的宗旨,就是在山野中,大晋也修了羊肠小道,还有风情独特的客栈方便投宿。 她可以走在依山傍水的栈道上,还可以带着小毛驴坐船而行,大晋民风虽然开放却也淳朴,错过可以投宿的客栈时,她就借宿在乡村人家里,这些村民对客人都十分热情,好酒好菜的招待,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在外都是喝自己随身带着的清水,酒这东西半分不沾,万一她醉了,万一醉了一不小心扯淡把自己给卖了呢? 酒虽然不碰,好菜却还是要吃的,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是不是在宫里头长时间不出来运动,这每天赶路新陈代谢太快的缘故,她最近特别能吃,还特别容易饿,经常是吃一份再打包一份。 村民们看她能吃,就做更多好吃的招待她,临走时更是送了一大堆,什么煮鸡蛋啊,烤红薯啊,煎饼啊,咸菜啊等等,热情地嘱咐她饿了路上吃。 这让她觉得很感动,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些,心中还隐隐有着骄傲感,这是他们大晋的子民!都是大晋的好子民! 一个多月后,她骑着小毛驴到了熊泉州,这可是个繁华的地儿,因为熊泉是在几道江流汇集的地方修建而成,周围多码头港口,贸易发达,经济发展也就十分迅速,这儿是商人的聚集地,是商人们花钱的地方,自然建造的好似人间天堂。 常曦牵着小毛驴到熊泉州州府所在的大城里时,整个人忍不住哇的赞叹,哇的感叹了,她来的时候刚刚华灯初上,整个城内都被高高挂着的各式各样的灯笼映照的满城辉煌。 这是个很美的城市。 第106章 她戴着毡帽牵着小毛驴进城的时候忙着左右看着,这两边摆着的夜市摊子有各种小吃,各种有趣的小玩意,周围的人不停的叫卖着,又看前面还有喷火蹬球玩杂耍的,耍猴的耍蛇的,搞皮影戏的,周围是一片的叫好之声,这人来人往的比京城还要热闹个三分。 实际上,常曦对京城了解的真不多,她一直住的地方叫皇城。 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她还是头一次到这么大个城里来,她的确有东躲西藏的意思,也没胆子走官道,挑地都是些小路,毕竟当初京城里抓她那股子架势,她就感觉自己肯定要成全国通缉犯了,大晋的名人儿。 还没进熊泉州时,城门的布告栏那儿就贴着她的两幅画像,刚进熊泉州就是驿站,驿站那儿贴了她四幅画像,其实不用看了,整个城里头肯定也贴满了她的画像,在抓她这件事情上,整个大晋的办事效率不知提高了多少倍。 还好,她这幅样子不怎么起眼,她已经对照着画像修补过自己的模样了,力图与画像上毫不相干,反正一路走来,还有那么点效果。 这不,刚想到这儿,她就看到一个酸辣粉的小摊后面的墙上贴着六幅她生动的表情肖像图,而“重金悬赏”四个字写地斗大,十分醒目,这让她赶紧压低了毡帽的帽檐,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咕——。” 额,肚子叫了。 虽然下午进城前她在个小面摊那儿吃了碗酸汤面叶距离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时辰的时间,可这会儿□□啊,面前这个酸辣粉摊子坐了四五个人,她看着别人“吸溜溜”吃着酸辣粉她都开始咽口水了。 就听那摆摊的小伙计热情地招呼道:“小哥,来了我们熊泉州哪能不吃咱们这儿的酸辣粉呢,八文钱包你回味无穷。” 听到这儿,她就忍不住了:“成,给我来一碗。” 从兜里摸出个八个铜板来,这衣服里的内兜还是她在京城的时候托沈修仪给缝制的,贴身衣服的内兜装了一打银票,外衣的内兜里都是些散碎的银子和铜板。 一旁烙饼子的伙计一见,大声吆喝道:“哎,小兄弟,酸辣粉配油酥饼子,天生一对哎!” 常曦又看向一旁正烙的油酥饼子,一眼看过去是金澄澄的色泽,还“嗞嗞”正起着酥的边,“咕咚”她咽了一口口水道:“给我来两个,多撒点芝麻上去。” “没问题,油酥饼子两个来嘿!”烙饼伙计迅速铲了两个在盘子递给她:“四文钱!” 常曦独自坐在个角落那儿,一口油酥饼子下去,“唔唔,好吃好吃。” 然后“吸溜溜”口酸辣粉,这粉肉肉的滑滑的,溜着她的舌头两边跑,她闭着眼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太好吃了,人间美味! 宫里头的大厨虽然都是顶级的美味大师,可他们做饭菜要考虑的太多了,明明是个做饭的,一个个非要往药膳上面走,所以,宫里头,米有垃圾食品啊! 再说了,高手在民间吶!不怕门门通就怕一门精的人实在太多了! “怎么样小哥,好吃吧!”酸辣粉伙计正煮着粉儿呢,看她这幅模样,笑地又得意又开心又满足。 “嗯嗯,好吃,好吃。”常曦埋头吃地不亦乐乎。 她吃了个满头大汗,一大碗的酸辣粉,两个油酥饼子下了肚皮,饱饱哒,很舒服,拿出手巾擦擦嘴后,她才打听道:“伙计,从这儿往北朝去还得多长时间?” “小哥是要去北朝啊?”那伙计笑地蛮开心:“那你还真问对人了,早年的时候我跟着走商跑过一段时间,去了不少地儿,到过最远的地儿就是北朝。” 先前问了一些村民,大都不太清楚,甚至有的村民压根连县城都没去过,以至于她没打听出来什么,只记得她看过的大晋疆域图里,北朝在大晋的西边,她就一路西行而来到了这个熊泉州。 “还有多远的路。”常曦问道,看地图是衡量不出来脚程的,何况还是她这种对古代的交通完全没有概念的,这位伙计说他去过,真是巧的很了,老天都保佑着她早日见到幼澄呢! 常曦美美地想,就听那小伙计手上没停道:“从熊泉州这边走陆路要慢点,走到昌岚郡大约要两个月的时间,不过走水路就快了,坐船的话能一直坐到苍安城,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再走半个月就能到昌岚郡了。” “昌岚郡是在海边?”常曦想了想问道,她记得大晋与北朝中间还隔着黑海。 “小哥也知道啊,没错,昌岚郡那儿的海港四通八达,通向大晋周边好几个小国,不过想要去北朝的话,要坐那种大商船,毕竟要在海上走个月把,大商船要安全的多,走商的人都坐那种,昌岚郡那儿有几个大家族,专门就是跑这种商船的,收费也公平,很是方便。”伙计笑道:“咱们大晋跟北朝人相处的还都不错,听说北朝比咱们大晋还要大呢,对了,小哥,你是咱们大晋人吧?怎么,要去北朝那边做生意?” 常曦点点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对那烙饼的伙计道:“再给我来俩带走。” 她牵过自个儿的小毛驴,相处了一个多月,还处出来感情了,就站在油酥饼子摊子前等着,那伙计迅速地包好了饼子,热情洋溢道:“下次再来。” 只不过饼子还没递出去,就看到常曦毡帽下的脸了,他一愣,就热情的问着呢:“小兄弟是头次来咱们熊泉州?” “是啊。”常曦在内兜里掏铜板,随意的点着头。 那伙计哦了一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小兄弟有点眼熟,还以为在哪儿见过呢。”说完,他双手一僵,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回头看了一眼墙上官府贴的通缉画像,画像上的人儿,精明古怪,有男装有女装,贴画像到现在他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不过,别说,跟眼前这个小兄弟还真有那么三分相似啊。 他还没回头,就听到“叮铃”一声,手里一空,油酥烧饼被人拿走了,转过头就见自己的案板上多了四文钱,再去看刚才那个牵着毛驴的小兄弟,哪里还能找得到,早牵着毛驴钻人群里不见影了。 “哎,你看见没有?”油酥烧饼伙计愣愣地问酸辣粉伙计。 “看到什么?” “就刚才那个小兄弟。” “怎么了?” “长地跟这画像上人可真像。” “哪像了,你眼瘸了吧?那小哥的鼻子这儿那么大一个黑痣呢。” 油酥烧饼伙计还想说什么,有人就来摊子前买烧饼了,忙着忙着,这事儿就给丢一边了,夜深收摊的时候想起来,摇摇头,估计是看错了,这就过了。 常曦呢,搂着烧饼牵着小毛驴跑地飞快,看到有个巷子,赶紧一转弯就躲了进去,妈呀,好险,刚才差点就被认出来了,抚着胸口等平静下来后,探个脑袋往外面看看,人来人往的,似乎没发生什么骚动,也没人追来。 她摸摸自己贴在鼻子边上的黑疙瘩,要不,换个大的上去算了,这儿都是经商的人,大都是见过世面的,可比她先前遇到的人精明多了。 又探了探脑袋,确认没事后,微微松了口气,追知道头还没转过来,巷子后面突然有人窜了出来把她手里的油酥烧饼一把抢走,转身就跑! 常曦回过头来,人都没看清楚,下意识地撒腿就追,那人很快在巷子尽头那儿拐弯跑了,她还牵着自个儿的小毛驴呢,边追边喊:“别跑!” 追了两步,她就停了下来了,多事之秋啊,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俩油酥烧饼,抢走就抢走吧。 转过身,天色已晚,她得找个客栈先投宿再说吧,可刚迈开腿走一步,就听到一声高昂地女声尖叫:“竟然敢跟本宫抢东西,本宫要赐你死罪!砍你全家!” 这声音,太过熟悉了,让她想起了一个人,带着小毛驴,常曦走到了巷子的尽头,她往拐弯那儿一看,借着明亮的月光,拐过弯这边是个死胡同,里面却躲着七八个乞丐。 其中有个蓬头垢面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子的人,正在踢打另一个乞丐,而这个乞丐根本不还手,一个劲的往自己嘴巴里塞东西吃。 常曦仔细看了一眼,正是自己先前买的油酥烧饼,而打这个乞丐的人,发疯了一般打着吃油酥饼子的奇怪:“敢对本宫不敬,本宫要杀了你!” 她根本看不出来这个自称本宫的是谁,只不过声音实在太熟悉了,她看了一会儿,其他的乞丐只是吃着自己的东西,对其他的事情漠不关心,例如她的到来。 她就试着叫了一声:“夏语菡?” 那个发疯的乞丐听到这个名字突然就愣住不动了,歪着头好像在想着什么,那个被打的乞丐蹲在地上,黑亮的眼睛向上看向了她,三口两口把另一个油酥饼子塞到了嘴巴里。 “夏语菡?夏语菡?”歪着脑袋想着什么乞丐好像被这个名字给弄魔怔了,她念叨着这个名字,一遍一遍念叨着这个名字,好像有点不能自已的模样。 然后,她开始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着,死命抓自己头发:“夏语菡?夏语菡?” 常曦看着这一幕,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疯了的,失踪的夏语菡竟然会出现在这儿,和乞丐们一起生活。 忽然,夏语菡尖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常曦被唬了一跳,牵着毛驴,不自觉退后了一步。 就听夏语菡尖叫道:“夏语菡那个臭□□,□□,竟然妄想勾引皇上!本宫赐她死罪!本宫要杀她全家!”夏语菡匆匆忙忙地翻着周围的东西,好像在找什么一样:“本宫要亲手杀了她!” 常曦看着这一幕,心中突然生出悲凉的感觉来,夏语菡一直都活地很可怜,曾经心狠手辣时,夏语菡就很可怜,如今成了这幅模样,如果有一天她清醒了,看到她自己这个样子,恐怕也是宁可死去。 常曦牵着小毛驴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在周围买了一大兜的白面馒头,又买了几只烧鸡回到巷子那儿,乞丐们的鼻子似乎都很灵,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手上拎的东西。 第107章 常曦看着这些乞丐们一双双眼睛泛了绿一般如狼似虎的模样,心里头怂了几分,赶紧将东西放在地上,才退后两步,还没开口说这些东西给你们吃吧,这些乞丐已经一拥而上,将她拿过来的东西一抢而空,而夏语菡就抢了一只烧鸡蹲在墙角那儿使劲地啃着,边啃边看向四周,一副生怕别人过来抢走的模样。 她看到这一幕,心里微微地发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到她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都躺床上了,翻来覆去的,都是夏语菡啃着烧鸡吃的模样。 第二天,她又去了那条巷子,打包了不少的饭菜,这些乞丐们明显都认出她来,一点都不害怕,她还没把东西放下来,已经有几个过来夺了,她不松手,也壮着胆子的横眉怒目道:“抢什么,都有!” 她这副样子也能唬到人,反正是让这些乞丐们安生了不少,她见状,就开始大声吩咐道:“每个人都有份,一人一份,不准抢别人的。” 果然是给每个乞丐都打包了一份,不过,生活在乞讨的世界里太久了,就无所谓尊严什么的,他们对待常曦没有任何感激之色,好像他们是乞丐天生就应该接受施舍一样。 她原本是要尽快离开熊泉州的,最多在熊泉州这边住个一晚上,但昨天晚上想到夏语菡,到底是相识一场,多少还是生出个不忍心,而且夏语菡现在不仅疯了,还沦落到了乞讨的地步,貌似夏语菡的父亲邓州知府不少罪状被呈到了龙案前,这件事情听昭帝说过,应该是左相那边做的,只不过还没轮到处理邓州知府夏知良,夏语菡就失踪了,左相那边就被拉下了台,后来在处理夏知良这件事情上,昭帝就没再多问,但夏知良最多是一个贪赃枉法的罪名,罪不至死,也就在京城那边多关个几年而已。 而夏家应该还有人,她琢磨着,给夏家那边去个信儿,把夏语菡从这乌七八糟的地方带走,也算是她常曦仁至义尽了。 她看着夏语菡狼吞虎咽出神,倒是没看到夏语菡看向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迷惘,却又泛着无边的怨毒。 常曦在熊泉州住的第三天,像往常一样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去给夏语菡那乞丐窝里送,只不过刚到那儿,她就吓了一跳,昨个儿这儿只有七八个乞丐,今天怎么冒出二三十个乞丐来! 关于给夏家去信这件事情她已经安排好了,她在昨个儿花了点银子请了个先生写了信,又托人放到了驿站那儿,这件事儿就算了了。 今天是她来给夏语菡送吃的的最后一天,她已经给离这儿不远蒸馒头那家子的付了银子,让那家子往这儿再送两个月的馒头,她猜,这时间上应该差不多,至少能保证夏语菡在夏家来人之前,不会饿地太过。 不过据她这两天的观察,依照夏语菡抢食物那凶悍的模样,还真饿不着。 不过今天,真的很不对劲啊,眼前冒出来一大帮子的乞丐就不说了,不像先前那七八个都是老弱妇孺,今天多出来的这些乞丐,都是二三十的壮年人,而夏语菡就在这些壮年乞丐的身后,乱糟糟的头发盖出了夏语菡的脸,看不清楚她是什么神情。 而这些乞丐,他们先是看了看她手上拎着的馒头,眼神看向那些馒头时不为所动,这眼神,可不是看见馒头就不要命的眼神,而是有了其他企图的,所以馒头就看不上眼了,常曦见状心中一紧,心里头警铃大作,只觉得不妙,要出事。 第一反应就是将这一大兜的馒头猛然向着那些乞丐砸了出去,他娘的,她才不管什么夏语菡,他娘的,她才不管什么乞丐,她得,跑啊! 常曦是咬着牙转身撒腿就跑!由于事先在心里面考虑过各种遇到的情况,以及遇到情况后的处理方法,所以在穿着上也尽量穿不影响行动力的男装,她这动作利索啊,扔馒头、转身、撒腿,一气呵成! 这些乞丐们果然没管她扔出去的馒头,稀里哗啦地就追了过来,她速度是快,但快不过被人算计吶,这不,眼看她要冲出这巷子口时,巷子口那儿突然就窜出来七八个乞丐,她窜地快,想从两个乞丐的缝隙那儿窜出去,而她在一瞬间用目测观察了这些来堵她的乞丐中间哪个缝隙最宽敞,而她也毫不犹豫地就冲了过去。 眼看着她就要从这些乞丐中间窜出去了,哪知道,其中一个乞丐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毡帽,猛地来这么一下子,毡帽绳子勒地她脖子疼,又把她给拽回去了。 毡帽绳子那一下子把眼泪都给她勒出来了,她还想跑,这些乞丐已经围堵住了她,还伸出手摁住了她,把她摁地抬不起头来,混蛋,没天理了,乞丐没人管吗?说好的丐帮呢? 她这么想着,脑袋里全是武侠小说的镜头,然后,她中二了,就听她大声吆喝的:“放肆!你们知道你们摁的人是谁吗?实话告诉你们,我跟你们丐帮帮主是世交,我的祖上是你们丐帮第十八代帮助洪七的拜把子兄弟!你们这样对我,让你们帮主知道了不会轻饶了你们的!要不是这层关系,我干嘛要给你们送馒头,快把我放开!” 她说的这些又快又利索,根本不像瞎掰出来的,明明是一段即使不让人信服,也会让人狐疑的长篇大论,这群乞丐却哄然大笑起来,其中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乞丐头子就从乞丐群众站了出来道:“本丐就是丐帮第九代帮主,我怎么就不记得丐帮帮主还有世交这么一说。”他看了一圈周围的乞丐,回过头看向常曦哈哈大笑道:“哦,我懂了,你那世交要等第十八代帮主出来才知道有没有,哈哈哈!” 周围的乞丐们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常曦当时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格老子的,谁知道这儿的丐帮成立才没多久,还处在发展阶段,不过看这个自称丐帮帮主家伙的人品素质就知道这丐帮根本就不成气候,根本就是土匪窝窝,伪装成乞丐进城了! 她猜自己肯定是因为出手阔绰,又是外乡人一个,还定点送饭,就被这些堕落在黑暗中的乞丐给盯上了,诸事皆有因呀! 常曦是头上被套着麻袋给绑到了熊泉州一处废弃的城隍庙,她有点后悔了,后悔自个儿多事,既然安排好了,应该直接出城才对,孤身一人在外,就应该遵守多事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本来一个人就非常的不安全,保不准客死他乡都没人知道,最多给列入到失踪人口中。 每次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她还怕这些没原则的乞丐搜她的身,又怕他们会干出来谋财害命的事儿,所以刚松绑,她就一把将头上罩着的麻袋给拿了下来,她连忙躬身抱拳道:“各位英雄好汉,在下不是什么商人,来这熊泉州也是投亲之故,身上的钱财实在不多。”说着,她就从外衣的内兜里一股脑的将所有的散碎的银子兼铜板给拿了出来,捧了一手心呢,其中还有个完整的银锭子。 常曦这娃儿虽然是经历了一个月的时间一路来到了熊泉州,可她对大晋的价格兑换却还没搞明白,要知道在目前的大晋,生活很是富足的情况下,一两银子是可以买到两千斤的大米,也就是说,寻常人家里,有个几两银子,一年里就吃喝不愁了。 她这从自己内兜里掏出来的钱啊,光那一个二十两的小元宝就让在场所有的乞丐眼睛给瞪直了,更别说常曦手里头捧着的一捧子了加上那些碎银子,已经铜板的话,少说也有五六十两了,竟然这么多!乞丐们那是一个个都在那儿咋舌啊,看着常曦的样子都怪异了。 正因为这些乞丐们太没见识了,以至于谁也没想到常曦的内衣里头还绣着暗袋呢,而里面装着成打的银票呢!这些银票里面就是面值最小的一张,也足够让这些乞丐们热泪横空了。 乞丐头头示意身边的乞丐把常曦手里头的散碎银子都收过来,他拿着其中一块碎银,还用牙咬了咬,常曦当时就很想劝他“只有金子才会被咬一咬来确定是不是真货的好吗?” 不管乞丐头头是怎么咬的,反正咬完了之后,他十分满意:“这位小兄弟家里收成不错嘛。这里头少说也有五六十两,咱们的收成还是头次这么好啊!都是托小兄弟的福。” 福尼玛啊,福尼玛! 可她又不能爆发,只能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轻声道:“我出门在外只有这么多钱了,钱全部给你们,你们把我放了吧。” “放你?”周围的几个乞丐对着看了眼,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直笑。 笑地常曦头皮发麻,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没想到还是一群作奸犯科的的乞丐。 第108章 “放你去报官吗?”乞丐头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而后吩咐其他乞丐道:“先饿他几天,回头弄成个哑巴打断了两条腿扔到禅源寺那儿,每天就先定五百钱,要不够的话,哼哼。” 周围的乞丐跟着笑,常曦只觉得背脊发凉,知道现在社会有这样的乞丐窝,没想到古代也有,还好死不死让她给撞进来了,想到这些乞丐的话,她心里头寒了又寒,不行,她甭妄想谁能来救她,她得自救,她在这儿等只是坐以待毙。 这些乞丐们绑着她的双手双脚,然后跟拴狗一样拴在城隍庙里头的柱子上,留下了两个乞丐看她,其余的就跟着乞丐头头离开了。 丫的,她竟然被一群乞丐给绑了,眼前那两个乞丐不知道在哪弄来了一只鸡褪干净毛的白条鸡,生了一团火在那儿烤着,他们一边烤鸡,一边时不时地看她一眼。 她的双脚往里边缩了缩,靠着柱子坐着,还好当初考虑到自己一个人可能会遇到些意外状况,就在自个儿的靴子里藏了一把匕首,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她双眼紧盯着那两个乞丐,自己的双脚又缩了缩,因为绑着,行动不是太方便,她吃力地伸出两根指头去探靴子里的匕首,还时刻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来。 啊,摸着了手柄的头了,再加把劲,使劲。