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宠火妃之狂医七小姐》 1、溺的不是水,是命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到湖里去了!” “给本小姐闭嘴!瞎嚷嚷什么?不就是落个水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就是,又不是你家小姐落水了,少在那儿猫哭耗子假慈悲……” “要我说呀,像宇文长乐这样伤风败俗声名狼藉的*女子,淹死了才干净呢!换成我是她,早就躲在家里不出门了,省得跑出来丢人现眼,白白让人看了一场笑话……” “汪汪!汪汪汪!” “哈哈哈!九儿干得好!就该咬死她这种没脸没皮不知羞耻的贱人!竟然敢打摄政王叔的主意,真是狗胆包天,活得不耐烦了!” “可是……可是宇文七小姐不会水,再不找人救她,她就真的快淹死了啊!……不行,我得去找太子殿下……” “站住!谁都不许帮忙!不然本公主饶不了他!” …… 咕噜咕噜,咕噜噜—— 难受地吐出几口气泡,秦岚缓缓睁开眼睛,却只见水蒙蒙的一片,一道光打在水里,看着有些刺眼……因为缺氧的缘故,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一时半会儿摸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头顶上,吵吵嚷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七嘴八舌喋喋不休,听得并不真切,吵得人耳根子不得清净。 见鬼了……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在水里? 秦岚分明记得,她合眼之前还在夜店的vip包厢里跟人疯狂地拼酒……那个帅哥说了,只要她能灌醉他,他就乖乖地任由她上下其手、予取予求,做任何她想在他身上做的事情! 可是现在…… 82年的拉菲没有了,夜店没有了,更郁闷的是连帅哥也没有了! 只有漂浮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水草,还有闪得晃眼的斑驳白光。 “八公主!求求你了,救救我家小姐吧!求求您了!奴婢给您磕头了!只要您肯救我家小姐,您让奴婢做什么都行!” “呵呵……这么想救你家小姐呀?那就自己跳下去救啊!本公主一定不拦着你……” 恢复了些许知觉,秦岚隐约听清楚了几个字节。 八公主?我家小姐?……奴婢? 这又是什么鬼? 难不成上面是在播放露天电影?还是有什么剧组在拍摄古装片? “咳咳,咳咳咳……” 还没等秦岚恍恍惚惚地搞清楚状况,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突然间席卷而来,呛得她七荤八素的,差点没一口气厥过去! 不对,情况好像不太妙!她现在是在水里,而且身上貌似没有任何……潜水设备! 艾玛不管了,先浮出水面再说! 再在水里这么泡下去,她非得淹死不可! 伸手扯开缠在腿上的水草,秦岚憋着胸腔里仅存的小半口气,蹬着腿儿想要往上游。 水面上,叽叽喳喳的声音还在吵,没个停歇,有痛哭求饶的,也有冷嘲热讽的,有煽风点火的,也有落井下石的……你一言我一语,搭台唱戏,热闹非凡。 “哎呀!不好了!宇文七小姐沉下去了……” “小姐!小姐——放开我!别拦着我……就算死,我也要陪小姐一起死!” “呵,好一个忠心耿耿的贱婢!琉璃,放开她吧……反正淹了这么久,宇文长乐八成也活不了,既然这丫头这么赶着送死,就让她去给那个浪蹄子陪葬好了……” “是,小姐。” 丫鬟打扮的一名女婢颔首应下,随即挑起眉梢不屑地睨了眼满脸惊慌的黄裳少女,一边松开手,一边抬起脚往对方身上狠狠地踹了一下,捏着嗓子冷笑道。 “快去吧!黄泉路上好寂寞的,你家小姐在正地府等着你呢!” “噗通——” 黄裳少女猝不及防,被她一脚踹到了水边,溅了满脸的泥水,一双眼睛却是睁得大大的,盈满了悲愤和焦虑。 “小姐,小姐……别害怕,合欢来陪你了……” 看着平寂无波的水面,黄裳少女目露悲戚,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泥巴,一边囔囔自语着,一边在众人的冷眼旁观之下朝着自家小姐方才落水的方向慌慌张张地爬过去……袖子下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只恨自己太无能,无法保住小姐的周全。 若是有来生,她一定不会让小姐如此屈辱地惨死! 就在黄裳少女快要没入水中的时候,不远处的水面上忽然“哗啦”一声,掀起了一阵水浪。 “啊!是老奴眼花了还是诈尸了?!宇文七小姐怎么又、又……浮上来了?!” 听到这声惊叫,岸上众人不由齐齐变了脸色,凝眸看了过去,果然见到湖面上浮出一个脑袋,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见状,黄裳少女立刻站起身,面露狂喜,对着湖中的女子大声地叫唤—— “小姐!小姐!太好了!谢天谢地你没事……小姐你再多撑一会儿,奴婢马上就去找人救你!哪怕豁出这条命,奴婢也一定把太子殿下请过来!” 一听她这么说,岸上另外几名女子立刻就慌了,一改适才咄咄逼人的冷艳高贵,忙不迭地迎向一旁的红衣少女,七嘴八舌地围了上去。 “八公主,可不能让这贱婢去找太子殿下!” “是啊!要是这贱婢把事情给捅出去了,我们受罚事小,只怕还会拖累公主殿下您……” “万一那贱婢再添油加醋地说些什么,难保不会生出事端来!” “怕什么?” 红衣少女一脸倨傲,高高地抬着下颚,有恃无恐。 “这是宇文长乐那个夜叉丑八怪自找的!谁让她不自量力地凑上去对着摄政王叔的爱犬大献殷勤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被狗追得满园子跑,闹得鸡飞狗跳的掉进了水里,能怪得了别人吗?切……又不是我们推她下去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宇文长乐毕竟对太子殿下有救命之恩,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我们拦着那贱婢不让她去找人求救,依着太子殿下的脾性,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念琴姐姐说得没错,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性子,八公主您还不了解吗?” “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可就麻烦了!” …… “你们说得有道理,”微微蹙起眉头,被称为八公主的少女立刻扬起手臂朝边上的太监挥了挥,下令道,“拖住那个贱婢,堵上她的嘴巴!一并扔到湖里去!” 话音落下,侯在一边的两个太监立马快步走上前,一左一右抓起黄裳少女,掏出手巾就去堵她的嘴巴。 黄裳少女死命地摇着脑袋,慌乱地挣扎! “放开我!呜呜……你们这些蛇蝎心肠的女人!如果我家小姐出了什么差池,太子殿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呜呜,呜呜呜……” 奈何她的力气太小,到底敌不过两个太监的左右夹攻,没等把话说完,就被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嘴巴,随口“噗通”一声远远地丢进了湖里。 浮在水面上听了一阵子,秦岚总算是整理出了几分头绪,摸出了些许端倪。 搞了大半天,敢情她就是那个所谓的……伤风败俗声名狼藉*放荡狗胆包天不自量力的夜叉丑八怪“宇文七小姐”啊?! 靠!哪个不长眼睛的敢这么骂她?! 说她狗胆包天也就算了,骂她伤风败俗她也忍了,居然还敢诬蔑她是*放荡的夜叉丑八怪?丫的狗眼长到菊花里去了吗?! 她明明波大腰细,臀翘腿长,肤白如雪,气质如兰,漂亮得男人一见到她就挪不开狗眼了,特么哪里丑了?! 哼!所有骂她的小蹄子都是嫉妒她,妥妥的! 等等!这貌似不是重点,重点应该是—— 她好像……穿!越!了!? 意识到这一点,秦岚瞬间就僵住了,赶忙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下一秒!在看到水面上倒映着的那张肥嘟嘟的大饼脸、还有粗壮得宛如萝卜一般白白胖胖的手臂时,秦岚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难怪那群女人会骂她丑了,这丑得还真是不一般啊……看看下巴上那层层叠叠堆积起来,皱得能夹死苍蝇的褶子,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有没有?! 正当秦岚沉浸在痛失美貌和火爆身材的悲恸中时,不远处的水面上慌乱地扑腾着水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了惊惧的呼救声。 “救命!咳、咳咳咳!救命啊!咳咳……” 见那丫头不会水,浮浮沉沉地在水里挣扎,眼看着就要没入水中了,秦岚不得不暂时收起混乱的思绪,转身朝她游了过去……虽然一时之间还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那小丫鬟的衷心却是不容置疑的,可不能就这么让她淹死了! 岸上,一行人见到本该淹死的宇文长乐不仅浮出了水面,甚至还学会了游水,正打算去救人,当下就白了脸色,露出了恶毒而又惊恐的表情。 “真晦气!她刚才不是已经沉下去了吗?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真是撞了邪了!你们说,她该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上身了吧?那可不能让她上来……” 闻言,红衣少女微微眯了眯眼睛,朝一旁伺候在身侧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立刻意会,点点头匆匆地跑了开。 “哗啦!” 一把抓住合欢的肩膀,秦岚微一使劲,将她扶着托出了水面。 合欢吓得浑身发抖,紧紧地抱着她的手臂不敢松开,一面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气。 然而还没等她换上几口气,脚腕上忽然一紧,猛地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给拽了下去! “啊!” 惊呼一声,合欢再次没入水中,连带着秦岚一起消失在了碧波荡漾的水面之下。 不远处的岸边,红衣少女微勾嘴角,扯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 2、扇飞摄政王爱犬 阳光打在湖面上,随着荡漾的碧波,反射着粼粼的波光。 湖面下,水草飘荡,漏下了斑驳的光线,在摇曳之中绘成了光怪陆离的景象。 被那股突然冒出来的力道拉至水下,秦岚微微眯起眼睛,很快就捕捉到了两个在水底游窜的黑影,一人拽着合欢的脚踝往下扯,一人紧紧地握住她的小腿往下拉,打算将她们主仆二人都溺死在水中! 忽然,眼前白光一闪,其中一个黑影飞快地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作势就要往合欢的脖子上扎! 只是还不等他下毒手,就被另外那人一脚踹了开。 见状,秦岚先是微诧,继而马上反应过来,对方不能对她们动刀子,甚至不能对她们下重手,因为只有让她们“顺其自然”地溺死在水中,她们的死才算得上是意外,而一旦留下什么痕迹,那便是谋杀。 不过,他们不能动用凶器,并不代表她不能。 伸手摘下头上的发簪,秦朗目光微狠,趁着对方不注意的当口,弯下腰一把拽住那人的头发,紧跟着扬手就是猛的一扎,不等对方来得及反应,锐利的簪子就已经笔直地贯穿了那人的喉心,见血封喉,一击毙命! 察觉到这边的异动,拽着合欢的那个黑影立刻转身看了过来,却只见迎面袭来一条巨粗无比的大象腿,刹那间精准无误地一脚踩上了他的鼻子,登时把他蹬得七荤八素的,晕着脑袋不知今夕是何夕…… 见合欢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秦岚不由微蹙眉心,不再理会那个被踹翻的黑影,立刻抱住她的腰身飞快地将她举出水面。 岸上,见着宇文长乐主仆两人又沉了下去,一众人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在确定她们两个溺死之前,却是不敢掉以轻心,一个个聚精会神地凝眸看向湖面,神色间略显紧张。 等了好一会儿,水面上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就在大家以为她们两人没救了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湖面上响起“哗啦”的水声,八公主陡而皱紧眉头,抬眸看了过去,见到合欢从水里浮了出来,当下脸色一沉,神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因为窒息过度,合欢惨白着脸色,陷入了昏迷,像是浮尸一样飘荡在水面,一动不动的,远远看着毫无生气。 “又、又浮出来了……” “好像不动了,大概已经……死了吧?” 听到身后传来的议论声,八公主这才稍稍放缓了神情,然而……还没等她来得及高兴,耳边又传来哗啦一声水响,只见宇文长乐突然蹿出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又飞快地潜入水中,看得众人一惊一乍地,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直到看见合欢的身子以飞快的速度向岸边一动,才有人低低地惊呼出声! “没死!宇文长乐没死!她们游到岸边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下如何是好……她要是不死,等她跑到太子殿下面前告了状,该死的就是我们了……” “汪汪!汪汪汪!” 听到犬吠声,八公主不由眸光轻烁,瞬间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即便缓缓蹲下身,抬手顺了顺狂吠着的那只凶犬的毛发,邪笑着凑上去低声道。 “好九儿,乖九儿……快去!把那个从水里爬出来的女人咬死!” 那只巨型犬獒足够半人多高,非常聪明机警,像是能听懂八公主说的话一样,立刻哈着舌头撒丫子向湖边狂奔了过去! 才刚刚游到岸边,使劲儿将合欢推上了草坪,秦岚还没来得及爬出水面,抬头就看见一只凶神恶煞的恶犬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朝自己扑来! “嘤……” 看到那凶险万分的一幕,有胆小的小姐下意识侧开了脑袋,忍不住抬手捂住眼睛,不敢看那么血腥的场面。 下一刻,只听“嗷——”的一声惨叫贯彻天宇,便是听着都叫人觉得胆颤心惊! 只是,那声惨叫却不是宇文长乐发出的,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一把抓上黑衣人的手臂,秦岚想也没想,二花不说就简单粗暴地将其塞进了那只巨型犬獒的嘴里,随后转过身,朝那个尾随而来的黑衣人摇了摇头,流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让你滚远点,非要跟来,这下该了吧?” 陡然间见到自己派去的黑衣人现了身,漏了馅,而宇文长乐却依然毫发无损神采奕奕,八公主顿时就慌了神,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当下口不择言地指着恶犬连声下令,势要置宇文长乐于死地! “九儿!咬她!快咬她!咬死她!快给我咬死她!” 松开黑衣人的手臂,恶犬转而跳开两步,气势汹汹地张口又朝秦岚的身上扑了过去——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慢、慢点儿……”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候,不远处的长廊上快步走来了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边上亦步亦趋地追着一个小公公,神色慌张地想要拦下他,却又不敢直言。 在少年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名玄色华服的男子,玉面金冠,步履从容,明明看起来没怎么追赶跟前的那个疾步行走的少年,然而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是半步也没落下。 见到来人,守在两旁的宫人立时变了脸色,赶忙俯身行礼。 “奴婢(奴才)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摄政王!” “哼!” 一拂袖,少年面色沉沉,冷哼着快步走了过去,并没有打算开口赦免他们。 玄裳男子亦是不动声色,只字未言。 “汪!汪汪——” 听到湖边传来凶煞的犬吠声,少年不由眉心微紧,转过头循声看了过去。 刹那间,在他抬眸的一瞬,只见那只站立起来比人还要高出许多的巨型犬獒正张着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凶猛地扑向一名女子,煞气腾腾的像是要一口咬断她的喉咙! 鉴于宇文长乐那肥硕的身材在众多名门千金之中异常地脱胖而出鸡立鹤群,西月靳宸几乎是毫不费力地一眼就认出了她,当下变了脸色,想要出手阻拦,却是鞭长莫及为时已晚! “长乐!” 惊呼一声,少年慌忙扬起手伸向湖边,俊酷的面庞上瞬间露出了惊惧的神色,只恨自己没有来早一步! “嗷呜——” 下一刻,不见宇文长乐被凶犬扑倒在地,暴毙身亡。 却见那只体型壮硕、高大威猛的巨型恶犬,被她重重地甩起粗壮的手臂,一巴掌扇飞了出去! 扇飞了出去,飞了出去,了出去…… ------题外话------ 开文第二天,感谢13631470384的10朵花花,褪旧的青绸的2朵花花,冰城幻翎的5朵花花,水梦紫曦的7朵花花,清紉的五分评价票,99788的66朵花花,zkcy93932887的100朵花花,zizhi2035的1朵花花,qquser8691167的花花钻石和打赏! 另外隆重感谢路边两高坟的700朵花花,℡?半城的500朵花花把狗妞送上花榜! 爱泥们哟! 3、给我咬回来! 是的!一点都不夸张,那只恶犬就是硬生生地被秦岚……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刹那间,众人齐齐瞪大了眼睛,一副快要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的吃惊模样,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那惊人一幕,竟然是真的! 恶犬的反应很快,虽然被那一巴掌扇得有些晕头转向,但好歹体内流着狼族的凶血,刚一落到地上就又飞快地跳了起来,返身一跃而起,凶光毕露地盯着秦朗,一边吐着粗重的热气,一边拿前爪一下一下刨着地,警惕地竖着全身的毛发,于尖利的獠牙之间发出令人胆寒的怒吼! 却见两步开外,秦岚也是面露诧色,兀自吃了一惊,先是抬眸看了眼被扇飞出去的恶犬,转而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只肉嘟嘟胖乎乎的熊掌,不由咂了咂嘴巴,惊奇地感叹了一声。 “啧……还挺有力气的嘛,比我想象的能打多了……” 这要是换个细胳膊细腿儿的主,只怕早就被那凶犬一脑袋顶飞了出去,亏得这身子皮厚肉多,吨位足,才能稳住重心,镇住场子! 这么一想,秦岚的心理即便平衡了许多,瞬间得到了莫大的安慰,虽然心底下还是十分的幽怨,但至少面对眼前这一剑拔弩张的凶险局势,能保住小命才是重中之重! 正想着,凶犬突然狂嚎一声,卯足力气再度发起攻势,猛的奔了上来,纵身就往她身上扑! 秦岚顺势弯下腰,闪身险险地避开,随即眼疾手快地扬起手臂,在凶犬腾空而起擦身而过的瞬间,劈手掐住了它的脖子,狠狠地往地上一甩,将其死死地扣在了地面上! “汪!汪汪!” 凶犬连声狂吠,奋力地扭动着身子激烈地挣扎,然而无论它怎么反抗,被按在地上的脑袋却是丝毫动弹不得。 见它不肯安分,秦岚微勾嘴角,扯起一抹冷笑,随手拣起边上一块南瓜大小的石头,高高举了起来,悬在半空中,作势就要往凶犬的脑袋上砸—— “你是要被砸成肉酱,还是乖乖听我的话?” 自小跟狗打交道,秦岚就没有怕过狗,什么样的恶犬她没见过?比眼前这只凶煞十倍百倍的,她也养着当宠物玩,只可惜她的那些乖儿子们没有跟着一起穿越过来,要不然……随便从里头挑出一只,都能瞬间把眼前这只打趴下! 想放狗咬人?对付别人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摊到她身上,呵呵……那就失策了! 对付这样的恶犬,秦岚根据以往的总结出了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法,那就是—— 比它更凶恶! 果然,对上秦岚凌厉的目光,感受到那股子骇然的气势,凶犬一见那么大块头的石头就要往自己的脑袋上砸下来,当即吓得嗷呜了一声,夹起尾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乱动。 “嘿,这才乖嘛!看你长得这么帅,我也舍不得打你,不过……你刚才对我那么凶,可把我吓坏了,要是不表示点什么,我可没那么容易就原谅你……” 蹲在地上,秦岚松开手,一边挠着狗的下巴,一边旁若无人地说着,像是在跟狗商量什么。 那狗不见得能听懂她的话,但是被她挠得十分舒服,不由自主地就翘起尾巴,讨好地摇来摇去,一副谄媚狗腿的模样儿! 边上,众人已经彻底地看傻眼了,尤其是八公主,更是吃惊得合不上嘴巴,完全没想到那只凶悍狂暴,极难驯服的犬獒竟然在转眼之间就被宇文长乐降服了……形势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显然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正吃惊着,头皮陡而一紧,八公主下意识抬头,蓦地对上宇文长乐冷锐的目光,一时间还来不及回神,就见她抬手笔直地指向自己—— “刚才,是不是那个臭丫头让你咬我的?” “汪汪!” 犬獒持续摇动着尾巴,又叫了两声,只不过这一回的叫声里面,却满满都是讨好的味道。 秦岚微勾嘴角,不紧不慢地开口,一字一顿,而掷地有声! “那就给我咬回来!” “嗷呜!” 犬獒立刻欢呼了一声,撒丫子跑了起来,像是脱缰的野狗一样,笔直朝着八公主冲了过去! “啊!” 八公主一惊,看到凶犬龇牙咧嘴地朝自己扑来,瞬间吓得花容失色,忙不迭地转身逃了开,只可惜还没跑出两步,就被犬獒猛地扑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一通乱抓乱咬! 众人见状不由大惊,一愣之下,太监和宫女即便急急忙忙地赶了上去,七手八脚地试图拉开那只凶犬,却是毫无助益,反而连累自个儿被咬伤了好几口……边上,未免殃及自身,方才还紧紧围在八公主身侧的一群千金小姐转眼就退出了十步之外,一个个胆颤心惊地看着眼前混乱而凶残的场面! “汪汪!汪汪汪!” “啊!救命!啊啊啊……救命!救我!快救救我!” 霎时间,犬吠声夹杂着痛呼声此起彼伏,震彻天宇,气氛顿时热闹到了极点! 睨了眼那群狼狈不堪的家伙,秦岚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懒得再理会他们,转而迈步走到合欢的身边,蹲下身将她扶了起来,伸手轻轻地拍了几下她的脸,轻唤道。 “喂?喂喂?!醒醒!再不醒来我可要抽你了!” 叫了好一会儿,合欢才缓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看到到宇文长乐近在咫尺的面庞,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尔后立时回过神来,喜极而泣地扑过去抱住了她的身子,激动得连嗓子都在发抖。 “小姐!太好了你没事!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 “咳……”抬手挠了挠鼻子,宇文长乐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觉得有必要跟她坦白一件事情,“先别急着高兴,你小姐我……好像失忆了……” 合欢闻言瞬间睁大了眼睛,惊惧莫名。 “什么?!失、失忆了?!” 不远处的小道上,疾步赶来的少年见到宇文长乐脱了险,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放缓了紧张的神色,连带着步子也慢下了许多,只一张俊俏的面庞上,仍是酷冷的表情,散发着丝丝阴鸷的戾气。 眼睁睁地看着八公主被凶犬扑倒在地,少年却是不动声色,似乎没有插手的意思。 走在他身边的玄服男子同样是视若无睹的表情,就跟刚才看到宇文长乐遇险一样,自始至终,那张绝美而又妖冶的面容上,都不曾露出一丝半毫异样的神色。 “咳,咳咳……什么事吵吵嚷嚷的,闹得人不得安生?” 忽然间,一边的林荫小道上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微咳嗽声,听起来颇有些孱弱。 待话音落地,紧跟着就有太监扯起了尖锐的嗓子,高亢地喊道。 “皇上驾到——” ------题外话------ 感谢qquser8306048,13858638330,安落丹,漠漠哒,13051087280,柠檬草小精灵的鲜花,18561380107的打赏,未来1ly的钻钻,和少司胤鵺的五星评价票~么么哒! 4、摄政王在哪? 闻声,在场众人不免又是一惊,齐齐转头迎向来人,俯身行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却见一群王公大臣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簇拥着一名中年男子浩浩荡荡地走来,被尊为陛下的男人半倚半靠地坐在由四个太监扛着的小轿上,憔悴的脸上面色颇有些苍白,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时不时还咳上两声,看起来精神不济,似乎病得不轻。 看到不远处的草地上挤成一团的人影,因着场面十分混乱,一时间叫人看不真切,走在轿子左侧最前端的一名盛装打扮的华贵女子不由轻蹙眉头,不悦地开口斥了一声。 “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御花园内喧哗吵嚷,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皇后娘娘息怒,奴才这就过去看看……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俯身拜了一礼,伺候在一旁的太监立刻就匆匆跑了过去,不等走近那群人的跟前,一抬眸就认出了被犬獒扑在身下哭嚎不已狼狈不堪的八公主,太监顿时大吃一惊,当下就变了脸色,惊呼道! “不好了!是八公主!八公主被摄政王的爱犬咬伤了!” “什么?!” 听到这话,皇后跟着惊了一惊,瞬间沉下了脸色,凝眸厉声斥向跟在左右的宫人! “你们都聋了吗?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八公主救出来?!” “是是!奴才马上去!” 宫人连连应声,诚惶诚恐地点头应下,说着便捋起袖子快步朝那堆混乱的人群赶去,只是还没来得及走出几步,又听皇后急急忙忙地在身后追加了一句。 “等等……注意别弄伤了那只狗!” “是!” 一听这话,走在边上的另一名妃子立时瞪大了眼睛,双目蕴泪,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忧心之下一时间顾不上什么礼节,当即怒不可遏地质问出声,字字泣血,而句句锥心! “什么?!映儿都被咬成了那样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狗不狗的?!难道映儿贵为公主之身,还比不上一只疯狗来得金贵吗?!呜呜呜……我可怜的映儿啊!都怪母妃没用,护不了你的周全!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受欺负,却什么都做不了……” “别嚎了,”皇后冷着脸叱了她一声,雍容华贵的面容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注意下你的身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嫌丢脸!” 闻言,那妃子却是拔高了声调,瞬间嚎得更凄惨了! “呜呜呜……我可怜的映儿都要被那只疯狗咬死了,我还讲究什么脸面……” “疯狗?”皇后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道,“你刚才没长耳朵吗?没听到小德子说了什么?你嘴里口口声声骂着的那只疯狗,可是摄政王最为宝贝的爱犬……要是不小心弄伤了那只狗,你打算怎么向摄政王交代?” 话音落下,妃子骤然止住了哭声,没敢继续嚎叫,只还是有些不甘心。 “可是……可是映儿好歹也是个公主……” “公主又怎么了?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谁让你这个做母妃的不好好管教映儿,由着她去招惹摄政王的爱犬?要不然……这御花园里头这么多的人,为什么那狗不咬别人,却偏偏咬八公主?还不是映儿她自己捅出来的篓子,惹上身的祸端!” 被皇后这样一训斥,那妃子只得噤了声,苦着一张脸忧切地盯着前方混乱的场面,一时间无力反驳。 正当众宫人慌慌张张地赶上前,顶着巨大的压力小心翼翼地跟死咬着八公主、不肯松口半分的犬獒肉搏对峙的时候,在离他们不远的湖岸上,合欢仍是直愣愣地等瞪着一双杏眼,尚且沉浸在自家小姐突然间“失忆了”的沉痛打击中,久久缓不过劲儿来! 皱着眉心,秦岚也是一脸吡了狗的郁闷表情,垂着眼睑怏怏不乐地看着自己堪比熊掌的手,胜过大象的腿,还有那粗壮得宛如树桩般的木桶腰,无比地怀念自己曾经那前凸后翘火爆妖娆的性感身段! 摇摇头,不无悲戚地哀叹了一声,秦岚微微收敛心绪,抬头朝那群混乱的人狗瞟了一眼,眼看着那个蛇蝎心肠的八公主在众人七手八脚的救援之下就要脱离险境,不由开口问向合欢。 “先别管本小姐失忆的事儿了……你来说,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掉进水里?是不是有人故意把本小姐推下水的?” 听到秦岚这么问,合欢缓缓抬起头,对上她茫然而疑惑的视线,在确定她是真的对落水之前发生的事毫无任何印象之后,才不得不接受自家小姐的确已经失忆了的悲惨事实,转而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 “虽然那些人是很可恨,但是这一回,确实不是别人故意推的小姐,而是小姐你自己为了讨好九爷,特意接近它,结果不小心激怒了九爷,才被九爷追着咬,绕着御花园跑了大半圈,最后一急之下跳进了湖里……不过,也不排除有人暗中唆使九爷故意咬小姐的可能……” “哈?”听到合欢这样说,秦岚不由诧异地挑起眉梢,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那个九爷是智障吗?还是个疯子?居然一把年纪了还拿嘴巴咬人?要不要这么幼稚!” 看着秦岚惊奇的表情,合欢不由微微一滞,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确实,她刚才说的那番话在宫人眼中自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但是对于失去记忆的小姐而言,大概很难接受自己会特意地去讨好……一只狗吧? “咳,那个……九爷不是人,而是条狗……就是刚才冲上来要咬小姐你的那只……” “什么?!”秦岚顿时更惊异了,“你逗我呢?!是条狗还叫爷?!” 古代人真会玩!就是不知道她以后要是养条狗取名叫“陛下”,会不会直接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因为……那条狗,它不是一般的狗。” “不是一般的狗?那是什么狗?这么金贵,都叫爷了,难不成拉出来的不是狗屎,是金子吗?” “不不不,那倒没有!也不是说狗金贵,而是狗的主人金贵……因为那只狗,是摄政王的爱犬……” “摄政王?”摸了摸下巴,秦岚盈盈一笑,闻言不由生出了几分兴致,“听起来倒是蛮牛逼的,他人在哪儿?” “就在那边……”合欢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半掩在左手的掌心之下,偷偷地朝秦岚的身后指了一指,压低声音道,“那个穿玄色常服的……就是摄政王。” 秦岚回过头,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抬眸扫了一眼。 下一秒。 一双半眯着的狗眼顿时“噌”的一下,就—— 亮了! “哟!长得还挺不错的……嘿嘿,老娘喜欢!” “小姐!小姐你想干什么?!”看到秦岚冷不丁地站了起来,转过身拔腿就要走,合欢不由惊呼了一声,急急忙忙喊住她,“哎哎!小姐!你的腰带——” ------题外话------ 感谢dear:洛凝,诗菲依,冥夜紫殇,qquser8306048,℡?半城的花花钻钻和打赏! 5、多少钱一晚?开个价! 充耳不闻合欢的叫唤,在看见摄政王的那一刹,秦岚就像是中了邪一样,立时激动得两眼放光,几乎是想也没想就飞快地朝摄政王奔了过去! 一双眼睛更是目不斜视,直勾勾地看着海棠树下站着的那个男人,仿佛被一道闪电当空击中了胸口,满心满眼都是那张惊世骇俗的绝色容颜,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和物…… 身为一个骨灰级的颜控,除了钱之外,秦岚唯一的爱好就是色遍天下小鲜肉! 可以说,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款式的帅哥她都见了个遍,可是没有哪一个,美得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人神共愤、天崩地裂、丧心病狂……分分钟都能闪瞎她的狗眼! 是的!她承认,她被惊艳到了! 在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精致俊美的五官后,秦岚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美得让人窒息! 她无法形容这个男人长得有多好看,只知道脑子里飘来荡去的唯有两个字—— 妖孽! 好大一只妖孽! 一张狐魅到了极致的脸上是倨傲得不可一世的表情,狭长的凤眼在眼光的照射下半睁半眯着,透射着隐隐的锋芒,温润的鼻头却像是极地白狐一样优雅,微抿着的冰唇看起来有些冰白,却反而将整张完美无瑕的面庞衬托得愈发的尊贵无比,不容逼视! 比起眼前这只魅惑到了骨子里,浑身散发着一股*蚀骨的撩人气息的绝世妖孽,秦岚深深地觉得……以前接触过的那些所谓的名流巨星、荧屏中的花样美男,大概只能称得上是一坨五花肉了! 一直以来,秦岚对帅哥就没有抵抗力,更何况是眼前这种万古难得一遇的极品美男! 所以,看着看着……她就情不自禁地伸出了爪子,习惯性地抬手挑起了男人的下颚,尔后邪肆一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帅哥!多少钱一晚?开个价呗!” 万万没想到! 宇文七小姐竟会如此大胆,对摄政王殿下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 一时间,所有人当场就懵了! 甚至就连司马连鄑都没有预料到她会突然间冷不丁地伸出手来,而且出手之快,更是超乎了他的想象,否则……他绝不可能会允许别人这样冒犯自己! 瞪大眼睛愣了一愣之后,众人瞬间就回过神来,当即吓得面色发白,忙不迭地垂下脑袋,哗啦啦地跪倒了一大片! “奴才该死!王爷赎罪!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艾玛我的姑奶奶!真是要人命了!宇文七小姐今儿个是不是吃错药了,胆大包天地染指摄政王不说,竟然还说出这样惊天地而泣鬼神的荒谬之语! 什么……“多少钱一晚”?! 什么什么……“开个价呗”?! 天啊,这可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不是青楼里卖身的小倌儿! “……长、长乐?” 站在边上的西月靳宸见状亦是大吃了一惊,俊脸之上随之露出了几分隐忧,哪怕他早就知道宇文长乐一直痴心于摄政王叔,但在这之前,她也只敢远远地躲着看他,从来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偶尔遇上一两回,也都是紧张得连说话都带着结巴,而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举动! 垂眸,冷冷扫了一眼面前那张圆滚滚的大饼脸,司马连鄑不置一词,劈手捏住秦岚的手腕,反手便要扭断她的胳膊! “不要啊皇叔!” 西月靳宸脸色一变,忍不住低呼出声! 没想到美人这么毒辣,秦岚也跟着变了脸色,却是微勾嘴角,赶在手臂被拧断的前一刻,抬腿往地上猛地一跺,飞快地翻了个身,险险地躲过了那一劫……只是还不等她站稳身子,司马连鄑反手又是一拧,速度比刚刚更快了三分! 不得已,秦岚只好收敛神色,迅速又翻了一翻! 如此,被摄政王拽着手臂,秦岚像是遛猴似的,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瞬间累成狗! “不玩了不玩了……” 一把抽开手,秦岚累得气喘吁吁,不由得挥手扇了扇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还不忘抬头朝司马连鄑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摸了一下你的脸吗?又不会少块肉!有必要这么心狠手辣,非要卸掉我的一条胳膊才罢休吗?难为我这吨位,还要配合你当众表演杂耍,你也该消气了吧?!” 听到这话,众人又是齐齐一惊,瞠目结舌! 什么叫“不就是摸了一下你的脸”?!摄政王的脸,那是说摸就能摸的吗?!没错,摸一下,摄政王是不会少块肉,但是……摸的人会少条命! “长乐!闭嘴!” 跨前一步,西月靳宸挡在两人中间,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岚,厉声叱了她一句。 “哼,”秦岚仰起头,高高地抬着下巴,不以为然,“我又没说错,干嘛让我闭嘴?” 半眯着凤眼,司马连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上那两道桀骜不驯的目光,不由微敛眼睑,轻启薄唇,从那两片冰薄的唇瓣中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你的腰带……掉了。” “啊?!” 秦岚闻言一惊,立刻低头朝地上转了一圈,果然……一根粉红色的腰带骚气十足地躺在地上,大概是她刚才在翻跟头的时候不小心给弄掉的。 俯身捡起腰带,在看到腰带背面绣着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时,不由“咦”了一声,随口念了出来。 “司、马、连、鄑……?” 西月靳宸闻言一滞,开口又叱了她一声。 “长乐,你今天怎么了?勿要直呼摄政王叔的名讳!” 听到这话,秦岚却是挑眉一笑,转头看向司马连鄑,道。 “原来这是你的名字,看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居然把你的名字绣在了腰带上,还随身带着……” 闻得此言,众人不免一头雾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一下子又说不上哪儿不对。 正疑惑着,却见秦岚大步走上前,一甩手,直接将那条粉红色的腰带塞进了摄政王的手里,再开口,语气甚是狂妄! “拿着!送给你了,就当是本小姐的聘礼吧!” 话音落下,在场之人登时张大了嘴巴,噼里啪啦地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聘、聘礼?” 西月靳宸目瞪口呆地看着秦岚,像是见到了什么怪物,表示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诡异行径! 秦岚弯起眉眼,笑眯眯地点头,仿佛那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是啊!我要娶他!” ------题外话------ 感谢樱井露紫的花花~么么哒~ 6、这个男一人,我要了! 一句话,秦岚说得不温不火,不轻不重,就如平日里同熟识之人互相打招呼那样,言语之中似乎还带着几分轻佻,又有种满满的自豪感,仿佛那是既成的事实,不容任何置疑。 她的声音并不响,但是在所有人都被雷得里焦外嫩的静默气氛下,却显得异常清晰,便是隔着一段老远的距离,亦是一字不差地落入了皇帝和后妃群臣的耳中。 “这……”皇帝面露疑虑,转头看向走在右侧的一名中年官员,诧异道,“七丫头莫不是傻了?怎么敢当着摄政王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闻言,中年官员面色一紧,立刻俯身跪地,磕头谢罪。 “陛下息怒!恕微臣教女无方,才让犬女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荒唐之举,贻笑大方!臣……罪该万死!” “以下犯上……”冷眼看着不远处站着的那三人,皇后轻嗤一声,凤眸中一闪而过几缕寒光,“是该死。” “先起来吧,随孤一起过去看看,七丫头今儿个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摆摆手,皇帝倒是不以为意,毕竟宇文七小姐做的荒唐事不甚枚举,却也不差眼前这一件,他只是觉得好奇,以摄政王酷厉铁血的性子,纵然看在太子的份上不会要了宇文长乐的命,但也绝不会轻易饶了她。 “谢陛下!” 宇文成德俯首叩礼,见皇帝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脸上的表情仍是十分严峻,不禁在心底下为宇文长乐狠狠地捏了一把汗,生怕她的出格举动连累到自己。 见皇帝说着便要转头朝宇文长乐走去,宣妃不由一怔,抬眸看了眼躺在正前方草坪上不省人事的八公主,忍不住开口想要拦下他—— “陛下!映儿她……” “住口,”不等宣妃把话说完,皇后便回头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警告道,“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当着这么多王公大臣的面,身为公主却落得这样狼狈的下场,你叫陛下的颜面往哪儿放?换作本宫是你,早就恨不得挖个地缝钻下去了,哪还敢这么大声地嚷嚷,唯恐天下人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被狗追着咬……” 被皇后这样一训斥,宣妃顿时收了声,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满脸羞愤难当的表情,却是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得死死地拽紧手里的绣帕,暗自气恼。 看她憋屈,皇后便又软下了口吻,安抚了两句。 “你要是担心映儿,就先过去看看罢!映儿好歹是陛下的亲生骨肉,眼下被伤成这样,陛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摄政王那边一样怠慢不得,孰轻孰重,你总该明白。” “姐姐教训得是,妹妹知错了。” 不得已之下,宣妃只好屈膝行了一礼,即便转身匆匆地朝八公主奔去。 抬眸瞥了眼宣妃匆忙走开的背影,皇后微眯眼睛,于唇边扯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不自量力。” 那厢,在听到秦岚口无遮拦地说出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后,西月靳宸顿时就有了把她一棍子敲晕打包扛走的冲动! 说她不要命,还真是不要命! 什么话都敢说,简直胆大妄为到令人发指! 生怕摄政王一个恼怒,劈手就掐断宇文长乐的脖子,西月靳宸急忙伸出手,一把抓过了她的手腕,赶在摄政王出手之前,将她飞快地拉到了一边。 “宇文长乐!你是活腻了还是不要命了?!” 秦岚抬眸看他,对上那双怒火中烧的眸子,恶狠狠地像是要把她连皮带骨头都拆了似的,看起来十分凶煞可怖,但眼眸深处透露出的那一丝丝忧切,却又不像是在作假。 微蹙眉梢,秦岚抿了抿嘴唇,正要开口问他。 “那个,你是……” 一个“谁”字还没来得及脱出口,便又被对方沉着脸色冷然打断,张口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怒斥! “本宫不是早就警告过你,全天下的男人,只要你喜欢,本宫都可以把他抓起来扒光了扔你床上!但是……唯独摄政王叔不行!他不是你可以觊觎染指的男人!” 话音落下的刹那,秦岚登时张大了嘴巴,表示瞬间就被他说的这句话给……帅!呆!了! 卧槽!好直白! 直接……抓起来扒光了扔她床上? 太尼玛简单粗暴了有没有?!她简直不能更喜欢! “好啊!前面半句我收下了,但是……” 回过头,吞了吞口水,秦岚忽而一扬手臂,当着匆匆赶来的文武百官以及陛下的面,笔直地指向摄政王,继而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宣布道—— “这个男人,我要了!要定了!” 噼里啪啦! 在场众人再次被她的这番豪言壮语给惊得眼球脱框!下巴掉地!像是被猛然然间打散了七魂六魄,一个个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在微风中凌乱不已,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宫人们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颤抖着肩头伏在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摄政王震怒,殃及池鱼! 正当气氛死一样的静谧之时,却忽然冷不丁地响起了一声狗叫。 “汪!汪汪!” 像是才发现了主人在场,浑身雪白的犬獒立刻摇着尾巴,欢快地奔了过来。 然而,在快要跑到司马连鄑身边的时候,犬獒却忽然放慢了步子,晃着尾巴嗷呜了两声,像是感受到了那股子森寒酷冷的威压,不敢再继续凑上前,似乎有些惧怕。 见状,秦岚不由抬手招了招犬獒,像是没事人一样,朝它吹了声口哨。 “大白,过来!快过来!” 闻声,犬獒立时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而又小心翼翼地扭头看了司马连鄑一眼,像是在征求主人的同意,然而好半晌也没见司马连鄑有什么反应,犬獒到底抵不过秦岚的召唤,便就很没节操地朝她跑了过去。 伸手摸了摸犬獒的脑袋,秦岚笑嘻嘻地抬头,对着司马连鄑开口道。 “听说这是你的狗,看来它很喜欢我,就送给我好了!” 闻得此言,司马连鄑才微抬眉梢,冷冷地剔着她,森然道。 “凭什么?” “你看它喜欢我!我也喜欢它!我们是真心相爱的,难道你忍心拆散我们吗?!” 司马连鄑垂眸,睨了眼被秦岚紧紧地抱在怀里,拿着她那张比大饼还圆的肥脸不停地蹭啊蹭的、一副嫌弃不已但又一动也不敢乱动的犬獒,冷笑道。 “它不喜欢你,而且它也不叫大白。” 秦岚不服。 “你怎么知道它不喜欢我?” 司马连鄑没再理会她,只淡淡地喊了一声。 “九儿,过来。” “汪!” 犬獒立刻喜笑颜开,像是瞬间爆发了莫大的勇气,“砰”的一下就奋力地挣开了秦岚的禁锢,重重地把她撞翻在了地上,尔后撒丫子飞快地跑回到了司马连鄑的身边,摇着尾巴兴奋不已,像是刚从魔窟里死里逃生一样! 秦岚还是不服! “可是我都给你送了定情信物,难道你不应该投桃报李一下吗?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尚往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该不会不懂吧……”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司马连鄑轻飘飘地将方才秦岚硬塞进他手的那条骚气十足的粉红色腰带,缓缓地攥在手心,尔后微微一捏,瞬间散成了无数碎屑,从指缝中流泻而出,随风飘散在了秦岚痛心疾首的目光之中。 “喂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九儿,我们走。” “喂!这就走啦?你是害羞了吗?!呜呜呜……放开我!你干嘛啊……呜呜呜!” 冷不丁被西月靳宸捂住了嘴巴,秦岚挣扎着想要拽开他的手,却不防被他暗中点住了穴道,顿时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携着大白狗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夭夭灼华的桃花林中。 7、恶人先告状! 一直等到摄政王走没了人影,西月靳宸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也是惊出了一头细密的冷汗,所幸刚才摄政王没有对宇文长乐痛下杀手,要不然……一旦他动了杀意,便是自己也不见得能拦住他。 见宇文长乐安静了下来,没再吱声,西月靳宸便松了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半眯着狗眼,痴痴地看着摄政王走离的方向,秦岚还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摸着下巴轻轻地咂了两下嘴皮子,感叹道。 “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出尘绝艳之男子……” 看着宇文长乐那张肥硕的大饼脸上露出的痴迷表情,再联想起她刚才大放厥词说的那一番没脸没皮的话,一众妃子瞬间就被恶心得不行,深深地觉得这个又肥又丑的女人会喜欢上摄政王,那绝对是对摄政王最大的羞辱! 然而,即便众人早就在心底下把宇文长乐唾弃了一千遍、咒骂了一万遍,可是碍着太子殿下在场,却是谁也不敢明着说出口。 皇后亦是看不惯宇文长乐对摄政王的亵渎,即便侧过头,朝着站在一侧的侍婢递了个眼色。 侍婢当下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跨前两步走到一名妃子的身侧,继而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伸出手,以极快的速度狠狠地掐了一把那名妃子的后腰! 冷不防被偷袭,妃子自是没有防备,下意识就惊呼了出声。 “啊……” 尽管她在反应过来的一刹那,就已经尽量把声调压低了,但一下子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和侧目。 一抬眸,对上皇后投来的凌厉目光,那妃子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的鬼,等她转头的时候,身侧早已空空荡荡,没有了人影……不得已之下,她只能闷声咽下那口恶气,不敢在这么多王公大臣的面前为了这点儿小事吵闹不休。 怨恼之余,却又有些气不过,加之被众人看得十分尴尬,那妃子先是滞了一滞,便就站了出来,抬眸对着宇文长乐冷嘲热讽了一番,企图借此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还真是人丑多作怪,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长什么样?竟然还想痴心妄想摄政王,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人说梦!” 见有人当了出头鸟,众人顿时松了戒心,紧跟着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恨不得把宇文长乐骂得狗血淋头,好叫她知难而退,别再做出这等污人视听的龌龊事! “可不是,摄政王岂是你这样的女子能够觊觎的?别不自量力了!” “真不知道是哪儿来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摄政王说出那样耸人听闻的话,若非有太子殿下护着,这会儿只怕早就……哼,身首异处了……” “这种事,可一不可再,摄政王饶你一次,那是侥幸,若是再犯,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别一不小心弄没了小命,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 听到众人这样说,西月靳宸不由蹙了蹙眉头,原想开口喝止,然而刚才那一瞬,见宇文长乐不要命地胡言乱语,他在惊恼之余亦是有些后怕,一气之下便没有理会,只袖手立在一边冷眼旁观,由着那些人对着她恶语相向,想借此机会让他们把宇文长乐骂清醒! 讽刺了好一会儿,见太子殿下没有吱声,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觉得有些奇怪,只当是宇文长乐今日的举动彻彻底底地叫他丢了脸面、寒了心,用词便愈发恶毒辛辣了起来,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尖酸刻薄都用尽! 听他们越说越过分,有些话便是在他听来都觉得锥心刺骨不堪入耳,担心宇文长乐承受不住,西月靳宸到底于心不忍,即便抬眸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寒声道。 “住口!谁敢再多嘴半个字,本宫就拔了他的舌头!” 话音落,众人立时收声,刹那间噤若寒蝉! “什么?人丑多作怪?!”宇文长乐却像是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西月靳宸,继而抬手指了指自己,问道,“他们刚才叽里呱啦地说了那么多,敢情是在说我……吗?” 听到这话,众人蓦地一滞,不知道她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傻……见她毫无反应,完全没有被适才的冷嘲热讽所中伤,众人顿觉心塞,那种感觉就好比是一拳头打进了棉花堆里,叫人莫名地觉得不快! 不过,这也不能怪秦岚,毕竟在穿越之前,她都是以性感美艳著称的夜店女王,所以就算现在穿越了,陡然间听到别人骂她丑,一时半会显然还是难以适应,反射弧理所当然也就长了许多。 听她这么问,西月靳宸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哂然冷笑,毫不犹豫地睁着眼睛说瞎话—— “别想多了,不是在说你。” “靠!你当我傻啊!他们刚才分明就是在骂我!”回过神,秦岚顿时暴跳如雷,伸手就从怀里“唰”的抽出了一面手镜,继而拿在手里对着自己的大饼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照了一遍,一边照,一边怒不可遏地骂骂咧咧,“简直胡说八道!这张脸哪里丑了?!哪里丑了?!合欢你说,本小姐哪里丑了?!” 陡然见到秦岚发那么大的火,合欢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连声安抚她! “不丑不丑!小姐您哪里都不丑!一点儿也不丑!至少……奴婢从不觉得小姐您长得丑,真的!” “呵呵,”却听秦岚冷笑了一声,继续气急败坏地怒骂,“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吗?!长成这样也叫丑?!开什么玩笑,简直就是很丑有没有?!不……应该是极度丑!非常丑!丑得天崩地裂!丑得丧心病狂!” 闻言。 合欢微微张大嘴巴:“……”奴婢竟无言以对。 一众妃嫔臣子更是瞠目结舌:“……”还、还蛮有自知之明的吼! “噗嗤。” 一直没有发话的帝君却是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西月靳宸轻抽了两下眼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份心,大抵是全白操了! “父皇——” 忽然间,从身后传来了一声无比凄切的叫唤,众人回头,只见衣衫残破遍体鳞伤的八公主在宣妃和侍女的搀扶之下,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这边奔了过来,披头散发的模样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却是叫人我见犹怜,无端地生出了几分同情和怜悯。 踉踉跄跄地赶到皇帝的御驾前,三人立刻屈膝跪倒在地上,伏地哀求,恸哭不止! “父皇!儿臣今日落得如此凄惨,全拜那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刁女所赐!您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将那刁女就地正法!严惩不贷!以振皇威啊父皇!” ------题外话------ 感谢夕露沾我衣s、水梦紫曦、温润润520,碎了一地的玻璃心的花花、钻钻和打赏!爱泥们不解释! 8、指鹿为马 挑眉,看了眼八公主笔直指向自己鼻子的手,听着她锥心泣血掷地有声的控诉,秦岚不由扯了扯嘴角,满是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呵呵!真是贼喊捉贼,恶人先告状,唱的好大一出戏啊……” “放肆!” 不等秦岚把话说完,皇后即便厉声喝了她一句,斥骂道。 “见御驾亲临,还不速速跪下?!休得满口胡言,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什么?我满口胡言,混淆视听?明明是她在诬蔑我好吗?!不能因为她是公主,就可以仗势欺人蛮不讲理啊!而且她刚才比我嚷嚷得大声多了,你怎么不叫她闭嘴?” “小姐!” “宇文长乐!” 没曾想秦岚会开口顶撞皇后,合欢不禁急了,忍不住拉了下她的袖子低唤了一声。 西月靳宸跟着喝了一句,走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尔后拉着她快步走到了皇帝的尊驾的前,轻嗤道。 “跪下。” 秦岚抬眼望天,没有吱声,只一脸“老娘又没说错话”的吊儿郎当的表情,特别的宁死不屈! “你……” 西月靳宸微微一滞,转而伸手扶上她的肩头,连压带拽地将她硬生生地按到了地上,再扬手抚住她的后脑,对着皇帝僵硬地弯腰行了一礼。 “儿臣拜见父皇!” 不得已,秦岚只好跟着附和了一句。 “臣女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皇帝却是难得没有发怒,但脸上的面色显然也不好看,毕竟那个被犬獒抓咬得狼狈不堪、在众臣面前丢人现眼的家伙,是他的皇女,而不是别的毫不相干的人。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皇帝这样问,八公主立时悲泣得更大声了,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仿佛受尽了全天下的羞辱和委屈! 不等秦岚出声,跪在八公主身边的侍婢便马上抢先开了口。 “回陛下,是……” “掌嘴!” 西月靳宸冷冷地打断她,回过头凌厉地扫了那侍婢一眼,森寒的黑眸中满是令人胆寒的阴鸷,看在眼里,直叫人心惊不已! “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奴才插嘴了?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要本宫命人帮你?” 闻言,那侍婢不禁浑身轻颤,立刻垂下了脑袋,自是不敢忤逆太子殿下的意思,不得不扬手对着自己的脸颊重重地扇起了巴掌,一下一下,清脆响亮,没有丝毫的水分。 见状,八公主顿时就恼了,正要抬头说话,却见西月靳宸转身看向宇文长乐,道。 “你来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这个小小年纪就威势迫人的太子殿下居然对自己这么好,秦岚那叫一个受宠若惊,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当下朝他递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继而才回头看向陛下,一字一顿,更加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比嗓门大是吧,喊话谁不会?! “陛下圣明!这事儿确实不能怪臣女,是八公主先让那只狗咬臣女的!只可惜,八公主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想到那只狗更听臣女的话,非但没有如她所愿,按她唆使的那样把臣女咬死,反而连累自己被恶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所以啊,做人不能心太黑,不然很容易遭到现世报的……” “你胡说!”八公主更大声地喊了一句,哭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悲愤到了极点的模样,“不要以为有太子给你撑腰,就可以血口喷人,颠倒是非!本公主何时唆使九儿咬你了?!” 说着,八公主又转头看向皇帝,委屈道。 “父皇切不可听信这刁女的一面之词!若是信不过儿臣,大可以问一问当时在这园中的其他人,他们都可以为儿臣作证!从头到尾……都是这刁女无事生非,在御花园中胡作非为,唆使九儿到处咬人伤人……” 听到这话,皇后即便凝眸扫了立在边上的众女眷一眼,开口道。 “刚才你们都在这御花园里,发生了什么应该很清楚……你们说吧,八公主和宇文小姐方才所言,孰是孰非?” 被皇后这么一问,众人便缄默不得,只好开口回话。 虽然她们也不想当面得罪太子殿下,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若是叫宇文长乐占了理,到时候她再在太子面前告她们一状,她们一样吃不了兜着走,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冒险一试,联手将宇文长乐除去,以绝后患!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个开口下令犬獒咬伤八公主的人,确实就是她! 这么想着,众人便纷纷附和,出面指认宇文长乐纵犬伤人。 “是宇文长乐在撒谎!” “宇文长乐蛇蝎心肠,心狠手辣,唆使犬獒咬伤了八公主,罪该万死,理应重罚!” “臣女亲眼所见,是宇文长乐在御花园中滋事寻衅,酿下了祸事……” …… 听到那群人一个个都在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欺负她们主仆二人势单力薄无人作证,合欢顿时气个半死,忍不住就要开口争辩,却是被秦岚伸手拦了下来。 差不多等到所有人都出面作证了一遍,皇后才冷笑着看向秦岚,轻蔑道。 “宇文长乐,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秦岚直起身,不卑不亢,面上丝毫不见惊慌,反而扬起眉梢,浅浅地笑了一笑。 “臣女可以作证,臣女没有说谎。” 皇后抬眸。 “你要怎么作证?” 秦岚转而看向皇帝。 “臣女有一请求,望陛下准许。” 不知道秦岚在耍什么把戏,皇帝敛眉看了眼太子,见他也是面露狐疑之色,即便挥挥手,准了她的请求。 “说。” “恳请陛下将摄政王的爱犬牵回来,届时,臣女自有办法自证清白。” 闻言,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不知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听皇帝转头朝伺候在身侧的太监总管吩咐了一声。 “陈德,去把那条狗牵回来。” “是,陛下。” 俯首应了一声,陈公公即便追着摄政王走离的方向,快步走了开。 “你在搞什么?有把握吗?” 侧过头,西月靳宸低声问向秦岚,俊脸之上眉心微蹙,对她刚才说的话表示十分怀疑,并不相信凭着一条狗真的能证明什么。 然而,眼下有那么多人出面指证宇文长乐,一口咬定是她在惹是生非……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替她脱身,哪怕那个时候是他亲眼看见八公主指使犬獒扑咬宇文长乐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偏袒宇文长乐,如此一来,他说的话便就没有什么可信度和说服力了。 至于摄政王…… 原本看在他的面上,大概会帮宇文长乐开口做个证。 可是,怪只怪宇文长乐自己作死,就凭她刚刚那么对他,摄政王怕是请不来了。 倘若被狗咬伤的只是朝臣的女儿也就算了,他大可以拉着宇文长乐直接走人,把烂摊子留给别人收拾,可偏偏对方是八公主,若不把事情说个明白,纵使他贵为太子,也实在很难跟父皇交代! ------题外话------ 本人已躺好……交出收藏,可调戏一次…… 嘤嘤嘤…… 9、本宫就是纵容你了又如何 听到西月靳宸那么问,秦岚不由回眸一笑,道。 “如果我说没把握,你打算怎么办?” 抬头,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虽然被脸上臃肿的肥肉挤得只剩下了一条细缝,但是……在这种时候还能如此肆无忌惮地笑得出来,西月靳宸很怀疑,眼前这个女人大概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站起身,一把拉起宇文长乐,西月靳宸二话不说,转身便要走。 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那群女人一口咬定是宇文长乐在寻衅滋事,那她解释再多也是徒劳,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冷不防被拽了起来,秦岚一下子没能站稳,踉踉跄跄地跟在西月靳宸身后走了两步,才慢下步子,作势要拦下他。 “哎,你要干什么?!” 西月靳宸头也不回,拽着秦岚的手腕半步不停地径自往前走,俊脸上神情冷峻,嘴角微微上扬,扯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 “既然解释不清楚,那就干脆不要解释了!大不了就让他们把你今天犯下的这些罪责都扣到本宫的头上,说本宫乖张暴戾也好,说本宫目无王法也好,说本宫是故意纵容你为非作歹行凶闹事的也好……反正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过就是在那堆参本宫的奏折上再多添几笔罪状罢了!哼,本宫就是纵容你了又如何?只要父皇一日不废黜本宫的太子之位,本宫就绝不会让你落到他们的手里!” 听到这话,秦岚顿时又是一阵感动,稀里哗啦的! 虽然完全无法理解太子殿下为何会对她这个又丑又胖又花痴,受尽了白眼和嫌弃,就算是用用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来形容都不过分的女人好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是……不可否认,在穿越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之后,他是除了侍婢合欢之外,第二个真心想要保护她的人。 所以,不管他如此费尽心机地庇护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和目的,不管他跟这身子原主人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她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孤僻倨傲的少年,因为自己捅的篓子,而被有心之人蓄意地弹劾诬蔑,乱泼脏水! 停下脚步,秦岚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拉住了他。 “骗你的。” 西月靳宸这才回过头来,抬眸看了她一眼,目露不解。 “什么?” 秦岚扬眉一笑。 “方才我说没有把握,其实是骗你的……放心吧,就凭你你刚刚那番话,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他们阴谋得逞,小人得志!” 身后,见太子拉着宇文长乐径自走了开,打算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在陛下和群臣的众目睽睽之下一走了之,皇后不由微微扬起嘴角,并没有开口阻止他们,而是听之任之,由着太子肆意妄为……因为只有这样,太子犯下的错事才会越来越多,招惹的众怒才会越来越广,到时候废黜太子的理由才会更充足。 群臣亦是表情各异,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扼腕叹息的,有面露激愤的,也有漠然相对的,每个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思,目送太子和宇文长乐渐行渐远。 唯独八公主和宣妃却是气不过,忍不住齐齐开口,对着他们的背影喊了一声! “站住!” “不是说要自证清白吗?!怎么突然就走了?心虚了是吗?你以为现在走掉,就可以逃之夭夭,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闻言,西月靳宸转过身,抬眸冷冷地扫了八公主一眼,道。 “那你还想怎么样?如果说……是本宫看你不顺眼,让长乐故意这样对你,你是不是也打算将本宫就地正法,严惩不贷?还是说……想再尝尝被狗咬的滋味儿?” 对上太子阴冷的视线,八公主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没曾想他会包庇宇文长乐到这个地步,不由愣了一愣,继而才皱着一张委屈的小脸,转向皇帝哭诉。 “父皇,你要是再不替儿臣做主,儿臣可就要被欺负死了……” 大概也觉得太子这样的行径确实过分了一些,皇帝即便微微沉下了脸色,抬眸对着西月靳宸轻叱了一声。 “宸儿,大庭广众之下,休得胡闹!” 然而一句话却是说得不轻不重的,似乎并没有要苛责太子的意思,就连秦岚这个半路穿越过来什么都不懂的家伙,都能看出皇帝对太子的溺爱和纵宠,几乎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就像陛下刚刚说的那句话,反过来的意思,岂不是……只要不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让他面上觉得难堪,太子殿下就可以胡作非为了? 果然,听到皇帝这样说,众臣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皇后更是气得不行,捏紧了袖子下的拳头。 见西月靳宸还要开口说些什么,秦岚担心他把局面越弄越僵,不由跨前一步,拦在他的跟前,继而垂眸看向八公主,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 “别担心,我不会走的!只有孬种才会做缩头乌龟,躲在壳里不出来,是我犯的错,我绝对不会否认,但要不是我的错……不管是谁,硬要把罪名强加到我的头上,我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吃那个闷头亏,就这么算了!” 正说着,陈德就牵着大白犬匆匆的赶了过来。 “回陛下,狗牵回来了。” 皇帝抬眸,问向秦岚。 “现在可以证明了吗?” 扬起眉梢,秦岚勾唇一笑,脸上满满都是胸有成竹的表情,仿佛胜券在握,看得众人不由面面相觑,露出狐疑之色。 却见秦岚抬手对着犬獒招呼了一声。 “大白,过来。” 虽然十分不情愿,但犬獒还是忌惮秦岚的凶悍,不得不摇着尾巴佯装欢快地跑了过去。 伸手摸了摸犬獒的脑袋,秦岚转过身,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抬手指了指八公主,继而笑着问向犬獒,道。 “大白我问你,刚才是不是她先让你咬我的?如果是的话,就喊两声……不是的话,就喊三声。” 话音落下,犬獒像是听得懂她说的话似的,顿时张开嘴巴,汪汪的叫了两声! 10、本相还未心服口服 见此情形,众人不由愣了一愣,一下子没能回过神来。 过了片刻,才听有人不以为然地轻嗤了一声。 “宇文小姐所谓的自证清白,该不会……就是让一条狗来作证吧?” 话音落下,即便有不少人跟着纷纷附和,有人面露不屑,有人面露鄙夷,还有人捶胸顿足,直骂宇文长乐大逆不道,用这种不上道的把戏愚弄君上! “这……狗叫声怎么能算数?” “是巧合吧!狗不是经常连着叫两声的吗?” “荒谬!简直不能更荒谬!” …… 听到斥骂声不绝于耳,西月靳宸不由微皱眉头,虽然对那些大臣激昂的言论深感不悦,但就算是他自己,也很难认同宇文长乐用这种办法证明她是无辜的。 然而,宇文长乐却是充耳不闻那群人的非议,自顾自抚摸着犬獒的脑袋,淡笑着又说了一句。 “大白,他们好像不相信你说的话……我们再来几次,证明给他们看好不好?” “汪!汪汪!” “哈哈!大白真乖,就知道你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看到秦岚一本正经地跟狗说话,合欢忍不住眨巴了两下眼睛,脸上是满满的焦虑,刚想上前提醒她两句,就见太子殿下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拽起她的胳膊低声叱道! “宇文长乐,你傻了吗?!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办法,本宫劝你还是不要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抬手拂开他的爪子,秦岚微勾嘴角,却是不以为然。 “别着急啊,你只管站在边上看着好了,我很快就会让他们心服口服的!” “可是……” 西月靳宸还是不放心,更确切地说,是非常怀疑她的办事能力,毕竟侯府七小姐的草包之名,差不多跟她的花痴一样闻名整个镐京! “相信我。” 秦岚忽然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的刹那,西月靳宸不由微微一怔,他从未在宇文长乐的眼睛里看到过那样的神采,仿佛两汪清澈的泉水,通透而明亮,散发着隐隐的锋芒,看在眼里,直击心扉,有种桀骜不驯的张狂,却又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 那一瞬间,西月靳宸甚至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宇文长乐,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家伙。 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便见宇文长乐回过身,对着犬獒继续道。 “大白,来,听好了……如果是那个女人先指使你咬我的,就叫三声,如果不是,就叫四声!” “汪汪汪!” “如果是我先让你咬她的,就叫五声,如果不是,就叫六声!” “汪汪!汪汪汪汪!” “如果八公主从没唆使你咬我,就叫七声,如果不是,就叫八声。”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一连进行了好几个回合,随着次数越来越多,叫唤声越来越长,众人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得越来越诧异,越来越惊奇,因为不管宇文长乐怎么说,那只狗叫唤的声音都只跟一个说法吻合,那就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八公主她自己! “够了!”见情势不对,宣妃忍不住拔高声调,厉声打断了秦岚,“别再耍花样了!一只狗怎么可能证明得了实情?难道你要让陛下选择相信这只狗,却不相信在场的这么多人,不相信她们的那么多双眼睛吗?!竟然还振振有词地说要拿狗跟人作比,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听到这话,女眷们立时反应了过来,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恼怒的神色,愤愤然地开口斥骂。 “太过分了!竟然拿我们跟一只狗相提并论?!” “就是!畜生怎么可能作证呢?这可真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没想到宇文小姐还有这样的奇思妙想,我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闻言,秦岚又是不以为意地哂然一笑,并没有理会她们的明嘲暗讽,也没有打算跟她们争辩,转而抬眸看向皇帝,口吻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陛下,天下万物皆是有灵性的,而狗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动物,虽然狗不会开口说话,但至少……狗没有心计,也不会骗人……不像有些人,满口谎话连篇,连畜生都不如。” 听到秦岚这么说,一行女眷不由齐齐变了脸色。 “你……” “父皇!”不等皇帝开口,西月靳宸立刻迎上前,追加了一句,“儿臣以为,长乐说得很有道理!” 皇后面色微冷,朝一旁的朝臣递了个眼色。 对方即便开口辩驳了一句。 “禀陛下,微臣倒是觉得宇文小姐这番话……看似有理,实则强词夺理!” 眼见着双方人马就要掐起架来,皇帝默然片刻,却是没有马上表态,而是转头问向站在右手最前方的一名蓝衫男子。 “萧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听到皇帝点名提问,一直站在边上不动声色作壁上观的蓝衫男子这才跨前两步,行至皇帝的面前躬身行了一礼,继而不紧不慢地开口。 “回陛下,可容微臣问宇文小姐一个问题?” 皇帝微一颔首,道。 “准。” 得到了皇帝的准许,蓝衫男子才不急不缓地转过身,抬眸看向秦岚,儒雅的面容上是从容不迫的表情,阳光打在他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反射起了一层薄薄的微光,散发着和煦的光泽。 秦岚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让她觉得意外的是,这个看起来像是十分得皇帝器重的臣子,是个相当年轻的男人,虽然比不上摄政王的位高权重,貌倾天下,却也是年轻有为,气度不凡。 只不过,比起摄政王的锋芒毕露和风华绝代,走到哪儿都是世人瞩目的焦点,眼前的这个男人显然要来得内敛许多。 如果说摄政王是一颗夺目璀璨的紫钻,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块质地温润的美玉,温文尔雅,而谦逊有度。 便是连说话的语调和声音,都十分的谦和有礼。 听在耳中,令人如沐春风。 “宇文小姐,可以开始证明你的清白了吗?” 听到右相这样问,众人不由微微一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西月靳宸也是愣了一愣,随即睨着冷眼反问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长乐刚才不是已经证明过了吗?!” 萧煌淡然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秦岚,神情优雅,不会让人觉得咄咄逼人,却又给人以隐隐的压迫感。 “可是,就刚才那一幕而言,本相还未彻底的心服口服。” 11、九儿不愧是爷,给力! 抬眸,对上那双清雅从容的眸子,虽然掩起了锋芒,不见任何凌厉之色,却仿佛能看穿一切,令人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敬畏来。 这种敬畏,不是缘于对方的残酷威压,而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拜服。 听到右相这样一说,四下的议论声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不同于太子厉喝之下的噤声,几乎所有人都是自觉地收起了声音,似乎非常敬慕这个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男人。 微勾嘴角,秦岚笑了一笑,终于不再胡说八道,转而扬起手臂对着犬獒的屁股轻轻地拍了一下,命令道。 “大白,走!去把你刚才咬过的那个家伙,给本小姐找出来!” “汪!” 像是真的能听懂秦岚说的话,犬獒立刻摇着尾巴叫唤了一声,即便转过头,朝着八公主笔直地冲了过去! 被咬得狠了,见到那只狗被陈公公牵了回来,八公主都是心有余悸,远远地避了开,不敢靠它太近……眼下见到那狗突然间朝自己冲了过来,八公主顿时吓得面色发白,不等狗跑近面前,就忍不住凄厉地尖叫了起来! “啊!不要过来!别过来!救命!父皇救我!” 见状,众人不由齐齐变了脸色,以为宇文长乐是要当场行凶,守在一旁的护卫立刻就迎了上去,护在了八公主的跟前。 却听宇文长乐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错了大白,不是她……是在她之前,你咬的那个从水里爬出来的家伙!” 听到这话,犬獒这才急急刹住了步子,随即转过脑袋,拿鼻子在草地上东闻一下,西嗅一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摆脱了被狗咬的危险,却是转眼间又陷入了另一个困局,八公主微颤着肩头,下意识握紧了宣妃的手腕,神色间满是紧张。 “怎么办……母妃,怎么办……” 看到宇文长乐这样的行径,旁人自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作为幕后主使之人,八公主却是心如明镜! 她要找的,是刚才被她拽出水的那个黑衣人! 也就是自己之前暗中派去试图将她溺死在水里的凶手! 宣妃来得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八公主紧张成这样,忍不住也跟着担心了起来,低声问道。 “怎么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闻言,八公主咬着嘴唇,迟疑了片刻,正要开口同她解释……忽然间,不远处的一簇草丛中陡而响起了一声按捺不住的痛呼和惨叫,紧跟着就是宇文长乐得意的笑声。 “找到了!九儿不愧是爷,果然给力,办事效率就是高!” 霎时间,八公主的脸色“唰”的一下,就败成了死气沉沉的暗灰色。 “汪汪!汪汪汪!”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一时半会儿看不明白眼前的状况时,循着那狗叫声望过去,却见那只犬獒咬着一个黑衣人的肩头,将其缓缓地从芦苇丛中拖了出来,尔后欢欣鼓舞地对着宇文长乐连叫了好几声,仿佛是在炫耀功劳一般! 见到躺在地上被咬得嗷嗷叫的黑衣人,在场之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微妙了起来,毕竟他们都不是傻子,就算没有完全摸清楚来龙去脉,却也嗅到了几分阴谋的味道,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个大概出来。 意识到情势不妙,赶在皇帝开口之前,皇后便立刻抢先喝问了一声,只是这一回,那两道凌厉的视线却不是对着宇文长乐,而是落在了八公主身上。 很显然,八公主漏了马脚,又被宇文长乐抓住了把柄,与其费尽心思地保住她,徒徒往自己身上招惹一堆的麻烦,不如直接弃了她,借机机会彰显一番自己身为后宫之主的公平与公正,从而博得一个不纵不枉的美名! “映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黑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没想到皇后会翻脸不认人,前一秒还站在她这边,后一秒却是一转眼就拿她开刀!瞬间失去了一个大靠山,八公主顿时就慌了,但还是死咬着不肯松口,只是言语之间,已然染上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慌乱。 “母后明鉴!儿臣、儿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当然说不知道了!毕竟没有哪个撒谎的人会主动承认自己说的都是漫天谎话,不过……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不屑得轻嗤了一声,秦岚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对着犬獒打了个响指,催促道,“大白,把那个家伙给本小姐拖过来!” “嗷呜!” 犬獒一跃而起,张口就咬上了那人的肩头,霎时疼得那人又连着惨叫了两声,便是听在旁人的耳朵里,都免不得有些胆颤心惊。 一直把黑衣人拖到了秦岚的面前,犬獒才松开嘴,咬着尾巴乖顺地功成身退,站在边上默默地当起了安静的美狗子。 秦岚垂眸,先是冷冷地看了仰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一眼,随后二话不说就抬起粗壮的大象腿,对着他的胸口一脚踩了上去,末了还颇为恶狠狠地碾了一碾! “说,是谁派你来谋害本小姐的?” 鉴于秦岚的吨位很足,黑衣人当场就痛得闷哼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肋骨都快被她踩断了! 然而惨叫归惨叫,秦岚盯着他死死地看了一阵,对方却是紧咬着牙关,连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嗯?不说是吗?”微挑眉梢,见他不肯招人,秦岚倒也不着急,反而扬起嘴角幽幽地笑了起来,“看来,你是嫌大白对你太温柔了……” 说着,不等黑衣人反应过来,秦岚即便一挥手,对着犬獒笑眯眯地招呼了一声。 “大白!别傻站着,这家伙鄙视你,嘲笑你牙齿不够锋利,当你只是软绵绵的小奶狗呢……” 听到秦岚这样说,西月靳宸不由啼笑皆非,正想说她这种激将的法子用在人身上倒是没错,可用在狗身上,只怕那狗拐不过弯儿来,却不想……还没等秦岚的话音落下,犬獒立时就竖起了全身的毛发,目露凶光,发出了令人胆寒的粗喘,竟是真的被激怒了! 12、真相大白! “汪!” 暴怒地狂吠了一声,犬獒猛地一跺脚,宛如离弦的箭矢般直冲而去,凶悍异常地扑到了黑衣人的身上,张口就对着他的身子疯狂地撕咬……黑衣人挡它不住,被咬得哀嚎不止,满地打滚,一时之间只听得惨叫声震彻天宇,叫人不忍直视! 听得八公主所言,宣妃跟着心头一沉,知道大势不妙,即便忙不迭地转过身,厉声喝向秦岚。 “住手!宇文长乐!宫规里头言之凿凿,不得在皇宫里动用私刑,眼下你如此作为,可还将陛下同皇后放在眼里?!” 一面说着,宣妃又转向一旁的护卫,严词厉色地下令道。 “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将那只狗拉开!” “是……” 众宫人被宣妃犀利的眼眸刺到,当下唯唯诺诺地应了声,作势便要去拉开犬獒。 然而还不等迈开步子,就听太子殿下在身后冷然轻叱。 “谁敢插手,便是同本宫过不去!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 一听这话,宫人刚刚才抬起来的脚立时又放了下去,旋即一个个都低头垂目,缩着脖子做鹌鹑状,不管宣妃再怎么呵斥,都只当是没听见,势要将装聋作哑进行到底! 连着催了几句,见使唤不动宫人,宣妃无法,即刻又面向皇帝求助。 “陛下!宇文长乐这刁女目无宫规,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用私刑,乃是对陛下您的大不敬啊!陛下若不加以惩治,实在难以服众,如此风气一旦开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见不得恶人先告状,凭着一张舌灿莲花的嘴在那儿搬弄是非,秦岚目露不屑,当下讽笑了一声,开口打算了她。 “且不说这是九儿被激怒了,自己去咬的人,本小姐从头到尾都没有指使它干过什么,可不能就这样毫无道理地将动用私刑的大罪扣到本小姐的脑袋上……再者,这凶手都还没有招供呢,娘娘你如此着急又是为何?难不成……是做贼心虚了?” 听到秦岚这样说,宣妃不由一滞,抬眸往四下转了一圈,却见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脸上都是意味深长的表情,好像已经认定了她是幕后主使之人一样。 “你……”忿忿地瞪向秦岚,宣妃虽然心虚,然而气势上却是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愈发地盛气凌人,“你别含血喷人!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是本宫干的?!” 秦岚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笑着道。 “既然不是娘娘干的,娘娘又何必为了一个犯了事的凶手大动肝火,甚而还僭越尊卑,不顾陛下和皇后娘娘在场,大吵大闹地要插手此事?难道娘娘以为,全皇宫就只有娘娘一人谨记宫规吗?还是说,在娘娘眼里,不管是陛下,还是皇后,抑或是在场的这些朝臣和宫人,都不及娘娘来得知法守礼,公平公正?” 不曾想宇文长乐的嘴牙如此厉害,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叫人无从反驳,宣妃当场就被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争辩。 皇后微敛神色,抬眸扫了秦岚一眼,听得她这样说,心下不由生出了几分狐疑……这侯府七小姐在皇城里是出了名的好色无脑,眼下怎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论是行事作风还是诡辩争论,都如此的厉害,便是连后宫里头最爱耍嘴皮子的宣妃都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皇后狐疑的当口儿,滚在地上被犬獒撕咬的黑衣人终于承受不住,连连开口讨饶,将幕后主使之人招了出来。 “是……是八、八公主……是八公主命小人干的!” 闻得此言,八公主浑身一震,立时回过神,对着那黑衣人劈头骂了一句。 “你胡说!本公主何时指使你这么干了?本公主连见都不曾见过你!” 见那黑衣人松了口,秦岚微扬眉梢,将犬獒唤了回来。 “九儿,别咬了,为这种人脏了自己的嘴,不值当!” 听到这话,众人的面色又是微微一僵,没想到秦岚会用这种“理由”将犬獒唤回去,然而那只大白犬对此却是无比受用,话音才落地,就马上松了牙齿,一跃跳到三米开外,像是非常嫌弃它刚才撕咬得不亦乐乎的那个黑衣人。 走上前,秦岚垂眸问向黑衣人,道。 “你最好一字不漏地把前因后果都说一遍,或许还能免个死罪。” 被逼到了这份上,黑衣人自然不敢再同秦岚作对,立刻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启禀陛、陛下……先前宇文小姐被狗追着跳到了水里,几欲溺毙,宇文小姐的丫鬟想要找人救她,却被八公主拦了下来,甚至被强行扔到了湖里,然而过了好一阵子,宇文小姐非但还没有溺死,反而学会了游水,将那丫鬟救了起来,八公主担心宇文小姐上岸后向太子殿下状告此事,便暗中吩咐奴才和小卫子秘密潜下水,将宇文小姐和她的丫鬟拉入水中溺毙,从而佯装成溺水而亡的样子……” “闭嘴!满口胡言!”越听越心慌,八公主忍无可忍,气急败坏地打断了他,“狗奴才!宇文长乐那刁女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这样构陷诬蔑本公主?” “是不是构陷诬蔑,派人到湖底下把另外那个凶手的尸体捞上来看看就知道了!” 不紧不慢地走上前,秦岚俯身朝皇帝行了一个礼,面露恳切之色,言语间跟着捎上了几分激愤的情绪。 “陛下,臣女自知今日所为多有冒犯失礼之处,故而臣女不敢奢望陛下宽恕臣女的罪责,臣女只求陛下秉公处置,为臣女洗脱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冤枉!冤枉啊父皇!”急急忙忙地扑上前,八公主瞬间哭成了一个泪人,仿若受尽了莫大的冤屈,“儿臣是被冤枉的!儿臣从未指使任何人谋害她!恳请父皇明鉴!” 见状,皇帝顿时沉了三分脸色,面露不悦,四下的妃嫔朝臣皆是缄口不语,不敢去触这个大霉头。 事情发展到现在,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然而即便查了个水落石出,这事儿却是不好处置。 13、绑起来送你府上? 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事儿坏就坏在一个是八公主,一个是太子殿下,在他们两人之间不论得罪谁,显然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倘若八公主招惹的是其他的小姐,为了保住皇族的颜面,哪怕幕后凶手就是八公主,他们也可以大胆地站出来,众口铄金,指鹿为马,齐声将此事酿成一件冤案,从而给陛下一个台阶,顺水推舟地将这件事做个了解。 只可惜,八公主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了宇文长乐。 大家都知道,宇文长乐是太子殿下的人,如果他们睁着眼睛说瞎话,联手帮着八公主冤枉了宇文长乐,就等于是跟太子对着干! 要只是对付太子一人,倒也不算什么太过头疼的事儿,可陛下对太子的溺爱和看重又是众所周知的,不说别的,就说方才陛下对太子放任纵容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不管太子犯了什么错,捅了多大的篓子,干了什么伤天害理欺师灭祖的大罪,陛下都没有废黜太子的意思。 这也就是说,藉由太子之手,宇文长乐身后真正的靠山,其实是陛下! 为人臣子,首先要学会的一点就是察言观色,揣摩圣意,既然陛下没有要惩治太子的念头,他们自然也不会傻到往刀口上撞。 然而,就算他们顺势而为,为宇文长乐洗去冤屈,还她一个清白,反过来给八公主定罪,到头来开罪的还是陛下! 所以,依照眼下的情形来看,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默不作声,大家一起装鹌鹑,谁都不帮,谁都不踩,以免说错了话站错了队,一不小心祸从口出,引火烧身! 沉寂了片刻,皇帝黑着一张脸,开口问向皇后,冷声道。 “皇后,后宫之事一向悉数交由你来打理,对于今日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冷不防被点名,皇后不由心头一惊,微微变了脸色,但很快就镇静了下来,转手就将这个烫手山芋给抛了出去。 “萧丞相,本宫可否听一听你的意见?” 身为帝后,作为后宫之主,她本来就树大招风,自然是能避免树敌就避免树敌,不管这件事接下来的发展如何,她都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表态,否则一旦叫人抓住了把柄,她也会被连带着脱下水去,到时候麻烦就不是一点两点那么简单了。 再次被问询,萧煌依然是从容不迫的神态,不像其他朝臣那般战战兢兢,眉眼间冷定沉着,却似乎早就猜到这个两难的问题会落到他的身上。 缓缓抬起手,萧煌不紧不慢地对着皇后作了一个揖,继而才开口回答道。 “回娘娘,微臣以为,此事颇有些蹊跷,不能单凭这个太监的一面之词就给八公主定罪,诚然……宇文小姐遭人谋害是事实,但幕后主使之人是否另有其人,还有待彻查,故而微臣恳请娘娘暂时先将此人收押大牢,待审讯清查之后,再做定论。” 听到右相这样说,西月靳宸不由冷笑了一声,讽刺道。 “世人皆道萧丞相秉公无私,不纵不枉,可从眼下看来,怕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话音落下,不等萧煌回话,秦岚便跨前一步挡在了西月靳宸的面前,继而俯身礼了一礼,眉眼携笑。 “丞相大人所言极是!此事事关重大,确实不能太过草率地就给八公主定下罪名,免得冤枉了好人……方才是小女气恼之下鲁莽行事,伤到了八公主,倘若幕后凶手另有他人,小女自当领罪受罚!” 没想到秦岚会这么说,合欢顿时就急了,忍不住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提醒她。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分明八公主就是凶手!” 西月靳宸眸光微烁,跟着低斥了一声。 “宇文长乐,你脑子进水了吗?怎么还帮她们说话?” 秦岚一手拂开合欢的手,一手拦住了西月靳宸走上前的身子,转而回眸一笑,对着他摇了摇头,递过去一个制止的眼神。 就在三人暗自争执的当口,皇后很快就接过了萧煌的话头,下令道。 “来人!将凶犯带下去,严加审问!派人去湖底速速打捞尸体,此事由本宫亲自审查!” “是!” 宫人垂首应下,说着便将躺在地上被狗咬得遍体鳞伤的黑衣人拖了下去,合欢拦他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唯一能给宇文长乐作证的证人被带走,霎时间急得满头是汗。 回眸,却见秦岚神色平静,似乎并不在乎此事。 见她不动声色,西月靳宸便也懒得插手,袖手立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八公主。 被太子阴鸷的眼神看得有些生畏,八公主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避开了他的视线……事情一波三折,峰回路转,发展到了眼下这种难以控制的局面,好不容易得以脱身,这下就是给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继续死咬着不放,咄咄逼人地往宇文长乐身上泼脏水,即便眼皮子一翻,直接挺尸了过去,想要借此逃离这种难堪的处境。 见状,宣妃立刻又伏在八公主身上嚎了起来,只是这一回嚎得小声了许多,多半是为了博取同情,到底没敢再对着宇文长乐骂骂咧咧,纠缠不休。 皇后想要息事宁人,便没多说什么,当即命人将八公主抬回了寝宫,碍着太子在场,也不好追究宇文长乐的罪状,只说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之后,再行处置。 西月靳宸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转身带着宇文长乐走了开。 一直等到走远了,西月靳宸脸上的表情还是很难看,张口就骂了一句。 “这个萧煌,真不是东西!原以为那群老狐狸里头,他算个人才,可今天这事儿……未免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闻言,秦岚扬起眉梢,笑着附和了一句。 “确实是个人才,虽然没把你放在眼里,但这件事……他处理得很好。” “怎么?”抬眸,西月靳宸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反问道,“你看上他了?要不要本宫把他绑起来送到你府上?” 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蹦出这么一句,秦岚当场就惊呆了。 “哈?!你从哪里看出来……我看上他了?!” 14、够酷炫狂霸拽!我喜欢! 西月靳宸眸光微烁,凉凉地扫了她一眼,面露不屑。 “你要没有看上他,为什么还帮着他说好话?刚才他那样说,可没有要帮你的意思……你倒好,一见他站出来,就跟丢了魂似的,一双眼睛落在他身上像是收不回来了一样,甚至还拦着本宫不让本宫给你辩解,自己却傻不拉几地凑上去迎合附和,也是脑子坏掉了!” 被他这样连声轻斥了一通,秦岚却是不以为然,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什么我脑子坏掉了?你脑子才瓦特了!我哪有眼睛长在他身上收不回来了?没错!我承认萧丞相长得是挺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但比起摄政王来,到底还是差了那么一个火候,难道你以为……在我看上了摄政王之后,眼睛里还容得下别的男人吗?” 听到秦岚这样说,西月靳宸不由收敛了几分神色,转而凝眸看着她,漆黑的瞳孔之中闪烁着幽幽的寒光,看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再开口,语调却是难得的严正。 “你是认真的?” “什么?” “刚才你在父皇和大臣面前,对摄政王说的那番话……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真得不能再真了!”秦岚微挑眉梢,一想起摄政王那张颠倒众生艳倾天下的俊脸,就觉得浑身上下兽血沸腾躁动不安,恨不得立刻把他压在身下好好的疼爱一番!“再说了,这种事儿是能开玩笑的吗?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干,活腻了才去招惹他的!” 闻言,西月靳宸冷冷一笑,不无鄙夷地哼了她一声。 “你也知道自己活腻了?既然明知道摄政王叔招惹不得,为什么还不肯死心?你以为就凭你现在这幅模样,摄政王叔会看得上你吗?” 没想到太子殿下说话这么直白,便是对着自己人也丝毫不见委婉,完全不懂得体谅别人的心情!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要这样说,还是压根儿就不在乎自己说的话到底会不会伤人。 想起刚刚在湖边的时候太子说的那番惊世骇俗的话,秦岚不由勾唇浅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颇为吊儿郎当。 “不是有你吗?你直接把他扒光了绑起来送我床上,不就可以了吗?” “别做梦了,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既然全天下的男人你都能拿下,为什么偏偏他不行?” 秦岚之所以说这话,其实多半是为了逗他,倒也没有太较真,不想西月靳宸却是满脸严肃,一本正经地回绝了她,试图彻彻底底地打消她的妄念,便是连一丝希冀都不给她留下! “因为他是摄政王!你以为这个称呼只是随口叫唤的吗?如今在朝堂之上,摄政王叔权势最大,就连父皇都要敬他三分,需要仰仗他的辅佐,更何况是本宫?哪怕本宫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一旦摄政王叔有心谋逆,本宫的太子之位只怕就是个笑话了!你说……本宫能动他吗?” 原以为太子殿下是个任性乖张、肆无忌惮的家伙,可眼下听他这样一说,却也不算傻,至少局势看得很明白。 不过,就连太子都能看出来,摄政王威胁到了他的地位和江山社稷,没理由陛下会对此一无所知,放任摄政王的势力发展壮大! “既然知道摄政王很危险,为什么不找些理由削弱他的势力?” “这个很复杂,你不会懂的。” 微蹙眉头,西月靳宸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明明还不到十五岁,却仿佛历经了人世沧桑,瞬间看得秦岚都觉得心态苍老了不少。 “很复杂……是有多复杂?” “其他的事本宫也懒得说,本宫只说一件事,你就知道摄政王有多厉害了。” “嗯?”秦岚微扬眉梢,露出了几分好奇的神态,“什么事?” “摄政王虽然位高权重,但他并不执掌兵权,手里从不曾握有一兵一卒,可就是这样的他,却能统帅三军,号令天下……你觉得,父皇要如何作为,才能削弱他的势力?” 听到西月靳宸这样问,秦岚却是狗眼一亮,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大赞了一声! “靠!这么帅?!果然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够酷,够炫,够狂霸拽!哈哈,我喜欢!要的就是这样的画风,简直不能更棒!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要拿下他了!” 看着宇文长乐一脸兴致勃勃斗志昂扬的表情,西月靳宸的眉峰顿时皱得更紧了,他那么说显然是为了震慑宇文长乐,叫她打消那种不该有的念头,可没想到到头来效果却是适得其反,非但没有让她生出退却之意,反而挑起了她更强烈的征服欲。 沉吟了片刻,见拦不住宇文长乐,西月靳宸也就懒得多费唇舌,只冷笑着警告她。 “你非要去送死,本宫也拦不了,但是……如果你坚持要去招惹摄政王,本宫不会再管你,到时候你是被打得半死,还是被打得死去活来,本宫都不会再帮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森然地丢下一句话,西月靳宸即便甩手走了开。 虽然说太子殿下之前护她护得紧,然而从眼下的情形来看,要说对她有多么的热切多么的亲近,那也是没有的。 拎不清这身子原主和太子殿下之间的关系,秦岚暗自思索了一番,到底是没有想到什么特别合理的解释,便就没有继续深思,想着以后相处时间长了,自然就能瞧出几分端倪来。 一直目送太子殿下走远,合欢才敢开口问宇文长乐。 “小姐,奴婢不明白……刚才你为什么要帮着右相大人说话?一旦那个黑衣人落到了皇后娘娘的手中,只怕就死无对证了!” “你错了,本小姐没有帮着右相,而且,右相也不是在帮八公主,他只是站在臣子的角度尽自己忠君事主的本分。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件事若是穷根究底,不管如何处置,谁都讨不得好。就算治了八公主的罪,本小姐也难辞其咎,一样会受到应有的处罚,所以……这件事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不了了之,就像你说的,让那个黑衣人死无对证,这事儿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可是……难道就要就这样白白地放过八公主吗?她可是差点把小姐你给害死了!” “急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时间还长着呢!与其现在斗个鱼死网破搭上自己,不如先放她一马,再说了,刚才八公主不是被狗咬了一通吗?只这一件就够她受的了……你看着吧,就算治好了伤,那些留在她身上的疤痕,还有宫里头的闲言碎语,一样会让她生不如死。所以,今日之事,本小姐只求全身而退……明白吗?” 15、又有美男献殷勤?! 听到秦岚这样说,合欢虽然还是有些忿忿不平,但多多少少也了解了眼前复杂的情势,只好点头应了一声。 “明白了,是奴婢沉不住气,小姐您别生气。” “傻丫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被咬得嗷嗷叫的人又不是我,本小姐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倒是你,折腾了这么大半天,一下子闹出了这么多的事儿,怕是吓坏了吧?” 闻言,合欢摇摇头,抬眸看向秦岚,目光里充满了坚定。 “只要小姐没事,奴婢就不害怕……奴婢的命是夫人给的,奴婢只怕保护不了小姐,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夫人。” 对上合欢忠心耿耿的视线,秦岚不由微微一笑,原以为自己只是飘荡在这个时空里的孤魂一抹,可如今有了这丫头的拼死相护,还有太子殿下毫无节操的纵容,那种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的不安和孤独很快就消散了开,仿佛随风飘荡的柳絮找到了落脚之地,便是连脚下的地面都变得踏实了起来。 只可惜,穿越到这个时空的只有她一个人,要是圣母月她们也能一起过来,她就真的无所谓是在哪个时代了,最不济……也该把韩山鸡一起拉过来啊! 想到这里,秦岚不免又是一阵失落,颇有些扼腕长叹的心情! “汪汪!汪汪汪!” 正郁闷着,身后忽然传来了狗叫声,秦岚回头,却见九儿兴致冲冲地跑了过来,摇着尾巴哈着舌头,一副兴奋不已的模样,甚至还颇有些谄媚的味道。 见状,秦岚立刻面露喜色,转过身张开双臂迎了上去,想要给大白犬来一个大大的熊抱! 她从小就喜欢狗,大大小小养了不下几十只,为此还得了一个绰号叫“狗妞”,用纪小腰的毒舌来说,她以前住的那栋别墅,大概是全世界最为豪华的狗窝了! 然而,就在秦岚满心欢喜地以为九儿会扑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却见它“汪”的一身,飞快地同她擦肩而过,像是离了弦的箭矢一般,撒丫子朝她身后狂奔了过去! 刹那间,秦岚欢愉的笑容就那么硬生生地冻结在了硕大的一张饼子脸上,转而逐渐地黑成了烤焦的烧饼。 感觉到秦岚失落的情绪,合欢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关切道。 “小姐……你没事吧?” “我很心痛。” 秦岚一手捂着胸口,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继而僵硬地转过身,抬眸朝九儿狂奔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满以为能让九儿如此欢欣鼓舞的人会是它的主子摄政王,然而……那个一手捧着碟子,一手拿着腊肉条蹲在地上笑嘻嘻地逗狗的家伙,却是一个先前没有见过的男人。 那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差不多二十出头的模样,虽说举手投足之间略显轻佻,然而样貌倒是十分的英气,不同于摄政王的惊艳,也不同于右相的温文尔雅,可是那张俊俏到可以称之为漂亮的脸蛋,却是相当的赏心悦目,叫人一眼之下便深入脑海,难以忘却。 只是那人身上穿着的大红色绣袍异常花哨,看着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怎么瞧也不像个正经的男人,就瞅他眼前这幅模样,用“纨绔子弟”这四个字来形容,最是恰当不过。 微敛眼睑,秦岚好奇地问了一句。 “那个家伙是谁?也是皇子吗?还是王爷?” “他是东秦国的三皇子,东方殿下,不是本朝的人。” 抬眸看着不远处的东方毓秀,合欢微抿薄唇,面带犹豫,轻声地回答了半句,便就咬着嘴角,欲言又止。 “别国的皇子?”扬起眉梢,秦岚愈发觉得奇怪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他这样子,似乎对皇宫很熟悉,逛到御花园里,身边也没个随身服侍的宫人。” “回小姐,东方殿下来我朝已经七年多了,他是以质子的身份被东秦帝君送到这里来的,平日里与皇子们颇为交好,故而经常出入皇宫,会对御花园里复杂的地形轻车熟路,也就不足为奇了。” 秦岚点点头,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原来是质子,难怪了……” 听到这话,合欢却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反问道。 “难怪什么?” “没什么,”秦岚随口回应了一声,看向那个男人的目光随之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只是刚才觉得有些奇怪,现在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质子这个身份,就跟内奸一样尴尬,不能太过显山露水。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就不是那种愚笨的角色,若是装傻充愣,只怕没人会相信,所以当不成傻子,就只能当个纵情声色的膏粱子弟了。 若非这样做,只怕他在这儿会寸步难行,一辈子也离不开质子府那个四方的井底。 不过,这家伙显然不笨,知道怎么做会让帝君放松警惕,从来换取自己更多的自由。 “小姐,”看了一眼东方毓秀,又看了一眼秦岚,合欢不由开口提醒了一句,“东方殿下看见我们了,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对上东方毓秀投来的视线,秦岚却是不以为意地侧过了身子,迈步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开。 “不用了,又不认识,没什么好打招呼的。” 最重要的是,她又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绝世大美女,就凭这种粗壮得惨绝人寰的身材,还有这张臃肿得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的巨型包子脸……去找帅哥搭讪,那绝对是自取其辱好吗?! “可是……” 合欢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一下子又说不出口。 察觉到她的异样,秦岚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你想说什么?” 正说着,还不等合欢开口回答,就见东方毓秀款步朝她们走了过来,在快要走到秦岚身边的时候,忽然伸手解下了自己身上的那件花花绿绿的袍子,转而披到了她的身上。 一张口,语气中是说不出的温柔,带着三分磁性两分轻佻,听在耳里,叫人心都快化了。 “听说你刚刚落了水,怎么不快些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虽然现在的天气不算太冷,可在外头吹了冷风,难免会染上风寒……” 没想到对方会对自己这么体贴,秦岚顿时睁大了眼睛,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简直匪夷所思,太不可思议了好吗?! 她明明长得这么胖这么丑,为什么还会有各种各样的美男对她前仆后继地大献殷勤,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理解了,完全不科学啊有没有?! 16、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看着秦岚目瞪口呆的表情,东方毓秀勾唇一笑,说着又伸过手来,拿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又试了试她脸颊的温度,口吻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情脉脉,又似乎带着几分挑逗的味道,杀伤力直逼九重云霄! “怎么不说话?莫不是真的受了寒?唔,额头倒是不烫,不过脸上有些冰凉……走吧,我陪你去换身衣服,再找太医开些驱寒的方子,免得落下了寒气……” 一边眉眼含笑地说着,不等秦岚开口回话,东方毓秀便径自握上了她的手腕,转而将手里装着腊肉的碟子递到了合欢的面前,吩咐道。 “你留在这里照看九儿,本殿随长乐去去就回。” 闻言,合欢微微一惊,面露难色。 “这……” 见她迟疑,东方毓秀不由轻抬眉梢,笑着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不过是换身衣服罢了,难道你还担心本殿会吃了你家小姐不成?”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垂下眼睑,担心东方毓秀察觉出端倪,发现自家小姐失忆的事并借此大做文章,犹豫了片刻之后,合欢到底还是轻抿薄唇,没有再阻拦什么,只在秦岚被他拉走之前,抬眸暗暗地朝她递去了一个警醒的眼神。 对上合欢递来的视线,秦岚心下起疑,却是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看这个男人的言行举止,似乎同她十分熟络,至少亲密程度丝毫不亚于太子殿下,只是太子给她的感觉像是护犊子一样,全然将她当成了自己人,而眼前这个家伙,言语间透着几许讨好谄媚的意味,一时半会儿倒是看不出真情或是假意。 但不管他是真心对她好,还是刻意为之,在东方毓秀解下袍子披在她身上,又主动拉起她的手要送她去换衣服的那一瞬,秦岚只觉得胸口情不自禁地怦怦连着跳了两下……哪怕她早已阅尽美男,自诩百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看着东方毓秀紧紧握着她手腕的修长五指,感受着那掌心之下的灼热温度,秦岚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险些把持不住! 艾玛!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一个西月靳宸还不满十八周岁,是个未成年也就算了,哪怕长得再俊俏,可在她眼里看起来还是个稚气未脱的黄毛小子,所以就算多牵几次她的手,她也只当自己牵着个弟弟或者是儿子,不会产生什么其他的非分之想。 但是眼前这个家伙不一样,摸样俊不说,又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恰好是风华正茂的一朵小鲜肉,散发着极其诱人的芬芳,最是招蜂引蝶! 若他对她敬而远之拒人千里,她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凑上去搭讪,可偏偏……他就这么大喇喇地走了过来,对她呵护体贴,关怀备至……这尼玛!是要作甚啊?!她又不是韩山鸡那种冷若冰霜的性子,怎么挑逗都无动于衷,用纪小腰的话来说,她就是一桶火药,只要投给她一星半点的火星子,她就能报以熊熊燃烧的燎原之火! 无关乎节操,这事儿纯粹就是性格使然!