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尼尔》 第一章 ZZZZ 这里是大城市。这并非是一个赞称，而是它的名字就叫做大城市。 作为a国最繁华城市，说这里掌握着世界经济也不为过。 夕阳下，靠劳动支撑着社会经济运作的精英们依旧络绎不绝地穿梭在这条围墙大街上，就好似勤勤恳恳的工蚁。 近些看，他们每个人的脚步都如同设定过的发条橘子般：自信、轻快且做作。或许是因为吸多了这里含金量过高的空气，不论怎么看都给人一种装腔作势的感觉。 直到有一位气氛格格不入的男子出现，才为这画面平添了几分新鲜感。 他是从街角那栋h大厦里走出来的。不知刚刚经历过什么，男子的嘴角透露出淡淡的笑意，不似他人那般油腻，却分不清是自傲还是自嘲。 他于一处路口停下脚步，仰头漫无目地望向远方暗红色的天空；那一块的天幕渐渐浮现出了一种沉静又神秘的深紫色；他将这无与伦比的美丽尽收眼底，双眸中流露出转瞬即逝的温情。 径自停留片刻后，男子缓缓地收回目光，双手插兜，继续向下一条街走去。 他名叫宗政正宗，即将年满二十五；于当今世界第一的商学院就读，是主修工商管理硕士的全优高材生。 这天，距离他正式毕业圆满离校的日子只剩三天。从一周前开始，他便陆续收到了十数封来自全球各大知名企业的招纳信。 令人不得不感叹的是这些大公司真可谓人才济济，每位公关写手都是说话的巨人，巧舌如簧也没能在他心中吹起一丝半毫的涟漪。 思想枯竭，则巧言生焉。 唯独刚刚约他在h大厦面谈的那位董事会代表，还算是一位独具威严的领导。人狠话不多，直接领他穿过满是职员的公司内部，参观了顶楼那间可以俯视整条围墙大街的办公室。 最后只撂下一句： 「薪酬，你随便开。」 这真是一句实在话。 至少比给你一个廉价茶包后，再和你说声“续杯”要实在得多。 面对这种巨大实惠，我们偏爱茶包的男主还是选择了婉拒。 十年前，宗政正宗刚从一枚祖国的花朵毕业成人。 他最好的朋友进了职业篮球队，而他则来到a国读商并且还成功地熬出了头；以至于今日，他才能像拒绝非法营销一样拒绝无数人都疯狂憧憬的机会。 他那不寻常的大脑巧妙地略过了一切美好又无解的人生命题。他跳上一辆即将开走的电车，一手捞起躺在座位上的八卦杂志，自己坐上去，翻阅起来。 只见那体育版面上的大标题是这样说的： 《球队解散！疯子教练欲回老家种田！》 刚想往下看看具体内容，兜里的手机恰逢其时地震了起来。 摸出手机，来电显示的是一个远自家乡的号码，宗政不假思索地接起： 「喂？您好。」 那头不出所料地传来令人感慨的家乡话： 「哈喽正宗，我，李楷。」 李楷，男，25岁，国家现役职业篮球选手。是男主的竹马好友兼小学到中学的同窗，已有不知多少年未曾联络。导致宗政听后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或许是因为过于惊喜。 「想不想和我一起组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球队？」李楷如是说。 宗政听到这话后的第一反应：这人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虽然多年来相隔甚远、毫无交集，但是宗政经常会有意无意地看到李楷那些大大小小的比赛；虽说暂且算不上是为国争光的体坛名将，但也并不能说是毫无建树…… 「怎么、混不下去了？」机智如正宗，很快就想到这第二种可能。 李楷像是没有听见老友的质疑，不答反问：「正宗啊，你在国外那么久，有没有听说过g岛？」 「知道，去年休假的时候去过。」 「太好了，我就是要去那里组个球队。」 「哦。也就是说，你要放弃现有队伍里的一切，来a国，一个几乎都是渔民的小岛上，组一个前途未卜的篮球队？」 「没错！哦对了，我找你其实是想请你做球队的经理。」 「球队的经理？」 「对。我记得，你年轻时也很喜欢打篮球，只可惜在打球方面实在没有什么天赋。但经理的话我想你还是可以胜任的！」 宗政念在多年友谊的份上，没有立刻挂掉这个电话。 「李楷，我觉得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会说话。」 「我错了。你不老，你年轻着呢。」李楷还算是个勇于道歉的汉子，可惜抓不对重点。 「好。」当时的宗政似乎只考虑了两秒左右，便给出一个自认完美的答复：「下个月我正好要回国一趟，会待上两周左右的时间。你可以试试在那期间给我一个让我能够答应的理由。」 「瓦特？这么快就回来了？稳的稳的，那到时见！」 挂了电话，李楷那自信满满的语气仍在宗政的脑中余音环绕。 正如李楷所说：他是完全没有打球的天赋，他很清楚自己这辈子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成为一名运动员。 拾起刚才看过一眼的那本杂志，宗政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 报道的大致内容是这样的： 上赛季全球联盟排名垫底的篮球俱乐部格兰德同人队，正因球员缺失和经营不利等一系列原因而面临解散的危机。格兰德的主教练强森也声称本赛季将回家打鱼。同人队是g岛至今为止唯一加入联盟的正规篮球队…… 宗政感到，这和李楷所说绝不只是个巧合。 当不成篮球运动员，确实还可以去养成一支球队！ 当电车到达终站，他抓起杂志下了车。这一刻他的眼中已不见先前的那种迷茫。 他直奔学校的图书馆，用不到四小时看完了所有与体育业界相关的书籍。 在a国，篮球俱乐部相关的产业一直有着独立的法律及特有的商业规则。对他来说，掌握这些并不难；他已经可以简单总结出，一个全新球队想要立足世界联盟的必要和主要条件。 当宗政合上那最后一本《俱乐部的奢侈税收》时已是午夜，在回宿舍之前，他顺路去了一趟天文台。 没想到，在这午夜过后的天文台竟还那遇见熟人。 「查尔斯？」 对方一惊，猛然回过头来： 「是你啊、吓我一跳。」查尔斯舒出口气，道：「也来看五星连珠吗？」 宗政完全不知道还有这等奇观，他连忙跨上观星台操作起望远镜来。 片刻间，绚烂宇宙出现眼前。在这片璀璨星河之中：水、金、火、木、土五大行星正循着各自的轨迹隐隐约约地汇聚到了同一直线上。 「我要回国了。」他望着眼前的美好银河，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 查尔斯瞬间定住，停下手边的动作，好让本就安静的环境再安静一点。 「就下个月。」宗政平静地说。 确定没有听错的查尔斯顿时咆哮出声：「你不是认真的！」 接着又抱怨起上天的不公：「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公司敢用我！你竟然？啊啊啊真是有才任性，气死我了！」 「别这样。走之前，我还可以帮你一起找找工作。」 查尔斯眼前一亮：「当真？」 「嗯。反正还有三天才能毕业。」好歹他也是他在这所大学里，屈指可数的朋友之一。 「嗯，其实我这人不挑公司的。只要工资高、待遇好、离家近、加班少、不是太难驾驭的就行。」 宗政听着，一瞬不瞬地将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打量了好几遍；后者带着满脸的天真与期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个笑话。 「所以到底有没有公司叫你面试？」 「嗯。有三家。」 「那去，总有一家会要你的。」 「你确定吗？」查尔斯追问。 「你自己都不确定吗？」 「我、我不确定啊，我又不是你。」查尔斯顿了顿，继续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数学系的，成绩不好留校也没人要。」 宗政理解似地点了点头，寻思道：「等回去后，我把注意事项给你整理出来。有什么不懂，再打我电话。」 查尔斯瞬间瓦解崩溃。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听到过最动听的话语！ 他无法控制地想要抱住面前的这个男人：「怎么办啊4z同学，我能抱抱你吗！」 「嗯？4z是什么鬼？」 「你的名字啊，简称4z！」 「怎么听起来像多元方程组里的一份子？」 「哈哈，因为我是数学家嘛。」 「我感觉你可以去教小学数学。」宗政摘掉查尔斯勾在肩上的手。 「话说你这次回国以后还回来吗？」 「嗯。希望下次见面你能学会我名字的正确读音。」 「哈哈哈，那是不可能了！」 二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天文台。 就在他们身后，那片属于东方的浩瀚夜空之中，有五颗闪烁着耀眼光芒的行星已经明明白白地排成了一行。 第二章 天赋 二〇二四年，七月六日，中海市。 上午十点，国际机场的到达出口站满了来接机的人，那一张张脸上或多或少都洋溢着对未到之人的期盼。 有位短发的男人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抢眼，看样子，他定是来等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友。 里头那扶梯上又下来了一批人流。李楷探头仔细张望也不见宗政正宗的身影。 直到一男人挡在了他的面前，他盯住这张脸，眼睛眨了好几下，这才开口：「呦，到得挺早啊。」 宗政似笑非笑地揭穿道：「你……刚才并没有认出我。」 李楷装作没听见，岔开话题：「哎我说你行李呢？」 「嫌麻烦，都用寄的了。」他仰头看他，不再掩饰欣喜笑容。 其实宗政不但不矮还十分高挑，至少比全市的平均身高高了不少；只不过和李楷一比自然还是低了些，体格上就更不如职业运动员那么矫健。 「那走！先给你整点家乡菜。」李楷十分贴心地说。 今日的交通很给面子，飞机准点，出租车也一路没堵，连红灯都没遇上几个便顺风顺水地驶进了城。 两人相识二十年，十年未见，确实有很多事已想不起来。 李楷也是在这久别重逢之后才突然想起了一些儿时的趣事。 例如他们五岁那年的初识…… 当时，小李楷正在少年宫挑战勇敢者之路，碰巧瞅见几个小学生正围攻一孩子；仗着年纪大就抢走小孩手中的玩具并一把把人推倒在地了。 他们拿着到手的玩具嘚瑟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丢掉玩具一道走了。 小李见他们走远后，那孩子仍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跑过去捡起了那个被丢弃的木偶。 他看看木偶又看看那小孩，不懂他为什么穿得讲究却拿着这么个破烂玩意…… 「你叫什么名字？」小李问。 那小孩一声不响地抬起头看他，大眼睛眨了眨，就是不说话。 「问你话呢！」小李气恼，差点又把小木偶给丢出去。 「宗政正宗。」他用很稚气的嗓音答道。 「你是……外国人？」小李挠头。 小宗摇摇头，从地上爬起来。 小李好奇地打量着他，发现他只是看着瘦小，其实和自己差不多高；但他的皮肤很白，留着略长的蘑菇头，连眼睫毛也是长长的…… 「你不会是、女孩子！」小李楷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宝贝似得，大声道。 刚刚被人欺负都没反应的小宗突然就撅起嘴，扭头走了。 小李见他短裤后面沾的泥，顿时大笑：「哈哈哈，你看你的屁股！」见他不搭理，小李跟上去继续问：「喂，你就一个？你爸妈呢！」 小宗这才停下，转身望他：「我还没见过我爸爸。你见过他吗？」 这一问叫小李彻底蒙了。他上哪去见他爸啊？ 自那之后，俩熊孩子就因住得近又巧在同一家小学而变得熟络起来。 此一时彼一时。 此刻饭桌前的二人正一口一个地吃着小笼包。 「味道还行？」李楷问。 「嗯。这个白斩鸡也不错，还有这个汤，和这个菜。」 「你小子还记得你在我家是怎么吃小笼的吗？你只吃皮，然后怕被看见就把馅都扔在桌子底下。后来被我妈发现以为是我干的，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硬说你长的可爱绝不会这么做。」 「还有这事？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宗政一脸无辜。 「对啊，你小时候还是个阿姨杀手啊。虽然长大一些后，大家都发现还是我比较帅。」李楷得意地说成了个既成事实。 宗政抬眸想了想，确实，这家伙在中学时期还真挺受欢迎，或许并没有比自己差很多。 「呵呵，你小时候其实挺逗比的，总说自己男子汉，其实呢，根本不会打架。一出门就会给人欺负，被人打疼了都要哭着来找哥，哈哈哈，你小时候除了哭啥也不会……」 宗政一手托腮静静地看这李楷装逼，心想他也没喝酒，怎么就能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难道，是这盘酒香草头的锅？ 李楷满嘴跑火车、马不停歇地又讲了好多儿时的趣事，主题大多都以宗政丢人的黑历史为主。 「你在扯淡，这说的都不像我啊。」见李楷神神叨叨、说得跟真的一样，宗政听得半信半疑。 「这不是在帮你寻找记忆么。」 「可我们明明是同岁，为什么只有你记得那么多事？」宗政困惑。 「这还用问？你脑子不行呗。脑容量不够，就跟这手机似的。」 宗政认同似地点点头。换言之，李楷脑壳下那颗知识匮乏的大脑确实也没存储过多少内容。 「该去看比赛了。」李楷罕有地说了件正事。 「嗯，在哪？」 「就附近，走两步就到了。」 真不愧是一位训练有素的运动员。 宗政艰难地保持着和他相仿的步行速度，奈何他太要面子，始终没好意思开口叫那人走慢点。 二人就这么走了近十分钟，总算平安到达目的地。这时的宗政再顾不得那么多，他手撑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起来。 李楷却好像根本没动过似的一脸从容，面子上不见一粒汗水。 回过头，见着气喘吁吁的宗政，手中的箱子也摇摇欲坠，不忍直视。 此时的二人，正位于东升大学的正门口。这是所非常不错的私立大学，门卫大爷管理严谨，一个个地盘查来者。 二人不费吹灰之力就以假大学生的身份混了进去。 这所大学里的建筑设施看起来都很现代高级，停车场上甚至停着多辆价格不菲的超跑。 他们穿过几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出来便看见不远处的体育馆。 老司机李楷熟门熟路，和体育馆的工作人员打了个照面，便顺理成章地进到了内场。 他们找到个正对着替补席、视野极佳的位置坐下来，淡定地看着球员们入场。 一时，观众席上突然就躁动起来，呼声在一瞬间成倍数增长！ 原来是主队的王牌球员登场了。 这位王牌，身披红色5号，额戴一条黑色发带，面貌年轻如同高中生。他在场上不算高大但长得清新俊逸，加上浑身散发出的美妙仙气，使他看起来超凡脱俗。 但这似乎并不是他受人欢迎的主要原因。 比赛开始了。 蓝队的中锋率先取得球权。他们的三号位得球后准备快攻，不料瞬间就被一闪而过的红色5号从中抢断！他身轻如燕，只身便杀入禁区，上篮得分。 这开场最快的一次反攻即刻点燃了全场，使蓝队越发举步维艰。 在屡次三番的失误之下，分差越拉越大。 比赛就这样毫无悬念地进行着。 而这响彻整个场馆且整齐有如排练过一般的应援声，都只是为了那一人…… 「dd！dd！dd！dd！dd……」 宗政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出戏剧性的表演——在一群凡人之中放入了一位超神的存在，轻而易举便带动全场。 又一个漂亮的抢断！ 年轻人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孔让他的对手们不知所措，在他眼里就好像是没有任何人存在一般。 突然的一个急停，轻易地甩开了回防中的对手！ 在场内所有人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之时，他已双脚离地、姿势优美地投出了一击感人肺腑的三分！ 当这颗球划过完美的弧度落入球框的那一瞬间，四周爆发出的欢呼声像是要把整个场馆的房顶都给掀了，以至于宗政完全没有听清李楷跟他说了什么。 还好他心里清楚他想说什么，这正是他横跨大半个地球回来见他的原因。 他假装听见了李楷的话般说道：「这些观众，都是他家的亲戚。」 「你家这么多亲戚啊！人家是货真价实的。」 「那么厉害的话，怎么还没被职业队挖走？」 「早挖过了！在他高中的时候。还是我们老张亲自去的，结果当场被拒。」 「国家队都敢拒绝？」 「不止呢，他理由竟然是不喜欢我们教练！哈哈哈，当时老张回来转述时的那个表情也是十分爆笑了！至今都记忆犹新。」 在李楷的笑声中，宗政心疼了教练老张一秒便将注意力放回到球场之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终于，裁判吹响了整场比赛结束的哨声。 「82比42啊。」宗政面无表情地念出记分板上的残忍结果。 李楷则是一脸的得意洋洋。 宗政瞥他一眼，道：「你是不是急着想步你教练的后尘了。」 「那必须的，他可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得分后卫。」李楷淡定地笑道，随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秒变脸：「诶你等等、你才要步我教练的后尘！他都秃了。」 「不过，你搞得定吗？那看起来就是一副很难收服的样子。」 「在我的队伍里，必须得有他一个。」 「哦？」宗政忍俊不禁，他挑起一边眉毛，微微侧头，见这李楷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就像要去和哪家姑娘表白似的。 只可惜他这回恐怕真要步老张的后尘了。宗政心想。 怎么看那dd都不像是一般人。暂且不谈这打球的技术，单看那看人的眼神就好像他从不拿正眼看人；也不知是冷漠还是高傲还是管它什么，反正就是给人一种摸不着也碰不到的感觉…… 二人站起身来，一前一后朝着球场对面走去。只瞧见，客队的几名球员一脸凝重，一句话没说就满怀郁闷地退了场；在路过李楷的时候有意没意地瞅了几眼，光觉着眼熟也没认出来是谁，大概是输球输得脑子有些糊涂。 李楷显然对闲杂人等都不以为意，从头到尾他的眼里就只进的去那一人。 那一人也正往场下走来，主队的替补后勤见了立刻就围上去，把手里的汗巾和矿泉水递到他的面前。 宗政和李楷一起站在角落看他和他的那帮小迷弟们有说有笑，虽听不见其中交谈内容，但也能大概看出七八；这令宗政突然有所改观，开始觉得这位在球场上高冷如冰山的球员，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 怎知，万万没想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dd一个无意间的回眸瞧见了李楷后，那双一贯淡然的眸子竟是瞬间明亮起来。他自顾自、默不作声地撇下那帮队友，笔直就朝着李楷走来……后者挑起一边嘴角，淡定地看着正朝他走来的年轻后卫。 「你怎么来了？」dd问。 「我不能来吗？」李楷反问。 「你自己说的，在我一对一能赢你之前都不会来看我的比赛。」dd耿直道。 「哦！我这次是陪朋友来办点事，顺道过来看你一眼。正宗啊，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小尘尘。」李楷说着，转身把宗政搬到自己前面：「就是他，刚从a国回来，说啥也要来看看这的比赛，我没办法，就陪他来了。」 被迫强行乱入还胡乱被扣一大堆帽子的宗政，强忍住想要爆揍李楷的冲动，选择暂时接受当下的情形 「你好，我姓宗政名正宗。虽然初次见面这么说话有些冒昧，但你可千万别信李楷的话，他其实经常来看你比赛、每场都来。」 「嗯……宗……宗？你好，我叫段封尘。」面对突然出现且语速很快的男人，第一印象竟然还不错。 「段封尘？可以可以，真是个好名字……」宗政想在心里吐槽一下这名字存在的违和感，但一想到自己的名字，也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段封尘瞬也不瞬地盯着宗宗看，吞吞吐吐、一副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就像被老师强塞了太多知识点，结果第一口都还没消化…… 「内个……你说李楷经常看我比赛，是真的么？」他想了想，还是选择不耻下问。 「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去看看他的手机，说不定还偷拍了很多你的视频。」宗政不假思索地答道。 这回段封尘是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抿起嘴唇，眼神也明显有些闪烁。 半晌，他才抬眼看向李楷，招呼他们进去坐会；见李楷应承后，便愉悦地拉起他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往球队专用的休息区走去。 很快三人便来到一个有长沙发的专用休息室。 「你们先在这坐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很快回来。」段封尘说。 「去~」李楷面带微笑地冲他招招手。 望着那身穿球衣渐渐跑远的背影，李楷仍保持着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嘴上却是：「你就这么实话告诉他了，好吗？」 「嗯？」宗政眨眨眼，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好、是我不好，没事先和你讲清楚。但现在扯平了。」李楷随手打开冰箱拿出两瓶矿泉水，递一瓶给宗政。 「扯平？」宗政接过水，仍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你看我之前一直骗他说他的比赛不值得看，现在你一下子就给我都戳穿了。还说什么手机录像什么的，搞得我好尴尬。」 宗政咽下一口冰水，抬眼看向李楷惊讶道：「你会尴尬？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技能？」 李楷面对这种程度的调侃毫不在意，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咱们不能让他太骄傲了。」 「你想套路我。还早了几百年。」宗政面不改色地道。 「好好好，是我不想让他太骄傲行了？」李楷委曲求全。 通过刚才近一小时的观察，宗政虽然没有看出段封尘为人有多骄傲，但有一点还是令他颇为在意 「他身高多少？」 「啊？你说尘尘吗？应该有一八五。怎么了？」 「看起来和我差不多……」 「噗、」李楷笑喷：「我说正宗，这打篮球不光看身高，最主要还是靠勤勉与」 话没说完，竟是被“砰”的一声巨响给打断了。 第三章 弟弟 休息室的大门被人粗鲁地撞开，砸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话才说一半的李楷被这响声吓了一跳，不爽地回过头去，打量起那位鲁莽的闯入者。 一位身穿夏季运动服的年轻男子。 他个子很高，看相貌顶多二十出头，面上带了些许惊讶之色；看这模样并不像是有意砸场找茬，倒像是个不当心进错片场的愣头青。 男子挠挠头，略显尴尬地道起歉来：「不好意思哦……我刚才走得太着急、撞门上了。」 「你是校队的？」李楷式故作严肃。 「不、我是今年的新生，还没有正式入学，我」他顿了两秒继续道：「我是来找dd的。」 「巧了，我们也是来找他的。你找他干嘛呀？」听到段封尘这个名字李楷瞬间就来了劲，在意识到自己有些飘之后，他重整语气，道：「咳、你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我就是想见他」高个男子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低下头去。 「他应该还在里头洗澡呢……」李楷随口一答。 怎知那人一听，双眼发亮，转身就准备要往那澡堂去了。 「嘿、站住！」李楷起身一吼，一个箭步便追了出去。 宗政正宗则端坐在一旁安静地吃瓜、喝茶，就跟在那戏园里头看唱戏似的。 转眼的功夫，李楷已不由分说地将人给拽了回来。 「跑得还挺快！」他双手环胸斥责道：「你这是想去拆人家澡堂的门呢？还是想去偷看谁洗澡啊？」 高个男子只觉得自己被误会了，一脸沮丧地解释说：「我不是！我没有……我是真的想见他！我就是为了他才考上这个学校的，我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他了」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李楷说着，抬起一手抵住了下巴。 「齐遇。」他答道。 「好、奇遇，你现在就去找他，说不定……他也能喜欢上你。」李楷颇显凝重地拍了拍齐遇的肩膀，以一种不可言喻的眼神定睛看他。 在一旁吃瓜的宗政，脸上看似没什么表情，实则心里已经开始同情起这位，个子比普通人高些、个性却过分单纯的小伙子了。 「其实，我从没指望他也喜欢我，把我当兄弟。我就是想以后能够有机会和他一起打篮球，或者是站在他旁边看他打球，就很满足了。」齐遇坦诚道：「他在我心里就跟赫里斯帝一样是偶像，而他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时刻激励着我。我一直都当他是我的梦想、我的初衷，是我向前的动力……」 「但你并没有觉得他遥不可及。」李楷犹自说道。齐遇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楷自知已被齐遇这份赤诚的崇拜之情所打动，他缓缓地开口说道：「已经做好觉悟了么。」 齐遇不解。 「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决心。」李楷继续说着，脱掉自己的外套丢在桌上：「现在出去跟我打一场球，若你赢了，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实现你的那些小心愿。」 或许，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与灵性在告诉齐遇，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很强；但同时，又有一股源自他灵魂深处最原始的好胜心，让他无法拒绝这样的挑战。 「好！咱们一对一！」齐遇暗自下定决心，不论面前这人的话是真是假都要先赢他再说！ 这副坚定的小表情让李楷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道：「正宗啊，你自己等尘尘，我先出去活动活动……」 不等宗政答复，二人便消失在门口。 休息室里顿时回归了早先的静谧与舒适。 坐在沙发上的宗政站起身走到门边，轻悄地把门关好。 显然他并不介意留下来看门，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娱乐杂志，翻阅起来。 最后，他将目光停在知名女神和年轻影帝花边新闻的版面上。 但见他神情认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这杂志上的内容？ 看那样子，似乎更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都34岁了看起来还这么嫩，不愧是女神。」宗政感叹道，显然只是单纯地在看八卦杂志而已。 就在他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女神王玲玲的绝美容貌之时，有一人已经推开刚才被他轻轻掩上的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宗宗？」 宗……宗抬眼一看，只见有一位看起来有些面熟的英俊少年，站在他的面前。 此人留着整齐的黑色短发、刘海平整地盖住大半个额头，自然的偏分不多不少地盖住一边的浓眉；那股逼面而来的复古文艺感，就像是穿越回了80年代；他脸型完美、五官精致立体，人高腿长，肌肉线条紧实匀称；目测身高有一米八五左右，身穿一件干净如新的纯白t恤和红色短裤 「dd？」 这疑问句一出口，宗政就沉痛地闭上了双眼。这难道还用问吗？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提前痴呆了，脸盲到换个发型和服装就认不出来的地步…… 见到宗政这副反应，段封尘却乐了，以为他是在为没想起自己的名字而感到懊恼：「没关系的，我刚刚也想了半天你的名字呢。」 不不不，这不一样。宗政内心痛定思痛，面上则是沉默地注视着对方。 瞧瞧这开朗阳光的笑容，又一次彻底颠覆了他对他的第一印象。宗政顿觉五味聚杂，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想不起这张脸了。 「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小尘尘呢。」宗政低声道，故意学着李楷方才的语气。 「什么鬼……」 果然如他所料一样，段封尘嘟囔了一声瞬间敛起笑容，又回到之前他揭穿李楷时那幅不知所措的模样。 宗政觉得有趣，抬起手拍了拍旁边的沙发垫道：「来，快跟我讲讲，你是怎么认识李楷的？」 段封尘十分听话地坐上了沙发，认认真真回忆了数秒之后，一五一十地道来…… 那大约是在半年多以前的事了。 当时李楷看中了市内一处正在出租的高端公寓，便向上头申请了租房补贴，打算搬出队里给分的那套低配综合宿舍。 就在约好看房的当天，李楷准时来到了1603的门口。可是，不论他怎么按门铃也没有反应，他又敲了敲门也还是不见动静。 就在他急不可待企图按下那把手私闯民宅的瞬间，门开了，给他开门的正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段封尘。 李楷见这年轻人开了门后，也顾不上瞅自己一眼，便一秒不耽搁地爬回了卧室的床上此人大约是生性大条或者是真的很困。 李楷对此没多琢磨，便很有素养地关门、脱鞋、进屋，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清新自然。 他先大致感受了一下各个房间，整体环境整洁干净令他非常满意，外加客厅厚实的地毯、餐厅和厨房光洁如新的大理石、智能监控、一键式报警装置和阳台上不知何用的无人机…… 在打开那间闲置卧室的房门后他觉得自己可以立刻、马上就拎包入住。 最后，他来到那间房门大敞的卧室门口，只见屋里那张大床上，是之前来帮他开门、现在已经睡得如同死人一般的未来室友。虽然起初他并不知道还需要和他人同住，但是只要六千八就能租到此等地段再加这般配置的住房！ 李楷此刻已经完全不介意和任何人成为室友，况且他看起来还是个不错的孩子。李楷淡定地瞅了眼脚边的篮球和柜子上的篮球杂志，心满意足地掏出口袋里正一个劲儿振动的手机…… 只见他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您好，请问您今天还打算来603看房吗？” 「哈哈哈哈哈！」 听完段封尘那简短的两句话概述，宗政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李楷当时尴尬到痛不欲生的画面，禁不住地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所以说，他把6楼记成16楼，然后跑到你家里去了？」 「嗯、还是他后来自己告诉我的。」段封尘老实道。 「那你们也算是很有缘分了。不过，你那随随便便就放陌生人进家的毛病，敢不敢改一改？」 「我的天呐！你说话怎么跟我哥一毛一样？」段封尘着实惊讶。 「嗯？你还有个哥哥？亲哥吗？」 不等对面回答，就见刚才故事的主人公推门走了进来，还带着一脸称心如意的笑容。 「看来是凯旋而归了。」宗政依旧忍俊不禁。 「凯旋？他干什么去了？」此时的段封尘反应比谁都要快。 「他刚刚和你的一个小迷弟出去单挑，看样子是赢了。」宗政轻描淡写地答道。 「那是肯定的！他在被我打败之前是不可能会输给其它人的。」段封尘信誓旦旦地说。 「其实我说了算他赢，可他就是觉得自己输了，呵呵……」 之前还不以为意的段封尘听了李楷的话后，一瞬间便严肃起来：「他是谁？」 李楷瞅见他这一副认真的小模样，笑了，道：「走、咱先回家再说。」 第四章 哥 虽说，宗政正宗是个对代步工具持无所谓态度的男人，但当他看到段封尘上了一辆ag-g66的驾驶席时，还是无法做到内心毫无波动。 「快上车。」李楷从背后面拍了宗政一把，随后自己飞快地钻进了车后座。 宗政暗觉其中有诈，迟疑地坐上了副驾驶……怎知，刚一上位，整辆车就''轰''地一声冲出去，害他脑袋差点砸到挡风玻璃上。 这司机神色专注、面容冷酷，模样和先前在篮球场上轻松吊打对手的dd实属同一人物，让人可敬可畏。 在一个红灯的档口，他嘴里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疑问：「那人到底是谁？」 入世多年的老江湖李楷完完全全知其所想，不紧不慢地答道：「他叫奇遇，是个可塑之才。」顿了顿，又道：「哦、听说他已经考上你们学校了，你很快就会见到的。」 段封尘看了几眼后视镜中的李楷，继续旁若无人地蹂躏起油门。 不知不觉(惊心动魄)之中，车驶入了某家地下车库。方才体会到生命可贵的宗政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三人坐上直达电梯直奔16楼。 某李姓男子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头，到了1603的门口时，他回头拿起段封尘的拇指解开了门上那道密码锁；整套动作流畅得就像是拿自己的钥匙开自己家的房门一样，清新自然。 跟李某进了这本不属于他的家，宗政豁然开朗，仿佛一下就可以理解为何这人想要住在这里的心情了。 这个家的装潢和设施，真可说是无懈可击、感人至深，令他不禁想到儿时曾玩过的一个叫做外挂人生的模拟类电脑游戏。 「对了正宗，你就在这住下。我们尘尘不会介意的。」李楷看穿一切似地说道。 段封尘点头：「嗯，我哥的房间可以给你们住。」 宗政想起，这是他第二次提到他哥。照常理他应该先询问他的父母，但这孩子只提哥哥或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便打消了询问父母的念头。 「你哥，他不回来住吗？」 段封尘点点头，朝着里屋走去：「这是我哥的房间，最近他都不回来。」 打开房门，后头宗政还没走进便望见屋里墙上挂着的一小幅万分眼熟的铅笔画像，微微一怔，道：「你哥也喜欢安稳吗？」 「我哥就是安稳。」 房间里的空气足足静止了三秒钟，宗政才得以做出一个能够表达他内心吃惊的表情，看得李楷都想过去帮他托好下巴:「你不是？」 「你、你早就知道了么……」还未抚平内心波动的宗政冷漠道。 「全世界都知道。」李楷笑道：「看来你这小影迷当得不合格啊。」 宗政掏出手机搜起，网络上随处可见的资料都清清楚楚地写着： 安稳，本名段灵凡，身高186公分体重69公斤，最具人气男演员，21岁时首次获……当今影坛最前途无量的明星……人们心中公认最完美的实力派偶像……家庭成员：目前只有一位亲生弟弟名叫段封尘，粉丝昵称‘dd’谐音弟弟……曾因采访时三句话不离自己的弟弟，被称是名副其实的弟控…… 粗略地读取了一些重点信息并确认无误后，宗政立刻恢复了以往的镇定自若。 试想，一普通大学生，即使人长得再帅，打球技术再匪夷所思也不可能拥有那么多的死忠粉；况且，区区一学生又开那样的车，住这样的房。 「这房间……你哥他睡过吗？」 「正宗同学不是我说你，你要是嫌弃人家睡过，你可以睡沙发嘛，干嘛非要说出来呢。」李楷抢着说，曲解自己儿时好友的意思只需要一秒钟。段封尘听了点点头，可能是对李楷的见解表示赞同。 「所以为什么我要睡沙发而不是再去找个离你们近的……」 「那不能够、你远道而来，做朋友的怎么能让你去住宾馆呢！」李楷一脸果决地说：「实在不行，你还可以睡我的床，就在楼下。我你总不会嫌弃了。」 宗政对李楷的建议充耳未闻：「我还是睡沙发。」 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宗政竟开始有点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位十分乖巧(哥哥巨帅)的男孩子。 他满怀真诚地对他解释道：「我不是嫌弃你哥，我特别喜欢他的电影，每一部我都看过。」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睡他房间？」段封尘不解。 宗政惊叹这孩子竟然连人之常情都不懂：「你不介意不代表你哥也不介意。」 当迷弟正宗还在为来到安影帝家中而愣神的时候，段封尘早已被食物香味勾进了厨房。 此时时间是下午五点，打了一天球的段封尘早已前胸贴后背。 「还、没、有、好、吗！」他坐在高脚椅上叮叮当当地敲着饭碗。 「好了！」李楷一手端起锅子，将特制的红烧牛肉面分别倒入了三只碗里，不多不少，每个人都有份。「影迷同志，吃饭！」他端着锅冲屋里喊。 虽然宗政一点也不饿，但瞧那碗里有番茄、有虾、有鸡蛋还有葱花，颇费功夫的样子，便老实地拿起筷子。真香！一旁段封尘早就夹起一大把面条，呼呼地吹着热气。 李楷斜睨着俩人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不就是煮个泡面吗？瞧你们那点出息！开口了却是说道：「尘尘，你要给我多吃肉！家里全是泡面，不长个的知道吗！」 尘尘听后鼓着嘴，尝试以嘟囔的形式解释…… 「嚼完了再说话。」 他听话地嚼完并咽下满嘴的食物后说：「我哥以前不在家的时候，都会让人把一日三餐送家里来，但那样实在是太招人烦了……」 他想起那每天动不动就有人按门铃送东西的日子；不过若不是那样，他也不会轻易就放李楷进家了…… 「你哥他做得对啊！你自己啥都不会，还好意思嫌人烦呐？」 听了教导之后，段封尘抿起嘴想了想，确实是自己理亏，便说：「那我现在就给我哥打个电话。」 一旁宗政情难自禁地抬起头，外加十分机敏地竖起了耳朵。 不一会儿，那电话就拨通了。 「林哥好，请问我哥在吗？我有点事想跟他说。嗯……(约一分钟后)喂？哥？你在哪，这么大风。还是非洲？我想吃肉了。不要斑马肉谢谢、就正常的。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再每天都送到家里？嗯！嗯，想你但是一点也不想你做的饭菜，再见。嗯，你也是。嗯。嗯。嗯。嗯……再见了，快找你的狮子拍戏去。拜拜拜！」 可算是挂掉电话，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哥越来越啰嗦了……」 「这只能说明你平时很少给他打电话。」李楷说着，起身开始收拾吃好的碗筷。 「而且他怕你嫌他烦所以也不常给你打电话。」宗政起身走到李楷身边，将自己的碗筷放进水斗后转身离去。 「……你们俩一定是我哥派来的奸细……等等！为什么你们都吃完了？我才刚吃了两口！」李楷一听，立马放下手中的碗筷，指示道：「最后一个吃完的洗碗。」说完，拍拍手找正宗去了。 宗政在看全球实时新闻，但他的心思显然不在电视上，也没注意到正一脸坏笑朝自己走来的李楷。 他清楚李楷会跟他开口是因为在拥有自信的同时也充分信任着他。所以，他心里很愿意为组建这个球队出力，不用前途无量，只要有那么一丝希望，他便乐意…… 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他断了思绪。 只见，李楷坐在茶几上眼神闪烁地看着他。 正要莫名其妙，他一个转身坐到他边上，悄声说道：「我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愿闻其详。」 「咱不妨就先帮他们牵起这一根红线……」说着，他露出了一种不像是一名运动员该有的神情。 第五章 奇遇 有一位名叫齐遇的小朋友。 他曾经非常害羞，内向到有一些自闭的程度，甚至不愿意出门见人。 他的人生转折是因为他的母亲给他看了一部名叫《s》的热血动画。 自那以后，齐遇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对篮球逐渐着迷的他每天都会积极地去参加学校篮球社的活动，也是因为打球的缘故，他变得越来越受同学们欢迎；但他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他对篮球的痴迷程度超过了身边的一切事物；那些年级学霸、校花校草从来都不是他关注的对象；他只有在看见篮球打得好的人时，才会觉得心驰神往。 初见男神，那是在他中学三年级的时候。 当时，班级里的女同学们几乎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花费在讨论影帝安稳的八卦上，顺带着就把他的弟弟也一起吹上了天。 那时的齐遇和几个平日里一起打球的好弟兄，为了去见识(嘲讽)一下那所谓的''世界级篮球水准''，便怀揣着满腔热血(不屑)去隔壁的私立高校看了一场有段封尘的篮球比赛…… 正是这一场比赛，成为了齐遇一世的难忘。 他从没有见过或是想象过高一的学生能够做出那样出神入化的动作。 震撼、挫败、感动、崇拜等心情同时在齐遇的胸中翻滚着。 他见他，就像a国那些球星一样轻巧地晃过几人得分；他见他，在各个不同的角度投出了不下十个球，没有一个不中！齐遇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和他玩的到底是不是同一种球类…… 自那天以来，齐遇仍会时常想起当时的情景，包括在这四年后的今天。 他满怀心思地一跃而起，轻松投出的橙色篮球在蓝天下描绘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随即便是它空心入网的悦耳声响。 「耶思！」 脸上满是进球喜悦的齐遇一路小跑着将滚到场外的篮球捡起，他没想到自己的三分能这么轻易命中，而且刚才他还明显分了心。 难不成脑子里想着dd，对自己的三分球命中也能有加成吗？ 这么一想，他竟是如痴如醉地傻笑出声；他坚信，自己很快就能见到男神本人了，这是他四年来从未有一日忘却过的小心愿。只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没能料到，此刻的男神离他就只有一步之遥。 七月初中午的大太阳光，晃得刚起床不久的段封尘有些目眩。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昨晚明明设好了8点钟的闹钟，今早却是在10点40多的时候才响？而他起来后家里空无一人，明明昨晚大家还在一起很愉快地看了电视节目。 他半睡半醒地洗漱完，吃了桌上现成的早点，准备出门时已是11点半，说好要和他一起打球的李楷会不会已经走了？ 段封尘背起篮球，来到自家楼下，眯着眼穿过小区里的一座喷水池，远远就瞧见室外球场上有人在打球；他下意识地跑到场边一棵大树的荫凉下。 艳阳底下那位正在打球的男子并不是李楷，却立刻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好像是看见了打球的自己一般。 只见那人在阳光下快乐而轻巧地运球、上篮、接球、再原地起跳爆扣！这一记没能得手，篮球无情地弹出球场，奇巧无比地朝着树的方向飞来！ 树荫底下的dd并无半秒迟疑、箭似地冲了出去！他单手将球截下后，紧接着就往对面的篮下冲，刚过三分线，便是一个急停止住脚步…… 因为感觉不到身后有人跟进，段封尘才突然停下上篮的动作，他转过身略显扫兴地看向立在原地不动的齐遇…… 「你需要一个对手。」他说，拍了两下篮球，然后随意地一个勾手将球扔进球框；重新拾起球后，见齐遇仍是一声不响地杵在那，便用食指默默地转起球来。 「我不能做你的对手吗？」段封尘一边发问一边皱起眉朝齐遇走去，大约是以为自己被人小看了；他故意在齐遇正前方不足两步的地方立定，在瞬间起跳的同时他双手托球举过头顶，顺着身体向上的动力微微后仰，随后神色自若地将球抛出！ 这个神奇的滞空力，灵巧优美的落地姿态，和无与伦比的精准命中……毫无疑问就是那个逆天的dd式三分！ 这颗球漂亮地贯穿了球框之后，又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齐遇那颗已经快要停跳的心脏上；齐遇的双唇都在颤抖，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热，想要大叫又发不出半点声音，唯独那盈眶热泪再也不堪负重地汹涌而出…… 「你、你怎么了？！」段封尘见状，惊了。 他曾见过不少因打球受伤而痛哭的队友，却从未见过单纯打球就打哭了的人……他想或许是这人眼里进了沙子。 「你眼睛、没事吗？」 没一点数的段封尘关切地凑过去观察齐遇通红的双眼，害后者哭得更加惨绝人寰。 齐遇在放声大哭的同时，不受控制地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偶像真身！这一操作，让段封尘感受到了什么是窒息。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被一头熊咬住般难受，下意识想要逃脱但并不十分容易，事实上他连张嘴讲话都颇为费劲，只能勉强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松……松开……」 就在他以为自己正在被人谋杀之时，对方猛然松开双臂，并一下子朝后退了好几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喜欢您了……」突然醒悟的齐遇面红耳赤地说道，随后一把抓起衣服擦了擦脸，顺道将满满的羞愧也一并埋进了那层棉布里。 顾不上被人莫名其妙哭湿的衣领，险些遭遇‘过失杀害’的段封尘喘着气抬头看向对方： 「你喜欢我？」他问。 「嗯！我叫齐遇。」 「你叫奇遇？」 「对啊，我就叫奇遇哈哈哈。」 「你认识李楷吗？」 「嗯、今天就是李楷大哥叫我到这里来的。」 「所以你就是奇遇？」段封尘又问了一遍，心跳的频率也越变越快。 「没错！」齐遇答着，不自然地向前迈了一大步。 生怕再被他熊抱的段封尘立马警觉起来：「你别过来……你你你……」喉咙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强行镇定道：「你没事……就离我远一点。」 「好的！」面对偶像的要求，齐遇坚决而兴奋。看来见到男神真是件可以令他开心一辈子的事了。 远远地绕过齐遇，段封尘从地上捡起篮球，其实他此刻已并不在乎对方是哭是笑还是双眼放光，他只顾想着：这人便是李楷口中的可塑之才。 他看看球，又看看齐遇，眼中的认真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齐遇见状，竟也识相得地敛起了微笑，抬手便接住他忽然丢来的球。 「你攻，我守。就用你昨天对李楷的方法。」段封尘严肃地说道。 与此同时。 在不远处某栋高楼的603号房里，有一人正低着头站在窗前，用天文望远镜将那球场上发生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个男人就是李楷，他旁边还站着同样手持望远镜的宗政正宗。 「他很认真。」李楷道：「但不一定能赢。我们尘尘在防守上有体型和力量上的短板，而且……」李楷犹豫。 「而且？」宗政问。 「太受人关注了。」李楷说着，富有深意地看向宗政。「走，咱过去看看。」 听了李楷的话，宗政好像还有一点困惑，他跟到李楷身边问：「你的意思是齐遇太了解dd了？」 「嗯，但他俩都一样，压根就没在防守上花过心思。」 「所以，他们都能得分。」 「都能得分。但是，最终赢的肯定还是尘尘。」李楷说。 「赢在命中。」 李楷笑着给了宗政一个略带赞许的目光。 他是想让他们点到为止，或者说是不想让段封尘过早赢了齐遇。 现实却总爱与理想背道而驰。 无论在进攻还是防守上，齐遇都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说是被吊打也不为过。内心一向难以掀起波动的段封尘顿时觉得愤慨不已。 只见他一个纵身跃起狠狠地拍掉齐遇用双手举过头顶的球！这看似大快人心的一个盖帽却未给他带来半点快感，反而怒不可遏。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凶狠地质问：「你是故意的吗？」 被比自己矮了十多公分的对手轻易给盖了？说不是放水，恐怕也难有人信。 面对眉头紧锁、满眼怒气的段封尘，齐遇甚至是连最后的招架之力也一并丢失；他双眼泛红，支支吾吾半天也吐不出一个不字。 别说是齐遇了，即使是和段封尘相处了甚久的李楷也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他，着实看愣了好几秒钟。 「喂、干嘛呢，多大了还学熊孩子打架？你们这样是要被禁赛的知道吗。」 听闻李楷的话，段封尘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却没回头，径自向着场外的篮球跑去。 「尘尘？」李楷喊道。此时的段封尘完全不予理会，他自顾自地从地上捡起篮球；没有任何预兆，在突然转身的瞬间利用惯性发力，篮球立刻化作了炮弹般，直直地擦过齐遇的身侧砸向李楷！ 幸好够眼明手快，李楷抬起双手稳稳地接了下这记远距离的长传。 掌心略有些发麻，嘴角却不自觉地开始上扬。 第六章 气性 昨日和李楷一对一的那个人分明是个勇敢无畏的好少年，暂且不论球技如何，至少在气势上也绝不会输！ 所以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段封尘心中，认识李楷是个很不错的巧合。他单纯地认为自己打球会输是因为真实存在的实力差距；所以李楷批评他、不认可他，也是理所当然。相识的半年里，他一直都很虚心，并期望有朝一日能够赢得他的认可与赞赏…… 直到齐遇的出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这种信任与平衡。 李楷对此并不在意。他面带笑容，朝着场地那头的段封尘走去；后者犀利的双眼中闪着挑战的光芒，仿佛一条没吃饱的小野狼…… 李楷对此视若无睹，自顾自站到他面前，张口便夸：「刚才那一球传得不错。你小子挺有做一号位的潜质啊！」说着，他抬手将段封尘那头睡醒后未打理过的毛发揉得更乱。 先前还紧锁眉头的段封尘立刻展颜，懵懂地问：「真的么？」 「没错。就是你这脾气，还太幼稚！」 段封尘有些不服气地瞥了眼远处的齐遇，说：「我不和他打球了，没劲。」 李楷露出了一个成年人的笑容，随后凑到段封尘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后者听完后眼前一亮、抬头就朝着齐遇走去。 沉浸在哀伤中的齐遇，低心下意地看着偶像一步步来到自己面前，那一对冷目之中闪烁着灼灼的光芒。 只听他开口对他说道：「我觉得你还能变得更好。所以，你想练球可以随时找我。」 在注意到齐遇面部神情的变化后，段封尘惊觉不妙！ 这回……他干脆放弃了抵抗…… 另一边，独自站在树荫底下的宗政看起来也不太妙；他的双眼被一层深青色阴影笼罩着，眼神黯淡。自回国前就忙得几乎没睡的他，此刻已经是注意力涣散的状态。 他闭了闭眼，努力想要打起精神，再一睁开就见那李楷走了过来。 「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宗政问，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清醒。 「我说一个成熟的控卫，应该看清楚别人的定位，还要懂得发挥队友的真正实力。这孩子悟性还不错~」 「你的天赐良机时间紧迫。重建格兰德同事队还算容易，但要是它正式解散之后，你再想组一个全新的球队打入联盟就很难了。」宗政坦然道。 李楷听完，毫不掩饰地笑了：「哈哈哈，那叫同人队。同事队是什么鬼啊哈哈哈……」 「都差不多……你他么再笑？」 「我笑是因为你说重建球队容易。哈哈哈、我果然没有找错人……」 宗政啼笑皆非，他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已经踏上一艘贼船。 「你知道吗正宗，他俩不能当对手是一件好事。这说明他们可以成为更好的队友。」李楷满面春风地说道，在这炎炎夏日。 「嗯……我一会要去酒店拿行李，就不陪你们了。」 「普金吗？」 「对。」 「那你记得早点回家吃晚饭。」李楷说。 听到家这个字眼，宗政恍如隔世。儿时的李楷也总这么对他说；那时他根本不知道家是什么，还是李楷第一次让他认识到了这个字的意义。 此时的段封尘和齐遇二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你俩折腾啥呢！啊？」李楷连忙上去制止。 「他犯规！」 「我……我没有……」 「有！他抱人犯规。」 「我……我只是我……」 「你们要学会克制……」李老师开始了孜孜不倦的教导…… 好一个和谐美满的温馨画面，简直像走进了一间幼稚园。宗政安详地在旁观望了两秒左右，梦游般地转身离开。 当他到达自家酒店时，已是下午两点。 这家鲜为人知的酒店的名字就叫普金，是一栋巴洛克风格的古旧建筑，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宗政从小就常住在这。 酒店大厅皆以古铜色为主，结实的环形楼梯、昏暗得恰到好处的吊灯、优雅的木质前台和后面站着的那位身着黑西装的管家，一切的一切仍和他记忆中的所差无几。 踏着褐色的大理石地面，宗政走向前台，不再年轻的管家看他一眼，不言而喻道：「请您稍等片刻。」 片刻后，他再次出现并推来一辆弧顶手推车，暗红色的绒布上摆着一只大号皮箱。「先生，这是您的行李。请问还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宗政看了眼自己的行李，缓缓道：「那就，给我开间房。」 这家文艺复兴的建筑或许算是宗政生母的所有物之一，这其中的一切他都过于熟悉；走道里有着墨绿色暗纹的羊毛地毯，墙上大中小不同尺寸的各类油画，房间里带有帷幔的大床，米黄色圆形浴缸等等…… 可惜宗政此刻已没有剩余精力去回忆往事，他只想睡。 回国前忙着帮人物色工作，倒时差失败在飞机上彻夜未眠，今早刚睡着又被李楷给吵醒了；若他此刻再不休息的话，怕是要成为一个未老先衰、英年早逝的笑话。 宗政半睁的双眼盯着不远处的浴缸，思考了半秒后还是全身心地投入床的怀抱；柔软的被单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从朦胧到熟睡的过程大约也只用了三秒钟。 不幸的是，他没能就此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顺便倒回时差。在深夜十点十分的时候，他的手机非常适时地响了起来，那美妙动听的铃声回荡在整个卧室之中…… “whatyoay? hittheroadjackanddon''tyouebacknoore，noore，noore，noore hittheroadjackanddon''tyouebacknoore nowbabylistenbabydon''tyatreatthiswaycaei''llbebackonyfeetday don''tcareifyoudocallit''sunderstood，youa''tgotnooneyandyoujta''tnogood well，iguessifyoay，i''dhaveackythgsandgo that''sright“ 宗政闭着眼接起手机，只听见好像是从宇宙那头传来了一个发音奇特的油腻男声…… 「早啊宝贝~」 宗政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翻个身继续睡，ray的歌声又再度响彻房间…… “whatyoay? hittheroadjackanddon''tyouebacknoore，noore，noore，noore hittheroadjack“ 宗政这才睁开眼，面无表情地接起手机，沉默不语道。 「早上好，小4z你刚刚竟然挂我电话我差一点就哭了！我本来想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但是你不理我让我真心感到难过……」 「有屁快放。」 「我刚刚去面试了，然后当场就被录取了！」 「恭喜。」 「这都是你的功劳！嗯……但你今天好像有点暴躁，不开心吗？」 大半夜的，宗政被他气得神志清醒，想到干脆起床好好泡个热水澡，心情变得稍好。 「没事，起床气。」他钻出被窝，走到浴缸前打开了龙头。「你还有什么事吗？」 「……天哪！我都忘了我们现在有时差！真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我今天就是感到开心所以给你打电话，真没想到第一次面试就能顺利通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想听什么的啊？」 毫不在意地听下这通废话，宗政一边用手调试水温，一边对地球那头的查尔斯漫不经心地说：「嗯……你只需要看清两点事实。一、是他们想要的……」 「那二呢？」 「他们最想要的。」 「噢、有道理！」 「我瞎说的……」 「你说什么？」查尔斯大惊。 「你记住，生意人想要的无非是利益和更多合法的利益。这一点永远都没有悬念。问题就是怎么让人相信你能为他们带来这些利益。」 「那、那我要怎么做？」 宗政把水龙头调到最大，坐到浴缸上耐心地讲解起来。 「这次因为你愿意相信我，于是你毫无顾虑地去说去做。正因你对我的这种信任赋予了你自信，所以你才能赢取他人对你的信任。等你熟悉了自己的工作内容之后，也要像这样去说去做。但凡能做到六七分的就说成十分。这样只要你不成天漏洞百出，那至少可以保证你在公司的位置。」 「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想你就是我的领导……」 宗政笑：「我是领导的话没准还真会雇用你，毕竟我喜欢养成类游戏。」 「还请您好好教导我。」 「你这人，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要相信自己。」宗政直言不讳道。 那头沉默了三秒钟，突然哭道：「哇！亲爱的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会移情别恋爱上……」 见水位差不多，宗政挂掉手机，抬腿跨进热水里。瞬间，他就跟泄了气似的摊到缸底，四十度的水温席卷而来，包裹住每一寸皮肤，不只是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感觉就连体内的每一颗细胞都化成了温水。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行将融化般的醉意中时，手机又不安分地发出“嘟嘟嘟“的声响。不情愿地拿起来一看，是李楷发来的视频请求。 黑漆漆的屏幕上顿时就出现了熟悉的脸孔：「正宗啊、我们来找你了。你在几号房啊？」 宗政诧异地盯着手中那又黑又暗还附加了抖动效果的屏幕。 「哦！我晓得了！」李楷快步向前走着，使屏幕晃得越发厉害，根本无法看清状况。 「什么？」话音未落，就听见门铃声响起，宗政吓得跳起来，手机也差点掉进水里。 李楷看着那人无意间自行拍下的袒露肉体偷笑，手一滑截了个屏。满脸好奇的段封尘凑上来想瞧上一眼。 「小孩子凑什么热闹？回你自个房间去。」 「我不。」他才不和齐遇住。 套房门开了。 门里站着位披着浴袍浑身湿漉漉的男子。李楷见状没好意思往里进，挡着门悄声地问：「你……里面的人呢？」 「什么人？」宗政咬着牙反问。 「妹子啊，你没带妹子来啊？那你干嘛来了？」一听没有人，李楷瞬间放下心迈了进去，段封尘紧随其后。 「大半夜不回家，我还以为你一定有什么正经事……」李楷在房里溜达了一圈，谐谑地看向宗政，后者面色泛红语气却异常冰冷：「那你们是有什么正经事吗？」 「确实有正事。」李楷突然就正经起来：「我们明天要在这附近打球。但房间不够……」 这家小店一共只有九间小套房和两间大套房，会被订满也不足为奇。 「只有一间，我让齐遇住进去了。那就一张床，我要是再进去得多尴尬呀！」李楷说着，极自然地在床上坐下。 宗政若有所思地看他，也不言语。 李楷了然一笑，继续道：「不像我跟正宗，从小就在一个浴缸里洗澡，可谓知己知彼……」 刚想对此尴尬发言发表些吐槽性看法，就听见段封尘那温和而清亮的嗓音款款响起：「我要泡澡。」 宗政回头，只见玻璃屏风后的那人，一条腿已经迈进了浴缸…… 他冲入浴室，不可思议地看着段封尘怡然自得地泡在自己刚才没来得及放掉的水里…… 「你不换水吗？！」 对方抬头看他一眼，奇怪道：「为什么要换？这水很好啊，还是温的呢。」 「正宗啊，你给他放点冷水就行，冷水有益健康。最好再加点冰！」那头李楷横在床上，冲浴室指手画脚地说。 这二人搞得他一个头比两个大，他没办法，只好放任自流。 「要加冰吗……」 「要！」 nessundora 第七章 打野 中海市以北，有着全市最大的体育竞技场：夏迩公园。其室内室外总共可用面积超过了一千亩，其中最受欢迎的篮球馆，人称：飞行王国。 七月八日上午十点。 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初次光临了夏迩公园。 远远望去，男人的身材异常高大伟岸，从露出的手臂和小腿能看出那是一副训练有素的身体。 阳光之下，他肤色泛红，头发呈浅棕色、短而微卷、柔软蓬松；他的五官深邃、眉眼犀利、神情冷峻，整个人犹如一座会行走的巨型石雕。 像这样一位容貌威武、硕大无朋的男人，在踏入飞行王国的瞬间，就自然而然地吸引了馆内人们的视线，一些人甚至小声地议论开来。 「快看，来了个大家伙。」「好高！以前没见过啊。」「他好像比那个南东还要高？」「肯定比他高……外国人？」「嗯，看起来像是战斗民族。」 男人径直走进鱼龙混杂的公共区域。四周都是篮球与塑胶地面碰撞后发出的特有声响，杂乱无章，却不能掩盖住那在他耳中逐渐清晰的破风之响——有颗篮球直朝着他的头部飞来！ 啪！的一声脆响！ 男人单手将球接下，头和身子分毫未动，他干脆地收下它，拍了起来。 「叔叔。」 又有一种声音传来，男人诧异了一刻继续往前走。 「叔叔！」 这声音再度响起，比刚才还响了一倍。 男人停了脚步，转头朝两边张望，并无异常，刚想继续向前，只觉得裤腿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扯了一下？ 他低下头，终于发现一位留着黑色长发的小萝莉，她正拼命地仰着小脸打量自己…… 「哼！」小萝莉突然皱起眉头，似乎是仰头太累了，她高举双手做出一个要抱抱的手势；男人弯下腰把篮球摆在地上，然后双手举起这小不点，并冲她露出一个生硬的微笑。 小萝莉天使般地笑了。两颗新长出来的小门牙和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相辅相成，她的眼角略微有点下垂显得特别可爱。 只听她用细细地嗓音说道：「你好高呀，比爸爸还高呢！」这一声爸爸叫得尤为乖巧，想必不论哪个男人听到也能瞬间被萌化。 可惜他并听不懂她说的整句句子，只听到那‘爸爸’二字；他不安地看着小萝莉，有如刀刻一般的锋利眉眼也变得柔和起来。 小萝莉见他不声不响觉得没劲，抬手指指地面，男人便心领神会地将她轻轻地放回地上。 她朝前走了两步，抱起那颗篮球，仰头道：「我走啦，你自己好好打球。」男人只听懂这打球一词，他望着那抱球走路的迷你背影，觉得她可能也没比那篮球大多少。 「喂，大块头！」 某个拿球的青年冲着男人喊道：「不打球就别站在这碍事！」 说话的是一个站直了才到男人胸口的小个子，肩膀和胳膊都纹着一些花里胡哨的符文。 他见男人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顿时来气，正想上前恐吓几句便被路过的同伴给叫住：「大飞！你还没进去啊！人都上里边看新来的单挑去了，听说是职业选手！快走啊！」来人拽着纹身男就往里去了，独剩高大男人自己留在原地。他意义不明地眨了眨眼，也顺着人流的方向走去。 飞行王国中有一处正规的比赛用球场，其配置不亚于职业篮球比赛专用场；通常被默认为是两队人物正式决斗时的竞技场。它干净如新，看起来不是经常被使用。在顶棚多排大型射灯的照耀下，球场浅黄色的木质地板显得明光锃亮。 段封尘只身站在那场地上练着投篮，齐遇正帮着捡球，而大部分路人都集中在了场地旁的座位附近。 「喂！我和你单挑的话，你要是输了怎么办？」一位身高中等肌肉强健的男人对着板凳上那位很不客气地问道。 「输了不叫叔，叫爸爸。」李楷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他，修长的手指玩弄着一只塑料水杯。 「好！你输了就叫我爸爸。」 「我输？」李楷忍俊不禁，抬眼瞧他，笑道：「可能么？」 「你小子别太拽了！」 「要不这样，也别叔不叔的了。先去跟我‘儿子’比试比试，赢了再回来找我，输了也不用你们叫爸爸。」李楷抬手向场上摆了摆，不感兴趣地打发道。 「哼！你可别后悔。」男人恶狠狠地说道，一副要令人颜面尽失的模样，大约是想先去将场上那俩小学生吊打一番。 李楷毫不在意地拧开瓶盖喝下一口昨晚上泡的柠檬水，不自然地咧了咧嘴，把杯子往旁边一递；隔壁的宗政抬手接过，双眼紧盯着球场看也没看就对嘴喝下，结果…… 「咳……这什么鬼？」 「柠檬水。多喝点有益健康。」 这柠檬有毒？这么苦……宗政腹诽。看了两眼水杯，赶紧把盖子盖上。 球场之上，已经有一男人挡在段封尘的面前，虽然此人身材不高不壮也算不上是挡，但他第一个站出来的勇气值得肯定。 「三球。」段封尘清爽地吐出两个字，挑战者倒也不浪费时间，捡起球丢于前者手里，意思是让他先攻。 段封尘从不和他的对手客气，他从对方摆出的防守姿势便能看出此人相当善于盯人。但他是何许人物？突然就后撤一步、纵身跃起的同时抬手就是一记远投！ 「一球。」他轻快道，随后才是篮球应声入网的声响。 场边的看客们顿时汗颜，全因眼前这年轻人的姿势太过优美、手法太过自信，已超出人之常理；所有人都意识到他的进球绝对不会是个巧合。 「不愧是职业选手，我输了。」男人还算清醒，自知不能取胜，当即认输。 「什么？就这么认输了一刚！真是没救了！」「欸你有救你怎么不上啊？」「就是讲。」 围观群众们开始议论纷纷、互相怂恿，偏是没有一个站出来，连刚刚在李楷面前叫嚣的肌肉男也变得迟疑不决。 「哼、这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是我来！」 正发声的是先前那位被叫作大飞的纹身青年，他踌躇满志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段封尘转身对齐遇说：「你上，李楷之前说让我们一人一局。」 「哦好！我知道了。」 大飞见对手临时换了个人，心生不爽，当即问道：「你们俩到底谁厉害啊？」齐遇一惊，说当然是他厉害。飞听了更加恼火，齐遇只好又说：「没关系的，你可以先赢了我，之后再说嘛！」说完他谦让地把球递到对方手里。 齐遇自知盯人技术一般，所以格外认真。飞的运球功夫也算相当娴熟的，但是面对身高、臂长都优于自己的齐遇，他还是无法找到合理的突破口。只能先赌一把了。 他找准角度手一推，篮球巧妙地从齐遇胯下穿过，他趁机接球突破；齐遇的反应更快，抢先他一步赶到篮下，并在他上篮之时将球封盖，进攻以失败告终。 二人位置互换。齐遇持球后在胯下捣了两下便打对方了一个出其不意：选择高位运球从右侧强突！他的速度很快，从起步到上篮成功大概只用了不到三秒！这操作令飞的防守看起来像是不攻自破，外加边上的起哄声更是让他很没面子。 齐遇得分，转攻为守。 大飞依然没能很有效的进行突破，尝试跳投还是以失败告终。双方再次互换位置。 这一次大飞紧追不舍，他看准齐遇跃起的瞬间毫不示弱地起跳封盖，手掌却十分牵强地呼到了齐遇的面门，后者在眼冒金星的情况下还是强行把球给扣进了。 齐遇第二球得分。落地后的他用手捂住眼睛和鼻子，方才进球引起的呼声渐渐变成了一片嘘声。 「喂、你没事？」段封尘前去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齐遇抬起头，鼻孔里现出一丝红色。 段封尘见了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他，然后不顾后者热泪盈眶的感动，转身对飞说道：「你犯规了。」 「不是故意的。」飞不屑道。 「加罚一球。」段封尘不容置疑地说。 结果齐遇的这一个罚球没能投中，二人的比赛继续进行。飞似乎是借此发现了齐遇的弱点，肢体动作也越发粗暴起来，他强行带球冲入禁区，将球怼进。 大飞第一球得分。场边的吃瓜群众们又开始发出阵阵呼声，看得出来，他在这里还算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其技术自然也是可圈可点。 再往边上，先前自称是‘老父亲’的李楷处事不惊地坐在板凳上观望，他见段封尘神情严肃地对齐遇说了几句话，后者惭愧地低下了头…… 「你太没气势了，我都要看不下去。为什么要对他那么温柔？他又不是我。」习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段封尘，最后那五个字彻底激发了齐遇重新做人的决心。 如果你观察仔细，定能发现此时此刻齐遇的眼神已然不同，那是一种定要打爆对手的毅然决然；他连晃几下晃倒大飞后直冲篮下，跃起，反手将篮球扣入篮筐，秒杀！ 这一整套动作可谓是流畅、低调又华丽地秀了场边的观众一脸。飞甚至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子，他半俯在地，看得目瞪口呆。 「稳的！不愧是我的好队友！」段封尘高兴地拍着齐遇的肩膀称赞道，后者跟开了花一般美滋滋地乐着，这一刻他的世界里恐怕只剩下‘我的好队友’这三个大字。 彻底被无视的飞在一旁咬牙切齿：「喂、继续啊！」 「不继续，就三球，你输了。」段封尘说着，挡在他面前想以好言劝退，但飞根本听不进去，大概是还在为刚才被晃到屁股着地的事而不清醒，他抬手就将人推到一边。 他段封尘何许人物？一把就推了回去！推的大飞一趔趄，顿时火冒三丈，扬起拳头就上！ 二人不、三人扭打起来。 场边上，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和手痒痒也想上台比划两下的老流氓。 这下李楷也坐不住了，刚要上去制止，却发现身边少了个谁。 正宗同志上哪去了？ 答：正宗同志出门买水去了。 此刻他正拎着环保袋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宗政没注意到场馆气氛格外嘈杂，他正拿水想喝，怎料突然眼前一黑，撞墙上了？手中的饮料也滚落一地。 没想到的是，这‘墙’竟还自己动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四瓶饮料，一并还到宗政手上。 「……谢谢。」 这墙一般的男子正是那位远道而来的战斗民族，贴近看他真的是太高大了！若经常这样和他对视，应该能有效预防颈椎病。 「麻烦您让一让。」宗政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子没有让，抬手指向前方球场；宗政顺势望去，才发现此刻球场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场内更是躁动不已、混乱不堪！ 宗政想要进去看个究竟，却被人一把拉住；他把他拉回来后，自己冲进了人群之中！ 只见他三下五除二便撞翻了路人甲乙丙，接着抬脚又踹倒了丁！随后他蹲下身子，从地上捞起一只小萝莉抱到手上。 「叔叔？！」 小萝莉除了发型有点乱以外毫发无伤，她兴奋地一把抱住这位‘巨人’叔叔的脖子。 经他这么一闹，球场边密不透风的人墙被凿开了口，正好让宗政看见场上那六七个人正你一拳我一脚，干得如火如荼。 段封尘就在那战场的最中央，且明显正处于下风；纹身男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身体也结实地砸在了篮球架上。 第八章 高位 宗政看不得自己人被围攻，只身便要冲上去帮忙，不料瞬间又被拦住。 这是个刚被踹翻，心情极度不爽的家伙。他从地上爬起来，如同丧尸见到鲜活血肉一般，不由分说就朝宗政扑去！ 后者躲闪不及，背部着地倒在地上；两人在地板上擦出两三米远，差点就擦出火花。 此刻宗政也顾不得哪疼，曲起膝盖欲将此人顶翻在地，可那双有力的‘丧尸之手’偏偏死揪住他的领口不放！ 耳边传来了布料开裂的声音……他只好抡起手中袋子砸向对方，饮料一股脑全招呼在那脸上，‘丧尸’这才松开他脆弱的衣领…… 这还不算完。 那人佯装躺尸，瞅准了宗政起身的瞬间，上去一把挽住他的脖子将他又拖回地上！ 男人右手臂紧紧锁住他喉咙的同时左手还拼命地朝他脸上砸去。 不断遭受拳击的宗政痛苦地挣扎了一番后无果，只得曲腿朝他身上踹去。虽然在这姿势下使不出什么力气，但他最后一脚十分巧妙地踩在了他的裆部！ 男人‘嗷’的一声惨叫之后瞬间就软了下来…… 吃一堑长一智的宗政再不敢怠慢，他一边咳嗽一边连蹭带挪地移到了两米开外的地方，惊魂未定的双眼始终盯着那人；只见他蜷曲身体，双手捂着下半身久久未动。 宗政总算舒了口气，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唇边留下的鲜红血迹，自我安慰道：应该不会死人的。 就算死了应该也算是正当防卫……他继续自我安慰道。 这时，馆中的音箱突然咯吱作响，一个洪亮的男声响彻了整个场馆： 「都——给——我——住——手——！！！」 音箱开到最大音量后发出了超负荷的刺耳破音，这成功令所有打架闹事的‘丧尸们’都停下了动作。 这位身处球场中央手持话筒的男人名叫南东，年近三十，是球馆的一名工作人员；他的小女儿今年刚满七岁，生得乖巧可爱，名字叫做南云云。 「云云！」南东对着话筒喊道。 骑在‘巨人大哥’脖子上的云云，甜美地冲着爸爸招手。 至于场上那些姿态各异的‘丧尸’们，也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恢复人类的思维后，便逐群逐群地退散了。 可事件还不想这么快翻篇。 在刚才的混乱之中，不知是哪一位热心市民报了警，劳烦了几位民警同志不辞辛苦地赶到馆内。 「并没人打群架啊？反正我是没看到。我看到的连纠纷都不能算，就是小孩子在打球过程中都容易产生一些冲撞，挺正常得的。」李楷似是而非地说道。 一旁南东连连点头：「他说的没错，民警同志。您看是不是报案人误会了什么啊。我一直都在这看着，真有人打群架的话我不可能不知道。」 警察同志听后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转身看到在地板上躺成个大字型的段封尘，开口问道：「你呢？地上躺着的那个，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他打球输了，不开心。」李楷抢答道。「我没问你。」警察同志制止了李楷后继续问道：「头上怎么回事？」 「我自己撞的。」段封尘坐起来，不假思索地答道。 「是这样的。这孩子可能是有点自虐倾向，我在这经常看到他，投不进球就对着柱子又打又撞，唉，谁劝也没用。」李楷一脸同情地说道。 「……这是病，得治啊。」警察说着，又绕着场子转了一圈，确实没发现什么打架滋事的痕迹；再加上报案者当时用的公共电话，也没说清楚情况，于是便不再深究。 事件总算是告一段落。幸亏人群聚得快散得也快，冥顽不灵的阿飞也被朋友拽走了。 李楷找到段封尘。相比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阿飞，他那张小脸上几乎都没有挂彩。 只是自己把额头给撞得又肿又青，不是用来撞柱子，是用作头槌去撞别人。看来身为一名篮球运动员，他还是挺注意爱护双手的…… 齐遇这孩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从男厕所里出来的时候，鼻孔里还塞着两团带血的卫生纸，下巴和眼眶周围也是红一块青一块的，李楷看着就疼，禁不住道：「你小子是负责抗伤害的吗？」 「是我的锅。」段封尘看着齐遇的脸说：「之前情况太混乱，我没看清就打了他两拳。」 齐遇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一心一意为偶像开脱：「不、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反应太慢、离你太近的错！」 李楷瞬间又想起什么大事，便没工夫再去研究这俩谁对谁错、是不是配合得不够默契了。 他环顾球场一周，还是没有看到宗政的身影，再一转头，那人竟是突然地出现在面前！ 「卧槽！」李楷被他真实地吓了一跳：「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宗政偏着头，拇指指向角落里那个墙一般的大个子。 李楷瞅了眼，道：「你就躲在他身后！？」 「嗯。」宗政点点头。「那感情好啊……」李楷一边说着，一边审视眼前之人。 只见他嘴角处破了两道口子，很显眼的红，衣服领口也被搞得稀烂。 「你不是躲起来了么？」李楷皱起眉问。 宗政看着他，如实回答：「我买水去了。回来的路上有人找茬，就被我打了个半死。」 「噗、」李楷嗤笑一声，抬手捂住嘴，却掩不住眼里的笑意，他仿佛是听见了本季度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宗政对此嘲笑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他眯起眼打量着毫发无损的李楷：「我看躲起来的是你。」 「瞎说，我可是一直在找你呢。」 「那你也不找的走心一点。说不定就能当场看到那人被我打得半死。」 「噗、要是哪天你真把人打得半死，那也一定是因为那人想讹你。」 对李楷的习惯性抬杠，宗政早已习以为常，他不置可否地转身朝段封尘走了过去。 「宗宗！」后者唤道。 「没被打坏？」他问。 「我没事，这家伙比我惨。」段封尘指着边上的齐遇。 另一边李楷满怀歉意地走到南东的面前：「今天来这没打几下球，反而给闹了这么一出。给场子填麻烦了，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南东听闻连忙回道：「言过了，今天这事不是你们的错，反倒是因为你们才没给场子惹上什么大麻烦。」一旁南云云也连连点头：「嗯嗯，大哥哥们都是好人。」 「不过，我看你还是快带他们上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南东提醒说。 李楷点头应承：「那我们改天再来找你一起打球。」 转过身，他对着那三人说道：「走，上医院检查去。」 「没必要。」 「我很好，我没事。」 「不想去医院啊。」 三个人同时拒绝。 「必须得去。」李楷命令道。 「那就回学校，我们学校里也有医院的。」段封尘突发提议，见没人吭声，遂补充道：「而且医生姐姐非常漂亮，人也特别温柔。」 「很好。」 「臣附议。」 「嗯。」 三个人同时首肯。 在目标达成一致后，他们选择即刻离开篮球馆。而那位高大雄伟刚从r国而来的男青年，也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就这么一声不响，仿佛是一个老熟人。 「喂、那人是谁啊？为什么老跟着咱？」李楷拉着宗政悄悄发问。 「哦，是我让他跟着我们的。他说他名字叫马克西姆，我们叫他马克就行。」 这时，马克回头看了眼悄悄说话的二人，便跟着前面继续往前走。 「他的父亲是战斗民族，母亲是汉人。虽然好像还不太会说汉语，但他正在学，通过看发哥的电影。」宗政接着跟李楷坦白：「你如果现在把他留下来的话，说不定哪天他就能成为一位，你梦寐以求的中锋了。」说完，他对李楷扯出会心一笑。 李楷为之一愣，没想到他竟然想得这么周到，心中难免生出一些感动，看人的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盯得宗政略微有一点不自在。 「你干嘛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我。」他问。 「我是在……我是说……欸你这里怎么脏兮兮的。」李楷说着比起拇指在他唇边蹭了两下。 「嘶、啊……」宗政吃痛地眯起眼，当即骂道：「次奥……」 「对不起！我没看清！」李楷满怀歉疚地笑，人已溜到了马克的身边。 「哈啰！马克儿，你好吗？我叫李楷。哦，我知道你中文说得不好，以后你就叫‘哥’就行了，知道不……」他拍了拍马克的肩膀，并真实得感受到了后者的海拔。大概得有两米十几了！ 不愧是中锋的好人选啊，关键是…… 「你篮球打得好吗哥们？」他问。发现对方一脸茫然，显然是没有听懂。 他只得搜肠刮肚，试着用国际语跟他沟通：「呃……do…do鱿……普雷？普雷篮球？」 宗政那冷漠的双眼中多了一丝尴尬。 就在他思考凭李楷说的这几句狗屎要如何走出国门的时候，现实的响雷不经意间就劈中了他。 「噎死，艾普雷……篮球。」 事实证明。 不止是那两个能使用这种打破了种族隔阂、消除了文化阻碍的国际语来进行交流。 当车上另外二位年轻人听到的瞬间，也自如地加入到了他们的对话之中。 「噎死噎死。」 「狗普雷！狗普雷！」 「哼哼哼，鱿普雷买爆儿，艾普雷鱿。」 「nonono～鱿按得艾，不是敌人。」 此刻的宗政正宗如果有泪，大概已经泪流满面了；幸好他还算是个沉着冷静的男人，才克制着没有一车撞死车里这四个智障。 他觉得比起检查外伤，更应该带他们去知名大医院，挂个脑科…… 第九章 家 到达东升大学的校门口，四人总算清醒了一点。 宗政按段封尘的指示，把车停在了校内某处的医务楼门口。 下车后，他把车钥匙递还给他。 「不用还我的，你拿着用。」说完，他不容置疑地往楼里走去。宗政惊叹于他霸总的潜质，只得将钥匙暂时收进兜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得不说，这东升大学的校医还真是美得不可方物……以至于男士们看到的瞬间，都忘了自己是来寻医问药的。 此女子肤若凝脂、面若桃李、色若冰霜，外加一双独具古典特色的丹凤眼，更显得她气质别具一格。 只因她过分吸睛的美貌与身姿，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位身形高大健美、长相独具异域风情的男人。 但这并阻止不了男人一眼认出自己的老伙伴。 「李楷？我就说上次在球馆看到的肯定是你。」 突然被直呼姓名的李楷有些莫名其妙，奈何仙女也顺着这西域男子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食不知味的不适感。 「是你啊……」李楷似乎想了起来。 「嗯，伊力亚斯。三年前我和我的队伍在北亭的比赛上输给了你们。」 「噢，是你啊！西域的那个小前锋。哈哈，三年不见，上哪浪了？」李楷当真想了起来。 「出国学习。」对方答。 「不错不错，变帅了。」 伊力亚斯凝视着李楷，眼中泻出一丝露骨的挑衅：「也变强了。」 李楷了然一笑，道：「上次在球馆看到我了？」 「嗯，陪女朋友去看了dd的比赛。」伊力说着，转头看向正治病救人的仙女。 「你……女朋友？」 「嗯，艾一。是这的校医。」 李楷即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实则已经受到一万点暴击。但这应该并不会影响他们成为新的好伙伴。 一旁艾一身着一袭干净的白衣，除了那件象征医生身份的及膝白大褂，她内搭了一件修身的白色t恤，下身是灰白格短裙，修长裸腿再配一双黑色的平底鞋。 她拿好药材坐回来，边替dd上药边问：「是撞到篮板了吗？」 后者沉默了两秒左右，老实地摇摇头：「是和别人打架了。」 对此她不予评价，只是说：「去拿个冰袋，过几天再换成热敷。还有哪里痛吗？」 「不痛了。」段封尘起身拉着齐遇坐下，艾一看着后者的脸，又问：「是你们俩打架？」 齐遇连忙摆手，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是我们一起打别人。」段封尘清晰地回道，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着自信的光。 「呵，你看起来还挺得意啊。」艾一微微一笑，淡而实绮。 门口，宗政和马克又聊了起来。马克的母语他略懂一点，说得不好，但关于马克讲的那些，他倒是听懂了不少。大致是：初来乍到。听说那个地方高手云集，就想去找人比试一下。大部分人都让他很扫兴，于是就跟大家一起出来了。 宗政问他：是不是因为想和李楷他们打球？ 他答：是。 就完医后，各位小朋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马克依旧跟着宗政他们一起。 李楷于一处拐角，事出突然地挡在了宗政面前，严肃地开口道：「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请讲。」 「我想请问你要不要，跟我去我父母家吃饭？」 「……那必须得去啊。你干嘛这么阴阳怪气的！」 「成！」李楷下定决心拿出手机，打下几个字来发送出去：「唉。我跟他们说了今晚就过去。」 「叹什么气啊？很久没回去了么。」 「嗯。」李楷沉重地点点头。 「然后他们也不知道你决定要背井离乡，去一个穷乡僻壤靠打渔为生。」 李楷面色凝重地默认道。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了这位老友。他们以前的关系或许比人们想象中的，还要在亲近那么一点。 要回去的那个家，几乎承载了宗政童年时全部的快乐记忆。从小学开始直到中学毕业，基本每天都会跟着李楷一起回家；或许那里才算是他的家，至少，也能算是半个家。 自李楷进了球队之后，经常全国性跑动，很难得才会回家一两趟；所以对于家里的两位长辈来说，这两个孩子就像是同时长大成人，又同时离开了家。 当晚回家的途中。 面对前方越来越熟悉的街道，两人的心中渐渐升起了同样的情绪…… 「我怎么觉着，我好像有点紧张？」 「我比你更紧张……」 「你回来见我的时候怎么一点儿也不紧张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紧张。」 「我去接你那会儿还挺紧张的。」 「会不会，是我们对紧张的概念有误解？」 「有可能，紧张不应该是这么容易就产生的一种情绪？」 「嗯，紧张应该是一种更加卓越的情绪，并没有我们想象中，这么平易近人。」 「对，是我们高估了自己……」 二人一边扯淡一边努力克服着莫名紧张的情绪。 老旧小区内道路狭窄，又没有几个停车位，李楷干脆把车子停在小区附近一个高端酒家的门口。 下车后，宗政打开后备箱中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两个纸袋。 「你这什么操作？」 「礼物。」 「我的呢？」 宗政不予理睬，径自向他家走去。对于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他都再熟悉不过；十年间的瞬息万变也都无法改变他心中根深蒂固的牵挂。 「喂，哥的礼物呢！？」李楷锲而不舍地追问着。 他的父母家是在一扇泛青色铁门的背后，是第四楼，并没有电梯。 儿时的李楷，每次都会用他最快的速度跑过这四楼的台阶，然后插着腰站在门口嘲笑宗政的慢。 当时的宗政只想着，若以后有了钱，一定要给这楼装上电梯…… 如今的李楷，一步就迈上了那最后几级台阶，像是知道门不会锁，他直接就推开门进去：「我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啦～」屋里传来一位中年女子的声音：「小宗呢？」 宗政直楞楞地出现在门口，他眉目舒展、眼神却显得有些恍惚。 「啊！小宗来啦！别拖鞋子了快进来呀。哦哟，你怎么变得这么客气还拿东西来，真是的，谢谢你啊。」李楷的母亲王萍满脸笑容地将人拉进屋里：「真的好久没见我们小宗了。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现在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她感慨地看着宗政的小脸，百感交集地红了双眼…… 「阿姨，您千万别这样……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常来看您和叔叔。」 「嗯！嗯！快来吃饭，叔叔做了一桌菜都是你爱吃的！」 李民才摘下围裙，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笑盈盈地看着孩子们。 年轻时，他家中条件十分艰苦。认识王萍之后又开始四处奔波打拼，久而久之便落下了个耳背的毛病；这病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严重，听力变差自然也影响了对语言的控制力。 所以他很少言语，总是习惯用他慈爱的目光和安定的笑容来表露自己豁达美好的内心。 四人坐上了不大但显得十分温馨的木餐桌。 李楷冲父亲咧嘴傻笑，看来是对父亲的手艺甚是想念；他一个劲地夹着菜，丝毫不介意自己有没有受到母亲的重视。 「好吃吗，小宗？」 「特别好吃。」 「哎呀，我们小宗真是越长越俊了，就像是画上的人一样。交女朋友了伐？下次带回来，让阿姨瞧瞧。」 宗政听后，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不知是因前半句羞涩还是因后半句羞愧。 「他交女朋友？不存在的。」李楷嘲讽技能加一。 「说得好像你有女朋友一样。」宗政表示不服。 「我至少有过。你呢？有过几个跟哥说说看？小学时牵牵小手的那种不算。」李楷成功怼得他无言以对。 王萍在旁表示看不下去：「哎，小楷现在怎么就知道吹牛啊？你什么时候有过三四个女朋友啦？爸爸妈妈怎么都不知道？我就记得你以前好像和那个……小雪走的还挺近，后来也不联系了。你说你，什么时候谈的好几个女朋友？现在就给我，坦白从宽！」 听着阔别已久、来自母亲的专属唠叨声，李楷吸吸鼻子装作没听见，他端起饭碗反省自己为何要引火烧身？宗政见状开心极了，低下头真切地露出几颗整齐的白牙。 王萍又说：「反正啊，我是不相信咱们小宗会交不到女朋友。你看看，光是这双桃花眼，我就知道喜欢他的女孩不计其数！」 「噗……」李楷不厚道喷出一粒米饭，再看旁边的宗政，笑容明显变得有些僵硬。「扎心了，老铁。」 真实扎心。事实是，不仅仅没有那不计其数的女孩，就连屈指可数的女孩都没有。宗政无法自欺欺人，只得放弃思考，专心致志地吃起碗里的饭。 「就算现在暂时没有也不要紧，实在不行，阿姨可以给你介绍啊！」 第十章 亲人 李楷听闻更是喜不自胜，赶紧用手捂住口鼻，却仍是难掩从指缝中泄露出来的嗤笑声。 「谢、谢谢阿姨，我不着急。我现在应当以事业为重。就像叔叔当年那样，先建立事业，再想着拥有家庭。倒是李楷现在已经是事业有成、鹏程万里、前途无量，是时候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宗政沉稳的说辞引来李楷的强烈谴责：「哎我说正宗同学你不要过于自谦了好伐。我是不是能够鹏程万里事业有成，那还得靠你！」说完抬脚在桌子底下偷踹了宗政几下，后者只得又说：「咳、还是……吃饭要紧。叔叔做的这个白切鸡真好吃！哈哈，简直是人间美味、脍炙人口、回味无穷……」说完，他交差似的瞥了眼旁边的李楷，那人却说：「吃饭呢，少讲话。」说完，夹起块鸡放到他碗里当作奖励。 王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她不禁想到，大约二十年前，小宗第一次来的模样：忐忑、安静、乖巧，是个很让人心疼的孩子。 可能就是因为他没有得到过父母亲给予的关爱，所以她才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给这孩子更多的呵护。 现在他们都长大成人，不但没有像大多数朋友那样渐行渐远，反而还能这样相处在一起；如此难得，王萍从心里感到十分欣慰。 她希望这两个孩子永远都能像是最好的兄弟一样。 —— 当晚七点，在中海市中心区的hsrzx室内篮球馆里。 段封尘和马克在承包了整个篮球场。就在三个小时以前，他们在医务楼前做了一个约定：约定今晚，二人将进行一场严肃且庄重的比赛——中锋对后卫之战！拼尽全力的一战！ 沉默寡言的李马克(看《英雄本色》后的自称)，其实并非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他话少，只是因为他说不好汉语，不然的话，他其实很想当一个话痨。他幻想有一天自己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为此他正不懈努力着、勤奋好学着！ 而现在，在他眼前的这个相貌姣好的小个子少年，不但能教他说汉语，还能陪他吃饭、陪他看电影、陪他打球甚至陪他哦不、是提供他睡觉的地方。他觉得和这帮人在一起，真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康忙！」李马克说着，给出了一个''你别想在我眼前投出三分''的表情。他其实不用开口，光用神色也就够了……但不管他说出来的是何，给对手带去的山大压力都是一样的。 段封尘也不例外。被这样庞大的身体，挡在面前不停挥动双臂，球框都变得难以看见…… 看来这回，他想要来个轻轻松松远投，是真的难了。 —— 当晚七点十分，李楷的父母家。待大家都吃完晚饭，李民面带朴实的笑容起身，准备收拾桌上的碗筷，宗政见状欲帮一把手…… 「放着放着，你就不要收拾了，叫小楷弄就好了。你过来陪阿姨说说话～」王萍拉起宗政的手，走到一边坐下，然后仔细地端详起这副讨她喜欢的面孔，这才清楚地看到他嘴边青紫的伤口。 「哎呀！这不会是！」王萍急道。 「不、呵呵，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您放心，我俩是绝对不会打架的。」 「那也是李楷不好。你才回来几天就让你成这样了……」王萍心疼道。 「真的没事，一点也不疼。」 王萍叹一口气，转而又道：「那你这次回来，就不再回去了？」 「嗯……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李楷一起去a国发展。」宗政选择了最最直接的坦白从宽。 王萍诧异了好一阵。 「他……」两个人同时开口。 「您先说。」 「他从没跟我们提过啊……」 「嗯，我知道。」宗政真情实意地说道：「因为他也是刚得知的消息。现在a国有一个很不错的机会，可以直接加入当地的联盟球队，圈内人都知道。只因施行起来有困难，所以对大部分人来说，是个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唯有李楷，他可以做到。我知道，他其实在职业队里混得很不错，但我还是希望他可以出国去实现自己嗯……去实现我们的梦想。」 王萍非常认真地听完了宗政这席话，沉默地观察了他片刻之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们会支持他的。」 他笑了。而她却感到眼底有一些湿润。她觉得儿子有这样的好兄弟支持，身为父母又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呢？只不过…… 「这真的也是你自己的理想吗？」她问。 「嗯。」宗政意外果断地说：「这就是我的理想，算是他帮我找到的，我还得感谢他呢。」说完他颔首一笑。 「我的天哪、小宗啊！」王萍睁大了眼睛望他：「你就这样笑一下能迷死小姑娘你知道吗？这孩子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呢？现在的小姑娘都是瞎的么！」她忿忿地拍着桌道。 面对这避之不及的扎心话题，宗政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可能是在学校学习比较忙，班里也没几个女生，有的也都是已婚女性……嗯……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我学习刻苦、心无杂念、志不在此、一心向善……」这话说到后面，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 「你俩怎么还在说这话题啊？」李楷帮父亲清理好碗筷出来，正巧瞧见这一幕：「我说你哪来那么多淡扯，你就只有一个字，宅！噢！妈我想起来了，这家伙女朋友其实挺多的：有奶茶泡面、电脑手机、空气什么的……」 此刻的宗政感觉自己可以立刻就出一本十万字的学术性着作，书名就叫：《论打爆李楷狗头的一千零一种方式》 「我觉得，你们今晚就住在这，明天白天再回去就好~」王萍笑着提议道。 「那哪行啊！我那车还在外头停着呢。」 「瞎吹牛，你哪有车！有车外面也没地方给你停。」 「诶不是、我那屋也没地儿睡啊。」 「我给你铺个地铺！」 李楷无话可说。 —— 当晚八点左右，hsrzx室内篮球馆内。 段封尘跌坐在篮球架旁边的地板上，不可抑制地喘息着，汗水淌过脸颊、划过脖颈、浸湿衣襟。原本尽显俊逸的黑色发梢，此刻也狼狈不堪地贴在额头和鬓角。 