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娇媚的声音在城隍庙里响起来:“两位哥哥。” 常曦赶紧收回了手,摆出一副很绝望很无力的样子靠在柱子上,两个乞丐男子就看向了城隍庙的门口,背着光线,初时看到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摆出了妖娆身段的女人。 等她走了进来,常曦惊愕的发现,出现在这里的女人竟然是夏语菡,这怎么可能,她不是疯了吗? 夏语菡很自然地看向她,尽管夏语菡脸上脏兮兮的,却依然能看出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然后,夏语菡眼神闪烁着冲着她诡异的一笑,笑地她一颗心“扑腾”一下落到了谷底? 常曦的脸色冷了下来,夏语菡,难道根本没疯吗?她手脚开始发凉,真是退化了啊常曦,这次难道又是被夏语菡给设计了吗? 她正想着,夏语菡蹲坐在两名乞丐中间,语气娇媚却又带着楚楚可怜的哀求:“两位好哥哥,能分我一点吗?”她的目光贪婪地看着烤鸡。 其中一名乞丐男子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他紧挨着夏语菡的身子,上下其手,淫/笑道:“当然可以了,只要,嘿嘿嘿。” 另一名乞丐男子也靠了过去,掐着夏语菡的脸就是猛亲,边亲边道:“妈的,就个傻子还不让我们动了,这回是自己送上了门,咱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日了再说,一个傻子知道什么,还能告咱们状?”另一个也这么说着。 顿时,两名乞丐男子色心大起,不停的摸着亲着夏语菡,常曦只看到夏语菡的衣衫被褪了下来,露出雪白鲜嫩的香肩,然后是两个乞丐吞咽口水的声响。 “他大爷的,真他妈的嫩。”其中一个嘴巴在上面又啃又亲个不停。 “真香啊,真香。”另一个埋首在夏语菡的胸前,双手揉搓着,嘴巴撅着亲着。 这一幕让常曦大怒,就算夏语菡特么的疯了,也轮不到让两个乞丐搞上去! 她本来想伸手去探匕首,可接下一来的一幕却让常曦整个身子都凉了下来,夏语菡转过脸来看着她,直勾勾地看着她,夏语菡任两个乞丐在自己身上揉搓来去,眼神却死盯着她,又恨又怨,而后双手却不知从哪里拿出个纸包来,很从容地打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全部倒在了烤鸡上,粉末散落在火焰里,火苗子猛然上窜了一节。 两个乞丐男子却丝毫没有发觉,而夏语菡,毫不反抗地被两名乞丐男子推倒在了地上,衣衫不整地“闷哼”了一声,却转过头来看着她,嘴角微扬,露出个诡异难测的笑容来。 常曦转过头不想看这一幕,夏语菡的行径让她心里头纷繁芜杂,夏语菡真的疯了吗?是真的疯了吗?往烧鸡里洒药的举动又在说明什么?那诡异的笑容在告诉她,夏语菡绝对不会是想救她,而夏语菡也绝对不会为了救她而让两个该死的乞丐给污了身子。 “啊啊啊啊啊,哦哦,这娘们真够劲。” “平时都被老大给藏着,这回她自己送上门,咱弟兄俩可要爽个够了,嘿嘿。” 她闭上眼睛不去看,耳边却是夏语菡的闷哼声以及两名乞丐爽到了极点的污言秽语。 大约折腾有半个时辰,烧鸡都糊出味了,这俩乞丐总算是完事儿了,其中一个给烧鸡翻了个面,把没怎么糊的一只鸡腿拽了下来扔到了刚刚坐起来的夏语菡脚边。 只不过,他们没注意到夏语菡只是很从容地给自己整理衣衫,反而对脚边的鸡腿没有多大的兴趣一样,如果这俩乞丐长点心眼,肯定会觉得不对劲。 可这俩乞丐刚刚爽穿了天际,肚子刚好也饿了个不行,两人上手撕了鸡肉就往嘴巴里塞,大嚼着就吞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狼吞虎咽的,好像怕慢一步就会有人跟他们抢一样。 他们吃完了烧鸡,其中一个才发现他扔到夏语菡脚边的鸡腿根本没动过,而眼前这个女人正用着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们,好像在自言自语什么。 那个乞丐用油腻腻的黑手拿起鸡腿来递到夏语菡嘴边:“给,吃吧。” 夏语菡却根本没看他,嘴巴里依然喃喃自语,那乞丐就凑到了夏语菡的嘴边:“说什么呢?” 然后他就听到这个女人的嘴巴里在数数:“18、19、20。” 他还想笑,这个傻不拉几的漂亮女人不知道又在搞什么,这会儿吃饱了要不要再来一发的时候,突然感觉腹中绞痛,全身上下的肌肉猛然一抽,紧跟着又是一抽。 常曦听到了动静睁开了眼,却看见刚才还五大三粗的两名乞丐男子,此刻身子弓地跟河虾一样,而且不停地猛然抽搐着,整个身体越抽越紧,越抽越紧,却是连张嘴说话都不能了,嘴里头吐出来的全是白沫,几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两个乞丐的身体就完全不再抽搐,因为抽搐而蜷缩在一起的身体,就像两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小老头,却是抽断了气儿,再也不能动弹了。 常曦惊骇地看着这么一幕,她虽然看到夏语菡在烧鸡上下了药,却没想到是这么霸道的□□,难道这□□死掉的方景云给夏语菡的吗? 而夏语菡就像没看到脚边新增加的两具尸体一样,脸上带着诡异的笑,走了过来蹲在了她面前,声音娇媚而阴沉:“我记得你。” 虽然一早预料到夏语菡可能没疯,但她心里头还是因为这句话惊了一下,抬头冷冷地看向了夏语菡,却听那娇媚而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道:“你就是夏语菡。” 常曦因为这句话沉默了一下,微微悲凉,原来真的疯了,夏语菡不是装疯了,而是疯到另一个境界里去了,记忆仍在,精明仍在,但一切对夏语菡来说都混乱了。 但这样的夏语菡却更可怕更危险,常曦不动声色,一只手开始顺着自己的小腿缓缓去探靴子里的匕首:“如果我是夏语菡,那你是谁?” 夏语菡的眼神闪过了一丝迷茫:“我是谁,我是谁?”哪里知道,夏语菡的眼神很快就恢复了清明,并且突然出手拔走了她靴子里的小匕首。 “想骗我,想刺杀本宫?”夏语菡笑地很得意,她仔细看着那把泛着寒光指长的匕首:“本宫早就将你那些把戏看到眼里了。”她拿着匕首正面两面贴在常曦的脸蛋上轻轻的摩擦着。 卧槽,不是吧,常曦眼睛张地老大,眼珠子跟着匕首来回动着,她突然想起来方景云的事儿,不是说死相极惨吗?被捅地血肉模糊了吗?不会就是夏语菡干的吧? 虽然她在心里想否认掉这个想法,但夏语菡现在这幅模样还是让她的一颗心不停地下沉了下去。 “你刚才不是问本宫是谁吗?本宫想起来了,本宫是皇后啊,本宫就是大晋独一无二的皇后娘娘!”夏语菡笑地很开心:“皇上深爱本宫,封后大典上为本宫大赦天下,本宫还给皇上生了个皇子。” 常曦感觉自己的神经高度敏感,她的眼珠子不停的跟着夏语菡手里挥舞的匕首转动来去,心里头破口大骂这帮无良乞丐要害死她了,嘴里却道:“皇子?我怎么听说皇上膝下还没有皇子呢?” “谁说的,本宫割了他的舌头!”夏语菡不悦了,她转过了头,好像再找自己的皇子,却一无所获,她一脸迷茫:“肯定是出去玩了,我去把他找来给你看看。” 说着,还真起身去找了。 第109章 她前脚刚踏出城隍庙的门,常曦就崩溃了啊,卧槽啊,早知道夏语菡疯到这样一个高度,她死都不会来和夏语菡打照面的,什么时候她常曦也会大发善心了,老天坑人吶,怎么让夏语菡疯到了威胁社会治安的地步了! 她急吼吼地挣扎着,手腕都被粗绳给磨破了皮渗血了,这帮乞丐把她绑地可真紧实,双手被绑一块动不了,双脚被绑一块动不了,脖子上还拴了个寸长的绳子,让她绕柱子走一圈都不成。 可挣扎无用啊,除了瞎耗力气,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她急了,火堆边上还躺着两具完全看不出原样的尸体呢,不行不行,再这么下去,夏语菡一会儿回来可就完蛋了,疯成那样了,保不准她身上要被夏语菡割上两刀了。 对了,用牙,用牙咬! 常曦跟啃鸡腿似的,卯足了劲的咬手腕上粗糙的麻绳,不过,她到底是养在深宫中的大米虫,细皮嫩肉的,才啃了两三口,麻绳还没留下什么印,她的嘴角都先被磨破了,那纤细嫩白的手腕就更不用说了。 可这也顾不上了,冲着一个位置各种生拉硬扯的啃,嘴巴火辣辣地疼,她就张大了嘴巴,用门牙磨这麻绳,“刺啦刺啦”地磨着草绳,跟一仓鼠似的。 要真是仓鼠,这麻绳都不够看的! 磨了一刻钟,嘴唇周围都是血丝,还肿了一圈,疼地要死,她看了一下,这个麻绳是三股拧成的,这会儿被她用牙给磨断了一根:“还好还好,磨了三分之一,加把劲啊,常曦!” 她又努力了半天,眼看就剩下一根要啃断的时候,城隍庙的门口突然闹哄哄的,好像是那帮乞丐回来了,她赶紧将手腕缩到一块,让人不容易看出来。 不过,下一秒她就震惊了! 就听到“咚”一声,一个人影直接穿破了城隍庙的破门,“哎呦”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常曦瞪大了眼一看,哎,这不是那个乞丐头头吗? 紧接着就听到略带稚嫩的嗓音嚷嚷道:“一帮不入流的乞丐也敢偷你爷爷的钱,今个儿爷爷给你们长长记性,拆了你们的乞丐窝!” 那帮子乞丐盯着那人张皇着退到了城隍庙里,常曦还以为是多么可怕的人物,没想到却看到一个大约十二三的小姑娘双手背后,踏着爷们步子就走了进来。 那小姑娘穿着一身嫩黄色的半臂对襟襦裙,裙子下摆到膝盖,脚上蹬着一双勾着银线的小白靴,明明是一双湿漉漉闪烁着纯真光芒的杏眼,偏偏斜挑着细细的柳叶眉,一定要瞪出气势的模样,手里头还晃着一支翠绿色儿的竹笛,红润润的小嘴一开口就是爷爷我,你爷爷我,爷爷今个儿,爷爷明个儿…… 这不,小姑娘踏着小白靴气势特足,沉稳无比的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绑在柱子上的她,你看这小姑娘一双细细的眉毛跳动了一下,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目光从她身上再次看向这帮子乞丐时,砸吧砸吧嘴的“啧啧”出声儿:“呀,爷爷还真看不出来你们这帮子乞丐能耐着呢,这绑这个小伙儿是啥意思,逼良为娼啊?” 常曦特别想告诉这小姑娘,成语不会用就不要乱来,什么叫逼良为娼啊! 这帮子乞丐看到那小姑娘一步一步逼近,却是一个个脚步凌乱的往后退,其中一个还紧张道:“你别过来啊!” 乞丐头头被人扶了起来,他刚好砸到其中一具尸体上,还算热乎的一具尸体,不过他的注意力不在尸体上,也没察觉到尸体的异样,光顾着眼前这个小妖怪了,爬起来的过程上还踹了尸体一脚:“妈的,还你妈的睡,睡死你们!” “兄弟们别往后退了,不就是个会点武功的小女孩吗?一起上,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弄不死她!”乞丐头头一声恶狠狠地招呼,这些乞丐们手里拿着参差不齐的短棍,闻言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上啊!” 果然黑压压的一窝蜂向那小姑娘冲了过去,这些人压根就没看清楚小姑娘眼里那不屑的目光正“啪啪”地闪着光,倒是常曦看到这眼看要群殴的状况,心里头还跟着紧张了一下,她刚想喊一声“小心”,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乞丐已经“啊啊啊”尖叫着飞过了众人头顶,“轰”地一声砸在了她的脚边,常曦赶紧缩脚,她看向砸到她脚边的那个乞丐,不动弹了,貌似一下子就昏死过去了,她觉得自己的听力还算不错,如果她刚才没听错的话,那“咔嚓”一声就是从这个乞丐身上冒出的音儿,她再仔细一看,很明显,腿折了…… 就常曦观察个乞丐的功夫,又有三四个乞丐飞啊飞啊,飞过了众人的头顶,身不由己向着四面八方飞去,伴随着他们惊恐的嘶叫,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快,太快了,谁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是怎么做到的,也就三下五除二似的,面前的乞丐们都被踹飞了出去,就只剩下那个光喊不上的乞丐头头了。 乞丐头头目瞪口呆啊,他压根没反应过来,今个儿看到这个小姑娘孤身一人,而且依照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偏身上的衣服却价值不菲,他就动了歪念头,哪里知道这哪里是个小姑娘,根本就是小妖怪! 就见他眼中的小妖怪,正努力地挑着眉,手中的翠绿笛子晃啊晃地向他慢慢走过来,张着一双纯真好奇的杏眼,边走还边用稚嫩地嗓音道:“爷爷今天心情很糟糕啊,出手教训一帮孙子解解气儿,说穿了,这是大晋,爷爷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吧,今天你就跪爷爷跟前磕一百个响头,每磕一次都喊一声爷爷我错了,我就大发善心饶了你怎样?” “呸,妄想!”乞丐头头十分有骨气地道,周围还没昏过去的乞丐们也觉得自己的头头到底是个硬汉子。 哪里知道小姑娘哼哧一声笑:“爷爷生平最佩服有骨气,张口闭口不服气的人,不服而已,爷爷就喜欢给这种人打交道,不就是先挖了双眼泡酒,再割了鼻子下菜,双耳还能炒个耳丝出来,再把舌头拔了卤出味,然后再喂狗吃,这事儿不新鲜,爷爷也不是干一回儿两回了。” 那乞丐头头闻言,额头上生出斗大的汗来,就在小姑娘又向前一步的时候,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二话不说“咚”地一声头磕地响当当的,声音也敞亮:“爷爷,我错了!” 常曦头皮发麻,总觉得这个自称是爷爷的小姑娘不好惹,是个小变态啊,你看她还真站在那儿,笑地一脸纯真善良好似春日里冒出来的阳光,掰着指头给那乞丐头头数数呢,一直到磕够了一百个响头,那乞丐头头磕地实在啊,额头肿了流血了不说,貌似还有点脑震荡啊,都数到一百了还在那儿磕着呢。 乞丐头头自己在那儿磕一百送一百,那小姑娘倒是继续挑着眉毛向她走了过来,先是看向她的手,常曦见状,真想泪流满面,那什么眼神儿,明显早看穿她啃了三分之二的绳子。 不过小姑娘开口是这么问地:“喂,你是什么人呢,用的毒/药很猛呢。” 常曦闻言就知道这小姑娘早发现那两具中毒而死的尸体了,她摇摇头:“不是我。” “不是你?”小姑娘还挺惊讶,她看了看尸体道:“爷爷刚才看了,那尸体死到现在最多超不过半个时辰,难道不是你为了逃走骗他们吃的?” 额,说实话,她出来混,就想着准备钱了,光想着有钱啥没有啊,防身的还只有靴子里的小匕首,如今也被夏语菡给弄走了,其他危险物品她真的是一点都没携带啊! 流泪,她上辈子是米虫,这辈子还是米虫,基本社会生存技能一直没有点天赋,先前光想着自由了,海阔天空了!只要有钱还怕在大晋混不下去吗?等等等等,类似这样的天真想法,咳,不过有钱还是好的,总不能一路要饭到北朝吧。 “真弱。”小姑娘看着她,撇撇嘴,却猛然一挥手,常曦只感觉有股锋利的凉气掠过,紧接着自个儿脚上手上以及脖子上的绳子就全部被齐刷刷地割断了! 常曦还不可思议呢,难道这就是内力修到一定境界后通过招式外放出来的气吗? 那小姑娘嫌恶道:“走吧,这还真是臭烘烘的,对了,爷爷刚才救了你,这个人情你一定要还。” 黄昏时分,熊泉州府最豪华土豪的凤仙楼三楼包间里,一张十人桌子上摆着满当当颜色各异的美食,而美食面前,正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本文的主角,常大姑娘是也,另一位就是自称爷爷的十二三小姑娘,常曦是在来凤仙楼的路上知道的这小姑娘是北朝人,当时她都激动了,不过在没摸清楚底细之前,她倒是没敢瞎问,毕竟这哪是小姑娘啊,根本就是个小变态。 第110章 小变态洋洋得意眉毛挑地老高了,自称姓白,常曦就纳闷了,姓白而已,有必要这么得意吗?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小变态就急了,提醒道:“爷爷可是北朝京都那白家。” “很有名吗?” “当然!” “很厉害吗?” “当然!!” “可我真的没听过。”常曦摊摊手。 小变态咬牙:“那你听过白群这个人吗?白群!”小变态强调道,还很严肃地念叨了两句:“北朝京都一白群,天下谁人不识君!” “谁啊?”这么有名吗?怎么有种为人不识武藤兰,阅尽a/片也枉然的即视感? “我二叔啊!”小变态对她大失所望,如同看怪物一样地看她:“你是在山洞里被猴子养大的吧。” 常曦默然,她理解小变态的话,说白了,那意思是说她就一山顶洞人。 后来,菜上了,常曦可是实打实饿了一天了,要知道,她现在最难以忍受地就是到点没吃饭! 都顾不上嘴疼的,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 小变态在那儿都看傻眼了,她好似无意识一般用筷子在嘴巴里塞了两粒米,嚼啊嚼的,就看常曦怎么在桌上累计空盘子了。 等到常曦端着一盘黄金火腿炒饭放自己跟前开始大口大口吃的时候,小变态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语出惊人道:“你怀孕了!” 还是个肯定句。 常曦一口气没憋住,“噗——”一声,米饭全喷出去了。 “瞎说什么呢!”常曦咳嗽着,丫的小变态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小变态见状洋洋得意道:“别以为穿着男装就能瞒过你爷爷我这双蕙质兰心的双眼了,你那画像贴的满大街都是,爷爷我早就认出来了。”小变态说完之后又若有所思地搓着下巴道:“不知道大晋大张旗鼓找一孕妇是什么意思?” 常曦呢,第一反应是,不好,被认出来了,她就很自然的起身道:“你慢慢想,这饭菜都被我弄脏了,我去叫小二给咱们换一桌啊。” 说完,拉开门就要走,只要出了门,她一定头也不回地离开熊泉州! 谁知道她一拉开门,小二就在门口等着呢,那是赶紧点头哈腰露出标准八颗牙的微笑:“客官,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本店还有好几样拿手的菜没上来,要不先来一份佛跳墙?”眼前这位看起来衣着普通的小个子男人,出手十分阔绰,难得的大方人儿,掌柜的一早就吩咐他在这儿伺候着了。 常曦脑袋转地快啊,刚想说我去趟茅房时,就听到后面小变态叫嚷了:“哎,别怕呀,爷爷不会把你怎么着的,就那点赏钱爷爷还看不上眼。” 常曦这种情况下以小变态的身手,她压根没希望逃出去,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就冲小二点点头:“那就来一份佛跳墙吧。” “好嘞!客官等着,马上来!” 常曦乖乖地坐了回来,按说这种时候她应该没胃口吃饭了,可是,肚子“咕——”一声,怎么还是饿,然后她突然就想到先前小变态说她的话,然后她开始细细地回想,上次的月信是什么时候来着,越想越觉得不对头,脸上的表情也五花八门一直到最后定格在震惊上,缓缓看向自己的肚皮,她怀孕了? 她怀了昭帝的娃? “你别怕,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白,名子鸽,你可以去北朝打听打听,爷爷我名气大着呢。”白子鸽说着,一脸傲然的表情:“像拿孕妇换赏钱这种下作的事儿,爷爷我是绝对不会做的,放心吧。” 常曦呢,呆愣愣的摸着自己的肚皮,这里面真的有个娃?昭帝和她的娃?她表情怪异到了极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子鸽都觉得没趣了,一直等到小二把佛跳墙给送了过来,他们是大酒楼,按说佛跳墙是要提前五天预定的,这不,刚好有人取消了一份,他不就赶紧推销给这两位了吗? 白子鸽吆喝着小二把桌上的菜都收走,独留一份佛跳墙时,常曦的脸上突然露出个还挺温柔的笑容,一瞬间还散发了一股不怎么成熟的母性光辉,她摸着肚皮小声地嘟囔道:“难怪最近这么能吃,原来是有小宝宝了,刚才有点吓到了,小家伙来的好突然,放心放心,就算他不在,娘亲也能把你养地白白胖胖哒!”不过,提起了昭帝,她还真有点想他,可能是突然举目无亲,所以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他吧,其实他对她,挺好的不是吗? 白子鸽笑嘻嘻的,她内功好,常大姑娘再小声她也都听到了,她拿着汤勺挖了一碗的佛跳墙放常曦跟前:“吃吧吃吧,先把你养地白白胖胖的。” 常曦低头看着眼前的佛跳墙,犹豫了一下,白子鸽见状不满意了,嚷嚷道:“什么,爷爷就是拿你换赏钱也得是个活蹦乱跳的,你怕什么啊!” 常曦闻言直接将碗推了过去,定定道:“你吃这一碗。” 白子鸽闻言要暴走,常曦却盯着坛子道:“我吃那个。” 常曦还真把坛子放自个儿跟前,拿个盘子抄着吃,白子鸽端着碗好奇地看着常曦,过会儿了又道:“你一个人怀着球要去哪?爷爷反正也没什么事儿,要知道世道多险恶,尤其是像熊泉这种商人聚集地,三教九流也都在这儿有根据地,反正是乱着呢,你今天也看见了,爷爷我很能打的!”白子鸽挥挥小拳头:“你去哪我可以保护你,反正爷爷也是在大晋闲逛的。” 常曦想想觉得小变态说的话还算有道理,以小变态的实力,要真想用她领赏钱,一个指头就把她给戳昏了,让小变态保护自己,其实还蛮不错,她感觉小变态的武功应该在被打断了两条腿的叶良辰之上。 她就点点头道:“我要去北朝。” “什么!”白子鸽这小姑娘鬼叫着蹦了起来,杏眼瞪地老大:“干嘛要去北朝啊,就不能去叶诃、去格鲁南、去南漳国吗?”干嘛要去北朝,她可回不了北朝,白子鸽在心里头委屈的撇嘴,她可是被流放出来的,怎么回北朝去。 