更何况东方毓秀看着她的时候,眉眼间尽是暧昧之色,真的是让人不想入非非都难! 好在,眼下自己这身子,着容貌,有几斤几两……秦岚还是掂量得清楚的! 好在,美冠天下的摄政王早已先入为主,占据了她的整个身心,叫她的眼睛里再也分不出更多的空间来装下别的男人! 好在,临行之前,合欢递过来的那一个警醒的眼神,给她打了及时的预防针! 所以……终上所述,秦岚逐渐地就平复了心境,没有一个按捺不住就将眼前的这朵小鲜肉扑倒在地狠狠地大战三百回合! 哼哼,她才不像白二花那样没节操,三下两下就被人勾搭走了,一点儿立场都没有,既然说好了要把摄政王拿下,就不能三心二意,在别人身上浪费精力!她的体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消耗在路边的花花草草身上的,必须养精蓄锐,囤积起来,然后在摄政王身上来个一次性大爆发,只用一个晚上,就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想到这里,秦岚一颗蠢蠢欲动的小心肝儿,终于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就是这么有节操!就是这么把持得住! 她秦岚的人生第一信条就是,要喝就喝全天下最烈的美酒,要上就上全天下最风华绝代的男人!吼吼,真是*得不要不要的,简直要给自己帅出一脸血了有没有?! 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秦岚抬眸看向远处,见御花园里人来人往的,一大群宫人进进出出地忙碌着,花团锦簇间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而热闹非凡。 虽说没来得及向合欢打听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但只要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好日子,而且看阵仗,似乎还挺隆重,要不然这满园子的群臣女眷也没有机会进到皇宫里来……感觉到东方毓秀投来的视线,秦岚不由扬起眉梢,开口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今天可真热闹!这宫里头可是好久都没这么喜庆了……” 顺着她的视线,东方毓秀抬眼转了一圈,笑着附和道。 “是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难得陛下的五十大寿同三年一度的赏花宴逢在一块,自然是要借着这个名头好好地庆贺一番。” 一听这话,秦岚顿时面色一僵。 陛下的五十大寿?! 靠!开什么玩笑!她还真是狗胆包天,居然在陛下的寿辰上放狗咬伤了八公主?!亏得太子殿下一心一意护着她,要不然……她绝对不死也得给人扒层皮下来不可! 抬手轻轻地抚了抚胸口,秦岚虽然性情狂妄奔放,但也不是一点都不怕死,想到自己刚才差不多是在鬼门关前溜了一圈,免不得有些后怕。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东方毓秀转过头,关切地问了一句。 “怎么了?还觉得冷吗?” 话音落下,见他说着又要脱衣服,秦岚赶忙伸手拦住了他! “别……别脱了!我不冷!” 不要对她这么关怀备至行不行? 她实在是受之有愧好吗?! 就算要对她献殷勤,也请耐心地等一等……等她变漂亮了,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大家的爱慕啊! 听到秦岚这样说,又见她应声跳开了两步,抬手作防御状,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解衣服的手,一眨也不眨的,像是在渴望着什么。 东方毓秀不由微扬眉梢,于眼眸中一闪而过轻蔑之色。 17、又一个找茬的 秦岚抬眸,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锋芒,但还是被她不偏不倚地捕捉在了眼底,尽管那道轻蔑的寒光看在眼里让人觉得颇不舒服,不过……就眼下的情形而言,却是让秦岚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对嘛!这才是正常的画风! 要不然,这个俊美的男人若是一直对她这么体贴入微下去,她还真是一头雾水,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毕竟,丫不是眼瞎,而她……能遭致那么多人的嫉恨和落井下石,只怕也不是什么心灵美的姑娘,而且看旁人的眼神,哪怕她做出再怎么荒唐的举动,似乎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并没有露出多么不可置信的表情。 然而话又说回来,如果东方毓秀打心眼儿里是憎恶她的,却又为何要对她如此殷勤? 以她的身份而言,作为侯府庶出的七小姐,并没有尊贵到什么万众景仰的地步,就算她跟太子关系好,深得太子殿下的厚爱,那也只是沾了太子的光……东方毓秀若是想拉拢太子,大可以直接去讨好太子,实在没必要在她身上做这些功夫,哪怕他是想让她吹吹耳边风,在太子面前为他美言几句,一般说来稍作表示也就可以了,还真不用做到这样百般呵护的地步!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合欢刚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只是……不知道那丫头瞒了她什么,叫她这样难以启齿? 思来想去,秦岚还是没有什么头绪,正出神,迎面走来一列宫人,手里端着一大盆鲜花,神色匆匆地疾步走着,因为视线被花盆挡住了大半,没能注意避开秦岚,径直就往她身上撞了过来……秦岚的脑子里正在想着事儿,一时间也没有留意,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宫女连人带着花盆已然逼至她的面门。 眼见着两人就要撞个满怀,在电石火光的一刹,便听东方毓秀急急地低呼了一声! “小心!” 下一秒,不等话音落地,秦岚的水桶腰就被东方毓秀顺势搂在了怀里,继而眼疾手快地将她拉了开!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秦岚一下子来不及回神,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了个圈儿,飞快地将东方毓秀抵着栏杆压在了身下,粗壮的手肘则是死死地抵在了他的下颚处,将他整个人完全制住,竟是分毫也动弹不得! 一连贯的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仿佛早已练习了千百遍,且出手之势迅若雷霆,别说东方毓秀被她这样猝不及防的举动惊了一惊,便是他早有防备,恐怕也不见得能抵挡得了对方的攻势! 一惊之下,东方毓秀微敛神色,露出了几分狐疑的表情。 因为他很清楚,宇文长乐是不会武功的,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身手,就凭她那肥硕的身材,再加上好吃懒做的性子,多走两步都累得气喘吁吁的,直呼坐下休息,根本就干不了练武这种苦差事,可是刚才那一瞬……纵然东方毓秀没有防备,不曾留意她的动作,可是宇文长乐出手之迅速,身形之矫捷,都跟之前判若两人,那般干脆利落的手法甚至连他都有些叹为观止!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即便宇文长乐最为爱慕的那个人是摄政王,但对他同样也是垂涎三尺,倘若他主动示好,宇文长乐能不色咪咪地贴上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根本就不可能会率先抽开手,还下意识地同他拉开距离。 “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无意冒犯七小姐!还望七小姐恕罪!” 意识到自己撞了人,那宫女在看傻了眼、愣了片刻之后,就马上反应了过来,立刻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对着秦岚不停地磕头求饶。 “咳……” 对上东方毓秀略显惊异的目光,秦岚立时回过神,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过激了一些,不由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假咳了一声,转而飞快地松开手,回头端起用脚托在半空的花盆,递到那宫女的面前,嘱咐道。 “起来吧,下次小心些,可别再撞上人了,毕竟……这宫里头可不是人人都像本小姐这样宽宏大量的。” 满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宇文长乐会这样说,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递在面前的那盆险些被她失手打碎的鲜花,宫女不由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满都是意外至极的表情。 默了片刻,见那宫女没有反应,秦岚不由垂眸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吃惊的模样,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可以逃过此劫,微蹙眉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秦岚随即侧过身,拿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东方毓秀几眼,果然在他脸上瞧见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糟了,看来她说错话了。 这身子的原主人大概是个残暴的性子,想来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轻易地放过这个冒犯她的宫女……也难怪那时候在湖边,众人在得知她纵狗行凶,咬伤了八公主之后,非但没有吃惊,反而一个个都是幸灾乐祸的神情,仿佛早就预料到她有朝一日会闯下大祸。 就在秦岚暗自思虑的时候,不远处迎面走来几位华服男子,为首之人面带鄙薄,丝毫不掩厌恶之色,一双阴晦的眸子像是带着刀锋一样能剜人,张口更是没有好话,冷嘲热讽的腔调颇有些阴阳怪气,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宽宏大量?哈哈……这可真是本侍郎这辈子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了!若是宇文七小姐都能称得上是宽容大量的话,这世上只怕就没有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人了!” 听到这话,秦岚面露不悦,刚想开口问合欢来者何人,才一张嘴,却发现合欢没有跟来,便只好硬生生地将话头咽了回去,随即抬起下颚,剔着眉梢睨了那人一眼,反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呵……”来人撇了撇嘴角,不齿地笑了一声,再开口,语气愈发地轻蔑了三分,“宇文小姐莫不是忘了前两天,那个被你亲手鞭死的奴才了?” 18、未婚夫和男侍 听到这话,秦岚的心头不由微微一震,先前在水里那会儿,见岸上的那群人嚣张狂妄到了极点,一个个都想置她于死地,她还以为这身子的原主是个人尽可欺的大肉包子,可如今听眼前的青衫男子这样一说,倒显得她凶残暴虐,面目可憎了起来。 若只凭他一人之言,秦岚或许会怀疑“自己”之所以会鞭死那个倒霉的奴才,想来是有一定缘由的,然而……看到撞了她的宫女那般惶恐不安的模样,秦岚大概能猜到,自己在外人眼中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了。 丑陋,肥硕,花痴,蠢笨,暴虐,凶悍…… 所有这些特征综合起来,还真是一个活脱脱的母夜叉,无怪乎见她遇了难,在场的那么多人,竟是没一个给她说情,对她施以援手的,反而恨不得落井下石火上浇油,同仇敌忾地将她逼入绝境,联手折杀了她! 艾玛,这身子原主的人缘可真够差的,说得好听一点是讨人嫌,说得难听一点,只怕说是天怒人怨也不为过。 原以为穿越到这样又丑又肥的身子里就已经够悲催了,没想到性子也那么糟糕,秦岚有些欲哭无泪,忍不住开始反省自己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才要用这样的法子惩罚她?要知道……在原来的那个世界,她可是有才有貌,有钱有势,根正苗红,人人追捧的超级大村花一朵,深受全村人民的爱戴和拥护,眼下突然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一落千丈的差距,实在是打击人! 而且看这趋势,因着先前撂下的烂摊子太多,以后找上门来的麻烦想必也不会少,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得清净了。 念及此,秦岚不由头疼地蹙了蹙眉心,她明明是那么正直善良的大好女青年一枚,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个罄竹难书的恶女毒妇了?所以接下来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众人改变对她的看法,重新树立起一个美丽动人的形象?毕竟群众的口碑还是很重要的,就算她本人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摄政王不见得不会参照民意啊! 看着宇文长乐缄默不语,皱着眉头一脸为难的样子,李秋峦只当她是被自己的诘难问住了,即便扯起一丝嘲讽的笑,乘胜追击!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毕竟那是事实,更何况宇文七小姐残酷暴虐的恶名世人皆知,就算你厚颜无耻地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徒徒授人以笑柄罢了!哦,对了,那句俗话怎么说来着……人丑多作怪?哈哈,这话用在宇文小姐你的身上,还真是贴切呢……” 听到李秋峦越说越过分,而宇文长乐脸上的表情则随之变得越来越晦暗莫名,东方毓秀虽然心下有疑,但考虑到这个时候再不出声,先前的那些功夫只怕就白费了,即便微敛神色,跨前两步挡在了宇文长乐的身前,笑着看向十步开外站着的那个眉眼凌厉的男人。 “李侍郎,哪怕你再不喜欢这门亲事,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地嘲弄诋毁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怕是不妥吧?” 闻言,秦岚登时心头一哽,瞬间瞪大了眼睛,差点吓得飞起来! 什么鬼?!未过门的妻子?! 东方毓秀这是在说她?! 赫赫赫赫,这下玩笑开大了,秦岚真的是打死也不可能会想到……自己长成这幅不堪入目的模样,竟然还会有一个如此英俊的未婚夫?! 虽然这个什么李侍郎,单就容貌而言,被摄政王甩了不知道几十条街,比起东方毓秀也是黯然失色,但要是扔到大街上,还是十分鹤立鸡群的,所以就连秦岚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将他们两人配成一对,那绝对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而她,无疑就是那坨飘散着屎香的牛粪! 正因为秦岚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她很能理解李侍郎小朋友那种痛心疾首、肝肠寸断的心情,可是……憎恶归憎恶,你不喜欢人家,大不了悔婚就是了嘛!何必要拦住她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对她进行人身攻击呢?而且还是连续暴击的那种!难不成他还天真地以为,她会因为他的羞辱,一气之下投湖自尽吗? 呵呵,她要真有那么脆弱,只怕早就跳了几百次湖了,哪里还轮得到他来给出这致命的一击? 摇摇头,秦岚低低地叹了一声,对于自己有未婚夫的事儿深感歉意和微醺……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想出来的馊主意,乱点这么一出鸳鸯谱,简直任性! 正感叹着,又听李秋峦冷冷一笑,不甘示弱地反诘道。 “这有什么不妥的?只要没成亲,宇文长乐就跟我没有一丝半毫的关系!坦白告诉你,哪怕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我也不可能会娶她为妻!” 这句话,回的是东方毓秀,但显然是说给秦岚听的,一字一顿,那叫一个掷地有声咬牙切齿,听得秦岚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充分地感受到了来自未婚夫的深深的恶意和鄙弃! 东方毓秀依然噙着笑,颇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思。 “李侍郎说这话,恐怕言之过早了吧?不管怎么说,这门亲事都是陛下亲口御赐的,若是李侍郎坚持要悔婚,岂不是成了违抗圣旨?依照例律,抗旨不尊轻则当斩,重则株连九族……所以,这门亲事成还是不成,这人娶还是不娶,还请李侍郎听本殿一句劝告,切勿意气用事,需三思而后行啊!” 对上东方毓秀笑吟吟的视线,眼眸中似乎透着几分戏谑和幸灾乐祸,李秋峦不禁面色一沉,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 “人固有一死,又有何惧?若要我忍辱负重地活着,倒不如死了畅快!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像东方殿下你一样,哪怕屈尊降贵、颜面扫地地成了那个女人的男宠和玩物,也还能强颜欢笑地苟且偷生……不对,或许不是强颜欢笑,只怕某人早已自甘堕落,乐在其中了吧!” 话音落下的刹那,秦岚的心头又是咯噔一下,仿佛捕捉到了某个诡谲的字眼—— 那什么……男、男宠?! 说的是东方毓秀?! 人家好端端的一个三皇子,怎么就成男宠了?!而且根本就一点也没有男宠的样子啊!从头到脚,从左到右,东方毓秀都是一副富家公子玩世不恭的模样,跟男宠这两个字完全就不沾边好吗?! 等一下……她好像还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这李侍郎口中所谓的“那个女人”……指的又是谁?! 该不会—— 也是她吧?! ------题外话------ 留言在哪里?!掌声在哪里?!欢呼在哪里?! 19、给本小姐跪着唱征服! 动了动手指头,秦岚忍不住想要去戳两下东方毓秀,问清楚李侍郎刚才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又是谁的男宠? 其实,强烈的直觉已经告诉了秦岚,李侍郎指的那个女人,十有*就是她! 若非如此,东方毓秀实在没理由对她表现得如此亲近,而且……在看到东方毓秀的时候,要不是碍着这层尴尬而又敏感的关系,合欢也不至于吞吞吐吐的,想说些什么,又一下子开不了口,不知道从何说起。 可就算这是真的,在一时半刻之内,秦岚还是无法接受,她、她、她……居然还有男宠这么高级的玩意儿?!而且对方还是东方毓秀这样一枚俊秀帅气的优质大美男?!简直丧心病狂,暴殄天物啊有没有?!别说李侍郎会忿忿不平、义愤填膺了,就连秦岚都深深地觉得……这身子的原主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会有这样令人嫉恨的艳福! 是了,肯定就是这样……之前她看那些女人对她又鄙夷又嫉妒,只当是她们在眼红太子对她的庇护,直到现在,秦岚总算明白回来,她们更多的……是在仇视她对美男的亵渎和染指! 扪心自问,秦岚不由得暗自感叹了一句……她真是何德何能,竟会有如此爆棚的桃花运? 抬眸,收起五指,在努力克制住心头波澜壮阔的思绪后,秦岚微敛眼睑,侧过头看向东方毓秀,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脸上的神情。 原以为听到李侍郎用如此尖酸刻薄的言辞对他进行冷嘲热讽,东方毓秀高贵的自尊心受到羞辱,一定会勃然大怒! 然而,令秦岚出乎意料的是,东方毓秀并没有露出什么恼羞成怒的表情,甚至并不觉得生气,倒真像是李侍郎所说的那样,自甘堕落,乐在其中……笑吟吟的俊脸上,那抹不知真假的笑意始终挂着,不曾变化分毫,仿佛李侍郎出言侮辱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别人。 对上李侍郎愤然鄙夷的目光,东方毓秀忽而扬起手臂,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举动,而最为吃惊的,显然还是秦岚! 冷不丁被东方毓秀搂住腰身——如果说她还有腰的话——顺势揽入怀中,秦岚没有防备,就那么直勾勾地倒到了他的身上,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胸口处。 抬起头,还没等秦岚来得及回神,就撞上了一双温柔得化不开的眸子,眼里的那抹柔情蜜意浓郁得像是要让人溺死在里面! 勾起眼尾,东方毓秀含情脉脉地看着秦岚,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旁人异样的目光。 “强颜欢笑?怎么会呢……本殿从不觉得住进侯府侍奉七小姐是件忍辱负重的事儿,你们之所以会那么想,是因为你们不知道长乐她……到底有多好。” 听到这话,秦岚情不自禁地抖了两下,被肉麻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演技派! 东方毓秀绝对是演技派!而且还是那种影帝级别的! 要不是早就对他有所怀疑,秦岚只怕真的会被他哄骗了去,陷进他的糖衣炮弹里面,毕竟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诚恳,眼里的温情是那么的真挚……就算她用x射线扫描他,也不见得能分辨出他的那颗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白的! 只不过,就算秦岚不相信东方毓秀的“真情流露”,但是看周围的其他人,好像都已经对此深信不疑了,因为此时此刻,他们的脸上一个个都是哔了狗的表情! 毕竟,不是谁都能对着宇文长乐的那张大饼脸,说出这么一番情深不渝的甜言蜜语的,至少……李侍郎扪心自问,他就做不到! 一惊之下,众人的脸上又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先看了眼东方毓秀,接着又看了眼宇文长乐,扼腕叹息之余,就差跳出来指着东方毓秀的鼻子大骂他有眼无珠了。 “哼!” 见不得东方毓秀这样护着宇文长乐,更是被他刚才说的那番话恶心得不行,李侍郎不由拿眼刀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冷哼道。 “我们当然不知道那个母夜叉有多好,也不屑知道!既然东方殿下早已自暴自弃,甘愿做那睁眼瞎的男宠,甚至还沾沾自喜,引以为豪……” 不等他把话说完,秦岚忽而一把挽上东方毓秀的手臂,迈开步子转身就走。 “我们走吧小秀秀,别理他了,小狗才喜欢汪汪叫呢!咱们别跟畜生一般见识!虽然今个儿倒霉,莫名其妙地就被咬了一口,可咬回去也不是个事儿,徒徒沾了满嘴的狗毛,怪恶心的!” 话音落下,李侍郎顿然面色一沉,拔高了声调怒道。 “你骂我是狗?!” 东方毓秀眼角轻抽……小、小秀秀?! “是啊!骂你怎么了?也不想想方才是谁一口一个母夜叉,一口一个丑八怪,真当本小姐的耳朵聋了吗?”回过头不屑地睨了李侍郎一眼,秦岚微抬眉梢,眸子里满是鄙夷之色,“眼睛睁那么大做什么?我知道你看本小姐不爽,只可惜不爽也没用,有本事你来打我啊!没本事就别瞎哔哔!学什么长舌妇唧唧歪歪,这么不想看到本小姐就自动滚远点啊,还真没人逼着你凑过来找骂!” “你……” 被秦岚一连串骂连珠带炮地扫过来,李侍郎插不上话,当下气得脸红脖子粗,好不容易等她喘了口气,刚要开口,就又被劈头盖脸地打断了! “对了!你放心,虽然本小姐也看不上你这孬种,但是……为了恶心一下你,本小姐是不会主动请求陛下收回成命,解除婚约的,反正就算你嫁了过来,本小姐一样可以沾花惹草勾三搭四,毫无顾忌地给你戴绿帽子,可是你……哦呵呵,就等着给人笑话一辈子吧!” 说着,秦岚即便轻蔑地收回视线,继而从手指上摘下一枚金戒指,反手就朝李侍郎的膝盖掷了过去,“啪”的一下,打得他膝盖发麻,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 “哼……跪稳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安安分分地恭送本小姐!要是下次再敢乱嚼舌头,本小姐就让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本小姐跪着唱征服!” 20、试探与反试探 没曾想宇文长乐会出手,而且打得还那么准,在膝盖触地的那一刹,李秋峦登时心头一震,没来由地生出了几分忌惮……他知道宇文长乐生性粗蛮暴虐,但那都是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若是没有太子殿下护着她,单凭她自己,充其量就是个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草包。 所以,眼下见着太子殿下不在,李秋峦才敢迎上前挑拨嘲讽,出一口憋闷在胸腔的恶气,便是笃定了宇文长乐不会对他怎么样。 更何况,宇文长乐对他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喜欢,但因为心里有愧,在他面前也不敢太过蛮横,多半是能避则避,能让则让。 可是这一回,宇文长乐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都盈满了一股强势霸道的气息,尤其是最后那一道冷锐的目光,以威压之势横扫下来,竟是让人心生畏惧,不敢逼视! 一番话更是牙尖嘴利,咄咄逼人,叫人一时间措手不及,无从反驳,别说还击之力,就是连招架之功也所剩无几! 众目睽睽之下,李秋峦偷鸡不成蚀把米,嘲笑不成反被羞辱,抬头看着宇文长乐扬长而去的背影,一张俊脸顿时恼得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撕成千片万段! 四周,围观看戏之人也是满脸惊诧,被宇文长乐干脆利落的一番臭骂和教训唬得一惊一乍的,好一会儿都没能缓过神来。 走在宇文长乐的身侧,东方毓秀面色无常,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诧异和狐疑的表情,只不动声色地拿眼角的余光暗暗地扫了她两眼,随即微扬眉梢,若有所思。 很显然,宇文长乐今天的言行举止颇有些反常,且不说她刚刚反制住他的那番动作非常让人怀疑,便是她开口训斥李侍郎的那些话,都不是这个女人能有的骂人水准,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一点就爆的性子倒是没什么变化,而且这张脸、这样的身段……哪怕有人想要易容冒充,也不是简单的事儿。 东方毓秀自然不可能想得到灵魂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缘由,所以他的怀疑仅止于——宇文长乐之前那般装腔作势充傻装楞,都是故意为之,至于为了什么目的,他不得而知,然而眼下她突然间不再遮掩锋芒,想必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定跟太子有关。 就在东方毓秀暗自琢磨的时候,宇文长乐忽然停下了步子。 东方毓秀一惊,跟着收住了脚,以为被她瞧出了什么端倪,正要笑着掩饰过去,却听宇文长乐蹙了蹙眉头,看着面前的岔道口一脸茫然。 “那个……刚才你说,我们要去哪里来着?” 听到她这么问,东方毓秀的清眸之中不由闪过一道细微的光芒,眼前这两条道,一条通往皇后的德宁宫,一条通往太子的东宫,选哪一条几乎是一目了然的事,根本用不着迟疑,而宇文长乐凭着同太子殿下的亲密关系,几乎隔三岔五就会来一趟皇宫,这御花园对别人而言或许陌生,可对她来说,无异于侯府的后花园。 微敛眼睑,为了谨慎起见,东方毓秀故意牵着宇文长乐的手,迈向了通往德宁宫的那条小道。 “等等……” 宇文长乐忽然拉住了他。 东方毓秀回眸,淡笑着问道。 “怎么了?” 宇文长乐松开手,抬眸朝四下转了一圈,见眼前的两条道不论选哪条,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即便不耐烦地摆了两下手臂,端出一副疲惫的神态。 “不过是换身衣服,为什么要本小姐千里迢迢地走那么远的路?直接让宫人送一套干净的过来不就可以了吗?不对,是两套……合欢的衣衫也是湿的,你也是搞笑,偏偏要让她看什么狗,就不能让别人看着九儿吗?不管了!反正我是走不动了,你要闲着没事,就去帮我拿几件衣服吧!” 之前是她疏忽了,被突然冒出来的东方毓秀笑得云里雾里,迷得七荤八素的,就连合欢是被他故意支开的都没有察觉,方才要不是她多留了个心眼儿,只怕就上了这家伙的当……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私底下的小花招却是不少,只可惜……他的这些心思用来对付别人或许可行,但她却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闻言,东方毓秀不置可否,对上宇文长乐略带质疑的视线,即便不动声色地收起对她的打量,转而笑着解释了一句。 “九儿认生,一般的宫人降不住它,好在它怕了你,交给合欢看着,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闹出什么事来。” “说的也是……”点点头,宇文长乐顺势附和了一声,不打算戳穿他什么,这家伙能言善辩,她又是初来乍到,话说多了只会对她不利,“不过我是真走不动了,这边上好像也没什么宫人候着,怎么办?” 看着宇文长乐意有所指的神情,东方毓秀默了一默,转头环视了一圈,果真没见到别的人,只得颔首答应了下来。 “好,我去拿衣服,你在这儿等着。” “唔,速度快点!” 宇文长乐哼了一声,即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稳如泰山! 见状,东方毓秀不由摇了摇头,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随即转身走了开去。 坐在草地上,宇文长乐一边无所事事地唱着小曲儿,一边特地留意了一下东方毓秀走的方向,果然……大概是以为她没有察觉到什么,东方毓秀便就放松了警惕,走的是另外一条小道,而不是他刚刚作势要走的那一条。 小样儿,还想阴她?以为她是那么好骗的吗?她可是从小被圣母月坑到大的,要说腹黑,她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有谁比圣母月更令人发指的! 过了一阵,东方毓秀就带着几名宫女太监走了回来,就地搭了一个人肉小帐篷,供宇文长乐换衣服,心思倒是很细腻,体贴入微,没法让人不对他产生好感……如果丫不是那么阴险的话! 刚换完衣服,就有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焦虑之色溢于言表。 “不好了不好了!殿下……出事了!出大事了!” 21、大祸临头 东方毓秀盈盈一笑,俊秀的面庞上丝毫不见慌张,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让他动容。 “发生什么事了,叫你慌成这副模样?” “殿下……”太监抖了抖嘴唇,因为跑得太快,急得满头是汗,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才从嘴里蹦出几个惊慌失措的字眼,“万、万寿花……死了!” 话音落下,东方毓秀从容不迫的神情蓦地一紧,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由拔高了声调。 “什么?!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死了?” “奴、奴才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太监皱巴着一张脸,一副大祸临头,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昨天是还好好的,可是今天中午看起来就有点儿蔫了,奴才以为是太阳晒的,便只多浇了一点儿水,没怎么在意……却不想方才太子殿下过来,说要看一看万寿花的时候,那花直接就从枝头上掉了下来,叶子也枯萎了一大片!现在太子殿下正气得在园子里大发雷霆呢!” “枯了?”东方毓秀冷冷一笑,眼眸中一闪而过阴佞之色,终于露出了几分掩藏在那张纨绔皮囊下的青色獠牙,“这倒是巧了,早一天不死,晚一天不败,偏偏赶在陛下的寿辰之日枯萎了……这般不详的兆头,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传到陛下的耳里,那可就说不清了……” “是啊殿下!这件事确实很蹊跷……可眼看着晚宴就要开始了,太子殿下还等着拿万寿花献给陛下当寿礼的,如今万寿花突然间莫名其妙就枯死了,太子一时间来不及准备别的贺礼,肯定会把这个罪名怪到殿下您的头上!殿下,您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眉峰微抬,东方毓秀先是沉下面色,蹙了蹙眉心,露出了不悦的表情,然而只一眨眼,便又换回了一贯闲散轻慢的神态,笑着道。 “怕什么?瞧你这点儿出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有解决的办法,再不然……横竖不过是一死,更何况这又不是头一回摊上这般棘手的祸事,这都几年过去了,你怎么连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可这次不一样,那花一直都是奴才照料的……现在花死了,奴才只怕也活不成了,还白白拖累了殿下您……” “胡说什么,你跟在本殿身边十多年了,何来拖累之说?况且这花原本就是本殿交给你打理的,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本殿一样难辞其咎……你放心吧,有本殿在,不会让他们对你怎么样的,太子若是迁怒,本殿自会受着。” 听到这话,小太监满脸感激,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是奴才不好,闯下了这样的大祸!殿下如此厚待奴才,奴才便是马上去死,也再无遗憾了……” “起来吧,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太子现在人在何处?” “还在百香园。” “嗯。”东方毓秀微微颔首,转而回过头,问向宇文长乐,“你要一起过去看看吗?” 挑了挑眉梢,宇文长乐抱胸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主仆二人情深意重,还以为早就把自己给忘了,眼下听到东方毓秀这样问,宇文长乐不由微勾嘴角,笑着反问了一句。 “你这是在邀请本小姐吗?” 东方毓秀粲然一笑,目光和煦,宛如三月暖阳,迷人得紧。 “算是吧。” 宇文长乐半眯着眼睛,笑得更浓了,却是不为所动。 “可是就算本小姐过去了,又能做什么?花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他以为她不知道丫心底打的那些小算盘么?在这个时候把她叫去,无非就是想让她在太子的面前给他说情,只是……如果他是真心对她好,她帮他说几句好话自是无可厚非,然而,就凭他刚才那么差劲的表现,以及那种虚与委蛇表里不一的奉承和讨好,宇文长乐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什么必须要帮他的理由。 听到宇文长乐这样说,东方毓秀眉眼微弯,不以为然道。 “花是死了,可太子殿下的贺礼还没有准备妥当,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这倒是个头疼的问题……”点点头,宇文长乐即便答应了下来,“那就一起过去看看吧!” 百香园,坐落在御花园的东南角,顾名思义,种满了各种各样千娇百媚的名贵花株,恰值春日,园子里百花齐放,争奇斗艳,浓郁的花香随风飘散,拂面而来,熏得人都有些微醉了。 原以为园子里只有太子殿下,直到两人走近了,才发现还有旁人在……而那个贵气盈人、如立云端的华服男子,竟赫然是摄政王! 抬眸望见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到,宇文长乐还是忍不住呼吸微滞,仿佛不管多看几眼,都还是被会他惊艳到……就像这满园子娇艳欲滴的鲜花,再如何妖娆美丽,可一比起摄政王的那张脸,便都齐齐败下阵来,黯然而失色。 见到东方毓秀走进园子,西月靳宸黑着一张俊脸,突然间扬手猛地一挥,直接就将跟前那盆万寿花拂了过来,重重地砸碎在了他的脚下! “东方毓秀!你搞什么鬼?!这种东西本宫怎么拿去给父皇贺寿?!先前是你一口应承下来的,说贺礼的事儿包在你身上,绝对不会叫本宫失望!可是现在呢?这就是你给本宫准备好的贺礼?这就是你对本宫的诚意?呵呵……本宫看你是想害死本宫吧?!” “太子息怒,”东方毓秀不紧不慢地走上前,试图开口解释,“此事颇有蹊跷,本殿今晨才看过此花,并没有发觉什么异样,怕是有人从中作梗,才会致死万寿花枯萎而死……” “有人从中作梗?哼……” 冷笑了一声,西月靳宸睨着一双阴鸷的眸子,森然地扫了过来。 “依本宫看,是你在从中作梗吧?!别以为你这样狡辩,本宫就会信了你的鬼话!这花一直在你府上养着,谁都没见过,你说它死就是死,你说它活就是活,都凭你一张嘴说了算……本宫知道这花难养,你要是养不活就直说,何必编排这种借口,陷本宫于不孝不义?若非本宫早些过来看上两眼,你是不是就打算在宫宴上将此花交与本宫,好叫本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触怒龙颜,百口莫辩?” 22、他的死活与本王何干 “太子殿下!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没有看好万寿花,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殿下要怪就怪奴才吧!” 见太子动怒,一口咬定是东方毓秀在耍花招,口吻凌厉而蛮横,毫无回旋的余地,跟在东方毓秀身边的小太监忙不迭地跪了下来,死命地往地上磕着脑袋,连声请罪。 “滚一边去!该死的奴才!”一脚踹开那太监,西月靳宸满脸阴郁,不曾想在这紧要的时候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一时间恼火到了极点,“你家主子做错了事,你这个当奴才的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光火之下,西月靳宸那一脚踹得相当狠,半点儿也没掺杂水分,直接就将小太监踹翻了出去,连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脑袋重重地撞在了石阶上,磕着锋利的边缘破了一大块皮,顿时流了满头的血,看起来十分的触目惊心! 然而连痛呼也不敢,没等稳住身子,小太监就唰啦一下爬了起来,手脚并用地攀回了西月靳宸的面前,继续磕头求饶,全然顾不上脑门上的伤势。 “太子恕罪!太子恕罪!奴才一人做事一人担,还望太子饶过我家殿下!” 啪!啪!啪! 一边恳求着,小太监的脑门一下一下强有力地磕在青石板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溅得猩红色的血水四处飞洒,场面看着很是惨烈! “明瑞,你这是在干什么?快停下!” 见着小太监满头满脸都是血,就连地上都漫开了一大滩的血迹,东方毓秀担心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一张俊秀的面庞上终于染上了几分严峻的神色,不由轻呼了一声,说着便要伸手去拦他。 只是还没等他的手触及小太监的肩头,就见西月靳宸抬起腿来,一脚踩上了那太监的脑袋,将其重重地碾在了地上! 东方毓秀抬眸,对上西月靳宸狠佞的目光。 “你们主仆二人这一唱一和的,是在演苦肉计吗?以为本宫会吃这套?想不到你不仅蠢,还很天真……如今万寿花一死,别说是这奴才,就连你也是自身难保,依本宫看,你还是先担心下你自己吧!” 一边说着,西月靳宸扯起嘴角冷冷一笑,又用力地在小太监的脑袋上碾了碾,小太监吃不住痛,终于忍不住呻一吟了两声。 东方毓秀深蹙眉头,跟着拂开衣摆跪了下来,脊背却是挺得笔直,看起来有些卑微,又有些倔强,到底是出身帝王之家,便是再如何隐忍假装,也还是掩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那么……就请太子赐本殿一死,如何?” 闻声,小太监脸色大变,急忙出声制止。 “殿下,万万不可!” 西月靳宸亦是眸光轻烁,似乎没想到东方毓秀会这么直接,默了默……西月靳宸忽而抬眸看向宇文长乐,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长乐,你不说句话吗?” 正隔岸观火看得投入,却突然间冷不丁地被点了名,宇文长乐不由一头雾水,挑眉反问他。 “需要我……说点儿什么吗?” “他是你的男侍,若本宫就这样处死了他,你不会怨恼本宫吗?” 恼怒之余,太子殿下还不忘关心宇文长乐的切身感受,如是问了一声,可谓是体贴到了极点! 听到这话,宇文长乐不免又是一阵受宠若惊!她还以为太子殿下早就已经气昏了头,势必要杀个人泄个愤才能消下这一口怨气,没想到竟然还能中途冷静下来,开口问她的意见……难怪东方毓秀这么热情似火地想要拉着她过来,至少在太子面前,她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一块免死金牌。 “这个……” 抬手摸了摸下巴,宇文长乐略显犹疑,虽然东方毓秀对她虚与委蛇,不见得是真的亲近她,但要是就这么让他死了,一来,可惜了那张俊秀的脸皮,二来,杀质子这样的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干的……倘若太子当真一怒之下处死了东方毓秀,且不说会被朝堂上的那群大臣用唾沫淹死,只怕东秦国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到时候大旗一摇,挥兵打了过来,事情就可大条了! 想了想,宇文长乐不由转头问向摄政王,见他如此沉得住气,总觉得他应该有后招,毕竟他是独揽朝纲的权臣,比起太子这个任性妄为的黄毛小子,自然不能同日而语,所以……她能想到的事,摄政王必然也能考虑到,甚至比她设想的更为周全。 “不知……摄政王殿下,对此事是何看法?” 对上宇文长乐投过去的视线,摄政王却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我自岿然不动,仿佛他只是坐在亭子里看风景,旁人的死活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没有看法。” 闻得此言,宇文长乐顿时噎了一下,心头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尼玛,能不能不要这么有个性?!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快要爱上他了好吗?! “你怎么能没有看法呢?你是摄政王啊!东方毓秀又是盟国质子,就这么草率地砍了……真的可以吗?!” 摄政王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对着棋盘弈棋,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枚黑色的棋子,白皙的肌肤在黑色光泽的映衬之下好看到了极致,不同于亭子外的惨烈与剑拔弩张,亭子里却是一派闲宁恬静的氛围,仿佛世外桃源一般,远离了尘世间的喧嚣。 听到宇文长乐这样质问,司马连鄑并不急着回话,悠悠地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才回过头来,不咸不淡地瞟了她一眼,道。 “他是你的男侍,又不是本王的男侍,他是死是活,与本王何干?” 话音落下,宇文长乐不免又是一滞,要不是知道自己这幅母夜叉的形象入不得摄政王的法眼,她都快要怀疑摄政王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吃她的醋了好吗?! “可是……东方毓秀是质子啊!质子啊!” 怕摄政王殿下沉浸在棋局中,没有领悟到这至关重要的一点,宇文长乐立刻拔高了声调,连着强调了两遍。 然而,摄政王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宇文长乐突然间就想给他跪下了,是她之前太高估他了,还是……摄政王已经霸气到可以藐视天下苍生了?他居然说……那又如何?! 呵呵,她也是无言以对呢! 不甘心,宇文长乐继续追问了一句。 “质子……难道是可以随便杀的吗?” 司马连鄑微敛眼睑,一张口,还是那句话,还是那种袖手旁观的散漫态度。 “人又不是本王要杀的,你瞪着本王做什么?” 宇文长乐:“……” 所以,这只真的是独揽大权、统领朝纲的摄政王吗?!就凭他这样不闻不问的、懒散的工作态度来处理朝政,想来这个政权离亡国也不远了吧?! 静默了一阵,最后却是太子殿下开口打破了沉寂,而太子殿下问的赫然是—— “质子……难道不能随便杀吗?” 哐! 宇文长乐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她到底穿越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啊?!遇上的人一个比一个出格,一个比一个超凡脱俗……只有更奇葩,没有最奇葩! 摄政王只负责貌美如花,竟然不过问政事……那还摄个屁政啊! 太子殿下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太傅没有教过他吗?!信不信分分钟扣光他的俸禄啊! 23、让你跳艳舞你愿意吗 看到宇文长乐一脸哔了狗的表情,西月靳宸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质子为什么不能随便杀?!反正是别国的人,就算是皇子又能怎么样?谁让他惹恼了本宫,本宫砍了就砍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这话,宇文长乐终于转过头来,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遍,尔后摇摇头,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可救药的表情,却是没有搭理他。 先前听西月靳宸提及摄政王,她还以为太子殿下少年老成,虽然比不及那些老谋深算的狐狸,但多多少少也该有些城府,就像他方才对着东方毓秀劈头盖脸的那顿斥骂,纵然蛮横凌厉了些,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可现在,一句“砍了就砍了”,说得那般盛气凌人,理所当然……宇文长乐这才陡然醒悟过来,眼前这个残暴酷厉的太子殿下,即便生长于争权夺势的漩涡中心,可终究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受尽千恩万宠,早就养成了为所欲为的乖张脾性,再加上这个年纪独有的叛逆与嚣张,自然是横冲直撞,不管不顾。 大概在他的观念里头,就算捅破了天,也一样会有人跟在屁股后头忙前忙后地替他收拾烂摊子。 所以,除了他招惹不起的那几个人,比如陛下,比如摄政王……其他那些屈居其下,对他俯首称臣的人,西月靳宸自是不会放在眼里,更不会在意他们的生死,哪怕太傅成天对着他耳提面命苦口婆心地劝慰,只怕太子殿下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听不进半句教诲。 但是,不管太子有多生气,东方毓秀确实不能杀! 抬眸瞅了眼摄政王,对方依然目不斜视,闲宁雅致地对着棋盘落子,画面美好得像是跟他们处在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轻抽了一下眼角,见着这只貌美如花的摄政王是指望不上了,宇文长乐只好亲自出面。 擦肩走过太子的身侧,宇文长乐径直走到东方毓秀的跟前,继而微挑眉梢,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问道。 “你是真的想死吗?” 闻言,东方毓秀抬起头,目光自下而上从她那肥硕的身躯上缓缓掠过,最后对上了那双几乎眯成了两道细缝的眼睛。 轻启薄唇,东方毓秀眸光清丽,坦然道。 “不想。” 话音落下,宇文长乐那双半眯着的眼睛顿时眯得更深了,在眼部脂肪的挤压之下,像是闭着眼睛一样,叫人完全看不见她的瞳眸,更是无从探究她的想法。 “如果……我说我可以救你,是不是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闻得此言,东方毓秀不由沉默了一阵,一时之间猜不透她是什么意图。 勾起嘴角,宇文长乐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回话,不由轻嗤了一声,面露不屑。 “连这点儿求生的*都没有,还想别人帮你,会不会太想当然了一点?你以为你的那张脸,真的有那么值钱,可以换来本小姐对你的无限迁就和庇护吗?” 东方毓秀这才开口反问了一句。 “那你想怎么样?” 宇文长乐笑了一笑,道。 “答应本小姐三个条件,本小姐就帮你这一次,如何?” “什么条件?” “这个么……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不管本小姐让你干什么,你都必须立刻马上执行,不能有任何的异议,比如……让你在大街上当着所有路人的面,跳脱衣舞什么的,你能做得到吗?” 话音落下,东方毓秀脸色微变,俊秀的眉眼间随之浮上了几许羞恼的神色。 “你——!” 挑了挑眉梢,宇文长乐笑着扯起嘴角,缓缓睁开了眼睛,灰褐色的瞳眸之中带着三分戏谑,两分挑衅,还有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嗯?做不到吗?是不是在你眼里……比起活着,面子什么的要来得更重要一些?” 通常说来,当一个人受尽了欺压却依然不肯死,哪怕是不折手段也要苟且偷生地活着,那么这样的人大致上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是贪生怕死的无胆鼠辈,而另一种,则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枭雄之才。 如果说东方毓秀能够答应她提出的这种屈辱到了极点的条件,很显然,以他的胆识和心智,必然是后一种。 可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那就说明他的心性和能耐也不过如此,就算她这回帮了他,日后也成不了什么大器,不过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平庸之才罢了。 寂静了片刻,就在宇文长乐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东方毓秀暗暗握紧了袖子下的拳头,抬眸直视着她,沉然地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节,一字一顿,刻骨而铭心! “好,我答应你。” 听到这话,一直置身事外对这边的嘈杂恍若未闻的摄政王不由侧过头,不咸不淡地投过来一眼,纤细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似乎若有所思,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东方毓秀松了口,宇文长乐即便朝他伸出了手,笑着道。 “起来吧,本小姐相信你是无辜的,你只是被人陷害了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宇文长乐有意无意地瞟了眼不远处那个血流满面的太监,感觉到她的目光,太监立刻低下了头,看似畏惧,眼眸之中却是一闪而过惊慌之色。 一开始不知道宇文长乐玩的是什么把戏,西月靳宸便没有插嘴,眼下见她就这样轻易地赦免了东方毓秀,被晾在一边无视了许久的太子殿下立刻就不高兴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狗崽子跟着别人跑了一样,让他感到特别的痛心和愤怒! 所以,不等东方毓秀伸手触及宇文长乐的爪子,就被西月靳宸重重地甩手拍了开! 一把拽过宇文长乐的手,西月靳宸跨前两步,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到了身后,再次看向东方毓秀的时候,眼眸中的冷佞之色瞬间浓郁了三分。 “慢着!本宫还没有答应让他起来!” 说着,西月靳宸回过头,转而用一种十分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眼宇文长乐,怒斥道。 “就算你色迷心窍想要帮他,也得给本宫一个满意的交代吧?要不然……纵使质子杀不得,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24、揪出杀花真凶 抬起手,宇文长乐笑着抚摸了两下太子殿下的狗头,劝慰道。 “不要激动,淡定点……我知道你很想砍个人泄愤,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冤枉了好人,万寿花的死……确实跟东方三皇子没有关系。” 从来没有被人摸过脑袋,就连父皇都不曾对他做过这般亲密的举动,西月靳宸不由愣了一愣,觉得又怪异又别扭,还有种说不出的感受……然而,对上宇文长乐投来的安抚视线,焦躁的心情却是忽然间平复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恼火,西月靳宸即便冷笑了一声,颇为不自然地拂开了她的爪子,睨着酷冷的眸子反问了一句。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不是他养死了万寿花?”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株万寿花今天早上应该还是生机勃勃的……”缓步走到被砸烂的花盆边,宇文长乐俯身拾起花株,伸手掐下一个含苞待放的小花苞,继而转过身,将其递到西月靳宸的面前,示意道,“你看,这花苞将开未开的,长得很好,虽然现在缺乏水分有些枯萎,但如果这整棵植株一早就衰败了,是不可能结得出花苞的,更不可能会开花。” 垂眸,不咸不淡地瞅了两眼宇文长乐递过来的花苞,西月靳宸皱着眉头,仍然没有信服。 “那又怎么样?就算这花不久之前还是活的,但你又如何肯定不是东方毓秀弄死的?说不定这个阳奉阴违的小人早就对本宫怀恨在心,想要借此机会挑拨父皇同本宫的关系!” “那我问你,东方毓秀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吗?万寿花一旦养不活,唯一的后果就是害死他自己,可是你刚才也看到了,东方毓秀并不想死,甚至……他比任何人都想活下来!所以,我不认为这是他在主动找茬,想要把自己挖坑活埋了。” 默了默,西月靳宸剔眉看了眼东方毓秀,随即面露疑虑。 “可如果不是他干的,又是谁下的毒手?” 宇文长乐微勾嘴角,侧过身,似笑非笑地看向边上那个伏着身子趴在地上的太监,从嘴里轻飘飘地吐出了几个字。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见状,西月靳宸即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扬手一挥,厉声喝道。 “把这个狗奴才给本宫抓起来,拖下去乱棍打死!” “是!殿下!” 话音一落,便有侍从快步迎了上来,一左一右架起那名太监,不无粗鲁地将他往外拽,一连串的动作那叫一个轻车熟路,仿佛事先早就练习了上百遍,或者说是经常干这样的事儿,经验十足! 冷不防被当成了众矢之的,小太监顿时吓得面色煞白,忙不迭地开口求饶。 “冤枉!冤枉啊太子殿下!小人是无辜的!绝对不是小人干的!哪怕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啊殿下!” 没想到宇文长乐会把矛头指到自己的贴身侍童身上,东方毓秀跟着变了脸色,立刻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出手阻拦,只是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就被宇文长乐扬手拦了下来。 回过头,宇文长乐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东方毓秀纵然着急,却也知道眼下的情势对自己不利,只好顿住了步子。 收回手,宇文长乐这才开口唤住了那两名宫人。 “且慢!” 宫人闻言不由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太子殿下,想要请示他的意思。 见宇文长乐有话要说,西月靳宸便又挥了一下手,示意宫人止步,继而微敛眼睑,问向宇文长乐。 “说吧,你还想干什么?” 宇文长乐也是被太子殿下说风就是雨的凌厉作风给惊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你就不问一下……我为什么要说是那个太监干的吗?” “不用了,”西月靳宸目光沉然地看着她,冷佞的眼眸之中毫无质疑之色,“本宫没理由怀疑你。” 闻言,宇文长乐不由心头一热,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但就算太子殿下对她深信不疑,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还是得查个清楚,一来,杀了东方毓秀的人,自然要给他一个解释,二来,那个太监如此作为颇有些反常,事情似乎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奋力地挣开宫人的禁锢,小太监立刻连滚带爬地扑到东方毓秀的脚边,抱着他的腿连声哀嚎。 “殿下!殿下您相信奴才!真的不是奴才干的!奴才是被冤枉的!” 看着小太监凄切的神色,东方毓秀面露不忍,不由抬眸看向宇文长乐,言语间颇有些信誓旦旦。 “明瑞自小跟着本殿,他是什么样的性子,本殿再清楚不过,所以……” 笑盈盈地挑起眉梢,宇文长乐开口打断了他,反问道。 “所以你不相信是他下的手,是吗?” “是。” “看来,你这个主子当得确实挺失败的,也难怪会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了……不过,很可惜的是,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万寿花确实是他弄死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你自己问他比较好。” “证据,”东方毓秀定定地看着她,“口说无凭,如果你一定要说是明瑞下的毒手,最好能拿出证据来。” “你放心,本小姐既然敢这样说,自然是有九成九的把握……” 一边说着,宇文长乐款步走到花盆边,将整株万寿花从残破的花盆里拔了出来,继而随手抖干净了上面的泥土,将花根完全暴露了出来,随后呈现在了东方毓秀的面前。 “你们也看到了,这株花是枯死的,而花之所以会枯萎,肯定是因为花根出了问题,吸收不了水分……可是你看,这株花的花根没有半点儿烂死的迹象,甚至还有一些新的嫩芽长出来,东方殿下可知……这说明了什么?” 受了太子的委托,东方毓秀照料这株万寿花已然有段时日,加之万寿花娇贵难养,期间可以说翻阅了不下百本书籍史料,对养花之道自然颇有心得。 眼下听宇文长乐这样一提醒,东方毓秀几乎很快就猜到了万寿花的死因—— “你的意思是,这株万寿花……是被人用开水烫死的?” “虽然不是完全肯定,但也*不离十了吧!” “可是……就算是有人用开水浇死了这株万寿花,你又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明瑞干的?” 看着东方毓秀一脸打死都不愿相信的神情,宇文长乐不由哂笑了一声,冷哼道。 “想知道答案的话,你自己掀开他的袖子看看吧!看他手臂上是不是有被烫伤的痕迹?而且……有你这么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守着,除非监守自盗,否则还有谁能接近这株万寿花,寻得机会下手烫死它?” ------题外话------ 咩有留言心慌慌,四八四写得不好啊……嘤嘤嘤……哭瞎,求抚摸,求安慰! 25、打个三十大板,让他滚 话音一落地,不等东方毓秀动手,西月靳宸就侧过头对着宫人冷然地递了一个眼色,宫人意会,立刻快步走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了那个小太监,随即不顾他的挣扎和反抗,一把将他的手臂拽了起来,“唰唰”两下迅速地扒下了袖子,露出了白皙的胳膊,以及左手的胳膊和手背上那一整片惹眼的绯红! 不用多说,只要瞧上一眼,就能很轻易地看出小太监手臂上的那片红色是被烫伤的,因为肌肤的表皮被开水浇得起了好些个血泡,看起来臃肿而略显溃烂,不太可能是因为磕磕碰碰而造成的伤势。 方才宇文长乐也是无意间注意到了小太监下意识遮挡手背的动作,像是在掩藏着什么,这才心下起疑,多关注了他几眼。 毕竟招惹的是残暴狠佞的太子殿下,犯下的又是这种足以杖毙的大罪,小太监哪怕再怎么极力镇定,也还是克制不住泄露了几分慌乱和心虚,这些不经意间的神情流露,几乎都落入了宇文长乐密切审视的眼里,见他慌忙之下欲盖弥彰,宇文长乐便明白了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至于小太监手臂上的烫伤,想来是动手的时候太过紧张,才会一不小心浇到了自己的手上。 见到这一幕,东方毓秀顿时睁大了眸子,俊脸之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张着嘴巴顿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地问出了几个字,语气之中充满了意外和痛心。 “明瑞……真的是你浇死了万寿花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事已至此,证据确凿,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别的代罪羔羊或者是借口可以给自己开脱,小太监自知脱罪无望,当下挣开了宫人的禁锢,满脸悲戚地对着东方毓秀深深地埋首磕了个响头。 “殿下,是奴才对不起您……若有来世,奴才定当为殿下做牛做马,以报答殿下对奴才的恩情!殿下……奴才再也不能侍奉殿下您了,还望殿下好自为之啊!” 听到小太监亲口承认了罪行,东方毓秀蓦地暗下了眸色,熄灭了心头最后一丝希冀,眉眼间随之染上了几分心如死灰的神色,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打击……痛惜,失望,孤苦无依,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样的感觉只怕比喝下穿肠毒药还要来得更让人绝望。 动了动嘴唇,悲愤之下,东方毓秀到底还是无法理解小太监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声。 “为什么?明瑞你为何要这样陷害本殿?难道本殿平日里待你还不够好吗?” 然而,过了好一阵子,小太监却是没有吭声,就那么僵硬着身子伏在地上,保持着磕头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意识到不对劲,宫人立刻俯身把他拽了起来,却见小太监紧闭着眸子,嘴角边淌满了腥红的血水。 捏着小太监的下巴强行打开他的嘴,宫人凝眸瞧了两眼,尔后脸色微变,立刻回头向西月靳宸禀报道。 “不好了太子殿下,这家伙咬舌自尽了!”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拖下去吧!”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西月靳宸自是不在乎奴才的一条贱命,现在更让他头疼的不是抓到弄死万寿花的真凶,而是匆忙之下该如何准备新的贺礼给父皇祝寿!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下来了,身为太子,他若是拿不出足够分量的贺礼堵上那群老狐狸的悠悠众口,只怕又要被人逮着小辫子说三道四,冷嘲热讽地诟病他的不孝和怠慢! “那……东方殿下又该如何处置?” “拖下去打一百——” 正心烦意乱着,听到宫人这样问,西月靳宸张口便要将东方毓秀治罪,想借此狠狠地出口恶气!不管怎么说,那奴才都是他的人,就算这件事不是他在背后指使的,他这个当主子的也脱不了干系,然而一抬头,就对上了宇文长乐笑眯眯的眼睛,西月靳宸不免顿了一顿,转而改了口,愤愤然地斥了一声。 “罢了!打个三十大板,让他滚!” “是,殿下。” 看着东方毓秀被宫人架走,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看起来毫无生气,连半句反抗和求饶也没有,同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那种玩世不恭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宇文长乐不由摇摇头,感叹了一番世事的变化无常,神仙难料。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小被送到异国当做人质,背井离乡,无依无靠,只有唯一一个亲近的侍童可以相依为命,眼下却突然遭到了最信任之人的背叛,这样的打击对东方毓秀而言不可谓不大……若是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弱一些,便是当场崩溃,从此一蹶不振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千言万语,大概可以汇聚成这么一个结论—— 东方三皇子的命,真是太不好了! 瞅着宇文长乐的视线一直追随在东方毓秀的背影上,一边还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西月靳宸不由微抬眉梢,颇有些阴阳怪气地哼了声。 “人都走了,你还盯着他干什么?本宫又没要他的命,三十个板子而已,放心吧,打不死他的!” 宇文长乐摇摇头。 “我不是在想这个。” “那你是在想什么?” “我在想……刚才那个小太监临死前说的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说自己没法再侍奉东方三皇子了,接下来不是应该说‘殿下您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吗?‘好自为之’这四个字,听着有几分警示的味道……所以我怀疑,那个小太监刚才不是畏罪自杀,而是知道了什么内幕,说不定他也只是被人利用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怕是另有其人,至于对方真正的目的,似乎也很值得揣摩……” “本宫看你是想太多了才对,”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西月靳宸面露不悦,“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管别人的事!你有这个脑子和心思,还不如帮本宫想想,晚上的宫宴本宫要拿什么给父皇祝寿?!” ------题外话------ 憋担心,狗妞是御姐,怎么可能一直都是丑丑的,狗妞的颜值和身材都必须是最棒的好吗! 现在先让狗妞展示一番聪明才智,等回了侯府,再来一个大变身,闪瞎这群渣渣的狗眼,哦呵呵~ 对惹,回到侯府还有大大的惊喜,嘎嘎! 26、摄政王大大,你为何这么屌! 被西月靳宸这么一骂,抬眸对上他怨念深深的目光,宇文长乐不由露出了几分愧疚的表情。 她好像是把重点放错了地方,虽然私底下觉得那个小太监的行径很有猫腻,似乎暗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玄机,但现在人已经死了,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什么线索,倒是太子殿下的祝寿之礼迫在眉睫,需要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哪怕陛下不见得会在乎太子送上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贺礼,可并不代表别人不在乎,太子殿下身上背着的黑料已经够多了,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即便陛下一次两次不在乎,然而经年累月地积累下来,再加上旁人的众口铄金,到时候只怕仅凭一小根无关痛痒的稻草,也能压死太子殿下这只位高权重的大骆驼! 而眼下,西月靳宸亦是满脸焦虑,只不过……他着急的不是因为会就此贻人口实,而是不想在宫宴上丢了脸面,因为贺礼压不过旁人而低人一等,这显然是一向骄纵惯了的太子殿下所不能容忍的! 否则,他大可以在那堆珍宝玉器之中找件罕有的宝贝呈上,随随便便地敷衍了事。 甩了甩手里头拎着的那株半死不活的万寿花,宇文长乐不免有些好奇,这株花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能比得过那些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让太子殿下这样看重? “这花……为什么要叫万寿花?” 闻言,西月靳宸当下冷冷地睨来一眼,不爽道。 “花都已经败光了,你还提它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这株花有什么特别之处,得以入得了你的眼睛?” 见宇文长乐感兴趣,西月靳宸只好简单地解释了两句。 “此花之所以名为万寿花,是因为每隔十年才能开一次花,而一旦开了花,便连开三月,百日不衰,是天下所有奇花异卉之中开花之日最长的!再加上此花罕见,只长于悬崖峭壁之间,即便是采了回来,也很难养活,所以……如果能在赏花宴上将此花献给父皇祝寿,一来应了景,二来寓意吉祥,除此之外还能彰显出本宫的一番良苦用心,自然最是恰当不过,只可惜……事到临头,却是功亏一篑!” 说到最后,西月靳宸的口吻变又阴沉了下来,眸中寒光乍起,盈满了骇人的戾气。 听他这样一解释,宇文长乐不由勾起嘴角,微微笑了一笑。 “这主意,应该是东方三皇子给你献的计策吧?这么看来,他倒是挺有心的……” 不等话音落下,西月靳宸立刻怒气冲冲地杀过来一记眼刀,冷笑道。 “你要是再提他,本宫现在就让人宰了他!” “好好好……不说他了!” 见太子殿下是真的生了气,宇文长乐不敢再激怒他,赶忙哄了几句,继而抬眸朝四下转了一圈,直至最后把目光落到了端坐在亭子里下棋的某人身上。 狗眼微微一闪,宇文长乐忽然间灵光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有了!” “什么有了?”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寿礼啊!我想到了一个非常简单粗暴的方法,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你的燃眉之急!” 微抬眉梢,西月靳宸半信半疑地看了过来,问道。 “什么办法?” “把耳朵凑过来……”宇文长乐一边紧盯着摄政王,一边压低了声音,看着颇有几分鬼鬼祟祟的模样,“我悄悄告诉你。” 顺着她的视线,西月靳宸不由跟着抬起头扫了一眼摄政王,虽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也不是特别地相信她真的能有什么好办法,但还是依言靠了过去,将耳朵递到了她的嘴边。 “现在可以说了吗?” “咳……那个,我先问你一句……你跟摄政王的关系,如何?” “还行吧。” “那……如果说……让他把他的贺礼转手给你,他会答应吗?可以的话,我们就把他的贺礼抢过来吧!反正他只要负责美貌就行了!就算只是献给陛下一盆狗尾巴草,那些个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男男女女们,也不会说三道四地嘲笑他什么,说不定还会觉得他很有性格呢!毕竟,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然而,不等宇文长乐把话说完,在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的时候,就听太子殿下和摄政王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打断了她。 “本王没有准备贺礼。” “他不会准备贺礼的。” 话音落地的刹那,宇文长乐只觉得心头咯噔了一下,立刻就挺直了身子,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你怎么听得到我在讲什么?我明明已经说得那么小声了……” 摄政王目不斜视,一副对她的质问充耳不闻的模样,仿佛没有听见她的问话,自然也就没有回答什么。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宇文长乐悻悻之余也没有拿热脸去贴冷屁股的打算,即便佯作无辜地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边暗暗地感叹摄政王殿下的霸气侧漏,一边不明所以地挠了挠鼻子,不无诧异地转头问向太子殿下。 “不对,这不是重点……我更想知道的是,那个家伙为什么不用准备寿礼?!” “如你所说,这是个看脸的世界,”西月靳宸微敛神色,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她的疑问,“至少在本宫看来,摄政王叔能够亲自出席这场宫宴,就已经很给父皇面子了。” “……” 听到这话,宇文长乐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凌乱的,刹那间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 摄政王大大,你为何这么*?! 动了动嘴唇,宇文长乐还想问些什么,便听西月靳宸皱着眉头,不屑地自嘲了一声。 “本宫真是气昏了头,竟然指望起你来了……罢了罢了,你也不用伤脑筋给本宫出什么馊主意了,还是本宫自己想办法吧……” 万万没想到! 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十多岁的小屁孩鄙视、甚至毫不掩饰地藐视智商?! 呵呵哒!这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宇文长乐几乎当场就炸毛了—— “谁说我出的都是馊主意?!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让你得以在宫宴上技压群芳、艳惊天下、闪瞎那群老狐狸的狗眼?!” ------题外话------ 咩~ 摄政王大大现在高冷只是因为木有爱上狗妞呀! 要是对不喜欢的人也温柔似水的,那就变成中央空调啦~ 现在才开头,男神戏份少憋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们爱上他,爱得不要不要的! 哦呵呵…… 27、如果你肯给本小姐亲一口 抬眸,对上宇文长乐目光灼灼的眸子,西月靳宸却是不以为意地轻哂了一声,从嘴里轻飘飘地吐出了两个字节—— “不信。” “喂你……!”被彻彻底底地鄙视了个透,宇文长乐只觉得一阵心塞,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本宫为什么要相信你?本宫又不傻……”说这话的时候,太子殿下的俊脸上是一派理所当然的表情,“人人都说你是草包中的极品花痴,花痴中的极品草包,闻名整个皇城……” 不等他把话说完,宇文长乐就气急败坏地打断了他! “该死!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就没有自己的一点儿判断力吗?” “有啊,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本宫也是这么认为的。” “……” 心好累,突然就不会爱了! 请把那个护犊子似的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这边的太子殿下还给她! “好了别闹了,”蹙了蹙眉头,西月靳宸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宇文长乐的肩头,算是给她安抚顺毛,“本宫正头疼着呢,你让本宫静一静……” “呵呵!” 宇文长乐忽然拔高声调,冷笑了两声,随即伸手捧住太子殿下的俊脸,将其缓缓扭了回来,正对上她的视线! 西月靳宸的眉头顿时蹙得更深了,抬起手就要拂开她的爪子。 “你要干什么?” “我说了,我有办法!”收回手,宇文长乐目光如炬,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不管你相不相信,听我说完总花不了你多少时间吧?难道你对我就连这点儿耐心都没有了吗?” 见宇文长乐较了真,西月靳宸只好甩了下狗爪,示意道。 “好吧,你说……本宫听着。” “其实吧,这事儿要说难,也不算太难……陛下贵为一国之君,什么珍奇异宝没有见过?这宫宴无非也就是图个热闹,要想在众多的寿礼之中脱颖而出,讲究的就是个‘奇’字,旁人没有而你有,便能胜人一筹!若是在这‘奇’字之中再加个‘孝’字,陛下自然龙颜大悦!如此一来,太子你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不是吗?这道理,同那万寿花差不多是一样的……” “你说的这些本宫也明白,可要送什么礼物,才能显得又独到,又有孝心?” “这个简单!” “啪”的打了个响指,宇文长乐不无促狭地笑了一笑,说着便要倾身靠过去,凑到西月靳宸的耳边说悄悄话,然而转念一想,方才她说得那么小声,也被摄政王听了个一清二楚,即便朝着摄政王努了努嘴巴,面露戒备地问向太子。 “为防隔墙有耳,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不碍事,就在这里说吧。” “可是他……” “放心,摄政王叔是不会害本宫的。” 听他这样说,宇文长乐不由转头多看了摄政王两眼,虽然搞不清楚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但见太子殿下这样笃定,便也没再说些什么,只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胸有成竹的笑。 “这样……你找个信得过的属下,去弄颗十全大补丸来,再拿金贵点的盒子装着,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只要那盒子看起来足够高大上,就能衬托出那颗大补丸的稀罕来!到时候你把十全大补丸连同盒子一并呈上去,就是这是延年益寿、强筋健骨的万寿丹!要经过七七四十九道工序才能炼制而成,吃上一粒,便可增寿十年……反正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意思,还可以更夸张一点,完全可以发挥你的想象力,随便编,随便吹!” 眨了眨眼睛,西月靳宸表示一下子消化不了她的意思,忍不住开口反驳了一句。 “那明明就是十全大补丸,怎么能说成是万寿丹呢?”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吹牛会不会?忽悠会不会?民间那些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还不就是靠着一张嘴皮子过日子?再说了……反正没人知道真正的万寿丹长什么样,只要你一口咬定,那群老狐狸也没法子揭穿你,十全大补丸原本就有助益身体的功效,至于是不是真的能增寿十年,谁也没有办法证明不是吗?” “可是……这跟欺君又有什么分别?” “是没分别!但那又怎么样?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没人说破,就没什么可担心的……而且,好歹你是堂堂一介太子,只要陛下不介意,又有谁敢怀疑你?!所以啊,别那么死脑筋,欺君就欺君喽,怕什么?反正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陛下给你顶着!” 摸了摸下巴,西月靳宸不禁有些蠢蠢欲动,突然间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 没错,父皇一向疼爱他,断然不会主动开口诘难他,哪怕退一万步讲,就算父皇知道了那颗“万寿丹”是假的,十有*也会为了保全他而在众臣面前顺水推舟地帮他掩饰,所以……西月靳宸深深地觉得,这个办法可以有! “好!本宫这就命人去找十全大补丸!” “慢着。” 话音未落,却听亭子里传出了一个沉着冷定的声音。 西月靳宸回过头,疑惑地看向司马连鄑。 “皇叔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目光掠过西月靳宸的肩头,司马连鄑微抬眼睑,笔直看向宇文长乐,质疑道。 “倘若有人问起这万寿丹的出处,你该如何作答?” “两个字,神仙托梦。” 闻言,西月靳宸不由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提醒道。 “这已经是四个字了……” “噢,那就是‘托梦’吧!” “神仙托梦?”司马连鄑先是重复了一遍,继而不以为然地扬起眉梢,“这么玄乎的说法,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至少……本王就不信。” 点点头,西月靳宸跟着附和了一句。 “本宫也不……嗷!你踩本宫干嘛?!” 对上西月靳宸怒目而视的眸光,宇文长乐慢条斯理地收回了脚,一脸淡定的表情,仿佛刚才那重若千斤之锤的一脚不是她踩的一样。 “不干嘛,只是不想再给你伤害我的机会……” 捂着胸口,宇文长乐先是痛心疾首地瞟了眼太子殿下,继而才抬眸看向摄政王,信誓旦旦地笑着道。 “天命之子这样的说法同样很玄乎,但帝王家却一直很受用,既然是忽悠,当然是越玄乎越显得奇妙……而且,不劳摄政王忧心,本小姐自然会有办法让他们相信,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是不愿相信,也得相信!” “哦?什么办法?” “现在说出来就没有神秘感了,摄政王若是好奇,大可以拭目以待!”顿了顿,宇文长乐凝眸看着那张美冠天下的脸,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肯给本小姐亲一口的话,本小姐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题外话------ 其实我想说…… 摄政王不高冷! 他只是傲娇! 只是目前对手戏太少了,才没有萌萌哒…… 不剧透了哈哈,以后泥们会知道他是神马样的~ 28、信不信分分钟美瞎给你们看! “哦。” 摄政王微扬眉梢,淡淡地应了这么一声。 虽然知道自己这是在找死,但有些话,就是那么的冲动,就是那么的义无反顾,宇文长乐心想……大概这就是爱吧! 只是,话一说出口,宇文长乐纵然没有觉得后悔,却也在第一时间内做好了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甚至就连西月靳宸都下意识地跨前一步,拦在了她和摄政王的中间,生怕摄政王会一怒之下剁了她!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摄政王非但没有恼羞成怒,甚至没有拒绝她! 喜出望外之下,宇文长乐立刻伸手推开了西月靳宸,大步迎上前,目光灼灼地望向摄政王求证。 “‘哦’的意思……就是说答应了?!” 摄政王收回视线,继续看向棋盘,却是完全无视了某人的殷切期待! “并没有。” 听到这种情理之中的回答,宇文长乐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明白……就凭她现在这幅鸟样儿,摄政王要是会答应,那才真的是有鬼了! 所以,失落归失落,宇文长乐倒也没觉得受到了多么大的打击,只微微耸了一下肩膀,垂眸对着西月靳宸扯起了一丝苦笑。 西月靳宸劝也劝了,骂了骂了,见宇文长乐还是这样执迷不悟,不由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早就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宵想摄政王叔,你就是不听,这下自讨没趣了吧?也不拿镜子照一照,自己长啥样,还妄想癞蛤蟆能吃上天鹅肉……嗷,你干嘛又踩本宫?!” “我都已经这么丢脸了,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非要落井下石火上浇油,不踩你踩谁?!” “好吧,你想听什么好听的?” “夸我啊!夸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前凸后翘,貌若天仙……” 张了张嘴巴,西月靳宸鼓着腮帮子酝酿了好一会儿,抬眸对上宇文长乐期许的视线,迟疑了大半晌,到头来终究还是泄了气,没能满足宇文长乐那庞大的身躯内装着的那颗柔软少女心。 “本宫……说不出口……就你这相貌,别说跟‘美人’这两个字儿沾不上边,就连好看都算不上啊!本宫又不是眼瞎,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 飞快地把话说完,西月靳宸赶忙往后跳了两步,却还是不能幸免于难,被宇文长乐一蹄子踩了个正着! “嗷!” 痛呼一声,太子殿下眨巴了两下眼睛,生生地给逼出了眼角的一滴清泪来,看着那叫一个委屈! 他明明这么正直,实话实说到底有什么不对了啦?! 就在宇文长乐和西月靳宸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的时候,却听摄政王慢条斯理地从亭子里传来了一句勉强能算得上是夸奖的话。 摄政王说。 “好像……是没有以前那么蠢了。” 闻得此言,太子殿下顿然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立刻恍然大悟,连声附和! “对对对!是没以前那么蠢了!好像还变聪明了!奇怪……以前真的是蠢得无可救药,连本宫都看不下去,现在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有想法了?竟然还会给本宫出主意了,啧……要不是你还跟之前一样胖,一样丑,本宫都要忍不住怀疑,你是别人冒充的了!” 听到摄政王夸她聪明,宇文长乐不免心花怒放,作势便要收回蹄子,然而一听到“一样胖、一样丑”这六个字,宇文长乐当下又重重地踩了回去,往西月靳宸的脚背上恶狠狠地碾了两下,继而才找回了心理平衡,往后退开了一步。 “哼!” 不屑地瞟了眼西月靳宸,宇文长乐双手抱胸,高高地抬起下巴,一脸得意的小表情。 “人总是要开窍的嘛!怎么可能傻上一辈子?虽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很有可能是刚才掉进了湖里头,被淹得够呛,脑子里进了水,所以才因祸得福,醍醐灌顶开了窍,变正常了!” “什么?你说你被淹了?”听到宇文长乐这样说,西月靳宸却是皱了皱眉头,露出了几分狐疑的表情,“你不是会水的吗?怎么会被淹?” 闻言,宇文长乐不由心头一动,一闪而过一丝丝的不对劲,然而一下子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担心西月靳宸对她起疑,宇文长乐想了想,不打算在他面前讨论这身子的原主当时到底是怎么死的,即便随口寻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谁说会水就一定不会淹了?这天这么冷,湖水也是冰凉冰凉的,可怜我被狗追着跑了大半个御花园,正热得慌,却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跳到湖里去……结果才一下水腿就抽筋了,也是亏得我命大,在淹得半死的时候硬是给胡乱蹬上来了,要不然……这会儿你见到的只怕就是一具浮肿的尸体了。” 瞅着宇文长乐惊魂甫定的模样,西月靳宸也是有些后怕,一张口,却是忍不住骂了她一句。 “谁让你没事找事地去招惹九儿了?还怕被咬吗?” “别提了,还不是为了他……” 侧过脸,可怜兮兮地朝摄政王努了努嘴巴,宇文长乐一边装委屈,一边暗暗感叹这身子的原主也是勇气可嘉,为了男人连命都不要了,果然没有愧对“皇城第一花痴”的美名! “算了,本宫也懒得说你……”摆摆手,西月靳宸倒是对宇文长乐方才卖的关子比较感兴趣,“对了,刚刚你说你有办法让那群老狐狸相信什么‘神仙托梦’的说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偷偷地告诉本宫行不行?就只跟本宫一个人说?嗯?” “不行。” 无视太子殿下好奇的目光,宇文长乐果断地拒绝了他,一脸毫无商量的表情! “为什么?!” “谁让你刚才鄙视我的智商,还说我又胖又丑?哼……信不信我分分钟美瞎给你看?!” 后面那句,宇文长乐有一半是说给太子殿下听的,还有一半,很显然是说给摄政王听的。 然而,话音落下…… 摄政王却是轻轻地扯起嘴角,并不尽信,只当那是一个笑话。 至于太子殿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脱口而出“不信”二字,但是联想起刚不久之前的遭遇,到底是憋在了嗓子眼儿,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为了能从宇文长乐嘴里套出话,太子殿下还试图附和她,只是犹豫了好一阵子,到底还是默默地没有出声。 见状,宇文长乐立刻就不高兴了,当下一甩袖子,痛心疾首地拂衣而去! “不信拉倒!说不定哪天我就变漂亮了,到时候你们可别把狗眼给看直了!哼!” ------题外话------ 拙计狗妞长相的,再等等哈! 只要宫宴一结束,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减肥,效果绝对杠杠的! 等变漂亮了,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调戏摄政王啦啦啦! 嘿嘿……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29、当她是软柿子好捏不成? 闻言,西月靳宸不由转过头,同摄政王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神情之中全然是怀疑之色,仿佛宇文长乐能变漂亮这事儿,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玄乎,比母猪会上树还要来得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不过,他们更好奇的是,宇文长乐到底是从哪儿得来这样的自信? 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好像有朝一日真的能化茧为蝶,飞上枝头变凤凰似的……许是真的给水淹糊涂了,便是大白天里也能睁着眼睛做白日梦,自欺欺人地生出几分幻觉来。 摇摇头,正当西月靳宸面露担忧,琢磨着要不要找御医给宇文长乐把把脉的时候,却见宇文长乐怒气冲冲地走出了一段距离,转而又返身折了回来,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拉起他的手臂拽着便往外走。 “跟我来!刚才差点气晕了……这要是没有你亲自出面,我可使唤不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宫人!” 至少那时候在湖边,周围站了那么一大圈的宫女太监,却是没有一个肯挺身而出帮她一把的,哪怕是悄悄溜走跑去通知太子,也没有。 宇文长乐力气大,拽得又急,西月靳宸来不及反应,就被她直勾勾地拉了过去,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重心,到底是有些不高兴,即便不悦地甩开了她的蹄子,冷着脸色呵斥了一声。 “干什么?赶着去投胎吗?这么十万火急地拉着本宫,是打算去杀人?还是打算去放火?!” “哈!” 回过头,宇文长乐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一声,随即毫无预兆地扬手往西月靳宸的脑门上弹了下指头,见他痛得咋咋呼呼地跳脚,才像是出了口恶气似的,换上了笑眯眯的表情。 “我倒是想杀人放火,只可惜眼下还要更要紧的事情要办……不是你在头疼贺礼的事情吗?亏得我心宽体胖没跟你一般见识,想要早点儿把事情安排妥当,倒是你……好心没好报,不对我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然还凶我?怎么着,你是不是也想让人把我拖下去打三十个板子啊?” 不甘示弱地朝着西月靳宸瞟了回去,宇文长乐倒是不怕得罪了太子殿下。 一来,太子先前那样纵容她,不可能毫无缘由,甚至就连陛下和摄政王,都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之下,无视了她的胡作非为……宇文长乐很清楚,在这种反常的现象之下,肯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或者换个说法……她有着不能死的理由! 再者,一看到眼前这个嚣张霸道、叛逆乖张的太子殿下,宇文长乐就忍不住将他同自家那个任性妄为的臭小子联系在了一起,下意识就将太子殿下当成了亲弟弟教训,打压起来那叫一个顺手,简直毫无违和感啊有没有?! 总之,不管太子殿下的身份有多尊贵,就凭他这样横冲直撞的性子,看在宇文长乐的眼里都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实在是让她敬重不起来! 大概是从没被人这样训诫,再加上确实是理亏,西月靳宸虽然仍旧有些恼火,但在一愣之下,到底没有追究宇文长乐以下犯上的行径,只扁了扁嘴角,不以为然地瞪了她一眼。 “你要真不计较,刚才就不会连着踩本宫好几脚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心宽体胖……依本宫看,体胖倒是有,心宽硬是没看出来,喏喏喏……又来?!” 硬生生地收住脚,宇文长乐发誓,她已经不止一次腾起冲动想要撕烂他的那张嘴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不知道说一个姑娘又丑又胖,是一件很伤人自尊的事情吗?” “哈?你有自尊吗?你有自尊还追着摄政王叔不放?而且……”笑盈盈地勾起眼角,瞅着宇文长乐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西月靳宸却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非但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起来,“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你只是又丑又胖吗?错了,你还老……” 说完最后一个字,不等话音落下,西月靳宸即便非常识时务地撒丫子跑了开! 穿越到这样的身子里头,宇文长乐本来就已经非常受打击了,没想到还要承受来自猪队友的毒舌和人身攻击,几乎是当场就气得炸毛了! 如果他们两人的关系不是太子和臣女,而是姐弟的话……宇文长乐半点儿都不怀疑,他们绝对是亲生的! “靠!臭小子!你有种别跑!给我站住!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撕烂你的嘴!” “来啊!来追本宫啊!有本事你追上本宫再说!谁让你骂本宫是狗嘴,这要换成别人,早死了不下几百回了……本宫舍不得打你,说你几句还不行吗?” 看到宇文长乐追着太子殿下从园子里跑出来,众人不由一惊,齐齐转头看了过来。 追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宇文长乐追上太子殿下,倒是把自己累得够呛,气喘吁吁的,连带着速度也放慢了许多,那厢,太子却是跑出了好长一段距离,正袖手立在一簇花丛边上,满脸耀武扬威的表情。 眼见着宇文长乐就要从跟前跑过去,趁着她不注意,有人不动声色地伸出脚,绊了她一下。 宇文长乐不防备,一时间没能躲开,直接中了招! 好在她反应快,赶在一头栽倒在地上之前,就着草坪翻了个身,避免了摔成狗吃屎的悲催下场,没能叫众人看上笑话。 见状,不少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甫一站稳身子,宇文长乐即便微敛神色,转过身冷然地扫了一圈,质问道。 “刚才是谁伸出来的狗腿?” 当她是软柿子好捏不成?谁都来欺负她? 抱歉,以前的宇文长乐或许是个蠢货傻妞,但她不是……她这个人很实在,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谁要对她使坏,她同样会狠狠地“坏”回来,让对方彻底后悔招惹上她! 被宇文长乐这样一扫,众人不免心有戚戚,当下纷纷转过身,说着便要散开。 “走吧……别管她……” 然而,没等她们走开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太子殿下阴沉的冷喝。 “都给本宫站住!谁敢再动半步,本宫现在就废了她!” ------题外话------ 太子说,狗妞是本宫的,只有本宫能欺负~除了本宫之外,谁要欺负她,都得死! 艾玛,快要爱上太子了怎么破! 30、两条狗腿都打断吧 知道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脾性,绝对说一不二,言出必行,众人不免心生忌惮,当下停住了步子,不敢再往前多迈半步。 因为离得有些远,西月靳宸看得不真切,并不知道方才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只见到宇文长乐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原本还以为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可转眼就见她回过身去质问那群人,即便猜到了一个大概,立刻快步走了回来,俊秀的面庞上眉心微蹙,染上了几分愠怒的神色。 “发生了什么?刚才你会摔倒,是不是她们搞的鬼?” 瞅着太子殿下怒容满面地迎上来问罪,宇文长乐担心他冲动之余很有可能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把那群人全给削了,便伸手拦了他一下。 “这是我的事,你不要插手。” 听到这话,西月靳宸先是剔起眉梢瞟了她一眼,继而不以为然地哂笑了一声。 “呵,什么叫本宫不要插手?你这个人都是本宫的,本宫能不插手吗?再说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们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欺负你,就是跟本宫过不去!你最好给本宫记住,这天底下只有本宫可以欺负你,知道吗?” 闻言,宇文长乐一脸不爽地撇了撇嘴角,从鼻孔里哼出了一个音节—— “滚!” 什么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什么意思! 没有理会宇文长乐的不满,西月靳宸扬手拂开她的爪子,沉着脸色走上前,抬眸冷冷地在那几位小姐的脸上逐一扫过。 “本宫只问一次,刚刚是谁伸出脚,把长乐绊倒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众千金几乎在同一时刻低下了头,没有人敢出声,更没有人敢主动承认。 虽然她们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乖张任性的太子,也不看好他,甚至笃定有朝一日他会玩火*,在罄竹难书的恶行之下,迟早会被废黜……然而,不管怎么说,至少此时此刻他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所以纵使她们敢对宇文长乐出手,却是不敢在太子殿下的面前呛声。 等了片刻,见所有人都在装聋作哑,没一个吱声的,西月靳宸的眉心顿时蹙得更紧了。 “不说是吗?好啊……左右不过是你们其中的一人,或者你们都有份,本宫数三下,若是再没人吭声,本宫便当你们是在包庇她,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一、二……” 这一招果然管用,不等太子殿下数到第三声,立刻就有人扑通一下忙不迭地跪倒在了地上,连连磕头认罪。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是臣女一时间鬼迷心窍,犯了大错!求太子殿下开恩,饶了臣女这一回吧!” “鬼迷心窍?”冷笑着重复了一遍,西月靳宸目露狠佞,当下扬手一挥,毫不留情地下令道,“呵……这么巧?正好本宫也鬼迷心窍,想把你碎尸万段呢……来人!把这个贱人拖下去,剁了那条狗腿!” “是,殿下!” 跟在一旁的宫人闻声立刻走上前,拽住那名少女的肩膀便往外拖。 少女当即吓得面色发白,痛哭求饶,却是丝毫没有撼动太子殿下的铁石心肠。 眼见着那名少女被拖着越走越远,剩下的几人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还有一人下意识地抬手拍了拍胸口,仿佛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见状,宇文长乐眸光微烁,随即开口喊了一声。 “等等!” 西月靳宸回头看她,面露疑惑。 “怎么了?” “把那个丫头拖回来,我有话要问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不是她伸的腿,”半眯起眼睛,宇文长乐扯起嘴角,幽幽地笑了一笑,道,“而是另有其人。” 虽然不知道宇文长乐在搞什么鬼,但见她这样笃定,西月靳宸便没再问什么,挥挥手又命人将那少女拖了回来。 迈步走到那少女面前,宇文长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命令道。 “抬起头,看着我。” 不得已,少女只好抬起脑袋,颤颤巍巍地看着她,一双眸子像是小鹿般楚楚可怜,身子更是单薄得像一层纸,仿佛风一吹就能刮倒似的。 就凭对方这样孱弱的小身板,宇文长乐才不相信她能把自己绊倒,她要真的伸出了腿,那个倒地的人绝对会是她自己! 微勾嘴角,宇文长乐一张口,在众人颇为紧张的目光下,却是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你是哪家的小姐?” “我……我姓林,家父是……是兵部尚书林清阁……” “原来是林尚书的千金,那可动不得……快起来吧!” 一边说着,宇文长乐便俯下身去扶她,顿时看得众人一头雾水的,那少女亦是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摇摇晃晃地在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身后,西月靳宸更加不明就里,忍不住伸手扯了她一把,冷哼道。 “你在干什么?” 宇文长乐盈盈一笑,忽然拉起少女的手,拂开了她的袖子,将她的手臂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却见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看起来相当的触目惊心! 西月靳宸微抬眉梢,露出了几分吃惊的神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长乐没有回答他,只直勾勾地看着那名少女,眉眼含笑。 “我再问你一遍,刚才是谁伸的脚?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只是,你要是不肯回答,我便让太子治你包庇之罪,而且……就算你不说,我只要派人查一下这几个人里面还有谁是林尚书的千金,差不多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狗腿了!” 被宇文长乐这样一威胁,那少女到底是没什么心计,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便弱弱地伸出手,指向了方才那名抬手轻拍胸口的粉衣少女。 见状,西月靳宸一眼即明,当下又吩咐了一声。 “放了这丫头,把那个贱人拖下去!问问她刚才是用哪只脚绊倒长乐的,给本宫废了!” “是,殿下!” “慢着……”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算了,别问了,两条狗腿都打断吧!反正留着一条也没用……” “……奴才遵命。” 没想到最后还是逃不掉,粉衣女子在惊惧之下却是不忘出口威胁,当下大喊大叫了起来! “谁敢动我?!我是兵部尚书的嫡长女!你们敢这样对我,就不怕爹爹在朝堂上参你们一本吗?!什么太子?你以为你在这个位置上还能坐多久……” “等一下,”忽然间伸手拦了那宫人一道,宇文长乐笑着补充了两句,“这贱人口出狂言,以下犯上,罪该万死……不过,杀了没意思,等下打断了狗腿,别忘了把舌头也一并拔了!” “是!” 说完,宇文长乐转过头,对着西月靳宸挑了挑眉梢,笑道。 “怎么样?礼尚往来,够意思吗?” 西月靳宸点点头。 “不错,本宫果然没有疼错你!” ------题外话------ 嘤嘤嘤…… 人家也要太子殿下疼嘛! 31、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听着宇文长乐和太子殿下的对话,众人只觉得毛骨悚然,脊背一阵阵发凉,不禁在心底下暗暗发誓,以后要是再遇上他们二人,绝对要躲得远远的,以免被殃及池鱼,祸及自身! 毕竟,先前她们虽然也听闻了不少太子殿下的残暴行径,但那只是道听途说,所以并没有特别当真。 在她们看来,太子殿下不过是个十来岁的黄毛小子,乳臭未干,毛还没长全,即便是脾气暴躁了一些,也折腾不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儿来……直到今日进了宫,亲眼瞧见了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一行人才心有惴惴,生出了几分后怕,庆幸方才伸腿绊倒宇文长乐的人不是自己。 “我们走!” 不等那粉衣少女被拖出御花园,西月靳宸便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开。 宇文长乐跟着走在他的身侧,念在刚才太子殿下给她出了口恶气的份上,就没再追究他先前的毒舌。 虽然方才那林府千金只是伸脚绊了她一下,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就凭她虐待自己庶妹这一点,废了她的一双腿,也算不上有多委屈。 若非被嫡姐欺负得狠了,刚刚那个小丫头也不至于会屈从于对方的淫威,主动站出来承担罪责,甚至在听到太子下令要打断她的腿时,都死咬着牙关没有将对方供出来,可见她的嫡姐对她所做的事情,比这还要过分许多。 而且,这样一来多少能起到一些杀鸡儆猴的效果,免得那些人都当她好欺负,谁见了都要凑上来踩一脚,烦不胜烦! “对了,”走了一段路,宇文长乐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开口问了一句,“你的射术怎么样?” 西月靳宸回过头,面带疑惑。 “你问这个干什么?” “等下在宫宴上可能会用得到,如果你射术还不错的话,倒是可以表现一番……要是水平太烂了,就不用赶着去丢人现眼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西月靳宸的影响,宇文长乐一开口,也带上了那么几分毒舌的意味,原本她这么问只是简单地想要了解一下情况,并没有嘲讽太子殿下的意思,可是话一说出来,味道好像就变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西月靳宸自是倨傲狂妄,哪里容忍得了旁人的轻视,更何况对方还是他不久前才嘲笑过的宇文长乐,所以……以为宇文长乐这是故意设下圈套叫他往里头钻,想要借机狠狠地将他嘲笑回来,西月靳宸几乎想都没想,即便脱口而出,冷笑着嗤了一声。 “什么丢人现眼?难道在你眼里,本宫就那么一无是处吗?!” 瞅着太子殿下一脸傲慢的神色,狂妄得像是要飞起来,底气那叫一个足,宇文长乐当他有多了不起,不由面露狐疑,笑着反问了一句。 “这么说来,就是很厉害喽?” “那还用说!” “就算是隔着几百步的距离,在天上飞的灯笼……也能一箭射穿它的底座?” “这个……”对上宇文长乐略带戏谑的目光,西月靳宸不禁染上了几分犹疑的表情,一方面有些心虚,一方面又不想让宇文长乐看不起,不由顿了一顿,才梗着脖子继续掷地有声,“当然!这算得了什么?别说是射穿灯笼的底座,就是让本宫射灭它的烛火,也是轻而易举!” 微抬眉梢,宇文长乐有点儿不是那么相信他。 “真的?” “呵,要是连这点儿能耐都没有,本宫这个太子岂不是当得太无用了?” 虽然还是有些心慌慌,但见着太子殿下信誓旦旦的模样,宇文长乐也不好打击他,便就点头应了一声。 “那好,暂且相信你一次。” 得到了宇文长乐的肯定,西月靳宸反而有些虚了,忍不住又开口确认了一遍。 “真的要射飞得那么高的灯笼吗?” “怎么……又怕了?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笑话!本宫有什么好怕的?!本宫只是好奇,好端端的射那个灯笼做什么?” “这个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扯了扯嘴角,宇文长乐盈盈一笑,又问,“话说,知道这御花园里头,哪儿种着何首乌吗?如果有的话最好了,没有的话,找些根部肥硕的花草也可以。” 完全不知道宇文长乐在搞什么鬼,而且就算问了她也不会主动坦白,西月靳宸便也懒得再问,只挥挥手,招了随身的侍从过来,吩咐道。 “去打听下,哪儿有何首乌?或者……根部肥硕的花草也行。” “是,奴才这就去。” “等等……”宇文长乐开口唤住他,“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找信得过的、口风紧的人打听。” “奴才明白。” 待那宫人走远,见着天色有些晚了,宇文长乐微微收敛了几分神色,没再继续插科打诨,接着又借着太子殿下的声威将事情一一交代了下去,使唤宫人使唤得不亦乐乎,看起来颇有些狐假虎威的嫌疑,惹得众人频频侧目,投来了不满和嫌恶的目光。 “看什么看?”抬手抠了抠鼻子,宇文长乐不爽地朝着众人翻了个白眼儿,继而十分自恋地哼了一声,“没见过美女吗?!” 霎时间,四下作呕声此起彼伏,吐倒了一大片! 洋洋得意地勾起眉梢,宇文长乐倒也不在乎……趁着现在还丑,能碍眼一回是一回,就不信恶心不死他们…… 虽然看不懂宇文长乐神神秘秘地是要干什么,但见她这么卖力地给自己忙活,西月靳宸便也懒得插手,乐得站在一边当甩手掌柜,顺便还能看看戏,娱乐娱乐一番心情。 差不多等事儿都交代完了,先前派去的那名宫人也匆匆赶了回来。 “回殿下,何首乌没找着,但是东园那边种的几株返魂香根系都很粗壮,要不要奴才将它们挖出来?” “挖!” 太子殿下当机立断,简单粗暴! “先不急着挖!” 宇文长乐赶紧追了一句。 太监眨了眨眼,左右看了一圈,面露迟疑。 “这……” “别听本宫的,听她的吧!” 甩甩袖子,太子殿下依然干脆利落,深藏功与名! ------题外话------ 太子给窝亲一口! 吧唧! 32、好一朵白莲花 听到太子这样说,宇文长乐不由朝他递去了一个感动的眼神,继而抬眸对着宫人吩咐道。 “返魂香种在哪里?带本小姐过去看看。” “是,就在离这儿不远的东园里,七小姐这边请,殿下请……” 小太监恭谨地答了一声,即便带着宇文长乐和西月靳宸走去了东园。 东园里同样种了不少花,虽然不如百香园来得争奇斗艳,却也是花团锦簇美不胜收,当然……除了奇花异草之外,更吸引人的恐怕是那些个在花丛中嬉闹玩耍的娇滴滴的美人儿。 “太子驾到——” 一走进园子,小太监便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霎时间,众人齐齐转过头来,对着西月靳宸俯身行礼。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 一甩袖子,西月靳宸年纪不大,做派倒是十分的老成,只是一双冷眸傲慢骄气,却是完全没将园中之人看在眼里。 宇文长乐压低声音,同小太监问了返魂香的所在,原本想直接走过去,趁着旁人不注意拔上一株,然而园子里的人比她先前想象的还要多,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只好佯作四处闲逛的样子,东瞧两眼,西看两眼,随手摘了几枝花抱在怀里充花痴,想要借此来掩人耳目。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子殿下跟在身边的缘故,还是说她本人就比较鸡立鹤群招人瞩目,一路走过去,时不时就有人投来视线,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想了想,宇文长乐干脆将怀里的鲜花编成了花环,为了达到悚人的效果,特意编得七歪八扭的,看起来跟她的人一样丑。 扬手将花环戴在头上,宇文长乐即便满脸自恋地回过头,用一种自以为娇羞无比的口吻美滋滋地问向西月靳宸。 “太子殿下……你看我戴着这个花环,漂不漂亮?美不美?” 听到她这样问,众人顿时就被恶心坏了,不仅眼睛遭受了极大的荼毒,就连耳朵都不能幸免于难,反胃之下,不少人承受不住,即便纷纷走离了园子。 其实,不要说旁人,就连西月靳宸都受了不小的惊吓,被宇文长乐的矫揉造作恶心得够呛,当即抽搐了两下眼角,下意识便要脱口而出鄙弃的言辞。 只是不等他张开嘴,就被宇文长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眸子里慢慢都是威胁! 不得已,西月靳宸只好临时改了口,昧着良心赞美了她几句。 “漂亮!很漂亮!你是本宫见过的人里面,最漂亮的姑娘……” 话音落地,众人立刻朝太子殿下投来了惊异的目光,一时间不敢相信太子殿下对着那张又肥又丑的脸,竟然说得出口这样的称赞?! 摇摇头,不无惋惜地在心底哀叹一声,跟着又走出了一群人…… 太子殿下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瞎了呢? 瞅着园子里的人少了一大半,宇文长乐才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慢悠悠地朝着左前方的一簇花丛走了过去,想着她身宽体胖的,稍微拿身子挡一挡,便是拔了个大白萝卜也不见得会被人发现。 许是还没到盛开的时候,那几株返魂香长得虽然茂盛,郁郁葱葱地铺满了一大片,却只有寥寥两三株结出了花骨朵儿,完全盛开的更是只有一朵大红色的鲜花。 返魂香,顾名思义,看起来平平无奇,并没有多么瑰丽美艳,但胜在香气袭人,令人流连忘返痴痴如醉。 见着宇文长乐走向返魂香,留在园子里没有离开的一名黄裳少女忽而快步走了过去,抢在宇文长乐伸手去摘那朵花之前,将其折了下来……末了,还将花朵凑到鼻子前轻轻嗅了嗅,面露陶醉地赞美了一声,只是抬眸看向宇文长乐的目光中,却是盈满了得意和挑衅。 “好香啊!七姐你也看中了这朵花吗?可是只有一朵,怎么办呢……我也好喜欢,七姐你把它让给我好不好?” 闻得“七姐”两个字,便是不用合欢在边上解释,宇文长乐也猜到了跟前的这个丫头是什么身份,而且……对方显然是来者不善,对她有很大的意见! 虽然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息事宁人从来都不是宇文长乐一贯的作风,她自是懒于招惹别人,可眼下这丫头都赶上门来踢馆了,她要是再忍气吞声,岂不是太委屈自己了? “不好!” 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宇文长乐想也不想,直接开口拒绝了她! “这花是我先看上了,凭什么要让给你?再说了,刚才你一直在园子里呆着,早摘不摘,偏偏要等我看中了才来跟我抢,是几个意思?” 被宇文长乐气势凌厉地这样一问,少女立刻就弱下了声音,眼眸里波光粼粼的,叫人看着不甚怜惜。 “我……我刚才没有看见……不是故意要跟七姐你抢的!七姐要实在是喜欢,那就给你吧……” 一边说着,宇文碧柔便颤颤悠悠地伸出手,作势要把花递给宇文长乐,可又有些欲递还休的意思,似乎非常舍不得。 见状,边上一个年轻的男人立刻走了过来,拦下了宇文碧柔的手,继而跨前一步,英雄救美地将她护在了身后。 “九小姐年纪小,身子骨又弱,你这个当姐姐让一下她又何妨?不过是一朵花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这样咄咄逼人,当着大家的面欺负她吗?!” 抬眸,掠过男人的肩膀,剔了眼宇文碧柔上扬的眉梢,宇文长乐跟着扯了扯嘴角,收回视线转向男人的面庞,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眼,继而挑了挑眉头,淫邪一笑。 “模样倒是挺俊的……怎么,想英雄救美是吗?好啊,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本小姐就给你一个机会……” 闻言,唐越风只当宇文长乐松了口,转身便要护着宇文碧柔离开。 “我们走。” 然而,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听宇文长乐开口叫住了他们。 “站住!本小姐什么时候说你们可以走了?本小姐的话还没说完呢!” 唐越风回过头,皱着眉头扫了她一眼,面带厌恶之色。 “你还想怎么样?” 却见宇文长乐弯着眉眼儿,笑得更淫荡了。 “她可以把花带走,但是……你得留下。懂吗?你想帮她可以,只不过有个前提,你得乖乖地跟本小姐回府,替本小姐暖床,当本小姐的玩物……如何?” ------题外话------ 突然发现,其实狗妞也挺腹黑的…… 33、关门放太子 不等宇文长乐的话音落下,唐越风就冷冷地打断了她,俊脸上满是气急败坏的表情,仿佛受到了什么莫大的羞辱! 而事实上,宇文长乐的这番话确实杀伤力十足,但凡是个有自尊的男人,都不可能忍受得了! “你做梦!” 说着,唐越风伸手一把拉上了宇文碧柔的手腕,作势就要将她带走。 闻言,宇文长乐倒也不生气,她那么说本来就是为了膈应一下那个男人,并不是真的打算将他收作男宠,但是……收,还不是收,得由她说了算! 转过头,学着宇文碧柔方才楚楚可怜的模样,宇文长乐也跟着满脸委屈,拉着西月靳宸哭诉道。 “太子殿下,他凶我……” 西月靳宸又是小心脏一个猛抽,感觉宇文长乐要是再这么玩下去,第一个被玩坏的不是别人,绝对是他! 不过,他先前早就说过,他偏袒宇文长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几乎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宇文长乐是他东宫的人,所以……谁敢轻视宇文长乐,显然就是不满意他这个太子,暗搓搓地想要跟他作对! “本宫数三声,三声数完,若不见你们二人跪在长乐面前,就别怪本宫动粗,将你们摁在地上!” 听到这话,唐越风和宇文碧柔立时止住了步子,不敢再往外走,但也不愿意转身走回来,直到耳边响起太子殿下慢悠悠的数数声,宇文碧柔心知招惹不起太子,只好轻轻地拉了一下唐越风的袖子,又是委屈又是善解人意地劝了一声。 “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惹祸上身牵连了家人,不如忍一时之气,由着那些跳梁小丑得意去吧……” 一边说着,宇文碧柔便就挣开了男人的手,款步走回到宇文长乐面前,屈膝跪在了地上,脊背却是挺得笔直,不卑不亢的,看起来反而更让人怜惜了,自然也就衬托得宇文长乐愈发的面目可憎。 见状,唐越风不忍心她一个人受欺辱,只好跟着走过去,一并跪在了宇文碧柔的身边。 看着他们二人忍辱吞声的委屈模样,宇文长乐也是微醺,不由暗暗赞叹了一番宇文碧柔的演技,当真是装得一手好白莲,分寸又拿捏得极好,不像刚刚在路上遇见的那个林府嫡女,过于冲动莽撞和歇斯底里……大概是因为同是侯府之人,宇文碧柔对她比较了解,知道怎么做可以在不得罪太子殿下的情况下,让她臭名昭著,却又能将自己彰显得柔弱无辜。 垂眸打量了宇文碧柔两眼,宇文长乐没来由地就想起了圣母月,心想要是她遇上了这样的白莲花,大抵能装得更单纯更无辜,用演技来完爆对方! 若是韩山鸡,十有*会把对方当成空气,置之不理! 而要是纪小腰出面,分分钟开启毒舌模式,将对方羞辱得颜面扫地恨不得重新投胎! 至于白二花,倒是很有可能会冲上去跟她干上一架! 当然,宇文长乐觉得最霸气的还是自己! 她平时就挺讨厌这种表里不一的小蹄子,基本上懒得同她们讲话,直接就关门放狗了! 奈何现在九儿没有跟过来,就只能关门放太子了—— 侧过头,宇文长乐俯身凑到西月靳宸耳边,压低声音对他说了几句悄悄话,西月靳宸点点头,倒是很好使唤,当即沉下了声音,抬眸扫了驻足在园子里的众人一眼,冷然道。 “你们都给本宫听好了,只要长乐喜欢,这园子里的花便都是她的!而且……别说是花,只要她看上眼了,这园子里的男人,也都是她的!”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大惊失色,一个个心急火燎地往外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给宇文长乐捉去当男宠,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就作鸟兽散,跑了个精光! 看了眼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园子,宇文长乐一时间也是惊呆了,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威慑力,心底下居然莫名的还有点儿小激动,觉得自己似乎还挺牛逼的! 没了旁人在边上评头论足地当观众,宇文碧柔的演技就没有了施展的余地,至于边上那个男人……只怕早就鬼迷了心窍,便是宇文碧柔当着他的面杀人放火,也还是冰清玉洁的白莲花一朵!要不然,方才宇文碧柔明着跟她抢返魂香的时候,他也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反过来指责她的不是。 难道就因为她长得丑,所以就算被抢了,也是罪大恶极吗? 呵呵! 挑了挑眉梢,宇文长乐不无鄙夷地扫了唐越风一眼,冷笑道。 “既然你刚才口口声声说是本小姐欺负了这丫头,本小姐自然不能白白地受了这个罪名……喏,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着吧,什么才叫真正的欺负!” 说着,宇文长乐又转头看向宇文碧柔,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面露不屑。 “难得你这么喜欢这朵花,那就把它吃了吧!烂在你的肚子里,就谁也抢不走了,不是吗?” 闻得此言,宇文碧柔立刻颤着声音,抖着肩膀,恼羞成怒地斥了她一声,看起来却依旧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你……你不要太过分!” “这样就过分了吗?”随手折下一簇花枝,宇文长乐笑盈盈地递到宇文碧柔的面前,“让你把这个也给吃了,才是真的过分吧?” 听到这话,唐越风顿时忍不住了,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就见宇文长乐把花枝扫到了他的脸上。 “怎么……难不成你想帮她吃了?是啊,你是英雄,她是美人,看见美人有难,英雄怎么能坐视不理呢?来来来,她吃花,你吃叶子,刚好凑成一对!婊子和狗,天长地久啊!” 默了好一会儿,见两人梗着脖子不吭声,也没有动手,西月靳宸即便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快吃快滚!别逼本宫命人亲手喂给你们!” 不得已之下,宇文碧柔和唐越风只好一点一点地将花和叶子吃了下去,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要多怨恨就有多怨恨,然而……纵然宇文碧柔使劲了浑身解数,到最后也只换来了太子殿下毫不留情的一个“滚”字! 西月靳宸横行霸道惯了,自是不怕惹事。 宇文长乐虽然知道与人结仇不是个好习惯,但有些人就算你不去惹他,他也会凑上来咬你,所以……对于这样的疯狗和苍蝇,完全不用手下留情! 没曾想到了最后,园子里竟是一个人都没有了,宇文长乐一开始还有些唏嘘,转念一想也就不在乎了,反正她的名声已经臭到了极致,索性放开手脚破罐子破摔,反而还能更自在一点! 这么想着,宇文长乐便就愉快地采了一株返魂香,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其根部雕刻成了肖似人形的模样。 指了指人形根部某个凸起的地方,西月靳宸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声。 “这是什么?” 宇文长乐想也没想,随口答道。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命根子啊!不然怎么分辨出这是龙还是凤?” “啊!”西月靳宸突然怪叫了一声,立刻红了脸,转头骂了宇文长乐一句,“你真下流!” 宇文长乐不由抬头白了他一眼。 “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得太淫荡了好吗!” “咳……可是你怎么知道这玩意儿长这样,难不成你见过?” “喔,见多了!以前……” 宇文长乐刚想说以前她家那小子经常穿着开裆裤在她面前乱晃,话到了嘴边才觉得不对劲,赶紧刹住了车,却听西月靳宸在边上不无心虚地喊了一声。 “皇、皇叔……你怎么过来了?” ------题外话------ 太子:皇叔,你来得真是时候…… 34、大人调情,小孩别插嘴 听到“皇叔”二字,宇文长乐的心头顿时就咯噔了一下,一抬眸,就见到眼前飘入了一袭玄色金边的长衫,伫立在斜阳之中,散发着几分萧杀的味道。 吞了吞口水,认出了来者是谁,宇文长乐刚想要开口解释,就听摄政王不咸不淡地轻哂了一声。 “她当然见多了,你以为她府上的那些男宠……都是摆着看的吗?” 那、那些?! 捕捉到这两个字眼,宇文长乐的心头立刻又咯噔了一下,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又吃惊、又羞耻、又不解、又……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小激动?! 正当宇文长乐突突地加速心跳的时候,却见太子殿下一脸茫然地拿过了她手里的人形树根,继而伸手轻轻地戳了两下,满是好奇地问向摄政王。 “男宠……跟这个东西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西月靳宸这么问,宇文长乐不由一惊,立刻转头看了太子殿下一眼,表示万万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这么纯情?! 难怪刚才反应那么大,还红着脸骂她下流! 但是,在宇文长乐的印象之中,皇族子弟……尤其是身为东宫之主的太子殿下,难道不应该很早就接触了这方面的“贴身指导”吗?要不是看着太子殿下一脸疑惑的表情,她都忍不住要以为他是装的了! 那厢,大概也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这么问,摄政王微微一顿,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干脆就没有吭声。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西月靳宸无法,只好转头看向宇文长乐,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求知若渴。 “长乐你说,摄政王叔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抬眸小心翼翼地瞅了眼摄政王,见他脸上表情平平,并没有什么变化,宇文长乐咬着嘴唇犹疑了片刻,原本也想装作不知情,奈何西月靳宸缠得紧,连着又催了好几声,不得已之下,宇文长乐只好开口反问了一句。 “那个……难道在这之前,就没有宫人教过你男女之事吗?” 闻言,西月靳宸忽而眸色一暗,蹙起了眉头,连带着表情都冷佞了起来,看得宇文长乐一惊,想着自己是不是问错了话。 默了片刻,却见西月靳宸摆了摆手,转而又缓和了神情。 “有是有,但是本宫不感兴趣,就全给轰走了!” “这样啊,”宇文长乐点点头,“果然是个不爱学习的熊孩子……” “什么?” “啊!没什么……” “快说!别磨磨蹭蹭的!这玩意儿跟男宠到底有什么关系?!” 西月靳宸一向没有耐心,见宇文长乐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即便拔高了声调,对着那人形树根不耐烦地又连着重重地戳了好几下,像是啄木鸟似的,还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看得宇文长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觉得胯下有点疼! “哎呀!你别听他胡说!男宠跟这玩意儿能扯上什么关系啊?!男宠嘛,就是白天摆在屋子里养眼,晚上放进被窝里暖床用的,如果一定要说有关系的话……大概就是,这玩意儿只有男人有,是吧?” 一边说着,宇文长乐还不忘抬头朝司马连鄑抛了个媚眼,让他别光站着,也开口说两句。 扯了扯嘴角,司马连鄑自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走上来,从西月靳宸手里拿过了那个人形的树根,继而垂眸打量了两眼。 西月靳宸被宇文长乐说得迷迷糊糊的,半懂不懂地应了一声,还想继续问什么,便听摄政王率先开了口。 “你把这根削成人形,是打算借此来宣扬‘神仙托梦’之事?” “哇!这都被你想到了,脑子挺灵活的嘛!” 没想到摄政王的心思如此活络,宇文长乐不由扬起眉梢,朝他递去了一个激赏的眼神,说着便伸手去拿那个人形树根,顺带还偷偷地摸了一下摄政王的小手儿,揩了个油! 只是还没等她收回手,就被摄政王一把抓住了手腕,反手一折,险些将她的手腕掰弯,疼得她忍不住嗷嗷地跳了两下脚。 虽然对于宇文长乐这种无时无刻都在费尽心思地想要吃摄政王豆腐的行径保持鄙夷态度,但是看到宇文长乐痛着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西月靳宸到底还是不忍心,即便开口劝了一句。 “皇叔!下手别太重……意思下就好了!” 司马连鄑这才松了手,退开两步,末了还从袖子里抽出一方手巾,仔仔细细地将爪子擦拭了一遍,连指缝儿都没放过,用以表达对宇文长乐赤果果的嫌弃! 见状,宇文长乐甩了甩手腕,却是丝毫没有介意,反而越挫越勇,说着又朝他靠了上去,问道。 “既然你跟太子的关系还不错,那帮个忙应该没问题吧?” 司马连鄑抬眸。 “帮什么?” “把这个树根稍微处理一下,不要让人看出来是刚削的,差不多做成那种看起来好像是自己长成这般形状的样子……可以做到吗?” “可以。” “还有!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个埋在陛下的椅子下,也不要让人瞧出土地是被翻新过的,能行吗?” “可以。” “好!那就交给你了!办得好的话就奖励给你本小姐的香吻一枚!” “不必。” “呵呵,是本宫本宫也不要……嗷!你又踩本宫?!” “大人*,小孩别插嘴!” “是啊!就你大!不对,就你老!一把年纪了还想对着摄政王叔老牛吃嫩草,真是看不下去了……” “滚!” “好,滚就滚!皇叔我们滚,别理她了,以后离她远一点……”说着,西月靳宸就一把拽上摄政王的手臂,拉着他往外走了出去,“对了,皇叔你过来找本宫,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 看着他们头也不回地走远,宇文长乐忍不住对着太子殿下的背影喊了一声。 “那还是……滚回来吧!” 西月靳宸扬手一挥。 “滚远了,听不见!” 不得已之下,宇文长乐只好自己滚了过去。 只是等她滚到的时候,摄政王已然跟太子殿下说完了事情,早一步走了,见调戏不成,宇文长乐便就作罢,回头唤了合欢过来,让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继而跟在太子殿下身后,一起参加了晚上的宫宴。 ------题外话------ 肿么感觉太子殿下像他们的娃…… 35、交给我来! 今晚的宫宴除了庆祝赏花会之外,更重要的自然还是为了给陛下贺寿,故而群臣妃子绞尽了各种各样的心思,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在宫宴上讨陛下的欢心,送的贺礼也是五花八门,不一而足,有献歌的,有跳舞的,有送奇珍异宝的,还有送神兽的—— “噗!” 突然间,宇文长乐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惹得边上之人频频侧目,递来了嫌恶的眼神。 西月靳宸也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问道。 “怎么了?” “没、没什么……” 擦了擦嘴角,宇文长乐抬眸瞟了眼国师大人送上来的那只被称为万寿之王的草泥马,一时间心情复杂,连续抽了好几下眼角,才憋住了心底下的那股子冲动,没有开口去拆国师大人的台。 差不多在把所有人的贺礼都欣赏了一遍之后,作为压轴小王子的太子殿下才闪亮登场! “父皇,儿臣精心准备了一份大礼送给父皇!愿父皇福延千泽,万寿无疆!” 终于轮到了太子殿下,众人原本有些疲乏的神色顿时又精神了起来! 虽然今晚的宫宴十分热闹,但看来看去都是些老生常谈,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难免叫人生出几分厌倦来,只是碍于陛下在场,须要一直陪着笑,不得提前离座,也不能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神情。 好不容易等到了太子出手,一些人期待着看太子的笑话,一些人则是卯足了劲儿想要找太子的茬,还有一些人好整以暇地等着坐山观虎斗……霎时间,倒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抖擞了心神,齐刷刷地抬眸递来了视线。 却见太子殿下转过身,并没有马上命人呈上贺礼,而是抬手指向了东南角的天宇,笑着道。 “父皇,看那里!” 话音落下,众人不知道太子玩的是什么把戏,便就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霎时间,只见百步开外的花丛中,飘飘摇摇地升起了一个个孔明灯,像是萤火虫一样照亮了漆黑的夜色,而在孔明灯上则缠绕着一簇簇的鲜花,数量不是很多,但仔细看的话可以认出来,那是用花瓣在孔明灯的每一面上摆成的一个大大的寿字! 待上百只孔明灯飞上天宇,看起来就像是无数的寿字在夜风中摇曳,场面蔚为壮观,远远看着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差不多等孔明灯稳了下来,没再继续飘动,正当众人以为这便是太子殿下的贺礼、打算开口诘难之时,却听有人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哇!好美……看起来好像一朵大花啊!” 闻得此言,众人凝眸而望,果然瞧见空中漂浮着的上百盏孔明灯缓缓地摆成了一朵花的形状,美轮美奂,令人忍不住惊叹! 微微颔首,皇帝也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表示对太子殿下的一番奇巧心思十分满意。 “不错,孤王喜欢。” 西月靳宸得意一笑,往前跨了一步,又道。 “父皇,你再看!” 说着,西月靳宸扬手打了个响指,便见立在一旁的宫人点起火弩,往空中射了一发箭矢,刹那间……孔明灯又迅速地打乱了位置,逐渐地在夜空中拼凑成了一个大大的“寿”字! 从未见过这样壮观的场面,一时间赞叹声此起彼伏,几乎看呆了所有人。 西月靳宸更得意了,转手又打了个响指,待那些孔明灯重新整合为一朵花时,开口吩咐了一声。 “把火弩给本宫拿来!” “是,殿下!” 很快,就有侍卫将火弩递到了太子殿下的面前。 接过火弩,抬眸瞅了眼隔着几百步远的孔明灯,西月靳宸轻轻地捏了捏拳头,到底是有些紧张,然而四下有那么多人看着,他已是骑虎难下,即便心下一狠,拉起长弓便朝夜空中那朵大花的花心射了过去! 只听得“嗖”的一声,火矢刺破长空,飞射而去,直勾勾地掉进了远处的湖水里,竟是连那朵花的边缘都没有擦到! “艾玛——” 原本就有些担心,但是没想到太子殿下的射术竟然这么差劲……宇文长乐忍不住抬手掩住了半张脸,暗道真是没眼看了! 果然她不应该相信这个不学无术的熊孩子的自吹自擂,像他这么娇贵又任性的家伙,能苦练出百发百中的神射术来才是异想天开! 见状,众人先是一惊,一下子没能明白刚才那一瞬是怎么回事,而且等了片刻也不见有什么异变,接着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意识到太子殿下这是——失手了! “噗嗤……” 回过神来,有人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声音中还透着几分轻蔑和讽刺。 在那人的带动之下,场上纷纷响起了低笑和窃窃私语,还有人不怕死地拔高了声调,明目张胆地嘲笑太子殿下的出丑。 “哈哈!太子殿下的射术,果真叫本王刮目相看啊!” “太子殿下,且听老臣一句劝,这要是没有那个能耐呀,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炫技不成,反而被人看了笑话,您这是何必呢?” “这可真是多此一举!知道自己射术不行,就该扬长避短,非要这样赶着丢人现眼么?” 听到嘲讽声,西月靳宸也知道自己丢脸丢大了,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然而……即便受到了群嘲,太子殿下却没有露出任何委屈的表情,只眼眸中的阴鸷愈发深重,随即缓缓地又拉起了长弓,转而笔直地指向第一个开口的那个男人。 见太子殿下要当众行凶,而且这么近的距离,杀伤力必然不弱,加之对方既然敢开口贬低太子,身份地位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宇文长乐不由微变脸色,当下拔了头上的簪子割破了手心,继而快步迎上前,握上了西月靳宸的手,惊异道。 “呀!太子你的手怎么受伤了?!还流了好多血!快来人,给太子止血包扎!” 听她这么一喊,宫人立刻急慌慌地迎了上来。 宇文长乐顺势夺过他手里的火弩,继而小声地递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你先去坐下,射箭的事交给我来!” ------题外话------ 狗妞还是很鸡汁的有没有! 36、发威! 冷不防被夺走了手里的火弩,西月靳宸不由一愣,垂眸看了眼手心上沾着的血迹,心头却是莫名的一暖。 他自然知道,宇文长乐这样做是为了给他失手射偏了箭矢找理由。 哪怕这样拙劣的借口在场之人恐怕都不会相信,但是他们信与不信并不重要,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已经失去了诘难他的由头,无法再对他失手一事横加羞辱! 只不过…… 抬头打量了一眼宇文长乐肥硕的身子,对上她满是坚定的目光,西月靳宸却是一点儿都踏实不起来,一听说她要亲自上阵射箭,甚至比他自己出面还要来得心虚忐忑,惶恐不安! “交给你来?你行吗?别一不小心……射到了本宫身上,那本宫就真的是想砍人,都没地儿砍去了……” “砍砍砍,你就知道砍人!”宇文长乐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继而微抬下巴,露出了几分倨傲的表情,笑得那叫一个张扬狂妄,“睁大你的狗眼看着吧!本小姐有多厉害,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睁、睁大你的狗……狗眼看着? 听到宇文长乐大喇喇地说出这种话,而且对方还不是别人,赫然是尊贵而又残暴的太子殿下,几位迎上前来作势要给太子处理伤口的宫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瞠目结舌的表情,却是一个个都深埋着脑袋,不敢把头抬起来,生怕太子殿下一怒之下就把他们给砍了! “哼!” 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西月靳宸自然不相信宇文长乐能有多大的能耐,以为她也像自己一样,逞口舌之快,死要面子硬撑着脸皮! 本想奉劝她几句,别步他的后尘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然而转念一想……西月靳宸忽然觉得有人陪自己丢脸似乎也不错! 而且宇文长乐很有可能也是抱着帮他分担嘲讽的想法,试图借此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把火力集中到她的身上,虽然这样的做法看起来好像对她有点儿不厚道,但想着宇文长乐跟他一样早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了,已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又见她一脸得意并没有半分退缩的样子,西月靳宸也就没拦着她,由着她花样作死去了。 挥挥手,轰开了那几个急慌慌的宫人,西月靳宸随手撕了一条衣角,装模作样地绕着手腕缠了几圈,即便退开两步,立在一边静候宇文长乐的表演。 坦白来说,群臣的嘲弄他并不是特别在意,不爽归不爽,但也不至于伤到他的自尊,只是宇文长乐宁愿划伤自己的手也要护着他的颜面,这份情义他却是不能轻易辜负的。 看到西月靳宸对自己招了招缠了布条的爪子,宇文长乐不禁扬眉一笑,继而接过侍卫递来的箭矢架在长弓之上,随后,在众人不屑的目光之中,一点一点地……将弓弦缓缓拉成了满月的形状! 没想到宇文长乐身为一个女子,竟然能有那么大的力气,霎时间……场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众人屏息凝神,面庞上透着七分狐疑、三分惊异。 宇文长乐也是暗暗庆幸,亏得这身子虎背熊腰的,力气挺大,要不然……换个风一吹就倒的身板儿,别说拉弓了,能拿得稳这长弓都还是个问题。 抬眸,对着高高在上灯笼,宇文长乐瞄准了箭矢,蓄势待发—— “嗖!” 忽然间,火矢离弦射出,破空而来,并没有朝着百步开外的孔明灯射去,竟是直指坐在不远处的男人头顶! “啊——” 没想到火箭会往人群中射来,场上一下子乱了套,爆起了女人的尖叫声,直刺长空,震彻云霄! “啪!” “哐当!” 紧跟着,场上又连着炸出了两声脆响! 前一个是守辅政王身边的侍卫拔剑挡掉火矢的声音,后一个则是辅政王在惊惧之下往后闪躲连人带着椅子翻倒在地上的声音! 而那个躲闪不及被烧掉了头顶几搓头发的辅政王,不是别人,正是方才第一个开口讽刺太子殿下的家伙,也是西月靳宸刚刚拉弓想要出手教训的男人。 没想到宇文长乐真的会把火矢射向辅政王,在场之人瞬间就惊呆了,震诧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怒不可遏地看向宇文长乐,厉声喝道! “大胆刁女!竟敢刺杀王爷!来人,速速将她拿下!” 不等话音落下,西月靳宸就跨前一步,挡在了宇文长乐的面前,用更加阴沉的声音冷笑道。 “谁敢动她?!” “矮油,别紧张嘛……”宇文长乐满脸不以为意的表情,笑嘻嘻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边假不正经地解释,“刚才本小姐可不是故意要把箭射到王爷的脑袋上的,只是不小心脚滑了一下,手抖了一下,真是对不住了啊王爷!” “放肆!你还敢狡辩?!” “狡辩?”眨了眨无辜的眼睛,宇文长乐一脸天真,虽然装得不太像,却更让人气得肝颤,“真是冤枉啊……这算哪门子的狡辩?你口口声声说本小姐是故意想要射杀王爷的,那么本小姐问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小姐拿箭指着王爷了?” “你……” 那人一滞,正要开口,却又被宇文长乐抢着打断。 “还有啊……你敢说你射箭的时候,从一开始就是百发百中,从来都没有射偏过吗?嗯?!” “你……” 那人又是一滞,还要反驳。 只是宇文长乐语速更快,分分钟堵着他没商量! “好了,别你你你我我我的了……知道你心虚,强词夺理,话都说不清楚行了吧?!快下去吧,别给你家王爷丢人了,这么多人看着,你不嫌害臊本小姐还替你脸红呢!” 说完,不等那人再出声,宇文长乐忽然扬起长弓,嗖的射出了一支火矢,径直打碎了辅政王跟前的案桌上摆着的一樽白玉酒杯,霎时间溅得酒香四溢,惹人心惊肉跳! 凝眸,宇文长乐收起嬉皮笑脸,转而剔起眉梢,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看到了吗?如果本小姐真想要你家王爷的命,你以为……他现在还能是活的吗?!” ------题外话------ 帅不帅?帅不帅?帅不帅?! 重要的事,问三遍…… 37、敢跟本小姐比一比吗 被宇文长乐凛然的气势所震慑,护在辅政王身前的侍卫不由愣了一愣,待回过神来,听得宇文长乐口出狂言,半分也未将王爷放在眼里,几次三番受挫之下,侍卫终是勃然大怒,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配刀,作势便要上前教训她! “严安,住手!” 才刚跨出步子,却听身后传来了辅政王的喝止。 侍卫立时停了下来,却是不服气。 “可是王爷……这刁女实在胆大包天,三番两次挑衅王爷您,甚而出言不逊……” “罢了,”不等他把话说完,辅政王便开口打断了他,继而抬眸远远地瞟了西月靳宸一眼,嘴角衔起一丝冷笑,口吻之中夹杂着几分明朝暗讽,“谁让她是太子的人呢?你要是同她过不去,便是冲撞冒犯了太子,到时候太子一怒之下要拿你治罪,只怕连本王也救不了你。” 一番话,听起来像是在规劝下属,可长了耳朵的人都知道,辅政王这是变着法儿在控诉太子殿下残暴妄为的罪行。 没想到连着两支火箭射了过去,辅政王还能沉得住气,甚至没把怒气撒到她这个始作俑者身上,反而目标明确地直指太子一人……宇文长乐不禁凝眸多看了他两眼,暗道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不简单,至少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 只不过,他想要挑起跟太子的矛盾,宇文长乐却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见西月靳宸寒着脸色张口就要反击,宇文长乐立刻抢先一步,赶在他前头狂笑了一声,硬生生地将西月靳宸刚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怎么?不服气是吗?既然你这么想给你家王爷讨回面子,不如上来同本小姐比一比射术如何?若是你能赢了本小姐,本小姐便给你家王爷磕三个响头,认个错!可要是你输给了本小姐,就乖乖地跟本小姐回府,给本小姐当男宠……怎么样?这样的条件不过分吧?敢上来吗?” 太子殿下口无遮拦惯了,若是上了那老狐狸的当,在嘴皮子上肯定要吃亏,碍着对方是王爷,宇文长乐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拿他开刀,所以……若是能叫他的属下一败涂地,他这个当主子的自然也是脸上无光! “哼!这有什么不敢的?!那三个响头,你磕定了!” 插剑入鞘,唤作严安的侍卫陡然间一个纵身,直接横空翻过,随后稳稳地落到了宇文长乐的面前,冷然道。 “想要怎么比,你来定吧!在下一定奉陪到底!” “呵……”上下打量了一眼,宇文长乐不以为然地扯起嘴角,笑了笑,“口气倒是挺大,就是不知道是真有本事,还是像刚才那谁说的一样,打肿脸充胖子……” “废话少说!快点开始吧!” “这么急着给你家王爷丢人啊,好……本小姐这就成全你!”说着,宇文长乐便转头吩咐了一声,“来人,再拿一把火弩过来!” “是!” 很快,就有侍卫取了火弩递到了严安的手里。 “你先试下吧,看那个火弩好不好使,万一到时候输了,耍赖说本小姐命人在那火弩上动了手脚,本小姐可就真的委屈死了……” 听到宇文长乐这样说,严安原本打算一口回绝她,可想了想,又怕她真的动了手脚,即便拉弓射了一箭,确定无碍之后才沉声道。 “火弩没有问题,你想怎么比?” “很简单,看到花心的那个灯笼没有?谁先把它射下来,就算谁赢。” “好!” 架起长弓,两人一左一右站着,点着两只熊熊燃烧的火箭,齐齐对准飘荡在半空的孔明灯,一旁,太监扯着嗓子报数。 “三、二、一……射!” “嗖!” 箭矢破空而出,直射花心! 率先射出的是严安弓上的火箭。 随后,才见宇文长乐的火矢离弦而飞! 见宇文长乐在出手之时慢了一拍,众人不禁勾起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只当她必输无疑! 却不想,紧随其后,宇文长乐又接连追出了两支火矢,一支比一支来得快,一支比一支来得迅猛,三支火矢在半空中笔直排成一条线,后者追赶前者,在撞击之时给了前者更快的速度,直至最先的那支箭矢在本该慢下来的时候,反而变得更迅疾了! “啪!” 不等火矢射下孔明灯,就见严安射出的那支箭矢被宇文长乐的火箭所追尾,在半空中被毫不留情地劈成两半,各自向左右飞离而去,骤然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见状,众人不由轻呼了一声,暗暗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严安的表情瞬间暗了下来,眉眼间却是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几分惊异! “嘭!” 忽然间,在众人尚未平复心境之时,只听得半空中传来一声巨响,只见宇文长乐的箭矢精准无误地射中了花心,霎时炸开了一簇灼眼的火焰! 与此同时,火焰不断地向四周蔓延燃烧,接连点爆了四下的孔明灯! 在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的爆破声中,漂浮在天际的、整个儿由孔明灯组成的硕大花盘刹那间飞快地燃烧了起来,场面一时间壮观到了极点,看起来有些像烟火在半空中绽放,却又比那一闪而逝的火树银花更为耀眼持久,美得惊心而动魄! 随着孔明灯悉数爆破开来,绑在上面的花瓣纷纷飘落,在夜风的吹拂下落到了众人的身边,宛如下了一场花雨。 而在那炫目的火光之中,不知何时,竟然有一名女子飘动着长袍衣袖,如同仙女下凡般伴着花雨翩然降临,从半空中飞舞而下,最后款款落到了皇帝的面前。 那女子高高举着手臂,于掌心之中托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盒子,双膝跪地,恰好将盒子呈到了皇帝的眼前。 缓了一缓,皇帝才从刚才瑰丽的一幕中回了神来。 垂眸看了眼那个盒子,皇帝不由兴起了几分好奇,问道。 “这是什么?” “此乃万寿丹!”开口答话的自然是太子殿下无疑,“需采集七七四十九种不同的灵草虫兽,经由九九八十一道工具,历时三十余年才能炼制而成……服下此丹,可令亡者起死回生,可令生者增寿十年,乃是天下可遇而不可求的第一神丹!” 按着宇文长乐提前写好的台词,西月靳宸背起来倒是顺溜,虽然心底下很虚,但口吻却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不容任何人的质疑! ------题外话------ 感觉太子殿下被带坏了哈哈哈 38、史上第一神棍 “万寿丹?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东西?本宫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对于太子殿下宛如神棍般的说辞,在场之人自是没一个相信的,不等皇帝开口,坐在边上的皇后便率先发难,狐疑地问了一声。 很快,一旁的妃子跟着笑道。 “本妃也从未耳闻,且不说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可这什么‘可令亡者起死回生,可令生者增寿十年’,未免说得也太神乎其神了吧?!” “七七四十九种灵草虫兽?九九八十一道工序?”座下的朝臣摇摇头,显然并不苟同太子殿下的这番夸大其词,“这话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像是那些江湖术士招摇撞骗的说法,太子殿下莫不是受了什么宵小之辈的哄骗,花重金买了这颗万寿丹吧?” “哼!” 一甩袖子,西月靳宸冷哼了一声,不屑地勾起嘴角,冷笑道。 “什么江湖术士?你们以为本宫年纪小,就那么容易被人坑蒙拐骗吗?未免也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这颗万寿丹乃是本宫数十年如一日地焚香祈求,每日三炷香向佛祖请愿,才求得佛祖托梦于本宫,将此丹赐于本宫,以嘉赏本宫对父皇的一片孝心!” 听到这话,四下顿然一片喧哗,不少人更是低低笑出了声来,却是愈发不以为然了! “所以,太子殿下这番话的意思是……这颗万寿丹,是佛祖在梦里赐给你的吗?” “还真是越说越玄乎了,托梦这种事,也能当真么?” “还以为这万寿丹原是出自哪位得道高僧之手,才会价值连城,有此番奇效……却不想,竟然是凭空冒出来的?!” “连出处都无从考据,如何能确保在这颗万寿丹得以益寿延年,而不是有害于陛下的龙体?” “太子殿下平日的作为就已经够荒唐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还能说出这番更荒谬的言辞来!服药一事又岂能当做儿戏,真是荒唐到了极点!” …… “有些人啊,自己鼠目寸光,没有什么见识,却笑话起别人的见闻来,真是可悲、可叹、可怜……” 摇摇头,宇文长乐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打断了众人的冷嘲热讽。 “可不是!自己没见过就以为不存在,简直愚昧!” 跟着接了句话茬,西月靳宸懒得同他们理论,继续面向着皇帝解说道。 “父皇,儿臣所言皆是事实,一字不虚!那仙人还特地交代了,服下此丹需要配上一味药引,在今夜戌时三刻,也就是父皇您的诞辰准时服下,方能发挥奇效!” 接过白玉盒子,皇帝轻轻地打了开,先是瞧了一眼盒子里放着的那颗丹药,继而抬眸看向西月靳宸,不置可否地扯起嘴角笑了一笑,问道。 “要配什么药引?” “儿臣也不知道那药引叫什么,梦里的仙人只说让儿臣在戌时一刻,即是现在,命人挖父皇座下的土,在地下九尺的地方可以挖出一枚人形仙草……儿臣原是不信,只当这是一场虚梦,然而今早一醒来,便发现床头摆着这颗丹药,实在不得不信!儿臣也知道这番话听起来十分玄妙,可若父皇信得过儿臣,那么……一试便可知真假!” 闻言,皇帝并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凝眸又看了眼那颗万寿丹,仿佛在考量太子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默了片刻,见皇帝没有回答,宇文长乐不由侧过头,朝摄政王挤眉弄眼使了个眼色,只可惜对方并不打算搭理她,不得已之下,宇文长乐只好伸手推了推西月靳宸,让他出面向摄政王催话。 摄政王这才开了金口,笑着道。 “不过是挖个土罢了,陛下不妨试上一试。” “也罢。” 有摄政王出面说情,皇帝自然要卖他一个面子,更何况他原本就没打算拂了太子的意思,只是不想表现得太过急切。 起身走到一边,皇帝即便开口吩咐宫人。 “把椅子挪开,挖土九尺,看看这地底下是否真有所谓的人形仙草!” “是,陛下!” 甫一得到命令,伺候在一旁的陈德就立刻指使几位宫人搬开了皇帝的龙座,对准龙椅正下的土开始卖力地挖了起来,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在众人或是怀疑、或是不屑、或是轻蔑的目光下,只听得其中一名宫人惊呼了一声,嚷嚷道。 “找到了!找到了!回陛下,这地下九尺处,当真埋着一株仙草根!确实是人形无误!” 话音落下,在场之人皆是大惊,齐齐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似乎不能置信! 宇文长乐回过头,对着西月靳宸挑了挑眉梢,脸上满满都是得意的表情。 西月靳宸亦是勾起嘴角,扯起一抹自得的笑,心底下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株“人形仙草”是最重要的证据,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今晚上的这出大戏就全白唱了! “快快快!把仙草呈上来!” 陈德站在一旁连连催促了两声,随后从宫人的手里接过那个人形的草根,转身匆匆地走到皇帝的面前,双手将其呈了过去。 皇帝先是拿到手里翻来覆去打量了两眼,继而笑着惊叹了一声。 “果真是人形,这倒是奇了……” 说着,皇帝又将仙草递回到了陈德的手里,吩咐道。 “拿下去,给大家都瞧一瞧,想必他们一个个的都好奇坏了。” “是,奴才这就呈给大家看看!” 因为要抓紧时间拿去制成药引,陈德不敢太过拖延,双手捧着人形草根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只让几位位高权重的后妃和朝臣拿过去仔细琢磨了两眼,便就命人将其拿去药膳房熬成汤汁。 “慢着,”西月靳宸忽然叫住了他,纠正道,“这人形仙草不是拿来煎熬的,而是用来烧的,用这株仙草将这颗万寿丹烧成了赤金色,才是正道。” 很显然,为了毁尸灭迹,必须要把那玩意儿烧了,不然回头太医院的人一研究,就知道那是返魂香的根了。 “是,太子殿下,奴才愚钝!” 俯身应了一句,陈德又取过万寿丹,亲自点起了人形仙草,在众人面前将万寿丹烧成了赤金色。 亲眼看着那枚丹药由灰褐色变成赤金色,在场之人终是哑口无言,再也找不到什么说辞往鸡蛋里挑骨头,唯独辅政王面露狐疑之色,命人检查了一番方才被挖的那方土地,得到的答案却是—— “回禀王爷,这土地确然是头一回被挖出来,没有任何被翻新过的痕迹。” ------题外话------ 摄政王也是棒棒哒~大爱无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39、有花堪折直须折 微扬嘴角,西月靳宸转头看向辅政王,眉眼间笑得颇为轻蔑,又夹杂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得意。 “皇叔如此不信任本宫,莫不是还要亲口尝一尝这颗万寿丹吧?” 抓不到任何把柄,辅政王只得罢手,见到太子这般得意,心下自然不快,也懒得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便只冷哼了一声,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暗讽道。 “太子的孝心感天动地,本王着实叹服!既然这颗万寿丹如此金贵,自是除了陛下之外,无人消受得起,本王亦不例外,又岂敢心生觊觎?” “哼!皇叔知道就好!这天底下有很多东西注定就不是你的,便是你敢觊觎,也是觊觎不来的!” 闻得此言,辅政王的面色先是一暗,继而又笑了起来,反问道。 “太子这话听起来颇有些意味深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西月靳宸敛起眉梢,冷然轻哂,似乎非常不待见辅政王。 “是不是误会,想来皇叔心里最是清楚不过,又何必多此一问?” “也是,”辅政王勾起嘴角,眼尾的笑意顿时更深了三分,“本王清者自清,确实用不着多费唇舌百般辩解,只求旁人不要搬弄是非才好……” “呵,真是贼喊捉贼,方才也不知是谁在搬弄是非!” 眼见着太子和辅政王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不可开交,皇帝不由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继而扬手摆了一道,摇摇头略显不耐。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一见面就针锋相对的,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王爷,也不怕叫人看了笑话。” 听得此言,西月靳宸才一甩袖子,侧过了身。 辅政王眸光微烁,于阴沉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狠佞之色。 “站住!谁说你可以走了?!” 眼角光线一暗,宇文长乐抬眸,瞅见方才那名同她比射术落败的侍卫欲要趁机悄悄溜走,即便拔高声调喊住了他。 她这一吼,嗓门不可谓不大,霎时间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无奈被逮了个正着,侍卫逃不脱,只得转身走了回来,快步行至宇文长乐的面前,忽而单膝下跪,摆出了请罪的姿态,诚然恳求道。 “七小姐的射术确然令在下刮目相看!方才是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七小姐,还望七小姐海涵,勿要放在心上。” 挑起眉梢,宇文长乐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并不领情,也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刚才的口气不是挺大的吗?一口咬定了本小姐定会磕那三个响头,现在怎么又要本小姐海涵了?本小姐恶名在外,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么?‘海涵’这两个字,跟本小姐可是打八竿子也碰不着边儿……不过你放心,本小姐还真看不上你,就凭你这样的货色,便是给本小姐提鞋,本小姐也不稀罕!” 当着众人的面被宇文长乐这样羞辱,严安自然明白,他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还有王爷的颜面,口气顿时就冷了下来。 “不知七小姐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在下?” “很简单啊!” 宇文长乐勾唇一笑,突然间抬腿猛地踢上了他的后膝,将其另一只腿也踹到了地上—— “跪下!” 说着,对着那人的后臀又是一脚,逼得对方扑向前去,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撑住了地面,才勉强没有摔倒—— “双手着地!” 紧接着,迈开步子一脚踩上了侍卫的背,宇文长乐俯身探下脑袋,笑吟吟地轻哼道。 “既然是狗奴才,不如学声狗叫给本小姐听一听如何?” 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是在眨眼间完成的,别说严安没能反应过来,就连四下的人也是连着眨了两下眼睛,才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听得宇文长乐要让辅政王的贴身侍卫当众学狗叫,有人面带怒色,有人则是乐得坐山观虎斗……担心事情闹得太大,一发而不可收拾,皇后不由开口劝阻了一句。 “大庭广众之下休得胡闹,你们二人之事私下解决便可,别忘了今晚的宫宴是为陛下贺寿而举办的,切勿失了礼数!” “罢了,看在陛下的份上,本小姐就不同你计较了!” 收回脚,宇文长乐退开两步,算是放过了那名侍卫。 原本她就没指望严安真的学狗叫,像他这样忠心耿耿的属下,逼得急了只会横刀自刎。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羞辱辅政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故而一听到皇后劝阻,便顺势卖了陛下一个面子,不至于玩得太过火,反而连累了她自己。 “哼!” 恨恨地瞪了宇文长乐一眼,严安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而疾步走回到了辅政王的身后,看着颇有些灰溜溜的模样。 辅政王自是恼到了极点,只是碍着在场君臣的面,发作不得,连连灌下了好几杯烈酒才勉强稳住心气。 等到陛下就着茶水俯下了金丹,坐在右手边第一位的老者方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今日既是陛下的寿辰,也是三年一度的赏花节,原本献完了贺礼,是该好好赏一赏那月下之花的,只可惜……有人暴殄天物,将花枝都折了,实在是叫人痛惜啊!” 那人先前一直没开口,又穿着一身乌漆麻黑的衣服,像是幽灵一样坐着,宇文长乐不曾注意到他,直到听他说了这么一句,才凝眸看了过去。 很显然,他口中所说的暴殄天物之人,无外乎指的就是方才拿花瓣点缀孔明灯的太子。 宇文长乐不晓得他是什么身份,但既然能坐在这么前头,甚至在右相之前,地位定然不低。 西月靳宸好像也有些忌惮他,明知道对方意有所指骂的是他,也没像刚才同辅政王呛声那样,不甘示弱地反诘回去。 不过,不管他是谁,宇文长乐都不允许太子受到任何的欺压,就像太子先前一心一意护着她一样! “古人有云,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说这话的时候,宇文长乐先是笑眯眯地看了摄政王一眼,继而才转向那名老者,接着道。 “月下之花固然美丽,然而三年一看,只怕也腻味了,方才那花雨落下的时候,大伙儿可都是看直了眼睛,又怎么能说是暴殄天物呢?能见到这样一番壮观瑰丽的奇景,就如昙花一现般妙不可言,又何来痛惜一说?” 闻言,老者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 “强词夺理!” 却听摄政王幽幽一笑。 “本王倒觉得……方才的花雨确实别有一番风趣。” ------题外话------ 狗妞抱紧我!我王美如画! 40、皇叔,可否顺道送长乐回府? 冷不丁得到了摄政王的夸奖,宇文长乐只觉得心头“嘭”的一声,炸开了一朵大红花,立刻欣喜若狂地点头附和。 “就是就是!你看摄政王都说好看了,你还在那儿唧唧歪歪的,难不成是想说摄政王有眼无珠、不识好歹,没你有眼光,没你有品味吗?” 那老者似乎也没料到摄政王会搭腔,虽然摄政王平日里确实同太子走得近,但一向不会插手朝堂上的纷争,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都不得罪,就像是一朵孤高在上的浮云,孑然一身,独来独往,也正因为如此,陛下才敢将摄政大权交到他的手里。 一开始,他们倒也有些忌惮摄政王的威慑,不敢当着他的面诋毁太子,说太子的不是,直到后来发现摄政王似乎并不计较他们的“谗言”,甚至还颇有些放纵他们的意思……渐渐的,大家就不那么束手束脚了,一个个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再也没了拘束。 虽然摸不透摄政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但时至今日,也不见摄政王表明过态度,众人便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眼下,突然听到摄政王说了这么一句,老者不禁收了声,暗自揣摩起了摄政王的意图。 见对方没再反驳,宇文长乐只当他是被自己呛住了话头,即便得意地哼哼了两声,转而回头看向摄政王,正要对他的施以援手表示感谢,却不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摄政王起了身,面向陛下开口请辞。 “陛下,臣有些乏了,先行告退。” 一句话,说得平淡如水,并没有任何询问的语气,仿佛就是随意的打个招呼说“我累了,不想陪你玩了!先走了,不用送!”……完完全全就是陈述的口吻,虽说算不上无礼,但也绝对没有太多恭敬的成分,这要换做其他的臣子,肯定是打死也不敢这样说的,别说提前离席,就算中途开个小差那都是目无君上! 可是摄政王就是这么习以为常地说出了口,用太子之前的话来讲就是……能出席这场宫宴,摄政王就已经是卖了陛下一个大大的面子了! 挑了挑眉头,宇文长乐愈发好奇陛下和摄政王之间的关系了,尤其是摄政王的姓氏,居然是“司马”,而不是“西月”?! 异姓封王的例子并不少见,可是一个异姓王爷居然能执掌整个朝堂的政务?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毕竟自古以来帝王的戒心都很重,便是连亲兄弟亲儿子都要提防,怎么可能把政权交给异族来打理?! 正想着,那厢陛下已经准了摄政王的请求,略显病态的脸上除了疲惫之外,并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似乎早就习惯了摄政王的冷淡,而场上之人同样是不动声色,唯独她一个人在心底下大惊小怪的,搞得好像很没见识一样。 眼睁睁地看着摄政王走远,宇文长乐到底不甘心,立刻凑到西月靳宸耳边说了两句。 西月靳宸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意图,所以并没有满足她。 “这样不好吧……好不容易才封住了那群老狐狸的嘴巴,若是本宫离了席,岂不是又叫他们逮住了尾巴?” “哎呀,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就离开一小会儿嘛,俗话说人有三急,这宫宴举办了那么久,还不许人解个手啊?” 拗不过宇文长乐,西月靳宸只好托辞如厕,转而不情不愿地被某人拽出了御花园。 快步追上摄政王,宇文长乐拉着西月靳宸急急地赶了上去,拦下了他。 “等一下!太子有话要跟你说!” 摄政王顿住步子,先是抬眸看了眼兴致勃勃的宇文长乐,转而问向西月靳宸。 “你想说什么?” “这个……” 挠了挠鼻子,西月靳宸左看右看,迟疑着不想开口。 等了片刻,宇文长乐忍不住搡了他一把,催促道。 “快说啊!干嘛支支吾吾的,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怎么跟个姑娘似的,半天也吭不出一个字来?” 被宇文长乐这样一刺激,西月靳宸果断中了招,当下拔高声调,噼里啪啦飞快地把某人事先交待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皇叔,长乐她身子不舒服,想早点回府休息,既然你也打算出宫了,不如就顺道送一下她吧?” 闻言,摄政王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的请求,理由很简单,干脆利落,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们不顺道。” “是哦,王府在东,侯府在西,刚好是相反的两个方向……”碎碎念了一句,西月靳宸不由抬手捅了捅宇文长乐,转过头来小声商量道,“怎么办?你们不同路啊……而且离得挺远的,要皇叔送你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没关系,送我出宫就好了!出宫总顺道了吧?” “出宫是顺道,可是……马车在宫门口,不在这儿。” “不用马车啊!我能走!就是天色太黑,走夜路,人家怕怕的嘛……” “好吧,那本宫再问下皇叔的意思。” 等两人商量完,再抬头,却见面前空空荡荡的,摄政王早就不见了人影! “靠!”宇文长乐脸色一变,“走那么快?!怎么连个声音也没有?!不行,我还有话没跟他说呢……” 低低骂了一句,宇文长乐拔腿便要往外追。 西月靳宸立刻拉住了她。 “你要干什么?不是说只离开一会儿的吗?本宫早说了皇叔不会答应的,你偏要试……这下试完了,可以死心了吧?” “你这个当太子的回去就好了啊,我一个微不足道的侯府小姐,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快点放手啦,等摄政王走远了可就追不上了……” “你现在追也没用,你又不知道皇叔是走哪条道儿的?” “这有什么难的?”不以为然地勾起嘴角,宇文长乐忽而吹了一声口哨,唤道,“九儿,出来!” “汪!” 霎时间,从草丛里蹦出了一只雪白的犬獒,后面紧紧追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合欢,像是做贼似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原来是你在这儿啊……奴婢刚才还奇怪呢,九儿怎么突然间就疯了似的往这边跑。” “好了废话别说了,快走这边!” 片刻后,看着两人一犬匆匆忙忙地跑远,西月靳宸不由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突然间有点儿同情起了摄政王,可以预感到他今晚上是不得清净了。 ------题外话------ 太子:我是助攻我自豪!我是助攻我骄傲! 九儿:汪!我也是助攻! 41、偷上摄政王马车 宫道上,一路长灯璀璨,因着大多数宫人都在御花园里头伺候着,高墙之下便显得有些冷清,但也有不少巡逻的护卫军摆着严正的队列来来回回地警戒。 “快快,走这边……这边!” 忽然间,宇文长乐一把拉住了合欢,指着身侧一条黑漆漆的小道不停地挥手,压低声音连着催促了两句。 停下步子,合欢抬起头,先是看了眼走在前方不远处的摄政王,继而转过头来,疑惑地问向宇文长乐。 “为什么要走这边?摄政王不是……就在那前面吗?” “所以才要走这边啊!” 拽着合欢的手臂往小道上拖,宇文长乐一边走,一边解释。 “方才已经被拒绝过一次了,要是就这么大喇喇地跑上去,摄政王指不定又要跑了!所以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们得避着他一点,绕个小路,赶在他之前上了马车……这样才能守株待兔,等着摄政王自投罗网!” 闻言,合欢蹙着的眉头却是没有松开。 道理她都明白,可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摄政王已经拒绝小姐了吗?就算小姐抢着上了马车,难道摄政王就不会拒绝第二次? 而且,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是—— “小姐,你知道摄政王的马车……在哪儿?是那一辆吗?” “不知道!” 宇文长乐豪情万丈地坦然相告! “那我们还怎么上马车?” “这个么……只要心意真,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会有办法找到的!” “……” 远远地瞧见两人一犬鬼鬼祟祟地穿行在狭窄的宫道上,一看就知道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行为举止非常之可疑,为首的巡逻护卫军队长立刻开口喝住了她们! “站住!什么人在那边?!” 闻声,合欢一惊,焦急道。 “小姐!这下怎么办?!我们好像被人发现了!” 抓着合欢的手臂将她从树丛后拽了出来,随后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到了前面,宇文长乐倒是没有半分心虚,反而昂首挺胸地迈着步子迎了上去! 本来就没什么好心虚的嘛!她又不是跑到宫里来做贼的,怕甚么? “躲什么躲?本小姐一来不是小偷,二来不是刺客,用得着这么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吗?而且他们来了正好,既然是这一块的巡卫队,肯定知道摄政王的马车安置在什么地方!” 很快,那队护卫军就疾步赶了上来,走近了才看清是两位女子,为首之人不由狐疑地打量了她们及眼,瞅见宇文长乐的模样,似乎认出了她,但又不是特别肯定,便开口问了一声。 “你是……宇文七小姐?” “不错,正是本小姐!” “不知七小姐缘何会出现在此地?想来这个时辰,宫宴还未结束吧?” “本小姐是来找摄政王的,你们可知摄政王的马车在何处?” 听到宇文长乐这样问,那护卫军自然也耳闻了侯府七小姐垂涎摄政王美色、妄想癞蛤蟆吃上天鹅肉的笑话,即便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几分轻蔑的表情,断然回绝了她! “卑职只负责在宫中巡查,至于安顿车马之事,并不在卑职的管辖之内……” 不等他说完,宇文长乐突然蹲下身,抬起手撸了两把白犬的毛发,语带焦虑地囔囔自语道。 “哎呀!这可怎么办?九儿认主,只肯吃摄政王亲手投喂的食物,也只肯上摄政王的马车……这要是没法儿赶在摄政王出宫之前将九儿送过去,九儿岂不是要饿上一整个晚上?万一饿坏了怎么办?摄政王一向将九儿当成宝贝似的疼爱,倘若一怒之下怪罪下来,谁担得起这样的罪责?” 闻得此言,一旁的副手不由快步走上前来,凑到先前那人的耳边小声提醒了两句。 “这狗看着好像确实是摄政王的爱犬,虽然饿上一个晚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一旦出了什么差池,这个罪名咱们可担待不起!” 寻思了片刻,为首之人只得讪讪地打了个哈哈,笑着将副手推上前来。 “巧了!正好他之前帮摄政王驾过马车,知道是哪一辆,就让他给七小姐带路吧!” 回头对着合欢挑了挑眉梢,宇文长乐得意一笑,懒得计较对方刚才对她的敷衍,即便站起身来甩了一甩袖子,道。 “走吧!再不快点,可就赶不上了!” 因为抄了近道,当宇文长乐赶到马车边的时候,摄政王还不见人影。 抬眸打量了一眼那辆硕大的豪华马车,说不上有多么的金碧辉煌,但看着确实高端大气,至少空间非常的阔绰……想了想,宇文长乐忽而扬手拔下了头上的一根簪子,走上去二话不说就塞到了车夫的手里,继而小声交代了一句。 “等下摄政王来了,别说本小姐在里头!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知道吗?!” “哎——” 车夫一惊,刚想要把簪子还回去,就见宇文长乐已经眼疾手快地攀上了马车,顺带还将跟在身后的九儿和丫头一并拉了上去! 临放下帘子之前,宇文长乐还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句。 “记住了!什么都别说!不然本小姐就让九儿咬得你满地打滚!” 车夫垮下脸色,面露为难,还想说些什么,便听不远处传来了宫人的声音。 “奴才见过摄政王!” 心慌慌地转过身,不得已之下,车夫只好快步迎了上去,对着摄政王俯身拜了一礼。 “王爷,您回来啦!” 不等走近马车,司马连鄑便停下了步子,垂眸看了车夫一眼,问道。 “什么人在里面?” 车夫一愣,犹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 见状,司马连鄑不由侧过头,朝跟在身边的侍卫递了个眼色。 侍卫立刻拔出佩剑,纵身跃到马车上,执剑笔直地刺入车厢之中! 霎时间,只听得“啊”的一声惊叫,夹杂着几声犬吠打破了宫道上的静谧,听起来混乱而又嘈杂……乒乒乓乓地响了一阵,才见宇文长乐惊魂甫定地从帘幕后探出头来,气急败坏地骂道! “艾玛吓死老子了!就不能友善一点吗?!动不动就拔剑指着人家的鼻子!吭也不吭一声就动手砍人!做人怎么能这么暴力呢?万一不小心误杀了好人怎么办?!” 微垂眼睑,看了眼被宇文长乐一脚从车厢里踹飞出来,就地打了两个滚儿才勉强站稳的侍卫,司马连鄑的心情微微有些复杂。 “你跑到马车里做什么?” ------题外话------ 车夫:我算不算助攻? 侍卫:王爷对不起,属下给你丢人了…… 42、本王收下了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等你啊!刚才你跑那么快,一晃眼儿就不见了,我就只能坐到马车里等你了呗!” 鼓起腮帮子,宇文长乐觉得自己能为了摄政王做到这一步,也是蛮拼的! 虽然是有那么点儿丢人现眼,但她要是不主动点儿,就凭摄政王这种高高在上的傲娇性子,显然不可能会自觉地掉到她的碗里! 瞅着宇文长乐气呼呼的表情,司马连鄑又重复了一遍。 “本王说了,我们不顺道。” “我知道,你在东,我在西,恰恰是相反的两个方向……可是,皇城又不大,就算赶着马车绕上一圈也费不了多少时辰,你就不能假装顺道,送一下我吗?” “不能。” “你说你好歹是个男人,怜香惜玉懂不懂?会不会?虽然我的体形看起来是壮硕了一些,可我毕竟是个姑娘,你……” 不等宇文长乐把话说完,司马连鄑就淡漠地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 “下车。” “我不要!” 刚打算站起来,听到摄政王这样一说,宇文长乐又一屁股坐了回去,顿时震得整个车厢都荡了两下。 司马连鄑也不催她,见她不肯下来,即便转身吩咐了一句。 “赤风,再备一辆马车。” 听得摄政王要换马车,宇文长乐登时一惊,无奈之下只好赶忙叫住了他。 “哎!等一下!我下去还不行吗?不坐就不坐,还给你好了……不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一直等到宇文长乐跳到了地上,司马连鄑才回过头来,淡然道。 “你想问什么?” 宇文长乐走上前,抬头看着他。 皎洁的月光打在那张精致的俊脸上,反射着一层微弱的光芒,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如梦似幻,美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方才你说那场花雨别有一番风趣……是真心觉得好看,还只是为了帮太子说话?” 司马连鄑微扬嘴角,从樱花般柔软的唇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都是。” 宇文长乐闻言不由眼前一亮,忍不住又滔滔不绝了起来。 “真的吗?!其实刚才那些……除了那个‘寿’字是做给陛下看的,其他都是特地为你准备的!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对了!” 一边说着,宇文长乐立刻又从袖子掏出一个盒子,兴致勃勃地打开来递到摄政王的面前,满眼期待。 “还有这朵花,是整个御花园中最香的……送给你!” 甫一打开盒子,花香就随夜风四处飘散开来。 嗅到那抹花香,司马连鄑清洌的眸光忽而轻轻一烁。 在宇文长乐期许的目光下,摄政王难得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伸手接过了盒子,尔后垂眸看了眼盒子内盛着的一簇小花,轻笑道。 “难道没有人提醒过你,除了百香园的花不能摘之外,这云岚小筑的花……更是连碰也不能碰一下吗?” 闻言,不等宇文长乐开口,合欢就倒抽了一口冷气,惊道。 “天啊!小姐你不会真的摘了云岚小筑的花吧?!” 乍一见到合欢反应如此激动,宇文长乐不免心有惴惴,即便小声地反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能摘?摘了……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吗?” “死了死了死了……这下真的死定了!云岚小筑是宫中禁地,别说跑到里头摘花,就算只踏进半步都是杀无赦的死罪!亏得小姐你没有被人发现,万一被人知道了,只怕就连太子殿下也保不了你了!” “靠,这么严重?!” 听到最后一句,宇文长乐不禁皱了皱眉头,当时她只是远远的闻到了花香才跑过去摘了一把,并不知道什么禁地不禁地的……现在看来,她好像确实犯了大忌! 默了片刻,宇文长乐忽然伸出手,对摄政王说道。 “把花还给我吧,我不送了!” 司马连鄑微抬眉梢,俊脸上随之染上了几分不解。 “嗯?” “别嗯了!快点!这花是我摘的,不是你摘的,不能连累你!” 没想到宇文长乐会这样说,司马连鄑的清眸中一闪而过诧色,随后淡然一笑,随手盖上了盒子,将花收入了袖子里。 “这花本王收下了。” “喂!你不要命了吗?!宫里耳目这么多,这会儿只怕已经被人知道了!你要是藏着那簇花,难保不会被人借题发挥……” “不碍事,”司马连鄑神色从容,言语不迫,“你别忘了,本王是摄政王。” 一听他这么说,宇文长乐才恍然回神。 “对哦……差点还真忘了,你是摄政王……虽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不过……如果是你的话,陛下应该会给你几分面子,不追究此事。” 拢了拢袖子,摄政王没再说什么,迈步便要往车厢前走。 见状,宇文长乐忙不迭地拦住了他。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 “说。” “就是之前我托你办的那件事,方才辅政王派人翻查了草地,说是早先没有任何挖掘过的痕迹……可是,不挖个坑出来,怎么可能把东西放进去?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对此,摄政王只浅浅一笑,回了两个*蚀骨的音节。 “你猜。” 刹那间,宇文长乐顿时觉得全身的骨头都酥了,愣是麻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猜到了是不是有奖励?!” “自然没有。”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讨厌我是因为我长得丑吗?要是我变漂亮了,是不是就会喜欢上我了?!” “不会。” 司马连鄑想也没想,干脆利落地破灭了某人的希冀! 顿了顿,看着宇文长乐一脸惆怅的表情,司马连鄑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除非……” 听到这两个字,骤然暗下去的眸光瞬间又“轰”的一下炸了开,宇文长乐立刻抬起头,目光灼灼! “除非什么?!” 司马连鄑轻提眼尾,笑若春花。 “——你比本王更美。” “啧!”咂了砸嘴巴,宇文长乐忍不住上下瞄了某人两眼,脸上捎着七分讶然三分鄙夷,“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真是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挺臭美的,不过……要是我比你好看了,我还喜欢你做什么?还不如喜欢我自己!” 司马连鄑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明白就好。” 宇文长乐眼角轻抽,一时间无言以对。 “……” ------题外话------ 嗷嗷嗷,窝也酥了…… 43、誓要成为绝世美女! 眼睁睁地看着摄政王的马车滚着车轱辘走远,宇文长乐被那一抹倾城绝代的浅笑迷得七荤八素,怔忡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当下微变脸色,张口爆出一句低喝! “卧槽!” 冷不丁被宇文长乐吓了一跳,合欢战战兢兢地问道。 “怎么了小姐?!” “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明白就好’?!”挑起眉梢,待回过味儿来,宇文长乐不免心有戚戚,顿时觉得任重而道远,“难道本小姐的情敌竟然是摄政王他自己?!那还怎么比?!完全没有胜算好吗?!” 闻言,合欢不由低下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就算没有情敌,小姐您也没有什么胜算啊……” “不行!” 握紧拳头,宇文长乐忽然两眼放光,信誓旦旦而掷地有声! “本小姐一定要成为天下第一的绝世美女!然后泡到天下第一的绝世美男!最后生下天下第一的绝世小萝莉和小正太!哈哈哈……对!就是这个节奏!绝对的人生赢家!妥妥的!” 看着宇文长乐狗眼发亮神采奕奕的表情,听到她这样大放厥词,异想天开,合欢不免蹙起了眉头,面露担忧。 “小姐,你该不会是……疯了吧?” 摆摆手,宇文长乐豪气干云! “你就当本小姐是疯了吧!” 说着,宇文长乐忽而深吸一口气,卯足了气劲,对着越跑越远的马车纵声大喊—— “连鄑大美人!等我三个月的时间!一定要等我!本小姐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我发誓!” 话音落下的刹那,宫道上的宫人和侍卫齐刷刷地扭头转了过来,一个个神情诡异,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马车内,司马连鄑靠坐在柔软的虎皮榻上,面前摆放着方才宇文长乐送给他的那个盒子,盒子内盛着一簇奶白色的小花,花瓣细小得看不真切,却是幽香四溢,沁人心脾。 听得宇文长乐震天动地地喊了那么一嗓子,端坐在一侧的赤风不禁狠狠地抽了两下眼角,担心摄政王会生气,即便开口轻嗤了几句。 “哼!这个宇文七小姐真是厚颜无耻!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就凭她般样无德无才无貌的女人,如何配得上爷?!不过是痴心妄想,叫人笑掉大牙罢了!” 微扬眉梢,司马连鄑淡然一哂,不置可否。 梨落白,花小蕊细,香气内敛,在御花园那么多奇花异卉之中,其实算不上是最香的花,甚至还有些不起眼……不过,比起那些浓香扑鼻的花草,梨落白的香味确实有种别样的清澈,仿佛遗世独立的美人,与这个繁华喧嚣的世界格格不入。 云岚小筑的一花一草,都是先皇后亲手栽种的,而这梨落白,便是先皇后最为钟爱的一株。 “赤风,今晚找个人……放火烧了云岚小筑。” 赤风闻言不由大惊。 “爷!这……云岚小筑不是娘娘生前最爱去的地方吗?!” “人都死了,还留着那个破园子做什么?陛下派人守着那个地方,不就是为了留个念想吗?呵……他在乎的东西,本王一样一样,都要毁给他看!” “是,爷!属下马上派人去办!” 回到侯府,合欢思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即便忍不住开口念叨了两句。 “小姐……你说摄政王到底是怎么把那颗人形仙草埋到地底下的啊?这要没有挖个坑出来,怎么可能把东西放进去?难道摄政王还会法术不成?” “哪里是什么法术……哼,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从别处打了个洞,挖了条地道通到陛下的座椅下面,一般人不会这么干,所以也不会想太多。辅政王气急败坏之下着急要揭穿太子的阴谋,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故而想不到这点也不奇怪。” “原来是这样,摄政王可真厉害!”听宇文长乐这么一解释,合欢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只还有些疑惑,“可是……小姐你既然早就猜到了,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 “当然要问了!”宇文长乐理所当然地勾了勾嘴角,笑着道,“不问怎么找机会搭讪?” “搭、搭讪?那是什么?” “就是勾搭!摄政王那么不爱搭理人,只能本小姐多找些借口和理由接近他了呗!” “哦。” “学着点!” “哦。” 折腾了一整天,又拖着这么个虎背熊腰的身子,宇文长乐也是累得够呛,几乎是一沾到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但实在是太困了,再加上那声响不消片刻就消失了,宇文长乐便没怎么在乎,自顾自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阳光斜斜地从窗外打了进来,照到了屋内的地面上。 宇文长乐朦朦胧胧的醒来,脑子还有些晕乎,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踢到了地上,摸了两下没拽着……大概是觉得有点儿冷,宇文长乐不由收紧手臂,抱紧了怀里头暖呼呼的东西,先是梦呓着蹭了两下,随后侧过身来一抬腿压了上去! 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几乎快要贴到自己脸上的某张大饼脸,萧煌此时此刻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听到耳边传来嗡嗡嗡的声音,音调不是很高,但听着十分的急促激烈,吵得人不得清净,宇文长乐不免皱起眉头,抬手挥了一把,想要把那声音赶走。 然而,“啪”的一声,手掌落下的刹那,掌心处顿时传来了奇怪的触觉。 宇文长乐的眉心随之皱紧了三分,赶忙又摸了几下。 察觉到不对劲,半眯着的眸子倏地就睁了开,随即定睛一看,只见面前放大了一双眼睛,正气急败坏地瞪着自己! “啊啊啊啊啊——!”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瞬间直破苍穹,响彻九霄! 听到宇文长乐的惊呼,下人们立刻急匆匆地推门闯了进来,慌张道。 “小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等到跑进了里屋,抬头一看,合欢立时停下了步子。 先是瞅了眼被踢到床下五花大绑着的右相,接着又讷讷地抬头看向抱着膝盖缩在床角,一副惊慌失措宛如被冒犯了的良家妇女一般,惊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宇文长乐……合欢吞了吞口水,诧异道。 “小姐,你怎么把萧大人给踹到地上去了?” ------题外话------ 萧右相的内心戏:真是吡了狗了…… 44、绑了右相送上门 听到合欢这么问,宇文长乐先是一愣,继而破口大骂。 “靠!什么鬼!这不是重点好吗?!这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本小姐的房间里?!而且还躺在了本小姐的床上?!难道你应该着重关注的不是这个吗?!” “噢!” 对上宇文长乐惊吓的目光,合欢顿然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家小姐失忆的事,赶忙迎上前解释了一句。 “萧大人是太子派人送过来的……因为送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晚了,看到小姐您睡得沉,奴婢就没有叫醒小姐您……” “什么?!”宇文长乐瞬间拔高了声调,更加惊悚了,“太子派人送来的?!他还真敢这么干啊!” 昨天在御花园里头,听到她褒奖了右相两句,西月靳宸便以为她看上了右相,说要将右相扒光了送到她的床上,这事儿……宇文长乐记得!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真的“言出必行”,说风就是雨,说绑了右相就真的绑了右相! 她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的好吗! 瞅着宇文长乐一脸震惊的表情,担心她反应太过激烈漏了马脚,合欢不由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尴尬道。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太子殿下的性子小姐您又不是不了解,虽然太子已经好久没往咱们府上送人了,可是之前东方殿下不也是被太子扒光了绑着送过来的吗……” “哈?东方殿下?你是说东方毓秀?!” 惊异之下,宇文长乐连连拔高了声调,直到看见合欢不停地朝自己挤眉弄眼,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夸张了一些,便立刻放缓了声调,抬手揉了揉眼睛装迷糊。 “对对……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刚才真是睡糊涂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了没事了,你们都先下去吧!合欢你留下,本小姐还有事要交代。” “是,奴婢告退。” 待一众仆婢都退出了房间,宇文长乐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垂眸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萧煌,果真是被扒得只剩下了一条亵裤,五花大绑地捆得像是犯人一样,嘴里还被塞了布条,连喊都没法儿喊。 这一刻,宇文长乐突然就能理解大伙儿对她的敌视和恨意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萧煌大概打死也想不到,身为右相的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沦落到这般凄惨的境地,实在是可歌可泣、可悲可叹! “小姐……”关上了门,迈着小碎步匆匆走回来,合欢亦是一脸为难的表情,“现在怎么办?要如何处置右相大人?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 “以前?” 挑了挑眉梢,宇文长乐抬手对合欢招了两下,将她唤到了床边,尔后压低声音凑上去悄悄地问道。 “以前……本小姐是怎么处理的?” “这要是以前的话,小姐您的意思是……‘不要白不要,既然人家都送上门来了,哪里还有送回去的道理?’……所以,基本上都留了下来,置出了新的院子给他们住。” “什么不要白不要,这个蠢妞!他们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又不是银子,养着就不嫌浪费粮食吗?这一个个养尊处优的,看着就不像是一顿饭能打发的,而且……瞧他们这般心高气傲的模样,十有*也是只能看,不能吃!” 合欢点点头,赞同道。 “奴婢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小姐您之前说了……单是这么看着,能够赏心悦目也是极好的。” “好个屁!” 呸了一声,宇文长乐逐渐平复心情,一边穿衣服,一边暗自腹诽了两句。 怪不得那蠢妞会被骂花痴,觊觎摄政王也就罢了,居然对谁都来者不拒,丫就不能有节操一点吗?就丫这样的德性,连她都快看不下去了,名声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穿好衣服,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宇文长乐抬眸看着屋顶,忍不住仰头长叹了一声,对于太子殿下这般任性到丧心病狂的行径,实在是无言以对,无法苟同! “不管了,先给那家伙松绑吧……” “是。” 等合欢剪开了绑在右相身上的绳子,宇文长乐随手抓一件袍子,扔到了他的身上。 “这袍子你先披着,等下合欢拿了干净的衣服过来,你再换上吧!” 随手拂开了袍子,萧煌从容不迫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并没有打算披到身上,就那么*着上半身……不知道是因为已经裸了大半夜,早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还是羞恼之下不肯领宇文长乐的情,哪怕是本分也不愿受着! 不过,看着萧煌沉定的面色,宇文长乐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脾气真好! 摊上这样的事,但凡稍微有点儿脾气的男人,这会儿只怕都要气得跳脚,将她和太子骂得狗血淋头了,要是脾性暴躁一点儿,便是扑上来跟她打上一架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萧煌却是半个字也没有骂出口,只沉默着没有说话,俊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阴沉,但也没有特别愤怒,自始至终,都安静得出乎意料。 原本宇文长乐已经坐好了被骂的准备,眼下见他一言不发,屋子里静谧得有些尴尬,倒叫她觉得局促了起来。 “咳……那个,你不要误会!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都是太子那个臭小子在背后搞的鬼,刚才我也是吓了一跳!你知道的,我看上的男人是摄政王,虽然你也不差,可比起摄政王到底还是有差了几条街,所以我对你并不是很感兴趣,你不用觉得害怕……” 闻言,萧煌依旧没有吭声,唯独脸色暗了三分。 瞅着右相大人一副像是被地痞流氓凌辱的良家妇男的模样,扁着薄唇那叫一个委屈,宇文长乐莫名地生出了几分罪恶感,尴尬得不要不要的! 倘若对方是个花花公子倒也罢了,像东方毓秀那样的小狐狸,她还能应付得来,可偏偏是这种一本正经的男人,从容优雅,温润如玉,叫人不忍亵渎,冒犯不起来。 好在没过多久,合欢就捧着衣服赶回了屋里,将宇文长乐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了出来! 嘛……局促归局促,可她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女人!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对方顶着一张俊秀的脸,又*着精壮的上身,要不是她定力好,一般人绝对把持不住好吗! ------题外话------ 狗妞:深深地给太子献上了膝盖…… 45、萧大人跳水了 接过合欢递过去的衣服,萧煌也不恼,只面无表情地走到屏风后换上,随即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二话不说便往门外走。 见状,合欢不由开口喊了一声,想要唤住他。 “哎,萧大人……” “嘘!” 宇文长乐立刻朝她比了个手势,制止了她! “别喊了!让他走吧!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抬手掩住半张脸,一想到刚醒来时候看到的那个“妙不可言”的画面,宇文长乐就有种自戳双目的冲动! 亏她还以为对方是抱枕,搂得那么紧,那样亲密的姿势要是给摄政王看见了……那可真是一辈子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没等萧煌走出去多久,走廊上忽而响起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虽然听起来算不上有多么刺耳,却也能听得出几分暗讽的意思。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萧大人……这一大清早的,萧大人怎么会出现在侯府?难不成……连萧大人也逃不过这一劫,成了姐姐的入幕之宾了?” 不等话音落下,就听到“噗通”一声,像是有人落到了水里。 霎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宇文长乐只当是方才那嘴贱的小蹄子被萧煌迁怒,推下了池子,正打算为其默哀一二,不料下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喊的却是—— “不好了小姐!萧大人跳水了!” “什么?!” 宇文长乐闻言一惊,立刻跳到了地上,跟着那奴婢快步赶了出去。 只见长廊上围着一圈奴才,站在最前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御花园中同她抢夺返魂香的宇文碧柔,眼下大概是被萧煌的举动惊到了,一脸目瞪口呆的模样,看着水池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而在长廊下的池子里,平静的水面上却是波澜无惊,没有一丝一毫的涟漪,可见萧煌在跳下水后连挣扎也没挣扎一下,似乎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艾玛,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完全没想到萧煌居然是个这么烈性的汉子,宇文长乐也是十分意外,方才看着他一声不吭的模样,还以为他特别淡定呢,结果……原来是她看岔了眼,对方压根儿不是冷静,只怕是心如死灰了! 来不及赶到池子边,见着大伙儿都看傻了眼,宇文长乐立刻开口催了几句,慌忙下令道。 “一个个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下去把萧大人救上来?!他要是在府中出了事,谁担得起这个罪名?!” 被宇文长乐这么一喝,众人才恍然惊醒,纷纷跳到了池子里,七手八脚地将萧煌给拽了上来,拖到了岸边的草地上。 蹲下身,对着萧煌的脸颊拍了两下,宇文长乐有些着急地唤了两声,头一次遇上男人寻死觅活的,还真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叫她手足无措的,全然应付不过来! “喂喂!醒醒?!萧大人?!萧煌?!” “咳……” 蓦地咳出一口水,萧煌睁开眼睛,先是迷迷糊糊的转了一圈,在看清楚宇文长乐的面容后,当下一把推开了她,沉定的面庞上终于染上了几分愠色。 “滚开!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不好吗?” 宇文长乐一个不防备,被他推得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顿时也怒了! 都说了这事儿不是她干的,而且她也没强他什么,不过是当成抱枕搂了半个晚上罢了,没掉根头发少块肉的,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吃亏的? 天一亮她就放他走人了,他还想怎么样? 说起来她还觉得委屈呢,长得胖又怎么了?长得胖就不是女人了吗?这要是换成娇弱美貌的千金小姐,一觉醒来突然发现床上多了个男人,早就喊得哭天抢地惨绝人寰了好不好?哪儿轮得到他在这儿作天作地哭悲卖惨的! 拍拍屁股站起身,宇文长乐走回到萧煌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跺脚,冷笑道。 “当然不好!你要死可以,本小姐不拦着你……但前提是不能死在本小姐的府上!出了侯府的大门,你爱跳哪条河就跳哪条河,爱怎么死就怎么死,淹死的、撞死的、横刀自刎的、服毒自杀的,随你挑随你选,本小姐完全没有意见!” 支着手臂坐起身,听到宇文长乐这样说,萧煌怒道了极点,却是笑了。 “若是出了府,那就没有死的必要了。” 挑起眉梢,宇文长乐不明所以。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 扯了扯嘴角,萧煌抬起头,却并不看她,只远远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淡然道。 “如若本相的死,能除掉了你这个蛊惑太子的祸害,也算死得其所了……” 听到这话,宇文长乐先是一愣,接着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简直想笑掉大牙! “哇!这么伟大!舍己为人,功垂千秋!真是太让人感动了!鼓掌鼓掌鼓掌!……呵呵,你以为本小姐会这么说吗?真是幼稚得可以!亏你还是丞相呢,能别这么天真吗?你又不是出来卖萌的,而且……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以为你死了就能一命换一命拉本小姐陪葬?呸……少做梦了!” 闻得此言,萧煌忽然正了目光,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宇文长乐,试图从她口中套出什么玄机。 “你凭什么肯定,陛下不会因为本相的死,而治你的罪?” 对上他的视线,宇文长乐心头一惊,当下就明白了他的意图,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想打探陛下和太子如此纵容她的原因,只可惜……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答案,至少目前完全没有头绪。 而且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会告诉他! “呵呵……本小姐当然肯定了!因为你死不了,这儿毕竟是侯府,本小姐的地盘,自然是本小姐做主!所以你放心,本小姐是不会让你阴谋得逞如愿以偿的……” 说着,不等萧煌再开口,宇文长乐即便一挥袖子,下了逐客令。 “合欢,送客!记得盯紧点儿,可别让萧大人折了半根寒毛。” “是,奴婢明白!” 俯身应下,合欢转而面向萧煌,作了个请的手势。 “萧大人,这边走。” 凝眸看了眼宇文长乐,萧煌到底没再说什么,也没继续折腾什么幺蛾子,跟在合欢身后默然不语地走了开。 46、画人难画骨 抬眸瞥了眼萧煌略显萧瑟的背影,宇文碧柔不由冷哼一声,站在边上看完了好戏,自然忘不了嘲讽几句。 “姐姐可真是厉害,只要往哪儿一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逼得右相投水自尽,可谓是兵不血刃,不去战场上迫害敌人,倒是可惜了……” 经过昨天的事,没想到宇文碧柔还敢上门来找茬,听得她的明朝暗讽,宇文长乐倒也不生气,只笑着反问了一句。 “这大清早的,你来这里做什么?莫不是吃花吃上了瘾儿,还想腆着脸皮再尝一些?” 一听宇文长乐提起昨日在御花园中受到的羞辱,宇文碧柔立即沉下了脸色,自知多说无益,便就一甩手快步走了过来,在走近宇文长乐面前的时候,不屑地朝她翻了个白眼,冷笑道。 “少自作多情了!本小姐自然不是来找你的!就你这张不堪入目的肥脸,本小姐看着就觉得恶心!” 说着,在经过宇文长乐身侧的时候,宇文碧柔刻意往她身上撞了一下,试图将她撞开。 却不想这一撞非但没有撼动宇文长乐分毫,反而活生生地把自己反弹了出去! 霎时间,宇文碧柔重心失衡站不稳脚,就那么直勾勾地跌倒在了旁边的花丛中,当下被枝干上的小刺扎得哇哇直叫,连着痛呼了好几声! 直破九霄的尖锐嗓音刺得人的耳朵嗡嗡直响,险些没有耳鸣,然而见到这样大快人心的一幕,宇文长乐自然是幸灾乐祸,刚要开口反讽两句,就听不远处传来了一个温雅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闻声,宇文长乐不由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名雪衣男子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他走得不快,却是步履带风,衣角飞扬,飘然如仙。 一阵微风吹过,拂起他肩头的青丝,将及腰的长发拨弄得有些凌乱,然而看在眼里,却仿佛纹丝不动,宁定而沉静,有种说不出的清贵和雅致。 谪仙谪仙,宇文长乐时常听到这样的描述,在见到眼前这个男人之前,她从来都是嗤之以鼻,可是眼下……她不得不承认,大概真的有那么一些人,天生就带着一缕不染凡尘烟火的仙气,叫人看上一眼,便能涤荡心灵,无端的生出几分景仰来。 所谓画皮容易画骨难,比起摄政王的绝世容颜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未必有他的十分之一,然而那种飘然出尘的风骨,却是独一无二的。 便是摄政王有心效仿,只怕也挥洒不出他那样的气质。 见到来人,跟在宇文碧柔身边的侍婢立刻就扯着嗓子,对着宇文长乐怒目而视,大喊大叫了起来! “七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园子这么宽敞,你往哪走不好?非要挤着我家小姐,硬生生地把小姐撞到了长满刺的花丛里!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心肠歹毒的女人?!” 没想到对方这么恬不知耻,竟然恶人先告状,合欢顿时就恼了,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辩驳,就被宇文碧柔抢先打断了那侍婢的怒骂和质问。 “映儿,不得无礼!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不关七姐的事……” “小姐!你怎么还帮她说话?!她明明就是存心的……呀!小姐你的手流血了!” 觑着眼睛瞅着那侍婢一面扶起宇文碧柔,一面舌灿莲花地同她唱着双簧,不说别人,就连宇文长乐都忍不住要给她鼓掌叫声好了! 这演技,就算当不了影后,拿个金奖什么绝对是唾手可得! 只不过……丫想在她面前耍这种小把戏,到底还是太天真了一些! 抬手拦住怒容满面的合欢,宇文长乐微扬嘴角,当着来人的面,二话不说抬起了大粗腿,对着那侍婢的屁股就是猛的一踹! “啊!” “啊啊啊!” 刹那间,侍婢一个趔趄摔到了宇文碧柔的身上,主仆二人连滚带翻地扑回到了花丛里,再度被花刺扎得娇喘不已,尖叫不止。 “哼!” 剔着眉梢冷冷一笑,宇文长乐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们一眼,并不打算给自己辩解洗一白,反正就算她说自己是无辜的,十有*也没有人会相信。 “既然你说本小姐是‘故意’的,那本小姐就‘故意’给你看好了,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受了这个罪名,还要憋着一肚子的委屈,那本小姐未免也太可怜了……不是吗?” 一边说着,见雪衣人走近,宇文长乐便回过头来,笑着朝他递去了视线。 然而,对方却没有看她,也没有焦急地赶着要英雄救美,甚至没有亲自迎上去扶起宇文碧柔,只平静地吩咐了随身的侍从一句。 “天河,扶九小姐起来。” “是,少爷。” 侍从闻声应下,径自绕过宇文长乐,走到花丛边扶起了宇文碧柔。 “九小姐,这边走。” 宇文碧柔点点头,又恢复了一贯的娇弱。 “多谢……” 说着,几人便转身走了开,仿佛宇文长乐凭空消失了一般,尤其是那个雪衣人,自始至终不曾抬眸看她一眼,哪怕她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他也只当她不存在,对她的话听若未闻,对她的人视若无睹,几乎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忽视了她! 被人忽视的感觉显然不好,更何况还是刻意忽视,所以宇文长乐十分不爽地开口叫住了他们。 “站住!本小姐什么时候说过,你们可以走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既然出现在了她的院子里,就算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对方的头顶上必然冠着“男宠”这两个香艳的大字! 所以,宇文长乐深以为自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自然而然就有使唤所有人的权力。 然而……事实证明,她这个主人貌似非常没有威信! 对方依然对她的喝止装聋作哑,全然不当成一回事儿,别说停下步子转过身来,便是连脚步都没有慢上半拍,就那么自顾自地走了开去。 “喂——” 宇文长乐一怔,伸手还要喊住他,却听合欢在边上劝了一句。 “小姐,别喊了……唐少爷他……听不见。” “哈?!” 47、士别三月,当闪瞎狗眼 宇文长乐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毕竟,从雪衣人刚才的言行举止来看,与正常人完全没有任何异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失聪耳聋的残疾人士好吗! “你说他听不见?!什么意思?耳朵不好使?!那为什么刚才那个丫头还大喊大叫的,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嘘,小声点……” 瞅见有人朝这边看了过来,合欢不由扯了一下宇文长乐的袖子,小声提醒了一句,继而才开口同她解释。 “唐少爷虽然听不见,但是会读唇语,所以……只要不是在他背后说话,他还是能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的……” “原来是这样。” 宇文长乐点点头,看着那一抹雪白消失在树丛边,不禁露出了几分惋惜的神色。 “倒是可惜了……多俊的一个男人,有颜有貌,气质出众,奈何是个聋子,还真是叫人扼腕!话说,他是打一出生就失聪的吗?” “并非是天生的,具体是什么情况奴婢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在唐公子十多岁的时候害了一场大病,才因故失去了听觉,不过……唐少爷可厉害了,就算什么都听不见,但平日里同寻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有时候就连奴婢都会忘了他是个、是个聋子……” 正说着,院子外忽然响起了小厮的通报声。 “太子驾到——” 闻言,宇文长乐不由眯了眯眼睛,循声看了过去,果然见到西月靳宸闪身走进了院子,朝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靠!他还敢来?!” 转身迎了上去,不等宇文长乐开口,便听西月靳宸挑眉问了一句。 “昨天晚上,睡得可还好?” “好个鬼!”劈头叱了一声,宇文长乐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昨天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我想得到的男人只有摄政王一个,至于其他的那些家伙,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嗯?”凝眸看向宇文长乐,西月靳宸却是面带狐疑,并不尽信,“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你以为我是说着玩儿的吗?!” “可是……本宫记得,本宫也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全天下的男人都可以任你挑任你选,唯独摄政王叔不行!” “哼!”宇文长乐一甩头,双手抱胸,态度坚决,“反正我要定他了!就算你用别人来蛊惑我也没有用!” 见状,西月靳宸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白了她一眼。 “执迷不悟,无可救药!” 他原以为昨天在御花园中,宇文长乐拒绝他的好意乃是口非心是,并不是真的不喜欢右相,而是像往常那般有贼心没贼胆,不敢明目张胆地招惹他,所以他才顺水推舟帮了她一把。 然而方才在侯府门外,却见右相在一队侍卫的护送下出了府邸,看起来不像是他抵死不从、哭天抢地地想要从候府中逃出去,反而更像是被赶出来的一样,全然不是宇文长乐惯有的行事作风。 “随你怎么说,我不在乎!” 宇文长乐不以为然地轻哼了一声,对他的劝诫一如既往地充耳不闻。 “还有,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把人绑来侯府了!除非你能把摄政王也绑来,不然其他人我可不要!特么一觉睡醒就看到床上突然间多了一个男人,姐的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好吗?!万一不小心吓死了怎么办?!” 瞅着宇文长乐心有余悸的表情,西月靳宸扯了扯嘴角,哂然一笑。 “看来你真的是变了,被皇叔迷了心魄,中了魔障……以前要是看到身边躺着个美男,过个十天半月也不见你那张笑咧着的嘴能合上,现在居然会被吓到?这便是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会相信。” “切,爱信不信!别人我管不着,你不要再给我添乱就是了!” “罢了,你不喜欢,本宫又何必找不自在?只不过……这右相,你最好能把他绑回来,少说也得关上三五天的!” 闻言,宇文长乐微扬眉梢,不免有些好奇。 “为什么?难不成你以为关个三五天,他就会服软了吗?” “管他会不会服软!昨日他那样对本宫,本宫若再不给他一些教训,他岂不是更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而且……若是能让右相在你的琳琅苑待上几日,那些生性多疑的老狐狸难保不会对他起疑,以为他与本宫暗通款曲,到时候便是他有心辩解,只怕也难以洗脱嫌疑。” “呵,原来你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小小年纪的……心眼儿倒是忒坏!” 笑着嗤了一声,听着太子殿下一本正经的解释,虽然口吻中依然透着倨傲与霸道,却还是让宇文长乐生出了几分刮目相看的叹服。 都说古人心智早熟,可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就能有这样的心机和城府,也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蠢不可及吗?本宫劝你趁早死了那条心,别……” 才说了两句就又绕回了这个话头上,宇文长乐愈发肯定太子殿下将右相绑来她床上,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但是……别的都好说,就这事儿……免谈! “好了好了,你不嫌浪费口水,我还嫌耳朵累呢!”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宇文长乐立刻就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一大早赶来侯府,是找我有事情吗?” “本来是有的,现在没有了。” “嗯?” “嗯什么啊,还不就是右相的事儿,现在都被你搞黄了,你说吧……要怎么补偿本宫?” “放心,待本小姐闭关三个月,自然有办法帮你搞定右相!” “闭关三个月?什么意思?” “就是三个月之内,本小姐不会见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踏出侯府半步,所以……你也不要来串门了,等过了这三个月,本小姐亲自告诉你,什么叫做‘士别三月,当闪瞎狗眼’!” 剔了眼宇文长乐信誓旦旦的神色,西月靳宸虽然一点儿也不看好她,但到底不忍心雪上加霜地打击她,即便颔首答应了下来。 “好!那本宫就等你三个月,看你是不是真的能破茧成蝶,从母鸡变成凤凰?!” “什么母鸡,你就不能拣个好听点的词儿吗?” “不是母鸡那是什么……母猪吗?” “滚!” ------题外话------ 明天就开始减灰啦啦啦啦啦~ 48、为扑倒摄政王而减肥! 好不容易送走了太子殿下这尊大佛,宇文长乐就开始着手准备闭关事宜。 毕竟减肥是个持久战,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要一气呵成,绝对不能断断续续,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 当然,若是放在现代,宇文长乐大可不必如此迫切,大动干戈地给自己制定这么苛刻的条件,硬生生地把时间压缩到短短的三个月,简直能自己把自己玩残废! 然而……有句古话叫做福无双降,祸不单行! 让宇文长乐觉得最为心力交瘁的,其实并不是她那不堪入目的肥硕身躯,而是她的年纪! 一开始听到太子殿下说她老,宇文长乐还不服气,直到后来合欢告诉她……她今年已经双十又二了,而摄政王竟然比她还要小上一岁,宇文长乐瞬间就觉得两眼一抹黑,整个人都不好了! 二十二岁,在现代是个风华正茂水灵灵的姑娘,可是在古代……那绝对老得不能再老了! 所以,她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挥霍了,就算不顾及自己的年龄,在摄政王这样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同样是个相当危险的阶段,说不准哪一天陛下心血来潮赐个婚什么,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不过,宇文长乐向来就喜欢小鲜肉,一想到摄政王居然比自己还年轻,心底下莫名的还有点儿小激动,恨不得马上摇身一变,恢复到以前的火爆身材,然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勾搭之、调戏之、蹂躏之、鱼肉之……艾玛,画面简直不要太美,瞬间就让人燃起了熊熊斗志有没有?! 在强烈的减肥*驱使之下,更确切地说,是为了早日扑倒摄政王……宇文长乐整个儿就跟开挂了一样! 直接简单粗暴地下令封住了整个庭院,除了合欢之外,禁止所有人出入! 顾不上任何人的任何目光,也懒得理会除了减肥之外的所有其他事物,说闭关就闭关,干脆利落,雷厉风行! 待准备好所有的器具、交代完所有的细节后,宇文长乐便换了身松散的衣服,走到铜镜前转身照了一圈,将自己虎背熊腰的身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继而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唔,胸前倒是有几两肉,还算让人满意……就是这腰上的游泳圈多得可以夹死蚂蚁了!手臂和腿也太粗,屁股还挺翘的……双下巴完全不能忍!不过仔细看,其实五官还不错,是个可塑之才……呵呵,敢说本小姐丑?真是不自量力!等本小姐重塑真身,分分钟完爆全皇城的女人好吗?!” 吞了吞口水,看着屋子里摆满的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器械,翻看着宇文长乐递给她的食谱,合欢只觉得头昏眼花,一片晕眩。 “小姐……这样真的可行吗?你以前都吃很多的,一下子吃得这么少,万一饿晕了怎么办?” “放心,那已经很多了!饿肯定是要饿的,但是别忘了……你小姐我身上还有这么一堆肥肉可以消耗呢!” 说着,宇文长乐稍微掂了两下,便觉得整个身子的肉都在颤抖! 合欢面露隐忧,却是没法像宇文长乐那样乐观,顿了顿,还想说些什么。 “可是……” “别可是了!”宇文长乐想也不想就打断了她,尔后一把拉上她的手腕,转身便朝屋外走,“你也来,跟本小姐一起减肥!” “啊?”合欢微微撑大眼睛,诧异道,“奴婢就不用了吧……” “怎么不用?虽然你没有胖成本小姐这样,可也不算瘦,甚至还略显丰腴……你要知道,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啊妹纸!本小姐问你,你还想不想泡美男了?还想不想钓金龟胥了?!还想不想升官发财死相公了?!” 被宇文长乐说得一愣一愣的,合欢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讷讷道。 “想……啊不、不想……” “瞧你这点儿出息!”宇文长乐不屑地嗤了一声,扬手就压着她的肩头按到了地上,命令道,“快蹲!不蹲完一百次,不准停下!” “哦……” 于是,如此这般,宇文长乐的减肥大计就在明媚的春光中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然而,事情的进展似乎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顺利,就算她封住了院子闭关修身,没有去招惹任何人,可隔三差五的还是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找上门,名目更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减肥第三日。 “小姐小姐,不好了……方公子逃跑了!要不要派人将他抓回来?!” “方公子是什么东西?” “是小姐您的男宠啊!” “长得好看吗?” “还、还行……” “还行就是不怎么好看咯?那就让他跑好了,还能给本小姐省双筷子节约开支呢!挺好的!” “好吧。” 减肥第十日。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慌慌张张的……什么大事?” “太子殿下打伤了刑部尚书的二公子,被陛下关禁闭了!说是要禁足一个月!这可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儿!小姐你说……太子殿下是不是要失势了?” “关就关吧!又不会少块肉!就太子那跋扈的脾气,是该整一整了!换我是他爹,我也关他禁闭!一个月哪够啊,关个一年半载才好玩呢!你就别瞎操心了,要是陛下真要废太子,就不是关禁闭这么简单了!” “……哦。” 减肥一个月零九天。 “小姐小姐!” “又怎么了?” “这次真的出事了!李侍郎跳崖自尽了!” “等一下……李侍郎又是谁?也是本小姐的男宠吗?” “哎呀小姐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你见过他的呀,在皇宫的时候……李侍郎是陛下御赐给您的未婚夫婿啊!” “哦!是他啊……我想起来了!可是他跳崖跟本小姐有什么关系?本小姐又没打算真的嫁给他,管他是跳楼跳河,还是跳山跳崖……” “话是这么说,可这事儿坏就坏在李侍郎跳崖之前留了封血书,说是不想娶小姐您,又不想连累家人,才被逼无奈跳崖自尽的!他这意思……换个说法,不就是暗指他是被小姐您给逼死的吗?!” ------题外话------ 期待狗妞的惊艳出场吧吼吼~泥们说未婚夫他老人家会后悔嘛? 49、出关闪瞎狗眼去!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那他……死了没有?” “幸亏李侍郎在掉下去的时候挂在悬崖半壁的树枝上了,没能死成!不过听说受了重伤,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什么?这都没死?!他是真的命大,还是故意往树上跳,演苦肉戏给陛下看的?” “唔,听小姐你这样一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可是不管李侍郎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想自杀,这事儿一出,整个皇城都快掀翻天了!大街小巷里所有人都在议论李侍郎跳崖的事儿,纷纷为他打抱不平,就连大臣们都在朝堂上弹劾小姐您,一边倒地给李侍郎说好话求情,以至于陛下顶不住悠悠众口,收回了赐婚的旨意……” “收了就收了呗!反正本小姐对他没什么兴趣,你又有什么好慌的?” “可是这样一来……小姐你就成全皇城的笑柄了!” “咦?不是一直都是吗?” “小姐你怎么还有心情说笑?!奴婢都快气炸了!你不知那些乱嚼舌根的家伙在背后说得有多难听,别说是外人,就连府里头的下人们都七嘴八舌地笑话小姐您呢……” “呵呵,你就让他们笑话,别管了!现在笑得越猖狂,到时候打脸就越痛快!信不信等本小姐出了关,那个劳什子的李侍郎……会哭着跪着求本小姐嫁给他?” “哼!到时候小姐您一定要狠狠地把他一脚踹开!出了这口恶气!” “哈哈!本小姐自然会好好地‘疼爱’他一番……” 减肥三月期满—— “小姐!大事不好了!” “嗯?这回又是谁上吊了?” “不是上吊!这次真的死人了!宫里派了人来,说是要抓小姐您进宫问罪!” “怎么回事?” “长史大人的四公子唐越风在三天前不见了踪影,昨日在乱葬岗中被人发现了尸首,据说遍体鳞伤惨不忍睹,是遭人虐待而死的……” “然后呢?这跟本小姐又有什么关系?本小姐应该不认识那个唐四公子吧?” “奴婢也纳闷呢!这长史府和侯府一向进水不犯河水的,没有什么往来,怎么唐四公子死了,无缘无故地会怪到小姐您的头上?依奴婢看,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地里搞鬼,想要栽赃陷害,嫁祸给小姐你!” “十有*就是了……” “小姐,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听说朝堂上正闹得不可开交,唐四少爷的生母在得知噩耗后跟着就上吊自杀死了,唐府一下子没了两条人命,唐长史在悲愤交加之下,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以头撞地,以死相谏,也血溅朝堂昏死了过去……大臣们激愤不已,齐齐奏请陛下将您绳之以法,伏诛罪责!” 正说着,院子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噪杂。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敢硬闯七小姐的院子?” “滚开!我等奉陛下旨意,捉拿宇文长乐进宫面圣!” 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快速走近,合欢顿时更慌了,面露惊惧之色,连嗓音都带上了几分微颤。 “他们进来了!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坐在梳妆台前,宇文长乐对着铜镜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乐滋滋地自我欣赏自我陶醉,那叫一个赏心悦目,简直都快要爱上自己了! 相比起站在一旁急得跳脚的合欢而言,宇文长乐却是不以为意,宠辱不惊,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 “砰!” 半掩着的房门被猛地一脚踹了开,一队士兵气势汹汹地杀了进来,仿佛宇文长乐是个穷凶极恶祸国殃民的大恶人一般,眼下好不容易抓到了她的把柄,恨不得立刻将她就地伏法、处之而后快! 合欢登时被吓了一跳,煞白了脸色,却见宇文长乐连头都不回一个,只不温不火地伸出手来,摊开在她的面前,吩咐道。 “把胭脂拿来。” 见状,合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抖着手儿取过桌上的胭脂盒,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 “给……小姐……” 大步流星地闯进屋子,为首之人先是左右转了一圈,尔后杀气腾腾地厉喝道! “宇文长乐在哪?!让她滚出来!” 宇文长乐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对着铜镜,往脸上不紧不慢地扫着胭脂。 见两人无视自己,来人不由大怒,立刻操刀走上前,二话不说便猛地一挥,直指宇文长乐的脖子! “快说!你们把宇文长乐那个刁女藏在了什么地方?!” 瞥了眼架在肩头的冷锐刀锋,宇文长乐到底是不甚烦扰,即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而回头看了那人一眼,扬眉浅笑道。 “你是什么人?” 甫一对上宇文长乐的笑颜,来人立时看傻了,睁大眼睛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才七荤八素地找回了几个魂魄,霎时间赶忙堆上了满脸的笑,连带着口吻都变得温柔到了极点,夹杂着显而易见的谄媚和讨好。 “在下金吾卫中将李偃,特奉陛下之命前来捉拿侯府七小姐宇文长乐,并非有意冒犯小姐,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小姐勿怪。” “哦?不知本小姐犯了何事,要劳烦中将大人亲自前来抓捕?” 