他还想咬着牙再站起来和那人比上一局，奈何双腿早已经不听使唤，小腿的肌肉更是不争气地开始止不住的筋挛并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袭来。但他心里在意的没有这些，他心里只会记着比分……他从未败得如此惨过。 马克伫立在一旁看着他，心里面还是非常佩服。他看起来那么小、那么纤弱，可毅力和耐性却那么优秀。 其实他早上就已经注意到他。当时他在王国的场地上打球，技巧娴熟、身姿优美；之后他又见他和人打架，被一群人围攻倒地后又迅速爬起把那些人全部干倒；就像刚才和自己打球时一样，不论摔倒多少次，神情始终如初次一般坚定，眼中的光芒也不曾有过丝毫动摇。 马克很想把自己的敬畏之情告诉他，但终究是没说出口，他遗憾地把这归咎于自己有限的汉语水平；他只能走过去倾身朝他伸出右手，后者盯着那只手，看了足足十秒有余，方才伸手握住。 被拉起来的段封尘勉强地站在那，一声不吭，好像是结束了比赛以后，他的反射弧也被无限地拉长。 结束了…… 他才意识到这个事实。右手手掌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抬起来看了一眼，不知是何时蹭破了皮，汗水和血污乱七八糟地糊在伤口上。 他无精打采地低声说：「回去。」 马克点点头，对他露出一个颇为欣赏的笑容，双眼中闪烁着真诚的精光：「你很胖。」他如实地对他说道。 —— 深夜十点五十分，李楷的父母家。 「不行，我要去把车开回来！万一被人给擦了碰了……」李楷倏地从床上坐起。 先前他实实在在地把一辆(自己赔不起的)车停在了隔壁的酒家门口，没缴停车费，更没进去吃饭，想想都觉得极为不妥。 他抬腿有意地踢了脚床下的那位：「喂，睡啦？」 被踹醒的宗政怒火中烧：「次奥。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十点就睡觉的那是我爸。还是你们宅男都这么早睡啊？」 已经醒了的宗政干脆也坐起身来。自从他回国以来，每天都要被这货说成宅男，搞得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宅男了。 「你一个运动员，很瞧不起宅男是。」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虽然你是有点宅男倾向，但你也是精英中的精英、是国家中的栋梁啊！这并不矛盾。」 「嗯，你不要忘记你的前途还掌握在这个宅男手中。」 「那是那是，绝不敢忘。所以您看现在是不是时候，讨论一下我们的远大前程了？」 「你想讨论哪方面的？」 宗政直白的反应叫李楷愣了一下。 「嗯……你已经想好要跟哥一起去打渔了？」李楷谨慎地问。 「对啊，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么？」 「我以为……你至少还会再傲娇一阵。」 「我没有那种属性。」 「因为你之前说……要我给你一个能够答应的理由？其实我都还没想好有什么理由能让你……接受的。」李楷略不自在地说，听的宗政有些想笑。 「我已经帮你找好了我能接受的唯一的理由。」 「什么？」 「因为我愿意。」 第十一章 小明 七月九日，上午八点。宗政从李楷房间的地铺上醒来。 记得昨晚，李楷兴奋的就像话痨转世，问了一堆学术性问题，还阐述了很多奇葩的哲学理论。催眠的效果着实一流。 宗政坐起身一看，李楷的床上早已没有人影。 睡得晚起得早，不容易啊。他一边想一边起身走出卧室，正巧听见外头人在对话，说的话题好像还是关于他的。他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心跳也禁不住越跳越快…… 「……还有联系吗？」 「怎么突然说起这事了。」 「我就是不敢问他，所以才想问问你嘛。」 「这根本就没必要问。那人还能算是母亲吗？最好她能老死不相往来……」 「不许胡说！我觉得，他虽然平时嘴上不说，可心里面还是很在乎的，我能够感觉到……」 「在乎有用吗？那种人和咱们不一样，她永远都不会感觉得到，更不会……」 “砰”的一声关门声，打断了母子二人的谈话。 反应过来时，宗政已经背抵着门站在浴室里，他面无表情，唯有呼吸不再似往常那么沉稳。 身后响起了某人轻敲门板的声音。 他没有回应，而是打开水龙头，彻彻底底洗了几把脸后，才去将那门给打开。 「毛巾。」宗政平静地说道。仍有些水顺着发梢淌下额头，他抬手将湿漉漉的额发朝后撸去，无言地接过毛巾。 「等你吃完早饭就回去。」李楷说完，识相地退出浴室，心里已经清楚，他刚刚全都听见了。 二人开车回去的一路上，无话。 宗政看似是一脸平静地望着窗外，实则心思早已飞到了某个世界的尽头，以至于连司机打开车窗吹乱了他的发型都没有察觉。 当李楷回到公寓，解锁了1603的大门，只觉得又有一股萎靡之气逼面而来！ 此时的段封尘，已经消沉到无法控制体内肆意妄为的负能量；好歹他还没丧失反应能力，听见有人回来便一脸颓丧地迎了出来，虽然那整张小脸上都实诚地写着：我输球了，我不开心。 李楷见状，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嘴角。他料定：一定是这位勇气可嘉的少年自掘坟墓地找马克单挑去了。 暂且不论他们之间孰强孰弱，单看二人那至少三十公分的身高差和不知道隔了几条街的体格差，只要这中锋不算太笨，那不论是哪一位大神后卫的神级操作也都很难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取胜。 「吃饭了没啊？」李楷问道。 段封尘不知道听没听见，他自带丧气地溜达了一圈，东瞅瞅，西瞅瞅，最后用鼻子冲着李楷“哼”了一声，就朝那位把自己低调地埋进沙发里的人走去。 宗政平躺在沙发上深沉地望着眼前这面淡蓝色的天花板，看似在思考人生大事，实际上只是单纯地在欣赏不存在的云朵……直到有一人的出现，由上而下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段封尘低着头，对他说道：「我想泡澡。」 『自己去。』宗政在心里答道，他实在懒得开口，干脆闭上眼不看他。 「你帮我放水。」他又说道。 「你自己不会放水吗？」 「不会。之前都是我哥帮我放的。」段封尘理不直气也壮。 宗政只好坐起来，迟疑再三后，还是起身向他哥的房间走去。 「你怎么知道浴缸在我哥的房间？」 「之前看过一眼就记住了。我还知道他床头的仙人掌开了三朵花，哦，现在掉了一朵变两朵了。」宗政说着，走进浴室，拧开龙头，段封尘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立在他身后。 时间一点也不尴尬地走过了一分半。 「您看这37度的水温可……还行么……」 宗政回头的时候段封尘刚好在脱衣服，这情形之前他已经见过一次，这一回却有些触目惊心。 此时段封尘的身上遍体鳞伤，那些深青的、发紫的瘀伤印在他肩部、背部、腹部显得特别扎眼。可他本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地走进浴缸坐下，还一脸人畜无害地看向宗政，问：「不能再加点热水吗？」 「不能。」宗政眉头紧皱地说：「之前艾医生跟你说头两天冰敷，过几天再热敷，你没听见么？」 段封尘见他突然暴躁，深知是他对自己的关心，便准备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不料那人却将他到嘴边的话给顶了回去。 「你把自己搞成这样，要是被你哥看到了怎么办？你让他怎么想……」 「我……不要你管！」段封尘抓起浴缸里的水，朝他泼去…… 就这样，当宗政走出房间的时候，除了一身的丧之外还沾了一身的湿…… 在外发消息的李楷得知了真相以后，义正言辞地嘲讽了他：「呵呵。你那小脑瓜里面只知道他哥，对他本人一点也不上心。换成是谁都不会高兴的。唉，真是白瞎了我们d尘尘对你的好感度了……话说你就只有这么一丁点情商还能顺利毕业呐？你念的是世界第一的假大学？」 「你情商高，你去……」 「哥现在要出门，晚上回来再说。」李楷留下一个暗示的眼神，便出去了。 被毫不留情数落一通的宗政虽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承认其说得在理。他自省片刻后，从冰箱里找出一些冰块，返回浴室。 他把冰袋递给段封尘，后者不计前嫌地接了过去。 「还疼吗？」他问。 他清楚地见他想要摇头，但最后却点了点头。 「说真的，你以后别再打架了。」宗政真心实意地说道：「那天看到你打架我特别担心。刚刚又看到你身上这么多伤……我们都希望你，能爱惜自己的身体。」 「那别人打你，难道不还手吗？」 「嗯……我们可以尽量避免被别人打。」 这回段封尘好像认同了宗政的说法，他楞楞地看着他，颤栗着开口说道： 「我、快、要、冻死了……」 「那还在里面干嘛？快出来啊。」 「哦。」 段封尘系好浴衣，瑟瑟发抖地站在那，嘴唇冻得发紫，手里却还拿着冰袋。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大夏天洗澡被冻死的人。」 「我想洗热水澡……」 「再过两天。」宗政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段封尘突然展颜道：「那你给我做饭。我去被子里等着。」 「……你不怕吃死的话我可以做。」 「没事。是热的就行了！」说完，段封尘说便乐呵呵地跑回了自己房里。 这之后。 段封尘表示对宗政做的那些不明物体的味道永生难忘。 直到两天后在餐桌边回想起来，还是一样觉得生无可恋。 「能不能不要在吃饭的时候提到它？」段封尘小声地抗议道。 「谁叫你要让他进厨房的。」李楷幸灾乐祸地边吃边说，反正他是没吃过宗政牌暗黑料理。「哦，还有他上次洗的那些碗全让我给扔了，一股漂白粉味，想毒死我们吗？」 「……那是我洗的。」段封尘小声坦白。 「……你以后也别进厨房了。」李楷无语。 —— 一周之后的下午。 段封尘丢下宗政正宗独自看家，自己和李楷二人领着齐遇一起，溜进了东升大学的篮球馆里。 「部长好！」 球馆里的几名学生见到来人后，齐声喊道。 球馆里除了几位住校的篮球部学生外，还多了一位美貌的校医艾一和伊力亚斯。 「来。我们先开始。」伊力深切地对李楷说道。 原来，他之前私底下和他约好，要来场一对一的单挑。 李楷静静地打量了片刻，道：「不如我们打比赛。」 「什么意思？」伊力不懂。 「好歹我们用的是人家篮球部的场地，都不带人家玩，是不是不太好啊？」李楷说着，向段部长抛去一个眼神。 「嗯嗯。说的没错！」段封尘连忙点头道。 李楷微笑着继续道：「那……齐遇！还有那边三个，跟我们俩来三对三。」 「那我呢！」段封尘赶紧用手指了指自己。 「部长你就，当裁判！」 段部长瞬间失去了色彩。 齐遇和篮球部另外三名学生：史蒂芬、贝尔、张明进行了猜拳。结果齐遇和史蒂芬被分到了伊力的队伍。 接下来便是正式的三对三比赛了。 「队长们请过来猜硬币。」段封尘冷酷地说，掏出一枚硬币。 「我选花。」李楷说。 「那我人头。」伊力说 「李楷队先发球，这硬币上没有人头。」段封尘无情地说。 于是比赛就这样开始了。 李楷拿球对峙伊力亚斯，二人四目相对。面对伊力的紧盯，李楷迟迟都没有推进的动作，反而是向后退了一步，企图用一个假动作晃过对方进行突破；伊力没有上当，进一步紧逼，不料李楷突然地拔地而起，强行投出一个三分！ 篮球应声入网，场上场下皆发出了惊叹的呼声，连裁判也禁不住为他鼓掌。 「呵呵呵，我这是跟我们部长学的。」李楷谦虚道，说到部长的时候还望了段封尘一眼，后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底里却很是欣喜。 双方攻守互换。伊力亚斯一个甩手就将球稳稳地传到齐遇手中，后者三两步直攻对手空虚的内线，起跳一个双手挂扣直捣篮筐！李楷队还因此被判了一个阻挡犯规，齐遇二加一。瞬间追平比分。 「你……」李楷无语地拍了拍不惜犯规也勇于抵抗的张明的肩膀，「干得不错啊，张三……」 「……我叫张明。」 球权又到了李楷手中，这次李楷刻意不看伊力亚斯的双眼，他一手于背后淡定地运球，目光在张明和贝尔之间徘徊不定。 第十三章 友谊赛上 刚要上场，敞开的大门处突然闯进来一男人；这穿着中海队红色球衣的男人就是慕容秋，他一幅豪爽的模样就仿佛迟到的是别人而不是他；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留着栗色短发的女孩子，想必这就是他总会迟到的原因了。 教练视若无物地指示大家继续比赛，所以也没有人敢对他的出现做出回应。 「老张！你看我衣服都换好了，热身也做了，这不刚好吗。」 「再废一句话，之后的比赛你都不要上了。」 慕容秋放弃挣扎，无奈地坐上冷板凳，他身边的那位小女朋友却呆呆地立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因为她注意到，有位穿着白色球衣的少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只是瞥了他一眼，心中便七上八下，如鹿撞般难以平复…… 练习赛照常开始。 马克以战斗民族特有的跳球为队伍取得球权，得球的伊力亚斯在禁区外一个翻身，轻松便晃过一人，又在一脚踏入禁区的同时蹬地起跳，劈手就要赠对方球框一个爆扣！ 对方的中锋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带着一份鲜辣的火锅外卖及时出现；在这紧要关头伊力一个翻腕化扣篮为上篮，成功怼进开场的第一个球！ 看来他在国外学习的那几年果然是没有白混。 宗政正宗的教练魂已上身，他双手抱臂站在场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只因他过分认真地看比赛，以至于都没注意到有三人从看台而来已经走进了他的背后；直到瞥见了地上的影子，他才诧异地回过头去。 来者是上午给他发过消息的南东父女和一身运动装的艾一。 「什么时候来的？」他微笑着问。 「早来了，在看台上坐着呢。」南东答，他怀里的南云云一五一十地继续道：「爸爸说，看你们这的替补席空虚，怪可怜的，所以我们就来陪陪你。」南东笑着补充：「在必要时刻，我也能勉强算个替补。」 南东这话并非随口说说。 六天前，李楷他们曾到飞行王国试探南东。随后发现这人基础好，对篮球也是意料之中的热爱；虽然缺少一些诗和远方，但他对待工作脚踏实地的个性令李楷十分欣赏。 于是在那之后的两天里，宗政都不辞辛苦地跑去给他做思想建设： 「都没问题。」宗政重复着南东提出的要求：「包食住，这是肯定的。然后开始的底薪是你现在工作的两倍，也就是每个月五千a元。没有问题。」 南东想了想，问道：「工资谁来发。是你吗？」 「没错。我给你发。」 东南不再做声，他看着眼前这位淡定的年轻男人，莫名其妙地感到信服。 「那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嗯。一旦考虑好了，请随时联系我。」 「爸爸爸爸！」南云云双手攀着南东大腿，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宗政看。「我想去a国。」她说。「咦？宝贝你想离开家吗？」南东低下头轻声地问。「不，但我更喜欢看爸爸打篮球！」云云仰起她那颗扎着双马尾的小脑袋甜美地笑着，令南东心中一阵动容。 这幅画面在宗政的眼里也是分外美好，他情不自禁地补充道：「云云这么喜欢看球的话，以后有机会可以和爸爸一起工作。就当是队里的篮球宝贝，然后每个月也给你工资好不好？」 「哇！真的可以吗？」南云云的双眼闪闪发亮：「可是大哥哥，你有那么多钱吗？」云云满脸天真地问道。宗政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呵，总会有的。」 重回当下赛场。 就在刚刚，红队后卫花方久已经迅速地扳回一个三分。他冲着段封尘挑衅道：「怎样啊，小可爱。你也投一个给爷见识见识呗？」说着，还刻意地擦着段封尘身边跑过，之后还做出一个‘我就在这里等你’的手势。 明明是进了三分，张振国却在教练席上铁青了脸。在他眼里，现在这个队伍除了队长以外的其它球员仍存有很大的问题。 前一阵，他们在代表国家对阵邻国的一场比赛中。虽然拿到了一个不错的比分，但被吹的三次技术犯规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要知道他们当时代表的可是整个祖国的形象！即使赢了，他还是自责于自己的疏于管教。 在这点上李楷还算是比较省心的。 张振国如是地想，双眼注视着场上正专注于指点新队友们的李楷。 他虽然平时看起来也有些吊儿郎当，但每到比赛时刻总是很稳；身为他的教练，张打从心底里希望他出去以后能有一番更好的发展，并且相信他一定能够带领队伍为祖国争得荣誉。 这时，伊力亚斯又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晃身甩开了对方，开始朝外线高速移动，李楷见状对他做出一个手势。 队长杨柳青并非等闲之辈，但对伊力的接近也不得不分心提防；李楷看准时机向左跨出一步的同时，抬手就是一记远投！ 自己投出的篮球成功落进篮网时的那一记声响，永远都是最悦耳动听的。 「厉害啊，离三分线还有一步远就敢这么出手。」年轻锋位于海毫不吝啬地帮对手长着志气。 「不然呢，你以为我们的小李只管给队友做嫁衣吗？人可是咱张导钦点去全球联盟发展的人物呢。官方认证，说走就走。」花调侃道。 「我只是运气好点。」李楷回防时谦虚地回他一句。 「你运气好的我都要嫉妒死了，你才是我们老张的亲儿子！」花一边冒着酸话一边扬着手朝弧顶跑位：「队长传球啦！」 杨队对此人视若无睹，冷着脸将球抛飞出去。球擦过花的头顶直捣篮板！四、五号位同时冲向禁区，前者掩护，后者果断跃起双手空接住球直接扣入筐中！此等精妙配合无愧为一支国家级的队伍。 第一节的比赛继续进行着，谁也不肯让对方连续得到两球。 张振国原本以为李楷他们队伍的个人实力会比现在的中海队稍强一些，现在看来，两队势均力敌；其中令他颇为在意的是白队5号段封尘，似乎还没有开始发力，或许他是在刻意保留实力。 「我们这十五号和五号的持球率好像有点低。」南东直言不讳道：「特别是那个五号，是不是连球都没摸到？不应该啊。」 「他根本不在状态。」艾一平静地说：「看过他打球的人都能看出来。」 教练正宗当然也看出来了，队里的每个人包括段封尘自己肯定都心知肚明，只是其中的缘由除他自己以外不会有人知道。 宗政心想自己既然占着教练的位置，就不能什么也不做。 「南东，你现在能去换衣服然后热身吗？」 「哦？想让我换下那小子吗？」 「嗯。你上场后还是四号位。」 「爸爸加油！」南云云瞬间表示支持。「好。给我十分钟。」南东应着，起身朝更衣室的方向去了。 第一节时间刚过去一半，教练正宗起身叫了第一个暂停。他直接提出要在第二节换人的意图，没人有异议。段封尘更不会有意见。 对他来说，如果无法一心一意好好比赛的话，那留在场上也没有任何意义。好在他现在的队伍已和大学队截然不同，不再是他一个人的队伍了。 第一节结束时，比分是17比18，红队暂时领先。双方休息两分钟。 段封尘下场后没有回到自己应有的位置，而是径直走向红队的替补席。 「喂喂喂？怎么回事啊小老弟？现在才想来我们队？晚了哦。」花调侃道，除杨队长外的其它三位队友也跟着笑起来。 张振国动了动嘴，险些就要信以为真，但见dd面朝慕容秋走去，看也没看自己一眼；那一刹那，老人家心凉到无发可脱。 慕容秋抬头看向初次见面的段封尘，问：「你找我吗？」对方摇了摇头说：「不，我找她。」 顺着段封尘那笔直的目光慕容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友，略微诧异：「你们认识？」 「我们以前是中学同学。」姚夏答。慕容哦了一声，没再多言。 「我有话想和你说。」段封尘直白地对姚夏说道：「去外面等你。」说完，径自朝着门外去了…… 另一边，整装待发的南东从更衣室回到球场，身上的队服虽没有名字但合身。 队员们看见南东的身影不免眼前一亮。 「热身没问题吗？」宗政问。「妥的。」南东果断道。 「嗯。那齐遇就先换到dd的位置上。」宗政指示道。 「我会尽力的！」齐遇想了想又问：「不过男神他上哪去了？」对此大家也都觉得奇怪。 宗政沉思了一秒后看向李楷，道：「难道是吃坏肚子了？」 「呵呵，真吃坏肚子，那也只可能是因为吃了你做的菜。」李楷说。 「你的胆子很大，竟敢这么跟教练讲话。下一节要是拿不到三十分你就不要下来了。」 「哈哈哈！你仿佛是在故意逗我笑。」李楷假笑着将喝剩的水瓶塞到教练正宗手中，然后挥起手臂大声喊道：「上！教练让我们再得三十分！」 「再得三十分！」队员们起哄似得齐声喊道。 第十四章 友谊赛中 当姚夏走出球场大门，一眼便看见过道里那白晃晃的身影。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 她心里想着，走上前去。 「好久不见。」她实在想不出还能够说点什么。 段封尘站在那静静地打量了她一会后，开口问道： 「你现在过得好吗？」 这是他想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四年里一直都想问的一句。 姚夏微笑望他，如实回答说：「嗯，我现在过得非常好。」 「那就好。」 他放心地点了下头，一瞬间就已知足，明明前一刻还有很多话想要问。 「因为很久都没你消息，就是想打个招呼。」他补充道。 「我也是。很久没有看你打篮球了，很想看你打球。」她委婉地笑道。 「嗯。我可比以前厉害多了。」 「是吗？我没看出来哦。」 「刚刚那十分钟不算数。要看下半场的。」他不容反驳地说道。 「那我拭目以待~」 其实姚夏看得出他第一节时的心不在焉，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他。 在记忆里，他但凡站在球场之上就从不踌躇，永远都是球场上最闪耀的那一个。 「诶对了！」姚夏突发奇想地问道：「你现在多高啦？」 「一八五。」他闷闷地答。 「好高啊你！你们男生都长这么快的吗？我记得你以前明明不到一米八呀。」 「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哦，可能是因为你到现在都没有长高的原因。」 「没事，我这高度抽你刚刚好，你过来。」 「我不……」 二人如此这般地闲聊了一会…… 当段封尘再次回到球场边的时候，第二节已过去一半，比分是35比36，局势略显胶着。 他毫不犹豫地走到教练正宗的面前，十分坚定地说道： 「教练，我想打篮球。」 宗政嘴角不自然地抽了一下，心道：这台词好特么耳熟能详啊。 「教练，您快把齐遇换下，换上我。他在上面这一节最多29分。是我的话，30分以上完全没问题。」段封尘的自信，令人折服。 于是，在第二节比赛还剩四分多钟的时候，客队申请暂停，换上五号换下十五号。 令全场人员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场暴风雨的来袭竟会是如此猛烈；就仿佛是压抑已久之后的爆发。 上场后的段封尘果真说到做到，四分钟疯狂地砍下十四分。其中的一个十比零更是打得对手猝不及防。 由此这般，白队当真是没有辜负了教练的期待。相比第一节只得了17分的平凡表现，第二节的他们总共拿下了33分之多，堪称奇迹。 尤其是最后的四分钟时，五号队员上场后惊为天人的表现简直超神；连续四个三分全中时，全场震惊，场下迷弟更是嚎叫出声。 上半场的比赛最终以50比42的比分收尾。 突然被干了个焦头烂额的张导不但没有感到羞耻反倒看得心潮澎湃；他终于开始觉得这场练习赛或许会变得意义非凡。 「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热身。来得及吗？」 「不需要。早热得蓄势待发了。」慕容秋极力克制地说道。 回到更衣室中的齐遇仍旧激动不已地甩动着手里毛巾：「我的天哪，不愧是我男神，帅炸了！早知道我就不上场打酱油了~」 「大惊小怪。」段封尘嘟哝。 「我也去上个厕所。」伊力亚斯说着，朝着卫生间去了。 南东笑着解释：「哈哈哈，他以为你突然强化是因为解决了肚子痛的问题。」 「啊？肚子痛？我为什么肚子痛啊？」段封尘奇怪道，肚子饿倒是真的。 「我们都以为你是吃正宗的黑暗料理吃坏了。」 「只有你一个人这么以为。」 一想到教练正宗的料理后，段封尘瞬间就不饿了。 隔壁主队的休息室里。 主教练张振国认真在布置下半场的战术，球员们一边休息一边虚心听讲，唯有花方久一人心不在焉地啃着手里的能量棒。 「陆明峰你能不能不说你的那些垃圾话了，像什么样子？人家根本听不懂，你看不出来吗？」张导一顿嫌弃后，又道：「下半场的内线就还是靠你跟申龙还有慕容……」 「我想打后卫。」慕容秋举手打断了张导的话，后者寻思片刻，应承道：「行。那你给我负责盯好段封尘。」 「靠！那我干嘛？」花方久急地丢掉食物跳了起来…… 下半场比赛开始。 中海队的球权。 虽然新上场的慕容秋身高比一米九六的于海低了不少，但气场却是弱气的后者完全不能相比的。他和杨、花三人的真实身高都未满一米九，却能在正选队里拥有无法替代的位置，必然有他们的可贵之处。 杨柳青运球冲到靠右侧的三分线外，面对李楷的防守，他以试探步点进圈内后迅速拉回来，又一个转手将球甩给突然出现在弧顶的慕容秋；后者接球后以右手运球，左手手掌轻推防守的段封尘借力直冲向禁区，侧身从李楷和马克之间穿过；身后的段封尘是步步紧逼，而他在禁区内转了一个小圈，突然后撤一步、紧接着单脚起跳、将球送入篮筐！ 进球后的红队没有一丝耽搁便立刻开始回防。 慕容秋从段封尘的身边跑过时，有意无意地撇了他一眼，后者当即了然：对手已经换人。 白队的进攻由队长运球长驱直入，红队篮下的防守阵型牢不可破。 李楷在对方三人的包围下做出一个上篮的动作，发现无法实现，便果断将球传向余光左侧的外线队友；可惜球没到位便被突然出现的慕容秋从中截断后快速反攻；当白色五号飞速冲回自家篮下跳起挽救时，对方已轻松地将球扣入篮筐。 比分再次更新：50比46，一个抢断加扣篮成功的慕容秋一脸舒爽地转过身，他瞅了眼立在原地的段封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停，还早呢。」 替补席上的齐遇顿时心生不爽地发声道：「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应该吹他技犯。」 「人家这挑衅还是很有技术含量的。」教练正宗说道。 南云云坐在他大腿上蹭了蹭，极不甘心哼哼起来，他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安抚道：「但还是赢不了我们的，放心。」云云听了立马恢复了笑脸。 艾一在旁看着觉得有趣：「看不出你还挺会哄孩子的。」 宗政愣了愣，无辜地看向艾一道：「我没瞎说，我是真觉得我们能赢。」 她见他双眼充满信心，说实话，她没有像他这样笃定的自信。 艾一出生于一个医生世家。六岁的时候随行医的父母‘西天取经’，认识了伊力亚斯，也喜欢上了篮球。这一喜欢就一直喜欢了二十年。 和大多数球迷不同，她没有特别追崇的球星或者球队，她只是单纯的喜欢看别人打球，不论强弱都喜欢看；她特别欣赏那种张扬且不服输的精神，觉得那才是生命应有的、最完美的一种样貌。 这时，场上刚好又轮到那两位颇具观赏性的球员对峙。 只见慕容秋娴熟地对段封尘做了个胯下运球的动作，一只脚刚好顶到三分线外，然后攻其不备，直接拔地而起一挥而就！ 后者起跳想要封盖也为时已晚，紧接着就是那颗漂亮的三分远投清脆入网的声响。 得分后，慕容秋对着眼前的少年漫不经心地微笑，拇指指向身后的计分器：50比51。他轻而易举地便还了他一波九比零反超比分，最后一球还是以他最擅长的方式。 至此，第三节的比赛仍只过去一小半；段封尘默默地凝视着那个计分器，难说在想些什么。 都看在眼里的教练正宗很想在此时唤个暂停，他不是觉得段封尘防不住，而是觉得若换成伊力或南东都会更好些。 身为队长的李楷不会不清楚这点，他之所以没有举动应该是想让dd在这场练习赛中能够有所成长。 他对这位‘理想后卫’的期望比任何人都高，这是宗政第一天便知晓的事。 第三节就快结束，红队又先声夺人，提前形成三后卫的阵型。而白队方面，防守和进攻明显中规中矩了许多。 经过段封尘的一再努力，他没有再让慕容秋有机可乘，两人之间的较量越发胶着。 或许是因为年龄和经验上的较大差距，慕容秋对此状态并不以为然，而段封尘却因吃到两次阻挡犯规外加一直没能有效得分，开始变得焦灼起来，不住地看向仍旧落后一球的比分。 转眼瞬间，李楷又向外线传出球去！这次的球没有被偷，只是谁也没能抓到这颗球，皮球擦过接球人的手掌笔直地向界外飞去！ 第十五章 友谊赛下 接球失误的段封尘绝不会让宝贵的球权在自己手中丢失，此刻他的眼中就只剩下那颗篮球。 他因转身过快失去平衡被迫单手撑地的同时，手脚一同发力朝球飞奔过去！第三步他干脆伸直了手臂直接一个纵身跃出了场外，用生命哦不、用手掌将球成功地拍了回来！ 这球，竟还准确无误地落到了马克手中！ 马克同志没有浪费队友的这记舍命救球，他瞄准空隙，只身冲进禁区内，高举着双手暴力地将球灌进篮筐之中！ 全场哗然。 两队的比分因此再次打平。 从极限救球开始，这整个过程一共只用了约三秒多。包括裁判在内的旁观者都惊呆了，场外的人们都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感叹着两位球员的运动神经。这大概算是迄今为止最惊心动魄的两分了。 整个人摔进技术台的段封尘并没有给自己队友担心的机会，他不顾浑身疼痛迅速从被自己砸翻的折叠桌椅中爬起来时比分才刚被改写；战友马克还兴奋地对他摆出一个胜利的手势，他按捺住激动的心跳，喘着气跑回场上，连手臂伤了都没有发现。 「喂。」作为进攻方回到半场的慕容秋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你流血了。」 段封尘像是没有听见，双眼紧盯着他，丝毫没有半点分心的意思。「到你了。」他说。 篮球应声传到慕容手中。慕容双手握球故意左右平移了两下，那双像猫科动物一样的眼睛果真死死地锁定在这颗球上，深色眼眸随着球一起移动。 慕容秋突然觉得十分好笑。 因为他一不注意，球就被那小子给抢去了。他只得一路狂奔朝那道白色背影追去，然后眼睁睁看他单手将偷走的篮球扣进篮筐。 待他追到篮下时，段封尘才松开紧抓篮筐的右手落下地来，左手臂上那一道夺目的红色蜿蜒而下，滴到地板上。 计分器暂停在71:69，白队球权，他们也在同时申请了暂停。 「你怎么回事？想回家了是不是！」张导劈头盖脸地斥责道。 确实，和拼死救球的段封尘比，慕容这个丢球简直犹如一个逗比；他默不作声地听着教练的教诲，双眼看向一边的女友，唇带笑意。姚夏清楚这个眼神得意味，意思是：你那个小同学确实满不错的。 白队那边，齐遇手足无措地站着，满眼关切地看着正对教练表示不满的男神。 「为什么要在这时暂停？我现在状态正好。」段封尘板着脸质问宗政。后者眉头紧锁，见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懒得骂他，干脆撇开视线不予回答。 李楷只得在旁替教练正宗代言：「你刚才跑了一路，鲜血都滴了一地了还不想下场？就算你自己不怕失血过多，让队友踩着滑倒也不太好。」 「谁滑倒了？」段封尘面带关心地打破砂锅问到底。 队员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楷队长点着伊力道：「他，刚刚跑位的时候滑了一下差点儿就跪了。」 伊力听闻，扬起眉毛愣了半秒左右，即笑着承认：「哦，对。我刚滑了一跤，差点儿跪了，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 段封尘这才让步：「那我等艾医生替我包扎好了再上。」艾医生一边替他处理伤口一边说：「我建议是，先给你做止血处理，然后你就去医院缝针。」 他左肩下肌肉处的那道伤口血流不止，皮肉开裂。 「我没事，不用缝针。」 众人无语，干脆都不再理他。 第三节还剩一分钟不到，齐遇上场。虽然他十分努力，但队伍节奏越发凌乱。最终第三节以72:73的比分告一段落，队员们下场休息两分钟。 只想快点上场的段封尘焦急地看着艾一不紧不慢地打开刚刚到手的医药箱，又不好意思催促；他眼巴巴地看着队友们再次回到比赛，她还是没有包扎完。 最后一节的形势对白队来说不算太好，花方久在杨队和慕容的助飞下连中两个三分，分差一下子拉开；坐在场下的段封尘看得备受煎熬，只好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宗政。 「教练，我能赢。」他说。 「我知道。」宗政回头看了眼他坚定不移的双眼后又将目光放回球场之上。 「但是没有你，就赢不了吗？」段封尘思忖片刻，如实答道：「难。」 「那你能够轻易取胜吗？」 这道题他没法答。 「如果你还打算像之前那样不要命的话，那你还是继续休息。」教练正宗平静地说：「或者，你答应我不再意气用事，按我说的去做。」 「好！我答应你。」 第四节第三分钟，比分76:83，比赛暂停一分钟，宗政简单地跟队员们交代了几句，李楷便心领神会地笑了，段封尘成功带伤上场。 比赛重启后，白队的阵型和跑位方向明显发生了改变。 李楷从弧顶开始运球，利用马克的身高掩护横向跑位，摆脱了杨柳青的防守；同时，段封尘一直跑到相反方向的底角待命，随时准备从外线来个杀人不见血。 李楷只身运球切入篮下三秒区起身上篮，身高两米一八的陆明峰毫不客气地前来封盖：「大夏天就想吃火锅了？」他威慑力十足地喊道，不知李楷一个翻腕便将球抛给了赶来身后的马克，再也无人能挡的马克接球的同时起跳，在陆明峰面前来了一记爆扣。 「！」李楷与马克爽快地击掌。 回防时，白队采用类似三二联防的阵型，专攻外线那些得分狂魔。在伊力施加的压力下，花方久强行投出三分，不进。马克果断出手抢到篮板后大力回传给已经开跑的段封尘，后者单手接球，直冲对方篮下，优美地上篮得分。 第二轮进攻，李楷和南东互换了位置。南东开始就将球丢给了中间的马克，然后与伊利一同向内线切入，对方的防守再次如泡沫般被一捅就破。大个子马克儿眼明手快，又将球传到刚于底线扯出一丝空档的段封尘手中，后者底角三分出手从不带任何犹豫。 篮球划过美丽的弧线正中球框边缘，筐下球员们如狼似虎般跃跃欲试，而球，在弹过两下之后竟奇迹般的进了！ 比分由此追平。 队长的李楷却对投手表示出嫌弃：「险些没进啊。」段封尘委屈地捂住自己受伤的左臂：「手好痛影响发挥了……」 红队队员们见状，好容易才压下要暴打二人的冲动。 之后的两分钟里，白队以优秀的传切配合，成功将比分反超为90:88分。 张导被迫暂停，以加强对内线马克的防守。结果却因队员们体力下降而收效甚微。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队之间始终保持着难以逾越的一球分差。 尝到甜头的白队，配合战术依旧围绕着马克进行，多变且无解。 最终，全场比赛以96:94的比分完结，主角队在客场取得了本场友谊赛的胜利。 「赢了！」 「我们赢了！」 二〇二四年的七月十六日，这个尚未完全成型的队伍第一次收获了胜利的喜悦。 张振国此刻是说不出的心情，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队伍，再看看与新队友抱成一团的李楷。似笑非笑地走回休息室。 「谢谢，谢谢你杨队，是我们赢了。」李楷握着杨柳青的手激动地说，后者仍是一脸高冷地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边高位陆明峰对马克面露不屑：「你们这群渣渣，下回就不会这么走运。特别是你这傻大个，连中文都听不懂半句，蠢死了哈哈哈……」 「你笑屁啊。」马克回敬他一个鄙视的手势。 慕容秋嘴贴在姚夏耳边不知在说什么，然后弯下腰喝起她手中的奶茶，他口嚼珍珠，抬起头对李楷的队伍鼓励道：「你们不错，出去后好好发展！特别是你小子。」说着，他伸手指向正被艾医生更换纱布的段封尘，见没人应声，又道：「要为国争光！听见没啊？你们这群单身狗！」 「卧槽！你这是连我也一起骂了！？」花方久并不嫌累，跳起来夸张地摔飞了手中的水瓶。 待回到更衣室中。大家高兴之余终于想起教练正宗的功不可没。 其实他起初也没想到他们第一次就能打出如此配合。 当看到段封尘舍命救球的时候，他发现他并没想过要传给谁，但马克还是凭默契与巧合接住球并拿了分。然后，他突然觉得马克和两位后卫或许可以组成一个组合…… 「斑鸠组。我给你们起了个名字。」教练正宗如是说。 「哈哈哈哈！我也想加入斑鸠组！」齐遇果断申请入会。 「你笑屁啊！」 「噗，你们别惹我笑，伤口都要笑裂了……好痛。」 「你仿佛在故意逗我，你那伤口就没合过。我身为斑鸠组组长命令你上医院缝针！」李楷道。 「我不……」 「很好，我们现在要去洗澡了！你不能进来。」李楷故意道。 「我不！」段封尘飞速脱掉衣服。 「哈哈，我说你怎么连块腹肌都没有，太弱了。」南东嘲笑之。 「你笑屁啊？」 「我有腹肌！」 「伊力那才叫腹肌~」 「你笑屁啊！」 宗政默默地看着那几个形状各异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不辞辛苦地朝一间浴室里挤去。 这幅明显愚蠢的画面，竟是意外的和谐，外加一点不明缘由的温馨。 特别篇 那个夏天 （独立故事） 四年前的那个七月。 天气像往常一样闷热。 那天，晚饭的时间早就过了，操场上依然有不少同学抓紧着晚自习前最后的时间打着球。 有一个比较特殊的球场，永远都聚集着最多的围观群众。 只因那个名叫段封尘的少年从初中开始就天天在那个位置上打球，现已高中的他也还是保持了这个习惯。 于是，当一天的课结束时，就会有成群结队的女孩子们不辞辛苦地赶来，只为能在场边占得一个好位置。 虽然他本人只是想能再多打上一会儿球，但他的朋友们除了耍帅之外，还喜欢拉着他一起探讨场边的哪位妹子更靓。 其中，有一位留着披肩长发，长相秀气的女生每天都是第一个来这球场报道；以及，不管他们打球到多晚，她都会等他们走了之后才走。 ———— 某一天，他的一位友人在场边休息，一边喝着冰红茶一边问他：「喂，你说那女生是不是喜欢我啊？」 他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老坐那儿，长发、平刘海那个。」 「哦。」他装作能听懂的样子。 「每次我一看她，她就会对我笑，还挺可爱的呵呵。」 「哦。」 「要不我干脆直接上去问她本人！」友人说着，便拿走了他手里那瓶仍未开封的冰红茶，径直朝着那位女孩走了过去。 大约五分钟之后。 友人满脸不屑地走了回来。 「怎么了你？」他问。 「切，老样子，没劲。」 他一头雾水，再看向那位女孩儿，拿着那一瓶冰红茶站在那儿，对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 「我叫姚夏。夏天的夏！」 后来，女孩灿烂地对他做了个自我介绍。 她的声音，宛如夏日里的一阵微风拂过。 ———— 再后来，她告诉他，她宿舍的朋友们都特别喜欢他，但是她们不是每天都有空。所以就派她来，每天在这里盯梢。 就这样，开朗可爱的女孩和他们成了朋友，时不时还会打成一片。 渐渐的，她也惹怒了她们班的那些都特别喜欢他的女生们。 或者说，当她第一次欣喜若狂地拿着那瓶他送的冰红茶跑回宿舍时，就已经招来了疯狂的嫉妒。只不过傻乎乎的她还不知道罢了。 ———— 一天，友人w约他暑假一起出去唱歌。 「都谁去啊？」他问道。 「就我们几个呗，还能有谁？喔~你想问姚夏啊？那就叫上她呗！话说，我看她也挺可爱的，你要是喜欢她的话我可以让……」 「段封尘——！」 说曹操曹操到，走廊那头跑来了她的身影。 自相熟以后，她经常会像这样远远地喊着他的名字冲他跑来。 当时的她，真觉得他是一个特别好的人，或许能算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人。 ———— 他们成功约在了暑假的第二天。 「等等，我好像还没有你电话。」他说。 「你是说手机吗？我没有手机……」她说。 「那你认得路吗？」他问。 「哈哈哈，你是不是当我傻呀？我那天会稍微早点过去等你们的。放心！」 ———— 结果，七月十六号的当天，他是最迟一个到的。 当他找到包厢的时候，她早已和那帮男同学们喝成了一片：「你怎么才来啊！」 「你们这是、在喝酒吗？」他问。 「不是酒哦，是饮料~」她笑着对他说，伸手递给他一瓶。 他尝了一口，是桃子味的。 ———— 「……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铁，昏暗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 他突然发现，她唱歌很好听。 虽然大家都说她点的歌是属于上个世纪产物，太土，但他却听得入了迷。 双颊现出淡淡的红，就像是醉了一般。 后来，她还深情款款地唱了一首名叫creep的外语歌，他一句也没有听懂，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喂，段封尘，起床了！」 「醉了醉了，哈哈哈。」 「你们别叫他了。」她说。 「快醒醒！姚夏要回去咯！」 他站起身来，蒙圈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惊讶的女生。 在友人们的起哄下，十四岁的他第一次充当了护花使者，陪她一起，走到就近的那个地铁站。 「对不起。」她说。 「嗯？」他诧异。 「刚才我骗你喝了酒。」 「那个水果味的真是酒吗？」 「哈哈哈，我应该说你可爱好呢？还是可爱好呢？」 她笑弯眉眼的样子，似乎比平时好看。 她说：「你知道吗？直到认识你以后我才发现，你跟我想象的，嗯……或者说是，你跟我们班女生，跟全校的女生想象中的都不同。」 「在你们想象中，我什么样？」他问。 「大家都说你是一株高岭之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看你平时的样子，都以为你的性格肯定特别高冷、特别难以接近！因为你看上去就是一个天生自带屏障的完美少年……」 她夸夸其谈，令他不知所措。 「虽然……」 「嗯？虽然？」 「没……没什么。」她顿了下，迅速地又恢复了笑容：「哇，为什么外面那么热地铁站里却这么冷啊？」 他低下头，发现她的身上只穿了件无袖的小背心，肩膀以下都露在了外面。 他没说什么，只是动手一颗颗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 「你干嘛？」她大惊。 「我今天刚好穿了两件出来。」说着，他脱下外面的那件白色的短袖衬衫，搭在了她的肩头：「可以分你一件。」 她见他脱了一层以后，里面穿着的是一件白色、印有小猪乔治的宽松体恤，便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好喜欢你这件t恤啊，不如你把这件给我！」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他只想了两秒，便答应了。当场就脱下t恤递给她，吓的她惊叫着把衬衫盖到他赤裸的身体上。 「同学！你这是在公共场合！」她瞪大了双眼提醒道：「有摄像头的！」 他听话地飞速套上了衬衫。 她只好挡在他前面。 面对那光洁又平坦的腹部和胸膛，她深深地脸红起来。视线却不敢移开，因为移开了，可能就再也见不着这等光景了！ 扣到一半时，他突然停下了双手：「你在看什么啊？」 「嗯？啊！我、我在看你的手！你手指好长哦。」她面红耳赤地掩饰道。 他完全没有发现她的闪烁，略显得意地扬起手笔画着：「那当然！这可是抓球的手。」 当她套上小猪乔治的时候，悄悄地嗅到了t恤上那迷人的香味。 若不是他在看着，她大概会抱起这件t恤做出一些更加花痴的举动来。 他下去陪她一起等车。 早已过了高峰期的站台很平静，放眼望去只看得到三两位立在黄线后的青年。 当列车驶进车站时，汽笛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站台；不知何处而来的风扑面吹来，吹起了两人的发。 她借机偷偷地望向他的脸，只见他正半睁着双眼、垂着头看向自己，嘴角还带有微微笑意。 这一刻，她十分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起伏的胸口下那悸动不已的心跳…… 「那，我上去了！」她道。 「嗯。」他点头，目送她缓缓地走上列车。 真不想走…… 她站在车厢里，望着门外的少年。 他一声不响、一动不动，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那专注的眼神让人觉得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人。 她甚至开始自以为自负地认为他或许也不想让她走。 直到关门的警示音连续地响了几声…… 她再也无法克服心中的焦急与冲动，在门即将关上之际，她冲出去一把抱住了他！ 她的双手紧紧地盘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那道香味，真心让她觉得特别欢喜！ 她想，或许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那种喜欢！ 「它开走了，不要紧吗？」他关切地问，一动不动地站着。 她摇摇头，仍不肯松手。 「可以等下一辆。」她任性地说。 源源不断的地铁班次又像他们第一次那样停靠了好几次。每一次，她都在响铃后飞奔下来把他抱住。 直到，像现在这样的分别方式把两个人都逗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到底还想不想回去了？」他乐道。 她只觉得，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爽朗又阳光的笑脸。 根本挪不开目光。 「我想回去……但我又不想回去……」她喃喃道，不自觉地收紧了抱住他的双臂。 虽然她感觉自己一直在占他的便宜，但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双手和双腿。 他好像才意识到什么。 下一班地铁到来时，他率先一步走了上去。 「我陪你。」他说。 ———— 那天晚上，他一直陪到了她家所在的终点站。 等他再返回自己家里已然是深夜。 他的哥哥正站在门口等他。 「……我刚想去找你。上哪了？手机也关机。」面对他哥惊魂未定的脸，他只是盯着他身上那件小猪佩奇的黑色t恤。 「怎么了？」 「哥，你的这件t恤给我？」 「你自己的呢？」 「给人了。」 「……好，先进屋，我换给你。」 他哥回到房中，一边和经纪人视频一边换起体恤。 「嗯？你换衣服了。我一直以为你很喜欢这件，和尘尘的‘姐弟装’。」经纪人的声音传出来。 「他那件没了。」 「哦，送女孩子了。」 「……」 「早恋了，唉。」 「……我先挂了。」 「喂！你先告诉我，你打算啥时候给我回剧组！老子又给你拖了两天了知道吗！」 「……我一会就去找你。行吗？」 「这还差不多。」 他哥哥走进他房间时，见他正在洗澡，便把叠好的佩琪放在了他的床上。 ———— 整个暑假，她隔三差五就会去球场看段封尘他们打球；有时，还会和他们一起打电动、吃冰沙和煲仔饭。 从他那里得到的t恤，她很私心的一直都没有还。不舍得穿，不舍得洗。 乔治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床上。即便后来，t恤上那令她陶醉的香味早已经消散殆尽。 能像这样和他在一起，她便觉得十分心满意足。 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但事实证明，他们之间连继续做朋友可能都没有。 她和他走的越近，也就和班级里的人越疏远。 曾经的她，是那么想要融入身边的环境，那么想和宿舍、班级里的大家成为好朋友。即使，很少有人真的看得起她，或许是因为她的学习成绩没那么好，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家庭条件并不是那么富裕…… 直到遇见了他。 让她开始觉得那虚伪的一切都可以不复存在，反正在这所学校里从来就没有人真心地待她。只有他。 ———— 秋天的时候，测验与考试总是特别的多。她没有顾及他们班里女生的各种白眼和冷嘲热讽，依旧去走廊那头的教室里找他。 她满面笑容地跑去，差点就哭着回来…… 「为什么你的成绩会比我好那么多啊！」 她看到他那张96分的物理试卷，险些哭了出来，只能一个劲在心里抱怨着上天的不公。 「其实，我也有好多不及格。」他说着，低头从课桌里翻出几张试卷。第一张就是那只有37分的英语试卷，而且上面那些字迹模糊的拼写，老师都没有算他的错。 「哈哈，我英语有八十多呢。要不要下次我教你啊~」 他看着她的笑脸，乐意地点点头。 「呵呵。我们这儿英语满分的都不好意思说这种话呢。」 旁边传来一句阴阳怪气的嘲讽。 「哼。就是啊，恬不知耻，不要脸的人就是厉害，呵呵。」 他脸色一沉，拉起她，走出了教室。 忙着安慰她道：「你别听他们的，要不下次我到你班里去找你。」 「不要！啊、我的意思是，我们还可以去楼下说话啊。」 「嗯，那也行。」 那次之后，他们平时能够见面的地方就只剩下：球场、教室楼下和晚上的餐厅。 ———— 有一次，她没有一如既往来看他打球，没有等他一起吃饭，也没有出现在教学楼下。 他觉得很奇怪，便在晚自习的时候来到她的教室，轻轻地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她的班主任，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女青年，正一脸差异地看着他。 「老师您好，我想找一下姚夏。」他非常礼貌地说。 班主任迟疑了一下，客气回道：「你等等。」转过身，换成了一种略显揶揄的声音说：「姚夏，有人找你？」 她闻声，神情冷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同班同学的纷纷议论之中走出了教室。 当在门口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她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当时的那个喜悦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她拉起他的手就往楼下奔去。 「我来找你，你这么开心的吗？」他笑着问。 「嗯！」她使劲地点头。 「那我就天天来找你。」他说，神情得意地笑了一下。 在这夜晚的凉风之中，在他身旁的她，面对他的这般温柔，只觉得眼眶湿润起来。 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滑落。 可惜又还好，在这黑夜之中，她非常及时地就擦掉了它们，并没有让他有所察觉。 两人一步一步，绕着校园。 天上有皎洁的明月，地下是被风吹落的枯叶。 「你冷吗？」他问，转头看她。 「不冷。」她答，仰头看他 借助着那一棵路灯的光亮，他们能彼此将对方的脸看得很清晰。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够长得这么完美？ 难道是上帝在制造这个少年的时候，开了小差，不当心加多了英俊、美丽与可爱吗？ 她自认不是一个很重视外貌的女子，但不论看多少遍，她还是无法在近距离看他的时候做到心平气和、习以为常。 这可能就是恋爱中的少女滤镜？ 「嗯？你的脸是怎么了？」他突然发问，似乎还皱起了眉毛。 她惊诧，开始异想天开：『难道这颜值怪开始嫌弃自己长得不如他了吗？连朋友的颜值都要管，这个少年真的是要求很高了哦！』 他的眉毛越皱越紧，伸出手指抚上她的脸颊……那上面有一块不怎么太明显的淤青。 「哎呦？」她痛了一下，清醒过来，连忙答道：「哦！我今天早上摔了一跤，撞树上了。」 他眯起冷酷的双眼，对她的谎言回以了十分冷漠的态度。 「真的啦！」 「哼、你知道一个人在正常走路的过程中，摔跤并撞到树，然后成功撞出这样一块淤青又不破皮的概率是多少吗？」 「啊？是多少啊？」 「不到百分之0046。」 「哈？你瞎说的？欺负我数学不好？」 「瞎说的是你。」 「那我不是在正常的走路啦！我是在……非正常的走路！」 「005。」 「那我一边非正常的走路，还一边唱着歌呢？」 「……你这话我没法接。」 「哈哈哈哈……」 两个人在深夜的路灯下笑了起来。 当时的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夜晚竟会是他们最后一次在这所学校里相见。 第二天，她便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 气温骤然地下降。那个冬天，甚至还飘起了在这个城市中很难看到的大雪。 ———— 整整一周，他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就好像她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才意识到，他不知道她家住哪，没有她的电话，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关于她，他竟然只知道姓名、班级，再没有更多。 从来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的他，只身来到她的班里，想要打听出她的消息。 有一个男生非常随意地回答了他： 「哦、她偷人东西，被学校给开除了。」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二话没说，狠狠地揍了那个男生一拳。 接着，他一声不响地举起他们班里的课桌椅，砸碎了他们教室里的每一扇窗户。 冷冽刺骨的寒风毫不留情地灌进这间原本温暖的教室。 他喘息地停下来，连之后赶来的老师也看得目瞪口呆。 只听见他以一种极度压抑的声音问道： 「你再说一遍……她怎么了？」 那双通红的眼眶中，终是浸满了泪水，不得不滑落下来…… ———— 段封尘一直都是个十分幸运的孩子。 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像这样失落和沮丧过。 即使他的父母双双去世，但那时的他只有两三岁，并没有过什么真切的感受。 「不想去学校的话，就不去了。」他哥哥非常温柔对他说。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好像听了进去，又好像没听进去。 事实上，他确实不想再回去那所学校。 只要一想起那些人说她的话，他便觉得非常愤怒，非常不甘。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在说到她的时候会是鄙视、歧视甚至是恶毒？包括那位班主任在内，好像没有人看得起她。他不知道，她之前是如何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的？ 他想起她的笑容，心中泛起难以抑制的酸涩……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想。 最后，他还是选择回到学校。 但他的対抗心，让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难以再被人接近的冷漠的人。 对他来说，这个学校的一切都不再值得留恋。除了，那些点点滴滴、如梦如幻的回忆。 ———— 四年后的七月十六日，他和她竟又一次毫无预兆地相见了。 他终于能够，将这几年来一直想对她说的话，说出了口： 『你过得还好吗？』 『再见。』 这样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只是，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在他和她相遇的那所中学里，还有一间小小的教室。 是在某一栋教学楼的顶楼，一个被称为是‘告白教室’的地方。 在那间教室里的一张张课桌上，被写得最多的字眼除了‘我喜欢你’，便是段封尘的名字。 在一张最靠窗户的桌子上，同样也写着那四个字和他的名字，以及，一行字迹隽秀的字体： ——虽然，你对我很好，但你对我来说依旧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第十六章 影帝 在这间昏暗小屋里，一切都显得异常冰冷。 宗政正宗只身躺在一张快要锈掉的铁皮床上，屋外不知道是什么人发出的桀桀怪笑，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火烧火燎般痛不欲生。在睁开眼睛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平躺在一条铁轨之上，而耳边传来的正是火车驶来的轰轰声响……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咚’的一声摔到地板上。 这回，他彻底地醒了。 他在地板上呆坐了一会，起身走去洗脸池。 现在是七月二十日，北亭时间上午十点整。 此时的1603室里只有宗政一人，这倒是比较不寻常的一件事；段封尘这么早就出门去了，李楷也没有找来，估计是两人一起忙去了。 他打开冰箱，拿出之前打包的奶茶和面包充当早点。 没过一会，外面的人便回来了。 两个男人人一高一低、一前一后地走进屋来，但明显不是李楷他们！高的那位，宗政十分熟识，他曾在电影院里与他相会过许多次，只不过一个在沙发座椅上，一个在那大荧幕之上…… 安稳，本名段灵凡……第四章提到过了。他闭着眼睛走进自家的门，根本没注意到房里还有别人，只是笔直地进了自己的卧室。反而是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那位较矮的男士，一进门便注意到宗政，并礼貌地冲他微笑。 「您是尘尘的朋友？」他问。 宗政点头。 「一起打篮球的同学？」 宗政一时语噻。 「哦，我是林素可，安稳的经纪人。」林素可礼貌又自然地笑。「我猜，您是我们安稳的影迷？」 「卧槽、您是怎么知道的！」宗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开口的第一句竟是粗口！ 林素可嘴角微微上翘，递给他一个‘就是这么神奇’的眼神。 就在这时，大门又被打开了。这次进来的人让宗政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毕竟，那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国民女神。 王玲玲踩着黑色高跟鞋好似走t台般走了进来。 她用她带着精美指甲的双手，摘下墨镜。除了唇，那张脸上的妆绝非浓艳，可算是不施粉黛却仍有着摄人心魂的妩媚。 「他回来了？」王玲玲对着林素可明知故问，声音似乎也带着魔力。 「嗯。正睡着呢。」林素可淡定答道。 女神二话不说，踢掉高跟鞋，就朝着安稳的卧室里去了。她有着和林素可一样的身高，但看起来更显高一些，尤其那双长腿的姿态，足以令人窒息。 「啊啊啊啊啊啊——」 王玲玲才刚进去不到一秒就又冲了出来。只见她双手掩嘴、双眸闪烁，压低了嗓子尖叫着：「我的天啊！他把头发剪短了！！」之后的一瞬间，她似乎又恢复了先前的妩媚外加一点点的娇羞。「超帅的。」她满面红晕地说，踮着脚又跑回了他的房里…… 人前好友，人后痴汉。 林素可认为这八个字十分精准地形容了王对安稳的行为。 如今，她原有的形象已经在宗政心中崩塌、颠覆又重建了。 林素可叹了口气，走到沙发上摊坐下来：「唉呀，真是累人。」 「嗯……你要喝茶吗？」宗政问。 「好的，谢谢。」林答。 宗政从冰箱里拿出一杯奶茶给他，问：「非洲的天气怎么样？」 「挺凉快的。如果不是我们男主角作死，应该会玩的挺潇洒的。」林顿了顿，继续吐槽道：「本来就是拍个channel的广告而已，但他半道不知中了什么邪执意要拍什么动物保护公益片？还给我拖了半个月才拍完。那人执着起来真是比不过，睡三小时，连斑马肉都吃。」 「……不是要保护动物么？」 「谁知道？大概人家斑马不在受保护范围。」林翻了个白眼，转而饶有兴趣地问道：「哦对了，您是喜欢我们安稳的哪部影片啊？」 宗政如实答说：都喜欢。 但他不由得回想起第一次受到安稳演技的洗礼，还是刚进大学时无意中看到的一部名叫《天使中的魔鬼》的惊悚片。 影片讲述了一对从一岁起便被鬼父性侵、虐待的姐弟最终变成残忍杀人狂的故事。结局时女主选择包庇弟弟，自己独自承受裁决；而真正虐杀了七人的缄默少年，一个人孤独地躺在床上；他双眼凝望着窗外的阳光，第一次露出了隐约的笑容。就是在这个天真又邪恶的笑容之中，透露出的却是深不见底的绝望与不安…… 当时宗政立刻查了那位病态少年的演员资料，才得知那是安稳17岁时候的处女作。那部片子也被一度誉为是最催泪的惊悚片。 「大家都喜欢宣传他是个天才演员，自学成才、一举成名什么的。殊不知，他五岁就跟着师傅进班子学戏了。」林素可笑道，继续说着宗政从未听过的故事：「若不是后来因生活所迫，他现在大概还在戏剧院的大舞台上弘扬国粹呢。当年，我三生有幸看过一场。那舞剑的身段，年轻的我也不管他是少男还是少女瞬间就恋上了。至今那段剑舞在我心里仍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哦，他演虞姬的那时候是12岁。」 「虞……姬？」 「对！是不是现在完全无法想象？当年他好像还演过汉明妃王昭君呢。唉，可惜他十五岁就选择下海拍电影了，不然说不定我还能集齐一桌古典四大美女麻将……」 「……」 「所以说啊，这一切都是命数。若他父母不是走的那么突然，就不会有现在的安稳了。他离开他师傅后一直都是自己摸爬滚打，所以也可以算是自学成才，只不过是环境所致，迫使他过分早熟了……」林惋惜地叹了又叹，道：「哦，我在这儿跟您说这些是因为您是他的影迷，而且又是尘尘的……嗯，您就当听过算了，用不着往心里去。」 宗政听他这话听得十分别扭，禁不住问：「您是不是对我和段封尘有什么误会？」 林诧异：「啊？您不是他……男朋友吗？」 「不是……」 「噢~那可能是我误会了！因为我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还从没见过他把谁带回家过夜。所以，我这么说您可别介意啊，刚一进门的时候我看见您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出柜了哈哈哈哈！」林素可大笑着捶了下台面，然后看着无话可说的宗政继续道：「话说您俩不是一对儿，那也是关系匪浅。不然怎么他出门了，你还留在家里等他呢哈哈哈！」 宗政深吸了一口气，感到百口莫辩，只能避免越描越黑地岔开了话题：「话说，您是……看着他长大？」 「是啊。哈哈，我看起来还挺年轻的？是不是就跟尘尘的同学似得？」 「那倒没有。」 「哈哈哈，我今年已经三十有五了！和王玲玲同年。尘尘刚出生我就已经在念大学啦~」林素可毫不见外地笑道。 这时，安稳的卧室里也轻轻地传来说话的声响：「出去。」是一个低沉但吐词清楚的男声。随后，两人就看见王玲玲一脸郁闷地走了出来。 「终于还是被赶出来……」林素可说到一半愣是被她用一种女王专属的王霸气场给瞪改了口：「哎？我说他现在怎么是越来越不懂礼貌了啊？等他出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育他！」 王玲玲美丽的双眼依旧冷冽如刀：「说！你这个月到底让他做什么去了？不是说去非洲避暑吗？为什么他脸色那么差？你给我去好好看看那对黑眼圈！」 林听了王之训斥自然不敢申辩，立马起身就朝房里溜去：「是、臣这就去看。」王玲玲一路瞥着他，冷不丁道：「我饶不了你。」最后忍不住，自己也跟了进去。 此时的安稳已经不在床上，而是十分安稳地躺在浴缸里，水流伴随热腾腾的蒸汽冲打着玫瑰浴盐晕染出一圈一圈的浅粉色；或许是在环境的映衬下，王玲玲的双颊又开始微微地泛红。 外头的宗政想借机走人。刚一起身就收到段封尘打来的电话，接起一听，是李楷的声音：「喂？起啦？我们现在在吃饭呢。你想吃啥给你带回去。青椒肉丝还是鱼香茄子还是番茄炒蛋……还有什么？哦，麻婆豆腐。」 「随便。你让他快点回家，他哥回来了……」 第十七章 安稳 影帝安稳。 是一个没有表情的人(戏外)。他的经纪人管这叫做：习惯性情绪保留。 正如此时，他面上不带任何起伏地坐在沙发上听林讲着接下来的安排，偶尔有异议了才开口插上两句；仿佛他的五官只是为了发言、呼吸、眨眼和艺术而存在的。 迷弟正宗见过他各种各样的表情，所以没想到现实中的他竟是这样一位波澜不惊的人。可能是影迷自带滤镜，让他觉得偶像比荧幕上还要帅…… 林素可说的差不多后瞅了眼手表，问道：「小尘之前说是去趟学校，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 听到弟弟相关，安稳明显地睁了下眼睛，表情如同苏醒般开始产生细微的变化。 说曹操曹操到。大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他毫不迟疑就站起身来，一脸专注地望着扇门。 段封尘的哥哥。 是一个特别分裂的人。 只有在面对他弟弟的时候，那个名叫段灵凡的人才会出来；其他人平时能够看到的，就只有安稳或者是另一些别的角色。 「哥！林哥还有玲玲姐？你们都在啊，好久不见。」段封尘有些惊喜地打着招呼。 段灵凡见到弟弟先是欣慰，紧接着就皱起眉头，神情严肃地靠了过去。 「手臂怎么了？」 「哦。前两天比赛的时候，不当心破了。」 看着弟弟胳膊上那层层叠叠的纱布，哥哥的眉睫唇齿间满满的皆是心疼。 「我没事，不痛的。」段封尘冲哥哥微微一笑，然后拎起手里的外卖朝宗政走去；哥哥的目光一路跟随弟弟，最后落到了那个外人身上。 「给，麻婆豆腐盖饭。还有你最爱的珍珠奶茶~」 「哦，谢谢。」 「啧啧啧、果真是关系匪浅。到底同居多久了？老实交代！」林素可半开玩笑地问。 段封尘却一五一十地答：「十四天了。」宗政当即沉痛地闭上了眼，叹息地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觉得，小尘真是越来越帅了，说不定哪一天就要超越哥哥了呢。」王玲玲双手拉住段封尘左看右看，爱不忍释，后者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面对。 「哎、话说你们不是放假了吗？怎么还去学校做功课啊？」林又问出一个关键性问题。 「哦对、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我准备要出国了。」 「什么？」林素可表示不懂。 「我说我要去a国打球了！」 三人瞠目结舌。 段灵凡在听过弟弟积极地描述后，就说了一句坚定而肉麻的情话：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 坐在餐桌边吸着奶茶暗中观察的宗政连吸管里的珍珠都怔住了。想不到段哥的弟控属性已经到了这种突破天际的程度。不是第一次见的李楷在旁平静地吃着被嫌弃太辣的麻婆豆腐。 「宗宗！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出发？」段封尘高兴地问道。 「越快越好。」宗政放下奶茶，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首先，我们要从原同人队的所有者尼克手中买断俱乐部，这不难。他因为欠债的原因，现在只需要200万a元就愿意甩掉这块烫手的山芋，这对于一个球队来说基本等于是白送的价格。然后我们要尽量获得联盟的官方认可，除了你和齐遇要参加新秀训练外，我们最好还是先找个有实力的大球队结盟。这就比较难了，毕竟同人队在世人眼里是支各方面都垫底的鱼腩球队。在我去大城市的期间，李楷会找到那一位疯子教练，并说服教练留下。还有，各种各样的……」 不要说刚来的三位了，这些话就连段封尘和李楷都听得一知半解。他们一人举手，一人干脆抱起盒饭直接跑到宗政面前，边嚼边问：「你刚说什么……让我睡服教练？」 「……我刚刚说的是游说的说……不过你要是觉得嘴不够用，非要全身心去睡的话，我也不会拦着。」 「话说，咱们教练是位金发美女的可能性是多少啊？」 「零。没有女性会用强森这个名字。下一个。」 「还有问题！大城队的主教练不就是位金发碧眼的大美女吗，而且还是超模身材！」 「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刚才说你要去大城市？」李楷怀疑道。 「因为他们会是很不错的盟友。」 「哦！这主意不错！那咱俩是不是可以换换啊？让我上大城市去睡服……」 「滚。」 「啧、你真在a国学坏了。」李楷摇摇头老实地抱着盒饭坐了回去，心里怀念起曾经那个乖巧懂事、从不讲脏话的小正宗。 宗政在旁注意到段封尘那双充满求知欲的双眼。 「什么问题？」 「为什么那么便宜的球队到现在还没有被人买下来？」 「嗯，可能因为原先的同人队没有球迷。」见段封尘仍旧不解，宗政继续道：「球员合同应该已经都被尼克卖了，现在同人队就只剩下一个空壳。有钱但没有球员的投资者不会出手收这么一个烂摊子，而有钱又有资源的一般都已经拥有属于自己的成熟球队，所以基本上不会再去花更大的功夫经营另一家队伍。所以我才觉得，大概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个队伍的存亡了。」 「那同人队不就好像是特地为我们准备的球队一样！」段封尘略显兴奋地说。 「等等！」李楷打断这两人的对话，道：「你俩这话，怎么听着就跟口袋里揣了几百万似得？」 「我可以跟我哥借。」段封尘说着，小心翼翼地瞅了眼注意力没离开过自己的段灵凡，后者眨眨眼，宠溺地笑了：「说什么借，我的就是你的。」 王玲玲在旁听得眸中闪烁、心神荡漾，仿佛安影帝这句台词是对着她念的一样。 话说，这兄弟二人其实长得并不十分相似，并不会有人单靠长相就把他们联系到一起。 「其他的我不管，但我弟弟的情况，你必须随时向我汇报。」 安稳面无表情地对着宗政说道：「过几天我让人给你开个账户。」 「哎，刚才不是说好了要算我一份的嘛！我还没有投资过球队呢~」王玲玲凑过来，自顾自挽住安稳的手臂，问道：「可以的，宗宗？」「啊、当然可以。」 于是宗政在众人的注视下，找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转让协议；确认过一遍后，他将它们打印出来拿到安稳面前，后者没怎么迟疑便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这就算搞定了吗？」段封尘问。 「没，具体操作要等到a国以后，需要尼克和联盟的联属签名。我们先联系好，把转让费存入邦联银行，等他们在这份合同上签好名后就可以直接去银行提现。」宗政答道。 「那我们要先出多少好呢？」王玲玲积极地说。 「我算过了，想我们这样的球队一年开销大概需要1725万a元。」 「什么？」李楷当即表示不懂。 「你可能还不是很了解，联盟一个正常俱乐部一年的开销至少也在两到三亿a元，是我们的13倍。」 面对无语的李楷，宗政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正常球队最大的支出总是在教练和球员的薪资上，即便是总冠军球队也有可能出现不小的年度亏损。当然我们暂时不用担心这些，我们最需要考虑的是大家上岛之后的事；在未来半年里，我们作为球队显然不会有什么收入，支出的话，算的节省一些也至少需要500万，再加上之前的转让费200万，那半年就是700万。」 「那我们就先投一千万。」王玲玲说得过于轻巧，她看向身旁的段封尘道：「我就出之前的200万，剩下的再让你哥给你~」 段哥哥听后立即脱口而出：「为什么我弟弟要花你的钱？」 王不满地撅起嘴：「又不是我给他零花钱，我只是投资而已嘛。难道有赚钱的机会你都不肯分我一点吗？」「我不是那个意思。」 宗政不安地想要插话，把一旁围观的林素可逗乐了，不禁宽慰道：「哈哈哈，你不用替他们担心能不能赚钱。反正我们安稳不管亏赢都会毫不犹豫掏钱的。」说着，他凑到宗政耳边悄声地说：「他赚钱就是为了给弟弟的。所以只要把小尘给抓住，就算让他把自己给卖了也会对你有求必应。」 这番话又一次令宗政感到无比别扭，他只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对那两位老板道：「那就，请两位把出资金额转到一个新的账户里，随后我会完成统计并定好协议。」 对此，两位老板都表示同意。 「先说好了哦，我可只管出钱，不管事的~」王如是说。 还有一位更是不用说也知道：只管弟弟，其他一律不管。 「如果，我弟弟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安稳十分严肃地对着宗政说道，随后又瞥了眼一旁的李楷，补充道：「还有你。」 李楷乐了，扭头对着边上人悄声道：「不愧是演员啊，有好几副面孔呢。」 「现在又多一副，是你老板了。」宗政好心提醒。 「对了，你去把一起出国的人都找来，明天我要见他们。」 第十八章 格兰德 不得不说，两兄弟这种偶尔出来横行霸道的总裁气质很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如是说，宗政的执行力很可能也是与生俱来的。就如同顶级运动员需要天赋一样。放着围墙大街的ceo不做，跑来养成鱼腩球队的男人，必定也有着常人不敢企及的才气。 这一日，伊力亚斯、齐遇、马克和南东父女真就很给面子的来了。只是，他们到得有些过早了，段老板还没有起床，一直睡到上午的十点四十五分。 不愧是世界知名演员，和弟弟那眼色朦胧、头发蓬乱的形象完全不同，他亮相的瞬间就是光彩照人的。 短发一撮撮向后梳的挺立，完整露出的光洁额头和白至透明的肤色丝毫看不出有什么非洲大草原的痕迹。 此刻的他和昨天回家时的那个他已然判若两人。宗政不知道是该感叹他对这次会议的上心？还是该感叹他不辱影帝之名的可塑性？ 「你好阿稳，我是粉丝。请给我签名。谢谢。」这或许是马克出生以来说过最完整的一句中国话。 见安稳自然地接过纸笔签下名字，宗政想起自己昨日也让他签过名，虽然只是份合同。 马克又拿出一张卡片，道：「我母亲，也是粉丝。谢谢。」 南东掏出大号马克笔，说：「您就签在我的t恤上。」 宗政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开始蠢蠢欲动。 南东又抱起女儿，只见南云云伸出小手向安稳递上一块签名版，天真地道：「爸爸说，虽然没怎么看过你的电影，但你的签名一定能卖高价。」 安稳心无波动地签完这份后，把笔拍了到桌上：「好。开始说正事。」他说，浅褐色双眼转向宗政，后者瞬间杀死自己活络的心思，开始说正事。 首先是，两位学生的学业问题。 段封尘说，他已经了解过可以向学校申请海外在线就读，但暑假期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批；而且齐遇还是个没有正式入学的新生，立刻就申请离校好像不妥。 安稳说：他去搞定。和弟弟高中时一样，东升大学的校长他也有所往来。 「那现在是不是可以确定我们的最终人数和时间了？」宗政问。 「一共七人。」李楷答。 「那个，我可以带我女朋友一起去吗？」伊力亚斯突然插嘴道：「如果队里还需要一名会外语的医生的话。」 「好，八人。再加上云云……」 会议继续积极而有益地进行着。 他们马上就要离开祖国飞往格兰德岛，想想还有点紧张。 「没出过国的举手。」 有三人举起了手，没举手的也表示自己语言不通。宗政总不能说现在学也晚了，只能勉强鼓励几句：「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其实所有外国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众人不解。 「就是念我名字的时候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李楷同学听了，惊讶地发出感叹：「所以说，其实我也是外国人？」 会议在乱七八糟的嘲笑声中继续无可救药地进行着。 过程中，新老板对这些队员们进行了初步的判断，结果显示：对弟弟段封尘的危险指数属于安全可控的范畴。 审查通过。 于是在三天后的下午。 主角队终于一同坐上飞机，飞向自己全新的人生——在想象中，那或许是个充满阳光与希望的理想人生。 七月二十四日，下午三点，g岛。 八人外加坐在爸爸脖子上的南云云一同从机场里出来，这排场不分国籍地吸引着回头率。 在宗政正宗的带领下他们继续向西而行，之前在等行李的时候他便和格兰尼克约好，直接在球馆见面。 g岛不算是一座很大的岛城，它东接陆地、三面环海，只需几路公交车与缆车就能游遍整个g岛。 西德尼球馆离港口不远，是其中主要的站点之一，从机场过去大约有十几站的车程。 下午四点左右，主角一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西德尼球馆——同人队的主场球馆。 该说，不愧是全球联盟，体育馆大得有些超乎新人们的想象。尽管，它仍属于是遭到联盟中所有球队嫌弃的、最小最旧的球馆；仅能容纳名观众，也没有套房、餐饮、等娱乐设施，但在主角队员的心里却是宏伟的。 原格兰德同人队的所有者——托马斯·格兰尼克已等候在场馆大门口。与其说他像球队老板，不如说更像是位朴实的农场主；表情不多，但为人热情。他带着大家进场，逐步逐步地参观讲解。 球馆内部很多设施陈旧不堪，唯独那比赛用的球场保养得极好；反着光的地板一尘不染，足以令每一位篮球爱好者心驰神往。 「其实我很想感谢你们。是你们解救了我。」格兰尼克坦言道：「我真的已经受够了。以后再做点什么都好，只要不再搞什么球队。」他嘴上这样说，但见他看球场的眼神和他对场地的上心程度，便能确定他是真心热爱这项运动。 参观完整个场馆后，众人回到大门口。 格兰尼克一步三回头，无法掩饰自己心里的不舍，最终，他选择跟大家道出憋了已久的故事： 他曾不惜一切代价、一心一意地想要经营好这支队伍。 他的那个格兰德同人队也有过辉煌的瞬间，历史上最好成绩离总冠军奖杯仅差一步之遥。 后来，他们队伍的队长因和教练不和等原因跳槽去了现在东部第一的星火燎原队(spa)；再之后陆维里坎特队也借机通过关系，将他们有实力的球员逐个挖走，使他们在赛场上完全败下阵来。 然而最终传出的消息却是：因为他这个球队老板不尊重球员，将自己队的球员合同随意买卖才导致了球队如此落魄。 迫于各种各样舆论的压力，格兰尼克才公开声称自己因生意投资失败而导致破产；但他并没有立刻转让球队，在众人眼里苟延残喘半年多，或许是仍旧心有不甘…… 「坎特队是联盟中最大的毒瘤。」格兰尼克说了这么一句，不想再提及更多。 其实他是名副其实的地主，没投资，也并没什么产业可破；但不会有人在意这些，他只是自然而然地被这个圈子给淘汰了，仅此而已。 当看到眼前的主角队，他不知从何而来的想法，竟会觉得他们或许真的有可能再次创造辉煌。 「这所主场球馆的使用合同还余了半年，就当是赠品送给你们了。如果还有什么用的到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虽然在经营球队的方面你们肯定能比我更好，但我好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比初来乍到的你们多些经验。」唯二能完全听懂尼克说话的艾一为大家翻译。 宗政问起关于教练的事，格兰尼克回答说：「强森是位好教练，但不能算是一个‘好人’。他是我见过最执着于胜利的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适合你们，但可以找他沟通看看，他现在人就在g岛。」 接受感激之后，尼克还表示可以带他们去附近超市买些生活用品，并转眼就开回来一辆自卸式货车。 大家一致决定派四人去采购，四人留下搬行李。话音未落，段封尘已经满眼新奇地翻上了货车车厢并找到个位置坐下了；显然，他只是想坐这敞篷车兜风而已。 李楷和齐遇也上了车厢。他们沿着公路一路向北，西面是风平浪静的浩瀚海面。 格兰德岛四面环海，比城市中要凉爽许多；平静的海水湛蓝而神秘，与远方层层叠叠的白云连成一片，过渡成清澈自然的浅淡蓝色，再往上便是更为纯粹且专属于天空的蓝。 坐在货车上的三人都被此时眼前的美景给迷住了。 到了卖场之后，他们把所能想到的生活必需品都装进推车里，比如：垫子、电磁炉、柴米油盐等……为了节省开支，不必要的东西都被宗政严肃地捡了出去，比如：果冻、刨冰机、神奇女侠等身充气玩偶等……尽管如此，还是有某些人自掏腰包将它们都买了回来。 有了这些生活必需品，主角队总算能暂时在球馆里维持基本的生活，拮据和艰苦仍不可避免。 老球馆内空间不小，但生活设施极不齐全；除了医务室就只有一间房间有床和独立的卫生间，比较适应艾一和南云云两位女士居住；剩下的男士们，只好在那空房间里打一整排的地铺凑合一下。 就这样，主角队们在g岛的初夜，还算安然无恙。 第二日，宗政同学不见了。 李楷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才接到他的消息，说是出去一趟过几天回来。 他看见消息后琢磨了一会，干脆拿手机建了一个叫做‘同事会’的聊天群，把所有人都拉了进去： 艾一瞬间发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伊力亚斯：“同事会？” 南东：“……从未见过如此土的群名。” 李楷：“那叫铜人会？”(打错字) 伊力亚斯：“可以，有一种身在少林的感觉。” 南东：“反正都比同事会要好。” 艾一：“其他人呢？” 伊力亚斯：“在新球场打球。” 艾一：“那你们怎么不去？？” 伊力亚斯：“我在健身房骑车……” 南东：“我也是。” 伊力亚斯：“我一会就过去，你也来吗？[比心]” 艾一：“[微笑]宗政正宗呢？” 李楷：“他去大城市了。” 伊力亚斯：[摇头] 南东：[震惊] 艾一：“李楷那你呢？” “我在看孩子们打球”李楷快速地打下这一行字，没来得及发出，身旁门后便出现了一道套着蓝色马球衫的人影。 第十九章 大城市 这位灰发、棕色皮肤，体格强健有力的中年男子便是麦德·强森——原赤城队(现名spa)主力加现同人队主教练。 李楷必然不会知道他的身份，毕竟当年他在球场上书写传奇的时候他还未出生；而他退役的那年，他还不到五岁。李楷或许会听说过他的名字，但绝不会就此认出他来。 『这人不会就是强森教练。』李楷心想…… 不得不说他的直觉还真是敏锐，一眼就看出来者并非泛泛之辈。 他继续蹲在角落暗中观望正在观察场上球员的强森，手指一边往群里打字——招呼闲聊的小伙伴们来球场上集合。 另一边，顺利踏上大城市土地的宗政要去见的那位也非常重要，正是之前提过的大城市队的老板。 大城市队——长年保持在东部前三名的球队。同时凭借着优异的地域环境和先进的球场设施，几乎也坐稳了‘收入冠军’的头衔，连联盟人气最高的总冠军队nnl也难以超越。可见，他们的一句话在联盟还是极具分量的。 虽不是唯一，但却是同属东部的格兰德同人队最佳的结盟选择。 大城队的老板叫做汤姆·布朗，搞宇宙科研起家，是一位能够排进全球资产榜前十的大人物。 正是他本人说要与宗政见面，地点在一个略微偏远的山区；这儿风景秀丽、环境独好、有花有草有水有树，建筑现代、别具一格。目测应该是他自己开发设计并建造的一处私人领地。 前来为宗政领路的这位叫做约瑟夫·诺顿，若没记错他们曾见过一次(第一章)，在围墙大街h大厦的顶楼，他曾诚意的邀请他入职。只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颇具威严的董事会代表竟然只是一位助理。 宗政装作没有认出他的样子，在他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一条宽而笔直的长廊；阳光透过发白的特质玻璃，柔和地洒在二人身上。 这里的内部环境也和室外一样，很容易让人觉得舒适。 在那最后一扇纯白色大门开启之后，宗政总算是见到了这位不同寻常的大老板。 汤姆·布朗的形象和想象中不同，他看起来大约有六十多岁，身穿短袖衬衫，面戴一副黑框的圆形眼镜；与其说是亿万富翁，倒更像是一位面色和善的学者，看起来并不比他的助手有气派。 「初次见面，你好啊，宗政正宗。」 突然听到对方竟说出一口标准异常的汉语，宗政正宗一时无言以对。 「呵呵呵，没有人规定只允许你说我的母语？我们以后可以一直像这样交流，如果你乐意的话。」 宗政这才发现，说话的并不是汤姆·布朗本人，而是经过了一种不知道什么的智能机器翻译后，再通过某种功放设备发出来的。他以前从未见过，只觉得十分神奇。 直到布朗先生亲自开口向他坦言：自己其实并不能说中文，于是便制造出这个翻译机器，并模拟了自己的声音为了更好的和宗政交流。 宗政笑说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布朗也不否认：这‘母语机’确实是他最近正在潜心研究的发明之一。 两个人便由此开始，聊了很久关于发明和科技项目的话题，看起来颇为投缘。只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男主好像已经忘记这次会面的初衷，最后反而是布朗先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你对我的工作这么感兴趣，干脆到我的公司来。你知道我最好是专心做我的发明，其他有太多麻烦事我都想要有人能够帮我去处理。」他如是说道。 「如果我没有现在的工作，我一定很愿意来替你分担。」 布朗略带笑意地盯着宗政沉吟了一会，道：「这样。你还是要帮我工作，但你可以不需要到公司来。因为我会提供你在线上完成工作的条件，甚至开会你都不用亲自露面，你可以待在你的球队或者任何地方。只要你不过分怠慢工作就好。然后你的报酬就是——由我提供给你们球队我力所能及的帮助。比如联盟若有意刁难你们，我就可以帮你们摆平……」 这……其实正是宗政想要的，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继续听着。 「因为我觉得你值得信任，要说这是一种直觉或者说是缘分也行。我觉得我了解你，你就是最适合的人选。而我给你的任务就是代替我来处理和执行公司的事务，如果你做不好，也没什么，只不过就是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如果你愿意接受，那期限就是从现在开始直到明年的年底。在那之后，我答应你，你可以选择继续，也可以选择辞职不干。我绝不强求，这样的话你愿意接受吗？」 「你刚刚说‘代替你’是什么意思？」 汤姆·布朗和蔼地笑了，道：「意思就是你将拥有我在公司的所有权利，包括我的秘书约瑟夫，也必须听你的指示。我说过的，我信任你。」 「我可以保证你们立刻就被官方接受认可，我还可以保证你的队友们在联盟中的地位会和大城市的球员一样。这些对我来说，都是举手之劳，你有任何的困难都可以跟我说。」 「好。我接受。」 宗政正宗就这样答应下来，并签下对方早就准备好的卖身契，没钱没势的确实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反正也就一年多。 「哈哈哈。这真是我这几年来签过的最合算的一笔买卖。你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布朗先生这席话，让宗政越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羊羔。 布朗对诺顿使了个眼色，道：「虽然不用付你工资，但我还是要送你一件小礼物。」说完，他从诺顿手上接过了一个小盒子交到宗政手里。 「这是什么？手机？」 「嗯……我叫他们小黑(hack)。你可以当成是普通的手机，用来和我联络。也可以通过它去远程操控那些和它匹配过的计算机或其他的电子产品。操作就和你连无线网一样便利。」 「这么黑科技！是自己造的？」 「没错，从未公开或批量生产。全宇宙只有六部且都在我手上。现在我就把这小黑六号送你，当作是你的报酬之一，相信对你日后的工作会很有帮助。」 打开小黑六号的同时，它随即发出动听的女声：「你好主人。」 宗政被吓了一跳，汗颜道：「它一定要像这样子讲话么……」 「不好吗？你只需叫她名字就可以和她沟通了，包括让她不再讲话。你可以先让她匹配我的电视、空调和电脑。不试试永远不会明白她的好。」 「她……」 「嗯，她。或者你想要个‘他’？」布朗笑道。 经过几次实验，宗政发现小黑六号的确非常容易上手。 进行初次匹配时，只需对方电脑电源开启，便可在五米内不知不觉地匹配成功，继而由主人进行任意操作；此外，它还可以自动破解一些简易的密码文件。 小黑六号就像是一个为人类所用的电脑界间谍。 「约瑟夫，这两天你好好招待他。等会可以带他去广场花园吃午饭，认识认识……」汤姆·布朗在旁对着诺顿小声吩咐道，后者点头应着。「还有，你以后有什么公务就找他，不用再来问我了。」「好。」诺顿应道。 离开布朗先生的领地之后，宗政便被诺顿请去了大城市中心区域的布朗广场花园(bsg)——大城队的主场球馆。 这个场馆比老旧的西德尼球馆要大得多，且设施先进、齐全，约能容纳两万两千名观众；球馆内部除比赛训练的场所外，还包含多间套房、桑拿，电影院、酒等娱乐休闲设施，超五星。 这个时间，大城市队的全员正在馆内积极地训练着，为的是迎接东部a组的排位赛。 在诺顿的引荐下，宗政见到了叫李楷心心念念的美女教练缪琪。 确实是位值得上杂志封面的美女。双眼湛蓝，麦色的皮肤性感迷人，金色长发女人味十足；但真人那严肃认真的气场和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还是让大部分男人望而却步。 在助教的提醒下，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迈开她‘两米长’的双腿走来；此时她已不似先前那样严谨，而是笑得魅力十足。 「嗨~约瑟夫，今天怎么有空啊？」 「来你这吃午饭。」 「行啊，那走~」 「不用训练了吗？」 「不用~反正他们也拿不到第一。」 「……」 「咦？这位是？」缪琪瞥到了宗政，伸手就抬起他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端详起来。 这或许是宗政有生以来头一回被美女捏住下巴俯视，着实尴尬。感觉不论动或不动都有失绅士风度…… 幸亏诺顿及时摘下缪琪的手说：「这是她的职业病，不要在意。」说完便转头向她介绍起来：「这位是布朗先生新任命的管理者，日后由他代替管理公司。我负责带他来参观球队和吃午餐。」 缪琪听后，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失礼，立刻说要请吃饭赔罪。 三人一起在bsg的球员餐厅吃了顿的营养均衡、口味独特的专供午餐。 谈起工作的事，宗政对布朗公司的模式仍一无所知；为了节省时间，他派诺顿回去整理布朗留下的全部工作内容，并在明天他返回g岛之前送来给他。 诺顿匆匆去了，不带走一片云彩。缪琪见状，露出又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之后，宗政成功见识到了体坛第一美女教练的现场执教。 他突然想起李楷。低头打开手机群，发现最新的消息还停留在之前大家到球场集合那里，没有新的消息。 宗政想入非非，没注意到有人已走到他身边。 「你今晚，就住这儿~」她凑到他耳边说。这一句弦外之音，仿佛来自宇宙之外。真实地吓了他一跳。 「什么？」 「你刚刚刻意支走了约瑟夫~」 他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天地为证，他真的完全没有想到那一层面。 「但我非常喜欢你这类型的男人。」她毫不介意地继续调戏道：「晚上一起吃晚饭如何，总裁先生~」 面对耳边又勾又引的销魂话语，宗政不知如何面对。 第二十章 疯子强森 七月二十六日西德尼球馆 昨天，麦德·强森给同人队的这些新人们做了个基础的体能测试，并规定不及格的人从今以后都要每天早晨四点起床准时接受训练。 今天，六个人无一例外，全部被迫在天亮之前爬了起来。 四点整的时候，所有人都准时出现在球馆外的空地上，准备晨跑；若是稍有迟疑都可能会遭到一顿暴揍，毕竟，他们的教练是一个疯子。 恍惚之中，李楷仍旧觉得那个在强森口中最最基础的体能测试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完成的。 但生命可贵，他不敢有所抱怨。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无暇思考，因为疯子教练才不管你在做什么，随时都可能抄起一颗篮球朝你的面门砸来，再美其名曰为‘传球’。这之后，便会有更艰苦的磨折在等待着连传球都接不住的你。 晨四点至六点的两小时之内，队员们必须跑完二十公里。 大约是年轻人缺乏锻炼和经验，在第五十分钟时，齐遇便选择了狗带；第五十二分钟时，段封尘成功扑街；后继的队友，只能含泪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向前。 好不容易坚持到一小时的老将南东，最终也捂着心脏、望着远方天际渗出的那一丝血红色的朝霞，倒了下去。 另外那三人，倒是仍保持着较为均匀的呼吸，甚至尚有功夫感慨一下那将大海染红的新鲜日出。 直到天边那太阳渐渐地探出了头，海面也遂现出了波光粼粼的璨金色。 训练有素的三人，总算是完成了这魔鬼式的海边两万米半马拉松，先后返回了球馆。 强森在目睹了他们气喘吁吁的狼狈模样后，沉着地看了眼手中的计时器，挺不满意地骂道：「晚了十五分钟？你们当这是在散步吗！」 兴许是念在是第一天，强森格外开恩放宽了要求，准他们先去吃个早饭，然后再到海边集合。 晨七点到十点，是强森教练规定的垂钓时间。他想看看谁能够钓上更多的鱼。 麦德·强森本人显然是一位资深的垂钓爱好者，他老练地拿出自己的鱼竿，一副能钓上大西洋蓝枪鱼的架势。 李楷则惊叹于他这别具一格的训练方式，刚刚才让他们两小时跑半马跑到吐，现在竟然又将早晨三小时的大好时光用在了海边钓鱼上？ 隔壁伊力亚斯那副架势貌似摆得还不错，可实际上已经心神合一地睡了过去；远处的马克更是兴致勃勃地研究起各种钓饵的味道…… 九点多，太阳已高高挂起，伴随着海风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李楷的睡意更浓了。 关键是，两个多小时里，他们谁也没有钓上一条鱼！包括看似专业的麦德·强森。 或许，这片海里本没有没鱼，只因钓的人多了才生出了有鱼的错觉。 这样的想法在人们的心中油然而生。 直到，那头的一搜渔船靠了岸，渔民们从小船上卸下了成堆成堆的鱼虾蟹，个个活蹦乱跳、新鲜生猛。 这四人就好似是面对情侣们当面秀恩爱的四条狗；只能视若无睹地坐在那，继续苟延残喘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条鱼。 正在这时，坐得端庄、睡得安详的伊力亚斯手中的鱼竿突然跳动了几下，教练强森和马克见状飞奔而去！捣鼓了半天后，成功地让鱼钩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李楷神色凝滞地望着这片神秘的海域，依旧弄不懂这个训练的意义。 十点，没钓到一粒虾米却依旧面不改色的麦德·强森召集了所有人在球馆内的训练场上集合。他要给他们每个人制定一套针对个人的特别训练手册。 教练强森手持技术板站在排成一排的队员们面前，一个个手动修改着他们的简要资料和数据： ·马克西姆(ak)，20岁，身高216公分，体重125公斤，中锋。耐力、爆发力、身体对抗能力较好。整体素质优秀。 ·南东(nan)，28岁，身高200公分，体重99公斤，大前锋。防守、篮板能力优秀。耐力较弱。 ·伊力亚斯(yes)，身高195公分，体重88公斤，锋卫摇摆人。平衡力、爆发力、耐力优秀。整体素质好。 ·李楷(li)，25岁，身高191公分，体重80公斤，队长。视野、大局观、传球能力优秀。球商高。整体素质好。 ·段封尘(dd)，18岁，身高185公分，体重68公斤，后卫。投篮、速度、弹跳优秀。力量差，对坑能力弱。 ·齐遇(yu)，18岁，身高193公分，体重80公斤，小前锋或后卫？新人，体力较弱。 绕了一圈下来，强森已经大致对他们的针对性训练有了一定概念。 不说技术，此刻的他们在体格和体力上也只能算是联盟中的中下等。他只能在提升他们体质的同时，按照队伍的配置需求去进行高效能的针对强化性训练。这才是能让他们最快适应联盟中比赛强度的方法。 但更关键的问题是，他现在所能见到的球员只有六人，记得联盟中的规定是：一支球队的球员必须在7-16人之间。 所以，现在的同人队明显还是一支不完全的队伍；包括教练，也只有他一人。这般配置，根本不足以在联盟中立足，更不要说什么更远大的理想了。 「现在开始自行训练。下午两点准时到休息室开会。」强森说完就散了。 午休时分。 艾一领着南云云从渔民那买回了他们这辈子也钓不上来的新鲜鱼类——那看起来就是一副挺有营养的样子。稍后，她会负责把它们统统解剖，然后交给会烧鱼的小伙伴。 在她们回去的路上，正好遇见了从大城市回来的宗政；他刚从一辆车上下来，手里拿着只手机，神情不怎么轻松的样子。 除了诺顿给他整理出的那些堆积如山的工作资料外，汤姆·布朗也通过小黑六号给他发来了新的消息。 汤姆：“我已经和联盟说好，新同仁队八名队员的信息也发了过去。” 正宗：“请等一等…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八名队员？” 汤姆：“因为，六名队员不够联盟球队的最低标准。所以我把你也算在内，又擅自上报了一名秘密队员暂时不予公开。” 不等宗政回复，南云云便跑过去一把抱上他的大腿：「总总~」她欣喜地喊道，宗政微笑着弯腰将她抱到手上。 「咦？你这怎么啦？红红的。」