常曦奇怪地看着白子鸽,不过她理解的是,小姑娘难得从北朝来大晋玩一趟,这么快就让小姑娘回去小姑娘不大乐意了。 常曦还吃着呢,倒是突然笑了笑:“当然要去北朝了,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在北朝呢。” 白子鸽气闷啊,坐了下来,也没心情吃饭了,随口问道:“你朋友是干什么呢?” 常曦倒是不答反问:“你听过寻曦阁吗?” “当然听过了!”白子鸽叫道,心里头恨的牙痒痒,不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她才会被流放到外面不能回北朝的吗?而后,她又反应过来道:“你朋友在寻曦阁做事啊?” 常曦想了想,摇摇头:“其实我还不太清楚,只能到了才知道。”她想到那些巧克力上,点心上,反过来都是幼澄两个字,如果真的是幼澄的话,那幼澄不会是在寻曦阁做事,幼澄应该是寻曦阁的东家才对。 白子鸽在一旁郁闷了半天,嘀咕了半天,怨念了半天后,才道:“好吧,爷爷我送你到昌岚郡。”昌岚郡海边的大商船是有他们白家一份的,只要是白家人都知道她被流放的事儿,到那儿肯定能被认出来,真丢人。 此去昌岚郡还有两个月的路要走,有这么个小变态在,她应该会很安全,常曦猜想,等到了北朝,不用躲躲藏藏了,她就去找个信誉良好的镖局,护送她一路去寻曦阁。 常曦晚上在客栈躺着睡的时候就这么想的,另一张床上的小变态早呼呼睡着了,不过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有点睡不着,翻了个身,手放在小腹处,真是不可思议,她竟然有小宝宝了,心里竟然是说不出的开心,而且,她好像没什么害喜的症状,除了能吃真没别的孕期反应。 她这么想着,打了哈欠,闭上了双眼,迷迷糊糊着就想到了昭帝,她一直不敢想他,她不害怕他会震怒,会大发雷霆,她害怕的是,他会伤心…… “万岁爷,夜已经深了,早点歇息吧。”来喜看着自家万岁爷就忍不住的心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自从皇后娘娘拍拍屁股跑了之后,万岁爷先开始还暴怒,每天想了无数方法去找皇后娘娘,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加急令,可自从狂喷了一口淤积在胸口的血昏死过去(太医絮絮叨叨说原本气积胸口憋久了是内伤,喷出来好,喷出来好。)又醒来之后,万岁爷就开始按部就班的生活了,只是好像很容易发呆。 上朝的时候,万岁爷偶尔会发呆,他就在一旁悄声地叫着:“万岁,万岁。” 批奏折的时候,万岁爷会提笔半天不动,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心中酸楚,不由埋怨皇后娘娘,他不懂,万岁对娘娘不好吗?万岁为了娘娘整个后宫都不要了! 他就露出个微笑上去奉茶:“万岁,这是新上贡的云雾茶。” 第111章 万岁爷就呆滞了一下,接过了茶,良久未喝,却突然叹口气道:“今年的新茶已经下来了吗?曦儿已经走这么久了吗?” 来喜听了心酸,眼圈儿都红了,也不敢表现出来,就笑着回道:“听内务府那边说,这是今年的第一批茶,也就宫里头有,别的地儿还没影呢。” “是吗?”昭帝看着骨瓷杯里漂浮着鲜绿的茶叶,却是无不担心地开口道:“曦儿从小在闺阁长大,又未出过宫,她在外面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他害怕的地方多了,他怕曦儿睡不好,吃不好,他怕曦儿遇见坏人,他已经不再下令全国通缉曦儿了,转而把找曦儿这件事儿交给了各地驻军,他怕全国通缉反而让曦儿东躲西藏,说不定遭遇到什么事儿,他这也怕,那也怕,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担惊受怕过。 可他,又无比的伤心,曦儿她,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他,可是,他真的无法放手,真的无法就这么松开手! 只有她在他身边,他才能安心,他也不愿意把曦儿交给任何一个除他以外的男人,所以,他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 常曦醒来的时候,小变态不知道哪里去了,因为有小变态在,她们住的客栈也换成了熊泉州最高档最豪华滴酒店。 拿小变态的话说就是,凤仙楼付账的时候你眼睛都不带眨的,还差个住客栈的钱?何况高档客栈可不仅仅是豪华,上点档次的得带保全系统的,熊泉州来做生意的可都是有钱人,谁想生意还没做钱就被人黑了啊!再说了,你愿意睡硬板床,宝宝还不乐意呢! 其实常曦想说的是,丫的是你不愿意吧! 这小变态跟着她,根本就是来吃她喝她的住她的吧? 算鸟,权当请个高级贴身保镖。 不过高档客栈的服务质量的确很上的去,晚上送洗澡水,早上送洗脸水,外加毛巾胰子香粉什么的,她们住的门外有张小桌子,茶壶迟早是热的在那儿放着。 这不,她才叫了水把连脸洗干净,这边小二就把热腾腾的饭菜给送上来了,听说高档客栈的大厨也是有手持国家级专业职称上岗就业的。 只不过她才坐下来准备吃饭,小变态从打开的窗户那儿“嗖”就带着风进来了,看见饭菜还高兴道:“爷爷这时间拿捏的真准。” 常曦拿着个吊炉烧饼就咬上了一口,看看窗户再看看小变态:“你不是说这儿有安保吗?” 小变态给自己舀着白糯糯的鱼片粥,不屑道:“你这是侮辱爷爷呢,爷爷这身功夫在北朝能数上前十!” “哦?”常曦惊讶了,这么厉害才排前十啊:“排第一是谁,不会是什么不出世的老家伙吧?” “扯淡!”小变态那勺子喝了一口鱼片粥,再将吊炉烧饼掰开来,拿着筷子往里面夹菜,而后郑重其事道:“排第一的是我二叔!”小变态那表情异常骄傲:“我说了,我二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着呢!”不等常曦开口,她就瞥了一眼常曦:“猴子养大的例外。” 常曦也不以为意,她跟一个不着四六的小姑娘计较什么,她就好奇地问道:“那排第二呢。” 小变态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专心吃粥去了。 这模样,敢情这排第二的跟小变态有深仇大恨啊。 等吃了个半饱,小变态自己又开口了:“排第二的是个疯子。”白子鸽怨念极深,周疯子啊,把她流放到大晋来,他也有份的! 看小变态那怨念深重的模样,常曦就知道这疯子估计也是小变态自个儿叫的,她也不再好奇了,专心的吃着东西,一手还摸着腹部,总觉得很不可思议,正吃着呢,突然神经质地抬头问:“子鸽,我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万一是假孕呢?假孕也有很多啊,表现出来的症状也跟真的怀了一样,万一不是怀了宝宝,而是胃胀气怎么办?” 小变态看她的眼神,鄙夷到了极点:“爷爷说爷爷略通医术那叫谦虚,你这就给爷爷当真了,行医需要望闻问切,爷爷的望字修炼的炉火纯青,看一眼就知道你是怀了个球的。” 常曦看她一个十二三的小姑娘张口闭口爷爷爷爷的,听的头疼啊,明明是个可爱的小萝莉,声音还稚嫩纯净,怎么偏偏说起话来的口气跟一大老爷们似的。 “哦,对了!”小变态突然看着她叫道:“忘了给你说了,外面那些贴你的画像全都不见了。” “真的?”常曦怔了一下,会是真的吗?昭帝不找她了?不晓得为什么,突然知道这个消息,本应该高兴的尖叫的,胸口却突然闷闷的,还有点慌慌的,昭帝为什么不找她了?是朝中发生什么事儿了?还是,帝王薄情转头就把她给忘地一干二净了? “当然是真的了,早上我可是绕城一圈回来的,你那全国通缉令被取消了。”小变态高兴道,抬眼却看到常曦在发呆:“你怎么了?听到这个消息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常曦脸上挤了个笑容笑了一下:“哪有啊,我开心啊。”笑完了,脸上难掩的失落,心情也糟糕透了,她又觉得自己忒贱了,不找她不是很好吗?失落个毛线啊!她又不打算回宫,难道还不允许昭帝去追寻他自己真正的幸福?可转念一想到昭帝会被别人的女人给强了(常曦脑补的画面都是女人邪笑着把昭帝给办了),她就恨不得拍案而起!冲过去手撕了对方! 常曦唉声叹气,双手抓抓头发,抓完了又长叹一声,叹完了烦躁地继续抓头,要死了要死了,这到底都是些什么情绪嘛!明明好好的,一切景象都欣欣向荣!前途一眼望去,美好正闪着光在前面等她,她为什么就想暴走想抓狂呢! 不对,常曦咬着嘴唇低下头,看自己的小腹,又伸手摸自己的小腹,她刚刚才发现她怀了个宝宝,来,先深呼吸,呼,吸,呼,吸。 稳定一下情绪,她捋一下,她怀了小宝宝,却发现宝宝他爸比不要她和宝宝了,不是的不是的,其实是她不要了昭帝…… 常曦啊,常曦,你到底要怎样嘛? 她扪心自问中…… 过了半个时辰,她顶着一头被抓成鸟窝的发型看向了小变态,有气无力道:“我觉得,我得了孕期综合症。” 白子鸽根本不知道常曦在说什么,她只是看常曦走来走去抓抓头发仰天长叹,又抓抓头发低头苦叹,看来是经过了一番思想挣扎的,那么,常曦就下了结论,孕期综合症,那就应该是的吧,她点头了。 …… …… 常曦换成了个头上裹着青巾在下巴那儿打了个结的妇人形象,只露出个小脸,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把自己的肤色抹地蜡黄,毕竟怀了小宝宝的人了,再扮男装时间长了怎么行,她先适应适应妇人形象吧。 她惊愕地看向了四周的墙上,真的没有她的画像了,一张都没有了,起先她还怀疑过昭帝是不是要贴一批新的了,因为旧的压根找不到她。 可后来到了城门那儿,布告栏上也没她的画像,然后她就听见一旁有人好奇的问了:“先前那人逮住了?” 布告栏那儿官兵正贴着江洋大盗的画像呢,闻言官兵回道:“朝廷那边下的令,先前那通缉令取消了。” “先前那个人能男能女,长的也不错,是采花大盗吧?”那人继续好奇地问道。 “怎么会是采花大盗,我猜应该是个杀手。”有人反驳。 “嘁,肯定是采花大盗,说不定是把哪家王公贵族的女儿给采了,这才全国通缉。”那人继续道。 “不会,这肯定是杀手,能扮的各种各样,说不定在宫里头刺杀了皇上呢!” 常曦听不下去了,唉,没想到都议论成这样了,不过,原来通缉令真的是昭帝给取消了,可他为什么这么做?可她又为什么觉得委屈呢? 因为贴了新告示,布告栏那儿围了不少人,常曦就避开了去,小变态去城里雇马车了,原本她和先前的小毛驴已经有了感情,可小毛驴竟然跟她没感情,她去牵绳的时候,不知道哪儿不顺小毛驴的脾气了,那是一脚就蹬过来了,幸好她躲得快啊!好险撒! 小变态就很严肃地道:“还是听爷爷一声劝吧,你这肚子,只能坐马车。” 她在这儿等着呢,哪里知道城门那儿突然闹哄哄成了一团,她就听到有人吼着:“拦住她!拦住她!” 她好奇地向城门那儿一看,刚好看到一个人影在官兵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冲了出来,却是一转头就看到了她,那人大吼一声就向她扑了过来,她惊愕地看着这一幕,那个狰狞着表情向她冲过来的是,夏语菡! 夏语菡的双手呈爪状,常曦觉得夏语菡要是扑过来十指从她脸上划下来,她是百分百毁容了啊,她急忙去躲,就听到夏语菡吼道:“高曦!高曦!我认得你!你是高曦!” 第112章 常曦觉得夏语菡经历过这段时间要饭之后,体能上比她强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乞丐要经常抢东西锻炼出来的,可这会儿一切发生地太快了,她站起身连续退后想躲,她还捂着根本还看不出什么的小腹。 眼看着夏语菡的模样在自己眼前放的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的时候,突然听到天空中一声稚嫩的爆喝啊! “爷爷在此!” 丫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常曦就只感觉到眼前一花,小变态就已经完成了一系列动作并且还摆好了pose,小脸上正义凛然:“有爷爷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用怕!” 夏语菡呢,夏语菡被从天而降的小变态一脚给踹飞了。 当然,飞到天空中定命星是不可能的(感觉肿么像择天记陈长生定命星的镜头,(⊙﹏⊙)),“我还会回来的”这种拉长音调的经典反派语录本书中也是不会出现哒,不过小变态这一脚踹地够狠呢,夏语菡被踹出去十丈左右,趴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追她的那些人很快就围了上来,“噼里啪啦”冲着趴在地上的夏语菡又踢又踹,这些人也都大约十几一二十岁的模样,穿着统一的青色家丁服饰,其中一个腰带颜色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家丁踢地最狠最凶,边踢还边骂:“臭□□,我们少爷看上你是你福气,敢捅少爷一刀,打,狠狠地打,照死里打!” 守门的官兵一看这些家丁打的也不过是个女乞丐,也就保持了标准的围观姿态,没人过来说什么,城门口人也多,不大一会儿就围了三四圈的路人,围观的路人又觉得这些家丁们凶神恶煞不好惹,也就跟着在一旁看个热闹,何况听这些家丁的口气,这个女乞丐好像还拿刀捅了人家的少爷,这就更没人说话了。 常曦是隔着人群在那儿看着,小变态因为个子还低看不着,就很不爽地霸气外漏喊了一声:“都给爷爷让开!” 别说,小变态威势很强,有不少人都没看清楚小变态是怎么出现怎么出手的,但都知道这个自称爷爷的小姑娘比这些家丁们还不好惹,于是赶紧就让开了一条道。 常曦就沉默着跟着小变态站在了最前面,看着在家丁腿脚伺候下趴着的夏语菡,以及周围飞扬而起的尘土,夏语菡栽着头一动不动任他们打,这让常曦一度以为夏语菡被小变态那一脚踢昏了过去,哪里知道夏语菡突然抬起头,双眼血红血红地盯着她,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劲,嘶吼了一声:“高曦!”然后疯了一般向她冲了过来。 夏语菡的蛮劲差点撞倒两名家丁,随即其他家丁眼明手快就将夏语菡给抓住了,夏语菡死命地要冲过来,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高曦!我才是皇后!我才是真正的皇后!” 她喊的时候,满嘴的鲜血淋漓,可是很快,那个家丁头子“啪”地一声一巴掌甩在了夏语菡的脸上:“臭□□,死疯子,都愣着干什么,打啊!” 这些家丁又是一阵往死里打的趋势,可夏语菡的双眼就血红血红死命地盯着她,浓稠的鲜血顺着夏语菡的嘴唇往下滴,滴到了土里,夏语菡却在笑,露出一口血牙的在笑:“我是皇后,我是大晋的皇后,我要抄你们家,我要把你们统统都杀掉!嘿嘿嘿!杀掉!” 夏语菡这副样子让这群家丁打的更凶,好像只有叫疼求饶他们才会有成就感,因为没有,所以必须打出个结果来。 小变态呢,转过脸直接问她:“你认识这个疯子?” 她也看着夏语菡缓缓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道:“认识。” 小变态无不担心地低声道:“这疯子死了活该,你可别多管闲事啊。” 常曦点点头,她在宫中怜悯夏语菡,她在宫外可怜夏语菡,她也不曾忘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魏青筠、方景云,宫里头的很多人很多事都从她眼前闪过,包括方景云的死,还在有那间破烂的城隍庙中发生的事情。 似乎是一晃神,那些家丁们就停了,夏语菡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领头的家丁蹲下来,一脸嫌恶的抓住夏语菡的头发让她仰起脸来,只看到夏语菡闭着双眼,鼻子嘴巴糊成一片的鲜血,那家丁伸了个指头探探鼻息,而后松了夏语菡的头发,任她的头无力地栽到了地上。 “断气了。”领头的家丁道,而后指挥两个家丁道:“你们两个,负责找个地方把人给埋了。” 周围的路人见打死了人,还是光天化日之下城门口就这么打死了人,虽然是乞丐但也有律法在,有几个路人就站了出来拦住这帮要走的家丁,守城的官兵见情况不对也围了过来。 倒是那领头家丁趾高气昂,几乎是鼻孔看人地道:“干什么!干什么!”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刷”一声甩开来:“都睁大眼睛看清楚,那女的,跟咱们赵府签有卖身契,都给我看清楚了,是死契,上面写着生死都由咱们赵府来决定,看见了吗?看清楚了吗?” 契约这种事情一旦定下来就有了法律效力,那家丁头子拿着卖身契展示了一圈儿,见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这才哼了一声,收了卖身契,带着一帮家丁走人了。 熊泉州每天发生的新鲜事儿太多了,打死乞丐的事儿,似乎不算什么,让这些热心路人更关心的是,那自称是赵府的少爷,被这疯子乞丐捅了一刀死了没有…… 两名家丁原本是想找个席子卷上一卷,找个荒无人烟的地儿扔了就行了,不过,先前那个自称爷爷的小姑娘突然找上了门,掏了银子说让他们找个地儿把人给好好埋了,他们当然认出了这小姑娘,自称爷爷的那个嘛,好像还挺厉害的。 原本是有点不情愿,想让那小姑娘加点银子哥俩不就能赚一笔,还能去下个酒楼。 哪里知道那自称爷爷的小姑娘闻言,二话不说一拳打在一旁的碗口粗的树干上,再然后,那碗口粗树“咔嚓”一声,断了!!! 他们见状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啊,点头哈腰的接过银子,一个劲地道:“一定把这事儿办地漂漂亮亮的。” 常曦就在马车里等着呢,小变态拿着她的银子采购了不少东西,光底部就铺了三层的绒垫子,马车外边是看着普通,可这里面豪华着呢,这不,这还放着精致的红衫木四脚小矮桌,桌上是精致的紫砂茶壶套装以及标配红泥小火炉,车内还有软和的靠枕呢,以及装着各式各样点心吃食水果的箱子。 当然,还雇了个专业赶车三十年的车夫,听说是经常跑熊泉州与昌岚郡的这条线的。 由于马车的车窗较小,所以这次小变态回来是从车门进来的,挺高兴地对她说:“我做事你放心,搞定了。” 就这样,她踏上了前往昌岚郡的路,这条路是小变态选的,小变态说走水路本钱低,大多商人都喜欢走水路,造成水匪比土匪多。 然后,小变态见她所有所思点头的时候,马上严肃地解释道:“真的是这个原因,绝对不是因为爷爷不会游泳,不信你可以问车夫。” 她问车夫干嘛! 当然,再三考虑之后还是选择走陆路,毕竟小变态自己也说了自己不会游泳了,万一在水里遇到什么事儿,就怕小变态有所限制招架不住。 这不,昌岚郡这条路,她在马车里晃晃荡荡,一直晃荡了两个多月…… “万岁爷,您这是做什么?”来喜进来奉茶的时候看见昭帝突然拿了个砚台冲着自个儿的脑门“啪”地就是一下,响亮着呢,万岁爷额头瞬间就红了。 来喜是大惊失色啊,两部并做一步冲到了勤政殿的龙案前,还赶紧跟着叫“万岁爷!” 不用问,来喜就知道万岁爷这么做也跟皇后娘娘有关系! “万岁爷,找皇后娘娘的事,还是急不来的,万岁爷也要保重龙体啊。”来喜把手中的茶放了下来。 哪知道,万岁爷还嫌弃他不够心惊胆战的,趁着他没注意,直接拿着砚台“啪”地一声砸脑门上了,哎呦喂啊,这可把他心疼的喂:“万岁爷,您这是何苦呢!” 昭帝却异常难得的翘起了嘴角,他刚刚突然想起来的,如果他这样砸自己的额头,如果碰巧曦儿也撞到了头,他们之间是不是就能换过来。 如果真是那样,曦儿作为皇帝哪能说走就走,而他不管是到了海角天涯还是犄角旮旯,他都会回来的。 昭帝感觉自己是在异想天开的基础上茅塞顿开啊,于是,在来喜眼中,自己就成了一个想曦儿想成了一个精神上有隐疾的皇帝。 早上醒来要敲,上朝前要敲,上朝时间太长也得敲,下朝更要敲,批阅奏折时,就是一手拿板砖,一手拿毛笔,时不时就要敲下自己的额头,更别提吃饭洗脸刷牙如厕等等日常行为了,他都添了一板砖下去! 第113章 这一敲就是好几个月呐! 从昭帝上朝第一次往自己脑袋上拍板砖那一瞬间,整个朝中的大臣都是呆愣在当场的,从队伍中出列站在含元殿正中央汇报工作情况的大臣张着嘴都忘了词了。 倒是昭帝若无其事:“念,继续念。” 这不,大臣是合住嘴巴了,周围的大臣们也赶紧垂下了脑袋。 左相的位置是悬空的,如今朝中最德高望重的大臣是皇家书院的院长兼职右相的张大人,这位张大人今年已经七十三了,很少上朝倒是经常去书院,这不,左相倒台之后,右相张大人才继续上朝了。 一下朝啊,找人去宫里头打听的,这围过来问这位白眉毛都拖到了嘴角的张大人时,张大人勉强张开一只眼,苍老着嗓子拱起双手道:“古有头悬梁锥刺股,今有我大晋皇上拍额头,我大晋有福了,我等有福了,皇上是警钟长鸣,时刻提醒自己,各位,也要努力做个尽职尽责的好官才是啊。” 周围是一片的“是是是”迎合之声。 后来,朝中大臣也人人备了一块板砖,皇上拍自己的时候,他们也赶紧跟着拍了一下,特别整齐划一,还带声儿的,关键是把皇上给看乐了,哈哈笑地前仰后合的,众大臣觉得皇上好多日子都没笑过了,不由都跟着哈哈哈笑了起来。 当然,大臣们可不仅仅是在朝堂上如此,私底下在关键的时候就给自己来一下,偶尔还能碰上个醍醐灌顶的,就更邪乎了。 这个到了后面,两个官员见面寒暄的时候,也从“你吃了吗”变成了“你拍了吗?”“你今天拍了几下?” 反正是全国各大州府官员纷纷效仿,此风气从龙椅上一路刮翻了一大片,这叫什么,时尚,流行啊!哈哈哈! 不过传下来的人都很是认真地道:“这叫警钟长鸣!” 常曦可不知道那么多,因为肚子真的明显变大的缘故,她赶路就没那么紧了,毕竟宝宝很重要哒,吃要吃的好,睡要睡的好。 