见到对方朝自己笑,李偃又是一阵云里雾里,半晌都没有缓过劲儿,只顾着傻乐,尔后缓缓地听清楚了她的那句话,在捕捉到“本小姐”这三个字的时候……某人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到了极点,像是被雷当空劈中一般,惊得差点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哐啷!” 大骇之下,便连五指都握不住,直勾勾地坠落了手里握着的长刀。 “你……你……你……” 一连说了三个“你”字,便不知道再如何接下去。 宇文长乐又是盈盈一笑,妩媚的眼眸中倒映着对方惊骇的表情,仿佛活生生地见到了鬼,脸上的五官在巨大的惊诧之下看起来显得有些扭曲。 等了片刻,见他不答话,宇文长乐即便笑着吩咐了一句。 “本小姐可以随你进宫面圣,只不过……本小姐才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妆打扮,不知中将大人可否先行出去,在侯府外等候片刻?” “当、当然……可、可以……” ------题外话------ 吼吼,狗妞不要大意地上吧! 50、继续闪瞎狗眼! 不等李中将的话音落到地上,宇文长乐便就自顾自地转回了身,继续不紧不慢地对着铜镜淡扫脂粉,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了一抹轻蔑的笑意,夹杂着三分不屑、七分得意。 果然男人都是肤浅的东西,她“换”了一张脸,“换”了一身皮囊,就从十恶不赦的罪女变成了不容亵渎的大家小姐,好像她之前所犯下的那些“滔天罪行”都可以看在她这张讨人喜欢的面皮上全数赦免、既往不咎了一般,当真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 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口口声声说要依法办事,可真正做到秉公执法的又有几人? 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屋子外间,见到头儿从里屋慢腾腾地走了出来,一副神魂飘忽不知丢到了哪儿的模样,一众下属不由得面面相觑,满是狐疑地迎了上去,关切道。 “老大,发生什么了?找到宇文长乐那刁女没有?!” 然而,李中将却是充耳不闻他们的问话,只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囔囔自语着。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一定是幻觉……” 见状,众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什、什么不可能?出现了什么幻觉?老大你怎么了?怎的尽说些奇怪的话?” 问了老半天,不见李中将回话,边上的副将不由皱了皱眉头,提枪便要闯到里屋去! “哼!八成是那刁女使了什么诡计!走,我们进去看看!” 闻声,合欢面色一紧,迈步便要去阻拦。 却被宇文长乐伸手拦了一道。 “不用着急,他们不会进来的。” 果然,话音一落,就听得一声清脆的兵刃交击声,紧跟着是副将的怒喝。 “中将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接着就听李中将沉着口吻下令道。 “出去!到大门外等着。”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本中将的命令!” 僵持了片刻之后,外面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群前来捉拿宇文长乐的士兵到底不敢违抗李中将的命令,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悉数撤了出去。 从首饰盒里取出两幅耳环,宇文长乐笑着递到合欢的面前,问道。 “哪一个好看?” 合欢眉心紧锁,见着宇文长乐一副散漫的模样,却是急得不行。 “小姐……咱们还是快点吧!不管怎么说……陛下还在朝堂上等着小姐你呢,这要是去得太晚了,在那些大臣的众口铄金之下,陛下一个不耐烦,下了死令怎么办?!” 宇文长乐幽幽一笑,不以为意。 “让他们等着好了,陛下不会杀我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可以肯定,她能活到现在绝非偶然……若非如此,朝堂上那么多人想要她的命,她如何能侥幸逃脱? 一直等到妆扮完了,宇文长乐才开口吩咐了一句。 “去把所有的男侍都叫来。” “哈?”合欢一愣,面露不解,“叫他们干什么?” “别问那么多,只管叫来便是了。” “哦……奴婢这就去!” 过了一阵,合欢就匆匆跑了回来,回禀道。 “小姐,差不多人都已经到齐了,只是还有三人不肯过来,奴婢也请不动他们……” “哪三人?” “一个是东方殿下,一个是唐少爷,还有一个是花公子。” 听得这三人的名字,宇文长乐不由眸光微烁,想了想,倒也没计较。 “罢了,不缺他们三个,等本小姐回来再收拾他们!” 说着,宇文长乐便起身走去了院子。 甫一走近门边,抬眸看到院子内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圈子人,宇文长乐顿时受到了惊吓,连带着脚下都踉跄了两步,差点没能站稳。 “小姐!” 合欢立刻赶上去扶住了她。 抬手拍了拍胸口,宇文长乐狠狠抽了两下眼角,差点被吓哭!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未免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诺大的一个院子,平时门可罗雀寂寞如雪的,这会儿却是人声鼎沸喧嚣不断,都快要赶上集市了好吗?! “这个……” 合欢一时语塞,面露尴尬,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艾玛,太吓人了!” 宇文长乐惊魂甫定地深吸了一口气,见合欢难以启齿,也就没再继续追问,只迈步跨出门槛,发声清了清嗓子。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陆续转头看了过来。 原本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当目光落到宇文长乐身上的那一刹,仿佛瞬间所有人都变成了哑巴,齐刷刷地噤了声,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静谧得连微风呼过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 对于这样的效果,宇文长乐自是十分满意。 走到众人面前,抬眸来回地扫视了几遍,宇文长乐不得不承认,这身子的原主花痴归花痴,倒确实是有眼光,院子里的这些个男宠,一个个俊采神驰、气质不凡,不仅生得一副好皮相,身材亦是挺拔颀长,英俊而有气魄,看起来养眼到了极点! 不过……还是被摄政王甩了几百条街! 微扬眉梢,不无得意地享受着众人惊艳的目光,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便开口说道。 “今日本小姐唤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你们若是要走,随时可以走人,本小姐不拦着,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留下,继续侍奉本小姐。怎么样,是走还是留?本小姐数十下,你们自己决定吧!” 说着,宇文长乐便不快不慢地数了起来。 “十、九、八……三、二……” 一直数到倒数第二个数字,院子里的人自始至终纹丝不动。 “一。” 最后一个数字脱出口,却见众人齐齐惊醒了过来,依然没有一个人惊慌失措地想要走开,反而齐刷刷地下跪在了地上,异口同声道。 “我选择留下!” 见到这样的场面,站在一边的合欢直接就看傻了! 毕竟这些人当初进府的时候,没少一哭二闹三上吊,便是在这之前,也无时无刻不在筹谋逃跑的计划,可是现在……竟然所有人都选择了留下,没一个要走的! “那好,本小姐现在要进宫一趟,你们谁愿意陪同本小姐一起前往?” 刹那间,又是所有人异口同声! “我去!” 宇文长乐微弯凤眼,不由笑得更深了三分。 “那就都去吧!” 51、轰动全城!进宫! 也不知在侯府的大门外等了多久,要不是看到李中将在门边守着,众士兵都忍不住要杀进去了! 担心复命太迟被帝君责骂,副将不由面露难色,开口催了一句。 “老大,这都什么时辰了……要是再不回宫复命,只怕你我都要遭殃了……” 闻言,众人跟着纷纷点头,附和道。 “是啊是啊!我们出来太久了!还是快些进去把宇文长乐那刁女抓出来吧!” “耽误了时辰,可是要治大罪的!” “我说老大……今个儿你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平日里你不是最看不惯那肥婆的行径了吗?怎么现在反而袒护起她来了……” …… 听得众人的议论,李中将虽然恢复了一些理智,但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等她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见李中将不肯松口,众人不由摇摇头,随即互相看了一眼,想着再等半柱香的时间,若是宇文长乐还没出来,他们就只能打晕李中将,直接闯进去抓人了! 很快,半柱香的时间就过去了,副将朝着边上的属下使了个眼色,那人颔首应下,转身便要蹑手蹑脚地朝李中将靠过去,只是还不等走近他身边,便听得李中将说了声。 “宇文小姐出来了。” 头一回听到李中将尊称宇文长乐为“宇文小姐”,那下属不由一愣,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然后……就彻底地呆住了。 下一秒,在见到从候府中出来的一行人后,守在大门外的一队士兵也瞬间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惊讶得连下巴都快掉了! “愣着干什么?不是说要捉拿本小姐进宫吗?还不快走到前面带路。” 差不得傻了有半刻钟,一队士兵才恍恍惚惚地点头应下,顶着一脸像是被雷当空劈中的表情,宛如游魂般颤颤巍巍地游荡在了大街上。 经过繁华的地段,见到了宇文长乐一行,几乎所有行人都停下了脚步,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刹那间,整条大街仿佛被定格了一般,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小贩们不吆喝了,妇人们不讨价还价了,地痞不调戏良家少女了,甚至连酒楼里都没了吃吃喝喝的声音,大伙儿像是见到了什么奇观异景似的,纷纷跑了出来,挤满了各个门口和窗子! 却见大街的中央缓缓走过一行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一队皇城护卫军,随后是四名英俊的少年郎,每人手中提着一个花篮,杨袖挥一下,便是漫天飞舞的花瓣,看起来美轮美奂,仿佛连鼻尖都能嗅到花瓣带来的清香。 然而这样的美景,却是比不上他们身后的那一架奢华的抬轿,更比不上横卧在珠帘之中的那名绝色女子。 那抬轿子很大,精美华丽,贵气逼人。 三面垂挂着薄薄的纱幔,可以看得见里面的情形,但又不是特别的清晰,带着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挠得人心痒痒,最前面垂挂着珍珠帘子,每一颗都是珠圆玉润的,一看便知是上好的品相,在阳光的照射下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而在四角的柱子上,也镶满了宝石,闪得十分晃眼。 轿子的对顶端画着美艳的仕女图,一笔一划精雕细啄,非大师不能成其韵味,只是那上面的仕女再美,也不及轿中之人的千分之一。 这是一架十八抬的大轿子,不同于寻常的轿夫,抬轿之人皆是俊秀不凡,长得那叫一个赏心悦目,仿佛整个皇城的俊男儿都跑来给轿中的那位小姐抬轿子了似的。 若是换成别人,被这样的美男担着轿子,只怕会自惭形秽。 将这般俊俏的男儿当成轿夫,也难免会让人生出暴殄天物之感……可是,只要看一眼轿中的那名女子,众人不仅毫无惋惜之情,甚至觉得,那十几人的姿色,也就只配给轿中的小姐当轿夫了。 因为支肘横卧在轿子里的那位女子,实在是太勾人了…… 一直等到那一行人走远了,街上的人才像是被解开了穴道般,恍然回过神来,却是余韵未消,忍不住咂嘴惊叹,街道上顿然就沸腾了起来。 “这是谁家的小姐?!” “看他们走来的那个方向,好像是侯府……” “侯府?!呵呵,别说笑了……侯府只盛产宇文长乐那种丑女,哪能有如此绝色的千金?” “天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能娶到这样的美人儿当娘子,便是马上死了我也甘心!” “你还真是贪心!别说娶了,只要她能对我笑上一笑,哪怕倾尽万贯家财,也不足为惜……” “可不是么?不管她想要什么,纵使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取来送到她的面前!” …… 待宇文长乐特地兜了个圈子,绕了几条街,整个皇城都跟着轰动了起来。 听得路边议论纷纷的声音,宇文长乐这才心满意足地一挥手,下令道。 “好了,是时候进宫了。” 轿子自然是可以进宫门的,但是像宇文长乐那么大的轿子,恐怕还是头一个。 在宫里,妃子帝君自然也是可以坐轿子的,偶尔有腿脚不便的大臣,也能得到陛下的宽待,特许在宫中行轿,然而……在宇文长乐之前,从来都没有人坐着轿子,进殿面圣! 显然,这是不被宫规允许的。 然而一路上,众人都看傻了,一个个呆如木鸡的,早就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要拦着就已经来不及了。 故而宇文长乐就这么坐着十八抬大轿,大摇大摆地,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到了大殿之中,出现在了激愤不已的群臣眼前—— 掀开帘子,宇文长乐懒洋洋地直起软弱无骨的腰身,抬手提了提半裸香肩上的貂毛披肩,继而轻轻抬起又白且直的大长腿,微点足尖,缓缓落到了地上。 一番动作,风情万种到了极点,撩人心弦而勾魂摄魄,看得不少大臣咽了咽口水,瞪直了狗眼! 款步走上前,宇文长乐盈盈一俯身,笑着问道。 “臣女宇文长乐参见陛下,不知……臣女何罪之有?” 52、淡定的摄政王 听到“宇文长乐”四个字,满朝文武顿时虎躯一震,猝不及防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大惊大骇之下,方才还义愤填膺掷地有声的朝堂转眼变得鸦雀无声,仿佛被瞬间消了音,只剩下惊异至极的倒抽冷气声,衬托群臣百官惊诧到几乎快要扭曲的脸庞,整个气氛一下子诡异到了极点。 好半晌,才有人低低地、不可置信地,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当真是……宇文长、长乐?” “不错,”宇文长乐抬起头,笑着回了一句,目光却是跃过众臣的肩头,笔直地看向坐在大殿最前端的摄政王,一字一顿,语笑嫣然,“正是本小姐……如、假、包、换!” 待最后一个字节落地,整个静谧的朝堂霎时像是滚烫的热油之中泼进了冷水,噼里啪啦地炸了开! 群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甚至忘了自己是在肃穆的大殿上,忘了陛下还在龙椅上坐着,因为太过震惊,便是连一个沉得住气的都没有,除了……摄政王。 “这怎么可能?!” “她说她是宇文长乐?!她是宇文长乐?!哈哈哈……这太荒谬了!我不相信了!我一定是在做梦!” “对对对!我也是在做梦!” “不,我做梦都不相信!” “她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哼!这绝对是宇文长乐的奸计,不能上了她的当!” “如果她是宇文长乐,我就自挖双目。” …… 七嘴八舌的议论在耳边响起,诺大的一个朝堂陡然变成了喧哗的菜市场,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简直能唱成一出脑洞清奇的大戏。 这样的盛况前所未有,一下子便是惊得连陛下都呆住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缓过神来。 宇文长乐却是充耳不闻,全然不予理会,就那么远远地看着摄政王,想要同他暗送秋波、抛个媚眼,打声招呼。 然而……自始至终,美貌而又傲娇的摄政王都没有抬眸看她,连一个勾搭挑逗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终于,在震惊了大半刻钟之后,大殿内沸腾火热的气氛才逐渐了降下了一些,太监总管陈德到底是个随机应变的家伙,率先反应了过来,立刻捏着嗓子拔高声调喊了一声—— “肃静!肃静!” 文武百官恍然惊醒,逐渐地收了声,只一个个面色有异,惊诧的、狐疑的、不可置信的……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千变万化,然而纵使心有怀疑,面对着宇文长乐的那张脸、受着她那样风情万种的蛊惑,众人却是再也激不起刚刚情绪激昂的愤慨,便是连目光都温和了许多。 待众人安静下来,陈德不由转过身,小声地提醒了一句仍在恍惚中的帝君。 “陛下?陛下?!” 帝君一惊,方才收回了心绪,先是半眯着眸子仔细打量了宇文长乐一眼,继而开口问道。 “你说你是宇文长乐,可有证据?” 却是没有计较她乘着十八抬大轿大张旗鼓地闯进大殿之事。 早知道会被人质疑,宇文长乐自然有所准备,笑着应了一声。 “自然是有的。” 说着,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褪去了披挂在肩背上的貂毛领子,露出了白皙细腻的背部。 而在后背最中央的位置,一只展翅翱翔的赤金凤凰赫然在目,虽然宇文长乐脱得并不多,只坦露了后颈以下不到三寸的肌肤,但那只凤凰的翅膀已然露出了一大片,明晃晃的金色闪得人的眼睛都快花了! 见到这一幕,众人又是齐齐变了脸色,微张着嘴巴,却是无言以对。 因为普天之下,只有宇文长乐的背上才纹有这样一只绚丽夺目的金凤凰,加之如此精湛的纹身之术已然失传,旁人便是有心想要模仿,也是技不如人,达不到那样高超的技艺! 抬眸扫了一圈,见群臣无从辩驳,宇文长乐即便将貂毛披肩围了起来,虽然她的思想很开放,在现代暴露惯了,有些受不了古人这种里里外外裹了好几层的装束,但毕竟这个朝代的风气略有些保守,哪怕宇文长乐全然不在乎外人的目光,却也要照顾一下摄政王的心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好像多虑了。 从她进大殿到现在,摄政王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淡定得她想砍人! 原本还想着特地穿成这样,一方面能堵住悠悠众口,不再招人质疑她的身份,一方面则能刺激一下摄政王,让他多看自己几眼,奈何那个男人刀枪不入,竟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对于这样的结果,宇文长乐倒宁愿他嗤笑一声“不知廉耻伤风败俗”之类的,那好歹也有个反应是不? 可就连这么卑微的要求,摄政王也没有满足她。 摇头叹了口气,宇文长乐心有塞塞,转头看了眼前方跪在地上泪痕满脸、面红耳赤的几位臣子,大概能猜到他们方才正在向陛下哭诉,振振有词地痛斥她的恶行! 微勾嘴角,宇文长乐抬眸望向高台上的九五之尊,又问了一遍。 “不知陛下召臣女前来,所谓何事?臣女闭关三月,倾心于养颜修身之法,从未踏出府宅半步,更未见过外人,竟不知犯下了滔天大罪,实在是冤枉!” 听到宇文长乐的一番说辞,声调抑扬顿挫,虽然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却是平白生出了几分撩人的味道,司马连鄑终于侧过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一眼之下,倒确实是眼前一亮。 只是司马连鄑同别人关注的地方不大一样,他的视线更多落在了宇文长乐飞扬的眼尾,媚惑到了骨子里,狂傲到了天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微垂眸,却是不经意间瞥见了她脖子上的一抹红印,不是很清楚,然而欲隐还露,平添了几缕春色。 司马连鄑眸光轻烁,免不得多看了一眼。 感觉到他的视线,宇文长乐立时转过头来,却见摄政王挪开了目光,继而不咸不淡地轻哂了一声,倒也没有轻蔑的语气,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53、她看上的,没有得不到的 听到宇文长乐这样问,众人免不得又是一滞,却是一个都没有吭声。 到底是个看脸的世界,这朝堂上又都是男人,哪怕跟宇文长乐道不同不相为谋,互为“政敌”,一时间却仍处在恍恍惚惚的阶段,不知该如何启齿。 这要换作以前,只怕早就满天唾沫飞扬,轰炸机般将她给淹了! 倒也不能怪男人太肤浅,怪只怪,自己太美了……扯了扯嘴角,宇文长乐不由得意一笑,上辈子她也算是百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个中高手,知道怎么做最能挑逗男人。 只可惜,眼下全皇城的男人都被她俘获了,唯独她最想撩拨的那一个,始终无动于衷,定力好得惊人。 念及此,宇文长乐忍不住又抬眸看了摄政王一道,奈何除了刚刚那一下,他就再也没有理过她,仿佛当她不存在一般,也是够狠的! 不过,他以为她是那么容易就会罢手的人么? 不要太天真,她狗妞看上的男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微微默了一默,见没人吱声,方才还一个个唇枪舌剑恨不得为民除害的,这会儿却都面露尴尬,连视线都不敢抬得太高,唯恐自己会被点到名字……帝君不由抬了抬眉梢,垂眸睨了跪在殿前的几人一眼,开口道。 “方阑,刚才你喊得最厉害,你来同宇文小姐解释,发生了什么。” 蓦地被点到名,伏着脑袋趴在地上的一名官员顿然身子一震。 瞅着他那缩得像是乌龟的姿势,想来是极度不想招人注目的,然而大概是之前闹得太凶了,到底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被帝君当众指名,那人自是不敢抗令,只好颤颤巍巍地直起身来,一咬牙转过头,看向宇文长乐。 原以为宇文长乐会对自己弹劾她而横眉冷对,却不想一抬头,便对上了宇文长乐笑意盈盈的眸子,潋滟如春江,旖旎若秋水,说不出的勾魂摄魄,撩人心弦…… 那一刹,方阑甚至觉得,便是对方要自己顶罪,他也认了! 等了片刻,也不见方阑开口,宇文长乐便笑着催了一声,语调媚而不淫,柔而不荡,听在耳里如沐春风,叫人的一颗心都快化了。 “不知长乐犯了何罪,还请方大人指明一二。” 闻言,方阑轻轻抽动了一下嘴角,欲说还休……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中,忽然间脖子一歪,直接倒头撞到了地上,昏厥了过去,看得众人一阵唏嘘,吃惊不已,竟是无言以对! 他那一撞,响声可不小,就连陛下都吓了一跳,挥挥手示意陈德去探看情况。 司马连鄑微敛眼睑,淡淡地看了倒在地上的方阑一眼,目光之中意味不明。 “回陛下,方大人晕过去了……要不要叫御医?” 帝君微蹙眉心,面露不悦。 “抬出去吧。” 说着,又转向跪在方阑身边的另一人,微微加重的语调。 “赵尹,你来说!”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赵尹心下叫苦不迭,自然知道方阑是故意装晕,想把烫手山芋丢出去,可是他又不能跟着装晕,只好硬着头皮转向宇文长乐,结结巴巴地将整个事情重新复述了一遍,语气之中少了几分犀利,多了几分犹疑。 听他说完,宇文长乐才知道了一个大概。 惨遭横祸的那人她之前见过,就是在陛下寿辰之日,不问是非就挺身而出给宇文碧柔充当护花使者的唐越风,只可惜在太子殿下的凌虐之下,英雄救美不成,反而被逼着吃了不少树叶。 那日在御花园中,宇文长乐为了膈应他,故意说看上了他要将他招为男宠,她原意只是想要吓唬他,并不是认真的,却不想……后来人真的不见了! 而在唐越风失踪几日之后,便在乱葬岗找见了他的尸体,身上皮开肉绽受尽了凌虐。 若只是这样,众人也只能怀疑宇文长乐,而不会口口声声地咬定她就是凶手。 然而无巧不成书,在唐越风的尸体被发现之后不久,就有目击者说看见两个小厮从侯府里鬼鬼祟祟地抬出了一个箱子,而那两个小厮的身材体型与在乱葬岗中拜祭的一户农家所看到的如出一辙,所以负责调查此案的捕快便上侯府抓人,不料去得迟了一步,那二人早已畏罪自杀,投井自尽! 说来也是作孽,那两名小厮,正是分派到宇文长乐身边当差的两个。 如此一来,几乎所有的嫌疑和矛头都指到了宇文长乐的身上,再加上众人早就对她不满已久,一直等着抓到她的把柄将她治死罪,一来可以除掉这个碍眼的丑女人,二来也能出一口恶气,三来还能打压太子殿下的嚣张气焰,自是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只是他们打死都想不到,宇文长乐竟能摇身一变,出落得如此美艳动人。 一时间,立场不坚定的某些年轻官员,已经默默地开始动摇了。 当然,也还有不少利欲熏心的老狐狸在一惊之后,逐渐稳住了阵脚,没有被美色所迷惑,坚持要惩治宇文长乐的死罪,以匡国法,以振朝威! 霎时间,朝堂上又开始吵了起来。 不同的是这一回的局面不再是一边倒,而是分成了两个派系,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不可开交,热闹到了极点。 陛下也不管他们吵,只怔怔地看着宇文长乐,出了会儿神。 宇文长乐在考虑案情,倒是没有注意到帝君的目光。 司马连鄑依然不动声色,没有那个闲情插足到这种无聊的闹剧之中,瞥见陛下面色有异,冰薄的嘴唇边随之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扯起了一抹幽幽的冷笑。 正当双方人马争执不下的时候,殿外忽然响起了太监尖锐的嗓音—— “太子觐见!” 紧接着不等话音落地,便见西月靳宸一脚踹开紧随其后想要拦着他的两个太监,继而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不等走到殿阶前,就拂开衣摆跪在了地上,沉然道。 “父皇!儿臣愿为长乐受过!望父皇饶她一命!” 一听西月靳宸二话不说就要认罪,宇文长乐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低声道。 “你干嘛?这事又不是我干的,受什么过?!” 方才走得急,西月靳宸没来得及注意到其他,眼下听到这么一句,才回头看了宇文长乐一眼,尔后张了张嘴巴,哑然道。 “你又是谁?” 54、这太可怕了! 见他吃惊,宇文长乐扬了扬眉梢,目露炫耀之色,反问道。 “你说我是谁?” 听得这个声音,西月靳宸不由耳根一动! 刚才听她说那话,就觉得耳熟,但是一回头看到那张脸,西月靳宸便是自戳双目,也不可能会将她认作宇文长乐,可是眼下瞅见她这样的神态……一个诡异的念头不禁缓缓浮上了脑海。 突然间,在意识到什么之后,西月靳宸冷不丁连着往后退了两步,冷峻的面容上扯起一丝丝的扭曲,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你、你该不会……就是长、长乐吧?!” 宇文长乐继续挑眉,笑着哼了一声。 “嗯哼?” 对上宇文长乐戏谑的目光,西月靳宸蓦地一愣,僵在了原地。 片刻后,忽然“哇”的大叫了一声,把整个大殿的人都吓了一跳,甚至连司马连鄑都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却见西月靳宸抖抖着手指向宇文长乐,转头看向帝君,面上是一派惊悚的表情! “好可怕!父皇!这太可怕了……” 听到这话,众人抽了抽嘴角,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帝君亦是叹了一口气,抬手抚着额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想到太子殿下会是这种反应,当真是出人意料到了极点,宇文长乐不由面色一垮,朝他翻了个白眼,轻嗤道。 “切!没眼光!” 小屁孩果然是小屁孩!重点也是奇怪,还真是跟正常的男人差出了十万八千里! “我的天!” 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西月靳宸一下子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忍不住连连惊叹了好几句,目光之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同情和怜惜。 “你怎么瘦成了这样?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是谁虐待你了吗?!本宫现在就去教训他!” 闻言,宇文长乐不禁心头一暖,虽然深深地觉得太子殿下的想法太过天马行空,但就连这种时候还不忘护着她,实在是让人感动得潸然泪下、无以复加! 只是还没来得及热泪盈眶,就听西月靳宸又嘀咕了一句,不满道。 “这么瘦,看着好没安全感啊!还是胖点好……唔,胖点好,敦实……” 话音落下,宇文长乐只觉得心头一梗,那叫一个心塞,当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警告道。 “臭小子,你敢再多说半句话试试?信不信我揍得你三天下不了床?!” 不知道是宇文长乐的眼神太过凶悍,还是太子殿下突然间良心发现,到底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当下摆了摆手,摇头叹了一口气。 “好好,本宫不说就是了,真是怕了你了……” 然而一张俊酷的面庞上,却还满满都是惋惜的神色。 见状,宇文长乐分分钟不想理他,当下一甩手迎上前两步,抬眸看向帝君,换了个话题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陛下!此事绝非臣女所为!唐家公子亦非臣女所杀!还望陛下切勿听信谗言,错杀忠良,却放任那真正的幕后凶手逍遥法外,以致背负昏聩之名!” “大胆妖女!”不等话音落下,便有人劈头盖脸地叱了一声,怒道,“竟敢公然辱骂陛下昏聩,实属大逆不道,其罪当诛!” 紧接着,又有一人沉声附和。 “陛下!此案证据确凿,毋庸置疑!这妖女便是谋害唐越风的真凶!望陛下勿要受了妖女的蛊惑,轻信她的狡辩!” 虽然被那两人打断话有些不太爽,但听到自己的外号从“刁女”、“丑女”以及“肥女”之流升级成了媚态横生的“妖女”,宇文长乐竟然还暗暗地觉得有点儿小满足。 毕竟,古往今来,只有美到祸国殃民的绝色女子,才能担得上如此“殊荣”啊有没有?! 下一秒,不等宇文长乐再度开口,便有护花使者站出来争当出头鸟,到底是宇文长乐的魅力太大,叫人受不住那样的迷惑,便是连原来的立场都不要了,乃至彻彻底底地豁了出去,也不怕得罪权相王爷,张口就同方才那二人争执了起来。 “何尚书此言差矣!此案人证已死,颇有蹊跷,怎能一口断定便是宇文七小姐所为?!” “陛下!依微臣之见,此案干系重大,轻率不得,尚需彻查方能定罪!” “陛下三思!如若酿成冤案,着实有损我朝声威!” …… 见双方又开始争锋相对地吵了起来,帝君不免觉得头大,即便转向摄政王,开口询问他的意见。 “连鄑,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听得帝君点了摄政王的名,众人立时停了下来,霎时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这其中,要数宇文长乐的视线最为炙热! 微抿薄唇,宇文长乐满是期待地看着司马连鄑,心想要是摄政王能帮她说上一句话,她就是再吃上一年味同嚼蜡的鸡胸肉,也绝不会有半个字的怨言! 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期待下,摄政王微微一笑,倾国倾城,从薄唇中不咸不淡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 一下子,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跟宇文长乐长乐不同,他们并不期待摄政王能站在自己这一边,只要他不给对方说话就已经是万幸了……当然,这是在无数次失望之下才能拥有的平和心态。 唯独宇文长乐不能适应,忿忿不平地在心底下吐了个槽……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管事儿的摄政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个朝廷也太奇怪了吧?!老皇帝还没死呢,封什么摄政王?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懂不懂?!太子也是乱来,隔三差五地闯祸,就差没有造反了!奸臣贼子权欲熏心,都快把谋权篡位的野心写在脸上了,皇帝也不知道打压一下! 总感觉……这个王朝透着一股相当诡异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了四个字……命不久矣。 只是眼下,与其关心这个朝廷的命数,似乎自己的性命更危在旦夕! 得不到摄政王的“宠幸”,宇文长乐郁闷之下,只好自己上了! “陛下!臣女斗胆!请陛下准臣女三日之期,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揪出幕后真凶,给唐府一个交代!若不然……三日之后仍无线索,臣女自当以死谢罪!” 55、一定要跟摄政王解释! 听到最后一句,众人不由齐齐一怔,没想到当年那个草包无脑的花痴女能说出这样一番掷地有声的话来,一时间便是连辅政王都眯起了眸子,对她刮目相看。 今日倒真是开了眼界,且不说宇文长乐的模样化茧陈蝶,乃至连心思都活络了许多! 她这样一说,以退为进,又当众立了军令状,旁人若是再咄咄逼人,就显得无理取闹,甚至有些可疑了! 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可以为自己洗脱罪名,但至少……时间上就拖延了下来,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如果不能趁热打铁地当场将她处死,待三日过后,难免会生出不少变数来。 然而西月靳宸想的却是不一样,他此番赶来便是为了救场,好歹他是个太子,看在他的份上,父皇自然不可能真的将宇文长乐处死,却不想她竟然主动给自己挖了个坑,万一到时候抓不到真凶,她岂不是要活活地被自己给埋了?! 想到这儿,西月靳宸不免一急,当下扯了一把宇文长乐的袖子,怒斥道。 “你胡说些什么呢?!既然不是你干的,便是抓不到真凶,那也是刑部无能,何须你来承担这个罪行?!” “话是这么说,”宇文长乐懒洋洋地耸了耸肩膀,继而满脸委屈地环视了一圈大殿,无奈道,“可是他们一个一个都咬定了我是凶手,就算我说我是冤枉的,也没有人会相信……至于你所说的刑部么,要是真能秉公执法主持公道,也不会让这盆脏水泼到本小姐的头上了,所以太子殿下觉得,他们靠得住么?” “呵……” 冷哼一声,西月靳宸剔眉附和了一句,面露酷寒之色。 “你说得也对,朝中是有那么些尸位素餐的蛀虫,倘若三日后,你赶在刑部之前抓到了真凶,本宫便奏请父皇,治他们的渎职之罪,绝不轻饶!” 听得他们二人一唱一和,明着嘲讽,暗着威胁,刑部尚书不禁脸色一下红,一下白,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就听陛下沉然应道。 “好,看在太子和你父侯的面上,孤王就给你三天的时间,切莫叫孤王失望了。” 宇文长乐笑着俯身,行了一礼。 “陛下明鉴,臣女先行谢过。” 眼见着宇文长乐就要脱险,辅政王面色一紧,当即朝边上的一名官员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迈出两步,欲要开口谏言。 “陛下,万万……” 奈何“不可”二字尚未脱出口,就见帝君扬了扬手,紧接着陈德尖锐的嗓音就在大殿中炸了起来—— “退朝!” 不得已,众臣只好齐齐跪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陛下一离开,不等众臣起身,宇文长乐便就坐回到了十八台大轿上,西月靳宸见状也跟着爬了进去,同她坐在了一块。 “起轿,走——” 听得宇文长乐的吩咐,一众俊秀的男宠立刻站起身,一边撒着花瓣,一边大摇大摆地在文武百官的瞩目之下将轿子抬出了大殿,端的是来也华丽,去也拉风,霎时间又迷了不少人的眼睛,气歪了不少人的鼻子! 差不多走出了一段距离,西月靳宸顾不得新奇,最担心地还是宇文长乐摊上的案子。 虽说他自己就是个闯祸精,从来不把宫规律法看在眼里,但他有太子的护身符,多少能挡一挡,可宇文长乐不一样,若只是强抢民男也就罢了,使些银子或是威逼利诱一番便能摆平……然而眼下不仅闹出了人命,还吵到了大殿上,闹得人尽皆知,如此一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简单化解的了。 “长乐,你方才那样说,当真有把握可以抓到真凶?” 宇文长乐微微一笑。 “自然。” 闻言,西月靳宸不由好奇。 “什么方法,说来听听?” 宇文长乐还是笑,眼尾上挑,说不出的妩媚动人,纵使太子年纪小,如今就近见到她这样笑,都免不得心头漏了一拍,忍不住囔囔了两句。 “长乐……你真好看……” 听到这话,宇文长乐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现在才说我好看,刚才怎么不多夸两句?还一惊一乍的,像是见了鬼一样!” “刚才确实是被吓到了啊!好了别说这个了,你先说说,你要怎么找凶手?” 微微扬起嘴角,宇文长乐抬眸朝远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其实……我想我已经猜到凶手是谁了,虽然想我死的人不少,可是能进出侯府的,又与唐家公子有干系的……大概也只有那一位了。” “谁?” “不告诉你,”宇文长乐忽然收回视线,对着他坏坏地笑了一笑,道,“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切!” 西月靳宸不满地嗤了一声,正要开口埋汰她两句,忽然眼光一动,低低地唤了一声。 “等下……别动!” 听他叫得急,宇文长乐微微一怔,便就僵住了身子,只拿眼角的余光斜着他,狐疑道。 “怎么了?” 西月靳宸凑上来,什么话也没说,伸手便要往她的胸前摸,宇文长乐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满脸防备。 “你要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西月靳宸白了她一眼,道,“本宫是看你的脖子上有个红印子,想看看是不是被什么毒虫给蛰了,好大一个包呢!” “嗯?红印子?包?有吗?我不觉得痒啊……” 宇文长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随手从一边的筐子里拿出手镜,对着自己的脖子照了照。 下一秒,在瞧见白皙的皮肤上那抹赫然在目的红印子时,宇文长乐几乎当场就变了脸色,“啊”的惨叫了一声! “卧槽!这胭脂是什么时候沾上去的?!完了完了完了……摄政王肯定要误会了!怪不得那时候他好像多看了我两眼,而且他的那个角度……刚刚好能看得一清二楚……” 见得宇文长乐一副城门失火的模样,西月靳宸更是一头雾水。 “这……跟摄政王有什么关系?” “哎呀大人的事情你不会懂的!”急慌慌地拿袖子擦掉了那点红印子,宇文长乐赶忙吩咐了一声,“先不回侯府了,直接去摄政王府!” 西月靳宸挑眉。 “皇叔不是还没出宫吗?你直接去找他不就得了?” “不行!那样显得多没诚意!还是去一趟王府比较好!” 56、配得上七小姐的只有摄政王!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又拉风至极地出了宫门,继续在街道上招摇过市。 只是这一回,路上的行人在平复了方才的震撼之后,再次见到宇文长乐,虽然免不得又被惊艳了一回,却也有了不少承受力,没像第一次那样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反而一个个热情高涨情激昂地围了上来,霎时间将整条大街堵得水泄不通,前前后后都聚满了人,便是想要挪上半步都困难万分。 远远的,瞧见大街上的盛况,随后驶来的马车不由停了下来,车夫翘首探看了几眼,才见到阳光照耀下那架十八抬大轿金光闪闪的顶棚。 “发生什么了?” 掀开帘子,赤风皱了皱眉头,从车厢里探出身来。 “你看那边……”车夫抬手指了指前方拥堵的人群,面露难色,“挤着那么多的人,怕是过不去了。” 赤风眼尖,一下子就瞧见了宇文长乐的座驾,不禁冷笑着嗤了一声,吩咐道。 “调头吧,既然过不去,那就绕着他们走。” “哎,好!” 松下帘子,赤风坐回到了车厢里。 虽然离得远,但街道那头疯狂的叫喊声还是一波接一波地传了过来,不用猜,司马连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就没有开口问,面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反倒是赤风憋不住,不耻地哼了几句。 “一个千金小姐,穿成那样不说,还在大街上沾花惹草招蜂引蝶,唯恐天下人不知道她有多浪荡似的,当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听到这话,司马连鄑却是笑了。 “她喜欢招蜂引蝶,那是她的事,你有什么好气恼的?更何况她原本就是那样的人,眼下变好看了,会做出这样的行径亦是理所当然,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是……”赤风不甘心,抿了抿薄唇,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没什么……”赤风垂下眼睑,到底是没将那番话说出来。 然而他不说,司马连鄑也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她曾信誓旦旦地在文武百官面前说要喜欢本王,可现在却又到处兴风作浪,丝毫不将本王放在心上……是吗?” 见被主子说破了心事,赤风便就不再隐瞒,当下恨恨地嗤了一声! “爷!她明明是喜欢您的!那就应该对您一心一意!怎么、怎么能如此放荡?!” “呵,”司马连鄑笑了笑,不以为然,“你以前不是说被宇文七小姐这样的女人看上,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吗?怎么如今反倒恨她不在乎本王了?” 被他这样一问,赤风不禁滞了一滞,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调,只俊脸上仍写满了不甘与忿忿! “以前是以前……怎么能跟现在比呢……” 以前宇文长乐那般丑,自然是配不上他家王爷的,可是现在变得如此美艳……数遍天下,反而只有她尚且有资格同自家王爷并肩站在一块。 或者说,全天下那么多男人,也只有他家王爷,配得上宇文七小姐! 拾起案前的一粒白子,下在棋盘的正中央,司马连鄑没再搭话,自顾自下起了棋,对于赤风耿耿于怀之事,却是丝毫不在意。 便是对宇文长乐先前在皇宫中的那番“豪言壮语”,也从来只是当成了一个笑话,并未当真。 却不想,绕着一段远路,回到王府不久,就听到下人心急火燎地跑来通传。 “王爷!太子殿下和宇文七小姐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告诉您,眼下正在大堂里候着呢!王爷您看……要不要过去见他们一见?” 放下手中的书卷,司马连鄑点点头。 “也好。” 说着,便起身随着仆人走了出去,步子却是不温不火,不紧不慢的,仿佛天塌下来也不能引得他动容分毫。 那厢,宇文长乐在大堂里走来走去,可谓是度日如年,明明才过去不久,却像是过去了几个世纪。 见摄政王迟迟没有出来,不禁面露焦急之色,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晃得西月靳宸的眼睛都快花了。 “喂喂喂,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坐下来吗?老是转来转去的,本宫看着脑仁疼!” 宇文长乐却是不理他,她现在急着向摄政王解释她脖子那个害人的红印子,哪里还有心情顾得上其他?! 又转了几圈,还是不见摄政王出来,抬眸看了眼入口,宇文长乐一咬牙,即便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去,想要硬闯。 然而还不等她走到门口,就被站在左右的两名侍卫拿长枪“叮”的一声,冷冽地拦了下来! 宇文长乐无法,只好停下步子,回头对西月靳宸招了招手,唤道。 “太子!太子?!过来!快过来!这两只好烦啊,拦着本小姐不让进,你是太子,你来走在前头,他们肯定不敢拦着你!” “切……”翻了个白眼,西月靳宸理啊不想理她,自顾自侧过了脑袋,但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你死心吧,皇叔的府邸,便是连父皇都不能随心所欲地来去,更何况是本宫?” 闻言,宇文长乐只好作罢,走过去挨着他坐了下来,想了想,又伸手推了他一把,狐疑道。 “你刚才那样说,真的可以吗?什么十万火急,一听就是骗人的,连我都不信,摄政王他能相信吗?” “皇叔当然不会信。”西月靳宸坦白。 “靠!那你就不能找个靠谱一点的理由?!” “慌什么?皇叔知道本宫来,自然是会出来见本宫的,本宫那番话只是说给下人听,好叫他赶得快一点……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本宫解释给你听吗?” “哦……”宇文长乐点点头,还是不满,“可是怎么过了这么久,摄政王还没出来?” “你闭嘴他就出来了。” “西月靳宸,你皮子痒了是——” “嘘——”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西月靳宸伸手堵住了嘴唇,宇文长乐一下失语,就听西月靳宸笑着道。 “看吧,你一闭嘴,皇叔就出来了。” 闻言,宇文长乐狗眼一亮,立刻回头看了过去,果然见到司马连鄑款步走了出来。 “噌”的一下,宇文长乐激动得一跃而起,拔腿就朝他奔了过去,不想情急之下中途绊了一脚,整个人瞬间就飞了起来,直直地朝着摄政王扑了上去! 57、扑倒了吗? 见状,西月靳宸不由一惊,伸手想要拉住她,奈何距离太远一下子根本够不到,只好转而收回手臂横在眼前,挡住了视线,不忍直视宇文长乐的惨状。 想都不想用,且不说她不是故意的,便是蓄意要扑倒摄政王,摄政王也不可能让她得逞! 果然,眼角余光处只见摄政王人影一闪,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两步。 紧跟着就听宇文长乐“哎哟”了一声,直勾勾地扑到了地上,抱了个空! 西月靳宸微抿薄唇,光听着那声重重的闷响都觉得疼,毕竟宇文长乐刚才的速度那叫一个快,便是摄政王没闪开,只怕也要被她连带着扑到地上去! 却不想下一秒,还没等西月靳宸来得及放下手臂,就听到四下齐齐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吓得他心头一紧,赶忙抬头看了过去! 蓦地见到眼前那一幕,西月靳宸忍不住跟着张了张嘴巴,“嘶——”了一声! 什么情况? 宇文长乐她是什么时候,跳到摄政王身上的?! 方才明明就已经摔到地上扑了空,可是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又从地上弹了起来,速度快得惊人,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想来摄政王也是料不到她还能从地上弹起来,这才给她扑了个正着! 再加上宇文长乐是从身后跳到他身上的,叫人来不及出手防备,便是连甩都甩不开。 司马连鄑面色如常,倒是没有生气,只淡淡地从樱花瓣柔软的薄唇中吐出两个字,不带丝毫的情感和情绪。 “下去。” 宇文长乐双腿环着他的腰,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揉得紧紧的,完全是豁出了性命才吃豆腐,哪能这么轻易松手?! 原本一开始她也没有这种“妄念”,但是冥冥之中老天爷给她安排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怎么能逆天而行白白浪费如此良机? 更何况看到摄政王避开她,虽说是意料之中理所当然,但还是伤害到了她那颗幼小而又脆弱的玻璃心,要是不趁势揩点油回来,实在是难以平复心头之幽怨! 这么想着,宇文长乐便就收紧了三分,桀骜不驯道。 “我就不!” 司马连鄑轻哂。 “怎么,你活腻了?” “是啊,本小姐是活腻了!”宇文长乐丝毫不惧威胁,她可以肯定,摄政王不会杀她,顶多就是把她打成残废,“要不然,本小姐怎么敢招惹王爷你?” “呵,”听到她这样说,司马连鄑不怒反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 “不过什么?” “耍无赖对本王是没有用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司马连鄑忽然出手如电,反手击上了宇文长乐的穴位。 宇文长乐只觉得全身一颤,陡然间像是过了一道电流似的,浑身上下一阵酥麻,四肢百骸更是一阵脱力,没等她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松了手脚,从摄政王身上掉了下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摔得她龇牙咧嘴的疼得不行。 然而一见摄政王转过身来,为了不在他面前留下不雅的印象,宇文长乐立刻窸窣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快地坐到了就近的椅子上! 抹了还不忘支肘托着腮帮子,摆出一个搔首弄姿的姿势,笑眯眯地朝摄政王抛了一个媚态横生的电眼。 见此情景,西月靳宸忍不住摇了摇头,终于彻底打消了劝诫宇文长乐改邪归正弃暗从明的念头……没救了,这家伙心魔已深,病入膏肓,除非得偿所愿,否则根本不可能罢手。 然而……得偿所愿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看来他有必要私底下交代皇叔一句,以后见到宇文长乐,千万要绕着走,实在绕不了,就让赤风点了她的穴绑到一边,至少这样能保住宇文长乐的一条命,要不然……就凭宇文长乐这般猴急的性子,下手又不知轻重的,万一哪天真的惹恼了摄政王,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说吧,你们来找本王,是有什么事?” 司马连鄑的目光淡淡地掠过宇文长乐,显然没有被她电到,甚至连正眼都没瞧她,只抬眸问向西月靳宸。 听到他这样问,宇文长乐恍然惊觉自己此行的目的,赶紧又跳了起来,跑上去迎到摄政王的面前,一手毫不犹豫地扯开了自己的领子,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肌肤,一手忙不迭地指了指脖子上方才沾了胭脂的地方,焦急道。 “这里!看这里!这里没有红痕对不对?!那时候你在大殿上看到的是胭脂,不是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你不要误会!本小姐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节操,但既然看上了你,就绝对不会朝三暮四、三心二意!” 奈何摄政王却是连眼睛都没有斜一下。 宇文长乐也不见怪,当下从袖子里抽出了随身携带的一面手镜,对着自己的脖子,伸到了摄政王的眼前,将脖子上的镜像传送到了某人的眼眸中,可谓是体贴入微到了极点! 如此一来,摄政王一凝眸便将她那片雪白的肌肤看了个通透,确实没再瞧见之前看到的那抹红痕。 但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抬手拂开宇文长乐的手臂,司马连鄑淡然道。 “你用不着跟本王解释这个,本王问的是,十万火急的是什么事?” “就是这个啊!不然还能是什么?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十万火急的事情吗?”宇文长乐收回手,一手转着镜子,一边看着摄政王,连声道,“怎么样?看到了没有?!本小姐没有骗你吧?!” “既然没事,”摄政王转过身,说着便要离开,“赤风……送客。” 赤风应声上前,对着宇文长乐和西月靳宸扬了扬手。 “太子殿下,宇文小姐,请吧!” “哎——” 转眼就不见了摄政王的身影,宇文长乐欲要追上去,却是被西月靳宸一把拦了下来,俊脸上满是鄙夷之色。 “天啊,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聊的女人……” “哪里无聊了!”宇文长乐不满地反驳了一句,“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啊!至少对本小姐来说,非常重要!” 一边说着,宇文长乐倒也没有硬是要留下,一并跟在赤风身后走了出去。 心底下想的却是,她马上还会回来的,反正借口多的是! 只不过下一回她要一个人来,毕竟碍着太子殿下的面,有些招数不好施展,放不开手脚…… 58、就不信进不去! 寿王府。 辅政王西月擎苍疑心宇文长乐之变化,听闻她去了摄政王府,担心摄政王为她所迷惑,便特地派了人过去打探消息。 不过多时,便听下属来报。 “回王爷!太子携同宇文七小姐进侯府约半盏茶的时辰,不知商谈了什么事情,后来二人一同出了侯府,却是在天水街分道扬镳,尔后太子直接回了皇宫,宇文七小姐原路折回,复返摄政王府。” “什么?你是说她又回去找摄政王了?”西月擎苍一惊,面露犹疑之色,“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王爷放心,这一回没了太子的陪同,宇文七小姐被挡在了摄政王府的门外,一时半会儿,倒像是进不去。” “是吗?被拒门外了?呵呵……这倒有点儿意思,看来不管宇文长乐长得是美还是丑,摄政王都没将她放在眼里。说来也是,司马连鄑已是当今天下的第一美人,宇文长乐便是再美,也仍是逊色于他,入不了摄政王的眼睛也是应该的。” “王爷,需要属下再去探看情势吗?” “不必了,摄政王的态度已然明了,用不着再多费功夫,就让宇文长乐折腾去吧!” “是,属下告退!” 而在摄政王府。 “爷,”顿了顿,赤风本不愿多管闲事,插手主子的事情,但是……“真的不见七小姐吗?” “不见。” “可是……” “你不必多说。” “哎……”叹了一口气,赤风默默地退到边上。 不是他要把自家王爷往宇文长乐的怀里推,而是宇文长乐在王府门外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让人……太让人难以启齿了! 忽然间,静谧的氛围被一声引吭高歌所打破,紧跟着就是各种欢呼声、呐喊声、拊掌声,交杂着鼓乐笙箫的靡乱之音,远远地从高墙的那一头传了进来,曲不成调,歌不成音,零零碎碎的,能听出来是有人在唱曲儿,但绝对算不上是天籁之音,说是摧耳魔音都显得抬举了。 终于,忍了一阵,见外头的嘈杂声愈演愈烈,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司马连鄑不由微蹙眉心,抬眸问了一句。 “赤风,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用看了,”赤风面露苦色,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因为他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像宇文长乐这么棘手的家伙,“是七小姐,她在大门外搭了个台子,弄了几架鼓几面锣,还把衣服脱得衣不蔽体的,虽然该遮的都遮住了,可哪有女儿家把手臂裸在外头的?眼下招来了一圈子的人,将门口挤得水泄不通,赶也赶不走,宇文小姐还说——” “还说什么?” “如果爷不肯见她,她就一直在门外敲锣打鼓地唱着歌,一直等到爷肯见她为止。” “你就告诉她,本王早就说过了,死皮赖脸对本王是没有用的。” “属下说了!都劝了好几遍!可是七小姐就是不听!爷您看……要不要出去见一见七小姐?若不然,那些人在门外挤着,终归是不太好。” 司马连鄑垂下眼睑,继续研读书籍,却是没有答应。 “她喜欢唱歌就让她唱吧,不必理会。” “是,爷。” 不得已,赤风只好收了声。 心想这个七小姐也是执拗得一万头牛都拉不回,爷都已经那么明确地拒绝她了,她还能不当一回事儿的闷头往前冲,真不知道是该夸她坚韧不拔,还是该骂她无可救药。 就在司马连鄑静心阅览古籍的时候,高墙那边却是接连不断地袭来一浪接一浪的破天高歌,扰得人不得清净,全然宁定不了心神。 一会儿是——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 一会儿是——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一会儿又是——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 …… 如此煎熬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司马连鄑到底忍无可忍,随手合上了古籍,起身便迈步往外走。 “出去看看!” 赤风一惊,立刻怀着复杂的心情,跟着走了出去。 一走近门口,还未跨出门槛,两人就被外头出人意料的场面吓了一跳,只见诺大的一条街道,此时此刻挤满了成千上万的人……对,不是成百上千,而是成千上万! 若非如此,司马连鄑又怎么可能被轻易吓到? 如此壮观的景象,便是用人山人海来形容都不为过,浩浩荡荡的人流在大街上绵延至数百米开外,不仅是街道上,甚至酒店屋顶上都爬满了人……而所有人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一览宇文七小姐之颠倒众生的风采! 不得不说,宇文长乐唱的歌,不是一般的难听! 但是看她扬手间击鼓奏乐,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洒脱和豪放,酣畅淋漓,疯狂而又靡乱,再配上她那张妖媚横生的脸,可谓是*蚀骨,勾魂摄魄,不单单是男人,就连女人都沉醉其间,不受控制地随着她的鬼哭狼嚎一起狂乱地扭动摇摆,如同群魔乱舞。 见到摄政王从府里走出来,宇文长乐一眼就看到了她,却是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嘴里也还在唱,只眼尾又挑高了三分,平添了几许撩人的妩媚。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穷途末路都要爱!不极度浪漫不痛快!发会雪白,土会掩埋,思念不腐坏!到绝路都要爱!不天荒地老不痛快!不怕热爱变火海!爱到沸腾才精采……” 几乎是用嘶吼的声音唱完了最后一个音节,宇文长乐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刹那间全场静谧一片,宛如被定格了一般。 “谢谢!谢谢大家!本小姐要等的人已经出来了,谢谢大家捧场!” 说着,宇文长乐一转一个鞠躬,随后扬起手臂完美落幕! 哗啦啦—— 霎时间掌声如雷,响彻长空! “妈的,嗓子都唱得冒烟了……”捏着喉咙看向摄政王,宇文长乐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你看本小姐为了你多卖力,你就不能赏口水喝吗?” 话音落下,便见摄政王甩手掷来一件袍子,当空落下,不偏不倚、稳稳当当地包裹在了宇文长乐的肩头。 “进来吧。” 淡淡地留下三个字,司马连鄑即便转身走回了府里。 59、轻薄摄政王 扯了扯披挂在肩头的袍子,一水儿滑溜溜的蚕丝,冰白如雪,一看便知是上等的材质,袍子长及拽地,显然不是女儿家的衣物……宇文长乐微勾嘴角,抓起一角提到鼻尖嗅了嗅,仿佛还能闻到那一股清冽的香气。 摄政王冷淡归冷淡,却不是那种冰山般的冷漠,看来还是有机会可以把他扑倒的! 吞了吞口水,润了一把快要干得冒火的嗓子,宇文长乐面露窃喜,当即纵身一跃跳到了地上,随即身影一闪晃进了王府! 虽然这一次进府进得颇为艰难,可总算没有白费力气,不枉她扯着嗓子当众献唱了那么久。 摄政王走得极快,宇文长乐不过是慢了两步,便就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心下不免一急,担心他露了一次面之后又匿了! 好在行至大堂,那一抹清俊的身影即便跃然窜入眼中,倒是没有继续回避她。 说来也是,他要是再躲起来,大不了她接着唱就是了! 见宇文长乐走进,司马连鄑转头吩咐下人。 “给七小姐斟茶。” “是。” 侍婢缓缓倒了一杯茶水,迎上前端到了宇文长乐的面前。 “七小姐,请用茶。” 宇文长乐伸手端过茶盏,刚凑到嘴边要饮下,却是陡然低呼了一声,转而又将茶水放回了案板上,连连扇着手风,大呼小叫! “好烫!烫死我了!” 见状,女婢立刻跪下,连声讨饶。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司马连鄑不动声色,淡然道。 “去拿一壶凉的来。” “等一下!”宇文长乐冷定下来,却又端起了案板上的茶盏,走上前挨到了摄政王的身边,继而盈盈一笑,将茶盏递到了他的眼前,“不用那么麻烦,只要王爷帮本小姐吹上几口凉气就行了!” 司马连鄑抬眸。 “你不怕本王直接将滚烫的茶水吹到你的脸上?” “王爷岂是那般辣手摧花之人?”宇文长乐弯着眉梢,不以为然,“再说了,就算王爷将热水吹到本小姐的脸上,本小姐亦是甘之如饴。” 闻言,司马连鄑淡然一哂,侧开了目光,没再说话。 宇文长乐也不嫌自讨没趣,自顾自收回了手,拿到嘴边吹气,一边还不忘给自己打圆场。 “王爷不必害羞,虽然那是本小姐的真心话,不过本小姐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若是王爷真能吹上一口气,本小姐哪里还舍得喝这杯茶,定是要端回去供起来,每天早晚三炷香拜上一拜。” 听到这话,司马连鄑不由微挑眉梢,问道。 “拜什么?” “自然是拜王爷早日成为本小姐的乘龙快婿了!” “七小姐。” “嗯?王爷有何感想?是不是看在本小姐如此痴情的份上,感动得想要以身相许了?” “不是,本王只想提醒你一句,现在天还没黑。” “那又如何?天没黑就做白日梦,天黑了就做春梦,刚刚好,随时随地都能与王爷携手同游,当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浪费呢……” 众仆婢:“……”七小姐这是在轻薄他们家王爷?!春梦都来了,还这般堂而皇之地说出口!天啊,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淫邪女子! 司马连鄑面不改色,只轻轻地叹了一句。 “病的不轻。” “是啊!美人如花隔云端,看得见扑不倒,相思入骨,此念成疾……若是哪一天本小姐病死了,那肯定是想王爷你想的!” 喝了一口茶水,宇文长乐想都不用想,花言巧语信手掂来,说得边上之人脸都红了,唯独她要调戏的那个男人,还是无动于衷,沉着冷定不为所惑。 不想再跟宇文长乐扯皮,司马连鄑即便开口催了一声。 “说吧,你去而复返,是为了什么事?”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没事就不能找你玩了吗?” “是。” “哇!拒绝得这么干脆,你让本小姐怎么接话?”眼看着司马连鄑转身要走,宇文长乐只好连声喊住了他,“好了好了,不逗你玩儿了!本小姐回来找你,确实是有一个请求。” 司马连鄑垂眸,端的是惜字如金。 “说。” “为了查得杀害唐公子的真凶,需要借王爷您的爱犬一用,不知王爷可否让九儿同本小姐去一趟侯府?” “你要借犬寻踪,刑部不是没有训练过的狱犬,它们的鼻子不比九儿迟钝,也更能让人信服,你不去找刑部帮忙,反而跑来找本王,又是什么缘故?” “狱犬哪比得上摄政王的爱犬更有威慑力?自然,狱犬本小姐会派人去请,但九儿本小姐也要。如此一来,才能双重保险,堵住那些人的嘴巴,叫他们无话可说……难道摄政王不觉得本小姐考虑得更周全吗?” “不觉得,”对上那双狡邪的双眸,司马连鄑岂能猜不透宇文长乐真正的目的,“刑部掌管履历刑法,只要能让刑部的人查得真相,旁人自是无可厚非,加上九儿不过是多此一举。” “这么说来,王爷是不肯借了?” “九儿在后院,你若能在半柱香的时间内毫发无损地唤得走它,便带走吧。” 留下一句话,司马连鄑即便走出了大堂。 宇文长乐没有追上去,有句话叫越挫越勇,大概是上辈子的男人太容易得手了,眼下突然遇到一个这么难搞的,反而激起了她更大的兴趣!现在她刚刚穿越过来,同摄政王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撩拨不了他也是理所当然,反正……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和闲情逸致! 待司马连鄑一走,赤风迎上前。 “七小姐,这边走。” 宇文长乐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了后院。 果然,不知道摄政王用了什么手段,任凭她怎么哄怎么爱抚怎么恐吓,九儿就是死死地杵在原地,不肯跟宇文长乐一起离开。 只不过…… 最后的最后,宇文长乐还是阴谋得逞,将九儿带出了王府。 “王爷,不好了!” 赤风急匆匆地走进屋子,眼角一抽一抽的,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呆中缓过来。 见他这样的神态,司马连鄑一眼即明。 “九儿被带走了?” “是……属下无能,还望王爷责罚!” “她用了什么方法?” “七小姐她……她……直接把九儿迷晕了……” “随身带了迷药?看来是本王小看她了。” 60、杀局 说话间,忽然从一侧的暗影里走出一道清秀颀长的身影,带来几分冷冽萧杀的寒意,宛如冰雪扑面,令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主上,需要属下将九儿暗中劫回吗?” 赤风闻言一惊,不解道。 “裂雪,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裂雪冷冷一笑,“七小姐之所以要向主上借犬寻踪,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拉拢主上,想要以此为契机向众人宣告,主上是站在她和太子那边的。” 听到裂雪这样一解释,赤风当下恍然。 “你说得确实有点儿道理,就算王爷在大殿上没有为七小姐说情,可是九儿一旦被带走,旁人难免不会怀疑王爷的立场……但是九儿已经被扛走了,要是半路劫回来,岂不是又要让七小姐背上遗失王爷爱犬的罪名?这样一来,七小姐和王爷之间可就有嫌隙了……” 正当赤风不无头疼地暗自琢磨时,却听司马连鄑淡淡一哂。 “此举未尝不可。” 裂雪闻言即明,转身一拂袖,踏风而去。 “属下告退。” 知道裂雪的性子,见拦他不住,赤风也就没有白费力气,虽然忧心七小姐和王爷沟壑横生,不是他乐意看见的,但是王爷的心意他无法左右,只好暗暗叹了一口气,继续默默地操心起王爷的终身大事来……毕竟,王爷年纪也不小了,却是不近女色,全然没有成婚的打算。 好不容易有个美艳妖娆的七小姐如此热情似火,可以无视王爷的冷漠,死皮赖脸地步步紧逼,要是就这么白白错过……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大街上,宇文长乐乘着十八台大轿,怀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巨獒,一边捋着毛,一边吩咐跟在旁边的美男随侍。 “去一趟刑部昭狱,请刑部侍郎带六只狱犬过来,就说这是太子的旨意,违令者后果自负。” “是,属下这就去!” 黑衣男子应声离开,转眼便从街边的一人手中抢过马缰,随即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哎你……你怎么当街抢……” 被劫之人大惊,正要开口喝骂,就见当空一锭银子迎面砸来,哐当一声落在了他的脚边,随后是风中传来的一声冷笑。 “这锭银子,够你买十匹马了!” 话音落,众人齐齐侧目,面露惊讶艳羡之色,忍不住叹了一句财大气粗。 一直等到宇文长乐的步辇走远之后,街上行人才翘首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没想到……她真的是侯府的七小姐宇文长乐!” “可不是么!据说在朝堂上,连陛下都吓了一跳!若不是她背上有轩辕氏以独门秘术纹制的金凤凰,只怕谁都不敢相信宇文长乐竟然能从一个又丑又肥的女人变得如斯美艳!”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 …… 听得众人议论,宇文长乐想起了合欢同她说的一些事情。 轩辕氏,乃是她的母族,而如今……只剩下她这一条血脉,已无男丁,可以说已经绝后了。 而轩辕氏之所以会惨遭灭门横祸,不是因为其他,却是因为西月靳宸的缘故。 也就是说,轩辕氏一族七百余人,乃是为了保住西月靳宸一人的性命,而血染成河,尸堆成山,所以……西月靳宸才会对她予取予求,纵容她所有的行为不予惩治,因为他欠她的,不仅仅是救命之恩,更是整个轩辕府的血债! 正当宇文长乐陷入沉思的时候,不远处的屋檐上,忽而闪现出了一道清俊的身影。 方才在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不方便出手,所以一直等到宇文长乐快要走近侯府的时候,裂雪才抬手蒙上冰白色的面纱,打算伺机动手! 然而,还未及他出手,前方忽然杀出来一拨黑衣人,从树梢上飞身而下,像是早就已经埋伏多时。 一个个身形凌厉,剑光冷然,杀气腾腾,势要将那架十八台大轿连人带狗斩成千片万段! 裂雪眉峰一凛,滞住了脚步,只凝神而望,打算趁乱浑水摸鱼。 虽然不知道那群黑衣人杀出来的目的,但是裂雪很清楚,宇文七小姐不是那么容易能被刺杀的,要不然……她也活不到今日。 果然,不等黑衣人杀近步辇,就有六名暗卫从四下纵身杀出,以手中之刀对上了黑衣人的利剑,战局刹那间一触即发,霎时间只见得刀光剑影烁目而过,晃得人一阵眼花缭乱! “保护小姐!” 不曾想会有人如此大胆,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宇文长乐,众男侍亦是神色凛然,纷纷围到了步辇周围,会武的守在外侧,抵挡黑衣人的杀招,不会武的则誓死也要以血肉之躯护得轿中之人的一方安宁! “嗯?” 抬眸看了一圈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宇文长乐面露狐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 忽然间,冷光一烁,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却没有对准她的死穴,而是直指九儿之身,作势要将九儿一箭钉死在步辇上! 电石火光的瞬间,宇文长乐当然不能让九儿死在她面前,立时眼疾手快地抱住九儿就地打了个滚,险险地避开了那一支夺命利箭! 只是对方有备而来,箭矢如雨,一支接一支,虽然被轿子的顶盖挡去了大半,却是叫人防不胜防! 就在宇文长乐捉襟见肘之际,忽闻空中传来“叮叮叮”的撞击声,尔后箭矢被一一击落,却是不知道谁在暗中帮了一把。 见状,宇文长乐不由松了一口气,抓紧时间将九儿安置在了箭矢射杀的盲区,只是回头一看,周身的杀局却是愈演愈烈,来人武功不凡,加之人多势众,暗卫拼力相护,也免不得挂了彩。 “快!”宇文长乐当机立断,吩咐其中一人,“回府请援!” 那人自是不敢拖沓,当下杀出重围,朝侯府狂奔而去! 眨眼间,不等那人跑远,却见一声阴狠的冷笑贯空而来—— “本尊刚想杀人,你们就送上门来了,真是妙极了!” 宇文长乐循声抬眸,只见一袭红衣翩然而来,赤红的颜色仿佛鲜血,透着一股萧杀的冷佞与残虐。 61、妖孽花君 不等那红衣人逼近,护在周围的男侍便齐齐变了脸色,露出了几分惊惧的神态,竟然比黑衣杀手还要来得惶恐不安! “是、是他……” “他怎么出来?!” “小姐!小姐快闭上眼睛!千万不要看!” 宇文长乐听得一头雾水,刚想说那人身姿不错,虽然气息冷佞了一些,不像是善类,可那从天而降的飘逸身影看起来翩跹而又鬼魅,散发着一种嗜血的妖娆,让人无端联想起了开在彼岸的血色曼陀罗,有种说不出的残酷与艳丽。 “为什么不能看?” “花君杀人很恐怖的!小姐你快些闭上眼睛吧!要是不小心看见了!做噩梦事小,恐怕三天之内都会被恶心得吃不下东西!” “是吗?”挑起眉梢,宇文长乐盈盈一笑,闻言却是兴致高涨,“听你这么一说,本小姐反而更想看了。” “欸?小姐你以前……不是连走路都要避着花君的吗?” 如果说在侯府里面,会有人让宇文长乐心生忌惮、望而却步,那个人必然就是花君无疑! 所以不管宇文长乐有多好色,却是绝对不会踏入花君的绮罗阁半步,就算在院子里遇上了花君,也会远远躲开,别说看花君杀人……便是正眼看他,也是万万不敢的! 当然,跟不敢直视摄政王不同,宇文长乐先前之所以不敢面对花君,全然是因为恐惧和敬畏,就像侯府中的其他人一样。 因为花君是个连江湖黑白两道之人都闻风丧胆的……噩梦! 说话间,便见数十道寒光倏然闪过,自艳红的袖子中挥舞而出,飘逸得如同天光照影,密集得宛若粼粼波光,刹那间,只听一人惨叫出声,哀嚎直破青天,撕裂苍穹! 霎时,缠战中的众人身形皆是为之一顿,宇文长乐亦是心神一凛,凝神而望。 下一秒,在看清楚面前的场景时,果然一股恶心感直逼喉间,险些就要忍不出呕了出来,而承受能力比较弱的人,已经直接俯身吐了一地了! 花君杀人,果然恐怖至极! 却见被他猎杀的那名黑衣人被瞬间剜下了一块块血肉,露出了四肢上的累累白骨,而躯干和头颅却是完好无损,一时间痛到了极致,然而没有办法马上死去,在眼睁睁看到自己的手足被剔光了血肉之后,精神在刹那间崩溃坍塌,发出了绝望疯狂的嘶吼,直至抽搐着死去…… 凌迟酷刑,宇文长乐没有真正见过,但眼前的场景,只怕是*不离十了。 “才叫了一声,就死了,真是无趣……” 红衣人立于屋檐之上,赤红色的长衫在晚风的吹拂下猎猎飞扬,声色邪魅入骨,手中的血色弯刀正一滴一滴地落着腥血,衬着身后的一轮残阳,看起来残酷阴森,宛如妖魔临世。 “咦?” 在看清楚对方容貌的时候,宇文长乐却是面色一惊,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睛,宇文长乐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眼睛,再次凝眸而视,可是那张脸,那样的眉眼……即便气质截然不同,神韵大相庭径,然而不论是面庞还是五官,都跟之前见到过的那个雪衣人……一模一样!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宇文长乐大概永远都无法想象,那样一张脸,竟然也会有如此嗜血残杀的一面! 如果说唐扶歌的谪仙之气是无法描绘出来的风骨,那么眼前这位红衣人所散发的阴鸷之气便是蛇蝎都无法比拟的剧毒! 听到男侍称呼他为花君,想来跟唐扶歌不是同一人,应当是孪生双子。 孪生子性格不同是常事,性情相悖亦属正常,可是极端成他们两人这样的,倒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还有人想要得到本尊的宠幸吗?” 微扬嘴角,那张俊美的面庞上随之勾勒出一抹妖冶的冷笑,魅惑横生,仿若天生的妖孽。 见遇上了棘手的家伙,黑衣人自知围杀不成,再继续下去只能是自寻死路,即便厉喝一声,齐齐退了开,眨眼间便就像来时那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得出,幕后主使之人相当看得起宇文长乐,派来的这批杀手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比起屋檐上冷然而立的那抹艳红,差的却远不止十条街的水准。 “嗯?” 一直等到蒙面杀手全都消失了,红衣人才像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转而妖笑着看向剩下的一干男侍,语调低低的,像是过了冰水一样森寒入骨。 “他们都走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你们了?” 听到这话,众男侍齐齐一惊,当即双膝下跪,伏在地上颤抖不已,求饶不止。 “花君饶命!花君饶命!” 他们不全是怕死,但是惧怕死得那样凄惨恐怖! 没想到红衣人会把利刃指向自己人,宇文长乐又是一怔,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群人在见到他出现的那一刹,会吓成那样了! 果然,这个家伙不好对付,杀人全凭喜好,根本不管对方是敌是友。 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且慢。” 就在红衣人欲要动手的时候,宇文长乐开口喊住了他。 自从进了侯府,虽然身为宇文长乐的“男侍”,但是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敢跟他说半个字,眼下突然听到他她对自己喝了一声,花霁月不免好奇,即便抬眸扫了她一眼,口吻依旧带着森森寒意,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喝住本尊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最好能给本尊一个满意的理由,否则……本尊第一个就先削了你。” “你的刀还不够快,没资格杀本小姐。” “是吗?你说不够快,就真的不够快吗?本尊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你当然可以不相信,但是……本小姐可以证明给你看。” “你要怎么证明?” “想知道的话,等本小姐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三天后……你再来找我,到时候若是本小姐无法证明,你再杀本小姐也不迟。” “好,那本尊就等你三天。” 话音未落,便见红影一闪,只余夕阳映照下的彩霞余晖,美艳绝伦。 62、借犬追凶 一直等到红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众人才倏然松了一口气,脸上依然是心有余悸的表情,像是担心他什么时候又会突然间冒出来。 地上被虐杀的黑衣人白骨累累,倒在一堆血肉模糊的烂泥中,死状凄惨,面容扭曲,看着便叫人心生寒意,仿佛连空气都森冷了三分……凉气直从脚底贯入脑中,见此诡谲而有可怖的场景,怕是一辈子都要活在梦魇之中,难以抹灭! 有胆子小的不忍直视,抬手蒙着眼睛,便是半眼也不敢多看。 见状,宇文长乐微勾嘴角,继而扬手一指,点名道。 “你们两个,留下来收拾残局。” 听到这话,众人抬头看她,却见她纤手所指之处,赫然是面上惊恐畏惧之色最浓重的二人! 霎时间,那两人吓得面色发白,直接就瘫坐在了地上,张了张嘴巴像是想要哀求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边上有人同情他们,不由开口主动请缨。 “小姐,还是让属下来打扫此地吧!” “呵……”宇文长乐淡然一哂,不置可否,“连这点儿惨状都承受不住,还有什么资格留在本小姐的身边?罢了,你们若是真怕,本小姐也不逼你们,只是以后都别出现在本小姐的面前,因为……本小姐看不起懦夫!” 话音落下,被指名的两人顿时一震,面色登时又白了三分,却是忙不迭地连连颔首,硬生生地答应了下来。 “属下遵命!” “请小姐给属下一点时间,属下必不负小姐所托!” “好,那你们两个留下收拾,本小姐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安抚心神,切莫叫本小姐失望了。” 说着,宇文长乐便扬手挥了挥袖子,命人起轿回府。 碍于突然冒出来的蒙面杀手和红衣人,一时之间裂雪自是无法出手,担心那名红衣人并未走远,裂雪心知不是他的对手,便只得作罢,返身回了王府。 没想到裂雪会空手而归,赤风不禁面露诧色。 毕竟裂雪一向行事谨慎,不仅武功高强,更是足智多谋,王爷吩咐的事鲜少会有失败的,这一回不过是从宇文七小姐的手中掠夺一条狗而已,竟然也会铩羽而归,倒是稀奇了! 司马连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看就知道裂雪是遇上麻烦了,即便开口问了一句。 “是什么人挡了道?” “一拨杀手。” “哦?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竟然有人行刺宇文七小姐?胆子倒是不小,知道是什么来历吗?” “暂时看不出是什么人派来的,不过武功不差,皆是上等的好手,只是……他们的目的似乎并不是要杀宇文七小姐,而是为了射杀九儿。” “什么?冲着九儿来的?!”赤风闻言一惊,“消息也太快了吧!” “岂止消息快,”裂雪冷哼了一声,目露森寒之色,“简直胆大妄为!他们这样做,表面上看像是为了离间宇文七小姐和主上,但实际上……只怕也是对主上的一种挑衅和警示。” “警示本王?”司马连鄑微勾嘴角,不置可否,“本王大概知道是什么人了。” “王爷!要不要还给他们一点颜色?” “自然是要的。” 裂雪眉峰一凛:“属下这就去部署!” “不必,”司马连鄑一扬手,凤眼微眯,若有所思,“本王不想插手这些纷争,比起本王,想来有人更想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你只要把消息带去侯府,自然会有人沉不住气,出手教训对方。” “是!” 裂雪应声答下,接过司马连鄑掷来的字条,即便转身闪离。 赤风微微蹙起眉心,却是面带隐忧。 “爷的意思,是打算让宇文七小姐出手吗?可是七小姐……如何有那样的能耐,同左相抗衡?” “有没有,看看就知道了。” 扯了扯嘴角,司马连鄑似笑非笑,眉眼间意味深长。 前一脚刚踏进侯府大门,后一脚就见刑部侍郎牵着几条狱犬匆匆赶来,若是换做以前,必然没有这样积极,然而今非昔比,自从宇文七小姐变身绝色美人的消息在皇宫内外闹得沸沸扬扬,那些没有亲眼见到的人自是心痒难耐,恨不得飞到侯府来一睹为快! 眼下机会送上了门,岂有不快步赶来的道理? 见刑部的人到了,宇文长乐便将解药给九儿喂下,唤醒了它。 甫一睁开眼睛,瞧见自己处在了一个同王府全然不同的地方,九儿顿时脖子一歪,险些又昏了过去! 宇文长乐见状不由好笑,这只狗极通人性,又聪明至极,若非对摄政王死心塌地,她倒是很想把它留下来了,不过……留不下也好,有借有还,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又是一次去王府勾搭摄政王的机会? 这么想着,宇文长乐便伸手抚了抚它的狗头,催促道。 “别趴了,快起来,早点儿干完正事,本小姐今晚就将你送回王府!” 一听到这话,九儿立刻就跳了起来,几乎是一跃三尺高,像是从绝望中的得到赦令一般,飞快地抖了抖毛发,精神抖擞地朝天长啸了一声。 狗王一出声,边上的几只狱犬跟着引脖狂吠,一时间犬叫声此起彼伏,听在耳里颇有几分慑人。 宇文长乐起身跨下步辇,款步行至兵部侍郎面前,笑着道。 “大人可将唐公子的尸身带来了?” “带、带来了……就、就在外头放着……” 刑部侍郎被宇文长乐笑得神魂颠倒的,好半晌才稳住了心神,扬手往身后指了一指。 “既然有人说唐公子的尸首是从侯府抬出去的,那便让这些狱犬和摄政王的爱犬一同追寻踪迹,所幸这些天没有下雨,气味应当还在。” “七小姐所言极是!凶手定然藏匿于侯府之中,企图栽赃陷害七小姐……本侍郎定将真凶揪出,还七小姐一个清白!” “那就有劳大人了!” 说着,两人便牵着几只犬獒,先行至唐公子的尸首边嗅了味道,继而循着气息一路自侯府的后门往府里追寻,一步一步,探察真凶所在! 63 、杀鸡儆猴 一边走,刑部侍郎一边谄媚地笑着,眼角余光频频瞟向宇文长乐,仿佛多看一眼就是赚到,然而那张蜕变后的容颜艳光四射风华绝代,却是叫人不敢逼视。 “七小姐真是聪颖过人,竟能想到狱犬寻凶之法,本侍郎愧为刑部之人,倒有些汗颜了……” “大人谦逊了,此法只是雕虫小计,且未必能寻得真凶,若要证据确凿,还是得仰仗刑部的查探和审讯。” 宇文长乐微微一笑,并不自傲。 她不是傻子,被人捧个一句两句就能翘着尾巴飞上天,刑部乃是整个西月王朝缉拿凶犯最为厉害的机构,其间人才济济,能人辈出,怎么可能让她仅凭一人之力就比下去? 依照刑部的能耐,未必不知道该如何捉拿真凶,只是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了她,这趟浑水自是没人愿意蹚。 倘若有人强出头,因此而得罪了辅政王和左相之流,只怕连死都要扒层皮! 如若不管,顶多就是所有人一起扛这失职之罪,俗话说责不罚众,便是惹恼了太子,也不可能叫整个刑部的人全数给她陪葬。 然而眼下宇文长乐率先去王府牵来了摄政王的爱犬,他们要是再不搭理就显得说不过去了,所以只能顺水推舟,卖她和太子一个人情……如此一来,只要说这个案子是宇文长乐自己破的,那辅政王和左相就是想要迁怒,也没了借口和理由。 听到宇文长乐这样说,刑部侍郎不由受宠若惊! 比起七小姐先前的狂妄无礼和横行霸道,如今人变得美了,竟是连品性都变得谦逊了许多,让人一下子好感倍增,恨不得立马帮她洗脱罪名! “七小姐勿须担心,所谓清者自清,本侍郎必当竭尽所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刑部素来秉公执法,想来是不会令本小姐失望的……只是,本小姐还有个不情之请。” “七小姐请说。” “那凶手阴险诡诈,手段毒辣,不仅害死了唐府公子,更害本小姐蒙受冤屈,若能捉得真凶,还望大人能将凶手交予本小姐处置。” “这……”刑部侍郎面露迟疑。 宇文长乐又是盈盈一笑,趁热打铁。 “既是杀人凶手,理当偿命……本小姐自然知道如此行径颇有些不妥,但只要稍后将凶手的尸身奉上,想来也能平息唐府之怨怒,匡正朝廷之法纲,大人以为如何?” 刑部侍郎被宇文长乐笑得心猿意马,下意识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七小姐所言不无道理,这样吧……等凶手认了罪,如何惩处便交由七小姐定夺,只要三日内能将凶手伏诛便可。” “那长乐就先在此谢过大人了。” “七小姐客气!” 一路说着,一行人连同一群狗就已经绕过府里的弯弯道道,行至后一庭。 抬头看了眼园子口正上方的几个石刻大字,赫然是“湘雨轩”三字,而湘雨轩正是九小姐宇文碧柔之母、侯府五夫人的居所! 扯了扯嘴角,宇文长乐了然轻哂,果然……她没猜错,杀了唐越风栽赃给她的人就是她的好妹妹宇文碧柔! 可惜了,难得唐越风对她一片痴情,甘愿为了她充当护花使者,不惜得罪太子殿下,却反而遭到她这样的利用和虐杀,只怕唐越风临死都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至于宇文碧柔为何要嫁祸于她,宇文长乐亦是心如明镜。 无外乎也是“情”之一字。 她觊觎唐扶歌无可厚非,鉴于心上人沦为宇文长乐的男宠,而处处针对于她也情有可原,但是……因为自己的私情而将旁人置于死地,那就不能原谅了! 微扬眉梢,宇文长乐半眯眼眸,挥袖款步踏入庭院。 既然宇文碧柔自己送上门找死,她自然不会白白错过这个机会,她会让那些暗地里妄图中伤她、谋害她的人看清楚,什么叫真正的“杀鸡儆猴”! “汪!” “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突然间,一群体形庞大的犬獒像是发了狂似的冲了进来,瞬间把院子里的人吓得惊慌失措,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管是主子还是仆婢一个个都惊得花容失色面露恐惧,慌忙往后逃窜,直至逃无可逃乱糟糟地挤成了一团! 宇文长乐借犬的行径事先并没有人知道,再加上刑部的人一到就立刻带犬进了侯府,故而下人根本来不及通风报信,可以说是突击之举,自然让人猝不及防! “嗷呜——” 就在众人惊魂甫定之时,却见九儿仰天长啸一声,随后纵身猛的一跳,竟是直接跃过挡在前头的一干仆婢,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宇文碧柔的身上,将她重重地扑倒在了地上! 刹那间,见狗王带了头,剩下的几只犬獒一并蹿了过去,冲开四下之人,接连围绕在宇文碧柔的身侧,一口咬着一块衣角,不顾她的哀嚎惨叫和挣扎,飞快地将其拖了出来,一直拽到宇文长乐和刑部侍郎的面前才堪堪停下。 “小姐!” “九小姐!” 见到宇文长乐,众人陡然一怔,一时间惊得连步子都停了下来,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虽然在这之前就听说了宇文长乐变美的消息,可是美艳到这种地步,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呆滞了好半晌,一行人才陆续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奔上前想要扶起宇文碧柔。 然而,一干犬獒又岂能叫他们如愿?不等他们走近就立刻仰着脖子瞪大眼睛,龇牙咧嘴地朝他们狂吠,登时吓得众人齐齐止步,不敢再往前走半寸! “宇文长乐,你这是什么意思?!” 五夫人到底是长辈,虽然吓得不轻,但很快就勉强稳住了心绪,携着满脸的怒意疾步走上前,凝眸看向宇文长乐,劈头盖脸便是一句凌厉的叱问! 即便没人开口介绍眼前之人便是宇文长乐,但是别人不认得她,侯府之人却是不会不认得她头上戴着的那支火凤金步摇! 所以,哪怕五夫人惊异至极,可是一眼瞧见那支宇文长乐几乎天天都戴着的步摇,她便可以肯定对方就是眼下闹得满城风雨的宇文长乐“变身”之人! “这不是本小姐的意思,”宇文长乐浅浅一笑,全然无视她的怒目,只淡然应声,“这是九儿的意思。” “九儿?你说这只狗?!” “是啊,九二说……宇文碧柔的鞋子上,沾了唐越风的血。” 一听到“唐越风”三个字,宇文碧柔悲泣的声音为之一顿,虽然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但还是逃不出宇文长乐的眼睛,刑部侍郎亦是眸光微烁,看出了些许端倪。 “胡说!”没曾想会牵扯到唐府的血案,五夫人霎时恼红了脸,忍不住气急败坏地怒骂,“柔儿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唐越风,怎么可能会跟他的血案有关?你不要血口喷人!妄图栽赃陷害!” 话音刚落,不等宇文长乐再度开口,便听到园子口传来一个温雅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唐少爷!你来了正好!” 一眼见到唐扶歌,宇文碧柔的贴身侍婢立刻面露喜色,急慌慌地奔了上去,不等跑近他面前便就双膝跪地,哀求不止! “快救救我家小姐吧!小姐快要被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害死了!” ------题外话------ 文文终于上架咯!喜欢的一定要支持正版呀!窝就靠泥们喂养啦!嘿嘿,多投食喲!爱泥们! 64、铁证如山! 对上侍婢惊慌失措的目光,唐扶歌的俊脸上依然是沉稳宁定的神态,仿佛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撼动他分毫。 然而,在抬眸望见宇文长乐的一刹那,一双清澈如碧水的眼眸中到底还是掀起了几丝涟漪,虽然并不明显,比起其他人那些夸张的反应,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但……惊艳了,便是惊艳了。 “天河,扶映儿起来。” 轻烁的眸光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到了一贯的雅然闲逸。 微风轻拂衣角,吹起了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相比起不远处哭天抢地的哀嚎和煞气腾腾的犬吠,唐扶歌孑然而立,宛如身处不同的世界。 看到他的那一瞬,宇文长乐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戾气都散去了不少,奈何她性情刚烈,有仇必报,却是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插刀教,虽然以“只插败类的腰,只捅渣男的肾”为最高宗旨,听起来似乎颇有种仗剑江湖的侠气,然而宇文长乐心知肚明,在她们五个人当中,除了名门出身的白二花是真的正气凛然,只杀脱离法网之外罪大恶极的凶徒,其他几个……多半是随心所欲。 尤其是黑道背景的韩山鸡,必要之时,为了铲除目标,牺牲起无辜的人来,眼睫毛都不会眨一下! 至于她那个鬼畜妹妹纪小腰,满身血液都是暴动因子,若不是被强行送回军政世家的母亲手中教导,绝对是一个让人头疼的祸世毒害! 圣母月自然不必多说,外表正直内心变态,顺她者昌而逆她者亡!身为插刀教教主,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审讯犯人,因为祖辈世世代代都是医者,一把手术刀耍得比菜刀还要顺溜,但是怎么整都不会把人整死……那种残酷的画面,除了纪小腰看得津津有味,就连韩山鸡都会忍不住皱眉头,白二花更是完全承受不住! 而她……作为暴发户的女儿,吃过苦头,受过凌虐,在很小的时候就尝遍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后来父亲发达了,风水轮流转,反过来踩着别人的“尸体”上位,看着那些人被父亲碾压在脚下痛哭流涕,她早已麻木无感,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弱肉强食是永远不变的游戏规则。 她不欺凌弱者,但也不同情弱者,更反感借弱者之名而自甘堕落的无能之辈!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在嫉恶如仇之外,宇文长乐觉得自己已经有点矫枉过正了,不管别人有多凄惨,她都不会有丝毫的手软,因为自身的无奈与悲哀,从来都不是谋害他人的理由……而得罪她的人,她会用十倍的手段让对方知道,但凡惹恼了她,必将付出惨烈的代价! 微眯起眼睛,瞥了眼跟在唐扶歌身后,因为找到了靠山而略显得意的女婢,宇文长乐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 游戏才刚刚开始,高兴得太早,哭的时候……只会更加撕心裂肺! 款步走上前,唐扶歌依然没有正眼看宇文长乐,而是径自走到刑部侍郎的跟前,开口问道。 “这位大人,何故要引凶犬至此,无端伤及府中众人?” 见来人文质彬彬,温文有礼,刑部侍郎不由抬眸多打量了他两眼……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以礼相待,他自然也不好拉下脸,即便笑着反问了一句,面露狐疑。 “不知阁下是何人?同宇文九小姐又是什么关系?” “在下姓唐,双名扶歌,同九小姐——” 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在宇文长乐的凝眸下,在宇文碧柔的期待下,只听唐扶歌一字一字,缓缓道来。 “——并无干系。” 听到最后四个字,宇文长乐不禁眸光微烁,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间倒是有点儿看不透他的心思了。 不过……此话一出,宇文碧柔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到了极点,像是活生生地吞下了一个臭鸡蛋,失望、震惊、怨念,不可置信、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各种各样的神情在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上走马灯似的闪过,却唯独不见欣喜和欢慰。 众人闻言亦是一惊,不自觉地张了张嘴巴,却是无言以对,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被唐扶歌当成空气接连忽略了两回,宇文长乐懒得自讨无趣,便就自顾自立在一边袖手旁观,并不打算主动开口……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好吗?虽然这种自尊心在摄政王面前可以随手丢弃,但是除了摄政王之外,其他人还没有资格可以让她抛下自己的尊严。 所以,除非唐扶歌找上门来求她,否则……她一样也可以将他视若无睹。 而眼下刚巧就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宇文长乐敢肯定,不管唐扶歌现在在耍什么花招,宇文碧柔之事,他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不知道唐扶歌这话是什么意思,刑部侍郎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 “原来阁下就是江湖闻名的唐少爷……本侍郎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唐少爷勿要见怪。” 一番话自刑部侍郎的口中说出,带着三分敬意,两分仰慕,还有三分不解,两分轻蔑……同样掺杂了复杂的情绪,一言难以描述,然而比之同样身为“男宠”的东方毓秀,唐扶歌显然更受人敬重,至少没有人会当着他的面嘲笑他讥讽他。 这其中的缘由,除了唐扶歌的身份更为尊贵之外,更多的应当是缘于他那高蹈出尘的品性。 只可惜,昔日名动天下的武林盟主之子,在冠上“男宠”的称号之后,随之而来的香艳传闻便源源不绝,甚至盖过了他曾经风华绝代的惊世剑法! 可见广大人民群众对八卦的热爱不管是在远古还是在未来,始终都占据着主流的地位,对于这种高山仰止般的人物,一旦被拉下神坛之后,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的躁动,经久而不息…… “侍郎大人客气了!在下深居简出,不常在外露面,侍郎大人不认得在下乃是理所当然,在下又岂有怪罪之理?” “哈哈!本侍郎早已久仰唐少爷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既然唐少爷同宇文九小姐毫无干系,此事牵连甚广,更触犯了陛下龙颜,本侍郎以为,唐少爷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侍郎大人言之有理,在下不插手便是。” 微微颔首,唐扶歌一边说着,一边退开两步,尔后双手负于身后,果真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不打算再多管闲事。 见状,刑部侍郎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有些懵了,不由回头同宇文长乐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颇为不解。 宇文长乐伸手摸了摸九儿的狗头,不以为意,只笑着催促了两句。 “既然已经寒暄完了,那就请大人继续追查唐越风的命案吧!” “劳七小姐久等,本侍郎这便缉拿凶手!” 话音落下,刑部侍郎当即冷下脸色,对着跟在身后的随从扬手一挥,指尖直指瘫软在地上的宇文碧柔! “来人!将凶犯拿下!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 霎时间,劲装打扮的一行人快步上前,将护在宇文碧柔身边的仆婢悉数推开,尔后一左一右架起她的胳膊,作势便要将她带走! 那几人动作极快,等五夫人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阻挡,只能心急火燎地扑上前,呼喝着下人将他们拦了下来! “住手!你们凭什么抓人?!凭什么一口咬定柔儿就是凶手?!是她指使的对不对?!是宇文长乐给你们灌了*汤,让你们将杀人一事嫁祸到柔儿的头上,是不是?!” 不曾料得如此变故,跟在唐扶歌身边的侍婢全然乱了阵脚,完全无法接受唐少爷竟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姐被人带走而无动于衷,本以为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救兵,凭借唐少爷的身份与智谋,定然能帮小姐挡下一劫……可是他居然袖手旁观,非但不竭力帮小姐洗脱罪名,甚至连一句好话都没有。 又急又气之下,侍婢映儿一下子也顾不上礼数,不由得拔高了声调,厉声质问唐扶歌。 “唐少爷!你忘了小姐是怎么对你的吗?!当初你伤重在身,是小姐没日没夜地守在你的床头悉心照料,才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为此小姐还累得大病了一场……如今小姐有难,你却冷眼旁观……你怎能如此忘恩负义?!” 不等映儿骂完,就听宇文碧柔开口打断她,轻嗤道。 “映儿!别说了……唐少爷有他自己的苦衷,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宇文碧柔人如其名,不管是说话还是举止都是柔柔弱弱的,眼下纵然平添了几分厉色,可依然还是个惹人怜惜的娇弱少女……只是在这层孱弱的外表下,那颗心有多阴狠毒辣,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小姐……一旦你被这群用心险恶的家伙带走,只怕就凶多吉少了!” “放开柔儿!没有证据,仅凭一群狗的胡乱抓咬,如何能让众人信服?我不会让你们带走柔儿的!” 五夫人怒火中烧,挺身挡在宇文碧柔的身前,一边对着刑部侍郎疾声厉喝,一边急忙吩咐身边的侍婢。 “快!去找侯爷!” 眼见着五夫人的女婢要跑去搬救兵,刑部侍郎立即朝属下使了个眼色,不等那人跑开两步就将她拦了下来。 见他如此,五夫人愈发恼怒,更加肯定对方是存心刁难,要拉宇文碧柔当替罪羔羊,将其置之死地,为宇文长乐顶罪! “怎么,不敢让侯爷知情吗?你们如此趁人之危,果真是暗藏祸心,企图颠倒黑白,冤枉我的柔儿!” 听得五夫人字字泣血的控诉,宇文长乐一下子也分不清她是真的不知情,还是装做不知情,如果宇文碧柔连自己的亲生娘亲都隐瞒,那这个女人的心计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奈何清者自清这句话,并不适合宇文碧柔,所以这一次踢到了她这块铁板,宇文长乐会让她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什么叫—— 不作死,就不会死! “让她去吧!本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宇文碧柔是杀人凶手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便是请了父侯又能如何?还想妄图扭转乾坤么?呵呵……别说是父侯了,就算请了陛下过来,杀人者照样是要偿命的!” 说这话的时候,宇文长乐眉尾微挑,似有若无地瞟了唐扶歌一眼,想要看看他这口气到底能沉到什么时候。 见宇文长乐这样说,刑部侍郎便就挥挥手,示意属下放行了那名女婢。 虽然不及宫中的太监懂得察言观色,但是为了讨得宇文长乐的欢心,刑部侍郎左右看了两眼,在得知唐扶歌的身份后,多少察觉到了空气中那一丝丝不寻常的气息,知道宇文长乐和宇文碧柔不合。 故而不等侯爷过来,刑部侍郎就冷然下令,将五夫人生拉硬扯地拖到了一边,随后将宇文碧柔押着跪在了地上,动作不可谓不粗暴! 双膝落地的刹那,宇文碧柔忍不住痛呼出声,一身隐忍的惨叫直破九霄,和着额头的冷汗落下,仿佛遭受了什么酷刑一般。 终于,唐扶歌微蹙眉心,面露不忍,开了口。 “侍郎大人……” “欸,”不等他把话说完,刑部侍郎就抬手截住了他的话,剔起眉梢笑着道,“唐少爷不是说不插手吗?” 唐扶歌神色不变,依然是云淡风轻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唐越风的血案,在下自是无意涉足,只是……如若九小姐当真冤枉,在下也不能坐视不理。” “冤枉?”刑部侍郎寒下脸色,不悦道,“这么说来……唐少爷是在质疑本侍郎的办案能力了?” “并非是质疑,然而五夫人所言亦是不虚,凭借几条犬獒确然难以服众,倘若有人怀疑这些是收了人的指使和教唆,侍郎大人又该如何回应?” “哼!这些狱犬受过训练,岂是旁人能够轻易教唆的?更遑论摄政王的爱犬,代表的就是摄政王本人,怀疑它便是怀疑摄政王!本侍郎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单凭这几只犬獒循血追凶一路自侯府后门寻到这个院子里,进而将宇文九小姐扑倒,便已证据确凿!当然……唐少爷若坚持不信,想要索要铁证,也不是没有。” “那么,还请侍郎大人出示铁证。” “呵!”冷笑一声,刑部侍郎扬手一挥,下令道,“来人!给我搜!” 很快,一小队下属就直冲冲地闯入了宇文碧柔和五夫人等人的房间,将里面翻来覆去地掀了半天,见他们来势汹汹,众仆婢自然不敢阻挠。 不过片刻,就听一人高呼出声。 “找到了!” 刑部侍郎又是冷然一哂,笑着看向唐扶歌,俨然已经将他当成了情敌来打压。 “拿出来!让唐少爷看看,何为铁证。” 说着,屋子里就匆匆跑出来一名下属,双手托着一个首饰盒,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唐扶歌抬眸,不解道。 “这串珠链,又能说明什么?” “单凭这串链子当然不能说明什么,可是这半颗碎珠子……”刑部侍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方巾帕,托在手心缓缓打开,只见雪白的帕子当中,放着半颗碎裂的碧绿珠子,珠子很小,但可以从材质上看出,同方才首饰盒里的那一长串当是相同的,“是本侍郎从唐越风的口中取出的,若是唐少爷还要怀疑,大可数一数这串珠子上的数目,是不是少了一颗?” 因为珠子很小,所以就算少了那么一两颗,纵观整链子也看不出差别。 但是这种珠链串的时候都很有讲究,数目通常是一定的,更何况持有者还是出自侯府这种名门望族的小姐,故而只要数一数剩余珠子的数量,倘若对不上……那么宇文碧柔的嫌疑就很难摆脱了,毕竟相同质地相同品相的玉珠,也是很难找到的! 闻言,唐扶歌眸光轻烁,眼角余光之中已然瞧见宇文碧柔陡然灰败的表情,纵使一闪而过,却是没逃过他的眼睛。 霎时间,唐扶歌了然于心,没再继续追问。 见到那颗碎珠子的刹那,五夫人一时也噤了声,空气中只剩下一阵死寂。 正当双方僵持的时候,侯爷匆匆赶到,只是还未及开口,就被宇文长乐一句话给堵了下来! 宇文长乐笑盈盈地看着他,口吻平淡,无悲无喜,却透着一股莫名的震慑力—— “先前女儿在朝堂上受尽千夫所指,父侯未曾帮女儿辩解只言片语……如今真凶已现,父侯若有心袒护,偏心至此,那女儿也就只能忍痛断亲,从此与父侯恩断义绝、再无往来了!” ------题外话------ 吼吼,今天在等客车的时候码字了,在等办登机牌的时候码字了,在等过安检的时候码字了,在灰机上码字了,在出租车里码字了……突然觉得自己好能干哈哈哈!人森都完整了! 虽然今天上架却一天都在赶路不太好,但谁让今天的机票便宜呢,大家轻拍哈~ 万更明天送上~么么哒! 65、王爷正在沐浴 此言一出,宇文成德不由哑然,张了张嘴巴,像是要说些什么,然而抬眸对上宇文长乐目光如炬的双眼,到底还是把提到嗓子眼儿的一番话给咽了回去。 宇文长乐虽然是他的女儿,但从小便同他不怎么亲近,如今又同太子殿下走得近,倘若因为宇文碧柔的事把她得罪了,太子必然会为她撑腰,将怨怒报复在自己的身上! 而眼下,唐越风之死同侯府是脱不了干系了,且不说真凶到底是谁,与其让宇文长乐背负嫌疑成为众矢之的,进而招来无数的落井下石以致牵连整个侯府,不如就此作罢,将罪名扣在宇文碧柔的头上,挡过这一劫风波……二者选其一,只能弃车保帅了! 这么想着,宇文成德只好摆摆手,避开五夫人和宇文碧柔殷切的视线,摇头叹了一口气。 “作孽,真是作孽……” 没曾想自己好不容易搬来的救兵,竟然被宇文长乐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五夫人如何能忍,立刻泫然欲泣地迎上前,拉着侯爷的袖子悲愤地乞求控诉! “老爷!你快给柔儿说句话啊!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柔儿被他们带走吗?!好歹你是个侯爷,怎能任凭这些人随意闯进侯府抓人,明目张胆地踩到老爷你的头上?!倘若柔儿真的被他们抓走了,老爷你的颜面只怕也荡然无存了!” “这……” 宇文成德滞了一滞,面露痛惜之色,但还是缓缓拂开了五夫人的拽着他袖子的手,决然道。 “柔儿鬼迷心窍犯了大罪,触怒了天威,如今证据确凿,本侯便是再如何位高权重,也拦不得刑部的人,这一切……都是柔儿的命数啊!” 紧紧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五夫人不依不饶,眼见着亲生女儿即将罹难,比不得侯爷的冷血无情,扭曲的面容上顿时布满了泪痕,声音更是愈渐尖锐了起来,透着几分歇斯底里的嚎啕! “什么证据确凿!这分明就是宇文长乐那个小贱人栽赃嫁祸!现在唯一能救柔儿的就是老爷你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要不然……要不然柔儿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哭着嚎着,五夫人忽然身子一软,瘫倒在了侯爷的脚边。 “五夫人!” 众人见状齐齐一惊,赶忙奔上去扶起五夫人,一并跟着跪在了地上,围着宇文成德不停地磕头求情。 “老爷!救救九小姐吧!求求您……救救九小姐吧!” 见此情形,宇文成德不由面露难色,迟疑着转向刑部侍郎,欲要开口求情。 然而,宇文长乐岂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一看到宇文成德有心软的趋势,就立刻开口拦住了他的话。 “父侯,你可不能因为女儿的母亲死得早,不曾哭跪在您的面前哀嚎求情,就有失偏颇,做出让女儿不齿的行径啊!” 被宇文长乐这样一讥讽,宇文成德的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心知自己对她有所亏欠,奈何五夫人哭得着实凄惨,宇文碧柔又让人怜爱不已,一时之间……宇文成德到底架不住众人的恳求,试图对宇文长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长乐,你是父侯的女儿,柔儿也是父侯的女儿,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这个当姐姐的……就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将柔儿置于死地吗?” 听到侯爷这样说,闻讯匆匆赶来的合欢险些气歪了鼻子! 宇文碧柔是妹妹又怎么了?难不成就因为年纪小个几岁,做错事就可以不用承担责任了吗?就可以无所顾忌地为所欲为了吗?! 而且明明就是九小姐设计杀了唐越风,企图嫁祸给七小姐,眼下到了侯爷这儿,居然就变成了是七小姐咄咄逼人?! 纵使自己同侯爷没有血缘关系,听到侯爷这样的说辞,合欢都免不得心寒,更何况是七小姐本人! 忧心忡忡地朝宇文长乐投去视线,合欢正要出言宽慰,却见宇文长乐不怒反笑,眉眼儿弯弯的,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妩媚,只是笑容之中并无半分笑意。 “父侯这话当真可笑至极,唐越风的命案自然有刑部会处理,用不着父侯插手涉足,为了避嫌,父侯更是理应回避!倘若像父侯所言那般,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会儿便不该出现在此地!所以……在父侯赶来的那一刻,只怕心中就已经没有我这个女儿了!既然父侯不曾顾及女儿的心情,女儿又何必照顾父侯的颜面?喊你一声父侯,是念在父侯的生养之恩,如若父侯还要得寸进尺,伤我至深,呵……女儿心中有几分痛,便将十倍百倍地偿还在九妹身上!” 听到最后一句话,五夫人陡然变色,怒喝道。 “宇文长乐,你敢动柔儿分毫?!” “本小姐有什么不敢的?更何况你的好女儿还是个杀人犯,便是千刀万剐——” 一边说着,宇文长乐幽然冷笑,当着众人的面,倏然转向宇文碧柔,抬腿便是一脚,重重地踹在她的胸口上,将她直接踢翻在了地上! “——也死不足惜!” “啊!” 宇文碧柔猝不及防,霎时间惨叫了一声,痛得脸色惨白一片! “柔儿!” 五夫人大叫一声,陡然见到女儿在眼前受人凌虐欺辱,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怒不可遏之下不免失去了理智,甚至顾不上侯爷在场,骂着喊着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扑向宇文长乐,作势要撕打她给宇文碧柔报仇! 只是还不等她扑上前,刑部侍郎就命人拦住了她。 五夫人气不过,疯了似的抓人就咬,一连印下了好几个血印子,一个个皆是鲜血淋漓深可见骨,可见怒气之盛! 奈何她只是一介妇人,再怎么勇猛也抵不住男人的禁锢,刑部侍郎不耐之下直接让人一记手刀砍晕了她,见到自己的手下被抓破了脸皮,更是怒火中烧,当即一挥袖子,冷然道! “侯爷,不是下官不给您面子,只是令夫人接连咬伤了下官的三名下属,按照律法,抵抗缉捕之人,须按包庇罪论处!” 说着,不等宇文成德开口求情,刑部侍郎即便转身走人! “把人带走!” 宇文成德陡然一惊,赶忙追上去。 “哎!李侍郎——” 宇文长乐跟着迈步挡在他跟前,冷笑道。 “父侯莫不是也同五夫人一般,住腻了侯府,想去牢里蹲上几日……寻个新鲜?” 闻得此言,宇文成德这才恍然惊醒,立时停住了步子! 眼看着宇文碧柔和五夫人被人架着托了出去,又见侯爷被宇文长乐挡着止步不前,映儿一下子慌了手脚,转眼四顾一圈,只能找上唐扶歌求救。 “唐少爷!怎么办?小姐和夫人都被带走了!这下如何是好?!唐少爷,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求您了!求您了!救救我家小姐!” 宇文长乐凝眸递去一眼。 本以为方才她踹宇文碧柔之时,唐扶歌会出手,然而他没有。 又以为刚刚宇文碧柔和五夫人被带走的时候,唐扶歌会开口,然而他还是没有。 眼下面对着映儿的苦苦哀求,唐扶歌依然抿着薄唇,不为所动……只眉心轻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的最后,叫住刑部侍郎的不是别人,却是他的一名属下。 “大人,且慢!” 宇文长乐循声望去,只见他手里端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神色匆匆地从屋子里跑出来,而在看到他手中拿着的东西时,侍婢映儿的脸上一闪而过惊慌之色。 刑部侍郎回过神,问道。 “发现什么了吗?” 来人快步上前,将盒子递到他手里,应声回答。 “属下原想多搜罗一些罪证,故而在屋子里多翻了几个柜子,然后发现了这个盒子。” “这里面装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对上来人郑重其事的目光,刑部侍郎微挑眉梢,面露狐疑之色,一边说着,便伸手打开了盒子,在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后,眉头骤然紧了三分。 因为那盒子背对着众人,所以除了刑部侍郎之外,没人看得见里面装了什么。 见他变了神色,似乎遇上了什么棘手的玩意儿,宇文长乐不由生出了几许好奇,目光游走之余,不经意间又瞥见了映儿紧攥着的五指,一副紧绷着神经的模样,宇文长乐的好奇心便就更浓了三分。 款步走上前,宇文长乐笑着问道。 “大人是不是找到了新的罪证?” “不是,此物同本案无关。” 刑部侍郎摇摇头,垂眸沉吟了片刻,又道。 “不知七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可以,”宇文长乐微微颔首,继而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这边走。” “小姐请。” 无视宇文成德和唐扶歌尚且站在身后,宇文长乐自顾自携同刑部侍郎走离了院子,竟是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看着她愈渐走远的背影,宇文成德没来由生出了几分后怕……若说在这之前,宇文长乐只是粗野蛮横,那么在她变漂亮之后,除了原有的泼辣和狠佞之外,不论是心计还是手段,都叫人不寒而栗,疲于应对! 尤其是她方才斥责自己的那番说辞,字字句句皆是一针见血,刺得他冷汗直冒,全然无法开口辩解! 知道自己袒护宇文碧柔的行为已经惹恼了宇文长乐,要是再插手这件事,恐怕连他都要受到牵连……再三斟酌之下,宇文成德终于彻底放弃了五夫人和宇文碧柔,哪怕他再怎么喜爱她们母女,这个案子却是不敢再多管了! 及至五夫人和宇文碧柔被带离院子,再无回旋的余地,剩下的一干仆婢在精疲力竭之下终于死了心。 就连最忠心于九小姐的侍婢映儿都放弃了哭求,转而开始担心起了自己的处境,想着要一定要找个机会向宇文长乐将功赎罪,求放过! 感念于九小姐的凄惨变故,在离开湘雨轩后,天河迟疑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少爷,当真不救九小姐么?” 闻言,唐扶歌驻足停步,抬眸看向远处的天际。 此时天色已暗,夕阳西下,只留余晖灼烧云彩,看起来残艳而绝美。 “人确实是九小姐杀的。” “可是,看七小姐的样子,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九小姐,少爷你说……七小姐会不会折磨九小姐啊?!虽然九小姐杀人陷害七小姐是不对,但毕竟九小姐对少爷有恩,少爷要是置身之外袖手旁观,只怕会遭人诟病……” “本少爷会想办法。” “哎……” 琳琅苑。 刑部侍郎命副手将人犯先行带回大牢后,便跟着宇文长乐去她的院子里喝茶。 宇文长乐除了有仇必报之外,自然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今天刑部侍郎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不仅抓了宇文碧柔,还顺带着把五夫人也教训了一顿,实在是大快人心,所以就算知道对方觊觎自己的美色,宇文长乐也不计较,只管让他一饱眼福……更重要的是,刑部侍郎特地将人支开,想必是有要紧的事要同她讲。 饮了两口茶,二人坐在梨花树下的石桌边,稍微寒暄了几句,便就切入正题。 “不知侍郎大人要求单独与本小姐交谈,是否因为方才那个黑匣子的缘故?” “不错,”放下茶杯,刑部侍郎微正神色,自袖子里取出黑匣子,打开来递到宇文长乐的面前,问道,“七小姐可有见过此物?” 宇文长乐垂眸看了一眼,确实觉得有些眼熟。 “这镯子,本小姐好像有一只。” “果然……”刑部侍郎了然一哂,目光随之染上了几分寒意,“宇文碧柔当真歹毒至极!竟暗中用此物妄图毒害七小姐!所幸七小姐天生富厚,没有中了那蛇蝎毒女的诡计!” “哦?”宇文长乐微挑眉梢,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信息,但又不是很明确,“大人指的诡计是什么?莫非这镯子有问题?” “可不是么,这镯子乃是剧毒之物,九小姐趁早扔了吧!” “还请大人告知详情。” “其实,刚看到这个镯子的时候,本侍郎也只是猜测……宇文碧柔既然有心加害七小姐,甚至不惜杀人嫁祸,显然对七小姐深怀恨意,欲要将你置之死地而后快!而这两只镯子,原本是一对,唤作‘蚀心镯’,本侍郎因为常年接触案件才识得此物,一般人并不知晓其中的厉害。蚀心镯以血玉为骨,常年浸淫在毒蛇的毒汁之中,经年日久便会生出一道道细纹,看起来是美轮美奂的图纹,实际上却是毒汁所染!” “也就是说……人一旦戴上了这个镯子,就会被毒死?” “不会马上死,接连佩戴七七四十九日,才会毒发而亡,届时镯子上的花纹会消失,同一般的玉镯无二,再加上时日久远,便难以追查到杀人真凶……” “原来如此,果然是个好计策,杀人于无形……看来,本小姐要是不回敬九妹几分,倒是对不起她这样处心积虑的‘厚爱’了!” 见宇文长乐面露愠色,刑部侍郎赶忙讨好道。 “七小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来便是,但凡本侍郎力所能及,定当竭尽全力!” “呵呵……大人如此帮扶本小姐,本小姐甚为感激,待唐公子的血案尘埃落定,本小姐自当盛宴以待,到时候……还望大人赏脸一叙。” “难得七小姐盛情相邀,便是天上下刀子,本侍郎也义无反顾了!” “大人说笑了,本小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大人成全。” “七小姐请说。” “可以的话,能否将这个镯子留下?本小姐或许还有些用处……当然,大人且放心,不是用作害人之途,只是想求证一些事情。” “这个……”刑部侍郎微一迟疑,抬眸对上宇文长乐期许的目光,心旌摇曳之下到底挡不住她的请求,便点头答应了下来,“既是七小姐亲自开口,本侍郎岂有不给之理?只是还请七小姐替本侍郎保密,勿要将此事张扬出去。” “大人放心,本小姐必不会连累大人。” 说着又聊了几句,待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刑部侍郎才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开。 待他一走,宇文长乐便唤来合欢询问,也许……当日她在御花园中,并非是淹死的,而是毒死的! 否则,这身子的原主也不至于一着急就跳到了湖里头,而且太子也说过,宇文长乐小时候就会游水,虽然旁人并不知晓这一点,甚至连最贴身的合欢都不知情。 “小姐,这镯子你不是收起来了吗?怎么又拿出来了?” “这是另外一只,你将原来那只也拿来吧。” “是。” 很快,合欢就取了血玉镯子,递到了宇文长乐的面前。 宇文长乐将两只镯子放在一起进行对照,果然上面的花纹有所差别,刑部侍郎拿来的这一只纹样清晰明显,而原来那只几乎看不出什么花色。 “合欢,你可知道这只镯子从何而来?是九小姐送的吗?还是……唐少爷送的?” “九小姐哪有那么好心会给小姐您送礼?不过……小姐你还真没猜错,这镯子就是唐少爷送的,作为您生辰之日的贺礼!这是唐少爷第一次给小姐您送东西,所以小姐你当时可喜欢了,爱不释手的,天天都戴着,连睡觉都舍不得脱下呢!” “是吗?本小姐一共戴了几日?” “唔,让奴婢好好算一算……大概是两个月差十天的样子……” “哈!果真是七七四十九天么……”宇文长乐眸光轻烁,笑着勾了勾嘴角,“唐扶歌,你最好不知道这件事!否则……就算你气质出众,本小姐也不会手软!” “小姐你在说什么啊?奴婢怎么听不懂?什么七七四十九天?” “没什么,你去看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哦。” 没多久,合欢即便走回屋子报了时刻,见差不多到了时候,宇文长乐顿时就心花怒放了起来,一想到可以见到摄政王,仿佛连血液都跟着沸腾了! 拿着袍服走到铜镜前,宇文长乐左照两圈,右照两圈,兴致勃勃地问向合欢。 “这件好看吗?还是这件更好看?或者这件……会不会露得太多了?可是这件又太保守了,完全衬托不出本小姐的美貌啊!” “呃……”合欢愣愣地看着跑来跑去的宇文长乐,表示无法理解,“可是小姐你拿着的这些都是浴袍啊!” “是啊,是浴袍?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浴袍的话……别人又看不到,还用得着在乎好不好看吗?” “当然在乎了!别人自然看不到,可是摄政王看得到啊!” “哈?!摄政王?!这跟摄政王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摄政王有千里眼……吗?” “摄政王没有千里眼,但是……本小姐有腿啊!” 根据她收集到了情报,摄政王今晚会去温泉池沐浴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 就是为了可以找到理由同摄政王共浴鸳鸯,宇文长乐才那么卖力地在王府门口倾情献唱,逼得摄政王出来见她,从而得以将九儿借到手……虽然过程是有那么一点儿曲折,但只要能一览摄政王之春色,便是吃上再大的苦头,那也是甘之如饴啊有没有?! 最终,在合欢的极力反对之下,宇文长乐还是选了一件最暴露的浴袍—— 人生,就是要坦诚相见,才能轰轰烈烈! “九儿,走!送你回府了!” 一听到这话,趴在地上百无聊赖的犬獒立刻一跃而起,哈着舌头跟在了宇文长乐的身后。 刚开始,宇文长乐还有些不解,不知道为什么九儿死都不肯跟她出府,直到不久前府里的下人不论给九儿喂什么它都不吃,她才了然……还真是被她说中了,九儿恐怕真的只吃摄政王亲手投喂的食物,其他人一概不予理会,宁愿饿死,也要守住狗的尊严! 虽然宇文长乐养过的一些狗也有这样的习性,算不上是什么罕见的现象,但是只要一想到摄政王每天每餐都亲自给九儿喂食,那样的画面便是光用想的都很迷醉,哪怕吃一只狗的醋听起来好像很幼稚,宇文长乐还是觉得……至少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还处在人不如狗的阶段! 为了超越这个目标,等下到了摄政王府,她必须要卖力一点了! 怀着期待和兴奋的心情,宇文长乐再没那个耐心坐轿子,直接上了马车,命车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摄政王府,当真是投胎都没她那样猴急! 却不想,还没跨进侯府大门就被拦了下来。 宇文长乐不服。 “本小姐是来送还九儿的,你们凭什么不让本小姐进去?” “王爷有令,外人不得入内。” “什么外人,本小姐可是你们未来的王妃,你们对本小姐这么冷淡,就不怕本小姐以后报复你们吗?” “七小姐,您就别为难小的了……一天来三次,会不会太勤快了?” “没办法,本小姐实在是太想念摄政王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有没有?!所以你们也别为难本小姐了,不然本小姐再搭个台唱个歌儿……” 一听她说要唱歌,守门之人顿时抖了两抖,赶紧打断了她。 “七小姐稍等!小人再进去通传一次!” 宇文长乐扯了扯嘴角,催促道。 “快去快回!” 其实,偷偷的说……她唱歌还是挺好听的,但是好听没有用啊,大家要是都喜欢听,她岂不是得唱破嗓子还吃力不讨好?所以……唱得越难听,才越有摧毁力! 不过片刻,那人便匆匆跑了回来。 宇文长乐赶紧迎上去。 “怎么样?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是可以,”来人面露难色,“只是……王爷正在沐浴,只怕无法接见七小姐。” “没关系!沐浴好了!本小姐就是来看……”对上众人奇怪的目光,宇文长乐立时刹住车,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即便讪笑了两声,摆了摆手,“咳!不是……本小姐的意思是说,不管王爷要洗多久的澡,本小姐都等得了……” 66、过五关看美男 挡不住宇文长乐的死皮赖脸,守门之人不得已之下只好将她放了进去。 一跨进门槛,宇文长乐立刻就换上了眉飞色舞的表情,俯身拍了拍九儿的脑袋,催促道! “快快!好九儿!乖九儿!你的鼻子最灵了!肯定知道摄政王现在在哪里对不对?快带本小姐过去找他!要是找不到摄政王,本小姐不放心把你交给别人,就只能把你再次带回侯府了!” 很显然,一开始的时候,九儿其实是拒绝出卖主人的! 奈何它只是一只狗,智商有限,能力有限,斗不过宇文长乐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所以一听到她威胁自己说要把它带离王府,为了不被弄晕第二次,九儿不得不忍辱负重,屈从于某人的淫威,一步一步,艰难地踏向了温泉池所在之地! 领路之人走在前头,没留意宇文长乐同九儿说的一番话,自顾自地朝着大堂走去,打算按照惯例将宇文长乐安置在大堂等候。 行至转弯处,仆人依礼顿足,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回头道。 “七小姐,这边走……” 话音未落,便就戛然而止! 睁大眼睛往身后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却见走道上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宇文长乐的半个影子?别说是人,就连一根狗毛都没留下! “奇怪,”抬手挠了挠脑门,仆人面露惊疑之色,“怎么一下子就看不见人了?七小姐跑哪里去了?啊……该不会是偷偷去找王爷了吧?!这可不得了!不行……我得快点去通知赤风大人!” 想到这个可能性,仆人顿时变了脸色,当下转身匆匆跑了开! 那厢,宇文长乐先下手为强,一早就转进了小道上,见九儿走得慢吞吞的,不免心下着急,即便抬手拍着九儿的屁股连着催了两句! “快点!跑起来!不知道摄政王沐浴多久了,要是才赶到他就洗完了,那我岂不是要哭瞎?!” 像是感应到宇文长乐的焦急和迫切,九儿终于加快了步子,“嗖”的一下,蹿没了身影! 见状,宇文长乐先是一惊,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靠!干嘛突然跑那么快?!本小姐又没说要偷看你洗澡!” 骂归骂,好在前面只有一条道儿,不用担心会走迷路,宇文长乐即便疾步追了上去,差不多绕过了七八个转口,才终于将九儿逮住。 许是太晚没吃东西,九儿显得有些无力,跑了一阵便免不得发虚,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没精打采地又放慢了速度。 跟九儿相反,宇文长乐却是异常的兴奋! 越是接近温泉池,全身的细胞就越是暴躁,胸口处砰砰直跳,强烈得压都压不下去! 因为担心被人发现,所以就算宇文长乐再怎么猴急,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放缓了步子,牵着九儿小心翼翼地挨着墙壁走着,将身子掩藏在树丛之下,像是做贼一样。 看到不远处的院子口有人守着,且还不止一个人,足有八人之多,看起来应当是专门守在外头候着的。 宇文长乐登时狗眼一亮,估摸着他们是在等摄政王,而摄政王想必就在这个院子里面! “等等!” 一把拉住闷头往前走的九儿,宇文长乐蹲下身,压低声音对着她小声地交待了一句。 “乖九儿,你先在这儿坐着,不要发出声音,也不要跑来跑去叫人看见,懂吗?你就呆在这儿安安静静地当一只帅狗,等本小姐将你家王爷泡到手了,就给你找一只漂亮的母狗奖励你,怎么样?!” “哈哧哈哧!” 吐着长长的舌头,九儿立时兴奋了起来,果然没有叫出声,就着草地就屈膝趴了下来,一双狗眼圆溜溜的,天真而又单纯! “嘿!真听话!” 抬手摸了摸九儿的脑袋,宇文长乐笑着夸奖了一句,即便猫着腰匆匆走了开。 就着围墙边,寻了一棵挨着墙壁的大树,宇文长乐手脚并用,飞快地爬了上去,一边爬一边喜滋滋地期待着即将出现的场面,想着摄政王那样的美人儿沐浴,必定是春色无边,艳光四射,叫人看上一眼就血脉卉张,看上两眼就鼻血横飞,看上三眼……只怕就魂飞魄散,不知今夕何夕了! 舔了舔嘴唇,伸手攀上围墙顶端,宇文长乐一咬牙蹬了上去,刚想开口喊一句“大功告成”,结果一抬眸,却是眼前一黑,险些没一头栽到地上去! 太坑爹了好吗!围墙的那头,居然是一座假山! 假山堆得并不高,所以被围墙一挡,很难看见……但也不低,恰好挡住了所有从围墙上看过去的窥探视线,将温泉池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别说人影,就连池水都看不见,只能隐隐约约地瞄到升腾在半空的一层薄薄水雾。 “不管了……姐豁出去了!” 撸起袖子,宇文长乐爬上围墙半蹲着,先是丈量了一下围墙到假山的距离,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远,看起来叫人心慌慌的,如果直接从围墙上跳过去的话,难保不会摔下去。 可是要她就这样无功而返,宇文长乐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深吸一口气,宇文长乐捏了捏拳头,怀抱着壮烈的心情,陡然间目光一凛,作势就要朝假山上跳去—— “汪汪!汪汪汪!” 就在她即将使劲的一刹那,九儿忽然跑了过来,对着她张口就是一阵狂吠! 宇文长乐登时被吓了一跳,脚底一滑险些摔下去! 好不容易抓着檐角稳住身体,围墙下,九儿却是一声比一声叫得响亮,记得宇文长乐冷汗直冒,赶紧转身朝它挥挥手,示意它不要发出声音! “嘘——不要叫了!你这样会暴露我的!” 奈何九儿完全不理她,只高高地昂着脖子,一个劲儿对着她狂叫,根本停不下来! 宇文长乐急得不行,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先将九儿稳住,不想眼角处突然光线一暗,紧跟着逼面而来一阵寒风,微冷的月色下清光一晃而过,就见肩头多出了一柄冷光湛湛的利剑。 “擅闯王府者,死。” 来人冷冰冰地从薄唇里吐出几个不近人情的字节,周身不见杀气,但执拿长剑的手已经随着说话声毫不犹豫地割向了宇文长乐的脖子! “等等等等等……” 宇文长乐忙着叫住了他,回头一看,对上一双冷冽的眸子,没有任何温度和感情,几乎冻到了骨子里! 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宇文长乐吞了吞口水,才接着解释。 “本小姐可不是擅自闯进来的,是你们王府的人太不靠谱了!带路带着带着就不见了人影,害得本小姐走迷了路,七弯八拐地跑到了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鬼地方……因为实在是转不出去,本小姐诶只好爬到围墙上来瞧几眼,一来站得高看得远,可以借此找人询问,二来也能稍微看清楚王府的布局,好走出去……”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吃这套,不等宇文长乐一溜儿把话说完,就冷冷地打断了她。 “废话真多。” 手里的剑也没有停下,扬手一挥,直取她命脉而来! 宇文长乐一惊,没曾想会遇上个这么难搞的家伙,不由哀叹了一声,欲要张口喊摄政王——司马连鄑就在假山那边,只要她喊得大声一点,肯定能听得到! 鉴于太子的缘故,摄政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她的危机,唯一可惜的什么都还没有看到,就把自己暴露了,真是让人扼腕! “叮!” 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忽然迎风扫来一道光影,架住了那柄冷剑! 却是赤风赶了过来。 “住手!七小姐是王爷的贵客,不能杀!” 听到这话,宇文长乐心头一喜,立刻朝赤风投去一道激赏的目光……还是这小子识相!会做人,会说话,嘴巴可真甜!她喜欢! “哼。” 裂雪轻哼一声,冷然收了剑,随即身形一闪就消匿在了月光之中。 赤风嘻嘻笑了两声,赔礼道。 “七小姐别见怪,阿雪就是那样的性子,先前没有见过小姐您,所以认不得……” 一边陪着笑,赤风默默地又在心底补充了一句……“才怪!” “不知者无罪!没事儿,本小姐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摆摆手,宇文长乐不无大度撇过了这个话题,她才不想被人当成是鬼鬼祟祟跑来偷看摄政王洗澡的色女好吗!“话说王爷在哪儿?可否劳驾你走一趟,带本小姐去见王爷?” 看着宇文长乐一脸正气慨然的样子,赤风不由笑眯眯地多瞄了她两眼,像是已经把她看穿了一样,但好歹没有戳穿她。 “王爷就在这个院子里,不过……七小姐若是要见王爷,只怕还要再等一会儿。” “没问题!多久本小姐都等得!” 嘴上这么说着,宇文长乐的心底下却是急得不行……特么她连浴袍都带了,居然进不去,真是岂有此理!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进去,一睹摄政王之绝代风姿! 要不然徒劳而归被合欢取笑事小,因为目标未能达成而心痒难耐、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才是最最严重的后果,毕竟她现在年纪不小了,通宵熬夜对皮肤的伤害是很大的,而且还是不可逆的有没有?! 跟在赤风身后,一路行至院子口。 见着赤风顿足在门外,宇文长乐只当没看见,闷头还要往里走。 赤风也不管,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却是没有拦着她。 只可惜他不拦着,还有别人拦着。 “七小姐,这院子你不能进。” 守在门外的侍婢一脸警惕地看着她,虎视眈眈,防火防盗防色狼,不管是雌的还是雄的,一概都不放过! “为什么不能进?” 宇文长乐眨巴了两下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得单纯。 护着摄政王这么一个绝色美人,那侍婢什么样的色狼没遇上过?可是见过没脸没皮的,也见过没羞没躁的,就是没见过像宇文长乐这样装腔作势却漏洞百出的! 丫一双眼睛嗖嗖嗖地往院子里瞟,都快瞪直了,明显是知道王爷在里头沐浴,还要扮无知装纯洁,实在是叫人无力吐槽! 撇了撇嘴角,另外一侧的侍婢也跟着走了过来,挡在了宇文长乐的跟前,顺便挡住了她窥探的视线,即使从这儿望进去什么都看不到! “这院子里有个温泉池,乃是王爷沐浴之所,还望七小姐自重。” “嗷!本小姐最近在减肥,自重就不必了!而且本小姐也喜欢泡温泉,养颜美容又瘦身,啧啧……简直不能更棒!虽然本小姐已经洗过澡了,可是被你们这么一说,好像又有点儿心动了呢……” 笑嘻嘻地说着,宇文长乐作势便要挤开那两名侍婢硬闯进去,看得赤风在一旁咋舌不已,暗道七小姐为了能看到王爷光裸的身子,也是蛮拼的! 然而那两名侍婢也不是好惹的,几乎是用生命在捍卫摄政王的贞洁,不敢对宇文长乐动粗,只能硬生生地拿躯体去抵挡,这个时候……再多的言语都是白瞎,唯有无声的抗议和不屈的目光才能守护住最后这一道防线! 在看到摄政王的第一眼,宇文长乐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好泡,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要过脸皮,但凡能接近他,大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宇文长乐很清楚,对付这样的男人,循规蹈矩按部就班是没有用的,要不然……摄政王早被别的女人勾搭去了,哪还能冰清玉洁到现在? 只可惜就算她将脸面踏在脚下,试图硬闯,那两个女婢的力气却是大得让人发指,非但没叫她顶进半步,甚至还被挤退了两步,悲愤之下,宇文长乐心生一计,立刻扭头转向九儿,大声道。 “九儿!趁现在,快进去!” 冷不丁听她这么一喝,九儿完全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条件反射地撒丫子冲了进去! 见状,那两名侍婢一惊,以为九儿身上有诈,免不得扑上去拦它! 千钧一发之际,说迟时那时快,只见宇文长乐趁机翻了个跟头,就地打了个滚儿,竟是险险地避过了那两个侍婢,成功地进到了院子里,尔后飞快地往里冲,将二人甩在了身后! 而其实,就算她不跑也没关系,因为那两名侍婢根本不敢跨进院子半步,只能焦虑地朝着里面探头探脑,悔恨不已! 宇文长乐觉得她今晚上就像是在闯关,闯了一关又一关,这不……好不容易进了院子,才跑了几步,就又被人拦了下来,且还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围墙上差点一剑将她砍死的那个雪衣蒙面人! “好巧啊!又见面了!” 扬手打了个招呼,宇文长乐笑盈盈地看着他,心想伸手不打笑脸人,打算跟他套个近乎。 结果手还没放下,脖子上又多了一把剑! “擅闯沁园者,死。” 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寒意,一样的冷眸,不一样的……只有两个字! “我去!”宇文长乐算是撞到冰山了,“句式都不变啊!做人这么死板真的好吗?而且本小姐没有擅闯啊,可不就是你家王爷让本小姐进来的,不信……你去问一问呗?嗯?!” “不必,”裂雪冷冷地看着她,轻启薄唇,“要么滚,要么——死。” “呵呵!当本小姐是吓大的?有本事你一剑砍死本小姐啊!本小姐就是不滚!来吧,不要手软,不要犹豫,本小姐绝对不还手,不反抗……” 一把抓上裂雪的手背,宇文长乐作势便要将长剑抹过自己的脖子! 居然在她面前耍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连摄政王都敢染指,她还会怕死吗? 没想到宇文长乐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裂雪猝不及防,惊了一下,想要阻拦却是来不及了,锋利的剑刃紧紧地贴上宇文长乐的肌肤,划出了一道殷红的血痕,看在眼里触目惊心……只要再深那么三分,宇文长乐就真的药石罔效,神仙难救了! “怎么又收手了?”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角,宇文长乐幽幽一笑,“别以为本小姐怕死,本小姐就是活腻了才会看上你家王爷!活腻了才想把他扒光了压在身下!懂吗?” 生平第一次,裂雪冷冽的眼眸中露出了一丝丝茫然……他不懂,一点也不懂……完全无法理解…… 正当两人僵持的时候,不远处的温泉池中终于传来了让宇文长乐为之一振的声音。 “让七小姐进来吧。” 听到这话的那一瞬,宇文长乐简直快要喜极而泣了! 不等裂雪退开,宇文长乐就一把拂开他握剑的手臂,疾步朝内院跑了进去,心花怒放之下,就连脖子还在流血都顾不上了! 本以为终于可以大饱眼福,奈何人生处处充满意外! 在拐进内院的一刹那,宇文长乐终于明白,为什么摄政王会这么容易就松口放她进来了,因为……温泉池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水雾,根本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 此时此刻,宇文长乐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天啊,王爷你人在哪?” 隔着漫天的水雾,摄政王的声音踏水而来,却是在池子的最那端! “本王在这里。” 吞了吞口水,宇文长乐心情激动,难以自抑,恨不得马上跳下水游到他的身边! “要是本小姐跳到水里,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 “那本小姐跳了?!” “好。” 听到这个“好”字,宇文长乐差点高兴得哭出来!摄政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艾玛简直就跟人格分裂了一样! 趁着好时机,宇文长乐管不上有诈没乍,义无反顾地就跳到了水里,“噗通”一声溅起巨大的浪花,在跳下来之前还不忘脱了最外层的衣服,只剩下一件经过她精心改良之后的……浴衣! 哦呵呵!管他是几个人格,反正她要的只是那张脸,那个身板!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宇文长乐以最快的速度游到了池子的那段,在浮出水面的刹那,终于看清楚了摄政王的模样,然后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靠!你怎么穿着衣服?!” 司马连鄑抬眸看了她一眼,道。 “你不也穿着衣服吗?” “我马上脱!”宇文长乐想也不想,“我脱了你也脱,好不好?!” 司马连鄑不为所动。 “怎么,你想把眼睛留下?” 宇文长乐闻言一惊,止住了动作,默默道。 “……不想。” “那就不要动,不要说话。” “……哦。” 司马连鄑说完,便就闭上了眼睛,靠在池子边闭目养神,只当她不存在。 宇文长乐看了他一阵,直勾勾地盯着,肆无忌惮地看,只觉得那张脸赏心悦目得紧,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蹂躏……渐渐的,目光不受控制得往下游走。 司马连鄑虽然穿了衣服,但只是薄薄的一件,领口处有意无意地散开着,露出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欲露还遮,上面贴着几缕湿哒哒的长发,有种说不出的撩人! 光是这么看着,宇文长乐就已经口干舌燥,兽血沸腾了! 喜欢的男人就近在眼前,触手可及,而且还是在如此暧昧旖旎的气氛之中,宇文长乐怎么可能冷静得了?让她不要动不要说话,对她来说绝对是一种难以忍受的酷刑好吗?! “嘶——”陡然间,宇文长乐倒抽了一口冷气,痛呼出声,“好疼。” 然而摄政王并没有理她。 宇文长乐只得再接再厉,百折不挠! “哎呀,流血了……流了好多血,我是不是快死了……” 摄政王依然没有理她。 “头好晕啊……”瞧见摄政王闭着眼睛没有反应,宇文长乐便壮着胆子缓缓地朝他靠了过去,一边说,一边拿手扶着额头,作晕眩状,“王爷,我好像有点、有点晕血……” 话音落下的刹那,宇文长乐伸手将衣服往下拉了一些,尔后颤颤悠悠地朝摄政王的肩头倒了下去。 不管摄政王有多俊美,凭着她这样的姿色和身段,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没有反应,宇文长乐就不信,她都这样投怀送抱了,丫还能脸不红心不跳! 倘若他当真没有反应,宇文长乐觉得她也可以熄火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把她推开,丫不是太监就是喜欢男人! 67、相亲相爱 蓦地,不等宇文长乐软着身子倒在司马连晋的怀里,就被他劈手抓住手腕,挡了下来! 宇文长乐霎时一惊,却是不肯罢休,即便勾起嘴角媚眼如丝,从潋滟红唇中妖娆万千地呵出一声撩人心弦的低呼。 “啊……好痛……王爷你弄疼我了……” 一边说着,宇文长乐还要顺着荡漾的水波靠过去,另一只纤纤素手也不安分地没入水面之下,宛如水蛇般游走在温热的泉水中,试图染指眼前之人的精壮胸膛。 然而,摄政王又岂是说染指就能染指的? 便是闭着眼睛,司马连晋亦是准确无误地捏住了宇文长乐水底下的那只手,尔后缓缓睁开双眸,递来一道淡漠无温的目光,不冷不热,不咸不淡,清澈如斯而又深不见底,却是让人看不穿他的心思。 氤氲的水雾在扇子般的睫毛上凝成细细的几颗小水滴,衬着白皙细腻的肌肤宛若璀璨的珍珠,美到了极致。 宇文长乐看得有些呆了,怔怔地望着他,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四目相对之下,宇文长乐只觉得脑子里空白一片,唯独胸口处怦然大动,一颗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激烈得无法自抑。 “你……” 凝眸对上那两道清冷的视线,宇文长乐心虚莫名,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两只手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试图抽开。 然而司马连晋却是完全没有松开的打算,反而捏得更紧了。 吃痛之下,宇文长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刚才是装腔作势不假,这一回却是真的疼,仿佛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连骨头都会被捏碎! “觉得痛了?” 司马连晋凉凉开口,眼尾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眸光闪烁着几分寒意,虽不见凌厉,却叫人望而生畏。 宇文长乐从小就没怕过谁,自是狗胆包天,然而眼下却是心有惴惴,无端掀起了几丝慌乱,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断断续续连不成句,唯独气势不减,不甘示弱。 “痛、痛痛……当然痛了!你干嘛抓我那么紧?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上我了呢!” “怕痛?”司马连晋微抬眉梢,忽然向前迈了一步,“你不是连死都不怕吗?” 宇文长乐下意识退开两步,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逼面而来,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她以前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却是真真切切地体味到了! 只是落荒而逃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司马连晋愈是要威压她,她就愈是不肯服软。 扯起嘴角,宇文长乐弯起眉眼,低笑着叹了一口气。 “是啊,怕痛……还请王爷手下留情,放过我罢!左右你也不能真的杀了我,又何必用这种手段威胁我?” “嗯?” 司马连晋淡淡一笑,紧接着又往前逼了一步。 “你凭什么肯定,本王不敢杀你?” 这一回,宇文长乐没再退,就那么柔若无骨地贴到了司马连晋的胸膛上,末了还不忘若有似无地蹭上两下,口吻也跟着变得旖旎了起来。 “不肯定……王爷若是要杀我,以我现在的身手,想必是阻止不了的,既然阻止不了,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王爷当真舍得要我的命么?” 垂眸看着宇文长乐笑盈盈的表情,狭长的眼尾上扬成一抹促狭的弧度,妖娆而妩媚,尽显勾魂摄魄之能事……司马连晋未再说些什么,只骤然转过身,将宇文长乐重重地抵到了一旁的石壁上,霎时溅起一大片的水花,哗啦啦地落回水面,荡漾开了成千上万的涟漪! 他这番动作力道极重,又不曾怜香惜玉,宇文长乐猝不及防之下狠狠地撞了一道,后背的骨头磨着粗糙的碎石,登时撞得一阵发麻,疼得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再抬眸,瞅着司马连晋居高临下的俊颜,宇文长乐痛归痛,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三分。 “呵呵……你舍不得杀我对不对?要是我死了,就没有人敢来烦你了,以你的性子,必定是看不上别人的,这一来二去……纵然你有天人之貌又如何,到最后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我便是做鬼,都会觉得心疼呢……” 听到“孤独终老”这四个字,司马连晋眸光微烁,陡然平添了几许阴鸷。 见状,宇文长乐媚眼如丝,蛊惑着开口。 “所以啊……杀了我对你没好处,或许在你眼里,现在的我还没有什么分量,可是一旦你对我不利,太子怕是不会原谅你,王爷以为呢?” 司马连鄑神色一凛,冷然道。 “你还知道什么?” 宇文长乐嘻嘻笑了两声,知道自己戳中了对方的软肋,便愈发变本加厉,肆无忌惮了起来……双手被抓着动不了,她还有大长腿不是吗? 温热的池水下,经过方才的一番挣扎,宇文长乐的袍子散开了些许,恰好方便她探出腿,环住司马连晋的后膝,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很在乎太子……” 司马连晋不为所动,屈膝抵住了她的双腿,不让她动弹半分。 “为什么这样说?” “你这个人,表面上虽然掩饰得很好,骗人的功力更是一流,差点连我也给你骗了,但有时候……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大概连你自己都很难察觉,你看着太子的目光,和陛下有几分相似,溺爱,纵容,又有些无可奈何,甚至还有几分亏欠……所以就算你坐视不理太子受罚,不肯帮他说半句好话,用种种冷漠的行为蒙蔽别人的视线,误导旁人的判断,却是逃不过我的眼睛。” 因为这样的眼神,她太熟悉了,熟悉得就连闭上眼睛不去想不去看,都能感觉到胸口的窒息,以及刻入骨髓的颤栗! 司马连晋敛眉盯着她,直勾勾地看了一阵,仿佛要看穿她的魂魄。 见他不说话,宇文长乐笃定着语气,笑着做出了一个总结。 “太子对你而言,是很重要的人,而我对太子而言,同样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觉得王爷应该对我好一点,这样的话我们三个人就能相亲相爱,皆大欢喜,不是很好吗?” “相亲相爱,皆大欢喜?哈哈!宇文长乐,你真是很喜欢做梦,可惜……” 司马连晋忽而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不常笑,偶尔也是冷笑,哂笑,极少会笑得这样放肆。 便是不笑,就已经是倾国倾城,风华绝代……这一笑,直叫人丢了魂,失了心,万劫不复而在所不惜! 宇文长乐看迷了眼,只恨自己打不过他,否则也用不着这样麻烦,直接扒光了按在身下,让他笑就笑,让他哭就哭,那滋味儿……光是用想的都醉得不行,酥到了骨子里! “可惜……什么?” 笑够了,司马连晋才收敛了身子,眼角却还是上扬的,哪怕其中早已没了半分笑意。 俯下身,将宇文长乐的双手钉在她身后的石壁上,司马连晋一点一点地靠过来,缓缓逼至她的面前,霎时间仿佛连周围的气压都降下了一大截。 宇文长乐直勾勾地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枉她费尽手段勾引摄政王,却不想眼前这个男人,只是这样靠近她,看着她,就已经把她迷得不行,神魂颠倒得不要不要的,全然不费吹灰之力! 不都是人么,怎的差距就这样大? 一直等到司马连晋在离她面前只有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宇文长乐紧绷着的神经顿时达到了顶点,像是再近一分就会轰然崩断似的,一下子口干舌燥了起来,体内仿佛有一万只禽兽在叫嚣,叫嚣着让她扑上去,扑上去! 吞了吞口水,宇文长乐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不管下一秒是生还是死,她都豁出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就在宇文长乐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那两片薄唇,欲要搏命一吻的刹那,却见司马连晋微微侧过头,同她擦脸而过,转而缓缓地凑到了她的耳边。 “只可惜……现实和梦境,从来都是相反的。” 话音落下,宇文长乐顿觉身体一僵,竟是被点了穴道,半分也无法动弹。 司马连晋抽身退开,径自上了岸,一晃眼便消失在了白茫茫的水雾之中,宛如月下狐妖,如梦似幻,是假非真。 宇文长乐怔忡良久,好半天都没能缓过劲儿来! 尼玛!刚才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一亲芳泽了!她到底在犹豫什么,居然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简直后悔得想掐死自己一万次好吗?! 僵着身子泡在温泉池中,宇文长乐怀着悲痛欲绝的心情,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完之后才猛然惊觉,摄政王已经走远了,而且貌似没有回来的意思,更可怕的是……这个院子里没有别人,也就是说,她被遗弃在这里了! 念及此,宇文长乐顿时变了脸色,赶紧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树梢上夜枭的厉叫,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人声…… 太狠了。 摄政王果真是不好惹的。 泡温泉确实可以美肤瘦身排毒养颜,可要是泡上一整晚的温泉,宇文长乐毫不怀疑……明儿个一早,她一定会肿成一个大白馒头!而且还是泡烂了的那种! 奈何她被点了穴道,就连半根指头都动不了,这院子又处得偏僻,哪怕她喊破了嗓子也不见得有人会听见,摄政王既然下了决心要惩罚她,显然不可能给她脱逃的机会……偏生她这一趟来王府,又是只身一人,除了车夫在外头守着,其他什么人也没带,可以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便是暗卫之流,想来也被挡在了王府外面,无法进到府里来。 思来想去,宇文长乐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一筹莫展之下干脆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大不了,这笔账她先记下,以后十倍百倍地再从司马连晋身上讨回来! 隔着几堵墙。 司马连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孑然一身立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际的月亮。 赤风侯在不远处的树影下,踌躇了半晌,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王爷,七小姐好像还在池子里泡着……要不要属下去解开她的穴道?” “不用。” “可是王爷——” 赤风还要说,却见司马连晋回过头,微勾嘴角,笑了笑。 “你紧张什么,她身上的穴道过了一个时辰,自然就会解开了。” 赤风闻言面色一赧,讷讷道。 “属下逾越了……”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 赤风放心不下宇文长乐,特地赶去看了下情况,却见宇文长乐直勾勾地栽了下去,面朝下漂浮在了水面上,顿时把他吓了个半死,立刻奔过去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情急之下,赤风原本打算直接将宇文长乐抱去房间里,可是看她穿的少,又不敢动手,便是方才捞的时候也是拿长巾裹的。 犹豫再三,赤风只好去通报王爷。 68、把七小姐放到王爷的屋子里 走到半路,赤风又觉得不妥……想了想,便就折了回去。 行至宇文长乐身边,见她没有醒来,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赤风先是拿手指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感觉到平缓的气息自她鼻尖呼出,这才放了心。 接着又唤了她两声,却是没得到什么回应,不知道宇文长乐是晕过去了还是怎样,一时半会儿不像是会醒来的样子。 摸了摸下颚,赤风心生一计,勾起嘴角笑着喊了一声。 “来人。” 很快,就有两名侍婢和两名仆人匆匆迎了上来,俯身行礼。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赤风那手指点了点那两名女婢,唇边的笑意愈发深了三分。 “你们两个过来。” 二人应声走上前,便见赤风低头凑到她们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二人闻言微微变了脸色,犹豫道。 “这样恐怕不妥吧?万一王爷怪罪下来……” “怕什么?”赤风摆摆手,打断了她们,“王爷若是怪罪下来,有我一人担着,不关你们的事儿!别磨蹭了,快按我刚才说的去做,要是耽误了时机,我也饶不了你们!” 被赤风这样一恐吓,两名女婢深知他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下属,自然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将宇文长乐扶了起来,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拐过了几道弯儿,便是在自家的王府之中也像是做贼似的,一路心惊胆战把宇文长乐送到了王爷的寝屋里。 赤风紧随其后,催促道。 “快快,快点!把七小姐放到王爷的床上!” 侍婢闻言不由为难。 “可是……七小姐身上的衣服湿了,就这么放到床上……不、不太好吧?” 赤风倒是不以为意,扭头背过了身,几乎想也没想就干脆利落地下令! “那就都脱了吧!脱了好……脱了还省事呢!” 听到这话,两名侍婢不由得面露赧红,一时间心绪复杂,不知道是该同情王爷,还是该嫉妒七小姐……只觉得心有惴惴,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跳得飞快,总感觉赤风这般乱点鸳鸯谱,迟早会闹出大事来! 奈何劝他不得,又听他一味地催促,二人面面相觑之下,不得不依言行事,小心翼翼地将宇文长乐身上的衣服都褪了下来。 许是因为看多了王爷的绝色容颜,故而就算宇文长乐摇身一变成了旷世美女,相比起其他人来,摄政王府的人显然有着更高的免疫力与抵抗力……惊艳自然是惊艳的,但也不至于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然而……在褪下宇文长乐的衣物后,见着那窈窕玲珑的身段,便是同为女子的两名侍婢,一时间竟也忍不住看得入迷,直勾勾地瞪圆了眼睛,半晌都舍不得收回视线。 白皙如雪的肌肤细腻而有光泽,因为泡了泉水的缘故,更显水嫩饱满,莹润光滑…… 撩人的曲线那叫一个勾魂摄魄,只看一眼就已叫人血脉卉张,心跳加剧,若是多看几眼,想来就是再正派的君子,也要在刹那间化作禽兽,情难自禁! 咽了咽口水,两名女婢对着宇文长乐曼妙的躯体,竟是看得有些口干舌燥。 羡慕、眼红、嫉妒……类似的心情霎时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将她们淹没! 原以为艳羡到了极点,多多少少都会生出一些憎恨来,可是瞧着眼前这个近乎完美无瑕的女人,她们竟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 这一刻,她们突然间就有点儿明白赤风的用意了。 如果说这个天底下有哪个女人能够配得上王爷,那么这个唯一的人选……大概非七小姐莫属了! 纵然她们也爱慕着王爷,愿意为了王爷奉献一切,哪怕赴汤蹈火也不会有一星半点的犹豫! 纵然她们也想得到王爷的关心爱护,即便是王爷多看她们一眼,多同她们说一句话,都能让她们兴奋上好几天,念叨上好几个月! 可是她们很清楚,自己配不上王爷,像王爷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就如同天上的浮云,从来都不是她们可以肖想和觊觎的……在她们看来,唯有全天下最优秀的女子,才有那个资格和王爷并肩而立,成为可以和王爷携手一生的人! 眼下,倘若不说其他,单凭宇文七小姐的容貌和身段,这个资格……她已经有了一半。 半晌没听到身后传来响动,赤风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怎么样?弄好了吗?” 两名女婢方才如梦初醒,迅速掀起被子,将宇文长乐的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继而才连声答应。 “好了好了……湿衣服都脱下来了,被子也盖上了!” 听到这话,赤风才缓缓转过了头。 倒也不是说他有多么的正人君子,有些女人,他自是不屑看……但是像宇文长乐这样的尤物,赤风身为血气方刚的男人,哪能一点儿也不心动? 只是,既然他已经将宇文长乐看作了王爷的女人,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他还是分得清的! 抬眸往床头瞄了一眼,只见两名女婢抱着一团湿衣服立在旁边,脸上是局促的神情,艳羡之色溢于言表,想掩饰都掩饰不住……赤风不由挑了挑眉梢,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做法。 连女子都受不起宇文长乐的诱惑,王爷毕竟是个男人,就算他再怎么冷定自持,只怕也控制不了身体上的反应。 这么想着,赤风走上前两步,打算再往火上浇一桶油。 “唔,这样不行……” 瞅着裹在宇文长乐身上密不透风的被子,赤风摇了摇头,一面摸着下颚,一面回想起之前看到过的春宫图上那些叫人血脉卉张的画面,继而琢磨着指使那两名女婢摆弄宇文长乐的姿态。 “那个……把被子拉开一点,把腿露出来,不要露太多,到脚踝的位置就可以了,对对……就是那样!” “还有肩膀,肩膀也露一点!” “喔,到锁骨那儿……露一点,遮一点,用不着太露骨……隐隐约约的,最是挠人!” “不不不!这样太少了,再往下一点,再一点点……” “好,不错!把头发散下一些,披在肩上,不用擦干,发梢上带着水汽……啧,太勾魂了……” “貌似好像还缺了点什么……要不这样,你们把被子换了,不要这么厚的,拿层薄一点的轻纱,不能透,千万不能透!但一定要薄,就是吹一阵风就能掀起来的那种,按照现在这个样子,重新盖到七小姐的身上……” 一边说着,赤风又十分自觉地背过了身,走到了屏风后。 他是男人,当然更了解男人,知道女人什么样子最叫男人欲火焚身,情不自禁! 所以,尽管他和王爷是两种全然不同的性情,但在男人的本质上是一样的,很多东西自然也是共通的,赤风可以很肯定……凭借宇文长乐颠倒众生的姿色,再加上他的精心布局,哪怕王爷的心是铁打的,到时候恐怕也要化作一潭柔情蜜水了! 想到那样的场面,赤风不禁有些小激动! 二十年了,王爷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好吗?!便是去花楼谈事情,别的商贾官员都是左拥右抱的,只有王爷一人形单影只,连酒都不让美姬倒,搞得大家私底下都在猜测王爷是不是断袖,甚至有时候连他都怀疑,王爷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 坦白来说,赤风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王爷和太子殿下的事了,若非他知道个中缘由,只怕也会想入非非。 所以,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二,若是成了,不仅帮了七小姐一个大忙,更是立了大功一件,若是不成……反正吃亏的也不是他家王爷,完全没有什么损失,用不着担心! 等到重新摆弄了一遍,侍婢才红着脸前去禀告。 “风大人,轻纱盖好了,您要不要……再查看一下?” 秉着认真的做事态度,赤风一向注重细节,如今又冒着被王爷教训的危险费了这么大的劲儿,自然不可能草草了事,即便应声走了出去,打算最后检查一遍。 不等行至里屋,赤风抬眸朝床上瞟了一眼,远远的,距离不算近,看得也不甚清晰……可是只那么一眼,就如同迎面冲来一只猛兽,霎时间将他整个魂儿都撞散了似的,七个魂一下子丢了六个,只剩一个在体内疯狂地叫嚣,裹挟着暴躁的热血,仿佛随时都会冲出身子,破体而出! “唔!” 陡然间鼻尖一热,血腥灌入喉间,赤风赶忙拿手捂住口鼻,飞快地转过了身! 太烧了!太烧人了! 不行,他要去泼桶水静一静! 那是王爷的女人,他不能有任何的心思,一点点都不能有! 傻愣愣地看着赤风狂奔出去,两名女婢不由得四目相望,一下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在屋子里多做逗留,生怕出了事受到殃及,便就跟着匆匆走了出去,熄了蜡烛,关上了门。 这个时候,夜色已经很晚了。 赤风一路狂奔到井边,当头连着浇了三桶水,才压住了心头和身上的邪火,还没来得及回房换身干净的衣服,便见王爷离开了书房,正走回寝屋准备休息。 担心发生意外,赤风不得不跟过去暗中观察。 其他的倒是不用理会,唯独裂雪是个棘手的性子,又来得警觉,万一被他发现了王爷的屋子里有其他人,他辛苦了大半夜的杰作怕是要毁了! 赤风显然不能坐视“悲剧”的发生,所以赶在裂雪接近屋子之前,就将他拦了下来。 银色月华下,裂雪微蹙眉心,看着一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赤风,狐疑道。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喔……天气太热,我浇桶水凉快凉快……” 裂雪凉凉地看了眼赤风身上裹了三层的衣服,随即伸手往他额头探了一探,从薄唇中吐出四个字节。 “病得不轻。” “是啊是啊!我是病了,病得好严重……头好晕!好痛!脚也快站不稳了……”一边大呼小叫着,赤风顺势扑到了裂雪身上,整个儿挂到了他的肩头,将他往远离屋子的方向有意无意地推了开,“雪儿你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对不对?快、快点……陪我去找大夫……” 裂雪不为所动,伸手便要推开他。 “大半夜,发什么疯?” 赤风死命地抱着他,不让他动弹分毫。 “雪儿……救救我……我是真的头痛!痛得快要炸掉了……” 撇了撇嘴角,裂雪一点点地将他从身上扒了下去,显然不吃他那套。 “懒得理你。” 正当两人拉扯的时候,静谧的夜色中突然炸起一声尖叫,划破长空,震颤天宇,惊天地而泣鬼神,瞬间吓飞了栖息在树枝上的猫头鹰。 听得那声尖叫是从王爷的屋子里传出来的,裂雪陡然变了脸色,一掌拂开了像是八爪章鱼般黏在自己伸手的赤风,飞快地朝屋子奔了过去! 揉了揉被裂雪打得快要内伤的胸口,赤风龇牙咧嘴地扯了扯嘴角,倒是没有追上去。 只要王爷见着了七小姐的那般模样,就算是成功了一半,裂雪这会儿赶过去也来不及了……至于之后的发展,就看王爷的反应了,嘿嘿! 不过…… “妈的!真是不拿老子当兄弟,这一掌打得可真够狠的!” 那厢,夜幕中一道身影倏然闪过,裂雪挂心王爷安危,作势便要破窗而入—— “王爷!” 然而还不等他闯入屋内,就被一道猝不及防的掌风扇了开,掌劲避开了他的正面,只往他肩头拂了一道,不轻不重,并没有伤他的意思,但也逼得他连退了两步。 “不要进来。” 屋子里淡淡地传出了这么一句。 “这……” 裂雪一怔,还欲上前。 赤风已然走了过来,抬手一把揽上他的肩头,笑嘻嘻地将他勾了开,眉眼间满是得意。 “走啦走啦……爷都下令了,让咱们别进去……” 69、王爷不必紧张 见他如此,裂雪心中便就有了个大概。 “你又做了什么?” 赤风依然呼呼哈哈,假不正经。 “跟你没关系啦!你干嘛那么紧张啊,难不成我还会害了爷吗?倒是你……别老对七小姐那么凶行不行?好不容易有个女人敢对咱们王爷死缠烂打的,要是被你吓走了岂不是很可惜?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王爷孑然一身,寂寞如雪吗?” “哼……”裂雪轻哼一声,并不苟同,“我的事,不用你管!” 赤风笑嘻嘻地挂在他身上,说起话来吊儿郎当的的,语气却很坚决。 “你的事我当然懒得管了,可是爷的终生大事,我管定了!” 裂雪一怔。 “你!” 赤风摸着下巴,一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个撩人画面,还是忍不住一阵气血翻涌。 “罢了,跟你多说无益,反正你这块冰山木头是不会懂的……七小姐她很好,我很满意,送去给爷暖床最好不过,爷不吃亏!” “什么?”裂雪惊诧,狠狠地瞪了赤风一眼,“你把七小姐送到主上的……床上了?!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切!你脑子才被驴踢了呢!快点走啦,别打扰爷的好事……正所谓*苦短,一刻千金,爷要是看不上七小姐,就不会拦着不让你进去了,所以啊……咱们还是躲远点吧,别犯傻!” 一边说着,赤风就拽着裂雪的胳膊将他拉出了院子。 裂雪无法,到底是拗不过他,便没再开口说些什么,只回眸朝屋子里瞥了一眼,灯影幢幢之下,隐约可见他家的主上……好像被扑倒了……?! 两人的身影投射在窗子上,姿势暧昧莫名。 然而因着烛火飘摇不定,影子也模糊不清,一下子倒是看得并不真切,不晓得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屋内。 宇文长乐身上缠着薄薄的一层轻纱,将诱人的曲线衬托得若隐若现,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了几分,却又不全露了出来,恰好叫人看得心痒难耐,无法冷定。 司马连晋的定力自然是极好的,可是这会儿…… 当真是被赤风害惨了。 方才裂雪能察觉到屋子里有人,他又岂会不知? 若是府中来了刺客,这屋子他是不会进的,然而察觉到裂雪在半路被赤风挡下来,司马连晋心中便就了然,怕是赤风在屋子里动了什么手脚。 而屋内之人,十有*就是宇文长乐了。 知道是她,司马连晋便没怎么放在心上,想着进到屋里头将她赶走便是,好歹这是他的是寝屋,只要他坚持不留她,宇文长乐也不可能真的赖着不走。 可是…… 万万没想到,宇文长乐竟然来了这样一出! 诚然,他是个男人,而眼下横卧在床上的宇文长乐……是个很好看的女人。 风情万种,千娇百媚,妖娆到了极致,宛若修炼了千年的狐妖,一抬眸就已勾魂,再一笑便是摄魄。 一眼之下,司马连晋转身就要走。 那厢裂雪听得宇文长乐的惊呼,却是要闯进来。 司马连晋不得已,只好出手挡了一道。 这一挡,就失了先机,叫宇文长乐逮住了机会,故意抖落了身上的轻纱……他本可以不去看,然而未及思索,就已经下意识做出了反应,伸手将轻纱揽住,披回了她的身上。 尔后电石火光的瞬间,司马连晋猝不及防,就被宇文长乐推倒在了床头,一番动作干脆利落,像是早就已经设计好的! “你……” 司马连晋终于微微变了脸色。 “嘘——” 宇文长乐俯身趴在他的身上,一手支肘抵着他的胸口,一手伸出食指,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唇瓣上,眼尾勾成弯月的形状,半眯着眸子,看不出是和神色,却是狡黠到了极点。 她原是真的在池子里睡着了,以为穷途末路,干脆自暴自弃。 却不料柳暗花明,赤风竟在暗中帮了她一把。 她在倒进水里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刚要挣扎便被捞出了水面,即便佯作沉睡的模样,想看看对方会怎么处置的,结果真是出人意料,叫她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故而这个时候,宇文长乐的心情简直好到飞起,别说才泡了一个时辰的温泉,就是泡上三天三夜,她也觉得值了! “刚醒来的时候,见到自己身上没了衣服,还以为是哪个采花大盗将本小姐掳走了,可吓坏我了……好在,原来是王爷的主意……” 听到她这样说,司马连晋眸光轻烁,开口就要解释。 “不是——” “嘘!”不等他把话说出口,宇文长乐就又打断了他,言笑晏晏,媚眼如丝,“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害羞……” 知道宇文长乐喜欢浮想联翩,这会儿只怕不管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改变不了她认定的“事实”,司马连晋不得已之下只好作罢,暗暗地将赤风骂了一顿!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王爷你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你知道我垂涎你很久了,你想要我,只管把门打开便是……本小姐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礼数,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也不会勉强你娶我,就让我们这样偷偷地谈情说爱就好了……” 一边说着,宇文长乐不安分的爪子便往司马连晋的身上招呼,点火的技能炉火纯青,让人防不胜防! 司马连晋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 “七小姐,你误会了。” “误会?”宇文长乐低低一笑,笔直修长的双腿蛇一样环住了他的,“我没有误会呀!反倒是王爷你……希望我误会什么?” 就知道同她说什么都不对,司马连晋不再做声,提指就要去点她的穴。 然而这一回却是不顺遂,宇文长乐早有防备,反手剪住了他的双臂,力道不大,但很有讲究。 一时半会儿,司马连晋竟是挣脱不得。 见他面色有异,宇文长乐呵呵一笑,甚为得意。 “不用徒劳了,比武功我自是及不上你,可近身搏击,你却不一定制得了我……再说了,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一亲芳泽,我怎么可能会给你机会逃脱?” 对上宇文长乐三分挑衅七分炫耀的目光,司马连晋及不生气,也不着急,仍是淡淡的表情,仿佛就算宇文长乐将他剥光了衣服,他也不会兴起丝毫的波澜。 “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不做什么,”宇文长乐幽幽一笑,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猫儿似的轻轻蹭了两下,撩得肌肤有些微痒,“王爷不必紧张,我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喜欢霸王硬上弓的人,虽然我确实很想对你霸王硬上弓,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司马连晋刚要借力挣开她,听到这话,不由顿了一顿。 “是吗?” 宇文长乐又是低笑两声,抬手轻抚他的脸颊,用指腹缓缓勾勒出英俊的线条。 “因为我突然发现,像王爷这样的极品尤物,要是一下子就吃干抹尽,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好东西,就应该慢慢吃,一点一点地享受,才能尝到那种极致的欢愉,王爷觉得呢?” “你以为,你还会有下次机会?” “何止下次,便是下下次,下下下次……只要得到王爷的心,你的身子,还不是随我予取予求?” “你要本王的心?” “王爷不给么?” “本王的心……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我喜欢。” “你会后悔的。” “谁说的,只要我喜欢,就不会后悔……” “你……” “嘘,别说了,好困啊……咱们困觉吧王爷!你不用害怕,我说了今晚上不会动你,就不会动你!咱们来日方长,用不着急于一时……更何况,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话音落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宇文长乐便就合眼睡了过去,虽然嘴上那么说,双手却仍是反剪着司马连晋的手臂,不曾松开半分。 司马连晋默然不语,凝眸看着窗外的月光,天际繁星璀璨,夜色如洗。 风萧萧而过,吹起一树涟漪。 心头有些乱,思绪纷杂,一时间理不出头绪。 宇文长乐果然没再作孽,不过片刻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呼吸均匀而绵长,呵出湿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子上,有些微微的酥麻。 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减弱,司马连晋抽开手,将宇文长乐从身上推开,自顾自下了床,走到桌边接连灌下了三杯茶,才将体内的燥热消了下去,恢复一贯的清冷。 推开门,“吱呀”一声,划破了夜色的宁静。 “赤风。” 司马连晋冷冷地喊了一句。 赤风心头一惊,没想到王爷这么快就出来了,又听他语气不善,直觉不妙,缩在暗处不敢吭声。 见状,裂雪不由扯了扯嘴角,毫不犹豫地抬起腿,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啊……” 赤风猝不及防,惊呼了一声。 不得已之下,只好讪笑着迎了上去。 “王、王爷……你怎么不在屋子里多呆一会儿?*、*一刻值……值千金啊……” 司马连晋敛眉看着他,不喜不怒,意味莫名。 “难得你这么喜欢,不如你进去?” “咳!属下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事?” “王爷!属下这不……这不也是为了您好嘛!” “为了本王?你还把她衣服脱成那样?” 70、摄政王被本小姐拿下了! “不不不……”赤风连忙摆摆手,矢口否认,“王爷你误会了,那衣服不是属下脱的!就算属下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七小姐下手啊!” 司马连晋面无表情。 “你何止有一百个胆子?” “王爷!你信我一次啊!”情急之下,赤风便是连礼数也顾不上了,忙着要把话说清楚,“真不是属下干的!是属下命人……” “嗯?” “咳,不是……属下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察觉到司马连晋隐隐的不快,虽然还不至于到动怒的程度,但是不爽的情绪是显而易见的,赤风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知道多说多错,当下噤了声,不再多辩解半句。 垂头冷静下来,却是忽然发现了一丝丝的端倪。 便又抬起头,觑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迎上去,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王爷……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司马连晋冷眼看他,反问道。 “吃你的醋吗?” “哪能啊,当然是吃七小姐的醋……” “呵,”司马连晋淡然一哂,不置可否,转而开口命令裂雪,“阿雪,某人的皮子近来有些痒,你给他挠挠罢。” 话音一落,便见裂雪闪身而出,手中长剑冷然,寒光森森。 “属下遵命!” 赤风见状大骇,赶忙求饶。 “爷!饶命!属下知道错了!属下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司马连晋充耳不闻,转身款步走了开。 身后登时响起一声惨过一声的哀嚎,惊天动地,气壮山河! “嗷!见鬼了!裂雪你竟然来真的?!嗷嗷……爷都走远了!你干嘛这么较真!嗷嗷嗷……还是不是兄弟了?!下手这么狠,太过分了!” …… 第二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宇文长乐才恍恍惚惚地醒了过来。 左右一瞧,早已不见了摄政王的影子。 也不知道是几时走的。 不过她不在乎。 这种事儿急不来,需要懂得什么是循序渐进,纵然昨天夜里确实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但宇文长乐很清楚,凭她现在的能耐,没法一口就将摄政王吞下入腹! 与其就此惹恼了他,叫她以后再也无法近身,不如放长线钓大鱼,耍个欲擒故纵的手段。 一来,不至于同摄政王撕破脸皮。 二来么,也可以事先酝酿下火候,在摄政王心中种下一簇小火苗,等到时候生根发芽,演变成燎原之火的时候,她就可以乘势而上,将其一举拿下! 嘛……泡美男确实是个技术活儿! 尤其是像摄政王这样的绝色尤物,更应该慎重对待,不可草率行事! 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有计划有安排,按照步骤来,一个一个达成目标,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眼下,手也摸了,抱也抱了,还顺带滚了个床单儿,虽然水分很大,但却是迈出了不小的一步,算是取得了初步的胜利,宇文长乐顿感信心倍增,连带着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精神抖擞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昨晚她那样做,其实多少有些过火了,好在“罪魁祸首”是赤风,摄政王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纵然他没有受到她的引诱和媚惑,但似乎并不讨厌她,否则他也不可能留她在他的房间里过夜,甚至还由着她在他的床上翻来滚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便是在她又肥又丑的时候,摄政王即便不待见她,也不曾像其他人那样对她表露厌恶的神色。 果真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好看,别人都及不上他,所以不管是丑的还是美的,在他眼中都一视同仁了么? 扯起嘴角笑了笑,哪怕昨个夜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宇文长乐却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尤其是他说自己的心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时候,她仿佛嗅到了一丝丝邪恶的味道。 那滋味儿非常的诱人,引人入胜,让人更想深入他的内心,一探究竟。 坦白来说,从第一眼见到摄政王,宇文长乐就知道……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高蹈出尘,不染世俗,若不然他也不可能坐上摄政王这个权势的漩涡之中,纷争最为激烈的位置! 所以,就让她亲手解开他的衣物,一层一层地将他剥开,看一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颠倒众生的人物? “来人。” 听地宇文长乐的叫唤,侯在门外的侍婢立刻推门迎了进来,手里捧着干净的衣服和一列洗漱之物。 宇文长乐剔着眉梢,瞅了眼那些衣服,一看便是女人穿的。 “不要这个,”挥挥手,宇文长乐笑盈盈地勾起嘴角,吩咐道,“去拿一套王爷的衣服来,唔……得是王爷经常穿的那种。” 侍婢闻言不由面露难色,一时间猜不透宇文长乐是什么意思。 “这个……” “别这个那个了,让你去拿就去拿呗!难不成王爷还能小气到连一套衣服都舍不得给本小姐么?” 被宇文长乐这样一说,侍婢顿时无言以对,只好去取了一套摄政王的常服过来。 洗漱完,宇文长乐便就心满意足地将摄政王的衣服穿到了身上,虽然宽大了许多,看起来并不合身,却是透着一丝丝暧昧莫名的气息,仿佛在昭告天下—— 看见没有?你们可望而不可即的摄政王,被本小姐睡了! 果然,见到宇文长乐是这样的穿着,又在早晨从摄政王府大摇大摆地走出来,霎时间羡煞了一众男男女女,眼红的不知道是在羡慕宇文长乐还是在羡慕摄政王,嫉妒的不知道是在痛惜摄政王还是在痛惜宇文长乐,总之不管他们两个谁“*”,都能让人分分钟发疯! 哪怕其中一人是位高权重的王爷,府中美姬无数,一人是浪荡招摇的七小姐,裙下面首无数,想来早已不是完璧,可他们两人若不在一起,别人尚且还有机会,若是他们二人对上了眼……一旦尝过了天底下最美妙的滋味,如何还能将旁人看在眼中?! 不过半天的功夫,宇文七小姐夜宿摄政王府的消息便就不胫而走,传遍了大江南北,一时间在皇城之中闹得沸沸扬扬,瞬间盖过了唐家公子的血案,成了皇宫内外最为热门的头条消息! 甚至连陛下都被惊动了。 下朝离开皇座之前,到底忍不住在私底下问了摄政王一句。 “听闻……宇文长乐昨夜里留在了你的府上。” 司马连晋端的是坦白,并不隐瞒,也不解释。 “是。” “那你们有没有……同榻而眠?” 司马连晋抬眸看了眼帝君,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地从薄唇中吐出了一个对方不愿听到的回答。 “有。” 虽然只躺了一会儿,但确实是躺了,他没必要说谎。 帝君眸色一黯,似有些失望,转而又喟然长叹了一声,问道。 “你……这是故意的罢?” 司马连晋未再开口,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就那么漠然无温地看着帝君,眼中毫无情分,唯有冷漠。 帝君也不在意他的无礼和不敬,视若罔闻,仿佛早已习惯。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孤王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你当真就那么放不下吗?便是到了现在,还要同孤王作对?你以为你这样做,以前的憾恨就可以挽回和弥补了吗?” “那么陛下呢?何时肯放过前皇后?就因为宇文七小姐蜕变之后……容貌与先皇后略有肖似,陛下便连她也不肯放过么?” “你比谁都清楚,先皇后在孤王心中的位置,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的!” “那就别把主意打到宇文长乐的身上,陛下也应该清楚,但凡同先皇后有所关系的人事物……我亦不会让你如愿。” 闻得此言,帝君勃然大怒。 “司马连晋!你大胆!” 司马连晋冷然凝眸。 “陛下息怒,看在太子的份上,你我二人……不便闹得太难看。” “哼!” 帝君怒极,纵然眼中已露了杀意,奈何如今局势迫人,却是杀他不得,只得摔手离去。 司马连晋收回视线,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如既往的波澜无惊,死气沉沉。 凭他也配提先皇后?那可真是对她的侮辱。 绕了几条大街,宇文长乐风风火火地招摇过市了一番,才在众人嫉妒艳羡的视线之中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侯府。 甫一进到院子里,便见合欢匆匆迎了上来,手里递着一张字条。 宇文长乐接过看了一眼,眉心微蹙,面露狐疑。 “这是谁送来的?可信吗?” “绝对可信!虽然不知道是谁在暗中给咱们消息,但是在这之前,那人用同样的方法帮过小姐一回,字迹和落款都是相同的!对了……先前那张字条也还在,要不要奴婢取出来给小姐亲自对照一下?” “不用了,既然是熟人,信上一回也无妨。” 揉了揉掌心的字条,宇文长乐凤眼微眯,迸射出一道凛然清光。 “左相是么?那个老家伙都已经半只脚踩进棺材了,怎的还如此不安分?看来……本小姐是该尊老爱幼,帮他一把了!免得那些老狐狸都以为本小姐是个软柿子,任凭谁都可以随意揉捏……” 71、以身相许为求情 听到这话,合欢虽有愤愤,却是不禁面露隐忧。 “小姐,左相位高权重,在朝中向来很有威望,便是陛下都要看他三分薄面,老爷也是不敢轻易得罪他的……若是贸然与他相抗,奴婢担心小姐会吃亏。” 宇文长乐微勾嘴角,不以为意。 “不用担心,本小姐自有分寸,不会让他捉住把柄的。” “那小姐打算怎么做?” “左相之事,不用急于一时,你且派人去打听打听,相府最近有什么动静,到时候咱们再从长计议。” “是,奴婢明白。” 合欢点头应下,忽然想起一个事来,又道。 “对了小姐……还有一件事……” 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宇文长乐不由微挑眉梢,问了一声。 “怎么了?” “是唐少爷……”许是担心宇文长乐会生气,一番话被合欢说得断断续续的,听在耳里带着三分心虚,至于另外七分,则是义愤填膺,“昨个夜里小姐离开之后不久,唐少爷就来找小姐你了,想必……想必是为了九小姐的事情……”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么,你又有什么好恼的?” “话是这么说,先前唐少爷进府的时候,九小姐确实待他不薄,也算是对唐少爷有恩,唐少爷会为她求情亦是情理之中……可是……可是为了九小姐,唐少爷竟是一夜未眠,在小姐您的屋子里守了一整个晚上!这不是吃里扒外是什么?!明知道九小姐杀人是为了陷害小姐您,更何况小姐待他也是极好的,他有什么立场让小姐你放过九小姐?甚至还为了九小姐放下架子,做到这样的地步!” “守了一个晚上么?”宇文长乐凤眼微眯,若有所思,“这么看来……他倒是挺重情重义的。” “小姐!”合欢气得白眼直翻,“唐少爷如此不知好歹,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好,那本小姐帮你一起骂他……这个唐扶歌,真是太不识时务了!不仅耳朵不好使,还有眼无珠,放着本小姐这么一个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的大美女不爱,偏偏要袒护那个蛇蝎心肠的小贱人,啧……本小姐非得抽他几个耳光,把他抽清醒了!走!抽他去!” 一边说着,宇文长乐就佯作怒火中烧的模样,大步流星地赶去阁楼! 被她陡然间杀气腾腾的架势震了一震,合欢顿时就懵了,愣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又急匆匆地追上去劝她。 “哎!小姐!小姐……你别生气啊!唐少爷虽然是做得有些过分……可也用不着抽、抽他吧?!” “哈哈,逗你玩的!本小姐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干那么暴力的事情?”笑着放缓步子,因着昨晚上吃了摄政王不少豆腐,宇文长乐自是心情好极,便也懒得计较那么多,只哂然轻哼了一声,“走吧,既然他有心想为九妹斡旋,不妨看看他能拿出什么样诚意?” 合欢应了一声,稍稍缓下脸色,即便快步跟在了身后。 迈步跨进门槛,抬眸往屋子里瞥了一道,果然见得一袭雪白的身影立在窗前,一个人静静地伫立着,石雕似的一动也不动,不晓得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宇文长乐说过,唐扶歌这人身上有一股仙气,可以涤荡人心,他这么一站,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静悄悄的。 若不是宇文碧柔玩得太过火,看在唐扶歌的面子上,宇文长乐倒还有可能放她一马,然而眼下事情发展到了这样的境地,她是不可能轻易饶恕了她! 再加上那个蚀心镯,便是连眼前这个男人,她都忍不住想要好生地蹂躏一二! 不管唐扶歌是知情还是不知情,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身子原主的死,他都逃不脱干系……便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而她既然承了这个身子,帮原主报仇血恨,自是理所当然,义不容辞! 挥挥手,宇文长乐屏退了一众仆婢。 “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众人鱼贯而出,合欢走在最后,在关上房门之前忍不住多看了宇文长乐两眼,生怕她当真一个不快,就往唐少爷脸上抽耳刮子! 毕竟照着小姐如今的脾性,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叹了一声作孽,合欢缓缓合上了最后一丝门缝。 在关门声落下的刹那,不等宇文长乐走上前,便见唐扶歌转过了身,似能听见。 “七小姐,你回来了。” 宇文长乐见状微诧。 “你怎么知道本小姐进门了?” “有风,”唐扶歌款款解释,声音温和如斯,终于不再将宇文长乐当做空气,“人走进走出,都会带起一阵风,门一关一开,也会扬起一缕风,都可以感觉得到。” 扯了扯嘴角,宇文长乐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抿了两口,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你此番专程跑来为九妹求情,是认为她不该死?” “七小姐误会了,我来,并非是为了保全七小姐的性命。” 听到这话,宇文长乐不禁微抬眉梢,露出了几分玩味的笑意。 “那你来干什么?” 唐扶歌敛眉抬眸,目光清澈如雪,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杂质,仿佛雪山巅峰之上最纯净的一汪清泉,一如他正直不阿的风骨。 “但求七小姐免去九小姐的刑法,留其全尸,让九小姐死得体面些,莫要当众斩首。” 宇文长乐若有所思。 “唔……就这些么?” 唐扶歌颔首。 “就这些。”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哀求的姿态,不卑不亢的,却也不失诚恳,一看就知道是个坦荡磊落的正人君子,但是正得很想让人将他掰歪! 宇文长乐勾起一抹邪笑,反问道。 “如果本小姐不答应呢?” 像是早就有了准备,唐扶歌丝毫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俊脸之上无波无澜,云淡风轻。 “七小姐何不先听一听在下给出的条件?” 听到这话,宇文长乐虽然不想顺了他的意思,但到底没忍住好奇,便应了下来。 “说吧,你打算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对上宇文长乐戏谑的目光,唐扶歌却是一本正经。 然而他愈是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就愈是让人浮想联翩,暧昧莫名。 他说。 “普天之下,七小姐想要而求不得的,在下所有而不愿给的,只有一件。” “是什么?”弯着眉眼,宇文长乐眼尾的笑意顿时又深了三分,“你的身子么?” 她原是随意一问,挑逗一二,却不想唐扶歌竟然点了头。 “是。” 宇文长乐起先一怔,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唐扶歌可以为了宇文碧柔做到这种程度,只是不知道……这番话要是让宇文碧柔听到了,她是会觉得感动,还是会活生生地气死? 默了默,宇文长乐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喜欢九妹?” 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九小姐于在下,只有恩,并无情。” 一句话,听起来感恩戴德,却甚是冷血。 “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做出这样的牺牲?”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听到这话,宇文长乐又是一愣,莫名的就有点喜欢上眼前这个男人了,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个一根筋通到底的家伙,怀揣着自以为是的正义,企图普渡天下众生。 但是接触了几次之后才发现,这人还蛮有个性的,而且越聊越有意思,虽然在宇文碧柔这件事的立场上同她背道而驰,但就这个人的性情而言,却是很合她的胃口。 想了想,宇文长乐又问。 “若是换做之前,本小姐还是那般又胖又丑的模样,你还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吗?” 宇文长乐心想,像他这样正气慨然的家伙,肯定当仁不让,便是退而求其次,只要他脑子够灵魂,哄她一哄也是轻而易举,毕竟“如果”这种事无法较真,她也不可能回到当初的样子。 却不想,唐扶歌的回答再一次超脱了宇文长乐的意料之外。 “不会。” 他很坦白地从薄唇中吐出了这两个字节。 “哈哈哈……”宇文长乐大笑,当真是刮目相看,很是服气,“你这人……让人怎么说才好呢?太有意思了!要不是本小姐已经心有所属,说不定就爱上你了!” 无视她的调戏,唐扶歌无动于衷。 “那七小姐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个嘛……容本小姐考虑考虑,明日这个时候,你再来找本小姐。” “好。” 落下最后一个字节,唐扶歌即便转身离去。 看着那抹雪色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宇文长乐嘻嘻一笑,意味莫名的瞳孔中乍起一丝丝阴邪的冷光……想让她善待宇文碧柔? 他若不求情也就罢了,既然他求了情……她不好好地折磨一番,怎么对得起他的这番苦心? “合欢,准备马车,本小姐要去一趟诏狱大牢。”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很快,宇文长乐便上了马车,去到了刑部的大牢里。 听闻宇文长乐大驾光临,刑部侍郎第一个迎了出来,满是热忱。 “七小姐,你怎么来了?” “本小姐是来探望九妹的,不知道她招了没有?” 72、七小姐觉得开心就好 听到宇文长乐这样问,刑部侍郎面色一紧,恨然道。 “那个小贱人嘴巴硬得紧,逼问了半天都不肯招,原是可以动刑的,只是这件事闹得大,朝廷里上上下下都在看着,若是严刑逼供,只怕不是那么妥当……” 闻言,宇文长乐倒也不介意,微微颔首,脸上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依然噙着浅笑,衬着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看在眼中十分赏心悦目。 “大人的难处,本小姐明白……大人能忧本小姐之忧,为本小姐做到这般地步,本小姐就已经很感激了……” 原以为自己办事不利,会遭得宇文长乐的埋怨,却不想她竟是一点儿嗔怪的意思也没有,语气软软的,听得他的一颗心都快化了! 吞了吞口水,刑部侍郎笑得谄媚,连声应和了两句。 “七小姐客气了!查案本就是在下的职责所在,犯人早一日招供,便能早一日洗脱七小姐身上的嫌疑和猜忌,在下也能早一日同上头交差……只是没想到,这个宇文碧柔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骨子里却是硬气极了,一口咬定她是被冤枉的,不仅不肯招人,还反咬七小姐一口,当真是伤脑筋……” 宇文长乐微勾嘴角,清媚的眼眸中一闪而过凌厉之色。 “大人不必头疼,本小姐今日前来,便是为了帮大人一把,奉劝九妹勿要负隅顽抗,徒增牢狱之苦。” 刑部侍郎闻声不由一喜,扬眉道。 “七小姐有办法?” “还望大人行个方便,容本小姐同九妹单独说几句话。” “这个简单,七小姐且随在下来……” 说着,刑部侍郎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继而迈步走在前头,引着宇文长乐走到了地牢深处。 因着宇文碧柔所犯之事干系重大,故而她们母女二人被严密看管,单独关押在了一间森冷的暗牢之中,手脚都上着镣铐,便是插上翅膀也难飞出去。 “七小姐,她们就在这间牢里关着。” 行至暗牢前,刑部侍郎顿足停步,语气恭恭敬敬的,仿佛在接待一名贵宾。 不等宇文长乐走近,一听得“七小姐”三个字,牢里的人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噌”地就跳了起来,冲到栅栏前张口就骂,劈头盖脸地喷溅着滔天怒火! 自然不是宇文碧柔,而是五夫人。 “宇文长乐!你这个天杀的贱人!你来这里做什么?!还嫌害得我们不够惨吗?!想来看我们笑话是吗?你死心吧!柔儿是不可能认罪的!只要柔儿不肯画押,这桩案子就结不了,任你编出再多的罪证,也摆脱不了酿下冤案的嫌疑!更不可能替你洗清罪名!” 被五夫人的尖锐嗓门刺得耳朵生疼,刑部侍郎皱了皱眉头,冷下脸色,厉声下令道。 “来人,把这个女人拖出去!” 宇文长乐却是不以为意,抬手拦了一拦。 “不用了,本小姐说几句话便走,用不着这样麻烦。” “那好吧,”刑部侍郎抬眸朝她看了一眼,目露关切,“在下就在外头候着,七小姐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便是。” “谢大人。” 见不得刑部侍郎对宇文长乐唯命是从的姿态,五夫人气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只管骂,噼里啪啦的连珠炮一般,连喘口气都不曾有。 “贱人!蛇蝎毒妇!你这个阴险卑鄙的贱蹄子!别以为买通了刑部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总有一天你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充耳不闻五夫人的谩骂,宇文长乐只笑盈盈地看向一言不发的宇文碧柔。 宇文碧柔虽然没有吭声,但从宇文长乐出现的那一刻起,怨毒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脸上,片刻也没有挪开。 眼下四目相对,更是飞溅起了四射的火光。 “九妹,你是聪明人,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如今落到这般田地,没有人会帮你求情,也没有人会为你疏通上下的关系,就连父侯都将你当成了弃子不再过问此事,所以……你的死已然成了定局,是不可能活得了了!然而话又说回来,看你这样惨,我竟然还有些羡慕你……” 宇文碧柔凝眸。 “羡慕我什么?” 宇文长乐盈盈一笑,目泛流光。 “我羡慕你……在这样窘迫的处境之中,竟然还能得到唐少爷的怜香惜玉,为了不让你死得太难看太痛苦,想要保你全尸,而委曲求全放下身段,同本小姐求情。” 一听这话,宇文碧柔陡然变了脸色,眼眸中神色复杂,掺着三分心疼,以及七分怨怒! “唐少爷!他……他求你了?!” “可不是嘛……要不然,你以为本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么阴森肮脏的地方,谁愿意来啊!” 闻得此言,宇文碧柔沉吟片刻,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整个表情都狷狂了起来,猛地起身扑上前,抓着铁杆瞪向宇文长乐,连带着声调都尖锐了几许。 “他答应你什么了?!唐少爷他……跟你说了什么样的条件?!” 见她紧张,宇文长乐眼尾微抬,笑得更欢了。 “你说呢?本小姐什么都不缺,除了你最在乎的……还能稀罕他什么?” “你妄想!”不等话音落下,宇文碧柔就疯了似的厉声打断了她,“宇文长乐你别做梦了!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你别想得到他,一辈子都别想!别想!” 听她喊得凄厉,宇文长乐也不说话,就那么笑盈盈地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嫉妒和愤恨,一直等到她喊累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九妹别生气,诚如你所言,你还是有选择的……本小姐今天来,便是想要同你商量,其实呢,自从看上了摄政王之后,本小姐对唐少爷就没有那么看重了,毕竟他们两人不是一个档次的,没有道理挑了个好的,还要计较个次的,所以啊……相比起唐少爷的身子,本小姐如今更在乎自己的名节,不想因为命案一事给摄政王留下不好的印象……” 没等宇文长乐把话说完,宇文碧柔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反问道。 “你是想让我认罪?!” “九妹果然七窍玲珑,一点就通……本来嘛,这件事就是你干的,也怨不得别人。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你,你着实没有必要这样陷害我,不过本小姐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这样吧……只要你肯招认,我可以答应你不碰唐扶歌,还能让你在死之前,见上他一面,如何?” 话音落下,牢里顿时一片沉寂。 宇文碧柔果断犹豫了,显然是被她说得心动了。 五夫人却是急得不行,一见宇文碧柔迟疑,就焦急地警醒她。 “柔儿你千万不要答应她!千万不能招供啊!她是骗你的!她是故意这么说,想要骗你往圈套里钻!你要是不认罪,尚且还有一丝希望可以平反昭雪,你要是认了罪……可真的就必死无疑了啊柔儿!不要相信她,不能相信她!” 宇文长乐趁热打铁。 “本小姐从来都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你好好考虑吧!本小姐数十下,你不肯答应也就算了,本小姐便就委屈一点,替你背了这个黑锅,反正有太子给本小姐撑腰,也没人敢把本小姐怎么样……倒是九妹你,早晚是要死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十、九……六、五……” “……三、二……一。” “九妹,想好了吗?” “柔儿!别答应她!千万不要干傻事!” “好,我可以认罪……”宇文碧柔一咬牙,目光中恨意深深,“但是我不相信你,你敢发血誓吗?发誓在我死之前,可以见他一面,发誓……你这辈子都不会碰他!” 宇文长乐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你都要死了,还要给他当护草使者么?反正他不管给谁,也轮不到你了。” “便是轮不到我,也轮不到你!” “也罢,左右本小姐也看不上他……发誓就发誓吧!苍天在上,若我宇文长乐有违誓约,染指了唐扶歌,必遭五雷轰顶,众叛亲离,死无全尸!怎么样……这下你满意了吗?” “哈哈!宇文长乐,这次是我输了……但就算我死了,也要化作厉鬼,缠你一辈子!一辈子!” 宇文长乐不以为然。 “你还是去缠着唐扶歌吧,你不是喜欢他么?又不喜欢我,何必同我过不去……” 耸了耸肩膀,懒得再搭理牢里面那两个失控疯魔的女人,宇文长乐懒洋洋地走了出去,对刑部侍郎比了个手势,笑着道。 “搞定了!” 刑部侍郎面露喜色。 “有劳七小姐,可算是帮了在下一个大忙……真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大人不用忙着谢本小姐,等九妹供认不讳之后,本小姐还要拜托大人办些事情呢……” “七小姐尽管吩咐!” “这样……”宇文长乐俯身凑过去,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用刑就不必了,将她扔到军营里充做军妓,多找些身强体壮的人来,将她玩到死为止……嘛,也算是物尽其用,大人以为如何?” “咳……”刑部侍郎心头一凉,不免被惊了一惊,讪讪道,“七小姐觉得开心……就好,就好……” 73、七小姐很毒 离开刑部大牢,宇文长乐甫一回到侯府,却是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花霁月的绮罗阁。 花霁月,唐扶歌。 孪生双子,却被冠以不同的姓氏,便连性情都是迥然不同,乃至天差地别,一者正气慨然,一者邪煞阴佞,就算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能看出他们绝非成长在相同的环境之下。 若不然,也不至于造成如此悬殊的差异。 好奇之下,宇文长乐不禁探问了一番因由。 不问不知道,一问当真是个晴天霹雳,雷得她里郊外嫩的,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想当初,还以为东方毓秀的皇子身份,已然是她的“后宫”之中最为尊贵的,却不料之后又冒出个身为武林盟主独子的唐扶歌来,说是独子吧……竟然又来了个孪生兄弟? 全然乱了套,叫人理不出个头绪。 后来才问了个明白,这花霁月乃是武林第一魔教魑魅宫的少宫主,同唐扶歌确实一母同胞,却是没有兄弟间的情分,有的只是敌对!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旁人并不知晓,只有他们自个儿清楚,众人只道正邪不两立,这武林正道素来倍受魔教的祸害,身为正道之首的武林盟主自是当仁不让,扛起了歼灭魔教的江湖大义,同魑魅宫一向不对路子,根本不可能谈得上交情,唯有四个字可以概括,那就是——你死我活! 故而这对孪生子的出世,当是一场孽缘。 因着并非是件光明磊落值得庆贺的好事情,所以双方皆是缄口不语,武林之人碍着唐盟主的颜面,又忌惮魑魅宫的势力,自然也不敢乱嚼舌根,免得出言不慎招来杀身之祸。 缘由不可追,但是这对孪生子的决斗却成了武林中的一大奇闻! 一为盟主之子,一为魔宫少主,即便如今还未坐上主位,将来亦是死对头,所以也就不等那么多时候了,遇不上便罢,一见面就开杀! 杀了个昏天暗地飞沙走石,地动山摇鬼哭狼嚎! 据说那一场大战,他们兄弟二人连杀了三天三夜,依然分不出胜败,直至最后殚精力竭,双双身负重伤,被路过的太子殿下和宇文七小姐捡了个便宜,收进了府里。 美其名曰是帮助他们养伤,可私底下那点儿小心思,又有谁不知道? 唐扶歌自然是个正直得不能再正直的正人君子,他会为了报恩而留下,原是在情理之中,众人无可非议,也并不觉得奇怪。 倒是花霁月,那般嗜血残杀为所欲为的性子,竟然也没有走,大伙儿便有些琢磨不透了。 对于这一点,宇文长乐也是觉得奇怪,不晓得这身子的原主使了什么法子困住了他,还是他另有所图?毕竟从那次见面看来,花霁月并不像是将她放在眼里的模样,总归还是得寻个机会问他一问。 当然不是现在。 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花霁月喜欢红色,血一样的红色,这点从他的穿着上就可以看出来,而且不仅是衣袍,就连用的弯刀都是血色,充满了杀伐之气。 就像众人所言,自从花霁月住进绮罗阁之后,宇文长乐便连半步都没敢踏进去,她不敢,其他人也是不敢的。 所以绮罗阁十分森冷,较之其他地方少了许多人气。 但是里面种满了一种红色的植物,叶子是红的,枝干也是红的,这个季节不曾开花,但不用开花看起来也是红红火火的一片,反而惹眼至极,透着一种森然的诡异。 “小姐……” 合欢缩了缩脖子,只觉得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奴婢觉得,咱们还是别找花君了吧?花君杀起人来,根本就不管对方是谁,便是小姐你……他也不见得会手下留情……” “唔,”宇文长乐不置可否,步子却是没有停下,“你要是怕他,就在门外守着吧。” “可是小姐——” “嘘……”伸手按住她的嘴唇,宇文长乐笑着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别出声,乖乖在这里等着,本小姐去去就来!对了,把东西给我。” 合欢拦不住她,说不了话,可也不想把东西递过去,五指紧紧攥着,总觉得小姐这一趟是去送死。 然而还是被她将盒子夺了过去。 推开门,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子里。 听着宇文长乐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合欢的额头冷汗直冒,要是早知道小姐是来找花君的,她打死也不会给她弄来那盒子里的东西! 花霁月心气高傲,住得也高。 诺大的一座楼,只有他一人,他也不住楼下,偏挑了顶楼,飞上飞下的倒也不觉得麻烦,有轻功就是了不起,拽得不行! 一连爬了诸多楼梯,宇文长乐却是累得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爬上了顶楼,还没来得及定睛看前面,就有一柄森冷的诡红色弯刀横在了脖子上,紧紧贴着她的肌肤,稍微再近那么一丢丢,便会要了她的命! “谁允许你上来了?” 花霁月挨着她的背,从身后贴了上来,吐一口气都像是蛇一样冰凉。 宇文长乐不为所动,脸上不见丝毫惊慌的神色,就连害怕和忌惮也没有,一如既往笑意盈盈,仿佛抵在脖子上的那不是利刃,而是一束鲜花。 “本小姐来,是为了救你的命。” 花霁月眯了眯凤眼,一闪而过危险的光泽。 “嗯?” “你中毒了,你知道吗?” “不曾觉得。” “那你现在感觉一下,是不是觉得头有些昏?手上有些无力?脚底有些虚浮?” 听到这话,花霁月陡然捏紧了五指,声色愈发阴寒。 “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还记得那天在街上,本小姐的侍从一路撒下的花瓣吗?” “那些花瓣有毒?!” “那些花瓣没有毒,要不然满大街的人都要死光了……但是正因为那些花瓣没有毒,所以谁都想不到要去防备,你会中招也是在所难免。” 说话间,花霁月的额头便就渗出了细汗,但仍然没有收刀的打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花瓣自然是无毒的,你屋子里摆着的这盆花稀松平常,自然也是没有毒的……但是两者撞到了一块,那就说不定了。” “呵。” 花霁月冷笑一声,收起了弯刀,转身退开两步,倚坐到了边上的贵妃榻上。 “没想到你还有下毒的本事,这么说来……中毒的应当不止本尊一个,你并非是针对本尊下的毒,那就将解药拿出来吧。” “花君此言差矣,”宇文长乐笑着走上前,自顾自坐到了他的边上,“本小姐既然下了毒,但凡中招的人,便都是本小姐的目标,花君自然也不例外。” “哦?你这样做,目的何在?” “有人中毒,本小姐能解毒,一来成全了本小姐的名声,二来可以攒下不少人情,何乐而不为呢?这般中毒的方法,无迹可寻,中毒之人又是各色各样,只要本小姐不说,便没人会怀疑到本小姐身上,就像花君你……方才若不是本小姐点破,只怕也寻不出什么头绪罢?” “有点意思。”花霁月笑了笑,又道,“说吧,你要如何才肯交出解药。” “花君果然干脆,倒是免了本小姐不少口舌。” 一边说着,宇文长乐便伸手打开了盒盖,从中取出一套雪白的长衫,递到了花霁月的面前。 花霁月见状眸光一冷,不用多看也能认出。 “唐扶歌的衣服,你拿给本尊做什么?” “衣服,自然是用来穿的。” 闻言,花霁月的眸色更寒了三分。 “你要本尊穿上他的衣服?!呵呵……宇文长乐,你胆子不小啊!” “谢花君谬赞,不过……本小姐的胆子还不止这点。”对上花霁月阴鸷的双眸,宇文长乐毫无退缩之意,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尾轻挑,笑意不减,“本小姐还想拜托花君扮一回唐扶歌,随本小姐去演一场戏。” 花霁月怒归怒,却是没有当机立断地拒绝,只冷然轻哼。 “最好那场戏能挑起本尊的兴致,否则……” “自然是场好戏,花君会喜欢的。” “你确定?” “唔,虽然没法将唐扶歌虐哭,但他的表情……一定会很感人。” “哈!”花霁月仰头笑了一声,不再推辞,断然答应了下来,“难得七小姐有这番心思,本尊倒是盛情难却了。” “衣服放在这里,以花君对唐扶歌的了解,想必不用本小姐多说,也知道该怎么做……”宇文长乐随手将衣服放下,说着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瓷瓶,一并放在了衣服上,“这是一半的解药,为免花君玩得过火,另一半还是等事成之后再给吧。” 扯了扯嘴角,花霁月没说话。 “日落西山之时,本小姐在门外静候花君。” “可要避开唐扶歌?” “避倒不用避,莫要叫他拦下便是了,原本就是演给他看的。” “好。” 花霁月不是多话的人,宇文长乐亦同他无话可讲,交代完事情就走了开,前后不过半刻钟,效率是极高的,然而还是叫合欢等得心惊胆战,仿佛过了半个甲子。 “小姐!你终于出来了!花君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不用担心本小姐,走吧……等太阳落了山,本小姐带你去一趟军营,看看九妹是不是死得足够惨?” ------题外话------ 妞们七夕快乐哟~ 推荐好友轨迹图图的新文《邪王毒医妃》—— 她,来自荒郊山野,母不详,父不明,顶着养女的身份,受人诟病。却不知她是世间唯一一个可以从阎王手中争夺人命的贵人。 他,有老虎的凶残,狐狸的狡猾,蛇的阴毒,执掌杀戮,睥睨天下。他是黑暗中的王者,更是令世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 她在世间徘徊,他在巅峰游走,两个本不应该有交集的人却纠缠在一起,再也逃不开,躲不掉。 74、你比那个女人好看 回到琳琅苑,屋子里却是多了一个不速之客,看着还有些面熟。 见到宇文长乐跨进门,那侍婢即便快步迎了上来,二话不说在她跟前跪了下来,抖抖着唇瓣脸上挂满了泪痕,似乎非常忌惮她,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全然判若两人。 宇文长乐自是认得她的,宇文碧柔的贴身侍婢,狐假虎威,险些骑到她这个小姐的头上来。 一看到是她,合欢当下就恼了,怒道。 “映儿,你还敢来这里找小姐?!来人,将她拖出去,不准再放进来!” 还没开口就要被轰走,映儿顿时慌了,一把抱住宇文长乐的小腿,连连哀求。 “七小姐恕罪!奴婢知道奴婢先前得罪了七小姐,所以奴婢今天是特地来将功赎罪的!还请七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婢这一回!” “哦?将功赎罪?”宇文长乐微挑眉梢,生出了几分兴致,“说来听听。” “是、是跟唐少爷有关……”哆嗦着声音,毕竟是卖主求荣的勾当,映儿难免心虚,左右望了一圈,恳求道,“能不能先将房门关……关上?” 听她提到了唐扶歌,宇文长乐眸光轻烁,同合欢递了个眼色。 合欢会意,立刻走过去关上了门。 映儿这才颤颤巍巍地继续说道。 “先前唐少爷受伤的时候,连着几日昏迷不醒,七小姐你那时候给唐少爷求药去了,故而没精力照顾唐少爷,九小姐对唐少爷一见钟情,便就主动提出要照顾他,七小姐你也答应了……” “唔,”宇文长乐轻哼一声,佯作了然的模样,“这些本小姐都知道,说重点。” “其实,唐少爷的伤势原本没有那么严重,但是九小姐为了能多跟唐少爷相处,虽然不敢往药里下毒,却是偷偷少放了两味药,因为这个缘故……唐少爷身上的伤才迟迟不见好,便是后来七小姐你寻了千金难求的伤药过来,九小姐也仍是私自藏了起来……” 听到这里,合欢像是想到了什么,登时露出了恍然的表情,语气之中不乏光火。 “噢!我知道了!难怪天河会说小姐拿假药诳他,弄些无用的药材骗唐少爷是仙草,原来是被你们趁着熬药的时候换掉了!亏得小姐为了弄到那些药吃了不少苦头,到头来还吃力不讨好,白白糟蹋了一番苦心不说,竟是连唐少爷的一个正眼也得不到……为了这件事,小姐可伤心了好几个月呢!” “这、这是九小姐的主意,奴婢只是照办……” 映儿咬着嘴唇,被合欢瞪得心虚,不由得将脑袋埋了下去。 宇文长乐眯了眯眸子,对于以前的事全然没有印象,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见合欢那般义愤填膺,多多少少也能体会到这身子原主当初的委屈。 “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还有就是……唐少爷后来的伤势突然痊愈得很快,实际上就是七小姐寻得的那些药材的功效,但那时候已经离七小姐回府有些日子了,九小姐便说那些药材是她费了好大劲儿才得来的,险些还因此毁了清白,所以……所以唐少爷才觉得对九小姐于心有愧,但凡是九小姐提出的请求,都会尽量答应……” “岂有此理!那个贱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合欢气得半死,怒极之下连骂人都找不到词儿了! 宇文长乐神色不变,先是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接着微勾嘴角,眉眼间兴致勃勃,意趣更甚。 “原来是这样……呵,这下事情好像变得更有意思了……” “七小姐!奴婢也是不想的,只是那时候各为其主,奴婢也是身不由己……” “别害怕,只要你乖乖地按本小姐的吩咐办事,本小姐自然不会为难你。” 对付女人,她一向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便是宇文碧柔她也懒得折磨,做这么多无非是想看看唐扶歌的反应,所以就算这个映儿算不了什么好东西,宇文长乐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功夫,反正宇文碧柔一死,就算她不收拾她,她这个当奴婢的也不会有好下场。 说得难听些,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贱婢,还配不上脏了她的手。 听到宇文长乐这样说,映儿顿时如获大赦,松了一口气,顿了片刻又拿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宇文长乐,见她微扬眉梢并没有生气,便就忍不住得寸进尺了起来。 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若是七小姐不嫌弃,奴婢甘愿为七小姐做牛做马……” “怎么会不嫌弃呢?”宇文长乐淡笑着打断了她,“别人用过的东西,本小姐嫌弃得很。” 一句话,说得映儿面红耳赤,伏在地上不敢再做声。 宇文长乐也没赶走她,让她在院子里候着,随叫随到。 半天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夕阳快要落下的时候,刑部侍郎那边的消息正好传了过来,宇文长乐不急不缓地出了门,坐在马车里等花霁月。 天边残阳如血,照得晚霞红艳艳的一片,像是血一样铺满了半个天宇,美得瑰丽而惊心动魄。 在夕阳沉下山头的那一刹,花霁月依约到来,不早一分,不晚一分,甚是准时。 远远的,就看见了他的身影。 到底是孪生子,不管容貌还是体形,都相似到了极点,宇文长乐一眼看去,只当他是唐扶歌,直到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散发了森森的冷光,才知不是。 “你来了。” “走吧。” 上了马车,亦是无话,寥寥数语,仿佛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话题可以谈论。 一直快要接近军营的时候,宇文长乐才开口。 “本小姐觉得吧……你看人的眼神,是不是太凶了一点?坦白来说,单看你这身打扮,已然可以鱼目混珠……” 一句话尚未来得及讲完,就问花霁月冷笑着打断。 “鱼目混珠?” “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宇文长乐不由假意咳嗽了一声,掩饰了过去,“本小姐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反正你穿上这身衣服,确实非常像唐扶歌,只要不开口一般人根本就认不出来!但是宇文碧柔毕竟跟唐扶歌走得近,又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轻易瞒她不住……” 花霁月微勾嘴角,不笑便罢,一笑当真邪魅到了极点。 明明扮作了唐扶歌的样子,可笑起来……只会让人想起他那身猎猎红袍,绽放着血色的光辉。 “所以,你还想要本尊怎么做?” 宇文长乐看得一时失神,听到他问话,才赶紧正了正脸色。 “其实也不用你特地做什么,就是眼神能不能稍微温柔一点?” “温柔?那是什么?” “就是这样啊,看本小姐……”眼角微弯,宇文长乐知道他生性残暴嗜杀,“温柔”这两个字自是同他八竿子打不着边儿,便只好示范给他看,“你就想象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婴儿,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本尊只会想要捏断他的脖子。” “……那如果是一只软绵绵的小猫呢?” “捏死。” “……算了,”与其让花霁月露出温柔的眼神,宇文长乐宁愿选择自杀,“你到时候就别看宇文碧柔了,看本小姐就好。” 花霁月颔首,眼角噙着笑,却是半分笑意也没有,看着甚是阴鸷。 “你是比那个女人好看。” “呵呵,”宇文长乐干笑了两声,被他这样的侩子手欣赏,一点都不觉得愉悦,“花君过奖了。” 话音落下,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宇文长乐完全不想再跟他扯些什么,自顾自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嗑瓜子,花霁月大概也是无聊,坐了一阵,便也开始吃核桃,两个人莫名地达成了空前的默契,像是在比赛似的,案几上堆着的两个小山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直到马车的车轱辘冷不丁撞上了一块大石头,哐当一下,将两堆果壳震到了一块。 霎时间,宇文长乐一怔,花霁月也是一怔。 只是两人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神态,谁也没有看谁,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谁也没有再吃什么。 车厢里的气氛一时间诡异了三分。 好在没过多久就到了军营。 接待的人早就远远地迎了出来,侯在了营地外,见到宇文长乐下了马车,便就端着一张谄媚的笑脸匆匆赶上前。 “七小姐,李侍郎把情况都说了,军营里也已经安排妥当,一定会让那个小贱人生不如死,绝不会叫她好过!” 宇文长乐点点头。 “有劳了!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哎哎!七小姐,唐少爷……这边请!” 跟在那名小将身后,几人行至一处空旷的林地,只见五六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押着一名女子跪在地上,那女子许是被折腾惨了,此时此刻一动也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直到听见有人喊“七小姐”,才猛地抬起头来。 一抬眸,率先见到的却不是宇文长乐,而是“唐扶歌”!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素来以柔弱著称的宇文碧柔在看到“唐扶歌”的那一瞬,却陡然像是发了狂了一样,拼死地嚎叫挣扎,便是押着她的一个壮汉都被她撞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对上她赤红的双眸,宇文长乐笑得轻蔑。 “开始吧。” 75、王爷,你听我解释! “是是,七小姐……” 那人点头哈腰,讨好着应了一声,即便转身快步朝那几人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扬手同他们招呼。 “七小姐吩咐了,要咱们好生招待这个妞儿!兄弟们,尽管放手去干!军营里难得来了这么个标志的美人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死了也没关系!” 话音落下的刹那,就听“嘶啦”一下,布帛扯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一下一下,划破了树林的静谧。 夹杂其中的是男人放肆的调笑声,以及宇文碧柔撕心裂肺的咒骂与嚎叫! “宇文长乐!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军营不比外面,消息传得没有那么快,所以那些士兵并不知道自己玩弄的是侯府的九小姐,只当是哪家的姑娘得罪了宇文七小姐,下起手来自然没个轻重,加上人数不少,生怕自己分不到一杯羹,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上,不过片刻就将宇文碧柔身上的衣服撕了个七零八落,场面看着甚是惨烈! 凉凉地抬着眼皮,宇文长乐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宇文碧柔被一群饿狼般的士兵凌辱玷污,美艳无双的面庞上没有丝毫的动容和不忍,冷血得有些不近人情。 单是听着宇文碧柔的惨叫,不用抬眸也能知道那边的“战况”有多么激烈,花霁月微微勾起嘴角,俊美的脸上同样不见任何的怜惜与同情,反而还有些意趣盎然,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狩猎。 原以为见到这样的场面,同样身为女子的宇文长乐多少会有些不忍。 可是在她的脸上,乃至眼睛里,全然找不见一星半点的怜悯,有的只是漠然和无感,冷漠得就连花霁月都觉得她太过无情。 但却莫名地招人喜欢。 “那丫头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妹妹,你这样搞她……就不会觉得有一点点的心虚和不忍?” “她没把我当姐姐,又有什么资格当我的妹妹?”宇文长乐低低一笑,伸手环住了花霁月的脖子,转过身背对着宇文碧柔,“再说了,你不也一心一意地想杀你的孪生哥哥么?” 晓得宇文长乐的意思,花霁月顺势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头微微低下,凑到她的面前,笑着道。 “这样可以了吗?还是要靠得更近些?” 宇文长乐微挑眉梢,“深情款款”地看着他。 “花君这是想要假戏真做?” 花霁月不置可否。 “如今的你,艳光四照……便是假戏真做,本尊似乎也不吃亏。” 宇文长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唐扶歌……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哦?他说了什么?” “他说,要给本小姐暖床。” “那可要恭喜七小姐,完成了一桩夙愿。” “可是怎么办呢……本小姐并不打算染指他,你说……本小姐是该直接拒绝他好,还是等他脱光了身子,再在床上推开他好?” “哈哈!七小姐当真坏透了!只要你能把持得住,自然是在床上推开更好,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受得了这样打击,越是自负的男人,打击就越重……” 鉴于有相同的“兴趣”,二人就着凌虐唐扶歌的这个话题,倒是聊得异常投机,甚至还颇有些相见恨晚的味道。 不远处,在宇文长乐刻意的安排下,身心俱受摧残的宇文碧柔从那个角度看过去,便像是“唐扶歌”在亲吻宇文长乐一般! 霎时间,一双泪眼登时布满了血色,通红一片,双手死死地抠着地上的泥土,渗出了一丝丝的血迹,却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不管是指尖的疼,还是身上的痛,就连下体宛如被撕裂般的剧痛都在刹那间消失得一干二净,麻木得再无一星半点的感知…… 因为心中的恨意与绞痛已经超脱了一切,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撕碎了她的七魂和六魄!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宇文碧柔打死也不敢相信,唐扶歌竟会冷血至斯! 明明看见了她,却连多走一步也不愿意,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宇文长乐故意为之,却还将她拥入怀中亲吻,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尽凌辱和折磨,却是不闻不问,视若无睹,仿若事不关己…… 在最爱的人面前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已是煎熬至极,心碎之至! 而心爱之人对此无动于衷,更让人万念俱灰,心死不复! 宇文碧柔多么希望是自己看花了眼睛,多么希望那个人不是唐扶歌,宇文长乐找人假扮的……可是那张脸已经深深地刻入了她的脑海之中,根本不可能会认错! 她不知道宇文长乐用了什么样的手段,逼得唐扶歌就范,这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只后悔自己中了宇文长乐的奸计,同她做了交易,如果知道宇文长乐所谓的“在死前让她和唐扶歌见上一面”会是眼下这般情景,那么她就算是咬舌自尽,也绝对不会让她阴谋得逞! 惨叫到最后,声音已破碎! 咒骂到最后,嗓子已嘶哑! 恨,只有恨……在血污之中生长蔓延,势要毁天灭地,将眼中倒映的那两个温柔相拥的身影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摄、摄政王!你怎么、怎么到这里来了?!” 冷不丁的,树林子的那头突然冒出了一个慌张的声音,在如火如荼的凌虐声中显得异常突兀。 突兀的自然不是那个发颤的声音,而是那三个字—— 摄!政!王! 不等话音落下,宇文长乐倏然扭过去,循声递去了视线! 而在同一时刻,司马连晋亦是凝眸看了过来。 四道目光在半空中轰然相遇,陡然间崩射出激烈的电光,激得宇文长乐浑身一个冷颤,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推开了花霁月,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停下,却是惊魂未定! 该死! 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撞得却这么正好?!老天爷这是要玩死她吗?! “走错了。” 淡淡地留下三个字,不等宇文长乐反应过来,司马连晋便就转身走了开,目光不曾在宇文长乐身上停顿片刻,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喂!王爷……你不要误会,刚才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见他走开,宇文长乐一个着急,忙着就要追上去解释。 然而还没有跑开两步,就被花霁月一把抓住手臂,拉回了怀里,另一只手随之环上了她的腰,将她禁锢在原地,迈不开半步。 “走这么着急做什么?” 垂下头,花霁月笑吟吟地凑到宇文长乐的耳边,轻轻地吐了一口冷气,冻得宇文长乐的耳根冷飕飕一片,哇凉哇凉的,却是比不过心底的寒冷! “你搞什么!快放手!再晚一步就来不及了!” 眼见着摄政王就要消失在树丛后,宇文长乐急得不行,挣扎着想要脱开花霁月。 花霁月哪能遂了她的意。 他自是看出了宇文长乐和摄政王之间的那点儿猫腻,但正因为如此,所以更不能放她走……先前被宇文长乐算计,吃了一个闷头亏,眼下是该同她算算账,讨点儿利息回来了! “戏还没看完,唐扶歌也没赶过来,就这么走掉岂不是太可惜了?” “你懂个屁啊!此一时彼一时!本小姐现在哪里还有心情看戏?!什么唐扶歌……比起摄政王来,唐扶歌在本小姐的眼里,屁都不是!” 