云云天真的手指点了点他领口处的印记，后者立刻想起身上那些怎么洗也洗不掉只能任其暴露在大夏天阳光底下的微妙痕迹…… 人美心善如艾一，立即替他编了一个小孩子可以接受的谎言：「没事，他是被蚊子咬了。」 被蚊子咬了。这个说法很受用！ 于是，没用多久大家便都知道宗政在大城市的时候被蚊子咬了，而心智成熟的大人们皆心知肚明：他是被大城市的人给睡了。 某某关系好的朋友甚至不避讳，直接打听起来： 「大城市队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李楷趁着没人，一本正经地问道。 「他是个技术很……」宗政脱口而答了一半突然发现李楷的这个问题很有问题，他抬眼看他，发现他正用一种不可描述的眼神看向自己。 或许他是以为他去睡服了汤姆·布朗？宗政细思极恐，但事实却是，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他总不能实说：那天他在和美女教练缪琪吃晚饭的时候喝了大约半瓶红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之后又发生过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在宾馆套房中醒来后，床头柜上放着的柠檬水和一盆新鲜红莓，还有不知从何时起就等在房间外面的约瑟夫和他那知晓一切的表情…… 「你好像有事瞒我。」李楷略显不爽地盯着宗政，后者选择避之不谈，只道：「反正我谈的都是正经交易……」说完，他便转问了他教练的事。 提到强森，李楷顿觉心累，说：「我们已经被他折磨了一整天外加一上午了……他之前说下午要开会，你要是现在就想见他的话，可以去教练室看看。」 身为球队真实的负责人，宗政必须和麦德·强森搞好关系。 他来到那间写着‘教练室’的门前，彬彬有礼地敲道：「你好，教练！我可以进来吗？」 在听到里面的回应后，宗政推门而入，想不到迎接他的竟是一颗直冲着面门而来的篮球！他刚想躲，篮球却飞快地、毫不留情地、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重见光明大概花了两秒左右的时间；直到脑子不那么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悉数传来，左耳开始嗡嗡作响，以至于，强森那铿锵有力声音也显得不那么真切了。 「咦？你谁啊？我没见过你啊！」 「你不会是球队老板？哈哈！」 「真抱歉，我以为是球员来找我……」 「你以后可别再叫我教练了，直接叫我麦德！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可以体会一下球场上的危险与残酷！」 强森右手揽住宗政肩膀，左手拿着盒冰块敷上他开始发红发烫的脸和耳朵，企图减轻自己暴力的罪证，后者仍是一幅被打懵后的无辜表情。 强森实在没了办法，只得说：「要不，你也打我一下？咱们就算扯平了。」 这话，宗政总算是听了进去，他转头深深地望向这个疯子强森，微微地张开手指…… 第二十一章 联盟 待到下午两点整，吃好午饭的队员们准时来到了赛前准备的休息室中，静候他们的教练前来对他们进行爱的训导。 当麦德·强森带着脸上那几道手指印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身为队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只能尽力忍下笑意；虽然他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总比被一颗比头大的高速篮球砸在脸上的那位要好。 这二人，在刚刚的不打不相识之后，已经私下讨论过一些关于球队前途的话题；这次的会议将由交流无障碍的宗政来主持。 首先，他对盯着他俩脸看个不停的众人解释道：「刚才强森教练试图教我如何用脸接球，所幸，我已经打了回去。」 「那我们也可以打回去吗？」伊力亚斯真诚地开口说道：「我们这里除了马克有身高优势以外，其他人都被迫用脸接过球了。」 「我没有！我没有哦……」段封尘举起手，腼腆地炫耀道。 「那可能是因为你脸长得好，受到了上天的眷顾。」伊力亚斯如是说。 段封尘不服气地撅起嘴，小声地反驳:「嘁、明明是因为我反应敏捷……」 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后，大致分为了以下两个内容： 一未来的目标和计划。 二联盟的规章与制度。 「强森教练想让你们每个人先自己定一个能够实现的小目标。怎么样？来说说看？」 「那当然是夺冠了。」 「世界第一！」 「先挣它一个亿。」 听到这，宗政半边眉毛轻挑，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谁说的。他按强森要求的，用笔将内容记下；好在强森听不懂，他可以随便写写。 「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段封尘不假思索道。 「嗯，好消息就是：联盟已经通过并认可了我们几个作为新的格兰德同人队；这也就是说，我们很快就可以正式参加联盟的排名赛了。」 众人听后发出了幸福的欢呼声。 「那坏消息呢？」李楷沉着冷静地问道。 「坏消息就是，这个机会来得太快了。预计在今年九月底、十月初的时候，我们便会迎来在联盟中的初赛。教练说：给你们安排的训练任务必须更加紧锣密鼓地执行！」宗政学着强森的语气说道。 众人听后发出了绝望的哀嚎声。 「而且。」宗政继续残酷地补充道：「那还是一个争夺联盟倒数第二名的比赛。」 众人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所以我们今年的目标就是倒数第二吗？」 「不，这太让人绝望了……」 「瞬间失去了训练的动力……」 「别瞎说了，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动力。」 「照这样下去明年也赚不到一个亿。」 身为队长的李楷开口打断了队友们的消极发言，他说：「我觉得我们明年的目标可以是东部第一。从倒数第二到东部第一。」 听他那自信的口气，似乎完全没有把今年摆脱垫底的联盟初赛放在眼里。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强森，十分好奇地跑到宗政边上，问他李楷刚刚说了些什么？在宗政一五一十地翻译之后，强森‘哼’的一下冷笑出声，不置可否地坐了下来。 他欣赏他的勇气，但他不觉得他能够做得到。只能说这作为一句用来激励队友的话来说效果还不错；比起一听就不切实际的‘明年拿总冠军’来，这个东部第一也没好到哪去。 如果你不清楚联盟的赛季规则便不会知道：东部第一其实并不比全球第一简单多少。 现今的全球联盟总共有24支官方队伍，东西两部各12支。 每赛季的分部排名赛，一般会在五月至十月之间进行。期间将由同部的12支队伍随机进行比赛。 在分部赛首轮之后，会有6支获胜的队伍各获得一颗星晋级；随后在6支获胜队之间，6支失利队之间再分别进行比赛；连续得到两颗星即连赢两场的队伍会直接晋级到前三名的a组，连败两场的队伍则沦为最后三名的c组，六名一星队伍统统留在中间的b组。 通常的东西排名赛到此已经大致成型，但为了防止形成不合理的排名：在常规赛期间，所有本赛季没有和a组球队打过的队伍(包括c组)皆可申请向他们发起挑战，并获得机会取代他们的位置。 这是一项既刺激又残酷的规定。 当然联盟内部会对此进行时间、空间、金钱上的协调；申请很有可能会被拒绝，他们的一切操作都会遵循‘是否能向观众朋友们圈更多钱’的核心价值观；同时，若某一赛季中没有任何队伍申请挑战，联盟也会自行挑选符合规格且有看点的队伍进行强制性的匹配挑战赛，从而确保a组三支强队的比赛(圈钱)数量。 所以，在历史上鲜少有能从c组直接逆袭到前三名的球队。 有人要问：为什么不通过作秀来产生逆袭效果呢？ 答：因为实力中等的队伍作秀万一输了的话，那就会是全联盟的垫底，不会有队伍做这种不负责任的豪赌。当然，若是联盟强队故意连输两场的话那也显得太假，而且明星球队从不需要作秀也会有爆满的观众。 问：那为什么在分部赛中垫底就会是联盟垫底呢？ 答：因为在东西两部各自排出1-12名之后的十月至十二月，便是全球排名赛了。每次都是由倒第一数开始比：即东部第12名对战西部第12名，获胜的成为联盟第23名，失败的便是联盟垫底，以此类推……最后的一场比赛必然就是东部第一名对阵西部第一名，赢家成为当之无愧的年度总冠军。 同样的，为防止不合理排名；在总决赛前，若两支队伍在本赛季未曾比过，那么排名后一位的队伍可获得一次机会挑战前一位的队伍并取代其排名。例如：第三位挑战第二位、第五位挑战第四位……不同的是，此次挑战前者必须接受。 此外，东西两方的球队数量虽是一样，但实力其实并不相仿。 西部的冠军队奈斯不离(nnl)强得毫无悬念，其余十支队伍的实力则都不算出众；而在东部，实力强的球队比西部要多，竞争自然也更为激烈。 所以，基于这样的规定和现状，李楷先前所说要拿到东部第一就等于说是要打进最后的总决赛；和说自己的目标是去拿总冠军奖杯，也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挑战a组逆袭进前三名呢？现在不就是常规赛的空闲期吗？」了解了游戏规则后的伊力亚斯如是说。 宗政冲他发自内心地微笑，感觉这个问题没必要让强森来回答，免得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 「刚才李楷说要明年夺冠。看来你比他更有自信，想要一步登天啊。」 「这个我也觉得可以尝试，我们可以借此机会一战成名！」南东道。 不，你想要的不是一战成名，是一夜暴富。 「嗯……我觉得我们不能妄自菲薄的同时，也不能自视过高。」宗政说：「我刚刚听强森教练说了。他说我们之中还有人连两万米都走不完……」 闻言，某些人面带羞愧地低下了头，不再吱声。 西部c组的排位赛还没有结束，东部则因为前同人队的弃权而提前结束。 新同人队在联盟的首战时间和对手还没有最终确定，反正肯定会是天使队、运动家队或神马队中的一支。 再之后的两天，新同人队在麦德·强森的期许下，在这样的一个人间仙境之中，过上了一种非人的生活。 …… 上午的海风特别惬意 当然主角队的男人们完全无暇欣赏美景，他们的时间被教练严格管控着：每日晨四点于艰难困苦中爬起，晚十点带着浑身的疲惫不堪和嚣张的肌肉酸痛躺平下来。 至少，他们还能保证每天有不少于六小时的睡眠时间。 不用训练的宗政正宗反而不能。 这天早晨，他正自然而然地坐在那教练室里办着公，不是球队的公，好、也可以说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球队而做的，不然对他本人而言也根本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好处。 『这真是我这几年来签过的最合算的一笔买卖。你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他现在越来越能理解汤姆·布朗的这句话了。 为了不怠慢tbu的工作，他已经被迫搬出了传说中的达芬奇睡眠法——每工作四小时睡20分钟。 这样一天下来的睡眠时间就能被缩短至2小时，近乎神技！ 如此试用过一天后的宗政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达芬奇医术如此高明却还是没能让自己活过70的原因。 「有格兰德同人队的新闻了。」一个清亮的女声犹然响起。 宗政意识朦胧地看了眼躺在桌上的小黑六号，似乎后者刚刚打断了他的瞌睡。 「嗯……六号？你刚说什么？」 「我说，今天的报纸和网络上，多了好多格兰德同人队的新闻。」 第二十二章 小鲨鱼 九点四十五，主角队们仍在岸边垂钓。 不少人都借此机会打瞌睡，比如好不容易走完了半马的段封尘就已经背着太阳睡了过去；若是此刻这海下碰巧有条大鱼路过又正好咬了他的钩，那他估计是要被拖下海的。可惜又还好，并不会有鱼咬他的钩。 当艾一返回场馆时，从邮箱里拿出了一份报纸，上面竟有一整块版面是关于格兰德同人队的。 大标题这样写道：格兰德岛‘芦笋队’重组！史上第一支全由外地人组成的球队！ 配图是一张在球馆门口被偷拍的马克的正面照……她随手翻拍了一张发到铜人会的群里。 dr艾一：[分享图片] 伊力亚斯9：“嗯……就这张照片来说，拍得是相当霸气了。” 小马哥44：[得意][得意] 奇遇25：“whoisxiaoa？” 南东36：“小马哥你都不认识？” 李楷17：“你们如果不想好好钓鱼” 李楷17：“就走。” j：[再见] dr艾一：“教练说你们这样是钓不到鱼的。” 伊力亚斯9：“哈哈哈，所以他自己也钓不到吗？” dr艾一：“他会用在线翻译。[蜡烛]” 一下子没有人再做出回复，艾一等了一会，就看到队员们拿着那些钓不到鱼的钓鱼器械回到球馆门口。 宗政这时也正巧从里边走了出来，对着大家说道：「不止这里，国内的网站上更多。说不定还有大批记者，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们这就出名了？」南东惊讶。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信息？」齐遇似乎有点紧张。 「嗯，出名不一定是件好事……」宗政正说着，突然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便问：「嗯？dd呢？」 大家纷纷地回头望去，确实没有见到段封尘的身影，他原来坐的位置此时也是空空如也。 「掉海里了？」艾一开了句玩笑话。 不好的预感在队员们的心中油然而生。 他们跑到岸边向底下望去，竟是看见一只人手挣扎着从海面下伸了出来…… 天哪，他真的掉了下去！ 没有丝毫的犹豫，李楷几乎是一瞬间就跳下了海，他不顾一切地向他游去，尝试着去抓住他的身体却被一脚踹开，苦涩的海水毫不留情地灌进口中…… 段封尘在他面前扑腾着将头探出水面，惨白的脸上带着难以言表的惊恐，他张开口冲他喊道：「有鲨、鲨鱼咳咳，快跑！」 说完他飞快地朝岸边游去。 留下受惊过度的李楷险些如古人杰克一般沉入海底。 好不容易，待李楷重新爬回岸上，看见和宗政正有说有笑的段封尘后，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拉他上来的南东拍了拍他湿透的肩膀，宽慰道：「唉，不要跟温室仙人掌一般计较。」 温室仙人掌，并非是一个不经之谈： 四天前，主角队在中海机场准备出发飞格兰德的那一天。段封尘在候机厅门口停下脚步，招呼大家伙们进去。 「我们这是经济舱的票，进不去的。」伊力亚斯这样说的时候，他已经拉起旁边的宗政不由分说地走了进去，后面还跟着听不懂人话的马克。 南东见状不由得发出感叹：「真好啊，温室里的小花。」 「呵、他怎么可能是温室小花？分明是温室里的仙人掌。」李楷笑道，大家也都觉得此形容十分贴切。于是，段封尘便多了一个''温室仙人掌''的称号。 此时此刻的李楷却不大能笑得出来，刚刚的那一瞬间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被不知哪来的鲨鱼给吃了！ 可有人偏偏对此不予理解： 「这么生气啊？」宗政玩笑似地问。 李楷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段封尘道：「他骗我说海里有鲨鱼。」 「我没有骗人！」段封尘十分委屈地说：「我刚刚确实梦见钓到一条鲨鱼……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掉下去……我自己也被吓死了！」 「噗……」宗政忍俊不禁。 「你不要笑。你还不如他。」李楷冷漠地瞥他一眼便独自朝馆内走去，身上的海水留下一路蜿蜒的深色痕迹。 宗政看着那背影，脸上的笑意早就消失殆尽。 「他……他是还在生我气么？」段封尘小心翼翼地问。 「他在生我的气。」 「生你什么气啊？」段封尘不懂，印象中似乎还没有见过李楷真生气的模样。 宗政叹了口气对他说：「你能不能别站在我旁边滴水了？快去洗澡、换衣。」 「那你陪我一起。」 「你敢不敢不用你的湿手拉我？」 「我不。」 「我很忙，没空陪你洗澡。」 「我不！」 宗政就这样被湿淋淋的段封尘拉向浴室，心里想的是如何跟李楷解释；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待李楷冲完澡从浴室出来准备换衣服的时候，一眼便看见有个朋友坐在那；他装没看见若无其事换好衣服，那朋友还是靠在储物柜上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他走过去，垂头看他，见他睫毛低垂呼吸平稳……是真的再睡觉。 李楷蹲下身，凑上前去看他。 这个家伙，他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就像是亲兄弟一样，他了解他至深。 这家伙从不会说你对他有多重要，但他情不自禁、身体力行为你所做的那些，都足以说明一切。 他当然知道这家伙绝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但他亦不想看他为自己做出过多的牺牲。 所以，当这家伙有什么''坏事''有意瞒着不说的时候，他才会变得如此不悦。 李楷目光凝重地伸出手，大方地解开他的衬衣扣子。 「你在干嘛……」宗政满脸问号。早在他碰到他领口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醒了。 李楷条件反射地站起身退回到了一种礼貌又不显尴尬的距离。 「对不起。我可能是和你喜欢的美女教练……发生了什么……所以这就是你这两天都看我不爽的原因么？」 李楷惊讶地转过头看他，显然这对他来说是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好，也可能，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因为我都不记得了。」 「什么？这你都能记不得？！」 「嗯。在她请我喝了半瓶红酒以后的事……都不记得了。」 「呵，你的酒量不是半杯啤酒么。」 「现在已经升级为半瓶红酒了。」 「厉害了，下回就该直接拿伏特加对瓶吹了。」 「所以说……」宗政并不打算就此作罢：「你为什么看我不爽？难不成你以为我用自己的身体去做交易然后换取到了这些利益？」 李楷这男人有一特技，就是永远也听不到自己不想听的话。但宗政显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原来我在你心里不只是酒量差，还是个那么随便的人啊。」他半开玩笑地说，一边动手把衬衣领口重新扣好。 「你还不够随便么……睡都睡了，连人家姑娘的样子都记不住。诶话说，那不会是你的第一次？」得知真相的李楷恢复了以往的调笑状态。 「我没睡她……而且我记得她的样子。样子和你之前形容的差不多，就是个子很高……大概就和你一样高。」 「瓦特？那算了，我还是喜欢比我矮，然后，可爱一点的类型。」 宗政陷入了沉思：「嗯……比你矮又可爱的……你是说小尘尘吗？」 「你在逗我吗？我说的是妹子！」 「哦。」 「男人的话，还是高一点会比较有优势。」李楷笑着补充。 「马克吗？」 「马克儿啊？对！个子高，篮球打得好……哎，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是在说梦话啊？你是不是该好好睡一觉了？新铺的地铺你还一次都没用过！」 提到睡觉，宗政又想起那没完没了的工作，此刻他的手机估计已经被打爆了……等会可以派小黑六号侦查一下。 「我今晚上就去用，先走了。」 「站住，先给我去吃饭。」 「……哦。」 直到两人彻底走出更衣室的大门后，那另一个身影才缓步从浴室里出来。 他默默地拿出自己的衣服换上，头发还没有吹就快干了，显然他早已洗完澡，一直在那门后面站着。 他此刻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羡慕谁，更多一些。 当晚。 当宗政踏过队员们的地铺来到自己的铺位前，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这……不还和第一天一样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座体育馆这么大，大家偏偏要挤在同一间房间里睡觉？大夏天的又不需要在一起抱团取暖。 「完全不一样啊。」李楷郑重地道：「我们给你装上了被套和枕套。」 宗政看着眼前的这颗绿色枕头完全无法给予任何正面评价。 「我旁边这谁啊？」 「尘尘。」李楷答道。 宗政哦了一声，坐到自己的床垫上，拍了拍那颗不怎么顺眼的绿色枕头，随后靠了上去。 午夜时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在不知是谁营造出的鼾声之中，宗政掏出小黑六号，悄声说：「六号，能设置一下闹钟么？」 「可以，没问题。」六号答道，「需要几点的呢？」 「就……约瑟夫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股价跌倒22551的时候，新cfo人选出来的时候还有……每当有人接近我三步以内的时候你都要叫醒我。记住了没？震动。」 「嗯……我会尽力而为。」 第二十三章 星火 八月一日，全球排名赛第一场的对手已经正式确定下来。我们的新同人队将于九月十九日，在西德尼球馆主场迎战他们的首战对手：兹克市运动家队。 这将会是一场光荣的，倒数第二名争夺之战。 在这场有逼格的对决开始以前，东西分部赛a组的赛事也将在八月全面开打；从现在起的每一场比赛直播，都会是我们主角队学习的最好机会。 麦德·强森自接手他们以来已有一周的时间了，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进步；至少他们的体力和在球场上的身姿已经比第一次见的时候要好了不少。 特别是那位叫作dd的选手，他最近很是勤奋刻苦，训练时的认真程度也是队中第一。 事实上，强森从一开始就很关注段封尘，他作为射手的技巧和天赋超越了一般的人。 在日常的训练时，他对他的要求不算高。只是在场上定下了十个点，有三分也有两分；每次随机选择一个点进行投篮训练，直到达成百投百中后便可以换下一个点继续训练。 这才几天的功夫，他就已经消灭了三个点。 与他同龄的齐遇相比起来就没有太多长进，如此看来他肯定是无法被算在首发阵容里的。只是，教练为了提高训练效率，必须要弄清楚，为什么他看上去总是心事重重？ 对此，宗政正宗也无法给出准确答案。他只记得，齐遇在来时就和第一次准备长期出国的人不同，只拿了随身物品和少许的换洗衣物。这确实点有违常理。至于具体情况，或许还是应该去问李楷。 「奇遇啊，他想家了。」 李楷毫无悬念地给出答案，随后举起一颗篮球伸到宗政面前，笑容可掬地问道：「你也来投一个试试？」后者犹豫了一秒左右还是选择不自取其辱。 「你是怎么知道他想家了？」 「人之常情嘛。难道你上学的时候出门在外不想家……」话一出口发现这话对这朋友并不适用，连忙改口： 「呵、你不想家。你想我吗？」他微笑而深情款款地问道。 宗政的回答更是沉稳而淡定：「嗯，我想你妈。」 「嘿，这话你可一定得给我录下来。逢年过节我好拿出来放给她听，好让她老人家开心开心。」 回归正题。 原来，齐遇是背着父母从家里逃出来的。他本人没有说，而是十分忧郁地藏在了心里；没有人注意到他内心的纠结与忐忑，大家都自顾不暇。 或许只有齐遇的家庭才是最正常的。但凡是对正常的父母，都没办法这么快接受儿子莫名其妙就跟别人出国。或许身为队长的李楷应该早点想到这一点，但因时间紧迫加上齐遇自己没提，于是便没有一人去和他的父母沟通，以至于他只能选择离家出走来跟上大家(dd)的步伐。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得走下去。」 李楷说完，抬手丢出去一记三分！稳稳地进了。 「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是对我说的。」宗政顿悟。 李楷笑道：「对谁，都一样适用。」 齐遇之事，不了了之。 八月十日，世界联盟东部a组赛的第一场，便是星火燎原(spa)队客场对战大城市队。 分组赛到了如今这个阶段后，每场比赛都非常值得去现场观看，而这一场同人队更是必须要好好观赏；不仅因为好盟友大城队，且他们的强森教练曾经还是星火的队员。 星火燎原——曾经的马尔斯赤城队。 麦德·强森在役时正是赤城队的鼎盛时期，在队伍取得四连冠之后球队才正式更名为星火燎原；同年，强森也因伤病和年龄原因宣告退役。 今日的星火虽然稍显萧条却仍是夺冠热门并已连续三年摘得东部第一的头衔。可谓是大城队以及日后的同人队最大的劲敌之一。 这时，电视里正在直播他们的赛前发布会。 没时间也没钱的铜人们当然不能去现场，只能在自家食堂的那面小屏幕上看看转播。 最先出来亮相的是大城队的主教练缪琪。 俗话说：东部出美人，西部多帅哥。可能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缪琪教练了，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连心中只有篮球的老强森都看得目不转睛。 「她身材可真好。」艾一感叹。 伊力亚斯听后坦诚道：「嗯，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是我爸爸喜欢的类型~」南云云比伊力更坦诚地道，这孩子一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一旁李楷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他瞥了眼身边沉着冷静、面若冰霜的正宗，刻意地惋惜道：「唉、说不定她平时见多了，反而不会喜欢我们这种运动型的。说不定她……」 宗政轻咳一声，成功转移了话题：「我听说spa的主教练也是位美人。」 「好像是。但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伊力亚斯开口道。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南东接道。 「嗯，就是星火的主教练到底是男是女？」 星火队主教练希尔薇安，也是东部知名美人之一。雌雄莫辨的脸孔与优雅的气质使他(她)成了一个谜。 「不知道，可能是联盟四大未解之谜之一。」 「男人。」艾一说：「身材和声音都是男的。」 「嗯……我觉得也并不是很男人。话说教练也不知道吗？」伊力怀疑道。 「肯定不知道，他退役的时候都不知道那人出生了没有？」南东仗着自家教练听不懂汉语便开始夸大其词。 结果，那位受主角队如此关注的人物，始终是没有出现在这发布会上。代替星火队教练出场的是其队中的主力后卫——杰。 这一操作难免不遭人非议。主教练不露面也就算了，连队长都不愿意出来说句话，实在有点耍大牌的嫌疑。 有趣的是这位名叫杰的老将，原本还是格兰德的人，当年正是他从强森的手下跳槽去了星火。此人今年三十二岁，一脸的胡子令他看起来更老成些。 「比起他们我更期待和芦笋队的比赛~」缪琪如是说。 格兰德，似乎还是一种芦笋的名称。记者们闻言顿时笑出了声，胡子杰则毫不介意地微笑应对。 两队之间的比赛将于今晚八点开打。 午休过后，队员们仍旧照常训练。 宗政继续将教练室当做自己的办公室，以至于教练强森突然的破门而入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 强森开门见山：「你看见了吗，5号，我们5号那小身板？我刚刚已经给他安排好了每天早晨的健身计划，你就当他的健身教练陪他一起。」 「exce?我？健身教练？」宗政三连问，看强森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故意逗他。 「对！你身材也不行啊，你俩可以一起锻炼相互促进，嗯，就这么定了。我现在要回去看着25号那小子，如果想到什么的话，我再来找你。」 关门声爽快地结束了这番对话。 宗政盯着那门板看了长达两秒钟，终开口道：「六号，请查一下篮球后卫的体能锻炼需要注意些什么，然后，尽量详细点告诉我。」 「好。」 当晚八点十五分。 待主角队们的晚训结束后洗完澡再集合便有些晚了，比赛的直播已经开始了好一会。 他们错过了大城队准备的华丽开场秀；荧幕上两支队伍的球员此刻已经整装待发，现场气氛早已被炒得很热。 「喏、这人就是希尔薇安。」南东道。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发布会上没有露面，摄像镜头有意对着他拍了许久。 那是一副透明色的运动眼镜也无法遮掩的漂亮脸孔。他立于场边，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衬衫和西裤下是成熟男性的体格。 镜头转到星火队的其他首发队员身上。最显眼的是一头白发、浑身颜色都很浅的队长安迪尔，客场白底色队服令他整个人白到反光；他旁边的小前锋莱斯科罗，正十分欣喜的冲着镜头招手，笑容开朗又自信。 再转到大城队，缪琪正神态轻松地给队员们做最后的嘱托。五位首发们身穿主场的紫色球衣，其中有两位身形高大的年轻人：中锋科林和大前锋尼科利尼。 棕黑色皮肤的那位是科林，今年二十一岁，身高接近220；肤色更加黝黑的是尼科，二十三岁，身形强健；和他们相比，旁边那位小巧玲珑的是大城队队长巧巧，自称一米八的身高让他站在科林身边就如同隐形了一般。 大城队首发们的平均年龄相当年轻，不满二十三；而星火队首发的平均年龄已经超过了二十七岁。 两队人马在球场上各自就位，比赛的哨声就此响起！ 两位中锋的对抗之后，是大城队抢得先机！科林一把将球拍进了自家阵营，接球的是队里最年轻的得分后卫利欧特，他快速地将球又传回到科林手中；科林直冲对方蓝下，起跳不是扣篮而是将球传给外线的巧巧；巧巧想要远投奈何白色的安迪尔早有防范，干扰了他。 第二十四章 燎原 球依然向着篮板而去…… 只是有一道紫色的身影早早的就算准了落点，他于篮下起跳，双手空接住球，稳稳地补扣了进去！ 是科林！这就是大城队‘巧克力’组的精妙配合！ 刹那间，布朗广场花园爆发出如雷贯耳的欢呼声。 不等这呼声消减，就见一抹白色人影运着球，变速冲向了大城队的禁区！是安迪尔。但他没有继续切入，而是后撤一步轻巧地丢出了一个抛投，球滑过漂亮的弧线向着篮筐落下去。 进不了！ 大城队的内线们已经随时准备要抢下这颗篮板，却也忽视了最危险的一人。 那人也是突然就出现在篮下，随后原地起跳纵身一跃，单手接球将球扣入框中。简洁明了到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他是岭崇，存在并感不高内线球员，也从来没有多余的行为和话语，但他无疑是星火最得力的大前锋之一；身高不到两米的他能够出其不意地在比自己高大的对手手下进球，当然，这也要感谢他们队长信手拈来的助攻。 两队继续快速的进攻与回防。在全球联盟的比赛中你根本不会看到任何一支队伍表现出任何的迟疑，因为仅仅是那零点几秒的差距都有可能成为他们最终失败的原因。 观赏像这样一场旗鼓相当的较量，永远都不会感到无聊。可是今天的大城队好像并没有发挥出他们全部的实力，更不像是一支有着主场优势的队伍。 「他们没有上亚迷帝奇，场上的那小前锋是个替补。」南东说道。 「是的。但是为什么呢？」伊力问。显然大家都注意到了。 这时的宗政突然想起：昨天约瑟夫来电话的时候曾提起过此事…… 「他在外面吃坏肚子，食物中毒，打不了了。」他重复了一遍约瑟夫当时的原话后，李楷觉得好笑地回头看他：「呵呵，我们正宗说冷笑话的功力见长啊。」宗政没搭理他。 要约瑟夫封锁亚迷帝奇入院消息的指示是他亲自下达的。但此刻他似乎还没有必要让他的好队友们相信和了解他和大城队之间的那些细枝末节……毕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像亚迷帝奇这样，经常入选全明星的明星球员，如果传出在这种关键时刻愚蠢入院的消息的话，实在会有损整个球队的形象和他自身的人气。所以，只有在等比赛结果出来之后，官方才会决定到底使用哪一种(提前编好)的官方说辞。 此时，星火队的小前锋莱斯科罗已经毫不留情地连晃过三人上篮得分！同时，还令高位的科林吃到了一个防守犯规。星火队因此得到两分外加一次罚球机会(简称：二加一)。 招摇来到罚球线上的莱斯科罗露出了他那八颗牙式的招牌笑容，冲观众席笔出了一个代表必胜的手势之后，沉着冷静地将这一球罚进；随后他又高举这手臂，带着始终不变的、牙膏广告式的微笑跑过了半场。 若是让新来的不知情者看到这一幕，绝对会以为这场比赛是他们星火队的主场；可惜，在这布朗广场花园(bsg)的看台上大部分都是属于大城市的忠实球迷，对他的此番做法必然不会买账。 这一刻的嘘声远远超过了呼声。 「这人是个演员……」宗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那种尴尬。 「哈哈哈，」李楷大方地笑道：「但他打球的技术确实是货真价实的。」 场上的莱斯科罗更是毫不在意地继续撕开对方的防卫，他不断地进攻得分，队长安迪尔的妙传也是一如既往；两队之间的分数差距由此被逐步拉开，形式变得对大城队十分不利。 在这第一节的最后时刻，莱斯科罗又想着要来个故技重施，却被裁判吹了一次进攻犯规；得分不计，大城市获得了一次新的进攻机会。 身为队长的巧巧在关键时刻发挥出可靠实力，借机由底角攻入了一个漂亮的三分！最终结束了第一节的激烈争夺。比分：24比32，大城市不算太糟地将分差控制在了两位数以内。 队员们丝毫不敢有松懈地下场擦拭汗水。仅在短短几分钟广告之后，第二节的比赛开始。大城市队再次由利欧特果断出手，扳回了一记三分，分差缩小至5分。 此时，对面那一个纯白色的身影不动声色地对杰做出了指示，杰顿时了然似的眨了眨眼；安迪尔随即又将球传到了莱斯手上，勇往直前的后者只身闯入禁区；他的上篮遭到了主队三人的封堵，微笑之间，他背手将球传到了位于底角的杰手中，后者镇定自若地出手立刻还了大城市队一记底角三分。 「漂亮啊。」伊力亚斯感叹道。 南东便趁机问他：「喂、像这种传球你能做得到吗？」 「嗯……要不下次我们试试看？我攻你守？」 「行啊。待会就可以试试。」 「也带我一个！」段封尘坚决道。 「嗯，我们三打三。」伊力提议。 「好主意，等看完比赛就去。」 段封尘早就按耐不住想去摸球了。大城很强，而星火更胜一筹；要想和他们同台较量，他必须要让自己变得更强。 当年轻的科林对上星火29岁的中锋托尔福时，前者显得更为高大且年轻有力，再加上比岭崇高了十多公分的大前锋尼科利尼。或许大城队可以从篮下找到突破口也说不定？ 缪琪教练早就发现这一点，但她还是选择暂时按兵不动；直到，高傲的星火队换下莱斯，换上了另一员新人前锋。 第三节开始，总共落后了20分的大城市终于决定开始他们的绝地反击！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通过‘巧克力’组合和内线高位之间的传切配合，大城市在沸沸扬扬的激励呼声之中将比分扳回了78比85，一个十三比零打得酣畅淋漓，不少球迷为此激动到热泪盈眶。 客队的希尔薇安教练依旧沉着地坐在教练席上，眼镜下的美丽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深知：像这样的打法对球员自身的体力消耗是很巨大的，大城市也不敢掉以轻心再随意换上其它的替补选手，更无法减少他们主力队员的犯规次数。 他们已经不足为惧。 今天，他的这一把火，足以将这座城烧成灰烬。 「唉，亚迷帝奇在家看比赛时一定很煎熬。他吃坏肚子的传说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齐遇满腹同情地说道。 宗政沉默了两秒，答道：「我那就是随口一说，不用当真。」 场上，大城队尼科又抢到了自家的篮板，又一次奋力地将球补扣进框！ 比分又一次缩小到了五分。 他们完全没有认输。 莱斯一手捂着他那张终于失了笑意的嘴，眼睛不禁瞥向一旁的希尔教练。照理说，此时就应该暂停换他上场，可教练却迟迟没有动作。 第三节结束后。 两队的比分更新为：94比92。 大城市队通过他们的努力，终于换来了一个暂时的领先！ 这来之不易的惊人逆转给球迷们带去了巨大的希望，他们就像是即将赢得那最后胜利一般，大声地呼喊着。队长巧巧擦拭掉额边的汗水，喘息着走下场去。有些时候，那五分钟广告的休息时间，是可以续命的。 终于还是迎来了整场比赛的最后十分钟。 莱斯又重新回到场上，就如他刚上场时那般，带着他自信满满的笑…… 之后的这节比赛，令观看的人都感到十分艰难。 至少对于所有大城队的球迷来说是这样的，可能对于一些星火燎原的粉丝来说又会是另外一种心情。 不论如何，被人压着打的感受都是最憋屈的，特别还是在自己的主场；现场的那种气氛直接让电视机前的主角队们萌生出了一种感同身受的不适感。 这便是争夺巅峰的残酷之处。 宗政看了眼旁边的李楷，之前还有心情调侃两句的那人，正手法不稳地拿起马克杯喝起水来，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走，练球去。」伊力站起身道，神色是难得的肃穆。 「嗯。」南东应声起身。李楷听后也一声不响地放下杯子，跟在他们后面去了。 唯有马克和段封尘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 全场比赛结束了。 最终的比分是101比129。最后一节大城市队只拿到了7分。 摄像机很不厚道地拍下了大个子科林流着泪退场的镜头；以及利欧特埋在缪琪教练的肩膀上止不住地抽泣，后者毫无责怪，温柔地揉着他的头宽慰他： 「尽力了就好。」 身为队长的巧巧仍然站在球场之上没有力量迈下去。他抓住衣领擦去脸上复杂的液体，然后红着眼眶、仰头望向那片他所熟悉的紫色海洋。 他笑得有些牵强，却也十分坚强。 虽然球迷们听不见，但他的口型很明显的是在对他们说…… 「对不起……」 看到这里，齐遇忍不住捂住了自己双眼。 那看台上面的球迷们，抱在一起，早已哭得不成人形。 第二十五章 母亲 八月十三日晴空如洗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历练，主角队们终于都能按时跑完海边两万米。至于钓鱼……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幸运a+的段封尘不用再在那大太阳底下钓鱼，他每天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洗完脸，用毛巾擦干，然后再神清气爽地去找他的专属教练正宗。 当他推开教练室的门的时候，教练正宗正在和人讲电话，他乖巧地坐到一边静静等待。 「我发现你好像对现状还有一些误解。」 宗政望着窗外的海鸥，嘴角微微上扬，从容又慵懒地说：「现在是我在给你机会。」 「是这样的。有些时候，付出与得到不一定是平等的。事实上当一个人感到不公平的时候，很可能是因为他的心态已经出现了问题。」 「我希望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调整好心态，再来找我。再见。」 挂掉电话，宗政转过身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段封尘。 「来啦。」 「嗯。」段封尘站起身，默默地直视着眼前的人。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宗政笑道：「我给你找了位专业的健身教练，至少比我要专业些……嗯？怎么了，你不高兴？」 段封尘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不需要别的健身教练。」 「你不觉得我很不适合吗？」 「不觉得。」 「是么、但我觉得我是在耽误你……」 「不耽误！连强森都说让你陪我练就行，我觉得和你在一起锻炼效果比较好。」 「……行。反正待会我就能看到你到底有没有成长了。如果没有的话，你就还是需要一个更好的健身教练。」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欣赏一下我的新腹肌！」 「哈哈，心腹肌是什么鬼？心形的吗？」 不管训练效果是不是最好，这两人在一起时的气氛倒是挺开心和谐。 段封尘不作回答，只是把上衣掀起来，让事实替自己代言。 在鉴赏过匀称紧致的‘心腹肌’后，宗政表示羡慕极了，这更让dd意气风发，他有模有样地伸手摸了遍宗政的腰腹。 「怎么样……我还有救吗？」宗政注意着段导的表情，略显沉重地问。 「你好像没什么赘肉？」段封尘瞪起眼睛看他。 宗政被他问道有些懵，摸摸自己扁平的肚子，道：「这不还没到午饭时间么。」 「你没赘肉，只要多吃鸡，然后每天做五百次卷腹……」 「五……五百？」 这五百卷腹恐怕就是阻隔在宗政和腹肌之间的天堑，他怕是这辈子都看不到自己有‘心腹肌’的模样了。 段封尘也没想到这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脂肪，他或许可能还缺少一些脂肪来缓冲和取暖。 「宗宗。你真的已经25岁了吗？」段封尘严肃地问。 「嗯？25岁的人都有腹肌吗？」 「不是，是都有肚子。」 「……你这算是年龄歧视。」 「我错了。其实25不老，比我哥还小一岁。」 「你哥听到又要心碎了……」 「哈哈，我会帮你练腹肌的，你就别告诉他了。」 二人磨了半天，好容易才走进健身房的门；要是被麦德·强森看见，一定气得想揍人。 —— 自上回大家一起目睹了大城市队的失败后，不好听的说：大城队被吊打给同人队带来了十分有益的影响。 每个人都变得更加积极刻苦，齐遇也是，至少不会再心不在焉疏忽训练。 虽说距离比赛已经过去三天，可媒体和大家依然不肯放过大城的惨败，午休时也总是围绕着在讨论。 「那可真是一个蛇蝎美人啊！」南东感叹道。 「你是说希尔薇安吗？」艾一问。 话说比赛那天下午，艾一刚好带南云云去市中心一家有汉语班的小学校里报名。吃完晚饭后，她们来不及赶回来便在饭馆里看完了比赛；比赛后半段时，艾一抱着云云哭的稀里哗啦。 「对，我还是看不出她的性别。」 「是男的。」艾一坚持。 「那就更讨人厌了。」南东道。 「他之前还在发布会上说：赢比赛都是必然结果，不该感到惊讶什么的。」齐遇也忿忿不平。 「哈哈，人家只是赢场比赛就拉了那么多仇恨啊。」李楷笑道。 伊力亚斯对此表示认可：「虽然他们是拽了一点，但是呢，他们至少还是个正经球队，实力也是真实存在的。」 「我觉得你好像在暗指某个不正经的球队。」南东道。 「陆维里坎特队吗？」艾一秒懂。 「呵呵，那何止是不正经……」李楷夹起条鱼放到嘴里。 伊力佛系地闭起了双眼，靠在椅背上说：「迟早都是要遇到的啊。」 确实如此。 当天下午三点左右。 宗政坐在教练室里，双腿翘在台面上，两只手搭上自己尚未成型的腹肌；他一边听着六号阅读资料，一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海景。 无意中发现，一位女性打开场馆外的大铁门径自走了进来。 该女性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的样子，正不知所措地在外头徘徊；他略想了下，还是决定出去问问。 「您好，请问您找谁？」 「哦、您好，我想请问一下，齐遇是不是在你们这里？」 原来，这位女士是齐遇的母亲。特地从中海市飞过来寻找儿子。 宗政二话没说就把她请进了休息室里：「您先在这休息一下，我这就去把他找来。」 「好的。谢谢你哦！」 「不客气。」 说完，他急急忙忙地跑到训练场里去喊齐遇；后者正在强森的监督下做着双手运球跑的训练，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和强森说有要事找齐遇谈，而强森却让他等了近五分钟，才肯让齐遇停下训练。 「先坐下喝口水，休息一会。」宗政体贴地说。 齐遇喘着气点了点头，确实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瞬间就瘫了下来。强森教练在那头极看不惯地瞥了他几眼，随后捡起球就朝他砸去！ 宗政突然向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替齐遇挡下了这沉重的一击；他缓缓转过身神情冷漠地看向强森，无声胜有声道：你完了疯子。你又打到我了。 强森读懂似得撇撇嘴，忙回道：「这可不关我事啊，是你自己找打！」 有时候强森觉得被这家伙一言不发盯着的时候，像极了自己夫人生前闹脾气的模样；你明明已经发誓不再搭理她，却还是忍不住要朝她看去…… 「好好好，等会儿我给你打回来就是了。」强森嘴上无奈地说道，心下：反正也打不疼我。 齐遇回血后，刷的一下站起身，等待着宗政的指示：「那走。」说完转身就走。 齐遇愣愣地追上他的背影：「这是去哪啊？」 「哦对、差点忘了。」他转身看向齐遇不紧不慢地道：「你母亲来了，你知道吗？」 看齐遇的反应就像是听见了一句鬼话，宗政便知他对此事毫不知情。 「她现在正在休息室里等你，一个人。」 齐遇这才有了些反应，开始不知所措起来：「她、她来干什么呀？」 「来看你。」 「不，她肯定是来带我回去的！我不去……」 如果说有什么是宗政最不擅长做的事，那大概就是应付这种事了。 他叹了口气，尽其所能地劝道：「其实有时候，父母也不一定就是想象的那样，还是应该……」 「不！你不懂！每个人的父母都不一样！反正，我现在不能去见我妈……」 就好像是被齐遇的某句话刺中了一般。 他愣怔片刻后低声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你难道想我帮你去请她回家吗？我做不到。我只知道，她一个人从那么远的地方一路找来，就只是为了见你一面……」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反正我已经把话带到了，如果你想要请她回去的话，就自己去跟她说。」 齐遇看着那人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越发挣扎。 后来的事实证明：齐遇的母亲确实不像是齐遇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她其实就是在看到新闻后，直觉感到儿子一定在这，便果断跟公司请了假，飞过来寻他。 在听到母亲紧紧抱住自己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眼泪就开始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淌。 「你这傻瓜，怎么走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有没有钱啊？」 比起那感动和想念之情，齐遇心中更多的还有因愧疚而产生的难过与悔意。 「呵，果然是个小傻瓜。还哭起来了……」齐母虽是开心地笑着，眼眶却也泛出一层红色。看着自己长大的儿子，她伸手抹掉他满脸的泪水。 「走小齐，带我去看看你的房间，还有你的小伙伴们~」她说。 于是她在齐遇的带领下见到了儿子那铺得不怎么像样的地铺；还有儿子的那些队友们，当然还有儿子最喜爱的小偶像。 「您放心，我会罩着他的！」段封尘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道。 她那颗本是悬着的心，总算能够平安地落下。 「对了小齐，怎么不见之前帮我去找你的那位朋友啊？妈妈还想去谢谢他呢。」齐母突然想起宗政，她对他的印象也特别好。 齐遇不好意思地沉吟了一会，道：「我是应该去谢谢他的。」 「嗯。还有你爸也让我给你带话来，他说如果大学实在读不出来的话，也没有关系。但是，你一定要经常给家里打电话，而且每年至少都要回家一趟。听到了吗？」 「知道啦！不是很忙的话肯定会回去的！」 齐母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她轻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 默默地替他考虑着每一件大事小事，然后用她最用心的温柔去成全，这便是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全部。 当晚九点四十五。 李楷推开了馆内医务室的房门，他知道或许有谁会躲在这里面。 也许用躲不是很恰当，用躺尸会更恰当一些。 果然，有个茶饭不思的孩子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病床上面。 李楷轻笑一下，向他走去。 「怎么了？病啦？」 没人有反应。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当晚的月光透过单薄的纱帘，打在那人的身体和脸上，看起来是凄凉的惨白；再加上他合着双眼平躺着，长而密的睫毛投下两处阴影，纹丝不动…… 真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 李楷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去摘下那人的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耳边顿时传来钢琴的伴奏声，和一种听不出是什么语言的男声独唱。 “嗞——嗞——” 本已睡着的宗政在感受到六号的震动式闹钟后轻缓地睁开了眼，看向一边正认真偷听自己音乐的李楷。 「你这歌唱的什么啊？挺好听的。」李楷问道，因为带着耳机的缘故他说话的声音有一些大。 宗政坐起身来继续看他，还故意无声地动了动嘴。 李楷见状立刻满脸问号地摘下耳机：「嗯？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呗？」 他看他这副样子十分幽默，便善心大发地告诉了他：「siseulentjepouvaisianer」宗政说：「唱的是一个想念父亲的人。」 「哦！想爸爸了?」 「并没有爸爸可以想。」 「但你有我啊。」李楷理所当然地笑道。见那人没有什么反应，又说：「你过来。」 「过来。」他耐心地道。 望着那炯炯有神的双眼，宗政起身站到他面前；随后就见他微笑着张开双臂，稳稳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怎么样？哥温暖又结实的怀抱。」 宗政呼吸一滞，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第二十六章 蓝调 宗政正宗长这么大从未听说过他父亲是谁，也从未真正地和母亲在一起生活过。 但是至少，他还知道是谁怀胎十月把他生了下来；至少，那个人在他五岁以前都还允许他叫她妈妈；至少，她在他还小的时候供他衣食无忧；至少，她给了他一个可以随时出入的房间；至少，她在他身无分文快要饿死的时候资助过他一笔不菲的学费；至少，她偶尔还会到他所在的地方看上他一眼。 这至少可以说明，她还是关注他的。 二十年以前，他失去过一些，也得到过一些。 那天，他一边哭喊一边追赶，想要去拉住母亲的手。 「我说过，不要这样叫我了。」她躲开他。 「为什么？我不要、我就要叫妈妈妈妈妈妈……」他不放弃继续追赶。可她只是神情冷漠，语气冰冷地吩咐了一句：「把他送走。」 他很快被不认识的男人抱上了车。 他在车里看见她迎来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看见她抱过那个男人手里的那个孩子；看见她露出自己从未见到过的幸福表情…… 年幼的他只能不停地哭。 后来，当他发现他哭得再多也都没有用后，他便不再傻哭了。即使是看到所有小孩都和父母在一起，也不再哭。 直到再次遇见班上的那个本该毫不相干的男同学；直到他把他领回了家。 那一次，他突然就哭了。 那一次，竟然有人去心疼他、抚慰他，于是他便很有心机地哭完了所有的眼泪…… 之后，他忽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得到的远比失去的重要。他也知道，关于她，他们说的都没有错…… 她或许是对他不怎么样，但是她偏偏，早已在他心中生了根，还长出一根恼人的倒刺来。拔不得，也碰不得。 八月十八日，格兰德岛。 昨晚大多数人都睡得还不错，但是总有例外，例如段封尘就没能睡得着，直到现在他都一点也不觉得困；他甚至可以一气呵成地跑完晨跑，再毫不停歇地冲向那间健身房。 健身房里，段封尘心境平和地躺在那踩着他用来提升腿部力量的45°倒蹬机，他给自己设置的重量较轻，仍有闲心一边蹬一边观察那正在玩健身球的男人。 经过昨天的尝试，今天的宗宗已经能凭一己之力躺到球上且保持不倒，显然他的柔韧性与平衡性比昨天要好，段封尘对此很满意只不过…… 「这个……嗯……一定、要做……五百个……那么多么……」 才做五下卷腹就开始喘，体能依旧是让人无法直视。 大概也只有段封尘这样亲切的好老师才能做到目不转睛地、不带任何吐槽地看他运动；甚至还觉得他的动作做得相当不错，特别是下腰时那个身体的曲线挺标准的，就是想要再直起来时比较艰难而已。 「你现在能做多少个了？」 「嗯……五十个……」 「有五十个那么多？」 「嗯……」宗政回道，干脆躺在球上不动了：「一天做五十个……一次做十个。」 「至少也要一次做五十个，白天晚上各一次才行。」 听者生无可恋地垂下手臂，上身依旧躺在球上。 「可我已经想不起我需要肌肉的理由。」而且强森明明是让他教导dd健身，如今却完全反过来了……宗政双眼无神地盯着那天花板等待着对方进一步的激励…… 「因为你也是同人队的一员，说不定哪天就有需要你上场的机会了。」段封尘说。 盯着天花板不动的那双眼睛突然地睁大了些，dd说的话乍一听觉得很荒谬，但其实很有道理。 同人队一共登记了八名球员(联盟最低要求)，其中就包括他和一员根本就不存在的！也就是说，他们真正能作为替补上场的只有一人；万一遇到突发状况，那将会是非常大的危机；那么，他作为有总比没有好的替补出现在场上的可能性也不是完全为零。 宗政扭过头对段封尘投去了一个肃然起敬的目光。这是他又一次令他刮目相看，或者说，现在的他和一个多月以前刚见到的时候比，感觉更成熟了…… 其他几名队员，依旧在海边坚持垂钓。 其中，以虾为饵的李楷在众目睽睽之下钓上来一只螃蟹。 自从前些天马克钓到了大鱼以来，他算是第二位有所收获的选手了。 当大家兴奋地把这只横行霸道的螃蟹领回家后，问题又出现了： 要怎么吃呢？ 即使它有十只脚也并不能够十个人分的。（他们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想必是没有考虑过螃蟹的感受。） 「不如养肥了再吃？」 「养肥了它也只是只青蟹而已，并不会变成帝王蟹。」 「南哥你这是在嫌弃我们队长好不容易钓到的螃蟹！」 李楷毕竟是一个很有主见的男人，他并没有听从队友的建议，而是果决地把这只螃蟹打包送给了他的好友正宗。 当好友正宗看见这只小螃蟹时，十分欢喜地陷入了沉思…… 只见螃蟹的背脊是淡青色的，肚子雪白，腿是好看的海蓝色，两只钳的前端微微的泛着红；那一双蟹眼虽小，却异常灵动，看着就是只既漂亮又聪慧过人的螃蟹。 「怎么样，喜不喜欢我送你的这个生日礼物。」李楷得意道。 「嗯？我生日？」从不过生日的人听得有些恍惚。 「对啊，下周。我提前送你一个礼物。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也不要勉强，我拿回去叫他们煮了再……」 话未说完，心善纯良如正宗便一把抱过装螃蟹的纸箱。 「还是就这么给我、我喜欢活的。」他说。 李楷见他如此欢喜，顿时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脸。 「话说……这孩子是男是女？」宗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看屁股，是个男娃。」 「哦，那我就叫他bes？」 「布鲁斯·李吗。可以可以。」 「嗯？难道不应该跟我姓？」 「不好，还是布鲁斯李听起来比较酷。」 宗政沉默了一秒后，妥协：「那就布鲁斯·李。」 就是这样，和每一个新生的孩子一样。布鲁斯·李身不由己地诞生了。 喜当爹的宗政立刻就买回一个不太深的玻璃缸安在了教练室里——正式地给了布鲁斯·李一个温馨舒适的家。 时间飞逝。在训练、洗澡、晚饭后，大家一同来到那间教练室里。 麦德·强森看着这间本该属于自己的教练室，由衷地感叹：「为什么我每次进来都能看见新的改革？」 前两天他来的时候，墙上多了几面高科技的显示屏，今天竟然又多出一个螃蟹之家！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这套螃蟹用海景房。里面当真是有沙、有石、有水、有树！早上李楷钓到的那只蓝蟹在当中不愁吃穿，惬意得很。 当然，他们不是来聚众调戏布鲁斯的，而是来这大荧幕上看转播的。 今晚八点的比赛：西部总决赛。 出战的是洋海西鲸队与当下最强队奈斯不离。强森认为非常有必要让这帮自我感觉有进步的小伙子们，好好感受一下大神的魅力。 奈斯不离(nnl)即从前的奈斯兰德市骑士队。如今它已是一只集合了世界最顶级球员的神之队伍。五位主力自组队以来便从未落出过全明星的榜单。 在大多数时候，nnl的比赛只会上两或三位主力，甚至更少；所以一般只有总决赛和全明星赛时，才有机会能看见那传说中的五位同台。 不是耍大牌，是没有必要。 一周前的他们，只出场了一员主力便轻松赢了西部前三的卢娜斯。 今日的比赛，胜负也不是悬念，悬念的是这支神之队伍的出场球员以及打法。 此刻正在转播的这场发布会就将提前解开第一个悬念。 代表奈斯不离队坐镇的是主力前锋恩泽，他们的主教练莱昂纳德从未出席过任何发布会。 数十年以来，莱昂纳德随着自己的队伍东奔西走，十六次夺得总冠军；如今已经八十高领的他，手拄拐杖、步履蹒跚，却仍不曾缺席过任何一场自家球队的比赛。如果说他是全球联盟中最值得尊敬的人物，绝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荧幕中的一名记者提出了首个疑问：「恩泽先生！请问您此刻的出席是代表您今晚要作为首发上场吗？」 「是的。今晚我和玛丽都会上场。」恩泽肯定的一句话瞬时引发了众人的一阵热议。 恩泽——奈斯不离的王牌三号位，连续三年全明星票选前三名的男人；二十五岁的黄金年龄、三千万a元的年薪以及‘西部多帅哥’的代表人物之一。 汉戈玛丽——全球联盟第二高度、第一吨位的年轻中锋。 今晚，这两人将出场作战。意为：这场比赛将超额值回票价。 可怜了我们的主角队只能挤在沙发上或是席地而坐看转播，好在，这个刚来不久的布朗公司新研发的立体环绕荧幕，能够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错觉。 宗政坐在离荧幕较远的扶手椅上，独自盘算着自家球队的事。毕竟下个月他们也将迎来一场不怎么受人关注的比赛。球员们只需安心地训练备战，而球队管理者要考虑的事就多了；主场迎战，需要操心的事就更多。例如：门票贩售、场务、现场安保和开场秀等等…… 或许是因为球队重组的新闻效应，自官网发售的十多天里，已经售出的就有3000多张；是售罄的五分之一，但也比预期中要多。至于那些恐怕没有人会买的高价场边票，可以试着送给圈内外名人和大城队的亲友们。 第二十七章 神之队 比赛开始前的广告时间，主角队的各位开始无聊地调戏起布鲁斯来。 这成功引起了宗政正宗的注意。 「被钳了我可不负责。」他好心地提醒道，而布鲁斯就像是能听懂一样，一爪子钳住了离它最近的那只手指。 「啊！」手指的主人吓出一声惨叫。前一秒还概不负责的主人连忙跑了过来。 李楷瞅了眼他家dd那泛红的手指尖，立刻教育起布鲁斯来：「你伤到我们得分后卫的左手食指了你知道吗？如果他因此再也投不进球，那把你煮了也无济于事，要怪就只能怪你父亲没把你管教好……」 「别听你妈瞎说，布鲁斯。」 「什么？谁是他妈？」 「谁把他捞上来的谁就是他妈。」 「你说我吗？你别忘了他姓李，怎么说我也只能是他爹。」 「孩子不能跟妈姓吗？你这算性别歧视还是大男子主义。」 「呵呵、你这话说的就和孩子他妈一模一样……」 二人没营养地在一个听不懂人话的螃蟹面前争执不休，听得懂人话的都懒得理他们。可怜的只有得分后卫的左手手指…… 待到漫长的广告结束。 秀开始了。 整个莱金(lionkg)场馆宛如一块巨大的金色水晶，十几条街开外都能感受到那儿的灯火辉煌；但若只站在场外面便永远也无法体会到，身处于人声鼎沸之中的兴奋和亲眼目睹七彩光芒照耀在最爱球星身上的激动。 两队的球员开始入场了。 那一刻馆内的人气爆发应该能在当地引发一场45级地震，就连电视机前的观众也能或多或少感受到现场的那种震撼。 主角队的各位也积极地幻想了一下有关自己的未来。 「我的天哪，这也太帅了！」齐遇发出了每个人都不得不认可的一句感叹。 两万多张现场票在两小时内销售一空不会没有它的道理。莱金体育馆空中的超大全息投影，足以让每一个角落的球迷都看清自己偶像的英姿。 身穿主场黑金色队服的恩泽已经立足于场上；如同米开朗基罗雕塑一般的冷峻脸庞也立体地浮现在高空中，脸上的每一丝细微的纹路褶皱都清晰可见，实力迷倒了现场那些内心不够坚强的粉丝们。 主角队的各位男士们也无法做到波澜不惊的观战，内心甚至已经开始破涛汹涌。 「这操作确实太帅。不过我们肯定没有这种设备？」南东问道。 伊力亚斯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咱们现在的球馆，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确实是没有，但未来说不定会有。」宗政尝试鼓励。 「未来是多久啊？而且我感觉这东西只适合给长得帅的人用。」齐遇说。 「可能得十年，或者五年。」李楷漫不经心地答。 「哈哈哈。那到时候可以多拍拍我男神吗，就不要拍我了哈哈。」齐遇说。 南东质疑：「你怕什么？是运动员又不是偶像明星。」 「他脸皮薄。」伊力亚斯笑说。 南东直言不讳：「呵呵。到时候你一举一动都是360度无死角转播。要是在意这个，还打什么球。」 齐遇听后，惭愧地‘哦’了一声。 若论专注力，他确实是比男神dd差了很多，或者也可以说是后者太强，很少有个成年人能像个婴孩一般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一件事中；但段封尘似乎真的可以做到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上半场比赛开始后的第五分钟，比分逐步拉开。 冠军队全力以赴以示尊重。 虽然一眼就能看出两队各方面的实力和条件上的悬殊，但洋海队依旧保持着不错的战斗精神，没有表现出丝毫怯懦。 小前锋恩泽和中锋汉戈玛丽时不时就会上演一套教科书级别的完美挡拆配合，将对手安排得明明白白、心悦诚服。 自从，上赛季的总决赛中扣爆了篮筐以来，汉戈玛丽的威猛便已不再是个秘密，他的身高与吨位也很容易让人接受这种设定；可身高并不算高、长相又颇为英俊的恩泽，打球手法竟是强悍粗暴到连玛丽也要自愧不如。这样的反差，不论让球迷朋友们看多少遍，也还是会觉得刺激。 恩泽，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高冷杀手。此刻的他正从中途快速地下手截杀，直捣对方的空虚内线，随后他的双脚拔地而起完美演绎出一套空中转体旋风爆扣！ 如此极致弹跳加极致自信，无疑是扣篮大赛冠军级的表演！ 这可能就是神级队伍。 赛场如秀场。 在下半场的比赛即将开始前，摄影机的镜头突然定格到场边奈斯不离主教练，莱昂纳德的身上。 老人那满头漂亮的银白发丝和时间不留情面刻在他脸庞上的深沉纹路象征了岁月对他的洗礼；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和略显宽松却一尘不染的西装外套代表了他严谨的自律和永久不变的坚持。 现场的球迷观众们早就习惯于呐喊，为这位联盟中最值得尊敬的男人；当然也是为了坐在他旁边的篮球之神赫里斯帝，以及奈斯不离的每一位成员。 一身休闲装外加一脸淡定的赫里斯，显然只是来给自家教练保驾护航、顺便看看队友的比赛。 一场稳赢的比赛。 代表着奈斯不离队三分之一实力的队伍众望所归地取得了主场比赛的胜利。 赫里斯高举左手，微笑着冲场上的队友比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赫里斯。」 极为低沉的男声唤到了耳边，赫里斯立刻转过头认真地看向这位他最敬爱的教练。 「怎么办啊？现在看到你们赢比赛，我已经一点也不会觉得兴奋了。」莱昂纳德如是说。 赫里斯灿烂地笑道：「哈哈哈，那下回我让他们学学怎么打假球？尽量表现得吃力一些。」 「我果然还是应该把你们给解散。」老人严肃地说，手指点了点赫里斯。 「啊？那可不行啊，我们都是挤破了头才好不容易混到您这儿的。可散不得。」 莱昂纳德故意不去看赫里斯那张半真半假表情，他知道他面上虽带着笑意，心里却明白得很。 自己已是这般年纪，还能一直占着这个总教练的位置几年？即使是众望所归，他的身体也不会一直允许他这么做。 就是因为赫里斯清楚地知道这点，才会以队长的身份时刻操心着球员们的日常；他做得非常好，莱昂纳德的确省了很多的心思。 莱昂纳德突然回想起了自己十一年前刚正式接管奈斯兰德骑士队的时候是六十九岁，身体尚且矫健；而当时的骑士队则完全没有像现在奈斯不离这样有实力的球员，只是他们真的都非常刻苦，也很听话。全队上下在一起努力了两年多的时间，终于，得来了那第一个来之不易的总冠军奖杯。 从此，奈斯兰德从一支咸鱼球队一步步变成了如今联盟中最闪耀的球队。 十多年了，这仍旧是全球联盟中最励志感人的传奇故事。 当时才十七岁的赫里斯被这支球队的一切触动了心扉，莱昂纳德教练也就此在他的心中神话。 如今的这一支冠军队伍，除了去年刚加入的汉戈玛丽以外，四位主力球员都是因憧憬着莱昂纳德教练的人格魅力慕名而来。他们之中没有人想过自己还会跟随莱昂纳德以外的哪一位教练。 包括联盟中最诡异的球员——钱德勒。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在奈斯的不离主场比赛，但他身为队中主力，身在馆中却没有在比赛场中出现。 这事实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是因为他需要接受肌腱的康复训练，而是因为在今早的发布会前，他不当心多喝了两瓶白兰地，导致现在的他仍然处于一种上不了台面的状态；同队的四号位格温多林，作为队中的老好人，负责照看醉酒后的他（主要是防止他在比赛过程中闹出什么事端。） 现在比赛已经顺利结束，他也算是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此刻的他正坐在莱金的洗浴室中看着6高清投影上的队友们和洋海队队员们一一握手言和，看着恩泽同志一贯冷漠地接受着记者们的祝福和采访。 在格温多林身边有一座圆形的金属色浴盆，钱德勒正光着身子泡在那冰水之中醒着酒；他嘴唇以下的部位全部都埋进了冰块里，脸上的表情则是一种酒足饭饱之后的安逸。 他就这么十分安逸地开口道：「还有酒吗宝贝儿？伏特加……」 「早没有了哦，都被大哥你喝完了。」格温多林如实回答。 「那什么……庆功宴呢，香槟……」 「这就要去问赫里斯了，而且，教练不是说过禁止大哥你在赛期喝酒的吗？」格温多林好心地提醒道。 钱德勒大哥听后，一言不发地把脸也缩进了冰里，只留下几撮褐色的头发还翘在那水面上头。 这位奇男子便是奈斯不离队三十几岁高领且身高还不满一米八的双能后卫；让篮球大神赫里斯帝一想起来就觉得无可奈何的队友；被莱昂纳德教练亲自发掘并一手培养起来（还默许他除去要上场比赛的期间都可以喝酒）的绝世高手。 是一位看起来本该跟篮球运动毫无关联的男人，也是这支大神队伍中最重要的角色之一。 第二十八章 备战意外 随着奈斯不离的胜出，东西两部的排名终于都已尘埃落定。 同去年一样：总冠军仍旧会在奈斯不离和星火燎原这两支队伍中产生。 自从一起亲眼目睹了两队球员的强势以后，主角队的各位开始毫无怨言地执行起麦德·强森的改良版训练计划：避开优势，专攻劣势。 于是，在之后的两周里，每日晨跑之后的垂钓被暂时取消。这失去之后才发现坐在海边钓鱼原来是那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如今日日夜夜的密集训练课程，令队员们身体被掏空…… 技术与风格完全不同的南东与马克被安排进行一对一的对抗，后者能够长时间的消耗前者的耐力与稳定性，从而使双方的体能、思维、意志力与实战经验都得到更好的锻炼。 伊力亚斯和李楷两人在经过了强森真传的传球特训后，现在的他们，还是经常会被强森突如其来的愤怒一球给砸到。这不禁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疯子教练他只是想打人，并不是真心的在传球。 段封尘在这两周里几乎没怎么练过投篮。他除了晨跑外，在健身房里的时间明显变多。 令人痛苦的是锦标主义严重的主教练似乎仍对他们的身体素质很是嫌弃，每日都会亲力亲为地监督他们的健身课程；还时不时就会拿出拳套来考验一下他们肉体的抗打击能力。 如此这般，主角队的各位在这水深火热之中挣扎了二十天。直到临近比赛，训练的强度才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些。 接下来队员们必须尽快进入到信心满满的最终备战阶段。 九月十三日晚 当大家结束了各自的特训后发现教练强森不见了，不止如此，连李楷和艾一也都去向不明。 尝试打他们的手机，没人接。 在此之前，强森似乎正在给李楷做单独的针对性训练。现在这三人同时消失，很难不叫人担心。 眼看就要到晚饭时间，南云云也被小学校的校车给平安地送了回来。那三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宗政的直觉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但他隐藏起自己的担忧，直到强森独自一人回来后，若无其事地告诉大家说：李楷吃坏肚子被送进了医院。 南东听后，不怎么厚道地喷了：「他是在模仿大城市那谁么？」 「还好我们是下周比赛，不是明天。」伊力说：「不过艾一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什么很严重的食物中毒？」 「不是？，希望不会影响比赛！」齐遇实力担心。 「他不会有事的。」段封尘深信不疑地道。 强森懂得他们的意思却不想再做过多解释，他看了眼手表开口道：「我再给你们四分钟，六点整准时到球场上集合！」说完，转身就走。 某位朋友默默地跟上他的背影，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进了教练室中。 亮起灯后的教练室明亮如同白昼一般，布鲁斯·李静静地爬在海边的沙滩上晒太阳。 宗政一手掩门，神情严肃地转向强森：「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么？」 强森只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令他心中的忧虑更加深切，眉头也跟着紧锁起来。 「他人在哪？」他又问。 强森屏了片刻，无奈地叹出口气：「中心医院。你自己去看。」 闻言，他没有一秒耽搁，就奔了出去。 当宗政匆忙赶到格兰德中心医院的急诊楼时，恰巧在那一层的走廊里遇见了正准备离去的艾医生，后者对他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 宗政上下喘了两口，忙问：「他人呢？」 「已经睡了。」艾一答，脸上淡淡的微笑让人宽心。 两人一起走进李楷所在的那间病房。只见那人安静地躺在床上，熟睡时的面容看着很安详，唯独脸色仍有些苍白无力。 见他安好，宗政总算稍显安心。 他想一定是因为最近的训练使他过度疲劳了，他希望他能够趁这个机会好好多休息两天。 宗政随艾医生走出病房，两人决定明天一早再来看他。 在回西德尼球馆的路上，宗政听艾医生解释起李楷入院的具体过程；他越听越奇怪，甚至还有点懵。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做手术是什么？」 「就是开刀。」 「我知道。但是、你是说李楷吗？为什么他需要手术？他不是……」 宗政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是强森骗了大家。 「我以为……你都知道了，所以才那么急地跑过来。」艾一有些尴尬地说。 宗政深吸着气，似乎在平复情绪或是在为接下来的回答做心理准备。 「他到底怎么了？」 艾一略微迟疑了一会儿，开始一五一十地向他解释起来： 「李楷是得了急性阑尾炎。确诊后医院便直接安排了手术。手术很成功，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骗了你们，其实也算是他自己的主意。之前他麻药还没醒的时候就嘱咐我们说快比赛了，没必要让队友们想太多不必要的事……」 宗政神情严肃地说：「所以他是还想去比赛的意思么。」 「嗯……我觉得不行。因为他体脂比较低所以医生没考虑微创直接开了刀。伤口的话不出意外一周就能大致愈合，进行日常生活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但要上场打比赛的话，我觉得至少还需要一个月。」艾一说。 宗政一声不吭地听着艾一的话，心中暗自纠结。 尽管他没办法开口叫他放弃比赛，但身为好友，宗政还是每天都去医院看望李楷；后者总是表现出一身轻松无碍的样子，除了吃得少、睡得多了以外也没有什么更多的异常。 第三天的一早，他甚至就自行出了院。 期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比赛的事，就仿佛无事发生过一样回到了队里。 归队后的李楷毫不介意队友们对他乱吃东西的抱怨与调侃，一律笑着接受。为了证明自己的健康，他甚至还跑上场扔起球来，完全不把替他保守秘密的朋友放在眼里。 「队长你动作好像很迟缓，不会是还有什么后遗症？」齐遇半开玩笑地说。 「嗯。他动作不止是迟缓还很僵硬。」段封尘肯定道。 「不存在的。」李楷单手抓起篮球就想要天秀一下，现场打响他们的小脸，幸好被宗政及时拉住。 「你，跟我来一下。」宗政低声说着，强行将人拽进了更衣室，随后甩手将门关死。 「呵呵，你突然对我如此主动，我还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再跟我开一句玩笑，我就把你揍回医院。」 李楷的嘴角失了笑容，宗政那副板起面孔的严肃模样似乎下一秒就真要揍过来了（暂且不论以他的武力值是否真能把人打进医院）。 「我没事，放心。」李楷满眼真诚地望着他说：「我保证不会乱来的，我只是不想太丢人罢了。」 宗政一秒心软，语气神态顿时柔和起来：「你……你那伤口拆线了么。」 「用胶粘的，不用拆线。呵、还是给你看一眼，省的你老不放心。」李楷找了一处坐下，随后动手解开裤带。 宗政当真上去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只见他右下腹那道三四公分长的深红色刀口，表面有一层白色透明的胶水轻薄又平整地覆在伤口和周围微微泛红的皮肤上。 或许这对于一个术后第三天的人来说，确实是愈合得很不错了。 就在这时，主角队的各位队友们开门走了进来，正巧看见他二人这不可描述的一幕：一人掀起上衣坐在换衣凳上，外裤内裤皆褪到脐下三寸；另一人跪在他腿旁，双手还搭在他的内裤边缘…… 别的朋友见到这幕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但伊利亚斯觉得不太好。 之前，他和艾医生曾无意撞见在医务室里抱在一起的二人。以至于他见到此景，即是一脸的不可描述。他家艾医生不知为何已经坚信这二人是一对了…… 接下来的几天，李楷在三位知情人的监督下过得还算安稳。很不容易，他没有让他脆弱的刀口再次裂开。但这清闲的休息和比赛的临近让他感到很不安，身为队长，他只能秘密地给自己安排了点事做。 —— 九月十九日晨，奈斯兰德，提尔顿区。 当今a国最先进的篮球训练基地提尔中心，是卫冕冠军奈斯不离队的专用训练场所。在全球排名赛期间，队员们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这里度过。 恩泽合着双眼、全身放松地躺在床上，一位保健医师正在帮他的四肢做有益于肌肉关节的拉伸运动；每组四十五秒，共十二组。这样做，是为了减轻在训练或比赛中造成的肌肉关节劳损，起到了很好的保养和放松效果。是主力球员每日训练项目中，最轻松、享受的一项。 「嗯咳——」 场内各个角落的广播中突然响起了队长赫里斯的清嗓声。他刚从他的柯尼塞格里迈出步来准备往训练场里走，一边通过无线耳麦继续发话：「早上好。我想大家都到了？」 恩泽从床上坐起来，隐隐约约地翻了个白眼，大约是在鄙视那位到得最晚还在广播里自问自答的篮球超巨。 赫里斯的声音继续传出来：「今天我们照常训练。然后等吃过晚餐后，我们一起去影院看新同人队的比赛。」 二久章 倒数之争 上 真没想到超巨们也会关心我们小透明的比赛。 顺便一提，主角队的联盟首秀正在今晚七点。对手兹克运动家(za)队一早便从下榻的酒店赶到了西德尼球馆，现已在客队备战室落了脚。 如今整个西德尼球馆内的场务和安保都是在当地招来的零时工，其中还包括一部分志愿者。可见大家对篮球这项运动不变的热爱，即使是对排名垫底的新人球队也毫不含糊。 宗政正宗以球队负责人的身份见了裁判团队、官方摄像和专业解说。令他高兴的一点是麦德·强森对记者发布会的积极态度。真没想到看起来有些死板的强森教练还是一位非常善于利用媒体的个中老手。 之后，主队备战的更衣室里。 首发的五位颇具大家风范，从他们身上都看不出即将要登场的紧张氛围，他们只是全心全意地吐槽着自己的主场球衣。 橙底绿字——从未见过如此清奇配色的队服…… 「辣眼睛。」南东扶着额，无法直视镜中身穿队衣的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伊力亚斯干脆狂笑不止。 「乐极生悲。」渴望早点上场的马克似乎变得更有文化了。 李楷和段封尘一并站在那，正认真地听从教练的安排。 强森指着段封尘说：「你今天要尽量用远投以外的手法去得分。如果队友状态不好你必须去分担，这对你来说就是最好的锻炼……」 语重心长了一番之后，他单独留下李楷，神情严肃地轻声交代起什么…… 当晚，六点左右，西德尼球馆附近，已经可以看见一些吃过了晚饭后，悠闲而来的人们；他们大多都穿着休闲而得体的夏装，三两成群、有说有聊地陆续进入到场馆内。看这样子，目测今晚的观众不会太多。 在这赛前一个月里，这格兰德同人队的官网上一共卖出了一万两千多张的网络票（这些并不一定都是会亲自来现场的观众，很可能只是国内的朋友想要表示一下支持。）再加上那一千张仍未售出多少的现场票，两者相加起来连总数的一半都不到。其余的一些收入，包括广告费和转播费，减去必须上缴联盟的部分，别说是赚钱，能不亏本便已是很好。 本来就没指望能靠此次赚钱的宗政正宗，带着他那极具亲和力的笑容站在场边和远道而来的美女客人聊着天。 「我们这里的开场秀就是，没有开场秀。」宗政顺理成章地说道。 「哼？亏我还带了一家老小来给你捧场。竟然连个开场秀都不给我们看吗？」缪琪惊讶道。 此刻在她身后站着的，正是大城队的‘巧克力’组合，再加上她自己的ilky正好是‘牛奶巧克力’。 这配置，确实能算的上是相当给面子的一次捧场了。 看台上边某些早到的观众一眼就认出了大城队的球星们，立即探出身子向他们搭起话来；当然，也少不了趁机拿起手机疯狂自拍的人们。 那双亲爱和睦的眼中突然间闪过了一道机智的光芒。 「不如，你们等会就作为我们的特邀嘉宾上去秀一下。」宗政说得天经地义，听起来不太像是一个提议…… 缪琪颔首冲他微笑起来，神情中有意无意地透漏出些许暧昧：「您这到底算是，领导的安排呢~还是朋友的请求呢？」 「那就要看哪个更让你无法拒绝了。」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无法拒绝。」她毫不含糊地说道，像这样一个可爱的男人确确实实令她感到着迷。 再想起初见的那日，她是真心想过要和他拥有一个美妙的夜晚。可谁知他竟在醉得一塌糊涂之时吐出了两个字来。她想那或许是某人的名字？他或许真的已经有一位心爱的对象了也说不定？于是，正派如她，瞬间就打消了乘人之危的念头。她还不至于要做那么名不正言不顺的事。 所幸今日，她或许就能知道这男人的对象究竟是位怎样的人物了。 两人没聊多久，就来了一位容貌可疑的男人，或者说，是宗政对他的态度很可疑……她突然地意识到他的对象似乎也并不一定要是一名女性……于是她悄悄退到一旁，暗中观察起来。 「……你来了。」 「嗯，帮我找个视野好又没人能看见我的位置。」男人没什么表情地说。 这现场大概是不会存在像他说的那种位置了。但宗政仍尽心尽力替他安排，谁让他是他的老板兼男神呢？ 「是不想被dd看见么？」 安稳点头。 「我还以为……你就是来见他的。」 「嗯，看完比赛就要立刻回去上班。」安稳略微露出一点无奈。 宗政充分理解了他匆忙赶来只是想单方面见上弟弟一面的心情后，便说：「那我带你，去上面坐。」 缪琪默默看着他送安稳走到上面的看台，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以此，她迅速否定了二人是一对儿的可能性…… 赛前十五分钟。 主角队的休息室中的那一张黑胶正转动着、放响着一首蓝调老歌，名字叫做《pleasethrowthispoordogabone》，随性摇摆的歌声和口琴声回荡在整个更衣室中，可能是想以此来缓解队员们容易紧张的情绪…… 身为队长的李楷，看似很poor地独自坐在那。此刻的他，从内到外都已经换好了比赛用的装备，最外头还披上了一件白底橙边的长袖外套，这配色显然比里面那件水果味十足的主场球服要好得多。当然，此刻最需要担心的并不是配色问题，而是他的身体状况。 在先前一小时热身练习的时候，以为是李楷自己执意要作为首发上场的宗政十分明显地生气了，板着张脸，半句话也没有说。其实，他更多的，是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生气；他觉得球队不能以完整的形态参加这次比赛，连一位能在关键时刻出场的可靠替补都没有的这个责任在他。 与气氛紧张的格兰德队相比，这时的西部，倒是截然相反的轻松自在。 在奈斯兰德的提尔中心a楼的实况转播厅里，有名不太正常的男子正十分惬意地坐在最靠中间的沙发椅上；他的手中还捧着半瓶杰克丹尼和一桶咸味爆米花，他的鼻梁上夹着副3d镜片，就像在看超级英雄电影一样看着新同人队首站的现场直播。 赫里斯是第二位走进这间影院的。他看了看大荧幕又看了看已经就位的钱德勒，微笑着坐到他的边上。 随后，奈斯不离的队员们接二连三地走进来；转眼，赫里斯的周围便坐满了各种各样的小伙伴。 接着，汉戈玛丽也满脸不情不愿地迈进门来，嘴里不住地抱怨道：「一群菜鸡比赛有什么好看的、什么？！竟然还是3d版的！赫里斯你有钱没处花可以给我一点儿吗？」 在金钱至上的a国，选择3d转播要额外收费。部分竞技赛事的转播因为联盟和球队都要从中分成，所以价格更是其他类节目的好几倍，基本上是按分钟收费。一般只有在一些高收费的娱乐场所里，才会为客人们点播这样的实时转播；会自己在家选择3d转播这种烧钱玩意的，一定是十分富有的真爱粉无误了。 「不是我，是钱德勒。你可别惹他，他今天喝得有点儿多了。」赫里斯坦然道。 「钱大哥会喝多？他不是一直都把酒当水……咦？这不是缪琪嘛！？」汉戈瞥了眼荧幕，立刻跑去拿起3d镜片饶有兴趣地坐下来继续看。可惜的是，大城队友情客串的这场开场秀已经结束。 「开场结束了！？大城的人干什么去了？表演即兴饶舌吗？」 「你看重播。」赫里斯笑道。 这时恩泽一声不响地走进来，他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坐下；格温多林也从后面默默地跟了上来，坐到他旁边。 再看这大荧幕上，比赛已经正式开始。 两支队伍此时正面对面地进行着最初的跳球。这先进的立体成像系统就如同是置身于最前排的现场、甚至比现场的效果更好，连马克的那只大手拍下篮球的细节特写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橙绿色的新人队伍如此这般抢下球权，并由9号选手率先上篮拿下了两分。 真不愧是那位疯子强森调教出来的队伍。 首次作战的主角队在快攻与回防上已经可以完全适应全球联盟赛事的快节奏；只是，在和联盟垫底球队对抗时，他们还完全没有显示出应有的优势。 两支队伍队的比分不相上下地增长着。 或许，若不是因为有位选手一次又一次的失手，相信主角队一定可以更快地拉开一些差距。 「嗯？」 钱德勒突然睁了睁半闭的双眼，歪过头，吐出几个微醺的字眼：「这颗橘子，很不错啊……」 「哈？大哥你说谁不错？」玛丽惊奇。 「嗯……橘子，17号！」钱德勒迷糊又果断地答道。 玛丽感到无语，心想：……钱大哥他果然是醉了。那个17号明明就是个坑货啊。 对此，赫里斯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最后一排的两位也在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脚步动作决定一切。」恩泽说。 「嗯，那你觉得哪队能赢？」格温多林问，见对方迟疑不答便又补了句：「我是觉得新人能赢。」 恩泽当即无情地说道：「我觉得他们都不配赢。无聊透顶。」 「不一定哈哈，这才是第一节呢。」 恩泽轻哼了一声，当时的他，已真实地认定格兰德同人队是一支不足挂齿的球队；当然，他也从没有想过日后这些家伙还能够拥有和自己平起平坐、对峙赛场的机会。 事实终会证明还是钱德勒老哥眼光毒辣，从未看走过眼；即使他现在已经醉得彻底地闭上了眼…… 玛丽看这比赛看得沉默。他身为联盟第一队伍里的新秀中锋，最在意的人必然还是和自己相同职位的44号。 他倾身凑到赫里斯的跟前掰扯起来，说他觉得44号的ak才是这届新人中最叼的一个。 后者作为联盟巅峰球队的队长和被世界公认的天才玩家，积极地思考了两秒后回答道：「新笋队是挺有潜力的。不过我最感兴趣的可能还是5号的那小子。」 玛丽听后发出一声扫兴又疑惑的感叹。 三十章 倒数之争 中 继续回到我们的东部战线。 此时此刻正处于赛场观众席最前线的宗政眉宇间舒展不开，和先前外交时那副亲和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这场比赛，他注定是没办法好好观看，因为他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个对他说了大话的男人身上。 「你只要坐着看我赢球就行了。」上场之前，李楷如是说。 可现在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反常：持球后有不敢出击的尴尬，传球给队友时的角度也不是很舒服。 在伊力亚斯正面临对方三人围堵之时，仍然果断地选择将球传向外线的李楷，以他认为后者一定能够接住的速度与力量，只可惜，篮球擦过李楷的手掌直直地飞出了场外。 首节比赛最终以14比21的分数收尾。 队员们走下场来，情绪看起来很不轻松。尤其是李楷，他清楚是自己糟糕透顶的发挥给球队带来了频繁的失误。 于是，他忽视了宗政担忧的目光，走向满脸不爽的教练，耿直地撞在那杆枪口上。 「你搞什么鬼？」强森板着脸质问道，似乎已经强行忍下了不少的气与急：「啊？你刚刚在干什么！演小品吗！」 不想看他再继续被骂的宗政立即走上前去，刚要开口制止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背影给挡在了身后。 「请把球传给我！我可以……」 「你闭嘴！我现在在跟他说！」强森无情地打断了段封尘继续盯住李楷：「你还想不想打球？不想打就趁早给我……」 「教练，是你跟我说如果队友状态不好就必须去分担，还说这对我是最好的锻炼！」段封尘信誓旦旦地说。 一再被打断的强森气得脸黑，瞬间调转了矛头。宗政则借此机会把李楷同学拉到一边…… 「干嘛呀……」后者无奈地被他按到了座位上。 「我不需要休息，我需要接受批评……」李楷说着，抬头看这朋友一眼；那居高临下的脸上写满的担忧就好像是尚未痊愈的伤口一样……难以忽视。 他只好不去看他。 两人相对无言。李楷显然没时间再跟这犹犹豫豫，他似突然想起什么，弯腰摸出一只橙色的处方药瓶…… 「你可以嘲讽我、指责我或是给我加油都随你。只要……别再妨碍我就行。」说着，他随手倒出两颗药片顺水咽了。 宗政只能在心下骂这人无药可救。但他确实无法阻止他，因为若换做他是李楷，十有八九也会做出同样的傻叉事来。 「我和你可不一样。」李楷了解似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笑着说：「我没有选择的权利。而你呢，还可以选择把眼睛给闭起来……」 「……少废话，想我瞑目的话就赶紧去赢了他们。」 「哈，我尽力。」 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缪琪教练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虽然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单看那气氛和神态就像是在说土味情话一样。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队友爱，缪琪在自己队里也没少见此情此景。 第二节的比赛开始以后，主队们才算是渐入佳境。 这一点，你只要从主教练强森的面色上就能够看出，他们现在表现得还不错。 马克那貌相惊人的一个爆发，在篮下成功封盖了对方大前锋的扣篮。 至于刚才被活生生地骂了两分多钟的段封尘，谨记着教练的每一句训导；虽然他们这位教练的态度很凶，但理解之后还是会令人受益匪浅。 不论方式如何，他都感激所有能让自己进步的人。其中，最感激的那位可能还是李楷。 比赛前一天的晚上，还未康复的队长李楷牺牲了自己睡觉的时间，单独陪段封尘练了球；并且很随意就告诉了他作为控卫最关键的五点要素：传球能力、观察力、视野、大局观和正确决定。 说实话，那最后三点他非常弱，但是一个好的控球后卫一直是他所憧憬的，所以他才会一直很崇拜在这些方面很强的李楷。即使是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他的判断也总是正确无误的，至少在当时的某种情况下一定会是最好的决定。而他第一节时在体能上表现出来的劣势，也让此刻队友们的警觉性和潜能都得到了更好的发扬。 这是李楷无愧于队长的个人实力的一部分，也是让人最想努力学习的地方。 「给我！！」 段封尘大声喊道，南东想也没想便将手中的球抛去外线，前者稳稳接球后抬手便是一击正面三分，打板命中！ 这是他本场比赛的第一个三分球，不显山露水的正确决定。防止dd的远投能力过早受到人们瞩目，是麦德·强森的意思。因此，他很好地努力着、尽量选择用自己不是很擅长的方式去拿分。 在下一波的进攻时，他独自钻进三名防守队员的间隙之中，在与他们擦肩而过之时，反手上篮得分！ 他时刻都在进步。 此时的主教练强森可能会觉得骂他骂对了。 板凳上看愣神的齐遇应该是感触最深的那个，先前的一些怯场情绪也一点点地被击散，身体里的每一处细胞都被dd的优秀激励着、重生着。 比分再次刷新，主角队们一举逆袭成了33比27的领先局。 「就这样保持下去，你们稳赢。」缪琪笃定地说。大城队主教练的这样一句话，无非是一颗定心丸，可惜此刻的宗政并咽不下去。 缪琪笑了。宗政不明所以，他的双眼始终凝视场上的队友，他的身体在场下坐着，心怕是早已跟着某人飞上了场。 「你好像特别关心17号嘛。」 宗政愣了愣，偏头说道：「你想太多了。换成是谁我也会一样……」 缪琪不依不饶地拿起他紧攥着的右手来，那里面的掌心上并列的四道清晰可见的指甲印，似乎一时半会儿都难消下去。 「真的对谁都这样担心？」 「是的。」宗政无暇思考，他只看见李楷正运球跑来。 他的竞技状态已经明显比第一节好了很多，看来是他刚刚磕下的那些止痛片在发挥作用。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将功补过，把不当心丢掉的球再追回来。 就在他冲过来的这一刻，宗政以为他会直直地撞上这边的教练席，但是没有！在这短短的一秒钟里他根本看不清他究竟用了怎样的操作，才能将球拍向南东的同时，自然而然就转回了场上。 就在和他离得最近的那一个瞬间，宗政似乎能够听清楚他的喘息，甚至是，他的汗水滴落在地的声音…… 在观众们的眼里，格兰德的17号玩家就好像变了个人，表现和上一节时完全不同；原来他不只会给队友做嫁衣，此时的这一招背身突破低手上篮也耍得驾轻就熟！ 观众席在为之振奋，场边的宗政却不为所动。 他眼眸低垂，木然地看着刚才某人不小心滴落在他面前的一小滴液体。那殷红的颜色在浅色地面的映衬下，就好像长了刺般，刺痛他干涩的双眼。 场上的李楷不以为意，似乎不论什么都不能影响他继续驰骋沙场。宽松的橘色外裤下的黑色打底裤，在被他的热血浸透之后，剩下湿热、微凉又黏腻的触感；虽然脸上沁出一层苍白的汗水，但他嘴角却现出一如既往的笑容，玩味的、得意的，就像提前预见了胜利一般。 缪琪教练仍坐在宗政旁边的位子上。坐在这样一位英俊男人旁边，总比坐在那眼神凶悍、气场叫人压力山大的老强森边上要好得多。虽然这男人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缄默又木讷起来？ 湛蓝色的双眼左顾右盼，她习惯在密切地观察之后再发表意见： 「你家的17号在被训过后，表现还真不错呢~」她说。 宗政沉默了片刻，回道：「那他可比你想象中表现得更好。」 「所以他是哪里受伤了么。」缪琪不假思索地说。身为职业教练，该有的敏锐她都有。 「那倒不至于。」宗政答：「只不过刚做过手术罢了。」 缪琪极为诧异地回头望他：「你们、就这么缺人吗？连替补都没有？」 宗政想了想，不知如何作答。 「联盟规定每支球队至少要有三名替补……」 她看着欲言又止的他，想到他们或许是在组队的时候就有所欺瞒，便说：「我觉得，你们实在不应该比这样的一场比赛。放弃它，把明年当作一个全新的开始，不是更好吗？」 「可能只是不想临阵退缩。」 「这不叫临阵退缩这……」缪琪把已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转而理解似地笑道：「好，人各有志。毕竟你们教练和我不一样，他是位真正的铁血硬汉。这可能就是你们队伍要继承的意志。」 缪琪微微侧目，看见宗政的那双手已不再是之前自虐式的紧攥不放；右手的手指呈它原本那样细长又好看的姿态，平静地搭在轻薄的西裤布料上，就像是一件艺术品般自然优雅。 「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平静了？」她好奇地问。 「能赢的话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宗政面无表情地说：「只有赢、才最重要。」 若是对他不够了解，或许会认为这番话说得很有些冷酷无情的味道。 当然缪琪也不能算是很了解他，毕竟这才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我想，那是因为他觉得赢最重要；而你，觉得他是最重要的。」 比分持续更新：37比34分。 宗政望向计分器，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刚才的那句话？看他的样子，倒像是没有听见。 「你说得没错。」他略微转过脸，没有看她，只是露出一个好闻的微笑：「所以我看不得他输。」 三一章 倒数之争 下 有那么一瞬间，她作为女人的第六感，突然间感到他一定会是个十分痴情的男人。不知道是谁能有这样的好运走进他的心里？不管怎样，她都很希望能够看到他和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那一天。 「你不想输的心情很好。可你至少也得为球队多找几个板凳才行！」缪琪摆起教练的架势教育道。 然而领导依然是领导。 「嗯。我觉得你那里或许就会有合适的人选。」 缪琪听后，看似开心地笑了起来，红唇皓齿美得惊人，却始终没能组织出合适的话语去接下他的这句话。 第二节比赛结束，主队以39:34的比分暂时领先。 主教练强森手持战术板，站在下场休息的队员们面前，开始布下新的安排。其中，正认认真真听讲的同学中多了个齐遇，没有李楷；看来，下半场很可能是要换人节奏了。 对此，宗政选择不看不问不管不顾，有点儿刻意，看在缪琪的眼里更是觉得他别扭。 于是她说：「咦？我刚看见，你在意的17号跟着一位美女医生走出去了，你不去看看他嘛。」 「他去看病我去干什么。」宗政想也不想地回答。 「他为了球队那么努力在比赛，而你竟连走几步路去看他一眼慰问一下都不愿意？还真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啊~」 听着她的话语，宗政抿起嘴唇，在极大隐忍下挤出只言片语： 「你好烦……」 缪琪惊讶地掩起嘴：这世上竟然有男人敢说她烦？看来他之前的友好真的只是表面功夫……她不免开始庆幸自己当时没有真的把他给睡了，不然日后倒霉的一定还是她自己。 