这不,和小变态从熊泉州到昌岚郡一共用了两个半月时间,车夫把她们一路送到了昌岚郡的海港口,常曦下了马车的时候都惊呆了,她就站在海港那儿,可她是在一只商船的阴影之下,她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巨型船只,黑色的船身几乎有十几层楼高,船首是一只钢铁铸成的猛虎头,虎面威猛,虎嘴大张,四颗巨大的獠牙在阳光下闪烁着暗沉的金属光芒。 白子鸽跟做贼一样学着常曦的样子在自己脑袋上裹了个头巾,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到常曦惊愕的模样,小胸脯就忍不住的挺了又挺,不得不骄傲啊,这只虎首商船正是他们白家的,她就很是骄傲地道:“是不是很大啊,这船光个船锚都有上吨重了,每次都需要用六百多人才能。” 常曦看着点点头,然后,她的视线从这只虎首商船上挪了过去,放眼望去,像这样的巨型商船竟然靠满了整个昌岚郡的海港边上,周围的装货卸货的搬运伙计密密麻麻,还有商船上的伙计在补给生活用品,还有无数商家的管事在那儿指挥来去算账结账。 喊号子的,指挥的,盘货的等等,各种声响混杂在一起。 常曦不由惊叹出声:“没想到海港贸易竟然如此发达。” 白子鸽在旁边点头:“不管是大晋还是北朝,隔着海的两边还有几十个小国,就是坐着商船去北朝的海路上还有好几个岛国呢。” 原来如此啊,她又看向了周围的盛况,除了她眼前这只虎首商船,海港边上还有熊首、狮首以及海龙首等等造型的。 白子鸽鬼鬼祟祟,不停地左右看着,还对常曦道:“我只送你到这儿,其余的事情你自己来啊。” 常曦点点头,虽然看着这海港处人山人海的,但想要出海的话,官府在这儿专门有个出海办事处,各大商船都有管事儿和伙计专门负责收费登记,尽管如此,办事处这儿也是排着长长的队伍。 这天儿已经跌进了五月,这要是在京城,肯定都已经开始热了,昌岚郡这儿在海风的吹拂之下,还是有点冷。 常曦又多穿了一层外套,小腹明显隆着,小变态给她把过脉,给了个差不多的时间,也就是说她现在的肚子也算是五个月了。 常曦正排着队一点一点往前挪的时候,昌岚郡的郡守大人和几个穿着盔甲的兵爷就进来了,郡守大人也就是四十多岁,手里头还拿着个板砖呢,边和兵爷说着话,边往里头走,几个人掠过了常曦,常曦赶紧把脸给侧过去一边了。 虽然昭帝把通缉她的画像撤了,但路上碰到十几次拦路搜查,都是兵爷,虽然说是例行检查,可她看着心里头依然忐忑不安,这么大规模的拦路检查,很明显不是一州一府做出来的,她总觉得这些当兵的还是在找自己。 郡守大人原本都掠过她了,可突然又定住了脚步,突然转头看着常曦,常曦的脸还撇一边呢,这位郡守大人又退回来了。 “这位姑娘,能让大人看一眼吗?” 常曦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本来想着坏菜了,她得逃了!哪里知道她造型还有凹凸出来,她前面那位姑娘已经含羞带怯地抬起头了。 一旁的兵爷也过来看了一眼,问道:“郡守大人,有什么不对吗?” 郡守大人就拿着板砖“啪”一声在自己脑门上来了那么一下,腿一软,这还晕了两下,一旁的兵爷赶紧扶了一下,郡守大人晕过那阵劲,转过来再看那位姑娘,就感觉一点都不像了。 这不,临走前还撇了一眼这位姑娘身后的那个孕妇一眼,摇摇头,继续往办事处那儿走了,不过却是吩咐人道:“咱们这儿的规矩,老弱妇孺优先。” 就立马有人开了个台子,挂了个牌子就写老弱妇孺四个字,一下子老头老太太都往那儿涌,还有拽着自己孩子的,常曦呢,就慢吞吞挪了过去。 虽然享受了不错的待遇,常曦依然排了半个小时的队,而且最让她郁闷的是,最近要开的商船都已经满员了,她排到了一个多月后,是一艘海龙船,听说东家姓周。 无论如何,她也只能等一个月后才准备登船的事儿了,小变态知道了这事儿就点头道:“一个多月就等到出海已经很不错了,等到了交易旺季,等俩三月的都有。”很多做大生意的人都是直接签订合约了,一年运输多少回,有数有量,绝对不会像他们这种散客,或者是做小生意的人,来这儿排队买票了。 不过,每个商船也都留有固定的房间给自己的东家,一般至少有十几间,就是为了应付一些跟东家有关的突发状况。 小变态撇嘴,要是她没被流放的话,开开尊贵的小口,在白家的商船上安置个人算什么事儿,别说是安置一个常曦了,就是安置一百个常曦出来,她也能安置的妥妥当当当的。 这不,坐上了还在等着的马车,在昌岚郡找了个临海的高档观景客栈,卸下了马车上的东西,跟车夫结了账,就这么在昌岚郡又住下了。 因为昌岚郡白家出没的不少,白子鸽住进客栈之后也不像以前一大早就溜出门了,这客栈修建的的确豪华,每个房间都修建了观景台,这在古代,这得多大的手笔啊。 常曦就和白子鸽在自个儿那观景台上呢,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一望无际的大海,偶尔还有海鸥盘旋在上空叫个两声。 她在现代的时候,家里在海边也有一栋临海别墅,两千多万买的,她上学的时候放假就喜欢在那儿呆着,尤其是躺在阳台上晒太阳。 她现在就是这么做的,孕妇嘛,多晒晒太阳对宝宝也好哒。 小变态跟着她算是吃喝住行都不愁,小变态被晒的懒洋洋的,好奇地问她:“你到了北朝的寻曦阁找不到你朋友怎么办?” 常曦与小变态相处了这么久,自然也没了什么戒心,对于幼澄,她是一路抱着希望而来,她就肯定是幼澄,这个寻曦阁出现在北朝也不过几年的时间,所以幼澄绝对还在那儿! 她很开心地道:“不会,我朋友肯定在。” 她又转头眉眼弯弯笑眯眯地看着小变态,对小变态和盘托出也不算个什么:“你在北朝那么久,肯定吃个寻曦阁的糕点吧。” 白子鸽没回答,鼻子里倒是轻哼了一声,只不过她声音太轻了,常曦没听见,常曦还在继续巴拉巴拉:“寻曦阁的糕点下面,都有幼澄二字。” 白子鸽点头,她当然知道了,这牵扯着一段非人的往事。 常曦枕着胳膊很开心地道:“我的朋友叫幼澄。” 白子鸽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常曦说她那个朋友叫幼澄? 原本还明亮的小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双眸中闪过的都是暴虐的光芒,北朝很多人都以为幼澄是寻曦阁所出的糕点名称,但她却是知道的,有个人用过这个名字,而那个人,正是她被流放到这里的主谋。 第114章 常曦闭着双眼被太阳晒的懒洋洋的,所以她没看见白子鸽阴暗一张小脸问道:“这个叫幼澄的是你非常好的朋友?” “是啊,生死相依。”常曦回道,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在这个时空里她唯一的亲人。 不知道孕妇是不是就很容易困,她在太阳下面这么晒着,竟然瞌睡了,眯着眼,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白子鸽阴沉着小脸起了身,走到躺着的常曦跟前,眼前这个女人的呼吸很均匀,神情很安详,睡地很熟、很沉。 白子鸽眼眸中闪过恨意,稚嫩的嗓音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你竟然和她是一伙的,哼,爷爷真是瞎了眼了还主动护送你,想起爷爷这一路上对你照顾的无微不至,爷爷就想打自己的脸!爷爷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部都是那个阴险的女人害的!真是该死!爷爷动不了她难道还动不了你吗?” 白子鸽说到这里,手掌都竖到这个儿眼前了,她这一掌下去眼前这个女人今天就是不交代到这儿,也得是个半残! 按说以她雷厉风行的作风,这一掌是很容易就拍下去的,可就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半天就是下不去,害她自己都快骂娘了。 白子鸽皱着眉思索自己为什么没下去手的原因,之后就点点头道:“不行,这女的被大晋全国通缉,既然身上又没什么武功,那就是身份不一般了,爷爷今天要是杀了她,被大晋知道的话,不会连大晋都呆不了了吧?”她侧过头又看了看一望无际的大海:“哼,扔到海里喂鱼,尸骨全无,谁能想到是爷爷做的?”她又收回了视线,手掌还竖着呢,又犹豫了:“不行,这里北朝的耳目众多,要是被北朝那边知道了,二叔岂不是也会知道?” 越想越不能轻易动手,想问题一向都不是她的专长,她都是直接干架直接上的,这会儿却盘坐了下来,憋着气儿鼓着腮帮子想要怎么整治了常曦才能以泄心头之愤! 这不,她这一想不打紧,午后的时光就这么晃过去了,过了午后,观景台上的温度骤降,常曦就这么醒了,她睁眼后就觉得不对劲,一转头就看到白子鸽盘坐着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看到她醒了之后,白子鸽哼了一声,竟然起身走了。 常曦搔搔头,这娃儿还真是莫名其妙,身体却不由的打了寒噤,她连忙起了身,一不小心在这儿睡着了,吹了这么会儿的海风,可别感冒了。 她也赶紧地回了房间,房间里,白子鸽当然在的,不过一看见她进来了,又是“哼”地一声,一个飞跃就躺小变态自个儿的床上了,还头朝里。 哎,真的是莫名其妙啊! 虽然常曦不知道小变态哪根筋又接错了,不过小变态毕竟是个小孩子嘛,她又怎么可能会跟小孩子计较呢,自然都是一笑置之的。 到了晚间,洗澡的热水备好了,高档客房就是这样的,每个房间都配有洗浴间,固定时间将热水准备好,常曦看了一眼等她吃过了饭,才坐下来用饭的小变态,就交代了一声:“我先去洗澡了。” 小变态连答应都懒得答应,阵营一定要划分清楚,眼前这个女人跟她可不是一国的,敌我分明是她的特点。 常曦呢,依然毫无戒心啊,尤其是小变态出现在她身边之后,她虽然私底下对这自称爷爷的小姑娘家叫小变态,但心里头对小变态还是蛮信任的,武功高强、胸无城府,自然容易让人信任了,何况她们之间的信任还是在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建立起来的。 可她哪里知道自己信任的这个小变态在她开始脱衣服的时候,就在翻她的包裹,把衣服放了一边,是点玩意的都拿走,金银首饰更是什么都不会留下,当然,白子鸽就不明白,这女人包裹这么大,里面有一半怎么都是字啊,若是正经的字画还好说,都是一些小字,她就翻了两三张,有整张写名字的,还有整张写菜名的,还有一些写的是附庸风雅的诗句。 白子鸽猜这些东西应该是这女人的私人物品,说不定就是情郎传的信,戏文里就有这茬,她哼了一声,就没拿,她的目标是把这个女人变地身无分文,最好根本没办法去北朝! 紧接着,等她刚刚泡到木桶里时,小变态已经收拾好了外面,轻手轻脚地跟着进来了,隔着绣屏,小变态毫无声息的将她的衣服拿了下来,然后就将内衣兜里的一打银票全部拿出,当然,小变态拿出银票的时候,表情那个叫震惊啊,这么厚的一打,竟然随便一张都是一千两! 她震惊到用口型无声叫道:“我滴乖乖啊,这么有钱!”她也算是王侯贵族出身,但她才多少月例啊,她还张着小嘴呢,回头看了一眼隔着朦胧的绣屏,闭着双眼哼着歌,头上还顶着个白毛巾的常大姑娘。 小嘴又张了张,无声道:“爷爷这是劫富济贫。” 她手脚轻,动作快,将银票塞自己怀里,又将常曦外套兜兜里的散碎银子铜板都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揣自己的怀里,再然后,丫的这姑娘远走高飞了! 常曦还没洗完澡就发现不对了,她搭在绣屏上的衣服怎么不见了?光这一下,常曦感觉自己被吓地整个洗澡水都跟着凉了,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心里更是凉嗖嗖的,小变态还在外面,是谁能无声无息把衣服给她偷走了? 她裹着毛巾,一手护着鼓鼓的腹部,一手拿着葫芦水瓢,嘴里大声地喊着:“白子鸽!白子鸽!”没听到小变态的回应,常曦心里头急啊,她觉得小变态肯定还在莫名其妙,可她冷汗都出了一身了。 哪里知道绕过绣屏就看见自己的衣服全部在地上,她第一反应就是坏菜,钱被人偷了!把衣服捡起来一模,登时心头“咯噔”一声,全部碎成冰渣渣了。 她的兜兜,空了! 常曦一边焦急的叫着白子鸽,一边稀里哗啦地把衣服给穿上了,可等她出来,哪里还有白子鸽啊,倒是包裹还在,值点钱都被拿走了,唯一能庆幸的就是昭帝的小字都在。 到了这地步,常曦就是不明白也明白了,尤其是白子鸽还那么反常,她真的要气疯了,咬牙切齿道:“你个小变态,搞了半天,你竟然是个贼!”还是那种摸清了底细再下手的贼! 她来到这个时空一共信任过几个人啊,白子鸽也算是她完全放松信任的一个啊,因为那是个孩子啊,孩子! 她哪里还能睡觉啊,可她又报不了官,她能上哪去找一个神出鬼没的小盆友啊,她只能在这客栈的房间里兜兜转,明明又伤心又生气,眼泪都往下掉了,还有抚摸着小腹劝慰自己:“常曦不生气,生气对宝宝不好,常曦不伤心,伤心对宝宝也不好。” 她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收拾好,等天一亮先退房,她现在身无分文了,这种高档观景客栈肯定是不能住的。 这住的还没几天,应该还没多少钱,她明天先下楼去问问,真不行的话,常曦摸了摸包袱,她就要当了昭帝的小字了。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当昭帝小字的这么一天,所以,想到这里的时候,就坐立不安,其实她在外面呆的时间越长,她越不想当昭帝的小字,她一共就这么多张,当一张,就意味着少一张,这都是她一点一点搜集而来的,她不舍得。 一晚上,常曦都是在不断劝慰自己安抚自己,想让自己睡一会儿,却是临到天明实在抵不住困意才堪堪睡了一两个时辰。 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下楼来问掌柜的退房的话多少银子,掌柜笑起来像弥勒佛,开口更是热情地不得了,柜台前手指头一扒拉就出了数,除了五两押金,还得八两五钱。 常曦很镇定啊,对于没钱这件事情,她表现的很淡定,而且听到了八两五钱的时候也不觉得很多,故而点点头就上了楼。 可掌柜的等她一离开,笑脸立马收个干干净净,面无表情招来个小二:“给我盯紧了辰字号的客人。” “怎么了,掌柜的,那客人不挺有钱的吗?”小二摸摸脑袋,出手很大方,他们见过的啊。 “有钱?”掌柜的冷笑了两声:“有钱就不会来问这话,我十岁起就在柜台前结账了,如今都三十多年,绝对不会看走眼。” 常曦也感觉自己表现出来的不自然,可能这里不是她的主场,也没什么主场优势,人生地不熟的,放眼望去也全部都是陌生人,身上更是一分钱都翻不出来。 不过,八两五钱,应该还不算什么。 她这么想着,虽然坐在这儿的时候还时不时地看窗户,希望白子鸽良心发现拿着她的钱又折回来,可看了半天也是空的。 她又开始挑昭帝的小字,她听说昭帝算得上是一字千金的主,她先挑个字最少,写的最不好的拿当铺去。 第115章 出来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小二在后面跟着她呢,她就是四处打听了一下,有没有不是大晋本地的当铺,不是大晋的店铺,当昭帝的小字应该会安全很多。 她已经定好了船票,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她不想功亏一篑。 昌岚郡算是大晋第一的海港城,人多、船多、钱多、客栈多、妓院多、赌场多,自然而然当铺也多,所以常曦很容易就打听出来了,只是没想到整个昌岚郡竟然有几十家的当铺,属于大晋的就不说了,就是外籍的当铺也有四五家,其中信誉最好的,当属宝昌源当号了,属于给的价格还算公道那号的。 她站在宝昌源当号的门口已经有一会儿了,观察的挺仔细,这会儿也不着急了,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是又急又气,过了那股劲,她就对自己笑了笑,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难道她常曦还能被一文钱给逼地走投无路? 这么站了一会儿就发现,宝昌源果然生意很是兴隆,来典当东西的人还挺多的,她看向一名穿着华贵的富商,头上冒了一层汗,这天还不算太热,他已经拿着手绢不停的擦汗了,还时不时看向外面,宝昌源的伙计给他奉茶,他也是应付一般喝了两口就放下了,眼睛倒是盯着里面的朝奉,那朝奉正在不紧不慢鉴定富商带来的古董花瓶。 这是遇到了难事,急需银子的。 也有其他富商来典当东西时笑如春风,笑地眼角的鱼尾纹快扯到耳朵那儿了,她猜是谈妥了什么大生意,典当了点身外之物,把项目给拿下了。 当然,也有一些看似普通却有点像江湖客的汉子,随意地看着,她却感觉对方很紧张,看来是想要出手不方便在世面上流通的东西。 而她,因为自己疏忽大意,反应迟钝,其实出事之后也自我安慰过了,摸着肚子里的宝宝嘟嘟囔囔地说自己是一孕傻三年,精华都让宝宝吸收了,宝宝将来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话说常大姑娘你怎么就知道肚子里一定是男孩呢?就因为自个儿喜欢吃酸的咩?) 不过,人最基本的素质就是难得糊涂和自得其乐,常曦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掌握了这两样的要领,不回想宫里头的事儿,也没想清楚自己对昭帝的矛盾心情,是她的难得糊涂,这样她会觉得自己的生活更简单一些,单纯一些,自然快乐就会多一些。 话说回来,如今身无分文,她还能保持乐观开朗,是她善于随遇而安自得其乐。 摸了一下内衣兜兜,昭帝的小字她都带在身上,这次需要当掉的是昭帝随意写的一页书帖,临摹的是魏碑。 她只知道昭帝的小字很值钱,就是不知道价值如何了,所以,她进来宝昌源后,就露出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的模样,先从古董花瓶问起,然后很自然地把话题引到古玩字画上。 一旁负责招呼她的年轻伙计也侃侃而谈,略微有些兴奋的模样,看来也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 常曦笑了笑,很随意地将那一页书帖拿了出来:“没想到小兄弟对字画如此感兴趣,那小兄弟看看我这幅字能当多少钱?” 小伙计双眼一亮,双手将那一页书帖接了过来,惊讶地张口道:“这纸用的竟然是金花笺。”而后看了一眼常曦,他虽然年轻,但经常在宝昌源接来送往的,还是练出来几分的眼力劲,他就觉得眼前这位大妈装扮的大肚子妇人好像有那么点气度非凡啊,一般的妇人哪能有如此沉稳的气度? 肯定不一般。 不过店里的规矩他还是知道的,只要进了当铺的都是他们的主顾,所以他也没敢细看那妇人,再说盯着一个妇人看本身就有违礼法。 他接过书帖极为小心的看着,还举起来透着光看,而后怕弄坏了,放在一旁的实木桌上,细细的盯着看,眼睛几乎都贴到字上了。 那小伙计越看越惊讶,连声道:“好字!好字!难道这字是出自百年前南境的鲁为男?他魏碑写的极好,可,这时间上对不住啊。”小伙计皱眉,细细地看着:“这纸张就出自近几年,年代上不会太久,不太可能是鲁为男,如果是出自当今大家之手,那会有谁的魏碑写的好呢?甚至更在当初的鲁为男之上呢?” 里面正接待贵客的朝奉似乎看到了小伙计整张脸与那张书帖保持这一毫米的模样,放下手中的花瓶,向这边走了过来:“庙生,怎么了?” 庙生闻言抬头,兴奋道:“师父,您来看看这页书贴!” 朝奉先看向了常曦,而后咳嗽了两声,不悦地皱眉道:“庙生,当着贵客的面,怎的如此轻浮?” 庙生闻言也知道自己略有失态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常曦道:“贵客,请先安坐,等我师父看过。” 朝奉倒是没说话,眯着眼看了一眼桌上的书贴,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镶嵌在银框里的水晶石来,而后隔着水晶石,细细地去看那书贴了。 一旁有外人低声惊呼道:“朝奉拿出阅读石了!” 朝奉眼力过人,经他看过的,估过的东西,都□□不离十,能让他拿出阅读石来看东西的,只能说明两件事儿,一件事是这件东西太过稀罕,以至于朝奉都无法辨认其真假价值;另一件事,那就是这件东西是宝贝,顶级的,顶上了天的宝贝! 这不,朝奉拿出个阅读石,周围的人都稀罕了,也都过来当围观群众了。 常曦呢,她原本拿出昭帝小字当的时候,心情就十分纠结复杂,而且相当矛盾和不舍得,本来她就万分的不舍得,这会儿看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她就更不想当了,这感觉就像自己最宝贝的东西,马上要成为别人的东西了一样。 朝奉是没说话,可他手里拿着的阅读石突然抖了一下,胡须也跟着微微颤动,这字,这一笔一划,这钩折撇捺,他记得自己有幸也见过一次这人的真迹,那是一份草书,而今这字,虽然是临摹的魏碑,但这分明是,分明是! “这书贴我不当了。” 朝奉还正看着呢,书贴突然就被抽走了,而且那大肚子妇人折了一下就放自己怀里了,朝奉是跟着书贴起的身,看见这景象,那心疼的。 可人家头也不回地走了,朝奉想叫,嘴唇动了一下,也没再叫,如果真是那人的书贴,这是可是大晋,他们宝昌源生意再怎么兴隆,却到底不属于大晋。 周围的人好奇的问东问西,朝奉已经进去继续看那古董花瓶了,庙生还在那儿招呼客人,有人好奇的问是谁的书贴,庙生也只是摇摇头。 一直到了晚上,庙生与朝奉同桌吃饭时,庙生才好奇的问道:“师父,那是谁的书贴。” 朝奉看了一眼庙生,低头吃饭,声音很低的道:“当今皇上,晋昭帝。” 