话音才将将落地,唐扶歌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帘里。 那厢,摄政王的背影已然无影无踪,再要追上去只怕也来不及了。 不得已之下,宇文长乐只好迅速镇定下来,反手抓上花霁月的手腕,一把将他拽了过去,迎上了唐扶歌。 见到花霁月这样的打扮,唐扶歌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面上隐有怒意。 “你们把九小姐怎么样了?” 宇文长乐扯了扯嘴角,随手往身后一甩。 “喏,她就在那边,你自己过去看吧……应该还有一口气……” 唐扶歌当下快步走了过去,在经过花霁月身侧的时候,却不妨他出手如电,往他的喉间点了一下,唐扶歌立时抬手防他,但还是慢了半拍。 虽然没叫他得逞,却是哑了嗓子。 “完美。” 抬手打了个响指,花霁月幽幽一笑。 这显然是宇文长乐的要求,原是要封住他的哑穴,叫他半刻之内说不了话,但如果能做到那样,花霁月直接就杀了他了。 正因为杀不了,才采取了折中的手段,弄哑他的声音。 如此一来,唐扶歌想要发声也会很艰难。 果然,快步赶上前,在见到宇文碧柔的惨状时,唐扶歌波澜无惊的俊脸上,终于闪过了不忍的神色,刚要开口唤住众人,却是发不了声。 而在他走到宇文碧柔身边的前一秒,宇文碧柔就已香消玉殒,耷拉下了手臂,只还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睛,恨恨地瞪着他,恨入骨髓! “怎么样?” 身后,宇文长乐言笑晏晏的声音传了过来,无比的刺耳。 “本小姐精心给你准备的礼物,唐少爷可还喜欢?” 76、王爷,你对我真好 清澈的瞳眸中一闪而过怒意,说不上有多么强烈,却是直抵人心! 微敛眼睑,唐扶歌凉凉地看着宇文长乐,默了好一阵子,才哑着嗓子,从嘴里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晦涩的字节,分明已经很难发声了,可仍要坚持着将那几个字咬得字正腔圆。 “你答应过,不会折磨她。” “呵呵……”宇文长乐悠悠一笑,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一晃,反诘道,“你说错了。第一,本小姐只说了要考虑考虑,从未应承过你什么,更谈不上是答应。第二,你也只说了要留九妹一个全尸,不对她用刑,眼下本小姐确实没有用刑,至少……数遍刑部大牢里的各种刑法,都没有‘奸杀’这一说,不是么?” 唐扶歌面无表情,并不赞同她的说法。 “强词夺理。” “随便你怎么说,”宇文长乐耸耸肩,不以为意,“反正现在人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要为她报仇么?你也说了她该死,既然左右都逃不过这个‘死’字,又何必计较死法?” 侧开视线,唐扶歌不再言语,转身便要走人。 “待九小姐下葬,我便离开侯府。” 宇文长乐只当没有听见,自顾自笑着看他,道。 “今天晚上,本小姐在琳琅苑等你,来或不来都随你,只是……你若不来,本小姐便将九妹的尸首悬挂在城门口,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唐扶歌陡然顿住脚步,眸光微冷。 “你——” 宇文长乐依然是春风满面的表情,艳光四射,温柔如刃。 “你知道的,本小姐说得出,做得到。” 一拂袖,唐扶歌气极而去,可即便是怒到了极点,亦是冷静自持,并没有露出太明显的情绪波动,甚至连斥骂都没有,更遑论出手。 看着那袭雪白的身影消失在树林尽头,宇文长乐撇了撇嘴角,颇觉无趣。 “真没意思,他怎么连一点儿脾气也没有?本小姐还指望他能大杀四方,跟你打上一架呢!” “他就是那么乏味的人……”花霁月眼波流转,若有所思,“会生气就已经很不错了,可见他还是有点在乎那个女人的。” “哦?本小姐还以为他不怎么放在心上呢,倘若真的在乎,那就更好玩了。” “什么意思?” “本小姐会让他知道,他的‘在乎’……究竟有多荒谬!” “本尊拭目以待。” 命人收拾了宇文碧柔的尸体,送回刑部,宇文长乐便就离开了树林子。 拉了个人询问了摄政王的行迹,得知他还在军营里面,宇文长乐想了想,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就让花霁月先行回了侯府,自己则是匆匆赶去找摄政王解释。 远远的,就看到摄政王独自一人立在高高的训兵台上,凝眸看着校练场上挥汗如雨的士兵,英俊的面庞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一层淡淡的光辉,闪得人有些晃眼儿,简直要迷死在那张禁欲般的俊容上! 吞了吞口水,宇文长乐果断荡漾了! 那张脸,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见,都想将他狠狠地压在身下,狠狠地鱼肉! 蹑手蹑脚地攀上高台,宇文长乐深吸一口气,随即屏息凝神,踮着脚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摄政王,在走近他身后的时候,悄悄地扬起双臂,想要逗他一逗。 却不想,她的爪子还未落到他的身上,电石火光的一瞬间,就被摄政王一把抓住,反手扭成了麻花! “嗷!别别别……手要断了!真的要断了!” 宇文长乐痛呼了一声,皱着鼻子连连惊叫。 司马连晋随手一甩,将她甩开了两步。 “你来这里干什么?” “呼,痛死我了!”抖了抖手臂,宇文长乐一边跳脚,一边猫着腰又靠了上来,转眼就换上了嬉皮笑脸的表情,“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找你啊!有王爷的地方,就有本小姐……” “本王不想见到你。” 司马连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开口,说的话却是十分的无情。 “那你可以闭上眼睛啊!本小姐看你就好了!” “呵。” 轻嗤一声,司马连晋不再同她逞口舌之快,迈步就走。 “哎!你要去哪里?本小姐话还没说完呢!”宇文长乐急急追上去,挡在了他的身前。 司马连晋转开方向,欲要甩开她,却又被她再次堵上,一连来回了三次,司马连晋终是不耐,一提气、一点足,就腾身而起,直接从高台上纵身跃下,身姿飘渺如仙,轻功耍得那叫一个漂亮! 见状,宇文长乐一个心塞,当下横了心,跟着追上去,翻身攀过围栏,就那么直勾勾地冲了出去,还不忘惊天地泣鬼神地喊上一句—— “啊啊啊!救命!” 是的,她不会轻功。 高台距离地面足有十多米。 这一摔,可以直接把她摔成烂泥!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泡美男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做做春梦就可以心想事成的,有时候还是需要豁出去一把,才能美色险中求! 而且,有太子那张护身符在,宇文长乐就不信……摄政王会对她见死不救! 揣着这样的心思,宇文长乐那一跳,可谓是孤注一掷,飞蛾扑火! 刚跃下墙头的刹那,她自是胸有成竹,信心满满。 然而……坏就坏在这个“然而”上,这特么都已经落下了一半,摄政王别说是挺身来救她,便是连回头看她一眼也没有,仿佛当真坐视不理,不管她的死活。 宇文长乐终于开始有些慌了。 难道是她判断失误?她的生死,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不不不,这不科学……她的推断一直以来都很精准,从未出现过偏差,这一次……绝对不会例外! 咬了咬嘴唇,脑子里飞快地转过一些念头,宇文长乐极力镇定,便连喊叫声也收住了,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最后的最后,在快要坠到地上的刹那。 摄政王到底还是出了手,接住了她。 一开始,他便没打算眼睁睁地看着她摔死,只是为了教训她,让她吃点苦头,才一直没有动作,挨到了最后的关头,以至于出手太慢……宇文长乐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冲力很大,他承受不住,瞬间连带着自己也一并摔到了草地上! “靠!” 眼见着那张俊脸越靠越近,宇文长乐心生歹念,想要来一出狗血的戏码,去亲他的嘴。 奈何摄政王反应极快,在摔下去的当口还不忘避过她,这就导致了宇文长乐一口啃在了草丛上,吃了一嘴的沙子和青草! 太惨了。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宇文长乐愤愤地想。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她终于跟摄政王抱了个满怀,上一次是背面,这一次终于是正面的了! 简直喜极而泣! 周围,校练场上几千士兵,在看到如此和谐美好的一幕时,齐齐吃了一惊,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个抱在一起滚在地上的家伙,震惊得连手里的动作都戛然而止停了下来,手里的长枪还高高地举在半空之中,保持着一个十分诡异的姿态,宛如几千人马瞬间被石化了一般。 摄、摄政王……被扑倒了?! 被一个女人扑倒了?! 被一个漂亮的女人扑倒了?! 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心里泛起的酸楚和那股浓浓的失落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脑子里有一个小人在喊,放开摄政王,让我来!又有另外一个小人再喊,放开那个女人,让我来! 其实隔的距离有些远,站在后头的那些士兵几乎看不清楚宇文长乐的长相,可是她从墙头摔下来的姿势太撩人了,不是魅惑众生的尤物做不出那般翩跹华丽的风姿来,看着极是养眼,仿佛在欣赏一出艳舞。 在众人都惊呆的时候,最终还是摄政王率先做出了反应,推开宇文长乐从地上站了起来。 宇文长乐也不扒着他,没像上次一样缠着不放,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起了身,随后美目微扬,缓缓地曲起膝盖,对着摄政王捏着嗓子撒娇。 “痛痛痛……好痛啊,我的膝盖好像摔伤了……” 司马连晋瞥了她一眼,没理会。 宇文长乐于是开始脱衣服,顺手极了,一边娇笑着一边就见香肩露了出来,对着摄政王极尽撩拨之能事,也不管这是在哪儿。 或者说,正因为之外不远处有上千兵马在虎视眈眈,她才要玩火。 见摄政王起身,跟着便有一拨人缓过神,匆匆地朝这边跑了过来—— “王爷!你怎么样了?!可有受伤?!” 司马连晋微蹙眉头,抬眸看了眼越跑越近的军士,又睨了眼横卧在地上“搔首弄姿”的某人,明明喊的是膝盖疼,手里却在不停地扒着胸襟,也是让人无可奈何。 在那些人跑近之前,司马连晋到底是拗不过宇文长乐,俯身随手一挑,将她的衣服裹回了肩上,尔后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径自往阁楼走去。 “本王无碍,继续操练。” 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便是——不要跟过来。 众人顿时止步,面面相觑。 怀里,宇文长乐眉眼儿弯弯,伸手揽住了摄政王的脖子,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 “王爷,你对我真好……” ------题外话------ 推荐柠檬笑的女强爽文《卿本无赖之驸马不好惹》~ 这是一个地痞女恶霸穿越成一国公主,碰上了青梅竹马,调戏各路美男的故事。 77、本王听你解释 司马连晋一字不发,甚至连看也没多看宇文长乐一眼,只抬眸平视前方,俊美无俦的面庞上神色平静寡淡,叫人无从琢磨,不论宇文长乐如何撩拨,始终纹丝不动,岿然不变。 好像他的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美艳妖娆的女人,而是一个大冬瓜。 宇文长乐一向擅长自娱自乐,越挫越勇,便是司马连晋毫无回应,也依然有说不完的话可以讲。 “王爷,你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被本小姐的美貌所倾倒了?” “王爷,你知道吗?看着你的这张脸,看着你穿得整整齐齐的模样,看着你对别人爱理不理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在想,要是将你扒光了衣服压在身下,会是个怎样*蚀骨的滋味儿?恐怕连神仙都尝不到吧?” “王爷,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你会不会觉得我肤浅啊?可是普天之大,又有谁不是肤浅的,你觉得呢?” “哎,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半天见不着你,就食不知味,觉得连活着都失去了意义,你看我都瘦成了这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王爷,你真的不考虑娶我吗?或者我娶你也行!我看你也不是很喜欢舞权弄术,同那些诡诈的老狐狸明争暗斗,你要是嫁给了我,我可以负责赚钱养家,你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嗯?有没有觉得心动?” …… 说了半天,宇文长乐口干舌燥,还是不见司马连晋有任何反应,像是听不到她在讲什么似的,宇文长乐咬了咬嘴唇,笑着试探道。 “王爷,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要亲你了?” 一边说着,不等话音落下,宇文长乐就顺势凑了过去,捧起他的脸颊便要一亲芳泽。 只是还不等靠近,身下忽然一空,摄政王毫无预兆地松了松,害得她一屁股摔在了草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嗷,我的屁股……” 摄政王也不恼,立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上波澜无惊,连语气也是不咸不淡的,听不出是个什么意味儿。 “还亲吗?” “呜,”宇文长乐含着嘴唇,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满脸无辜的表情,“今天就先不亲了……行了吧?” 摄政王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就那么看了她一阵,接着才又俯身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接着往阁楼走去。 其实阁楼离方才的高台并不远,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宇文长乐特别珍惜被摄政王抱在怀里的感觉,所以才觉得时间过得慢,还是说……摄政王本身走得就慢。 正想着,阁楼却是转眼就到了。 司马连晋随手将她放到了软榻上,像是丢沙包似的,毫无温柔可言,害得宇文长乐忙不迭地惊呼了一声,赶紧去捂屁股,生怕又跌开了花! 好在那软榻很厚实,她一掉上去,就陷进去了半个身子。 看到司马连晋转过身,宇文长乐以为他要走人,立刻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等一下……刚才废话、呸,是情话……刚才情话说太多了,差点忘了正事!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要跟你解释,刚刚在树林子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不要胡思乱想!” 司马连晋淡然抬眸。 “本王没有胡思乱想。” 宇文长乐激动得一跃而起。 “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本以为摄政王会一口回绝他,却不想他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道。 “好,本王听你解释。”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宇文长乐一怔,张了张嘴巴,同他四目相对,霎时间却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司马连晋也不催她。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阵,宇文长乐才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满目诚恳—— “王爷,你相信我!虽然我这个人很花心,没法儿发毒誓说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但是,我是个有原则有操守的人,在遇见比你更好看的人之前,我绝对不会喜欢上别人!所以……如果你对自己的容貌有足够自信的话,就应该相信我,那时候在树林子里,我跟花霁月只是在演戏!真的只是单纯的在演戏!” “好,本王相信你。” 意料之外,情理之外,摄政王回了这么一句。 宇文长乐顿时就斯巴达了。 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如果摄政王摇着头说“我不听我不听”,她还可以声泪俱下地解释更多,掏心掏肺地表达自己对他的忠贞不渝……结果他竟然来了这么一句,完全看不出真心还是假意,却是彻底终结了话题,将她给堵死了! 思来想去,气氛愈渐尴尬,宇文长乐忍不住急出了一头的冷汗。 从小到大跟着父亲去酒桌上谈生意,宇文长乐除了练就千杯不醉的技能之外,还练就了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凭着一张嘴就能把人说得死去活来神魂颠倒,从来都没有找不到词儿哑口无言的时候,可是这会儿……瞅着那样英俊的脸,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见她没再吭声,司马连晋淡淡一笑,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笑意,却是养眼至极。 “说完了吗?” “嗷!”宇文长乐忽然抱着膝盖惨叫了一声,哭天抢地,“膝盖好疼啊!王爷你给我揉揉、揉揉呗?!” 她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岔开话题,并不抱有任何期待。 可是下一秒,摄政王修长的手指便就落在了她的膝盖上,按压的力道适中,说不上有多温柔,却是让宇文长乐目瞪口呆,受宠若惊。 这尼玛……摄政王今天出门的时候是被门夹了吗还是吃错药了?居然对她这么好?简直不科学! “还疼吗?” “疼……” “这样呢?” “更疼了……” “现在?” “嘶——疼疼疼!这回是真疼!真疼!” “知道疼就好,说明膝盖没废。” 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宇文长乐觉得她捉摸不透这个男人了,他到底想干啥?到底喜不喜欢她?坦白来说……摄政王要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宇文长乐倒是觉得更好应付,至少有迹可循,不会像现在这样没头没脑,毫无章法,甚至还颇为患得患失,好像会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是个傻兮兮的姑娘。 这种感觉让她莫名的闹心,不痛快,非常不痛快! 原本是她在主导,控制着局势的发展,可是眼下主导权几乎轻而易举地给司马连晋夺了过去,导致她落到了十分被动的处境当中。 深吸一口气,宇文长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从头开始梳理情绪和思路,从刚才在树林子里见到摄政王的时候开始—— “对了,刚刚那个时候……你怎么会跑到树林子里来?那片地方应该是荒地吧?” 司马连晋索性坦白。 “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所以过去看看。” 闻得此言,宇文长乐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当头敲了一棒,不觉得疼,只觉得匪夷所思,还有点……抑制不住的激动和窃喜! “王爷,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不喜欢。” 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的画风。 宇文长乐不甘心。 “既然不喜欢,那干嘛还这么关心我?” “那人叫得凄厉,本王以为她至少会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 “口是心非,”宇文长乐撇了撇嘴角,不以为然,“你明明就是喜欢我!要不然以你这种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跑来看本小姐的热闹?!王爷,你就承认了吧,这又没什么好害羞的,你看我多坦荡啊……喜欢就是喜欢,爱要大声说出来!” “呵。” 司马连晋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在宇文长乐眼睁睁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宇文长乐竟然也忘了叫住他。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全然捉摸不透,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有那么一刹,她甚至都快要退缩了,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如果她靠得太近,很有可能会被他玩得连本都不剩! 简单来说,就是她好像有点儿……玩不过他? 可是要让她就这样放弃,就这样服输,又觉得非常的没面子。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摄政王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人……而但凡是个人,总是会有软骨和弱点,她现在是太着急了,慢慢来一定可以找到他的七寸! 到时候,要怎么捏还不是全凭她的兴趣? 这么想着,宇文长乐便就逐渐宁定了下来,独自回了侯府。 用罢晚膳,过后不久,夜幕缓缓降临。 唐扶歌果然还是来了。 一进门,步子还没站定,就见宇文长乐扬手朝他一掷,“啪”的将一个盒子砸到了他的脚边,眼角媚眼如丝。 “先别忙着生气,你看看……那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唐扶歌俯身拾起,将其打了开。 尔后脸色微微一变,倒是博闻广识。 “蚀心镯?” “不错,拜你所赐,本小姐差点就死了。” 听到这话,唐扶歌蹙了蹙眉头,面露狐疑。 “什么意思?” “怎么……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本小姐,你不知道……这个镯子是你送给本小姐的吧?” 78、拉你下地狱 “我……”唐扶歌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宇文长乐,漆黑的眼眸之中端的是坦荡和磊落,“确实不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见他一脸无辜的样子,似乎还有几分狐疑,宇文长乐扯了扯嘴角,笑得轻蔑。 “误会?呵呵……唐少爷啊唐少爷,本小姐奉劝你一句,不要以为你的宇文碧柔喜欢栽赃嫁祸,就搞得好像全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喜欢栽赃嫁祸一样!第一,本小姐不屑!第二,你……不配!” 听到最后三个字,唐扶歌眸光轻烁,一开始以为宇文长乐这样说只是为了激他,可是下一秒,在对上她嘲讽的目光后,唐扶歌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这段时间以来,这个女人的改变太大了。 不但形貌天翻地覆,便连性情也是大相庭径。 昔日,七小姐骨子里透着一股自卑,就算行为乖张残暴,但还是掩盖不住她那种浓浓的自怜自艾,而眼前的这个女人,骨子里就散发着狂傲的气息,便是懒洋洋地倚在贵妃榻上,都能摆出一副睥睨天下的阵仗。 所以……这些天她对他的不闻不问,想来是真的不在乎,而非是欲擒故纵。 可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既然宇文长乐已经对他没有兴趣了,却为什么还要拿宇文碧柔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他? 以前的宇文长乐是个很简单的女人,一眼就能看穿心思。 现在的宇文长乐却给人一种十分神秘的感觉,无论他如何琢磨,都无法猜透她的意图。 即是猜不透,唐扶歌便就不再揣度,直接开口问她。 “七小姐找我过来,到底要做什么?” 宇文长乐微弯眉梢,妩媚一笑,轻轻抖了一下袖子,从贵妃榻上起了身,尔后款步走到唐扶歌的身前,伸手挑起了他的下颚。 明明她的个子要比他矮上许多,可是她看他的样子,却像是在俯视他。 “唐扶歌,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个人……很讨厌?” 唐扶歌垂眸,看着她,没有回答。 宇文长乐转而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眼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看不明白。 “本小姐很少讨厌人,看不顺眼的,直接就一脚踹开了,可是你……本小姐怎么看都不顺眼,却又不舍得踹开,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这样的人,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是一束白光,是非曲直,都撇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一点也不偏袒徇私,看似多情,实则最是无情。” 唐扶歌听着她说,没有否认,因为她说得并没有错。 柔软温热的指腹顺着他的脸颊缓缓下移,丝滑的触感在白皙的肌肤上激起微微的颤栗,直到五指游走至喉心的位置,毫无预兆地陡然攥紧,唐扶歌猝不及防,轻咳了一声,却是没有抬手去阻止她,甚至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宇文长乐半眯着凤眼,指尖的力道一寸寸地收紧。 “坦白来说,你这种人……是活不久的。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是肮脏的,晦暗的,根本没有什么是绝对的,自然……也就没有绝对的白。你要当那束光,对大家而言可是刺眼得很,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将你拉下地狱,一起沉沦,一起堕落,看一看白到了极致的你,在堕落之后,是不是会黑到极致?” 说到最后,宇文长乐便就松了手,清丽的眼眸中倒映着唐扶歌脖子上醒目的五指红印,如同烙在上面的一般。 唐扶歌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 “所以……七小姐是打算将我拉下地狱么?” “不不不,用不着本小姐出手,你迟早会摔下云端,本小姐只要看着就好了。” “那你今日找我来……?” “本小姐只是觉得你碍眼,所以想要折磨你一番,以发泄心中的不快,好让你知道……将别人当做空气视若无睹,是一件非常没有礼貌的事情。” 闻言,唐扶歌却是不为所动。 “如果七小姐是想在下服软的话,恐怕是要失望了,比起七小姐以前的劣迹斑斑,在下仅仅是不待见你,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所以……在下不会向七小姐道歉。” “是吗?”见他说得信誓旦旦,宇文长乐哂然浅笑,不以为然,“那本小姐就只能希望你的坚持始终不变,等下不管发生了什么,也还能问心无愧地将刚才的那句话再说一遍!” 说着,宇文长乐不再多费唇舌,返身躺回了贵妃榻上,下令道。 “让映儿进来!” 很快,映儿就被合欢带进了屋子。 一抬眼见到唐扶歌,映儿到底是有些心虚,可是她很清楚,唐扶歌是个讲道理的,七小姐却不是!眼下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如果一不小心得罪了七小姐,对方肯定不会轻饶了她! 没想到映儿会出现在宇文长乐的屋子里,唐扶歌神色微变,不久前才压下去的怒气又簌簌窜了上来,声音随之拔高了三分。 “九小姐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啧啧……唐少爷,本小姐真是看不起你!你要是真的这么在乎她,那就不该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你很清楚……倘若你出手,未必救不了她。可是你没有,你选择了冷眼旁观,为了你自以为是的道义!那么那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为她生气?为她伸张正义?而且……你又凭什么肯定,是本小姐不愿意放过她,而不是她不肯放过本小姐?!” 宇文长乐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她的手是染血的,不仅有恶人的血,也有好人的血,不仅有强者的血,也有弱者的血。 她的世界是残酷的,所以看到唐扶歌将事情一分为二,白即是白,黑即是黑,她会觉得很可笑。 如果按照他那样的标准,那么大家都可以去死了,没有几个人有资格活着,哪怕她曾经活得那么艰难,一步一步地从最底下杀上巅峰,一次又一次地用罪恶的血来铺就属于她的道路。 那种感觉,像他这样一出生便是天子骄子的人物,只怕是无法体会的,至少……唐少爷目前还无法与她达成共识,更无法与她成为臭味相投的一丘之貉。 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对他也就用不着手下留情了! 听出宇文长乐话里有话,唐扶歌微蹙眉头,转向映儿。 “映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唐少爷!映儿有罪!”映儿陡然在他面前下跪,以往她跪了很多次,可是这一次……不再是求助,而是求饶,“那个蚀心镯,便是九小姐借由您的名义,送给七小姐生辰贺礼!” 闻得此言,唐扶歌不由一震。 “什么?” “其实一开始,九小姐劝您给七小姐送礼,就是怀着这样的目的,后来您答应了之后,九小姐又主动说要帮您挑礼物……九小姐便是笃定了您不会将此事放心上,才明目张胆地将蚀心镯当做贺礼交到了天河的手里,而事实上,您也确实没有过目那个礼盒,就直接让天河给七小姐送去了!七小姐得知是您给她送的礼物,自然爱不释手,贴身佩戴了许久……” “够了。” 宇文长乐打断她,不想当着两人的面,听别人讲述自己曾经对唐扶歌的痴迷……毕竟那个花痴不是她。 映儿应声住嘴,抿了抿薄唇,安安分分地在地上跪着。 唐扶歌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动了动唇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宇文长乐抬眸睨着他,笑道。 “虽然你也是被利用了,并非是有心要置本小姐于死地,算不得什么同伙……可是,本小姐倘若不幸死了,那侩子手也有你的一份,这疏忽失察的责任,唐少爷莫不是也想推脱干净?” 对上那双携着讽刺的眸子,唐扶歌喟然轻叹,终是无话可说。 “别急着叹气呀,”宇文长乐盈盈浅笑,又道,“这漫漫长夜的,好戏才开场呢,你要是现在就妥协了,那接下来岂不是要少了很多的乐趣?” 说着,不等他回话,宇文长乐一拂袖,对着映儿吩咐道。 “映儿,继续。” 映儿便又将先前同宇文长乐说的那番话,向唐扶歌复述了一遍。 宇文长乐亦是重新听了一遍,第一遍听的时候,她只是为这身子的原主不值,眼下听第二遍,倒是不得不承认,宇文碧柔确实是个善于放冷箭的高手,而且还十分擅长拿捏人的心思,若不然……那个倒霉悲催的唐越风好歹是个堂堂的七尺男儿,又哪是那么容易就会栽在她这个“弱女子”的手中? 便是她,若没有太子在身后撑腰,也不见得能避过此劫。 所以这身子的原主死在宇文碧柔的手上,却也不算太亏。 一直静默不语地听着映儿把话说完,唐扶歌始终不曾开口打岔,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见他如此,宇文长乐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怎么?你该不会是全信了吧?难道你就不质疑一下……这些都是本小姐让映儿胡编乱造的么?反正这个时候九妹也已经死无对证了……” “不用怀疑,”唐扶歌一字一顿,凝眸而视,“诚如九小姐所言,扶歌不配你如此作为。” 79、这个风头本小姐出定了! 宇文长乐笑了。 这唐扶歌当真是个直肠子,一点也不知道拐弯抹角,甚至连掩饰和狡辩都不屑,坦荡得叫人自惭形秽,她突然就有点儿舍不得虐待他了。 可是舍不得之外,那种将他拉下云端的*却是更强烈了! 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貌似还是有点儿喜欢他的,虽然她无法认同他的某些观念,但是唐扶歌这种耿直的性子却是可爱得很,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捏碎! 宇文长乐表示十分期待……一旦这个浑身散发着仙人之气的男人堕落成魔,会是怎样一番精彩绝伦的光景? 那一定会比一开始就坠入地狱的人,来得更加惊心动魄吧! “所以……刚才你信誓旦旦说的那番话……?” 唐扶歌眸色沉沉,不复先前的神采,看得出这些所谓的“真相”,对他打击不小。 然而坦白说来,其实宇文长乐并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如何,也不关心来龙去脉,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去追查这些事情,后来也是映儿主动送上门,她才本着不用白不用的想法,随手利用一番。 但是唐扶歌不同,他跟宇文长乐不一样。 宇文长乐是个唯我独尊的性子,宁负天下人,也不允许任何人负她! 唐扶歌却是个是非观念很强的人,并且很正直,又相当的执着,当他发现自己先前认定的一些事情突然间脱离了常规,被狠狠颠覆了一把,那种感觉……就好比是自己曾经的一段过往被彻底否定了一样,他在无意之中,变成了自己最不齿的人。 这样的触动,自然不可谓不大! 几个字,很简单,很短促,可是从唐扶歌的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异常的艰难晦涩。 “那些话……我收回。” “哈哈!”宇文长乐放肆一笑,丝毫不掩藏口吻中的嘲讽,“唐少爷可真是随心所欲,收放自如……可是,本小姐若不许呢?覆水难收的道理,唐少爷难道不懂么?” 被宇文长乐这样一讽刺,唐扶歌反而觉得心下舒服了许多,他从未想过推脱,唯独担心宇文长乐不给他机会。 可是现在看来,她正在给他机会。 “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戒,既是扶歌欠七小姐的,自然应当偿还,不知七小姐……有什么吩咐?” 宇文长乐弯着眉眼,半倚半靠地躺在贵妃榻上,瞅着唐扶歌一脸认错小媳妇的模样儿,那叫一个心痒难耐,恨不得将他虐得痛哭流涕,连声求饶! 但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要让唐扶歌这种人哭,比杀了他还难。 要让他求饶,更是比让他哭还难。 所以宇文长乐也不贪心,只要唐扶歌按照约定在侯府中呆满三年,她有的是时间玩他,或许还可以叫上花霁月一起玩,看看到底谁能第一个将他染黑,染得同他们一样黑。 “唐少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个明白人……你能给本小姐的只有一样东西,便是上回你主动要奉上的那样,如今本小姐也懒得折腾别的什么幺蛾子,你若当真觉得亏欠本小姐,想必不用本小姐多说你也清楚,本小姐想要什么?” 挑着眉梢,拉成细细长长的弧度,宇文长乐一番话说得隐晦,却是更添旖旎。 屋子里的一干人都听得明明白白,心如明镜似的,唐扶歌自然不可能不明白,更不可能装无知。 所以他坦诚应了下来。 “好。” 顿了顿,又问。 “那……七小姐是现在……就要么?” 宇文长乐原本是打算趁热打火,将所有的事儿一块收拾的,可眼下见到唐扶歌答应得这样快,答应得这样干脆,云淡风轻的,好似不痛不痒,倒叫她觉得不开心了。 想了想,宇文长乐便道。 “不必了,今日你去了军营,沾了宇文碧柔那小贱人的晦气,本小姐不喜欢,这样吧……明日你沐浴一番,把身上的皮子扒干净了,再来找本小姐,本小姐一定会好好地‘疼爱’你的!” “疼爱”两个字,被宇文长乐刻意加重,咬得抑扬顿挫。 听得在场之人都红了脸颊,唯独唐扶歌仍是无动于衷的模样,好似宇文长乐说的是别人,而不是他。 见状,宇文长乐不免有些头疼,心想唐扶歌这样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到底不是个事儿,看来她的火候还不够,得再多添几把柴,才能烧得更旺些,烧到他的骨头里! 微微欠身,唐扶歌不知道宇文长乐心里头在琢磨些什么,只淡淡颔首答应。 “好,那我明日再来找你。” 这个时候他的心绪有些乱,一时半会儿理不清。 他自恃甚高,从未正眼看过宇文长乐,可是没想到……他曾经那样不屑的一个女人,如今却得以趾高气扬地斥责他的不是,仿佛他曾经的坚持都是一场笑话! 而事实上,似乎也确实是一场笑话。 他不该看轻任何一个人,哪怕对方再如何不堪。 他也没有资格将自己当成是审判家,简单而随意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揣度别人、评判别人,他连身边的事情都处理不公允,又如何执掌武林宝座,又如何判决江湖中那些纷扰杂乱的争端? 到底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那些他不曾经历过的事,便是他目之所及的盲点,而正是因为有所缺陷,所以他根本无法做到真正的公允,更甚至……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公正可言,有的只是绝大多数人的利益相关。 甫一送走唐扶歌,宇文长乐便写了一封书信,叫合欢送去了绮罗阁。 合欢起先有些惧怕,面露犹豫。 却听宇文长乐笑着安抚了一句。 “别担心,这对花君而言是个好消息,他会喜欢的。” 合欢不知道那信里写了什么,但听到宇文长乐这样说,便就放了心,后一脚跟着走了出去,将信送到了花霁月的手里。 等合欢赶回来的时候,映儿已经退下了,屋子里多了一个暗黑色的影子,并非是刺客,而是宇文长乐派去查探左相动向的下属。 “这个时候赶回来,想必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回小姐,明晚在艳雪楼会有一场竞宝大会,左相似乎对此颇有兴趣,已经下了帖子,想必会亲自出面参加。” “竞宝大会?”宇文长乐微挑眉梢,生出了几分意趣,“那是什么?” “艳雪楼的主人是个旷世奇才,善于收集五湖四海的奇珍异宝,一旦集满十件,便会召开一场竞宝大会,吸引贵胄富商参与……在竞宝大会上,由客人互相竞价,以价高者为尊,将宝物收入囊中。” 下属说得条理分明,宇文长乐听得明白,不由眯起眸子笑了一笑,琢磨道。 “原来是拍卖……这么说来,明晚的竞宝大会上,应该是有左相想要的东西了?” “根据艳雪楼楼主给出了单子,似乎都是些珠宝玉器之流,同以往并无太大的差别,只有二件东西,颇为不同。” “哦?是哪两件?” “其一是人,一个名伶戏子,红遍大江南北,身价极高,也不知艳雪楼楼主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竟能说动他将自己委身出卖。” 宇文长乐盈盈一笑,美眸流转。 “这倒有些意思,还有一件呢?” “是暗器,据说杀人于无形,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宇文长乐眼角笑意更深了三分。 “这个也不错,本小姐也喜欢……看来,明晚的竞宝大会,本小姐怎么说也要去掺一脚了,不如……咱们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如何?” “这……” 下属一惊,面露难色,仿佛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宇文长乐抬眸。 “怎么了?” “据属下所知……这竞宝大会上出现的奇珍异宝,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小姐要是看上了一件两件,倒是不在话下,可要是全都要……恐怕有些吃不消,而且……难保不会因此得罪了其他的贵胄富绅,毕竟在艳雪楼建楼以来,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最多的人,也只是在同一次大会上要了三件。小姐若真要全收,多少会因风头过剩而显得招摇,引来不必要的嫉恨。” “是嘛?”宇文长乐笑眯眯地扯起嘴角,心头已经下定了主意,“听你这样一说,本小姐更想全收了,钱财乃身外之物,该花便花,这风头……本小姐出定了!” 有人由贫致富,会吝啬得不肯挥霍一分一文。 而有人由贫致富,却是不讲钱财视为眼中之物,比寻常人来得更加挥霍无度,醉生梦死,只求一晌贪欢。 宇文长乐……很明显,就是后一种人。 正因为曾经一无所有,所以无惧无畏……因为再如何落魄,也只是回归原点,不会更差了! 更何况,区区十件宝物,尚且撼动不了她。 当年母族一脉被赶尽杀绝,除了她之外,不曾留下一个活口,但却留下了大笔的家产,以及名下的产业和商铺,所以单单是宇文长乐一人手中所握有的钱财,只怕就可以抗衡整个侯府。 这也就是为什么宇文长乐劣迹斑斑名声狼藉,却始终不曾被侯爷逐出侯府的原因之一。 80、挖个地洞到摄政王府吧! 艳雪楼的竞宝大会,宇文长乐自然是去定了。 她不单单是自己一个人去,而且还要带人去。 既然是去出风头的,带的人当然不能太一般,虽然她府中养着的这些个男宠都是百里挑一的俊俏男儿,但今晚参加竞宝大会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们府中豢养的歌姬娈童必然也是上等货色,所以……为了力压群芳,只有那三人能够胜任。 宇文长乐琢磨了一番,她原本是打算今夜在府中“调教”唐扶歌的,眼下撞上了竞宝大会,不如直接将他带去艳雪楼。 “艳雪楼”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旖旎奢靡的风月场所,便是不用下属介绍,宇文长乐也能想象得到那楼里头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那种浸淫风月之地,想来为人正派的唐扶歌是从来都不会去的。 可是这一回,他便是不愿去,也由不得他了。 这么想着,宇文长乐的兴致立时就起来了,只要一想到唐扶歌那个正儿八经的男人进到那种淫一乱的地方,就仿佛整个画面都荡漾了起来,让人有一种变态的快感。 不仅如此,她还要把花霁月也带过去。 反正花君不会在乎这些,只要唐扶歌去了,他一定也很有兴趣会一同前去观摩。 到时候,她左手一个武林盟主之子,右手一个魔宫少主,两人又是孪生之相,俊美无俦,妖魅无双,绝对可以风头无量,轰动整个皇城! 简直不能更棒,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那酸爽的感觉,就是光用想的,都让人觉得*蚀骨,回味无穷…… “小姐!小姐?!” 一连喊了好几声,都不见宇文长乐回话,合欢不由伸手轻轻地搡了她一下,宇文长乐这才如梦初醒,收回了遐想连篇的思绪。 “咳……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您派去摄政王府打探情况的人回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呢!” 听到“摄政王”三字,宇文长乐顿时眼前一亮,忙道。 “让他进来。” “是。” 很快,那人便匆匆进了屋子,行至宇文长乐跟前跪下,禀报道。 “七小姐恕罪,属下办事不利!摄政王府戒备森严,属下无能,实在探听不到摄政王的任何动向,还望七小姐责罚!” 闻言,宇文长乐轻轻一叹,倒也没有太过失望。 对于这个结果,她大概也能料到个七八分,毕竟……不说别的部署,单单有一个裂雪在,摄政王府便固若金汤,旁人就是插上翅膀也很难飞进去。 只还有些不甘心。 “什么消息都没有探听到吗?!比如……摄政王他今晚上会不会出息艳雪楼的竞宝大会……之类的?!” 下属摇摇头,面露愧色。 “属下……该死!” “罢了,”宇文长乐摆摆手,有些头疼,“这不怪你,你先下去吧。” “那……属下还需要继续去摄政王探察吗?” “既是探听不到什么,那就没有去的必要了。” “其实……”下属略显迟疑,并没有马上告退,“有一个事情,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 闻言,宇文长乐微挑眉梢,兴起了几分意趣,只要是同摄政王有关的消息,她都想知道,而且是越多越好! “说来听听。” “回七小姐,是这样的……许是听闻了小姐您在摄政王府门外引吭高歌的壮举,便有歌姬效法于您,在昨日傍晚于王府的大门外搭台献唱,想要借此机会进到王府之中,以求得摄政王的青睐。” “什么?!”听到有别的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地跟她抢摄政王,宇文长乐瞬间就不高兴了,“不要脸的小贱人,居然盗版本小姐,真是东施效颦,不自量力!” “就是!太不自量力了!”合欢愤愤然地跟着附和了一句。 皱了皱眉头,宇文长乐觉得不妥,又问。 “那后来怎么样了?摄政王该不会真的请她进去了吧?!” 如果真的是那样,宇文长乐无法保证……她不会一怒之下杀过去,把那个学她的女人绑起来吊在树上狠狠地抽上一顿!抽到她肯学乖为止! “七小姐放心,那歌姬才唱了几句,就被摄政王府的人给轰走了!献艺不成,反倒成了个笑话,现在大街小巷好多人都指着这个笑话当下饭的佐料呢!” “哼!”听到他这样说,宇文长乐心下高兴,面上却是傲娇极了,“肯定是那小贱人唱得太难听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本小姐这样的天籁之音的!” “呃……”下属一愣,没来得及仔细想,便就脱口而出,“那名歌姬的歌声,当属皇城魁首,若不然……她也不敢到摄政王的王府门口……”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合欢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一边使劲地朝他瞪眼睛,一边努力地打断他的话。 对上她警示的目光,下属才陡然惊觉,赶紧噤了声,后悔自己多嘴说了那么一句。 所幸宇文长乐并没有因此而生气,甚至还颇为沾沾自喜,狂傲自负。 “什么皇城魁首,那都是虚名而已!有本小姐在,哪里还轮得到她第一?!” “是是是!七小姐声如天籁!绕梁三日!才是真正的皇城魁首!” 下属连连称颂,谄媚地赞美,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词汇全都用在宇文长乐的身上,尽管他听说……那天宇文长乐的引吭高歌,被众人在私底下暗暗称之为“摧耳魔音”。 “嗯!有眼光!年纪轻轻的,没瞎!”宇文长乐乐滋滋地享受着他的赞颂,尔后一挥袖子,吩咐道,“那就继续去摄政王府的门外守着,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尽快回来禀报!” “是!七小姐!属下告退!” 待那人走离,宇文长乐支肘靠在贵妃榻上,一边吃着甜点,一边若有所思。 想起昨日在军营之中,摄政王那捉摸不透的态度,忽远忽近,游离飘渺,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可一转眼又遥若天际,仿佛是她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这种感觉坏透了,全然打乱了她的计划,叫她一时之间无从下手,无计可施。 “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可是本小姐怎么觉得,本小姐和摄政王之间,不止隔了一重山,简直就是隔了一条银河系啊!” 听得宇文长乐的碎碎念,合欢面露不解。 “小姐……什么是银河系?” “就是很多很多座山,无穷无尽的山……” “哦。” 合欢讷讷地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又听宇文长乐琢磨道。 “哎你说……本小姐要是在院子里挖个地洞,一直通到摄政王府,是不是就可以随时随地去看摄政王了?!” 一听这话,合欢陡然瞪大了眼睛,惊诧道。 “小姐……你疯啦!这摄政王的王府在那头,侯府在这端,要是挖地道,岂不是要横穿整个皇城?!一定会被发现的吧?!” “我是疯了……”摇摇头,宇文长乐放下手里吃了半块的甜糕,觉得生活一下子失去了滋味儿,“唉,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他?这种喜欢好像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不行不行,本小姐不能总是这么想着他,得出门去潇洒潇洒!” 抬头看了下天色,已然到了傍晚,但还远远未及天黑,这时候动身去艳雪楼参加竞宝大会,似乎还有些早。 但心烦意乱之下,宇文长乐却是怎么也坐不住了。 想着这时候出门,等到了天黑再跑回来,肯定很麻烦,宇文长乐懒得慌,不想费那么多事儿,便就命人去将唐扶歌找了过来。 唐扶歌果然信守承诺,听话得很,几乎是随叫随到,比之之前将她当做空气不闻不问,简直判若两人。 见到他这样温顺,宇文长乐的心情才勉强好了一些。 等到二人出了府邸,那厢的马车上,花霁月亦是如期而至—— 昨天宇文长乐命合欢送去的信里就说了,只要唐扶歌被她召到身边,就随时恭候花君大驾,寻他过来一起商讨如何欺负唐扶歌。 花君对别的事儿不怎么上心,对唐扶歌倒是在乎得很,浓浓一股相爱相杀的气息,叫人热血沸腾! “驾!” 扬鞭一挥,骏马踢踏着铁蹄,拉着一车的俊男美女,款款朝大街上行去。 车厢里,三人无话。 唐扶歌和花霁月本就是见面就开打的性子,从来不多费半个字的唇舌,而宇文长乐此时也是兴致缺缺,懒得给他们找话题,故而车厢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只听得车轱辘有节奏地在耳边响起。 奇怪的是,谁都不吭声,三个人竟然也不觉得尴尬。 马车在街道上跑了一阵,外面越来越热闹,地段越来越繁华,宇文长乐命人买了些吃食,才又高兴了起来,正乐滋滋地吃着,却冷不防马车来了一个急刹。 紧跟着合欢便迎了进来,告知道。 “小姐……前面那辆,好像是摄政王的马车!咱们……要不要过去?!”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摄政王,宇文长乐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想见他的时候吧,总是遇不着,不想见他的时候,却偏偏遇得那么巧……当真是天意难测,造化弄人。 81、本小姐自带小倌! 张嘴咬了口桂花糕,宇文长乐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不以为意地从嘴里飘出了三个字。 “绕着走。” “啊?”合欢一时没听清,不敢确定,“小姐你说……什么?” “调头,绕着走。” 宇文长乐又重复了一遍,口吻不冷不热,不温不火,看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 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合欢还是应声退了出去,没有再问。 车厢内,听到宇文长乐这样说,唐扶歌和花霁月都有些意外,先后抬眸看了她一眼,却只见她咂巴着嘴吃得欢快,好像并不把刚刚的事放在心头上,见他们递过去视线,还笑眯眯地将怀里抱着的一袋吃食递了上来,问他们。 “想吃吗?这家铺子好像是皇城最有名的,手艺果然不错,香甜软糯,入口即化,简直是人间美味!” 他们二人原本不喜甜食,见宇文长乐吃得这么津津有味,又见她一番话夸到了天上去,便也禁不住诱惑,伸手要去拿。 却是同一时间伸的手。 这也就罢了,还好巧不巧得拿了同一块。 气氛顿时就尴尬了。 宇文长乐微微一怔,见他们对付,便就随手放下了袋子,一手抓上一人的手腕,继而轻轻一掰,借着两人的手将那块桂花糕掰成了两半。 “好了,多简单的事儿!别有事没事老打架,打就打吧,要是拆了本小姐的马车,本小姐可不乐意……” 闻言,花霁月轻哼一声,收敛了杀气,一口将那半块桂花糕给吞了下去。 唐扶歌没有说话,只缓缓将糕点送到唇边,品尝似的咬了一小口,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 宇文长乐看着有趣,转眼便把摄政王抛在了脑后。 也是,有的时候是该晾他一晾,忽远忽近的,才更挠人心痒,就像摄政王之前对她的那样,让他也尝一尝捉摸不透的滋味儿!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街道的那头,赤风也瞧见了宇文长乐的马车。 那辆马车金碧辉煌的,要多拉风就有多拉风,一眼瞟过去,就算是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也是鹤立鸡群,想让人看不见都难! 因着先前宇文长乐就乘着那马车去王府找过摄政王,所以赤风认得那是七小姐的座驾。 想了想,赤风眸光一亮,掀开帘子进了车厢,禀报道。 “爷,今个儿可巧,遇上了七小姐的马车,咱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司马连鄑端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闻言却是无动于衷。 “不用。” 赤风叹了一口气,还想劝两句,却听身后传来马的嘶鸣声,回头一看,七小姐的马车竟是调头走了! 见状,赤风不由有些吃惊,心想七小姐肯定也瞧见了他们的马车,按理说应该会迎上来,像往常那般……便是王爷不待见,也要堵着耍会儿小赖,逼得王爷就范。 可是这一回却不按理出牌,径自就调头走了,也是奇怪。 “王爷,七小姐转头走远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报告一声。 司马连鄑依然不动声色,从薄唇中淡淡吐出一个音节。 “嗯。” 却在赤风钻出车厢放下帘子的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若有所思,不晓得心底下在想些什么。 他这般模样,若是叫宇文长乐看见了,定是要嗤上一句“闷骚”。 可是现在,不管是谁都摸不透摄政王的心思,宇文长乐更是愁肠百结,只觉得长路漫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尝到甜头。 调头走了一阵,宇文长乐心满意足地将最后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细细地品尝着最后的美味,尔后在吞咽入腹的刹那,陡然想起了什么,顿时把自己呛了个半死,咳得前俯后仰的,直飙泪花儿。 唐扶歌立时迎上前,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端的是体贴。 花霁月不甘示弱,万分嫌弃地甩过来一块绯红色的巾帕,让她擦嘴巴。 宇文长乐却是无心消受美男恩,才刚刚喘过气儿来,就手忙脚乱地奔出车厢外,对着车夫连声叫唤! “快快!回头回头!跟上摄政王的马车!快!” 该死!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条街的附近就是花街! 而且从摄政王府到皇宫,并不会经过此地,也就是说……摄政王是专门跑到这儿来的!十有*去的就是花街! 见宇文长乐着急,车夫立刻就调转了方向,因为速度过快,震得整个车厢都晃荡了两下,唐扶歌和花霁月纷纷蹙眉,一个面露不解,一个面露鄙夷。 刚才还说这女人有点骨气,结果也就这点儿出息! 宇文长乐心系摄政王的动向,没有坐回到车厢内,而是趴在出口处,探出个脑袋直勾勾地往前看,所幸他们跑得不算远,过了没多久就又追上了摄政王的马车。 跟在后头行了一段路,果然不出宇文长乐的料想,摄政王的马车当真驶进了花街里。 “靠!居然逛花楼?!”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宇文长乐气得一拍大腿,怒道。 “跟上!本小姐倒是要看看,是哪只狐狸精勾引了摄政王!” 听到这话,花霁月不由乐了,讽笑道。 “你一个女子,逛什么花楼?” “怕什么!”宇文长乐豪气干云,振振有词,“本小姐进去找小倌儿不行吗?” “花楼里头可没小倌,你想多了。” “……”宇文长乐一滞,有些始料未及,但很快就又理直气壮了起来,掷地有声道,“没有的话,本小姐自带!只要把你带上,谁还敢拦本小姐!” 话音落下,花霁月的脸色陡然黑了一截。 “你!” “噗。” 忍不住,唐扶歌笑出了声,虽然已经极力压制了,声音轻得微乎其微,但还是被花霁月听了个一清二楚,当下射过去一记眼刀,怒道。 “笑屁!别搞得好像你就不是!” “对喔……” 唐扶歌这才恍然惊觉,讷讷地应了一声,倒是没有生气,脾气好得像是一团柔柔软软的棉花。 见状,花霁月更生气了,张口骂了他一句。 “别用那张脸做出这种白痴的表情!真是看了都觉得火大!” “好了你们别吵了!”宇文长乐更觉得脑仁疼,挥挥手拦住了他们,转而回身看向前方不远的那辆马车,却见对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情况好像有点儿……不太对。” 结果跟了一路,摄政王的马车并没有在任何一个花楼前停下,径自就穿过了整条花街,却是虚惊一场。 那厢,赤风勾起嘴角,面露得意。 显然这是他的主意。 方才察觉到七小姐的马车重新跟了上来,一开始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由,刚好一抬头看见了前头花枝招展在揽客的妓子,方才意会到了什么,便就命车夫借道花街,整整绕了一大圈。 七小姐的马车果然如他所料,追得越来越急,越来越紧。 待行至街头,两辆马车几乎快要撞到了一块。 “吁——” 听得身后响起车夫勒马的喊声,赤风得瑟地挑了挑眉梢,笑嘻嘻地掀开帘子,禀报道。 “王爷,七小姐追上来了!就在后面,属下看……咱们还是同她打声招呼吧!” 司马连鄑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上回裂雪下手太轻了?教训还不够?” “哪能啊!裂雪的性子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怕是亲兄弟,也是不会放水的,上回可差点没把我的骨头打碎……”赤风嘻嘻哈哈地笑着,装模作样,“可是比起爷的终身大事来,属下的这点痛有算得了什么?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属下也在所不惜,甘之如饴!” “唔。”司马连鄑若有所思,想了想,道,“看来下次应该叫裂雪拔了你的舌头。” 暗处,裂雪听到了主上的这番说辞,立刻在心头附和了一句,早该拔了! 赤风赶紧捂住嘴,左右转了一圈,只觉得脖子里冷飕飕的。 正说着,便见宇文长乐走了过来。 身后跟着两个绝色美男。 一个一身红,一个一身白,长得却是一个样子,一眼之下,非常的惹眼。 亏得赤风对着摄政王的那张脸看久了,免疫力得到了大大的提升,要不然见到这样的阵仗,免不得要看呆一阵,才能收回魂儿。 “本小姐马车坏了,不知可否借王爷的马车一坐?” 找的借口倒是妙极了,哪怕一听就是假的。 司马连鄑没有戳穿她,也没有表现出邀请的意思,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只要七小姐不嫌弃。”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只要是王爷在的地方,哪怕是猪圈,对本小姐而言,都是人间仙境!” 一边说着,宇文长乐就自顾自上了马车,走进车厢的最里头,挨着摄政王坐了下来,回想起先前在皇宫里,被摄政王赶下马车的情形……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引人唏嘘不已。 唐扶歌和花霁月一并上了马车,一左一右坐着,像是两尊门神。 赤风本想叫他们出来,不要打扰摄政王和七小姐的二人世界,但看着花霁月一脸“惹我你就死定了”的阴郁表情,到底是没敢开口。 魔宫少主,可不是他招惹得起的,不说魔宫的势力,便是单挑,他也打不过人家,说起来也是丢人。 82、王爷喜欢什么,我买给你 忧心忡忡地往车厢内转了一圈,赤风心有惴惴,有点儿怀疑自己刚才的做法到底对不对,因为此时此刻……车厢内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让人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好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确实,是他疏忽了。 没想到宇文七小姐的身边会带着人,而且还不是那种一般的货色,一带就带了两个极品! 哪怕他们两个加起来也比不上摄政王,却也是不小的威胁。 默默地,将帘子放了下来,赤风难得没有多嘴,便是连吭都没有吭上一声。 “唔,四个人啊……”大概是觉得气氛太过尴尬,宇文长乐憋不住,只好开口打破了沉寂,琢磨道,“刚好凑一桌麻将……” 左右转了一圈,见到车厢内摆着一张半高不高的木几,正巧可以用来摆麻将。 宇文长乐便就笑盈盈地提起眉梢,问向摄政王。 “王爷,你寂寞吗?空虚吗?无聊吗?要不要玩一把?” 听到宇文长乐这样问,唐扶歌不由抽了抽眼角,表示给她跪下了,花霁月也忍不住抽了两下嘴角,表示甘拜下风! 赤风坐在外头,听得胆战心惊,深感七小姐要被他家王爷丢出去了,只求唐少爷和花君能够给力一点,将她保下来! 正紧张着,却听司马连晋破天荒地答应了。 “好。” 麻将,这个时代也有,虽说典故不同,叫法却是如出一辙,就连玩法和规则都大同小异,倒是省了宇文长乐不少麻烦。 穿越之前,插刀教的人最喜欢玩的就是麻将,不为别的,就是为摸着麻将的那个手感,还有出牌时候的掷桌有声!啪!啪!啪!非常带劲! 所以一听说这儿也有麻将,宇文长乐简直感动得想要喜极而泣,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激动心情! 这不,随身携带,马车里就备了一盒麻将牌。 命人去取了过来,哗啦啦地将白玉雕成的麻将牌倒在了桌面上,四个人围成一圈,四双修长的手噼里啪啦地和着,斜阳从窗口的纱幔上打进来,照在了麻将上,反射着通透的光泽,衬着那四双美手,勾勒出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便不去看人,只是看手,也能叫人垂涎三尺,目不转睛。 车厢外,赤风在讶异之外,又是操碎了心。 王爷根本就不会打麻将,下棋倒是无出其右,但是麻将这种东西,他连碰都没有碰过……所以,赤风很担心,王爷会不会吃亏? 毕竟,输给七小姐也就罢了,万一输给了另外那两只,到底有些伤自尊。 正惆怅着,里头就已经开场了。 一人一句简单的字节,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声音又各有特色,抑扬顿挫,动听得不要不要的,像是珍珠砸落在了玉碟上,奏出清脆的乐章,竟是和谐得出人意料! 果然,麻将是和平的使者,娱乐无界限。 “哇!我胡了!给钱给钱!” “哇!我又胡了!给钱给钱!” “哇!今天手气怎么这么好?!哈哈哈……” …… 赤风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每一局都是七小姐赢,像是其他三人约好了似的,就是用脚趾头猜,也能看出其中刻意的成分。 很显然,唐少爷和花君因为身份特殊,会故意输给七小姐无可厚非,但是从刚才出牌的规律来看,王爷似乎已经自学成才,知道了怎么打麻将。 依照王爷的水准,不可能一直都输。 所以……赤风忍不住暗自揣摩,其实他家的王爷,对七小姐……大概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喜欢? 否则,就算是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王爷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七小姐容忍到这样的地步吧?! 可要说有多喜欢,那也是看不出来的。 就这么着吧。 只要七小姐给力一点,再接再厉,王爷会沦陷,那是迟早的事儿。 赤风这样想着,嘴角不由自主地跟着上扬了三分,一边小声同车夫耳语了几句,叫他多绕点路儿,好给王爷和七小姐多创造一点和睦共处的时间。 车厢内,宇文长乐果然不负赤风所望! 一开始的时候,尚且是规规矩矩、正儿八经地打麻将,可是慢慢的,手就不老实了起来,比如和牌的时候,时不时要浑水摸鱼,摸两把摄政王的小手儿,顺道揩点油。 本就是坦荡磊落的性子,倒也不遮不掩的,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摸。 看在花霁月的眼里,不由挑起一抹轻蔑的笑。 鬼使神差的,也不晓得是不是觉得好玩,花霁月跟着也凑过去摸了一把摄政王,只是才触到一点指尖,就被宇文长乐一把拍了开,护犊子似的瞪了他一眼! 花霁月顿时兴致索然,收回了手。 可也不是好惹的,这以后宇文长乐再要去揩油,便就悉数被花霁月挡了下来,再没一次成功的。 宇文长乐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没有办法,只能一个劲地拿牌挤兑他,他出什么,她有牌就碰,也不管自己做牌了,如此一来倒是叫唐扶歌赢了几局。 见他们吵得厉害,唐扶歌只觉得哭笑不得。 唯独摄政王云淡风轻,装做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任谁都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仿若高高在上的神祗,不容亵渎,不容染指。 这样的男人,唐扶歌扪心自问,他是不敢轻易招惹的。 偏偏宇文长乐心比天高、胆比天大,吃起摄政王的豆腐来,简直可以用“不折手段”来形容! 这不,桌面上失利,被花霁月封得死死的,就把歪心思动到了桌面下,拿她那修长笔直的大白腿儿往摄政王的脚边蹭,小猫似的,轻轻地挠一下,又挠一下。 司马连晋依然不动声色,眼睫毛都不眨一下,也没有挪开腿,避开她。 宇文长乐于是变本加厉,愈发地得寸进尺,沿着他的小腿缓缓往上走…… “啪!” 一不小心,唐扶歌掉了一块麻将到了地上,俯身去捡。 宇文长乐立刻停下了动作,做贼一样。 等到他直起身,才继续蹭。 大概是察觉到宇文长乐在桌面上消停了下来,花霁月不由生出了几分狐疑,过了一阵,到底是叫他发现了端倪,便就转战桌子底下,势必要同宇文长乐作对到底,睚眦必报,只为那一掌之仇! 宇文长乐忍无可忍,不再让步,两个人四条腿就在桌子底下打了起来,震得桌面哐当哐当的响。 台面上,四个人的脸色却是神色不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他们二人斗得厉害了,“砰!”的一下,掀翻了整张桌子! 司马连晋手里捏了一个麻将,岿然不动,稳若泰山。 “九条。” “胡了。” 唐扶歌两掌之间夹着一排麻将,闻声将其翻开,果然是胡了。 话音落下,马车跟着就停了下来,赤风笑嘻嘻地掀开帘子探进头来,告知道。 “爷,到了。” 这个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月照当空,华灯初上,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却是比白天还要热闹。 司马连晋起身走了出去,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宇文长乐早已习惯,也不觉得尴尬,立刻跟在了后头。 花霁月又是一声冷笑,不想再跟着她丢人现眼,奈何唐扶歌是个老实的,一声不吭就随着宇文长乐下了马车,花霁月恼得一甩袖子,纵身一跃,直接踏着轻功飞到了阁楼的顶端! 宇文长乐满心满眼都是摄政王,便也就懒得去搭理他,由着他去了。 下了马车,一抬头,只见眼前人声鼎沸的阁楼前挂着一块硕大的匾额,而在匾额的正中央,龙飞凤舞地描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艳雪楼”。 “哈!这么巧,王爷也来参加竞宝大会?” 司马连晋不置可否。 “来看看。” 看看而已,也不说要买什么,也不一定就不买。 宇文长乐一开始就打算包了全场,听到他这样说,不由凑上前,笑着问他。 “王爷可是看上了什么?你说罢,只要你喜欢,本小姐都可以买给你!” 司马连晋垂眸看她,也跟着笑了一笑。 “若本王都喜欢,你也买么?” 他这一笑,戳中了宇文长乐的心坎,霎时间,像是一口气灌下了十坛酒,熏得宇文长乐微醉,连眼睛都迷离了起来。 “买啊……只要你喜欢,我都买!” 钱财乃身外之外,花了还可以赚回来。 只有美人,上了才知道滋味儿! 这笔买卖,她不亏。 怕只怕……有价无市。 司马连晋没再说什么,只当宇文长乐这是随口哄他,转身便走进了阁楼中。 宇文长乐也不在意,她就怕摄政王什么都不要,那她花了钱也只是出个风头,若是能顺带着把摄政王哄开心了,那都是额外的福利! 嘛,送给摄政王的,那不是送。 到头来,摄政王成了她的人,那些东西……不还都是她的吗? 好歹她是经商出身,这个“奸”字,她比谁都得心应手! 因为有竞宝大会的缘故,艳雪楼热闹至极,里里外外都是人,不过是一个闪神,就不见了摄政王的影子,宇文长乐赶紧追了进去。 83、你想要什么好处 挤了半天,才刚刚捕捉到摄政王的一个影子,宇文长乐立时一喜,加快了步子,跟着他上了楼。 艳雪楼一共有三层。 底楼的人最多,二楼的人稍微少些,三楼就更少了。 在每一层的楼梯口,都有专人把守,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上楼的,比如上二楼的人,都要出示艳雪楼专有的请帖,方可进雅间就坐。 反倒是上三楼的人,却是什么都不用给,享受着贵宾级的待遇,直接刷脸就可以了。 宇文长乐第一次来,什么规矩都不懂,才爬了一层楼梯,就被人拦了下来,急也急个半死! “什么请帖?本小姐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东西?!现在买不行吗?!” 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在艳雪楼闹过事,又或者因为是宇文长乐长得太美,她一开口嚷嚷,就有不少人将视线投了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 守在楼梯口的护卫面露难色,若非有规矩在,他们也不想为难这么一个美艳无双的大美人儿。 可是,楼里的规矩却是不能破的,否则一旦开了先例,又有这么多人看着,难免不会乱套。 “这……小姐稍等,待小人去请示一下楼主。” 被他们一打岔,宇文长乐再凝眸,就追不上摄政王了,便只好作罢,袖手立在一边,等着楼主过来。 不过片刻,就见一个花枝招展的男人走了过来。 说他花枝招展,真的一点也不为过。 所谓明骚暗媚,有些人是故作风情,有些人是矫揉造作,可是眼前手持小扇走过来的这一位,却是真的骚,而且是骚到了骨子里的那种。 倒是个很好看的男人,眉眼含笑,盈盈一双剪水的眸子,看得人的骨头都有些发酥。 声音也是撩人到了极点,有种*的滋味儿。 “听说七小姐要买请帖?” 宇文长乐跟着笑,比他还要妩媚。 “是啊,本小姐要买,你卖么?” “那要看七小姐出什么样的价格了……”万雪夜迎上前,一手搭在栏杆上,微扭着腰,风情万种地看着宇文长乐,“坦白来说,也不瞒七小姐,这帖子早就已经脱空了,这会儿不管是楼上还是楼下,都已经没有了空位,但要是七小姐能给出一个让本楼主满意的价位,本楼主可以考虑,帮七小姐您清出一个雅间。” 既然他口口声声喊自己是“七小姐”,那就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知道了她的身份,又晓得摄政王也在,却不让她上楼,宇文长乐哪能不明白,这个嗜财如命的男人是在变着法子同她要钱。 这种人她最是熟悉不过,喜欢用钱来摆平一切的家伙向来干脆,她一直以来都很欣赏。 便也不同他计较,回头对合欢使了个眼色,摊开手。 “把银票拿来。” 合欢抱着个盒子,也不晓得里头藏了多少钱,应声递到了宇文长乐的手里。 宇文长乐接过,缓缓打了开,从中取出一张。 也不多,就只一张。 用两根手指头夹着,轻轻甩到了艳雪楼楼主的面前。 见状,楼下之人不由唏嘘,他们深知楼主有多贪财,又是见过世面的,一张银票哪里能打动得了他? 万雪夜倒是不以为意,只要是钱,哪怕是一个铜板,他也不会嫌弃。 便就接了过来,垂眸瞟了一眼。 继而两眼放光,随手将银票折好放入袖子当中,退开两步,笑得热情似火—— “七小姐,楼上请。” 看着万雪夜亲自将宇文长乐迎上了三楼,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一下子不得要领,直到有人惊呼了一声。 “天啊!那张银票……该不会是一万两吧?!” 话音落下,人群里马上就炸了开。 有人说。 “开什么玩笑,哪有一万两一张的银票?!本大爷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也有人说。 “没有见过不代表就没有,只能说某些人见识短浅罢了……一万两一张的银票确实是有的,只是不多而已,毕竟很少有人用到,而且……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 不理会楼下的吵吵嚷嚷,宇文长乐跟在万雪夜的身后,上了三楼。 三楼果然同二楼不一样。 二楼尚且能听到楼下的嘈杂声,三楼的隔音效果却是好极了,宇文长乐坏心地想,凭着这么严实的隔音效果,哪怕有人在雅间里喊破了嗓子,外头的人也是听不到的。 也就是说,不管屋子里头的“酣战”有多激烈,也不会泄露出去半丝春光。 当真是个好地方。 万雪夜果然是个明白人,在这一行混得如鱼得水,把每个贵客的消息打听得仔仔细细的,能挖掘到多少就挖掘多少,如此一来,才能伺候得更周到。 就像现在,即便不知晓宇文长乐会来,但因着摄政王的缘故,对他们二人之间的“绯闻”亦是了如指掌。 行至摄政王的雅间外,万雪夜便止住了步子,没有再进去,也没有想要通报的意思,只回头对宇文长乐盈盈一笑,递来一个风骚的眼神。 “本楼主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至于王爷肯不肯让你进去,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这个道理宇文长乐自然明白。 “多谢。” “那本楼主就先去招呼别的贵客了,七小姐请自便。” 说着,便就摇着手里头那把巴掌大的金色小折扇走了,宽大的衣袍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走位也是风骚到了极点,却是不想女人,而是男人独有的那种别样风情。 是个有意思的男人。 宇文长乐对他很有好感,但眼下没有闲情理会他,瞄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也不敲门请求许可,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没想到会有人进来,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坐在摄政王对面的蓝衣老者不由皱了皱眉头,面露不悦之色。 刚要转头训斥,在见到来人是宇文长乐之后,却是微微吃了一惊。 “宇文小姐?你怎么也来了?” 见到左相,宇文长乐暗叹了一句冤家路窄,也没在意,径自走过去,坐到了他们二人的边上,笑着道。 “左相大人能来?本小姐就不能来么?还是说这个雅间已经被左相大人包了,本小姐没有资格进来?左相大人该不会……真的要将本小姐赶出去吧?” 在瞧见左相的那一瞬,宇文长乐大概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敢情是左相想要拉拢摄政王,才请他来的艳雪楼。 毕竟以摄政王的性子,是不可能会请别人跑出来逍遥快活的。 而既然左相大人请了摄政王,就说明这场竞宝大会上一定有摄政王感兴趣的东西,否则左相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专门将摄政王请过来。 理清了头绪,宇文长乐弯着眉眼儿,笑得更欢了。 左相自是不待见宇文长乐的,然而碍着摄政王的面,他也不能做得太难看,再加上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宇文长乐不妨碍他的事,让她留在这里对着摄政王发花痴,倒也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想着,左相便假意客套了一句。 “七小姐说笑了,这位置空着也是空着,本相岂有赶人之礼?” 宇文长乐大大方方地应了下来,脸皮厚到了极致,一点儿推脱的意思也没有,连戏都懒得多做。 “那就谢过相爷赐坐了。” 一个“赐”字,把左相膈应得不行。 分明就是她强行霸占位置,硬生生地挤进来耍无赖,结果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好像是他邀请她的一般,真是叫人憋闷至极,又不好发作。 宇文长乐剔着眉梢,并不打算阿谀奉承什么,反正等一下拍卖开始,他们分分钟就会翻脸,又何必再多此一举,相互恶心? 桌子边,一共是四个位置,如今坐了三个人,还有一张椅子是空着的。 宇文长乐故意要跟左相过不去,知道他不开心,偏要伸手在桌子上轻轻地拍上一下,吩咐道。 “扶歌,你也坐下罢。” 唐扶歌自是言出必行,答应了今晚上无论宇文长乐说什么,他都要照做,便就走过去坐了下来,只歉意地对着沉下了脸色的左相递去了视线。 左相轻哼了一声,晓得他是武林盟主之子,想着以后或许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也就没有计较,跟着点了点头。 管不得唐扶歌的胳膊肘子拐向哪里,宇文长乐支着手肘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摄政王,问道。 “王爷,若是我把今晚的竞宝大会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送给你当聘礼,你会不会答应嫁给我?” 听到这话,左相不屑地嗤了一声,当她是在放屁。 摄政王无动于衷,淡然道。 “不会。” “那……”宇文长乐不死心,继续追问,“总该有一点好处吧?” 摄政王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你想有什么好处?” “唔……让我想想,你武功那么高,不如就教我练武功吧,好不好?” “本王考虑一下。” 对上宇文长乐期待的目光,摄政王不无傲娇地说了这么一句。 宇文长乐晓得他是不愿意,只好退而求其次。 “就三个月,三个月总不过分吧?!” 84、还请师父对徒儿温柔些 摄政王轻启薄唇,道。 “不过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 宇文长乐却是管不了那么多,只当他是同意了,便笑嘻嘻地挑起了眉梢,仿佛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似的。 “那你就是答应咯?!” 摄政王没再说什么。 反倒是左相看不下去了,不屑地撇了撇胡子,哂笑着嗤了一声,道。 “看来宇文小姐是头一回来这艳雪楼,不太懂竞宝大会的玩法,才会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出这番叫人啼笑皆非的话来。” “没错,本小姐确实是第一次来,也不懂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宇文长乐大大方方承认,眉眼间却是笑意更甚,狡黠得像只狐狸,口吻听着却甚为狂妄,“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只要本小姐有钱,在这艳雪楼中还不是本小姐说了算?哪怕本小姐一把火烧了这个楼,楼主也不见得会有意见。” “哼,”晓得她牙尖嘴利,左相无意与她争执,降低自己的身份,便就冷哼了一声,侧开了脑袋,“那宇文小姐带来的钱,可要足够多才是!” 宇文长乐一手搭在锦盒上,拿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叩了两下,端的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不过是一场竞宝大会而已,本小姐还不放在眼里,相爷无须担心,本小姐带的钱……自然是不会比相爷您少的。” 一句话,不温不火,挑衅的气味却是显而易见。 左相闻言不由恼了三分,便又反诘了一句。 “逞口舌之快,谁人皆会!” “呵呵。” 宇文长乐悠然浅笑,不再激他。 虽说她今日来此的目的,便是为了搅局,专门要坏左相的好事,杀一杀他的威风,叫他的好盘算落个空,以报前几日的行刺之仇! 但是……眼下的桌面上多出了一个摄政王,她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在摄政王的面前,便是左相又如何? 或许在别人眼中,左相的权势和地位不容小觑,差不了摄政王多少……可是对宇文长乐而言,比起摄政王来,左相连个屁都算不上! “来,王爷……不对,现在应该改口叫师父了,”盈盈抬袖,斟了满满的一杯酒,宇文长乐双手捧起,递到了摄政王的面前,笑着道,“为了接下来三个月的师徒之情,还请师父悉心指教,对徒儿温柔些。” 一番话,便不是对左相说的,也听得左相窝了一肚子的火,非常后悔刚才这个恼人的女人进来的时候,没有翻脸将她直接轰出去! 微垂眼睑,看了眼宇文长乐递上来的敬酒,摄政王仍是无动于衷的神色,不置可否。 “竞宝大会,还没有开始。” 言外之意。 这酒敬得太早了。 宇文长乐笑吟吟地将酒樽放下,也不觉得尴尬,只信誓旦旦,自负轻狂。 “那就等一会儿再喝,反正……这杯酒迟早都是要灌入师父您的口中……” 摄政王依旧无话,在收回视线之时,不经意地多瞟了那杯酒一眼。 正说着,雅间内外就响起了摇铃声,前一刻还沸腾的大堂,下一秒立时就安静了下来,仿佛被消去了声音一般,楼上楼下各个房间的窗户逐一打了开,垂下细细长长的链子,能叫屋子里的人看见外头,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头的光景。 在竞宝大会开始之前,还有一段歌舞助兴。 若是寻常的歌舞,在场的某些权贵怕是不耐,但按照惯例,这艳舞……并非是舞姬跳的,而是艳雪楼楼主亲自登台亮相,为竞宝大会揭幕! 艳雪楼乃是皇城第一楼,不如一般的酒馆茶肆,也不是普通的烟花之地。 阁楼建在河水边,一半靠岸,一半临水,风景独绝,是为文人墨客最喜欢的风骚之所,故而楼中飘散着一抹水墨之乡,再加上艳雪楼里的酒,是全皇城最香醇的美酒,艳雪楼里的佳肴,是全皇城最有口皆碑的美味,而艳雪楼里的美姬和男侍,亦是风华绝代,才貌双全。 很显然,这是个一掷千金的销金窟,没有钱的人,是进不来的。 而没有权的人,连二楼都上不了。 便是这么个地儿,什么都金贵,就连以色侍君之人都是买艺不卖身,身价被抬得极高,要想给他们赎身都是倾家荡产的节奏,所以……他们的主子,也就是艳雪楼楼主,便就显得更加的弥足珍贵了! 得观楼主一舞,除了在竞宝大会之日,其他时候,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千金都难买到。 这么难得的机会,自然没有人舍得错过,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连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 笙箫起,鼓乐鸣。 半空之中飘起雪花来,洁白的雪,不染尘埃,洋洋洒洒飘落而下,不过片刻就在舞台上堆积了起来,白得惹眼。 这个时候气温已高,显然是不可能下雪的,故而飘下的雪并非是真的雪,而是珍珠磨成的粉末。 即便品相不好的珍珠值不了几个钱,可是这么多的珍珠粉层层叠叠积了一地,不知道要磨掉几千颗几万颗的珠子,端的是奢侈。 可也正因为奢侈,方能衬托出这场艳舞的稀罕。 随着一声清幽的唱腔划破漫漫长夜,那抹踏着白雪缓缓飘落的艳红色逐渐映入众人的眼帘,却不是意料之中的艳雪楼楼主万雪夜,而是一个上了妆的花旦。 身着大红色的长袍,有些像舞衣,又有些像戏服,但又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种,套在那清俊修长的身躯上,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妖娆。 脸上的妆容浓艳极了,叫人看不出原本的面貌,然而一抬眸,一剔眉,便是万种风情,直教人心旌摇曳,挪不开眼睛。 大红色的水袖如同水蛇一般游走在纯白的雪地上,行云流水,耍得妙极了。 便是不懂内行的人,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拊掌叫好,情绪激昂! 那刺目的红,映着刺目的白,强烈的颜色对比之下,有种直击人心的魔力,仿佛连魂魄都要被他勾了去。 而当他开口清唱的那一刹,只一声,便就俘虏了全场。 霎时间鸦雀无声,连叫好也没有了,唯恐打扰了场台上的那名红衣舞者,那名拥有者全天下最清丽唱腔的戏子—— 百里青桑。 这是他的名字。 在来之前,宇文长乐便晓得今夜的竞宝大会上,有这样一号人物。 艳雪楼的楼主真的是很会做生意。 在开场之前,让百里青桑唱上这么一段,又用千万颗珍珠给他捧场,将他的美衬托得淋漓尽致的,身价免不得要翻上几番,极至巅峰! 一曲罢,听得众人神魂颠倒,不知今夕是何夕,就连台上之人是什么时候退开的都不知道。 宇文长乐也是看直了眼睛。 她本来就是以貌取人,眼下遇上这么个尤物,没理由不大饱眼福! 左相率先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眼宇文长乐,见她面露痴迷之色,不由扯起一抹冷笑,晓得她又看上了人家,便开口戏讽了一句。 “传闻这个男人是近几年来身价最高的戏子,相貌也是极好的,万里挑一,旁人没得比,宇文小姐若是喜欢的话,可要抓牢这次机会了,一旦错过了这个村,叫他给别人买走,可就再也没有这个店了。” 宇文长乐的目光还落在场台上,没有收回来,听到左相这么说,也只随口应了一句,道。 “自然是要买的……” 唐扶歌这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竟然鬼使神差地插嘴问了一句。 “买来……送给王爷?” 此言一出,四下顿时朝他投去了视线。 陡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唐扶歌立时噤声,垂下眼睑,端着一副无辜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众人便也没再计较。 摄政王自是不放在心上,宇文长乐被他一语惊醒梦中人,回过了神来,碍着摄政王的面子,哪里敢说“喜欢”二字,即便赶紧讨好着朝摄政王笑了一笑,问道。 “王爷可是喜欢听曲儿?” 摄政王答道。 “尚可。” 也就是随便的意思,没有特别喜欢,但偶尔也会听上几曲。 宇文长乐兴致勃勃,就当他是感兴趣了。 “那正好,本小姐也喜欢,等下将他拍了下来,便就送到你的府上,王爷若是起了兴致,就叫他唱上几段……到时候,咱们一起欣赏!” “一起”两个字,被宇文长乐刻意加重了三分,也不晓得是为了摄政王,还是为了那个百里青桑。 她的心思,别人也是揣摩不得,只有她自己知道。 左相显然是乐得宇文长乐拿下这个百里青桑的,左右他自己是不打算要,虽然这个戏子并非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但身价实在是高,他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两件东西要拍,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而一旦宇文长乐在他身上下了血本,再要拍别的东西,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然而,出乎左相的意料,万雪夜却没有将百里青桑放在第一个。 第一件出拍的宝物,是颗千年人参。 是不是真的有一千年,宇文长乐不知道,但个头真的很大! 85、有钱任性 “哇,还真大……” 咂了咂嘴吧,宇文长乐眼角含笑,凑到摄政王的面前,眼里满满都是色气,口吻亦是充满了揶揄的味道。 “人参什么的,壮阳么?正好买来给你补一补!” 听到这话,左相轻抽了一下眼角,嗤道。 “恬不知耻。” 唐扶歌脸色微赧,侧开了视线,假装没有听到。 摄政王却是难得开了金口,挑着纤长的眼尾,剔了她一眼,反问道。 “你觉得……本王需要吗?” 宇文长乐依旧没遮没拦的,笑得更色气了。 “现在是不需要,可是以后就难说了……总之不管怎么样,有备无患嘛!” 此话一出,下流劲儿十足,左相一把年纪了都听得面红耳赤,便就彻底地不理会她了,否则真是气也能叫她给气出病来! 摄政王微微扯起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态,不置可否。 窗子外,叫价声已经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价格越抬越高,一开始倒是十分的火热,可随着竞价金额的攀升,喊价声便慢了许多。 宇文长乐说是要拍,可始终无动于衷,似乎没有叫价的打算。 没多久,外头就响了第一声铃。 响到地三声,价格便定了。 见状,左相愈发笃定了宇文长乐只是大放厥词,正要开口埋汰她两句,只是还不等他把话说出口,就见宇文长乐拿起桌上的小棒槌,连着敲了十下鼓。 这一下,便是一千两。 十下,即是一万两。 而方才那颗千年人参拍卖的价格也就只有一万两。 这就是说,宇文长乐一出手,就是翻倍的价格,而不是简单的加价! 从来没有听到加价加得这么狠的,更没有连续敲鼓十次之多的先例,在场众人一时间有些傻了,纷纷抬头看了过来,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屋子里的人是什么来头。 甚至连见多识广的万雪夜都微微吃了一诧,抬眸递过去意味深长的一瞥,眼角的笑意随之更深了三分。 看来,今天晚上来了一只大肥羊,而且还是一只出口阔绰的肥羊。 他喜欢。 只要是能给他钱的,他都喜欢。 给得越多,便越喜欢。 随着又一声铃响,众人的议论才稍微停歇,却是没有人再敢加价,对方显然是势在必得,风头又如此之盛,在这个时候同对方竞争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一来自己财力不支,二来,那千年人参并不值得拿天价来砸,其三,因此举杀了对方的风头得罪了对方,只怕也是后患无穷。 在各种考量之下,到底是没人再出手,千年人参毫无意外地落入了宇文长乐的囊中。 对上宇文长乐得意的目光,左相虽然面露不悦,心有不快,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有手腕、有魄力,又沉得住气,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但就是一点,傻! 为了一个男人挥金如土,实在是痴妄。 第二件拍卖的,是冰丝软甲,不仅可以抵御刀剑之伤,甚至还可以挡下至少三成的罡风内劲,比起一般的软甲来更甚一筹,再加上稀少罕有,便显得弥足珍贵。 宇文长乐又是笑,惯例要凑到摄政王耳边说几句。 “先是吃的,现在是穿的,待会儿该不会是用的吧?这样也好……你的吃穿用度都是本小姐送的,这让本小姐很有成就感呢!” 摄政王淡然抬眸,道。 “是么?” 两个字,浅浅淡淡的,却有种说不出的撩人。 宇文长乐心底下不禁暗骂了一句,这男人骨子里一定是个妖孽,要不然怎么这么会撩?! 这一回,还是一千两敲一下鼓,只不过起拍价更高了些,开始便是六千两。 有钱人都怕死,为了得到这件冰蚕软甲,大伙儿也是豁出去了,楼里头气氛愈发炙热了起来,越演越烈,不过片刻就将价格哄抬到了三万两。 宇文长乐依然不为所动,仿佛一点也不在乎,眸中甚至没有热切的表情,但是加起价来,却是更叫人心惊肉跳了! 还是同上回一样。 翻了倍。 一连敲了三十下,如同奏乐一样,节奏一下缓一下急,因为次数太多,好些人都数乱了,唯独楼主大人笑得花枝乱颤,便连神态都妩媚了许多。 六万两的巨额已是有些惊人,宇文长乐的行径更是令人骇然! 如果说第一场她是为了出风头,抢头筹,那么这第二场,就真的是实力的展示,众人仿佛可以瞧见隐藏在她身后的雄厚财力! 惊魂未定之中,仍是没有人敢当那个出头鸟,触她的霉头。 顺风顺水的,宇文长乐拿下了第二件。 还有八件。 路途似乎有些坎坷,但结局却是必然的。 第三件,还真叫宇文长乐猜中了,当真是用的。 是一套酒杯。 也不晓得是用什么神奇的材质打磨成的,用它来斟酒,酒香更甚,醇味更浓,寻常人许是不稀罕,但对酒鬼亦或是酒仙而言,却是至宝。 这一轮,起价便高,是一万两。 但拍的人却不多。 所以响铃的时候,才到两万六千两,还不及上一轮的三万两。 像是已经习惯了似的,不等宇文长乐出手,众人就抬头朝她的雅间去看,似乎在等着她出手,作壁上观的看个热闹,真心想拍的却是捏了一把冷汗,暗自祈祷她能消停片刻。 然而……到底还是叫那人失望了,不出众人所料,三楼雅间的奏乐声再次响了起来,而且本该只是翻个倍,这一回却似乎敲奏的时间更长了。 到最后停下之时,竟是翻了两倍! 也就是七万八千两! 霎时间,鼓声停,整个艳雪楼都沸腾了! 有人甚至忍不住站起了身,探头探脑的,想知道那雅间里藏着什么样的大人物,竟能挥霍到这样的地步,简直太败家了好吗?!丫到底是要干什么?根本就不是来竞拍,是来砸钱的吧?! 脑洞大一点的,还以为对方是看上了艳雪楼的楼主,想用此举讨得万雪夜的欢心呢! 但只有雅间里的人晓得,宇文长乐想讨的只是摄政王的欢心。 可正因为这样,左相反而不解了。 不解之余,还有些坐不住,深怕她真要言出必行,将十件珍宝都悉数揽入囊中,那岂不是要坏他的好事?! 撇了撇嘴边的两抹小胡子,左相沉吟了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既是拍卖,跟着竞价便可,何须如此耗费钱财?” 对此,宇文长乐盈盈一笑,目若弯月,只给出了四个字。 “有钱,任性。” 闻得此言,左相登时噎了一下,竟是无言以对! 又听宇文长乐补充道。 “追着加价太掉身价了,显现不出本小姐的霸气来!本小姐就是喜欢用悬殊的差距碾压对方的感觉,好让大伙儿知道,不论是谁……同本小姐作对,都是以卵击石,不会有好下场!” 一番话,宇文长乐说得不轻不重,却是语意双关。 左相是什么人,在朝堂浸淫那么多年,哪能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话里头透着的警告和威胁? 自然是不开心的,便就不悦地反问了一句。 “宇文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相似乎有些听不明白……” “怎么会不明白呢?”宇文长乐邪笑着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灼灼,透射出几分毫不掩饰的锋芒来,“相爷不必多想,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左相陡然沉下了脸色,拊掌猛地拍了一把桌面。 “宇文长乐!你……放肆!” “砰!” 不等话音落下,宇文长乐骤然抬起一脚,整个儿踹饭了桌子,像是要造反,猝不及防的举动惊得众人一滞,还以为宇文长乐要动手开打,却只听她笑得柔媚。 媚中带狠。 “本小姐就是这样放肆。” “你……” 左相瞪大了眼睛,双目充血,气得想杀人! 可是碍于摄政王在场,又不能动粗,憋得腮帮子直颤,仿佛随时都会气厥过去! 四下伺候的人一看就慌了,暗道糟糕,赶紧七手八脚地迎上前,将桌子重新立好,以极快地速度收拾好了残骸,新铺了桌面,摆好了吃食和两尊镀金小鼓。 争执之间,外面的第四轮拍卖已然接近尾声。 是一把宝剑。 “宝剑赠英雄,英雄归美人……” 宇文长乐很不要脸地指了一下摄政王,又反手指了一下自己。 摄政王不动声色地提醒她。 “铃声已响了两下。” “呵呵,王爷不必紧张,我有分寸的。” 一边说着,随手又拿起小棒槌,敲了一下。 这一回,只一下。 外头的人一愣,跟着试探性地也敲了一下。 宇文长乐便就敲两下。 外头又敲了一下。 宇文长乐便就敲三下。 逗猫似的,态度那叫一个轻慢,就是从外头看不进来,众人也能想象得出她现在的姿态,高高在上,狷狂而又得意。 外头发了狠,再敲一下。 宇文长乐不耐烦玩了,连着敲十下。 终于,外头再无声息。 晓得今天艳雪楼来了个疯子,谁敢与之争锋? 更何况,宝贝虽好,却也不是非要不可的东西,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搞不好还要丢了小命,所以……只能悠着点了。 ------题外话------ 补更延迟一天。 86、你是第一个说喜欢本王的人 这一悠,就悠到了第八轮。 从没想过,会有人连着将七件宝贝悉数收入囊中,便是一件也不给旁人占得,在场之人早已目瞪口呆,傻着眼睛嚷嚷。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这样有钱?” “看来今天晚上是没戏了,只能坐着看看了……” “可不是么?对方这样的架势,来势汹汹的,谁敢同他争,又有谁能争得过他?” “哈!也算是当世奇观了!就当看一回热闹罢!” “还能怎样?也只能这样想了。” …… 话是这么说,可也有不信邪的。 原先还能沉住气,这时候却是怎么也坐不住了,比如说左相。 额头冷汗涔涔,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瞅着宇文长乐手舞足蹈的得意模样,恨不得将她整个儿从窗口扔出去! 但是碍着摄政王在场,也就只能想想了。 第八轮,倒数第三件宝贝,终于上了重头戏! 看起来好似平平无奇,乃是一卷画,宇文长乐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名家墨宝,典藏绝迹版的,直到画卷缓缓摊开,瞧清楚了上面的图样后,才轻轻抽了一口冷气。 这哪里是什么墨宝,分明就是武器! 虽然只有图,但只要按着图上所画的形状和细节图一步步地将实物制出,便是一件杀伤力极大的武器! 楼下的场台上,晓得有些人不知道这玩意儿,万雪夜特地详细地解说了一番。 “此物名唤擎天弩,乃是林家堡的镇宅之物,原物早在几年前被烧毁,堡主甚感惋惜,便穷尽其能,花费数年之久,将其重现于图纸,后来……在因缘际会之下,此图落到了本楼主的手中。擎天弩的声威,想必不少人有过耳闻,林家堡曾历大战,却能以区区九人之力,战胜百人的围杀,靠的便是此物。故而无论是防御还是攻敌,擎天弩都是一等一的好物,价格么,自然也是不低的。” 所以,从这一轮开始,每一下鼓声,不再是一千两,也不再是三千两,而是一万两! 起拍便是十万两白银,可谓是惊天地而泣鬼神。 这样的东西,不说是江湖门派之间的争端,便是用到战场上,都是所向披靡的利器。 买的人,多少有些其心叵测。 故而并不是有钱就敢买,也不是人人都能买的。 在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了三楼雅间的优越性,谁都不知道屋子里呆着的是什么身份,什么人,唯独只有艳雪楼的楼主知晓。 而楼主大人口风之严,更是天下闻名。 虽然说再严也严不过钱财,可依着艳雪楼主坐地起价的脾性,一般人是出不起那个价钱的。 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消息而让自己破财。 果然,这一轮拍卖的叫价,全在第三楼,其余两楼的人只围观,绝对不敢插手,一来是心知肚明拼不过人家,二来也是不想得罪三楼的权贵。 瞅了眼蠢蠢欲动的左相,宇文长乐一眼即明。 这擎天弩的制图,显然是左相来此的目的,至少是其中之一。 “怎么,相爷对这张图感兴趣?” 宇文长乐从来不避讳,直接就开门见山,问出了口。 左相也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脾性,尤其是对着宇文长乐,晓得她嘴皮子厉害,就没再绕,干脆答应了下来。 “是又如何?” 这种事,原本不该让外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少就越是安全,可是他已经等了太久了,不想再等着摄政王表态,便就直接将他请了过来。 他用这种方式向摄政王表明意图,做得如此明显,想必摄政王也无法再含糊其辞,是该到摊牌的时候了。 宇文长乐扬眉浅笑,对于左相的野心,早已有所洞悉,故而听到他这样回话,也并不觉得吃惊。 只可惜,今天晚上注定了是她的专场。 只有她坏别人的好事儿,没有别人坏她的好事。 “不如何,但是……这张图纸,本小姐要定了!” 对此,左相嗤之以鼻。 “你一个女流之辈,要这图纸何用?” “镇宅啊!不是说镇宅之宝嘛!更何况本小姐早说了,今晚的十件宝贝,本小姐都包场了,只为博摄政王一笑,讨得他的欢心……所以,就算相爷你看重了这件宝贝,本小姐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左相气不过,忍不住骂了句,“贱人!你真要做得这样绝?” “喔,原本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可是现在嘛……呵呵。” 冷笑方落,边听宇文长乐击鼓三下,明目张胆地同左相示威。 一听到这个雅间里传出声音,众人就晓得,疯子又要上场了,哪怕早就猜到宇文长乐会出手,可是在听到那三声鼓响的时候,大伙儿还是免不得虎躯一震,被惊到了。 毕竟这一下就是一万两,三下,可就整整是三万两了! 霎时间,四下一片静谧。 就在众人以为三楼上其他的人会惯例妥协的时候,却听同一个雅间里,传出了另一个鼓声。 鼓是一样的鼓,槌子是一样的槌子,可是敲击的力道不同,声音的方位也不同,有些人听不出来,一下子莫名其妙,不得章法,但也有不少人听出来,那个雅间里,恐怕是有两方人马。 果然,很快,又听宇文长乐轻慢地鼓声响了一下。 紧接着是重重的一槌子! 咬牙切齿,火药味儿极重,就是看不见,众人也能想象得到敲鼓之人的气急败坏。 是了,遇上这么个疯子,倘若真看上了什么要同他抢,还真是谁都要气疯! 这一回,宇文长乐没有以绝对的优势碾压,大概是看着左相气愤的表情十分愉悦,所以耐心十足,一下一下地挑逗,看谁先沉不住气。 如此往复,一连拼了将近十个回合。 杀上了十六万两白银的天价! 先前喊着天价天价,其实也只是说着玩儿,可是现在……就真的是天价了! 普天之下,板着指头数,也没几个人能出得了这个钱,分分钟是败光家产的节奏,真是个疯狂的夜晚,疯魔的竞宝大会! 场上的气氛在极端热烈之下,变得剑拔弩张,反倒有些压抑了。 颤抖着敲下最后一声鼓音,左相的手都颤了。 如果宇文长乐还不肯罢手,再多的银子,他可给不起了。 可惜的是,他给不起,宇文长乐却还能给得起。 说好了要包养摄政王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就算是砸锅卖铁,这十件宝贝,她也得全部拿下!要不然,这前面的七件可就全都功亏一篑了! 这个时候,宇文长乐也是骑虎难下,便就不下去了,毫不犹豫地一甩手,又是一声惊心动魄的鼓音。 左相惨败,气得浑身发抖! 宇文长乐面露惊慌,作势扑到了摄政王的怀里,寻求安慰。 “哎呀!相爷的表情好可怕,像是要吃了我一样……王爷,你可要保护我呀……” 摄政王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她,只淡笑一声。 “谁敢吃你?” 宇文长乐遂咯咯一笑,反问道。 “你敢么?给你吃……你敢吃么?” 语带双关,暧昧而又旖旎。 瞅着宇文长乐在这种关头还不忘谈情说爱,左相恼得眼睛都红了,偏生宇文长乐扒着那个人不是别人,是他头一个想要拉拢的摄政王。 摄政王无动于衷,没有出手,他又怎么好动手? 只能咬着牙关忍了下来,等待第九轮竞宝。 摄政王没再理会宇文长乐,半个字的回应也没有,只开口提醒了一句。 “第九轮了。” “是啊,终于第九轮了,还有两轮……本小姐就可以圆满完成任务,功成身退了。到时候,王爷总该相信本小姐的一片真心了吧?” 晓得摄政王冷淡的性情,宇文长乐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没指望他会回答。 然而出乎意料,摄政王竟然回了她。 而且还是一个让宇文长乐几乎要喜极而泣、奔走相告的回答! 摄政王说。 “本王从未怀疑七小姐的真心。” 因为太过惊喜,宇文长乐反而有些傻了,脸上满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忍不住抓紧了摄政王的手臂,催促道。 “真的吗?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有挺清楚,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好不好?!” 摄政王没有重复,只追加了一句。 “你大概不会相信,你是第一个……同本王说‘喜欢’这两个的人。” “欸?!” 宇文长乐又傻了。 摄政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不对……这怎么可能?先前在皇宫里,她站得老远都能闻到那些女人的狐媚之气,在看到摄政王的时候,一个个的眼睛都直了,那种爱慕之情溢于言表,根本说都不用说! 没有哪个女人不会喜欢摄政王,没有哪个女人不想嫁给摄政王,可是摄政王竟然说……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喜欢? 这……不太可能吧? 偷偷瞟了摄政王一眼,却见他面色如常,坦坦荡荡,并不像是在作假。 于是宇文长乐又忍不住荡漾了,开始揣测摄政王这是不是在给她什么暗示?是不是……已经开始有所动摇了? 87、说了包全场就是包全场! 壮着胆子,宇文长乐伸手握住了摄政王的手,抬头看着他,深情款款,目送秋波。 “阿晋,我会对你好的。” 阿晋,我会对你好的。 曾几何时,也有人对他说过一样的话,而如今,当年握着他的手的那个人,早已魂飞魄散,便是连尸首都没有留下。 眼前这个人,却是活生生的,掌心带着炽热的温度,从手背一直暖到了心间。 司马连晋没有拂开她的手。 虽然第一反应就想抽开,却是身不由己,仿佛在刹那间丧失了抽手的力气。 见摄政王没有反应,还是那般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置可否,宇文长乐心下忐忑,觉得自己有点儿冲动了,想要收回手,又觉得没面子,干脆就握得更紧了。 看着他们两个人“恩爱”的样子,左相气得胡子直撇,就连唐扶歌都觉得有些脊背发毛,肉麻得很。 奈何摄政王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宇文长乐更是嗤之以鼻,只要司马连晋不挣开她,就算握上一整个晚上她也愿意。 外头的场台上,第九轮竞宝已经开始了。 一代名伶百里青桑姗姗来迟,锵锵登场,此时的他已经褪了红衣,卸了妆容,露出清俊秀气的眉眼,着一身青色的长衫,单薄的身子颇有种弱柳扶风的感觉,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艳雪楼的竞宝大会上,虽然多以宝器为主,但也不乏美女娈童,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百里青桑这样负有盛名。 甚至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出来将自己卖身。 霎时间,全场的人都沸腾了! 争先恐后地一掷千金,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没想到这个戏子会如此受欢迎,宇文长乐也是吃了一惊,深感压力有点大,手下的五指不由微微收紧,捏得司马连晋有些生疼。 便开口笑了一句。 “怕了?” 闻言,左相一听有戏,跟着探过头来,等着看宇文长乐出丑。 宇文长乐立刻防松了五指,眉飞色舞地笑。 “快结束了,就让他们开心下,要不然都要骂我霸着场子了……等他们闹够了再出手,也是一样的。” 司马连晋没再说话,垂眸低低笑了笑,却是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宇文长乐最受不了他的笑,一眼就能看痴呆了去,恍恍惚惚,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良久,外面的争夺渐渐地平息了下去,大伙儿又开始等宇文长乐出手,然而等了一阵却不见她有反应,在听到铃声响起第二下的时候,甚至还有人着急了,恨不得跑上去敲个门提醒下! 好在赶在第三声铃音响起之前,宇文长乐终于收回了七魂六魄,一锤定音,所向披靡! 连方才即将得手的对家都没再吭声,摆明了是要让她。 或者说,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纯粹是帮宇文长乐煽风点火来着。 不管是什么情况,宇文长乐都不在乎,她原本就是抱着倾家荡产,只为博摄政王一笑而来的,所以对她来说,赔得只剩下一张银票,还是赔得只剩下一个铜板,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相反,她砸得越多,赔得越惨,就说明她对摄政王越重视,也就更能撼动摄政王那颗油盐不进的心。 三声铃音落,百里青桑抬头看过来一眼,隔着珠帘对上了宇文长乐的视线,像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金主,买下了他的自由身。 但毕竟隔着一层帘子,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清。 故而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侧开脑袋下了场台。 四下之人唏嘘不已,又是艳羡,又是惋惜,叹息之中暗含着复杂的情绪。 直到最后一件压轴之宝被奉上来,气氛才有陡然变得热烈,乃至于连楼里的温度都在直线上升! 宇文长乐心头一震,暗道。 重头戏来了! 被放在最后一轮,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宇文长乐不由得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楼下的场台。 待那大红色的绸布一掀开,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看,不少人顿时唏嘘不已,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却是让一些人面露肃然,端正了神情。 宇文长乐不解,目光中染上了几分狐。 那是一个袖珍棋盘,上面落了不少黑白子,看得出是个残局,想来是一个难解的棋局。 这样的玩意儿,在某些人眼里,自然是无足轻重,可对某些人来说,便是如获至宝,可再怎么宝贝,将其放在最后一轮,也确实有点过了。 一开始,宇文长乐是这样想的。 但是很快,在看到左相作势要出手的刹那,宇文长乐的脑子里忽然一闪而过三个字—— 摄政王! 她差点忘了,摄政王唯一的爱好,就是下棋! 而显然,如果左相愿意花费巨资拿下那个珍珑棋局,又是当着摄政王的面参加的竞宝,毫无疑问就是打算将那个棋局献给摄政王的! 毕竟,像摄政王这样野心勃勃的人,是不可能玩物丧志,为了一个棋盘而倾囊相与。 果然,不出她所料,没等宇文长乐开口问话,左相就率先直言,坦白地告诉了她。 “不瞒七小姐,这个棋盘,本相是打算送给王爷的。” 言下之意,就是说—— 反正都是送给同一个人,你就别跟我抢了。 可是,宇文长乐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哪怕都是送给摄政王的,可不同的人送,意义就大不相同,说到底就是一个人情,且不说宇文长乐这次原本就是为了砸左相的场子来的,就算他们两人之间毫无芥蒂,她也不会把摄政王的这个人情拱手让给别人。 说了包场就是包场,当她是开玩笑的么?怎么到了现在,都不相信呢…… 也管不得他信不信了,宇文长乐从头到尾,就只有那么一句话。 “相爷可能是耳朵不好使,没有听清楚,那本小姐就再强调一遍……这十件宝贝,本小姐都要!‘都要’这两个字,相爷难道听不懂吗?” 左相终于忍无可忍,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得脸色铁青,恼羞成怒之下也顾不上摄政王在场了,直接指着宇文长乐的鼻子,破口就骂! “贱人,你是存心跟本相过不去?!” 宇文长乐嘻嘻笑了两声,不以为然,也不生气。 “哪里是本小姐同相爷过不去,本小姐一开始就说要包全场,是相爷您自己没听清楚,抑或是……相爷要存心跟本小姐过不去吧?” “宇文长乐……你!你!……” 抖着手指头,左相一连说了好几个“你”,气了个半死,却是不知道该怎么骂她,才能发泄出淤积在胸口的怒火,只恨恨地瞪着眼睛,像是要杀人! 屋子里,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仿佛随时都会打起来! 屋子外,楼里的人也像是疯了一样,为了一个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棋盘争先恐后地抢,一开始,大部分的人尚且不知情,只觉得莫名其妙,后来当竞宝之人的意图传开了之后,那些人也顾不上是不是会倾家荡产,只要出得起那个价,咬咬牙也就上了! 整个气氛异常的疯魔,几乎所有人都丧失了理智。 唯独一个人乐开了花儿。 那就是一代奸商,艳雪楼主万雪夜。 很明显,如此高涨的气氛,少不得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但不可否认,真正将最后这轮竞拍推上*的,还是那个高高在上,遗世独立的男人—— 司马连晋。 万雪夜的眼光一向很准,更擅长于揣度人心,煽动群情。 在这个皇城里头,最金贵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天下至宝,而是一个人,一个足以令天下男女癫狂的男人,那便是摄政王。 所以,爱屋及乌之下,摄政王喜欢的东西,理应是最值钱的。 摄政王难得对什么有兴趣,下棋是唯一的喜好,正因为这个唯一,故而当万雪夜拿到珍珑棋局的时候,就开始谋划了眼前这一幕。 人心是很容易煽动的,尤其是当大伙儿一窝蜂儿哄抢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就像现在,即便他们拍到了这个棋局,也不过是讨得摄政王的欢心,博他一笑而已,但看着这般疯魔的架势和阵仗,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只要拿下棋局,就能将摄政王据为己有了一般。 棋局和人,这两者对别人而言,尚且是有区别的。 但是到了宇文长乐那儿,便是混为一谈,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棋局她势在必得,人亦然! 松开手,宇文长乐跟着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左相的面前,明明个子还不如左相高,可是气势上,却给人以一种倾压而来的感觉! 左相面露忌惮之色,警惕道。 “你想干什么?!” 宇文长乐并不说话,只伸手拿起左相身边的那个小鼓,“咚咚咚”地连敲了三下。 左相更加看不懂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相爷不是也想要那个棋局吗?本小姐就帮你一把咯……反正到了最后,本小姐都会压你一脚!” 一句话,宇文长乐说得不可谓不狂妄,但是在场之人,谁都没有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毕竟前面九轮竞拍,并不是闹着玩的。 88、都拍下了!王爷满意吗? 说着,宇文长乐又当着左相的面,将小鼓拿到他的眼前,“咚咚咚”的又敲了三下,挑衅之意再明显不过,像是要把左相活生生地气死。 “你……” 白眼儿一翻,左相一手捂着胸口,往后踉跄着退了两步,当真是给气出了心脏病,喘也喘不过气儿来。 “相爷!” 守在一侧的侍卫立刻上去扶住他,用力地捋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切。” 宇文长乐从鼻腔里嗤了一声,面露不屑。 “不堪一击!” 有些人就是为老不尊,一只脚都已经踏进棺材了,还不肯安分,偏要搞那么多小动作,就算真的气死了也是活该! 见左相旧疾复发,一时半会儿怕是恢复不了,宇文长乐也就没再继续刺激他,这要是明目张胆地把他给气出毛病来,一来左相的党羽不会放过她,二来难免会给有心之人添油加醋地利用,招来许多麻烦,所以不管怎么琢磨都不划算,还是不要横生是非才好。 便是要取了他的狗命,明着不行,暗着还不容易么? 这么想着,宇文长乐便不再理会他,径自走到了窗子前,一把将帘子掀了开。 外头,竞价还在继续。 虽然速度已经慢了下来,气氛也不如先前那般狂热,但还是有那么几个无法冷静下来的有钱人才玩命地砸! 宇文长乐估摸着带来的钱差不多要清空了,考虑到这么继续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便想着是不是能刷个脸、卖个色,瞧瞧那些人会不会看在她的这张脸上,让她一让。 毕竟,就算比不上摄政王的美貌,但比起其他人来,她也是当仁不让的好吗! 果然。 帘子掀开的那一刹,几乎所有人都齐齐转过了脑袋,投来了炽热的目光。 想要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手笔,这么大的气魄,如此的疯狂,如此的……丧尽天良! 