「哼，我这么帮你还嫌我烦？我怎么没早点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呢！」 在她的矫揉造作的不满之中，他终于实诚地坦白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只是……不想妨碍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中场珍贵的休息时间已然所剩无几。 赛场后方的某间医务室里，也有一男一女正在僵持不下。 情况似乎不容乐观，一进门就能闻见空气中弥漫着的那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我还是不能就这么把你的伤口粘上。」艾医生义正言辞地说：「你要是再上场的话，粘上它也没有用。」 李楷神色苍白地叹了口气：「那也不能就让它这么开着……」他想她是不是就盼着自己失血过多，无法再回到场上。 「唉、要是您觉着粘不牢的话，就麻烦您稍微动动手，缝上也好……」他继续有气无力地说，满怀着二分失血、三分心累外加五分强忍的不适。 大概是因为刚刚嗑多了教练给的不知名药片的关系，此刻他感到胃里的某些东西正汹涌澎湃地往外反，同时还伴随着阵阵刺痛。 这种感觉在下场之后就越发得明显了，他宁愿立刻回到刺激的赛场上去，好让自己的肾上腺素适当地缓解一下这种令人无法淡定的不适感。 可惜，摆在他面前的现实却是： 「如果你能保证三天内不碰球的话，我就帮你医。」艾一说。 「嗯、好。绝不碰球。」他无力又果断地应承道，为的是让自己能好受一些。 艾医生到底还是位一心为病人着想的好仁医，见他如此听话，立刻就着手操作了起来。 「好了。粘上了。」 整个治疗过程大概只需用两位数以内的单位秒来计算，以至于，李楷对她奶这一口的效果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么快啊……能行么？」 「你不乱动就能行。」 他试探地瞅她一眼，然后缓缓地站起身；弓着的腰板才刚刚挺直，伤处就从一道平直的红线崩成了一块鲜血淋漓的口子…… 「你没救了，上医院。」她说。 「……您这是铁了心了，要见死不救是吗？」李楷欲哭无泪地诉说道。 看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艾医生犹豫了半秒左右，最终决定帮他把伤口给缝上。 她知道自己是劝不住这个男人的，所以，她只能尽力完成自己医生的使命。 此时的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慈母手中线''的感觉，这明明可以缝五针的伤她给缝了十多针不、他最初的伤口最多只有五公分，现在确实是有些崩坏了，还好他看起来并不怎么痛的样子。 强森教练给的强效止痛药，成功麻痹了李楷伤处大部分的痛觉，以至于艾医生的''临行密密缝''都在很容易忍受的范围之内。 他琢磨着自己至少还能再上场去打一节比赛…… 下半场的比赛准时开始。 这是齐遇第一次踏上如此正式的赛场，用正式可能还不足以形容这个对他来说只在电视上见过的辉煌战场。 明明刚才在场下时还想要牢牢记住教练的战术安排，偏偏此刻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了一片混乱……他甚至开始自暴自弃地幻想自己上场后连球在哪都找不到，随后变成一个巨大的笑柄在世界范围内被嘲笑，最后，成为一个足以代表整支队伍的羞耻存在……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边缘，有一个人站出来打破了禁锢他精神的枷锁。 这人，便是他的初衷与向往。 「齐遇。」 段封尘的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十指向他传递出令人感觉安心的温度。 「如果你不知道该往哪看，就看看我。现在是他们球权。别分心，牢记我们各自的位置！」段封尘说完后，以身作则地找准了自己的站位。 两支队伍的交锋，只在那一瞬之间。 值得庆幸的是，客队刚一开始就尽显冰凉手感；三分不进，大前锋自投自抢了两次，也还是没能制造入筐。 齐遇照着男神的话做，在不知不觉之中就稳下心来投入到了比赛之中。dd的每一步动作都能让他感受到一种可靠的真实。 这时，南东看准了一个时机果断抢下篮板并快速地丢给在禁区外待命的段封尘。后者接球即掉头反攻！ 只见，所有人都在那迅速跑位，而他的步子反倒是慢了下来，直等到某一个更为精准的瞬间，他才用双手将球向对方的篮筐猛推出去！那一头，身披44号战衣的马克双脚起跳，同样用双手精准无比地空接住球，随后一个不留情面的爆扣在全场四起的轰动声中贯穿了对方的篮网！ 客队教练当机立断，喊出了一个暂停。 强森并没有因为队员的出色表现给予什么明显的赞许，仍旧保持着那副严肃的面孔；倒是一边的缪琪教练看着老老实实走下场来的段封尘，按捺不住的欣赏之情从双眼之中暴露出来。 虽然段封尘的这18分外加2次助攻的成绩在联盟中算不上是什么优秀生，但当你注意到这位个子不高、起初并不起眼的男孩子后，就会忍不住被他吸引；那认真打球时的酷盖气场和优美姿态总是会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好像喜欢上你们队的dd了~」缪琪坦言。 听她这么一说，宗政也看向一边正在听训的段封尘。 后者非常专注，擅长握球的手里握着只透明的水壶、水壶里插着吸管、吸管咬在嘴里，正一个劲儿吸着粉红透明的运动饮料。 突然，段封尘感觉到有谁在注视自己，立即转过头去；在准确对上那人的目光后，他满心欢喜地扬起嘴角，向宗政展现出几颗白牙，便又满心欢喜地跑回了赛场之上。 「哈哈，他真的好可爱！你一定要向他引荐一下我哦。」一旁的缪琪兴奋道。 宗政沉默，他对缪琪的这种态度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况且，她要是真心想去认识，完全可以亲自出马…… 见他无语，缪琪揶揄：「找你帮忙这么难啊？」 「不、我只是觉得像你这么能耐，应该不需要引荐。」 缪琪教练忽地灵光一闪，又道：「哦对，干脆我用我们队里的那几名底薪球员来跟你换他！这样你们的替补人数也能一下子变多了，真是一举两得，不是吗？」 「别做梦了。」宗政冷漠拒绝。 第三节的比赛继续进行着。 对方的暂停战术起了作用，主队的红火攻势被一下子打断后，又在防守上显出了无数破绽。防御力本就接近联盟底线的段封尘在失去李楷后越发显得无所适从。幸好，客队在外线的命中并无看点，这才又给了主角队一线生机。 在第三节接近尾声的时候，比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对方追平。 过多的失误让主角队自乱了阵脚，即使dd可以暂代控卫却依然无法代替队长之位。他自己尚且不知道要如何保持冷静，更无法让队友们镇静下来。 此时的他只能想方设法再拿更多的分，只是…… 「我们尘尘很累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宗政的背后传来，他回头望去，看见的是那个更让他熟悉的人。 李楷穿着橘色球衣，完好如初地站在那。 宗政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满血复活，只知道，现在的他，要立刻返回他的球场，随后取得一次光荣的胜利！ 事实上，在第四节的时候他也确确实实就这么做了。 这场意味着‘结束’，同时也意味着‘全新开始’的比赛，终于被画下了一颗不起眼但颇为圆满的句号。 三二章 九月二十日晴 在大城市n28集训中心的山脚下，一辆周身都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超跑不带任何踌躇地飞驰在n28环山公路之上。世界顶级引擎在感受到大自然清爽新鲜的空气后发出了响彻山谷的一声咆哮。 欧内斯特驾着他的新宠迈凯伦从隔壁的小城市驶来，将近130公里的路程，他只用了四十分钟；从山脚下，到n28正门口的室外停车场，仅仅需要半分钟。 又是一声动人的咆哮。 并不如看起来那么低调的墨蓝色车身在滑过一道瑰异的弧线后驻足于这偏宽敞的空地之上，艳阳下的轮毂折射出冷冽的金色光芒。 火熄灭后，车门嚣张地向上扬起；车主迈出了他的大长腿，直奔对面那辆法拉利的车主。 「呵呵、不愧是大明星啊，还钟情于这样‘复古’的款式呢？」欧内斯特说着，将鼻梁上的墨镜推到额头之上。 这位大明星正是大城队上场比赛因故缺席的亚迷帝奇。他瞅了眼迎面走来的这个临城宿敌，不太客气地道：「爷这可是东部票选第一时，赞助商白送的。」 「啧啧啧，那他们一定没有想到你这回竟然连参加票选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实力找打的语气，让听的人青筋暴起。 「你想单挑就直说。」 「你和我？还是免了，省的你再缺席两个月后的比赛。」 「艹！你他么给老子赶紧来！」亚迷帝奇上前一把揪住了这位老兄，向着室内拖拽。 不只是这两位水火不容的首发前锋，双城的所有队员今日都将聚集于此进行集训。虽然，有些人的架势确实像是来砸场找茬的。 小城队的罗弗教练正在场上认真执教；缪琪教练则独自坐在昏暗的监控室里，那满满一墙的监视屏将每间训练室中的情况实况转播。 例如在那四号显示器上：两位体型强健、身材相仿的男人正上演着一出拳拳到肉的格斗大赛。 这二人就像是不共戴天的仇家，每次见面必要演一出打戏(打球或打架)。 虽说热血青年偶尔练练手、动动筋骨没什么不好，可若是再像上次那样打得满脸是血、门牙断裂、鼻梁骨折……就不太好看了。 缪导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拳脚相向的二人，适时地打开了旁边一间健身房的对讲器，道：「科林，拳击室。」 正在挥洒汗水的科林在听见喇叭内的指示后瞬间领悟，连忙下了器械朝隔壁的拳击台跑去。他表面上看起来毫无波动，心里却想翻个白眼：或许就是因为有这样缺乏集体意识的队友，他们才总是难以夺冠。 在这个看似公平其实不然的竞技世界中，努力是必要条件，却不是制胜关键。 最终能站在金字塔的顶端的，永远都是受天恩宠的天才。 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人耗尽了整个青春也无法得到一个vp或者总冠军。 而主角队那场初试锋芒的比赛，应该可以说是赢得相当漂亮的。 在当时仅剩下最后十秒的时刻，段封尘在李楷的一记助攻之下得心应手地丢进了一个他最标志的三分球，准绝杀了整场比赛！ 或许有很多人会觉得他们只是运气有一些好，但是他们自己知道自己还值得更好的对手。明年，才会是他们真正的主场。 当然，这所谓的联盟初赛，他们也拼尽了全力，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比起比赛，这或许更像是一场提前的试炼。 对于此战，强森教练有一句名言可以用来做为总结性发言： 「如果连这都赢不下的话，那也别想再混出什么名堂来了。」 所幸，他们还算争气。 因这首战告捷，格兰德同人队再次受到各界人士的关注。 运动家队称其：胜之不武。 媒体点评的关键词：运气。 无视这些，强森教练的心情还算不错，特批了队员们三天假期，还说可以奖励他们去接下来的任意城市看一场现场比赛。 大家兴致勃勃，打开官网想订三个月之后总决赛的票，结果发现人家奈斯不离的主场早在开仓后的三分钟里就已全部售罄。不仅如此，全球排名赛前五场对决的现场票也都全部售罄。 最后还是靠着段封尘和缪琪的关系才搞到了大城市vs洋海的后门入场券。 话说为何是这两位的关系？ 都知道倒数之争的最后时刻，dd在队长的助攻之下以一击精彩的远投杀死了比赛。不论他是谁，这都足以让他在事后成为惹人关注的小焦点；尽管他自谦地声称这是个运气球，却还是瞒不过缪琪教练明亮又美丽的双眼。 饥渴难耐的她早已在比赛过程中观察他许久。不论是他的头身、手臂还是大小腿的长度、比例都已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唯独一点，她必须再亲自确认一下。 她见他下场后面对板凳席独自发呆，她瞅准时机，大步上前，抬起双手准确无误地拍到他的屁股上。 「不错，比想象中要翘嘛~」 受到惊吓的段封尘跃过面前的板凳，回头看她的眼神就像见了个鬼。 缪琪仍在回味刚才的那个手感：『肌肉质量很不错，身高上的不足可以用弹跳和爆发来弥补。是天生做运动员的料~』 段封尘见她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莫名其妙地对着自己笑，纳闷道：「你谁啊？」 「连我都不认识吗？行，那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如此这般，二人成为了微信好友。 『原来她就是大城队的主教练……』 『原来他是个这么好勾搭的男孩子啊~』 他可是比他们家那位脸看着很亲切其实不然的总裁大人实诚多了，不管你问他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包括一个斩钉截铁的拒绝： “我绝不会离开现在的队伍。” 既然如此，那她就和他换个方向探讨一下感情方面的话题。 于是她问他： “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正等待对方的答复中…… 「她们都是我的粉丝。」 段封尘显然还没看到缪琪的消息。他正十分悠闲的和队友们一起吃午饭，顺便聊着无所谓的八卦。 「人家那是跟你客套几句，你还当真啦？」南东觉得好玩，忍不住就想打击他一下。 「话说，比赛时那几个跳下观众席找你合影的妹子，真是你粉丝啊？」伊力亚斯问。 「那是我们老板的粉丝。」南东替他回答。 段封尘则在一旁默默地陷入了沉思。当时若不是那几位影迷们过于高调，他可能都不会知道他哥也在现场。从小到大，他很少会主动关注他哥的事业，他早就习惯从旁人口中听到他哥的消息。 他以前也从不在意人们因为他哥来接近他，包括那些因为他哥才顺道关注了他和篮球的人们。直到，身边真实的出现了一位非常崇拜安稳的朋友；那之后，他才开始变得、时不时就羡慕起他哥来。 在他用专注的眼神欣赏他哥视频的时候；在他小心翼翼地听他讲起他哥的时候；在他微笑着谈起他哥的时候…… 他曾微笑地对着他说： 「我觉得你哥是个比任何人都执着的人，所以他才比任何人都出色。」 他想：如果自己也能比任何人都执着、都出色的话，一定也能成为像哥哥那样值得被喜欢的人。 很久很久以前。 在一个并没有教练员的教练室里，有一只名叫布鲁斯的蓝色螃蟹，正在这片只属于它的地面上横行霸道。 门开了。 布鲁斯的主角梦告一段落。 与它同款色系的孟克鞋踱步进来，九分西裤下露出的脚踝暴露了此人白净的皮肤和清瘦的体型。 男主一脚踩到布鲁斯面前，弯下腰用带白色手套的手抓了住它，那钳子不出所料地一把夹在手套上！他正想露出无所畏惧的得意笑容，但等一等，好像还是有点痛？ 「松开。」宗政命令道。哪知布鲁斯挥舞起大钳一张脸比他还冷峻，你仿佛能听见它说：干…… 被夹住的手伸到海景房中，布鲁斯不为所动，右钳毫无松动的迹象，摆明了在说：朕没说要回宫！ 「啧。」宗政无奈，一手掏出震个不停的手机，一手将布鲁斯放到干净如新的写字台上，它这才大发慈悲地松了钳。 「嗨，约瑟夫。不。我说过了，都不行。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嗯？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那就空着cfo的位置。你觉得我会拿这么重要的事开玩笑？那你就要相信我们很快能找到更适合的人选。有意见的话让他们来找我。那你就让他们排着队来找我。谢了。」 放下手机，宗政摘掉左手的手套，只见虎口处多了道印子，注意力瞬间又回到蟹身上。 「你以为你叫brucelee么？」 正研究是清蒸还是红烧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又开始发震，犹豫一秒后，接起。 那头是放着整支球队不管偏要关心别人队中八卦的美女教练，她不打招呼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你家那位17号选手怎么样啦？」 说起这……宗政又回想起那场比赛结束后的李楷，不禁叹了一口： 那大概是他长久以来见过李楷最狼狈的一回。 那家伙没事的样子果然都是装的。稍后独处的时候，宗政只是开口跟他说了一句话，便给他恶心吐了。 吐到除了血以外什么都不剩，最后整个人都不省人事的那种…… 幸好宗政足够机智，早已提前叫好了去医院的车。后来确诊他是止痛药使用不当导致的胃出血…… 见宗政沉默不语，缪琪捉急：「怎么了？他情况不是很好？」 「他挺好……现在有医生们看着他，作不了死。」宗政如实地答道。 三三章 全球排名赛仍在一周一场的进行中。 主角队难得悠闲自在了几日后，依依不舍地和假期告别。 麦德·强森一进球馆便把大家都召集了起来，宣布起接下来的日程安排和训练计划。 除了原先那些最基础的针对性训练外，在未来的每个周末，队员们都要从其它球队的比赛中总结出新的经验来进行调整。这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但只要是强森出品，那必定是对每个人身心的磨折；且会议结束，即时生效。 李楷也算是满血回归。因考虑到他身上的伤口彻底愈合还需要一段时间，难得有点仁慈之心的强森教练下达了禁止他参与队中训练的死命令。 于是乎，在这样的一个非常适合训练的大好晴天里，李楷只能一个人拎起水桶去海边钓虾。同样没什么大事可做的宗政正宗在回复了tb公司总部的各种消息后，一脸迷茫地走出房门，朝着大海的方向去了。 这一日的海风清爽，而午后的阳光却依旧灿烂的叫人神志不清。宗政隐隐约约看见了远处老伙计的身影。他缓步朝他走去，见他正顶着一只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渔夫帽，手握钓竿闲散在岸边，全身心地扮演着一位渔民的儿子。 宗政走到了他身后的位置，同样不怎么讲究的席地而坐，还自说自话拿下他的帽子戴到了自己头上，随后便顶着帽子仰躺了下去。 失去遮阳的李楷眯起眼瞥了这朋友一眼，随后嫌弃地皱起眉毛。 他嫌这家伙穿的一身太过洁白，在阳光下活像是块反光板。 他无语地转过头继续垂钓。 时间一分一秒地游走。 在和水下生物进行了几场斗智斗勇的较量后，李楷一无所获；每次他都只和上钩的鱼儿打个照面，就面不改色的将它们解下放回海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宗政已经枕着草帽酣然入睡，他才死心地收起钓竿，站起身来，看向了地上这位比野猫还要随便的朋友。 捡来的草帽被压在那颗脑袋下面郁闷到变型，完全没有起到它本该有的作用；而这朋友在烈日下烤了这么久，脸上竟也不见一丝难受的油光，就像是躺在空调房里一样舒适自然。 李楷突然回想起十年以前一些事。 在他记忆里的正宗同学是个相貌平平、成绩一般又没有任何特长的人；但就是这么平凡低调的一人，却总有着吸引怪人的潜质。 有那么一次，不知是班里哪位有才的同学偷拍了几张正宗同学趴在课桌上熟睡的照片；之后稍加滤镜传上了微博，成功地帮他从默默无闻变成全网知名。当时不少外校同学都慕名前来拍照围观，其中包括被‘最美初中生’标签迷惑后妄想他是美少女的成年男性和想忽悠他‘c位出道’的经纪公司。 李楷曾把此事当做笑料，嘲讽正宗同学还是做个女生比较好，结果两人因此闹翻…… 这时，睡梦中的宗政突然翻了个身，脑袋翻下草帽磕在石头地上。他皱起眉哼了几声偏不睁眼，眼看就能够抱着头继续睡下去了，却被耳边突然响起的一声惊呼给彻底地惊醒。 原来是友人心善，不忍心把他自己丢在这儿；万一他和那‘温室仙人掌’一样不当心滚进海里去，还得下海去捞他，怪麻烦的。 宗政迷糊又干脆地爬起来，明显不清醒的模样有一些好笑。 李楷看见这幅样子，终究是忍不住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走，快点快点！陪我去市场买龙虾，再不快就要关门了。」 宗政那句‘whatthefck?’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这朋友强行拽起、向着火红的夕阳奔跑起来…… 古人司汤达，曾把爱情喻成结晶。 要形成这结晶必须经历各个不同的阶段。 一阶段：赞叹。指对对方发自内心的赞赏，易引发心跳加速、心神不宁等症状。俗称一见钟情。 二阶段：想象。令人产生梦想的阶段。在赞叹之后少部分人会进一步落入无限的幻想世界；在想象中跟对方说土味情话，在想象中和对方进行亲密接触，从而使人变得更冲动或更娇羞。 三阶段：期许。希望自己对恋爱对象的幻想能尽早实现。这种希望的力量是强大的，即使是最理智的人也无法遏制。进入到此阶段的人难以自拔。不能两情相悦的斯托卡们往往也会在这一阶段崩坏。 十月一日的下午。 宗政正宗端坐在办公室里，与他共处一室的是一位留着清爽短发的职业女性，她正站在那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介绍着自己。 姓名苏霏雅，是tbu总部的一名应收会计。 苏会计不说过多的客套话，她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理齐了后轻轻地放到宗政的办公桌上：「请看一下这些，都是非常适合我们公司cfo的人选。」 说完，她看着这位暂领了公司最高领导权的男人神情悠闲地拿起自己准备的资料翻阅起来。 这是她初次见他，和想象中的形象差异甚远。若非亲眼所见，她完全不会想到他是这样一个年轻、不市侩且浑身透露出文艺气息的男人。 宗政自顾自翻了半分钟便放下了，抬起头看向苏会计，淡淡地笑。 「凭什么说他们都很适合呢？」 「因为他们的学历一流，也有非常丰富完整的工作经历，都是少有的人才。」 宗政哦了一声，继续问：「你在总部工作几年了？」 「四年。」 「做了四年ar为什么不跳槽？」 「因为，我喜欢这份工作，也很喜欢tbu的工作环境。」 宗政毫不介意地继续问：「我很想知道你现在的薪资是多少？」 「嗯……我现在的年薪是税后七万五。」 「一个人在大城市生活，够用么？」 苏会计沉默片刻。她在大城市的非中心地段与人合住，每年仍需四万房租，再加上车费等各类生活上必须的支出…… 「不太够……只要稍微多花一些就会背上债务。」 宗政会心一笑，笑她是个实在人。 「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cfo的年薪是多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基础年薪应该是二百八十万起……」 「算上不基础的呢？」 「那很可能一年会有超过两千万a元的收入。」 「嗯。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立刻扔掉这些没用的简历然后毛遂自荐。」宗政站起身，拿起那份精心准备的资料递还给一脸诧异的苏会计。 苏接过它们，深呼吸了一次，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便真照着垃圾桶给它们塞了进去。 随后，她挺起身来重新面对宗政，开口的说话却不是什么毛遂自荐。 「我还会再来的。」她说。 「下回你可以不用特地请假过来。我这里，全年无休。」 宗政这一句的尾音听起来有些欢快，再加上他那令人赏心悦目的笑容……给苏霏雅落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再之后，她果真成为了西德尼球馆的常客。 十月底的一天，她在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于是她自行溜进场馆，顺着声的方向一路寻去，最终来到比赛用的球场。 这儿正进行着一场燥热的训练。 场上那四位她不曾见过的球员像是在单挑，又像是二对二。 正当她觉得宗政大约不会出现在这的时候，一位被称为dd的男孩子便拉着他走上了场来。 「宗宗你可以的！」 「不。我不行，我投不进球……」 「你行的，你是我的替补嘛。」 「不、我只是个名誉替补，并不能负责实际操作……」 「我来教你！」 苏会计看得很诧异。她知道tbu旗下是有一支球队，但很明显不应该在这；即使真的是大城队在这里训练，那像他这样身份的人也不可能在队里当什么替补！ 正在苏犹豫要不要上去和他打个招呼的时候，肩上突如其来落下的一只巴掌拍的她魂飞魄散。 拍她的男人蹙起眉头，盯起她的脸瞅了一会，笑道：「呵、还以为新来一队员呢……你谁啊？」 被当成男选手的苏会计没脾气地回答了他。 男人抿嘴想了想，没懂，干脆撂下她不再过问。 可她的视线却撂不下他，紧随着他的身影而去。只见他一把脱下那件被汗水浸湿的t恤，上身恰到好处的肌肉一览无遗；他仰起头将矿泉水倒进口中，过多的液体淌过他的肌肤留下了蜜色的晶莹光泽…… 这画面太过于糟糕。 令她赞叹。 后来，她才听见他的名字叫做李楷；再后来，她成了格兰德训练场的常驻观众及一名准球迷；在不久的将来，她或许还能顺便捡到一个总公司首席财务官的职务。 当时的李楷并没有对这一面留下任何印象。比赛后变得糟糕的伤口刚一痊愈，他便开始用身体来偿还欠下的债。 强森以：“你一个多月都只吃不动快成猪了。”为由，命他独自做了两个小时的波比运动，完事后必须在一分钟之内赶到球场。 他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但水分、糖分严重缺失的身体和大脑并不足以让他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间撩到了那么一位女子。 第一卷最后一回 十一月九日，星期六。 是小城队对阵帕特雷白羊队的日子。 小城队首发的三号位欧内斯特，人前显圣傲里夺尊！在最后五分钟时还不忘记送出一份隔扣大礼，打的人家帕特雷的小前锋彻底自闭。最终，小城队以119比97的分数赢下了西部第五的帕特雷白羊，暂居全球排名的第九位。 接下来，便是十一月十六日：陆维里坎特队vs野斯特山猫队。 比起这两支球队的比赛过程，人们更关注的是他们的开场秀。 俗话说：陆维里市无穷人，如果有，那就入会做球迷。 当日的开场秀音乐刚一响起，就见六架无人机奇袭一般地空降到希尔夫球馆内，且每架无人机上都携带着巨款，在现场下起了一阵阵钱雨！ 这被各大报道称为是‘史上最有价值的开场’——光是那些从天而降的‘观赏用’纸币就超过五十万a元。 幸好，当时在场的球迷朋友们个个都‘训练有素’，并没有因抢钱而造成人员伤亡。 在壕气十足的开场秀之后，整场比赛的过程中，因山猫队的中锋在下半场争球时不幸伤到了大脚趾，最终导致山猫队以四分之差客场败于陆维里坎特队。两队分别暂时拿下了全球排名中的第七、第八位。 十一月二十二日。 路林风凉火队和卢娜斯月亮队的比赛。 路林风凉火队是官方数据认证的联盟第一防守型球队，也拥有当今联盟第一高度的球员——本杰明。卢娜斯队的进攻显得举步维艰，努力之后最终还是以43分败给了路林队。两队暂且位居全球排名的第五位和第六位。 至此为止，西部队伍全部落败，但真正的最终排名要在全部挑战赛和总决赛之后才能够正式确定、载入史册。 十一月三十日，中午十一时。 主角队全员们整装待发，准备一同前往大城市，亲临现场观摩比赛。 自格兰德岛通往大城市的路途并不算近，需要近五小时的飞行时间，队员们可以在午餐过后趁机补充一下觉。 飞机冲破了层层云雾，最终在八千米高空上达到了最佳的平稳状态。 窗边的伊力亚斯抬手关上了遮光板，身边人艾一早已靠在他的胳膊上进入了梦乡。他还很有心地将右臂微微支起，好让她睡得更舒适一些。 后排的齐遇试探地摘下边上段封尘的耳机，轻唤了他几次，不见反应。听他的耳机里面半点声音也没有，齐遇恍然大悟：『原来偶像他戴着耳机并不是为了听歌么！』 同样戴着耳机的宗政倒是真的在听他惯用的助眠神曲‘aibe’，好让自己淡定下来。旁边马克的一条大腿迫不得已地挤了过来，手臂也毫无意识地压在宗政的身体上……像这种姿势，他们还需要再维持将近五个小时，宗政心力憔悴却无法抱怨，毕竟，他们是支连底薪的替补球员都雇不起的贫困球队，头等舱机票什么的连想也不敢去想…… 下午的五点四十分左右。 在纵跨了大半个a国之后，主角队乘坐的飞机总算是平安抵达了大城市。 南云云在南东的注视下兴奋地用小额头抵着机窗，一片从未见过的崭新大陆出现在她明亮的大眼睛中…… 睡醒一觉的李楷第一个伸着懒腰站起身来，旁边有位红头发的美女空姐好声好气地提醒他坐好，可他不但不听还自认很帅的冲人笑笑；教练强森看不过眼了，一把把他拉回到座位上，自己挺身而出…… 艾医生显然也是睡了个好觉，此时的她正神采奕奕地喝着橙子味的气泡水，伊力看着她手中这只玻璃瓶子瞬间联想到了同人队主场队服的配色…… 眼看就要从重压下解放的宗政正在试图叫醒身边的马克同学；而隔壁那位受到起床气影响的段封尘小同学一拳便揍在了椅背上，嘴里还嘟哝着座位太小之类的梦话；这若是被在座位上挤了六小时的马克听到的话，估计会想直接送这棵‘温室仙人掌’回沙漠。 待下了飞机，队员们在路人朋友的关注下走出了机场；围观路人们中不乏一些球迷，他们以一种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的目光看着队员们坐上了明显贴有大城队队标的专用巴士；直到有位老司机说出了格兰德的名字后，球迷朋友们才恍然大悟、后知后觉。 主角队的目的地是大城队的主场球馆——布朗广场花园（bsg）。 迎面望去，那坐落于闹市之中的世界知名球馆并不比想象中的更加宏伟、壮观，反倒是给人一种拥挤、憋屈的感觉；然而，直有你真正走进了它的内部，你才能彻底感受到它的不同凡响。 起初，你或许会觉得自己是真的踏进了一座阳光普照下的花园，比起刚才室外的街景，反而是这个室内更接近大自然的风光。这时，你还会看见前方迎面飞来一只羽毛松软的粉红色鸟儿，特意来为你领路。 『好个广场中的花园……不愧是布朗先生名下的球场。』宗政心生感叹，其他队友早已叹为观止地愣了神。 当我们被领进大城队队员们日常专用的花园餐厅时，花园中的‘阳光’已呈现出了一种接近于夕阳的色彩，连末梢的光辉都显得惟妙惟肖、自然而然。其实这些都是靠电气模拟出来的，为的是在室内赏心悦目的同时，还不会忽略时间的飞逝。 大城队主教练缪琪见到同人队就像是见到难得回家的自家孩子一般，倾情招呼他们享用晚餐；大城队队员们都已经提前用过简餐，自行做比赛的准备去了……可见这位美女教练当的还真不是一般的闲。 许久不曾露面的约瑟夫·诺顿，好容易找到了正在甜品站前研究甜甜圈的宗政。在这之前，他已发过消息说自己会提前来这里等侯，于是他就带着一如既往的严肃神色坐在花园里等候了九分钟，没想到的是，这人一进来竟然是直直奔向甜品…… 宗政正宗心里很清楚诺顿所为何来。他自己何尝不想早点有一位cfo能够立刻上任，这样，压在他案头的麻烦也能相对地减少一些。毕竟，他可从来就不是那种为了工作甘愿爆肝的工作狂人。 「约瑟夫。我们不缺ar？」 「我们从来就不缺能干的会计。」 「那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人选。」 宗政淡定地笑着，这不禁令约瑟夫想起他的老板汤姆·布朗。布朗先生经常会面带着泰然自若的笑容，说出一些出人意料飞话来。每一次，他都以为自己已经为可能出现的奇思妙想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在这个世上最不该存在的东西就是以为。 在这世上，最被人所需要的东西往往是一个确定的信息，例如： 今晚八点整，大城市队与洋海西鲸队的比赛将在这布朗广场花园中正式开打。 胜者，将成为世界第三的球队。 主角队们，很有幸能够近距离地观赏这场强强之间的对决。 晚饭过后。他们从球队专用的内部通道进入了球场，不然的话，大概还能体会一下被成千上万的球迷朋友们堵得水泄不通的感觉。 像这样一场比赛，他们两、三个月前曾在电视上看过一次；当时同样是大城队主场，不同的是，今天的这支大城队，算得上是现今大城的最佳阵容了： 巧巧44队长兼一号位26岁180 利欧特19二号位22岁190 亚迷帝奇23三号位25岁196 尼科利尼33四号位23岁209 科林18五号位21岁219 现场看比赛的感受，果然不是电视机前可以比拟的。 高台之上那一片片如同紫色海洋一般的人群，都是大城队的忠实球迷。他们甚至还自发组织了一只鼓号队，高声合唱着为球队编写的应援歌曲。气势之浩大、热血之沸腾胜过了任何一个赛前的热场秀。（只是不知道混迹在这片乌泱泱的紫色海洋之中，洋海队的球迷们会作何感想？） 上回因意外没能出赛的小前锋亚迷帝奇，此刻也已经意气风发地立于场上。他的一对浓眉紧紧皱起的样子，越发嚣张地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威胁性。 比赛很快便展开了。 身穿白底蓝字队服的是源自西部的客人：洋海西鲸队。虽然前不久刚败给了大神奈斯不离，但这绝不代表他们是一支弱旅！ 亚迷帝奇在得球后，背转突破过掉了一人的防守，紧接着却被对方37号的东格·弗尔曼拦截在了禁区之外。 面对洋海第一的大前锋，亚迷帝奇干脆又向后踩了两步，随即果断出手射出一击两分！ 比分刷新：零比二。 下一轮进攻中，洋海队控卫苏佩里的传球一步到位，东格在篮下面对对方三人围堵的情况下巧妙将球给了三号位的阿米琪斯，后者不负众望上篮得分。 虽然在每位球员的个人实力上，无疑是大城队更强，但洋海队的控卫和前锋之间的配合就像是人形教科书一般的存在。 东格一个出人意料地突然出现在篮下！他单手接下圈外的高吊传球，上篮得分！ 「稳！」马克禁不住鼓掌。 南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想着回去以后一定要抓李楷过来当陪练。 强森教练用手指在战术板上比划着，一边对着宗政分析道：「大城队不是吃素的，从一开始就看出他们想用这个三角阵型来限制科林，所以他们提前干扰了洋海的控卫。多亏了37号啊。」 宗政送他一个‘我懂你’的眼神，接着说：「与其说是节奏被打乱后的临机应变能力，不如说那个闪现是他身体自然而然出现的反射动作。因为一个年过28岁的人，是绝对做不到那样的临场反应的。」 宗政顿了顿，继续道：「这使他更加令人钦佩了……」 究竟是怎样的训练才能练就出这般反射弧？ 强森似乎笑了，问：「那你觉得他们能赢？」 「不。赢的会是大城。」宗政不带一丝犹豫地说。 强森略带赞许地笑了。 他说的不错。 这便是现实的残酷之处。 第35章 poor 二〇二五年一月底。 全球联盟最新的年度总排名已正式载入史册。 总冠军奖章依旧花落主帅莱昂纳德率领的奈斯不离。 总决赛那时，星火燎原以111比119的分数惜败于赤城主场。 不少人认为，这场比赛称得上是去年最精彩的一场比赛了。因为它是赫里斯帝加入nnl以来上场时间最长的一场比赛——整场比赛仅被换下三分钟，打满了包括加时在内的五十分钟。在这五十分钟里，他一反好队长的常态，疯狂砍下51分11篮板17助攻的豪华三双数据。 虽然，当天nnl并非是官方最强阵容(双能卫钱德勒彻底玩消失)，但能让赫里斯大神如此全力以赴，便已足够说明星火队的实力。 小前锋莱斯科罗全程厮杀在最前线，为星火取得了46分9篮板7助攻。 在整场比赛几近疯狂地进入到最后十秒时，赫里斯再次得球，并用一个当机立断的三分球彻底将比赛杀死！ 余时八秒，八分之差。成了星火队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终场哨声响起的那一刻，莱斯终于忍不住抱起头跪倒在了球场上，他紧咬着牙，无声地痛哭起来…… 似乎败者就不配拥有声音一般。星火队的其它成员连同球迷，也都在他人胜利的欢呼声中销声匿迹。 四年前，19岁的莱斯以状元新秀的身份加入到星火，燃起了星火夺冠的希望；而如今四年过去，他和他的队伍依旧只能止步于此。 电视台也依旧乐此不疲地播着莱斯代言过的快餐店广告，上面的他手持汉堡，展示着自己最招牌式的阳光笑容。 事实却是，他从不吃汉堡也不怎么能笑得出来。对于从小就习惯拿第一的人来说，这个世界范围内的第二名成了他不可不解的心病。 即使他的个人成就已经让他成为了独领风骚的超级巨星。年度最有价值球员，全明星票选东部榜榜首，就连赫里斯帝也在最近公开承认了他的优秀实力。 元旦的那一场全明星表演赛上，莱斯第一个被赫里斯队长选中并纳入了麾下。两人作为队友的舞台首秀，为2024年赛季画下了一颗圆满的句号。 很可惜的是，超巨也好、新年也好、全明星比赛也好，这些对于初入联盟正努力向上攀爬的主角队来说，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他们年末至年初的所有假期、节日，都在照常训练中度过了…… 二〇二四年度，全球联盟排名如下： 1奈斯不离 2星火燎原 3大城市 4路林风凉火 5洋海西鲸 …… 23格兰德同人 从以上排名可以看出，西部第二的洋海队客场败于大城后，又在挑战赛中输给了路林，因此下降到第五名。 而我们的同人队，首次比赛便大获成功！表面上看是倒数第二，实质却是全球第二十三，实属不易。 国内媒体和万千球迷对他们的反响已经是超乎想象。直到现在，各大电台、网络上还能看到919那场大胜运动家队的比赛重播。 人家都已经在重复播放的情况下败了100次了，而观众们仍旧看得乐此不疲。 当然，从早到晚都忙于训练的队员们并不清楚自己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力。如此艰苦，连上网和看视频的空闲都没有的主角队，却依旧没有让他们的魔鬼教练麦德·强森感到满意。 强森依然每日都例行公事一般，在宗政面前抱怨队员的身体素质差，斥责他们的训练不够认真。 宗政每次都是一边听一边心疼这些可怜的队友们。 只是，这老强森吐槽dd耐力差、南东反应慢、伊力听不懂人话这些就算了…… 他竟然还嫌弃马克吃得太少？！ 说什么：一名中锋想要担当重任，除了身高外还必须要有成吨的体重…… 马克同学每日的饮食量众人皆知！如果那也能叫做吃的少的话，那还真是叫人……无话可说。 就是在这样严格的要求之下，队员们的伙食、营养品等日常开销每个月都成几何级数在增长；最多再有三个月，同人队就会直面破产的命运。 这个现实，目前暂时只有掌管财政的宗政一人清楚；而他身为负责人，面临如此困境，浑身上下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窘迫。 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积极又乐观地想。 二月十日。 这天，强森教练临时有要事处理，需要离开g岛外出一周。 队员们被要求进行自主训练。 勤劳勇敢的他们依旧和往常一样奋战至深夜。 当夜十一点多。 餐厅内依旧是灯火通明，就连宗政和艾一也不辞辛劳地陪他们一起嗨…… 「我大。」宗政说着，捏出来一张花色的鬼牌。 「你……你这第几张鬼了！」伊力亚斯吓得差点爆了粗。 「三张。」对面的艾一面不改色地答道。 李楷等人在一旁喝着罐装啤酒，津津有味地观战。 「怎么我一张鬼都没有……」 「我也没有。」 「卧槽？」被一路吊打至k的伊力亚斯终于陷入了疯狂：「他牌太妖了！没法玩了……」 「哈哈哈。都说你们是赢不了他的了。」李楷乐道。 他和宗政认识这么久，不管扑克、麻将还是下棋、掷骰子都从未见他输过；只能说他这位朋友在此方面还真的是一个妖怪。 「赌神。」马克开口吐出两个字，一双深邃的眼中闪烁着崇敬之光。 「你们要认输了是吗？」宗政看向伊力平静地说。 伊力盯着手里的那堆废牌，叹道：「李楷你来替我一下，我需要静静。」 「啊？不了。你还是忽悠马克儿替你。」说完，他看向端坐在宗政对家一路躺一路赢的段封尘，后者十分敏感地回看了他一眼，坚定地说：「你不要看我，我还能继续。」 「你躺这么久，不嫌累啊？」李楷忍不住逗他。 「不。我还需要继续做好我的辅助工作。」 「你省省啊，没有你他能一打十。」 李楷话音刚落，宗政便适时地亮出手中的清一色主牌，又一次成功跳了级。好在在最后时刻被艾一‘侥幸’地捡到了十分，没有真的被剃光…… 宗政看了李楷一眼，放下手里的牌站起身来。 「你去哪？」段封尘急忙问。 「你们先玩，我去，给你们买酒。」 「啊、这主意不错，顺便再买点冰淇淋。」李楷不客气地说。 「冰淇淋？好。还要什么吗？」 「炒面。谢谢。」 「我要杏仁味的冰淇淋，谢谢。」 「那我要黑啤，还有……烤羊肉串儿。」 「并没有那种东西。」艾一对着伊力说：「你要吃自己回老家吃去。」 宗政无视了夫妻间的打情骂俏，看向一言不发的段封尘，后者面对前者询问的目光，红着脸答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于是乎，这二人便一起走出了门。 他们走进了那个分外凉爽的夜晚，伴随着一阵阵凉风吹拂，空气中是令人熟悉的大海的气息。 现在的a国明明早已经进入到冬季，北面的某些地区，路面都被来不及清理的积雪所覆盖；而在g岛，你依旧可以在大白天穿着你的花裤衩出门晒太阳。 宗政正宗是绝不会这么做的。他会穿短袖短裤坐在他的房间里喝茶逗螃蟹但绝不会出门晒太阳，最多、最多就是偶尔在烈日的暴晒之下睡上一会。 此时的宗政没有了太阳，当那第一阵晚风袭来，他真的很想立刻跑回去穿件外套；偏偏，身边那位与他并肩而立、身着短袖的少年丝毫不为所动。 段封尘回头看向宗政，微微上翘的嘴角表示他心情舒爽。 算了，反正马上就能喝到热奶茶了……宗政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向前。 那间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离球馆并不算近。完全不冷的宗政企图让自己的注意力自然地分散一些，于是他仰起头，望向了头顶的一片满天星辰。 其实他两年前就来过这里，那时不曾发现这里夜晚的天空有这么美。 深受影响的段封尘也望向同一片夜空，他目不转睛，面上现出一抹欣喜的微笑，本是漆黑的双眼中像住进了星星一样闪闪发亮。 「啊、」这时宗政冷不丁吐出了一个重要的念头。 段封尘回过头，就那样目光闪烁地盯着面前欲言又止的宗政。 可能是喝酒上头的关系，突然就觉得这星空之下的男人也有那么一点独特的美感…… 此时在他眼中的他双唇微启，动人的眼神忽闪而羞涩地望向自己……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也快了起来，有点像刚跑完十二组60米全速跑的感觉；他屏住了呼吸，只听见对方那拥有魔力的声音轻缓地对着自己道来： 「那个……你有钱吗？」 「啊？」 真实地愣了两秒左右，段封尘连忙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摸出钱来。 宗政望着他手上的那一张五块钱纸币沉默不语。 「啊……我还有的！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回去拿。」 「可是……」 「不要紧，我跑得飞快。」说完，他真就飞快地跑了出去，大约是速度太快以至于双颊泛红得越发显眼了。 宗政那句‘等一下’还没来得及出口，那人的身影就已经跑出了镜头外…… 只剩下那一点也不冷的人儿，立在原地，抱起冰凉的胳膊上下揉搓起来…… 在强森教练持续掉线的这么些天里，同人队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愉快自在的小长假。 自主训练什么的都成了浮云。 对宗政来说：就算全世界都责备他们，他也会尽其所能地去娇纵他们。 反正他们吃喝玩乐也用不着他掏钱……当然，如果他有钱的话他也很乐意都掏出来，可惜他没有。 现在的情况是，整个球队都快没有钱运营了！这并不是省吃俭用就可以解决的事。 如此看来，他就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了…… 第36章 new guy 三月的新秀选拔，如期而至。 联盟中的所有球队都在跃跃欲试，除了我们濒临破产的同人队。 新球员代表什么？ 代表必须要支付的高额薪水！ 虽然麦德·强森教练的意思是宁缺毋滥，但只靠六个人，是绝对不可能打完新赛季的分部排名赛的。 此刻若不能出卖选秀权的话，难道就只剩下挪用公款这一条不合法之路了吗？ 幸亏我们的宗政同学平时最热爱的就是一心一意、不求回报地助人为乐。俗话说：好人得好报。这不，他才刚提拔上来不久的cfo大人就很乐意给予他们一些帮助。 「若不是你在，我可能真要违法乱纪了。」 「哈哈，将资金交给你来操作的话并不能算是挪用公款，毕竟布朗先生把公司都交给你了。你放心，账务那边我会搞定一切的。」 「嗯。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有这份心意。」这对他来说只能算是一条后路。 「替老板做事不就是我分内的工作嘛！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多请我去看看比赛就好啦！」 「没问题。」 「可以的话，能再顺便给我介绍一下你们队的队员吗？我真的好想认识一下你们队里的某人……」 「嗯？某人吗？好啊，等你下次来，我一定帮你介绍。」 「真的吗！我听说，他的名字好像是叫作李楷？」 「……」 三月的二十七日。 同人队以百分之二的优势再次打败命运坎坷的兹克运动家队，成功抽到了今年的状元签。这张签，很快就以一千万的价格被卖给了同在东部的帕坦湾光芒队。 当然，这是全体队员一致同意后的结果。因为，不管怎样，他们都负担不起年薪近千万的状元合同；所以，还不如卖了它，再老老实实地签一名更加适合队伍的普通新秀。 几天之后，同人队便真的签下了一位这样的新秀。 与其说是签下的，不如说是这人自己找上了门。 新人来的第一天，麦德·强森没有立刻出现在训练场上，而是手叉着腰和宗政一起站在教练室里；在他们面前的大荧幕上，正显示着那位新秀同学的生平简历。 柏石元——出生于我国鸿空市。两岁时随家人来到a国；四岁时接触篮球；十岁时开始接受专业训练…… 「他很有问题。」强森略显严肃地道出一句肯定句。 宗政一时不清楚强森所指的是什么问题，实际上他之前已经让人查过，柏石元没有任何前科或不良记录；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就只有…… 「你想说的是，他本来应该被选去西部？」 「如果他不特意跑来我们这儿，那他极有可能会被选去冠军队。」 宗政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不过，如果真去了nnl的话，应该不会受到重视。」 「哼，不受重视只能说明他自己的实力不够。」强森冷酷地说完这么一句，便走了。关于这位新同学的实力究竟如何，还需要他亲自上场检验。 球场之上，这位柏石元同学已经和队员们碰了面。 「大家好啊！」 他十分有精神地喊道，随后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继续道：「我姓柏，柏石元，可以适应球场上的任何位置！」 他热情的招呼却换来了大家短暂的沉默，只因为他说的是自己的家乡话，大家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有完全听懂。 「你好啊。我是齐遇。」 队员们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看向打破了沉默的齐遇。 柏石元闻言，兴奋地迎上前去。 「齐遇！哈啰哈啰。你是鸿空人乜？」 「不是哦，我算是南北混血。」 「鸿空语讲得好好哦。」 「是咩？哈哈哈，唔该晒。」 「你几岁啊？望住好小咗。」 「我十八岁。」 「果然好小！」 离得最近的南东代表被晾在一边的大陆朋友们咳嗽了一声，提醒这越聊越嗨、企图在线直播tvb的二人。 柏石元还算知错能改，立刻改口开始尝试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来进行交流，虽然最后还是说成了国际语。 虽然他的普通话说不来，但他谦逊友好的态度还是给人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的球技，货真价实也。 从小日积月累，接受专业训练的成果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即使是挑剔如强森的教练，也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来。 像他这样一位，可以立刻上场并能稳定发挥的选手，正是现在的同人队里最最急需的人员配置。 第37章 新秀选拔结束的一周后，世界联盟在官网公布了新赛季的赛程表。 非常幸运，格兰德同人队被随机安排成为了东部的首战球队——将于五月一日出战帕坦湾光芒队。 这或许真是一段孽缘。至少，当他们两家在做状元签的交易的时候，并没有想过彼此竟会这么快就再次碰面…… 不管对手是谁，该打的还是要打，即使在首战就遇上星火燎原，也只能是迎战。（顺便一提，这支在首战就遭遇spa的队伍叫做倍黎路人王，还真是一支队如其名的队伍……） 自从赛程公布以后，强森便开始给队员们恶补对手的资料；其中包括近年来比赛的常用打法和队中各位教练、球员们的特长、习性等等…… 帕坦湾光芒队——在吸纳本届状元特朗姆之前就已经是一支不容置疑的强队。去年的世界排名是第十位、东部排名第六位。队中最受人瞩目的33号菲德尔，是联盟知名的大前锋之一，也是全明星赛的常客；同样受到瞩目的状元特朗姆，作为今年最被看好的新人中锋加入帕坦湾后，堪称如鱼得水。 比赛前14天。 队员们刚结束了上午的特训，顶着一张张食欲不振的脸来到饭堂。因为卖了杜鲁门的关系，食堂请来了新的掌勺师傅，在他和营养师的共同努力下，同人队的伙食明显比之前自己人瞎做的时候改善了许多。某些人食欲不振的原因纯粹是因为被下午的训练累吐过，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现在仍能保持大口吃饭丝毫不受影响的，就只有马克和柏石元两人。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相处，柏石元给人的感觉，仍旧是个神秘的、或者说是个神奇的人。他平时从不和大家住在一起，但是每天清晨，他总会很有精神的跑回球馆来参加训练，从不迟到；到了夜晚，训练结束后再独自一人跑回家。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里，他就这样天天走读并且时刻都保持着充沛的精力。 「呃……好难受啊……」齐遇无精打采地爬到饭桌前瘫了下来。 「你这肯定是饿的，快吃饭。」正在一旁吃饭的柏石元对他说道。 「没有力气吃了……」 「你现在还在生长发育期，要多吃点啦！」说着，柏石元掏出一小袋白色粉末，倒在自己的饭上。 「这是……蛋白粉咩？」 「嗯。你也来点吗？」 「我不行……蛋白粉救不了我了……」 看着齐遇半死不活地贴在餐桌上的模样，柏石元笑起来：「哈哈哈！你行不行啊？其实，我觉得强森教练他人还是挺体贴的。」 齐遇一脸惊悚地看向柏石元，他刚刚好像幻听到此人用体贴一词来形容他们的疯魔强森？？ 柏石元淡定地接着说道：「我其实从大概十年前就开始做这种程度的训练了。所以才觉得没什么。我认识的那些联盟球员，除了教练布置的任务外，自己还会给自己加一些额外的训练内容，他们一般都是从四点开始就已经在那训练了。所以，我们现在已经算是偷懒的了。」说完，他拍了一把在震惊中瑟瑟发抖的齐遇。「好啦！不要这么娇气啦，快点吃！」 得知残酷真相的齐遇再也不敢继续偷懒抱怨，但如果要他真的在四点钟就出门去拖着的货车轮胎跑步，还是有点不太现实的亚子…… 比赛前6天。 麦德·强森面色凝重地走进了教练室，他并没有直接走向正在处理工作的宗政，而是唉声叹气地走到布鲁斯的面前，倾吐起来： 「如果，我现在让他们来分组比赛的话，能不能增加他们的团队意识？虽然那些小家伙们的合作意识还算不错，但是新来的柏和内线、外线之间的配合……如果是在个人身高、体能都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想要获胜，那就必须得靠团队合作来困扰和牵制住对手……」 布鲁斯就像是听见了强森的话，十分嫌弃地爬回了自己的沙窝里…… 宗政坐在桌前专心致志地分析着报告上的一串串数字，最近球队和公司的事已经让他分身乏术。 他想：『在现在这种时候，他们的负担应该很巨大。』 所以，就算强森不问他，他也很想要给他们一些好的建议。 「不如试着换一种‘比赛’的形式怎么样？」宗政提议道。 在强森认认真真地听完了宗政的整个提议后，觉得他的这一想法非常可行，便直接拉上他一起进了训练场。 宗政的意思是说：可以以类似游戏的形式让队员们在不知不觉中，增加默契度和配合意识。 在经过一番设计之后，强森将最终确定好的游戏规则告诉了队员们： 首先，是将选手分成ab两队，每队四人；其中，有两位攻方和两位守方由队员们自行商量决定。攻方将于一分三十秒内从三分线外开始投篮，命中计得2分；无论命中与否，只要在球未落地之前接到球，即可补投一次，再次命中后得1分；补投机会不限次数，但必须是三分。守方的任务就是要全力阻止攻方得分，一分三十秒内未有进球则记为零分。最后，分数多的队伍获胜。 「虽说这是个游戏，但也要认真对待！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决定下场比赛的首发人选，都听懂了吗？」 「懂是懂了……可我们只有七个人啊？」李楷问道。 「都说了是八人。」强森说着，看了看站在身边一声不响的宗政正宗。李楷立刻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样子，神色中似乎还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不！我拒绝。」宗政断然拒绝。他就知道拉他来这里准没有什么好事。 「不许说不。」强森佯作严肃地板起脸来，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道：「怎么说你都算是队员之一……」 宗政无奈地抿了抿嘴，还是不能够就这样妥协：「可你看，看我这样，像是能上场去打球的样子吗？」 第38章 「我可以把我那套新装备借给你穿。」一旁的段封尘有些兴奋地插嘴道。为此，宗政正宗的双眼又黯下了几分，心中埋怨这小子为何总是要给他添赌？ 「好！你们先去做准备一下！五分钟以后回来分组！」强森厉声命令道。 段封尘得令后，十分欣喜地拉起宗政跑向了换衣室。他想和他一起打球的想法不止一天两天，此刻他就差帮他扒掉衬衣，换上自己的篮球服了。 「我自己来就好。」宗政不好意思地接过衣服。 在段封尘的指点下，宗政费了半天劲，终于换上了全套运动装备。 「等等，还有这个呢。」段封尘又拿出一条青色发带走过去，帮他把略微显长的额发撩起，坏笑着在他脑后系了个精妙的蝴蝶结。 宗政干脆彻底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五分钟之后，他便被强森分到和李楷、齐遇、柏石元一起的b队。 「不错嘛，酷哦。」 这是李楷见到运动版正宗之后说的第一句话。这让本来以为会受到嘲讽的宗政瞬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如果等会能派上点用场的话就更酷了~」李楷思索着如何让运动版正宗不仅仅是看上去好看，于是他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物尽其用的。」 宗政寻思着，这明明应该算是一句好话，怎么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就这么的难听呢？ 此时此刻的a队，正在讨论派谁先攻，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想要先发制人。 果然不出所料，a队派出了段封尘作为首发先锋。 就在b队面面相觑，还不知道谁该上场的时候，李楷突然冒出一个微笑，随后激动地拍了一把宗政的后背，道：「上，皮卡丘！」他口齿清晰、字正腔圆地说。 「哈？！为什么是我！？」面对宗政的不满，其它两位不置可否。 「哎，你们都没听说过吗？以前有一个赛马的典故……嗯……总之正宗你就是那第一匹马。」 呵呵哒。 宗政心中泛起冷笑。田忌赛马是？挺好，让他去做那个打上等马的下等马确实是挺好的主意。 「既然你们要放弃这第一局的话，那我是不是只要上去站着不动就……」 「那不行！」李楷故作严肃道：「你要想办法阻止他投球啊。来，我教你……」说着，他贴近他的耳边指点了几句后，便自信满满地把他推上了球场。 段封尘看着别扭登场的宗政，嘴角上扬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他平时惯有的范围。所有人都误以为他此时这个嚣张的露齿笑容是一个略带嘲讽的、不留情面的、稳赢的笑容。 宗政却顾不了那么多，只是一心想着李楷的话：看准他投球的瞬间，把球拍掉就行…… 说得倒是简单哈！ 但也只能这样了。 他深吸一口气后，屏气凝神，盯死了段封尘手中那颗橘色的篮球；后者则是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眼前这个和平时很不一样的男人，非常难得，他在握球时竟会把注意力放在对手身上？ 这或许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段封尘快速地调整了一下心态，随即快速地做出一个投篮的姿势。宗政看准时机跳起向球拍去，却只拍到大把的空气；他踉跄着重新去寻球的方向，只看见身边不远处段封尘的轻盈身姿，球已经离开他的双手朝篮筐的中心飞去。 「好球！」李楷赞道。就在队友们诧异他怎么夸对手的时候，场上的宗政已经做出他们没有想到一个的举动——他朝着dd投出的三分球追了过去。 那颗球在筐上弹了一下，落向筐外。 就连段封尘也没有想过要去抢篮板，他惊讶地看着那人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抱住了篮球，肩膀非常结实地撞在球架上…… 宗政吃痛地咬咬牙，再看自己怀中的篮球，神情有一些恍惚，自己竟然真的拿到了球…… 可然后呢？拿到球了之后呢？ 他聪明过人的大脑罕有的变成了一块空白的豆腐脑。 「这个笨蛋……」场下李楷无奈地扶额。 宗政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他没有等球落地！反而是帮助对手救了球！ 然而，像刚才那样来之不易的机会只会有一次；段封尘瞬间就夺回了球，并十分迅速地跳回到三分线外…… 因为算作补投，所以a队成功获得了一分。 这也算是宗政努力过后的结果了。 「我觉得，如果他从小就接受训练的话，说不定也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球员。」柏石元毫不夸张地说，所指是宗政正宗。 「我觉得不行。」李楷一本正经地搭腔道：「他的身材勉强……还行，但脑子不行啊。没有运动神经，肢体也很不协调……」 「你说谁没有运动神经……」走下场来的宗政立刻就盯住了李楷。 「啊？噢……我在说我自己呢！唉，感觉最近脑子不太行，肢体也不太协调……不像我们正宗，毫不费力地单挑尘尘！简直是千年不遇的篮球天才啊，来来来，快让我帮你擦擦汗。」 亲眼目睹了此情此景的柏石元差点笑裂。 宗政任李楷假模假样地帮自己擦了汗后，淡定道：「那还真是难为你了。脑子不行，没有运动神经，肢体又很不协调的你，待会上场准备拿几分啊？」 李楷欣慰地笑了笑，果然什么也瞒不了他的这位老朋友呢。 他实诚地说道：「毕竟对手是马克同学。我就尽力而为。」 「咦？队长大人这么快就要上了吗！？」齐遇惊喜，他本以为该轮到的是自己，现在着实松了口气。 「嗯。」李楷凑到他耳边悄悄地说道：「你就留着压轴。」 这叫齐遇刚松下的一口气瞬间又回到了嗓子眼，如鲠在喉，坐立难安。新人柏石元倒是和李楷一样，坦然得很。 第39章 如是说，面对走上前线的李楷，对面果然是派出了马克选手来防。 见状，段封尘的双眼中不禁扑闪出晶亮的光芒。唯二让他吃过败仗的那两位就要对上了，这样一场好戏，他可连一秒都不愿意错过。 十个月以前，段封尘曾惨败给初次见面的马克同学，那次算是他单挑史上的第二次败北；而第一次，早已在一年多以前就羞愧地献给了李楷了…… 后卫与后卫，同行之间的胜负是可以说明一些问题的；体能、技术、经验、智商等等……任何一项上的欠缺都可能成为你的败因。 后卫对中锋之间的输赢，我们在之前也已经提过一些；正式的比赛中并不会真的出现这样一对一的局面，当时的段封尘自己找马克单挑，真的是在自己找虐受。 就说此时此地这一局，后卫中锋，游戏一场，胜负难料。 面对身高上有着绝对优势的马克，即便是李楷也很难不被…… 想必我们定会看见一番苦战了。 只见，体格上处于劣势的李楷同学似乎是打算搞个攻其不备、速战速决，他双手握球不带一丝犹豫便果断出手！如炬的目光坚定而勇敢。只可惜，马克并不会这么简单就给人一个成功投篮的机会，以他的身体优势，想要封盖此球就如同探囊取物！没想到，就在这欢与愁的边缘，李楷竟那样鬼斧神工一般地收回了手？！看来他并不打算让他的b队朋友们失落，他轻巧地向右跃出了一大步，随即立定、起跳、再次出手！ 篮球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平滑的弧形，最后成垂直之势稳稳落进筐的正中心。 全场上下，无一例外，看到震惊。 随即便是不分你我的赞赏和吹捧。 「卧槽？」 「您牛批！」 「又快又狠又准啊。」 「666……666……」 「是真的！是真的！」齐遇的星星眼中透漏出一丝中二的气息。 马克也很实在地表示服气，毫不介意自己扑空的那一下子。 「哈哈、一球而已。侥幸、侥幸。」李楷谦虚地笑。 说句公道话，这局绝对怪不得人家马克。当时，李楷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认真，骗过了包括上帝在内的所有人。他一定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投球出去的。 段封尘崇拜的目光中燃烧起熊熊的火焰。 此时此刻，只有宗政一人在得意中感叹着强森这组分的精妙之处…… 乍看之下，路人定会以为是a组占尽了优势，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两组的综合实力是势均力敌的！ 如今，暂时落后一分的a组不敢再随便行事，他们围在一起商量了半天也没能派出下一位上场的选手。 「反正我肯定不能是攻方，三分球什么的还是放过我。」南东坦诚道。 伊利亚斯笑：「说的也是。可我的三分也不咋地。」 「如果再得不到分我们就输了。」段封尘一本正经地说。 这时的b组，气氛与之截然不同，他们就是这么清新自然、毫不做作。 「怎么样，你俩谁想上场就吱一声。」李楷道。 「我随便。」柏石元道。 「那我先好了！早死早超生嘛、哈哈。」齐遇笑呵呵地挺身而出，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只是单纯地不想体会压轴出场的超凡快感罢了。 对于齐遇想做为守方对抗伊力亚斯的这点，没有人表示反对。 虽然对面那位攻方此时还矫情着没站出来，但大家都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一道单选题。 南东不擅长投篮这点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如此看来，a组的出场顺序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悬念，所以游戏的主动权才会始终都掌握在b组这边。 伊力亚斯总算是有了觉悟，面带微笑地运着球走上了球场中央。在面对前来防守的年轻人时，他又笑得开了些，心道：这个投球游戏，说难了很难，说简单也简单。因为你能选择的就只有这么一个进攻方式，那就是，投出球去！ 复制粘贴一般的动作、和上位攻方相仿的出手速度，不同的是，伊力这并非是一个假动作而是真的一下子就将球投了出去！他一边抵挡齐遇奋力而起的封盖，一边强行地投出了这一颗球…… 在队友们的诧异和期盼中，篮球精准无比地磕到了篮筐的边，随后被弹落到地面…… 完事后，伊力不甘心地高举着手，队友们也十分默契地替他抗议起来。 意思是：这本是个稳进的球，是防守方的犯规才导致了没进的结果。 事实是：有那么一个瞬间，守方的手和攻方的手腕撞在了一起，这一碰撞确实有可能对投出的篮球造成影响。 为此，齐遇一人十分委屈地下了场；相对a组的据理力争，b组队友们都表现得十分淡定，也并没有人站出去帮他说一句话……以至于，强森教练在经过几番斟酌之后，判给了a组这个罚球的机会。 如愿以偿的伊力亚斯于罚球线后，气定神闲地丢进了三个球，为a组赢回了重要的两分。 「不用在意。」终于有人想起来要安慰一下齐遇小同学了：「我们还有一次机会。」宗政轻声说。 「正宗说的没错，他们赢不了。」李楷接着道。 「我可没这么说。如果下局我们没进的话……」 「诶、我是绝对相信我们石元，他肯定能投进！」李楷搁那摆出一副‘你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好队友’的表情，令宗政除了‘伐克’以外无话可说。 柏石元看着二人发笑，他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身旁齐遇的肩膀，道：「我知要怎么进球了。都交给我。」说完，镇定地上了球场。 第40章 不知道过了几轮，柏石元都没有机会投出那颗有把握的球来。尤其是再见识过那几位好队友的前车之鉴后，南东的防守可以说是严丝合缝，丝毫找不到任何一点可以让人远投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这一分三十秒的时间，在一场联盟正式的比赛中足够两支队伍激烈好几个回合，此时此刻的一分三十秒却是一对一僵持不下、毫无进展；若柏石元再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的话，就真的要被南东就此封杀了。 场下b组组员的表情不禁变得严峻起来，齐遇更是已经十指交叉着摆在胸前，紧紧地握了起来。 元哥刚刚说过有办法进球的。他一定可以的。 仅剩最后十秒了。 柏石元已经被逼到了底角附近，走投无路。南东清楚，如果想做最后的挣扎，那必然是此刻了！只要他防住这最后一刻…… 果然如此。 这一次，柏石元夸张造势，身体故意虚晃向一边，实际上则是又朝着反向的底角跃了过去！就在南东被他骗到的那么一小个瞬间里，他竟拔地而起，于底线处抛出一击神奇的负角度三分！ 瞬间，篮球沿着一条超高的抛物线跃过了篮板，笔直地钻进篮筐之中！ 漂亮！ 这一魔幻的命中结束了这场投篮游戏。宗政所在的b组最终以4比3的微妙比分战胜了a组…… 「是我的锅，都是我的锅。」段封尘不甘心地念道：「教练！让我们再玩一次……」 高冷如强森对此完全不予理睬，他转过头，指示宗政他们可以去吃食堂午饭了。 宗政则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段封尘，后者老搁那撅着个嘴，别到时候收不回去就不好看了。 强森似乎嫌a组的各位被打击的还不太够，又冲他们补了一刀，道：「比赛场上永远不会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即使是游戏，输的也只能受到惩罚。」 于是乎，马克他们被迫走向健身房进行自主加训。 段封尘因投不进球而被一个人留在了球场上。强森命他在这继续练习三分远投，必须得投到百发百中才可以回去吃饭休息。 其实，这对我们dd来说并不是一件太难做到的事…… 可是，当李楷他们的午休结束之后，返回球场，只看到段封尘还在那一个人跟自己叫着劲。 在这两三个小时里，他一直机械式地重复着捡球、跑回线外、投球这三个动作；每一次投出球的位置都是捡球后最近的那一点，也就是说是随机的。 像这样的练习，属于他们的日常训练的大纲范畴，只不过他此刻的状态显然是已经超纲了…… 企图超越极限的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有队友回来了，而是全身都散发出一种‘别理我、别管我’的气息。 「嗯……这这这……尘哥他没有事？」齐遇忧愁地皱起眉毛，实力担心道。 哪知那李楷在旁眼带笑意，看得津津乐道：「噗、心态崩了，哈哈哈。」 「你你你，怎么还笑呢？」齐遇不懂，只能更加捉急。 「没事儿~他还小呢，会迷茫是正常的。等他自己想明白，就好了。」 「可是，他已经这么完美了，还会为什么迷茫啊？」 「你这话……说的也有一番道理。要不你去给他开导开导？」 「啊？！我吗？我我我……」 李楷不容拒绝地搭上齐遇的肩膀，道：「嗯！我们尘尘，就拜托你了。」说完，他留下一个可掬笑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临危受命的齐遇，弯下腰捡起一颗篮球，小心翼翼地朝着段封尘靠近，后者旁若无人、继续机械式投球。 齐遇小心翼翼地唤他一声，没有反应。 长时间持续训练令段封尘的脸色看起来很虚脱，唯有那一双坚毅的眼神从未改变。 太帅了！ 一朵赞叹在齐遇心中绽放。 他努力又小心翼翼地继续说： 「男神你要不休息一下？」 「不。」 「那至少先喝点水？」 「不喝。」 「就、就喝一口……啊……」一颗篮球从篮筐上反弹而来，打断了齐遇的话，他下意识地用手中的篮球去挡，球飞了。 段封尘看着他这副不太聪明的样子，没说什么，只是拿过了他手里面的那颗球，继续机械式投篮。 齐遇见他毫无要停下来的意思，越发捉急地道：「男神啊你不能这样！真的没必要这样……你已经很厉害了！这么高的命中率真的已经很厉害了。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连续投进这么多球的！」 被彻底无视了以后，齐遇继续说：「而且……而且你不仅仅有天赋你还很努力。这大半年的时间，你所有的进步我们大家都看在了眼里……」 「可我感觉不到。」段封尘回道。 他真的有进步吗？进步了多少？他本人对此并没有什么实感。 拥有一腔真情实感的齐遇怕是马上就能够哭出声来…… 「我都知道。你自己可能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从来都看得很清楚！在这之前，四年，我一直都在关注你。那时我知道我们前行的道路不同，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但我依然把你当作是我的终点……你从来都不清楚自己是多么优秀，不清楚自己一直都是以一种别人追赶不上的速度在进步着……现在也是。还记得刚来这里的时候吗？我们晨跑的二十公里跑到吐也跑不完，可现在，根本就不需要两个小时，你最快一次，只用不到80分钟就跑完了！像这样又有潜力又有毅力的你一定能成为最好的球员……一定是给人们带来无限感动，和希望的那种……」 在齐遇讲完到这里的时候，段封尘的眼睛突然增亮了几个度，他笔直着朝着齐遇走去…… 随后，他从齐遇的身边擦身而过……对着刚从门后进来的柏石元说道： 「和我打球。」 这四个字，不容拒绝。 「不行。」 偏偏就是有人要给他一个斩钉截铁的拒绝。 段封尘放过了面前这个不明状况的柏石元，将目光转移到门后那个说不行的男人身上。 「我说不行。」宗政正宗重复了一遍，走进门来。 段封尘见着来人，极不情愿地转头回避。此刻的他，急需得到一个答案。这个答案，任谁告诉他都不算数，必须要由他自己去证实。 「他可以陪你打一场，但是不是现在。」宗政一边说一边朝他走去，随后站到他耳边，小声又说：「你现在这样，会不会有点太不尊重你的对手了？你觉得他很弱吗？」 「不、他不弱。」段封尘连忙回答。 「所以，我们可以等到晚上他回家之前，再来找他打一场。我希望你能以最良好的状态去面对每一位对手。」 听下了宗政善意的建议后，段封尘总算是点头答应：「嗯。好。」 在跟宗政走之前，他又想起什么，返回到球场上，走向傻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的齐遇。 「是75分钟。」他微微弯起嘴角，对他说：「我现在两万米的成绩最快是75分钟。所以，你要想追上我的话，必须得比这个快才行。」 「还有，别再叫我男神了。」 第41章 真正首战 上 二〇二五年，五月一日，烈日当空。 格兰德岛大约是座没有春秋两季的岛城，才刚入五月就已经能感受到气温在明显地升高。 这逼人提前换上裤衩、拖鞋的高温或许和这人潮的涌动也脱离不了干系。 因为今天，我们依山傍海、地理位置极其返璞归真的西德尼球馆，即将要迎来一场庄严而盛大的比赛！ 回想它上一次作为新同人队的主场球馆接待对手，已经是去年九月的事了。 初来乍到的同人队，生不逢时地捡了那么个机会，摆脱了联盟垫底球队的地位，成功地荣升成为联盟倒数第二的球队……（就连我也不知道，那场比赛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今天的这场东部排名赛，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首战。这场比赛之后的排名，才是真正属于自己、属于队伍、属于国家的成绩。 在赛前备战的更衣室中。 柏石元首次套上同人队主场的橙色球衣，背后那个绿莹莹的8号，油光锃亮、分外耀眼…… 「都2025年了……为什么我们还不能拥有一个全新的队服设计？」南东跟着艰难地换上了自己的队服。 「其实我觉得还挺好的。」早些梳妆完毕的李楷站在全身镜前，神采奕奕地打量起自己来。 齐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心生万千感慨：为什么队长看起来能有辣——么帅！果然穿球衣也是看脸的么？哦、还有气质…… 「李楷就意外地很适合橙色。可惜我们不适合……」伊力亚斯打着赤膊坐在板凳上，可见他宁愿光着也不愿意穿它。「不如设计个黑色的，百搭。」 南东忙说：「我同意。dd肯定也能同意。」 段封尘不以为意地说：「橙色配绿色也可以啊。我觉得挺好的。」 「相信我。你不适合！」 「不。我觉着我这样挺好的。」 「嗯嗯、我尘哥穿什么都无敌。」 彩虹屁一出，南东只好无语。 在大家纠结队服的时候，马克的一句话成功点醒梦中人：「我们今天，谁是首发？」 「我都想问。」柏石元摊手道。 「队长！首发谁啊？！」 突然被喊的李楷一脸无辜：「不知道啊。什么也没跟我说。」 「只能等老强森来亲自宣布了。」 「不如我们先来猜一下。」 「嗯。这主意不错。」 于是大家围坐到一起，像开赛前会议似地研究起来…… 今日的对手，是上赛季东部第六、世界第十位的帕坦湾光芒队——一支实力超凡的队伍。 上赛季结束时，他们三十四岁的中锋杜鲁门也正式宣布退役。 这便是为什么，他们会不惜重金也要买下今年的状元签特朗姆的原因。 他们是认真需要这样的一位中锋。 除了这位身高221公分、体重140公斤的特朗姆以外。身高201的四号位菲德尔，197公分的三号位米勒，195公分的二号位乔治和191公分的一号位尼克是他们最常用的首发阵容。 不过，身高和体型上的劣势对同人队来说，也不是什么新大陆…… 「想好了！」 「嗯！」 「所以我们今天比赛的首发阵容就是……」 「我、马克、伊力亚斯、南东和……柏石元。」 身为队长的李楷，果断地总结出大家一致认为的最合理的安排。 被一致抛弃在外的段封尘，一人落寞地走向角落，那小嘴上能挂下一只保温杯。 他不懂……他不懂！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大家都那么看不上他，不让他当这个首发了！ 事实证明： 职业球员们的猜测，通常还是非常靠谱的。 柏石元此刻所在的位置，确实是代替了段封尘以往所在的二号位。 既然大家都觉得这样最好，那必然是有道理的。 接受了事实的段封尘自然也没有任何怨言，他安静地坐在宗政正宗的旁边，静候比赛的开始。 放眼望去，球场四周的观众席，几乎已找不着一个空位，不论是离球场最远的看台区还是球场两边视野极佳的土豪区。 除了球迷以外，不少业界大佬也特意赶来了这座西德尼球馆…… 此时，被专业摄影机拍上大荧幕的‘土豪区’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像是位名副其实的壕。 男人一身华丽白衣，发型是一丝不苟的后背式，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贵气十足的黑色墨镜…… 此人名叫帕希尔夫。在世界联盟可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位人物。身为有史以来，年纪最轻的主教练和陆维里坎特队的老板；同时是富二代本富，拥有难以计数的财富、富可敌国的身家…… 坐在他身边的这位古铜色皮肤、容貌甚伟的男人，正是陆维里坎特队的主力后卫——费尔南德斯。 和同人队一样，同属东部的陆维里，会很就成为格兰德下一战的对手也说不定…… 「卧槽。我怎么觉得今天来的人特别的多呢……」伊力亚斯此话，或多或少抒发着自己临场前的紧张情绪。 「嗯？」李楷跟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今天的这场比赛，不只是我们队伍的第一战，它还是本赛季的第一战。」 「哈？」伊力大脑变空。 「你的意思是，这场是2025赛季……全联盟……的首场比赛吗？」南东反应过来。 「是啊。」 「卧槽！怪不得来这么多人。你怎么不早点说啊？」南东震惊。 「我以为你们都知道。」 「不！你不要再随便以为了好吗？」 「所以为什么选我们这做首场啊？随机的？」伊力明白过来。 「嗯。我们的运气不错。」马克微笑道，捏响了手中的拳头。 「那现在你们都知道了。」一瞬间的功夫，李楷的语气即认真起来。他一个个地看向自己的队友，将自带的那股自信一份不落地传染给他们：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一次比赛，就更不用有所顾忌了！放开了去打。」 第42章 真正首战 中 主场的比赛，应该还算是有利的。但在对比赛的经验上，主角队就表现出显而易见的不足。毕竟联盟中的每一只球队，都是在一场场实战中摸爬滚打出来的。 排位越高的队伍，在团队配合和作战经验上越会是难以想象得出色。 那种实力，唯有切身体会才能懂得。 比赛一开始，主队首发们就切身体会到了不同。和去年的运动家队相比，眼前这支队伍不知道强了几个档。当然，今年的同人队也已不是去年的那支同人队了。 请看这第一节的比赛： 从第二回合伊力亚斯被对方小前锋米勒截胡后，主队就一直处于落后的状态。 代替杜鲁门继任五号位的特朗姆，年纪轻轻就已拥有很高的内线统治力；不仅如此，身为新人的他，与新队友们相处不到两个月，就已经磨合出了惊人的默契度。同属内线的四号位菲德尔，凭借强壮的上肢和老练的技术，在进攻、防守和篮板上都占尽了优势。 伊力亚斯的一球中投砸筐不进，特朗姆霸道抢得篮板，在客队激进的反攻下，菲德尔以一记精彩劈扣再得两分！全场沸腾。比分被改写为6比12，主队落后六分。 「不要紧。」李楷立即前去安慰自责的伊力同学，并微笑道：「还记得之前的游戏吗？」 这一句提点，令伊力恍然醒悟：原来强森教练设计的游戏，还有这样的意图吗？！ 第五回合，李楷再次由底线运球，客队的回防速度真不愧为全球第十的队伍，早早的就在内线摆好阵势。 这次前来防守李楷的是对方的二号位乔治，他企图以身高上的优势来获取一些压制；好队友柏石元见状立即跑动以身体进行挡拆，试图为李楷争取到进攻的空隙。 已经对三分有所防范了么。 李楷微笑着向对手乔治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随后强行突破至内线，在乔治几乎手牵手的防守下巧妙地将球又传回了外线！反应过来时，篮球已落入伊力亚斯的手中，他几乎没有思考，原地起跳着手一记三分就已蓄势待发……只可惜，篮球还未飞出双手，整个人就被年轻中锋的狂野封盖给拍翻在地…… 防守犯规的哨声瞬间响起—— 特朗姆被迫地举起手来，随后嫌弃地对着地上那人鄙视道：「弱鸡。」 马克听闻后，故意走到他面前，板着脸将这不友好的家伙挡在了身后。 李楷立刻跑去扶起伊力：「还好吗？」 「有点丢人了……」伊力哭笑不得。 「怎么会！成功让他吃了一犯规。机智！」李楷竖着拇指赞道。 伊力欲言又止，干脆拍拍屁股，笑着站上了罚球线。 第一球，很不巧的，没能投进。 他顿觉背脊一凉，悄悄地瞥了一眼场下的艾一，后者面若冰霜地向他射来了死亡视线……他双手紧了紧手中的篮球，咬着牙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暗发起毒誓：『如果这球再投不进我就回老家自裁……』 好在，他的第二颗罚球总算是安然无恙的进了；第三颗罚球也很给面子的进了。暂且躲过了回老家的命运…… 篮球比赛的残酷之处之一：练习中百发百中赛场上不能得分者，废物也。 之后的八分钟里，柏石元在李楷的助攻下超常发挥，正面一个自信三分，打板命中！在第一节的最后一波进攻时，李楷又十分稳妥地于底角攻进一颗三分。 整个第一节，主队并没有被客队的强势内线给打垮，一直努力在控制着分差。最终以20比27结束了第一节的比赛。 在这20分里，李楷和柏石元各得5分，马克、南东各自在内线的强大压力中抢下4分，伊力亚斯也靠罚球拿到2分。 在两分多钟的广告休息时间，伊力自知无颜面对父老乡亲和他的艾医生，暗搓搓地坐在角落里不敢发言。 第二节比赛开始前，宗政正宗对身边的强森说道：「这个分差还在可控范围内，比想象中的要好……」 比赛时永远保持严肃的强森教练暗自琢磨了一番，点了点头道：「第二节就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不出老强森所料。帕坦湾光芒队在受到教练的教育之后，第二节一开始，便展开了迅猛的攻势，手感也更为火热，令人招架不住。 光芒队的一位教练冲着场上狂喊：「这一节至少要赢他们三十分！小前锋可以醒了吗！」 在第一节时略显路人的三号位米勒果然被喊醒了。开局便以一击远距离的三分送给了同人队一个漂亮的下马威。 特朗姆和菲德尔在内线轻易封死了马克的活动，似乎是看透了南东生性谨慎，不擅长闹出太大的动作。 南东自知受人小看，暗地里有些不太爽快；虽然，他确实是防守辅助型的选手。 还有比赛经验上的差距，客队在内线和小前锋之间的进攻配合上展现出各种套路，分差一再被拉开。 新一回合，南东积极地抢占了篮下的位置，并高举双手向着队长要球。 『不行。』李楷没有多看一眼便做出判断，笔直将球传给底角的伊力亚斯。伊利投出三分依旧不进，南东见机夺下篮板，助攻马克扣篮得分。 然而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虽然没有如对方的愿被吊打，但谁都清楚他们一直都处于被动状态。 在明显的心急之下，南东失误了，被判一次防守犯规，使米勒又多罚进一分。 心态崩了？ 李楷谨慎地想，装作不经意地朝他走去，对他说：「别着急，慢慢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进不了球？」一句质问。 「怎么会？不是刚进过两个球么，替你记着呢。」李楷心平气和地劝道。 「别解释了，你就是觉得我进不了。」南东似乎笑了一下，向自己位置跑去。 这话让李楷一时语塞。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是觉得传给伊力会比较有利…… 想了想，他追上南东继续说：「下个球。你下个球一定能进。」 南东惊讶地看向这小队长。 李楷捡回篮球，一边运球一边皱起眉毛，故作严肃地肯定道：「进不了我吃了它。」 南东闻言，笑出声来。 巧就巧在，南东真就在这之后扣进了令人激动人心的一球。 两人相视一笑，欢快地击掌。 「漂亮！」 「多亏我你不用吃球了？」 「是啊。我就不敢对伊力说这话。」 「哈哈哈哈！」 一旁不明所以的伊力听后，满头满脸的黑人问号。 明明已经落后了九分，场上的这几个联盟新人却还能有说有笑。光芒队队员表示看不懂，也不想看懂，他们只需想着如何赢得更多的分，拉开让他们望尘莫及的差距…… 李楷顾不得对手是怎么想的，他不惜体力全场跑位只为找到更好的机会，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得分的机会，同时也不忘记要言传身教地激励自己的队友们： 「防下这一局！」 「如果能再得点分就更好了！」 「强森不发话就说明我们表现得还行。」 「上分靠我了哈哈。」 「如果我们这回输了那一定是输在伊力的命中上……」 「宝贝，跑快点儿！」 一言未发的强森教练将这一切种种看在眼里，嘴角慢慢现出一丝笑意： 「优秀。」 宗政诧异地回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强森的嘴里竟然还能蹦出夸奖的词语来！ 「在说我们队长么？」 「嗯。他做得非常好。」 宗政听得欣欣然。 李楷的努力得到了肯定。 在球场上，要顾好自己眼前的对手就已经不容易了。而他不仅成功看住了对方的控卫，还分心顾及到了场上的每一个人…… 可是一个人的体力始终是有限的。 他已经开始累了。 就在宗政肯定地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同人队24秒违例的警笛声突然响起。 随即，场馆中嘘声四起，甚至还有人恶意甩下了空的水瓶…… 这时的大荧幕恰巧捕捉到了坎特的老大帕希尔夫。只见他紧皱着眉头，一脸不爽。 不一会儿，乱抛水瓶的那位观众就被几个壮汉给架起来，丢出了场馆。再没有人胆敢造次。 临近中场休息的时刻。 强森教练终于提出了要换人的想法。就在他和宗政讨论要换谁下场的时候，旁边一小孩开始蠢蠢欲动…… 毕竟已经端坐了二十多分钟了！ 段封尘坐在板凳上看比赛的大部分时间里，脑中只有那么一个想法： 就没有人发现吗！这场上需要我！需要我！ 这个想法在他胸中萌生了无数遍。好容易憋着没嚷出来。差一点点就要给他憋屈坏了！ 第二节的比赛结束。 光芒队拿到了29分之多，同人队在努力的追赶下拿到了20分。 至此，比分暂时落后16分。 比他们教练扬言要至少领先的30分要好上许多。 中场休息时，段封尘总算是如愿以偿，开始热身。 第43章 真正首战 下 「我看，这个阵型可以。」宗政正宗手指轻点上麦德·强森手中的战术板，道：「我们可以用p战术。」 古人云：强壮能占弱小的便宜，而聪明则能占强壮的便宜。 在篮球的赛场上曾流行过一种很经典的打法，叫做普林斯顿战术。这种进攻方式的精髓是：“人动、球动，协调一致。”人动就是指空切、反跑等无球移动；球动就是指不断地传球，分享球。 这无疑是非常适合当下主角队的一种战术。 强森教练也了解这点，只不过，这种打法对队里每位球员的投篮和传球技术要求很高，所以在球员的配置上必须要做出一定取舍…… 下半场比赛正式开始。 主队换上5号段封尘，换下36号的南东。 这一操作，在外人眼里显得非常不可思议。 为何会换下篮下两米的nan换上了那么一个又白、又矮、又瘦小的选手？这位名叫dd的年轻人到底有何不同？ 观众席开始议论纷纷。 即使去年已经打过一场比赛，但大半年一过，也不会有几位本地观众对那场倒数比赛中的人物留下什么印象，更不要说记住他们的脸或名字了。 「已经自暴自弃了，哈哈。」帕坦湾光芒的教练们也开始自说自话，嘲讽起来…… 「哼。没那么简单。」帕希尔夫嘴角带笑，跟身边的费尔南德斯说道：「我对他有印象。」 费尔南德斯连忙点头：「您说的是。上赛季对运动家队时的最后一个三分，就是这5号投进的。」 「马上就可以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实力了。」 对除进球以外的一切都不为所动的段封尘，不想给任何人来得及反应的机会，立刻就安排了一套极有韵律的花式过人，将比他高出十公分的对手晃倒在地，成功上篮得分！ 就连主队的队友们也看得目瞪口呆。 「大惊小怪……」段封尘心生嘟哝，轻哼着跑回去防守自家的阵地。 李楷看着他的身影，会心一笑。 看来是一秒都不想耽搁了。 客队的控卫尼克持球后，立马就传给到乔治手上，后者运球直冲dd面前，自己失去的面子必须自己找回！ 连着几记胯下似要耍出花来，紧接着两个变向成功晃过了dd，不料在起跳上篮时被突然出现的柏石元一掌扣下！ 主队再次拿回球权，展开一轮新的反攻。 客队回防的速度又快又黏，面对这样如影随形的防守，主队的一波巧妙传球最终由李楷塞进了段封尘的手中！后者得球后毫不含糊，三分线外抛出了一记超高弧度，精准命中！ 这进球的姿势就是这么理所当然，为客队教练们的脸上平添了几分该有的肃穆。 自从这位5号后卫从天而降，场上的节奏就被打乱了，和上半场时的画风截然不同。 这位被叫作dd的得分后卫最擅长的一套招式： 晃你、后撤一步，随后抬手赏你一记三分。 同样的一套动作就像是重播一样，在短短的四分钟里重复上演了两次。 就算光芒队再不愿意相信，也得信了这回的邪。 整个第三节，拥有全新战术打法的同人队，狂轰滥炸般地攻下了33分！其中段封尘一人就得到11分，他的三次三分出手，命中率为百分之百。 直至第三节结束，双方球员和观众们高涨的情绪也无法平息。 短短两分钟之后，他们就将进入最后一轮的生死对决。 此时的比分是73比80分。分差一下又被拉回至7分。 此情此景之下，格兰德同人队的主教练强森，也没有再让选手刻意压抑自己锋芒的意思……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斩钉截铁地交代道： 「等一会儿，你们不用再想那么多。尽情去干！能拿多少分就拿多少分，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你们的实力！不要怕，你们还能够变得更好。你们会越来越好！上！」 十年了啊（其实还不到一年）强森教练从未对他们说过一句夸奖或鼓励的话！今天的这一席话，不禁让人感触颇深…… 但比起强森气势如虹的话语，这支队伍团结而挺立的身姿和一对对双眼中燃烧出的坚毅决心，更让宗政正宗感动。 他们是一支队伍，不论谁在场上或是场下也都紧密不分、团结一心。 「爸爸！」 「云云？！」 南云云从白茫茫的大门外跑了进来，被南东惊讶地抱入怀里。 「我回来了、我提前从学校回来了、哈。」她喘着气说：「我想艾一姐姐肯定在看比赛，所以我就自己打车回来了！」 「云云怎么这么聪明懂事呀。」艾一说：「不过下次不能这样咯，不安全。」 「好。」南云云听话地点点头。 南东顿时心生自责：「嗯。应该是爸爸去接你……」 「不对、爸爸你打比赛重要！我们同学都能看到，爸爸在电视上比赛的样子。」 南东心中泛起感动地说：「好、那和爸爸一起看比赛。一起给我们队加油好不好？」 「嗯！」 「加油——」 「一定能赢的！」 场下的同人队向着场上的队友们助威呐喊。 麦德·强森立在自己的座位前，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因为实在难得，宗政正宗在旁都忍不住要多瞅两眼…… 「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 「……哈、你才发现吗？」 「哦不、我应该要说，你们。」 强森偏头看向宗政，趁后者无言继续道：「但你们若想要战上巅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希望你们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最后一节的比赛一触即发，节奏之快丝毫不输前三节。 两队的上分速度都很快。这时的同人队和去年完全不同，已经完全没有一点联盟新人的样子。全场的观众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热血沸腾起来。 李楷就像是想看看段封尘究竟能投中多少个球似的，一有机会便喂球给他，他也从不辜负前者的好意。 「是他！dd又进了！简直是投篮机器啊！每个球都很精准又漂亮的进了！」 他此刻已成了解说口中最常提到的男人。 在比分进行到96:99的时候，客队请求暂停。比赛余时六分半。 段封尘并未走出比赛高峰的状态，他双眼中的熊熊火焰正不顾一切地热烈燃烧着…… 「队长。接下来该怎么打？」强森问道。 李楷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后果断答道：「得分。」见强森点了下头，他便放心地向着对友们继续道：「进攻是最好的防守。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得分。」 「听见了吗？想尽一切办法把球送进球框里去！去！」 全场比赛，最后的六分三十秒开始倒计时。 米勒和乔治共同盯住了段封尘，防止他远投，无奈之下只能将求传给伊力亚斯。 伊力原地起跳佯作投篮，实际又将球传给了进入内线的段封尘，后者接球直接跳投，可惜球没进。 客队教练仍旧急得大叫：「那个9号投篮不用防他！给我封死5号的三分！」 虽然伊力亚斯自知自己今日的命中达到新低，但这样的喊叫也怪让人难堪的。等他手感来了一定要好好地进几个，打他们的脸！ 时间一分一分飞速流逝。 主队在团队体力上的劣势越发明显了，不仅仅是因为超快节奏的比赛，还因没有足够有实力的板凳球员，几名队员只能打满全场48分钟得不到一刻休息…… 现在比赛已经临近尾声，比分是106:108，两队之间仍保持着难以跨越的一球只差。 到此为止了吗？ 明明就差一点了。 在轮到主队的球权时，时间仅剩下最后的十几秒钟。 不能再打加时了。必须要进三分！ 每一位队员们都很清楚这一点。 段封尘没有机会摆脱防守，在最后十秒的时候，李楷寻到空隙将球传给了伊力亚斯。 伊力亚斯应该果断出手，投出三分，但他没有，此时仅仅零点几秒的错误都会是致命的。 强森教练在他迟疑的瞬间果断叫下了暂停。比赛余时9秒。 「放轻松各位。」强森说着，对着围过来队员们伸出了左手，好让球员们都将自己的手搭到上面。 「听我说，这是最后一球了，其实没必要那么紧张。整场比赛你们都打下来了。就剩一球了而已，这是一个机会，任谁都想要的一个成为伟大英雄的机会。不管是谁，我相信，你们都有能力能够把握住它。你们能赢。上场！」 比赛重开。 李楷控球，运球至中场，随后篮球再一次传到了伊力亚斯的手中，柏石元见状立即前去占位，李楷则甩开对手毫无征兆地向着段封尘跑去…… 伊力亚斯起跳却没有投篮而是将球笔直地传向段封尘！ 在李楷有预谋地掩护下，段封尘于最后2秒之时出手，准确无误地杀死了比赛！ 全场瞬间爆发出了惊喜的欢呼声。 场下的队友们冲上场去，牢牢抱住了今日的英雄们，热泪盈眶了。 激动到热泪盈眶的人远不止他们。 还有那些在遥远的家乡，坐在荧幕前看比赛的亲朋好友和球迷们…… 他们赢下的是全球联盟2025赛季的首场比赛。 他们成功了。 是的。 这是一个成功的开始。 —— 在比赛结束后的更衣室中。 强森教练收起了赛末时的亲切和先前在球场上胜利后的兴奋，他竟然在瞬间就恢复成和往常一样的严谨。 只听他对着他们说道：「很好。我可以让你们休息一天，后天再开始训练。」 刚刚才拼尽全力赢下一场比赛的队员们集体发出了生无可恋的哀嚎，来抱怨命运的不公。 「嗯？想干嘛？想放假还是想造反啊？」强森刚过了河便拆起了桥：「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赢了比赛只能说明是你们的运气不错，并不能代表你们真的具备联盟前十队伍的实力！懂了吗？」 「……」 「懂了吗！」强森大声道。 「懂了……」屈服于淫威之下的队员们生无可恋地应了。 能休一天是一天…… 之后，队员们绝望地洗了把澡便躺回那地铺上睡去了。 强森和宗政正宗回到教练室中，不辞辛苦地分析起球员比赛数据。 从数据上看，柏石元竟然是队中唯一个拿到了三双成绩的。 十六分，十篮板，十助攻。 与其说他技术全面，不如说他是有意识这样做的，就像联盟中的大多数职业球员那样。 毕竟是从小就受到专业培训，已经完全适应了联盟系统的一位职业选手。 不论如何，同人队都需要这样的选手。 然而此时的他们尚且不知。在联盟的奖金发来奖励三双球员的同时，一个令人无奈的消息也随之而来…… 第44章 噩耗 「是啊！我可真没想到这次格兰德同人队能一举打败帕坦湾！」 「没想到他们还有那样一位宝藏选手？简直就是个三分机器啊！」 「我现在真期待他们下一场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 「他们？他们下一场要一个月以后了，我们这即将展开的第二轮比赛是小城市对约克……」 段封尘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的平板电脑上转播的体育节目，时不时地还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这一天的休息时间里，他除了吃饭和接哥哥打来的一通电话外，基本上都泡在这网络视频上了。毕竟，在昨天那一战之后，让他流量暴涨；关于那些球迷、网友、键盘侠们的弹幕和言论，不论好坏，他都看得乐在其中、不能自拔…… 当天晚上。 独自坐在教练室里工作了一整天的宗政正宗，终于可以暂时放下电脑和小黑六号；强森和队员们都去休息了，他该工作还得继续工作。思考了一会后，他拿出手机在群中召集起正闲散休息的队友们，准备向大家传达最近的一些活动和联盟最新发来的消息。 zzzz：“请各位来教练室一下，有事要说。” 奇遇25：“收到[动画表情]” dd：“等我五秒钟。在洗澡。” 小马哥44：[激动] 第一个到的果然是齐遇，随后是甩着一头湿淋淋黑毛的段封尘和一脸看不出激动的马克…… 南东36：“现在过来。刚看到……” 南东36：“[尴尬][委屈]” 柏石元8：“我也现在过来，大概十分钟！” 