庙生闻言震惊了许久,当今皇上的书法举世闻名,尤其是楷书和行书,只是因为身份特殊,流传到市面上的并不多,所以更显得弥足珍贵,听说朝堂上的奏折,御批后,也不得流传在外,甚至还要回收做统一的焚烧处理,当然,奏折也不仅仅是因为昭帝的御批才焚烧处置。 晋昭帝的字,实在难得,一字千金也不为过。 今天那可是一整页的书贴,还是魏碑!晋昭帝从未现世的字体,魏碑啊! 常曦就觉得十分后悔撒,她本想回客栈,可走到了客栈门口,突然想起来船票的事儿,你说白子鸽会不会把她的船票给退了?她可是交了一大笔押金的啊!坐商船去北朝,价格可一点都不便宜,虽然有官府插手,费用也是官方报价,那也是要数百两银子呢,你看,太穷的话,连船都坐不起。 常曦这次没怎么排队,因为办事处这儿专门有咨询服务,订的是哪家商船多少号,当初交的押金是多少,人家问了之后就能去查,当然还要问当初她来这儿订票时提供的三个问题,就是:你父亲叫什么名字?你母亲的生日是多少?你的青梅竹马是谁? 当时她写这些的时候白子鸽就在旁边看着呢,这三个问题,白子鸽也知道。 “对不起客官,这张票号已经改签了。” 改签,常曦有点想咬牙切齿了,白子鸽那熊孩子在这方面的动作还真快,做贼做匪果然快是他们的基础,骗人是他们的专长了。 负责咨询服务的伙计一看常曦狠狠地瞪着他,那是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先看了对方的肚子,之后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这是我的风流债? 常曦如果知道这伙计的想法,肯定就地拿快板砖就把事情给解决了。 船票被小变态给退了,这点上常曦是想到了,可也郁闷呢,归根结底还是一孕傻三年,她现在怎么那么迟钝,她一早起来去什么当铺啊,她最应该去的地方是这出海办事处!否则,她的船票怎么会被白子鸽给弄走! 第116章 小二是跟了常大姑娘一路,从宝昌源一直跟到出海办事处,又从办事处回到了客栈,还打听到了常大姑娘在宝昌源都做了什么,到出海办事处又是问了什么,回来详尽的给掌柜的做汇报。 客栈的小二们第二职业一般都是包打听,所以在这方面是特长,三言两语简明扼要就把常曦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有模有样地学给了掌柜。 掌柜的闻言,思虑一二,做生意的人都不傻,生意做这么大的,那都是人精,知道这位住店的客人身上应该是有值钱的东西,既然在当铺露了面,却又不当,看来是想当个更好的价格。 既然如此,想当然要笑眯眯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了。 哪里知道,咱们常大姑娘回了客栈,把东西简单一收拾,就笨拙地下了楼,把包裹往柜台上一放:道:“掌柜的,我是来退房的。” 掌柜的笑脸一僵,据他所知,这位妇人不是没将东西给当出去吗? 果然,接下来常大姑娘就眨着一双充满了诚恳的双眼开口了:“但是我没钱,掌柜既然让小二哥跟着我兜了一大圈,想必掌柜的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退房的钱我是一分没有,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财物,所以想问问掌柜的这儿是否接受打工还债?” 她从宝昌源出来就看到客栈里的小伙计了,兜了几个弯,她就知道这个小伙计是跟着她的,看来一早去问退房的事儿,倒是让客栈的掌柜起了疑心。 虽然被白子鸽退了她船票的事儿搞的心情很糟糕,可昭帝的小字她实在狠不下心来当,她就觉得昭帝的小字完完整整是她自个儿的东西,跟金子银子不一样,钱财这种东西没了可以赚,昭帝这些小字却是她的藏品,而且貌似有点向着珍藏的趋势了。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这有点可怕了,她怎么突然对昭帝的小字入了迷了?而且越发有些痴迷了,不是吧,这样下去,她要是见到昭帝的字就一定要据为己有的话,她的余生会不会在各种收集昭帝小字的过程中度过了? 常曦还在那儿胡想着,掌柜脸上那亲热的笑容就僵硬了下来,眼神也变的没了温度,还看了下常曦鼓出来的肚子,不紧不慢道:“这位夫人难道觉得掌柜我是开善堂的?” 常曦呵呵一笑,拿着包裹退了几步,把包裹放到了厅堂里的八仙桌上,自己则稳稳当当坐了下来,直着腰也不紧不慢道:“如果不接受打工还债也可以,掌柜也可以送我去衙门,掌柜的日进斗金,想必也不在意八两五钱,只不过我夫君很快就会到昌岚郡,但愿到时候掌柜的能给我夫君一个不错的交代。”摸摸自己的肚子,说真的,她最擅长的恐怕就是摆谱了,淡定娴静的笑容,不慌不忙的举动,眼神里还透露着一丝儿傲气。 掌柜一见常曦如此模样,心中暗暗吃惊,眼前这妇人且不说她此刻的气定神闲,光是这会儿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度就让他吃惊不已,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虽然她皮肤黯淡发黄,脸上还有几颗醒目的黑痣,可如今细看她的眉眼,却是精致的让他心惊,他不由猜想,难道她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夫人,不,不对,一般的大户人家也很难能养住如此的气度,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有种忍不住要躬身尊敬,这般气势,哪能是一般的大户人家? 本来他们东家的客栈就很不一般,能住进来的非富即贵,既然眼前这妇人说了她夫君不日就会到昌岚郡,先到这儿,掌柜突然回了神,问道:“这位夫人,既然你夫君不日就会到昌岚郡,那么夫人为何还提出打工还债这样的要求?只管住到你夫君来即可。” 唉,她那夫君远在庙堂之高,恐怕是来不了了,常曦心里这么想着,眉眼却是一转,轻哼了一声道:“就是他想替我结账,也要看我愿不愿意了。”她故意摆出这般生气的样子,就好像跟自家夫君赌气了一般。 掌柜的见状,就又琢磨上了,脑洞开了大了不好,可常曦摆出来的表情,就是专门让人脑补的,这不,掌柜多精一个人,他就猜这为夫人是和自己丈夫吵架跑出来的吧,先前不是还带了一个丫头吗?今天一直没见到那个丫头,说不定就是这位夫人给她丈夫台阶下,让丫头回去报个信说是在这儿住着,赶紧来请的意思了。 再说了,和气生财,眼前这位夫人的气度,他就是在自己东家夫人的身上都没见过,恐怕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打工还债他可不敢,只能等她夫君来了再说吧。 掌柜重新亲热的笑了起来:“瞧夫人说的话,只不过小店里都是一些粗活重活,夫人如今这身子,可是轻易动不得,何况夫人只是在这里等自己的夫君而已,夫人只管住下,我会吩咐伙计要对夫人的事情尽心尽力,夫人尽管安心住下就是。” 常曦摇头,没影的事儿她要住到什么时候啊,她必须要打工,必须要赚钱,她还想弄张船票呢:“不行,我今日一定要退房,一定要在贵店找点事情做,一定要让我夫君看看我如今凄惨的处境。” 常曦是一脸赌气的模样,还越来越入戏了,掌柜的太阳**是突突地跳,他头疼了,绝对是小两口闹别扭了,怎么回事,难道是这位夫人身怀六甲的时候,自己丈夫又娶了小妾入门了? 常曦见掌柜的还在犹豫,二话不说拿起包袱来,站起了身:“你若不同意,我现在就走。” 哎呦,他怎么遇到这等狗血的事情了,得,先安抚下来吧。 “夫人且慢,好,我答应你,只是夫人又能做些什么呢?”掌柜的无奈道。 常曦挺着肚子呢,笑眯眯地看着柜台,她早就想好了,指着算盘道:“算账呀。” 以她现在的身子,粗活她确实做不了,不过还好,她会九九乘法表,上一世她家里是做生意的,她自然会看各种账和财物报表,现在想想,这恐怕是她这个大米虫唯一会的基本生存技能了。 掌柜的无法,就给常曦来了一场技能考试,出了数十道算术题,又出了数十道账务题,这年头,能识字算账的人还真是不多,但作为商家云集之地的昌岚郡,却也不见得就稀罕,可常曦还是让掌柜的惊讶了一下,这位夫人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算数记账的方法都十分奇特,也没有用算盘,就在极短的时间里将这些东西他出的题给做出来了。 昌岚郡最厉害的账房先生也不见得有这位夫人计算的速度快了。 于是,常曦就成了客栈的账房先生,还在她的坚持下签了个包吃包住,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合同。 她现在已经搬到了客栈的后院,好几个伙计都在这儿住,因为她是账房先生,又挺着个大肚子,所以,她住的单间跟伙计房还有些距离。 晚上躺床上睡觉时,这么扒拉一算,等还清了房钱,她都该生宝宝了,出海的船票二十两一张,这得何年何月啊,再拖些时日,她就得买双人船票了! 可一想到去当昭帝的小字,她就咬咬牙,算了,肯定还有别的法子能弄到钱,钱这东西,不想法子赚,终有一天会坐吃山空。 想到这儿,她又想到被白子鸽弄走的银票,那个气啊,她本来是想能找到幼澄之后,就实现自己当初的梦想,买个几百亩良田,再养一群嫩嫩的小白脸,其实现在每次幻想一群嫩嫩小白脸的时候,全部都会诡异的变成昭帝的脸,而且还是一群昭帝…… 跑题了,一想到昭帝就跑题,其实她是想说自己,当个快乐的小地主也不错啊! 当然,现在,梦想已经缩水到攒出一张船票来了…… 一晃半个月,常曦呢,已经对客栈的账目完全上手了,完全一老手啊,你看她那架势,一手拿着账簿,一手打着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偶尔被掌柜的看见,不由微笑点头,这算账也是天赋啊!这位夫人绝对不普通,而且宝昌源的事儿,他又去打听过,毕竟当铺也是有当铺的规矩,客人没当掉的东西,他们也不能外传,这都是行规,不过,凭着自己与宝昌源朝奉过硬的私交,倒是让他套出来当初这位夫人拿去当的书贴到底价值如何。 那朝奉喝地微醺,听说这位夫人在自己客栈里当账房先生,就呵呵笑了笑,他又追问到底当的价值如何,那朝奉就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国宝!” 把掌柜的惊的啊,幸好没得罪这位夫人啊,看来身份真的很不一般啊!与此同时,也是越看越觉得气度非凡,而且举手投足都极为有章法,他大胆地猜,不是王侯将相,便是皇亲国戚了。 对常曦,是越发的亲厚,甚至主动提出常曦的近期愿望:涨工资! 第117章 常曦呢,不过就一客栈的帐,对她来说还不算个难事,也十分轻松,虽然挺着个大肚子,倒也没累着,不过,肚子里的小家伙长地壮实着呢,还乖的很,作息很是规律,早上该起床的时候,小家伙才开始在肚子里闹腾,晚上睡觉从来不捣乱。 为此常曦总是抚摸着小腹笑眯眯地道:“真乖,不愧是我常曦的好儿子。”(话说常曦你怎么就一定肯定是个儿子呢?) 既然暂时走不了,她也算在客栈里安顿了下来,既然安顿了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养宝宝,如今怀孕已经六个多月了,她一天吃五顿饭,五星级酒店的饭菜还是非常不错的,掌柜的也十分细心照料到她怀孕的事情,饭菜标准比一般的伙计要高,她还托掌柜给她弄了羊奶,每天早晚坚持喝一杯,古代的牛奶要比羊奶难弄的多,不过羊奶可比牛奶营养的多。 只不过羊奶的膻味太重,但也十分好处理,煮的时候放些花茶即可。 她还坚持早晚在院子里散步半个时辰,每半个月也会去找大夫给自己把把脉,总之,她能想到对宝宝好的,都很认真努力的在做,她是越来越喜欢肚子里的小宝宝了。 只不过她的针线活实在不济,只能将这一个月刚结下来的月钱,去绣坊给自己的娃儿定做一些需要的衣物,也不是说小娃娃的衣服贵,她只是想让宝宝舒服一些,选择的料子都是很贴身软和的,又要求了针脚要细密,这么一来二去的,她这个月开的二两银子半贯铜钱就全部进去了。 不得不怨念,像昌岚郡这种商人云集之地,物价也十分昂贵,二两银子够有些地方的贫苦老百姓过上一年了! 常曦在海边散步的时候,深夜躺在床上的时候,也会想到昭帝,想到昭帝如果知道自己现在怀着身孕,肯定一张俊脸拉地又黑又长,却又担心的不得了。 她就微微笑了,摸摸小腹:“你父皇还不知道你存在呢。”说到这儿,她又微微发怔,侧过头看夏夜里的明亮月光,听着静夜中的蟋蟀微鸣,她好像,在思念昭帝,真的好像是思念。 “曦儿,你到底在哪里?”昭帝拿着板砖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下,曦儿已经离他而去半年了,他派去北朝的人也回了消息说并未见过皇后娘娘。 他明明预感她会去北朝,而且目标极有可能是寻曦阁,但他派去的人所回的消息都是未曾见过皇后娘娘,这里是,那里是,全国各地给他回来的消息都是。 每个回来的消息他都会第一时间亲自拆开来看,寥寥数字,每个字都是失望。 他常常在深夜提壶酒,一个人坐在栖鸾殿的冰凉的台阶上,对月当空,自斟自饮,除了夏夜的虫鸣之声,整个栖鸾殿都很安静,不,是很寂静,寂灭的寂。 她的嬷嬷和宫女都在冷宫里住着,可冷宫也不像她在时那般热闹了,她不在,因为她不在,整个皇宫里,不管他去什么地方,去做什么,身边跟着谁,站在哪个角落里,他都感觉到心中一片荒凉的寂寥。 而在这样的如水一般清凉的夜里,他的心就会很疼,就像被一只手揪住了,一点一点收紧的疼,抽紧的疼,他忍不住“呵呵”笑了一声,却依然感觉心口喘不过气的疼痛。 他给自己倒杯酒,端起来对着那空中孤零零的银月,声音沙哑而又哀伤:“曦儿,你到底在什么地方?你能看见这样的月亮吗?” 你能看见吗?他端着酒杯,痴痴地凝望着空中的月亮,喃喃道:“曦儿,我很想你,很想很想。”很想很想,他脸上微凉,微微垂下头,看着地面上宫殿花树昏暗的阴影,声音越发低沉沙哑:“回来吧,曦儿。” 以前或许不懂,可如今他做着与父皇一模一样的事情,坐在空无一人的宫殿之中,独饮独酌,甚至有时大哭一场。 曾经他不懂,不懂父皇深沉的伤痛,他只能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如今他懂了,明白了,彻底的感受到了,可是父皇的爱人,他的母后却永远回不来了。 但曦儿还在,他想曦儿了,想地一颗心鲜血淋漓的疼,有生之年,他只要曦儿一个人,有生之年,他要与曦儿一起度过! “啪”一板砖又拍在头上了,疼,当然疼,他怕拍地不重不管用,他的额头发黑的淤血从未散去过,可是,哪里又比的上心疼。 …… …… “老奴心里可是真疼。”来喜揪着眉毛,一脸的苦相:“万岁爷不拿脑袋当脑袋使,这一下砸过去,老奴看地心惊肉跳的,哎呦喂,那可是真疼,老奴数过,万岁爷一天下来砸过最多的是三百六十五次,都赶上一个年数了,要不是咱们这些太医弄出来的什么冰灵化瘀散,万岁爷的额头早把淤血都给敲出来了,那可就破了相了。” “公公,你才多大点岁数啊,这才几天不见啊,都自称老奴了。”念澄嗤笑不已,今个儿齐嬷嬷说吃包子,她就来了小厨房打下手,在这儿摘菜呢,来喜就来了。 来了就来了,看见桌子上有烙饼,一边还放有洗净的水灵灵的大葱,他就舔着脸去厨娘那儿要盘秘制的酱料,卷了大葱边吃边一脸苦相地诉苦了。 念澄就觉得来喜的苦相是吃大葱给辣的,没看他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不够她刚嗤笑了来喜自称老奴的事儿,来喜就来劲了,一只手扯着自己头发往念澄眼皮底下凑:“你看看,你看看,娘娘这一走大半年,我来喜的头发都快白了一半,可怜我年纪也不过二十,就满头华发,不自称老奴自称什么。” “行了行了,爱自称什么就自称什么,别在这儿碍事,还在皇上跟前伺候呢,一嘴的大葱味。”念澄嫌弃道,还拿着菜挪了挪,与来喜保持距离的模样。 来喜呢,三下两下把烙馍卷大葱给解决了,一抹拉嘴,又冲着空中哈口气扇回来自己使劲地问,看嘴巴里是不是有味道。 这一幕倒是让刚好进来帮忙打下手的念幼给看见了,不由笑道:“公公这是做什么?” 来喜一见念幼倒是有点小尴尬,他咳嗽了两声,倒是让念澄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来,这不,小尴尬就变成了大尴尬。 念幼见状也明白了过来,笑了笑:“去味茶叶最管用,念幼去给公公取些桂花茶来。” “哎哎,不妨事不妨事,老奴今天就是来问问。” 他一自称老奴,念澄就在一旁偷笑,来喜见状也跟没看见似的,继续道:“想问问两位,知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知道的话,就说出来吧,老奴,实在是不想看万岁爷如此憔悴下去了。”说完,挤出两滴眼泪了,掩面而擦。 念澄想说甭瞎打听,念幼却是先开口了:“公公有所不知,去什么地方,去哪里,娘娘从未与奴婢们提起过,而且。”念幼声音微微沉了下来:“奴婢们也很担心娘娘。”很想娘娘。 来喜见念澄说这些时,目光充满了担心之情,就是闹腾的念澄也安静了下来,便知道此言非虚,来喜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悠悠怅怅一口气还没叹完,念澄就嫌恶地道:“公公你赶紧去吃桂花茶吧,吐的气儿,一股那大葱味。” 来喜尴尬笑了笑,而后看着念幼道:“既然如此,老奴就先走了,不过两位要是能想起来什么有利于找到咱们皇后娘娘的消息,一定要及时告诉老奴啊。” 念幼念澄对看了一眼,心中对自家娘娘无比担心,念幼点点头:“那是自然。” 来喜这才心满意足,又看着厨娘那边正用刀剁着的肉馅,呵呵笑道:“你们今天中午是吃饺子还是包子,给我留俩。” 念澄瞪了来喜一眼,来喜才咳嗽了一声,正正衣冠,外面还有随他而来的小太监呢,御前总管的架势还是得有的。 …… …… 在常曦在客栈里干了一个多月的时候,客栈里迎来了一位客人,其实这家高档观景酒店的入住条件五颗星,饭菜色香味意形样样拔尖也给五颗星,服务态度更是好到了无微不至,必需的五颗星。 是的,这样的客栈在这样的城镇,入住的费用之高,怕是在昌岚郡都数一不数二的,所以说这五星级酒店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每天入住的土豪乡绅商人都很多,按说,不会有客人能引起她注意来着,可那天她就在柜台前算账,那名客人是来投宿的,很是意外地低呼了一声:“九九乘法口诀。” 这让常曦的手都僵了一下,抬头警觉地看向了眼前这位客人,可是呢,眼前这位客人隔着柜台还比她低半头呢,而且是个穿着一身蓝浅色的衣衫,五官只能算得上清秀的女子。 第118章 这姑娘一定很有钱,衣服的料子她刚好认识,是出自大晋玲珑阁所织的云锦,玲珑阁的云锦天下闻名,但一年所出的云锦却数量稀少,宫里头每年也只能得上几十匹罢了,倒是应了物以稀为贵,能穿上的莫不是达官贵人。 不过,让常曦心中惊了一下的不是这女子的富贵,而是她认出自己在用九九乘法口诀。 常曦打量那姑娘,那姑娘还打量常曦呢,眼前这个大肚子妇人看起来是不起眼,却经不得仔细的瞧,面色蜡黄,眉眼却精致着呢,关键是气质,这妇人虽然收敛的紧,却半分不像一个账房先生,倒是像王侯将相家里的夫人。 常曦呢,她脑袋里电光火石一般闪烁着噼里啪啦的火花,心里头卷起几十层楼高的海啸,虽然乘法口诀算个毛线,可这个时代没有啊!那么,知道这个口诀的,难道是幼澄? 常曦瞪大了双眼,盯着眼前这个小个子的姑娘,毫不犹豫地问道:“你是幼澄?” 这下轮到那姑娘惊讶了:“难道你是?难道你就是?常曦?” 常曦手中还握着毛笔呢,闻言,震惊地张大的小嘴,带着墨汁的毛笔从她手中滑落,“啪嗒”一声落在账本上,可常曦哪里还管得着啊,是幼澄,是幼澄,她遇到幼澄了,她找到幼澄了! “幼澄!”常曦的眼泪直接飞奔出来了,你看她笨重的身体灵活的绕过了柜台,像个球一样轰轰烈烈就冲着那姑娘滚去了:“幼澄,幼澄!你真的在!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而后,她个子高咩,肚子就没碍着她的事儿,她就一厢情愿搂着那姑娘的脖子大哭起来,眼泪啊,鼻涕啊,那姑娘的云锦啊…… “幼澄,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每次想起来我就害怕,害怕当时就我一个人到了这里,害怕你死了,害怕你永远消失了在这个世界上了,幼澄,呜呜呜,幼澄,都是我害的你,都是我。”常曦哭的厉害啊,哇呜哇呜地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脑袋都蒙了,可她嘴巴还不停啊,还要说,还要负责抽抽搭搭。 那姑娘呢,被常曦抱着脖子完全不能动弹就十分尴尬啊,几次想说话,都被常曦突如其来的“哇呜”一声给打断了,那姑娘脑门上是一头的汗,尤其因为这里是客栈,公共场合,大家都在看呢,而且这还是在门口,临街的,外面人来人往的,都停了下来扯着脖子往这儿看。 那姑娘拿出条手绢来,哄道:“别——” “哇呜——,幼澄,幼澄,你到底受了多少苦,你怎么这么瘦,都怪我,我为什么现在才出来找你,都是我的错!” “我不是——” “哇呜——,是我对不起你,幼澄!你原谅我好不好!不,你还是不要原谅我,你让我永远愧疚着,呜呜呜!” 好吧,那姑娘看着门口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客栈里楼上住的客人也都出来看热闹还附赠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可眼前这个叫常曦的哭个没完没了,还不让她说话,她就只能选择被这个叫常曦的搂着脖子,任由常曦哭地山崩地裂,哭到海枯石烂。 