南东赶来时刚好是夜间十点十分。 「哈哈，哄女儿睡觉花了点时间，不好意思。」他说。 柏石元不久后也到了，因为是休息日，所以他白天并没有来球场，应该是看到群中的消息才从家里赶来的。 「嗯？李楷呢？还有伊力亚斯。」宗政不见两人，心生奇怪。 「不知道诶。」 「大概是出去……混了？」 「啊？」宗政皱眉。 才休息一天，还不老老实实待在家睡觉，出去吃喝玩乐到这么晚？ 「我来打个电话问一下。」段封尘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 电话音响了两下之后，接通了。 「你们在哪呢？」段封尘开门见山地问道。在听了对方的回答之后，他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哦……那好。」 挂掉电话后，段封尘若无其事地向大家解释道：「他们好像去酒喝酒，然后就……上头了？」 闻言，宗政冷漠地眯起了双眼…… 等他们匆忙赶到村口那间酒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台前那两个丢人现眼的身影。 宗政冷漠上前，盯着李楷黏在桌上的那颗后脑勺看了两秒左右，转头对着仍旧坐得端正的伊力问道： 「这人干嘛了？」 「他没事，就是喝多了……」伊力笑道。 宗政面无表情地拎起李楷脑后的头发，瞅了眼；后者哼出口气，闭着眼，嘴唇微张，毫无智商在线的迹象，脸颊上还粘着因睡在杯垫上而留下的诡异印记……宗政晃了两下，他还没醒，只是皱起眉毛哼了几声，表达出头发被人揪住的不满。 「谁让你们喝这么多的？」 面对宗政冷面质问，伊力亚斯有些怂地甩锅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没喝多哦。是他自己，要喝的，我拉都拉不住。」 宗政手指一松，李楷的脸立刻又像装了磁铁一样吸上台台面。 「所以是把他扛回去，还是让他自己留在这？」宗政问。 同行而来的段封尘思考了一秒左右，答道：「我看还是把他叫醒，让他自己走回去。」说着，他自然而然地抓起他领口的同时还扬起了手…… 「啊？这还是别了！」伊力一脸慌张地上前阻止道：「那个、他断片我也有责任，我会把他搞回去的！哈哈、你俩就别操心了。」说着，他连忙接过了毫无还手之力的李楷。 …… 四人还算相安无事地回到了场馆…… 伊力亚斯在安顿好任人摆布的李楷后，这才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教练室中。 宗政已经撇下他们开始了早该开始的话题： 「老规矩。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宗政问。 「好消息。」大家答。 「好消息就是xx企业有意向要成为我们球队的冠名赞助商，价钱挺合适的。所以，我们球队到下赛季以前将会改名为格兰德xx队。至于冠名仪式是一周后，在约克市举行。」 「我们也要去吗？」南东问。 「不用都去。到时候，强森教练会安排两位和我一起去。」 「坏消息是啥？」马克问道。 「嗯，姑且也不能完全算是坏消息。其实也很普通，那就是，联盟要求我们配合药检。大概明天上午就会有相关人士上门来监督我们进行……」 「什么？全员吗？」柏石元问。 「是的，全员。所以我也……」 「不会是因为我们赢了比赛？」伊力亚斯问。 「那我们也太难了！不就是赢了一场比赛吗？就要被这样怀疑……」齐遇不满道。 「其实……药检是很正常的，每赛季联盟都会找专业团队随机抽查四次。只不过全队一起……比较少见。」柏石元严肃地说。 「管他那么多呢，我们没有瞎吃药。检查一下反而更好。」南东无所谓地说。 「嗯，所以我说也不能完全算是坏消息。」 伊力叹了口气，道：「唉、我今天还喝了不少……我决定先回去睡了。没别的事了？」 「嗯，没了。散会。」 宗政语毕。大家便各自散了，柏石元和往常一样，独自一人离开了球馆。 —— 第二日，早晨八点二十四分。 好容易恢复了清醒头脑的李楷，终于得知马上将有人来进行药检的消息。 「沃日……伊力他没事吗……」 「他好着呢。」宗政如实答道。 李楷撑着仍不太舒畅的脑壳，懊恼道：「那家伙……竟然故意灌我……」 宗政微微一怔，问：「是吗？可他说是你执意要喝，拉都拉不住你。」 「嗯？？？他跟你这么说的吗？」 「嗯。」 「哈？！明明是他、他自己说艾一嫌弃他投不进球要和他分手……是他生无可恋才找我陪他喝酒的啊。」说起来，李楷越发按捺不住心中的战斗机：「他人在哪……我要打死他……」 「你现在这么有空的话，还是多喝水。省的等会你尿检时检出点什么来。」宗政好心提醒。 被酒精影响了智力的李楷真的信以为真，立刻就起身找水去了……可能是想喝完了水之后再去打人也不迟。 说到药检机构，那是全球联盟委托的第三方机构，非常专业，一般很快就能够得出结果。 只是，在这个结果得出后，机构会率先汇报给全球联盟；之后，再由联盟通知到球员个人和球队。 所以，当宗政正宗和麦德·强森得知结果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而这个消息还没有立刻传达到每一位球员那里。 所以当李楷见到宗政那明显有事不对的表情时，难免有一些谎。 「怎么了？」他问：「难道我昨天尿检没过？」李楷不敢相信地说：「不会？我还特意喝了两升的水……」 宗政严肃而冷静地看着他，道：「不是你。」 面对宗政直视的目光，李楷突然就明白了一半，神情也跟着一起严肃起来。 —— 在全球联盟的处罚通知正式下达到球队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六号。 这一天，全世界都知道：柏石元因违反了禁药规定受到了被禁赛五场的处罚。 那次药检中，柏石元的利尿剂检测结果呈阳性。 在竞技体育中，利尿剂这种药物主要被运动员们用来迅速减轻体重，或者迅速将其他禁药排出体内，规避检查（对表现增强型药物效果尤佳）。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种服用禁药后的掩饰药剂。 除此之外，滥用利尿剂可能造成严重的副作用，严重影响肾脏代谢；部分利尿剂能引起电解质紊乱，造成低血钾和缺钾、脂肪代谢紊乱、糖代谢改变等……有时，大量排尿使体液及电解质过度丧失，还会引起暂时或永久性耳聋甚至是导致猝死…… 作为一位前途无量的新秀运动员，柏石元显然不会使用这种药物；所以，他希望用利尿剂掩盖的，大概就是一些有利于增强表现的药物。 根据联盟的劳资条款，由于球员们服用利尿剂多是为了掩盖体内的表现增强药物；所以，柏石元受到的处罚和首次被检测出使用了表现增强药物的处罚是一致的。如果，这样的违规次数累计至三次，那么他将立刻被取消征战全球联盟和其它所有附属联盟的资格。 在被确定了药检结果呈阳性之后，柏石元整个人就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在西德尼球馆出现过，并且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铜人会的群。而此时的大家，也都没有功夫满天下找他去询问事情源委。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件，不仅会影响到球员个人的名义，对其所属球队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比如：原本乐意冠名赞助球队的企业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一决定。 然而，还不仅如此。 或许真就应了一句老话：祸不单行。 几周之后，噩耗便再次不合时宜地降临到这只才刚刚起步的球队。 第49章 打球还是打人 面对这次让现场观众都不明所以的停表，坎特队的各位显得十分不以为意。 刚好，还可以趁机多休息一会。 「卡格！我们教练想知道你刚刚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代顿神采飞扬地替帕希尔夫问道。 「啥也没干！」卡格拉尔大声笑道：「哈哈哈！那帮弱鸡一碰就倒，我有个还在上小学的弟弟都比那帮废物们经打！哈哈哈哈哈！」 一说到这些，坎特队中的几位主力立在场边欢快地大笑着，就好像已经锁定了胜局一样。 这样的画面看在此时同人队的眼中，越发得怒火中烧，甚至有了冲上去打一架的觉悟；只可惜他们此时的比分落后，若是真打起来终止了比赛的话就等于是直接输了…… 「无论如何，我们都一定要赢下这场比赛。」南东的话。 大家虽然没有慷慨激昂地表示赞同，但心中都已经默默下定了决心：这是一场必须得赢的比赛。 另一边，画面略微有一些血腥。 在这客队的医务室中，伊力亚斯为了让治疗时间缩短，竟是自行掀掉了那枚已经不可能留下的指甲…… 艾一虽然为他的胡来而生气，但却没有骂他；可能因为，在她的心里，是佩服他的。 「我现在只能帮你做应急处理」艾医生边说边拿出碘伏、胶带和药品：「可能会有点痛，你忍忍。」 「……没事。」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痛到快灵魂出窍了。 她尽量又快又轻地替他包扎，紧张的操作之中，令她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伊力亚斯望着她此时紧张的模样，轻声地开口道：「如果，这场比赛赢了的话……你就嫁给我。」 她愣了一下，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顾着处理他指甲根部被扯碎的那些表皮。一面是时间紧迫一面又怕他太痛，她无法思考，干脆拿起止血药撒在那鲜红的甲床上…… 不出所料地传来一声惨叫。 他颤抖着蜷下身子：「……您还是杀了我医生，我不想活了……」 「好。我可以答应你。」 「答应……杀了我吗？」 「我答应你，等你赢下总冠军的时候，我就和你结婚。」 闻言，他缓缓地抬起头，注视起正认真工作的她。是他爱的模样。 艾医生决定不再理睬这名患者的各种示爱。她很快就给他的手指包紧成了一种不太影响打球的轻盈形态。 「等会中场休息时，再来检查一次。」她说。 怎料男患者不说谢谢，却说：「我只希望你能记住刚刚说过的话。」 「我一向说话算话。」 「好。你看着，今天就是我通向冠军之路的第一步。」 艾一红润的嘴唇弯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美不胜收的样子。 「需要止痛药吗？」她问。 「不要紧，动起来就没事了。」他答。 完事后，他们尽快返回到场上。 虽然停表的时间是没有限制的，但等待的时间越长，说不定就会有人、甚至官方发现他们没有足够替补的这一事实。 回到队伍之中的伊力亚斯，立即安抚起大家的担忧： 「没你们想的那么疼。我媳……艾医生包得可好了。」 「嗯？刚才在里面疼到哭，还说不想活了的人是谁？」 「别瞎说……我可没哭。」 虽然，伊力亚斯的嘴上总是说没什么，但所有人都注意到他运球的手变成了左手；接着，他还若无其事地站上了罚球线，成功表演了自己的‘必杀技’：一罚零中。这惊人水准和冠军水准也就差了几十年的修行。 比分21比27分，落后六分，同人队球权。 李楷持球慢慢向对方的区域靠近。 刚才趁着比赛暂停的时候，他考虑了很多，错就错在自己打得过于保守了。想起之前正宗说得那些很有道理的话，才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先发制人。 李楷运球正面迎上气势汹汹的卡格拉尔，在后者摆出一副震慑力十足的防守架势后他突然轻松地向后跃了一步，篮球已经握在手上蓄势待发。 卡格拉尔高举起手，劈头盖脸地落下来…… 李楷再次向后跃起，肢干也略微后仰，双手极其优美地投出了一道极高的抛物线。整个过程之中，仅仅被嚣张的对方撞到了一下右手臂…… 场下的队友和教练已纷纷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段封尘的眼中闪烁着精光就差没有立马冲上场去。 这一难度很大的三分球非常漂亮的进了，防守犯规的哨声也随之响起，随之响起的还有队员们和苏霏雅的叫好声。 整个球馆之中，那属于同人队的微弱势力也终于拥有了一回欢呼声。 李楷在现场鱼龙混杂的热烈惊叹声中完成了一个罚球。 比分一下便改写为25比27分，仅仅只剩下一球的差距了！ 「fuck!」卡格拉尔立在原地，愤愤地骂道。 费尔南德斯一边运球一边指示卡格拉尔向前跑位，结果一把撞倒了用身体挡在前方防守的南东。 进攻犯规的号角吹响，同人队又一次获得球权。 「艹！裁判他假摔啊！」费尔南德斯拉住了气到想要暴走的卡格拉尔，马克则是笑盈盈地拉起了坐在地上的南东。 就是从队长那漂亮的三加一开始，同人队的碰瓷屡试不爽。 同人队一度扳平了比分。 坎特队又想再次拉开比分。 伊力亚斯在防守时被恶意用球戳到了受伤的手指，之后却还是坚强地将球送进了篮筐。 他们互相用行动来激励着彼此。 而坎特队的队员们却因犯规次数而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中锋波卡、大前锋鲁法纳和卡格拉尔的犯规次数分别是4次、3次和5次。 代顿凝眉冷脸坐在椅子上，不太能笑得出来；帕希尔夫身为主教练，始终不屑地扬着嘴角。 第二节结束时候的比分为41:45分。至此，半场比赛已经全部结束。 在主角队们身残志坚的追赶下，仅仅是落后了两个球！ 强森教练都忍不住觉得欣慰，但他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和宗政正宗一起迎接队员们回到了客队的休息室。 所有人都松下紧绷的神经，除了一个段封尘…… 他并不敢自己去问疯子强森，只好缠着宗政正宗念叨：「教练，我等会是不是就能上场？教练、教练？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上场？教练教练教练……」 「你能不能歇会嘴？」宗政听得头大，只想赶紧断掉他的念想：「你们队长不是说让你上最后十分钟么。」 段封尘不满地撅起嘴：「队长他人呢？」 此时的李楷，刚刚放下喝完的水壶，然后拿出一只白色的收纳盒，取下牙套放进去。在做这些事时，他的大脑正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 可能还是因为经历不够，才会令他觉得如此心累；明明只打完了上半场的比赛，感觉却像是打完了整场比赛一样。 抬眼看见坎特队仍在对面接受着记者的采访，李楷才意识到自己该撤了。他站起身，独自走回客队的休息室，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人正拿着手机悄眯眯地跟在他身后几米以外的地方…… 「喂。」 当李楷走出门口，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和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略带迟疑地转身看去，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只带着风声的巴掌…… “啪——” 因躲闪不及，李楷挨下这沉重的一击，头和身体都不堪重负地撞到了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不等人缓过神来，卡格拉尔上前一步，攥起他的衣襟将他拽到面前： 「呵呵，打你比打球爽多了！」 在不明所以的屁话和粗暴的拉拽下，李楷那短暂出走的意识方才找到回家的路。 脸上的痛感越发清晰起来。 他长这么大，好像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打过。 「而你连还手都做不到哈哈……」 这一次，他觉得忍无可忍。 心和身体都一致地想要暴打这个人形垃圾。 他抬起左手紧紧握住了卡格的手腕，早已成拳的右手好像随时都能打歪面前的下巴。 「你小子难道还敢打我不成？我被禁赛，对我和我的球队来说都不会有任何影响。我不像你那么在意比赛，所以即使我现在就在这废了你也……」 「住手……」 一个微微颤抖的声音打断了卡格拉尔的话和动作。 第53章 六月十九日，五点五十分，d国时间的深夜十一时。 段封尘的亲哥依旧坐在电视机前，林素可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激情而狂热地赞颂其弟弟的伟大功绩。 听的哥哥时不时露出一些发自内心的腼腆笑容。 比赛继续进行中，解说员们也一刻不停地为观众直播比赛进度： “哦，我知道坎特队现在登场的这位38号的新人是谁了。” “看姓名和年龄，难道是……” “恩泽的弟弟！” “喔噢，两兄弟的形象真的……怎么说，差了十万八千里。” “打篮球的技术在线就行啊。” “现在我们就能看到他的篮球技术是不是像哥哥一样好了！” 林素可看到这里，突然深有感触。 想起叛逆时期的小尘也曾经想要尝试变成这样、那样的狂野形象……当时若不是他和王玲玲旁敲侧击的打击，估计也能和这位恩修弟弟不相上下了。 不过现在的两人，仍可以在这篮球场上有的一拼。 “又是dd的无解三分！” 解说仍在激情讲解： “齐遇的那个胯下击地传球也是秒得很啊。” “偶像上场以后的超常发挥。” “封印解除了，哈哈哈。” 在解说们的调侃下，第三节比赛结束，转播画面进入到广告中。 最后一节的比赛将于两分钟之后和大家见面。 这时的最新比分是66比72，相较之前的15分的分差，已明显有了很大的转机。 所有在荧幕前等待的球迷朋友，都坚信着同人队能够在这一次成功地战胜坎特队。 没有人想得到，在第四节刚开始的时候，便发生了一件不可挽回的恶性事件。 就在段封尘高高跃起，准备投进一颗自己最擅长的三分球的时候，恩修冲过来阻止，并将他狠狠扣翻在了地上！ 看到这样的画面，连解说员们都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到说不出话来。 反应够快的强森教练，在第一时间就冲上了场去，自己压抑着愤怒的同时还要制止住队员做出什么冲动之举来…… 除了离得最近的裁判和摄影机外外，其它人其实都没有看得十分真切。 连场上的队员们也只是因为听见dd摔到地上时的那一声声响，才被吓得心惊肉跳。 直到现场的大荧幕上，又回放了一遍那让人窒息的镜头。 通过高速摄像机的捕捉，大家终于能清晰地看见完整的慢放画面。 恩修在跳起后，用手肘刻意地击中了段封尘的面部，后者被打歪了的身子直接从一米五高的空中摔下来，倒在地上的时候双手甚至还保持着投球时的那个角度。 板上钉钉的一次恶意犯规。 恶意程度刷新了不少观众的三观。 当然，也有一些心里不太健康的观众会为此兴奋和叫好。 一直坐在电视机前的安稳不敢相信地看完了转播的回放画面，他红着眼、颤抖地站起身来对身边的林素可说道：「给我订票。立刻。」 赛场上，打倒了段封尘后的恩修就像是完成掉一个任务一般，在裁判的宣判下举着手飞快地走下了球场；他浑身都没有一丝半点的歉意，只剩一对犀利的双眼在黑眼圈的笼罩下，显得有一些沉闷。 在他退出球馆的时候，竟然还有几位坐在门口座位上的坎特队球迷，对着他笑盈盈地鼓起了掌。 主角队全员都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要不是先前有眼疾手快的强森拦着大家，此刻恩修恐怕已被大家按在门口的地砖上面暴打，断不可能再走出这座球馆的大门。 场上队员中最崩溃的，大概还是离得较近却只能看着dd被打受伤的齐遇。 此刻的他正紧紧地握着双拳，憋得通红的双眼含着泪水，还不忘仇视地盯着坎特队的那位技术指导代顿·史丹。 傻子都知道，是他故意派上了那样的球员，这是他的惯用战术之一。 好在，在比赛停表暂停的过程中，段封尘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他第一眼便看见场馆上面那片白茫茫的顶灯，随后竟是没来由地笑了出来…… 艾医生、教练和宗政都在一旁亲眼目睹了他那一口染了鲜血的白牙。 真没见过有人被打成这样，还能这么愉快的…… 「不会是摔到头了？」强森教练不怎么放心地问。 艾一摇摇头表示不会，抬起手轻巧地捏住他这张滑稽的小脸。 「忘带牙套了？看看牙少了没……」 段封尘坐起身答：「嗯……最里面好像有一颗给我咽了，可能是智齿。」 「行……表面的没少就行……」 段封尘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 艾一看见他在起身的过程中，身体明显地顿了一下，便问：「还有哪里疼吗？」 他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只是委屈地用手捂上痛得要命的右脸。 长这么大以来，球和架都没少打；但不管是人还是球，被直接打到脸上的，这还是头一回！ 「我不疼，我好着呢……」 段封尘倔强地说道，坚强地拿球站上了罚球线，并将三次罚球，一颗不落的送进篮筐。 强森教练和场上的队友们见他如此状态，也算是稍微放心了一些。 第四节的比赛重新开始。 李楷立刻转过身退回到强森教练旁边的座位上（以免影响到场上的队友，造成传球失误。） 他安静地坐在那，双眼望着场上的段封尘，心里忐忑不安。 他觉得尘尘状况不太好。 虽然从尘尘投球的动作上完全看不出来什么异样，但他就是知道他不好。 除此之外，李楷心里还十分的清楚：不管他是真好假好，只要他还能得分，教练便不会把他再换下场来。 第54章 段封尘本来是高兴的。 他不同于凡人的脑回路让他觉得对手会找人袭击他，是因为认可了他在球队中的重要性。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为自己感到高兴。 可惜的是，高兴的只有他一人；他的队友们都很生气，若不是他依旧能投进每一个球，他们一定会觉得他是被人给打傻了。 但为什么说他本来是高兴的呢？ 因为很不幸的，他先前摔下来时磕到的部位非常不巧；从起身的那一刻起他的左肋处就一直在隐隐地作痛，现在活动起来，更是疼得厉害。 虽然他刻意的掩饰瞒过了所有人，但冷汗还是时不时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把球送进对方的球筐里。 好在对手也算是自食恶果。 陆维里坎特队的主力中锋因为犯规次数过多而被换下，再加上已有两名队员被驱逐出场；在这样不再占据主动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代顿·史丹没有想到这场比赛会这样让他丢脸。 他黑着脸瞥了一眼麦德·强森，心想：他队里面那个5号的dd竟然还好好的在场上打着球！他的那些队友们竟然这样都能克制住不动手？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最后赢了，他的面子也挣不回来了！ 宗政正宗和李楷一样，密切地担心着场上的段封尘。 即使要迫不得已的输掉比赛，他也不希望他在比赛中出什么事。 他必须竭尽全力保护好他。 宗政神情冷峻地看向对面的帕希尔夫，似乎在向他示意：我绝不会再让你伤害我的人。 帕希尔夫似笑非笑、无所畏惧地回望着他，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在球场上，身残志坚的段封尘还是相当聪明的。 他知道朋友和对手们都在关注自己，所以他尽可能回避了需要大幅度运动的招式和需要身体对抗的战术；除去接传球和投球以外他几乎不争不抢，这样，在保存体力的同时也不会过快暴露身上的不适。 再说陆维里坎特队在被迫将波卡从锋位上换下后，内线也明显弱化了不少。 马克西姆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的，对待像这样的队伍，他绝不会手软。 转眼之间，一份麻辣鲜香的火锅就已经冲着对手劈头盖脸地送了出去。 篮下南东，一把便稳稳地握住了球权。 那头板凳席上的波卡，坐立难安地抖起了腿；眼看着内线的统治权渐渐落入了敌方的手中，那滋味~够酸爽！ 在第四节比赛的第五分钟，格兰德同人队总算是追了上来，以74比74的比分暂且平局。 坎特队的队长费尔南德斯自然不能允许自己队伍被同人队反超，他看准了dd接球的瞬间，从背后出手，一把将球给掳了下来！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段封尘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他这不是在演，而是真情实感的摔了一跤。只是若没有伤痛在身，他一定不会这么容易被人带倒。 裁判对此鸣哨，判出侵人犯规。 这一判罚引起了坎特队全队的不满，特别是费尔南德斯；他以为自己根本就没有碰到对方，也没有用力过猛，这个dd一定是利用裁判的怜悯心而故意假摔。 然而他不敢对裁判表现出任何疑义，他们队已经吃不起更多的技术犯规了。 他只能心怀着怨气从段封尘的一边走过，眼神恶狠狠地瞪着赶来他身边的队友们，脏脚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踩过他撑在地上的一只手…… 这恶心的一幕恰巧被坐在场下的李楷看到了，他对此忍无可忍，默默地站起身，面带杀气地向那混蛋东西走去。 没等到他真的上去卸了那货，便非常及时地被好友一把拉住。 宗政正宗制止住李楷后，自己走上场去，径自走到费尔南德斯面前约一米的地方停住脚步。 裁判在旁提醒他身为替补球员必须立刻下场，眼前的费尔南德斯却不屑地俯视着从未真正上过球场的他，满目都是赤裸裸的挑衅。 然而，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新人竟会如此不管不顾地做出了一个令全场两万多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宗政正宗竟然毫无征兆地飞起一脚，准确无误地踢在对方下体、男人最痛的那个部位上！ 这用尽全力的一脚足以令一男人当场毙命了。 即使强悍如他们坎特队队长，也是在一瞬间倒地不起，挣扎了半秒后便涕泪满面着痛晕了过去…… 全场顿时陷入了难以形容的混乱之中。坎特队的队员们恨不得一拥而上，生吞活剥后再血祭了这个胆敢踢爆他们队长〇〇的男人。 这走向似乎是遂了代顿·史丹的意。 虽然，即使此刻爆发动乱打起群架也只能落得一个平局的最终比分，但这一回并非是他们先起的头，他们只是替自家队长打抱不平而已！ 这之后的一切，即使是把对方全员都送进重症监护，看起来也都会是如此的合乎情理！ 代顿·史丹轻薄的嘴唇开始邪恶地朝着一边歪斜，却不料那一人的一句话语，便使他的这些无耻妄想都胎死腹中。 帕希尔夫从位子上站起身来，果断地阻止了濒临暴走的队员们。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不听从于他。 这一场看似必然的群架始终是没能打起来。 医疗人员迅速地将命根子受重创的费尔南德斯抬下去医治，看来这场比赛他是无法再上场了…… 段封尘在哪儿，有些不好意思地面对着眼前的宗政正宗。 先前他刚一爬起来就看到宗政十分霸气地为自己发了个大招秒了对手，感动至极的同时又怕拉满仇恨的他被怒不可遏的对手逮住暴打，便想也没想地就冲了过来。 宗政很有些想笑他。突然闪现过来是想保护自己还是咋滴？也不看看自己都被打成啥样了？ 他微笑着，轻轻地拿起他刚被踩过一脚的左手，仔细检查了一番。还好，那只是有一点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硬伤…… 李楷见这二人岁月静好……便放下心来，转身走向伊力亚斯：「辛苦了。」他轻声地对他说道，目光一路下转，看向他右手手指上那块始终鲜红的白色，又道： 「接下来，交给我。」 第55章 橘色 宗政正宗被名正言顺地罚出了场外。 几名保安按照规矩将他请出了场馆的大门，此时此刻的他连留在场内观看比赛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帕希尔夫在他离场时饱含深情望向他的神情，是一种带有新奇与分析的笑容，你甚至可以说那是一种缄默地欣赏。 时间是下午五点五十五分。 来时清澈蔚蓝的天空早已被一层层深青、浅紫、粉白色的云雾所覆盖，变幻莫测。 宗政正宗手里拿着的小黑六号，正在为他实时转播球场上的最新实况，同时还伴随着某位女主播深情款款的解说……（大约是意义不明地黑进了某位正在现场直播的主播的手机。） 这位女主播正用‘坚韧不拔’一词来形容我们的格兰德同人队。 不知为何。 独自在这场馆外席地而坐，看着这小小的荧幕上的他们…… 令人感到难过又很快乐。 或许因为是这位摄影的镜头捕捉能力太优越了。 多亏了他。多亏了被罚出场。 此时的他才可以从这般不一样的角度来仔细地欣赏自己的队友们。 他们的每一次进球，每一个特写，每一滴汗水，每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的如同钻石一般的坚毅，都被淋漓尽致地拍摄下来，展现在全世界每一位观众的面前。 偶尔在镜头中出现的代顿·史丹正激动地对着场上咆哮着。宗政听不见他在喊什么。大约是在骂人？ 那副模样十分好笑，宗政笑着笑着，只觉得眼睛有一点累……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我已经路转粉了。他们就像忘记了是非，忘记了比分，只是还剩下一个目标，或者说是一个一致的决心。这对同人队来说，是一场必胜的比赛。而这里的输赢已经无关什么分数了……” 女主播用她动听声音激情地诉说着，就像是暴雨前那一朵娇嗔的乌云。 而她这样涌动的心情，始终及不上宗政的万分之一。 他看着六号小小的屏幕，双眼不堪负重。 他们，确实值得。 用这世上最好的词汇去形容他们，都不为过。 场上。 最后的时刻。 段封尘的意识早就陷入了朦胧的状态，他不可控制地喘息着，每一次的呼吸里都混进了一股铁锈的味道。 他仍旧是站在那，仍旧可以凭借意志力将球投进，他能够做的也就只剩这样而已。 站在球场上，算计着如何将球丢进篮筐中。 这是他最擅长的事，因此他绝不可能会失败。 这其实不算太难。 只要你紧握住手中的球，适时地跃起，然后像往常一样自信又果断地将球朝着篮筐投出去；相信着球，相信着上天赋予你的这一使命，相信着身边的队友们…… 这一回，他的身体不自然地歪斜着朝后仰去，他已经无法在像往常一样靠自己身体的力量轻巧落地，站稳脚步。 『今天的最后一球……』他想着，安心地闭上了眼，放松地向后倒去。 早已有所准备的李楷赶到他的身后，稳稳地托住他的身体。 球进了。 终场的哨声响了。 在那短暂的静寂之后，是人们百感交集的欢呼。 场外。 最底层的天际处，不知何时现出了一层夺人眼目的橘色。 如火焰一般点燃了灰色的天幕。 那是我所见过最暖的橘色。 是属于太阳的最美的颜色。 第56章 六月二十日，陆维里市，唯拿诊所。 唯拿诊所虽被称为“诊所”，但实际上是一所历史悠久的综合性医学中心。 其骨科和脑肿瘤治疗方面，均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在陆维里的比赛中一旦有人在现场受伤，都会通过特殊通道被直接送入这里进行最好的治疗。 这其中有一个着名病例。 前年星火燎原(spa)来陆维里主场比赛的时候，有位名叫米歇尔的球迷，因没控制住过于兴奋的心情从观众台跳下不幸摔断了双腿。 经过抢救，米歇尔的双腿当天就被完美接合！不仅如此，在术后的体检中，医生还在米歇尔的颅内发现了一个1524大小的脑额叶瘤！ 如今，在唯拿专家的手术治疗以后，米歇尔又可以来现场看比赛了，并且再也不会因为精神失常而飞下看台。 所以，段封尘显然也得到了最好的医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正是躺在这唯拿诊所中的某间特护病房里。 见他醒来，自然有许多人欢喜，但他并没有见着那么多人。 此刻在面前的只有他哥段灵凡和宗政正宗二人。 「你们……为我打了一架吗？」 这是他醒来以后跟人说的第一句话，只因这二人脸上挂彩，明显是被揍的。 宗政尴尬笑道：「你怎么连这都能算到？」 「不然咧。」段封尘得意地笑。 …… 其实，就在昨天夜里的时候，二人确实打了一架，更准确的说，也不能算是他俩在打架。 在昨天的那场比赛结束之后，精疲力尽的段封尘被直接送进了医院。 段灵凡赶了几小时的路，就差把飞机直接开进医院大楼了。 当他赶到手术室的门外时，只剩宗政一人还站在那里，一心一意只想着弟弟的段哥并没有注意到还有谁在。 医生给段封尘开的诊断书上写的是：肋骨骨折后导致的肺挫伤。 唯一的弟弟，是他在这世上仅有的一位亲人。现在搞成了这样…… 段灵凡独自望着手术室的大门，不能自已。 宗政正宗不知道段哥是如何找到这来的？现在去问候也明显不合时宜。他原地思索了一会，还是觉得不能看他一个人在那站着。 「那个、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 「他伤成那样，你们还让他上场比赛！」段灵凡打断了宗政的话。 「对不起。」宗政道歉，在这一点上他正觉得自己有错。 盛怒之下的段灵凡一把抓起宗政的领子，阴沉地说：「如果不是又打了十几分钟的比赛，他不会伤得如此严重。」 宗政愧疚地垂下眼眸。 「我放心地把他交给了你，你就是这样照顾他的吗！」 宗政不是很敢于面对安影帝这副色厉内荏、双眼泛红的模样。他会觉得像是在看电影，还是特别刺激的vr电影…… 「对不起，如果打我你能消气的话嗯……」 他话未说完，就被诚心实意地揍了一拳，牙齿划破嘴唇后涌出了一股咸腥的血味…… 刚从电梯间出来的李楷恰巧撞见好友被人打的画面，头脑一热便冲上去替好友狠狠地揍了回去。 眼看这两个人就要真打起来，宗政反倒成了上去拉架的那一个。 直到手术室的大门开了，段哥才算是撇下那俩，一路奔向被推出来的病床…… 他惊恐地发现床上之人被一张白花花的薄布单给罩了起来，颤抖地扯下那布后，发现这去世者和自己弟弟差了十万八千里……任段封尘再过个一百年也变不成这般模样。 段哥的心神重回平静。 不动声色地将被单盖回了死者头上。 「尘尘他在楼下病房里呢，你来这干嘛呀？」 李楷有些好笑地说，刚才也没看清楚这人是谁便揍了上去；说到底他也是自家球队老板，理应要客气一点。 「那你们在这干嘛？」 「我来找他啊。」 「我在这等主治医生……」 …… 撇开这场尴尬不说。 好在段封尘的状态还算不错，只是睡了一晚就已经彻底地清醒过来，甚至还乐此不疲地看起比赛回放和网络上的搞笑视频。 自从六月十九日坎特队输掉了那场比赛以来，无数恶搞视频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出现在网络上。 其中最火的是一个以代顿·史丹为主角的鬼畜视频。 这个名叫‘他怎么还能投进！’的视频，首次发布仅三小时，播放量就超过了一个亿！可见其洗脑程度非同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段封尘笑着笑着便咳嗽起来。 段灵凡走过来，严厉地收走了弟弟的电脑和手机。 「不许看了。」 「不要，咳、那你给我看比赛重播不行吗？」 「你今天都看了几百遍了？不腻吗？」 「不腻啊。」段封尘理所当然地摇摇头，特别是下半场宗政为他踢了对方队长那里，他还能再看几百遍…… 「那也不行。你现在需要的是躺下睡觉。」段哥哥狠心地拒绝道。 段封尘立刻板下脸、撅起嘴道：「那你把手机还我。」 「等你睡着我就还你了。」 「哼，霸道！」 「……」 「哼，咳咳，我觉得哥你可以回去上工了。」 见弟弟虽然嘴上这样但还是十分乖巧地钻进了被窝里，哥哥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去拍戏啊？不是说要去好多不同的国家取景吗？」 「嗯，今晚就走……你就别操心了。」 段封尘「哦。」了一声，便闭眼睡去。 段哥的嘴角现出淡淡地微笑。 不过既然已经确认了他的状况安好，他确实得马上返回去工作才行。 看来今夜过后，就要把弟弟重新托付给他的那些教练和队友们了。 在恢复了理智之后，段灵凡不得不明白，他责怪不了他身边的任何朋友或教练。 这一切，都是他弟弟自己的选择。 他已经长大成人了。 纵使做哥哥的有千百个不愿意。 也只能是尊重他为自己人生做出的选择，支持他去经历那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哥。」 「嗯？怎么啦。」 「我想吃刨冰。」 「不行。」 「……小气鬼！」 「……」 第59章 逃院 当天，段封尘睡了一个午觉，不知不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护士小姐姐走进来，惊讶地看着正立在窗前的他。 「还以为你去看比赛了。」 「什么比赛？」 「今天晚上有篮球比赛，你不知道吗，他们都去看了……」 不等她说完，段封尘便踩着拖鞋摇摇晃晃地跑了出去。 「你慢点儿！别忘了吃晚饭~」 「知道了！」 当段封尘赶到的时候，休息大厅的电视机前已经聚满了形形色色的病友，看来这比赛已经开始有一阵子了。 段封尘一眼就看到大荧幕上的战况：路林市对大城市，第二节的第六分钟，只有30:17分？ 而且大城市队明显落后了。 段封尘一动不动地站在角落里，专心致志地看着比赛。 不知怎么回事，前排的两位病友大叔突然就争执了起来。 「你说啥？！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好球！裁判没吹的都是好球！」 原来是，亨利大叔觉得大城队的中锋科林在一次盖帽中动作不规范，但埃德温大叔不但对此不以为意还加以褒奖。 「去你的小饼干儿！你们大城市的人也就只能靠这种手段得分了！」 「呵呵，你也不问问这里谁不知道风凉火是全联盟最恶心人的队伍？」 「哈哈，你们这种臭屌丝自己得不到分就会说别人的防守恶心？我头都能被你笑飞哈哈哈！」 「你们俩傻屌啊？别吵了烦不烦！」其他人都不胜其烦，开始阻止他们。 「只会防守就是恶心！」 「只会防守？哈哈，你看看比分傻狍子！」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踢爆你的屁股？」 「你来啊！臭东西！呵呵。」 段封尘也想好好地看场比赛，不得不上去阻止二人：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好好看比赛不行吗？」 「哎dd！你来的正好！你快来给我评评理，刚才到底是谁对谁错，是不是这个臭东西胡说八道！」 「你他么才胡说八道！」 「我不想评理，我想看比赛，你们快别闹了。」段封尘板起小脸。 「好，看在我家dd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这次。」亨利说。 「看在dd的份上。」埃德温说。 亨利拉着段封尘坐了下来，挤跑了一边的埃德温。后者不愿意再跟他一般计较，嫌弃地站到一旁继续看起比赛。 亨利没风度地白他一眼，继而拉住段封尘聊起球来：「其实我啊，也不是风凉火的球迷，我真正看好的是你们同人队。话说这场比赛谁赢了的话就会成为你们队下场比赛的对手，我说的对。」 「好像是的……」 「我和你说，我这人猜胜负是最准的，这场赢得肯定是风凉火。而且，你们下场对上风凉火，你们肯定能赢！虽然他们防守很强，但你绝对可以完克他们，我看好你！哎，你这伤都好差不多了？」 「嗯。」段封尘微笑着点点头。 关于他们下场比赛会遇上谁？到底能不能够取胜？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只想认真地看完这场比赛。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结果真的就如亨利大叔所说的一样。 最终，路林风凉火以95:94的比分，险胜了大城队。 在亨利大叔因为赢球而沸腾的叫嚣声中，爱德文差点就要冲上前去将他爆踢一顿。 最后多亏了值班护士的出现，及时地遏止了这一场闹剧。护士严肃地关掉了电视荧幕，将病友们一个个赶回了自己的病房。 段封尘也一声不吭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中。 大家都看似安然无恙地度过了这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早。 负责照料段封尘的护士姐姐，按时地进来查房并给段封尘做每日的例行检查，顺便再送一点可口的早餐。 「还没醒吗？」 护士姐姐瞧了一眼整个人缩在被窝里的段封尘，宠溺地笑了。 她轻轻地走过去“刷”的一下拉开窗帘，明晃晃的阳光瞬间直射进来，照亮了白晃晃的被单。 「该醒了小孩~」她说着，打开窗户，把屋外新鲜的空气都放进来。 转过身，却见床上那人仍是背对着自己，连脸也完全埋进了被子里。 护士姐姐宠溺又无奈地笑了一下，随后悄悄地伸出手拽住那被子的一角，猛地一掀！ 只见，一个微胖的身体躺在这本属于dd的床上。 这位微胖大叔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一只手探进睡衣里挠了又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受到惊吓的护士姐姐，不顾形象地尖叫着，逃出了这间可怕的病房。 第61章 今天早晨，恩修独自一人在自家的公寓里看完了那天比赛的重播。 他一直都是一个勇于正视自己的错误和黑历史的人。不管自己做的是多么后悔、见不得人的事，事后他都会选择自己面对。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他像那以那样的方式退场之后，那个叫dd的家伙不但没有下场休息反而是强撑着打完了整场比赛……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自从看完比赛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底便生出了佩服之情。 为此，他亲手剃掉留了两年多的发型。 甚至，还发自内心地想要去打一场球。 就在他打球的那个球场又一次见到段封尘，对他来说是一个奇迹。 而段封尘能毫不介意地和自己交谈，对他来说是第二个奇迹。 谁知道，这小子给他带来的奇迹还远不止这些。 他竟然还对他说： 「但我想和你一起打球是真心的。不如，你干脆来我们球队？」 「我是说，你可以考虑一下吗？反正我们队一直都很缺人。」 他的笑容真心实意，令他哑口无言，只好皱紧了眉头。 「哦，不过今天我得先回医院去了，不然被他们发现我不在的话……」段封尘站起身来，微笑着与他道别：「早饭谢了。下次换我请你。」 恩修继续坐在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知为何这小子刚想走就又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还不走？」恩修不爽道。 「……我忘记医院的名字了。」 「唯拿诊所。」 「哦对哦！原来你真是我粉丝啊，连这都知道。」 恩修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瞪着他骂道：「去他妈的粉丝，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只有你自己不知道！」 段封尘看着他，不是很好意思地开口道：「那个……你能不能再借我点钱让我打车回去？」 这副腼腆又软弱的模样看得恩修十分不爽，与那天球场上的dd差了几十万八千里…… 虽然很气，但是就这么放任不管实在太不爷们。 「我送你。」他没好气地道，尽量冷酷地带他走了出去。 说到底最奇怪的还是他自己。 他明明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为何总是被这小子激起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还被当成是粉丝？这和他从出生以来就犀利又冷酷的形象严重不符。 他越想越气，回头看他，发现他并没有跟上自己，这才想起他还有伤在身。 他快步走了回去，问：「你那伤在哪儿？是这儿吗？」他凭记忆摸了下他的身体左侧，果然从胸到腰部的位置都带着一层厚厚的绑带。 了解之后，恩修采取了一种不会让他伤势加重的姿势把他举起来，随后转身继续向前。 「你这样我很尴尬……」 「少说话。我就当我在举铁。」 段封尘尴尬地眯起了双眼，努力地把自己想象成一块铁。 还好他们很快就走到了车位上。 成功爬上后座的段封尘，意外地发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的不是别人，而是一把帅气的吉他。 恩修一边开车一边严肃地对他解释起来：「我本身就是个歌手。你懂了么，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打篮球的人。」 「但是你篮球打得很好啊。」 面对段封尘不假思索的话，恩修又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总是能面不改色地说出一般人不会说出口的话来。 他无法回应，只能一味沉默地飙车。 这辆性能优越的赛级改装跑车，转眼功夫就开到了唯拿诊所的正门口。 他等段封尘自行爬下车后，关上车门，准备送佛送到西，将他搬回他的病房里去。 「呃……这里我自己能走……」 恩修不由分说地把人举进了医院大堂，顺道，还以此姿态面无表情地向一位清洁阿姨问了路。 段封尘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继续装铁的样子。 他可能还不知道，此时，在他入住的那一层楼，已经有不少人为他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第62章 宗政正宗也是刚到这个医院不久。 因为昨夜大家都睡得很晚，所以今天睁眼的时候已是中午。 他们是在吃午饭的时候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才得知段封尘不见的消息，便一起从住处赶了过来。 这一来能有十几分钟了，还是没弄清楚，段封尘到底去了哪里。 负责整个楼层的护士长，也赶来盘问起在段封尘床上过夜的亨利： 「所以，他人到底去哪儿了，你应该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啊！我都说了一百遍了，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 「你不知道，你睡人床上？」护士姐姐仍是不信。 「因为我昨晚上睡不着觉，就来找他聊天了。」 「那你们都聊了什么，总能记得？」 「我们聊的多了，啥都聊！昨天晚上和他主要是聊聊比赛的事儿。啊、我以前还和他说过，说这附近有一球场。你们说他会不会自个儿跑球场去了啊？」 齐遇点头寻思道：「嗯。这还挺像是我尘哥会干的事。」 「他连手机也没带，肯定走不远。再等等。」李楷说。 「可最主要的不是他什么时候回来，而是他现在还不能出去。特别是……还跑去打球？」宗政这话，很有一位监护人的自觉。 李楷点头表示认同，遂提议：「那要不这样，你留在这等他，我们俩去那传说中的球场找一找。」 「嗯。只能这样了。」 怎想得到，他们刚准备出发，那孩子便自己找回了家。准确地说，也不是自己……这送他回来的人，才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意外。 虽然他换了发型，但是连略有些脸盲症的宗政都能瞬间认出他来。 特别是齐遇，让他偶像受苦的人必然是化成灰都能认得。 齐遇不带犹豫地一把推开恩修，将段封尘挡在身后。 「你来干什么！？」 恩修没有动作，只是一贯冰冷地瞪着对方。 「齐遇你认识他啊？」段封尘适时的一句话，让队友们无法可说。连恩修都忍不住想翻他白眼。 齐遇不敢相信地转头看他：「尘哥……你已经忘了他了吗！」 段封尘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真忘了。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打过比赛啊？」 「不是！我们就是在这打的比赛啊尘哥。就是他！在比赛的时候恶意犯规，才会让你伤成这样的！你、你竟然都忘了吗……」 在齐遇这样的一顿感慨之后，电梯间陷入了寂静。 此情此景，令一直面无表情的恩修嘴角现出一丝自嘲的笑。他就这样冷笑着看向段封尘，心道：这下你都知道了，那也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他当真这么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按下那电梯按钮。 「原来是你啊。」段封尘先开口道，径自走到他的跟前：「怪不得总觉得有点眼熟。」 恩修看着这面前的人，抿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想你加入我们球队的事，你能考虑一下吗？」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尤其是齐遇。 「尘哥你在说什么？让这种家伙加入我们？这怎么可能？队长也不会同意的？」 李楷在旁认真地思索了一会，还不等开口回答就被对方给打断了。 「你们都够了！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会加入你们球队！我根本就不会唔……」 段封尘以一记果断的勾拳制止了恩修的话，后者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 讲真，他的这一拳其实并不算重，只是过于突然害的他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们扯平了。」 语毕，段封尘转身走回到自己的病房里，此刻的他急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恩修就那么捂着嘴走了。 段封尘也在换过的被单里睡得很香。 两人留下的难题，最终还是落到了宗政他们头上。 三人回到别墅里，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大家伙…… 「我觉得不行。」马克直言不讳道。 齐遇点点头没发话，他已经说的够多的了，坚决反对那人加入。他觉得大家应该也都和他想的一样。 「他能好好打球吗。」艾一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伊力亚斯连忙附和道：「嗯。我也觉得是，如果他可以不再打人，一门心思好好打球的话，也不是不行。」 「不，我觉得他不行。」齐遇说。 「主要是，我们确实很缺人。」 「再缺人也不能找那种人！是队长？」 李楷看着他们叹了口气，道：「是我的话，肯定也没这么容易就原谅这人，这可以理解。但那可是尘尘自己找来的，他自己都不介意的话……」 「队长！你不能这么说！」 「嘿、是你让我说我才实话实说的。」 「但你说的不对！」 李楷清楚齐遇这小子是追星追昏了头脑，不愿和他一般计较，遂打发道：「好好好，我说的不对。而且我说什么也没用，正宗说的才有用，你找他说去，啊。」 宗政瞥他一眼，很给面子的接下了锅：「嗯。是这样的。所以，恩修如果真想要加入进来的话，我会去和强森教练商量，之后再做出决定。如果他人品当真不行的话，那不论他打球打得多好，我都不会让他加入的。放心。」 这番话后，齐遇虽不服气，却只能告一段落。 谁都知道宗政这话的言下之意是：恩修是不是真的人品差还有待考证。 但是在齐遇的心里，那人已经彻彻底底，坏到掉渣了。 第63章 案件 当段封尘睡醒了一觉从梦中醒来，已经是当晚九点半。 宗政正宗就像是算准了时间一样，正好在差不多这个时候来到病房给他送晚饭。 「饿了。」他问，见段封尘有些难以启齿的扭捏，又道：「想什么呢？这是你队长给你做的。」 段封尘一听，立马坐了起来：「太好了！我都快饿死了。」 宗政无奈地将碗筷递了给他：「医生说你还有点贫血，要多吃点好的补一补。」 段封尘一边嚼着嘴里的肉一边嘟囔着问宗政吃过没有。 「我都吃过了，不用给我留。」 「……嗯！」 「你慢点……」 风卷残云之后。 段封尘心满意足之余又将魔爪伸向了最后的果盘。 「这些不会都是李楷做的？他怎么这么贤惠！」 「是他们一起给你做的。还有马克、齐遇他们。」 段封尘默不作声地盯着宗政看了一会，忽然促狭坏笑道：「那他们派你一个人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瞧他这小样，宗政也憋不住地笑了出来：「呵，那你应该知道我要找你谈什么？」 「嗯，是关于恩修的事。这你可说不过我了。」 「哦？那你说说看。」 段封尘也不藏着掖着，心里有什么，就统统都倒了出来。 「你知道我的，我不是记不住人脸也没有脸盲症。只是打球的时候只注意球，不管对手是谁，在打球的过程中我也不会记得。所以我想说的第一点就是，我没有装，我是真的没记住他。」 宗政点点头，让他接着说。 「如果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谁的话，可能……可能结果还是会一样。只不过就是多了一个改观的过程，这个过程也会是很快的。」 「那你是怎么对他改观的呢？」 「其实他是个好人，而且……」段封尘抿起嘴，瞬也不瞬地瞧了宗政好一会，方才开口：「我觉得他和你很像。」 因为惊讶，宗政微微地睁大了双眼：「我和他？」 「嗯。我可以用性命担保他会是整个陆维里市，最适合加入我们的人选。所以，我们现在的问题应该是如何说服他加入我们才对！」 宗政真的快被他的可爱逗乐了：「行了，我知道你的决心了。」他站起身说：「就算他要加入，还有强森和你哥哥，他们都得同意才行……」 「我哥听我的，强森听你的，解决啦！诶宗宗你这就走了吗？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不行。你今天已经出去浪够了，不能再出去了。」 「我不！明天一早你再送我回来不就好了么。你不带我回去的话，我也可以等你走了以后自己去哦。」 「……」 宗政正宗终是没辙地带走了段封尘。想必，不论换做是谁也都会一样的拿他没办法。 当夜，段封尘拉住李楷一起通宵看了vr僵尸电影。 宗政趁机占领了卧室。 他躺在大床上，小声地跟六号说了些什么后，便沉沉地睡去。 六月二十八日。 起得较早的队员和压根没睡的段封尘在网上和各大平台上看到了一则爆炸性的早间新闻，或者说，更像是一篇惊悚报道。 这篇报道的描写极为细致详细，再搭配了偷拍的照片为证；若不是报道的主人公本人刚好就在自己的身边，他们怕是也会莫名其妙就信了这篇东西的邪。 这篇报道发出不久后，便极速发酵，自媒体和吃瓜群众们都跟风似的转发评论，瞬间在网络上炸开了锅。 被偷拍的，正是昨天去了球场的段封尘和恩修二人。 无良媒体选用的那几张还是恩修扛着段封尘并将其塞进自己车里的照片。 再加上那配文，绘声绘色地将其描述成了一起类似于绑架案的恶意事件。 此消息经传开后。 网络上的键盘侠们更是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捏造出dd已经被凶手残忍地杀害并分尸后丢进了垃圾回收点…… 此刻的段封尘真的非常庆幸自己没有睡觉，才能在第一时间看到这篇报道。如果让他哥先看到了又找不到他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不幸的是，本事件的另外一位当事人就没有他这么好命了。 在这假新闻传开后的没多久，无所畏惧的a国警察便全副武装地砸开了恩修住所的大门；将仍在睡梦之中、一无所知的他拖到地上，并牢牢地铐了起来…… 无标题章 二〇二五年，八月十八日。 格兰德同人队迎来了他们进入a组后的第一场比赛。 在自己的主场对阵路林风凉火队。 已知的是，这是一支在全球联盟中，最强的防守型球队。 队长是一位名叫森川守的四号位大前锋。 他曾在赛前的记者发布会上声称：会在此次比赛中全力以赴，打败格兰德同人队。 格兰德同人队并没有什么赛前发布会，只因为他们的强森说：「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赢，开了也不知道说啥好。」所以他们干脆就不开了。 路林风凉火队果然不来虚的，就像他们的队长在发布会上说的那样；首发阵容里无一替补，实打实的都是队中的一线球员。 好在，格兰德同人队的主场优势总算是显现出来。 全场，个观众席，座无虚席。且大部分都是同人队的球迷。 其中，大约属段封尘的粉丝最多。 手持【一骑绝‘尘’】和【望‘尘’莫及】等应援牌的男男女女们，随处可见。 当然，不是为尘而来的人，也是蛮多的。 比如苏霏雅，穿着橘色应援服坐在场边，对着场上的李楷招着手。 虽然此时的她只是在强颜欢笑。 她不是没有发觉，自那天分别以后，他对她产生了一些刻意回避的意思。 她只能和他这样解释。 「那天我……我那么对你，你不要介意哦，我是开玩笑的！」 「这样啊……」 「嗯，但我喜欢你是真的，你不会不理你的小球迷！你看，我手机里面还有一个文件夹，都是你的照片。」 李楷探头看了眼，笑道：「不会都是偷拍的？」 「那当然！哦不、我是说，不偷拍难道还是你的自拍吗？哈哈哈……」苏霏雅干干地嘲笑起来。 她说的也没错，李楷是队里唯一一个从来不上社交账号的队员，更别说什么自拍了。 「你还有理了你。」李楷双手插兜，斜倪她一眼和她手机里那七百多张照片，无情地说：「删掉。」 「啊？？为什么呀？我不删，我上次还靠它们救了你一命呢！」苏霏雅耍起无赖。 李楷皱了眉，故作严肃地说：「你不会还留着上回拍的视频？」 苏霏雅十分无辜地点了点头。 「不是真要我删了？反正现在网上也到处都是，你又不能都删了……」 李楷无语，被她气得无语。 还真亏得她把那段视频给传了出去，他妈在家看见他被打以后，哭的是要多惨就有多惨，差点就要飞越太平洋。 「小李！」 麦德·强森持球走来，李楷立刻撂下苏霏雅应声迎了上去。 「你去投个三分给我看。」强森说。 李楷哦了一声，走上三分线，双脚站定、膝盖微弯，面向篮筐轻轻跃起将球投出！ 篮球‘哐！’的一声砸在了球框边…… 嗯，虽说没有投进，但姿势是真的不错。 强森撇了撇嘴，一脸的嫌弃。 「你等会不要上了。」说完，转身朝着伊力亚斯走去。 李楷愣在原地莫名其妙了一会儿，快步追上教练，小心翼翼地比出一根食指，央求道： 「再来一次……」 比赛开场的十五分钟前。 主队这边的首发阵容，总算也确定了下来。 是段封尘、李楷、伊力亚斯、恩修、和马克西姆五人。 段封尘终于不用生无可恋地坐在那替补席之上，望眼欲穿了！ 客队进行了十分钟中规中矩的有球练习。 临结束时，四周观众席突然爆发出阵阵尖叫。定睛看去，只见是我们王牌选手段封尘坐在替补席上当众换衣。本以为自己不是首发的他，特意穿套白色的长袖队服。 此刻他正旁若无人地脱掉那外衣裤，露出来的是那套最新款的橘红色主场战衣；他站起身来，略微伸展了一下双臂，便精神百倍的踏上了球场。 那笑容，宛如有春风拂面。 就是这么简单的几个动作，便轻易点燃了在场的所有粉丝。 首节的比赛正式开始。 刚一开局，身披蓝绿色球衣的路林中锋本杰明便为风凉火队拿下了首次球权。 主队立刻在自己的领地上摆出了一套2-3联防的阵型。 此种阵型有个弱点，就是无法有效防守来自外线的远投。 路林小前锋雷诺运球过了中场，立刻就被伊力亚斯挡在了三分线外。 伊力的防守在队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一向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因此，雷诺无法快速地强突进内线，只好企图造势，假装以三分远投来骗取对方露出空挡；结果，伊力根本就没有对他的这个假动作做出任何肢体上的回应。雷诺没有办法，为了颜面，他只能是硬着头皮起跳，强行将这记远投投出。 这便是伊力的心理攻克型防守大法 球当然是不会进了。 它在球筐上弹了一下之后，便被马克迅速地捞下，紧紧握在了双手之中。 随后，他蓄力一发长距离直传，将球笔直地扔向不知何时已越过中线，正向着对方篮下狂奔的段封尘。 后者接得球后，在无人防守的情况下轻巧而优美地上篮，摘得两分。 好样的！ 主队的场边席位和全场的球迷朋友们全都因此次反攻而热血沸腾了起来。 像这样的机会不会太多，一旦出现必然绝不放过！ 路林风凉火这支队伍，是一支耐性极强的队伍。唯一的弱点就是：慢热。 所以，他们必须在前十五分钟之内打出一个好看的比分来。 强森教练以这样的阵容为首发，就是要故意放弃内线，从外线展开最强的猛攻！ 深知教练用意的队员们，半秒也不敢怠慢。 李楷看准时机，在对方进行行进间传球时，成功将球截下！ 全场再次轰动起来，没有什么能比连续反攻更激动人心的了！ 所有人都以为李楷会将球巧妙地传出，即使他在三分线外停下，也没有人认为他会直接出手。 再次证明，这世上最不该存在的就是‘以为’二字。 他偏偏就是要在此时命中三分！ 篮球空心入网之后，李楷对着场下的强森教练露出了粲然一笑。后者眼神雪亮，喜不自胜地笑出声来：「呵呵呵呵……赶快回防！」 快攻的战术还算成功，开场不到四分钟便打出了一个7:4的比分。 同人队的球权。 球场之上的恩修绝非善茬，在段封尘引诱到对方内线的防守重心后，他一步踩入禁区，一击凶狠的单手劈扣直接将对方的得分后卫送出了底线！顺带，还附赠了对方，两秒的死亡凝视。 风凉火队在抢下了一次篮板之后，也已一个贯穿全场的长传射向了雷诺手中；无人防守的雷诺于篮下跃起，单手持球如同展翅一般，将球扣向篮筐之中！ 奇迹发生了，哈哈、球竟然没进！ 也许是他手头用力过猛，使球沿球圈滚了一圈后，直接弹了出来！ 扣篮失败是常有的事，即使是再厉害的大神也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 在一边捡了个漏的伊力亚斯又一次开启了反攻…… 开场五分钟，比分11:6的时候，路林风凉火队请求了暂停。 路林最优秀的护筐型中锋本杰明，因过于提防同人队的外线远投能力，略微有些自乱了阵脚。队长又兼临时教练的森川守正在和队友们进行沟通。 比赛再开后，路林的队员们明显恢复了沉着与冷静。 「仔细看好了。」 强森教练对坐在替补席上的南东说道：「这样的防守。值得你好好学习。」 南东点了下头，定睛望去，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当己方队友开始突破，路林的防守者们不会马上动摇，他们会微微后仰吸引持球者贴近自己，再利用滑步去切断持球者的进攻路线。 为了避免犯规和给持球的球员制造出更多的进攻空间，他们的防守球员的双手至少会与之保持半个身位的距离。 除了篮下的护篮中锋，其它单兵防守的球员的身体重心都是很低的。 他们每一位防守球员都时刻保持着对持球球员的压迫性，而且都很善于观察对手的每一个动作的变化。 揣摩持球球员的意图和想法往往是最重要的。 以上这些都是如同教科书一般的防守技巧。很优秀，但南东希望可以再看出更多不一样的地方。 雷诺将段封尘挡在三分线外，右手手掌故意挡在他的脸前，被挡住了视线的段封尘无法顺利瞄篮；雷诺的左手随球而动，就像是隔着空气牢牢地黏在了球上一样。 段封尘觉得自己也像是被人给黏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他从未见过如此令人烦恼的防守。 他必须得想办法摆脱才行。 普通的球员想摆脱他们的防守实在太难，即使是勉强突破，也很难再勉强自己准确命中。 对段封尘来说，既然无法靠近禁区又难以传球，那他就不靠近不传球！ 他倏地向后撤了一大步，在离三分线一米以外的位置上投出一球！ 这颗最普通不过的篮球，在经过了他仿佛拥有魔法一般的双手投射之后，逆天改命！稳稳地落入篮筐之内！ 这一超远距离的三分令所有场内场外的人们惊骇。 让那些还不够了解他的人们，瞬间明白了： 原来他之前还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他根本无需踏入得分区！ 他的能力是逆天的！ 这整个半场的范围（或许还不止），已经都被划分进他的有效射程之内。 他的存在再一次打破了路林风凉火队一贯的放手策略。 第一节的比赛结束了。 比分：【23:18】 队长森川守走下场去，无意识地摸着下巴上的浓黑胡须，与队员们探讨起来……从他们的神情上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肃，真不愧是联盟中最有耐性的球队。 「来这之前，你们还不知道那个dd是什么人吗？」森川问道。 「知道！」 「你来说说看？」 「他的无解三分像是经过精准计算得出的数学公式。出手速度极快，约等于04秒。投篮的弧度很高，出手角度大约在55度左右，难以防守。不仅如此，他还善于突破，运球的协调性和出手的稳定性都很好。他的篮球天赋在整个联盟之中都是少见的。」 「还有吗？」 「嗯……现在看来，他百年不遇的远投能力很可能还不止是命中率高……他的有效射程似乎也非常远。覆盖了整个半场的范围，都可能是他的有效攻击区域。他会是我们在整个联盟之中，最棘手的一位对手。」 「嗯。」森川守听后，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应该如何克制他呢？」 另一边的格兰德同人队也毫不轻松…… 这样的分差对于已经努力了的他们来说，完全不能够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如果能再多得点分就好了。 麦德·强森的表面看似轻松，实则正在苦思冥想着更好的进攻策略。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的宗政正宗突然开口喊出了段封尘的名字。 「嗯？」正坐在那喝矿水的段封尘眨了下眼，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宗政正宗。 「不如你在多得点分？」宗政说道。 「嗯。我会的！」段封尘果断应道：「下一节我会再得三十分！」 面对他得意洋洋的笑脸，宗政正宗禁不住打击道：「第二节你就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了。」 「什么？」段封尘大惊。 「嗯。保守起见，为了防止路林队在我方的内线搞事情，接下来的时间还是要靠南东前辈上场压制内线才比较稳妥。」说着，宗政故意顿了一顿，送给坐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段封尘莞尔一笑。 「所以，请你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尽可能多的去得分。」 「嗯。」段封尘心情复杂地听完了宗政正宗的这一番话后，神色严肃地沉默起来。他握紧双拳，看着眼前的这片球场，暗自地下定了决心…… 同样把宗政的话信以为真的南东前辈，已然站起身来，径自走向一旁做起了热身…… 本来还在那苦苦思索的强森教练，在听完宗政的话后，装模作样地托起下巴；他需要尽可能地保持严肃，不笑出来。 第73章 路林之战 下 没有人真的想要换下段封尘。 想让他被换下的永远只有对家的教练和球员。 第二节比赛开始，轮到同人队的球权，由森川守亲自盯防段封尘。 他身高两米零八，在全球联盟有长达十年的征战经验。 他深知，想要对付这样天赋极高的技巧性球员，需要从精神上对其实行打击。 像段封尘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新人，他们的内心往往会不够强大。 森川守仔细地注意着属于段封尘的每一个细节，他竟会觉得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都是破绽！然而这种破绽，就好像是吸引对手上来侵犯的华丽陷阱。 不敢轻举妄动的那个人，反倒成了自己。 森川守立刻抛掉一些草木皆兵的想法，重整旗鼓：好！你想投三分，就让你来投！ 他想，只要将他最得意的招数在此封杀，便可以从心理上将他击溃。 他故意放低左手为他让出一个投篮的空隙。他想他或许会抓住这次机会投出三分，也可能会反其道而行之选择突破。但不论是哪个他都能将其封杀在禁区外。 段封尘的脑回路其实他能揣测和控制的？ 他又一次不进反退，钻空子显然不符合他一贯的潇洒形象，他非常大方地退了一步，给对方送去一个名叫‘海阔天空’的绝美三分。 当那森川守起跳封盖之时，篮球早已飞上了它该有的轨迹，朝着球筐落去，随即应声入网。 因为震惊，森川守的大脑暂时失去了指挥行动的能力，似棵木头般怔在那里。 明明已经清楚他是个全域三分射手！ 没有亲自防守过的，永远不会知道这小子有多难防！ 森川守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指挥队友们沉着地扳回一分。 其实，段封尘并不知道对方有些什么花花肠子，也没有思考，因为他满脑子就只有三个字：多得分。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他根本就没有注意过对方，所以当然不会被对方骗入圈套啦。 自知球场生命仅剩下最后五分钟的段封尘，尽情地燃烧着。 不论左路、中路还是右路，他的火力全面覆盖。只要双手一沾到球，便果断出手。 他在真实的五分钟里投出了十次球射进八次，共得了19分。 在这期间，他好像变身为一个体位狂魔，除了‘海阔天空’、还有漂移三分、捡球三分、后仰三分和随手就是一个三分等…… 路林风凉火的防守球员风声鹤唳，几经不想再研究如何才能防死这‘疯子’，他们就当他是中了邪；继续像往常一样的使用黏着系的防守，逼他自行拜托，从而加速他的自我消耗；只要是人总会有走向毁灭的那一刻，这也算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持续高消耗地燃烧自己，在短时间内到达最高输出的段封尘觉得有些缺氧，不得不大口地吐息着。 累死他了……总觉得这五分钟好像有点儿长啊…… 多亏了段封尘的爆发，第二节里，同人队打出了一波46:29的高潮。 比分改写为：【69:47】 格兰德同人队暂时领先22分。 中场结束的哨声响起，段封尘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裁判，再看看计时器，看看计分表，看看队友，看了看场下的宗政正宗和强森教练…… 总算是明白过来…… 于是，他带着他的三分赌气、七分松弛，仰天成一大字型躺倒在了球场之上。 身体歇息下了以后，整个世界都平静了，除了自己胸中的那颗已被人掉包了的心脏；他觉得这颗心脏一定不是他的，不然怎么会不听他的指挥，还擅自在他胸口跳舞…… 宗政正宗平静如水，最适合去为场上那少年降降火气；他拿起水杯和干毛巾走到段封尘的身边，蹲下身子。他示意让强森教练带队员们去休息，自己负责，留在这里陪他。 联盟中有不少球队，都准时地收看了这一场比赛。 其中必然包括了路林的最新一任手下败将大城市队…… 布朗广场花园(bsg)的休息室里。 体坛第一美女教练缪琪和她的几位主力队员坐在沙发上，一同讨论起刚才的那半场赛事。 「哎哟不错嘛，这帮小家伙，六十九比四十七？哼哼，我们当时是几比几来着？」缪琪教练充满感慨地问道。 「六十三比四十五。」旁边的亚迷帝奇不太爽快地回答了她。心生怨念：这女人竟然连自己队伍的分数都搞不清楚…… 「哦哦~那主要还是要看下半场的了！」缪琪 「废话……」 亚迷帝奇此话一出便被他们的美女教练一巴掌拍在了脑门儿上，前者双手捂头，无声地突出一个”伐克”。 「嗯……橘橘的技能……完克风凉火哦。」利欧特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道。 「呵呵，橘橘是哪位呀？你说的应该是五号dd的技能。」队长巧巧微笑着纠正了他。「可惜，我看他已经体力严重透支了。」 大前锋尼科利尼郑重地点了点头，重申道：「所以重点就在下半场了。」 除了大城市队以外，隔壁小城市队的队员们也在教练罗弗的要求下观看了路林和格兰德的比赛。 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更需要早做打算，为的是在不久之后的将来的会面上，能够先发制人。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我们西部的万年冠军球队奈斯不离(nnl)，在他们三连胜击败了罗兰度冰龙队后，某几位大神球员也自发地观看了今天的比赛。 「卧槽卧槽？真不愧是我们赫里斯大哥！料事如神啊！一眼就能看出dd那小子不同寻常！」 汉戈玛丽一边兴奋地大声嚷嚷，一边迈着大步，在这提尔中心a楼的实况转播厅里不停地兜兜转转。 前排观众席的沙发椅上，某位新人球员，赞同道：「是的！其实一开始我也完全不看好他们，都没有注意过有个叫dd的球员。」他说着，不太好意思地摸上后脑勺。 「我还是在上场他们对坎特队的比赛时才发现他的。可我们的，神通广大的队长大人呢！在去年，他们那场联盟倒数第一的小比赛时就和我说……」汉戈玛丽一把勾住了新人球员的肩膀，喋喋不休地吹起赫里斯队长来，热情如火的模样是能讲一个晚上。 赫里斯帝挑着眉瞅他一眼，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他确实是非常看好段封尘的。 突然，汉戈玛丽大吼一声，一巴掌拍在了沙发椅的扶手上！ 原来，是刚刚那位新人球员不当心脱口而出，问了一句：格兰德同人队会不会成为他们在总决赛时的对手？ 「那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赢得了spa(星火燎原)！」汉戈玛丽又一次轻易地就下了结论：「dd那小子虽然厉害，但他打球的方式太独了，你难道没发现有他在场的时候，其他的队员都在配合他吗？」 那位新人球员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汉戈玛丽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的样子，其实并不准确。 赫里斯帝和一旁的钱德勒就都心照不宣，明白这样的安排其实是格兰德同人队的一种战术。 那么多年以来，麦德·强森的队伍中就没有出现过那种心高气傲、毫无战术执行力，只想有单打独斗的球霸。 真要说独的话，可能还是星火燎原的王牌球员莱斯科罗更独一些。 偌大荧幕之上再次现出西德尼球馆的赛场的画面，二十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转眼便接近了尾声。 队员们陆陆续续地回到赛场上。 此时的特写镜头，正好给到了坐在教练席上的恩修。他带着耳机，闭着眼、仰头枕在靠背上，完全没有丝毫的紧张气氛。 「呵呵、小恩泽，也在看比赛。」钱德勒懒洋洋地说道。 回到格兰德岛的西德尼球馆。 临上场前的主队队员们，围成环形站在那，似乎是在听队长说着什么热血的口号： 「虽然我们现在暂时领先，但我们绝不能够掉以轻心。不要让自己和队友的努力白费！加油！」李楷喊道。 「加油！」大家一同喊道。 「完成dd的遗志！」李楷喊道。 「完成dd的遗志！」大家一同喊道。 越听越怪的段封尘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叫遗志啊！我还活着！」 是的，他只是因为成功地完成使命，被教练换下了场而已。 李楷偷偷瞅了眼满脸写着不满的段封尘，连忙走过去，帮他把脱掉发带后略微上翘的头发揉得更乱了些，脸上仍是挂着粲然的笑。 段封尘轻‘哼’了他一声，乖乖地坐了回去，嘴角微妙地上扬，权当是队长夸奖了自己。 时间到。 队员们上了场。 下半场比赛一触即发。 同人队的主旨策略和上半场时一样：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 只不过这下半场，两队的球风似乎都变得更为硬朗起来。 李楷运球靠近三分线外，下定决心：绝不可浪费了尘尘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 他于弧顶三分线外立定脚步，准备投射。 在他身后的雷诺看准了时机，飞速冲过去，如刽子手一般手起刀落！ 这一记盖帽成功地拍了个空。 因惯性没刹住车的雷诺直冲篮下，李楷见状，淡定地二次出手，摘得了下半场的第一个三分。 观众席上响起一阵呼声。 大荧幕的回放出，李楷及时收手令雷诺扑空的慢动作镜头。 这一动作，顿时让他成为了对方继dd之后的又一重点目标。 在远投的能力上，李楷绝对可以排到队中第二。 虽然他的投篮技术很稳，但他只在非常偶尔的机会，才会自己出手得分。 撇开他队长的身份不谈，身为一名控球后卫，绝对的低调行事才是他的首选做法。 控球后卫——也就意味着是球队的后场组织核心，赛场上球队的大脑。 作为全对进攻的组织者，他必需起到一名领袖的作用。 他刚才的那一手，确实是在告诉对方：不是只有dd能够精准的命中。 以至于，不能在让分差拉大的路林风凉火队，必须得将防守的重心再次转移出来。 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这之后的李楷连续地向着恩修丢出妙传，心甘情愿地为他做好一件件的嫁衣。 此时的这一下令人防不胜防的空中接力，宛如天降神兵！ 恩修双手稳妥接球，从联盟最高中锋的头顶上暴力地贯穿了球筐！ 这让路林风凉火队无法不派人严防恩修。 若是分差无法缩小的话，那他们有再多的耐性与体力也毫无意义。此时的客队，已不敢再使那软刀子磨人的功夫来慢慢地消耗同人队了。 既然都对自己一贯的打法产生了动摇，那必然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自乱阵脚。 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不足为惧了！ 格兰德同人队在耐力上是绝对不能和路林风凉火打拉锯战的。 也多亏了上半场，段封尘牺牲自我的单飞表演。他们才可以在下半场时做到这样。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当他们以为外线不足为惧了的时候，正是到了李楷必须沉着冷静、稳稳命中的时候。 这个任务大概也只有拥有强大心脏和熟练远投技巧的李楷可以做到了。 出手的次数不求多、只求稳。 几轮这样的反复来回之后，恼羞成怒的路林队员们，终于决定不再过分顾忌外线的进攻。 能进的话你就进！ 看出了他们的想法的主队队员们，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倾尽全力从外线进攻。 不管投的进还是投不进。 这样不怀好意的做法简直是要将路林风凉火队往疯了逼。 更加不怀好意的伊力亚斯，并不打算轻易降低自己的命中率，将球直接传到同样靠在外线的恩修手上。 恩修面无表情地接过球。面无表情地运着球退到了三分线外。举手要投。 奇怪的是，并没有人上前来防他……相反的，那些又蓝又绿的风凉火队员竟然一个个都做好了要抢篮板的准备。 也是，他在这场比赛中，中投、远投、罚球的命中确实低的基本可以被忽略不计。但那也是因为他没怎么出手投篮的关系，并不代表他就是投不进去。 他眯起眼，单手将球高举过头顶，随后轻轻一跳的同时，用一只手将球送了出去。 篮球戏剧性地划过一道美妙的抛物线后，空心地落入网中。 第80章 身边有人 终于到了这最后一节的比赛。 开场不到一分半，小城市队便以一击三分反超了一分。 紧接着小城市队又成功防下了格兰德同人队的一轮进攻，在第四十九秒的时候，又由身披41号的桑尼攻入了一个三分！ 当前比分改写为：【97:101】 这么一位会投三分球的大前锋，在整个联盟的二十四支球队之中，都是不可多得的瑰宝。 麦德·强森请求了一次暂停。换下了膝盖疼痛的段封尘。 「我家得分后卫的膝盖，没事？」李楷捉急地看向艾医生，眉宇间溢出的尽是关切。 在听到艾一医生的那句没事之后，他才放心地跑回场上继续比赛。还好段封尘的膝盖只是青了一块，髌骨和关节并没有什么大碍。 回到场上的李楷决定单干，运球晃过森吉后直接冲入禁区！中锋哲文已经吃了五犯，不敢再拿最后一条命开玩笑；他双手紧贴裤缝，只用身体去阻挡李楷的进攻；后者胳膊直接撞在他的胸膛上，随后双手将球抛出！ 被顶了一下的哲文仍在篮下站得纹丝不动，好在那球抛进了。换同人队的回防。暂时落后两分。 两队队员都在尽量控制着自己手下的动作，接下去的每一次犯规都有可能是送对手上位的一次机会。 李楷再次决定单干，这次成功地请欧内斯特吃到了一个防守犯规。在他成功两罚命中之后，比分再次以101:101打平。 激烈的竞争再次展开，接下去两轮两队都十分成功地防下了对方。在一次进攻中，伊力亚斯手里的球被对方切掉到地上，他当即跪倒在地将球救回，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又遭到了对方的强势封锁！十万火急之下，麦德·强森教练再次请求了暂停。 第四节还剩下七分二十四秒。 再开后，同人队还是没能拿下这一局，小城市队的朴锦山却是在一上场便射中了一击三分。 紧接着，马克西姆在一次篮下的上篮中，强势地顶开了两名之前李楷没能顶动的防守球员；两名防守球员皆是屁股着地划出底线，马克西姆借此以一记补篮，追回来两分。这强壮的身体与气势，令人折服。 格兰德同人队再次防下了一局。 李楷碰运气的一击三分稳稳命中！看来他此刻的手感火热。这一球直接把小城市队给打停了。 罗弗教练认真负责地为球员们疏导着情绪，提供新的战术。 接下来的一局中，小城市队先是一次三分不中；随后伊力亚斯得球后，在队友的两个掩护之后，缓缓地出手，命中了一球远投！这个三分也或多或少掺杂了一些运气的成分。 格兰德同人队又成功防下了一局，可惜在一次挡拆配合中被小城队队长欧内斯特看破，从李楷的手中截下了球，一路狂奔至同人队的篮下轻松截胡！ 这一操作，当场被现场的解说评为了本日的最佳防守。 比赛继续进行，格兰德同人队仍旧保持着领先，看起来掌握了比赛的主动权。 接下来的几波三分大战中，小城市队占据了上风，摘得三分。 场下的段封尘看在眼中，心急如焚。 比赛进行到了最后两分钟时，格兰德同人队由他们的李楷队长在底角再次攻入了一个三分。 这时的段封尘，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点好看的神色。 比分：【117:112】 余时：一分五十秒。 又一次常规暂停之后。 连续三次进攻失败的小城市队，似乎终于找回了丢失的手感，一号位的森吉在四十五度角的位置成功命中了一次三分！ 余时：一分二十秒。 分差重新回到了两分！比赛再次升起了悬念。 马克西姆西姆上前为李楷挡拆，后者面对小城市队队员在篮下的严密防守，强行丢出一球！可惜的是球绕篮筐转了一圈后，弹了出来，被中锋哲文抢下。 小城市队再次强势反攻！ 余时：一分钟。 仅仅两分的分差是比赛的悬念被再次放大！ 小城市队的森吉，运球至三分线外，没有急着动作，这令场下的宗政正宗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进攻显得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不愧是去年世界排名第八的队伍！ 格兰德同人队的防守自然是不敢有一丝松懈。 在森吉的一次直白的传球下，欧内斯特强突篮下，遭到了马克西姆和南东二人的强强防守！他上篮失败，摔出底线。 裁判在此时响了一声哨。 制造了一次犯规！ 这可能正是他此番进攻的目的！以他的罚球命中率，拿到罚球的他基本等于是直接拿到两分。 两罚两中之后。比分再次打平。 按照这样的节奏下去，说不定会上演一场加时赛。这对人手欠缺、体力不足的同人队是最不利的一种状况。 马克西姆在一次上分中，遭到了欧内斯特突如其来的封盖！ 小城市队拿回球权的时候比赛仅剩最后的三十秒钟了，而他们没有立刻进攻，还在进行战术上的拖延。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走…… 他们就是要让格兰德的人们着急，他们越着急，他们就有越大的获胜的机会。 森吉仍在不紧不慢地运球，进攻时间还剩四秒，离整场比赛结束还剩不到十二秒…… 在这最后时刻森吉突然出手，一个中距离的投篮，没有进！恩修抢下了篮球！同人队反攻时，离终场只剩下最后的五秒多…… 李楷将球传给马克西姆，后者一路狂奔冲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接近篮下之时竟被突然出现并摔倒的朴锦山给绊了一下！ 他因此丢了球……裁判也吹了朴锦山一次阻挡犯规。 余时：一点八秒。 格兰德同人队获得了两个罚球的机会。 这样的操作，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小城市队的一次低级失误；但宗政正宗却怀疑，这也可能是小城市队的一次战术性操作。 他们或许知道，马克西姆不一定能将罚球投中…… 李楷平息了一下喘息，尽量轻松地宽慰着马克儿：「不中也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 实际上，队员们当然都是希望他能够投中，因为此时的大家已经没有什么把握能再打一场加时赛了。 马克西姆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上了罚球线。 他定了定心神，微微曲起膝盖，在经过了两三次的瞄准之后，他踮起脚，轻轻地将篮球朝着篮筐抛了出去…… 球稳稳地敲在了筐的内侧，重新弹了回来！ 第一罚没有中…… 队员们没有办法，继续鼓励他好好地投进下一球。 小城市队的球迷们都鼓起了掌，场下小城队队员们也都齐刷刷地站起了身，并露出了难以言喻地奇妙笑容。 比赛仍旧充满了悬念！ 即便是马克西姆能罚中下一球，小城市队仍旧拥有一次暂停的机会。 马克的第二球终于进了！ 此时的比分改写为：【118:117】 余时：一点八秒。 这一点八秒的时间，足够小城市队再出手一次！ 关键是谁来出手？如何出手！ 桑尼和朴锦山都具备在外线的投射能力，同人队不得不在这两个点布下防守。 此刻，小城市队的森吉已经站在界外准备发球。 一点八秒的倒数时间，将从他在场上的队友接到球的那一刻算起。 格兰德同人队采用了人盯人的防守。队长欧内斯特故意站在了离发球点很远的位置上，场上的小城市队员随着队长的跑动开始，跟着一起跑位找点；哲文冲出来为欧内斯特做高位挡拆，在后者迅速冲进禁区的同时接到了那颗来自界外的传球！ 就在那一秒之间！篮球被轻巧地抛进了篮筐之中…… 比赛结束了。 格兰德同人队的队员们，在周围的这一片喧闹声里，一个个都楞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头顶上的计时器也发出了难听的声响，赫然在目的是那上面两个刺眼的黄色数字‘00’…… 虽然不愿意相信，不愿意面对，但它确确实实意味着，比赛时间的终结。 身边，小城市队的队员们高高地跃起，一个个欢呼雀跃地飞奔向场下的教练和队友们。 他们抱成了一团，高声欢呼着。他们甚至高调地霸占了整一个球场，就仿佛整个宇宙之中，都充斥着他们热烈而高亢的欢呼声。 最终的比分是：【118:119】 格兰德同人队以一分之差，主场惜败小城市队。 当地的媒体在夸张地宣传和回味小城市队最后那一轮战术的同时，还顺便给了格兰德同人队一个较为客气的评价：虽败犹荣。 不论外界说啥，他们自己的心里都清楚得很，他们是彻底的输了。 彻彻底底地输在了实战中的对策与经验上。 小城市队的各位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带不走落败后的郁郁寡欢。 格兰德同人队在东部的最终排名为第五位。 在分部排名赛和所有挑战赛都结束后，将进入全球排名赛的阶段，从排位靠后的队伍开始。 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很长一段里都不会再有比赛；再次轮到格兰德同人队出场的比赛，大约是三个多月以后的事了。 在和麦德·强森坐在一起严肃地讨论过各种利弊之后，最终决定又宗政正宗带队员们去投靠大城市队的那位美女教练，强森教练将暂时留在格兰德岛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的出行，也算是给队员们和教练都放一个假。 于是乎，在九月十日，队员们便集体飞向了大城市。西德尼球馆也可以正式地进入到内部改建的施工当中。 大城市队今年的发挥并不如往年，在此次东部的排位赛中，他们只拿到了第四位的成绩。在排名第五位的格兰德同人队到来后，两支实力相当的队伍还可以在一起集训，一起打打友谊赛什么的…… 和他们的那位体坛第一美女教练一样，大城市队的队员们普遍都比较热情。 在与他们接触了几天之后，同人队的大家总算是发现了他们拿不到更好名次的原因…… 他们的日常，也太松散了！ 在他们那位美女教练的纵容下，在这布朗广场花园的舒适环境里；大城市的这些队员们，大有一种趁着年轻和富有，便可尽情地坐吃山空的感觉。 虽然在输了比赛的时候是很难受，但他们回家后便可以飞速地调整好心态，继续‘自由快活’起来。 这样的乐观心态，也就自然而然地影响（带坏）了同人队的大家。 这里的日常训练计划和疯子强森的那些比起来，简直可以视若无物。 完成了每天的佛系训练之后，他们至少还有半天的时间可以用来自由活动。 外出、看电影、打游戏、泡温泉、逛夜店……他们无所不做，除了打篮球儿。 宗政正宗从前也不知道大城市队平日里是这幅德行，他们那些数以万计的球迷朋友们自然也不会知道…… 这么看来，他们现在能取得的成绩已经是他们配取得的成绩里最好的了。宗政正宗如是地想着，淡定地看着自家的队员们也被大城市队的队员们拉着，一同堕落。 反正就当做是休假了。 大家很快就交到了新朋友。 两位中锋，科林和马克西姆都很喜欢看电影。 他们可以待在一起看一整天的电影，再喝两口小酒，明明只有二十岁出头却已经活的像两个中年大叔了…… 但他们有一点比别人都优秀的是：他们除了看电影以外，还不忘记看篮球比赛。 到了有篮球比赛的时间，他们一定会去收看篮球比赛；他们偶尔还会在三台大电视前，同时收看三场篮球比赛！ 这世界上所有的篮球比赛：女篮、奥运会、世界杯、他们都会定时定点，准时收看。 李楷、亚迷帝奇等其他队友，也经常会加入他们看球的队伍中。 当遇到那些真正精彩的强队之间的比赛时，所有人都会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激情地看球、狂欢。 有时候，若是不当心喝到掺了伏特加后的假啤酒，醉倒了，那也就倒在一起睡了。 可见大家的心底里都是真心实意地热爱着篮球，虽然有些朋友的酒量也是真心实意的……不太好就是了…… 特别篇 斯蒂文斯（二） 麦克·斯蒂文斯只有在球场上教他打篮球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丁点笑容，给予他一丁点肯定和赞赏。 面对父亲抬起的手，小恩修总是会下意识地躲闪和后缩，怕他突然又打在自己身上、脸上，这时的麦克却笑着摸上他满头柔软的金发…… 这大概是他作为父亲仅有的亲切与和蔼。其余的时候，仍旧是冷漠，和毫不留情的训斥。 上学了以后，恩修终于不用担心在白天惹麦克生气了。 虽然冷漠的哥哥恩泽不可能会帮他，但他可以尽量表现得像恩泽之前所做的那样，好好学习、好好打球，管好自己，时刻保持听话乖巧的模样，应该就不会再惹麦克生气了。 于是，十岁的恩修开始小心翼翼地生活。他很少说话，也从不反驳，这似乎是起到了一点效果，身体上的伤痛也变少了。 他不知道，这全是因为麦克整日忙于对恩泽的训练，所以才疏忽了一些对他的管教。 二〇一六年，十六岁的恩泽被选进了全球联盟所属的青少年队，要搬去统一的培训基地里寄宿。 十一岁的恩修眼巴巴地看着哥哥收拾行李，十分羡慕他可以离开这个家去外面生活。 他默默地看着哥哥将一样样的东西装箱，并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活即将再次陷入危机。 恩泽离开之后，麦克变得无所事事起来，多出来的精力只好用来管教恩修。 除了篮球，他还着重关心起他的学业。好在，恩修小学时的各科成绩都还不错，不容易被教训得太惨。 直到某一天，刚吃完早餐准备去学校上学的恩修，突然听见屋里传来了麦克暴躁的声音。 「我这儿的一个奖杯呢！」 「什么？」茱莉亚被吓了一跳：「拜托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麦克不答，只是冲过去一把抓住了正准备悄无声息溜出门去的恩修。 「是你拿了。」他质问道，拳头紧紧揪着他的领子，迫使他双脚脚尖都脱离了地面。 茱莉亚连忙过去拉住麦克。 她看见恩修的眼角泛红，无法呼吸地咬紧了牙关在他的手中挣扎。 「你又发什么疯！」她强行掰开了麦克那握得发硬的拳头。 「哼、不是他拿的，还会有谁？」 恩修含着眼泪逃了出来。他一想到麦克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便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麦克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不敢回家。他也没有回家。 他一个人坐上了公交车去找他的大哥恩泽。 之前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奖杯的事，隐约记得，恩泽在离家的时候曾装走了一只奖杯…… 如果他能去把它拿回家的话，说不定麦克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坐了很久的车，恩修终于来到了恩泽所在的训练营。 「您好，我想找恩泽·斯蒂文斯，谢谢。」 「请问他是你的什么人呢？」 「他是我哥哥……」 「好哦，请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恩修只好站在原地焦急地等待。想着，如果回家太晚的话，麦克一定会更加生气。 刚巧也来到同一所训练营里找人的麦德·强森，一眼便认出了恩修。 是斯蒂文斯家的男孩儿。他在他更小的时候曾见过他几回。 强森教练的职业病害他情不自禁地就打量起这棵青涩的幼苗： 他的四肢还不怎么强壮，仍有着少年专属的纤细感；大约有一米五几的个子使他看起来颇为修长，尤其是一双小腿。 当发现这孩子的确是适合打篮球的好苗苗以后，强森继续在一旁细致入微地观察了起来： 这么看，他头发的颜色似乎没有小的时候那么浅了，特别是眉毛和睫毛，看起来浓郁了很多；他的那一对眼珠最让人记忆犹新，是那种剔透的天蓝色，非常特别的颜色。 只是不知为何，此刻这孩子的眼神中布满了惶恐与不安…… 再仔细看他的脸色，也显得异常苍白，宛如地窖里的土豆的新芽；他的双唇微启，下嘴唇上还能看得出有一点红和一点黑的细小裂口，能想象的到它们不久前才流过血的样子…… 「对不起，他现在没有空见你。」 听到这个答复后，恩修一声不吭地转过身，眼圈迅速地泛出红色，他紧紧咬住嘴唇，不想让眼泪就这么漏下来…… 麦德·强森静静地望着这孩子沮丧离去的背影。 他转过身好奇地对着工作人员询问道：「刚刚那孩子，是来找他哥恩泽的？」 「嗯……是的。不过他真是恩泽的弟弟吗？恩泽听说后完全都不理会他呢，就像是没有这个人一样。」 「是的。他是的。」麦德·强森肯定地说道。 「哦，那可能是兄弟关系不太好。」工作人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当时的麦德·强森并不知道斯蒂文斯家过多的事情，也看不见恩修所受的痛苦。他是从从这以后，才开始一点一点地听说了他们家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才开始越来越深地为这个孩子，而感到遗憾与愧疚。 如果真有人能早一点对他伸出援手的话，会怎么样呢？ 没有人知道。 之后的恩修，不得不面对了他整个人生之中最黑暗、最痛苦的一次磨难。 日常忙于工作的茱莉亚·斯蒂文斯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什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才突然发现麦克和恩修之间的反常。 某一天，她甚至还发现了一条断掉的皮带，皮带的那枚金属扣上似是沾染了鲜血的痕迹…… 她这才走进了恩修的房间，看见了床上那个虚弱的他。 除了嘴唇里透出的一层殷红，他的脸上毫无血色；他身体很烫、神志不清；他微微地睁开双眼，看向她；他轻轻地呢喃了许久，直到口中微弱却清晰地念出了‘妈妈’二字： 「妈妈……我是……捡来的吗……」 他似乎还在强撑着想要等到一个答案。 此时的茱莉亚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只能轻抚他的额头和他那头柔软的金发。 她承认，自己以前只是在扮演着一个公道、称职的母亲，因为一些自私的原因，她从来没有真正心疼过他。 但这一次，她是真的为他哭了。 那一天的深夜，麦克·斯蒂文斯不知从何处回到了家中。茱莉亚抓住他大吵了一架。 「你是以为，反正你现在不用工作了，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是吗？」茱莉亚愤怒地指责丈夫：「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对修下那样的手，你是疯了吗麦克！他难道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他不是我的儿子。」面对妻子的咆哮，麦克·斯蒂文斯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就是这一句话，让整个屋子都变得宁静而诡异。 茱莉亚注意到了丈夫的异常，立刻让自己也冷静下来，她说：「那好。就算你说他不是你儿子，那他现在也算是我的儿子了，我不会允许你再那样对……」 「不！他是那个人渣的儿子。」麦克·斯蒂文斯咬牙切齿地说道，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茱莉亚突然有一点怕这个男人，她缓缓问道：「你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吗？你是不是仍旧爱她？」 「不！我不爱她，我恨她。」 「你已经疯了……」茱莉亚沉痛地说。 「茱莉亚……你要相信，我爱的人就只有你。」麦克惘然若失地将茱莉亚紧紧地拥入了怀中，双眼中挤出泪水。 「麦克，麦克……我可以相信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再那样对待修了……他还只是个孩子，你可以好好地去教育他，但绝不可以再这样折磨他了……」茱莉亚说着，不自觉地湿了双眼 「好……我答应你……」麦克·斯蒂文斯的脸上挂着泪痕，看不出悲喜地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女人，即使是对‘她’的孩子，也还是如此温柔……」 这里又说到的那个她，指的就是麦克·斯蒂文斯的初恋，也就是恩修的亲生母亲——芙蕾雅·珂罗娜。 茱莉亚对丈夫的这位初恋情人只是略有一些耳闻，她只知道她是麦克·斯蒂文斯在大学时的一个校友。 她也曾看到过他们一起拍下的一张集体毕业照。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想到，那就是恩修的亲生母亲，因为，那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太像了。 然而，茱莉亚不曾知道的是：麦克·斯蒂文斯在这段感情里，从来就不配拥有姓名。他从头到尾都是在做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付出，从来没有得到过芙蕾雅·珂罗娜的任何回应。 麦克·斯蒂文斯本想的是，在自己功成名就之时，再去向这位心爱的女神正式表白自己的心意；偏偏可惜的是，芙蕾雅·珂罗娜在他这样做之前，便嫁给了别的男人。 就是在一九九九年的那个夏天。 单方面失恋的麦克·斯蒂文斯因在酒喝醉了酒后闹事，被当时的陆维里船队给勒令禁赛。 也正是在那时，他因祸得福，遇到了现在的爱人茱莉亚…… 在后来和茱莉亚交往以及共同生活的日子里，麦克·斯蒂文斯不是没有和金发的美女发生过身体上的出轨。虽然次数不多，但每一次他都足够小心谨慎，绝不可能会有机会留下什么私生子。 二〇〇五年的一天，麦克·斯蒂文斯从一位很久都不联系的老同学那里，听到了关于芙蕾雅·珂罗娜的消息。 当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忘记过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依然可以颠覆他的心灵…… 之后，他听说了一个他这辈子都不愿意了解的故事。 他听说，芙蕾雅·珂罗娜在生下孩子不久以后便被她的丈夫给抛弃了。 她的那个丈夫或许是想：这样她便能够和这孩子一起相依为命，继续地生活下去。 怎料，身患抑郁的她，选择了从九楼一跃而下。 而她的那个丈夫，早已经逃去了其它国家，下落不明。 这才从朋友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的麦克·斯蒂文斯，精神有些恍惚，根本就没心思好好比赛。 他趁着一次休假的机会，找到那家医院，证实了这个消息，并还亲眼见到了那个不到四个月的男婴。他鬼使神差地将他抱回了自己的家…… 麦克·斯蒂文斯还有太多的秘密都没有告诉茱莉亚，他也对她说过太多的谎言。正是他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与存心的欺骗，使得善良的茱莉亚心存芥蒂，无法再去真正地心疼和爱护恩修。 他故意让她去自行误会这是他的私生子，却没想到人美心善的茱莉亚真能将他视如己出般，养的这般活泼可爱…… 那副天使般的模样，就连麦克自己见了，都差一点就对他生出了怜爱之心…… 因此，他心中的恨意更甚！ 他恨他的混账父亲，恨他母亲的愚蠢，也恨他长着和他母亲一样的眼睛和头发。 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会如此恨他们，绝不会再有什么别的情感…… 对这一切，恩修自始至终都一无所知。 随着年纪的成长，他的性格也随之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也可能是，在经历过那么多次摧残之后，他觉得心灰意冷，不再对麦克·斯蒂文斯抱有任何的幻想。 他试图告诉自己：那人只是个心理变态，并不算是什么父亲。 后来，叛逆的他还退出了从小学起就一直积极参与的篮球部。所有人都因他的退出而感到惋惜，可他自己却觉得自由快活。他只觉得，以前对那个人言听计从的自己，实在是太愚蠢和无能。 他讨厌他的父亲，不、不是父亲，是讨厌那个老东西，他讨厌他的一切。 如果那个老东西再敢打他的话，他一定会加倍的奉还回去！ 虽然他每次都是这么想，但是却没有一次真正的成功过。 麦克·斯蒂文斯反倒是，因为他的乖张和挑衅，更加用力的往死里揍他。 「咳咳、你有本事的话就打死我，老家唔……」 还没说完，腹部又被那家伙狠狠地踹了一脚，后背直接砸到墙上。 「咳呃……」一股腥甜涌上喉间，他差点又要吐出什么来。 麦克·斯蒂文斯似乎从来都看不到他的那些血和痛。 他转过身拿起一只扳手，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扬起手…… …… 当恩修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躺平了。 伪装 宗政正宗可不是傻的，他知道代顿·史丹和这里的大部分队员根本就不屑于看自己一眼；在他们的眼里，自己还不及dd的万分之一，大概连一个摆设都算不上！他们只是碍于帕希尔夫的面子，才没做出什么过激的表现。 段位较高的代顿·史丹依然可以对宗政正宗笑脸相迎。只是这种笑容仅仅体现在了嘴角的弧度上，单看他的眼神的话，仍旧是个充满了邪恶的无耻混蛋。 「我还以为您花那么大的价格换来的，至少会是一位有得分能力的球员。」代顿·史丹语气嘲讽地说道。 「我们球队需要的正是像他这样的人才。」帕希尔夫款款而谈。 宗政正宗立在这俩人面前，感觉被折煞得不轻。 「不愧是您，还真是独具慧眼呐，我们这些俗人都没看出来他有什么才能……」代顿·史丹说着，瞥了两眼左右的队员们，就像是在为大家而发的声。 帕希尔夫倒是毫不介意，继续用他独到的慵懒口气说道：「还行，毕竟是汤姆·布朗看上的人不会有错。相信我爸也会非常欣赏他的，是不是啊代顿？」 人都搬出自家父亲了，代顿·史丹除了点头以外哪还敢随意发言。 看来，这代顿背地里不是很服面前的这位年轻老板，但对帕希尔夫的父亲却是心怀敬畏。 「那我们就等着看他在球队中如何发挥出自己的才能了……」代顿·史丹示意地对着围在两边的队员们说，随后瞅了眼宗政正宗，玩笑说道：「我们本来都以为你是走后门儿进来的呢！」 宗政正宗很配合地笑了笑，谦虚道：「我也想走后门，可惜找不着。」 「哦，说起来，我也算是认识你的母亲。见过两次面……」帕希尔夫说。 宗政正宗听到母亲二字，瞬间被打乱了心神，他只能尽力维持原样，不被看出破绽，但这大约是无济于事的了……这个男人在决定用他之前，必定已经将他的身家背景查了个底朝天，不只是帕希尔夫，还有那个代顿·史丹应该也已经对他了如指掌…… 「哦对了。」帕希尔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坐在那儿歪头瞧着宗政，若有所思地道：「你的那个名字也太难念了，我以后该叫你什么好呢……」 「你想怎么叫都可以。」宗政说。 帕希尔夫闻言，顿时眼前一亮：「那太好了！我想想看，嗯，我以后就叫你维维安了。」他说。看那样子，像是根本没多想，一定是早就想好了的。 「呵、维维安……」一旁的代顿·史丹嗤之以鼻地笑，「这不是你以前养的宠物狗的名字吗？」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调侃的机会。 帕希尔夫对代顿毫不在意，只是继续抬着一对棕色的眼眸观望着宗政正宗的反应，后者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微笑，开口应道：「嗯，你喜欢就好。」 「那好！」帕希尔夫拍了下大腿，倏地一下站起来，心满意足地扬了扬眉毛，随后对着代顿小声地吩咐下去：「你帮我好好安排一个房间，还有，维维安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宠物狗，而他现在已经是我们非常重要的一员了。好好待他，确保你的人不会欺负他，过一会儿我会去检查他的安顿情况。」 帕希尔夫说完走后，代顿又故意地打量了宗政正宗两眼，再次的嗤之以鼻：「维维安……」他好笑地摇了摇头，似乎认定了这就是一条狗的名字。 随后他把‘维维安’托付给手下一名言语不多的黑衣男子，自己和帕希尔夫一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宗政正宗见到这位黑衣男子，其显然不是一名球员，很可能是门卫、安保或者司机之类的身份。在他缄默的引领下，宗政也算是大致了解到了坎特队队员们活动的区域和位置。 最后，他被带出了主场馆，带进了一栋供员工和部分球员们休息用的宿舍楼里。 即使是这样的地方，也足以能够看出坎特队的财大气粗。这里说起来是个宿舍，其实看起来更像是一栋高档精良的酒店式公寓。踏进了底楼的大堂，遍地都被厚实而柔软的地毯填得满满当当，踩起来很是舒服。 黑衣男子为宗政正宗取得了一张房卡后交到他手上，便算是完成了代顿·史丹交代下来的任务，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 宗政正宗只好按照那房间号所示，独自一人来到了宿舍的第九楼…… 孱弱 宿舍里的配置也不错，不比全新装修后的西德尼球馆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很干净，想必每天都有人打扫；那些包括电脑在内的用品和摆设，也都没有被人使用过的痕迹。 “吱——” 是小黑六号震动的声响。 宗政正宗若无其事地摸出六号，抵在胸前，低头看了一眼后，又立刻关掉荧幕揣了回去。 刚刚六号的屏幕上，分明出现了自己的身影。 是摄像头。 根据刚才的角度来看，位置应该是在七点钟方向的天花板处，也就是卧室睡床上方的角落中。在那个位置，应该能够拍到整个卧室的全景。 小黑六号又震了一下，宗政正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再拿出来看，他知道摄像头不止那一个；六号一共震了四次，或许是说明它在屋里头发现了四处摄像头。 宗政正宗毫无防备地打开了房中的台式电脑，不表现出任何破绽的话，反而会引人怀疑。于是他点上搜索栏，缓缓地打上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谭倪亚(tania)——宗政正宗的亲生母亲。就是帕希尔夫说认识的那位；就是在宗政五岁时抛下他，和a国某知名企业家另立门户的那位。其实，她的家中本就不缺钱，优秀的商人基因让她成功继承了a国的上市公司，个人资产也绝不比她的现任丈夫逊。 当然，这些都与宗政正宗无关，除了那条说她已经来到陆维里的报道外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这条报道，令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李楷会觉得他是为了女人而来到这里。 宗政笑了笑，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比他自己更关心自己母亲的消息。 正想着，电脑屏幕上突然就弹出了一只对话框，是帕希尔夫。宗政还算迅速地点下了接通键，随后他看见屏幕上方的摄像头亮了起来，对话框变成了帕希尔夫的自拍画面。 “维维安。”他这么叫他，笑着问：“怎么样？新家的感觉如何？” 宗政自然只能说好。 “你现在收拾一下出来，待会一起去吃晚饭。” 他的样子像是正在路上，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宗政只能说好。 结束了这通视频通话后，宗政正宗找出了一块创可贴，将显示屏上方的那个摄像头给贴了起来。事实上这对于被监视的房间来说毫无意义，但他就是刻意做给屋子里的其它眼睛看的。 完事后，他走进卫浴室，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表。 总不见得连卫生间都有监视系统？他想。不，对没有下线的人来说，还真的有可能这么做。同样住在这里但没有小黑六号的那些球员们，一定不会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监视。 他们为了赚钱，在不知不觉中就出卖了自己的人身自由与隐私。 宗政正宗又联想到了各种可能性，他不知道，通过自己的努力，有没有可能改变这支球队？不管怎样，这都是他来这儿的目的，必须得试试。 不幸的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尴尬处境，远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这儿的人打招呼的方式很独特，宗政刚出房门就遇到一位。 在正常地说完‘嗨’以后，他们会直接跟你来一个亲密接触。 比如此刻的这个男人，宗政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长相，就被他飞起的膝盖骨给狠狠地顶了一下！ 男人就这么利落地将他这个毫无防备的新人给ko了，当然，即使有所防备，也吃不消这样‘热情’的招呼方式。 他的身体如断了线似地瘫软下去，睁大的双眼瞬间失去光亮，漆黑一片的世界和空荡荡的大脑形成了明显对比。这样的黑白分明大约持续了数秒左右，思想与痛觉才缓缓地找了回来。 「唔」他跪倒在地上不住地咳嗽起来，整个胃好像都缩成一团并剧烈抽痛着令他生生作呕，若不是侥幸此刻胃里空无一物，恐怕他会忍不住吐个一干二净。 男人冷眼下瞰趴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身躯，嘲笑且鄙视地吐出一词：「废物。」便走出了走廊。 宗政抬起头，发现另有一男人正靠在自己的房间门口不怀好意地对着他笑。他不敢大意，捂着腹部强行直起身子，刚想刷开房门回屋，脑后的头发就被人一把抓住，房卡也掉在地上。他被迫抬起头看向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人。 不得不说，这人的招呼方式比刚才的那位还要恶心，竟然张开大手一把握住了他的脸？男人手指的力量不轻，宗政咬牙强忍想要反击的冲动，只是理智又无畏地盯着对方。 男人虽是松开了手却没有走开，又开口吐漏出侮辱性的话语，并抬手拍打宗政的脸颊…… 「干什么呢！」 直到那个明显不悦的声音传了过来，彻底阻止了男人的无耻行径。 「维维安。没事儿？」 帕希尔夫瞧向宗政，只见他的脸色发白，脸颊上还有几道粗鲁的指印。 帕希尔夫只瞅了那男人一眼，冷声说道：「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说完，他转头就走。 身为老板，他带着自己心爱的员工坐进了自己专用的座驾。 「饿吗？」他问。 「不饿。」宗政摇了摇头，刚才被人无缘无故踹的那一下叫他食欲全无。 帕希尔夫没看见他被揍，只是回头看向他脸上被捏出来的印子：「你疼吗？」说着，想用手指背触上他的脸颊。 「不疼。」宗政转头看向帕希尔夫不动声色地躲开那手，嘴角带笑地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帕希尔夫没有想到他会像这样毫不介意地开口并炯炯有神地注视自己，他对他点点头，回以微笑。 「你还记得卡格拉尔吗？」宗政直白地问。 「卡格拉尔……」帕希尔夫轻蹙眉头想了一会儿，道：「很耳熟一名字。」 果然不记得。宗政心想，胸中顿时萌生出更多的想法…… 帕希尔夫实在想不起来，他每天都要看到无数个人的名字，从不会刻意去记得哪一个。 「没什么。」宗政无所谓地说道：「那是格兰德同人队的事，已经与我无关。」 闻言，帕希尔夫细细地端详起身旁这个才跟了自己的年轻人，当真觉得这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一会儿我让人去把你的行李拿来。」他用非常主人的语气说道：「你以后，就和我一起住。」 对此，宗政只能点头答应。 ——— ——— 【辛苦大家，如果看到错别字和语病请及时告诉本强迫症。另外希望各位不看盗版，因为盗版都是初稿无法修改，一想到观感极差我就难受。非常感谢。再次感谢“安宁满江红”和“yg霖”和“一位不知名的二货”的打赏。也非常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谢谢。——爱你们的小荼】 不爽 等到段封尘知道宗政正宗不在了的时候已经晚了。人早已变成蝴蝶飞走了。 他此刻的心情无法形容，更多的是无法理解。走下球场找出手机，想要给宗政去个电话，问问他到底上哪去了？还没来得及拨号，就被李楷给打断了…… 「他根本就没带手机。」李楷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了宗政正宗的手机。 段封尘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李楷，发现。后者的面孔上有着他从未见到过的表情，这种表情和他当初骗他有鲨鱼时的不爽神情又不一样，是一种极不符合他性情的冷落。 然而这样不同寻常的李楷并没有出现几秒就又变回了队友们熟知的那个李楷。 「唉、管那么多呢，反正过不了两天就又回来了。」 听李楷这么一说，大家都信以为真。日子照过。 只是这些日子里，另有些人发现了：习惯，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对李楷来说，‘宗政正宗走了’应该是个深刻事实才对，偏偏他还老犯一些低级错误。比如：遇到了什么事就会冒出要去找正宗一起的想法，正宗的名字偶尔也会脱口而出……这样的情形不算频繁，也就是每天一两次…… 如果队员们连队长这些反常都注意不到的话，那便对不起好队友这个称谓了。 趁着李楷掉线，他们在背地里暗搓搓地谈论起来： 「如果宗宗真的过两天就回来了，那他有什么可担心的？」段封尘不懂。 「这只能说明……他是在担心他回不来！」齐遇大胆断言。 「那我就去把他找回来。」段封尘说。 「问题是，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上哪儿去。」伊力亚斯说。 大家再次陷入沉思。 照他这么说的话，就是李楷知道了什么并有意瞒着大家了…… 「我觉得小队长可能是比我们多知道一点什么。」南东良心地说：「只不过，他可能自己也不确定，等确定了以后我们自然就会知道了。」 对于这样的事，麦德·强森往往选择在暗中观察，他也不让玛莉去多说什么；对于宗政的离开，强森教练也很无奈。所幸是现在还不到赛季，只要他们记得按时训练，便可以暂时放任他们去自生自灭。 某一天的傍晚时分。 伊力亚斯受到了艾医生的启发，准备再去找李楷喝上一杯。 结果李楷当场就拒绝了他：「我才不去。我说过不陪酒的。」 他之前好像还跟谁说过再也不喝酒？还说如果再喝就变成那啥来着？ 伊力亚斯不依不饶地缠上他。 李楷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被生拉硬拽上了顶楼。 现在的同人队拥有专属的台和酒柜。只不过，那酒柜会像自动贩卖机那样收费，里面的酒还都不便宜。 伊力亚斯研究了一遍酒柜里的存货后，选了瓶杜松子酒。边上的冷冻格中有一堆石头样的小四方体，将它们放置杯中，可以让酒保持冰镇的同时又不被冰水给稀释。 两位就这么品起酒来，李楷并不拒绝纯饮，他的身体总有某一个部位在渴望着被酒精侵蚀。 伊力亚斯觉得没有白花冤枉钱，这52度金酒的口感不错，清凉爽口、辣中带甜，就是这一瓶下去之后怕是要上头。 不过就算是上头，他也能保证神智清醒，总比李楷那种有问必答的逗比模式要好。甚至都不用你问，他就自个儿招了。 「我觉得，他是个很麻木的人。」李楷说：「事实上他在有些方面是真的很麻木，但我知道那是出自他的一种自我保护的系统……」 「哈？你在说啥啊？」伊力亚斯听的云里雾里，明明刚刚还在聊什么球队比赛的事。 「他是一个习惯在感情方面选择性麻木的人。 」李楷认真地说。 伊力看着他，生出疑问：「你有事吗？」 「我觉得我有错。」李楷说。 「我觉得你有事。」伊力说。不止他一个，所有人都觉得他最近有事。伊力叹了口气，问：「你错哪儿啦？」 「不知道，但肯定是哪错了……」李楷严肃地寻思道。 伊力亚斯也跟着严肃起来，盯着李楷看了一会儿，「你先别说话，让我问你一个问题。」说着，抓起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喝多了吗？」 「没有。」 面对这果断的回答，伊力亚斯沉默了两秒，看来人的酒量迟早都是要升级的。「行，那咱继续？」 接着两杯下肚，伊力觉得有些吃力，很快他就后悔了为什么会相信李楷说的鬼话？这已经不是醉不醉的问题了，他现在怀疑他的死活。酒量差而不自知说的就是这种人！ 总算是给他喊醒了…… 李楷微睁双眼，无神地枕在手臂上。伊力亚斯知道这叫什么，他这叫做酒精摄入过度导致的脑颞叶功能麻痹与丧失，俗称：断片儿。 很快的，伊力亚斯就更后悔了，后悔为什么把他叫醒？ 这睁着眼的‘尸体’可比闭着眼的要吓人得多，紧接着李楷就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并非死人，并使整个画面变得更加惊悚。 大约是摄入的液体太多，无处挥发；多余的部分，被从身体的某处挤了出来。这些多余的液体，从李楷的内眼角处溢出，在鼻梁上积攒到了一定程度后，无意识地滚落到大理石的台上…… 伊力亚斯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灌这哥们喝酒了，因为每次倒霉的都是他自己！ 好不容易，终于把人搬到了房门口…… 「喂，你房间密码多少！」伊力摇晃着李楷问道，侧耳凑到他嘴边去听：「嗯，房门密码，什么？1111？」 手指飞快地在七号房的门把上按下了四个一。 门“哔——”了一声。 「次奥！不对啊！」伊力亚斯看了身旁的‘行尸走肉’一眼，彻底打消了从他嘴里套话的念头，干脆地把李楷拖进了自己家。 第二日一早。 这哥们儿便又是那精神抖擞的好汉一条，丝毫记不得半点脑颞叶失灵之后的事。 暂不说伊力亚斯，酒醒之后的李楷确实是倍感爽朗，前者见了之后只觉得昨日买的那瓶好酒没有白费。 可惜的是，他这样爽朗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就被一个恶心的事实给摧毁了…… 讨好 终于。 非常成功地打入了敌人的内部。 好，其实宗政正宗对于自己被请去帕希尔夫的私人……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名词来形容这个土豪的家才好？自从他们开车进入了大门开始，似乎已经开了有十分钟了。究竟是怎样一个家，进了大门还要再开十分钟以上？或许我说这是一座城也不为过。 总之，宗政正宗对任职当天就能踏进这个家的大门而感到十分意外。 然而，这个意外在他们驶进门的那刻起，就被出现眼前的奇景给冲散了，只剩下成堆的惊叹。 看来这个家的主人是一位非常热爱动物的人啊。若不是帕希尔夫说这是他家，宗政一定会以为他们来到了一座熠熠生辉的野生动物园。 在橘红色落日余晖的笼罩下，在依旧微微泛青的平静湖面上，神秘的黑天鹅们将自身完全融入进景色之中，宛如最唯美的行为艺术家。 在乘坐的迈巴赫驶过层层自然景观，那在许多片白色玫瑰园映衬下的、有着向日葵花蕊色的宏伟建筑物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宛如一幅栩栩如生的传世油画。 宗政正宗越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这里能成为未来的世界遗产。 进到了帕希尔夫奇迹一般的家中，前来迎接的是这个家的总管：一位中等身材、面貌看起来较为年长的女性。她身穿得体的黑色西服，棕色的皮肤上有着岁月留下的深刻纹路，面对主人和客人的时候她总是面带和蔼的笑容。 帕希尔夫称她为塔玛拉，她称他为主人或少爷，也有时是先生。 「把那房间收拾好。维维安要住下了。」 「好的，先生。」 除塔玛拉之外还有许多雇佣人，负责各个区域的都有，但因为环境太大的原因，几乎看不见其它佣人们的身影。 塔玛拉走后，又是两人的时间。 看来帕希尔夫是当真要让宗政正宗留在家里，不仅是同住而且一同吃喝。虽然这很奇怪，但他也只能尽力讨好自己的老板。 当然，仅仅讨好是远远不够的，他们需要更多的了解，了解一位不了解的人，不是通过阅读网络上能查到的资料那么简单，必须真心实意地去接触。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了解都是必须的。 「本来有个晚宴想带你一起去的，但我看……还是算了，我们今天就在家里随便吃一点。」帕希尔夫说。 他说的随便还真不能算是随便，不说那私家大厨的定制菜单，光是这瓶红酒就是世间少有的珍品。 不过这些都不是令宗政正宗感到诧异的地方。 「该怎么说呢，我真的很荣幸能跟您一起共进晚餐。」宗政眉毛轻扬，不可思议地说：「只是，没想到我一个小员工还能有这样的待遇。」 「其他人当然不会有这个待遇。」帕希尔夫肯定又坦诚地说：「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属于我的人。」 你这话我没法接…… 宗政正宗无语但不失礼貌地微笑。 帕希尔夫毫不介意又毫不掩饰地继续说了下去…… 「在我夫亲生前我从来都没在意过家里的生意和业务，以至于，现在我所拥有的公司里的人都不是真的在为我工作，你是第一人。」 「如果您已经接手父亲的公司，那他们自然就是在为您工作。」 「不对，他们都不是我要的人。」 此时此刻的宗政正宗还不能够完全理解帕希尔夫这句话的含义。 他不得已喝下了一杯价格不菲的红酒，没有让人在多加，他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 漫长的晚餐之后，帕希尔夫让塔玛拉把宗政带到了卧房。这里的一间房间大概能有别人的一层楼那么大，一进屋就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香薰的气息，似乎有着安神的效果。 宗政正宗在浴室里冲了个澡，清醒之后，开始梳理之前获得的信息。 希尔夫家族依靠石油为主业起家，如今在各行各业都有投资，全a国最火的三种球类竞技中都有他们的身影。其中橄榄球和棒球队的发展成熟，已经在各自联盟中拥有数一数二的地位，坎特队与之相比仍处在萌芽阶段，所以才格外重视。所以如今坎特队的现状，基本也可以反映出他们家族集团的情况。 宗政顿悟：哦、怪不得坎特队总有用不尽的替补选手，原来是通过别的球队输出的选手。 其中，还有一些很重要的联系没能想明白的。宗政决定先在这个既没有安全隐患也没有监控设备的家里住着，总会有机会让他去了解…… 四月二日早晨。 格兰德的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海风徐徐地吹过，带来新鲜的大海气息。 伊力亚斯从自己卧室的地板上醒来……是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地板上？不论怎么想，睡在地板上的都应该是烂醉的李楷才对。此刻，那人显然已经离开了他的房间。 总觉得屋里气氛不是太好的伊力亚斯打开了窗户，好让自己的卧室也透透气。 再见李楷，人已跑完晨跑、冲完澡，神清气爽地站在麦德·强森的边上；完全没有一点宿醉后的模样，还灿烂地冲着伊力亚斯挥手打了个招呼，朝他走去。 「你什么时候醒的？」伊力亚斯问。 「六点多。」李楷答，顺便凑上去悄悄问道：「你昨晚是不是喝醉了啊？」 「呵呵……」伊力露出邪恶笑容：「你觉得呢？」 「我肯定是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哎、是你把我带到你房间去的？」李楷怀疑道：「你没有趁我喝醉然后……」 「你想的还挺美啊。」伊力亚斯打断他，鄙视道：「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我会睡在地板上？」 「可能是……你昨晚喝醉了没注意？不用在意。」说完，他宽慰地拍了拍伊力的肩膀，继续跟强森教练说事去了。 宗政不在的第一天。 就多出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来。 麦德·强森把日常琐碎交给了表妹玛莉·加布里埃尔，他不想给他的球员们增加太多不必要的负担。 但是，要来那么一位新队员的事，该怎么跟他们说呢？ 强森见李楷看起来心情不错，心想：干脆就趁现在直说了。 矛盾 【差点被炖成鸽子汤……】 强森教练在百般犹豫之下，将李楷领进了教练室。 李楷见他这样，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干脆说：「哈哈哈，您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不好意思啊。」 麦德·强森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试探性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走了吗？」 「啊？哦，你说正宗吗？」李楷琢磨了片刻，回答道：「他没说……不过我尊重他的选择。」 强森教练瞧他面色淡定，语气听起来也比较清新自然。接着又问：「那你还记得，卡格拉尔吗？」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李楷明显愣了一下，敛起嘴角说：「记得。」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苏霏雅拍的视频至今还在网上永流传，他想忘，全网民都忘不掉。真是耻辱…… 「他作为底薪球员，被调派到我们队了。」强森教练用最直接的方式说了出来，令人意外的是，李楷在惊讶之后竟是露出了深不可测的笑容，不怀好意地说：「呵呵，那就让他来好了。我刚好需要找个人来发泄不爽。」说着，他将双手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强森教练对他这样的轻易接受并不能十分放心。 「你想等人来了找人报仇啊？」强森问：「你能打得过人家吗？」眼神中满是怀疑。 「教练，你过分了啊，竟然这么看不起我。」李楷埋怨。 等到队员们都知道还有这么一茬之后，分分表现出了心理上的不适。那人看起来和恩修不同……当然一面之缘也不能断定一个人的性质，对卡格拉尔，当然还是前任同事的恩修更有发言权。 他说：他去坎特队的时候，卡格拉尔也是新人。据说以前是橄榄球队的，作为被淘汰的四分卫，因为身体素质被代顿·史丹看中，带进了坎特队。 队员们听得浑身不适，原来他根本不是打篮球的啊，怪不得技术那么烂。 不适的同时又产生了疑问： 为什么那种人会到格兰德来？ 宗政正宗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明明连手机都没有带。 「别说的他好像被坏人绑架了一样。他比我们有想法，不会有事的。」李楷再次轻易地搪塞过去，这说法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 事实上，作为朋友，他根本不知道宗政的现状，不知道他已经在‘世界遗产’中住了下来。 几天后，冷空气袭来，连万年晴天的格兰德岛都飘起了稀稀落落的雨丝。 卡格拉尔来到格兰德同人队的这天，刚好是清明节；屋外风雨交加，就仿佛是他带来了这样冰冷的风气。 在正式入队之前，他先殷勤地拜访了麦德·强森教练；后者表示，不会去操心他的人际关系，他需要自己去和现任队友们化解矛盾。 这让卡格拉尔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李楷，是收到强森教练的消息后才赶到私教室的，完全没想到在那里等他的会是卡格拉尔。 真搞不懂强森教练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愚人节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或许，他就是存心来帮他约架的？ 卡格拉尔面对明显不悦又戒备的队长小李，以他的方式展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看的后者寒毛直竖。 「要我怎么做才能够挽回我们之间的关系？」卡格拉尔说，带着那瘆人的讨好笑容。 李楷冷漠道：「嗯？我们有过什么关系吗？」 「那要怎么样才能挽回你对我的印象？」卡格拉尔接着问，向李楷迈近一步，等了一会儿，不见答复。铁了心又说：「那你打我！」 李楷想了想，答道：「算了。以前你在陆维里做的事随风而去了。现在你来了格兰德，我对你的印象就从现在开始。」 「真的吗？」卡格拉尔兴奋了，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得到谅解。 「嗯。就算你是来当卧底的。」 「……我、我可不是来当卧底的啊！你、你想多啦，哈哈哈！」 见到卡格拉尔尴尬上脸，完全不懂如何掩饰的样子，李楷嗤笑着想：哼、就这点智商，怪不得当不了四分卫。 「我开玩笑的，知道你无处可去。」 听李楷这么一说，总算是松了口气。 如此这般，卡格拉尔终于成功地潜入了格兰德同人队，成为了一名替补球员。本以为他会就此低调一阵子，好好地做一个卧底，没想到他脑子不好，惹麻烦的能力倒是不小。 没来两天，他便将他所知道的，有关于宗政正宗的消息，全都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了新队友们。 得知宗政已经加入了坎特队的段封尘，克制不知体内的洪荒之力，立刻找到了他们的李楷队长。 冲突 「是你让他走的吗？」 段封尘这句突如其来的质问说的人家莫名其妙，李楷花了两秒左右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你觉得我不让他走的话他就不会走是吗？」李楷没有表情地说。 「难道不是吗？」段封尘的声音仍旧埋怨。 「呵呵、」李楷突然笑了，道：「巧了，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 段封尘看着李楷，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不信宗政正宗会自愿地跳槽到陆维里，这绝不可能。 对此，其他队员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在旁静观其变。 「我做不到。」段封尘倔强地说：「你们也许无所谓他在不在，但我不行。我现在就去把他找回来。」 无奈又捉急的队友们，当然是上前好言相劝，纷纷想要拦住他的去路，不料听到的却是李楷放任的话语。 「你们让他去。宗政需要他的陪伴，坎特队又刚好需要一个得分后卫。一举两得。」 伊力亚斯扶额，轻声劝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段封尘听见李楷的话后，意外地回过头，坚决否定道：「我说过了。我是要去把他找回来，因为我不相信他是自愿的……」 「他走的那天早上我看到他了。」 一个动听的女声打断了段封尘的惆怅。她于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他的面前，肯定地对他说道：「他和我说了，他是自己想走的。」 “如果，有人问起的话，就说我是自愿要走的。” 艾一当时还对宗政的这话感到莫名其妙，直到现在，她才开始明白他的意思。 段封尘一时语噻，咬咬牙，最终还是满腹纠结地跑了出去。而悄悄地猫在门背后的卡格拉尔，将这种种的一切都记录在案。 事后，老朋友们都劝李楷，叫他不要生气。 他要解释多少遍才能证明自己没有生气？只不过就是有朋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已，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懒得废话的李楷干脆躲进了一间鲜少被人光顾的休息室里。碰巧，看到了正安静坐在屋里沙发上玩着拼图的马克西姆。 人们有时候真的很需要这种看起来永远处在状况外，不会多话却又有问必答的好朋友。 「是卡格拉尔告诉你们的吗？」李楷问。 马克西姆点头承认。 「他都和你们说了些什么？」李楷接着问。 马克西姆思考一阵，放下了手上的拼图，回答说：「他叫我们不用担心前队友，说他和他们老板的关系特别好，同吃同住，还用爱称称呼对方，根本不像是刚认识的，就像是老夫老妻。」 屋里的气氛，冻结了好一会儿，李楷无语地撑着额头。 「这么离谱的话你们也能信……」说着，他站起身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你干嘛去？」马克问。 「揍他。」李楷扬了扬拳头。 「那我也去。」马克说着，拍拍屁股跟了上去。 事实上。 确实和帕希尔夫同吃同住，外加如影随形的宗政正宗；除了前者吃喝玩乐都带着他以外，甚至连出门谈生意都带着他……还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 每一次去球队，也都是跟在帕希尔夫后面看人颜色；而帕希尔夫几乎都是点个卯就走，宗政并没有和球员或工作人员们单独交流的机会。 这一切似乎并不简单。 当日子像这样，过完了两个礼拜。 宗政正宗除了第一天被人调戏外都没有和坎特队的人有过什么交集，相反倒是因为亲切的态度，和帕希尔夫家里的佣人们相熟起来。 这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在这所大房子里有一些规律或习俗。比如，总管塔玛拉总会准时准点地亲自更换主人和客人卧房里面的香薰；除此之外，宗政还发现，有一处其它佣人从不会涉足的书房，也只有总管塔玛拉才有资格进入整理或打扫。 某日夜里。 帕希尔夫建议用过晚餐后的宗政正宗出门散步，宗政称要先回屋一趟，于是便正好遇上了前来更换香薰的塔玛拉。他一贯彬彬有礼地向她道了谢，并聊起了关于香薰气味的话题。 塔玛拉也是这样在这时，第一次询问了宗政的称谓。 在这之前她一直称他为先生，她总不能和帕希尔夫一样直呼他的名字‘维维安’，至少也要称呼姓氏。 宗政正宗趁机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其实并不叫维维安，这令塔玛拉一向平静如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的色彩。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她开口说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维维安 当夜。 宗政正宗身处在由玫瑰花墙围绕而成的迷宫中，回想起了帕希尔夫的话： “想要走出去，就必须遵从月亮的指引。” 他抬起头，暗紫色的夜空中那一弯狡诈的月亮，正在对着他笑。 维维安…… 在帕希尔夫还小的时候，他的父亲曾送给过他一只雪白色的小豹子，名字就叫做：维维安。 可惜的是，维维安没活多久就回到它的豹豹星去了…… 塔玛拉如是地告诉他。 她说她无法想象帕希尔夫曾是多么的喜欢那一只小豹子，反正在维维安离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养过其它任何宠物。 为什么帕希尔夫要称他为维维安呢？这原因，可能只有帕希尔夫自己知道。 那他究竟是要就此回头，还是要继续前行？ 看宗政那坚定的目光，仿佛心中根本不存在这般困扰。 在他身边的白色玫瑰，于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妖冶。 即便这月亮如此奸诈，他也只能不断向前…… …… 春暖花开的五月，即将到来之际。 那开得随处可见且散发着刺鼻香气的小黄花儿，总算都要一颗一颗地凋谢入土了。 刚被李楷他们痛揍过一顿的卡格拉尔，也总算是学会了这低调两个字该怎么写。原来李楷不是不报，只要让他找着一个合适幌子，就能揍人揍得大义凛然。 紧接着，东部的排位赛也将要如火如荼地展开。 赛季首战是定在五月二日的那场，星火燎原对战克里克闪队的比赛。 格兰德同人队的首站对手是上赛季排名殿后的约克洋奇队，似乎不是一位令人堪忧的对手；相比之下，陆维里坎特队的运气稍显不佳，首战便遇上了难缠的路林风凉火队。 比赛将至，陆维里坎特队内部的气氛大不如前。居心不良的代顿·史丹甚至将出谋划策的重任全权托寄托在了宗政正宗身上。 理由是：格兰德同人队不是大败过路林风凉火一次吗？那么，宗政正宗贡献作战计划的话，坎特队一定也能大败路林一次。 宗政微笑应对，深知这属于刁难的范畴。 他也很清楚，虽然帕希尔夫曾说过自己是他的人，但这不代表他会帮自己解围。他召唤自己到来，只是想要利用自己罢了…… 「嗯。我同意你们的说法。」帕希尔夫说道：「那么这次比赛就由维维安全权负责。你们每个人从现在起，都要给我好好地服从他。」 …… 宗政无语，努力地不表现出异样。帕希尔夫的这一番话着实令人尴尬，看似是在给他放权，实际则像是在把他推进更深的坑里……他顿时就觉得，一旁代顿·史丹的眼神更加毒辣了，可帕希尔夫却毫不介意地转过头，继续对着他说： 「维维安，如果有人敢不听你的指挥，你就来告诉我。」 宗政表面笑而不语，胸中已然波涛汹涌。 在这之后，当他回去仔细地研究过坎特队的球员配置之后，越发地觉得崩溃。 这胜率……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此时的他，甚是想念自己的好友李楷。 尤其是想念他的那句话： “你要走的话你们就带着尘尘一起走，我宁愿他做我的对手……” 尝试 陆维里坎特队的远投能力和他们的取胜几率一样，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宗政正宗当即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如果，此时在这的是段封尘本人，估计真的能救他们于水火…… 他越发能够理解代顿·史丹和坎特队队员们对自己的恨意了。 「要是他让我们输了怎么办？」代顿·史丹如此向帕希尔夫发问，这个他显然是指宗政。 「你就能保证赢吗？」帕希尔夫的不答反问，也令对方无言以对。 宗政正宗当真认真地展开了工作。坎特的队员们心里不服，却不敢不配合他的工作，不然下场不会只是丢掉饭碗那么简单。 一位有远投能力的选手会成为坎特队打败风凉火队的关键。巧就巧在，坎特队往常的外线担当正好是那位被宗政踹过致命一击的费尔南德斯…… 宗政日复一日，就像个打工仔一般，带着一如既往的和气去工作；只是他公事公办，并不曾为之前做过的事向谁道歉。他认真的为他们分析那些该有的战术，看他们训练并提出意见。 若是能让他们了解到，不靠肮脏战术也可以赢球的道理，他便不虚此行。 他很认真，也很努力，可惜他不是指雁为羹的神人。 最终，陆维里坎特队以96比99的比分输给了路林风凉火队。 虽然这小差距的比分算是惜败，但败终究是败，再怎么可惜都不值得歌颂！ 可是，敏感的代顿·史丹却发现了球员们的不同，他们没有太多输球后的不爽，反而有些愉悦？某些主力球员看起来甚至对宗政正宗有了些许改观…… 代顿见状，立刻趁机给球队放了两天的假，打发他们回家去了。 格兰德同人队的比赛将在后天举行，宗政知道，那天正好也是段封尘的生日。五月二十日。 去年的那一天，格兰德同人队被卷进了尿检风波，又没日没夜地研究着要如何应付这坎特队，自然不会有人提起要过生日这一茬。宗政也是在翻资料的时候无意发现是他的生日，于是他象征性地给他送去一只插着一颗草莓的纸杯蛋糕，并看着他很快乐地塞进了嘴里…… 「呵呵呵……」 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宗政便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久违的走心笑容…… 第二日一早。 宗政正宗是被什么东西给压醒的。 醒来发现那东西是帕希尔夫…… 天知道为何他会在自己床上？！ 他当作一切如常，移开了那人的手臂，起身洗漱、换衣。完事后，他回到床边，看见大老板本人仍躺在这间卧房的大床上，搂着他睡过的枕头…… 「维维安……」帕希尔夫沉浸在梦中呢喃。 虽然这位老板经常自说自话闯进他的房间，但像这样上错床的错误尚且还是头一回发生。宗政只好装作没看见，悄悄地溜了出去。 不得不承认，自从知道了维维安的来源后，宗政心生芥蒂，不想再和帕希尔夫有更多的接触。可能是因为他实在无法理解他在想些什么。 不接触是不可能的，毕竟还要一起共事。 五月二十日。 当宗政回到房间，想独自一人观看比赛的时候。 帕希尔夫进来了。 宗政抬头看向他。 不知道是眼神中传达出了怎样的一种情绪，会令来者误解了他的心中有愧？ 「没关系。」帕希尔夫大度地说道：「这很正常。我可以陪你一起看。现在的格兰德是我们最重要的对手之一。」 无奈宗政只能和他一起看起了昔日队友们的比赛…… 帕希尔夫甚至饶有兴致地吩咐塔玛拉让厨子搬出了一套丰盛的小吃，边吃边看起来…… 「哈哈哈，没有你，他们都投不进球了吗？」帕希尔夫玩笑地说。 「呵，我可没有那么重要。」宗政正宗谦虚地回道。 那一场比赛。 格兰德同人队最终以109比100的比分，在客场取得了胜利。 在约克市的赛场中，前去为段封尘庆祝生日的球迷不计其数。 五月二十一日。 坎特队的短暂休假也结束了。 宗政正宗去到队里，做起了打杂的工作。 既然没有让球队赢得比赛，那自然也就失去了指挥权。一切都如此自然。 就连代顿·史丹都自然而然地差遣他去整理储藏室。 看来，以后自己真要变成一拎包小弟了，还是会帮人系鞋带的那种…… 宗政正宗这样想着，真就听话地去收拾起储藏室来。 这里的储藏室一共有十几间。看这第一间的程度，倒不是很乱，一看就是不缺人打理的样子。宗政无语，想那无聊的代顿·史丹或许就是想趁机折辱他一下。 很快的，他的这一想法便得到了证实。 在他真正意识到不妙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剥夺了光明…… 忍耐 【修改后多了两百字，价格不变，请放心订阅。】 一片漆黑。 宗政还没有来得及看见那来者的面孔，就被一块黑色的袋状物罩住了头部。眼前的一切瞬间沦为令人心生恐惧的漆黑。 袋子口正好勒在他的脖子上，勉强供人呼吸的同时还附赠了一股陌生又蛮横的气息。 宗政努力平复着不太爽快的气息，强行地令自己镇定下来。 朦胧之中，仍旧健在的听觉告诉他，走进来的远不止一两个人。 这些人纷纷将魔抓伸向了他，此刻的他，从肩膀到手臂都在被这些不明来路的人紧紧拉拽着，身上的衣物也开始被人用力地撕扯。 他能通过这些除视觉以外的感触判断出身边至少站了有五六个人。而这些人们，除了会从鼻子里发出一些嗤嗤的笑声外，再没有任何对话或言语，只是不停地跟他动手动脚，这让他很难分辨出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认识的？或者是不认识的？ ‘啪啪’两声。 上身的衬衣被人从胸口处扯开，两只袖口也被人粗暴地摆弄，总算将它整件地剥了下来……当然，他们不会就此满足。 在明确反抗没用处的情况下，不反抗也绝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虽不反抗，但他的身体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抵触和挣扎。 他们就是想要让他觉得羞耻。 或许，他应该表现的更加窘迫一些，让他们如愿以偿？ 宗政默默地说服着自己： 抛下自尊，将自己置身于极度的弱势之中，让对手防不胜防。 想通后，他已被这些人按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双双手正在以同样的手法剥掉他下身的裹体…… 「请……请你们不要伤害我……」宗政颤颤巍巍地开了口，用战栗的声音乞求着。 没有人回应，没有人因此手软，只有桀桀的怪笑越发瘆人。 显然，他们很满意眼前的这番光景。 看着眼前这弱小的男人瑟缩地蜷起身子，这些人没有再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便大方地收了手，也没有做出什么容易留下证据的行为。 这些人，就只是帮人脱光了全身的衣物后，推倒在地，再用大桶的冷水给他‘洗了个澡’而已。 嗯，仅此而已。 片刻之后，这间储藏室里又回到了起初的宁静。 安静到，能听见水滴跌落到地面的声响。 宗政正宗跪坐在湿滑的地砖上，自行解下了全身上下仅存的一块布料——黑色头套。 不得不说，这块布料的防水性还不错，他的头发没怎么被水沾湿。 在他确定了房里已经没有别人之后，他看着身旁水桶沉沉地叹了口气。 何必呢，多大的人了，还做这么幼稚的蠢事…… 他告诉自己根本就不用在意这些。说不在意自己被人羞辱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并不在意羞辱自己的那些人。 他想着，也自我安慰着。 捡起地上那摊湿透的衣物，手动拧掉上面的水……等半干之后，才重新穿回身上。这初春的天气算不上暖和，这么一折腾，给他冻得够呛。 按理说，若那些人越是觉得他懦弱胆小，那形式就会对他越是有利。可是，如果一直如此逆来顺受的话，像这样的事就会隔三差五、没完没了地重复上演。 他不想再承受这些。 他想，肯定还会有什么两全的办法…… 最终，他决定趁机翘了今天的班。 第二日。 一切都照常进行。 宗政正宗也装作无事发生过一样，和帕希尔夫一起来到了坎特队。唯一不同的是，他今天带上了小黑六号。平时，他常常故意将小黑六号忘在帕希尔夫的家中；伪装成一台在平凡不过的手机，对六号来说轻而易举。宗政也很庆幸昨天他没有带着六号出来，不然万一给人砸坏了，那才真是血亏。 代顿·史丹在见到宗政正宗之后，非常爽快地打了个招呼，后者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这演技绝对算得上是与他偶像同等的影帝级别。） 论表演，代顿·史丹也不是吃素的，他在观察过帕希尔夫的脸色后，先发制人地对着宗政说道：「昨天，你真是辛苦了啊。还帮忙打扫了储藏室。其实这些事，交给清洁工去处理就好了嘛。」 这话，宗政没法接。 他在心中佩服这只老狐狸的手速，能将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乱响。看来他是料定了自己断然不会将昨日之事捅破，而是会像无数被迫害者一样，诉说无门、无凭无据、在纠结和痛苦之后闷不做声的独自忍耐下来。 很多的犯罪者都会抱有受害者不敢报案的侥幸心理，但这只老狐狸不同，他是精心算计过的。 即使自己就此说出昨天发生的事，也指证不了任何一人，现场没有痕迹，身上没有痕迹，走道里的监视器也不会留下痕迹。而他们的行为也不算太过分，应该只是想给出一个警告而已。 像这种人渣，若是被他们发现了自身的弱点，那他们一定会肆无忌惮地做出更加壕无人性的事来。 「你竟敢让维维安去打扫房间？」 好在关键时刻，总有帕希尔夫来替他解围。宗政尴尬笑道：「那没什么，都是小事。」 就这样，宗政低调又老实地度过了一天。他在场馆中见到了队里的每一位队员，还有一些替补中的替补，他尽量带着六号走遍场馆的每一个角落。在有效的范围内，小黑六号就可以做到一些操作；最后的结果，会在宗政独自一人的时候展现出来。 当晚。 宗政正宗一人回到卧房，拿出了小黑六号，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竟然是他自己的不雅照！ 嗯，是一张裸照…… 这实在算不上是好看，即使是全裸出镜也绝不能被称为是什么行为艺术。 可是看宗政正宗淡漠的眼神，就仿佛照片中的人并不是他本人。他甚至还看着看着，就弯起嘴角，笑了出来？！ 就算是有了这枚铁证，也不至于这样高兴！ 这或许就可以说明他并不是一位非常自爱的人，竟然能看着自己如此这般的耻辱照片，自得其乐？ 这模样看起来甚是疯癫…… 没想到的是，他紧接着又做出了一个更加疯狂的决定…… 「把它发出去。」他如是地说道。 牢房 七月一日。 帕希尔夫乘坐专机，独自离开了陆维里市。 宗政正宗也离开了那个像是世界遗产一般的庇护所，他本以为他会再次搬进第一天去过的那栋队员公寓，可是这现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天下午，他被代顿·史丹找的人员带到了传说中的新住处。送他来的一辆电动车丢下他之后，便逃也似的开跑了；留在原地的宗政望着眼前的这番光景，不由得苦笑起来…… 竟然还能在陆维里市找到这种地方？ 想必定是哪位有心之人，为了他，特意费尽心思准备的。 这恐怕能算得上是整个陆维里市里最破败的贫民窟中的某条街…… 宗政正宗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总觉得有不怀好意的目光正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打量着自己。 通往新住所的必经之路是一条又窄又暗的巷子，宗政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朝里面走去，不料阴暗角落之中的一处黑影还是跟上了他…… 宗政有所察觉，却不敢轻易地回头，只是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身后的人似乎也加快了脚步紧跟了上来。随着那人的接近，宗政已经可以感受到来自身后的那份吐息…… 这尾随之人，是一位看起来不怎么聪明又没什么分寸的精壮青年。他的肤色暗黄、眼睛很小、鼻子很大，深色油腻的头发像是两年没洗的样子…… 此人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伸出手一把握住宗政的手臂！后者大惊却未失色，脑子里飞速地分析着现状，而男人接下来的举动更是令人头皮发麻…… 男人满口骚话，还像一块狗皮膏药一般贴了上来，他的表现猥琐，令人心理生理都极度反感。 只是宗政暂且还不清楚这货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不好随意反抗，免得惹火烧身变得更惨…… 男人继续说着骚话，一边说，还一边用粗糙的手掌顺着他露出的手背往上摸索…… 宗政倏地抽回了手，恶心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字来：「滚……」 「呵呵，我就是喜欢你这样高冷的类型。我今天一定要和你□□。」 宗政只觉得自己快要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世道啊？ 才刚来没几分钟就遇上这种东西？ 此刻的他已然无法顺利地甩开这货逃出巷口，对于这种不分男女见人就想脱裤子无脑痴汉，想必抵抗也只会进一步激起其淫邪的征服欲…… 在拼死抵抗和放弃抵抗都不合适的情况下，他突然心生一计，干脆就那么投怀送抱地送了上去…… 「哦、我懂了……」他贴近男人耳边悄声地说道：「你和我一样，都是hiv的感染者……」 这谎刚一出口，宗政的脑子里就炸成了一摊！他失策了。 万一这货要是真的有艾滋病毒的话怎么办？那他岂不是就地给自己挖了个坟么…… 好在，他虽然倒霉，但还不至于那么倒霉。 男人偏就信了这个鞋。他并没有东洋的武士精神，也没有宁死都要和人□□的气魄，他受到了惊吓，一把便推开宗政知难而退了。 宗政正宗最好那货能去告诉这里所有的住民，说他是一个有传染病的病人，这样或许会让他少掉一些麻烦，人们总会碍于这病毒的传染性对他避而远之…… 想着想着，宗政心事重重地走上狭窄的水泥楼梯。 他的新住处在这废墟的三楼。 光看那锈迹斑斑的破铁门就能想象到里面有多么简陋。 利用酸涩的钥匙进入了房间以后，他只觉得自己的想象力还有待提高…… 他也曾因为贫穷住过不少简陋的房间，但是，用简陋显然已经不足以形容这里，用破败可能会更适合一些。 在充满阴气的水泥墙面的笼罩下，能看到两根快要脱落的日光灯管，下方还有一张铺着木板的铁床，锈迹斑斑的那种。 走进狭小的卫生间，这是一个若有选择机会他绝不会涉足的地方，可惜他没有…… 发白的手指拧开了墙上的水龙头，黄色带有锈味的液体流了出来，好一阵之后，才逐渐变回正常的水该有的清色。 一时间，宗政竟分不清楚，这里的水和现在的自己究竟哪个更干净一些？ 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真正的监狱一定也比这里更适合住人。 明日不更不是人，是鸟。 上午一大兄弟发消息跟我说今天是个难得又特殊的日子…… 害，事到如今我觉得也就那样，因为并没有收到美少女的表白啊2333 话说回来，按设定来说今天还是段封尘十四岁的生日。 于是我来骗个更好了，顺便再解释一下之前……失踪了大概半个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搬家啊什么的…… 总而言之，我又回来了。 弃坑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这里要对投资过本作品的朋友致以最真挚的歉意。深感内疚。全是因为自己的怠惰…… 最后，祝大家身体健康，早日遇上那一位命中注定的朋友。 爱每一位读者的荼萧荣 低调 宗政正宗大约也不是人。 他很可能是一个狼灭。 他竟然能真的在那种废墟住了一晚，而且还真的睡着了觉…… 在我看来他或许是有些过于唯命是从了。上工时也任劳任怨地帮人打着杂。当代顿·史丹假装关心地询问他新环境如何时，他想了想，答：「不错。」 起初他的这种逆来顺受的态度令人心生疑惑，直到他将他的想法一五一十地透露给了了知心领导代顿·史丹。 宗政说自己想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帕希尔夫直接沟通，代顿称帕仍在上万公里外的远方，有什么想法和他说也是一样。 宗政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说道：「我这些天，想了很多。然后发现之前的自己确实有很多做的不够专业的地方，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有完全放下之前的球队和朋友……他……和你们会不高兴也是合情合理的……其实，我还可以做得更好，我希望你们，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代顿信了。 因为他说的这些话，本来就是他们最喜闻乐见的；一个失了宠的‘宠物’毫无骨气地想要挽回主人的心意，似乎全在情理之中。 毕竟，每天都会有成百上千的凡人们，排着队想要来巴结他的这位主子；若是能得到他的青睐，基本就等同于坐拥一切了。代顿心想：这小子之前装得再怎么超脱也还是长了一颗凡心。 宗政看着代顿那张满意的笑脸，自知是说到他心里去了。 就这样。 此刻他宁愿被人家当成是一个受到宠幸后又不识抬举最终遭到抛弃的男宠，也不愿意再生出什么其他的幺蛾子来。 谁能想到，之前宗政在帕希尔夫家借住的时候，六号曾有意无意地收集到了他们家中的无数黑料……或许用黑料远不足以形容那些，用让人永远不能翻身的犯罪事实会更恰当一些。 他暂时不会将它们曝光出去，至少在完全撇清自己的嫌疑之前，他不会那么做。 在决定那么做之前，他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 这一赛季的分部赛中，陆维里坎特队已经累计了三胜三败的成绩，仍剩下一次挑战的机会。 宗政希望他们可以用这次机会去挑战格兰德同人队。这样，说不定他就有机会能够回去了……但在那之前，他还需要在这废墟之中住上一段…… 好在，在购入了各种生活用品之后，这里的环境总算能赶上劳教所了，除了没有热水这一点以外。 在搬进来的这些天里，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的宗政正宗，每天洗澡都用着即使在大夏天里也还是嫌冷的冷水。这直接导致了他在某天早晨醒来之后换上了感冒，喉咙和脑仁都疼的一批。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请一天假的时候，门外来了一位客人。 宗政没精打采地望出去，只见是那位初次相见就恨不得脱下裤子的无脑痴汉。此人大约就住在附近，每次上下班时总是能瞥到他的身影。没想到，这回竟然上门来了。 被那敲门声吵得头痛欲裂的宗政心想着死了算了，便起身去给他开了门。 男人一进屋便富有激情地握住了宗政的肩膀，能看得出他在努力表现出亲近的同时还不忘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拜托了！」男人低下头，恳切的请求道：「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你有事吗……」宗政被他搞得不明所以，瞅见他手中那印有药房字样的袋子后，哑着嗓子说：「放手，有事说事。」 「好！你听我说，是这样的……」 男人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故事的大致就是，他朋友的一个小帮派中有一个小弟和另一帮派的成员发生了一点冲突。他朋友在想如何保这小弟的时候被小弟坑了还背了个黑锅，随后还被对方帮派的人干进了医院…… 十分钟后，男人还没有说完，宗政极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所以，你找我有什么用？我不是马龙白兰度……」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教父，但你还是可以帮我报复他们！」男人说着，从袋中掏出了一个全新未拆封的医用针筒…… 宗政瞥了一眼，随即明白了他的想法。 「你当我的血是生化武器吗……」 「你懂我！」男人欣喜地睁大了睁不大双眼，大方地将药房的袋子递了过来，只见宗政脸色难看，并没有接手的意思，男人接着又抱怨起上天的不公。 「害！像你这样长得美又善良又正直的人竟然会染上这样的不治之症……而那种做尽了坏事没有一点良心的人却仍在哪儿逍遥快活毫无顾忌的活着！」 这不都是很平常的事吗……宗政心道。 「你放心！只要你帮了我这一回，以后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在你最后的日子里，只要你用的上我，我绝对是有求必应！我就是你的保镖保姆，你吃喝拉撒、就算你想和我睡觉我也……」 「行了……把东西放下，然后出去……」宗政心力憔悴地打发他道。 「你……你这是答应帮我了！？」 宗政不置可否。他并没决定要给他血，但也不是不能给，反正他的血也没毒……比起现在惹更多麻烦，还是继续蒙混一天是一天。 他想着，兜里的手机小黑六号突然传出了频繁的震动，应该是未知的呼叫。他盯着男人拿出六号，后者终于识相地退了出去：「好、那就好！我这儿不急，你慢慢来，慢慢来！」 等男人彻底走后，他才接起这通电话。 听着听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变得空白一片，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有一位女士，想约他在这个周末相见。 （悄悄说一下：才发现上一章被和谐了两百多字，现已修改，再不行的话……只能靠你们自己遐想了。） 心碎 面对一脸不舒服的宗政正宗，谭倪亚只觉得他有些过于夸张。她略显烦恼地从有着玫瑰浮雕的烟盒中拿出一支细长的雪茄烟，点燃起来。 她之前说的话都令他感到难受。早知道，他应该请她去参观一下他住的那间员工宿舍，那样也许她就不会再有这些想法了。只不过那样，她也许就不屑于见他了……事实上，她已经表现出了不屑。 她吐出一口带有醇厚香味的烟雾，淡淡地说道：「你可真是很会演。没想到连这点都和你那父亲一样。」 听到父亲二字，宗政皱了下眉毛艰难开口道：「你觉得我能演什么……反正不管我怎么样你也，不在乎不是吗……你关心的就只有金钱而已……」 她心平气和地听他说到说不下去，不否认地笑了笑，回应道：「你不在乎金钱，你在乎亲人？我应该算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却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他嘴唇微张，声音明显沙哑地说：「所以说，我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谭倪亚恍然大悟，一脸看透地说：「我好像还没有和你讲过你父亲的事。」说着，她玩味地熄灭了雪茄，开始讲述他们的故事…… 「那个人，我刚认识那个人的时候，他只是个穷画家，或者可以说他的一辈子都是那样一个穷人。但是，他却勾引了我，用他那放荡的笑容迷惑了我……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才十几岁，生你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出头。我们两个之间，从未有过婚姻。你不会想问我，为什么还要生下你之类的蠢问题？」谭倪亚揶揄地笑道，语气里听不出其它任何情感，她抬眸冷淡地看着无言以对的宗政正宗，继续道：「首先是我不可能去堕胎，其次是我想要生下你。因为这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坏处。即使我知道你是个错误、你本就不该出生，但对我来说你还算是有点用处的。至少你的存在可以时刻提醒着我，永远不要再犯这样的一个错误。」 谭倪亚一边说一边继续审视眼前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男孩，看着他和那个男人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就连这心碎时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此刻的她又不得不面对自己曾经深爱过那个男人的事实…… 「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们竟然会长得这么像。我当初确实是为了纪念那个英年早逝的男人，所以才给你取了和他一模一样的名字，真没想到你竟真的成了他？我现在看着你啊，就会感到愧疚。是对我家人的惭愧，和对那个男人的内疚。只要是看见你就会令人难受……」 从小到大，宗政曾想象过无数种关于父亲和她之间的可能性，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没有一种是像今天这样的；曾想过要对她说的那些话，也都无法在此刻派上用场…… 他低垂眼眸、无所适从地看着地上的一株兰花。感受到的是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他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听她那些虚张声势的话语；将心比心的话，他也能知道她心里一定和自己一样不会好过，于是他努力地张开口，强迫自己再说些什么…… 「我可以理解……」 「不，你不会理解。」 见到他被打断后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女人露出了精致的笑容：「难道在你的心里还把我当成是自己的母亲吗？太可笑了。我从没养育过你，你以前用的一切都是你父亲死后留下来的，我只是在偶尔需要的时候才去看看你罢了。我以前之所以从来不跟你提这些，只是因为我不想多费口舌。我觉得我不说，你也能够明白。今天，既然都说起来了，那就趁机再和你多说几句。你把我当成是亲人，可是我一直都有自己的家庭，我从没有把你当成是家庭成员，包括你那个可怜的父亲。当然了，我也不会亏待你，该是你的的，我一分也不会少给你，不管你帮不帮我……」 宗政正宗再也听不进去了，疲惫地站起身来，头晕导致他脚下有一些踉跄；他低着头，嘴角上扬，分不清是自嘲还是自傲。 「至于你刚才说你不是不想帮我，是帮不了我……呵呵，我知道其实你可以的，你做得到，只不过就是不想罢了……」 她说的没错，他就是不想。 他凭什么想呢？ 他带着那意义不明的笑意，转身朝门口走去。身后那位，仍旧在那口无遮拦地说着：「你想一声不吭地就这么走了吗？因为我从没有教育过你，所以你就这样没有教养么？」 他搭上门把的手指没有再继续动作，低垂的眼眸却一点点抬了起来，眼神陌生得可怕。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没教养……」 「你说什么？」她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觉得他突然转身朝她走来的样子有些不太寻常…… 「你会生孩子很方便啊，生了之后又不用负责。」 「你可以去找你那父亲负责。」她故作镇定地说。 「那我现在就带上你一起去找他……」说着，他站到了她的面前，抓起了她的双手…… 他从不是个脆弱的人，但他真的够了。 重逢 他一定没有朋友…… 能帮他的人只有自己了！ 鲁德如是地想。他根本不会去想自己为什么会担心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当成了一个变态痴汉，他只知道此刻这个生病的人很需要自己的帮助。 于是，他手忙脚乱地开始照顾起这个可怜的男人。 他找不着手套…… 这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他担心地看着宗政脸上的鲜血，心想：不会被传染上？！要不然还是报警？不行！他一定是不想去医院才躲到这种地方来的！ 经历了好一番心里斗争，鲁德最终感动了自己。他决定为了他豁出性命。 于是，他尝试用沾满酒精的棉球去擦拭掉他脸上的血迹…… 「嗯……」 宗政正宗轻哼了一声，没醒，只是眉毛鼻子都纠结了起来。可能是伤处突然被酒精浸泡的感觉过于刺激。 鲁德见状，立即停下动作，并蘸干了多余的酒精。感叹起，为什么这张他百看不厌的脸上，会多出这么一道不长不短的伤口？ 害，算了，反正这人都快要死了…… 他想着，往那盖上一块纱布，贴了起来。 处理好脸上的伤之后，还得再替他处理一下过高的体温，免得他在寿终正寝之前提前烧成了灰烬。 在这简陋住处也没什么更好的设备，直接用酒精擦拭身体物理降温，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鲁德也想到了。 只不过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他邪恶了。脑子里情不自禁地就产生了一些关于性别歧视和种族歧视的想法…… 例如：这小老弟的皮肤也太好了！真的是男人嘛？！ 又例如：皮肤这么好体毛这么少肯定是和他的人种有关，种族优势啊这！ 在鲁德的种种邪念和动作之后，小破屋里弥漫出一股浓郁的酒精气息…… 宗政衣衫不整地躺在那张板床是，脸颊依旧是烧得微红，眉头却舒展了不少。 邻居鲁德如此这般，不辞辛苦地照顾了他一整个日夜，终于令他从无边的噩梦中走了出来。 意识清醒之后的宗政正宗仍有一种宿醉之后的不快感，随后，他得知的第一个外界消息便是： 格兰德同人队以一分之差输给了星火燎原。 他不顾鲁德唠叨的话语，立刻就补起了比赛的回放。 电脑荧幕后源源不断地传出了解说员用普通话解说的声音，鲁德虽然一句都听不懂，却也跟在后面看了起来。 “听说最近，李楷和段封尘两人的关系有点儿尴尬啊？”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跟之前的人员调配有关。不过只是私底下的，比赛时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才是职业选手啊！” “是啊，这才是职业选手，哈哈，下了场谁也不理谁，上场后不管有什么仇什么怨，都能不计前嫌、配合默契……真不愧为职业选手！” 正如解说们较为轻松的语气一样。 上半场时两队打得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宗政全程凝神，不肯错过每一个比赛的细节。 下半场开始时，两队都稍显疲劳。 格兰德同人队的各位感觉上更加紧促一些，在第三节时只得到可怜的十二分，使星火燎原再次拉开了两位数的分差。 比赛最后一节，南东下了场。 宗政明白同人队是要放弃防守端，以攻为守，来个绝地反击。 这打法确实令他们追回了一些比分。 齐遇出人意料的盖掉了星火队的一个绝杀三分球！全场球迷的气氛升到了顶点。 最后19秒，格兰德的球权！ 看样子是由李楷发边线球。 宗政能看得出来，他的这位朋友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而这一次发球时已经出现了机会，或许当时的球迷们没有注意到，但在上帝视角就能看得清晰！篮下的马克西姆已经出现了一个绝杀的机会，他的位置正好是一个大空位！他在篮下给伊力亚斯做掩护的时候托尔福的防守并没有跟上去，当时的篮下有那么一个空位，倘若李楷适时地传出来那就是一次轻松的空接机会！ 但是，没能立刻察觉的李楷没有传球，而是叫了暂停…… 在叫出暂停后的瞬间，他才也意识到自己浪费了那个机会，一脸的绝望与懊恼，马克也失望地抱头离场。 当然，最后时刻为了稳妥起见，他暂停的做法很常见。同人队队员们即使看出他有失误，也不会有人因此怪他；当时每个人的精神压力和身体的疲劳程度已经到达极限了，任何人都很容易犯下同等的错误。 全场比赛结束之后，李楷自己不能原谅自己。像这样的一个好机会，他不应该轻易地错过才是…… 他的双眼失了神，无法走下球场。 同人队的球迷们也看不出或者不觉得队员们在比赛中有什么失误，他们只看到自己家的队员们是如此尽力，却仍旧惜败给了对手。他们惋惜、遗憾又心痛不已。 有人起头唱起了送别。 全场都响起了令人伤感又慰藉的歌声。 最后一段，荧幕中朋友们落寞、无奈、凄凉的神情被宗政正宗尽收眼底。 他的眼眶湿润了。不知何时才能与他们重逢？ 想不到的是，不久之后，他就要迎来另一个不怎么令人期待的重逢…… 进展 二〇二六赛季最大的赢家非小城市队莫属。 在格兰德同人队与星火燎原的那一战之后，两支队伍竟然像是约好了一样，相继以一分之差败给了小城市队…… 对于此事，各大媒体不眠不休地大肆宣传了几天几夜。话题主要是围绕着星火燎原和凭借微弱优势登上东部榜首的小城市。在大家眼里，身心俱疲的格兰德同人队取得这两连败的成就，是正常结果。 从二〇二〇年至今，连续五年在东部不败，星火燎原早已是人们心中习以为常的东部第一球队。这次他们的落败，算得上是本年度竞技赛事中的第一大事件了。 各大平台的职业点评人们，也纷纷对这次星火队的失利做出了客观又详尽的分析。在这些分析中，无一例外，都出现了格兰德的名字。这至少可以说明，格兰德同人队被公认为星火燎原的败因之一。 我们的东部第三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 他们的当务之急是要赢下之后的挑战赛，不然今年的他们便无法超越去年的成绩。 休息了两天之后。队员们渐渐走出两连败带来的打击，只有段封尘还钻在自己的牛角尖里不出来……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把那个球投进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艾一作为全队的主治医生，她并不是很擅长处理这种心理上的创伤，但心里的创伤也是创伤，总需要有谁来开导一下！ 「他根本就没有失误，他只是没有超常发挥！」 对此，伊力亚斯表示没有必要，因为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该说的都说过了，你想要他恢复正常，那就只能让他赢一场比赛了。别的，都不管用。」 「他那状态还赢得了比赛吗？」艾医生表示出怀疑。 「他就是那么轴！强森教练都说我们表现的已经很不错了，他连主教练的话都听不进去，还能听我的吗？」 「不一样的。你们是队友，是朋友。」 伊力亚斯一时竟无言以对……犹豫地开口：「那他的朋友也不只我一个……」 「你也可以找李楷安慰他。」 「哈？你说谁？」伊力亚斯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艾一，忽然间明白过来：「行，等他俩打完一架你就有事儿可做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无聊。」艾一白他一眼，道：「我觉得他俩关系挺好的。」 「还是别了……李楷他自己都需要‘女朋友’的慰藉……」 「女朋友？他有女朋友？」这回换做艾一诧异了起来，但她的反应也是够快：「哦，你是说他的那位女粉丝。」 伊力亚斯当即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表情，并饶有兴趣地对她讲解起来：「这我就不得不说是你太天真了宝贝儿。确实，她一直都是以女粉丝的身份自居，但这正是她的高明之处啊。你看，那么一位妙龄女子，要钱有钱要外表有外表，还那么死心塌地外加一往情深的……在和这样一位女粉丝的相处中，但凡他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想法，这事儿就成啦！凭我对李楷的了解，他百分之一万把持不住。」 艾一无动于衷地听完伊力亚斯这番自以为是的分析，开口一句话就把他怼回了老家：「你怎么说的他好像是直男一样？」 「……」 伊力亚斯哑口无言，只好闭起嘴假笑，才想起来他家艾医生的脑子里早就有了一些与众不同的见解……他遂放弃了帮好友辩解，顺着她的意思改口道：「害……宝贝儿你不说我差点就给忘了……人家宗政正宗这才走了几天啊，他怎么就按捺不住寂寞，怎么就又想着和别人在一起了呢？我看李楷他一定不是直男……是渣男啊！他不像我。我这辈子，只要是认准了一个人，那就是一生一世、一辈子的事儿……」 此时的李楷并不会知道自己无缘无故就被扣了个渣男的帽子……他正一个人快乐的和那位‘女粉丝’处在一起，几乎每个休息日都是如此。 「趁今天休息，我陪你去买辆车！」苏霏雅提议道。 李楷看向她那张万年笑脸，点了点头：「行。」 「那就对了嘛！总比闲着没事干要好。你快想想有没有什么心仪的车型？」 随着她的这个问题，宗政正宗的音容笑貌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呵，电瓶车就算了，还不如骑自行车呢……之前看到特长斯拉有一款新的电动车，还挺适合你的。等你有钱了，我带你去买……” 他闭上眼，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回答道：「我想买个电动车，环保。」 苏霏雅赞同地打了个响指：「好嘞～那我带你去特长斯拉专卖店！」 李楷纠正道：「什么你带我，明明是我带你。走。」 就这样，苏霏雅脸红心跳地被他带去了特长斯拉的体验中心。见了全球技术最成熟的电动汽车，其中最新的一款赛车版，最受好评。 「怎么样？哪个适合我？」 「当然是新款啦，超帅的，真的特适合你～」 「我问的是，哪个颜色？」 「这……还用问吗？」苏霏雅迫不及待地拉着李楷的胳膊摇晃道：「那当然是橘红色的啦队长！」 「呵呵，还有这个选项吗？」 一旁的美女店长连忙点了点头：「原厂车漆选择红色的就行。另外还有99种配色可供一键贴膜，随时都能换。」 「那好。就它了。」 李楷的新车有了着落。 段封尘还在那闷闷不乐。他本来已经暂时忘掉了输球的郁闷，谁知恩修竟然不陪他打球反而把他领去看他拍摄球鞋的广告…… 看着新款球鞋的酷炫配色和上面标志的橘色勾勾，他坐在休息室里羡慕又嫉妒地撅起嘴。 恩修瞥他一眼，拿出手机拍下了他这幅怂样，并配上一行字发到了推特上…… “dd:为什么没人找我代言球鞋？[大哭]” 球迷朋友们当即转发表示：不知道自己到底关注的是谁的账号？ 这之后，段封尘很快就收到了同品牌的签约合同，并拥有了刻有自己名字的新款篮球鞋。 八月二日，陆维里市。 帕希尔夫自己驾驶飞机回到了坎特队的训练中心，并给全队的人都带回了意想不到礼物，唯独少了宗政正宗的那一份。 生日 八月五日，大城市。 在围墙大街、h大厦的某间办公室内，苏霏雅正坐在桌前凝神纠结着什么。 这不奇怪。毕竟，在tbu这样一家宇宙级的大公司里担任要职，每天必然都要面对一些难以消化的问题。 这很正常。她应该已经习惯了才是。即使是看见汤姆·布朗那些往返火星的意外支出，也能够保持沉着和冷静。 只是此刻，一张来自大城市队的报告，令她的理智都随之躁动不安了起来。 那上面标注着几项非常重要的款项，都是关于格兰德同人队的。这意味着：大城队将同人队当成了在挑战赛中的唯一对手。 大城市队选择格兰德同人队，完全符合游戏的规则。同人队的各位也从来没有排除过这一种可能性。现在的问题在于：如果大城队和坎特队都想挑战他们的话，他们就有可能错过与坎特队比赛的机会。更准确地说是：错过和宗政正宗重逢的机会。 身在大城市，胳膊肘却一直向外拐的苏霏雅抓起手机，想拨通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突然想到这个点的他们肯定都还在努力训练，无法应答。 在这两个月里，她已经理所应当地摸透了格兰德同人队的日常作息。谁让她每天都会趁午休时打电话去问候他们的李楷队长？只不过对方从来没接过她的电话。每次都要等到晚上七点半左右，那边才会回个电话或是短信过来…… 苏霏雅转念一想：不如先不告诉他们，自行改变一下现状再说。虽然她无权直接干涉大城队的内部事务，但她可以从总公司的角度出发，提出一些质疑。 她决定先试探一下缪琪教练的口风，再试着向球队的管理层证明：挑战星火燎原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打定主意后，她摸出缪琪教练的号码，信心满满地拨了出去，随后，只换来了一长串令人尴尬的拨号音…… 心想：那女人，是又睡午觉睡过头了？！ …… 二〇二六年，八月二十二日。 这一天是宗政正宗二十七岁的生日。 就好像是上天特意送来的礼物一样，令他操心了好多天的挑战赛之事总算是尘埃落定。具体比赛日期被定在下个月的十九日。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能回到格兰德了！ 一切都朝着他预计的方向在发展着。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首先，他打了一个根本不可能会赢的赌。只有帕希尔夫无条件地相信了他。代顿·史丹则是迫切希望他能够辜负帕希尔夫的这一份信任，然后借此机会彻底地除掉他。 这回代顿怕是要如愿以偿了。 因为格兰德同人队根本不可能会输给陆维里坎特队。这一点，宗政始终坚信不疑。 随后就是前不久，各队递交挑战申请的时候。大城市队曾想过要一同狙击格兰德，幸好他们在最后时刻改变了主意。 缘分有时就是这么妙不可言，若没有当年有意无意安插进大城市的苏霏雅，事情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至此，一切都还按照计划在进行着……除了领导突发奇想的邀请…… 此时此刻，样貌得体的司机正驾驶着观览车，载着二人参观起帕家后院新建的‘动物园’。 车在某处停了下来，宗政正宗一抬头，被眼前那几只大型秃鹫给吓了一跳！ 刚才远远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这里的鸟会是更加小巧可爱一些的品种……没想到这么丑…… 帕希尔夫见状，笑弯了双眼，抬手安抚上他的后脑勺宽慰道：「不怕、不怕。」 他的维维安真的好像维维安，就连被吓到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宗政必然不会知道他又在拿自己和大猫做比较，心中越发惶恐。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自己背叛他之后被抓去喂鲨鱼、喂秃鹫的样子……想着想着，对能顺利回归格兰德的信心也褪去了一大半。 参观结束，车从‘动物园’开往主人家的城堡。 这座油画般的建筑物，比四个月前，宗政初来乍到的时候鲜艳了许多。 曾经开得遍地都是的白色玫瑰，已经全部被火红色的郁金香给代替；本是向日葵花蕊色的城堡外墙也换成了一种类似于黑鲔鱼大脂的烟粉色，越靠近太阳的地方，颜色越显深沉。 下车后，帕希尔夫快步向城堡内走去，边说：「维维安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位美人儿。」 总是来不及思考的宗政一进门便见到了他口中的那位美人儿——潘多拉。 事实上，那是一只会唱生日歌的鹦鹉，有着柔美的嗓音和丰盈的蓝紫色羽毛。 虽然帕希尔夫更喜爱大型食肉动物，但是潘多拉的绝美颜色让人心动，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摸一下她的美丽羽毛。 「你可以摸摸她，她不会咬人。」帕希尔夫看见宗政一副不敢上手的样子，笑道：「你是从没有养过小动物吗？」 「……」 想到了布鲁斯李的宗政正宗突然心痛，老实说道：「前年生日的时候……朋友送了我一只螃蟹……」 「什么？螃蟹？」帕希尔夫打断他问：「是海鲜里的那个螃蟹吗？」 「嗯。然后我把他养了起来，取名叫布鲁斯……」 帕希尔夫听后，认可似地点了点头，又问：「养了多久？」 「不到两年……」说着，当初放生时的画面又在眼前浮现，宗政垂下双眼，面露悲伤之色。 帕希尔夫有些动容，没想到他对一只海鲜也能有这样的情感 「嗯，怎么说呢。布鲁斯毕竟是一只海、螃蟹，本来就没有那么长的寿命。作为宠物的话，肯定还是潘多拉更适合你。」不等宗政开口，帕希尔夫接着又说：「她现在才五个月大，至少有五十年寿命，如果养得好的话能活到100岁。」 「你说得对。潘多拉是很好、很漂亮，可我养不了她。我没有那样的条件。」 「我给你提供条件。」 「谢谢。你的心意很令人感动，但我不能要。」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宗政正宗再次无话可说。 帕希尔夫一边说一边走近到宗政的面前：「我是认真的。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心话。」他直视他那双刻意回避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坦白道：「你是我请过来的。因为我很喜欢你。喜欢的程度胜过了任何一切有的没的。所以，只要你喜欢，只要我能拿得出手，什么都行。」 面对这么一个男人突如其来、掏心掏肺的真挚表白，宗政正宗整个人还是懵圈的，只能先在心里面回答他：我什么也不想要…… 哪成想，这男人不断发起新的攻势…… 「你喜欢球队是吗？那你想要我的这支球队吗？」 「只要你说想，那它就是你的。全部都给你。」 这男人此时的话，已经不仅仅是超出计划范围这么简单的了，还完全超出了宗政正宗的理解范围。 如果没有之后的那些计划，他或许可以十分干脆地拒绝他……不，如果没有那么多计划，他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能够得到陆维里坎特队的话，可能也就不再需要之后那么多复杂又危险的计划了？他会到这里来的全部初衷只是不希望自家队员会被迫离开球队，只是不希望他们会再次受到伤害…… 同样都有不可定因素。那么得到坎特队无疑是最有效、最没有后顾之忧的一个选择。 宗政正宗闭上眼，静静地沉思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犹豫就能做出选择。不管以后的他有没有可能会为此时的选择感到悔恨，他都只能这样做。 因为一旦拿了别人什么，便会不可避免地失去自我、受控于人。 伏线 【修正后加了一百五十字。标题就不改了。之后更新速度加快，不然又要过年了。】 东部提前结束了排位赛，在等待不可预计的挑战赛的同时，西部正好进行到a组赛的最后一场——洋海西鲸队对战冠军队奈斯不离的比赛。 与以往不同的是，奈斯不离在这样至关重要的一场比赛中，竟然只派出了中锋的汉戈玛丽这一位主力队员？之前公布的出场名单上明明还有钱德勒和格温多林的名字。 纳闷之后球迷们很快又发现，以往每场比赛都会亲自坐镇现场的莱昂纳德教练，这回也没有出现在这比赛的现场。 这或许就是两位队员没有出场的原因？ 莫不是年迈的主教练出了什么状况？ 因为没有确切的消息，主播不敢对此妄加猜测。再加上这会儿的比赛形势已对奈斯不离十分不利，球迷们的心情更是难以形容的复杂。 如果这场比赛输了的话，已经六连冠的他们便要无缘于本赛季的冠军奖杯了。 好在的是，在中场休息之后，恩泽和格温多林出现在了比赛的现场！全场观众轰然炸裂。虽然说好的钱德勒依旧没有现身，但有这二位出手，应该也足以逆转上半场比赛的窘迫了！ 格温多林用他温柔的嗓音告诉队友们：教练没事了。 恩泽瞅了一眼计分器，一言不发地准备上场。 最终，奈斯不离队以101比96的比分，再次摘得西部头魁。 此时的人们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他们蝉联第几次的西部第一，此时的人们也不会想到，之后将要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故…… 九月十六日，格兰德岛。 在西德尼·逻辑球馆内，艾一坐在训练场旁的一条走道里，跟赶来探望某人的苏霏雅聊得其乐融融。 艾医生从自己为何会选择成为医生说起…… 经过这一番了解之后，苏霏雅发现她和印象中的很不一样。虽然从事着治病救人的无私职业，却没那些冠冕堂皇和高谈阔论；她说自己从不会为任何人考虑，只会按自己的喜好行事。 她喜欢当这样一位德才兼备的医生并以此为荣，也很喜欢看各种竞技赛事。这便是她两年前选择来到这里的全部原因。 「其实我最近正在考虑要不要跳槽。」艾一如是地说，令听的人大惊失色。 「什么？你不是也被别的队挖角了？！」苏霏雅瞪大了眼睛问。 艾一平静地回答道：「不是。只是觉得，综合格斗那里会更适合我一点。」 「综合格斗？！」苏霏雅迅速在脑内合成了一幅幅的画面……「啊！我想想都觉得好适合你！」 「是。」艾一赞赏地瞧她一眼，继续说：「等这个赛季结束了再说。现在还是必须要对他们几个的身体问题，负责到底才行。」 苏霏雅闻言，面露关切：「咦？是说现在队员里面有人……受伤了吗？」 艾医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苏缓缓地开口说：「这真是个好问题。」 「该怎么说呢，对普通人来说肯定算是受伤的，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习惯了……」 「其实，队医存在的目的并不是去治好他的队员，而是去判断他们的情况还能不能够继续比赛？还能再撑几场、几分钟……真到了需要治疗的时候，还是要去大医院的。有些人，可能就永远无法再返回赛场了。所以他们真正能去尽全力比赛的机会是很有限的。」 「话说你现在不必太担心。我们队队员挺好的，目前都没什么问题。哦，除了一个，我还挺担心他的膝盖的……如果他再继续这样打球的话很可能会需要手术治疗……」 「我的天哪……你说的一个到底是谁啊？」苏霏雅实力担心。 艾一眉头轻蹙，发觉此事并不简单：「我可以和你说这么多吗？这应该算是商业机密。」 「姐！我和你们是一帮的啊！」 「不你不是。你是大城市的。」 苏霏雅委屈哭了。她身在曹营心在汉，从没为大城队做过什么好事，可真不能算是大城市的人。可艾医生偏在关键时刻守口如瓶，给她心里种下了一颗迷惑的种子…… 这时，走道的那头传出了队员们下班后的爽朗笑声。 可能是因为临近比赛的关系，训练内容比平时轻松了许多。那两位队员就这么边说边笑地晃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 「次奥，你特么笑够没？！」 「哈哈哈哈哈哈哈……」 「洗澡前你就开始笑！你特么练腹肌啊？」 「那是因为你把我弄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 若不是看见了艾一她们就在前方，伊力亚斯一定会将旁边李楷那张笑得合不拢的嘴给堵上。 同样看到艾一她们的李楷眼前一亮，张嘴就要说出伊力亚斯那个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 「哎、我跟你们讲个笑话，这家伙刚刚唔……」 结果，他还是迫不得已地堵上了他的嘴、还有鼻子。他恨不得能捂死他，如果他真要把他的糗事给说出去的话……受到窒息威胁的李楷选择保住条命。 其实，也并没人对伊力亚斯的秘密感兴趣。艾一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看向旁边的苏霏雅，后者只顾望着来人口干舌燥，眼前这刚洗完澡的男人就像一个刚从树上落下来的新鲜柚子一样，清新四溢。 「你等了大半天是要找李楷。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艾一的直白瞬间击碎了苏霏雅的滤镜，她脸红的像颗被剥开的柚子，忙拉住她掩饰道：「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出差，顺路过来，找姐姐聊聊天~」看着她突然扭捏的模样，艾一‘哦’了一声，或许真信了她的邪。 「我还想和你出去兜兜风，再一起吃个饭～」苏霏雅抓着艾一的手臂继续说：「你带上你朋友一起呗？」 在她强烈的暗示下，艾一看了伊力亚斯一眼，道：「这没你啥事了，回去歇着。」 幸运的李楷留了下来。经过上次大城队挑战赛的事后，他对苏霏雅一直心怀感激，态度明显比以前更热情了些。就是说出来的直男发言，令边上的艾一感到尴尬；更令人尴尬的是，感到尴尬的只有她一外人。 李：「你们大城市的领导竟然还没开除你啊？不仅不帮自己家还总跑到我们这来，都没人管你是吗？」 苏：「没人管……害！我都没上司了，全靠我自己啦！」 李：「呵呵、怪不得这么闲……」 苏：「我哪儿闲了？没人管更累了好吗！唉、要是正宗还能做我的上司就好了……」 李楷突然就闭上嘴沉默起来。 直到三人走到他的车前，他才又想到什么，对着苏说：「哦。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待他从车里拿出一只玩具小熊放到她手上的时候，她眼里早已填满的星星泄了出来，心脏也快跳出喉咙口。 「哇啊啊——太可爱了！你从哪儿找来的啊？」 「昨天去充电站充电的时候送的。正好我这也没地方放。」 「呜呜呜，谢谢！我真是太喜欢了！」 「哈哈，就知道你会喜欢。」 一旁艾一扶着额头。她已经不想跟这二人同行。 之后发生的事更让她坚定了‘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的这个想法。这位世上绝无仅有的苏姓女子，竟为了让他多睡一会儿故意绕路？！若不是李楷被饿醒，估计她是要直接开回大城市去了…… 虽然艾一自认这么想有点对不住远走他乡的宗政正宗，但这二位是真的挺配啊！应该是可以在一起过日子的那种配…… 第二天。 麦德·强森教练暂停了队员们的训练，所有人在一起，观看了东部首场挑战赛的直播。 说实话，这是场称不上精彩的比赛。 星火燎原再次失利，输给了大城市队。 且不是那种经过激烈竞争后的惜败，而是一场毫无看点、彻彻底底的落败。 键盘侠们称其为：陨落。 牺牲 二〇二六年，九月十九日。 宗政正宗的思维陷入了密切的紧张之中。从这天的零点开始，他就一直处在这样一种精神状态，连睡觉的时候也不例外。 不能错……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他尽量不让周围人看出自己正备受压力的折磨，表面上神情严肃、一言不发；实际上，他像是一台处理器正忙的电脑，一遍一遍地盘算计划、检查漏洞，无法再接收更多新的信息。 隔着一小条走道，帕希尔夫坐在宗政右手边的位置。 此时两人正在一架极舒适的私人客机上，再有两小时，飞机就会抵达格兰德岛。 帕希尔夫暂且还没有发现宗政的异样，他打开面前的荧幕准备观看大城队打赢星火燎原的比赛重播。开播前，他转头看了宗政一眼，后者偏着头，以拳托腮，好像铜像思想者。 帕忍不住揣测道：「你在想怎么打赢比赛？」宗政「嗯」了一声，其实压根没听。帕希尔夫不再多问，想到和代顿打的那个赌。