一直把掌柜的,伙计们都哭了跟前,其实这一个月相处下来,大家还挺喜欢这个奇特的孕妇的,掌柜的也有点摸清了常曦的心思,所以这会儿,见旁人都劝说不下来。 他就清咳了一声,对常曦道:“这个月月钱全扣了。” 常曦闻言,突然张开一双泪眼朦胧却肿成了核桃的双眼,抽噎着问:“为,为什么?” 掌柜的就冲那姑娘笑了笑,那姑娘赶紧对常曦道:“这位夫人,你哭错了,我不是幼澄。” 不是幼澄? 欸——————!!!! 不是幼澄!!!! “常夫人,小女子姓林,闺名一个久字,是寻曦阁的账房总管。”林久与常曦面对面坐在客房的八仙桌前,她先微笑着做了个自我介绍。 常曦呢,她还在擦鼻子,抹眼泪,没办法,情绪太激动,一时难以平复,这不还抽噎着呢,却依然十分开心地问道:“这么说,寻曦阁就是幼澄开的了。” 林久笑了笑:“其实我们东家并不叫幼澄,东家姓秦,名来雪,但我们寻曦阁所出糕点必需打上幼澄两个字,是我们东家要求的,她说,这样才能找到常曦。” “那就是幼澄,没错了。”常曦开心地点点头,拿沾湿了的手帕敷眼睛。 林久继续道:“因为我的乘法口诀正是东家所教,整个北朝都是唯一的,所以看见常夫人使用乘法口诀时,一时惊讶才叫了出来,不过歪打正着,没想到就是东家一直在找的常曦。” “嗯,对了,她过的好不好,在北朝有没有人为难她,要是寻曦阁在北朝有麻烦,不如就搬到大晋做。”常曦道,大晋是她的地盘,幼澄来了,她罩幼澄!罩一辈子! 林久闻言汗了一下,在北朝哪里有人敢为难东家,那真是不想活了,她微笑道:“东家的生意做的这么大,哪里会过的不好,不过,我此次来大晋,就是想找合适的地方开分店,哪里知道,倒是帮了东家这么大的忙。” 常曦闻言笑地跟孩子一样开心,她抿着嘴,却乐不可支:“我想去北朝看幼澄,不过半道上钱被人骗走了,只好落脚在这儿,先做点事儿,赚点钱,赚个船票钱。” 林久闻言倒是神秘地一笑:“常夫人,你可知东家的夫家姓什么?” “姓什么?”常曦好奇的问了一句,问完了之后震惊地霍然起身,惊愕道:“我们幼澄嫁人了?什么时候?对方是什么人?人品怎么样?家里娶了几个?” 林久先是被常曦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听了常曦地问话后,噗嗤一声笑了:“常夫人,我说了,我们东家过的很好,夫家把我们东家都是捧在手上疼的。” “你还没说对方到底怎么样,人品呢,家里是否有三妻四妾呢?”常曦不依不饶。 林久摇着头笑着道:“常夫人,我们东家的夫家姓周,周爷人品不敢说,对东家是一心一意的好,东家要是给周爷娶小妾,那还不把周爷吓死。” 姓周,常曦闻言,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我刚才提起船票的时候,你说幼澄的夫家姓周,难道,就是那海龙首商船的周家?” 林久笑着点头:“不错,所以常夫人,你想去北朝,只要周家的商船开,夫人随时都可以去。” “真哒!”常曦屁股才挨着板凳,就再次豁然起身,双眸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丫的海龙首的商船竟然是幼澄家的!她还记得停靠在海港那儿海龙首商船威风凛凛的样子呢,可比那虎首、熊首什么的霸气多了,哈哈哈,既然这霸气侧漏的海龙商船是幼澄家的,那她岂不是可以免费来回坐了? “最近回北朝的船什么时候开?”常曦忍不住抱着肚子在屋里兴奋地走来走去,停下来的时候还拍拍肚子:“宝宝,咱们要去见你幼澄干妈了!高不高兴呀!”((⊙﹏⊙)b,还没见到,干妈都叫上了。) “三天后。”林久迟疑了一下道:“不过常夫人,你如今身子重,长途跋涉恐怕辛苦非常,不如让我找人带信回去,东家知道找到了夫人,定会第一时间前来。” “不用!不用!”常曦笑道:“我家宝宝很健康,而且这个月份还是可以的,倒是你让我在这里等,真的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林久是知道常曦的,也知道东家一直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名字叫常曦的姑娘,而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 林久考虑了一下道:“常夫人到底是身子重,去北朝光在船上还要两个月,去都城也要月许,常夫人还是再考虑考虑吧,三日后才开船,常夫人不用急着回复我,再考虑一二吧。” 她想过,如果常夫人坚持的话,她只能做到安排人手仔细照顾常夫人在船上的日常起居,也会给常夫人配上专门的船医,在周家的商船上,一路必需是顶级待遇。 常曦听了林久的话,虽然难耐兴奋之情,却还是点点头,她觉得自己不会改变主意的,这个月每次去看大夫,大夫都说她状如牛,猛如虎…… …… …… 常曦果然没有改变主意,林久觉得三天总会没那么兴奋激动了吧,总会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的吧,可常曦兴奋了三天,缠着林久三天,天天问话就是:“你多给我讲讲幼澄的事儿。” 掌柜的觉得自己的眼力劲果然非同一般,这林久来过大晋几次,每次都是在这儿住着,身份他当然知道,是北朝寻曦阁的重要管事,寻曦阁三个字摆出来,不知道多少商家会扑过去巴结林久了。 可林久对待常曦可不一样,很是尊敬,安排什么也是竭心竭力,看来这常曦的身份,啧啧,不得了啊! 第119章 三天后,常曦起了个大早,包袱早打包好了,昭帝的小字她都是贴身收藏的,跟掌柜的伙计们告了别,毕竟是她并肩战斗过的同事,想想在这儿还当了月把的账房先生,常曦自己都觉着自个儿的人生挺精彩的。 早早的,掌柜的亲自送常曦到了港口,无数条壮观的商船停在那儿,虽然是一大早,整个港口却像常曦第一次见到这个地方一样,放眼望去那是人山人海,送货的,拉货的,补给的,喊号子的,吆喝的,盘货的,什么人都有。 远远的,常曦就看到了穿着一身暖黄色对襟襦裙的林久,林久身后还跟着几个管事,统一穿着藏青色的服饰,应该就是周家商船上的管事。 “常夫人,一定要去吗?”林久不确定,又问了一遍,毕竟常曦挺那么大的肚子了,万一有个闪失,别说自己东家饶不了她,她就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常曦点点头,她不能等,她不想有什么变故,她真的等幼澄等太久了。 林久见状只得请常曦上船,周围都是卸货装货的,常曦辞别了掌柜的,就跟在林久身后向港口边上那艘海龙首商船而去了。 越是近,常曦仰着头看着海龙首的商船,越是忍不住感叹,真漂亮,真雄伟,真壮观! 而马上,她就要登上这艘海龙首商船见到幼澄了,常曦的眼眶一热,太好了,真的,当她真真切切确定了幼澄的存在,她只想说,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夫人,这边请。” 常曦跟在林久的身后,这么大的商船,连接岸上的跳板是最险的,整个商船的跳板就有十多根,商船的跳板上人来人往的还在装货装行李,看着这样的场面,她难掩激动的心情,林久还搀扶着她,管事都在后面跟着。 她们走的这个跳板是专门用来走散客的,前面还有几个客人背着大包裹不知道几沉,这不,常曦小心着脚下走在摇摇晃晃的跳板上,已经脱离了岸头,走到了中间那一段,下面是不断拍打着港岸地海水,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可俗话说的哇,天有不测风云呢,喝凉水都会塞牙缝的时候到了! 前面那客人昨个儿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被友人送行给喝多了,要么就是头次登船不习惯,再么就是恐高、晕海水,总之,他在前面提着行李正走着,突然眼前一黑,腿一软,一屁股蹲给坐跳板上了,还震地跳板上下晃了两下。 这下乱了嗨,紧跟在他后面的就是两个客商,也都拿着行李呢,被他吓得全身晃三晃,差点栽海水里去,这不,多米诺骨牌效应出现鸟哇,前面那个一屁股蹲给坐下来,后面这个客商晃三晃倒是不要紧,谁知道包裹里的古董花瓶掉了下来,“啪嗒”一下掉在跳板上,没碎,不仅没碎,掉的那还叫正好,“咕噜噜”顺着跳板往下滚去了。 这跳板是倾斜向岸边的,常曦她们前面的那几个客商“哇呀呀”叫着,关键是还蹦起来躲呢。 这下好了,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林久也就是个管财务的,没有半点武艺在身,她还想保护常曦呢,这跳板不稳当,她一边要扶着大肚子婆常曦,一边抬脚就去踢古董花瓶,她的本意是别让古董花瓶撞过来,一脚踢海里。 本来这反应也算迅速了,可哪里知道,她脚滑了,真的只是滑一下而已啊,她就失去平衡要往一边倒,眼看自己要掉海里去,她赶紧松开了常曦的胳膊。 常曦看到这场面的时候,原先是很镇定的,打算躲开那古董花瓶,谁知道林久这么一来,她也跟着差点就掉下去,是滴,就差那么一点就要掉下去的时候,古董花瓶“咕噜噜”地到了,“嘎达”一声,撞到了常曦的小腿上,还反弹了回去,又“咕噜噜”滚过来。 这是一个目的性极强,成了精的古董花瓶啊,常曦泪奔了,在被古董花瓶撞了一下后,她最后的平衡也完全失去了,林久是从跳板南边掉了下去,常曦是从跳板北边掉了下去。 一干管事原本急吼吼过来拉常曦的,却是连手指头都没碰上,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常曦几乎与林久是一前一后掉进海里了,就听见“噗通、噗通”两声。 几个管事反应也快啊,都是船上的管事,水性自然是一等一的,一个个急红眼跟着就往海里跳了。 倒是古董花瓶,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卡在跳板微微鼓起来的地方竟然停止了!(这个古董花瓶绝对是昭帝派来的,赞同的请举手!) 常曦从空中往下做自由落体时,这至少是个十米跳台啊,她努力调整身形,把自己蜷缩起来,保护好肚子,深吸了一口气,“噗通”一声就入水了。 “咕噜噜”,入水减少了冲力之后,常曦想着游出水面,可哪里知道脑袋里突然袭上来一股极为熟悉的晕眩之感,常曦在海水里还鼓着双腮呢,眼睛在水里瞪地老大,心里忍不住嚎叫了:不会吧!不是吧!不要不要不要啊! 不会什么?不是什么?不要什么呢?可事情就是这样,害怕什么来什么的呀。 昭帝今日早朝,听着大臣上奏春耕时推行的改革方案进度如何,正听地好好的,他习惯性地拿起了板砖,“啪”一声拍在了自己额头上,可就在拍完的那一瞬间,昭帝就察觉到一股久违的熟悉的晕眩之感袭来,那一瞬间,昭帝真的想流泪了…… 众大臣看见皇上给自己脑门上敲板砖,纷纷拿出自己携带上朝的板砖“啪”地一声,整齐而又响亮,可他们刚敲完,就看见来喜慌了手脚地接住了已然昏过去的皇上,扯着嗓门喊:“万岁!万岁!快宣太医!宣太医!” 林久后悔死了,她落水后,第一时间就去向常曦游了过去,管事们也跳下的及时,很快就将昏迷不醒的常曦给救到了岸边,那是一路抬到了原先的客栈。 掌柜的见状大惊失色,赶紧差伙计去请大夫,盏茶时间,大夫就被伙计给拽来了,大夫还怒着呢:“我给人扎针扎一半。” 伙计抓耳挠腮的,急地不像样子:“大夫大夫,你就行行好吧,这等着救命呢。” 不管怎样,大夫是被拖来了,大夫一看常曦挺着个大肚子躺在床上,二话不说,就赶紧先把脉了。 林久见大夫把脉屏气凝神都不敢说话,等大夫收了手,赶紧问道:“大夫,我家这位夫人是掉海水里了,可是要紧?” 大夫拧着眉啊,捋着胡子想了想:“这人是好好着呢,从脉象来看,一点事都没有,倒是像睡着了。” 林久闻言,有点急了:“大夫你看仔细了,夫人还怀着孩子呢!” 大夫脾气也上来了:“我是大夫你是大夫?我说她睡着了就是睡着了,她不仅睡着了,还睡地正香呢!” 林久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嘿嘿”一声笑,额,林久和大夫一起看向了躺在床上明明昏迷不醒的常曦,闭着双眼呢,突然嘿嘿笑了两声。 林久就没再拦着大夫,她也不确定了,只能守在常曦身边了。 “万岁爷这是怎么了?”来喜急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一大帮子的太医,看完之后先躲一边讨论,过了一会儿,院首大人神情略显怪异,过来道:“皇上无事,想必只最近忙于国事,劳累过度,似乎是睡着了。” “似乎?”来喜怪叫了。 “应该是睡着了。”院首更正用词。 “应该?”来喜依然怪叫着。 “皇上的确是睡着了,而且睡地十分沉,等皇上醒了就好了。”院首大人如此道,众太医附和。 来喜见状也无法,只能尽心尽力在皇上身边伺候,却是鼻子一酸,如今咱们万岁爷,就是生了病,身边也只有他来喜一个人真心为咱万岁爷,偌大的皇宫,竟然显得咱们万岁爷如此孤零零,皇后娘娘呀,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回来看看咱们万岁爷,来喜在这儿求着了! 常曦张开双眼的瞬间,就想泪奔了,尼玛呀,真的回到皇宫了! 这不,她还没说话呢,来喜倒是惊喜地叫了:“万岁爷,您终于醒过来了,来人来人,宣太医。” 常曦是一句话都不想说,没那心情,她跋山涉水东躲**走了五个多月,她已经有了幼澄的消息了,可突然,睡了一觉她就回来了! 听着来喜在耳边絮絮叨叨说她昏迷了两天,太医非说是睡着了,不过还好,总算是醒过来了,粥都在火上煨着呢,已经让人去盛了。 她跑了五个月,回来却只用了两天,呵呵。 太医过来把了脉,说是无碍,犹豫了一下又道:“皇上,忧思伤身,皇后娘娘吉人天相定会早日找到的,请皇上放宽心。” 常曦不想开口,太医就有点尴尬,可看着皇上脑门上的淤青,太医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了:“皇上,请听臣一言,勿要在拿东西磕碰额头。” 常曦一愣,她侧过脸看向了太医,难怪她觉得头晕,本来以为是与昭帝千里换身体造成的后果,哪里知道,她摸了下额头,“哎呦”一声,脸都皱一起了,疼死了,这根本不能碰,轻轻碰都这么疼。 第120章 等太医走了,来喜端着粥就进来了,抬眼就看见皇上一脸的不舒服轻轻摸着额头呢,来喜感慨道:“万岁爷,您不能再敲了,你这一日在额头上敲了百十下,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常曦闻言一下子就愣住了,对的,她为什么能与昭帝千里换身体,原来根本不是巧合,她轻轻摸着额头,头很晕,额头在轻轻碰触下也疼的让她想流眼泪。^^^百度%搜索@巫神纪+www.@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可是她真的流眼泪了,因为那不是巧合,是昭帝每天都在敲他自己额头,他抱着最微小的期望,能与自己互换身体,哪怕她轻轻碰一下呢,只要与他发生在同一时间,她们之间就会互换了对吗? 他在用这种方式寻找着自己,他竟然用这种方式寻找自己。 常曦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疼,往死里疼,可她想着自己还得给昭帝保留一国之尊的颜面呢,所以,她憋住气对来喜道:“你先下去,朕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来喜还用小瓷勺舀着粥呢,闻言,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万岁爷的神情不大对头,也不敢多言,只说了“是”,就退出了乾元殿。 常曦呢,听到来喜“咯噔”一声把门带上后,搂过被子闷着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还是当皇帝的人呢,你怎么想出这么笨的法子。”边哭边埋怨。 “要是太远不管用怎么办?”呜咽着:“笨成这样,是不是要砸一辈子脑袋。” “呜呜,你都不嫌疼吗?”蒙头大哭,“这么疼,这儿这么疼!” “每天砸那么多下,破相了怎么办?”边大哭,还擤鼻涕,带着浓重的鼻音自问自答:“整个朝堂就靠你的颜值撑场面,要是破相了,该咋办啊!哇!” 又是蒙在被窝里大哭的声音。 大哭了一会儿,又开始絮叨:“你个笨皇帝,笨成这样,这个世界上没人要你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她道:“还好有我,全世界都不要你,就只能我收留你了,你听到了没有,我决定收留你了!” “你怎么这么笨呢,怎么会想到敲自己脑袋的想法呢?”她无比心疼地埋怨着:“你这么为什么一个叫常曦的女人值得吗?” 她抽噎着,开始掰着指头数落了:“这个叫常曦的女人,脾气不好,还爱冲动,一上头就什么都不顾了,又喜欢嫉妒还爱慕虚荣,贪图享乐不说,还有点神经质,是个有点小聪明就卖弄小聪明的笨蛋,这样的女人,你怎么会喜欢呢?” 她想了想,又觉得把自己说地太过了,就开始自言自语辩解:“这个女人长相还不错,身材比例也算完美,拥有独一无二的思想,天性还算善良,性格偏于阳光,面向生活的态度还算积极端正,小学的时候还被评为三号学生,一度当过中队长,中学就开始向着四有小少年,五好中青年的方向努力了,大学时期就培养了对时尚的敏锐性,在校期间被一个加强连狂追滥打都没有发生过任何早恋,毕业后与家里安排的家庭地位相当的宋子轩订婚,一度单纯地以为自己就此踏上幸福的婚礼殿堂,却不得已走上了徒手抓小三的道路。” 吧啦吧啦说到这儿的时候,常曦就停了下来,抱着被子怔怔地发呆,她突然意识到,从上一世到如今,唯一对她最好的男人,竟然就是昭帝,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的人,正是昭帝。 她却从未将昭帝放在心上,他说喜欢,她嗤之以鼻,他说爱,她嗤之以鼻。 是不是因为从小的生活太过于优渥,很多事情都唾手可得,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好好学习“珍惜”这两个字。 她难道是刚刚才知道昭帝喜欢她的吗?她难道是刚刚才得知昭帝是爱她的吗?她只是一直站在一个现代人的角度上,从来没有将自己完全沉入到古代之中,她看昭帝时,不也总用现代人的眼光和思想在衡量昭帝吗? 这对昭帝来说,很不公平。 所以,她一直想着,要出宫去,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常曦,她潜意识里是不是觉得自己在这皇宫里,就永远只能是高曦,就永远只能扮演高曦这样的角色,扮演一个看起来擅长宫斗的高淑妃,就像她看过的所有的宫斗剧一样? 她一直觉得只有离开了皇宫,她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做回常曦了,可是,常曦怔怔地看着床帐,不管到了哪里,不都是她吗?常曦也好,高曦也好,不都是她在做吗? 而她出宫这一趟,也算是体验了大晋的民间生活,的确很有意思很有趣,可真让她去过那样的生活她可以吗? 外面的夜,不像宫里灯火通明。 也许,当初是趋于想找到幼澄的想法,也许,是因为心中对幼澄抱有愧疚,她想说是出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其实也不过是想出去找找幼澄。 或许是因为终于有了幼澄的确切消息,她激动兴奋无状,甚至想掩面哭泣,可突然回到了宫中,又进入了昭帝的身体,她突然就安静下来了,或许,她真该好好想想自己过往的人生了…… 昭帝睁开眼睛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是在曦儿的肉身里,但他觉得这次不同以往的是,他很不适应,很不舒服,却在他没完全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一个陌生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惊喜道:“夫人,你醒了!”而后,她转过头喊道:“大夫,大夫,快,夫人醒了。” 昭帝是不认识,这陌生的女子正是守在昏迷的常曦身边两天两夜的林久,是,当初大夫说常曦是睡着了的时候她们一直都不信,后来常曦一直不醒,林久干脆动用了周家的势力,弄了好几个大夫来看,虽然他们的说辞都是明明是在熟睡,但是在常曦醒来之前,林久也绝对不会让这些大夫离开半步。 这不,一看到常曦醒了过来,林久赶紧让大夫给常曦先把脉。 昭帝也没反抗,主要是他还没搞清楚这一屋子陌生人是怎么回事,曦儿会与他互换身体难道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那大夫给昭帝仔仔细细地把脉,那是慎重又慎重地把脉,结束后拱手对林久道:“林姑娘,这位夫人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如果林姑娘实在不放心,老朽可以开几剂安胎药。” “安胎药!”如此震惊的声音,正是昭帝发出来的,他还有些虚弱的躺在客栈的床上呢,虽然是高档上房的豪华红木床却也没有龙床舒服啊! 可昭帝顾不得床哪个睡着更舒服的问题,因为他终于发现自己在曦儿肉身里十分不舒服的原因正是,曦儿!怀孕了! 第121章 昭帝那张脸上,是各种表情瞬息万变呐,又开心又难过,又生气又心疼,他根本没想到曦儿竟然是怀着自己的娃跑出来的,这一想到他就觉得胆战心惊,从没有出过宫的曦儿,这一路上要受多少苦!皇宫能跟外面一样吗?在皇宫里至少曦儿不用为生计发愁,可外面呢,外面的世界对曦儿这个大家闺秀而言,分明就是举步维艰! 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呀!