虽然他并不在乎比赛的输赢，也不会让维维安离开自己；但既然他是这么认真想赢，就随他去。 「宝贝，你开心就好。」 「嗯。」 帕希尔夫无法让视线回到荧幕上。回想起来，自今早打完招呼以后，维维安就一直在用‘嗯’这一字回应他。 于是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将镜头对准了思想者正宗，开口道：「亲爱的，你是真心爱我，对？」 「嗯。」 「呵呵……」帕希尔夫笑着摇了摇头，存下视频，回头继续看星火燎原的笑话。 不能怪他无聊，要怪只能怪这场比赛的尿点太多，没啥好看。 星火最强的主力输出莱斯科罗跟丢了魂似的，出场不到十分钟就被代理教练换下了场。 「哦？希尔薇安竟然也不在吗？」 说到星火主教练，帕希尔夫重新拾兴致。他们以前可有过一段交往。帕一直觉得那人长相不错，可惜满脑子只有篮球，说不到一起，不如只会说‘嗯’的思想者正宗。 此时的思想者正宗已经挪了个位置，手撑下巴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的云彩，彻底屏蔽了外界的信号。 无聊到犯困的帕希尔夫，挑出一根蜂蜜味的雪茄，点燃。 今日的这场挑战赛，将于晚上六点半准时开始。 格兰德岛上的人们，从早上六点开始等待客队的到来，谁知，直到下午四点，还是不见客队的踪影。 通常情况下，客场团队都会至少提前五小时抵达主队的球馆进行准备。他们不懂这是坎特队的一贯作风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铜人会的群里开启了吐槽大会。 36nan：“我们不是被鸽了？” 44ak：[生气] 5dd：[分享图片]（粉丝在大厅与球员海报合影的照片。） 5dd：“观众都到了……” 44ak：[震惊] 8ba：“如果真被鸽了的话是不是算我们直接赢？” 25yu：“[咦]能直接赢的话其实也不错啊！” 齐遇这话一发出去，便自知不太正确，默默地又发了一个狗头的表情包。 玛莉·加布里埃尔：“请所有人到备战室来。” 其实连资历最老的麦德·强森也没见过这种客场球队比球迷还晚到的情况。所以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不管什么原因，都必须做好比赛的准备。 四点半左右。麦德·强森快步地走进备战室，扫了眼，确定全员到齐后便直奔主题：「客队的刚已经到了。现在来决定一下待会儿的首发。有什么提议？队长？」 李楷秒答：「我觉得我可以。」 「你可以吗？」强森怀疑地挑起眉毛。刚来时听艾医生说他今天状态不好，把午饭都给吐了…… 「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 这么近距离看他本人，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强森教练点点头，立马安排下去：「好。那就你和dd、马克、柏还有……」 段封尘积极地举起了好朋友恩修的手臂，也难得后者没有睡觉。怎料强森教练的手指直接越过了他俩，指向后方的一处角落。 回头看去，只见是一脸不明所以的卡格拉尔…… 艹！这个阵容，真让人看不懂了！ 对此阵容，强森教练没有任何解释说明。他不说，队员们也不敢问，只能默默做起赛前的准备。 场馆外，一架风骚直升机的到来，引起了场外球迷们的骚动。 对帕希尔夫来说，这种到场方式是在普通不过的常规操作，对宗政正宗来说却是头一次。若是没有这座驾，估计他俩就要在进城必经的主干道上堵车堵到比赛结束了。 直升机稳稳落在西德尼·逻辑球馆的顶层。 回家了…… 当双脚踏下地面的那一刻，一种名为熟悉的气息瞬间充斥了宗政的五感。他不需要任何人的领路，他只需要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心平气和地走进客队的备战室。 进门后，迎来的第一句便是代顿·史丹装模作样地问候：「哦！感谢上帝，我们的教练总算是到了！我们这儿都要准备上场了。」 「那就上。」宗政冷言冷语。 代顿抬手一扬：「走！」随后邪笑着歪过头面对宗政低声挑衅道：「我们不在意过程，我们只在意结果。」 明明是两队比赛，自家内部的火药味比场上的球员还浓？看不过去的帕希尔夫顺道推走了戏精代顿：「害，废话少说，赢就是了！」 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 两队的球员都已登场。 宗政并非刻意地缩在人群的后面，他见到了赛场上闪闪发光的前任队友们。 他们不会知道，是他否定了坎特队原定的出行计划，并将出发时间推迟了三小时。都以为他这是在谋划什么战术，其实他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他们…… 等着看戏的代顿·史丹，从人群后头揪出了他们的教练，并把他摆到了场边最显眼的位置上。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人感到恍惚。 聚光灯下，宗政眯着眼望向球场，慢慢睁开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正对面的李楷。 中间隔着一个球场的距离，他们成功地对上了视线…… 他本以为他会开口对自己说些什么，但他只是笑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人恍惚。 宗政一瞬间空了。 对面的他们都不约而同露出了微笑。 那是接纳的笑容；是点亮人心的笑容；是让人也会真心欢喜的笑容。 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恍惚之中，又有一道人影出现，将他的心思重新填满。 面前的这位英俊少年用双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肩膀…… 此人，留着黑色短发、略长的刘海被一条黑色发带限制了自由……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双眼睛里面住着星星…… 一直被这样的双眼细细打量，还真会有些不好意思。宗政正宗想和他先打个招呼，化解尴尬： 「你……你……你……」 这开口不怎么顺利。 「……你是不是长高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一把抱住了宗宗。 双眼中的星星都融化了，落到他的背后…… 胜负（之前眼睛受伤现在快好了） 「我一定会赢了你们。」 段封尘这样说完，转身跑回了自家队中。 宗政正宗望着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嗤嗤地笑出了声，没注意到有一双眼睛神色犀利地盯上了他…… 阔别四个多月再见老朋友们，宗政的心里只有他们。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像段封尘一样，尽力地当好他们的对手；无论成败，先认认真真地来一场公平公正的比赛。 他这么想，便真这么做了。立刻与助理教练商量了战术，如果说，同人队的队员们在某些方面存在什么弱点的话，那最了解的一定就是他了。 「这首发不行，后卫上需要再调整一下。让鲁法纳代替费尔南德斯的位置。」 这个决定，是令坎特队队员们最惊讶的，不仅把队长换下首发的位置，竟然还将内线球员鲁法纳调到了外线？ 「感情你是觉得我防不住dd吗？」费尔南德斯不屑地问，立刻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是的。」宗政果断道，甚至都没有瞅他一眼。「准备上场！」他对着首发们说道。 『这小畜生……』费尔南德斯气得手指发冷，恨不得甩到对方脸上摩擦生热。 宗政正宗不是有意气他，只是无暇顾及那些有的没的，他连自己计划好的事都无法实行。若是按他原来的计划，他都不应该出现在这比赛场上；他应该将一切都交给助理教练去做，好让帕希尔夫对轻易食言又不负责任的他彻底失望。 还好，他及时发现这样做是个荒唐的错误。无论如何，也不能以牺牲队员们的一场比赛为代价…… 对于燃烧着青春奋力拼搏的选手们来说，每一场比赛都至关重要；他绝不能因为自己令他们的比赛难看，他们需要最好的对手和最好的比赛。 这时，两队的比赛已经正式开始。 主教练麦德·强森经过奇思妙想选出的这支首发队伍，竟是意外得和谐！跳球鲜少失利的马克西姆一如既往地替主队抢得了先手，与他配合默契的李楷像是早就等候在那落点一样，接下球的瞬间便轻松踏入禁区，游刃有余地上篮得分！可见，他俩的状态很好，能迅速进入状态并发挥得完美无缺。 不愧是斑鸠组…… 宗政正宗压下内心的激动，不断提醒自己那是对手的进球，必须要思考如何应对才行。 在接下来的几轮攻防中，客队在进攻上还是没有找到很合适的突破口，一直落后主队两球；但在防守端，客队却适当地控制住了主队的远投能力，没有让分差继续拉开。 段封尘对此不服。他自认是球队主力、团队核心，怎能一直没有作为？于是，他选择了正面突破。 是的。就算是面对不擅长应付的高大对手，他的第一选择肯定也是正面刚，这源自一种本能。像他这样的队员，可以很好地鼓舞团队气势，同时也会相应地增加自己受伤的风险。 麦德·强森立在场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尚且还未做出调整。 李楷最怕段封尘会受伤，于是自然地跑到后者身边悄声说：「我需要你帮我盯一下18号。」 「那他怎么办？」 「他随便找人防就行。那边18号交给你了。」说完，他轻握了一把段封尘的肩膀向卡格拉尔跑去。 另一头的柏石元见状，也心领神会地往内线靠去。 麦德·强森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有这样一位球商极高的队长是件幸运的事。能在毫不影响队友们气势和心情的情况下为队友们分配任务。 宗政正宗没有想到卡格拉尔还能在这比赛中派上正经用场，被他防守的鲁法纳确实失去了在二号位上的作用。在第二节还没开始前，宗政便在一次常规暂停中做出了人员调整，换上了费尔南德斯。 第一节比赛结束。坎特队落后五分。 李楷走下场，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刚拧了两下就拧不动了，战战兢兢地放了回去…… 他怕了。今早就是在喝了一瓶矿泉水之后顿觉浑身不适，光想想那感受就够他冒一身冷汗了，就是喝52度的纯洋酒都没有那么难受过。他不得不怀疑那瓶水是不是被人下了毒？ 事实上，当然没有人会给他下毒那么离谱，他只是被歹人给下了药…… 不明真相的李楷老老实实地拿起艾医生给他的粉红色保温杯，打开盖子浅尝了一口；不太烫，微苦，回味有点甜又有点咸，总之就是很养生的中药之类的东西……这时，刚好有一只摄像机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 面对那毫无人性的冷血镜头，李楷极不好意思地僵在原地，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先不论他喝的是什么，问题是，他妈都不会用这种玩意喝水好吗！更何况他还在打比赛中？他感觉他的一世英明就要毁于一旦了…… 「就是这种感觉！」麦德·强森正指着段封尘他们说话：「等会儿你要防死18号，他不是你的对手知道吗！」 「知道！」 卡格拉尔混在后面，假装在听教练训话，实则一直都在偷瞄一旁已经石化的李楷。 作为公开卧底‘潜伏’进格兰德五个多月，他好不容易才算是偷看到一些重要的机密。 今早，为了验证情报是否真实有效，他冒着被人赃并获的危险，往李楷的水里加了些他医嘱中绝不能碰的止痛片…… 通过后续观察到被实验者面色苍白、食欲不振的样子，他确定了情报的准确性。本想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老板，结果那头的代顿·史丹竟是让他不要再做这种事……还让他好好比赛、争取获胜…… 卡格拉尔心想：这两份工资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啊……如今看来，要他们获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希望代顿那边不要在输了之后又翻脸不认人就行！ 第二节比赛开始，卡格拉尔再次回到比赛场上。 宗政正宗恍然大悟：这个卡格拉尔不是用来对付哪一名队员的，而是用来对付自己的！老强森很清楚，自己对同人队的了解，唯一一个不了解的人就只有他，所以安排他在场上就是为了迷惑自己！ 不愧是你。宗政隔着球场，回以他一个微笑。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煞费苦心也可以赢下比赛的。无论是团队配合还是队员综合实力，坎特队都无法取胜。 眼下的坎特队也有些急躁起来，命中率也在持续降低……宗政不得已叫了暂停。 「不要急，慢慢来……」 哐—— 「这特么有个屁用！」一名队员刚接过水杯就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这动静几乎是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帕希尔夫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起来。 「发什么疯？！」代顿·史丹喝止了暴躁的队员。 宗政和助理们都无可奈何，只能将他换下场；毕竟投不投得进球，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中场的哨声响起。 坎特队落后十六分。 当宗政回到客队的休息室中，迎面而来的就是代顿·史丹：「教练先生，分差越来越大了啊。」 宗政一言不发、避而不看他那快乐又令人作呕的模样，径直向里头走去。他找到坐在里面的帕希尔夫，停下脚步，后者轻佻眉毛，抬眸看向了他，开口问道：「怎么了，有话要跟我说？」 只见宗政沉默了片刻，又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帕希尔夫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爽快地说道：「走。就说给我一个人听。」 生命（感谢推荐会加快更新速度） 「走，就说给我一个人听。」 宗政正宗听到帕希尔夫这样对自己说，便默默地跟随其后，来到了另一间客队的休息室里。关上门，抬起头，只见帕希尔夫正一动不动地直视着自己。 「说。」他开口让他不必拘谨。 宗政沉默地眨了眨眼，不是不敢说，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这辞职一事不能操之过急，还需要更谨慎一些……他选择先表示歉意：「对不起。这场比赛我……怕是赢不了了。」 帕希尔夫听后，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平静地问：「赢不了？怎么说？」 宗政说：「因为我的能力有限，所以无法带领他们获胜。」 帕希尔夫毫不介意地替他辩解：「那不全是你的错，是时间。让他们的实力提高，还需要时间。」 宗政说：「不是的，是我的问题。我从来都没有真的考虑过要如何帮他们赢，我考虑的就只有要如何我的朋友们才不会受伤……对不起，我做不到，我……」 帕希尔夫打断他：「不需要道歉。他们本就应该学习好好打球。你现在还对他们于心有愧只能说明你太善良。」 「我善不善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已经不能继续再做这样的工作了。」宗政无奈摊牌想要辞职，谁知对方…… 「可以。你可以不工作。回去以后，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或者说，你想现在就走？」 宗政一时语塞……果然人有了钱，思维也就不一般了。他只好更直接地说：「我不想走，我要留下。从一开始我会去陆维里就是为了我朋友，你知道吗……」 「我知道。」 没有想到对方会秒答的宗政顿时楞在了那，无话可说。 帕希尔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 相处了这么久，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会看不清吗？如是看不清的话，他还会这么喜欢吗？然而，欣赏归欣赏，了解归了解；正是因为了解，他才很清楚自己手上并没有什么筹码可以说服他继续跟着自己。 对此，他只能够再次询问：「要怎么样你才能跟我一起回去？」 宗政正宗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在慎重地斟酌过后，才显庄重地答了他：「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除非……我死了。」 这还真是讲了句大实话啊。量他身为故事主角也没有能力控制自己死后的尸体……可惜，听他讲这话的人并不会像我一样觉得他幽默。 帕希尔夫一言不发，盯他看了好一阵子，最后竟是肯定地道：「你会死的。」 他又说：「你很可能会死。虽然我不想那样。」 宗政正宗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杀掉自己再把自己的尸体带回去这种事，没准他们还真能做的出来……可事到如今，总不见得跪地求人放过自己？ 在经历了这史上漫长的一分钟之后，帕希尔夫总算松口：「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儿了。只是在我走之前，还需要再确定一件事情……」他顿了顿，目光从宗政的双眸一路向下游走：「你都从陆维里，带了些什么回来？」 宗政忐忑了一下，强行镇定道：「我……除了你现在能看到的这一身以外，什么都没带。你可以去我住的地方看看，我的东西都留在那儿了。」 「是么、那你的身上呢？」帕希尔夫的语气始终平静，行为上却是不依不饶，他对着宗政伸出一只手掌，轻声地命令道：「交出来。」 二十分钟悄然走过…… 下半场的比赛即将开始。 这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发现一件不太寻常的事。 陆维里坎特队的主教练不见了。 宗政正宗和帕希尔夫，甚至那代顿·史丹都不见了。此刻出现在场上的只有之前的那几位助理教练。 就在几分钟之前，那两个人已经坐上了离开西德尼球馆的飞机…… 「你这么突然就回去，还非得要叫上我一起？」代顿·史丹不明所以地看着帕希尔夫，语气中很难没有点质疑的成分。 「嗯。」帕希尔夫似是而非地随口扯了个理由：「当你一个人坐飞机的时候，发生事故的概率也就上升到最大化了。」 「你可以带上你的宠物啊，他好歹也算是个人～」 「他辞职了。」 「啊？什么？」 「他说不想跟着我干了，我就让他留下来了。」 代顿瞠目结舌地看着仍是一脸平静的帕希尔夫。 「你！你竟然把一个在你家里待过的人就这么放生了！？」 「我检查过了，他身上什么也没有。」 代顿轻哼一声，突然反应出帕希尔夫的真正意图：「呵，所以你让我跟你一起回去，是怕我会去收拾他。」 「即使这样你也不会放过他的。」帕希尔夫淡漠道：「就算只是输了一场比赛，你也不会轻易就放过他。」 代顿·史丹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他确实早就准备好要收拾那小子。 帕希尔夫自然对代顿的那些手段心知肚明，不可能任其为所欲为，遂面无表情地命令道：「但你绝不可以要他的命。」 虽然之前，他才了解到他投入了过多心思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属于他。他确实是有些气愤的，因为他的自尊心不容许他去羡慕别人，而他却不可避免地想要变成别人，哪怕是一刻也想成为那人的朋友…… 「虽然暂时分开，但他始终还会是我的人。我不要求你这次放过他，但你要是让他残了、破相了、身心受创变态了……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听过自家年轻老大的这番话危险警告，代顿·史丹笑盈盈地拿出了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同样还不知道自己将会发生什么的宗政正宗，仍一个人愣怔地站在那间客队的休息室里，一双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的地面。 在那面洁白的地砖上，有一只破碎的黑色手机正静静地躺在那。 它不是一只平平无奇的手机。在它被人踩碎的那一瞬间，宗政的心口也狠狠地难受起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后，他呆呆地望着它，幻想着久违了的自由。 轻生 面色平静地从地上拾起了小黑六号的尸体，也不方便再揣回身上，只好把它暂时放在了这房间的某个柜子里。 静静默哀了三秒钟，宗政正宗转身想要离开这间房间，可他按在门把上手就像是粘上了一样，迟迟未动…… 其实他是在用力的，只是这门把手过分僵硬，怎么用力都转不动分毫，之前进来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难道是……帕希尔夫走的时候把门给反锁了？ 他可没工夫跟这玩密室逃生，他必须得出去，虽然现在出去可能不会比躲在这里安全，但他至少得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站在那苦思冥想了半秒钟之久，最终决定：破门而出。 这间房本就是给队员换衣和短暂休息的地方，不是什么库房重地，有锁也不是很牢。 宗政深吸了一口气、聚精会神提起一脚猛踹过去！ 砰！ 听这声响，想必是十分有力的一击。可惜门却纹丝不动。 邪门儿了？ 宗政偏不信邪，继续尝试了几次之后，双手叉腰对着门喘起气来。 没等他展开下一轮的攻势，这邪门竟是自己开了…… 一个令人怀念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宗宗？！」 「怎么……」宗政正宗睁大了双眼看着来者那张精力充沛的笑脸。时间仿佛一下子倒退到两年以前…… 「怎么是你啊？哈哈。」齐遇接下宗政的诧异说了下去：「我刚刚在走道里听见声响就跑过来了。是不当心把门反锁了吗？」 「你……」宗政对此无言以对，便问：「下半场比赛不是早就开始了吗？你怎么没上场？」 「嘿嘿、还没轮到我呢。教练等会可能要换南哥上场了，派我出来帮他拿比赛专用的护膝。」 「哦、那你快去。」 二人走出了客队的休息室后，宗政在比赛场的入口前停下了脚步。齐遇见状也跟着停了下来，奇怪道：「咦？宗宗你不进来吗？尘哥看你不在了，都心神不定的。」 「你让他赶快好好打球，我等一会儿会去的……」宗政说着，一眼看见费尔南德斯正拿着一只手机朝着他们走来。 在看见他们之后，费尔南德斯瞪大了眼睛夸张地招呼道：「好巧啊！教练。」 「你是又被罚下场了吗。」宗政冷漠道。 「我可是来找你的。」费尔南德斯说着，用力推了宗政一把，将他顺势按到墙上：「上头让我什么都不要做，专门来抓擅离职守的你。」 齐遇大惊，上去一把拉住费尔的胳膊：「你放开他！」 「……关你屁事？」费尔南德斯如狼一样地回头看了齐遇一眼，对着宗政嗤笑道：「呵、你果然是有问题，竟然背着我们在这里通敌。」 「费尔你误会了。我是你们的人。」宗政心平气和地挡开了齐遇和费尔南德斯的两只手，随后又看向齐遇，说：「你看，你再站在这里我就真要被我们队长给误会了。还不快回去自己队里吗？」 齐遇听他对自己说着流利的a国话，愣在原地杵了好几秒种，终是扭头跑回了比赛场中。 因为拿东西的速度太慢，齐遇不可避免地被教练给骂了；他没有解释，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接受了批评。 南东穿戴好护膝，就直接被换上了赛场。教练出人意料地换下了此刻唯一的后卫段封尘，可能是想让他休息几分钟，等到最后的时刻再继续发挥余热。 齐遇顺势就坐到了段封尘的旁边。此刻他应该跟队友们一样专心致志地看比赛才对，可他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脑子里还想着刚才的情形，没法投入进赛场实况。他悄悄瞄了眼一边正看得专心致志的段封尘和李楷，犹豫着要不要把见到宗宗的事情告诉他们…… 费尔南德斯是按照帕希尔夫的指示，出来找到并盯上了宗政正宗。具体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上头让他盯，他就放下球队队长的身份当一回苍蝇。 几分钟之后，他们在客队的某一间更衣室的门口遇到了不知从哪进来的一群不速之客；明显不是坎特队的队员，看气势又绝非善类。领头的那一个，费尔南德斯似乎在哪里见过？那眼神凶狠，一副暴戾恣睢的模样。 他们见到二人，纷纷停下脚步。费尔南德斯听见领头的男人对宗政正宗说了一句什么，随后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胳膊，右手握着不知从哪来的针管扎了进去！ 费尔南德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宗政面带着惊恐和痛苦，被人强行拖进更衣室里。 这…… 本应该是他乐意看见的情节才是？可当这一刻真实发生在眼前，他又开始觉得他罪不至此，甚至有了一点想去解围的冲动…… 他恍然想起，应该将这情形反映给正在天上的帕希尔夫。没想到后者秒回了一句：拍下来，给我看。 费尔南德斯听话照做，掏出手机，挤进更衣室里，很快就对焦到了视频的男主角身上。 早就知道像这样不同于选手的脆弱腰身大概承受不住太重的打击。果然，他人已经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上，嘴里还滴着鲜血。领头的那人似乎根本没想要给他缓过来机会…… 「喂，你们要杀了他吗？」费尔南德斯一边录像一边质问。有点担心若是再来一轮，他可能就要离开人世了。 虽然他是和他有仇，但也没必要让他这样英年早逝…… 事实上并没有人理睬他的话，他只能继续端稳手机录像。这视频中看似不行的男主角，偏偏强撑了好几轮的虐待。 其实宗政正宗刚刚已经短暂地失去了一次意识。 可是不知怎么又恢复过来，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升天了。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疼痛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领头那位还故意抓起他那疑似已经断了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拖起来。他张了张嘴，他好像看见了自己的痛呼，只是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在一强大外力的作用下，他身体被迫砸到墙上，糟糕的剧痛蔓延至全身，某处的骨头像是要碎掉一样，或是早就已经碎了？ 不知从哪里来的鲜血落在洁白的瓷砖地上面，格外醒目。 一系列的感受让他开始彻底地嫌弃起自己。为什么还这么清醒？为什么还没有去死？ 他背靠墙强行立着，稍好的左手微微战栗似乎撑不了太久。他身体从内到外感觉都很不好，头和脸却无伤大雅，视线仍旧十分清澈。他抬眸找到领头的那个男人，嘴角很找死地牵起一个弧度，好像在嘲笑对方拿他再没别的办法…… 确实。若不是因为听说他是帕希尔夫的人，他们早就把他就地正法了。只是，他们本以为这手无缚鸡之力小子，应该瞬间就会跪在地上求放过的。实际却是，不论他们下手多重他也始终一声不吭，更别说什么跪地求饶了。这让他们先前还充满了鄙视的眼神，不自然地产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 领头那人扯住他的头发将他拽进人群里，然后继续没什么新意地重复着再之前的那些动作，逼得他把刚咽下去的血再全部吐出来…… 又是一个外力的作用，他的头被迫砸在钢结构的储物柜上，顿时血流如注，顺着原本干净的左脸往下流淌…… 这一次，他亲眼看见了死亡。 胸中的心跳加速。 也许是在为解脱欢呼雀跃，也许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恶意 众望所归，格兰德同人队主场大败陆维里坎特队。 本该被注意却没有人注意到，在西德尼球馆门口停下了一辆救护车，医务工作者们推着急救设备奔向馆内。 当重伤的人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彻底地失去了意识，也失去了自主呼吸的能力。伴随着赛场中欢庆的歌声，医务人员争分夺秒地想要救下这条素不相识的生命…… 在正式比赛中胜利的那方仍在欢呼庆祝，失败者正一声不响地低调撤退，连一秒都不想多待。 都结束了。 球迷们高度雀跃，队员们的喜悦感结束得很匆忙，少了什么的失落感尤为强烈。 有一名从国内赶来的记者像是察觉到什么异样，冲上前捉住了几位正匆忙退场的主队队员：「dd！dd请等一下！请你讲讲这次比赛的感受好吗？」 没工夫搭理外人的段封尘亦或许根本没看见来者，他大步向前，直接拿胸口怼到了人家摄像机的镜头上…… 后头的队友看不下去，一把拽住了他的队服后领，道：「有人在问你话呢。」 摄像机随着声源向高处运镜，拍到了马克西姆那张处事不惊的深刻脸孔。 「嗯？问我什么？」 段封尘奇怪，他自己还有一堆的问题想问呢。他看看记者朋友又看看忙碌的摄像机镜头，忽然问道：「你们看到宗宗了吗？不知道为什么中场之后就没看到他。」说着，又左顾右盼了起来：「还有李楷也不知道去哪了？」 「咦？你不知道吗？队长他去医院了哦。」 看来这位记者朋友还真是知道些内幕。段封尘是真不知道，也是真的吃惊。 「是艾队医说的……」记者朋友紧接着将之前刚打听来的情报绘声绘色地转述了一遍，段封尘听着，抿起嘴琢磨了半秒，撂下一句：「他也太弱了……」 看记者朋友的表情，似乎对段封尘吐槽自家队长时的语气、神态非常满意。等回头后期时再剪辑一下，添上个主谓宾，便又是一段能让全国球迷们信服的独家采访。 当晚八点二十，格兰德中心医院。 伊力亚斯陪着体检完的李楷坐在一间诊室里。趁着艾一不在的功夫，他问出了一个藏在心中许久的疑问：「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李楷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我故意什么？」 「你是故意装病。其实只是想趁机接近我家艾医生。」 李楷见这哥们用如同破了一桩惊天悬案似的狡黠目光盯着自己，忍俊不禁、越笑越开，直到露出一排白牙，鼻子里不断发出嗤笑声，笑得双眼都眯成了缝。 「喂、你笑什么？！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伊力亚斯急地跺脚。 「嗯……」李楷笑着点了点头，道：「这都被你发现了，我明明伪装的那么好……」 「好啊！果然是这样！」伊力亚斯气地跳起身，骂道：「你这＃＃6＊！自己都有女人了还到处……说你是渣男果然没说错你！」 「啊？谁说的啊？什么女人？哎、你别过来啊，冷静、我跟你开玩笑的……」 「谁跟你开玩笑？我这么认真！」 「哈、可你明明就很好笑哈……」 「次奥！你给我过来！」 「好、不闹了不闹了，我是真……哎、你家艾医生回来咯。」 「你特么还想骗我？」 「……真的。不信你回头看。」 「你当我傻啊！」 伊力亚斯指着李楷喊完一通，不信邪地回头一看：自家艾医生真就板着那张有颜任性的脸，立在门口望着他俩。 伊力亚斯堂堂八尺男儿，秒怂第一名！一溜烟，老老实实地缩回了板凳上。艾一瞥他一眼，径直盯着桌子那头的李楷走去，看得后者更加不知所措。 「你为什么又嗑药？」艾一开口质问道。 「我没……嗯？为什么叫‘又’？？」李楷蹙起眉头，摆出一莫名其妙的表情。 「医生说你是因为b级止痛药使用过量。」艾一继续面无表情地陈述道。 「哈？不是、我为什么要吃那什么……我听都没听过的东西。」虽然莫名其妙，但不能放弃解释：「害，我怎么可能嗑药呢，我连感冒药都从来不吃的。不信你问你家那位……」李楷一把指出伊力亚斯来为自己证明，后者虽然之前吵的凶，但在关键时刻还是很给面子地替好兄弟力证道：「嗯？啊、对！他这人我了解，从不吃药的。什么感冒发烧……」 艾一无视了啰嗦的证言，继续用不信服的冷漠目光盯着李楷。 「真的。我就真的只喝了一瓶水而已……」 关于那瓶矿泉水艾一今天已经听说了好几回，不得不心生怀疑：「你确定你喝的是水？」 「我……」再次回想起那瓶水，李楷也觉得有毒：「这么一说……好像是和我们平时喝的不太一样……」 「那里不一样？」艾一又问。 「味道不一样……」 「什么味道？」艾一追问。 「柠檬味？橙子味？哎、我不记得了，反正是有点香味。」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没有人能联想到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投毒’事件。 知道好友没有恶意装病之后，伊力亚斯的眼神也柔和起来；在得知好友还需要留院治疗后，更是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温柔…… 「好兄弟，我一直都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伊力对着被安排上床休息的李楷深情款款地说，后者用带着困意的声音回他道：「是么、你不说还真看不出来……」 「那是。你看除了我还有谁来看你吗？只有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那你明天过来看我记得带上我的手机。」 「没问题儿～」 房门开了，艾一不知从何处回来带走了伊力亚斯，还了李楷一个安静舒适。 伊力亚斯紧紧跟在一言不发的艾一身边，瞬间发现她不对劲，好似古人西施一般美得很不对劲……浅黛的眉微微皱起，鼻尖和眼圈处泛着粉与红……这画面使他的心脏像遭了电击，无数不好的想法自脑中闪过。 「怎么啦宝贝……是、不会是他、查出来……什么绝症了……」 艾一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啊？你说话呀宝宝！」 艾一被急切的双手按住肩膀，紧闭的嘴唇好不容易才开口轻声道：「带手机了吗？」 伊力亚斯一摸口袋，道：「没有。怎么啦？」 艾一垂眸拿出自己的手机，颤抖着递到了他的手上。 他怔怔地低头看去。 屏幕中，正在播放的是一段无声却最骇人听闻的视频。 一个多小时之前，在比赛结束后二十分钟，运送客队队员回家的大巴已经奔上了路。 主队队员们或在吃饭，或在休息。只有磨蹭了半天的段封尘还坐在冰镇的澡盆里摆弄手机。 他不是第一个看到那封匿名邮件的人，却是第一个落入‘地狱’的人。 一个全长12分27秒的视频，他在看到4分07秒的时候就哽咽得再也看不下去。 手机沉入盆里，他挣扎着想要爬出来，他这辈子从没有这么怂过…… 其他几位队友也无一幸免。 邪恶的匿名者将它发到每位队员的个人邮箱中，确保他们都能够亲眼‘欣赏’到这部珍贵的短片…… 事故 浑身湿气与寒气的男子，披着一条纯白色浴衣、僵着身子、站立在这一片狼藉的房间中央。 四周，本来温柔洁白的地上、墙上、柜上，如今都染上了刺目的红。这每一处鲜红的血迹，都证实了那个视频中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段封尘双眼空洞，如同点墨一般黑色的眸子低垂着，像是冻住了似地盯着自己左手手指上沾染的一块腥红。这种红还在不停扩散，从赤裸苍白的脚趾开始向上蔓延，一点一滴地遍布了他的全身…… —— 他 人 呢 —— 突然出现的这三个字，唤醒了他险些被冻僵的大脑。他没有听清身后的队友们在议论些什么，他只听见‘报警’二字。 「不……」他开口：「我要自己去找他……」说完，他转身推开队友踉跄地闯了出去，赤裸的双脚踩出几个混乱的血印子，随时都可能滑倒的样子。 南东想去拦下这个不堪一击的他，却在看见了前方来人之后停下了脚步。恩修手攥着衣物径自走来，既沉闷又冷静地开了口： 「穿好衣服。我带你去找他。」 事实证明，报警确实是件很没有效率的事情。光是跟a国警察们解释事情经过就费去了不少的时间，幸亏有柏石元，能一直毫无障碍地协助他们。 齐遇当着警察的面，哭着说出了他在中场时见到宗政正宗时的情形。作为唯一一个在出事前见到过宗政的人，他不敢当着段封尘的面提起这事。他觉得自己有罪。如果他当时更重视一些，或是早点告诉大家，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因为比赛，他只字未提。如今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更不敢奢望谁能原谅。 视频中没有坎特队的人，不代表与此事坎特队无关。恩修曾见过领头的那个男人，是代顿·史丹的一条走狗，只是他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什么，他只想尽快打听出宗政正宗的下落。 相信恩修的段封尘此时已经换上正常的衣物，脚下踩着不知哪来的拖鞋，跟他来到卡格拉尔的寝室门口，把人从门里边请了出来。 对此，卡格拉尔表示：自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去问。」恩修冷漠回道，他很清楚他也是代顿手下的一只小卒，多一个字都嫌浪费口舌。 一旁的段封尘阴着脸，见卡格拉尔那副扭扭捏捏的模样心中越发不爽，他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将人怼到墙上！ 「现在就问。不然我宰了你。」 突然被人如此的卡格拉尔也挺恼火，只是，面前的这双毫无涟漪的黑眼睛硬是盯得他一阵恶寒。打死他也不会想到，脸看起来挺文雅的一小子竟然能爆发出这么骇人的压迫感！他明白在这种关头和他们闹翻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所以他只能忍气吞声、立刻服软：「好、好，我知道能去问谁了，你俩先冷静一……」 「少废话！」 被逼无奈的卡格拉尔，遂老老实实地从费尔南德斯那里问出了宗政正宗所在的医院；并得知，他们是在第一时间把宗政送进的医院，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段封尘在得知宗政下落的瞬间就奔了出去，再多的疑点也没有他的安危重要。 已经在医院的艾一他们，是在接到玛莉教练的电话后，才得知的视频的事，才得知宗政正宗也被送到了同一间医院里。 在他重伤后被送进来的那一刻，就注定成为这间医院里最重要的一位病人。 艾一和队友们先后赶来都无法走进他的身边探望，只能透过一面暗色的玻璃看到他此刻的样子。如果院长不说躺在里面的人就是宗政正宗，恐怕没有人能够认得出来。 站在病房外的人几乎看不到他的脸，能看见的只有各种各样的医疗器械和导管，硬生生地连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比起活生生的一个人，他这样子，更像是一件实验台上的物体。 「放心。以前我们也救治过不少经受了严重事故的伤者，比他情况更危险的也都成功出院了。我们一定会让他活下来的，不会有意外。」院长如是地说。 艾一听后却是十分诧异。作为医生，或者说作为医院，是绝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作出这种担保的。只听，那院长又说：「先前，他们的球队高层已经从陆维里和大城市调来了最好的医生团队和医疗资源。他会没事的。等他醒来，一定通知你们。」 几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平安落地，同时也萌生了更多的心思：莫非视频一事真与坎特队无关？那又会是谁做的呢？ 当晚。 圆盘似的月亮清冷皎洁，为这无风的夜，平添了几分寒色。 在这朦胧寒意笼罩之下的西德尼球馆，不知为何，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看起来分外孤独。 艾一迈下伊力亚斯的车，在场馆门口，遇见了另一位孤独的朋友；她披着单薄的外衣，瑟缩在门外，在见到艾一后连忙焦急地迎上前来，冰凉的双手紧抓住她的肩膀。 「艾一！你总算回来了。他怎么样啊？我刚刚问过他们，他们都不说，让我来问你。」苏霏雅万分急切地问。艾一没想到她会这么关心前任上司，竟然深更半夜从大城市飞了过来，但对他的情况她只能是实话实说：「不容乐观。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也没有任何意识……」 苏霏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摆出一副被吓傻的模样。艾一轻叹一口，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你今晚住下，明天一早我带你去看看他。」苏霏雅愣在原地，仍旧没能消化掉艾一的话。 从车库回来的伊力亚斯瞧见此景，忙招呼道：「哟、小苏，来看李楷啊？」 「不，她是来……」艾一刚想纠正，恍然意识到了什么，遂问：「所以你是来看李楷的吗？？」 「害、宝贝你糊涂了，她跟宗政有啥关系啊？她哪次来不是来看李楷的。」 苏霏雅听得满头雾水：「诶不是……所以，你们刚刚说的在医院抢救的人是……宗政？！他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二十五分钟之后。 三人总算是坐到一起，把今天发生的所有悲剧都给捋通顺了。 「卧槽……」苏霏雅又恢复了那副被吓傻后的表情，只是这次除了惊呆更多的还有不知如何宣泄的怒火：「这特么是人干的事儿吗……」 「唉。现在想这个也没用了。」伊力亚斯说：「李楷明天让我给他送手机。先想想怎么跟他解释这事儿。现在就只有他一人还不知道了……」 艾一不答。她一向是主张实话实说的那个，可她又最清楚那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太过直接恐怕会……有伤身体…… 「要不，还是明天看看情况，之后再说？」苏霏雅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对此，艾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嗯，那明天就交给你了。」 nbcs “…… 任面前时代再低气温，多么的庆幸长夜无需一个人；任未来存在哪个可能，和你亦是最后那对变更……” 格兰德岛迎来了半年里的最冷一天。 昨夜无风的宁静转眼已成过眼云烟，比早晨来得更快的竟是这突如其来的暴雨。 本是清澈蔚蓝的天空此刻已被大片灰黄色的乌云霸占，一阵阵的狂风呼啸而过，也赶不走这群不速之客。 树枝在风中摇曳，一边跳着探戈、一边哭泣；那些喜极而泣的泪珠随风而去，敲打在橘红色伞面上。 中心医院住院部的大门前，苏霏雅收起雨伞，她想在见李楷之前，先探望一下前任上司。 她没有想到的是，许久不见，他竟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她差点没认出他来。 回想起之前共事时的点点滴滴，苏霏雅的眼底也因屋外大雨带来的湿气而变得湿润起来……在这样亲眼目睹了宗政正宗的惨状之后，更不知道该如何让李楷知道这件事？ 一路上思来想去，她都没有想出很好的方式，想着想着已经不知不觉来到李楷所在的病房附近。 她找到了一面贴着505字样房门，右边有个名牌上刚好印着他名字的拼写。 此一时，想见他的心情在胸中澎湃，战胜了一切艰难险阻。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凌乱的心绪，缓缓地推开病房的大门…… 只见，那个男人背对着门坐在床沿上。她通过他后脑勺上翘起的一根呆毛就一眼认出他来。她兴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身体好像变得不受控制，直想冲他跑去，并紧紧地抱住他。 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这么做了。 他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瞬间又平静下来，只觉得她的手摸在自己身上怪不好意思的，她的脸好像也靠在了自己肩膀上，头发撩拨在脖子上很有些痒……一时间竟忘记了该说什么。 「嗯……」 李楷轻咳了一声，企图唤醒像章鱼一样粘在身上的女子。 苏霏雅抬起头，沉醉地看向任她抱着的男人，意外地发现他满脸羞涩……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只右手正像个老色批一样觊觎着他袒露的肉体……哦，准确地说是已经在亲密接触了。 「能放手吗？」他请求道。 她虽心有不甘却还是飞快地放了手，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样的人，还愤愤地打了一下这只老色批一样的右手。 李楷忍俊不禁，看得她脸红起来。主要还是因为他身上那件蓝白色病号服像是没有扣子一样大敞着，从那领子往下至那裤腰以上的部分，一览无遗…… 苏霏雅反应极快，立刻看出他正在换衣服，忙问：「你要出院吗？这么快就好了？」见他默默点头，她立刻发现端倪，右手也还记得之前的触感和温度。她不放心，再次抬手贴上他的额头；仔细分析了他不冷不热的体温，和没什么血色的双唇…… 李楷望着那双情真意切又溢满了担忧的双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刚刚确实是想要溜走。若是按医生的意思住院一周，才真能要了他的命。 苏霏雅得出结论是他还没好透，不能这么快就出院。同时，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正肩负的重要使命：必须告诉他宗政正宗的现状。 她张了张口，没发出半点声音，偏偏他还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静静地等她说话。这令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在深吸了几口气后，她总算下定决心直接挑明：「那个，我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一下……」 见她突然认真，李楷略显迟疑地点了下头：「你说。」 「是、这样的，我看到宗政正宗了……」 「嗯？你看到他怎么？」 「我看到他……看到他加入了陆维里了……」苏霏雅瞎扯道，似乎是想循序渐进，不料李楷展颜一笑，调侃起来：「呵、还以为你有什么大新闻呢。」 她默默地感叹起他惊人的直觉，只是不确定他知道这个大新闻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那他离开球队……你已经原谅他了吗？」 「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原不原谅的，他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他。」 苏霏雅再次惊叹李楷的秒答。他一定是早就有了这样的答案，才不经思考就回答了她的问题。 言辞轻巧却又令人无比信服。 她沉默起来。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吐露：「那我真的很羡慕他。」 李楷自然地眨了下眼，像是在表示明白她的心意。他想了想，真诚地解释起来：「他……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已经像是家人一样……」 苏霏雅为他的认真动了情，即使他口中的对象不是她。 「那我对你来说像什么呢？」她脱口问出一句令自己想要当场自裁的话……不过既然说都说了，就趁机都说了，「我、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很心动，之后了解得越深，陷得也越深。所以我……」苏霏雅顿了顿，自觉不妥。 自己这次来这里不是为了说这些啊…… 可她每次见他都会有太多的情非得已。 是他，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女人。 在此之前，她曾是无性别的，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有过什么兴趣…… 一无所知的李楷，不知道她正在为另一件事纠结，只觉得是自己让一个妹子变得如此不知所措。他于心有愧的同时又很不好意思。 「所以你……」李楷颇有些严肃地盯着她看，一边揣测着她的想法，开口轻轻地询问：「你想跟我在一起？」 苏霏雅红着眼眶点点头，心下对宗政正宗说了一万个对不住。在当下的这种情形，她竟然优先选择了表白心意？ 百感交集之中，她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中或多或少带有些许怜爱；正是那些怜爱，给了她上去亲吻他的勇气…… 这一次，比第一次的青涩接触要热烈得多。也正因如此，结束之后的冷落才更加的令人绝望！ 谁能想到，他竟是在迎合了她这一吻之后，一声不响地站起身，脸色难看地跑进了厕所…… 他竟然真的跑去厕所吐了？？！ 哪个妹子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好在，一位医生姐姐及时出现，将她从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拯救出来。 她这才知道，他不是因为自己才吐，而是因为胃出血还没有痊愈…… 他在医生的命令下，重新躺回了床上，生无可恋的目光慢慢移到苏霏雅身上。「对不起……」他万分惭愧地说。 苏霏雅既心疼又好笑地表示谅解：「行了。你可别再想提前出院了，也不能再乱吃东西了哦。明天开始，我来给你做饭。」 宗政正宗一事不了了之。 I C U “……憧憬是碎了满地凉凉的宝石，生活是一场大雨留下的潮湿……” 九月二十一日，风和日丽的日子。 经历了前一天的暴雨和阴霾，雨过天晴后的格兰德岛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日落时分，余晖将云层染成了深浅不一的金与红，像是在蔚蓝天幕上燃起的熊熊火焰。 身陷病房的李楷一觉醒来，眼神朦胧地坐起身。像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上一次这样，还是刚来格兰德不久的时候。 他下床来到窗前，被窗外的一棵枯树吸去了注意，只觉得看到它的自己也快要枯了。不知为何，心中顿时被不明原因的不安给堆满…… 伊力亚斯推门进来，正巧瞅见窗前那道踌躇的身影，心想他一定已经知晓一切。作为好兄弟，他黯然一叹，上前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了，他会好起来的。」 比起伊力亚斯的突然出现，更令李楷惊讶的是他竟然发现自己在想窗外的那棵枯树？遂不太好意思地解释起来：「我没想多。我知道它死不了，明年春天就会长出新叶子了。」 这下换成伊力亚斯猝不及防，不知这是李楷受到刺激后的语无伦次还是假装坚强？他把手搭在他肩上继续宽慰道：「别这样兄弟，不至于。现在医生也没说他就一定会变成植物人。你真别想太多，说不定明天一早他就能醒来！」 「啊？你在说啥？」李楷听得一头雾水，只听出他口中的‘植物人’并不是一棵简单的枯树。伊力亚斯以为他嫌自己语速太快，又一字一句地说：「我说你不用太担心正宗，说不定他明天就……」但见李楷听到正宗后的表情变化，让他意识到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莫非小苏还没能说出实情！？ 「你继续说，正宗怎么了？」 面对李楷的逼问，伊力亚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又想，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递了给他：「你自己看。」 李楷犹疑地接过自己的手机。两天没刷，首页已被各路消息占满；刚想问他‘看什么’的时候，手腕就被一把抓起，「害、算了，我还是直接带你去看。」伊力亚斯抓着他，一鼓作气地离开病房往那电梯走去。 电梯上行一层，停在六楼。 二人走出电梯，伊力亚斯走在前面，突然发现监护室的那面玻璃前已经站着一位身穿黑色帽衫的男子。纯黑的帽檐将他的整张脸都罩进了阴影之中。伊力亚斯一时没认出来那是谁，李楷则不然，一眼就认出那人是段封尘。 自从段封尘看了那个视频之后，就一直睡不着觉；心里像着了火一样，烧得难受；即便是昨天的那一场大雨都没能浇灭这种成分复杂的心绪。 既然灭不掉，就只好选择面对。 这次来看宗政和前天来时有些不太一样。监护室里亮起了一面显示器，上面能看到他戴着面罩沉睡的模样。 段封尘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面监视器，不放过每一帧画面；直到听见有脚步声踩近身边，他才微微侧目，随后看见两张映在玻璃上的脸孔。 伊力亚斯在李楷身旁，轻声地跟他解释并不厌其烦地给予安慰：「……是那天比赛结束后的事了，我也是陪你看完病后才听说的。想你需要休息就没告诉你……哦、不过之前医生已经说了，他会没事的。不用太担心啦。」 想不到，李楷除了第一眼时流露出的惊讶以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什么都没有。他就这样，貌似平静地开口问了一声：「谁干的？」 他的冷静如此异常，反而让人觉得意外，伊力刚想如实地告诉他，却被另一人冷漠打断…… 「我还想问你呢。」 突然开口的段封尘回头看向李楷，漆黑的双眸在深青色阴影的映衬下更显犀利；后者也毫不避讳与这野兽般的眼神对视，这对他来说又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他不懂…… 「为什么要问我？」 面对李楷略显无力地发问，段封尘逼近一步，直言不讳： 「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当初知道他要走的人是我不是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说了出来：「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让他去别的队伍！不管是谁做的决定，你们什么都不说，觉得自己可以承担一切后果。但其实你们谁都不可能承担后果。如果他真的死了怎么办？」 本来还想上前阻止的伊力亚斯听后大为震惊！之前发生的某些片段（宗政的突然消失，教练的避而不谈，李楷酒醉时说的胡话……）一下子全都串连了起来，组成了一个系列。只不过，仍有太多的疑问，需要人来解答。他疑惑又担忧地看向李楷。 李楷仍旧一言不发，只是抬起手一把抓起段封尘的衣襟，将人拽到自己面前。 此时他的心态是崩溃的。 段封尘的指责对他来说毫无道理，但他却一句也无法反驳；就像此刻，他想要揍他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想要解释也吐不出一个字，明显泛红的双眼，仿佛在诉说着那些说不出口的话。 既然说不出口便不指望对方能够理解了。 紧握衣襟的拳头最终还是放过了他，或者说是抛下了他。李楷消极地垂下手，不管对方爱不爱听，只撂下一句真情实感的答复： 「如果他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这句话像惊雷一样劈中了本就备受煎熬的段封尘，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拳头已经挥到了那人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 「你疯了吗！」伊力亚斯不可置信地瞪着段封尘，虽然知道他的很多想法都异于常人，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对病人动手！ 其实在出手瞬间就已经后悔的段封尘心虚不已，只是表面仍旧一脸冷酷。因为他是真的生气，气宗政一声不吭就离开，气李楷说自己可以去死…… 火气令他说不出更好听的话来：「谁知道他会这么不堪一击……」 「你……」伊力亚斯气得深吸了一口气，还想继续教育但见李楷爬起身，径自朝着电梯去了，他只好先放弃说教匆匆跟上。 在被打过一拳之后，李楷那颗像注了水泥一样的脑子反而是清醒过来。 只是这份清醒令他想吐。 胸中某一处也开始一寸寸地扭曲起来，随之而来的痛苦向体内的各个器官发散；此刻他已经分不清痛源是何处，因为这种难受根本不是出于自身，而是别人施加给他的…… 不说 · 待李楷自行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平静，他怀疑这是因为医生给他体内输入了什么镇静药物；脑子里还清楚地记得之前的事，胸中却惊不起再多波澜。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除去胃部灼痛和头脑的隐痛外，左手也感觉异常得沉重？甚至是无法动弹？ 他勉力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只见有个兄弟趴在床边，黑色的脑袋刚好枕住了他的手，正像头猪一样的死睡……他一眼就认出这是段封尘，嫌弃地抽出手臂哎、没抽出来，反而把对方给抽醒了…… 段封尘迷茫地直起身，揉了揉眼。 昨晚，在伊力亚斯找他谈完心后，他就满心愧疚地被领来了。苏霏雅本是很不乐意让他进来，但见他态度诚恳，也就勉强同意了由他来照顾李楷、顺便冰释前嫌的提议；毕竟他们才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队友。 等伊力亚斯和苏霏雅走后，他独自留下，在医生的指导下完成陪夜的工作；顺便还帮李楷吃掉了那份他不能吃的海鲜便当…… 即便他如此无微不至地看了他一整夜，但像现在这样的对视，还是会令双方都感到有一些尴尬。 段封尘惭愧地望着李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能感受到他无情之下的失望与冷落，这让他觉得很陌生同时也特别难受，他张口就要将那三个字给说出……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不料李楷率先开口将他怼了回去。 「……谁道歉了？我没说呢！」 「有本事永远别说。」 「我……」 巧在这时，一位护士走进来打断了语塞的段封尘，后者连忙起身站到后排。 护士带来了今日份的药，并仔细检查了李楷的输液瓶，随后对着一边的段封尘叮嘱道：「他还有点发烧，你要好好照顾他。记住今天还不能吃喝，实在要是口渴的话可以这样……」 段封尘目不转睛地盯着护士，在认认真真地记下每一个字后，笃定地回答道：「嗯！都交给我！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护士赞许地点了点头，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段封尘重新坐回李楷的身边，开始目不转睛地看他；后者瞥他一眼，嫌弃地别过头去开始装睡。 漆黑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人的下唇，微微肿起的深红色伤口，还有往边上扩散开来的淤青……那三个字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却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 段封尘呆在原地，坐立不安地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要将心中所想的对他坦白： 「既然你不愿意听，那我就不说了。我永远都不说！我要记一辈子！」 「……」 李楷听完的瞬间就绷不住了，紧抿的唇扭捏起来，只好捂住嘴，转过身去努力不让自己嗤笑出声。他怎么都想不到段封尘会用这么狠命又认真的语气说出如此搞笑的话来…… 段封尘看不懂他为何突然这样，也不知道他是在哭还是在笑？想到他或许是有哪里痛，神色也跟着慌张起来。 刚一动弹时，李楷确实是有被痛到，笑过之后，嘴唇上的某处痛点更是一跳一跳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收敛了笑，若有所思地按住嘴上的伤，心想： 这小子不知轻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对自己的身体都像是身外之物一般，更何况是别人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作为球队核心，对那些事应该是有知情权的，是自己故意对他避而不谈……不、这也不能够他趁虚打了自己的理由…… 李楷如是地想着之前因太过难受而忽视的问题。总之就是，他不爽归不爽，却也不会真的怪罪他。 段封尘则完全不知李楷已经想他想得出神，只是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唇上的那一点晕开的红…… 「啊、你嘴裂了？我帮你……我帮你……」他手忙脚乱地捞过一罐浸湿的棉花球，刚才的护士好像就提到了这个！他飞速拧开取出一只朝着李楷嘴边送去；当李楷闻见那股刺鼻酒精味的时候，想躲，已经晚了。 「嗯！」 这一击，成功让他从嘴唇一直痛到了脑仁中心；他“啪”的一巴打飞了那该死的酒精棉球！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头痛欲裂、五内俱焚、痛不欲生…… 段封尘举着被打飞的手，呆望着床上那捂着嘴扭成一团、还一边还哼哼唧唧的人，这才意识到不对的地方：「哦！医生刚才说，是要用干的棉花球沾上矿泉水……我搞错了。」 托他的福，才刚清醒就又身心俱疲到想要立刻去世的李楷，生无可恋地望着那惨白的天花板…… 良久之后，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忍着痛缓缓地开了口： 「段封尘……」 被唤到的人微微一怔，印象中，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全名；他应了一声，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我确实要比你多知道一些事情……」李楷声音沙哑地说着，变得澄澈的目光看向了呆立一旁的段封尘：「你还想要知道吗？」 只见，段封尘摇了摇头。 他的果断，是他没有想到的。 段封尘就那样果断而肯定地回答道：「不管你说还是不说，我都相信你的决定。」 李楷定定地望着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终是没忍住，对他说： 「渴死了……能给口水喝吗？」 「不行，医生说了你不能喝水。」段封尘果断地回绝了他，随后又拿出了棉花球，盈盈笑道：「不过这次我知道怎么弄了，不会再搞错了。」 李楷的喉咙确实已经干到冒烟，遂认命地闭上了眼…… 段封尘小心翼翼地按照护士的教导操作起来，从来没有照顾过人的他不想在搞砸了！从此时此地开始，他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之前的表白是发自内心的——他将永远都记着对他的这份愧疚，与那些说不尽的感激一起。 如此一来，二人便在一起和谐共处了三天；期间，他们还一起去楼上看望过宗政正宗几次……说到这，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 多亏段封尘那总是及时闪现出来的灵感。在李楷昏迷的当晚，他就擅自做主地偷走了他的手机并拿起他的手指解了锁；在成功删除了他手机邮箱里的那份视频邮件之后，又悄悄地把手机放了回去。以至于，李楷至今都还没有看到那段叫人不堪忍受的视频。 三天之后，二人经过努力总算是重归于好；李楷也凭借自己惊人的生命力恢复成了一个能够完全自立的好人。这当然离不开段封尘无微不至的照顾，若没有他的照顾，他至少还能再早恢复一天。 对此，段封尘心满意足，临走之时，还对着李楷信誓旦旦地说：「放心、我一定会找出给你下药的凶手。」 李楷笑着摆摆手道：「那不急，等正宗醒了以后再说。」 其实，他早已想到是谁在他的水里放了东西，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挑明的时机，他也不想再看这不知轻重的小子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没有段封尘陪伴左右的住院生活，瞬间就变得惬意起来。 如今李楷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楼上去看看正宗醒了没有。 只要想起来了就会去看他，没事做了也去看他，看他是每天必做的事。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 距离比赛结束、宗政正宗受伤住院一周之后的某一天。 某人的虔诚感动了上天，终于让他抽中了能让宗政正宗起死回生的稀有道具…… 无标题章 标题想叫 《开得了口》 忘记打了艹 _ 宗政正宗做了一个长远又离奇的梦。 在梦里，他似乎成了ww2中的一号士兵。枪零弹雨没日没夜地摧残着，他在一幢逐渐残破的城堡里，毫无尊严地四处躲藏、苟延残喘…… 混乱之中，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阵营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胜是败；他只想逃离，只想活着回去再见一眼自己的家人…… 正是这出人意料的求生欲，才使他从这个噩梦之中逃离了出来，恢复了清醒…… 第一个得知宗政正宗醒来的人是李楷，因为离得最近，他有幸成为迎接他醒来的那个人。 即使是在梦中也无法高枕无忧的宗政正宗，在意识到自己没死的瞬间，他便问了医生自己在哪？在再三确认是坎特队高层打电话救了自己之后……他的大脑便续上了自己在被害之前的一系列问题——那都是在他被帕希尔夫锁在更衣室里时，想到的问题。 例如：在小黑六号的体内有一块秘密芯片，在芯片被彻底毁坏后就可通过之前设定过的应急密码连接进私密云端，并查到之前存储过的所有文件。所以他现在急需的是…… 看似迷蒙实际清醒的宗政微微侧目，看向了身边这位双眼都浸满了感动的老朋友，他虚弱地对他吐出了三个字： 「齐遇呢……」 有那么一刹那，李楷只觉得自己玻璃般透明的心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什么？他此刻最想见的人竟然不是自己？ 一刹那过后，他继续顶着亲切面具用自认最温柔的声音对他说：「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他过来。等着啊。」 刚想走，小指便被人轻轻地一勾。李楷诧异地回头看向宗政，只见后者双唇一张一翕，于是心有灵犀地拿耳朵凑到他嘴边。 此刻的宗政正宗仍旧觉得呼吸有一些困难，但他只能抓紧自己清醒的机会来交代一些重要的事；他抬起手抓紧李楷的衣领，用比耳边的飞蚊还轻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听好、不确定有没有受到监视，不可不防……回去转告所有人都不要再查我的事，让他们都来看看我……」 都说完后，他手指一松，放开李楷并对他微笑了一下。 李楷心头一紧，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他很清楚对于一个才刚刚死里逃生的人来说，这样有多么不易；所以他并没有去思考其中的原因，只是完完全全按照他说的去做。 宗政正宗要求： 禁止大家再去查他的案子，并按照医院的规定到icu来探望他，主要让齐遇先来，然后是苏霏雅，其余人有空便来。 当铜人会的群里得知了宗政正宗醒来的消息。 5dd：！ 17li：“都不要再查凶手了，他自有安排。你们有空都来看看他。” 17li：“25yu_十分钟内必须到。” 5dd：“等我五分钟！” 17li：“你不急” 5dd：[裂开] 44ak：“谢天谢地[让我看看]” j：[太阳] dr艾一：“你们看他的时候不要太激动，注意点。医院规定最多同时见两人。” 9yes：“[哇]那正好我俩可以一起去” 搞定了群里，李楷紧接着又翻出一个号码……苏霏雅是在开会的时候看到了这通来电，她当即退出了会议室；在得知宗政醒来的好消息后，她果断地买了张机票。 安排完宗政所交代的事，李楷静静地待在门口看着病床上那或许正在闭目养神的人，他想主动请缨再多为他分担一些，又不敢去打扰他、消耗他多余的精力。 段封尘是和齐遇一起来的。李楷见到二人后，拉住段封尘悄声叮嘱了几句，便让他们一同进去了，自己继续在外等候。 宗政正宗当然也清楚自己的体力可能撑不了很久，他很满意李楷的办事效率，也很欣慰他对自己那几句话的理解力；本来看见段封尘进来时还有些担心，没有想到他能全程一言不发，十分乖巧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自己和齐遇讲悄悄话。 其实他对齐遇的交代非常简单，就只有两句话而已： 『还记得我被反锁的那间房吗？』 『去里面找一部坏了的手机，别告诉任何人。』 齐遇趴伏在床边认认真真地听完宗政的每一个字后，临危受命般地站起身。 二人遂退出病房。 从来不会掩饰的段封尘急不可耐地对着齐遇发问：「他都和你说了什么？」 「唔……」面对段封尘好奇中略带羡慕的眼神，齐遇面露难色。他家尘哥难得如此积极主动地关注自己，着实令他有些动心，可惜…… 「宗宗他不让我说……」不知如何拒绝尘哥的齐遇，只好求救似地看向一边的李楷，「啊——我到底能不能说啊？」 「照正宗说的去做。」李楷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我去了啊～」既然队长这么说了，齐遇也不好再多做迟疑，他偷瞄了尘哥几眼，不动声色地跑开。 齐遇走后，李楷头也不回地抬起一根食指，对着杵在原地的段封尘勾了两下；后者瞥他一眼，噘着嘴、不是很情愿地凑了上去。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李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身边的段封尘说道：「但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他。」 段封尘闻言，双眼中再次燃起了光亮。「嗯。我也相信你们。」 傍晚。 当苏霏雅赶来探望宗政正宗的时候，发现李楷仍旧站在门外。前两天她来看他的时候，他就老往楼上跑；现在宗政正宗恢复了意识，他怕是恨不得脚下生根，长在这里。 「进去，他刚醒。」李楷轻声地道。之前见艾一他们来过之后，宗政便睡着了；直到现在苏霏雅来，竟像是定了闹钟一样又醒了。 「咦？你不一起进来吗？」苏霏雅歪头看向李楷，后者犹豫了一秒，遂跟她一起进去了。 休息过的宗政正宗看起来精神不错的样子，他看见李楷，眼睛又睁大了一些，轻缓地开口说道：「能不能放一首歌、给我听？」 「嗯、好。」李楷应着，拿出手机，随手播了一曲，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悄悄地调高了音量。 宗政正宗安心地笑了，静静地等这歌的前奏放完…… “才离开没多久就开始 担心今天的你过得好不好 整个画面是你，想你想的睡不着……” 在周杰伦的歌声中，他拉起苏霏雅开始讲起最紧要的悄悄话…… 只要歌声大过了他说话的声音，他的声音就很难再被不知安在何处的监听设备给监听到。 他告诉她：去找布朗先生，尽量修好六号，实在修不了的话，就烧掉……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多烦恼 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 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多难熬……” 说完了正事，他又看向在那站着放歌的人。「李楷……」他唤他一声，声音被淹没在了歌声中，但李楷还是应声走了过来。 “你对我有多重要 我后悔没让你知道……” 「你为什么、穿成这样？」宗政扯了一把他身上那套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这不、为了看你方便么……」 宗政微笑着信了他的邪。 其实，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人是李楷，便隐隐地感到安心…… 「对不起。」 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啊？你说什么？！」李楷诧异地问。 「我什么都没告诉你。」宗政艰难而惭愧地说。 小黑六号 · 段封尘直视着李楷走了过去，完全没看见边上还站着一人。他拉起李楷的胳膊，扭头就往回走。 「又怎么啦？」李楷眉头微蹙，却还任他拉着走了一路。直到进了一间疏散专用的楼梯间里，两人才停下了脚步。 段封尘敏锐地朝楼上楼下都望了一遍，确认再没第三个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怀里那部待修的手机。 李楷惊讶地看向他手中四分五裂的小黑六号，还不等提问，段封尘就贴了过去，对着他的耳朵小声地解释起来：「这个就是宗宗让齐遇回球馆找的东西。他以前不是有两部手机吗，我怀疑这就是他经常对着讲话的那部ai手机。」 李楷忍着笑意，听完了段封尘严肃又认真的悄悄话，学他的样子在他耳边悄声地说：「你说的没错，这就是六号。小苏正准备带它回去修，你来的还真是时候。」 受到赞扬的段封尘，双眼中闪出了几朵晶亮的光，宛如有一方星尘点亮了漆黑的夜空。李楷瞅他一眼，笑着给苏发了个消息…… 三人最终在楼梯间里完成了交接的工作。 苏霏雅决定，立刻就带六号回大城市去。 李楷点了点头，问：「医生出来了没？」 苏霏雅摇了摇头，答：「还没出来。」 「怎么那么久？我再回去看看。」 见李楷转头便往icu走，苏霏雅连忙关切地喊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呀！要按时吃饭知道吗？」 段封尘煞有其事地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俩都不会有事。」 苏霏雅白他一眼，不是很能相信他的话，但她此刻也只能先带着小黑六号匆匆地赶回大城市去。 因为汤姆·布朗发明的小黑系列还从未对外公开过，她也是在宗政离开公司后才了解到一些布朗先生那些不为人知的发明。像这种属于顶级的内部机密，自然不能在外跟人多做解释；李楷他们只知道六号是一部比较先进的ai手机，并不了解它的主要作用。至于，六号到底还能不能修好，也需要约瑟夫·诺顿的亲自确认。 当李楷和段封尘往宗政的病房门口走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位护士先生开门出来。二人见状，便立即跑上前去询问里面的情况。 只听护士先生叹了口气，解释道：「目前医生们采取的是对病人身体负担最小的保守治疗，因为药物和辅助仪器的关系病人才恢复了意识，但他的肺部仍有持续出血的现象，身体也非常虚弱，暂时还离不开重症监护室……」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这下，可把两人给急坏了。 「他、他的情况很、很不好吗……」段封尘结结巴巴地问。 「哦，也没有那么坏。」护士先生的话让二人体验了一回坐云霄飞车的快感。「就是病人刚刚提出来说，觉得房里那个摄像头大可不必，想要关掉。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病房里会多出那么一个摄像头，随口问了一句，医生就让我先出来了……」 说到病房里的摄像头，二人不由自主地朝那面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监视器望去。 荧幕中的一位护士正轻柔地为她一动不动的病人戴氧气面罩。那人纹丝不动地平睡着，佩戴好的面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却能让人清楚地看见他的每一次吐息。他其实并没有真的睡着，长而密的睫毛翕动了两下，双眼完全睁开的时候，如炬的目光笔直地投向了前方的那个摄像头…… 他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不寻常的镜头。虽然它的颜色和外形都努力想要配合医院的风格，但它一尘不染的崭新外壳和走在科技前沿的智能镜面还是暴露了自己；且它内部的多种镜头时常像受到远程操控般无规则地变焦、运转……这种种一切都让宗政得以确认，是谁在镜头后面监视着自己。 当然，宗政会对监控装置有如此高的防备心，还得要感谢小黑六号。是六号，让他认清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事实上，这个嚣张的摄像头正是帕希尔夫暗中委托医院装上去的。 为了使过程显得自然，他还特地让人在六楼的每一间重症监护室里都安装了同款设备。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宗政正宗在病重中的一切情况都能够同步到他的私人手机上，以便他随时随地去查看；这样他不仅可以随时了解他最真实的身体状况，同时又能够提防别有用心之人去趁机害他。 此时此刻，他正像观看高清直播一样欣赏着病房中发生的一切。 这一操作，还真的挺像是对待被送去寄养所的小宠物。只可惜，他的维维安不可能真的像一般的小宠物那样。 此时他的维维安正睁着那一双雪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瞪着镜头，目光之锐利绝非是寻常病患。 帕希尔夫受宠若惊似地笑了两声，心想：他应该是早就察觉到这个镜头的背后有我？不过，既然维维安那么介意，那便如他所愿。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 当宗政正宗再次醒来的时候病房里空无一人，只有灰色花纹的窗帘透出的一层微薄的光亮；没人的时候，他只能通过这个来区分白天和黑夜。 他细细聆听耳边那种微弱而均匀的声响，是icu仪器特有的声响。只是好像少了一点什么？ 他习惯性地抬眼，朝那熟悉的方位望去，双眼不由地又睁大了一些…… 他惊讶地发现前方墙壁上那只恼人的监控装置竟然……竟然变成了一只黑灰色的小鲨鱼…… 怀疑是自己不够清醒的宗政正宗闭上了眼，再次睁开后，竟看到那鲨鱼的嘴在动？他望进它一张一合的嘴里，原本的那个摄像装置似乎还在，只是已经断了电源，外加套上了这么一个阻碍拍摄的鲨鱼外壳…… 他开始思索帕希尔夫的此番用意，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却不敢轻易就放松警惕。 另一边。 匆匆赶回大城市的苏霏雅，本想昨晚就直接冲去约瑟夫·诺顿的家中找他，却怎么都联系不上。直到今晨一早才收到诺顿的回复，说是请她直接到汤姆·布朗位于山区的一座基地。 苏霏雅还是第一次去布朗先生的私人领地，不由得叹为观止了一番。 约瑟夫·诺顿在接过小黑六号之后，明显地皱了下眉头。随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出了自己的那部小黑四号，与不知远在何处的布朗先生取得了联系…… 对此，汤姆·布朗的回答是： “等我回来后，定可以修好六号。 但在这之前，若宗政正宗遇到了麻烦事需要解决的话，可以提供相应的帮助。” 在进一步确定了布朗先生的意思后，约瑟夫·诺顿伸手摸亮了操作台上的几处神秘的触控键，使左边某处的纯白墙面透出了十分科幻的绿色光芒，在闪过一堆零乱的数字化之后，墙面出现了一块透明的方形凹陷。诺顿将拿着六号的手深了进去，随后很快地取出一个半透明的白色盒体。他转身将这个盒体交给了苏霏雅，冷淡地对她说：「好了，拿去用。」 这个‘修复’的速度再次令苏霏雅叹为观止。 九月二十九日，晴朗。 宗政正宗重伤入院的第十一天。 多亏了队员们和苏霏雅能像跑接力赛一样，完美地完成他交代的任务，才使他在清醒后的第三天就拿回了自己的小黑六号。 其实本来可以更早一天拿回六号，但经过前天晚上的医生查房后，准许探视的规定就被修改了： 他的房间每天只在下午一点至三点的时候对外开放两个小时，且每次只能有一人进行探视(不能超过十分钟)，每天最多进三人。 昨天，当苏霏雅带着小黑赶到医院，便刚好错过了准许探视的时段，她只好把还小黑的任务托付给了仍在住院的李楷。 这天一点，李楷很准时地来探望宗政，他庆幸这医院还没有管理严格到要在进病房前搜身的程度。他就这样，揣着苏带回来的手机进了宗政的房。 不敢忘记宗政刚醒时对他说过的话，他每次来时都谨言慎行。 他将手机悄悄地放在了宗政的左手边，嘴上轻声地唤道：「正宗……」 正在闭目养神的宗政睁开眼，瞧见了旁边这位面带笑容的朋友，后者温柔地握起他的手，把手边的手机顺势塞到了他的手指下面。 宗政抚摸着那微凉而光滑的触感，微微地扬起了嘴角。 小七和十三号房 【已修改】· 李楷双眼微阖，褐色的眼眸像融进了水一般温柔。看似是因为见到宗政满意的笑容，其实是因为刚吃的那碗粥在胃里慢慢消化的舒适感过于上头，令他的眼皮和脑袋都不堪重负了。他不动声色地伸伸手臂，换了个极为慵懒的姿势。 宗政正宗没有看他，他正试着用自己连着输液管的左手握起小黑六号，许是身体虚弱的原因让他觉得六号变重了许多；他慢慢地竖起六号的机身，为了省力，干脆把它靠在李楷搭在床边的那只手上。他调整了一下那食指和中指的形状，修长的手指毫不费力就撑起了手机；他满意地看向被当成手机支架还一言不发的李楷，意外发现后者已经枕着胳膊睡了过去，且睡得很香…… 宗政正宗尚且不知道这人到底为何入院，也不会知道除了发烧昏睡的时候他几乎每晚失眠，往往只在午饭后才能借着困意睡上几个小时(如今的探视时间刚好是他的午睡时间)。 宗政只觉得他的模样甚是久违，依稀之间，好像又回到了他们的中学时期。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再多看他几眼。 病房里面，那束冷白的灯光不太明显地照亮了他熟睡的脸庞，对比之下，越发深邃的轮廓和阴影竟使他的侧颜看起来如此瘦削苍白。 这是宗政第一次感到他变了…… 正当他进一步探究着李楷的变化时，一位男护工突然开门走了进来，惊的他连忙放倒了小黑六号。 男护工前来想要拍醒床边的人，宗政连连摇头，及时地制止了他；随后勉力地抬起左手，摆了两下，示意他出去。男护工盯着趴伏在床边一动不动的李楷，又看了看床上那一脸虚弱的宗政正宗，犹豫片刻，识相地退了出去。 虽说已经摆脱了24小时的摄像监控，但如今每天都会有两位医生和三位护士进来查房；除此之外，还多了若干护工们时不时在探视窗外巡逻观察…… 宗政清楚这些人中或许就有谁谁的眼线，但这并不算坏事，只要是人就不可能面面俱到；他必须善加利用、抓紧自己重伤未愈的时机，筛选出证据揭发代顿·史丹那群人，如此才能撇清自己的嫌疑。 待护工走后，宗政再次立起小黑六号，不料它的屏幕竟是自动亮了！他定睛一看，那淡绿色屏幕的光不强不弱，能让人十分清晰地看见上面逐字浮现出来的语句： “你好，宗政先生， 我不是小黑六号， 我是最新款的小黑七号。 在修好六号的期间， 布朗先生派我来协助你。 可以通过下方的简易键盘与我沟通。 你没有讲话的决定是正确的， 经过测试，在有效范围内， 共有两处监听设备正在针对你。” 在看完小七的一番话之后，宗政心中既兴奋又激动，他抬起左手手指轻轻地触上键盘……因为有李楷的身体做天然掩护，从探视窗并不能立刻发现他的这些细小的动作，简直是天赐良机…… 九月二十九日，上午。 西德尼·逻辑球馆中，同人队的一众球员正进行着由麦德·强森教练指定的分组训练。 只要联盟的赛制不变，身为教练就不能让任何的突发变故影响到之后的全球排名赛。 此刻的他，正带着伊力亚斯、柏石元和卡格拉尔一起在一楼的开放式球场展开特训；场边和看台，分别有几位充足了会费的球迷朋友正在伺机而动。 被分到和卡格拉尔一组的伊力亚斯感觉不太爽快，因为李楷，他一直都对这人格外戒备，甚至抱有敌意；强森教练清楚他的心思所以在此盯着他们，绝不是因为有球迷在场想要展现自己的教练风采。 马克西姆还是老样子，和南东分在同一组，正于球馆二楼的专用训练室里进行日常的体能训练。 自今年夏天的常规赛开始之后，南东的膝盖就现出了不适感。如今，他的左膝关节囊已有一定程度的损伤。为此，强森教练特地拜托艾一，让她亲自观察他训练，以便随时记录下他的伤情。 作为陪练的玛莉·加布里埃尔自然也对南东倍加上心，时常上去亲手指点他的动作；懂事的南云云也乖巧地坐在一边，好在爸爸休息的时侯为他擦汗。 一个人训练，三个妹子陪同的场景，让在一旁独自撸铁的马克西姆好生羡慕。 幸运的齐遇被安排和段封尘、恩修一起进行对抗训练。他内心窃喜，虽然仍旧不喜欢恩修，但能和尘哥他们分在同一组里，或许说明他的实力也受到了教练的认可！？他自欺欺人似地点了点头，信心倍增地赶到训练场，却只看到那场上空无一人。 在那两位有实力任性的大佬到来之前，齐遇不敢怠慢，独自一人练起了投篮…… 其实段封尘早齐遇一步就到过训练场，但发现恩修不在，即料定他准是又无视了教练的话跑去偷懒了，便十分心有灵犀地找上了顶楼的天台。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人正在这座四面都是单向玻璃的游泳池边摸鱼。 阳光粼粼地落在水面一起一伏，就像恩修热身时伸展臂膀的肌肉线条。他单穿一条宽松的沙滩短裤，紧实没有半点多余脂肪的腰肢让本应勒紧的裤腰带下滑至未成年的底线……想他若是以这个状态跃入水中，那裤头定会顺理成章、顺着水流、脱离他的身体，最后浮到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好在段封尘出现，及时地制止了他。 「没心思打球的话，不如和我去干点正事。」 恩修不知道他想搞什么，但这dd竟说有比打篮球更正的事，这成功地提起了他的兴趣。 于是，他提起裤腰带便跟着他一起去了…… 段封尘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既然说要抓住毒害李楷的凶手，那必然要付诸行动！ 宗政正宗的事暂时还不便插手，但给李楷下药的人显然就在他们的身边。 段封尘清楚这一点。他不能放任那种人继续在队中为所欲为！想着想着，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跟在后头的恩修没想到这小子会像这样大步流星，走得一骑绝尘；这让穿着沙滩裤、夹着人字拖的他跟得好不吃力。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眼看那人就快要走进拐角…… 「喂！」 恩修忍无可忍，遂不爽地冲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声。 段封尘闻声停下了脚步，退后到某间寝室的门前。恩修趁机提着裤腰带追了过去，抬眼一看，是13号房——卡格拉尔的房间。 「他就是犹大。」 段封尘看向恩修，自信的目光闪着一如既往的光亮。恩修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意思，但见他蹲下身子开始破译起门上的密码来…… 「嗯……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段封尘一边摆弄门把手一边询问立在一边的恩修，后者看似冷漠实际已经开始努力回忆。 片刻之后，恩修似是想到了什么，遂开口道：「我来试试。」 无计可施的段封尘把位置让给恩修。随之便听见一声清脆的解码声，门竟然真的开了！ 段封尘如同一个饿急的盗墓贼发现了绝色墓葬一般闯入房内。 恩修也不紧不慢地跟了进去，还顺手关上了门。他就像个守卫似的，静默地站在门口看那段封尘翻箱倒柜。也不知道他想要找些什么？ 手头忙碌的段封尘看出了恩修的状况外，他一边继续翻找证据一边跟他解释起自己的猜测与怀疑。恩修一言不发地听他讲完整个事件的经过，蹙起眉头，下了定论：「确实像是他们会做的事。」 不知不觉，恩修已经加入格兰德同人队一整年了，与身边的这些队友们也算是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特别是，队长小李给予他的，那些无微不至的关怀，更是他从未感受过的；虽然他表面上总觉得很烦，但也确确实实都记在了心里…… 如果确实是卡格拉尔害了李楷受伤入院，那他必然不会无动于衷。 恩修面色阴沉，也顾不得裤头上的松紧带，抬起一脚便踢飞了旁边的垃圾桶。 ‘哐啷——’ 垃圾桶应声摔在地上，段封尘被惊地回头望去，只见表面的那些垃圾纸团散落了一地；另有一只分外显眼的处方药瓶正从垃圾桶内部滚落出来，骨碌碌地滚到了段封尘脚边 共犯（感谢推荐感谢订阅感谢评论） · 重症监护室就不是一个让清醒的人待的地方。清醒的人不会进去，进去的人又很难清醒。 能把这种地方当成办公室的，大概也只有宗政正宗这种，世界范围内都不多见的狠人了。 在身上接着各种仪器和导管的状态下，他竟还强撑着精神，一边提防窗外护工一边操着上半身唯一可动的那只左手，艰难地打着字…… 尽管他如此精神可嘉，却架不住自己这凡人之躯；在关键时刻，还是会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不，想要说的一句话还没打完，勉强站立的小黑七号便歪斜着向后倒去，并无比精准地命中了后方熟睡之人那高挺的鼻梁。 「嗯……」 李楷闷哼一声，皱着眉头惊醒过来。他捏起酸痛不已的鼻子，一脸无辜地看向这只打了自己的手机；只见，那面淡绿色的屏幕上是一行打到了一半的文字： 能不能先把窃听 …… 李楷瞬间明白过来什么，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他一言不发地拿起小黑七号，见宗政没有阻止，便自行揣测着，将这句子的后半部分给补了上去： “能不能先把窃听设备给拆了？” 他将补完的这句话递给宗政看了一眼，后者眨了下泛有笑意的双眼，似乎是表示满意。 李楷得意地扬起嘴角，再看手机，淡绿的屏幕上已经有了回应；他以为是对方回的消息，赶紧把屏幕再次举到宗政的面前。 小黑七号是这样回复的： “虽然我不能拆掉窃听设备…… 但可以屏蔽它们一段时间。 随后再选用之前的录音伪造出一份记录去替换空白的部分。 所以，我们需要现在就这样做吗？” 逐字读完七号的话，宗政微抬眼眸看向它屏幕上端的两只微型摄像头——和六号一样，这就是它们的眼睛。他平视着七号点了点头；那两只黑色的小孔也跟着一缩一放，应该是在对焦，但看起来就像是一种互动。 瞬间，屏幕上又多出来三个字： “了解了。” 如此一来，房内的监控设备总算被全部摆平。 宗政正宗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他的气息仍旧显得微弱…… 「好了。终于……不用再打字交流了……」 李楷错愕。不是刚刚才说有窃听器吗，怎么突然就‘好了’？ 宗政正宗没有跟他解释，只是抬手握着他拿手机的那只手，随后对着小黑七号低声问道：「小七，你现在有办法弄到六号的资料吗？」 小七沉默了一阵，终于发出了声音，这是它第一次发声，和六号不同的是……它用的是男声…… 「可以是可以……」且还是个相当有个性的男声，一点也听不出是个机器在讲话，「我哥六号被玩儿坏以后，应该已经自动把资料都备份到了云端。我现在就去找找看～」 宗政错愕。和小黑六号那相当官方的女声比起来，小七的声音确实令人咋舌…… 相比之下，反倒是李楷的反应比较平静。他望着宗政，僵持着、没敢随意插话，见两边都没了声才悄悄地开了口：「那个、你是在和谁打电话？」 本还在纠结六号和七号两兄妹的宗政正宗，被李楷的话一下子点醒了。 现在确实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他放开了他握手机的手，目光坚定不移地看向他清澈却充满疑惑的双眼：「先不管它。能帮我个忙吗？」 李楷刚要点头答应，身后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走进来的，是那一位男护工；他见到李楷醒了，便进来提醒他的探视时间已过。 李楷不慌不忙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小黑七号，随后站起身，冲男护工露出一个讨喜的微笑：「您看这一天能来三个人，就有三十分钟。今天刚好就我一个，那还剩大约二十分钟呢。或者我可以先出去一趟，然后再进来也行～」 男护工被他一下给整无语了，看了眼床上的宗政后，点点头，准备转身离开不再多问。李楷感激地送他出去：「谢谢啊。他刚刚一直在睡觉，我都没说上几句话。我肯定不会耽误他休息的，您放心！」 一直在睡觉的明明是你自己！男护工无语地想，漠然地退出了病房。 关了门、转过身，李楷遂变了副模样。那一瞬间，宗政以为自己看到的是身在球场之上的他。 「说，要我做什么？」他靠近床边，认真且自信地说。 面对这样的他，宗政的内心有过那么一瞬的动摇…… 但很快就又不假思索地按照计划进行了下去。 「像之前那样拿着小七就行……」 李楷非常听话地照做了。刚想调侃他说：叫自己帮忙就是做一个人形手机架吗？没等说出口，就被他对小七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小七，连一下旁边的仪器，把吗啡停掉……」 「咦？你那么多伤，停掉吗啡会很痛哦。确定要这么做吗？」对此疑问，宗政只是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不再多回一个字。小七见状，只得照办。 宗政悄悄地瞥了一眼旁边那位甘愿充当手机架的朋友，他的那张脸上已经完全失掉了先前那一如既往好看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困惑、隐忍与压抑。宗政无奈，他当然不愿意见他如此，却没有办法，只能轻声安慰： 「只是点止痛剂罢了……等今天结束……我一定会和你解释清楚……」 看着他坚毅的神情，李楷瞬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紧接着就牵起嘴角，无奈地笑：「你解不解释倒无所谓，我就是怕你出事。你要是死了我可就是帮凶了，那可是要偿命的。」 宗政为之一愣，定定地道：「啊、还真是……」继而又开玩笑地说：「突然就不畏惧死亡了呢……」 「什么鬼？」李楷真想把他这手机给扔了，但也就想想，实际上还是得老老实实地替他端着。 闲话间，小黑七号已经关闭了吗啡的流量，也成功连上了哥哥六号的云端。接下来，就要看宗政正宗想要如何操作了。 在精准仪器的控制下，每天都持续性摄入的一定计量的吗啡，让他在感觉不到伤痛的同时，也让他的头脑陷入昏沉；而现在，他需要的是绝对的清醒，以避免之后出现任何一丝纰漏。 可惜的是，百密一疏，终有一漏。 很快的，他就发现了新的问题。 那就是，他可能高估了自己的耐痛能力。 失控 · 一毫克的吗啡，本应通过背部的蛛网膜下腔进入他的大脑，由麻痹大脑皮层来达到阵痛的效果。 宗政正宗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位拒绝这一毫克的icu伤患。 在小黑七号屏幕的光照下，能清楚地看见在他深棕色眼眸中，一对漆黑的瞳孔正在略微地收缩，预示着大脑皮层的功能开始全面复苏。 片刻后。 他最先感受到的不是痛苦，而是一丝来历不明的彷徨…… 这是什么？ 事已至此，他怎么可能再倒退回去选择息事宁人？ 再见小黑六号从帕希尔夫家中端出的那些档案，依旧令人毛骨悚然；而这些毫无底线的恶行，只有一半是代顿·史丹及其手下们的杰作，剩下的一半，属于另一些人…… 若是将这全部内容都公之于众，那后果很可能是毁灭性的。其牵扯到的人群，上至总统，下至数十万黎民百姓…… 他不渴望惩奸除恶、伸张正义，去当个最受a国人民推崇的英雄角色，他自始至终只是想要身边的人能够安好，仅此而已。 可惜，在他选择去陆维里时，并没有预估到对手是如此棘手，前景会如此严峻…… 小黑七号很难理解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只有手动从上千个文档中选出足以击垮代顿·史丹的内容。 