他早先就不应该撤了那些画像,他应该亲自出来找曦儿才对,管他什么朝堂,管他什么天下,他只要他的曦儿! 可他又是开心的,他找到曦儿了,虽然用了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可他立马又担心了起来,曦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与他互换了身体? 昭帝是难以平复的,他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却已经定下了心神看向了大夫:“我怎么了?我的孩子有没有事?” 昭帝这个问话还是蛮符合常曦这种状况的,再说,他跟他家曦儿换身体换的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扮起曦儿来,他也是驾轻就熟。.. 想当然的,与常曦相处本来就不怎么长的林久是看不出来的。 林久连忙放柔的声音道:“夫人忘了吗?我们在登船的时候出了点状况,夫人落水了。不过夫人放心,回来的时候大夫就给夫人看过了,孩子没事。” 登船?昭帝听到这个词,几乎立马就联想到了北朝的寻曦阁,他躺在床上,手放在腹部,微微皱眉,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身子很重,腰板又硬又酸,曦儿先前怀着孩子该是有多辛苦,可就是这样,也要去北朝吗?是因为幼澄这个两字?这两个字到底有什么含义,为什么曦儿就一定要去北朝,逃离了皇宫,怀着孩子,不顾一切要去北朝呢? 昭帝开心自己找到了曦儿,也微酸曦儿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心头说不出的难过,只低低地回了一句林久:“没事就好。” 林久见他情绪低落,以为落水的事情惊吓到了他,就出声安抚道:“夫人,我已经派人捎信给我家东家了,夫人不如安心在这里等着,东家得知了夫人的消息,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的,东家想见夫人的心情,与夫人是一样的。” 昭帝闻言如遭雷击一般,他浑身僵硬,连脸上的表情都固住了,血液瞬间地倒流让昭帝浑身发冷,曦儿在北朝果然有认识的人,这个人对曦儿一定很重要,重要到曦儿可以抛弃掉一切去寻找! 是未进宫前曦儿的青梅竹马?是曦儿一直爱的人吗? 蓦地,他脑中灵光一闪,寻曦阁,寻曦阁!难道寻曦阁的曦字正是他家曦儿的曦字吗?那么,跟曦儿是旧识的,正是眼前这个女子口中的东家,寻曦阁的东家! 不错,正是这样,所以,寻曦阁出的糕点下面有幼澄二字,所以,曦儿给自己的宫女起名叫做念幼念澄,他一直有所怀疑,但他因为念幼念澄之故,他一直以为幼澄是一个人,所以派人去北朝时,交代的任务是寻找曦儿和一个叫幼澄的人,却始终一无所获。 寻曦阁,他有印象,他因为曦儿收集过关于寻曦阁的消息,寻曦阁能在北朝做大,是因为它背后的靠山是北朝周氏一族,周氏一族是北朝太后的娘家,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 难道曦儿,跟周家有关系?周氏一门出武将,高家也是武将出身,周高两家如果相识,并且有所来往,也不是不可能! 昭帝各种胡思乱想,心情更是纷乱芜杂,也就没注意到屋里头的大夫都是什么时候走的,林久却端着汤水过来,坐在床边的杌子上:“夫人这几天安心养胎,先把这甜汤喝了吧。”说着,要喂昭帝。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可以。”昭帝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林久见状慌忙将汤水放下,扶着昭帝坐起来,后背靠在枕头上。 昭帝端过汤水,知道孕妇很需要营养,因为从小的教诲,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有礼仪风度,看起来优雅万分,让人很是舒服。 林久就觉得这位夫人自从醒来后,倒是安静了许多,跟改了性子似的,连举止有进退有度。 等到昭帝喝完了汤水,林久接了过来,道:“那日夫人落水,贴身带的一些书贴全部都湿透了,这两天虽然晒干了,但到底是浸了水,因为是夫人贴身收藏的,知道是夫人重要的东西。” 林久将一打晒干的书贴小字拿了过来,心里头也有些愧疚,孕妇的情绪很不稳定,特别容易激动,情绪上来得快去的也快,当初她就应该劝着夫人的,也是自己不够周到,夫人这般,那跳板如此不稳当,过往客商那么多,人来人往总会磕着碰着,如果换成东家在此,一来肯定会阻止夫人上船,二来,就是上船也肯定给夫人单独准备跳板。 “夫人你看看。”林久将这些书贴小字递给了昭帝。 昭帝一开始还在想,是什么书贴小字能让曦儿贴身收藏?还真从林久手中接了过来,他一下子就呆愣住了,一言不发的,一张一张翻,一张一张地看,曦儿她,曦儿她贴身收藏的书贴小字,竟然全部都是他写的? 这些字帖,这些小字,曦儿是什么时候收集来的? 像这张“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他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写的。 还有这张“不以规距,无以成方圆;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 有些是他偶尔感慨的时候写下的,有些是他练字的时候留下来的,曦儿她,竟然收集了这么多,而他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曦儿她竟然偷偷地在收集自己的随手小字! 昭帝的心情说不出的开心,说不出的激动,心里头更是泛了甜,眼角都微微弯了下来,他家曦儿,心头还是有他,他家的这个小笨蛋啊! 林久见昭帝拿着那些小字入了神,轻声唤了唤昭帝,道:“夫人,你才刚醒过来,还是多休息的好,安胎药我已经派人跟着大夫去抓了,夫人再睡一觉,等醒了药应该就煎好了。” 昭帝点点头,心中还是开心的,于是还挺听林久的话,毕竟这会儿他不是一个人,这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就是为了他的娃,他也要乖乖听话。 而且,找到了曦儿之后,他无处安放的心,突然间如同找到归宿一般安定了下来,他知道,这辈子,他都离不开他家曦儿了。 而且,看了曦儿贴身收藏自己的小字之后,他隐隐觉得,曦儿对他是有情的,他要弄清楚寻曦阁的那位,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让曦儿不顾一切…… 因为与昭帝互换了身体,常曦重新开始过上了皇帝的生活,只不过她突然意识到,皇宫之中,没有了昭帝,显得空旷、安静、寂寞…… 她已经派人去接昭帝回来了,毕竟自己半毛钱都没有了,就算有林久在,可昭帝并不知道自己与林久之间是什么关系。 有时候她很焦急,因为十多天了一直没有昭帝的消息,有时候她会很安静,因为知道路途遥远,就算有消息,一来一回也没那么快。 她很认真的履行作为皇帝的各种义务劳动,唯有奏折无法批复,只能找了几个大臣,为她念奏折,她回答,他们批复。 她偶尔会习惯性的摸肚子,摸了空就回过神,可一想到昭帝出现在自己的肉身里,一张眼发现挺着个大肚子,不知道会不会惊天动地的咆哮:“高!曦!” 她总觉得昭帝发现自己带着个球跑了,将近七个月还意图带着球坐船跑到北朝,怎么办?他一定会暴走的!她感觉昭帝一定会暴跳如雷的! 她好像总是惹他生气,还惹他伤心…… 她好像一意孤行做错了很多事,如今,却在空荡荡的皇宫里,安静了很多,想了很多,却发现自己对昭帝的思念远远超过了她自己的想象。 而且,漂泊在外一段时间,躺在宽敞柔软的龙床上时,她下意识说出回家真好时,她才彻底意识到,自己早就把皇宫当成自个儿家了。 她盼望着能见到幼澄,知道了幼澄过的很好的时候,一颗心已然安稳了许多,但依然幻想着她们见面的场景。 她已经决定要告诉昭帝,告诉昭帝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去北朝,她觉得昭帝一定会让她去的。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替昭帝,当一个好皇帝。 没过几天,昭帝就基本上搞清楚的常曦的状况,一文钱都没有!还挺着个大肚子在客栈里打工!还把她自个儿装扮成了相貌丑陋的妇人。 当然,一堆让昭帝既生气又心疼的常曦问题之下,他终于从林久那儿得到了他最想要的消息!寻曦阁的东家!是女的!也就是曦儿想要见的人!是女的! 女的!女的!女的! 哈哈哈!哈哈哈! 是女的! 自从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昭帝的嘴巴合不拢,一天到晚笑眯眯的,趁着没人的时候还摸着肚子道:“乖儿子,我是父皇,你可要记得父皇也是怀过你的,将来与你母后的事情,乖儿子都要挺父皇啊!” 咳,独特的胎教。 当然,昭帝对林久道:“我不去北朝了。” 林久点头:“应当如此,我们东家会尽快赶来的。” 昭帝摸着小腹淡笑:“你们东家不是想扩张在大晋的商号吗?” 林久依然觉得夫人醒来之后跟换了个人似的,她点点头。 昭帝道:“在大晋扩张商号的事情就交给我了,等你们东家到了这儿,就让她去京城找我吧。” 林久蒙了,不知道昭帝都在说什么呢。 可就是这个时候,客栈的楼下乱哄哄一片,林久打开了门往下一看,客栈的大厅里,来了不少驻兵还有官差,除了几个身穿铠甲的武将,貌似昌岚郡的郡守大人也来了。 而昭帝呢,早把常曦那丑妆给卸了,换了一身淡雅的服饰,美眸微微泛着水漾的光泽,容貌端庄华美,她定定的对林久道:“他们都是来找我的。” 林久蒙神了啊,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昭帝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这一露面,下面的人都看见,所有人几乎同时跪了下来:“恭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 林久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下跪都给忘了。 同忘的,还有客栈的掌柜,掌柜的震惊无比地看着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的昭帝,曾经是觉得这妇人一定很漂亮很不凡,但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凡! 立马脑袋里跟倒带一样,回想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皇后娘娘的事儿时,郡守大人清咳了一声,侧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掌柜的立马就回神了,“噗通”一声给跪了,匍匐在地上,一句话都没敢再说。 昭帝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缓缓道:“平身。” “谢皇后娘娘!”众人哗啦啦站了起来。 其中一名小将抱拳站了出来道:“皇后娘娘,末将奉命互送娘娘回京。”驿站是在今早收到的飞鸽传书,而他本身就是被派来寻找皇后娘娘的,互送娘娘这件事情,责无旁贷。 昭帝点点头:“走吧。” 这小将想来是特别会照顾人的,因为知道皇后娘娘怀有龙嗣,所以安排的十分妥当,马车宽敞舒适不说,车夫都是一顶一的好手,马也是经过精挑细选,不仅脾气温和,动作也稳当,跑起来时,马车里的人丝毫感觉不出来颠簸。 另有两队精兵保护在皇后娘娘的马车左右,如此一路回京,比当初常曦跑到昌岚郡的速度可是要快多了。 第122章 终章 昭帝往回赶的事儿暂且不提,来喜觉得自从万岁爷上次昏迷了两天两夜醒来之后啊,变化特别大,人似乎开朗了许多,除了忙于政务,也会去冷宫那儿走动走动,最为关键的事就是,板砖不再拍了。 当然,这件事情大臣们还是给出了详解:皇上这是心有板砖,手中自然可以放下了。 这件事情自然会被效仿,朝中大臣也终于松开了拿着板砖的手,只不过民间学子苦读时,依然人手一块板砖,借此警醒自己。 不过,最让来喜惊喜的是,万岁爷这儿收到了消息,皇后娘娘已经找到了,并且正在回宫的途中,这可真是谢天谢地谢祖宗啊!不枉他日日老泪纵横以泪洗面,咱们皇后娘娘终于找到了! 他也看地出来皇上心情雀跃,很是期待,每天都会问皇后娘娘的消息,看皇后娘娘走到哪了,还去了栖鸾殿,让住在冷宫的齐嬷嬷、念幼、念澄那些宫人们都搬回来,兴致勃勃地整理着栖鸾殿,一副就怕皇后娘娘回来住的不习惯似的。 来喜也在心里头嘀咕了,万岁爷这是怎么了,按照万岁爷的脾性,皇后娘娘就是回来也住不了这栖鸾殿,咱们应该好好整整的,不应该是乾元殿吗? 可来喜哪能说出来啊,皇上还兴高采烈的让齐嬷嬷她们准备小娃娃的衣服呢,当时来喜愣了神了,他记得收到的消息上没说皇后娘娘怀有身孕了呀? 齐嬷嬷一接到皇上吩咐,也是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是喜极而泣啊,“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老天保佑,佛祖保佑,菩萨保佑!”而后抹着眼泪站了起来,又高兴又埋怨:“娘娘真是,早知道娘娘有孕在身,当初说什么老奴也要寸步不离守着娘娘,念幼,去把库房里最软和的料子都拿出来,咱们要给小皇子做衣服了!” 念幼答应了一声,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念澄抢着道:“我也去我也去,我要给咱们小皇子做五十身衣服,不,做一百身!” 先前她回来的时候去过冷宫,不管是齐嬷嬷还是念幼念澄都显得有些沉闷,整个气氛都带着点抑郁,可现在,知道她要回来的消息,知道她还是挺着个大肚子回来的消息,她们一下子欢天喜地起来,忙碌地不得了。 念幼念澄去挑料子,齐嬷嬷在这儿吩咐宫女们在栖鸾殿里都得准备什么东西,尤其是这算下来,娘娘离宫已经七个多月,就算离宫前刚怀上,这等娘娘回宫,也差不了几天就要生了的,她是宫里的老嬷嬷了,自然知道都得准备些什么。 常曦看着大家笑意融融忙成一团的样子,心里头又是开心又是感动,以往她总以为自己是孤独的,落入一个未知时空的孤独,可其实,不知不觉中,她们都已经成了她的家人,她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齐嬷嬷。”常曦叫出了声。 齐嬷嬷本来还在念念叨叨吩咐宫女都要准备什么,听到皇上的声音,“哎呀”一声转过了身,惊讶之余赶紧请罪道:“瞧瞧老奴,皇上还在这儿,老奴怎么把皇上给撇一边了,老奴这是被小皇子给惊喜到了,真是罪该万死。” 常曦笑着摇摇头道:“没事,朕就是想说,齐嬷嬷莫要累着。” 来喜也在一旁笑眯眯地道:“万岁爷,齐嬷嬷这会儿高兴着呢,就是累点也情愿,奴才都想搭把手了,嬷嬷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有万岁爷在这儿呢,奴才给你们往内务府那儿跑腿儿。” 常曦一个劲的笑,又想到了昭帝,不知道昭帝一直作为大老爷们,这一路挺着个肚子回来要不要紧,她怀孕的事情一定把昭帝吓了一跳吧,想当初昭帝那么卖力的实施自己的造人计划,如今效果显著,昭帝一定小心万分。 不过,没有见到昭帝之前,她那颗心还是放不下,希望昭帝快些,又希望昭帝慢些,听说昭帝如今已经到了汝阳城,虽然速度不慢,但回到宫中还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吧,不知道昭帝如今怎样了。 怎样? 昭帝这一路真是辛苦啊,他是抱着肚子小心翼翼在汝阳城的驿站下马车,虽然马车十分舒适,可谁能知道怀孕是这般辛苦,全身酸疼不说,还浮肿,行路中不多时就要下来一趟出恭,十分不方便。 今天到了汝阳城已经是黄昏,要歇在汝阳城的驿站。 驿站是早早打理好并且戒严了的,他随身还带有两名侍女和两名口碑不错的大夫,虽然被众人小心翼翼的伺候,但谁也代替不了怀孕这份苦哇,何况如今八月底,正热着,他是心慌的很,还拿着手绢不停的擦汗,不过一想到这些苦,他都替曦儿受了,心里不免还是高兴些许的。 何况,他肚子里,可是他的皇子啊!每天都要摸着交流一番感情,有时候他说的开心了,小家伙还会在肚子手舞足蹈的,感觉很是奇妙。 正用晚膳时,忽而听到随身的小将来报:“皇后娘娘,高琼高将军求见。” “咦,高将军来了吗?”昭帝惊讶,高琼与高长恭已经离开了朝堂,据他所知,高长恭回去后当上了富家翁,高琼也做起了买卖,没想到这会儿高琼会来,不过想到曦儿离开皇宫的事情,作为兄长的高琼一定担心不已,会赶来见他倒是说得过去。 昭帝点点头:“请他进来吧。” 高琼风尘仆仆而来,进来屋后,撩袍下跪:“草民高琼,叩见皇后娘娘。” 昭帝笑道:“又不是在宫里头,兄长就不要再行这些虚礼了。” 高琼笑了笑,起了身,在昭帝的示意下,坐了下来:“娘娘,自从离宫后,父亲一直很挂念娘娘,如今得了娘娘的消息,父亲便命我来护送娘娘回宫。” 昭帝倒是没有拒绝,嗯了一声道:“父亲有心了。” 高琼开门见山说了来意后,也带了专门诊治妇人的大夫,和有经验的老嬷嬷,说了是自家父亲的意思,昭帝也没客气,知道高长恭对曦儿是各种想补偿,他对高琼道:“替我好生谢谢父亲,也替我好好照顾父亲。” 说地高琼心中一动,不由紧张道:“妹妹,你这是原谅父亲了吗?” 昭帝想想曦儿,其实曦儿从来都没在乎过吧:“从没有责怪过,何来原谅之说。” 高琼显示惊愕,后是惊喜,正要说什么,那小将又来报:“云麾将军陆遗寒求见皇后娘娘。” 昭帝闻言,眉头一挑,陆遗寒,他不是命陆遗寒回前线了吗?怎么人还没到前线,倒是先拐到这儿来了。 陆遗寒一进来就先看到了昭帝身边的高琼,先是下跪拜见后,起身对高琼抱拳,掠过昭帝挺着的大肚子,恭敬道:“娘娘这一路辛苦了。” 昭帝没有料错,陆遗寒果然是去前线的路上得知他在汝阳城,专门拐到这儿来向他辞行的,以陆遗寒的脚程,又绕到了汝阳城来见他,恐怕是停留不了多长时间。 果然,陆遗寒寒暄了几句,直接道出自己要赶路,不能久留,在深深地看他一眼后,抱拳道:“娘娘这一路保重。” 昭帝点头:“将军保重。” 如此,陆遗寒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了。 高琼自然也察觉到陆遗寒对自家妹妹的不一般,但也知道,不过是陆遗寒的一厢情愿,既然是根本都不可能的事情,他又怎会多此一举呢。 九月底的时候,昭帝一行终于到了京郊,远远地就看到皇上在这儿相迎的队伍了。 常曦是早上就出了宫的,一直在京郊等到了午后,远着的时候不觉得,这近了,就觉得心焦火燎的,她探着脖子等着,等到远远看见昭帝一行时,直接跑着迎了过去。 “万岁!万岁!”来喜在后面一路跟着跑,一路还叫着呢,后面的侍卫们也呼啦啦跟着跑了过来。 常曦哪还顾得上那些啊,她一路狂奔,还看到昭帝掀开了车帘,冲着她叫着:“慢点!” 常曦呢,一路奔了过去不说,麻溜地就上了马车,还钻了进去,一上来就给昭帝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心情激动难以平复,搂着昭帝的脖子道:“我想你。” 昭帝原本有许多许多话要说,可被他家曦儿这么搂着,又听到曦儿张口说想他时,心中颤动,他家曦儿说什么,他家曦儿说想他? 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家曦儿说想他! 常曦呢,搂着昭帝的脖子呢,见他半天没反应,就加重了口吻:“轩辕启,我想你!” 昭帝笨拙的深处双手抱住常曦的腰,心在微颤,声音也微颤道:“曦儿,我也想你!” 就这样,两个人抱在一起,半晌都没说话,两个人都十分享受重逢地这一刻,很激动,很温情,满满的想念承载在他们心间,还有满满的爱在轻轻地**着。 后来,还是常曦先反应过来,松开了双手,一只手贴在昭帝的肚皮上,心疼道:“很辛苦吧。” 昭帝笑了笑:“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是,很辛苦,可一想到不是我在辛苦,就是曦儿在辛苦,我就觉得,还是我来辛苦的好。” 常曦闻言感动万分,却伸出双手捏住昭帝的双颊,假意怒道:“你怎么对那个叫曦儿的人这么好啊!” “因为我爱她。”昭帝双眸水亮亮的,定定地看着常曦:“因为我爱你啊,曦儿!” 常曦松开双手,怔怔地看着昭帝,而后轻声道:“我有很多话想给你说,想告诉你,可我现在觉得都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只有一句。” 她有些紧张,手心里泛了潮,她凑到昭帝的耳边,昭帝似乎知道曦儿即将要说什么,他的呼吸慢慢变缓,心脏却“砰砰”地激烈跳动着,然后,他听到曦儿说:“我也爱你,笨蛋。” 昭帝的嘴角先开始上扬,紧接着向后咧,忍不住开心地傻笑了起来,还摸着肚皮道:“我的好皇儿,你得给父皇做个见证,你母后刚才说爱父皇,你母后刚才说了爱父皇,哈哈,哈哈哈。” 常曦也忍不住笑,甜甜的,却白了昭帝一眼:“真傻,这么傻,怎么当的皇帝啊!”而后,对着昭帝的肚子道:“儿子,将来千万别长地像你父皇啊!” 昭帝开心地笑着呢:“咱们家皇儿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常曦哼哼了两声,而后认真道:“咱们得赶紧换回来。” “换回来,为什么?”