这太难了…… 似乎不论怎么想，都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代顿·史丹很容易就能找到为自己顶罪的人，甚至可能有办法去买通或威胁执法部门的高层来助自己脱罪。 他一路费尽心思、如履薄冰，都不一定能把人送进监狱；相反的，只要有一丁点疏漏，他和他的朋友们就会沦入万劫不复…… 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下，宗政禁不住呻吟出声；浑身上下的每一处伤口，都在叫嚣着与他作对。 一旁的李楷将他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看着他越蹙越紧的眉心；看着他额角和鼻尖上冒出的一层冷汗；看着他苍白发青的手指颤栗地触上手机的屏幕；看着他忧愁不安的眼底渐渐地聚起了点滴晶莹…… 李楷悄悄地抿起嘴唇。也许是小黑七号造成的延迟伤害，害他的鼻子一阵酸楚，下眼睑都跟着红了起来……他就继续这样盯着他看，因为知道此刻的他无暇顾及自己，所以才敢用如此坦露的目光盯着他看。 这么说来，他从小时候开始就时常会在一旁暗中观察他了，以至于他已经过于了解这位朋友，有些想说的话，即使不用开口，也知道会得到他怎样的回答： “你能不能让我来做？” “不。就像我也不能替你去比赛……”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权当自己是一个缄默的手机架。 还好，不论内心的波动再怎么强烈，他的手都始终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平稳，十分努力地当着一个称职的手机架。 「……」 伤处的疼痛太过凶狠，宗政低声爆了一句含糊的粗口，说的什么也没有人听得清。 他痛苦地眯起双眼，微微颤动的眼睫不知是被泪水还是汗水沾湿，紧咬的牙关中漏出了一声粗重的喘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是真的快要急哭了，就是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所幸的是，在他就要陷入绝望的时刻，小黑七号恰如其分地开了口，打破了先前的死局。 「成功了！」小黑七号兴奋地道：「我哥六号云端中的加密文档被我给破解出来啦！要给你们展示一下吗？」 宗政正宗瞬间睁大了闪着晶莹的双眼：「快给我看。」 他之前从未听说还有一份未破解的加密文档，他只知道六号当时破解整个文件的外层密码就花了三天的时间。 按小黑七号的说法：这是一份历史悠久的密中密文档，小黑一至六号都无法看懂，只有它——最新升级的七号才能做到在三分钟之内就破解出来。 在看到这份文档之前，宗政正宗尚有些不以为意，但在看到其中的内容之后，他震惊到几乎忘记了浑身的伤痛。 这确实是一份足以令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高级机密。它一共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关于帕希尔夫父亲的真实身份；其二是关于代顿·史丹的真实身份。 如果这两份资料属实的话，眼前所有的难题或许都会迎刃而解！ 帕希尔夫的父亲希尔夫，原名基里连科，祖籍是东欧某国…… 代顿·史丹原名克里斯托弗……三十年前，竟然是中央情报局的一名特工…… 这机密资料的出现无疑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宗政不顾浑身不适，继续争分夺秒、仔细地翻阅文中的秘密。 移时，他一边咳嗽一边交代道：「李楷……等会儿……咳、记得把七号带走……」 李楷点头嗯了一声，见宗政毫无血色的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虽然好看，却像一把刀，刺在他的心上……他松开紧抿的双唇，也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事事都想做到万无一失的性格，让宗政正宗活得如此艰辛。好在，他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 他预见了成功的希望。 耳边，那仪器一如既往的声响似乎变得平稳下来，不再似定时炸弹的倒计时那样刺耳；身体由内而外破碎的痛楚，也仿佛不再是那样得难以忍受。 就这样，又过了四、五分钟。 快要到极限的宗政正宗终于有了能让他自认妥善的一个结果。他艰难地对着小黑七号说出这最后的安排： 「小七……我说完后……就可以、解除监听屏蔽……唔……首先，把我选中的这些公开发布……咳、不能让任何人查出来源……还有，你刚破解的……史丹的那份资料咳……发给联邦调查局……总部咳咳咳……」 话音未落，一旁的仪器突然闪起红灯，走廊上传来清脆的警报声响。 小黑七号机敏地恢复了监听设备。 李楷不似机器，不可能瞬间就接受这突来的变化。 此时，宗政正宗的眼前已是模糊一片。他微微颤抖着残破不堪身体，努力压抑着喉间的腥气，咧着嘴艰难地呼吸；每一下，肺里都如同被撕裂了一般…… 仪器上的一颗红灯不停地闪烁，代表伤患的血氧饱和度正在急剧下降。 李楷不懂那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之人开始激烈咳喘，眼睁睁看着他的鼻孔和唇缝被鲜血染红…… 伴随着门外的警报声，白衣们正迈着大步从走廊那头匆匆赶来。 先一步进门的护工见到看护对象的惨状一下就急了，一把将那傻站在床边的人拽出来，并甩锅似地指责起来……李楷挣开他的手，趔趄着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大睁的双眼看着空白，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我都叫你要马上出来，你不听，你是想害死他吗？如果他出事的话就是你害的……」 紧握着小黑七号的手，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看来是真真切切地听了进去。 医生护士们及时赶到，开始熟练地抢救起意识不明的伤患。 半晌，宗政正宗被匆匆推出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李楷挣扎起身，略显狼狈地跟了上去，「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名护士拉住还穿着病号服的他，好心道：「他要进手术室了，你不能过去。先回自己的房间等。」李楷转身看向她，双眼中的难以置信已然凝成透明的实体，摇摇欲坠，「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严重？关于他的伤势，他还真是一点细节都不了解。 护士感动他如此担心同伴，语气也更为柔和起来：「听医生说，因为止痛和止咳药剂没能按时摄入，应激导致他肺部创伤处大量出血，不得不放弃保守治疗，可能会切除破损肺叶……」 不知何时，泪水已经颤抖着，从他通红的双眼中夺眶而出，再也抑制不住…… 巧合 · 某间手术室的大门开了，随着白衣们匆匆而过的身影又一层层地紧闭起来。最外层的大门口亮起了一道蓝绿色的光，提示在外等候的家属手术已经顺利开始。 本应赶到门口的李楷并没有过来，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之后，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他就像一个受到了二向箔降维打击的废纸一样，失魂落魄地靠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楼道间的冷白色光线使他的面容失去色彩，他安静地低垂着头，任由在体内积攒了半年之久的负面情绪化作实体，一颗颗滴落到蓝色的地面上，消失不见。 紧握在手中的小黑七号犹自亮着柔和的绿光，屏幕上清楚地显示出一份刚从某位医生那里剽来的病历： 姓名:宗政正宗 头部外伤，轻微脑震荡；右前臂粉碎性骨折；右手无名指与小指的关节折断；两侧有六根肋骨不同程度骨折；肺、肝、脾、胃均不同程度受损。较为严重的是右侧第四根肋骨折断并刺穿了肺部，最坏可能是造成永久性损伤。另外，从伤者的血液中还曾检测出类似安非他命的化学物质，应该是被注射过兴奋剂或毒品，为的是保持清醒，不足以成瘾。以上所有伤情皆可治愈，预计的住院恢复期为六个月左右。 托小黑七号的福，总算是后知后觉了之前不曾了解到的一些细节。 而李楷作为第一个知道宗政被推进手术室，又是最后一个才知道他伤情的人……他此刻的心情，怕是难以用言语去形容…… 就在宗政正宗快要被推进手术室之时。 毫不知情的同人队队员们仍和往常一样，享受着一日中最惬意的午休时光。 艾一边看报告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报告是队里新请的体能教练给她的，记录了每一位队员的身体现状。 她看得太过全神贯注，以至于进门的时候被房内的情形吓了一跳！ 段封尘和恩修竟然一本正经地坐在她的办公室里？ 记得上午，这二人翘课撬锁，从卡格拉尔房里搜出那么个疑似证物。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这是特意等到了午饭之后才来这里找她。 「怎么了吗？」艾一奇怪道，见二人神情微妙，不知是得了什么毛病？ 「这里从来都不锁门的吗？」段封尘不答反问，像是急着要证明什么。 艾一除了奇怪更多出一分犹疑，刚想问个所以然，就见段封尘站起身走了过来。 「你先看看这个。」他说着，将从卡格拉尔房里捡到的药递到她面前，「这是不是就是害李楷住院的原因？」 艾一仔细地将药瓶的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最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果然是这样」段封尘看向恩修，后者没功夫再打瞌睡，浅而蔚蓝的眼眸染上了一层普鲁士般的深邃色泽。 在听过事情原委之后，艾一恍然大悟的同时也顿感惭愧。 照这么说的话，卡格拉尔很可能就是偷看了她给队员们写的病历；虽然她存在这的都是些汉语手书，但有心之人只需拍下来找人翻译一下，便很容易就能看懂。 说到底，又有谁能够想到，他会做出这么阴险又下三滥的事？而且他那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也确实总让人疏忽了该有的防范。 艾一懊恼地皱起眉头，手拿着那只药瓶继续补充说明道：「而且，他买的这药还是产自不正规的三无厂商，粗制滥造，对人体的副作用极大。他(李楷)本身就是会对这种药过分敏感的体质，也不知道那剑人给他吃了多少……」艾一晃了晃手中只剩下半瓶的药片，三人脸色越发得阴沉。 曾错怪李楷的段封尘尤其后悔。之前他竟然还当着全国球迷的面嫌弃他‘太弱’！ 悔恨交加的他差点想把剩下的药片一口闷了进去陪他，还好，他及时将队李楷的悔意全部转化成了对卡格拉尔的恨意。 「这个再借我用一下。」段封尘飞快地抢回艾一手中的药瓶，心中暗自做下了某种决定…… 当晚六点左右。 正值陆维里市的下班高峰。 拥挤的车辆们不得不以每小时5㎞的速度，在最高限速125㎞的h9公路上缓慢地挪动。 这条全程39公里的城市快速路h9，是帕希尔夫以公司的名义出资修建的。从他父亲开始，他们家出资建设的路就遍布整个a国。这条h9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帕希尔夫为满足自己的飙车喜好，在修路时多修了一条赛车专用道。 此赛道门槛极高，只有拥有职业赛车执照的人才能使用，400k的限速也只有高性能改装赛车才能做到的。 正如此时，经过改装的lykanhype以子弹般的速度飞驰而过，被堵成沙丁鱼罐头的上班族们不得不为之侧目。 帕希尔夫还想继续提速，却见仪表盘上方不合时宜地冒出一道金色光标，提醒他有一则来自格兰德中心医院的通话请求。 skr–– 帕希尔夫轻踩刹车，车切换到了自动模式，光标变为荧绿色，车载功放传出格兰德中心医院院长谄媚的声音；声情并茂地描述了他们是如何完美地完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手术。 帕希尔夫神情平静地听他说着。早在四个小时以前，他就接到过一个护工的电话；得知了宗政正宗在某位朋友的探视期间，吗啡无故受阻一事；因此，他的右侧肺下叶萎缩，不得不及时进行切除部分肺叶的手术。 护工那些片面的说辞他自然不会全信，就像此时的院长也是一样——在确定手术成功后才敢来告知他状况，并对引起维维安保守治疗失败的诱因只字未提，只是说：虽然被迫切除了伤患的一部分肺叶，但一切都会好转，清醒之后就可转出加护病房，也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嗯。辛苦你了。」帕希尔夫故作客气地说：「我听说，你们那儿的icu设备已经用了十年了。等会儿我让人给你们拨款，快换批新的。」 「啊……」如今十间重症监护室的仪器至少能值个千万a元，院长感动到一时语塞。当然，金主爸爸不会白白送钱，紧接着又说：「我可不想你们再在治疗上出现任何的失误了。」 「明白。您放心！」院长果断又肯定地应道。 由此一来，针对宗政正宗的探视规定被再次修改。没有了一开始自由探视的特权，也没有了医院常规的探视时限。即刻起至他转出icu为止，将禁止任何人前来探视。 格兰德同人队的朋友还没听说这样的消息，甚至不知道才刚清醒的宗政正宗转眼就又在手术中被切去了一小部分的肺叶。 段封尘本想在结束今日的训练之后就去找卡格拉尔那货算账，但一想到身在医院的李楷，还是决定先去看他一眼，顺便问问他的出院时间。 为了表示心意，他顺手拿上了中午来不及吃的那盒鸡蛋布丁，想着李楷一定会喜欢。 在上医院之前，他先去了趟加油站。令他格外在意的是：99号油箱边上有一只四四方方、用来装香橙的纸箱子。在夜晚路灯的照射下，箱顶上毛绒绒地闪着金光，看起来十分诡异。 他禁不住走近去看…… 令人意外的是，箱子里面竟是住着一只小橘猫？！ 它看起来很弱小，通体橘色的皮毛下四只脚掌点缀着干净的白色；它模样怪可怜的，毛茸茸的身体正不住地颤抖；它无助地望着高高在上的段封尘，淡褐色眼睛明亮却透露着不安。 不知为何，段封尘觉得遇见这只小橘猫是个很不错的巧合。 他果断地将它连同纸箱一起抱进了车内，并把准备送给李楷的鸡蛋牛奶布丁喂给它吃了。 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它进了医院，想用它代替布丁送给李楷。他连李楷看见猫时的反应都想到了，却没有想到李楷已经提前离开了医院…… 时间线 感谢打没打内的打赏和各位朋友慷慨的推荐票！谢谢支持。 最近受某新编辑的影响，剧情进展相对之前好像大幅度减慢？我都快搞不清楚剧中时间了，故整理记录一下，自己和大家都可以看看： 牺牲-事故(919) nbcs(920) icu-气人(921) 不说(922-927) 开得了口-小黑六号(927) 小七-巧合(929) 以上十八章内容经历了十天时间，之后大概率不会再这么慢，我本意是想精简一些的(狗头)…… 更新去了。 ps希望能看见评论~ 橘子橙骑脸输出 · 「下午的时候前台的护士看见他穿着自己的衣服以为他获准出院了，可作为主治医生我还没有批准他出院，虽然他也好得差不多了……」五楼的医生姐姐如是地说。「我本想把账单寄去球队，你既然来了，就先帮他付一下。」 就这样，段封尘心甘情愿地替李楷付掉了六十几万a元的医疗账单；因为不是在比赛中受的伤，所以保险公司不会出一分钱。 「你回去记得督促他按时吃饭，千万不要喝酒和乱吃药了。」 段封尘应了医嘱，奇怪李楷怎么连医药费都没付清就一声不吭地出院了？他怀里揣着猫，心里奇怪着来到六楼，遇到了更奇怪的事：医院竟然给宗政正宗换了病房，还明令禁止任何人前来探视。 怀里的小猫瑟缩地把头埋进他的臂弯里，只剩毛茸茸的屁股暴露在外。段封尘心生怜爱，就这样抱着它回了家。 当他端着纸箱回到西德尼球馆时，训练场已经黑了灯。在回自家之前，他在李楷的房门前停下脚步，门缝之下透出一丝微弱的暖黄色光。 李楷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听见门外有声响，果断去开了门。只见，段封尘站在门外直视着他，手中还抱着一只大号纸箱。 「我刚刚去医院看你了。」段封尘闯进李楷房里，狡黠笑道：「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李楷又看了看他和他怀里的箱子，忍不住想笑：「呵呵，怎么还给我带了一箱橙子，太客气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橙子。」段封尘得意地说：「这是‘橘子橙’！」 「什么橙？」 「橘子橙。」 「橘子啥？」 「橘子橙啊！」 「橘什么……」 「淦，你还是自己打开看！」 「好嘞~」 李楷微笑着接过纸箱，明显没有一箱橙子的重量，他单手掀开一看，褐色的双眼中闪过一瞬晶亮。 「哇哦——」 「就知道你会喜欢。」段封尘得意洋洋地笑：「我第一眼看见它就想到了你。」 「呵呵、我哪有这么可爱。」李楷随口回道，将箱子摆在一边，双手抱出橘子橙举到面前。他发现它已经长出牙齿，只是身子过分弱小畏缩，看起来还像是个小奶猫。 「你就是橘子橙吗？嗯？」 「嗯。是我想到的名字，不错！」 「哎，你怎么能这么瘦啊？走，给你找点好吃的去~」 「好，刚好有点肚饿了。」 「咦？我在和橘子橙说话，你在和谁说话？」 「……」 段封尘知道李楷会喜欢小动物但不知道他能是个‘猫奴’！一转眼，他就已经来到厨房，找出了虾和鸡胸肉，做起猫饭。橘子橙就蹲在他的手边乖乖地看。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有点后悔要把橘子橙送给他。 「哦，对了。」不甘心和猫在一起旁观的段封尘突然想到还有件正经事要问：「你今天有看到宗宗吗？他好像换病房了。」当说到宗政正宗名字的时候，正在切肉丁的那双手明显地顿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态。段封尘毫无察觉地继续说：「我刚刚去的时候，还听说icu不再让人探视了。就很奇怪……」 「喵~」橘子橙翘起尾巴发出一声娇俏的叫声。 食物的香味随着煮锅中冒出的热腾雾气一起飘了出来，段封尘忍不住上前了解：「我能吃吗？」李楷不语，只是将煮好的湿粮盛了两份，一大一小，一碗给猫，一碗给他。 见这俩吃得挺香，李楷牵起嘴角，蓦然回答了他之前的那些话：「其实你说的没错……」段封尘嚼着食物奇怪地瞧他一眼，不明所以。 「是我害了他。」 「啊？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段封尘咽下嘴里的虾，一脸诧异地看向面前的人，在明亮的光照下，这张熟悉的面容无比清晰却又令人陌生；嘴角仍旧自带着弧度，却看不出以往的自信，多出了一种尴尬的违和；沉着的双眼竟看起来有些空洞，眼圈微红，神采看起来比入院之前更差…… 他还是看不惯这样的他，或者说是不忍看。 「我可从来没说过是你害的他……我反而还觉得他是不能没有你的……」 李楷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段封尘，不知道是惊讶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惊讶他话中的内容？ 「因为他需要你，所以他才会回来，所以不是你害了他，是你救了他。他离了你不行。」 褐色的眼眸大睁着，倒映出段封尘坚决如铁的模样。 「当然，我离了你也不行。如果你们都不理我了，我的人生就再也没有任何指望了。」 这小子说的话语像是在开玩笑，神情却比谁都要认真。李楷恍惚地眨了眨眼，双眼中融化出一点点笑意，不深不浅的颜色变得清澈透明起来。 「行。你专心吃你的猫食，人家橘子橙都吃完了。」一旁正在舔毛的橘子橙听懂似地「嗷」了一声。段封尘扬起勺子伸到李楷面前：「给你尝一口，味道不错的。」「不用了，你慢慢嗯……」话没说完，就被一勺子塞进嘴里。这味道……怎么说呢？确实还可以。 第二日一早。 小黑七号发现公开发表的那些内容根本没有几个阅览量，疑似已被平台限流或者屏蔽。为了完成宗政正宗的任务，它只能尝试再次发布。 这一次，它扩大了范围，将黑料投稿给各大平台的一些自媒体们。反正宗政只叫它公开发布，并没有指定公开的方式。如果这次还是做不到公开，它会继续扩大范围，总有一天可以成功散播出去。 肩负保管小黑七号重任的李楷对它当下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麦德·强森教练也没有让他立刻投入队中的训练，闲来没事，他就撸撸橘子橙，偶尔再去看看队员们打球。 当日下午，李楷就抱着橘子橙悄悄来到了球场看台。场上的队员们正按麦德·强森的要求进行分组训练，段封尘极不乐意却又不可避免地与卡格拉尔分在了同一组。 刚开始，一切看起来还算正常，但李楷很快就发现了一些端倪……彼时的卡格拉尔正在球场上装模作样地来回走位，直到被一只篮球狠狠地砸中正脸！ 传这一球的不是别人，正是段封尘。李楷因为坐得远，所以听不清场上的对话，只知道气氛明显不对…… 「你就是个废物，除了做些鬼祟偷摸的事情真是一无是处。」段封尘冷着脸道。 面对段封尘，卡格拉尔艰难地压住满胸怒火。向来都只有他打别人的份，何曾被人这样当众辱过？他不想再忍这个小子，只想警告他几句、立立威，没想到不等开口，就被他一拳砸在脸上！ 卡格拉尔歪斜着退了几步，有点懵；虽然身形魁梧还算抗揍，但对方的气势让他看起来就像个沙袋一样。 「段封尘。」不知何时，李楷已经从看台来到场上，并抬手握住他停在半空的拳头。段封尘暂且住了手，肃杀的眼神仍旧凝视着卡格拉尔，缩小的漆黑色瞳孔如同尖刀仿佛随时要取人性命。 在场的其他队员也都或多或少看卡格拉尔不爽，当见到段封尘出手，不但没人上去阻止，甚至还气势汹汹地围了过去。 「都是职业运动员了，就算要打架也不该在球场上。」李楷再次劝诫队友，奈何卡格拉尔智短，还不识好歹、企图出言挑拨：「哼、什么意思啊？看来同人队的各位并没有当我是同人啊！喂，恩修，你也是这么忍过来的吗？这不像你啊，真踏马噢！」不给他喊完的机会，段封尘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趁他倒地的瞬间，用两只膝盖压住他的胳膊，随后从口袋里摸出那半瓶药片，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你看这是什么？」 卡格拉尔大惊失色，开始慌乱又苍白地辩解：「不、这不是我的……我没有这种东西……」 「是吗？可我没说这是你的啊，我只是担心打疼了你，来给你治治疼……」说着，段封尘狠戾地笑了，当即拧开瓶盖，将整个药瓶口赛进卡拉格尔嘴里。 状况外的队员们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有李楷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连忙上去拉起段封尘。 被人骑脸喂药的卡格拉尔边咳边呕，试图吐出滚进喉咙里的药片，无果……他缓缓爬起身，强烈的恨意在体内蔓延，趁段封尘背对自己之时，想要蓄力反击…… 只听“嘭”的一声！ 卡格拉尔的脸再次着地！ 不知是谁又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使他以一个完美的狗吃屎动作趴到在地，如果给该动作办一场比赛，那他会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恩修收回腿。垂着眸站在他身后，漠然置之。 「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男主复活（感谢评论感谢推荐） · 不愧是第一资本大国。 a国那几个知名的社交媒体平台早就已经被氪金大佬们买通。只要检测出有关他们的非正面争议话题，就会自动施行屏蔽；同时，还会在第一时间将信息反馈给当事人。 作为大资本家，代顿·史丹自然也享有这样的特权。两天前，他就收到了来自某个平台的消息。在看过那些内容之后，他便觉得能爆出这些机密的人绝非一般人。 如今，那些黑料已经不受控制，在网上肆意发酵，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 像这样有备而来之人，最有可能是曾经的自己人。 此时，正在自家某处山区里休假的代顿·史丹，只身站在别墅二楼的露台上。他眯着双眼，面前是一架vtr狙击步枪，枪口正对着屋外的那一片看起来天然的人造丛林。 步枪的瞄准镜中登时出现了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影，那是代顿·史丹的猎物。远远望去，那配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熊猫？再近些看，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珍惜品种，而是一个套着黑白色皮套、被伪装成大熊猫的可怜人…… 代顿·史丹的双手不紧不慢地握起枪，玩味地将准心在猎物的身上来回挪移。那可怜的猎物，则像是认清了自己的命运般，停止了躲闪的动作。代顿见状，咧开嘴角，邪恶地哼出一声冷笑，手指毫不留情地扣下扳机…… 叛徒！ 「砰——」 子弹出膛后的炸裂声和尖啸声响彻天际，振飞了林间所有的鸟儿。惊慌失措的鸟群们惊叫着、扑扇着翅膀，向蔚蓝的天空逃窜。地上那可怜的‘猎物’，则是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响。在看不到一丝光亮的黑暗之中，离开了人世…… 愿天堂没有代顿·史丹。 相对幸运的是，作为金主爸爸的重点关照对象。宗政正宗在每日涨幅可观的天价重症监护室里躺了八天，终于在2026年10月7日这一天被转入了普通病房并允许外人的探望。这时的他已经完全恢复了清醒的神智和一些自主活动的能力。 正巧也在同一天来到格兰德的苏霏雅十分欣喜，她的如意算盘就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李楷一起去医院探望宗政，没想到的是，后者竟是回以了这样轻巧又冷淡的态度： 「哦、你去。」 「咦？你不去看他吗？」 「我还要打球呢。」 「你……要穿这人字拖去打球吗？」 「我正要去换呢。」 「……那行。那如果宗政问起你的话，我就说你忙着打球没空过来咯。」 李楷貌似没有听见，笔直地跑上了楼。 她不懂，连麦德·强森教练都去看宗政了，他为什么借口说要打球？无可奈何苏霏雅，只好跟着艾一他们一起去了医院。 宗政正宗的病房是四楼一处独立的套房，里面卫浴齐全，也有沙发、茶几和一排火山越橘的盆栽，虽然没有电视但有一面相当于120寸的电视大小的窗。病床所在之处大约就是整座医院里最好的景观位了，确实不需要摆什么电视。闲来无事，病人可以喊ai助手打开窗帘，静坐床头，欣赏外面的风景。 宗政正宗刚搬来时，窗外是澄澈无云的天空接壤钴蓝而深沉的平静海面；朋友们来探望时，蔚蓝的天空前飘现出几朵纯白而厚实的云朵，平添温馨。即便还有一位朋友忙着打球没来看他，他也没有多想，反正，他不可能不来。 朋友们谈及了坎特队代顿·史丹正面临的舆论危机，提醒了他：自己在八天前掷出的那块石头，已确确实实在这世界上激起了一丝涟漪。这让他不禁有些急切，想要尽早地拿回小黑七号，以掌握更多的信息。 待朋友们回去后，独自一人的他再次望向窗外，那美景会让人没来由地感到安心。 不知不觉，远方落日的红光已将碧蓝的海天一线渲染成凄美的深紫色，复杂的云层或金或粉、深浅不一、绚烂多姿…… 偏偏，某位爱打篮球的好友就选在这么一个浪漫时分，闪亮登场……只看见，他无声地走到窗前，橘色的光芒趁机透过玻璃，轻柔地包围了他…… 「你球打完了？」 宗政正宗面不改色地招呼道。面对他的调侃李楷轻快一笑，转而赞叹起他身体的康复速度，宗政勉强配合地跟他客套了几句后，直接问他讨要手机。 李楷「嗯。」了一声，掏出手机，轻抛到他面前。宗政瞅了一眼，发现他给他的不是小黑七号，而是他当年出走陆维里时留在房里的那部私人手机…… 「不是这个！」 李楷诧异地瞧了眼提高音量的宗政正宗，这回是发自内心地想要赞叹他的康复速度。 「小七都告诉我了。」他遂用安抚的语气对不太开心的病人解释起来。 当网上流传出关于代顿·史丹的消息后，所有人都在吃瓜，只有李楷清楚这都是因谁而起；他立刻跑回自己房里，从小黑七号那里打听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能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但那些都不重要。」李楷不容置疑地继续说：「现在的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安心养伤。」 宗政正宗不是很愉悦地坐在床上盯着他看，见他忽而献媚地笑了，又拿起那部手机塞到他手中，「所以呢，你就看看这个就行。要还是觉得无聊呢，可以发微信告诉我，我明天再给你带点别的来。什么吃的、玩的啊都可以哦~」 宗政正宗一声不吭地听他说完，这突然靠近过来的讨好模样在他看来有些讨打……他定了定神，平心静气地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在场上从来都是，绝对相信着你的队友，不管那个人是谁。」 「我本来也是绝对相信你的……」李楷说，为避免气氛越来越严肃还故作可悲地叹了一口气：「可你竟然把自己搞成了这个德行……」 这…… 没想到这个李楷为了让他好好休息，不惜摆出这种楚楚可怜的模样来！ 本想靠煽情把小黑七号骗到手的宗政正宗瞬间就没了底气…… 最令他心虚的是：在被人围攻的时候，他因为一些原因，可能是有了一点点轻生的情绪，他当时挑衅不是因为想要保全自己的尊严……现在想想，若他当时只是为了达到目的，怎么想都应该能屈能伸、尽量保全自己的性命才对……毕竟，若自己真的当场死亡，计划也就真的半途而废了…… 这种事……绝不能再让别人知晓！ 识时务者如正宗果断地选择退避三舍，当即感激地接过自己那台平平无奇的手机，拿起一看…… 草…… 还是个没电的……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李楷几乎每天都来报道。有时是自己一个人带着礼物过来，有时是和别的朋友一起过来。 奇怪的是，他是如此烦人，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反感。 可能是因为他不但满足了他想要吃白切鸡的愿望，还给他介绍了一只名叫‘橘子橙’的猫咪…… 「我记得以前我住院的时候，你也天天都来给我送吃的，还都是热量贼高的那种……」李楷突然又回想起一些往事。 「嗯？你说哪次？」宗政把注意力从橘子橙身上收了回来。 「就我们刚来的时候，我得了阑尾炎的那次。」 「哦，那次你比完赛直接昏迷了……」 「呵呵，好像还吐了一地？」 「嗯……你当着我的面，吐了一地的血……」 「真的么？我都忘了。」 「嗯。所以和你们比赛、训练时受过的伤比起来，我这些都不算什么。」 「呵、夸张了哈。」李楷笑他：「我们可没有你这么……惨不忍睹的。」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宗政正宗在若有所思了片刻后没头没尾地抛出一句：「我发现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随后，对着那张静待下文的脸，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所有人都看见了我为球队的付出。但你身为队长往往却是最不受重视的一个，就算是看见了你的付出，也会觉得都是理所应当的。」 认真地听完他的这番话后，李楷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啊。」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 很难得的，宗政正宗真就没有再去关心坎特队的事，也没有队友再和他提起相关的话题。只是敏锐如他，即使无心，也还是能从他们的状态之中，或多或少地看出来一些异样…… 李白蹲草收人头，遇程咬金反被收 ? 现在是二〇二六年十一月十四日 全球排名赛应该早就开始，照道理，队员们应该早已恢复了强森牌赛前特训才对。可从他们来医院的频率来看，宗政正宗可以断定：他们很闲。 他们不提联盟和工作上的事是为了不让自己操心这点可以理解，但他们不该没有一点紧张感，甚至还有功夫一起开黑打游戏……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除此之外，宗政悄悄观察起这个来得最勤快的李楷；他发现他的头发比以前长了不少，褐色的发梢异常凌乱的散在耳后…… 「看你那样，是很久没有好好训练了。」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便这么问了出来。 「啊、怎么看出来的？」 「首先，你整个人都白了，这至少说明你很久没有顶着太阳在外训练；其次是，你的头发也变长了，如果需要大量运动的话你肯定会嫌汗湿的头发贴在脖子上很难受，绝不会任发尾长这么长。所以……」宗政顿了顿，道下了总结性判断： 「看来坎特队的事对联盟影响挺大。」 李楷笑笑，肯定道：「不愧是你。一眼就看出来我换了个发型儿。」表面上虽然是这么说，但心里却别有洞天：看来正宗确实没有私下出去打听最近发生的事啊…… 宗政正宗的推理十分准确却不可能会想的到：其实联盟最大的危机不止是因为陆维里坎特队。在坎特队被禁赛整顿之后，联盟中还出现了一个更大的变故…… 最开始，小黑七号散布出去的消息在网上发酵。联盟众人吃瓜归吃瓜，却仍估计代顿·史丹的势力而不敢妄加评论。直到确定代顿·史丹的一些产业都遭到了警方查封，他手下的一些人也已经被定罪入狱；之前那些看不惯却又不敢跳的球队老板们，才纷纷踊跃地向联盟高层献谋献策，都想趁机将坎特队这颗毒瘤清除出去。最终，在一次坎特队代表缺席的联盟会议上，众人作出了坎特队必须停赛并进行内部整顿的决定。 这样的决定对于帕希尔夫而言，并不存在什么太大的影响，甚至连被查封的产业及手下涉事人员都无法令他挂心。球队于他，不过消遣。况且，宗政正宗又十分巧妙地让被曝光在大众视野下的只有代顿·史丹一人；帕希尔夫作为最大股东虽然会有经济上的巨额损失，但是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只要史丹这个背锅侠还在，就无法对他造成真实伤害。 此时的代顿·史丹也深知自己的处境，只能暂时躲在境外的私人岛屿上猥琐发育，期待帕希尔夫能有所行动。 至于，那个对联盟最大的打击，并不是因为本就风评不佳的坎特队，而是某一件更令人震惊的大事件……所以……此刻李楷的内心非常纠结，纠结着要不要对宗政谈及此事？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暂时迂回，装作无所事事地开始投其所好：「你想喝什么口味的奶茶？我去买来。」 「这么好？」宗政双眼发亮。 「嗯。我就是想对你这么好，因为……你值得。」 「艹……」 「草莓味？好嘞～」 「滚！我说我突然不想喝了……」 最终，李楷他还是跑出去买来了红茶、鲜奶和糖块，准备为他现冲一杯。 偏偏，在路过护士台的时候，他好巧不巧地听到有人正在询问宗政的病房位置，循声瞧去，见是一位身穿深色连体长裙的神秘女性。 他假装漫不经心地凑上前去，想瞧瞧这来者何人？ 偏偏，在清楚地看到了她的侧脸之后，他惊了。 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她！ 谭倪亚若有若无地瞥他一眼，扭头就走。 李楷见状果断地跟了上去，闪现到她面前。 谭倪亚面带微笑，和气谈吐：「滚开。」 「谭总您脾气好大。」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你是他谁啊你来看他？」 「你去问问他想不想见我？」 「和他没关系，是我不想让你见他。」 王者级别的对峙——在面不改色的外表下互怼，就差没有口吐芬芳…… 「呵呵、到底谁给你的脸皮？他会成现在这样不就是你害的吗？」成功抓住了对方眼神中的一丝游移，谭倪亚意识到自己说中了要害，细不可闻地笑了一下，继续输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一直都在利用他。你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摆出一副对他很好的样子，其实只是看上他能干。你是真没有资格站在我面前。还不快滚？」 李楷略有动摇却依旧寸步不让。 「我不喜欢骂人，但是有些该打的人，不管男女老少我都一样不会客……」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苍白无力的威胁…… 「你试试看啊？」谭倪亚嚣张地说，眼神之中不无狠戾。 在周围路人吃瓜的目光下，李楷默默地转回脸继续看向面前这个声色俱厉女人。 「你打我？」 对这不痛不痒又明知故问的语气，谭倪亚眉头一紧，轻佻又不耐烦地反问：「我不该打你吗？」 见她这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李楷嗤笑出声，无奈道：「行。我认了。」 「那就快滚……」 「不。该滚的人是你。像你这样的人，我是不会让你去见他的。我本来觉得没必要跟你解释什么，因为我们做事的出发点都不同。 是，他或许可能是想要见你，因为他的天性和本能。他和你完全相反，他从不会替自己考虑。所以我在替他考虑之后，觉得见你，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你觉得我在利用他，是因为你只会利用别人，你想不到人与人之间还能有其它美好的东西存在。 说白了，你就是这么一个可悲的人。」 他的这些话让这个一贯处事不惊的女人，无法再继续保持她成功人士的气质与淡定，盛怒之下又一次挥出了她的右手。 啪！ 这回他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别得寸进尺。我是有愧于他，但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以为我真的不会还手？」 「你、敢！」谭倪亚咬牙切齿。李楷不由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手腕上的疼痛令她变了脸色。不想欺人太甚的李楷见好就收，放开了她，撂下总结性的一句：「你最好永远都别出现在他面前。」 「好小子……」 「少啰嗦。」 谭倪亚握着自己生疼的手腕，最终只能是在转身撤退之时，给他留下了一个未完待续的记恨眼神。 李楷眼见她走远才回到宗政的病房，心里仍有些不舒服自己刚才引起围观一事……被她扇的那一下实属是猝不及防，伤害不高，但装作毫不介意也只是强行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不爽还是真的非常不爽！ 机智敏锐如宗政算是看出了他有哪里不对劲，轻声调侃之：「怎么去了那么久啊？又遇到女粉丝找你要签名了吗？」 「没，谁都没遇到，我就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李楷将茶里的半杯奶和两块糖搅拌均匀后，递给宗政：「每次见你之前总要先排练一遍～」 宗政正宗强忍住想要吐槽这李楷的冲动，屈服地品尝了这杯香甜可口的奶茶…… 味道属实不错！要是这位朋友能再少说一点点骚话，那就更好了。 …… ————以下内非正文容———— （因为更新作家助手失误发了段草稿，现在替换一段之前做的问答： 写现在这篇完全是因为那天突然做了一梦。 醒来后，我只记住了一个场景：整个球馆中不分国籍的男男女女们全都在为那一人呐喊。 记得喊的是“dd!”，几乎是在醒来瞬间，‘段封尘’这个名字就出现在脑内。 当时我几乎不看篮球比赛。虽然经常做梦，但绝对梦不出人名。 心想：这莫不是天启，故写下这篇文字。 可惜的是，经过深思熟虑以后，他并没成为我故事里的男主。 但好像还是有不少朋友觉得他才是‘真男主’？ 传奇篇我与他（第一人称钱德勒） · 我，就是一个不着边际的人。 此时此刻，竟然想着： 「愿意化作他西服上的一粒纽扣，陪伴他一起长眠。」 · 这位正躺在朴素的松木棺材里的人…… 是一位怎样的人呢？ 这恐怕不太好用言语去形容。 反正我脑子里那些空乏的词汇都不足以描绘这样一个人。 不像我，随便什么人用几个随随便便的词汇就可以对我评头论足。 饥渴、离谱、怪异…… 那些都无关紧要。 我并不在乎人怎么形容我，人也不在乎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强大的人，永远都是孤独而美丽的。 总想着抱团取暖的家伙，往往面目可憎。 我曾一直是这样认为…… 在遇见他之前的将近二十年里都是这样认为。 · 初次相识之时，只觉得他是一位颇有气质、耳顺之年的长者，令我想到《教父》那部电影里的主演阿尔·帕西诺。但这仅仅是第一印象罢了，实际的他，更为不凡。 当时的a国西部并没有任何一支像样的篮球队。当然，我对这个毫无难度的运动并没有什么兴趣，完全无法理解那些水平又菜又爱现眼的玩家们的心态。 若不是他公开为他的球队招募，我段然无法把他和篮球联系到一起。这大概也可以算是我和他之间的一个共同点？ 不可否认，是因为对他的好奇让我走近了这个我并无兴趣的运动。 他的那个公开招募，可谓是完全公开、毫无限制，若不是联盟的硬性要求，估计也不限性别。 他以自身为例，称：像他这般的人都可以当主教练，谁又不可成为球员呢？ 当时年轻又无所事事的我便想着去展示一下，是的，我确实是想要去展示的。 到了奈斯兰德骑士队的招募现场。不得不说，做梦都想成为篮球明星的人还真不少，只不过净是些痴人在说梦。 更有一些人，不仅痴傻，还很恶臭。 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开始兴风作浪、哗众取宠，似乎还想靠打击和诋毁别人来团结是非不分的同类人。 「你们还不明白吗？黑佬的时代已经都过去了！」 「少恶心了，还说什么崇拜？这可不是你这种人来的地方，要搞基回家去搞。」 即使不喝酒，我也不会愿意放任这种低能儿继续吠叫，只好出面制止：「你歧视的给也好，还有那些黑人也好，可以分得更笼统一点，就是歧视男人，你的同类。四舍五入就是在歧视你自己。」 那人瞅我挺身而出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移开视线：「咦？有人在说话吗？怎么看不见啊？」 嗯。我身高一米八，好，可能还不到一点点……显然也成为了一个能被嘲讽的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愚蠢的人们笑作一团，更显痴呆。 「看起来也是一个基佬。」 因为来前喝了点酒，我话也变多了一些，竟还试图要以理服人，后来自己也觉得没必要和他们啰嗦…… 「照你这么说，男人就不能有欣赏的男性了吗？天性使我倾向女人的肉体，但这并不能妨碍我爱上任何一个有趣的灵魂。因为别人和你不同你看不惯就轻易去歧视、诋毁别人的人才是最该被鄙视的窝囊废，就像这个社会上的渣滓，存在即是对人类环境的一种污染……」 也不知道以他那种智商是不是能够理解我说的话，见他只是沉默了一秒，随后：「这个矮子是哪里来的醉鬼？把这里当酒了？」 「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但和之前的那种听上去完全不同。 身着复古西装，名叫莱昂纳德的那位教练走了进来。 「你说得不错啊。」他清清楚楚地对着我说，直视我的那道目光，沉着而自信，睿智而明亮。 「你自己就拥有一颗很有趣的灵魂。」 我当时好像是沉默了很久，后来也记不清是怎么回答的。再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加入了他这一支传奇的球队。 · 他说过： 切勿妄自菲薄， 绝不自视甚高。 他的存在，充分证明了： 自认的强大宛若泡沫，无人认可的才华不值一谈。 很显然，他是认可了我的才华的。 但也只有他一人，会从一开始就认可了我。他甚至还能容许我不戒酒就充当队中的主力，条件是：「你可以在你喝过酒之后，赢了队里每一个不服你的人。」 这可并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现在的这些队员，不像外面球场上那些又菜又爱玩的业余玩家。纵然我喜欢挑战，也还是无法在喝多的状态下赢过一些人。 我可不是认不清现实的傻瓜。我偷偷地试过。在绝对清醒的好状态之下，我甚至有办法赢过队里的中锋；即使高我三十多公分，他也还是拿我没有办法。 这之后，我和莱昂纳德教练作了一个约定：比赛期间，绝不喝酒。 说实话，我也曾违背过这个约定，也曾几次想过退出球队；我不觉得我适合这样辛苦又无趣的生活。但我最终还是没能离开这个比我年长了快五十岁的老人。 我也曾怀疑过他。 我怀疑他是一个从未来穿越而来的战士。 我甚至还真的去问过他是不是穿越来的？他也很神秘地告诉我，说他确实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火星人。 可惜的是，火星人终究也是人。 这位火星人还是这么快就…离我们而去了…… 享年八十二岁。 · 这个葬礼。 不是对外公开的。 只有他的亲人，和我们几个最亲近教练的队员能有资格参加。 我从知道消息的那刻开始，脑子里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想到了很多平时都不会想到的事。与酒精常年做伴的我的大脑，在大多数时间里都是空空如也。 可能是因为，我突然忘记了喝酒，所以想法也就变多了。 我会想到我的童年。然后我发现，在童年时期遇到的事总会无意识去效仿，不论是自己小时候讨厌的还是喜爱的，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去效仿。 我会想那个没有追求没有愿望的我，拿到了第一个总冠军之后，得到了是全世界的认可。从被冷嘲热讽到有人崇拜。比起我，应该去崇拜莱昂纳德教练，因为有他，才会有我们。你们的大神赫里斯帝也是，在我眼里他就是他，就只是个赫里斯而已。 我会想想突然降临在格兰德岛上的那几个纯洁而有趣的灵魂。我很喜欢他们，因为我能看出来他们也喜欢我～开玩笑。我只是喜欢那些懂得去爱的人。那些愿意奉献出爱的人，一定有着最纯洁美丽的心灵。 何为爱情？比起多情之人的一时兴起，我更倾向是两个寂寞的人走到一起。就像我和杰西卡，寂寞的灵魂相互依偎。当然，她的美与性感也是我非常看重的一点。总会有很多人问我，她美在哪里？我只能说：这种美妙不是用言语可以形容的～ 我什么都想，从世界之巅想到绝望深渊。唯独不想他已经彻底不在的这件事。 直到有一天，不知道什么时间下，在我打开水龙头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我梦到了他。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拄着拐杖却很能走路。 梦里面的人和我说，只要多喝自来水便可以延年益寿…… 这个念想是好。 但终究是梦。 · 葬礼上， 响起了他生前最喜爱的那首诗： 我永远在沙岸中行走，伴随着沙与泡沫。 浪潮会抹去我的脚印，风也会吹走泡沫。 而海洋和沙岸将永远存在…… 猫粮（感谢推荐感谢评论！） （已修改?假期快乐！感谢帝休的月票！） 入院快两个月了，宗政正宗身上的大部分伤口都已愈合，虽然右手仍旧行动不便，但他还是决定要找点事做。 昨天李楷走后，他便请求护士，为他的那部旧手机充满了电。如此一来，与世隔绝了两个月的他，总算是能看清楚他可爱的小伙伴们，究竟瞒了他多少事…… 二〇二六年十一月七日，篮球史上最伟大教练之一布莱恩·帕克·修斯·莱昂纳德的女儿公开了父亲的死讯，并于家乡举行了隐秘而简单的葬礼。 十一月十一日，全球联盟在奈斯兰德市举办了一场郑重的悼念会，并以全球直播的形式开诚布公。联盟中的每一支球队（陆维里坎特队除外）都被要求出席，格兰德同人队自然也不例外。 宗政满脸复杂地看着直播中队友们身着黑衣的悲切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样的表情一直持续到了最后的致辞环节。钱德勒和赫里斯上台之后的话语，从内而外地撼动了他的身心。 这两位性格天差地别的大神，竟然做出了令全世界都为之哗然的同一种决定。 赫里斯表示，他的教练从来就只有莱昂纳德一人，不可能再跟随别的人；钱德勒更是没有说明任何理由就直接宣布了退役。 在这场追悼会结束后，网络上一瞬间就炸开了，说什么的人都有。绝大多数球迷都怀疑，两位大神是因为对联盟的所作所为不满，才决定同时退役。这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方面陆维里坎特队的事件还未平息，这一下又遭遇了新的打击与压力，联盟总部可谓是命悬一线。 聪明人都知道：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和这两位人气极高的顶级球员闹翻，将等同于是自掘坟墓。 还好他们没有蠢成那样。 宗政正宗看到后续的时候，暗自松下口气。 全球联盟悬崖勒马，连夜宣布暂停一切赛事，理由是悼念已逝的莱昂纳德教练。私底下，他们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劝说两位大神改变心意。 最终的结果是：在各界的一致要求下，赫里斯答应暂缓退役，会在主教练位置空缺的情况下，打完这一赛季的比赛。 现年三十六周岁的乔治·克里托斯·钱德勒正式退役。 在宗政正宗看来，联盟能留下一位已经实属不易，想必是强压着怒火，以最动听的言语去求来的这么一个结果。而这个最好的结果也不会真的令人感到欢喜，不论是球员还是球迷，每个人心中都十分清楚：永远也没有机会在赛场上挑战那支超神队伍了。被世人称之为传奇的冠军队，将化作一个从未被打败的神话，于历史的长河中永存。 这样的结果饱含了太多的遗憾，同时也意味着新的生机。一个时代的结束必定会伴随着新一代的崛起。无论如何，这都无疑是一个可以让自家球队书写新历史的机会。同人队那些感性又纯真的队友们不会这样想，但他们的麦德·强森教练肯定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宗政正宗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但在帮助球队登上巅峰之前，他还有一个更首要的任务，一个最大的难题——代顿·史丹。 基于网上一些关于代顿·史丹的新闻，能看出之前那些黑料确实对代顿和陆维里坎特队都造成了颇大的影响，包括代顿让手下之人顶罪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除此之外，再没有一点别的消息。 这问题出在哪里？显然是出在那份应该已经送到联邦调查局总部的机密档案上。 想到这里，独坐病房中的宗政凝眉思索，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严峻的问题。 是的，情急之中的他曾疏忽了十分重要的一点：一个资本至上的国家，比起罪证更看重利益。像代顿·史丹这样尚且还有利用价值的人，a国可能会派人在暗中监视他，却不会将他立刻铲除。 如今能做的，就只有等他自食恶果了吗…… 宗政清楚代顿·史丹的为人，若是等他缓过神来，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像他这样的人，定会倾尽所有查出是谁在害他的，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至于曾被密切监视过的自己，迟早都会被他抓出破绽……就怕到时不仅是自己，身边的伙伴们也会一并受到牵连…… 就在这时，最令宗政担心的伙伴们，全都走进了病房里。他们正巧瞅见他眉宇间满是忧愁的严肃画面，但他们对此不以为然，只觉得他是摆造型耍帅，甚至还自顾自地支起桌子，拿出了自带的食物和酒水…… 宗政正宗的思路被这帮猪队友的奇葩举动给打断了，他眯起眼睛环顾一圈，放弃了思考。代顿·史丹的问题，还是适合独自一人的时候静静去想…… 「所以，你们这是在干嘛？」宗政不懂就问。 「聚餐。」马克西姆老实地回答。 「你们这么闲吗？不会是被强森给放弃了？」 「怎么会呢！我们可用功啦～」齐遇一边说一边忙着给刚煮好的龙虾摆盘。 「嗯。」段封尘点点头，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就是怕之后太忙没空常来。你这暂时也出不去，只好我们过来啦。」 伊力亚斯更是大方地开了瓶啤酒，坐了下来：「你们瞧瞧这景观位！就是米其林三星也没这风景！」一旁艾一看着桌上那些海胆龙虾烤鱼烧肉，说出唯一一句听起来还像点人样的话：「你们都没准备病人吃的吗？怎么只想着自己呢？」 伊利亚斯连忙敛起嚣张，搭腔道：「就是啊！李楷人呢？这得问他呀，怎么啥都没准备啊？」 说曹操曹操到。李楷这才从门外进来，怀里抱着橘子橙，手里确实提着什么，应该是为床上那病人准备的餐食。只见，他从同一器皿中盛出两碗，一碗给猫，一碗给了宗政…… 就这样，大家都心满意足地开饭了。 话题先是围绕着令人遗憾的奈斯不离，再到格兰德的宿敌星火燎原。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恢复赛程？」马克西姆说。他想要在比赛开始前换一个全新的造型，但愿不会遥遥无期。伊力亚斯发出一声叹息：「唉、不管啥时候再开，我们的假期是要到期咯。」 宗政闻言微微一笑：「他是不是说‘你们的机会到了，只要明年战胜星火燎原，总冠军就是你们了’？」 「哇，绝了。简直一模一样！你在他身上装窃听器了？」伊利惊讶，众人都深感佩服。 「呵呵，他说的也没有错。之前你们也、差一点就赢了他们……」 提到几个月前和星火燎原的那场比赛，大家都沉默起来，似乎都陷入了回忆，好一会缓冲之后，才听他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那次比赛的事。除了马克西姆以外，大家都觉得自己当天的发挥有所失误。 伊力亚斯灌了几口冰啤酒，摇了摇头：「那天比赛真是……之后大家都哭惨了，特别是李楷，痛哭流涕的……」突然被点名道姓的李楷一下子板起脸，没好气地警告：「别给我添油加醋。」 宗政笑了笑，他认识李楷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哭过几次，更别说是‘痛哭流涕’了，便饶有兴趣地将这个话题继续了下去：「那场比赛我看的重播，倒是没看见他哭。」 「他那叫偶像包袱，一下场就绷不住了。」 「你才偶像包袱……」 「队长当时哭得可凄惨，我们好像都一边哭一边安慰他。哈哈，现在想想呃……」齐遇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李楷强行制止了……他只觉得自己颜面严重受损，竟然连这小子都敢笑话自己…… 再次回想那次比赛的最后时刻，宗政正宗缓缓地敛起了嘴边的笑容。那么重大且困难的时刻，他却没能站在他们身边和他们一同面对……其实即使不说他也能够想象得到，李楷在最后半秒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时是有多么绝望；赛后全场球迷们的关怀和体谅，也只会让他倍感自责。 凝视片刻，宗政暗自下定某种决心…… 收拾好不学好的齐遇，李楷顺手拿过一罐啤酒，还没来得及打开便被段封尘一把夺走。 「你不能喝。」 李楷轻挑眉头，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要被全队如此针对？ 「医生和我说了，你不能喝酒，不能吃药。」 「……啤的而已，又不是白的。」 「不行就是不行。我帮你喝了。」段封尘义不容辞地起开啤酒，自己喝了起来。李楷无语，想问问究竟是哪个医生这么说，又不想再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便忍气吞声地喝起水来。 可惜明察秋毫如宗政，偏就没有放过这么一个小细节。一番追问之下，遂又得知卡格拉尔下药一事。发人深思。 「本来早就想告诉你的，就是李楷不让说。」段封尘一本正经地说成个既成事实。 「是啊。」伊力亚斯点了点头，顺道连之前的事也一并托出：「什么坎特队的事，奈斯不离的事，都不让我们说。」 李楷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想仔细看清楚这两个面不改色随口造谣的狡诈狗脸。 「我从来都没说过让你们瞒着他。」 「队长你一个眼神我们就懂了嘛～这点默契还是要有的。」齐遇说。李楷气得想打狗：「啊是吗？比赛时怎么不见你看我眼神啊？」 见他们在那插科打诨，宗政立刻收起思绪，展露笑颜，为他们在家毫无地位的队长说了句话：「你们没做错。瞒着我是正确的决定。我瞒着你们的事情也还有很多，等我出院了以后，再慢慢讲给你们听。」 直男 ? 刚经历了一趟欧洲游的代顿·史丹，终于又踏上了a国的国土。可惜这趟‘旅行’并没有令他感到轻松愉悦，只显得风尘仆仆。他身披一件朴素的旧外套，下头是深色的工装裤，脚踩一双发黑的皮靴，在陆维里的唐菖蒲码头下了船。前来码头迎接他的，是一位身型不高、打扮精致的金发女子。 眼见这位年轻女子，代顿轻挑起他弯刀似的眉毛，展露出一个颇显意外的笑容，语气亲切却不无嘲讽：「凯瑟琳！真没想到会是你来接我。」 面对许久不见的沧桑男人，凯瑟琳也轻笑出声，嘴和下巴形状看起来竟与他有几分神似。 「我的父亲终于想通要为女儿做一件好事，我必须得表示一下感谢。」她说：「所以我特地打发了他们，亲自驱车赶来接你。」 就这样，代顿·史丹跟着他的女儿凯瑟琳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心中也大致清楚了她的来意。 众所周知，他在不久前不得已牺牲了几位得力的手下才得以保全自己；而那其中，就包括他的一位女婿，也就是凯瑟琳的丈夫丹尼尔。 丹尼尔在入赘史丹家以前，就已经是他手下的一员；因某次机缘巧合遇见了凯瑟琳，二人一见钟情，很快便走到一起。当然，这样的好景不长。一时兴起的感情更是如同智能马桶里的水一样，转瞬即逝。 凯瑟琳对她那只知道讨好自己父亲的丈夫感到无以复加的厌恶。“比起自己，他更适合和代顿永远地生活在一起。”她轻蔑地想着。 除此之外，还有更令她无法忍受的事。 结婚才五个月，她的这个丈夫就已经开始发福。看看他那个肚皮，以比受孕女性还要快的速度在‘茁壮成长’着……她想要逼疯这个没有自控力的男人，见了面就会出言讥讽他：“我再也不会拿你和那些屠夫相比了，因为你连他们刀下的猪都不如。”奈何这世上还真有脸皮比猪还厚的人，不论听见她说什么都不为所动。她深知再也不愿意与这邋遢的臭男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便开始四海为家。 她早就想过要和他离婚，却知道这男人绝不会同意；她也多次向父亲提出过这个问题，代顿也从不会向着她。直到这次，他进去了！她总算是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和他分开了！ 「多亏了你这次的明智之举，我总算是能摆脱他了！」凯瑟琳倒出两杯白兰地，握在掌中，摇晃着拿到代顿·史丹的面前。 代顿接过这杯酒，望着女儿那真切又感激的双眸。他不必开口，也不必解释；他不会蠢到让这次失利中最后的一点收获也破灭；不管怎样，都算是卖了女儿一个人情。借此机会，代顿端坐在自家的起居室里，与凯瑟琳进行了一次久违的畅谈，还顺着她讲了许多丹尼尔的不是，哄的她哈哈大笑。 微醺的凯瑟琳心满意足地喝下掌中的最后一口白兰地酒，半开玩笑地说起怪话：「既然如此，我得赶紧给你物色个新女婿才行。哦对，最近新闻上那个打篮球的就还不错，格兰德队的那个……」 「什么队？！」代顿·史丹不敢相信地打断了她。 「格兰德。」凯瑟琳重复了一遍，接着又说：「我这回一定得找个基因好的，万一要传宗接代呢，总得有个人样，那长相和身材可不能在凑合……」 后面的话，代顿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此刻的他，满脑子就只剩下那三个字…… 格兰德岛。 彼时的西德尼体育馆里，充斥着一票诡异的气氛。至少李楷是这么认为的。凭借天生的智商和在竞争激烈的大环境中摸爬滚打多年练就出来的超高级情商，他敢断定：有人背着他搞事了！ 从早晨开始，队员们看他的眼神中都是异样且带一点滑稽的；一个两个也就算了，可以理解为他们又开始贩剑了，但是每个人看见他都要摇头就很不对劲了！就连麦德·强森对他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好笑模样……他实在忍不住，便问出了口。谁知强森教练竟是爽快地说：「没事儿啊，没有问题。我只是一开始有一点点惊讶而已，其实这都是很正常的事儿，每个人喜好不同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还故作轻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楷越发迷惑了。 这样的迷惑一直持续到他去医院见到了一日未见的好友正宗。 他带着草莓味奶茶和温暖人心的阳光走进了宗政正宗的房里，满屋子的阴暗气息如同见了光的灰尘精灵一样飞速散去，只剩下床上那一个，还阴沉着脸在看手机。 宗政看看手机，又看看李楷。 「你看到这个了吗？」 即使宗政不问，李楷也已经好奇地走了上去。可悲的是，那大概是他最不想在手机上看到的画面。只看了一眼，就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 那天，李楷在外面走廊上，偶遇谭倪亚之后发生的两三事，被人偷拍，并加以杜撰传到了网上……接下来，便可想而知了。 「这是‘李谱’这不是我……这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李楷试图自我解嘲，但他的左手依旧扶着额头，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他终于明白身边人那些反常的态度，但他不能明白，为什么如此低调的自己老是被迫摊上这种黑料？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正宗解释？ 「我是真的很生气……」 宗政正宗如是说，低沉的嗓音和窗外的暖阳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李楷心头一紧，脱口而出：「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宗政舒展了眉头，诧异地看向他的脸。 「我自作主张了……」 「我是生她的气，又不是生你的气。」宗政见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有点想笑，遂又尽显平和地说道：「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再看到她了。」 李楷暂不作声，只是静静看他说话时的神情。 「你们以前说的都没有错，我从一开始就是个孤儿，不过现在的我一点不在意。我知道我不会孤单一人。」他略微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有些人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所以，即使这个视频里的女人换成任何一个人我也一样会生气，因为我很清楚你的为人。」 李楷不是不想出声，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出。胸中的感觉很奇妙，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你是怎么好意思吐槽我说骚话的……」 「嗯？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直男。」 「……我也是！」 宗政忍俊不禁，决定不再捉弄这个李楷，抬了抬下巴，指向门口。李楷回头一看，松下口气，从奇妙的气氛中解放出来。 「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来看正宗的啊，也替布朗先生过来问候，顺便再了解一下小七的使用情况。」 宗政当然知道自己只是个幌子，不然她大可通过手机发来消息询问。「谢谢。谢谢你和布朗先生关心，还特地大佬远赶来看我。」他极为官方地回应道：「不过小七的话，跟李楷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你可以问问他～」 苏霏雅当即看向一旁的李楷，富有深意地道：「那刚好，我还有别的事想要找他。」 在跟苏霏雅出去的时候，李楷偏头冷冷地盯着宗政，只见他那双狡黠的笑眼中明显是在说：“去，直男。” 果然不出大家所料！苏霏雅最关心的事莫过于是关于李楷的八卦新闻。这也难怪，这世上本就没几个人知道谭倪亚和宗政正宗之间的事，除非是听两位当事人亲口说过，不然还真没有人会知晓二人的关系。至于网络上，自然是说什么的都有，苏霏雅自然不可能都信，只是，视频内容过于真实，看起来就像一出八点档狗血言情剧。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她确信李楷不会是个贪图对方家产、不想再努力的男人，如果只是钱的话她也有！所以，可能性就只剩下一种，那就是：他喜欢年纪较长的成熟女性！ 「我其实也不是很在意，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喜欢那个类型。」 「啊？我喜欢那个类型？」 二人在医院的走廊里争论起来。 「对。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你不肯接受我了。因为我还太年轻。」 「你够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类型？她儿子都……都跟我一样大了……」 「你连她的儿子都见过了吗。」 李楷微微抬眸，很想翻个白眼，对这种破事，还真是有口难辩，索性闭口沉默。苏霏雅见他严肃起来，也缓和了态度，心平气和地继续追问： 「好。你说你不喜欢那个类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你喜欢我吗？」 李楷看向她那双坦率又真诚的眼睛，清楚自己是该好好地直面这个问题了。他想了又想，婉转地表示：「你、你的性格是我喜欢的类型……」 「所以我的长相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面对苏霏雅的逼问，李楷有点慌张，「不、我可没那么说。」 「那到底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还、还可以，还可以。」 「还可以是什么鬼啊？」 「就是还可以……可以接受……」 「好，那你现在带我回家。」 「啊？」 「你不是说可以接受吗？那你现在就带我回家，准备接受一下。」 「……」 李楷错愕地发现自己正背靠着走廊的墙，毫无防备地被苏霏雅壁咚着，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他只怕再被不知哪来的路人拍下、再编出几个难以解释的全新故事。「你、你是来看正宗的，我带你进去。」 二人回到宗政正宗的病房之中，丝毫没拿这位病人当外人，继续起刚才的话题…… 「说实话，我考虑过。」李楷正儿八经地说：「我考虑过和你在一起。因为你确实挺讨人喜欢的，各个方面都是。只是像我这个年纪的男人不得不考虑地更长远一些，就算我现在接受你我也不确定能够维持多久，更不确定是不是会继续留在你的国家……」 「我不介意。」苏霏雅的果断态度，令他觉得自己有些优柔寡断，「就算不能和你走到最后，我也不想要错过你；就算只和你在一起一天，那也会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往事之一。」 听她一席话，宗政心中一惊。凭他对李楷的了解，他觉得他，绝对无法拒绝一个女人如此的表白…… 而事实上…… 也正如他所想。 在一阵沉默之后，李楷点了下头，「我们交往。」他低声说，声音不无坚定。苏霏雅先是一愣，随后狂喜地冲过去搂住这个男人，想要吻他的瞬间被他制止，「我说交往，但没说要带你回家……」她不由分说地亲了他一下，女友力十足地贴在他耳边说：「没关系、来日方长～」 宗政正宗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证自己最好的朋友，开始了这样一段新的关系…… 心中竟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 怪人 ? 宗政正宗万万没有想到，李楷竟然会托段封尘过来把小黑七号还给自己？ 在听到段封尘说李楷忙着打球没空过来的瞬间宗政就知道这是一个敷衍的借口，他的八核大脑当即开始了高速运作： 情商，是指能让人满意的能力。李楷在这方面是优秀的，他总是能够及时发现你的沮丧，并有办法让你恢复轻松和愉快；只是，现在的他似乎已经失去了这一项能力？不，这也许是他故意而为之，因为他对自己有意见，所以不愿意看见自己？ 因为恢复了日常训练，他们现在不会天天都来医院，李楷也是；不同的是，他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有人形影不离……苏霏雅，就像个被大公司开除的无业游民一样跟着他，可事实上，她非但不是无业游民，还是a国知名科技公司的高管，所以才有充分的权限安排自己的假期。 苏霏雅，和两年前第一次来格兰德时的那个女子已经相去甚远。当时的她，虽然已经二十八岁，但眉宇间仍有一种大学生般的青涩气质；如今她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三十岁年轻女强人才有的的独特自信。被这样一位精明能干的女性倒追，不管是谁都会难以避免地失去情商；因为她对他的好会把他变成宇宙的中心，她甚至会以行动告诉他‘宝贝，太阳天天都因你而升起。’ 不过李楷不应该是这样一个幼稚的愣头青，如果是的话，他不会现在才突然开始膨胀，他应该早就飘上天了才对。所以，他最可能就是因为自己昨天的话感到不悦才不想来看自己。 识破真相之后的宗政正宗故作镇定地开始回想昨天的场景： 当时的他看不懂他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他觉得这两个人更适合去他们的二人世界，大可不必出现在他的面前。 苏：“正宗知不知道你是这么娇羞的一个人啊？” 李：“我娇羞？你汉语没学好？” 苏：“在我面前脱件衣服还遮遮掩掩，不是娇羞是什么？” 李：“那是因为你总用不可描述的眼神看我……” 苏：“看你换衣服怎么了？我可是你女朋友哦。” 看着他在她亲昵下略显不好意思的模样，宗政不知不觉就开口道：“他那确实不是娇羞。我知道a国人大多数都是先约炮再交往，但他……可能是是五千年性压抑后的结果。” 苏霏雅惊讶地看向宗政，后者继续道：“事实上就是，不是只有女人会拒绝婚前性行为。” 三个人都不再做声。没有人知道他这是在帮谁说话？ 宗政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李楷看着自己，真是看了很久，苏霏雅以为他不高兴连忙岔开话题，没想到李楷竟然没有骂人也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淡淡地说：“说的没错。确实是压抑。”他开口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淡定，听起来甚至还有点玩笑的成分。临走时宗政让他下次来的时候把小黑七号带来，李楷点头答应，在苏霏雅的依偎下离开…… 结束了回想的宗政正宗，自言自语似地冒出一个问题：「他……生气了吗？」 「谁？李楷？没有。」段封尘单纯道：「他为什么生气啊？他们都说他那是‘铁树开花’，开心死了。」 当队友们知道队长谈恋爱后，都表示这是个顺其自然的必然结果，并没有像看到李楷的花边新闻时那么惊讶。 宗政正宗转念一想：也对，他开心还来不及呢，应该不会在意那些有的没的。 段封尘说是有人还等着他去训练便很快就回去了。宗政正宗百无聊赖地躺倒在病床上，左手中握着的小黑七号，缓缓地亮起了绿色的光…… 回到西德尼球馆。 大门口依旧有成群的球迷朋友站在那张望，琢磨着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蓝色的兰博基尼aventador稳稳地停在了它的专属车位之上。 段封尘一个战术翻滚翻下了车。随后就嗅到了一股异常的气息。他略微四下张望，只见那头的临时停车场上停满了未知的车辆。 这不寻常。那片停车场是对外开放的，平时不会有这么多人来球馆内消费，因为大部分普通会员只能在一楼大厅享用快餐或购买周边，只有充值达到15万a元的高级会员才能入场参观队员们的日常训练。 “今天有这么多球迷来看我吗？”段封尘下意识地想着。 他神采飞扬地迈开长腿朝场馆里去了，仿佛已经能看见球迷们见到他时的兴奋表情，耳边似乎也已经听到了球迷朋友们的呼喊声。 “大家都是我的球迷。” 他欣喜地想着，几乎喃喃出声。 然而…… 现实并不如他所想。 馆内的球迷们好像没有一个是为了他来的……真是都没有发觉他的出现，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别人的身上。 “不会是来看李楷的？”段封尘心想。 据了解，因为之前那个花边新闻的关系，让李楷莫名其妙地涨了许多粉。 然而…… 在球迷们的簇拥之下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一脸冷漠，微曲的短发在顶光的灯照下呈现出柔美的金色…… 段封尘大惊：“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气了？”他不甘心地想，转而又有一点羡妒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想换上自己的保安服上去‘维护一下秩序’。 只见恩修那一贯兴味索然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点变化，他侧过头与旁边的人交流起来。 那是一个中等身高，衣着花哨的男人。虽说刚步入冬季的g岛日间温度仍在25度左右，但也不至于像这男人一样穿着绣有牡丹花的背心和裤衩，脚踩人字拖，背上还背了一只木质的尤克里里…… 因为身高，所以不是很显眼，段封尘才看到那位和恩修一起被人群包围的骚气男子。男子转了过来，海星型墨镜挡住了半张脸；他说话时的样子眉飞色舞，嘴边过长的胡茬也显得灵动飘逸。 男子就这样和恩修一起在球迷粉丝的拥簇下向着球场走去。段封尘心生狐疑，奇怪恩修为什么不在球场乖乖训练，要跟这么一个怪人待在一起？他眯起双眼，跟随其后。 同人队队员们的训练日程逐渐饱和，李楷身为队长更要以身作则，所以他并不是故意不去医院，而是在一位名为麦德·强森的老年单身狗的紧逼之下，忙得脱不开身。 此刻的他就在场上与马克西姆和柏石元一起认真地练球，门口涌进的骚动也没能分散他的注意力，直到骚动越来越近，强森教练都疑惑地转头看去。见大家都被来者吸引，李楷也停下动作，抱起球朝着声源望去。当他看见恩修旁边那个花里胡哨的男人时，他的双眼又睁大了几分，再也移不开视线…… 男人也看见了李楷，他一手摘掉海星墨镜，朝着李楷走去。 「哟，李李！」 虽然他的发型和之前大相径庭，胡子也都长到打了卷，但李楷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钱德勒！ 恩爱 不等惊讶的众人们先开口，钱德勒率先展示起自己的衣着：「李李怎么样？我的这身打扮～」被叫成了‘百合花’的李楷定了两秒，真诚而不失礼貌地回答：「非常时尚。我看不太懂，但我大受震撼。」 确实如此。走在时尚最前端的钱德勒瞬间就成为了球场上的中心，连训练计划被打断的麦德·强森都没脾气地朝他靠了过去。 据钱德勒说：今早他在一家海边的餐馆里，遇见了这帮死忠的球迷们。在请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打沙滩排球之后，他们就义无反顾地跟随了他，一直跟着来到了西德尼球馆…… 听到这后，麦德·强森默不作声、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出去。 「还要感谢小恩修来接我们～」钱德勒对恩修抛去一个热辣的媚眼，后者面无表情地转着篮球，冷冽的目光将飞来的热情冻成了碴。马克西姆向退役大神提出疑问：「所以您这次是来我们这儿度假的吗？」听到这个问题，钱德勒蓦然变的忧伤。只见他双手掩面，不能自已地抽泣起来。大家伙见状，都吓懵了，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他们的钱大哥？ 原来，钱大哥不是来度假的，他是来寻找离家出走的女友的。 据说那天他一觉醒来，发现女友杰西卡不在身边。他连忙冲出房门去找，却怎么也找不见她，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面貌模糊、身材矮胖的寸头妇女……他将她赶了出去。之后，便独自一人，踏上了这趟寻妻之路…… 钱德勒一边抹着眼角的泪花，一边讲述着自己凄美的追爱之旅；球迷们一个个泪眼朦胧，同人队队员们也都为他的深情动容不已。 「啊！」突然而来的一声惊呼打断了众人的思绪，纷纷转头朝声源望去，只见段封尘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说出杰西卡的所在之地…… 「原来你是奈斯不离的钱德勒！」 一片寂静之后，连段封尘最亲近的队友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这句话……好在，麦德·强森及时地带领着一支保安队伍回来了，他们联手将跟着钱德勒混入场馆的这群无证粉丝们，一股脑儿请了出去。 刚刚还满目伤痛的钱德勒，在失去了支持他的球迷朋友之后一下就出了戏，画风一转又变回来时那副理直气壮的巨星模样。 「好嘞。」他走到麦德·强森的身旁站定，双手叉腰指挥起来：「快让我看看你们的训练！」 别说是刚听完故事的队员了，连麦德·强森都有点愣，这才反应过来，这位戏精只是不想得罪自己的粉丝想借他人之手赶走他们罢了…… 腹黑如老强森看破不说破，在这位已退役的‘前巨星’面前继续了之前的训练，就是那严厉的态度，看起来有在针对钱巨星发泄不满的嫌疑。一旁的钱德勒看得仔细，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在赫里斯答应暂缓退役之后，联盟如释重负，当即宣布比赛将于十二月的第一个礼拜六再开。为不影响本赛季的比赛，陆维里坎特队被正式更名为陆维里刺客队，看起来是要继续以东部第六的位子进行接下去的全球排名赛。 就是在这样焦灼的情形下，麦德·强森教练的训练计划似乎并不是那么高效。 钱德勒双手环胸立在场边，忽略那穿着打扮的话，看起来还挺严谨，颇有副教练范儿。想必他即使选择了提前退休，却仍关注着联盟的动态，也关心着努力的后辈们……他以只有身边的麦德·强森能听见的声音开口，表示着这种关心：「我看，你也差不多到瓶颈期了。」 一旁强森不置可否，似是而非地一笑：「怎么啊？如果觉得退休太无聊的话，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 钱德勒果断拒绝：「不了，我现在只想当一名诗人。不过呢，我还需要继续留在这里寻找灵感~」 麦德·强森只觉得脑门上青筋突突乱跳，他才不管这人有多少粉丝，他完全是看在刚离世不久的莱昂纳德教练的面子上，才对这位‘前大神’百般忍耐！如果他一而再再而三打扰他们的话，他便只能下达逐客令了！ 钱德勒对此毫无察觉，他瞥了眼老强森，随后露出一个颇为狡黠的笑，悄声道：「要不你把球队交给我。」麦德·强森此刻只想指着老钱那张自恋且得意的嘴脸破口大骂，没料想，还不等他动作，这厚脸皮竟是自己硬凑上来，对着他的耳朵又说了一席话，这一席话，使他完完全全地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嗯、如果你真能做得到的话……」不再恼火的强森仍对钱德勒抱有一些怀疑的态度，后者毫不介意再送出一个斩钉截铁的保证：「我可以对着莱昂纳德教练的名字发誓，我会做到我刚刚所说的一切。」闻言，强森抹去眼中的犹疑，盯了两秒后，点头应承下来：「行，就交给你了。」 事后，同人队的队员们仍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说钱德勒跟麦德·强森做了一个交易，故由前者代管了他们……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同人队的各位其实都想要开瓶香槟庆祝一下。只可惜，强森虽走，耳目还在。他们自然不敢表露出内心的欣喜。唯有一位名叫苏霏雅的女子，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之情，不知从何处飞奔至场上。 「真的吗？老强森不管我们了吗？太好了，不会再被骂了耶。」她满目激动地望着李楷，后者不敢妄加赞同，只是注意到她手中抱着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粉色方盒，心生好奇：「这是啥？」 苏霏雅自信地笑：「豁豁，这是送你的，刚收到，你打开看看。」 纵使在各路兄弟们的众目睽睽之下很不好意思，李楷也还是听话地照做了。一把掀起那盒盖，只见里面是一只漂亮的粉色篮球……这瞬间让他更不好意思了，小声地问：「你不是才买了一只薄荷绿的吗？」 「我突然发现这个颜色更适合你呀～」 「粉红色？」 「嗯、跟你一样可爱！」 李楷无言以对，不回答显得不礼貌，便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这一声立刻就遭到兄弟们的集体鄙视。段封尘索性直接开抢：「你不喜欢的话可以给我。」李楷一把打掉他探来的手，毫不客气地笑道：「你洗手了吗就碰我的粉红篮球？」说完，又再次遭到了兄弟们的疯狂吐槽。苏霏雅看着他们，开心地笑成了一朵村上隆牌太阳花。 钱德勒也将这一切种种看在眼里，随后，面带微笑地宣布了他的第一项硬性规定：禁止秀恩爱！ 对此，大家都极力配合，不再起哄，苏同学也识相地退出了群聊，生怕刺激到这位才刚退休就痛失所爱的钱巨星。 就这样，在和全体队员和助教们都打过照面之后，钱德勒作为主教练代理，理所应当地住进了十二号套房，隔壁两边分别是恩修和卡格拉尔。 再顺便一提，苏霏雅暂住在艾一旁边的二号房里。李楷告诉了她自己房间的密码，刚来的三天里她每天都去他房里陪橘子橙玩一会儿，就算不怎么喜欢……其实也不能说是不喜欢猫。她只是看不惯它总粘着他卿卿我我的样子；听不得他偶尔管它叫‘宝贝’；接受不了它每天晚上都睡在他的枕边而已。当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在为一只猫吃醋后，就摆正了心态，想它充其量不过是个动物而已。之前，她是因为怕他休息不好影响到训练再被强森骂，现在强森不管事了，她自然是要把握住机会和他在一起，决不能再让他那么早就去睡了！ 在她把这一切都琢磨透彻准备等他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不料想他早已经不知所踪…… 难得闲暇的李楷，想到还在医院寂寞如雪的宗政正宗，立马决定要去看他一看。 当他来到他的病房，还不到医院的晚餐时间。若不是因为走得急忘带了手机，他或许已经拍下眼前的画面作为留念。 夕阳的光斜斜地透过敞亮的窗，凄凉的房熠熠地染上热烈的红。与之色调完全相反的，是床上那正在熟睡的男人，他与热烈形成了最强烈的对比。 宗政正宗没有躺平，而是侧着脸靠在摇起的床头，身前架了一张折叠书桌，被子也只将将地盖到腰腹，上身的白衬衣看起来清冷、单薄。 李楷不愿意吵醒他，便没动床，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最外那层快落到地上的毯子拉到他的胸前。见他一动不动、连呼吸的频率都没变一下，看来是睡得很沉。 那张书桌上，毫无防备地放着小黑七号，和一本还未来得及合上的笔记本。李楷想也没想，自说自话就拿起那本本子看了起来…… 从开头的两个字『毛姆：』来看，这应该是他读书时记的笔记。 继续往下看，只见这好看的字体这样记到： “世上有两种友谊。” “c''estonaiparceejel''aiparceec''estonai（这是我的朋友因为我爱他；我爱他因为他是我的朋友。）这是不讲理也无法讲理的。” “尽管这类友谊与性无关，但它的确与爱情很相似：它以同样的方式产生，很可能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消退。” 感恩节 演唱会的现场开始有模有样地搭建起来。 段封尘随手就把刚拍的图，趁热发了出去，还给配上个四字文案：狗粮现场[do] 像是做成了一件大事，他忍俊不禁地偷瞄了李楷好几眼，便跑去隔壁看火鸡了…… 对此，李楷浑然不觉。 在苏霏雅的强烈央求下，他总算是答应试试她手里那件一看就十分矜贵的‘演出服’。 她接过他脱下的卫衣，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把这件蓝白交织、自然闪光、内侧还镶有铂金链条的高定夹克套在了那最普通不过的白t恤外面……禁不住大声地赞叹起来，说他像是秀场模特…… 正当李楷在思考要如何跟她表达自己不太喜欢穿这样的服饰时，大门口竟是走进来一位熟悉的朋友！见那缓步走来的身影，李楷瞬间抹去其余的念头，匆匆地迎了上去。 「怎么回来了？自己来的吗？医生同意了？」 面对这急切的三连问，宗政正宗不紧不慢地微笑作答：「今早医生送了我一只南瓜花篮，才想起来是感恩节，就请了个假～」 「早说嘛，我去接你。」 「我想你大概是没时间。」 李楷面露惭愧，想把‘昨天去过医院，见他睡得正香便没打扰，只和毛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的事说出来，刚一开口就被满脸惊喜的苏霏雅打断。「正宗你回来的正好！正好赶上我们的趴体！」苏灿烂地说着，拉起边上人的手臂，「正宗你看，这件衣服是不是超适合他呀？」李楷轻蹙下眉头，尝试抽回手臂并脱掉外套…… 其实，在刚一进门时宗政就注意到他穿的是channel当季最抢手的天狼星限定外套。果然名不虚传，如恒星一般耀眼。 对此，他突然有些难以言喻的感慨……或许是因为自己万年不变的好友正在发生变化？那发型、穿着都变了，靠近些时，你甚至还能闻得到他身上那层淡淡的香水味……这些，就像此刻他身上的外套一样，既适合他，又不适合他。 对他来说，他即使没有那些装饰品，也依然像是恒星一样，散发着光与热。 「恒星，应该是恒久不变的才对……」所以他没有变，变的是他身边形影不离的‘小行星’，变的是这个‘星系’…… 「说什么呢？」熟悉又暖心的声音打断了宗政的思绪，再看李楷已经换回一件红色的连帽开衫。 「你、我想说天狼星还挺适合你的。」 「天狼星？」 「就是那件蓝色外套，很适合你。」 「是么。」他挑挑眉，悄声说：「我觉得不太适合。」说着，抬手一把握上他单薄的肩头，「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现在是冬天。」 宗政想说自己没带别的衣服，动了动嘴，没发出声。 「先穿我的。」李楷脱下红色卫衣披到他肩头。尚未康复缺乏热量的身体，确实需要这样一件带有体温的外衣来温暖身心，只是：「你不能就穿这短袖，你的天狼星呢？」 「她先拿回房了。我一点不冷甚至还有点热。」口说无凭，李楷伸出手想让他真实地感受一下，可就在碰到他右手手掌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你的手好了？」 他尽可能轻地托起他的手掌。那刚拆去石膏的右手臂很有些僵硬，手背上清晰可见几道手术疤痕，苍白中尽显狰狞…… 前一秒还闪亮剔透的眼色瞬间就黯淡下去，双唇不太松弛地挤出一个疑问：「能、能动么？」 「嗯，比原来更灵活了。」宗政毫不介意地送上自己最真挚的微笑，以及一句玩笑的话：「原来你以为我残了，所以连感恩节趴体都不带我。」 李楷仍在隐隐作痛，并没有因为他的玩笑变得好受一些；愣了片刻，还是选择不去拆穿他的逞强，便事无巨细地跟他讲述起钱德勒突然造访之后的那些奇人趣事…… 这时的钱德勒，正带领着队员们玩起了追火鸡的游戏。在他慷慨激昂的指挥下，成功地将本该被送进烤炉的火鸡给‘放生’了，导致大家的感恩节午餐和晚餐都成了问题。马克西姆见状，自告奋勇地担下了找回火鸡的任务，开着车追了出去…… 傍晚时分。 马克西姆端回来两大只变成食物的火鸡出现，恩修也带着乐队的朋友们回到了西德尼球馆。 前一秒还在角落里拿着手机偷着乐的段封尘，见到‘主唱大人’归来立刻就蹦了出去。 远道而来的乐队朋友只有两位，但其阵仗巨大。其中一位留着灰色波浪卷发的鼓手，不惜搬来自己最得心应手的一套电鼓；另一位留有洋红色冲天短发的男人，胸前背着一把炫目的金属色贝司；恩修在台前摆弄起电吉他和音箱，他焕然一新的黑色头发，发型清新，发梢自然地散在额头上，衬得那对深邃的淡蓝色眼眸更显高冷。 这时，舞台顶部骤然投下几束色彩不一的星型射线，为靓丽的乐团成员点缀得恰到好处。不愧是钱德勒请的专业团队，看来是下了个大血本。 另一边的长桌上，艾一将马克西姆带回来的那两只十多斤的火鸡挨个分解，伊力亚斯在旁负责将它们一一装盘，方便朋友们取用。因为找不到原来的火鸡便直接在最近超市买来现成品的马克西姆蹲在角落，正一心一意地研究各种各样的酒水。 等朋友们调试好乐器，恩修提起自己的吉他跳上舞台，观众们的心情也随之一跃。当他们奏响乐器的那一刻起，魅力远超于美食与美酒，完整地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恩修双唇微启、歪着头贴近面前的立麦，发出一声感叹，手指灵活地玩弄起琴弦，轻轻哼出自己乐队的一段歌曲作为今晚的开场。这唱歌时的他，与其余任何时候的他都不一样。 忽然之间，乐队的曲风一转，现场氛围随着音响一起炸裂开来！钱德勒不顾形象与年纪，跳上舞台，高声喊出自己最爱的歌的名字。 「！是那首歌儿！我可以！让我来！」 从未停下呐喊的钱德勒终于拥有了一只属于自己的话筒，如愿以偿在恩修乐队的伴奏下激情献声。这首歌的歌词原本就是写来嘲讽a国人的，钱德勒十分喜欢，唱得也十分下饭。台下观众纷纷跑去长桌旁边端来餐盘。就这样，说好的演唱会突然就降维成一个大型k歌现场…… 段封尘顿感无语。他只想听恩修唱歌，便也勇敢地跳上舞台，阻止了钱师父的抢麦行为，并郑重地告诉恩修：「你才是主唱！」 恩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会唱一首国语歌。」 段封尘傻了：「国语歌？我听的懂吗？」 「嗯。是你的语言。」 说完，他便转过身去，和乐队的伙伴们交流起来。段封尘回到台前，只记得在他说“是你的语言”这几个字时，目光中似乎流露出些许温柔的笑意？只不过因为那天然的黑眼圈的关系，看上去仍旧没有亲近多少…… 即便如此，在鼓点响起的那一刻，台前的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心跳加速了。 这是一首什么歌，段封尘再清楚不过。 这是恩修刚来格兰德不久时，他推荐他听的一首歌。 当时的他还告诉他说：“就是觉得这首歌很适合你，看完歌词只想到你了！” 此时，段封尘绝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学会了这首歌…… “游来游去，没有目的。 追来追去，希望也还是一望无际。 想来想去，却总又不能说服自己。 撞来撞去，冲不出这个封闭的世界。 快给我新鲜的空气，让我尽情的呼吸。 快给我柔软的沙子，让我以为我还在海～ 把我带到阳光下， 让我以为这是谁给我的温暖？” 当标准的‘国语’歌词从他嘴里，一字一句地转化为低沉的音符，段封尘只觉得眼眶发热…… “我能看见你，却隔着一层玻璃。 虽然是透明的，也还是一堵墙。 我的身旁，是一扇亮了又暗的窗。 我的脑袋突然沉重，我的记忆不止是七秒钟。” 他不知道他要研究多少遍，才能把完全不会的语言记得这样准确？ “快给我新鲜的空气，让我尽情的呼吸。 快给我柔软的沙子，让我以为我还在海里。 把我带到阳光下，让我以为这是谁给我的温暖。” 他都快忘记有这么回事。此刻的这种感觉就类似于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难以形容，又难以平复…… “快给我新鲜的空气，让我尽情的呼吸。 快给我柔软的沙子，让我以为我还在海里。 把我带到阳光下，让我以为这是谁给我的温暖……” 歌的尾声。 不知何时出现的齐遇情难自禁地捂着嘴，哭出了声…… 一瞬间，吐槽的心情击败了心动的感觉……「你哭p啊！」段封尘骂人的同时风干了眼眶里满满的感动。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还要激动？！ 眼泪汪汪的齐遇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唔……不是，他怎么，唱国语歌的声音这么好？而且，就很……」 「他很真诚，也很摇滚。」马克西姆不知何时坐到了第一排的位置上，眼里满是欣赏地望着恩修，「还有发音也很标准。」 他的那一首歌，获得了同人队全队的一致好评。在他唱这首国语歌之前，没有人想得到，他能有这样的感染力。可惜的是，他只唱完这一首便不再唱了。之后的舞台又再次变成了大型k歌现场，以及，醉酒之人的宣泄平台…… 当然，这场面之所以会一度失控，还要归功于钱德勒。 几瓶酒下肚之后，钱德勒便大方地说出了那个和麦德·强森的约定： 「我就跟他说，赫里斯不是奈斯不离的代理教练兼队员吗？那我也可以，带领你们，去打赫里斯的队伍～因吹丝挺！」 此话一出，大家兴奋得很，场面一度失控。因为大部分人都在钱德勒的带领下喝嗨了，估计也没有真的去思考他那话中的含义。 没有喝酒的宗政正宗和李楷听闻后，不太能再笑得出来。 这赛季，要他们打那个赫里斯的奈斯不离？！然后现在竟然还有心情在球馆里喝酒开趴体！？ 第一次以清醒之人的视角看这群发了酒疯的队友们，两人庆幸的同时再次深刻地意识到酒精的危害性。 当晚，混乱被控制住之后。 人间清醒艾医生，听说一直有人在替宗政支付医药费后，遂决定要把他送回医院去…… 于是…… 在被艾一送回医院之后，宗政独自一人回到了冷冷清清的病房中。 不久前那热闹的氛围，就像是一场梦。 此一时，梦醒了。 他木讷地坐到床上，摸到床边那套手感冰凉的病号服。 他意外地发现自己此刻依然穿着李楷的红色卫衣。 他还突然发现，这件卫衣有一点萌；在它的左胸口处，有一只黑白色的、小小的大熊猫…… 【注】 ——因为作者的话不是全平台都能看见，所以正文修改后加一段有必要的说明： ——本章的歌词引用自《我的身旁是一扇亮了又暗的窗》，是理想后花园演唱的歌曲。第一次听就觉得很「恩修」，还获得了一些灵感写出了之前某一章的内容。非常感谢理想后花园创作了这样好听的歌！ ——荼萧荣 对不起。不完全是作品的感言。 ?纠结了一下还是写了一点点非正面情绪的废话。可以无视，可以无视，可以无视。 对不起，因为一些最近的时事有些eo…明明说过要加勤更新的……虽然之前也说过好多次类似的话，不过之前是因为怠惰，这次是我主观很想快点完结却力不从心的感觉。除了情绪问题还有我很久没写比赛情节了，需要复健一下，毕竟从来都不想也不会发连我自己都看不过眼的内容。因此，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适合写作的人。 直到，周末看到还有读者给我投推荐票，真的很感谢。谁都追过连载，很清楚等待断更的滋味，所以我一直都觉得我那或许是个位数的读者朋友们很辛苦。你们明明这么可贵却追了这样的文章。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连载了三年还没结局的百万字内网文？ 其实早两年，我就已经想好从头到尾的走向和主要情节了。所有尝试过的人都知道，作者最难的就是把对自己来说并不新鲜的故事精彩地呈现出来给大家看……至今为止我也违背了细纲好几回。也有按读者朋友的评论和喜好去增加的内容。当然，大致走向肯定是不会变的。 总而言之，我忘记我以前有没有讲过这样的话：就算只有一位读者，我也一定会完结这篇作品的。它一定会成为我最珍贵的处女作。 感谢这么早就开始支持我的你们。 我会努力在今天，好好码字。 ——不敢保证今天能发的荼萧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