昭帝摸着肚子,一脸满足样。 “当然是生孩子了,马上就足月了!”常曦道。 昭帝闻言,神情上倒是认真了起来:“曦儿,我听那些嬷嬷们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去一趟鬼门关,十分凶险,我已经仔细想过了,生孩子的事情,由我代劳吧。” 常曦听的目瞪口呆啊,看着昭帝认真的表情也知道他根本不是在开玩笑,合住自己张大的嘴巴,她连忙道:“我已经有锻炼身体,生孩子这种事情女人天生就会,你怎么行呢!不行不行,孩子得我来生。” “曦儿,这件事情上,我已经下了决心,我来生。”昭帝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 “开什么玩笑,我是女人还是你是女人啊,当然是由我来生了!”常曦觉得昭帝当初肯定把脑袋敲坏了,不是脑震荡,是灵魂的震荡啊! “不行,我来生!” “不准,是我怀的,我要生!” “我生!” “我生!” 咳,马车才进了京城,车里的两个人都开始小声的争吵起来了,光孩子谁来生的问题一直争论到皇城门口。 来喜跟着马车呢,自然也听到里面轻微的吵闹声,他虽然听不清楚吵的是什么内容,可这种久违的感觉还是让来喜感觉到,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这不,到了皇宫门口,来喜恭敬道:“万岁爷,已经到了朱雀门了。” 万岁爷在马车里应了一声,来喜就没再说话了。 常曦呢,气闷呢,什么时候生孩子的事情也有人抢了!她才是女人呢!让昭帝来生孩子,岂不是怪怪哒! 这不,使出杀手锏了:“你要是不让我生,我还走!” “你敢!”昭帝怒了,可他怒完就觉得不对劲了,眉头一揪,哎呀,疼,疼,疼啊! 常曦本来还想说什么,一抬头却被昭帝的模样给唬了一跳,就看到昭帝咬紧牙关冷汗直冒,她慌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不该和你争一时之气的!” 却听昭帝咬着牙地出声道:“曦儿,我想,我要,生了!” 哎呀!擦呀!不是吧! “用力!用力!” 常曦就光听见产婆在那儿喊了,倒是昭帝,一点声都没发出来,她在栖鸾殿的院子了焦急的踱步,来喜在一旁劝慰:“万岁爷,娘娘不会有事的,里面都是经验老道的产婆。” 常曦烦躁:“朕知道!可他怎么没声啊?” 电视里演的时候,生孩子不是要叫的凄惨至极的吗?这哪有没声的啊?何况这进去都有三个时辰了! “你你,过来!”常曦拦住一个端着热水盆子的宫女:“娘娘怎样了?” 宫女连忙答道:“回皇上的话,娘娘精神很足,备用的参片都没用上,产婆子们都说没事,过不了多久就能生出来了。” “精神足?那怎么没声啊?”常曦意外啊! “娘娘自己咬着牙关不出声的。”宫女道。 常曦若有所思啊,昭帝这是怕疼地喊出声丢人吧? 来喜挥挥手让宫女进去了,躬身笑道:“万岁爷看,娘娘好着呢,您就安心地等着当父皇吧!” 尽管如此,常曦还是在外面走来走去,没过多久,就听到里面一阵喜悦的呼声,紧接着就听到”哇“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传了出来。 常曦闻言松了口气,喜悦的心情涨的满满的,连忙入了殿内,就见齐嬷嬷抱着婴孩,笑地合不拢嘴,见了她行礼道:“皇上,娘娘母女平安,奴才在这儿恭喜皇上得了长公主!” 哎,长公主!妹纸啊!常曦瞪大了双眼,抱过了小婴儿,汗,大夫总说她怀的宝宝很健壮,让她误以为自己怀的是个男娃娃呢,原来是个漂亮的妹纸! 刚生下来的小婴儿虽然皱巴巴的,却粉嫩粉嫩的一团,可爱至极,好想咬一口哇! 她抱着娃儿走到内殿,半蹲在床边给昭帝看:“快看,是个可爱的小公主,喜欢吗?” 昭帝呢,虽然他精神是很足,可到底是刚经历过生孩子的,虽说高兴却也有气无力道:“当然喜欢,这是我的长公主!回头,我们再生一个小皇子,龙凤双全。” 常曦看着自己抱着的粉粉的一团,无论如何都爱不释手,闻言轻呵呵地笑了,凑到昭帝耳边道:“好,下次换我生。” 昭帝虚弱地笑着,轻声道:“再下一次,我接着生。” 常曦脸上带着笑地瞪了昭帝一眼:“你当我是猪啊!” 正当此时,忽然侍卫统领来报:“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叩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常曦就想笑,这侍卫的消息还蛮灵通的嘛! 她一本正经地问道:“何事?” 侍卫统领道:“宫外有人自称是娘娘故交。”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常曦惊喜道:“可是叫幼澄的?” 侍卫统领一怔,道:“是。” “幼澄,是幼澄!幼澄来了!”常曦激动的不得了。 她还抱着自己的妞儿呢,看得昭帝心惊胆战的,不得不提醒道:“曦儿!” 常曦看向了昭帝,昭帝无奈一笑,用口型告诉她:曦儿,咱俩还没换回来呢! 哎,貌似是的,这可怎么办好呢? …… …… 大晋京城皇宫朱雀门前停着一辆简便的马车,他们在这儿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车夫很沉稳,太阳**高高鼓起,一看就知道是个内家功夫修炼到顶峰的人物。 一直等到太阳偏西,朱雀门那儿才有了动静,来喜公公一路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看见这辆普通的马车,来喜是恭恭敬敬道:“奴才恭迎幼澄姑娘。” 只见一名脸上带着淡笑的女子掀开了车帘,她穿着一身鹅卵色服饰,身上并无多余的装饰,简单的发髻上也只是插着一根羊脂玉簪子,只见她利落地下了马车,仰望着这高大壮观的朱雀门,她那眸中闪出别样的光彩来,只见她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轻声道:“好久不见了,常曦。” 本书完> 第123章 轩辕柚子的番外 轩辕柚子今年十岁了,上有大他两岁的长姐轩辕椰子,下有小他一岁的弟弟轩辕西梅,当然,后面还跟着六岁的弟弟轩辕山竹,四岁的弟弟轩辕榴莲,两岁的妹妹轩辕樱桃…… 轩辕柚子知道他们轩辕家一向人丁单薄,父皇那边也只娶了傻乎乎的母后,却成功实现了三年抱俩的宏愿,真正实现了为轩辕家的开枝散叶,这件事儿常常被父皇津津乐道,父皇说了,这是他当上皇帝一来最值得吹嘘的政绩。 当然,柚子溜出宫玩,被堂叔瞒着身份带去一品天下喝酒的时候,堂叔那些兄弟们醉醺醺之际,都忍不住竖着大拇指狂赞咱们大晋的皇帝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是真男人! 柚子听了,心里头是得得又劲劲,虽然不知道他们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暧昧样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是夸赞父皇的,柚子当然打心底里开心了!自然也多贪了几杯,堂叔的一帮子兄弟们见到他小小年纪喝酒如此干脆利落,还在一旁大声叫好:“小兄弟!好酒量!” “海量啊!再来几杯!” “智小爷,你带来的小爷,小小年纪非池中之物啊!” “好!干脆!痛快!” 柚子连喝了几杯,堂叔在那儿就不高兴了,眉头一皱:“少喝点,这可是猴儿酿,后劲大着呢。” 柚子却对这宫外的生活稀罕着呢,直喝地俊秀的小脸上飞上两坨粉粉的酒晕,看人的时候也是一个变俩,俩变仨,堂叔那儿就坐不住了,抱着他就跟那帮子兄弟们告辞了。 堂叔趁着夜色把他送进了朱雀门,他身边的小太监花雪和小宫女切玉都在那儿等着他呢。 这么晚回来,宫里头都下钥了,这会儿只能钻狗洞,哪里知道,花雪钻过去半晌没声,切玉问了半天,就听花雪憋着嗓子喊:“快跑!” 跑?往哪跑啊? 柚子抬头就看见仨椰子还重着影笑眯眯地向他走了过来:“亲爱的柚子,我等你很久了。” 柚子就是喝多了,听到椰子开口说话,心里头照样陡然发毛!却从嗓子眼里努力地迸发了一句:“轩辕椰子!你是长公主!注意仪态!” 这句是母后经常爆发出的一句,柚子他小时候不懂,一度特别听椰子的话,四岁的时候跟在椰子后面遍掏全皇宫的鸟蛋,五岁的时候跟在椰子后面捞遍太湖的鱼,六岁的时候和西梅一起跟在椰子后面火烧御膳房,七岁的时候和西梅、山竹一起跟在椰子后面在隆冬时节的半夜里,在大臣上朝的必经之路上泼水,然后蹲成一排在那儿看热闹。 果然,大臣们一个接一个跟溜冰似的摔倒,还滑出好远撞在一起,让他们笑成了一团儿…… 这件事情引发了十分严重的后果,听说新上任的左相大人胳膊摔断了,椰子说不经摔是因为骨头吃的少,没把钙补好。 可这事儿,父皇震怒,母后也震怒! 父皇震怒他们虽然课业都学的顶呱呱,却是小小年纪顽劣不堪,行事更不知轻重,下了狠心送他们去西山的军队,要打磨他们。 母后也震怒,私底下狠狠地罚了他们,罚他们唱“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 并且让他们谨记,今后这种事情一定要通知母后,并且深刻分析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个道理,就是母后正慷慨激昂的说着时,被父皇给拎走了,后来没多久就有了幺妹轩辕樱桃…… 当然,父皇是天子,天子是金口玉言,所以,椰子,他,西梅、山竹就去了西山的军营,那个时候椰子九岁、他七岁、西梅六岁、山竹五岁。 不过,这事儿发生之后,京城不少大臣纷纷效仿,顿时军营里就出现了几十号不满十岁的小家伙,天天被拉出来练,站军姿啊,操练队伍啊,扎行军帐啊,骑马、射箭、舞刀弄/枪。 当时母后还和父皇来看过,母后的神情激动万分,他们稚嫩的嗓音喊着口号小胳膊小腿在那儿操练的时候,他看到母后的双眼都冒出星星了,就听到母后在那儿念叨:“太萌了,太萌了,要是能拍下来就好了!” 后来,椰子偷翻母后收藏的父皇手稿时,就发现了一副画着他们操练模样的画卷,正是父皇亲手所画送给母后的。 本来在西山训练是他感到最美妙的一段时光,可这件事情却造成了最严重的后果,没过多久,他就发现,椰子再次站在了主导地位,以年龄的优势,以及嚣张跋扈的态度,号令了他们这帮小一号的小军队。 关键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听命椰子,心甘情愿的跟着椰子掏遍了西山军营的鸟蛋…… 第124章 轩辕柚子的番外(终) 不过,八岁从西山回来之后,他就开始下定决心不当椰子的小跟班,不当椰子的小尾巴,刚好在西山他交了几个不错的小伙伴,这不,他终于开始脱离了椰子,自由自在的生活了,他这么想。 可是捏? 参加小伙伴在京郊的赛诗会,到了才知道椰子是主办方之一; 参加小伙伴相邀的秋闱狩猎,他去的时候椰子已经一身闪亮的铠甲,弯弓射箭,本来是要射天上飞过的大雁,一看见他,椰子那一箭一下子就对准了他,“嗖”地一声就射在了他脚边,“嘣”地一声,箭尾在他面前震动。 而他吓的脸色惨白,半天了小身子骨都僵直着,倒是椰子放声大笑,还松了缰绳,骑着马撒欢的满场跑。 原本他煽动了西梅和山竹一起脱离椰子,哪知道此一役后,年幼无知的西梅和山竹就更加崇拜椰子了。 幸而,父皇得知此事后阴沉着俊脸将椰子禁足了三个月,母后也决心教椰子琴棋书画,针线刺绣。 他为了增强成就感,还带着西梅和山竹爬上墙头偷看,看看椰子被禁足有多蔫,哪里知道母后带着椰子在玩大富翁(幼澄姨派人送来的),玩地还热火朝天,他恨地牙痒痒,身边的西梅眼里全是羡慕的光芒,稚嫩着嗓音道:“皇兄,我也要被禁足!” 山竹就在一旁不甘示弱地叫道:“我也要!我也要!” 他本以为要在椰子的阴影之下苟且偷生,哪知道前段时间和自家堂叔搭上了伙,如此他终于甩掉了小伙伴,甩掉了椰子,开始跟在堂叔的身后,出入京城各大酒肆、赌坊、茶楼、教坊、戏楼子,堂叔说,做人要体验生活,接触三教九流,学会五花八门,都摸过,都做过,才会彻底分辨清楚是非曲直。 他深以为然也,宫里头教他们读书的葛先生也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母后也对他们说过,生活是最好的老师。 总之,跟着堂叔的生活,果然精彩纷呈,堂叔还带他去了金凤楼、燕春楼、红豆馆、□□馆等等号称是京城男人们的人间仙境,一掷千金不说,每次都点头牌给他们吹拉弹唱,堂叔说,柚子,你将来是做咱们大晋皇帝的,年少时就该多看看,美色、才气也都不过如此,将来莫要被后宫迷花了眼。 他觉得堂叔是个实诚人,就是想太多了,父皇只有母后一个人,不就挺好的。 虽说没少跟着堂叔在外面玩,这喝醉酒却还是头一回,头一回就被椰子给撞见了,他虽然醉醺醺的,人却清醒着呢,就是说话有点咬舌头,再说了,他才十岁,在宫里头也就是有重大宴会的时候,他才会被允许沾沾酒,还是果子酒,浅尝辄止的。 所以,被椰子给抓到了,他心里头虚的慌,就怕椰子告诉父皇母后,于是蹦出让椰子注意仪态的话后,他转身就往狗洞里钻了。 哪里知道,三个重影的椰子速度快的很,抓住他的双腿就往外拽,他又是蹬又是拱,三个重影的椰子就是不放手。 不过,他到底十岁了,就算是喝地蒙了头,力气也不比椰子小,在椰子拽他无果后,椰子就闷气了,她还拽着自己不放手呢,大声道:“柚子,你再钻,我就把父皇母后叫来!” 他在狗洞里闷着头,大声道:“我不怕,这狗洞的位置还是母后告诉我的!” 椰子一听,气急了,竟然搂着他双腿,脱了他的靴子,伸手就挠他脚底痒痒! “放手!快放手!哈哈哈!痒死了!椰子放手!哈哈哈!放手啦!”他被抓挠的狂笑不止,笑地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肚子也疼的要死。 椰子就得意了,挠着他脚心道:“你答应今后溜出宫也要带上我,我就放手。” 他闻言,就咧嘴笑了,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椰子当他的跟班了! 如果他知道带椰子出宫,从此就改变了椰子的命运的话,他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的,可他那个时候不懂,就把打扮成小公子的椰子给带了出去。 椰子比他大两岁,扮成小公子的样子后,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关键是堂叔没认出椰子来,问起来的时候,他也就含糊的说是他的一个小伙伴,堂叔还以为是京城哪家的子弟,就没再多问。 堂叔说,京郊有个比武大会,规模不小,武林知名人士举办,因堂叔家的生意赞助了一部分,还提供了一处庄子当地点,就得了些张贵宾券,带他们去长长见识。 到了那儿之后,开场的比武都是武林小辈,跟他和椰子的年纪也都差不多,小胳膊小腿的,一招一式耍地有板有眼的,挺像回事儿,椰子不安分,看到这比武手就痒痒了,非要上去过两招,还美其名曰:人不风流枉少年。 他就纳闷,不就是憋不住想过手吗?关风流什么事儿? 他肯定拦不住椰子,椰子拔剑就上了比武台,还摆了个钟山风雨剑的起手式,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堂叔却在一旁大声叫好:“柚子,你这位兄弟有胆量有骨气,这架势也不错!” 他笑都笑不出来,椰子又是十分嚣张指着周围的武林小辈:“在下无名小辈一个,请各位赐教!” 好嘛,这些小辈们,真的跃跃欲试,一个一个上去赐教了,他本来担心不已,哪里知道这些武林小辈看着牛气哄哄的,实际上在椰子手底下走不了几招。 他们到底是在军营里拉练过的,武艺也都经过名师指导,不同于这些武林小辈。 椰子发现这个事实后,就更兴奋了,椰子一兴奋,左脚踹那小辈a一屁股,小辈a被踹出比武台,右脚就直接蹬上了小辈b的脸,不仅踹飞了小辈b,还在小辈b的脸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鞋印…… 总之,椰子玩的很开心,嚣张的没边,椰子嚣张他习以为常,就是在这场面上,他就有点不习惯了,尤其是周围不论是小辈还是长辈都开始对椰子露出不善的目光时,他就担心椰子兴奋过了头,搅黄知名武林人士举办的比武大会。 堂叔也兴奋:“你这个小兄弟厉害,回头咱们再好好认识认识。” 哪里知道,担心都是多余的,他以前总是咬牙切齿的认为椰子得由天来收拾,就在椰子嚣张的拿着剑在台上晃啊晃啊的问:“没人赐教了吗?” 有个白衣少年就飞跃上了比武台,关键是那个白衣少年一上台,周围的人都惊呼不止,原因就是这白衣少年小小年纪却长着一张惊天动地的精致容颜,一举一动好似都在波光流动一般,极为闪耀!极为夺目! 最为关键的是,那白衣少年小小年纪身上自由一股风流,举手投足儒雅万分,微微一笑更是倾城倾国,眸中流光溢彩一般,笑道:“在下唐小天,特来赐教。” 当时他还嘀咕,真的有天来收拾椰子了,看着模样,那可是嚣张碰上了嚣张,倒是不知道谁胜谁负了。 实际上,在他还在东想西想时,椰子就清喝了一声,明晃晃的剑一亮,出手就是起苍黄,可所有人都还没看清楚,椰子的剑就到了唐小天的手中,椰子手中一空,还愣了个神,很快反应过来了,不甘示弱,转身就是百花拳,噼里啪啦地冲着唐小天打了过去。 最可怕的事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唐小天不仅躲了过去,还学着椰子先前的模样,一脚踹在了椰子的屁股上,椰子不由自主就被踹飞了比武台! 他还记得那一瞬间看清楚了椰子不可思议夸张模样,还好他当时反应快,飞过去抱住了摔下来的椰子,给椰子当了垫背,椰子太重了,压地他差点把早饭给吐出来,憋气憋了半天。 椰子顾不得他,翻身起来,就不服气道:“你住哪儿!我要挑战你!直到把你踹飞为止!” 明明长的冠绝京华,明明看起来斯文儒雅,那叫唐小天的嗤笑了一声:“在下就住在京西的桃源客栈,欢迎前来求败。” 椰子回去之后没少查唐小天的底,可奇了怪了,就是查不出来,椰子断定唐小天这个名字是化名,而椰子在西山收服的小伙伴们知道椰子丢了颜面,一个个自发组织人手去桃源客栈骚扰唐小天。 唐小天就用了踹椰子的脚法,把这些人全部踹了出来。 椰子得知后,怒发冲冠拍案而起:“欺人太甚!” 还逼迫他和西梅、山竹以及四岁的榴莲想办法,他觉得椰子再练二十年也赢不了唐小天,因为唐小天不会在那儿等着椰子追上去,所以他对椰子说:“比武不行,别的总可以赢,你可以和他下大富翁!” 椰子果然兴冲冲带着大富翁去找了唐小天,他自然去围观了,结果,唐小天根本就是个老手,开始玩的时候还装作不会,然后赢椰子赢的灰头土脸底朝天…… 后来。 椰子与唐小天比骑马射箭,扑街! 椰子与唐小天去比琴棋书画,扑街! 椰子与唐小天比掏鸟蛋比徒手抓鱼,扑街! 椰子使出杀手锏与唐小天比女红,因为比唐小天绣地还难看,扑街! 总会,椰子遇到唐小天后,再也没有赢过…… 又有一天,唐小天不告而别了,椰子就跟丢了魂似的,他担心不已,就在椰子好似丢魂十天后,他决定重新归椰子门下,决不叛逃。 可椰子突然像想明白什么了一样,跑去对一样担心她的母后道:“母后,我喜欢上一个人,他跑了,我要去把他追回来。” 母后惊异椰子小小年纪如此早熟,沉默半晌道:“一直以为椰子跟母后长,原来是跟你父皇长啊。” 父皇就道:“敢作敢为,去吧,椰子!” 然后,椰子就兴高采烈收拾东西去追那个叫唐小天的了。 椰子走不到一个月,天气转凉入了秋,他觉得自己特别特别想椰子,西梅、山竹、榴莲排排坐在椰子的寝宫台阶上,一个个撑着脸,西梅难过地问:“柚子哥哥,椰子姐姐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山竹也张着水汪汪的大眼难过地看着他,榴莲看着他们几个,稚嫩的软软的嗓音道:“榴莲想掏鸟蛋。” 于是,他起了身:“走!今天哥带你们掏遍全皇宫的鸟蛋!” 榴莲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山竹也跟着起来,西梅悄悄地问他:“柚子哥哥,椰子姐姐不回来了吗?” 他本来想说,嫁出去的女人如泼出去的水,椰子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可他想了想,就道:“回来,说不定年底就回来了,还给你们带个掏鸟蛋的帮手。” 可哪里知道,这个年底一等就是四年,椰子是在她十六岁的年底回来的,椰子花了四年的时间,真的将这个出落的越发标致,名叫唐小天的美少年追到了手。 然后在接待唐小天的家宴上,椰子向母后炫耀:“小天的大富翁比母后玩的还要好!” 母后嘀咕一句“有了老公没了娘”之后,笑问:“不知道小天是在哪学的大富翁啊?” 唐小天洒然一笑道:“大富翁是我娘发明给我玩的。” 然后,周围一阵静默…… 然后就听到母后幽怨地道:“你母亲是幼澄啊!” 父皇也恍然:“原来你就是周小天,从小被送到紫霄宫养着的那个啊!” 椰子也十足震惊:“原来你不姓唐啊!” 原来的原来,是原来如此啊! 后来的后来,他才知道椰子和周小天差点订了婚约,不过母后和幼澄姨嫌弃古风恶俗,提倡自由恋爱,所以的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哪里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是你的,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的! 不过,椰子马上就要嫁人了,父皇和母后也在给他做思想工作让他早日继承皇位,历练人生。 一个是坑弟弟的姐姐,一个是坑儿子的父母,他想,好吧,我成全你们了,谁叫这都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