而在视线落到那张脸上瞬间,整个轰轰烈烈的艳雪楼陡然就沉寂了下来,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仿佛连呼吸都屏住了一般。 万万没想到,那个一掷万金,眼皮子也不眨一下,手指头也不抖一下的贵宾,竟然是个女人! 还是个漂亮到足以让人闪了舌头的女人! 因着有些人是专程从外地赶过来参加竞宝大会的,所以并没有见过宇文长乐,这一眼扫过来,眼中满满都是惊艳,微张着嘴巴,颤了颤嘴唇,却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有认出是宇文长乐的,倒是没有那么吃惊,但依然咋舌不已! 哪怕他们知道宇文长乐很有钱,哪怕他们晓得宇文长乐跟太子的关系很好,哪怕他们见识过宇文长乐的嚣张霸道……可是,要包下竞宝大会全场,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然而,这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这件从来都没有人敢做,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宇文长乐,做到了! 在她掀开帘子的那一瞬,众人心中几乎都已经一锤定音,有了结论。 最后这件宝贝,必然是属于她的。 因为……他们明明白白地看见,那个足以让全天下的男女为之疯狂、趋之若鹜的男人,站在了她的身后。 没错,没有看花眼,也不是幻觉。 摄政王也出现在了艳雪楼,并且真真切切地,站在了宇文长乐的后面。 从外面的角度看进去,两人的姿势似乎还十分的亲密。 喀嚓、喀嚓、喀嚓嚓…… 无数心碎的声音,齐刷刷地落了一地,仿佛在嘲笑他们刚才的狂热和激动,有一种莫名的讽刺,还有一抹令人肝肠寸断的心酸! 摄政王都已经跟宇文七小姐鬼混在一起了,他们还竞拍什么破棋盘啊! 简直就像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好吗?! 而且更让人心塞的是,就算他们硬着头皮想要同宇文七小姐在竞宝大会上杀个输赢……似乎结局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并不见得就能赢,被完虐的概率十之*,反而更大! 念及此,众人不由面露颓然之色,想哭的心都有了。 宇文长乐不知道摄政王也跟着走了过来,还以为大家是被她的美貌所倾倒了,见没有人再跟她竞价,自然十分愉悦,等到三声铃音落地,便就兴高采烈地想要回去同摄政王报喜。 “王爷!太好了!十件宝贝我都——” 激动之下,动作不免急切了一些,莽莽撞撞地就扑到了摄政王的身上,跌进了他的怀里! 两人原本就站着近,宇文长乐这一撞,倒是没多大的冲力,不至于将摄政王扑倒,可也撞的不轻,吓了她一大跳,赶紧伸手去抓他的衣服。 奈何摄政王一身细滑的绸袍,不太好上手,宇文长乐连着抓了几把都没成功,只胡乱地挥着手臂在摄政王身上乱招呼,看起来像是摸来摸去地吃豆腐。 偏生……摸的还不是地方。 “啊!” 低呼一声,后腰陡然一重! 宇文长乐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摄政王一把揽进了怀里,一只手稳稳地按在她的后腰上,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她乱摸乱抓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刹那间,宇文长乐滞住了呼吸,没想到摄政王会如此主动,简直受宠若惊! 然而,不等她缓过神来,司马连晋就松开了手,放开了她,往后退了几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脸上是波澜无惊的表情,便连一丝丝的涟漪都没有。 衬得宇文长乐一脸激动的赧红,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却也没人笑。 抬手挠了挠鼻子,宇文长乐平复了片刻,才恢复了正常的呼吸,一开口,还是刚才那句话,只是有些磕磕巴巴的,说不顺畅。 也不晓得为什么会结巴。 “十件宝、宝贝……我都给你拍、拍下来了,你还满、满意吗?” “嗯,满意。” 司马连晋颔首,答应得倒是爽快,也不掩饰什么。 平白无故能收到这么多好东西,有什么不满意的?他还不至于矫情到那种地步。 “那、那就好……” 吐了吐舌头,宇文长乐总觉得自己的舌尖打了结,怎么也捋不顺。 宝贝一件接着一件送进来,按照惯例,原本是拍一件,送一件,但既然今晚上叫宇文长乐包了场子,万雪夜便特地将宝贝都屯了下来,等到竞宝大会结束,再一并送过来。 他亲自送。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讫。 以宇文七小姐的身份,他自然是不担心她会跑单的。 不管怎么样,有太子给她撑腰,就算她拿不出那么多钱,太子显然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七小姐一向有钱! 不过多事,桌子上就琳琅满目地摆满了东西。 边上,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卸了妆便清秀得如同青松杨柳,上了妆便美艳得宛如妖孽红狐的名伶。 “东西都在这里了。” 万雪夜摇着扇子,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掩也掩不住。 是该笑,赚了这么大一笔,只怕是做梦都要笑醒过来。 “嗯。” 宇文长乐随手就将手里纳着银票的盒子递了过去,也并不觉得心痛,尽管那里头装着她所有的身家钱财。 “喏,一共多少钱,你自己数吧!有多了就给本小姐剩着,要是少了……本小姐再想办法给你补上,怎么样?” “好说。” 笑着接过盒子,万雪夜虽是出了名的爱财,如今见到这般厚实的一沓银票,倒也没有说贪婪到两眼发光的地步,甚至连急也不着急,就那么不紧不慢地,一张张数着。 数到最后,“咦”了一声。 宇文长乐抬眸。 “怎么了?” 万雪夜摇着扇子,道。 “少了。” “哦?”宇文长乐并不尴尬,只凝眸问他,“还缺多少?”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还差三万一千两。” “你先记下,三天之内,本小姐自会给你送过来。” 宇文长乐这样说,打的是空头账单。 一般人只怕是不能放心,万雪夜见多识广,接触的人多,便晓得宇文长乐是说一不二的性子,知道她不会食言,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本楼主就静候佳音了。” 话音未落,一直不曾开口的摄政王忽然插了一句,道。 “且慢。” 几人便就转头去看他。 却听司马连晋浅浅一笑,开口道。 “将这个棋盘,算到相爷的名上。”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摸不透他这样说是个什么意思。 司马连晋就补充了一句,解释说。 “既然是相爷专程请本王来的,这个情,本王领了。” 左相闻言先是一喜,然而一看到那个棋盘,却又免不得肉痛……被宇文长乐随心所欲地抬着价钱,整个竞宝大会都快给她玩坏了,这棋盘的价格超出了他预期许多,怎能不心疼? 可难得摄政王放话,他便是再疼……也要受了。 只好命人取出了厚厚的一沓银票,抖抖着手递到了万雪夜的手里。 见状,宇文长乐也没有拦着,她能做的已经做了,至于这之后的发展,自然是看摄政王的意思……他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她不会干涉他。 也许左相会以为摄政王这是看重他,为了他而贬低她。 可是在宇文长乐看来,摄政王这样的行为,跟施舍也并没有两样。 89、买醉 笑盈盈地接过银票,万雪夜一并放入了宇文长乐的那个盒子里,尔后盖上了盖子,转身将其递到了随身跟着的侍从手里,仿佛那只是一个简单的盒子,而不是装满了银票的沉甸甸的小金库! 果然是个见多识广的,虽说是个贪财的主儿,可能贪到他这样的地步、这样的胸襟,却不是寻常那些见钱眼开的嗜财之徒可以比得上的。 宇文长乐微扬眉梢,露出了几分激赏的神色。 便听万雪夜摇着小折扇,笑得风骚。 “今夜的竞宝大会,承蒙在座各位抬爱,才能办得如此热闹……本楼主感激不尽,为聊表谢意,今日的酒水与吃食,便当是本楼主的一片心意了,请各位慢用。” 艳雪楼的东西,不单单讲究一个“精”字,还讲究一个“贵”字。 说的也是,有这么一个嗜财如命的老板在,怎么可能不贵? 所以不管是酒水还是菜肴,吃的不仅是个味道,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钱味儿,倒不是铜臭,而是那种高高在上、挥金如土的恣意与豪放。 眼下这一桌酒菜加起来,少不得要几百上千两,万雪夜说免费就免费,却也豪爽。 虽然有那么点儿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但总比那些个斤斤计较的守财奴要强,的确是个会做生意的人,一方面赚得金银满钵,一方面又将客人伺候地服服帖帖的。 宇文长乐也是做惯了生意的,见到他这般,免不得要惺惺相惜。 奈何现在不是个时候,也就没说什么,更不敢当着摄政王的面勾搭他。 稍微交代了几句,万雪夜又命了送了些珍藏的酒酿来,亲自斟了一杯,对着众人敬酒道。 “多谢各位捧场。” 话音落下,即便仰头一饮而尽,端的是爽快。 这下,不仅是宇文长乐,就连左相头露出了激赏的表情,生出了几分将其纳入帐中的想法来。 万雪夜是个明白人,最擅长察言观色,知道屋子里在座的几人关系并不融洽,为了避免惹祸上身,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在敬完酒之后,便就托辞离开了房间。 宇文长乐几人也没有强留,便由着他去了,毕竟……他们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人想要套近乎,万雪夜虽好,可比起摄政王来,到底还是差了那么几个火候。 提起酒壶,左相倾身上前,亲自为摄政王斟了满满一杯酒。 原本在竞宝大会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气得快要炸开了,却不想摄政王竟然主动同他示好,将机会留给了他,左相这才稍稍平复了心情,感觉好受了许多。 若不然,这会儿只怕已经同宇文长乐厮杀起来了! 左相自然不是个沉不住气的,相反,他十分有耐性,可是哪怕再怎么能忍的人,遇到像宇文长乐这样嚣张的,只怕也忍不住了。 “来,王爷……本相敬你一杯!” 摄政王也不推辞,端起酒杯微微颔首,算是承了他的好意,一并将酒水饮入腹中。 宇文长乐不甘示弱,紧跟着将摄政王的酒杯斟满,尔后直接拿起酒壶,对着摄政王笑得豪气干云! “来!王爷!本小姐敬你一壶!” 话音落下,唐扶歌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去。 左相脸色一黑,晓得宇文长乐这是故意要同他作对,嘴角的两撇胡子气得直翘,但是看在摄政王的面子上,还是强自压下了心头的光火,没有发作出来,只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摄政王一样没有推辞,照例举杯饮下,倒是十分好说话。 宇文长乐说到做到,直接打开酒壶的盖子,仰头倒入嘴里,作豪饮状,等到她一口气喝完,壶中的酒水竟是半分也没有外溅,端的是好酒量。 唐扶歌便只好也斟了一杯酒,同样敬给摄政王。 摄政王依旧没有推辞。 一轮下来,酒烈浓香,熏得几人都有些微醉。 毕竟是窖藏了百年的老酒,单是一杯下肚,劲道就十分的雄浑,宇文长乐一灌就是一壶,便是再好的酒量,这会儿也有些吃不消了。 所幸好酒不上头,虽然有些晕,但也还扛得住,只脸颊微微烧得有些烫人。 很显然,她是故意要喝多的。 自然不是为了喝醉。 而是为了装醉。 只有喝多了,喝醉了,才能发酒疯,缠着摄政王不放……不是吗? 打着这样的主意,宇文长乐自顾自又倒了一杯酒,像是喝上瘾了似的,自顾自往嘴边凑。 见状,唐扶歌不由微蹙眉心,担心她喝太多,即便伸手拦了一道,开口劝慰。 “七小姐,你喝得太多了,还是少饮一些罢。” “不碍事,”摆摆手,宇文长乐端正坐姿,不以为然,“这点儿酒量,本小姐还是有的。” 一边说着,便就拍开了他的手。 一次劝不住,唐扶歌也就不再多费唇舌,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又不曾将他看在眼里,除非摄政王开口,否则就算她醉死在这里,只怕也不会停下。 偏生摄政王自始至终都没有管她,由着她放纵。 就像先前由着她在他身上上下其手一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看不出他对宇文长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除了他自己,想必没有人能看透。 或者说,就连他自己,也看不透自己的心思。 左相更不会理会宇文长乐,巴不得她醉死了才好,所以连多看一眼也是没有的,只顾着同摄政王说话,他说三句,摄政王回一句,也是颇费口舌。 但总算没有白费唇舌,谈了许久,摄政王终于有了表态。 命人将那幅擎天弩的图纸取了过来,递到了左相的面前。 霎时间,左相受宠若惊,险些连椅子都坐不稳。 “这……王爷……” 摄政王倒是云淡风轻,似乎并没有将那张图纸放在眼里,只当那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物。 “方才见相爷喜欢这玩意儿,本王要来也没用,权当是那个棋盘的回礼,还望相爷笑纳,不要嫌弃才是。” 听到这话,左相顿时喜出望外,开心得连眉毛都要飞起来! 这张图纸原本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东西,哪会嫌弃?又是经由摄政王之手送到了他的手里,更显得珍惜贵重,他宝贝还来不及,又哪里敢推辞? 当下就郑重其事地双手接过,一张老脸笑得皱纹又深了三分,就连之前被宇文长乐气出的一腔火气,此时此刻也一扫而空,不见了踪影。 很显然,从刚才的棋盘,再加上现在的这张图纸,摄政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便是没有说破,左相也心知肚明。 摄政王是打算站在他这一边了,至少……不会跟他作对! 有了摄政王的加盟,那绝对是如虎添翼,又岂是区区万金可以比拟的? 欣喜之下,左相又斟满了酒,连饮三杯,以示对摄政王的看重。 司马连晋不多言,一一陪他饮下,算是回应。 一来二去,众人便都有些喝多了。 窗子外,夜色也逐渐深了起来,一轮圆月挂在碧空如洗的天宇上,衬着满天的繁星,洒下遍地银光,照得整个九州大地如同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亮归亮,却又看得不是那么透彻。 酒过三巡,醉意就上来了。 尽管今天晚上命途多舛,被宇文长乐打岔了好几回,险些坏了他的大事,却不想最后竟然得以峰回路转,不仅讨好了摄政王,拉拢了同他的关系,还拿到了失而复得的擎天弩图纸,左相便懒得再同宇文长乐计较了,待事情谈得差不多,就先告辞离开了艳雪楼。 剩下的事情,要怎么处理,便悉数交给了摄政王。 确实,若是左相亲自出面对付宇文长乐,明面上碍着太子的缘故,反而处处受制,不好下手,可是摄政王不一样……宇文长乐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只要他一句话,令宇文长乐将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想来那个痴情的女人就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 女人就是这点好,一旦动了情,就如同傻子一般,非常的好掌控。 这样想着,左相就放了心,喜滋滋地乘着马车回了相府,心满意足。 艳雪楼的雅阁里。 左相一走,就只剩下了宇文长乐和摄政王,还有唐扶歌和百里青桑两只大灯泡。 一开始,宇文长乐是打算在艳雪楼里“调教”唐扶歌一番的,只是遇上了摄政王,这事儿肯定就不成了,所以一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直到花霁月一脚踹开了门,不耐烦地走了进来,劈头就问。 “宇文长乐,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他已经坐在屋顶等了大半天了,始终不见宇文长乐有什么动作,耐性一点点消耗殆尽,手里的兵刃铮铮作响,已然有了杀人的冲动! 宇文长乐却是不在乎,只醉醺醺地挥了挥袖子。 “不磨蹭,今晚上没戏了,你们先回府,本小姐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看她这幅模样,花霁月也知道没戏了,虽然很想把她吊起来打一顿,但对着摄政王……他没有胜算,便就气愤地甩了甩袖子,又踹了一脚门,才闪身走离。 90、酒意浓,情亦浓 宇文长乐又转头对着唐扶歌道。 “你也先回去吧。” 一句话,宇文长乐说得很直接,一点也不委婉,仿佛生怕他会坏了她的好事,唐扶歌晓得她的算盘,也就不留下来碍眼了。 “好。” 乖乖地应了一句,后一脚跟着出了门。 屋子里便就只剩下了赤风,还有一个百里青桑。 不用司马连晋开口,赤风便笑嘻嘻地同百里青桑挤眉弄眼,一边说,一边随手将桌子上的一应宝贝塞到了他的怀里。 “来来来!帮个忙,这么多的东西,我一个人一双手可抱不过来,你也拿一些,帮着一起拿到马车里吧!” 百里青桑涉世已久,哪能看不出端倪来,便就应了一声,接过了一件件塞到怀里的东西,笑着道。 “可以再放一样,把那个盒子也给我吧。” 毕竟是唱戏的,靠嗓子吃饭,百里青桑这一开口,声音好听得不行,宇文长乐免不得多看了他两眼。 百里青桑便就回她一笑。 也是风情万种,倾国倾城。 宇文长乐舔了舔嘴唇,觉得有些燥热,不晓得是不是喝酒和太多的缘故。 不一会儿,赤风就携着百里青桑离开了房间。 这下子,屋子里顿时就空了,唯独留了宇文长乐和摄政王两个人。 等到房门被关上,宇文长乐便开始不安分了,醉醺醺地往摄政王身上靠,手里的动作也不闲着,一点一点,螃蟹似的爬到了摄政王的身上。 “王爷,我头好沉啊,你给我靠一下呗……就一下,一下就好了……” 司马连晋迷离着一双醉眼,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宇文长乐灌了一整壶的烈酒,确实是够呛,可他一杯接着一杯的,算起来也没少喝多少。 唯一不同的是,宇文长乐是故意买醉,故意装醉,这会儿只怕脑子里清醒着呢,霹雳啪啪地拨着小算盘,尽想着怎么揩油占便宜,怎么才能顺水推舟地吃上摄政王的豆腐。 而司马连晋虽然也是自己给自己找理由灌的酒,却是真的想要醉上一回。 他冷静了二十年,清醒了二十年,冷眼旁观世间百态,唯独这一回亲历的疯狂,是为了他而疯狂。 艳雪楼里高涨的气氛还没来得及消褪,他也就跟着染上了些许疯魔,不知道是不是压抑得太久了,看到宇文长乐这样恣意,这样为所欲为,他竟然觉得有些羡慕。 掌心被拉着贴到了她的脸上,是滚烫的温度,甚至有些灼手。 意乱情迷间,腰带散了也不知道。 直到宇文长乐借酒撒疯,将手伸入了他的衣内,司马连晋才稍稍清醒了一些,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再得寸进尺。 然而,宇文长乐早已欲火焚身,哪里能停得下? 便就扭着水蛇腰,往他身上磨啊磨蹭啊蹭的,活像一只中了媚药的狐狸,还是修炼成精的那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撩人的气息。 眼睛半眯着,看他。 活脱脱地诠释了“媚眼如丝”这四个字。 肤白如雪,透着被酒气烧起来的红晕,两片唇瓣艳丽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嘴角咬着一根修长的手指,吃吃地笑着,眼里满满都是浓情蜜意。 看着眼前这般妖娆的尤物,只怕普天之下,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拒绝。 司马连晋也是男人。 他同样无法拒绝。 也是借着酒兴,随手一扬,熄灭了屋子里的所有烛火。 尔后,两片唇就贴了上来。 便是喝了不少酒,还是有些冰冰凉,紧紧地贴在宇文长乐的唇瓣上,一冷一热,冰火两重天,却是让人觉得莫名的舒服。 宇文长乐心头一震,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是真没想到,摄政王竟然会这样主动…… 更甚者,她根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纯粹就是仗着自己死皮赖脸的性子对着摄政王耍流氓,本着能占到多少便宜,就占多少便宜的心态,在孜孜不倦地吃豆腐,反正对她来说,吃到嘴里,便是赚到了。 所以……在司马连晋主动吻她的那一刹,她简直受宠若惊,仿佛连身子都不是自己的! 摄政王显然是没接过吻的,技术生涩得很。 但是他不着急,慢慢探索着,一点点地深入,一点点地品尝,一点点地陷入*之中。 宇文长乐向来是个急性子,急到什么程度呢?倒酒都很少倒满杯,因为在倒了一半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耐烦了。 然而这一会,却是非常的有耐心。 与其说是耐心,倒不如说是小心翼翼,生怕这是个一戳就破的迷梦,生怕她一着急,就会惊醒了摄政王,生怕她一迫切,就什么都没有了。 连喘息也不敢太用力。 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了,软软地放松了神经,一手搭在他的胸口,一手抓着他的肩头,用尽她所有的温柔回应着他的索求。 想来也是好笑。 不过是亲个吻而已,摄政王居然害羞到要灭掉所有的蜡烛,熄掉所有的光。 只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人怦然心动了。 却也更让人怜爱不已。 真是个君子…… 宇文长乐忍不住这样叹了一句。 她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亲吻便单单只是亲吻的,什么浑水摸鱼的动作也没有,一只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一只手撑着椅子的靠背,自始至终保持着唯一的动作,连姿势也没有变。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或许很久,或许只有一瞬。 宇文长乐已经分辨不清了,她的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混沌一片,原本还是清醒的,被摄政王这样一刺激,酒劲一下子“唰”的涌上来,就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甚至于连摄政王是什么时候抽身离开的,她都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完蛋了,真是完蛋了。 她从来没有对哪个男人,这样上心,被迷得这样沉醉……可以说,司马连晋是她接触过的男人里头,最为禁欲的,一点也不晓得怎样勾引女人。 可就是这样的他,反而是最吸引人的,尤其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是该冷静冷静了。 抬手敲了敲脑袋,看着四下空荡荡的房间,蜡烛已经被重新点燃,鼻息间仿佛还留着摄政王的气息,可是人已经走远了。 回到侯府,宇文长乐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就披了身衣服,走到外面看月亮。 深更半夜的,还以为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 却见到院子里站着一个孤零零的影子。 宇文长乐眯了眯眼睛,凝眸去看,似乎有些熟悉,但一下子认不出是谁,就开口问了一句。 “谁在那里?” 东方毓秀转过身。 “是我。” 宇文长乐听出了他的声音,便就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下,又拍了拍身侧的草坪,道。 “你也坐下吧。” 东方毓秀跟着坐了下来,尔后躺平在了地上。 见状,宇文长乐死性不改,随口揶揄了一句。 “你别这样,你这样……本小姐可要把持不住了。” 东方毓秀也笑了,笑里头带着点儿凉淡,郁郁寡欢。 “我不在乎。” “怎么?那个书童的死,对你的打击,真有这样大?” 好一段时间都没听闻他的动静,宇文长乐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奈何自己身上就一堆破事儿缠着,也就没空去搭理他了。 如今见到他这般模样,不至于心疼,同情倒还是有的。 “是很大。” 东方毓秀坦白,也不隐瞒什么,更懒得掩饰什么,可也不多话,就说了这样三个字,便就没了后文。 “想离开这里吗?” 没头没尾的,宇文长乐问了这么一句,追究以前的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继往开来才是硬道理。 东方毓秀的质子身份,若是用得好,不失为一柄利器,一招妙子。 闻言,东方毓秀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扯了扯嘴角,转过头来,反问道。 “你说呢?” “其实你要回去不难,我可以帮你。” “哦?” “但也不是白帮的。” 听到宇文长乐这样说,东方毓秀终于认真了三分,从草地上坐起身来,挑眉道。 “你要我做什么?” “听说你同辅政王走得近?” “怎么……该不会,你要我刺杀辅政王吧?” “当然不是,辅政王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刺杀的?更何况,他手握重兵,不能就这样突然间死得蹊跷,他若出了事,难道不会引起一番动乱。” 没想到宇文长乐还有这样周全的考虑,东方毓秀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那你的意思是……?” “据说辅政王最看重他的小儿子,其他几个都是不成器的,唯独小儿子天资聪颖,又是嫡出的血脉,年纪轻轻就颇有见识,是辅政王最满意的后继之人,如果说……辅政王有野心的话,那这个野心的十之*,便是为了他的这个小儿子。” “……所以?” “很明显,只要能控制住他的小公子,辅政王就不会掀起什么滔天大浪来。” “要如何才能控制?” “下药。” 宇文长乐说得干脆,东方毓秀应得更干脆。 说着就伸出了手,摊开手掌,问道。 “药呢?” 宇文长乐眯了眯眼睛,那种东西,她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 “辅政王生性警惕,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等时机成熟了,再来问我拿药吧。” 东方毓秀点点头,收回了手。 “也好。” 91、好戏开始了 谈罢条件,两人各自无话。 东方毓秀便又躺回了草地上,宇文长乐跟着躺下,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夜空万里无云,唯有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将整个夜幕染上了一抹朦胧的银光。 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半空中盘旋着几只蝙蝠,发出一声又一声尖锐的鸣叫。 想起那日在御花园中,东方毓秀的书童之死,宇文长乐微一沉吟,不由开口提醒了一句。 “有句话,说了也许你会不开心,但……那个要将你置于死地的幕后黑手,十之*,恐怕是东秦国的人,你此番回去,想必凶多吉少。” 闻言,东方毓秀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沉默了良久,才淡淡地从嘴里吐出三个字。 “我知道。” 云淡风轻的语调,却不知埋葬了多少沉痛的挣扎。 凤凰涅槃,浴火而重生。 见他如此,宇文长乐就没再多说什么,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各人有各人的选择,除了在乎的那几个人,其他人对她而言,都只是合作伙伴,仅此而已。 她虽然多情,可并不滥情,尤其是一些带毒的桃花,不去碰才是上上之策。 这个道理,因着上辈子摔过许多跤,早已刻骨铭心。 又躺了一会儿,觉得夜寒露重,晚风有些冷了,宇文长乐才起身走了开去,招呼也没打一声,只当东方毓秀不存在。 东方毓秀也没去看她,满眼都是一闪一烁的星星,就那样躺在草坪上,躺了整整一夜,直至天明。 因着被宇文长乐放了鸽子,白跑了一趟艳雪楼,花霁月原本就没什么耐心,第二日一早,就杀气腾腾地跑过来踢门! 当真就是用踢的! “砰”的一下,把门扇踢得摇来摇去,险些碎成几块。 四下的仆婢早就吓死了,哪里敢触花君的霉头,一个个缩着脑袋躲在边上,恨不得避得越远越好。 合欢脸色发白,然而心系宇文长乐的安危,还是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开口想要劝上一句。 然而,“花君”两个字方才出口,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迎面就劈开一记掌风,重重地击上了她的肩头,将她连连打退了几步。 再也不敢多话。 花霁月那一脚,可谓是地动山摇。 宇文长乐本来就醒得早,只是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听到那巨大的响动,晓得是煞神找上门来了,便只好懒洋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花霁月走进里屋的时候,就见到宇文长乐衣衫不整地抱着床柱靠在一边,歪着脑袋看他,一双眼睛惺忪朦胧,像是还没有睡醒,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也不知道是在笑些什么。 花霁月没有心情跟她笑,眯了眯眸子,声音冷到了骨子里。 “说吧,你打算怎么给本尊一个交代?” 宇文长乐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坐直身子,抬手拉了拉衣服,将身子裹得严实了一些,才掀开被子,下到了地上。 “还能怎么给?你不过是想看本小姐欺负唐扶歌,本小姐欺负给你看便是了,还有那天本小姐说的……要证明给你看,你的刀还不够快。” 听到后半句,花霁月的眸子又紧了三分。 “哦?” 就见宇文长乐转过身,走到一边的架子旁,从上面取下了一把七星宝刀,刀不长,只有一尺,出鞘时精光湛湛,却是锋利无比。 随手把玩了两下,一看就是熟练的架势。 宇文长乐笑着回头,道。 “本小姐没有内力,但刀法……未必不及你。” 花霁月闻言即明。 “你要与本尊斗刀?” “不错。”宇文长乐说着便就走了回来,行至花霁月的面前,抬头看他,目光灼灼,“前提是,你暂时封住内力,否则……这场比试就没有展开的必要了。” 花霁月也不赘言,敛眉道。 “好。” 说着,便就取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刀,足有两三尺长,作为近身搏斗的武器,显然是占了上风的。 宇文长乐却不在意。 她不在意,花霁月就更不在意了。 两人遂各自往后退开半步,摆开了架势。 刀刃抵在一块,发出嘶嘶的声响,听在耳里,叫人毛骨悚然。 “一招分胜负。” 宇文长乐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 “见血为止。” 花霁月补充了一句。 宇文长乐笑着扬眉,并没有露出惧怕的表情,听到他那样说,眸中的神色反而更炙热了,甚至还染上了几分狷狂的味道。 “好!” 一声“好”字脱出口,尚未来得及落地,两柄利刃便就杀开了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幻化出无数的叠影,叫人看也看不清楚,只能听到刀锋交击的声音。 铮铮铮,掷地有声,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儿! 花霁月的身影自是鬼魅无常,却不想宇文长乐的动作也是敏捷伶俐,丝毫不落下风。 几个回合下来,仍是分不出胜负。 晓得自己先前小瞧了宇文长乐,花霁月即便收紧了眸色,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试图毕其功于一役,尽快将她拿下! 然而,宇文长乐又岂是轻易就会伏败的? 有一种人,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宇文长乐便是这种人。 花霁月的速度越快,越能激发她的潜力,如此一来,又是天雷地火的数十个回合,杀得屋子里七零八落,早已是乱糟糟的一片,狼藉满地! 仆婢围在门口处,紧张地朝里头观望,却是不敢踏进门口半步,唯恐被殃及池鱼。 直至听到“嘶”的一声,布帛划裂,血色飞溅,胜负乃见分晓。 被划破的布帛是宇文长乐的袖子。 而飞溅的腥血,则是出自花霁月手背上的一道细长的刀口。 “你输了。” 宇文长乐收起刀,盈盈一笑。 阳光从屋子外射进来,穿过窗口,投射在那张张扬狂妄的面庞上,有种说不出的美艳。 花霁月冷哼一声,收刀离去,半个字也没留下。 宇文长乐也不多说什么,只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还是太阳下山的时候,过来琳琅苑。” 她喊得响亮,花霁月自然是听到了,却是脚步也没顿一下。 不必多问,定是与唐扶歌有关。 等到花君走远了,一众仆婢才鱼贯而入,围着宇文长乐七嘴八舌地关切,在确定她没有受伤之后才齐齐松了一口气,四下散了开来,忙着收拾屋子里被打碎的一片狼藉。 宇文长乐走回到床头坐下,随手将七星宝刀放在边上,垂眸看了眼被割裂的袖子,以及袖口处的手臂上,一道细细长长的伤痕。 以花君出手之狠辣,她怎么可能躲得过? 哪能不受伤? 只是不见血罢了。 不枉费她泡了一整夜的冰水,将身体上的细小血脉冻住了,延缓了血液的渗出,方才要是斗得再久一些,等血脉活动开来,只怕就要露馅了。 还好,有惊无险,没叫花霁月发现了端倪。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宇文长乐可不想跟这样的家伙作对,分分钟怎么死的只怕都不知道,也就只有唐扶歌应付得了他,毕竟是孪生双子,有些心灵上的默契,是旁人所无法参透和比拟的。 就让他们兄弟两个自己斗去吧! 这样想着,宇文长乐不由扯起嘴角的一抹笑。 如果不是因为花霁月,她未必会对唐扶歌下手,可是……为了同花君搞好关系,也只能牺牲一下唐扶歌了。 便就命人捎去一个消息,叫他在太阳落山之前过来。 昨晚上没演完的戏,总是要演完的。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打发打发就过去了,唐扶歌果然听话,太阳还挂在西山上,他就过来了。 宇文长乐抬头看了眼天色,见时间还早,就让他先坐在院子里喝了一阵子的茶。 茶,自然不是普通的茶。 宇文长乐擅长用毒,这一点花霁月是见识过的,她下毒的本事很高,叫人防不胜防,比如眼前的这杯茶,她也喝……并不是说茶里没下药,而是连着药也一起喝了。 只不过,喝得少了一些。 有些药就是这样,不仅看药性,还要看用量。 少点儿不碍事,多了才会发挥效用。 也不需要太多,像唐扶歌饮下的那般多,就可以了。 待太阳缓缓下山,晚霞烧得如火如荼,别有一番意趣,宇文长乐只手撑着脸颊,趴在石桌上对着唐扶歌看,眼睛也不眨一下,直到将唐扶歌的脸颊盯红了三分。 才笑着道。 “扶歌,你真好看。” 唐扶歌是一本正经的性子,原本就被她看得不自在,哪能禁得起这样的撩拨,便就不自觉地侧开了视线。 反正看不到的话,也就听不见了。 宇文长乐却是不肯放过他,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忽然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唐扶歌吃了一惊,待回过神来,便被宇文长乐抵在了树干上。 一张脸笑盈盈地凑过来,近在咫尺,对着他的耳根吹气,吹得他心烦意乱,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远处,花霁月坐在树干上,剔着眉梢往这边看。 好戏开始了! 他坐得高,看得远,不仅能看见琳琅苑内的情景,还能看到侯府外的场面。 只见一辆马车由远而近,赫然是摄政王的座驾。 92、王爷,你别走啊! 见着摄政王的马车笔直朝侯府驶来,八成是来找宇文长乐的,花霁月不由扯了扯嘴角,心情顿时一阵大好! 看热闹不嫌事多,越是鸡飞狗跳,就越有意思。 不仅要坐山观虎斗,必要的时候,还得煽个风点个火,暗地里做些手脚,这场铿锵大戏,才会变得更加的惊心动魄! 所以,当摄政王下了马车,往侯府里走进的时候,花霁月便抽了个空,闪身去院子外转了一圈,将前来通报的小厮和丫鬟一个个敲晕,扔进了边上的灌木丛里。 等办妥了一切,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树上,好整以暇地坐在上头看好戏。 琳琅苑内。 唐扶歌体内的药性发作,浑身像是烧起了一团火,烫得吓人。 他自是七窍玲珑的心思,见自己的身子这般异常,哪能察觉不到是宇文长乐对他动了手脚。 可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先前是他自己亲口应承的,她想要他的身子,他就随时奉上。 也就由着她去了。 药性使然之下,他还能借口说服自己,将今日之事归咎在那杯茶汤里,如此揣摩了一番,就索性豁出了手脚,放下了身段,任由宇文长乐在他身上予取予求,连欲迎还拒也免了。 看着唐扶歌满脸红晕,如同红透的蜜桃一般醉人,宇文长乐都快要想不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种仙风道骨的禁欲之态了。 便就细细回忆了一番,再将那时候的唐扶歌,同眼前之人比较,心下便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阵莫名的快感! 这种感觉,大抵可以唤作“堕落”。 当真是连神仙也要堕落了。 于是就更加地变本加厉,想要看看唐扶歌究竟能放浪到什么样的地步? 柔软的指尖抚上那一层雪白的绸布,如同剥开笋叶般一点一点地褪下,直至袒露白皙细腻的肌肤,高低起伏的胸腔上,肌肉的纹理很是明显。 毕竟是练武之人,看着再如何单薄,那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一早便晓得宇文长乐要对唐扶歌做些什么,院子内外的侍从便叫合欢给轰了个干净,她自己也默默地退了出去,不敢打扰到他们二人。 是以这个时候,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宇文长乐和唐扶歌。 当然,如果一定要算上花霁月的话,那就是三个人。 宇文长乐知道花霁月躲在一旁看着,手里的动作便就不做掩饰,怎么露骨怎么来,哪怕她并不是真心想要染指唐扶歌,但这点儿挑逗的手段,她还是有的。 唐扶歌却不知道这是一场戏,一场精心策划好的戏。 其他人都在局外,便是宇文长乐也清醒得很,唯独他一人当局者迷。 再加上宇文长乐给他下的药,神魂颠倒,*蚀骨,一时间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体内炙热的欲火,是真的情动,还只是药物的作用。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这个身子并不属于他,只属于宇文长乐。 坦白来说,宇文长乐自制力虽然很好,可是看到唐扶歌这样撩人的模样,心头还真是免不得要荡漾一二,呼吸也就跟着急促了许多。 好在差不多到了火候,只要再坚持一会儿,便算是完成了“任务”。 于是就俯身靠了上去,凑到唐扶歌的面前,作势要吻他。 唐扶歌微微侧开脑袋,到底是不太习惯。 宇文长乐抬手捏起他的下颚,将他的脸掰正了回来,还要去吻。 当然不是真的吻,做做样子而已。 等下就松手,尔后甩袖离去,冷冷地留下一句—— “看来,是本小姐高估了自己对你的喜欢,一直以为你有多迷人,然而到了现在才发现,凭你这样的,尚且挑不起本小姐的兴趣……” 男人也是人,唐扶歌也是正常的男人,再如何云淡风轻,只怕也受不住这样的轻蔑和打击。 所以,接下来的剧本,本该这样演。 然而,偏偏天不遂人愿,就在宇文长乐凑到唐扶歌的唇边,即将“吻”上他的一刹那,还未及甩手抽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没有听错,就是冷笑。 “呵。” 简单短促的一个字,只一个音节,再无其他。 甚至听不出那语气中是什么样的含义,却是叫人遍体生凉! 宇文长乐陡而一惊,顿时变了脸色! 这个声音—— 如果她没判断错的话,应该是……摄政王?! 当脑子里浮现出这三个字,宇文长乐只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有那么一瞬,甚至连头也不敢回,生怕自己当真看见了摄政王! 换做别的时候,若是摄政王能亲自来侯府找她,她只怕要欢欣雀跃到飞起来,可是此时此刻……偏偏是此时此刻……她一万个也不想站在身后的那个人,是摄政王! 震惊之下,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 也许只是片刻的功夫,可是对宇文长乐而言,却像是过了几百年的沧海桑田。 直到耳边响起唐扶歌的声音。 “他走了。” 宇文长乐才猛然惊醒,忙不迭地回头去看。 果真是……摄政王! 哪怕在她回头的时候,摄政王已经走远了,只能看到一闪而过的背影,但就算他面目全非,她也一样能在一眼之下将他认出来! “靠!” 气贯长河地骂了一句,宇文长乐彻底慌了! 一把推开唐扶歌,拔腿就去追摄政王。 跑得比兔子还快,心急火燎的,像是赶着去投胎一般。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见她的身影晃了出去,消失在了院子口。 唐扶歌靠在树干上,勾起嘴角,自嘲一笑。 用不着抬起眼皮,就见到一双绯红色的靴子映入了眼帘,不是花霁月又能是谁? 便就抬起头来看他,问道。 “你都看见了?” 花霁月幸灾乐祸,面露不屑。 “自然。” 唐扶歌也不恼,只淡笑着问他,明明没有什么语气,可是在药性和*的驱使下,声音一出口,就染上了别样的旖旎和妖娆。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罢?” 花霁月挑着眉梢,毫不掩饰地讽刺道。 “还以为你有多清高,眼下看来也不过如此……若是你的这般模样叫那些个名门正派的人瞧见了,不知道是何种滋味?真是让人好奇啊!” 抬手拢了拢胸襟,唐扶歌垂下眼睑,没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转身自顾自走了开去。 花霁月也没有追,该看的好戏都已经看了,笑话也已经笑话了,他满足了,便就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也不去管宇文长乐那边怎么样了。 原本就是随手落井下石,坏事干了,结果如何,他并不在乎。 却是把宇文长乐害惨了。 她追得快,摄政王走得也不慢。 再加上琳琅苑距离侯府大门并不远,是以等她快要追到了的时候,摄政王已经上了马车。 “哎——王爷,你别走啊!听我解释——” 宇文长乐跑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喊话的时候也没了力道,哑着嗓子,声音怎么也喊不响,也不知道摄政王听见了没有。 只好慌慌张张地命人牵来马,一脚踏上马背,心急火燎地赶了上去。 结果还没追上多远,就见半路杀出一个裂雪来。 剑光湛湛,杀势逼人,一点也不留情面! 宇文长乐自是不怕死,可也不能死得这样不明不白的,只得勒住了马头,但又不甘心,便大喊了一声—— “暗卫何在!” 霎时间,暗卫齐齐献身,拔刀对上裂雪。 气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等等等……等下!”赤风急急赶到,上气不接下气地挡在了双方中间,阻止了不必要的血战,却也拿裂雪无可奈何,只能转头规劝宇文长乐,“宇文小姐,你还是别追了,就算你现在追到了爷,爷也不会见你的!” 宇文长乐一滞,郁闷到了极点,还要说些什么。 “可是……” “别可是了,爷的脾气别人不知道,我还不了解吗?说了不见就是不见,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摆摆手,赤风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也是操碎了心。 不得已之下,宇文长乐只好作罢。 “那……你替本小姐转告一句,刚才的事……完全就是一个误会!真的就只是一个误会!” 见着宇文长乐着急,赤风也不知道她说的这话是真是假,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七小姐放心,我一定尽量把你的话带到。” 也只能是尽量了,王爷让不让他说,还是个问题。 宇文长乐目露沉痛之色,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就拜托你了。” 确定她不会耍诈继续追,裂雪才收了剑,闪身退了开,赤风跟着转身折返。 等到他们都走了,宇文长乐却还是立在原地,呆愣了许久,想着摄政王为什么会过来找她,想着到时候她要怎么跟摄政王解释,想着……万一摄政王不听赤风的话,一直不肯见她,她又要怎么办? 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她到底为什么要作死玩上那样的一出? 该死的花霁月! 该死的唐扶歌! 悻悻地垂下脑袋,宇文长乐回了侯府,一想到摄政王走离时的那个背影,就各种茶不思饭不想,及至天黑,深更半夜,也依然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93、夜闯摄政王府 实在合不上眼睛,索性就坐了起来。 屋外月色皎洁,照亮了整个天地,银白色的光华照进来,洒落了一地的白霜,便是深更半夜,屋子里的轮廓也能看出个大概。 宇文长乐坐在床头,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 却连坐也坐不住,便就下了床。 窸窸窣窣,做贼似的,套上了一身黑漆漆的夜行衣。 这身衣服早就准备起来了,也没有特别的目的,只是想着也许有朝一日会用得着,果然……眼下就派上了用场,还是个大用场。 既然白天不让进王府,晚上……总没人能拦住她了吧? 一个人也是不敢去的。 不会武功就是这点吃亏,打不过那些动不动就飞来飞去的人,忌惮裂雪的剑光,宇文长乐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身边的那几个暗卫还不够格。 虽然武功不算差,但比起裂雪来,还是有那么点儿差距。 好不容易兴师动众地半夜跑去一趟,要是坏在这点儿差距上,前功尽弃,功亏一篑,那可就不划算了……所以,为了以策万全,宇文长乐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花霁月叫上。 这个点儿,花霁月想必已经睡下了。 没人敢去吵他。 但是宇文长乐敢! 自然是胜券在握才敢去,不可能真的就贸贸然地冲过去送死。 收拾妥当,宇文长乐就离开了屋子。 明明是在自家的大院里,却是没有走正门,直接从窗户爬了出去,做“贼”嘛,当然要有职业操守,按规矩来,不能乱了方寸。 所以到了绮罗阁的时候,也是从窗子翻进去的。 花霁月是什么人?魔宫的少宫主,不仅武功高,警觉性自然也非比寻常。 早在宇文长乐翻进楼中的时候,花霁月就已经察觉到她了,只是懒得爬起来,甚至连蜡烛也懒得点,就那么一滩水似的躺在床上,等着宇文长乐送到跟前。 一开始,他也不知道闯进来的是什么人,只瞧着一团黑影靠过来。 就在他即将出手的刹那,许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宇文长乐赶忙开了口,揭开面巾压着嗓子喊了一声。 “别紧张!是本小姐!” 花霁月遂收起了气韵,蹙着眉心从床上坐了起来,森冷的声音之中透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宇文长乐开门见山,晓得他没什么耐性,也就懒得同他溜圈儿拐弯抹角了,直接坦白道。 “本小姐要去摄政王府!” 闻言,花霁月呵呵一笑,就她那点儿小心思,哪能看不透? 便就冷嘲了一句。 “人家王爷不想见你,你又何必跑去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 “这是本小姐的事,你不用管。” “那你来找本尊做什么?” “找你帮个忙呗!你武功好,可以帮忙开下路子,把那些七七八八挡道的家伙清扫干净……” 一句话,宇文长乐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花霁月毫不留情地打断,拒绝得干脆利落。 “不去。” 早知道他是这样的反应,宇文长乐也不着急,嘴角噙着笑,威逼利诱。 “别忘了,你身上的毒,还有一半解药在本小姐的手里。” 花霁月不为所动。 “那又如何?拿你的命,换那半包解药,这买卖本尊应该不会吃亏。” “呵,”宇文长乐轻轻一笑,却也没受他的威胁,“开玩笑的,你我无冤无仇,本小姐害你做什么……这样罢,只要你肯帮本小姐这个忙,本小姐就将所学的刀法秘学全都教给你,如何?这个买卖,想来也是十分划算的!花君是聪明人,孰轻孰重,应当分得清楚。” 她学的那套刀法,确实有讲究,不是凭空胡来的,否则也不可能在同花霁月斗刀的时候占上风! 虽然早就不知道是哪位先人的绝学,或者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武术瑰宝,但不管怎么样,对于擅长用刀的花霁月而言,诱惑力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花霁月性子傲娇,便是动了心,也没有表现得太过迫切,只冷笑着反问了一句。 “你凭什么肯定本尊会答应?” 宇文长乐扯了扯嘴角,笑得理所当然。 “你不是想打赢唐扶歌吗?难得有一条捷径可以走,为什么要白白错过?” 花霁月似乎被说动了,点了点头,语气仍是十分的傲慢。 “你说的没错。” 算是答应了下来。 宇文长乐笑得更开心了,抬手将面巾蒙回了脸上,随即转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就走吧。” 天气虽寒,花霁月穿的却是不多,随手从一边的架子上拣了件外袍,往身上一披,就快步走了出去。 宇文长乐快不跟在身后,唤了一声。 “哎,等等——” 花霁月回头。 “又怎么了?” “本小姐不会轻功。” “那就找人带你!” “慌什么,又没说要你带,只是想让你速度慢些,别太快了,叫人追不上!” “哼。” 轻哼一声,花霁月不再多话,闪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偏偏就要同她作对,反着来。 无奈之下,宇文长乐也就随他去了。 即便开口唤出了隐卫,一左一右,架起她的手臂,一并跟着没入月色之中。 摄政王王府距离侯府并不近,所幸也不算特别远,仗着一身俊俏的轻功,几人倒也没费上太多的功夫,就到了王府外头。 既然是夜潜摄政王府,自然不可能走正门。 但王府内守卫森严,也不是说闯就能闯的,就让花霁月打头阵,走在了最前面。 花霁月不但刀法好,暗器也是一流,再加上宇文长乐精心研制出的秘药,那些个或明或暗的守卫,一个接一个悄无声息地倒下,晕厥得很透彻,连一星半点的呐喊也来不及发出。 然而,在接近摄政王寝殿的时候,到底还是给裂雪逮了个正着! “什么人?!” 一听到那个声音,宇文长乐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忍不住虎躯一颤,抓紧了花霁月的手臂。 花霁月立即回头叱了她一声。 “把手拿来!” 宇文长乐只好松了手,转而朝他的肩头拍了一下,叮嘱道。 “这个家伙就交给你了,别下太重的手!万一他要是死了残了,本小姐也不好同摄政王交待……” 花霁月闻言又是一声轻嗤,也不晓得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感觉到裂雪的剑气扫了过来,宇文长乐也没闲情同他计较,便就猫着身子蹿了开。 “站住!” 裂雪横剑一扫,就要去挡她! 却闻半空中“叮”的一声,迎面杀来一柄弯刀,执刀之人身形鬼魅,声色更鬼魅。 “你的对手……是本尊!” 听到这话,裂雪千年不变的面庞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痕。 竟然是魔宫的少尊主花霁月?! 这么说来,刚才的那个影子,应该就是宇文长乐无疑了……没想到,她竟然能请得动花霁月几次三番地出手帮她,看来,他倒是有些低估了这个女人的能耐。 正想着,花霁月就携着杀气避面而来,刀光凛冽,锋芒不掩! 知道他不好对付,裂雪不敢掉以轻心,只得收敛心虚,暂时集中精神应对花霁月! 趁着守卫薄弱的当口,宇文长乐连着在草地上翻了几个滚,即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闪进了摄政王的寝殿之中。 三更半夜的,里头却还点着蜡烛。 并不是他们来了才刚刚点起来的,而是一直就没熄灭过,烛台上蜡液湿答答地往下坠,流淌成长长的一道蜡线。 方才在院子里,还没有进到屋里头,就隐约闻到了一股药味儿,等到进了屋子,这股味道就更浓郁了,似乎还夹杂着温热的湿气,像是从里屋飘出来的。 皱了皱眉头,宇文长乐心下不由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药味? 难不成是摄政王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忧心之下,就加快了脚上的步子。 屋子的门关着,房内没有别的人,一听到脚步声,司马连晋就知道是有人闯了进来,或者说……早在裂雪出手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闯入者。 原本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杀进来的刺客,直到那个莽撞的黑影急匆匆地奔进来,司马连晋才认出她是宇文长乐。 一抬头,四目相对。 两人皆是微微一怔。 没想到宇文长乐会是这样的打扮,司马连晋不免有些新奇。 宇文长乐陡而睁大了眼睛,看到眼前的场面,却是无端生出了几分紧张! 赶紧迈步奔了过去。 “你怎么了?!受伤了还是怎么了?严重吗?!” 只见屋子里摆着一个硕大的圆木桶,木桶里盛着药汤,漂浮着厚厚的一层药渣,方才那股子药味儿便是从那木桶里飘出来的。 此时此刻,司马连晋终于脱光了衣服,端坐在木桶的中央,熏着白茫茫的蒸气,脸上挂着一层微微的细汗。 那木桶虽然大,却不是很高,药汤的位置刚刚到司马连晋腹部的位置,还不及胸口,如此一来,便裸露了一大片春光。 待跑到木桶边,见到眼前的场面,宇文长乐顿时就看直了眼睛! 刹那间,似乎连屋子里的气氛都旖旎了起来,连水雾都充满了撩人的味道…… 94、本王没有生气 世界安静了。 在看见摄政王垂挂着水珠的白嫩玉肌的那一瞬,宇文长乐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秀肌肉,也不是没有见过帅哥裸着身子,可是……那都不一样! 摄政王不愧是摄政王,不仅容貌倾国倾城,天下第一,就连身子都完美无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缺点,肌肤白得令人垂涎,却又不是那种生硬的惨白,而是透着健康精壮的气息,带着一点点的小麦色,非常的诱人,非常的惹眼! 肌肤上的纹理丝丝分明,像是用美工刀一笔一划精雕细琢出来的那般,称得上是艺术品之中的瑰宝! 既是练武之人,自然是有肌肉的,不像那种奶油小生般羸弱不堪,也不会像健美的肌肉男那样看着硬邦邦的,摄政王身上的肌肉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总之无可挑剔! 宇文长乐觉得她的口水都快要留下来了…… 真的不是她花痴没出息,哪怕是全天下所有的女人,见到如此香艳的一幕,也找不出一个不花痴,更没有人舍得挪开眼睛。 于是就直勾勾地盯着,眼皮子也不眨一下,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赚到!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大概是被她看得有些腻了,摄政王终于开了口,轻启薄唇,从那两片略显苍白的唇瓣中吐出几个清冷的音节。 “看够了吗?” 闻言,宇文长乐摇摇头,眼珠子在动,视线却始终没有挪开。 一开口,那叫一个坦白。 “没有,看不够。” “那你就看着罢。” 摄政王如是说了一句,便就收回了视线,没有理她。 宇文长乐没再说话,继续拿着目光对摄政王耍流氓,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看了个透,看了个精光,像是要将眼前这般美轮美奂的场景刻进脑子里似的! 感觉到她的视线逐渐变得炙热,好一会儿也没有收起来,反而愈演愈烈,更加明目张胆,得寸进尺,司马连晋便又轻嗤了一声。 “无耻。” 不咸不淡地两个字,并没有任何的语气和情感色彩,可是听在宇文长乐的耳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娇嗔,撩得她心痒难耐,便就忍不住凑了上去,伸出狗爪,往他身上变本加厉地摸了一把,做贼似的吃了个豆腐,揩了个小油。 本以为会被摄政王拦下来,却不想竟然得逞了! 宇文长乐先是一诧,尔后喜上眉梢,像是捡了个天大的宝贝似的,一边偷着笑,一边又探出狗爪往摄政王的身上揩了几把,嘴里啧啧地赞叹,手感好得不得了! 司马连晋便又骂了一句。 “下流。” 声调微微拔高,似乎透着些许抗议的意思,可身上依旧什么动作都没有。 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宇文长乐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寻常。 虽然在这之前,她偶尔在摄政王身上吃个豆腐,摄政王也不会拦着她,可是……一旦她做得过分了,还是会被挡开,不得越雷池半步。 然而,此时此刻,不管她怎么撩拨,摄政王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是被点住了穴道似的,动弹不得,只能拿眼刀涮她两眼,即便他保持着镇定,口吻之中听不出什么波澜,试图要掩盖些什么,却还是叫宇文长乐看出了端倪。 便就扬起眉梢,勾出了一丝邪恶的笑意,剔着眼尾睨了他一眼,试探着问道。 “你该不会……不能动吧?” 司马连晋合上了眼睑,没有理会她。 见状,宇文长乐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雄心豹子胆就更大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便是趁人之危又如何?有豆腐不吃,她又不傻! 更何况,太过正直的人是没有前途的,偶尔干些坏事,才是事半功倍的上上之选! 这么想着,宇文长乐即便倾身靠了过去,在司马连晋的薄唇上再接再厉地亲了一口,“吧唧”一下,发出了十分招摇的声响,像是在炫耀似的! 司马连晋立刻睁开了眼睑,清清冷冷地扫了她一道,倒是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当然……也不可能会有愉悦的神色。 对于宇文长乐如此“不堪”的行径,显然是要骂上一句的。 这一回,又换了个词儿,用的是—— “卑鄙。” 无耻,下流,卑鄙。 层层递进,表达着摄政王的不满。 也就只能不满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的他,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便是说话都不能太大声,还能怎么办?只能由着宇文长乐对他上下其手,得寸进尺了。 却不想,放着大好机会不把握,在摸了亲了之后,宇文长乐反而收住了手,没有继续挑逗他。 撇了撇嘴角,直起身子,像是在赌气。 “好吧,为了不把你气死,我还是找别人无耻下流卑鄙去好了……” 一句话,说得委屈,仿佛受了气,好像那个被吃尽豆腐的人是她一样,还特别的理直气壮! 司马连晋微蹙眉头。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方才说话,语气都没重,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难道不开心的那个人,不应该是他吗? 三更半夜的,她千里迢迢跑过来,费尽心机地闯入他的寝殿里头,不就是为了跟他解释,想要讨好他,求他原谅吗? 这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说走就走了? 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故意这么说,结果一转眼的功夫,便见宇文长乐真的走了,大步流星地,恨不得马上消失在他眼前一样,连头也没回一下,不带丝毫留恋。 当真生气了么? 司马连晋摸不透她的心思。 这还是头一回,他摸不透别人的想法和意图。 眼看着宇文长乐的背影就要消失在视野之中,司马连晋不禁心头微微一沉,忍不住脱口而出。 “回来。” 两个字掷地有声,虽然不明显,但隐约之间,似乎透着一丝丝的急切和焦虑。 宇文长乐耳根一动。 她跑得快,纯粹是因为担心自己慢上半步,就舍不得走了。 所以,听到摄政王这样唤了一声,宇文长乐哪里还走得动?几乎是应声停下了步子,但还是不敢转过头,不敢看他……那般充满着诱惑的场景,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便是她的自制力再强,面对着摄政王,也是分分钟分崩离析,消失得连残渣都不剩下。 “嗯?” 见她仍是不肯回头,摄政王低低一叹,淡然道。 “本王没有生气。” 听到这话,宇文长乐立刻笑逐颜开,心头霎时间就开满了繁华,高兴得快要跳起来,只还有些担忧,迟疑道。 “可是……你的头顶,刚刚那会儿……都冒青烟了喂?” 摄政王哭笑不得,解释道。 “那不是青烟。” “不是青烟……是什么?” “那是毒气。” “……” 张了张嘴巴,宇文长乐哑口无言。 默了片刻,还是不放心,就又追着确认了一遍。 “你真的……不生气?” 司马连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指的是那件事?” 闻得此言,慕容长欢的心里头登时咯噔了一下,暗道糟了,踩着地雷了! 便就夹着尾巴转过身,换上了一脸谄媚的笑,特别狗腿地跑了过去,蹲下身子,趴在木桶边缘,双手抓着木板,睁着一双尤其无辜的眸子,对上了司马连晋的视线。 “阿晋,今天的事……绝对是个误会……”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司马连晋淡淡地打断,道。 “上次你也这么说。” 撞见一次也就罢了,可是连着撞上了两次,他是有多傻,才会相信她? 吞了吞口水,宇文长乐不敢触他的逆鳞,便就顺着他的意思,连声附和道。 “对对对!跟上次一样!就是那么一回事儿,都是假的,都是在演戏……你别当真,我跟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了?” “亲了还纯洁?” “没有亲到!我发誓!” “呵,”司马连晋轻哼一声,不置可否,又道,“这么说来,你同本王也是在演戏了?” 宇文长乐嬉皮笑脸,晓得百般解释也是没用的,便就索性耍起了无赖,口吻也跟着变得揶揄了起来,带着几分别有深意的戏谑。 “我倒是想跟你演戏啊!假戏真做的那种!可是你会跟我演么?” 司马连晋微敛眼睑,对着她的眸子,半弯着的眼眶里,仿佛连瞳孔都带着笑意。 “你没问过本王,怎么知道本王答不答应?” 听到这话,宇文长乐眼尾的弧度便又上扬了三分,笑着道。 “那我现在问了,你答应吗?” 司马连晋还是没有明明白白地回应她,依旧是不置可否的态度,不咸不淡的语气。 “那要看你怎么演了……” “怎么演?还能怎么演……” 宇文长乐舔了舔嘴唇,没来由地有些口干舌燥,一下子连脑子都烧了起来,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嘴里头囔囔自语,念念有词。 “阿晋,你别这样撩拨我,我会受不了的……我这个人啊,特别容易想歪,特别容易自作多情,要是一不小心耍起了流氓,连我自己都会害怕,你……你真的不打算把话说清楚?” 司马连晋看着她,忽而勾起嘴角,笑得明艳,刹那间如同繁星满空,桃花开满了枝头。 “还不清楚吗?还要……怎么个清楚法?” 95、有你在,就不冷了 还不清楚吗? 还要…… 怎么个清楚法? 一字一字,宇文长乐在脑子里把摄政王的这番话重复了一遍,细细地琢磨每个字眼儿,就怕会错了意思,做错了事。 摄政王总是这样不坦白,说的话,做出的反应,都是模棱两可的,不肯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要让人猜! 可是他的心思那样捉摸不定,又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猜透的? 忽远忽近,一会儿对她好,一会儿又置之不理,冷若冰霜。 好不容易她以为自己已经打动到他了,满心期待摄政王会回应她,而摄政王也确实回应了,但似乎……又不够火候,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也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总之是没到点子上。 撩拨得她心痒难耐,浑身难受,坐立不安,辗转反侧。 真真是个勾人的妖孽! 宇文长乐见过那么多男人,什么样的都有,哪一个不是手到擒来?结果……阅遍草丛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栽在了摄政王的手里头? 她从没对一个男人这样上心! 有时候忍着不想他,强迫自己不去找他,可是越憋着,越按捺着,心底下的那股子冲动就越汹涌,越澎湃,像是要将她整个儿活生生地吞噬! 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理智?还要什么理智? 栽在这样的一个尤物妖孽手里头,也不晓得是幸,还是不幸? 撇了撇嘴角,宇文长乐收起思绪,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干脆不想了…… 不管摄政王对她是什么样的态度,她都豁出去了,就算犯了错越入了雷池又如何?死就死吧!死得再惨,也好过像现在这样煎熬,再没有比这更折磨人的事儿了。 便就窸窸窣窣褪下了衣服,一并泡进了药桶里,同摄政王背对背坐着。 两人的脊背紧紧地靠在了一起,挨得连一丝缝隙儿也不留下,连体婴儿似的,仿佛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屋子里静悄悄的,宇文长乐没有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生怕一不小心打破了这个场景,就变成了泡沫般的美梦,再也恢复不了原状了。 她不说话,司马连晋自然也是不会说的。 他这个人,大概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主动”。 屋子外倒是噼里啪啦的,热闹得很。 还在打架。 一对一,二对二,花霁月对上了裂雪,隐卫对上了侍卫,还有个赤风坐在边上看热闹,煽风点火的,也不帮忙,时不时还要鼓掌叫几声好! 如果她是裂雪,只怕是要气得呕出一口血! 所谓的猪队友,便是指赤风这样的。 好在裂雪向来沉得住气,又或是早就被赤风坑惯了,便干脆不理他,也不指望他什么,自顾自聚精会神地同花霁月缠斗。 花霁月的武功很高,显然在裂雪之上。 但裂雪也不是个容易摆平的主儿,再加上有着地势上的优势,对王府的一花一草都比花霁月熟悉百倍,除了武斗之外,间或还用上了一些机关暗器,倒也没叫花霁月讨得便宜,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 毕竟这些机关都是王爷亲自设计的,哪能这么容易就叫外人闯进来? 若不是先前赤风给宇文长乐放水,只怕她没闯到这个院子里来,就已经死了不下十次八次了! 都是赤风干的好事! 也不知道他是在为谁卖命?要不是他早就跟在了王爷身边,不知道的人……只怕要将他当做宇文长乐派过来的奸细了! 这个胳膊肘儿往外拐的蠢货! 莫名其妙对上了花霁月这样一个劲敌,裂雪应付得艰难,自是心有不快,对面,花霁月也没高兴到哪儿去,见久攻不下,耐心耗尽,就烦了。 开口喊了一句,清冷的声音穿过窗子,裹着夜风传了进来。 “宇文长乐,你好了没有?怎么还不出来?!” 口吻里头,满满的不耐烦,听在人的耳朵里,仿佛连情绪都要暴躁起来。 宇文长乐没有吭声。 什么好了没有? 哪有那么快? 出去做什么?她巴不得一个晚上都赖在这儿! 外头便又打斗了一阵,直到花霁月彻底没了耐性,低低地骂了一句,就自顾自收刀闪了开,懒得再管宇文长乐的死活! 他一撤,剩下的两个隐卫就懵逼了。 走吧,宇文长乐似乎会有危险。 不走吧,裂雪一旦杀过来,他们直接就是死路一条! 权衡之下,还是觉得保命要紧,他们要是挂了,宇文长乐一样没命,还不如先退开,看看情况再行定论! 便就跟着闪身退了开,没入了黑暗之中。 侍卫还要追,却是被赤风喊住了。 “别追了,他们是太子派在七小姐身边的人,要真杀了,太子问起罪来,可不好交代,只要他们不进这个院子,便随他们去吧。” 侍卫闻言一顿,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就停下了步子。 “是!” 又有些忧心王爷,便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可是……赤风大人,你不进屋子去看看王爷么?万一王爷出了事……”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给赤风摆摆手打断了。 “没有万一,咱们不进去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咱们要是闯进去了……麻烦可就大了!” 侍卫烁了两下目光,还是不甘心。 “但是……裂雪大人刚刚进去了……” “你等着,他很快就会被轰出来了。” 翘着二郎腿儿坐在屋檐上,赤风一脸揶揄,满满都是自负,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自信,权当自己是个先知,可以料定一切似的。 侍卫将信将疑,守在院子里头,不放心就此离开。 却不想,过了片刻,裂雪果然就闪身退了出来,退得还有些急,面上的表情十分之古怪,侍卫刚想迎上去问话,就见他影子一晃,没了踪迹。 “看吧,”赤风笑得吊儿郎当,幸灾乐祸,“你们的裂雪大人触霉头了……” 侍卫闻言不由讪讪一笑,终于率着部下退出了院子。 待所有人都走开了,赤风才从屋顶上站了起来,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爷,属下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自己……努力!” 说着,即便一翻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千里之外,皓月当空,偶尔飘过一层薄薄的云雾,将光线变得朦胧了起来,旖旎而又暧昧,一入药桶上腾起的水汽,带着湿热的温度,拂过脸颊,仿佛连呼吸都被撩得急促了起来。 此时此刻,当真是四下俱寂,万籁无声了。 宇文长乐僵住身子,感觉到水温一点点的下降,迎面刮过一阵夜风,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开口问了一句。 “阿晋,你冷吗?” 司马连晋道。 “不冷。” 宇文长乐又问。 “真的不冷?可是水温已经不热了啊!” 司马连晋便淡淡一笑,回答道。 “有你在,就不冷了。”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听在宇文长乐的耳里,却是掀起了一阵狂风巨浪,心口处怦然一下,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前一世,她听过的甜言蜜语何其之多,可不论哪一句刻入骨髓的情话,都不如摄政王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来得动听,来得动人心弦。 完了完了,她真是要溺死在他的手里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明明看着禁欲得要死,结果骨子里比妖精还要诱惑,那是一种让人窒息的诱惑。 又是好一会儿,寂静无声。 宇文长乐努力地平复心头的思绪,哪怕她现在、立刻、马上……就想扑倒摄政王,将他狠狠地压在身下,狠狠地吃干抹尽! 可是她不能。 摄政王中了毒,现在在运功护身,万一不得法,叫她乱了方寸,走火入魔,那就糟糕了。 好奇之下,便就开口问他。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间中毒?” 司马连晋并不隐瞒,坦然得吐出了一个名字。 “百里青桑。” 宇文长乐闻言一惊。 “那个戏子?他为什么要给你下毒?” “他想借此威胁本王,除去陛下和太子,帮他报仇雪恨。” “你没答应?” “是。”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你把他杀了吗?” “是。” 一句话,冷冰冰的,端的是无情,就连宇文长乐听着都觉得冷血。 然而,摄政王却觉得那是理所当然。 “我不可能留下对太子有威胁的人,陛下固然该死,可是太子……是无辜的。” 听他话里有话,宇文长乐回想起往日的一幕幕,总觉得摄政王跟太子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便就压低声音问出了口,做贼似的。 “你同太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司马连晋坦而白之,毫无保留。 “他是我弟弟,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闻得此言,宇文长乐虽然早先察觉到了一些端倪,但还是讶异得惊了一句,转而又似若有所悟。 “什么?怎么会这样?陛下他……难怪……你对陛下不冷不热的,陛下也没有降罪于你,想来陛下是料定你不会对太子不利,可是……那时候在艳雪楼里,你为何又要讨好左相,同他拉拢关系?” 司马连晋言简意赅,并不多话,向来惜字如金。 “下饵。” 鱼上钩了,才能杀。 96、本王的人 宇文长乐若有所思,暗自琢磨了一阵,便推测出了一个大概。 摄政王从一开始,就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但是因为太子年纪尚小,帝君的身子骨又不好,他若是一开始就表明了立场,只怕就会受到那些佞臣贼子的干扰,坐不上如此炙手可热的高位! 所以,他只能保持中立的立场,一步一步,趁着双方斡旋拉扯的间隙,暗暗坐大,等到他有了权势之后,双方便会开始拉拢他,如此又能推波助澜,借双方争斗之火成为他的助力,如此这般,再加上帝君的默许和纵容,才成就了他如今的地位和身份! 而眼下,他的影响力和威慑力虽然已经十分强大,但辅政王和左相这两只猛虎也是不容小觑,非到万不得已,不方便撕破脸皮。 而且,凭借着中立的优势,只要不同太子走得太近,便不会招人怀疑,少了辅政王和左相等一干奸臣的戒备,做起事来也就容易浑水摸鱼,方便了许多。 这个算盘,司马连晋打得精妙,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宇文长乐怕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这一层关系。 抿了抿薄唇,宇文长乐又问。 “那……太子他,知道你是他的亲哥哥吗?” “不知道。” 想来也是,以太子直来直往的个性,从来不懂得掩饰和隐藏,若是知晓自己同摄政王之间的血缘关系,这一声“王叔”只怕叫不出口,便是叫出了口,也会显得别扭而不自然。 果然还是瞒着他比较好。 “陛下是知道的吧?” “是。” “除了陛下,还有谁知道吗?” “本王的人。” 四个字,说得轻巧,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却又似乎暗含着什么深意。 宇文长乐做惯了白日梦,心思活络得不行,一听他这样说,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天马行空,浮想联翩了起来,小心肝儿还一跳一跳的,透着一股隐隐的激动。 默了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反问了一句。 “你这样说,是不是表示……只有‘你的人’,才能知道这个秘密?” 摄政王背对着她,面上看不见是什么样的神色,语气也是淡淡的,却是十分的笃定。 “不错。” 宇文长乐的心肝儿于是有颤了两颤,继续问道。 “那现在……我也知道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你已经接受我了?” 摄政王没有说话。 宇文长乐耐着性子等他。 她要的不多,就只要他一个“是”字! 可是这个字,就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如果可以,她真想捏着嗓子帮他说一句,免得自己在这厢劳心劳力,操碎了心,却一点儿也不见起效! 过了好一阵子,也不见摄政王有回答的打算,宇文长乐的耐性终于消磨殆尽,忍不住转过了身,凑到了他的面前,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对上他如水的黑眸。 “是吗?你是这个意思吗?!” 司马连晋垂眸看着她,忽然间,冷不丁地从嘴角淌出一缕黑血,拉得细细长长的,像是一条小蛇,染得连嘴唇都有些发黑了。 宇文长乐顿时吓了一大跳! 赶忙伸手帮他抹掉,满脸紧张地问。 “怎么样?你身上的毒要紧吗?百里青桑一死,是不是就没有解药了?!那要怎么办……你会不会出事啊!” 正所谓关心则乱,一想到摄政王身中剧毒却找不到解药,宇文长乐立时就慌了! 百里青桑既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用的毒就不会太温和,必然是致命的毒物,加之毒性激烈,就算她空有一身的医毒之术,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研制出解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毒素蔓延至摄政王的全身,却无能为力,什么忙也帮不了。 “死不了……” 良久,司马连晋才平息了体内的毒气,从嘴里轻声呵出了三个字。 宇文长乐这才稍稍放松了神经,可还是提心吊胆的,深深皱起了眉头,观察着摄政王的脸色和身上的情况。 只见黑气布满了他的全身,一张清俊的面庞如今看着有些吓人,再也没有了平素的俊美,甚至让人联想不起他曾经的美貌。 见到宇文长乐瞪大眸子愣愣地看着他,司马连晋大概也察觉到了什么,难得主动开了口,问了一句。 “本王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宇文长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顺势点了点头,道。 “是有点。” 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又急急忙忙地否认! “啊!不是……不是有点……” 一句话没说完,就叫司马连晋给打断了,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不是有点,那就是很难看了。” 宇文长乐更着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马连晋嘴角的笑意就又更深了三分。 “如果本王说,本王只能靠内功逼出毒气,保住性命,但这张脸……只怕就此毁掉了,你还会想要赖在这儿不走吗?” 听到摄政王这样问,宇文长乐脸色微变,显然一下子接受不了如此残酷的打击! 可是看着摄政王的模样,却又不像是在作假。 更何况,这个男人似乎从来都不会说谎话,哪怕随手说一句哄哄人、骗骗人,也不会。 霎时间,一个半悬着的心噗通一声就掉了下去,如坠深渊,如落寒潭,将她整个人就拉了下去,从心口凉到了脚底下! 什么?! 摄政王美貌不再了?! 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摄政王就变丑了?! 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能忍?! 不行,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要静一静! 什么话也没说,宇文长乐忽然起身翻出了药桶,转而一把抓起地上的衣服,飞快地套在了身上,尔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速度快得像是一阵风,连头也不曾回一下。 似绝情到了极点! 而从头到尾,司马连晋都没有再说半个字,嘴巴微微张开,有种想要喊住她的冲动,可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视野中,都没有把那个名字喊出口。 脸上是疲惫的表情,倒并没有显得多么失望,却是掩不住眉眼间的失落。 院子外,瞅见宇文长乐快步走了出来,赤风不由一惊,赶忙迎了上去,诧异道。 “七小姐!你怎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宇文长乐二话不说,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脚步也不停一下,径自就往外拖,一边拖,一边冷然吩咐道。 “立刻马上!给本小姐弄匹马!” 赤风莫名其妙,只觉得一头雾水。 “要马做什么?你穿成这样还大半夜地骑马在路上跑,这要是被巡逻宵禁的人看见了,不是要当成做贼的给抓起来?” “废话少说,让你备马就备马!” 也不解释什么。 根本没心情解释,只想要快点去宫里找太子,为今之计,也只能找太子商量对策了! 皇宫不比外头,里面卧虎藏龙的,御医哪能都是浪得虚名呢?药材也是周全齐备,什么稀罕的古怪的都有,总比这王府要多一些! 虽说摄政王体内的毒不至于毙命,可是那张脸,她说什么也要保住! 早一刻把毒素清除干净,就多一份复原的希望! 宇文长乐是这样想的。 从不曾见到七小姐这般急切,赤风似乎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头,便没再多嘴多舌的问,立刻叫来下人牵了两匹骏马出来,道。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 宇文长乐纵身跨上马背,扬鞭重重地一甩,“啪”的一声骤响,撕裂了沉沉的黑幕。 “东宫!” “驾!” 赤风随之一拉缰绳,紧紧地跟在了她的后面。 他的马术自是好极,可没想到宇文长乐疯起来,骑得比他还要快,却也稳当,只是横冲直撞的,一遇上巡逻的人,不等对方开口喊话,直接横空就越了过去,惊得众人目瞪口呆的! 也亏得他跟在了后头,帮她摆平了一把。 众人见着是摄政王府的人,也就松了一口气,否则免不得要大闹一场,急哄哄地追上来,闹得整个皇城鸡飞狗跳的,谁都不要休息了。 很快,二人便进到了宫里。 原本这个时辰,宫门是不开的。 可一见到来人是宇文七小姐,还有摄政王身边的心腹下属,哪里还敢拦着,连忙就开了城门,将二人请了进去。 宇文长乐下了马,便直朝东宫赶去。 晓得七小姐同太子殿下的交情,虽然见到她大半夜的闯进来,宫人们都有些吃惊,但也没敢拦着,又见她一派风风火火的模样,便知是有急事,遂匆匆引了路,也不敢多问什么。 西月靳宸睡得正香呢,就被宇文长乐一把从被子里拎了出来,恼得他张口就骂! “该死!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 甫一睁开眼睛,就瞅见了宇文长乐的脸。 西月靳宸话头一收,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禁揉了下眼睛,惊异道。 “长乐,你怎么来了?这大半夜的,出了什么事吗?” 殿里没有人,宇文长乐也就不顾忌什么了,直接开口解释了一句。 “摄政王中毒了。” “什么?”西月靳宸陡然变了脸色,“中毒?!情况严重吗?” “很严重。” 97、王说,有点生气 一听这话,西月靳宸直接就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风风火火地拽着宇文长乐的手腕就要往外赶,火烧眉睫的样子比她还要来得焦急迫切! 宇文长乐猝不及防,被他重重地扯了一下,险些站不稳脚。 但也没有拉住他,只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莫名其妙地开口问他。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办法?!哪里要想什么办法?”西月靳宸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满满都是埋怨的神色,还带着深深的鄙夷,唯独没有怀疑,“宇文长乐,本宫看你是被吓傻了吧?!王叔中了毒,你不快些跑去摄政王府给他解毒,急慌慌地跑到本宫这里干什么?!” 闻得此言,宇文长乐更加一头雾水了。 心下冷不防一颤,还以为太子殿下派人摸了她的老底儿,知道了她会用毒,可转念一想,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按着西月靳宸眼下的反应,似乎早已晓得她会医术,好像笃定了不管摄政王中了什么样的毒,她都能够救活似的……?! 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西月靳宸脾性烈,当下就回头瞪了她一眼,啐道。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前两天不是还很聪明吗?怎么一下子又越活越回去了?是不是本宫许久没喝你的血,你连痛也忘记了?” 听到后半句,宇文长乐顿时心头一惊,隐约间似乎猜到了什么,只是还不确定,便就故意呛了西月靳宸一句。 “是啊,早忘了!你好端端地,喝本小姐的血做什么?难道本小姐的血是灵丹妙药不成?” 一番话,宇文长乐捏着嗓子说得刻意,一听就知道是装模作样,真真假假的,便是旁人听见了也分辨不出来,也亏得西月靳宸性子烈,脾性暴躁,一点就燃,没什么耐性! 见宇文长乐偏要同他抬杠,就一股脑儿全都倒了出来。 “可不就是灵丹妙药么?要不然父皇怎么会舍不得杀你?还不是看在本宫的份上……好好的一个千年血莲蛊,种在你身上可真是浪费了,都不晓得怎么用!你要是再不走快些,万一摄政王叔真的出了事,你哭都来不及!” “好了好了,我拿来跑还不行吗?” 宇文长乐立刻加快了步子,一颗心却是缓缓放了下来。 照着太子的说法,她身上种了一种稀罕的蛊,所以她身上流淌着的血可以解百毒,而她之所以会种上这个蛊,十之*便是为了太子。 太子身上许是被下了毒蛊,需要隔三差五地由她解毒,否则就会丧命……如此一来,她的命便同太子的命连在了一块,所以无论她做什么,陛下和摄政王都断然不会取她性命! 而这个秘密,为了不让太子受到威胁,显然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没错,一定就是这样! 唯有如此,才能解开她先前的疑惑,那些说不通猜不透的事儿,如今就全明白了! 反倒是摄政王…… 明知道她身上的蛊血可以帮他,却什么话也没说。 像是在等着她……主动开口? 念及此,宇文长乐不由低呼了一声,暗道糟糕! 西月靳宸蹙了蹙眉头,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快点赶路吧!” 西月靳宸一哂。 “知道自己糊涂了?” “何止是糊涂!简直是蠢得无可救药!” 宇文长乐发自肺腑地长叹了一声! “算你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别说了,我都想以死谢罪!” 摄政王不知道她失忆的事儿,以为她晓得自己的血可以救他,所以一直在等她开口,甚至还给了她一些暗示,很显然……他们先前才有了一场误会,以摄政王的心气,自是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主动向她求援,说要喝她的血来解毒。 可是,那时候的她全然不知晓他的言外之意,尤其是在他说自己会丑上一辈子的时候,她还急慌慌地跑开了! 该死! 她当时是急了才跑得那么快,根本没时间想那么多,现在想起来才觉得非常的不妥……摄政王该不会以为,她是因为嫌弃他丑才会一声不吭地跑开的吧? 虽然……她确实是挺嫌弃他那丑丑的样子的…… 但是!她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允许! 摄政王的美貌,必须由她来守护! 见宇文长乐一派后悔莫及的模样,西月靳宸也就不再说她什么了,心急火燎地走到了一半,才缓过劲儿来,尔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就顿住了步子,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怎么给王叔解毒了,就赶紧过去吧,宫里宫外的眼线太多了,本宫若是深更半夜跑去摄政王王府,只怕对王叔不利。” 这层关系,他还是知道的。 他虽然不在乎自己,但并不想连累别人,他连累的人已经太多了。 听到西月靳宸这样说,宇文长乐多少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也没勉强,一松手就应声跑了开。 看着那个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西月靳宸不由摇摇头,扯起嘴角,心下暗道。 王叔真是艳福不浅!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又觉得不对…… 貌似比起宇文长乐来,王叔还要好看上那么一丢丢。 罢了,他们两个人的事,随他们折腾好了,他还是继续回寝宫睡他的大觉吧,只希望明天一早醒来……能够天朗气清,不要传来什么坏消息才好。 离开皇宫,宇文长乐于是又快马加鞭赶回了摄政王府。 前前后后,寸步不停,甚至于连停下来喘一口气的时候都没有,也是挺拼的! 只是,宇文长乐如此行径,仅仅看在了赤风的眼里,却是没叫裂雪瞧上一眼,他只瞧见了宇文长乐“无情”离去,尔后……进屋子见到王爷的模样,便知晓了某个女人的肤浅! 所以,摄政王的寝殿,离开容易,再要回去就难了! 还没等跨进院子呢,就被裂雪一刀剑光挡了下来。 “你还回来做什么?” 宇文长乐头也不抬,只唤了一声。 “赤风!” 赤风便晓得她的意思了,立刻迎上前来,要帮她挡开裂雪。 裂雪当下更恼了,瞪了他一眼,却是没把剑挪开。 宇文长乐不管他,直接就迈步往前走。 裂雪冷剑一指,逼至她的面门,只是还不等触及她的眉心,就被赤风一剑挥了开! “雪,别闹了。” 没想到赤风会对自己出手,裂雪一成不变的面容上终于染上了几丝怒意,愤然道。 “赤风……你……” “让七小姐进去,”赤风忽而收了剑,转而将裂雪的利刃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目光沉沉,一点玩笑的意思也没有,连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也不见了,“要么……就杀了我。” 裂雪一怔,忍不住问出了口。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薄情寡义?”赤风扯了扯嘴角,看着宇文长乐走离的背影,随手甩了一样东西过来,道,“七小姐哪里薄情寡义了?我还从没见过比她更加重情重义的。” 裂雪接过他扔来的东西,垂头一看,不是别的,而是一截勒马的缰绳。 “这是什么?” 上面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赤风一笑,解释道。 “这就是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拉着的马缰,她方才离开是为了去宫里找太子帮忙,上马的时候跟疯了一样,连我都追不上她,说实话……我可没遇上过哪个人,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能把缰绳勒出血来,你见过么?” 裂雪不说话了,目光轻烁了一下,将缰绳扔回了赤风手里,随即闪身退了下去。 他也没见过。 若真是赤风所言,确实是他误会宇文长乐了。 一打开房门,宇文长乐就飞快地跑了进去,却见司马连晋已经出了药桶,此时此刻正盘坐在床头运气疗毒。 宇文长乐跑得太快,一不小心绊倒了脚,直勾勾地就栽了过去,扑到了床头,累得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我、我回来了!” 司马连晋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反应也没有。 宇文长乐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下紊乱的气息,又道。 “你是不是生气了?” 司马连晋这回可算是坦白了。 道。 “有点。” “哈……”宇文长乐却是笑了,眉开眼笑的,别提有多灿烂,“原来你也会生气,还以为什么事都上不了你的心呢……” 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脱衣服,露出了肩头白皙如雪的玉肌,直接倾身靠了过去,主动送到了他的嘴边。 怂恿道。 “来,咬吧!不要客气!这点儿血,我还是卖得起的,只不过酬金比较贵而已。” 摄政王没搭理她,不置可否。 宇文长乐皱了皱眉头,不悦道。 “怎么?你嫌我跑了一身汗,太脏了下不了口?” 摄政王抬头看她,反问道。 “本王想知道,酬金有多贵?” 宇文长乐闻言眯了眯眼睛,眸子里色气满满,都是揶揄。 “很贵的……要赔上你的一个晚上,你干不干?” 摄政王没有吭声。 就在宇文长乐以为他又要对自己的问话冷处理的时候,肩头骤然传来一阵刺痛,便见摄政王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口。 狐狸似的。 99、全城失恋 正炸毛着,耳边忽然响起了水声。 非常细碎的水声,有一搭没一搭的,像是有人掬了水,又滴回了水里头,声音听着很轻细,但似乎离得很近,并不十分远。 宇文长乐立刻就从软榻上跳了起来,快步绕出屏风,循着水声要去找。 不料才一跨出门槛,就见到院子里盈盈盛着一汪水。 一汪泉水,还是温热的泉水。 霎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她单枪匹马硬闯温泉池的场景。 只不过那时候池子上水雾浓重,根本什么都看不清,这会儿虽然还有些雾气,可因为是正午的缘故,气温比较高,水上的雾气也就跟着消褪了大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像是浅浅的一抹云,漂浮在了水面上。 而在云层里面,摄政王的身影隐约可见。 噢,不是隐约。 是清晰可见! 上回他连泡澡都穿着衣服,这一回……总算脱了个干干净净! 在看见眼前场景的那一刹,宇文长乐顿觉虎躯一震,仿佛体内有一只猛兽想要冲出来,冲出来! 摄政王依旧像上次那样,靠坐在石壁上,同宇文长乐正对着,听见她的脚步声,便抬头看了她一眼,道。 “你醒了。” 宇文长乐点点头,想要开口回一句。 然而喉间干涩,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好像只要一开口,她就会控制不住发狂似的! 对上那两道愈渐炽热的眸子,司马连晋忽而勾起嘴角,浅浅的笑了笑。 他的笑从来不会太夸张,几乎没有所谓的大笑、狂笑,平日里便是极少笑,笑的时候也是淡淡的,衬着他的那张脸,好看到了极致。 宇文长乐捏紧了袖子下了拳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暴动,好似月圆之夜的狼人,马上就要化身为狼一般! 可不是么! 对着那样勾人的摄政王,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也要化作禽兽了! 只不过狼人变的是真狼,而她……变的大概是色狼! 胸口起伏不定,光是看着,宇文长乐都已经呼吸紊乱了,又见摄政王轻轻抬起手来,同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尔后轻启薄唇,从那两片粉樱花般的柔软的唇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 宛如梦呓一般。 “长乐,过来……” 这下子,宇文长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可就算是做梦,能梦到这样的场景,也是极好的! 便懒得管上那许多,像是被勾走了魂魄似的,缓缓抬起了步子,一步一步,朝司马连晋走了过去,直至半个身子没入了水里头,湿了大半的衣服。 及至走到摄政王的跟前的,胸口的心跳反而没有那么快了,只是很用力,一下下,锤子似的敲在了心口上! 司马连晋靠着石壁,微微往后仰,将后颈搁在了草地上。 草地上花团锦簇,开满了红色的花朵。 司马连晋的青丝宛如绸带般铺洒期间,编织成一副瑰丽绝艳的画面。 只看一眼,就能刻骨铭心。 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宇文长乐有些不知所措,摄政王就在眼前,一丝不挂,什么阻碍都没有,没有裂雪的冷剑,没有白雾的阻隔,甚至没有寸缕片布……可是她却无从下手了。 还真是无从下手,摄政王哪儿都很美,每一寸肌肤,都透着诱人的色泽,让人忍不住垂涎。 见着宇文长乐发呆,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司马连晋嘴角的笑意又更深了一些,连带着眼尾也微微上翘,勾成一道很好看的弧度。 宇文长乐沉浸在他的美色之中,简直要窒息! 直到耳边响起两个淡然的字节,一点儿色气都没有,正直得几乎要扭曲那两个字的本意,可却有种令人疯魔的力量! 宇文长乐便就“砰”的一下,感觉自己炸了! 因为摄政王用那样美艳的姿势,对她说。 “吻我。” 吻。 我。 这两个字节,再简单不过的字节,此时此刻,却像是摧耳魔音,彻底扰乱了宇文长乐所有的冷静自持,她要疯了,真的要疯了! 还犹豫什么? 还要犹豫什么?! 再也没有任何的迟疑,没有任何的踌躇,宇文长乐像是蛰伏了整整一个世纪,尔后突然间爆发的猛兽,立刻就朝猎物扑了上去! 疯狂地噬咬!厮杀! 唇齿交磨,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衣服一件件剥落,不知道是他动的手,还是她动的手…… 激烈的缠绵之下,四周娇艳欲滴的花朵纷纷落下了花瓣,散落在草丛里,散落在发丝间,还有些散落在眉眼之间……不过多时,水面上就漂浮了成片成片的红色花瓣,随着波澜荡漾成了满池子的旖旎。 再也没有比这更香艳的事了。 情到浓时,已经分不出你我,更不知今夕何夕,我姓甚你名谁。 只想得到更多,得到对方更多。 直至…… 精疲力尽。 一场激荡的情事方才渐入尾声,和着水流声泻出了一声隐忍着的低吟,撩动着两人内心深处最深的那根弦。 宇文长乐趴在摄政王的肩头,当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连骨头都像是软的。 司马连晋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轻地拂着她身后的长发,又长又直,芝麻一样黑,不粗不细,不硬不软,恰到好处。 同她这个人一样,恰到好处。 “阿晋。” 宇文长乐忽然开口唤了他一句。 “嗯?” “我们成亲吧。” 在这之前,宇文长乐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说是在古代,就算是在穿越之前,她也没想过要跟谁结婚……她总觉得那是一种束缚,一种捆绑,会让她失去很多。 可是现在,她突然就想要那种捆绑和束缚了。 她想要把眼前的这个男人捆绑在身边,束缚在身边,让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让他只对她一个人笑,只跟她一个人亲吻,拥抱…… 不知道为什么,以往对着任何男人,宇文长乐皆是信心十足,胜券在握,唯独摄政王给她一种疏离感。 忽远忽近的,抓也抓不住。 就像现在,即便他们做了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可是宇文长乐还是没有安全感,仿佛摄政王随时都会抽身离去。 这种感觉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 摄政王并不属于她。 可是,有一种毒药,罂粟花般美好,看着便让人生出垂涎之意,觊觎之心,迫切地想要得到,而一旦碰触,便会上瘾,从此再也无法戒除,除非他死,除非她亡。 所以,就像天底下所有的男男女女一样,宇文长乐只能用“成亲”这两个字来占有摄政王,仿佛只要成了亲,他的脸上就会烙上印子,从此这辈子只属于她一般。 说起来,也是有些幼稚。 却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谁活个大半辈子,不干上一两件幼稚的事儿呢? 便捧着摄政王的脸,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认认真真地问,然后……认认真真地等着他的回答。 司马连晋没有让她等太久。 他的回答很简单。 只有一个字。 “好。” 她之所思,亦是他之所想。 尽管他不想那么快就答应下来,可是她主动提出来的……他如何拒绝得了? 这个时候,他只想要跟她在一起,便是以后会万劫不复,也随它去了……什么欲擒故纵,不过是薄情之人的把戏,真正动了心的,哪里能“故纵”得起来! 只得摄政王的一个字,宇文长乐就心花怒放了,觉得就算这时候马上死掉,也没有任何遗憾的! 自然是不会死的,她还要三百六十度毫无侧漏地将摄政王疼爱一遍呢! 宇文长乐自是风风火火,说风就是雨的性子。 说成亲,就成亲。 像是要昭告天下似的,一夜之间就把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大有一种散播谣言的架势…… 所以,理所当然的,是没有人相信的。 都以为侯府的七小姐大概是想摄政王想疯了,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有人可怜,有人嘲笑,有人嗤之以鼻。 只有一个西月靳宸偷偷地跑来问她,做贼似的,道。 “是真的吗?摄政王叔真的答应跟你成亲了?可是……他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 “再等等。” 宇文长乐握了握拳头,满心期待。 “还要等多久?” 好奇心使然之下,西月靳宸比她还要着急。 “快了,要不了多久……” 要不了多久,就要大干一场! 到了那一天,整个皇城都会染上大红的色彩,只是不知道是吉兆,还是凶兆……又或者是谁的吉兆,又是谁的凶兆? 宇文长乐不在乎那些,她只在乎摄政王一个人。 在侯府七小姐所谓的“谣言”愈演愈烈,被人当做茶前饭后的谈资笑话之时,突然一个惊天噩耗,宛如晴天霹雳般砸了下来,砸得众人目瞪口呆,心情急转直下,如坠万丈深渊! 不曾想,这谣言传着传着,竟然能变成真的! 陛下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冷不丁地下了一道圣旨,赐婚摄政王,将宇文长乐指给他! 简直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悲伤的事情了。 那一日,圣旨下。 全城失恋。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有夫之妇,还是有妇之夫,一个个都伤心地吃不下饭…… 100、良辰吉日 赐了婚,良辰吉日也跟着定了下来。 也不晓得这司天监是不是被宇文长乐买通了,好一通天花乱坠之后,硬生生地就把日子定在了下个月的月初。 这也就是说,从赐婚到完婚,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一般而言,婚姻乃人生大事,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便是御旨赐婚,少说也要一年半载才能完婚,所以……听到陛下给摄政王指婚的消息,大家虽然碎了一地的芳心和玻璃心,却还是暗暗地保留着那么一丝丝的期待,希望这当中生出什么变故,把婚事给搅黄了才好! 结果呢…… 这日子定下来,完全就是趁热打铁的架势!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哪能生出什么变故来?! 所以一听到婚期将至的消息,大街小巷里头的男男女女们又是一整天食不下咽,觉得干什么事儿都没了力气,就连活着都仿佛失去了意义。 消息来得真的是太突然了,太突然了……措手不及,让人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那种感觉,就好比是他们小心翼翼地呵护了十几年的摄政王大美人儿,被宇文长乐这只……这只……给拱了! 好吧,虽然不能说她是“猪”,但比起摄政王的美貌来,她绝对是赚到了! 宇文长乐也觉得是赚到了。 所以连做梦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婚嫁大事,不仅仅是她和摄政王两个人的事儿,更是侯府和摄政王府两个宅第的事儿。 所以圣旨一下,两个府邸的人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忙活了起来! 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是清闲的。 说起来也是虐心,摄政王的婚事不比旁人,旁人成亲那是喜事儿,摄政王成亲……那是叫人肝肠寸断的伤心事,是以众人一面忙里忙外地张罗着,一面还不忘暗暗地抹眼泪。 上辈子,宇文长乐没有结过婚,这辈子,也是头一回成亲。 古代的婚礼比现代要繁琐许多,也更显郑重,便是寻常人家的婚事都要办得风风光光,更何况是王孙贵族? 感觉到那种隆重的气氛,宇文长乐不由生出了几分兴致,虽然这些繁杂的琐事用不着她亲自监管,但有些东西……她想亲自置办。 因为那场婚礼,注定是破碎的,注定是…… 不完整的。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想给摄政王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不想他的记忆之中,所有的红色……都只是残酷萧杀的血光。 便就将他叫了出来,去了皇城之中最有名的一家糕点铺。 品尝现做的糕点,能从舌尖一直甜到心底。 看着宇文长乐挽着摄政王的胳膊从车厢内走出来,一早恭候在铺子门前的一干人不由瞠目结舌,一时半会儿缓不过神来。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之中,摄政王是那种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即,甚至还是巨人千里之外的人物。 却不想,被宇文长乐八爪章鱼似的挂在了身上,那叫一个亲密无间,伤风败俗…… 男女之间,便是夫人二人,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尤其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都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是应有的礼节,越是身份尊贵的人,就越是要注意外在的形象和修养。 然而……此时此刻,宇文长乐自是毫无节操可言,就连摄政王都听之任之,由着她在他身上上下其手,时不时地吃上一两个豆腐! 见到这样的场景,众人又是吃味,又是嫉妒。 眼红之下,大伙儿终究是死了心,相信了陛下的那纸婚约,不是一个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的,并且是即将上演的! “王爷,七小姐……里边请。” 愣了好一阵子,掌柜的才算缓过神来,生意还是要做的,便就躬身将两人迎了进去。 “走吧!” 宇文长乐笑盈盈地挽着司马连晋,兴致勃勃地跨进了门槛。 司马连晋的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因着宇文长乐事先派了人来知会,所以各种各样的点心都已经准备好了,逐一摆开在桌子上,上百个碟子,上面盛着五颜六色的糕点,每一样都很精致,看得出掌柜是用了心的。 原本摄政王成婚,厨子都是从宫里过去王府的,用不着再到外面请人。 但是那样一来,什么都叫别人安排好了,自己一点儿参与也没有,好像诺大的一件事,自己只是在当天出席一下,走龙套似的过个场子,实在是索然无味! 所以宇文长乐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拉着摄政王一起逛个街,吃吃点心,顺便炫耀一番,就当是体验生活。 柴米油盐的,那才是过日子。 摄政王一个人住久了,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了人情味儿。 这一点,别人怕是看不出,但宇文长乐却是细心周到。 看着她凑到桌子上,东挑一个,西尝一个,时不时还同掌柜询问一些事儿,场面看着琐碎极了,然而……这样的一幕看在司马连晋的眼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温馨。 愣愣的,就有些看得出神了,画面一下远一下近,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直到宇文长乐夹着一块糕点凑了过来,笑眯眯地喂到他的嘴边,眉眼儿弯弯,热情洋溢。 “王爷,尝尝这个,这个非常好吃!味道简直棒呆了!” 司马连晋便就咬了一口,细细品尝。 “怎么样?好吃吗?你要是觉得好吃,就定这个了!” 司马连晋微微颔首。 “好。” “看吧!我说好吃,就一定好吃!” …… 两人一面走,一面说,直至走到了头,转而又换了一边,继续尝试。 画面看着十分和谐。 但又似乎透着几分古怪—— “宇文七小姐的兴奋是真,但摄政王的态度过于冷淡,似乎并不是那么情愿……” 不久之后,这句话就传到了左相的耳里。 左相抬手轻轻地捋了一把胡子,转头问了一句。 “王爷,这件事……你怎么看?” 辅政王抿了一口茶水,眼睛微微眯起,细成了一条缝儿,若有所思。 “本王觉得……摄政王的话,有八分可信。” “哦?那还有两分是……?” “防人之心不可无,摄政王不动声色这么多年,此番若非他主动示好,本王都快要以为他是太子那边的人了!不过……他倒是隐藏得深,若非如此,陛下也不会对他深信不疑!” “摄政王这个人,城府极深,本相担心的倒不是他对陛下的态度,而是他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他是怎么同你说的?” “他只说了八个字。” “哪八个字?”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你怀疑摄政王除了报仇之外,还藏有私欲?” “没错!不然他何至于忍到现在才动手?以他的能耐,若是有心要弑君……便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也不是没有可能。” “哈!你说得没错,要弑君,对摄政王而言,并不难……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要报复的,并非只是陛下一个?” “你的意思是……还有南昭帝君,也是他的目标?” “别忘了,当初屠戮独孤一族,南昭国亦是功不可没,毫不手软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有些说得通了……只是,眼看着这婚期就要到了,摄政王还没有去找王爷你么?” 闻言,辅政王端起茶盏,举头一饮而尽。 喝酒似的,仿佛在下一个极大的赌注! “本王……等着他来!” 左相点点头,附和了一句。 “那本相就在府里等王爷的好消息,只要摄政王诚心合作,此事的胜算……便是十成了!” 辅政王放下杯子,抬眸看了眼窗外,天际夕阳西下,染红了成片成片的云彩,妖冶绚丽,宛若染上了刺目的鲜血。 “还有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这个皇城……怕是要变天了。 宇文长乐不是不拘小节,而是相当不拘小节! 原本在大婚之前,按道理她是不能同摄政王见面的,结果她倒好,三天两头跑去摄政王府不说,甚至还夜不归宿,直接就留在了摄政王府! 这消息传了出去,又是满城哗然!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叫她一个人吸引了去,大街小巷里头的说法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都有。 有骂她不知廉耻的! ——都养了一窝子男宠了,自然早就忘记“廉耻”两个字怎么写了! 也有佩服她霸气侧漏的! ——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女子,像她这样张扬狂妄,为所欲为了! 甚至还要好奇……她跟摄政王在床上,谁在下,谁在上的? ——这个问题,放在一般人身上,答案显而易见。 可是……摄政王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因为过于沉默寡言,又太过俊美,如今遇上了宇文长乐这样一个霸道的女人,这个问题的答案,还真是有待考究。 于是,在众人的津津乐道之中,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一晃眼,就到了摄政王的大婚之日。 铺天盖地的红色缀满了整个皇城……那阵仗,仿佛是帝君立后一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摄政王大婚,陛下为其庆贺,特罢朝三日,大赦天下,而普天同庆! 101、是美人还是利剑? 侯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戏班子依依呀呀地在院子里唱着曲儿,到处都是欢天喜地,热闹非凡……虽然是七小姐嫁人,但是一想到新郎官儿是摄政王,大伙儿的心中就抑制不住激动,好像自己就是那个新娘! “小姐,你真美……” 戴上凤冠,抹上最后一笔胭脂,合欢怔怔出神,看着铜镜里面那张美艳无双的面庞痴痴地看。 铜镜的清晰度并不高,看着有些模糊,可即便如此,镜中的人儿亦是艳光逼人,美得令人心惊……合欢根本就不敢直视宇文长乐的那张脸,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迷了魂! 如果说摄政王的俊美是精致,那么宇文长乐的美就是妖娆,一个勾魂,一个摄魄,倒是天生一对。 二人彼此相得益彰,站在一块便成了最美的一道风景,只怕普天之下,再没有人敢同他们两个并肩而立了。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 宇文长乐美则美矣,却也只能吸引好色之徒的目光,有些人自视甚高,便就没将她放在眼里,不说是她,哪怕是摄政王……也不可能凭着一张脸就征服全天下。 花霁月就是不被征服的一只。 唐扶歌也是。 受邀前来,两人皆着了一身红衣,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款式,是宇文长乐特地命人送过去的,也不知存的是个什么心思。 一左一右,行至门前,两人一抬头,就撞见了对方。 脸也是一模一样的脸reads;[七五+剑三]故人西辞。 一眼之下,花霁月和唐扶歌齐齐一怔,还以为撞上了一面镜子。 但很快,两人就反应了过来。 不管他们长得有多么相像,看人视物的眼神却是不一样的,一个清和,一个冷冽,一个温柔,一个孤傲,如同一冷一热的四道光线,在半空之中轰然交击! 花霁月蹙着眉头,满脸不爽地将唐扶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眉心越皱越深。 一开口,语气也是阴阳怪气的,一如既往的刺耳。 “白莲花也变红牡丹了?莫不是忘了盟主大人以前说过的话?儿子打老子的脸,这声音可真够清脆的……” 唐扶歌听不见,但见花霁月嘴皮子动着,便知道不会有好话。 花霁月说的这个事儿,他是记得的,虽然时日已久,却是印象深刻。 那时候花霁月年纪尚小,脾气比现在还傲,连正眼也不要看一眼父亲,父亲被他气得脸色铁青,就骂了他一顿,说他一身绯衣妖里妖气,不像正道,看着便是邪教里头出来的,练的也全是不入流的邪魔之功。 父亲一面埋汰花霁月,一面又让花霁月学他。 说他雪衣清雅,如白莲出水,不惹尘埃,才是正道应有的气概。 花霁月当时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连嘴都没有回上一句,唐扶歌还以为他充耳不闻,只当是没听见,却不想……到了现在他还记得。 可见……他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头还是耿耿于怀的。 这么想着,唐扶歌也就没有同他怄气,闻言只笑了笑,道。 “你也是父亲的儿子。” 花霁月目光一冷! “本尊高攀不起。” “血缘是天生的,不论如何,你的身体里都流着唐家的血……” “是啊!”花霁月打断他,冷然轻哂,“你的身子里不也留着花族的血?可是你们却要杀尽花宫的人!真是可笑,说的是一番,做的又是另一番,所谓的武林正道……不过是一群冠冕堂皇的伪君子罢了!” “魔宫荼毒在先,血债当血偿!” 唐扶歌性子温和,不如花霁月那般尖锐,然而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没有分毫动摇。 花霁月笑意更深,语带轻蔑。 “别忘了你也是魔后的骨肉,若要血债血偿,你不如……先死为敬?” 唐扶歌淡然道。 “未尝不可。” 花霁月一怔,又听他继续道。 “只是……不在今日。” 花霁月拂袖进门,不再理会他,只幽幽冷笑。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一直等到花霁月走没了身影,伺候在唐扶歌边上的小厮才面露隐忧。 花霁月自是不会相信唐扶歌的话,但是他跟在公子身边多年,早已知悉公子的脾性,晓得公子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便忍不住问了一句reads;网游之黑心奸商。 “公子,你方才说的那话……可是当真?” 唐扶歌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就迈步跨进了门槛。 屋子里,宇文长乐听到了门外二人争执的动静,却是没有出来,一直等到两人走进了里屋,一左一右地站着,方才笑着回过神来,看了两人一眼,诧异道。 “真是稀奇,居然这么沉得住气……本小姐还以为你们会打起来呢!” 花霁月撇了撇嘴角,扫过来一记眼刀。 “废话少说,吉时快到了,你是不是应该把话说明白了?” “不着急。” 宇文长乐眯了眯眼睛,上下将他们二人打量了一番。 花霁月喜着红衣,这一身衣服穿在他身上,倒是十分合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反而是唐扶歌……原本是闲云野鹤般的人物,如今一身绯红,竟是无端地生出了几分艳丽,衬得脸颊都显出了几许红晕,愈发俊美撩人。 被宇文长乐看得有些不自在,唐扶歌不由微微侧开了脸颊。 见他这般,宇文长乐也不在意。 顿了顿才笑着开口。 “今日一过,你们同本小姐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本小姐不会再强留你们,只是……你们答应本小姐事,务必要办妥,莫要叫本小姐失望了。” 话音落下,却是唐扶歌率先问道。 “要杀谁?” “还能有谁?一个是辅政王,一个是左相,至于谁对付谁,你们二人自行决定便可。” 宇文长乐眉眼带笑,眸光之中却尽是萧杀,看起来又妩媚,又残忍。 唐扶歌看在眼里,微微有些心惊。 花霁月倒是十分受用,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了一丝危险的弧度,仿若蛰伏在草丛之中狩猎的野兽,随时随刻都有可能扑出来血溅三尺! “只要杀了辅政王就行了?” “是,只要杀他一个便可,只是……辅政王身边高手众多,不要还没靠近他身边,你就先被人捅成蜂窝了。” “呵……” 花霁月冷笑一声,不以为然,拔腿便走了开。 唐扶歌立在原地,面露迟疑。 见他这般,宇文长乐大概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便道。 “如果你下不了手,这把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一边说,宇文长乐就从旁边的架子上取来一把剑,递到了唐扶歌的面前。 唐扶歌并不急着接过去,垂眸看了一眼,便晓得了她的意思。 “这剑上有毒?” 宇文长乐笑意盈盈。 “你说呢?” “七小姐的好意我先领了,但是这种手段……恕在下无法接受reads;穿越之长姐难为。” 到底是名门正派出身,答应帮忙刺杀奸相就已经是唐扶歌的底线了,要他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伤人,自是做不到。 闻言,宇文长乐便就收起了长剑,也不勉强,只叮嘱道。 “千万性命,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希望到时候……你的妇人之仁,不会害死你自己。” “在下自有分寸。” 脊背挺直,唐扶歌心肠虽软,骨头却是很硬,尤其是涉及原则的问题,便是连半分也不会退让。 这样的人…… 坦白而言宇文长乐并不是很放心。 所以,在送走唐扶歌之后,宇文长乐又命人找来了东方毓秀。 原本一开始,她是不想把东方毓秀扯进来的,东方毓秀的身份太过敏感,一旦出了事,很容易就会影响到两国的邦交。 而花霁月和唐扶歌是江湖中人,同朝廷并没有太大的瓜葛,用不着畏首畏尾,思虑太多。 但如果唐扶歌一时心软杀不了左相,叫左相逃了出去,只怕隐患无穷! 为免唐扶歌失手,宇文长乐还是打算请出东方毓秀,倒不是因为他的武功有多高,而是因为他的身份更容易接近左相,从而得以出其不意,趁势给出致命一击! 至于条件……绝对诱人! 诱人到让人难以抵抗。 “来人,去把东方殿下请来。” “是,小姐。” 合欢应声走开,不过多时,就见东方毓秀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影子投射在地上,拉得又瘦又长。 一段时间不见,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落魄而又邋遢,同先前风度翩翩的模样,实在是大相径庭,让人一下子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风流倜傥的东方殿下! 慕容长欢微敛神色,抿了抿嘴角,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便干脆什么都没有说。 见她不语,东方毓秀亦是不言。 两人就那样面对面地站着,如同两座雕像。 许久之后,还是东方毓秀开了口,微微扯起嘴角,笑着从嘴里轻飘飘地吐出了几个字节。 “你今天……很美。” 宇文长乐盈盈一笑,叹了一口气,语带惋惜。 “可是东方殿下似乎越来越……丑了?这般自暴自弃,是要做给谁看?” 东方毓秀面露黯然。 “……无人看。” “你错了。” 宇文长乐凝眸看着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本小姐在看!” 东方毓秀闻言一震。 102、最后一次相信 宇文长乐走上前,一步一步,直到逼至他的跟前,近到快要贴上他的身子才停下,东方毓秀下意识想要后退,却是被宇文长乐劈手捏住了下颚,尔后微微挑起。 四目相对,惊疑的瞳眸中倒映着一张美艳无双的面庞,携着几分戏谑的笑,还有几分意味不明,令人捉摸不透。 “本小姐知道,那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找你,就是想给你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整理情绪……原以为,只要过上一段时日,你就能恢复正常,却不想过了这么久,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东方毓秀没有挣开她,只微垂着眼睑对上宇文长乐的眼睛,然而目光有些飘,却不知是在看她,还是不在看她。 “本殿已经厌倦了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如果七小姐对本殿还抱有什么期待……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是吗?既然厌倦了……不如遁入空门,出家为僧可好?” 闻言,东方毓秀目光轻烁,不知道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啧……” 咂了咂嘴巴,宇文长乐摇摇头,笑着叹了一声。 “只是可惜了这张俊脸,还有这头比丝绸还要光亮的长发,你要是真的出家了……本小姐还真挺可惜的!不过,看你的样子,不像是看破红尘,而仅仅是心灰意冷,所以才一蹶不振,是吗?” 东方毓秀扯了扯嘴角,终于抬手拿开了宇文长乐的狗爪,自嘲道。 “红尘要是那么容易勘破,又哪里来这么多痴心妄想之徒?” “那么你呢?”宇文长乐目不斜视,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要看尽他的心里,“你的痴心是什么?妄想……又是什么?” “既是痴心妄想,便是不可能,既是不可能……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 “有些事,本就不用试,就像一个人永远都不可能飞上天……” “你又错了,”宇文长乐勾起眉梢,加深了几分笑意,“在很久很久以后,人不仅飞上了天,还飞到了月亮上,在上面插了一面旗,你相信吗?” 东方毓秀微微一怔,神情有些复杂,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明明知道宇文长乐这么说是为了哄他,可是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心底下就忍不住生出几分希冀,哪怕她是在骗他,也宁愿选择相信……可是,又害怕相信。 害怕这又是一个陷进,一个阴谋,一个会让他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诡计。 “那么久以后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呵……”东方毓秀苍凉一笑,面对着宇文长乐的认真,却只觉得可笑,“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再相信谁,问这样的问题……不觉得毫无意义吗?” “也是。” 宇文长乐点点头,转而改了口。 “那就不相信吧!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做买卖总不会吃亏,你觉得呢?” “什么交易?” “本小姐可以说服摄政王和陛下,送你回朝,并且派人助你夺下储君之位……而你要做的,便是在大权得手之后,派兵襄助我朝,左右夹击一同攻打南诏,取下南诏帝君的首级,如何?” 没想到宇文长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和条件,东方毓秀陡然一震,一下子有些吃不消。 “你……” 宇文长乐知道他的心思,进而补充了一句。 “你放心,不用怀疑本小姐是不是有这个能力,因为这同时也是摄政王的意思,就算你不相信我,也不会怀疑摄政王的能耐吧?” 听到她这样解释,东方毓秀方才收敛了几分神色,暗自思忖了起来,却是没有马上回话。 宇文长乐继续道。 “但是在这之前……你得先帮本小姐做一件事,只有这件事办好了,以后的合作才能愉快地进行,否则……别说送你回去,这西楚王朝的江山有谁做主,还说不定呢!” 坦白而言,她刚才说的这些,摄政王并不知情,全都是她一个人乱诌的,但她可以肯定……只要目标是南诏国,摄政王肯定会赞同她的做法,所以她才敢这样夸下海口! 而只有抛出巨大了诱饵,才能将一颗冰冷的心再度捂热,用那种潜藏在心底的壮志雄心,将濒临湮灭的灰烬再度燃起! 从第一眼见到东方毓秀,宇文长乐就知道他不是一个甘于碌碌无为的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韬光养晦,一边隐忍一边四处斡旋,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 只是他这个人太缺乏安全感,大概是从小就被送到西楚为质的经历在他心底种下了阴影,觉得是父皇抛弃了他,背叛了他,所以特别无法忍受别人的背弃……正因为如此,当他最为信任的属下背叛了他,才会给他带来致命的打击,让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变得疑神疑鬼,再不相信任何人! 宇文长乐不打算取得他的信任,那种东西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获取的,耗时耗力,不够简单明快,只有合作关系才是最快捷的! 为了共同的利益,或是各取所需,可以在一瞬间就达成共识,从而促成一个强有力的联盟! 果然,在迟疑片刻之后,东方毓秀到底是禁不住诱惑,动了心。 “什么事?” “杀了左相!” “今天?” “对!就是今天,在摄政王府!” 一句话,直接揭露了一个蓄谋已久的杀局,刺杀之人位高权重,牵连甚广,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东方毓秀虽然早就知道左相与太子不和,但是没想到会有摄政王亲自出面了结,闻言不免有些讶异,再加上这段时间他足不出户,没有了解外面的情势,陡然间听说局势已经紧张到了一触即发的情形,更觉震撼,缓了好一阵子,方才回过劲儿来。 再开口,问的却是—— “七小姐这么轻率地就把这种事告诉了我,就不怕我跑去同左相邀功吗?虽然你提出的条件是很诱人,但或许……我能从左相那里谋求更多的利益?” “怕什么?本小姐既然敢说,自然就做好了承担风险的准备,更何况……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本小姐做好了万全之策,哪怕不成功,也无怨无悔了,不是吗?” 东方毓秀不为所动。 “你不用故意说这种话激我。” “那好,本小姐换句话……” 宇文长乐盈盈一笑,身上嫁衣如火,衬得一张脸艳丽欲滴,看着她逼至眼睑,东方毓秀禁不住加快了心跳,有些不敢直视她。 却见她忽而侧过头,在他耳边轻声道。 “就算你不相信本小姐,那也不能剥夺本小姐相信你的权利啊……” 一句话,声音虽然不重,却是一字一顿,清晰入耳,字字分明! ——就算你不相信我,可是我相信你啊! 东方毓秀心头一动,嗓子微哑,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怔忪间,宇文长乐已然抽身退开,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嘱咐道。 “好好去准备吧,本小姐看好你!坐等你的表现,静候你的佳音!” 一边说,听到外面传来催促声,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宇文长乐不再等待东方毓秀的回应,迈步便要往外走。 然而,不等走出两步,却陡然被拽住了手腕。 宇文长乐微微一惊,正要转头。 下一秒,便被东方毓秀一把拉进了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腰身,紧紧地箍着,像是要把她的水蛇腰给勒断! 抵着下巴在她的肩头,东方毓秀沉默片刻,尔后从薄唇里缓缓呵出几个字节。 “难得七小姐抬爱,那本殿……就再相信你一次。” 此生……最后一次。 闻得此言,宇文长乐缓缓扬起眉梢,伸手推开了他。 “本小姐会证明给你看,你今天的选择……绝对是正确的!” “但愿。” 留下两个字,东方毓秀便先她一步离开了屋子。 看着那个疾步走开的身影,一改来时的颓丧,变得意气风发了不少,宇文长乐不由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是厌倦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可是有些人生来就只能与阴谋为伴,就像是现在,纵然他们达成了短暂的合作关系,但是谁又知道,几十年后,他们是否会因为不同的立场,而刀戈相向?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以后的事情以后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解决掉那两只蠢蠢欲动的老狐狸,以求杀一儆百,稳固西楚的江山! 如果左相和辅政王要对付的是帝君,她还可以考虑放他们一条生路,但他们既然敢把歪脑筋动在太子的头上,那就罪不可赦了! 在喜婆的搀扶下,宇文长乐披着红布,一步一步走向大堂,耳边鼓乐笙箫喜气洋洋,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人们只闻到了空气中的欢喜,却没有闻到那一股骇人心弦的阴谋气息,充满着萧杀的味道。 进到大堂,摄政王已经候在了大厅里,见到宇文长乐走出来,即便快步迎上前,从喜婆的手里将她接了过去。 “长乐,今天……委屈你了。” 103、一拜天地,杀局生变! 宇文长乐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在摄政王看来,今天的大婚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注定要血染王府,因此……她此生唯一的一次婚嫁将为此而染上鲜血,无法像寻常人家那般拥有一个美好的回忆。 但是,只要能跟他在一起,这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虽然是有那么一点儿小小的遗憾,但如果能借此机会顺利地拿下左相和辅政王的首级,无论是对她,对摄政王,还是对太子,都将是莫大的助益reads;召唤恶魔妞! “若是觉得委屈了我,以后可要好好补偿我,知道吗?” 轻笑着回了一句,宇文长乐轻轻地扯了一下红绸布,像是在挑逗什么,口吻之中带着几分刻意为之的娇俏,还有几分一贯以来的戏谑,却唯独没有抱怨,一丝也没有。 听到她这样说,司马连晋的一颗心不由柔软了三分,随之漫开了一股暖流,连带着语气都跟着温柔了起来。 “好,本王一定好好补偿你。” 见着他们二人浓情蜜意的模样,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侯爷不知道这里头的计划,虽然心头隐隐有些不安,但看着亲生女儿出嫁,多少有些动容,又是嫁给了当朝只手遮天的摄政王,更觉脸上有光。 说起来,不过短短数月,侯府就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一直到现在,侯爷还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再加上鼓乐笙箫的渲染,免不得拉着宇文长乐多说了几句。 “长乐啊,你母亲去世得早,没能亲眼瞧见这一幕,实在是可惜……若是她泉下有知,看到你现在过得好,不仅出落得如花似玉,还嫁得了如意郎君,定是要高兴得合不拢嘴了。以前你在府上,父侯对你照顾得少,是父侯对不住你,今日你出嫁了,父侯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块玉佩是你祖父留给父侯的,算是宇文家的传家宝,你拿着吧。” 一听这话,边上的几位夫人顿时变了脸色,赶忙开口,欲要阻拦。 “侯爷,这玉佩怎么能……”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侯爷侧头使了个眼色,硬生生地打断了。 宇文长乐也不推辞,笑着便将玉佩接了过来,盈盈躬身礼了一礼。 “女儿谢过父侯。” 很明显,侯爷这是在讨好她,虽然她对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对方到底是生她养她的父亲,如今她“高攀”上了摄政王,只要后院的那些个女人不生事,她自然不会亏待娘家。 接着又寒暄了几句,宇文长乐便同司马连晋一起向家中长辈敬了茶,随即在众人的艳羡之中离开了侯府,坐上了前往摄政王府的花轿。 司马连晋还是心疼她的,长长的迎亲队伍绕了皇城整一个圈儿,像是在向所有人昭告这门喜事,一路上宇文长乐坐在轿子里,听着路人歆羡不已的议论声,微微有些紧张的情绪不由放松了不少,但尽管如此……当轿子停在了摄政王府的门口之时,宇文长乐还是感觉到了那一股扑面而来的萧杀气氛! 谁都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只不过,在辅政王和左相看来,是他们在布计诛杀帝君和太子,打算以此为契机,行弑君造反之事! 而在宇文长乐和司马连晋眼里,真正的瓮中之鳖,显然是那两只野心勃勃、居心叵测的奸臣贼子。 就是不知道……最后谁能技高一筹,在这场相互的算计之中浴血胜出? 坦白而言,宇文长乐对当朝的局势了解得并不深,所以她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一定可以在这场婚宴上将左相和辅政王伏诛,但只要是司马连晋的决定,她自是力挺到底。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新娘子来喽!新娘子来喽!” “微臣恭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reads;茗嫣!” …… 在喜婆的搀扶下,慕容长欢款步走向大堂,一路上贺喜声不断,听在耳里甚是热闹,然而每往前走一步,宇文长乐的神经就随之绷紧几分,手下不自觉地捏紧的红绸。 司马连晋走在她的身边,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不由开口安抚了一句,轻声道。 “别担心,有本王在。”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充满了沉定的力量,宇文长乐很快就平复了心境。 转眼已经来到了大堂里。 见到一双新人走进,大堂内瞬间就沸腾了起来,恭贺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然而……没想到宇文长乐嫁人就嫁人,竟然会连同府中的男宠们一起嫁过来,在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唐扶歌和花霁月等人之后,众人不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 “怎么连他们几个也来了?” “难不成……他们也要搬到摄政王府来?!” “不会吧!要真这样……那、那摄政王的心未免也太大了!” “嘘!小声点,你这话要是被摄政王听到,少不了要挨上一顿教训了!” “啧啧……真是无法理解!换做是我,早就削了他们几个了!就算弄不死,也绝对不会让他们踏进府邸半步……” ……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辅政王和左相不由对视了一眼,总觉得在这种场合见到唐扶歌和花霁月几人……似乎不太对劲? 只是,还不等他们来得及细想,就听到一声高亢的通报声响彻大堂—— “陛下驾到!太子驾到!” 一听这话,众人立时收了声,齐齐俯身下跪,对着门外行礼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很快,就有一个步履略显轻浮的男人在一名少年的搀扶下款步走近,在地面上投射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 原本王爷成亲,帝君是不用亲自前来的,但为了表达对摄政王的看重之意,帝君还是拖着病体来了一趟王府,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 至于暗里的意思,帝君出席摄政王的婚宴,目的很明确,只有一个,那就是—— 当诱饵,引蛇出洞,然后一网打尽! 看到帝君和太子双双走进大堂,辅政王和左相便又暗暗地对了一个眼色,互相交流了一个手势,两人做得很隐秘,但是一番小动作,还是一点不差地落入了司马连晋的眼底。 慕容长欢蒙着红盖头,看得不太真切,正琢磨着,就被司马连晋轻轻地拉过手,尔后在掌心横竖画了两道。 霎时间,宇文长乐心头一震! 他这个比划,即是动手的意思。 也就是说,眼下随时随刻都有可能爆发冲突,而这样的情况,显然比他们之前计划的要早上很多! 原本,按照司马连晋的安排,是在酒过三巡之后在动手,然而……辅政王和左相那两只老狐狸似乎不是很信得过司马连晋,所以临时生变,提前了行动reads;妗卿子烟! 这样一来,他们的节奏就被打乱了,但如果紧紧只是时机提早倒也没什么大碍,怕就怕辅政王那么还隐藏了后招,倘若是那样的话……今晚上的局面就危险了! “免礼,都起来吧!” 说着,帝君就已经款步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谢陛下!” 众人齐齐应声,继而站起身来各自往左右退开,空出了一条小道。 “父皇小心,慢点走。” 西月靳宸扶着帝君走向大堂前的座位上,似乎也感觉到了那股沉沉的压力,难得当了一回孝子,没有制造什么麻烦。 待帝君坐下,司礼才高声喊道。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宇文长乐和司马连晋即便走上前,行至大堂中央,手里各自攥着同心结的一端,心下微微有些紧张,不知是因为成亲,还是因为杀局。 “一拜天地——” 缓缓转过身,二人对着门外俯身行拜。 “二拜高堂——” 回过身,二人面朝帝君,俯身又是一拜礼。 然而,不等他们直起身,静谧的大堂中忽然响起一声厉喝! “杀!” 紧跟着寒光一闪,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猝不及防见到这样血腥的一幕,在场的宾客瞬间就吓坏了,一愣之下忍不住惊叫出声,忙不迭地就往四处哄散跑开。 “啊!” “杀人了!” “有刺客!快来人啊!” “保护陛下!保护太子!” 霎时间,场面混乱到了极点,在众人惊慌失措的奔走之中,只听得“唰”“唰”“唰”的拔剑声,映在烛光之下,反射出无数道凌冽的寒芒,直逼帝君和太子而去! 宇文长乐一把掀开红盖头,转头看了眼趁乱退避的辅政王和左相,立刻对着唐扶歌几人小声下令道。 “盯着他们,等到叛军闯进来,就杀无赦!” “嗯。” 唐扶歌应了一声,即便快步跟了出去。 东方毓秀微敛神色,后一脚跟在了唐扶歌的身后。 花霁月冷冷一笑,随后闪身出了门。 就在大堂内乱成一团,双方人马激烈打斗的时候,门外忽然间纵身跃入了数十名武功高强的黑衣人,顺势加入了战局,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危险了起来! 宇文长乐迎上前护在帝君和太子身边,耳边除了激烈的打斗声外,还能听见辅政王和左相在外头假惺惺地厉声疾呼。 “快!让护卫军进来!陛下还在里面!” “救驾!救驾要紧!” 104、父皇,你怀疑摄政王叔? 没过多久,先前鼓乐喧天的大堂陡然间变得沉寂了三分,窗门顺势被一一关死,飞不出一只苍蝇,屋内随之暗了下来,隐约有外面的光线通薄纸投射进来,照射在众人惊疑不定的面庞上! 宇文长乐见状不由暗暗吃了一惊,转头同司马连晋对望了一眼,一下子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 甚至连摄政王也露出了几分意外的神态,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帝君的脸色顿时更沉了,凝眸看了摄政王一眼,语带质问,透着几分怀疑和不信任。 “摄政王,这是怎么一回事?” 西月靳宸虽然年纪小,此时此刻也嗅到了几许不寻常的气息,发觉了几分端倪,忍不住抬眸看了眼摄政王,又回头看向帝君,反问道。 “父皇,你这是在……怀疑摄政王叔?!” 帝君没有回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司马连晋,暗含凌厉之色。 司马连晋一言不发,没有任何辩解的意思。 眼见着情况越来越糟糕,宇文长乐立刻开口疾呼了一声! “陛下你要相信王爷!我可以作证,这绝对不是王爷干的!” 帝君不为所动,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孤王也想相信他,可是……这里是摄政王府,不是别的地方,更不是辅政王的王府,也不是相府!” “可是陛下——” 宇文长乐还要解释,却被司马连晋一把抓住了手臂,拦了一句。 “够了长乐,事已至此,解释再多也无济于事。” “不行!这件事必须说清楚!” 宇文长乐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当下甩手挣开了司马连晋,转而问向西月靳宸,目光灼灼,脸上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认真! “太子,我只问你一句,你信不信王爷?!” 西月靳宸自然是相信摄政王的,更相信宇文长乐不会害他,便就点了点头,朝她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继而转向帝君沉声道。 “父皇,儿臣相信摄政王叔!而且……现在也只能相信摄政王叔了!因为……这种时候,除了摄政王叔,已经没有人可以保护到我们了……” 其实,宇文长乐心下很清楚,以眼前的突发状况,要让帝君不起疑是很难的,正如帝君所言,这里是摄政王府,能在王府里做手脚的,除了摄政王……别无第二人选! 怪只怪他们看轻了辅政王和左相那两只老狐狸,没想到他们的手脚这么利索,不过是半天的功夫,就趁着人多眼杂浑水摸鱼,在大堂四周布下了如此周密的杀局,杀得他们猝不及防,超出了原先的预料! 但不管怎么样,情况越是危急,他们就越不能自乱阵脚! 在这种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他们必须同心协力,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 否则……一旦双方起了内讧,滋生嫌隙,必然导致腹背受敌,那这一战就很难打赢了! 正当帝君和摄政王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那群黑衣人已然在血肉横飞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朝着他们步步紧逼了过来! 宇文长乐皱起眉头,不再多做犹豫,当机立断喝了一句。 “太子,你先带人退到后面,保护好陛下!这些杀手交给我和王爷对付!” “嗯!你们自己小心!” 西月靳宸点点头,应了一声,对宇文长乐表示了无条件的信任,继而转头扶着帝君,劝了一句。 “父皇,我们就先听长乐的吧!就算您不相信摄政王叔,也应该相信长乐啊!她是绝对不会对儿臣不利的!” “罢了。” 帝君叹了一声,看了眼一脸坚毅的宇文长乐,终究没再说些什么,在太子和侍卫的搀扶下退到了相对安全的角落。 “上!” 瞅见宇文长乐快步迎了上来,为首的黑衣人登时厉声一喝,执剑飞身而上,身后数名杀手挥着各自的利器,自四面八方将她团团包围,势要将她击杀于此! 见状,宇文长乐的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细缝! 靠! 这阵仗也是醉了,看她好欺负是吧?! 这么多人欺负她一个,真的大丈夫?! 好歹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就不能多体谅一下她的心情吗?! 把礼堂搞得一团糟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杀她?! 简直太过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叮!” 正当宇文长乐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的时候,一柄长剑忽然横空而来,架开了逼至她眉心的利刃! 司马连晋只身一人,以一敌七,头也不转喝了她一句! “没事不要乱发呆,打不过就快点跑!” 霎时间,一语惊醒梦中人,宇文长乐立刻收敛思绪,沉然应对逼面而来的杀机! 她的反应十分敏捷,左闪右避如狡兔,虽然武功不高,但一时之间黑衣人的剑却是沾不上她的边儿,便是连袖子都碰不到! “来呀!来杀我呀!” 宇文长乐挑起眉梢,不怕死地朝黑衣杀手勾了勾小拇指,一脸挑衅的神态,眉眼间还携着几分鄙夷和不屑,直把对方气得咬牙切齿,剑势如虹劈天盖地而来! 却不是什么三脚猫的功夫,而是高手中的高手! 宇文长乐不敢掉以轻心,凝眉以对,小心地避开对方的杀招,但在几人的围攻之下,却是难有反击之力。 今日的杀局气氛深诡非常,面对辅政王和左相的精心算计,他们显然处于劣势,这个时候别无他法,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救兵赶来,进而将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这么想着,宇文长乐出手就更加迅速了,随手抡起什么就往黑衣人的脑袋上砸,一边砸还一边喊,生怕对方不被她气吐血! “太没用了!这么多人追本小姐一个都砍不到,你们到底是不是杀手啊?!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弑君?啧啧……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面对横飞而来的不明物体,黑衣人一一灵活躲过,然而……纵使他们心气沉定,但被一个女人如此耍弄,到底还是忍不住心头恼火,出招愈发迅疾狠辣,却是接二连三露了破绽。 司马连晋不知道宇文长乐的武功到底如何,见她应付得有些吃力,当下扬手一挥,甩出一条长长的铁索,缠上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脖子,尔后骤然一扯,当场将其剿杀! 宇文长乐顺势躲开了一击,得以喘了一口气。 “你怎么样了?” 司马连晋拔高声调问了一声,口吻之中隐隐夹着几分担心,似乎还有自责之意。 如果不是他算漏了这一点,宇文长乐也不至于陷入这样的险境,这些黑衣人一个个身怀绝技,都不是省油的灯,宇文长乐虽然有些身手,但要应对那么多人的追杀,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小心!” 宇文长乐劈手操起一个花瓶,重重地砸向司马连晋身后的一名黑衣人,高声疾呼了一句,警醒道。 “别管我!我应付得过来!你自己要当心!” 喜气洋洋的大堂上,打斗声愈发嘈杂,司马连晋早有准备,故而就算面对众多杀手,也丝毫没有落下风! 宇文长乐一边躲,一边时不时地瞄上几眼,不得不感叹,司马连晋与那几名黑衣杀手的缠斗简直就是一出精彩绝伦的表演! 只见数十条细长的飞索从他宽大的袖子里射出,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猛烈地朝着黑衣人的死穴袭击而上,凛冽的罡气横扫四方,所过之处天崩地裂,慑人非常! 缠斗间,司马连晋青丝飘洒红衣似火,便是在这样紧迫的关头,他的气质仍是那样的舒雅出尘,淡若微云。 真真是好看极了! 咳咳!不对,现在不是发花痴的时候! 一拍脑门,宇文长乐连连惊醒了两声,差点就被某只王爷的飒爽英姿迷去了三魂四魄,忘了自己正在躲避追杀…… 久战不下,黑衣人的阵型不断变化,攻势越来越猛烈,连环杀招令人无暇顾念其他,各种暗器机关一一扣动,劈裂不少血肉,然而厮杀却仿佛没有尽头! 司马连晋面如冠玉,一如既往的闲宁雅致,没有折起太大的波澜,仿佛这样的场景于他而言早已习以为常,只是这次的对手超乎了他的意料,显得有些棘手。 霎时间,一双清丽的凤眼愈发冰冷,司马连晋聚敛内劲,试图一击破杀局! 巅峰的对决,无路可逃,退无可退! 同样的狠辣决绝,同样的孤注一掷,注定这是一场背水之战——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叱!” 随着一声疾喝,弑天的杀气自司马连晋周身狂暴而破,四周围攻的黑衣人避之不及被割破喉咙,温热的鲜血剧烈喷洒向高空,宛如血红色的喷泉,美得妖冶而诡谲! 纵然宇文长乐离他远有百步,也禁不住被震退两步! 一根两人粗的柱子骤然劈断,宇文长乐有一瞬间的错觉……似乎看到整座屋子都晃了两晃?! 众人见状不惊大骇,身形随之滞了一滞! 没有人看清楚司马连晋是如何出手的,那手法宛如鬼魅,令人心生寒意,望而却步。 宇文长乐瞧向他的右手……昏暗的光线下,大红的衣袖上血迹不甚明了,只见得一滴腥血自指尖滴落,而厉指如刃! 104、父皇,你怀疑摄政王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宇文长乐瞧向他的右手……昏暗的光线下,大红的衣袖上血迹不甚明了,只见得一滴腥血自指尖滴落,而厉指如刃! 没有人看清楚司马连晋是如何出手的,那手法宛如鬼魅,令人心生寒意,望而却步。 ``し 众人见状不惊大骇,身形随之滞了一滞! 一根两人粗的柱子骤然劈断,宇文长乐有一瞬间的错觉……似乎看到整座屋子都晃了两晃?! 纵然宇文长乐离他远有百步,也禁不住被震退两步! 随着一声疾喝,弑天的杀气自司马连晋周身狂暴而破,四周围攻的黑衣人避之不及被割破喉咙,温热的鲜血剧烈喷洒向高空,宛如血红色的喷泉,美得妖冶而诡谲! “叱!”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同样的狠辣决绝,同样的孤注一掷,注定这是一场背水之战—— 巅峰的对决,无路可逃,退无可退! 霎时间,一双清丽的凤眼愈发冰冷,司马连晋聚敛内劲,试图一击破杀局! 司马连晋面如冠玉,一如既往的闲宁雅致,没有折起太大的波澜,仿佛这样的场景于他而言早已习以为常,只是这次的对手超乎了他的意料,显得有些棘手。 久战不下,黑衣人的阵型不断变化,攻势越来越猛烈,连环杀招令人无暇顾念其他,各种暗器机关一一扣动,劈裂不少血肉,然而厮杀却仿佛没有尽头! 一拍脑门,宇文长乐连连惊醒了两声,差点就被某只王爷的飒爽英姿迷去了三魂四魄,忘了自己正在躲避追杀…… 咳咳!不对,现在不是发花痴的时候! 真真是好看极了! 缠斗间,司马连晋青丝飘洒红衣似火,便是在这样紧迫的关头,他的气质仍是那样的舒雅出尘,淡若微云。 只见数十条细长的飞索从他宽大的袖子里射出,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猛烈地朝着黑衣人的死穴袭击而上,凛冽的罡气横扫四方,所过之处天崩地裂,慑人非常! 宇文长乐一边躲,一边时不时地瞄上几眼,不得不感叹,司马连晋与那几名黑衣杀手的缠斗简直就是一出精彩绝伦的表演! 喜气洋洋的大堂上,打斗声愈发嘈杂,司马连晋早有准备,故而就算面对众多杀手,也丝毫没有落下风! “别管我!我应付得过来!你自己要当心!” 宇文长乐劈手操起一个花瓶,重重地砸向司马连晋身后的一名黑衣人,高声疾呼了一句,警醒道。 “小心!” 如果不是他算漏了这一点,宇文长乐也不至于陷入这样的险境,这些黑衣人一个个身怀绝技,都不是省油的灯,宇文长乐虽然有些身手,但要应对那么多人的追杀,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司马连晋拔高声调问了一声,口吻之中隐隐夹着几分担心,似乎还有自责之意。 “你怎么样了?” 宇文长乐顺势躲开了一击,得以喘了一口气。 司马连晋不知道宇文长乐的武功到底如何,见她应付得有些吃力,当下扬手一挥,甩出一条长长的铁索,缠上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脖子,尔后骤然一扯,当场将其剿杀! 面对横飞而来的不明物体,黑衣人一一灵活躲过,然而……纵使他们心气沉定,但被一个女人如此耍弄,到底还是忍不住心头恼火,出招愈发迅疾狠辣,却是接二连三露了破绽。 “太没用了!这么多人追本小姐一个都砍不到,你们到底是不是杀手啊?!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弑君?啧啧……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这么想着,宇文长乐出手就更加迅速了,随手抡起什么就往黑衣人的脑袋上砸,一边砸还一边喊,生怕对方不被她气吐血! 今日的杀局气氛深诡非常,面对辅政王和左相的精心算计,他们显然处于劣势,这个时候别无他法,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救兵赶来,进而将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宇文长乐不敢掉以轻心,凝眉以对,小心地避开对方的杀招,但在几人的围攻之下,却是难有反击之力。 却不是什么三脚猫的功夫,而是高手中的高手! 宇文长乐挑起眉梢,不怕死地朝黑衣杀手勾了勾小拇指,一脸挑衅的神态,眉眼间还携着几分鄙夷和不屑,直把对方气得咬牙切齿,剑势如虹劈天盖地而来! “来呀!来杀我呀!” 她的反应十分敏捷,左闪右避如狡兔,虽然武功不高,但一时之间黑衣人的剑却是沾不上她的边儿,便是连袖子都碰不到! 霎时间,一语惊醒梦中人,宇文长乐立刻收敛思绪,沉然应对逼面而来的杀机! “没事不要乱发呆,打不过就快点跑!” 司马连晋只身一人,以一敌七,头也不转喝了她一句! 正当宇文长乐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的时候,一柄长剑忽然横空而来,架开了逼至她眉心的利刃! “叮!” 是可忍孰不可忍?! 简直太过分了! 把礼堂搞得一团糟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杀她?! 好歹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就不能多体谅一下她的心情吗?! 这么多人欺负她一个,真的大丈夫?! 这阵仗也是醉了,看她好欺负是吧?! 靠! 见状,宇文长乐的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细缝! 瞅见宇文长乐快步迎了上来,为首的黑衣人登时厉声一喝,执剑飞身而上,身后数名杀手挥着各自的利器,自四面八方将她团团包围,势要将她击杀于此! “上!” 帝君叹了一声,看了眼一脸坚毅的宇文长乐,终究没再说些什么,在太子和侍卫的搀扶下退到了相对安全的角落。 “罢了。” “父皇,我们就先听长乐的吧!就算您不相信摄政王叔,也应该相信长乐啊!她是绝对不会对儿臣不利的!” 西月靳宸点点头,应了一声,对宇文长乐表示了无条件的信任,继而转头扶着帝君,劝了一句。 “嗯!你们自己小心!” “太子,你先带人退到后面,保护好陛下!这些杀手交给我和王爷对付!” 宇文长乐皱起眉头,不再多做犹豫,当机立断喝了一句。 正当帝君和摄政王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那群黑衣人已然在血肉横飞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朝着他们步步紧逼了过来! 否则……一旦双方起了内讧,滋生嫌隙,必然导致腹背受敌,那这一战就很难打赢了! 在这种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他们必须同心协力,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 但不管怎么样,情况越是危急,他们就越不能自乱阵脚! 怪只怪他们看轻了辅政王和左相那两只老狐狸,没想到他们的手脚这么利索,不过是半天的功夫,就趁着人多眼杂浑水摸鱼,在大堂四周布下了如此周密的杀局,杀得他们猝不及防,超出了原先的预料! 其实,宇文长乐心下很清楚,以眼前的突发状况,要让帝君不起疑是很难的,正如帝君所言,这里是摄政王府,能在王府里做手脚的,除了摄政王……别无第二人选! “父皇,儿臣相信摄政王叔!而且……现在也只能相信摄政王叔了!因为……这种时候,除了摄政王叔,已经没有人可以保护到我们了……” 西月靳宸自然是相信摄政王的,更相信宇文长乐不会害他,便就点了点头,朝她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继而转向帝君沉声道。 “太子,我只问你一句,你信不信王爷?!” 宇文长乐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当下甩手挣开了司马连晋,转而问向西月靳宸,目光灼灼,脸上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认真! “不行!这件事必须说清楚!” “够了长乐,事已至此,解释再多也无济于事。” 宇文长乐还要解释,却被司马连晋一把抓住了手臂,拦了一句。 “可是陛下——” “孤王也想相信他,可是……这里是摄政王府,不是别的地方,更不是辅政王的王府,也不是相府!” 帝君不为所动,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陛下你要相信王爷!我可以作证,这绝对不是王爷干的!” 眼见着情况越来越糟糕,宇文长乐立刻开口疾呼了一声! 司马连晋一言不发,没有任何辩解的意思。 帝君没有回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司马连晋,暗含凌厉之色。 “父皇,你这是在……怀疑摄政王叔?!” 西月靳宸虽然年纪小,此时此刻也嗅到了几许不寻常的气息,发觉了几分端倪,忍不住抬眸看了眼摄政王,又回头看向帝君,反问道。 “摄政王,这是怎么一回事?” 帝君的脸色顿时更沉了,凝眸看了摄政王一眼,语带质问,透着几分怀疑和不信任。 甚至连摄政王也露出了几分意外的神态,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宇文长乐见状不由暗暗吃了一惊,转头同司马连晋对望了一眼,一下子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没过多久,先前鼓乐喧天的大堂陡然间变得沉寂了三分,窗门顺势被一一关死,飞不出一只苍蝇,屋内随之暗了下来,隐约有外面的光线通薄纸投射进来,照射在众人惊疑不定的面庞上! 105、连环杀局,危在旦夕! 微拧眉心,宇文长乐看出了他的异常,当即快步上前护在了他身侧,低声道。 “怎么样?能撑多久?” 方才那一招,司马连晋可以说是毕其功于一役,耗费了巨大的内劲,尽管今日的杀局他也是幕后的擘划者之一,但辅政王和左相同样是倾尽全力,破釜沉舟,甚至对他一直保留着戒心……所以,就算他早有防备,眼下出了这样的意外,应对起来也是有些吃力。 这一仗,比原先设想的还要艰难许多。 姜还是老的辣,有些阴谋算计,当真是防不胜防! “咳……” 按捺不住气血翻涌,司马连晋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从嘴角滑出一丝细血线,眉眼间却是在笑,带着几分宽慰的神色。 “本王无碍。” “可是你都流血了!” 宇文长乐的表情严峻了三分,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在被人发现之前飞快地拿袖子拭去了他嘴角的血迹! 刚刚司马连晋的那一招十分骇人,几乎所有人都被镇住了,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她不能让那群杀手发现司马连晋的异样,至少也要让他稍作喘息才行。 “长乐……捂住嘴巴,快……” 忽然,司马连晋脸色一变,急急喊了一声! 宇文长乐不明所以。 “怎么了?” “屋子里……有毒气!” “什么?!” “先别问那么多了,快捂住口鼻!” “好!” 宇文长乐应声颔首,立刻抬起袖子捂住了嘴巴,警惕地往四下转了一圈,果然见到一股白色的烟气从窗子的一角缓缓弥漫而来。 见状,宇文长乐随之变了脸色,对着众人高呼了一声,提醒道。 “大家小心!有人放了毒气!” 那两只老狐狸当真是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今日的杀局环环相扣,步步紧逼,竟是打算将他们悉数剿杀在此,一个也不放他们离开! 听到宇文长乐的呼声,众人不禁白了三分脸色,离得近的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就接二连三地惨叫了几声,当下七窍流血而亡! 黑衣杀手早已服下解药,这样的毒气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人数非但不见少,反而还有增加的趋势! 面对如此危急的处境,宇文长乐心头一紧,暗道不好! 这一次辅政王和左相绝对是下了血本的,不成功,便成仁,所行之事皆是极端,完全不给人留活路! 见着局势得到了逆转,黑衣杀手气势陡然上涨了几分,很快便就回过神来,再一次扬起刀剑朝着逼杀而上! “给我杀!” 喜堂上,大红的蜡烛摇摇曳曳,烛火在刀光剑影之中的晃了两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这是一场群狼捕食猎豹的剿杀,在毒气的弥漫之中,所有的挣扎看起来显得苍白而无力,如同困兽之争,令人看不到一丝希望。 司马连晋指尖泛黑,气若游丝,他虽然是第一个发现毒气的,却也因此吸进了不少毒雾,隐隐有中毒的迹象,全是靠着深厚的内劲,才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发作得如此之快!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宇文长乐眸光轻烁,忧切道。 “你中毒了?!” 司马连晋也不隐瞒,知道这个时候逞强不得,便就点点头,轻声应了一句。 “嗯,刚才不小心吸了一些毒气。” “那该怎么办?!啊……有了!” 宇文长乐先是急得四处张望,尔后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自己的血就是灵丹妙药,难怪她对毒气反应不大,应该跟她身上的千年雪莲蛊有关! 念及此,宇文长乐想也没想,立刻咬破嘴唇,俯身覆上了司马连晋的双唇,缓缓渡了一口血水给他。 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倏然放大在面前的那张美艳的脸庞,司马连晋不由呆了一呆,一时之间差点忘了自己正深处水深火热的杀局之中。 感觉到咸涩的液体滑入喉间,司马连晋才反应过来,宇文长乐这是在帮她解毒! 情急之下,他倒是忘了,她身上的血便是解百毒的灵丹妙药,不管是剧毒还是一般的毒,不管是烈性毒药还是慢性毒药,都不再话下! 果然,一口血下肚,身上很快就起了反应,不再像刚刚那样剧痛乏力。 就在黑衣杀手即将冲杀到两人身前的刹那,耳边忽然间“轰”的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大堂轰然倒塌,从屋顶直直坠下一截房梁,将黑衣杀手隔在了那一端! 趁着他们被拦下的当口,司马连晋捉准机会,立刻拉起宇文长乐飞身闪了出去! 西月靳宸和侍卫跟着架起帝君,顺势离开了大堂,避开了那股即将蔓延到周身的毒气,于千钧一发之际侥幸地躲过了一劫! 然而,黑衣杀手却是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稍微滞了一滞,便又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追!不要让他们逃了!” 帝君龙体抱恙,行动不便,司马连晋担心他和太子的安危,即刻命人将他们送去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尔后迈步上前,护在了宇文长乐的跟前。 “你也退下,和太子一起到树的后面!” “不行!他们人太多了,你又受了伤,应付不过来的!” 宇文长乐自然不肯,跨步立在他的身侧,面露坚毅之色,全然没有后退的意思。 “可是你不会武功!”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要担心我!” 说着,宇文长乐甩手抽出腰间的软剑,“噌”的一下,应声挡开了迎面刺来的一击! 开玩笑,真以为她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一场恶战,她怎么可能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就算她不会武功又如何?以她的身手,还不至于落到任人砍杀的地步! 司马连晋仍是有些不放心,当黑衣人强势杀来,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顾及其他,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见七把长剑抵上他的各大要穴,大有将他五马分尸之势! 一回头就瞥见如此惊惧的一幕,西月靳宸不由面色一冷,惊呼道。 “摄政王叔!小心——” “轰!” 霎时间,强烈的气劲灌入剑身,猛然一震,众人顿觉手心一麻,差点握不住手里的武器,连连被逼退了好几步,方才站稳身子。 不等他们再行攻击,司马连晋一掌劈开上空俯冲而下的猎鹰般的杀手,当机立断地抽身飞离了困局,却见一柄长剑自他的左肩抽离,在空中引出一道血红色的流线,衬着他那身猎猎飞扬的大红色喜袍,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震撼! “父皇你看!摄政王叔为了救我们都受伤了!儿臣早就说了,他绝对不会跟那群乱臣贼子同流合污沆瀣一气,背叛我们的!” 西月靳宸凝眸看着眼前险峻的战局,一边说,一边从地上拾起一柄长剑,作势也要加入厮杀之中! 见状,帝君不由疾呼了一声。 “宸儿,你要做什么?!” “儿臣去帮他们!儿臣不想坐以待毙!” “宸儿!危险!回来!快回来!” 连连唤了几声,却不见西月靳宸有停步的意思,帝君顿时忧心如焚,对着周围的侍卫下令道。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保护太子?!倘若太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孤王绝不轻饶你们!” 侍卫闻言不禁面露难色。 “可是陛下你……” “不用管孤王!保护太子要紧!” 不得已之下,侍卫只好大步冲了上去,护在了太子的身侧,只留了两人在原地守着帝君。 见着帝君身边人少,黑衣杀手立刻趁虚而入,朝他冲杀了过去,势要将帝君一击毙命,刺死在树下! “该死!” 宇文长乐见着不由低咒了一声,一脚踹开眼前之人,尔后抓起腰间的飞刀十指微并,齐刷刷地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反应极快,只微微一顿,便又迅速恢复身形,在闪身避开飞刀之际腾身而起,一如密不透风的天网,像是要将帝君网在刀光剑影之中! 就在帝君即将血溅当场的前一秒,却见宇文长乐目光一狠,双手交叉猛地一拽,刹那间三名黑衣人顿时被碎成几截,血肉横飞,暴毙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随后杀上来的几人见此情形立时大骇,眼尖的人很快就捕捉到了那两条分尸的细铁线,赶忙大喝了一声! “闪!” 话音落下,黑衣人即刻飞身离开了危险地段,却是剑锋急转,从另一个方向朝宇文长乐剿杀而来! 这一回他们学乖了,先上暗器,再上毒粉,最后长剑贯射……就算她是个刺猬,也要把她的刺一根根地拔光! 弃了指尖的铁丝,宇文长乐转身劈下一截树枝拦住了他们的攻势! 奈何寡不敌众,体力消耗猛增,宇文长乐的呼吸愈发急促,手心按在腰间,指尖微微轻颤,再这么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就在双方战力僵持不下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排山倒海的滚滚声响!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身形一顿,微微吃了一惊,不知道王府外面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扭头朝着声响来源看了过去,面露惊疑之色。 大结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全文完—— 伴随而来魔性的笑声,总是经久不息。 “天胡!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在武林大会之上,在魔宫的老巢之中,或者是在东秦的御花园里,却时不时可以看到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怀抱着一个美艳无双的女子,坐在一张麻将桌前,一本正经地在打麻将—— 此去经年,西月的朝堂上再没有了摄政王的身影。 双方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在暗暗筹谋了数月之后,便双双起兵,一者从东边进发,一者从西边进发,以两面夹击之势,在雷霆万钧的手段之下,彻底覆灭了南昭王庭! 在东方毓秀一朝鹏程,被册封为太子之后,便立刻履行了同宇文长乐的约定。 所幸她看人的眼光还不差,没有看走眼。 其实在放东方毓秀离开之前,宇文长乐也不是没考虑过她这么做会不会放虎归山,引来更大的祸患。 当年屠戮独孤一族的侩子手当中,西月帝君占的只是小头,真正的野心家其实是南昭帝君,所以……南昭一日不灭,独孤氏族的血海深仇就一日不能弭平,司马连晋也永远不可能放下曾经那段腥风血雨的过往。 不是为自己报仇,而是为司马连晋报仇! 之所以大费周章的做这些,宇文长乐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 宇文长乐不是很关心他做了什么,那都是他的事,她只知道这个韬光养晦的男人从来都不是池中之物,所以她将他放了回去,如此方能得到东秦国的强大助力! 说来也是奇怪,他这样的做法,非但没有引发动荡国乱与地方暴动,反而深入人心受万民敬畏爱戴,可见其行事手腕确实高明。 此后,在短短几个月内,东方毓秀便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就发动了三次朝堂政变,一边打压敌手,一边培植党羽,以铁血之势扫平了整个东秦国! 在东秦国的太子暴毙身亡之后不久,东方毓秀就在宇文长乐和摄政王的安排之下,回到了东秦国。 翌年二月,冬雪初融,柳树新绿,春色渐浓。 “你说呢?” 宇文长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太子好端端的怎么会身染恶疾……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闻言,东方毓秀立刻打开信封,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在确定宇文长乐所说的都是真的之后,欣喜之余,却是免不得生出了几分疑惑。 “前几日,东秦的探子传回密报,太子身染恶疾,暴毙身亡已逾数日,只是为了防止引发动荡,消息被封锁了下来,所以现在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开……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他们要隐瞒也瞒不了的太久了,所以你只要安心等待消息就行!” “这又是什么?” 微抬眉梢,东方毓秀目露疑惑。 “喏,你自己看。” 宇文长乐早知道他是来问这个的,即便勾唇一笑,随手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递到了他的面前。 “那个……你之前答应本殿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你不是说……不会让本殿等太久的吗?” 东方毓秀恍恍惚惚,歪着脑袋仔细考虑了一阵,才陡然想到了自己今天来找宇文长乐的目的。 “……”宇文长乐哑然片刻,尔后尴尬地挥了挥手,“当本妃刚才什么都没说!不过话又说回来,都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走?” “不是……是本殿赢了很多钱,他们都不跟本殿玩了……” 正当某只王妃巴拉巴拉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时,却见东方毓秀缓缓抬起头来,随即从怀里抱出了一大堆银票,继续怅然若失。 “怎么了?是不是输了很多钱?没事,这是正常的……本妃手气不好的时候,也输很多,但风水轮流转,什么时候运气好了,就能翻本赚回来了……” 瞅见他独自一人怅然若失地坐在桌子边,宇文长乐款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抚道。 差不多等到了天黑的时候,宇文长乐才扶着快要断掉的小蛮腰,一颤一颤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原以为大家都已经离开了,却不想东方毓秀还没走。 于是,和谐而美好的一天,就这么愉快地在鸟语花香之中度过了。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在瞄见东方毓秀手里的麻将牌后,西月靳宸顿时眼前一亮,兴致勃勃地凑了过去,支手搭在他的肩头上,干起了军师的行当。 “废话……说了等于没说!哎……等等等,你不能打这个,这三个是一块的,你可以打这个,这个,或者这个……” 西月靳宸不爽地扁了扁嘴,嗤声道。 “等你长大,你就明白了。” 萧煌一脸贤妻良母的表情,语重心长的安慰了一句。 “刚刚孤王有说错什么话吗?摄政王叔为什么要打孤王……从小到大,他还没对孤王这么凶过……” 捂着脸颊失落地走回到了麻将桌边,西月靳宸苦着小脸,百思不得其解。 霎时间,西月靳宸觉得自己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紧跟着,还没闹明白刚才那一巴掌是怎么回事,就见摄政王“砰”的一下重重地甩上了门,将他毫不留情地阻隔在了门外! 不等西月靳宸把话说完,摄政王就甩手给了他一巴掌,下手不重,其实根本没有打到他的脸上,却是把他吓了一跳,赶忙捂住了半侧的脸,心头七上八下,一阵胆颤! “啪!” “王叔王叔!等等孤王!你还没回答孤王呢,你打算怎么欺负长乐?!孤王跟你一起欺负她——” 一把挣开萧煌的手臂,西月靳宸加快步子追上了摄政王,嚷嚷道。 “为什么不宜!孤王偏要去!” “少儿不宜,你最好还是不要跟进去。” 只是还不等他跑出两步,就被萧煌伸手一把捞了回去,制止道。 “摄政王王叔,等一下——” 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的搓麻将声,被排挤在外的西月靳宸自知没了位置,只能死心,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乐子,便立刻拔腿追着摄政王跑了过去,边跑边喊。 摄政王跟着笑了笑,抱着宇文长乐便要往屋子里走。 “好。” “王爷,我们进屋吧!” 一直等到新一轮的牌局开始,宇文长乐才放心地松了手,将西月靳宸到了地上,随即双手搂住摄政王的脖子,笑得眉目含情。 然而,最后的最后,在宇文长乐再三的威逼利诱之下,东方毓秀到底还是走到麻将桌边那个空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嘤嘤嘤,他害怕! 深深地有种即将被狠宰的感觉,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桌边那几人隐隐露出的尖锐獠牙。 东方毓秀:“……” “没事,”宇文长乐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就在东方毓秀以为她要说“他们几个会教你”的时候,却听她事不关己地哼哼了一句,“你只要会输钱就好了,他们很欢迎的!” “本殿……不会玩麻将。” 东方毓秀吞了吞口水,下意识想要推脱。 “你来了正好,他们几个三缺一……你刚好可以补上!” 宇文长乐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却是没有马上松开西月靳宸,而是转头对着站在一边目瞪口呆的东方毓秀挥了挥手,招呼道。 话音落下的刹那,西月靳宸苦于被宇文长乐抓住了弱点,放抗不得,只能应声松开了手,放下了椅子。 “哐当!” “我数三下,你马上松口,否则别怪我出手……我知道你怕痒!三,二……一!” 宇文长乐微挑眉梢,不以为意地威胁了一句。 西月靳宸扭过头,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 “不要。” 宇文长乐耳提面命地下令道。 “把椅子松开!” 霎时间,西月靳宸恨只恨这椅子没有扎根在地上,才会这么容易就被拔离地面! 只见摄政王抱着宇文长乐,宇文长乐则拽着西月靳宸,硬生生地将他从桌子前拔萝卜似的拔了出来,而在西月靳宸屁股底下,还粘了一张凳子…… 当然,西月靳宸可没那么听话,闻言一点儿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仿佛屁股粘到了椅子上似的,怎么挪也挪不开,于是……下一秒,就出现了一个奇特的场景。 “起来,这个位置不是你坐的,说了你不能玩就不能玩,快到一边凉快去……” 眼角余光一闪,瞅见了桌边腾出来的一个空位,西月靳宸顿时就像捡到了宝似的一屁股坐了下去,然而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宇文长乐勾勾手指头给拽了起来,继而斜眼往边上瞟了瞟,道。 见他不肯说,西月靳宸便就不再继续追问。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你要怎么欺负长乐?” 闻言,西月靳宸眨巴了一下天真无邪地大眼睛,担心道。 “你不是说她欺负你吗?本王自然是帮你欺负她……” 摄政王勾唇轻笑,意味深长道。 “哎——”西月靳宸赶忙唤了一声,不解道,“王叔你这是要干什么?!” 说着,还没等西月靳宸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就见摄政王忽然将宇文长乐打横抱了起来,随即拔腿就要往屋子里走。 “看见,本王这就帮你欺负回来。” 摄政王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道。 “……!”抿了下嘴唇,见宇文长乐不肯松口,西月靳宸又可怜兮兮地转向摄政王,拉着他的衣角眼巴巴地告状,“摄政王叔,长乐她欺负孤王……” “那你就想吧!” “可是……孤王想玩。” 嘟起嘴唇,西月靳宸可怜巴巴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满眼恳求地望着宇文长乐,一字一顿道。 “你是皇帝,不能玩物丧志,更不能带头赌博,这个你不能玩。” 没等唐扶歌开口回话,宇文长乐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教育道。 “不行!” “起来,让孤王玩一阵,输的算孤王,赢的算你!” 虽然目睹了花霁月很明显的作弊过程,但见唐扶歌没有开口辩驳,西月靳宸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没看见,只抬手拍了拍唐扶歌的肩头,财大气粗地壕气道。 唐扶歌:“……”我竟无言以对! “他输得最多。” 然而,不等西月靳宸再开口,花霁月即便出手如电,从唐扶歌的手中倏地抽出了一张,叠加到了自己的那把银票上,尔后特别义正言辞,理直气壮,甚至还面带轻蔑地扬手指向了唐扶歌。 花霁月和唐扶歌两人便就垂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银票,随手点了点,结果却是一样多—— “到底是谁输得最多?!” 见意见不同,西月靳宸便又追问了一声。 花霁月和唐扶歌异口同声地回了一句,只不过手指各自指向的却是对方。 “他!” “你们谁输得最多?” 正琢磨着,便见西月靳宸松开他的手,快步朝他们几人奔了过去,一脸兴致勃勃的表情,欣喜道。 对上宇文长乐的视线,东方毓秀心头微动,好像想起了什么,然而被西月靳宸这么一闹,却是忘了自己这趟进宫的目的。 闻声,众人纷纷转过头来,同他们二人打了声招呼。 “皇上驾到!东方殿下驾到!” 远远的,见到他们两人走来,宫人立刻拔高嗓音喊了一声—— 不由分说,东方毓秀便被西月靳宸连拖带拽地拉了过去。 “干嘛要走啊?!你不是刚到吗?来了又不进去,搞什么啊……走,他们好像在属下玩牌,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见他心虚,西月靳宸愈发觉得可疑,当下连声叫住了他,继而快步走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二话不说便往院子里拉! “哎哎哎!站住!” “没,没什么……微臣先、先告退了!” 东方毓秀闻言一惊,赶忙伸手摸了下脸颊,果然有些烫人,一时间不免更加心虚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心虚些什么。 “算了算了,是孤王自己走得太急了……”摆摆手,西月靳宸随口回了一句,尔后见着东方毓秀神色不对,忽然迎上前打量了他两眼,狐疑道,“大白天无缘无故的,你脸红什么?” “陛下恕罪。” 见自己冲撞了圣驾,东方毓秀不得不俯身行了一个礼。 西月靳宸连退两步,抬手抚了下额头,皱着眉心不满地瞪了东方毓秀一眼。 “嗷!你干嘛突然转过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头就要走,却不想身后走来一个人,两个登时撞了个满怀。 边上,摄政王和宇文长乐还在继续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东方毓秀表示他的狗眼都快瞎了,根本看不下去好吗?! …… “还说不是故意的……”扁了扁嘴唇,唐扶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难怪我们一直赢不了,哎……” “我要怎么打那是我的事,你不用管得这么宽吧?” “那也不应该出三筒啊,你都有二筒和三筒了,就算要打,你也应该先打这个吧!” “少自作多情了,谁要故意气你?这个一筒是刚刚抓的……” 花霁月冷笑一声,死鸭子嘴硬。 “你这里不是有一筒和两筒吗?为什么要把三筒打掉?该不会是故意为了气我的吧?!你怎么这么幼稚……” 抬眸瞄了眼他面前的麻将牌,唐扶歌皱了皱眉头,指着其中两个道。 花霁月随手一拨,翻开了面前的一排麻将,尽量制造出响动来,试图盖过某两只打情骂俏的声音的,以免污染了耳朵。 轻咳了两声,萧煌抬头看了看天,低头看了看地,转头看了看边上的小花和小草,只当没听见摄政王刚才说的话。 “咳咳!” 歪!妖妖灵吗?!这里有个流氓!对,有个长得很好看但是很污的流氓……快把他拖走! 众人:“……” “这话你昨天晚上说过好几次了。” 摄政王脸不红心不跳,随口接了一句,道。 众人于是一脸嫌弃的表情,不忍直视。 “你太厉害了!好爱你!” 宇文长乐立刻眉开眼笑,仿佛天上掉下了什么宝贝,末了还不忘捧起摄政王的脸颊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众人的面明目张胆地吧唧了一口! “哇!哈哈哈!给钱给钱……每个人都要给!” “杠……”摄政王熟练地抓过麻将,堆叠在了一起,继而重新摸了一块,嘴角随之微微上扬,“杠上开花,翻倍。” 萧煌依旧人畜无害,看起来和蔼而又可亲。 “碰,九条。” “啪”地丢出一块,花霁月没好气地瞪了眼唐扶歌,不知道是不是在报复。 “三筒!” 唐扶歌和和气气地说道。 “三筒。” 然后接下来就是—— “来来来!你过来正好!这死狐狸太黑了,我玩不过他……你来帮我打一局!一定要把钱赢回来!喔……多赢一点回来也没关系!” 宇文长乐张嘴咬了一口递到嘴边的苹果,因为心下不平,愤愤然得咬得咔咔直响,一边啃,一边拉着摄政王坐到了边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道。 “咔嚓!” “刚才赢了没有?” 正当东方毓秀站在院子口默默吐槽的时候,只见摄政王从屋子里款步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款步走到宇文长乐的身边,十分贤惠地递了过去。 要不是亲眼看见,他还真是不敢相信。 还有右相……那么一个大公无私,为国为民,夙兴夜寐,为了天下兴亡而不惜通宵达旦的朝廷第一工作狂,居然会在上班摸鱼,偷偷跑到这儿来打麻将赢钱?! 可是,花霁月和唐扶歌那对冤家路窄的仇人兄弟,居然会坐在同一张桌上打麻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还是他们当中有谁失忆了?! 见到此情此景,东方毓秀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下意识掐了一把大腿……好疼! 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声,几人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从手里抽出银票,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 “给钱给钱,愿赌服输,不许耍赖……” 摊开手,萧煌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像是地主婆般有恃无恐。 “这不科学,我不相信!你诈胡!你作弊!” “这都已经是第几把了?!” “你怎么又糊了?!” 然而,话音落下,几乎所有人都炸了! “哗啦”一下,摊平了面前的一排麻将,萧煌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特别的善良。 “本相糊了。” 宇文长乐咬着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儿,一边搓麻将,一边还乐得哼哼。 “碰!二筒。” 唐扶歌一脸无辜。 “因为我本就想打这个啊!” 花霁月表示十分不满。 “你干嘛老跟我打一样的?!” 唐扶歌温柔道。 “一条。” 花霁月冷冷道。 “一条!” 是的,他没看错,他们就是在打麻将! 终于,等到帝君驾崩的戒严期过去,东方毓秀“杀气腾腾”地赶进皇宫去找宇文长乐的时候,却见她正坐在大树底下打麻将! 不得已之下,一向喜欢清闲的摄政王只得操持大局,以雷厉风行之势对整个朝廷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这才使得经历了政变的朝政逐渐有了起色,那些在政变中逃过了一劫的官员对摄政王可谓是又爱又怕,一面敬重他执政的才干,一面有觉得他的无孔不入令人发指,然而这在一定程度上也震慑了某些蠢蠢欲动亦或是不安于室的心思。 只是,太子到底年幼,尽管在摄政王和右相的教导之下进步很快,但面对着风雨飘摇之后的朝廷,仍然显得有些稚嫩。 之后,油尽灯枯的帝君到底没能熬上太久,等到叛乱被镇压,便就放下了心头大患,走得倒也安心,只是他一死,所有的重担就压在了太子的身上! 反倒是在朝中造成了巨大的动荡,致使朝政瘫痪了很长一段时间,朝纲为此差点一蹶不振! 先是辅政王和左相谋反,一场政变闹得轰轰烈烈,翻天覆地,败的人虽说一败涂地,然而赢的人也不见得有多么的轻松与欢欣。 说起来,这段时日也算是多事之秋。 一连三个月过去,东方毓秀在府中等得都快发霉长毛了,宇文长乐那厢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不是因为赶上帝君驾崩,宫中守丧戒严,他都要忍不住杀进皇宫去找她了! 结果…… “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宇文长乐勾唇一笑,胸有成竹而胜券在握。 “那……本殿就静候王妃的好消息了!” 他已经隐忍了那么多年,早就已经足够了。 宇文长乐这话听着简单,实际上却举足轻重,东方毓秀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是……眼下没有什么比他回归东秦更重要! 说是“小忙”,但行军一事,又怎么可能是小事? “本妃希望,一番你手握重权,等本妃用得到你的时候,务必出兵帮个小忙!”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这件事,交给本妃,本妃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不过……本妃若是给你除去了这么一个死对头,你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 “口说无凭,本殿自然希望你有这样的本事……但是,太子不死,将会是本殿的一大阻碍,只有他死了,本殿才有可能回到东秦,争夺储君之位。” 头一回见到宇文长乐露出这样的表情,东方毓秀不由有些诧异,但只有那么一会儿,便就恢复了惯常的神态,对她的话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并没有完全相信。 当然,她不否认东秦太子身边警戒森严,她也没有贬低这个朝代的杀手的意思,只不过……她笃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她有足够的资本,才会说这样的话,至少……她从来都没有失手过,哪怕是一次! 宇文长乐不是在信口开河,自吹自擂。 慢悠悠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节,轻得如同呓语一般,听在耳里,却让人没来由地生出几分寒意。 “本妃想杀的人,没有人能够阻止。” “你有水平?” 东方毓秀抬眉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那是他们太没水平了!” 宇文长乐轻嗤一声,不以为意。 “太子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刺杀的,”东方毓秀半眯起眸子,冷笑了一声,道,“就像刚刚跑来的那一位,想杀他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可是你看……他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 “那就行了!确定目标就好办了……这个太子心眼还真是小,你都被送到这儿来当质子了,他怎么还是死咬着不放,不肯放你一条生路?这么做也太过分了,不给他一点教训,都说不过去啊!” “他不是太子的人,但也差不多了,左右都是一伙的,如果没有太子的默许,以他的为人和胆量,想必干出这种事!” 东方毓秀摇了摇头,道。 “你确定这个江远航大人……是太子的人?” 从他手里将信拿了过去,宇文长乐微挑眉梢,问道。 东方毓秀晃了晃手里的这封信,眸色幽幽,若有所思。 “我们继续……等等,刚才说到哪儿了?” 目送西月靳宸离开,宇文长乐不由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东方毓秀,顿了顿,琢磨道。 “既然跟本宫无关,你们继续……继续……” 确定他们两个不是在讨论自己,西月靳宸便就挥了挥手,换上了一脸百无聊赖的表情,扭头就走了出去。 “以后听话,别听半句,把话听完了对你没坏处,又不是赶着投胎,要那么着急干什么?” 宇文长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嗷?本宫搞错了?” “谁说要暗杀你了?他指的是东秦国的太子,不是你,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他要暗杀本宫,本宫能不激动吗?”劈手指向东方毓秀,西月靳宸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你不帮着本宫骂他就算了,居然还帮他说话?宇文长乐,你是不是不爱本宫了……呜呜呜!” “你别这么激动好吗?!” 见他一开口就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破口大骂,宇文长乐脑子里嗡嗡嗡的不免头疼,当即喊住了他,解释道。 “停停停——” “好你个东方毓秀!本宫一向对你不薄,你居然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不仅密谋暗杀本宫,还想要把长乐拉上贼船……” 紧跟着,便见西月靳宸怒火熊熊地大步走了进来,一看到东方毓秀就劈头大骂! “谁要暗杀本宫?!” 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声音炸响在耳边,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怒气。 “你要暗杀太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方怎么对你,咱们就怎么对他……如何?” “你打算怎么解决?” 东方毓秀眸光烁烁,眼中一闪而过冷冽的光泽。 “有人见你之前的那个贴身随侍鬼鬼祟祟地跑出府,便就留了个心眼儿,半路截下了这封信……本妃一直放着没告诉你,便是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同你谈这件事。眼下,叛党已然平定,朝中三年五载之内应该不会再闹出什么风浪,所以……本妃才能腾出时间和精力,来解决你的问题。” “这封信……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随手从信封里取出了一张宣纸,东方毓秀快速扫了几眼,面上的神色随之越来越阴沉,眉心更是深深蹙起,指节微微捏紧,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泛白。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宇文长乐微挑眉梢。 “这是什么?” 闻言,东方毓秀将信将疑,接过了她递来的信奉,反问道。 “好啦!本妃不过是随口开个玩笑罢了,”宇文长乐笑嘻嘻地哄了一句,尔后从边上拿过一封信,缓缓推到了东方毓秀的面前,道,“这封信,应该能解答你的一些疑惑。” 噎了一下,东方毓秀张了张嘴巴,想要反唇相讥,然而一时之间却是找不到什么说辞,只能硬生生地憋了下来,转而撇开脸颊,有些郁郁不快。 “……” “你长得又没他好看,怕什么?” “你都已经嫁人了……还找本殿喝茶聊天,就不怕摄政王有意见吗?” 东方毓秀走过去坐到了她的对面,闻言却是不以为然。 “难道除了那个承诺,本妃就不能找你喝喝茶,聊聊天了吗?” 宇文长乐笑了笑,对他招了下手,示意他走过去坐下。 “你这么急着找本殿来……是打算兑现先前答应本殿的承诺了?” 像是知道了宇文长乐召见他的目的,东方毓秀一进门,便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考虑了大半天,宇文长乐终于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人选,即便命人将他召入了宫中。 毕竟,他的身体要是给累垮了,她跟谁双宿双飞去啊?! 第二天,当宇文长乐腰酸背痛的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而辛勤劳动了一整个晚上的摄政王,还要苦逼地起个大早去处理政务,相比之下……宇文长乐忽然有点同情起司马连晋来了,想着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能分担多少是多少! 就是她唯一的原则! 这—— 反正在宇文长乐的眼里,天大地大,不管发生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哪怕是山崩了,低劣了,天塌了……也阻止不了她睡摄政王! 对不起,没听说过。 原则是什么? 把眼前这只天下第一美人勾上床才是王道中的王道好吗? 听得那几个**蚀骨的音节,宇文长乐便是有再多的怨念,这一刻也烟消云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是的,她就是这么没原则。 “本王怎么会忘了……今晚,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尚且来不及说些什么,唇上便微微一软,覆上了两片冰薄的唇瓣,轻轻地往她的嘴里吐出了几个幽幽的字节。 宇文长乐猝不及防,不由轻呼出声。 一句话还没说完,司马连晋忽然伸手拽了她一下,将她一把拉入了怀中。 “是啊,这么晚了……”宇文长乐学着他的声调,抑扬顿挫地哼哼了一句,“你都不回来陪我,好歹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 “这么晚了,找他干什么?” 一听到这个名字,司马连晋的脸色顿时就暗了安分,语带不悦。 “去找花霁月啊……” “你去哪里了?” 见状,宇文长乐不免有些好奇,立刻加快步子走了进去,便见司马连晋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案几前处理公务,听到宇文长乐的脚步声,转头便看了过来。 却见里头灯火通明,比她先前离开的时候更亮了一些。 说着,不再理会花霁月的怨念,宇文长乐即便迈着欢快的小步伐回到了宫殿中。 “好了!今晚你们就这么睡吧!别瞪本妃,瞪了也没用!反正本妃是不会帮你解开穴道的!唔……是兄弟,就应该相亲相爱嘛……” 对上花霁月怒目而视的凤眸,宇文长乐颇有一种干了坏事的快感,心情一下子爽了许多,拍拍手笑着道。 霎时间,花霁月的抗议声戛然而止,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把哑穴也点了。” 宇文长乐偏偏就敢。 “宇文长乐!你敢——” 一听这话,花霁月瞬间就炸毛了! “是!王妃!” “去!点了他们两个的穴!” 宇文长乐微勾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对着床上两人指了指,道。 霎时间,一个黑影闪身而进。 “隐卫!” 说着,花霁月便要坐起身来,仿佛一刻也不要跟唐扶歌多待,见状,宇文长乐立刻按住了他,尔后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好,那本尊走!” “不弄。” 宇文长乐双手抱胸,站在一边袖手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谁要跟他相信相爱!把他弄走!快点!” “是啊,你救他,他救你……你们兄弟两个相亲相爱,真是让人看着好生感动!” “为了救本尊?”花霁月扯了扯嘴角,不屑道,“本尊救他还差不多!” “放心,有本妃在,死是死不了的……不过,为了救你,唐扶歌差点就死了倒是真的……” “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躺在这里?!难道他也快死了吗?” 花霁月轻嗤一声,没有回话,稍微动了一下胳膊,感觉到边上有人,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一抬眸就对上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庞,神色几乎瞬间就变了! “不然呢?”宇文长乐左右看了一圈,继而耸耸肩,反问道,“这里还有别的人吗?” “是你救了本尊?” “当然是我带你进来的!” “本尊怎么会在这里?” “皇宫。” “这是哪里?” 听到是她的声音,花霁月缓缓拉开眼皮,仍然有些晕眩,适应了片刻方才看清楚眼前之人,继而松开了手,蹙着眉心一脸嫌弃地看着她,问道。 “你醒了?” 宇文长乐登时吓了一跳,尔后面色一喜。 不料还没来得及抽开手,就被花霁月一把拽住了手腕! 担心花霁月的伤口处理不好会引起发炎,宇文长乐不由上前一步,伸手在他的额前探了探温度。 进到屋子里,宇文长乐抬眸朝床上扫了两眼,果然都没有醒,一个昏迷,一个昏睡,同样的两张脸,迥然不同的气质,或许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变成同一个样子。 “是……奴才给您开门!” “本妃进去看看。” “回王妃,好像……还没有。” “花君醒了没有?” “奴才见、见过王妃!” 见到宇文长乐走来,守门的太监不由微微吃了一惊。 这个时候太医院已是夜深人静,除了守夜的宫人,其他人都已经出宫了, 漫无目的地游荡了片刻,感觉没什么地方可去,想了想,估摸着花霁月可能已经醒了,宇文长乐有些放心不下,就调转方向去了太医院。 翻来覆去躺了一阵,许是先前睡久了,宇文长乐一时睡意全无,便干脆下了床,随手批了件衣服走了出去。 半夜三更,洗漱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宇文长乐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不免有些怨念……今天可是她的大婚之日好吗?难道要让她就这样独守空闺吗?会不会太凄凉了一点? 司马连晋没再辩解什么,笑着同她又聊了一阵,因为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不能陪她太久,两人一起吃了些点心,便就分开了。 宇文长乐幽幽地评价了一句,末了还不忘伸手捏了捏那张嫩滑无比的俊脸。 “……唔,不仅自恋,脸皮还很厚。” “这不是自夸,本王也不是自恋,”司马连晋笑着纠正了她,道,“——这是事实。” “没想到你还挺自恋的,说这种自夸的话也不见得脸红一下。” 闻言,宇文长乐不禁撇了撇嘴巴,吐槽了一句。 “你以为一向心高气傲的右相,为什么会对本王唯命是从?那是因为……他从来没在棋盘上赢过本王,所以甘拜下风,本王说一,他绝不会说二。” 司马连晋微微一笑,道。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宇文长乐挑了挑眉梢,有些不相信。 司马连晋想也没想,两个字的回答说得大言不惭。 “当然。” “如果让你跟右相斗智斗勇……你觉得,你会赢吗?” 这么想着,下意识便就问出了口。 宇文长乐忽然有些好奇,如果萧煌和司马连晋两人站在了对立的立场上,不知道会演变出什么样的局面? 萧煌是个奇才,擅长拿捏人心,所以才能煽动左相倒打一耙,让他们两只老狐狸窝里斗,为了一个皇位争得你死我活! 如果不是萧煌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在其中斡旋,一边给左相吹耳边风,一边给辅政王上眼药,只怕他们两个不会这么容易就翻脸。 而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其实要理清楚也不难,就如本王先前同你所说,这个局是一早就布下的,辅政王和左相二人虽然是群贼之首,但除恶务尽,只惩治他们两人还不够,必须要把那些同他们一样居心叵测的奸贼贼子一网打尽,今日之局才能取得最好的成效……否则,看太子年幼,就算处死了一个辅政王,处死了一个左相,也还是会有别人打皇位的主意,而辅政王和左相的势力是目前而言最大的,如果硬碰硬,只怕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所以……本王和右相商量,打算从内部瓦解他们的势力,这样的话,要镇压他们就能容易许多。” 司马连晋顺势搂住了她的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在了一边,感觉到她的呼吸拂过肌肤,有种莫名的踏实。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今天的变局太多了,高高低低,上上下下,我被搞得头昏脑胀的……都不知道整个事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宇文长乐这才又高兴了起来,转身环住了他的脖子,凑过去在他的嘴角亲了一口,笑着道。 “不是本王故意瞒着不告诉你,而是这件事牵涉的人太多,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和变数,即便是本王,也不能断定情势到底会发展到哪一步,所以……就算告诉你,也只会徒增你的烦扰,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本王唯一可以保证的,便是陪在你的身边,不管发生了什么,本王都不会将你弃之不顾。” 听出她口吻中的不满,司马连晋知道她会因为自己的隐瞒而不开心,只好跟她解释了几句。 “关于右相当卧底的事儿,你先前好像没跟我提过……那时候看到萧煌反水,我都快以为自己玩完了!” 这也算是生平头一回遇上,就算到了现在,心情仍然有些波动,没法马上安稳。 长那么大,她只杀过人,还没玩过造反呢! 点点头,宇文长乐想了一会儿,对今天发生了一系列事情,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毕竟今天的事已经超乎了个人的生死,甚而关系到整一个王朝的存亡! “唔……” “乱到不至于,但或多或少,难免有漏网之鱼,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些为好。” 司马连晋摇摇头,朝他递了一个安抚的目光。 “现在外面很乱吗?” 听到后半句话,宇文长乐不由睁开了眼睛,狐疑道。 “是本王抱你过来的,经过今天一闹,王府需要大修一段日子,暂时是不能回去住了,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就住在这座宫殿里,一来较为清净,二来也比较安全。” “那你怎么回来了?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之前好像不是睡在这个地方的吧?” “还没有。” “事情都解决了吗?” 宇文长乐满足地合上眼睛,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喟叹。 闻言,司马连晋眼底的笑意不由更浓了三分,含着几分宠溺的味道,走过去坐在宇文长乐的身边,十分体贴地帮她捏起了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叫人很是享受。 宇文长乐毫不客气地使唤了一声,说着就把肩头递了过去,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儿。 “肩膀酸,帮我揉揉!” “怎么了?” 司马连晋一下子没看明白。 宇文长乐侧过身子,对他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你醒了。” 一抬眸就撞上了宇文长乐的视线,司马连晋微微一笑,款步走到了床边,语气是难得的温柔。 很快,就见司马连晋推门走了进来,宇文长乐缓缓坐起身,揉着酸软的肩头伸了个懒腰,一看到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就忍不住神采奕奕了起来,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没有那么疲倦了。 “是,王爷。” “嗯,你们先下去吧。” “回王爷,王妃还没有醒。” “王妃醒了没有?” “奴婢见过王爷。” 正狐疑着,便听到有脚步声走了过来,继而是宫女的声音。 眨了眨眼睛,宇文长乐转眼四顾,觉得有些奇怪,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先前好像不是睡在这个房间的。 呆在宫里休息了一阵,疲乏之下,宇文长乐不免打了个盹儿,知道她疲惫,也没人敢打扰她,等到她睡饱了一觉,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 “我收下了。” 微微扬起嘴角,宇文长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尔后笑着道。 “——谢谢你。” 便听唐扶歌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节,音调不高,胜在真心实意。 宇文长乐脚步一顿,却是没有回头。 叫的不是“王妃”,也不是“七小姐”,而是她的名字。 “长乐——” 看着她踉踉跄跄走开的背影,唐扶歌只得作罢,顿了顿,赶在宇文长乐走出去的刹那,忽然又扬声喊住了她。 说罢,宇文长乐便让人扶着她离开了房间,一副没的商量的架势。 “没有可是,本妃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都得听本妃的,否则……本妃就把你们两个一起扔出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动了动嘴唇,唐扶歌还要说什么,便被宇文长乐毫不犹豫地打断了。 “可是……” “换什么,你就在这儿躺着!你们两个也是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幼稚?明明舍不得对方死,拼了命也要救对方,偏生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有意思吗?闹了那么多年也该够了,是时候冰释前嫌,握手言和了!” “我还是换个地方吧……花君那么讨厌我,要是他醒来看到我在他的身边躺着,怕是又要生气了……” 闻言,唐扶歌神色微暗,声调忽然就小了下去,道。 “不过……”见着唐扶歌面色有些苍白,嘴唇微微有些发自,似乎十分疲惫,宇文长乐担心他流了太多的血,身子会吃不消,便就嘱咐了一声,“你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这两天你就别下床了,好好躺着休息,要不然……你一不小心病倒了,本妃还要再救你,那就真的要累死本妃了!” 看得出,他是真的担心这个孪生弟弟,那种担心是发自肺腑的,而不仅仅是因为花霁月为他挡了那一剑! 得到宇文长乐肯定的回答,唐扶歌紧皱的眉头方才松了开,忍不住喜上眉梢地轻呼了两声! “真的吗?!太好了!” “花君已经脱离了危险,如果恢复得快的话,明天应该就能醒过来……只是一时半会还下不了床,怕是要休养一阵子了。” 宇文长乐点点头,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欣慰的笑意。 “嗯。” “那……花霁月他……有无大碍?可是保住了性命?” 唐扶歌这才缓了几分神色,顿了顿,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又紧张看向宇文长乐,追问道。 “本妃没事,只是有点累了,休息下就好。” 摆摆手,在宫女的搀扶下,宇文长乐站直了身子,朝唐扶歌扯了扯嘴角,安慰道。 “王妃,你怎么样了?!” 感觉到床上因为撞击而轻颤了两下,因为被抽了不少血而显得有些精神不济的唐扶歌缓缓拉开眼皮,看到宇文长乐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样子,不禁微变脸色,忙不迭地问了一句。 守在边上的宫女见状不由惊呼一声,立刻跑上来扶住了她。 “小心啊王妃!” 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经松懈,宇文长乐几乎瞬间软了腿,体力不支地往一边栽了下去……好歹她也是个伤者,虽然没有受重伤,但今天一整天像是玩过山车一样心惊肉跳的,要不是咬着牙在硬撑,她早就精疲力尽地滚到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可以了。” 万幸的是,一直坚持到最后,都没有出现令人手忙脚乱的意外,可以说进行得十分顺利。 坦白而言,花霁月的这个补心手术并不算很难,但也不是很容易,再加上眼前的医疗条件有限制,由始至终,一场手术进行下来,在紧张的精神状态之下,宇文长乐的额头早已是一层细密的冷汗! 杀人是这样,救人也是这样,容不得半点差错! 宇文长乐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不做则罢,一旦开工,便要做到最好! 也难怪摄政王那么一个天人般高高在上的人物,会栽在这个丫头手里,有些事,别人说了当不得真,怕是唯有当事之人才晓得个中缘由。 所以说,传闻什么的当真不可信……侯府七小姐真人不露相,身怀如此绝技,却被人当成草包花痴,真是瞎了那群人的狗眼! 到了现在,众人终于收敛了神色,收起了先前对宇文长乐的轻慢之意,转而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开始正儿八经地配合了起来,不敢再怠慢眼前这个令人刮目相看的女人! 如果不是对人体的构造熟人于心,下手不可能那么精准,不仅避开了所有的要害,甚至连流血的程度都降到了最低! “是有两下子!” 闻言,那人才顿下步子,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花霁月胸前的伤口,继而微微眯了眯眼睛,颔首称服。 “嘘……先别着急,你看她下手的位置,刀口的长度,还有切割的手法……看着很是熟练,可不像是生手,而且速度也把握得很好……” 然而,不等那人迈开步子,却是被另一人拦了下来,轻声道。 众人登时撑大了眼眶,被宇文长乐这猝不及防的一刀划得有些愣神,等到反应过来,便有人条件反射般往前跨了一步,下意识想要阻止她如此“凶残”的行径! ——还真割啊?! “你……” 正暗暗琢磨着,又见宇文长乐在准备好一切之后,伸手拾起了桌面上的一把尖锐小刀,继而出手如电,对着花霁月的胸膛劈手割开了一道口子。 若不然……寻常人哪能那么轻易地找准血脉,进而扎得不深不浅,精准无误? 看样子,这个女人倒是有两把刷子,或许真的有点本事也说不定! 见此情形,几位太医虽然不是很明白,到到底是学医的,多多少少能看出来宇文长乐这么做的意图,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做法,不免露出了几分新奇的表情,却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话音未落,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见宇文长乐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管子,尔后让唐扶歌上了床,同花霁月肩并肩躺在了一起,拿管子的两端扎进了二人的血脉中。 也亏得花霁月昏迷不醒,躺在床上任人宰割,要不然……若是被他知道宇文长乐要在自己身上动刀子,怕是不会肯的。 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寻常人哪能接受自己的胸口被人生生的划开? 大概是头一回听到心脏破了还能补的说法,听得宇文长乐这样一说,众人更加瞠目结舌了,不是很能接受她这种说法,以及她这样的做法。 “花霁月被人刺伤了心脉,伤口不小,要想救他,只能剖开胸膛,将他缺损的心脏修补回去,只有这样他的伤势才能愈合……” 真正上了手,宇文长乐反而不紧张了,见众人面带疑惑,不由笑着勾了勾眉头,随口解释道。 “不知王妃……这是打算做什么?” 见状,众太医又是一阵不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锐利的刀锋在光线的照耀下,散发着幽幽的寒光,看得人的心头一阵发悚。 待宫女除去花霁月的外衣,擦干净他的上身,宇文长乐即便捧着药箱走上前,尔后缓缓打了开,从中一件一件取出器械,逐一排开在一边的案桌上。 一开始,众人对宇文长乐并没有抱多大的期待,只是碍着太子的命人和她摄政王妃的身份,才不得不给她打下手,然而,及至走到屋内,听了宇文长乐的一番告诫,众人方才面面相觑,听出了她说的那些话确实切中肯綮,说到了点子上,而不是随口瞎蒙,胡言乱语。 等到宫人赶去侯府一趟,取了她先前准备的药箱回来,宇文长乐便唤了几名太医院中颇有声望的御医进来充当助理。 “是,殿下!” 众人闻声心神一凛,慌忙俯身应下。 “你们所有人,都给本宫听好了!一切听从王妃的安排,不得有任何异议,倘若出了半分差池,本宫唯你们是问!” 看出了宇文长乐的慎重,西月靳宸也不好吊儿郎当,即便对着屋外的众太医叱了一声,下令道。 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要小心谨慎,因为除了手术之外,不管是在麻醉方面还是在消毒方面,都是不容轻忽的问题,务必要保证每个环节都没有差错,否则很容易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自然,古代不如现代,没有那么完善的医疗条件,如果要动大型手术,在这样的情形只怕宇文长乐也是有心无力,但幸运的是,花霁月只是伤到了心脉,虽然情况有些严重,但还不至于把整个心脏都换了,若不然……在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之前,宇文长乐也不敢就这样草率地给花霁月开膛破肚! 宇文长乐点点头,不再耽误时间,即刻招来了太医院的人,开**代了下去,让他们去把做手术需要用的东西一一备齐。 “嗯。” “没问题,”唐扶歌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她,口吻之中满是坚决,“只要能救他,不管要多少血,我都可以给他!” “花霁月失血太多,若是要动手时,只怕会有危险,你跟他是孪生兄弟,你们身上流的血是一样的,所以……我需要将你的血输到他的身上,这样才能保证他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命!” “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便是!” 见她答应,唐扶歌立刻颔首应下。 “那好,我试试……但是需要你的帮忙。” 西月靳宸也在边上一遍遍地鼓动她,思虑再三之下,宇文长乐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抬起头,对上唐扶歌的目光,沉定而有力,尽管其中仍夹杂着几分忧惧的神色,但比一开始的时候镇定了许多。 听到这话,宇文长乐目光微动,她确实是不够自信,因为从来没有做过,所以无法自行其是……虽然她医术不差,但外科手术并不是她的专长,更何况花霁月的伤势涉及到了心脉,如果换个人,她或许不会这样踌躇,但花霁月是因为她才被牵连进来的,她又怎么能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相信你可以成功,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所以用不着犹豫,只要尽力而为,事情就能够得到圆满的解决。 我相信你。 没有催促,也没有赶鸭子上架,更没有太多的花言巧语,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如果有办法,就尽力一试,我……相信你。” 不得已,唐扶歌讪讪一笑,只好退开了两步,继而对着宇文长乐一字一顿,认真道。 “男女授受不亲,有话说话,别乱摸!”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出来,就被西月靳宸“啪”的一下拍掉了爪子,斜眼警告了一句,哼哼道。 闻言,唐扶歌立刻面色一喜,起身快步走到宇文长乐的跟前,一把抓起她的手,正要开口。 “长乐有个法子可以治好这家伙,但是有风险……你觉得,她该试还是不该试?” 愣了愣,西月靳宸不甘心,又迈步走过去,拍了拍唐扶歌的肩头,待他抬起头来,即便朝他使了个眼色,说道。 “……” “他听不见。” “喂!你说是不是?!喂喂?!本宫跟你说话呢!你好歹吭一声啊!” 西月靳宸转头又催了唐扶歌一句。 宇文长乐没有回话。 “那还等什么?他都这样了,再拖下去不也是个‘死’字?你便死马当作活马医,有办法就试上一试,说不定就能把他给治好了!” 西月靳宸一向是个利爽,左右也不在乎花霁月的死活,闻言当下怂恿了两句。 “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一试……但是能不能成功,我不能确定。” 宇文长乐蹙着眉心,坐在桌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眉眼间染上了几分迟疑的神色,有些犹豫不决,听到西月靳宸这样问,也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沉默了一阵,方才开口道。 “情况怎么样了?那家伙……有救还是没救?” 只见花霁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没有醒来的迹象,唐扶歌坐在床头,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看着那两张相同的脸,西月靳宸觉得有些眼花,即便摇摇头眨了下眼睛,转而看向宇文长乐,问道。 一挥手,西月靳宸目不斜视,脚步也不停一下,径自朝着里屋走了进去。 “都起来吧!”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到太子驾到,众人赶忙屈膝行礼! 等他到了皇宫,情况却似乎不太妙,几乎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被宇文长乐叫过来使唤了,然而此时此刻,绝大多数的人站在屋子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时不时摇摇头,叹上两口气,一副束手无策,无力回天的模样。 偷笑两声,西月靳宸即便挥挥手,拔腿跑了出去。 “嘿嘿,走走走!马上走!” “那还不快走?” 司马连晋随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淡然道。 “啪!” “王叔放心,本宫一定会看紧长乐的,绝对不让她和别的男人单独相处……” 听到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摄政王说了那么一句,西月靳宸人小鬼大,小小年纪,该学的不学,不该懂的倒是全懂了,闻言不禁笑得促狭,朝摄政王挤眉弄眼了一番,继而拍着胸脯保证道。 要说他一点儿都不在乎,那绝对是假的! 倒不是说他不放心宇文长乐,担心她会给他戴绿帽子,可谁让花霁月是她的“男宠”呢? 看到自己的好王妃这么紧张一个男人,尽管是人之常情,司马连晋却是有些不爽快,但他很清楚,现在不是乱吃飞醋的时候,便就没说上什么,只交代太子殿下好好帮他“看着”宇文长乐。 虽然他对那个叫什么花霁月的没有好感,可他毕竟是宇文长乐的人,此番会受伤,也是为了诛杀乱党,见着宇文长乐似乎十分关心他,西月靳宸想了想,还是觉得去看看情况,便同摄政王说了一声。 除了帝君之外,太子最信赖的自然也是摄政王,所以有他在操持大局,他一点也不担心,相比之下,他倒是更加挂心宇文长乐那边。 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整朝纲,太子可以依靠的人,也只有摄政王了。 更何况,唯今之时,乱党伏诛,朝堂的局势将重新洗牌,虽然由左相和辅政王发动的政变最终没有成功,却也给朝廷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和动荡! 尽管他很清楚,摄政王对他还是心怀恨意,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如今他随时都可能驾崩,只要摄政王全心全意对待太子,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如果说,在今日之前,他还对摄政王保有戒心的话,今日之后……帝君算是全然信任了这个男人。 帝君身染沉疴,又经历了这么一遭,身体的状况更加不好了,原本打算留下来主持局面,却是力不从心,终究还是在太子的劝说下,将所有的事情交给摄政王全权处置! 宇文长乐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也就没有多做劝阻,随他去了。 唐扶歌紧随在身边,纵然遍体鳞伤,却是不肯离开,一定要确保花霁月安然无恙才肯放心。 甫一得到解脱,因为忧心花霁月的安危,宇文长乐没心情关心其它,直接带他去了皇宫,召集御医进行紧急救助。 经过刚才的一番激战,叛党体力耗尽,及至皇城护卫军强势镇压,几乎没有进行过多的反抗,就悉数被制服了,混乱的局势终于尘埃落定,拉下了悲壮的序幕。 然而,花霁月伤得不轻,头顶雷声阵阵,暴雨欲来,带给人一种不详的预兆,仍是无法令人宽心。 听到他这么喊,宇文长乐的脸瞬间缓和了许多,立刻回头转了一圈,果然看到皇家的人马快速地赶了过来,以压倒性的战斗力镇住了混乱的场面,险象环生的情势一下子得到了缓解,叫人落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长乐!长乐!皇城护卫军赶过来了!太好了!我们没事了!” 正当场面僵持不下之时,院子外忽然鱼贯而入,潮水般涌进来一波人,西月靳宸率先发现了他们,当下喜上眉梢,朝宇文长乐高呼了一声。 宇文长乐简单地给他做了个包扎,勉强保住了他的命,但必须尽快给他医治,不然的话,时间拖得太久,还是有性命之忧! 唐扶歌这才恍然回神,立刻出手在花霁月的胸前点了几下,霎时间,血流顿时小了许多,但仍旧没有完全止住! “快点穴!先把血止住!” 宇文长乐自然也不希望花霁月有事,即便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嘴型,吩咐道。 抓住宇文长乐的手臂,唐扶歌慌乱无措,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眉眼间捎上了几分乞求的神色,原本是那么清高自傲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却甘愿为了花霁月而低声下气地向她求助。 “怎么办?怎么办……他会不会死!你快救救他!我不能让他死……” 宇文长乐急急迎上前,飞快地将花霁月放平在地上,尔后奋力撕开他的胸襟,检查了一番他胸前的伤势,却是血流不止,看着甚是骇人! 大概是花霁月伤得太重,那厢唐扶歌已经慌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帮忙挡一下!我先去救人!” 一边打斗,宇文长乐一边催促唐扶歌,情急之下却是忘了唐扶歌听力有损,等到反应过来,只得转头交代了司马连晋一声。 “快!按住他的胸口!先给他止血!” 见情势不妙,宇文长乐面色一紧,同司马连晋对望了一眼,尔后纷纷朝花霁月和唐扶歌两人奔了过去,挡开了他们身边的杀机。 “霁月!花霁月!醒醒!快醒醒!你不要死……你不能死!” 感觉浸透了后背的温热腥血,唐扶歌面色骤变,立刻抱住了花霁月脱力的身子,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镇定,连连惊呼出声! 拼力使出最后一击,花霁月胸口受创,内力急速流失,很快就瘫软了身子,陷入了昏迷之中。 下一秒,刺客防备不及,登时被一掌劈飞,身体零落如飘坠的枯叶,当下七窍流血,暴毙在花霁月的厉掌之下! “唐扶歌——快闪开!该死!” 一番情状来得危急,却是悉数落入了花霁月的眼中,眼看着唐扶歌即将受戮,花霁月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纵身扑了上去,硬是用自己的身子当帮他挡下了那一剑! 身后,蒙面刺客觑得他的命门,当下眼神一凛,心知自己逃脱不得,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手将长剑刺了过去,哪怕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忧心之下,唐扶歌顾不上其他,立刻咬紧牙关拼力杀出了一条血路,试图阻止他那般危险的行径! 花霁月仍是一言不发,势要倔强到底! “花霁月!你在干什么?!停下!快停下!你疯了吗?!” 见状,唐扶歌登时大骇,赶忙喊了一声,怒道。 闻言,花霁月一时气结,不肯再搭理他,出手间愈发狠辣凌厉了起来,一次次突破自己的极限,险些走火入魔。 “我偏要管!” 唐扶歌向来不多管闲事,宛如谪仙般翩然出尘,难得与人计较,这会儿在如此险峻的局势下,竟也来了脾气,便是被花霁月叱了那么一声,也全然没有退开的意思,反而还故意呛了一句。 “滚开!不用你管!” 花霁月心高气傲,却是不肯领情,就算死在别人的手上,也不想受了他的人情,即便厉喝一声,冷斥道。 猛地架开面前之人,唐扶歌想也不想,立刻毫不犹豫地冲杀到花霁月的身边,作势要助他突破围杀! 到底是孪生双子,就算平日里再怎么看不顺眼,也抵不过血脉相连,心脉相牵,哪怕两人之间杀得你死我活,却是容不得对方死在别人的手上! 听到是唐扶歌的声音,宇文长乐下意识扭头看了过去,只见花霁月被一群人围攻,战力悬殊之下,免不得节节败退,似乎有些招架不住! “花霁月!小心!” 突然,耳边不远处蓦地炸开一声疾呼,忧心之情溢于言表—— 某只王爷警觉得很,却是他多虑了。 然而,不等他话音落下,却见那名挥刀砍向摄政王的刺客被一掌劈飞了开去! “喂!你们两个……认真点行吗?!刀都砍到脖子上了还没反应,真是急死本宫了!” 撇了撇嘴角,西月靳宸忍不住吐槽了两句,拔高声调喊了一声。 结果,目光来回扫视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两人的身影,却见那对“苦命鸳鸯”正在假山顶上四目对望,看得他都觉得有些肉麻了! 西月靳宸被保护在众人身后,虽然处境堪忧,但暂时没有性命之虞,瞅着眼前激烈的杀伐,他不关心别人,最关心的还是宇文长乐和摄政王。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仿佛所有人的存亡都与他们无关,仿佛……只要紧紧握着彼此的手,此生就已足够。 那一瞬间,四下之人早已杀红了眼,陷入了疯魔之中,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嘈杂,到处都是你死我活的拼杀……可在宇文长乐和司马连晋的眼中,却唯有彼此的身影,将两个人的心拉得更近了一步,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永世也不会分开。 “本王也一样。” 闻言,司马连晋跟着缓和了神色,扬起了唇边的一抹笑,对她点了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声。 “别担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接下来会演变成什么样的局面……我都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司马连晋回过头,一垂眸便对上了她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扬成一个浅浅的弧度,看起来温和而平静,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气息,让人无端的就安心了起来。 看出了他眉眼间的忧虑,宇文长乐不由反手握紧了他的手,试图给他安慰。 面对着此情此景,摄政王平滑的眉心亦是紧紧蹙起,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失算而导致太多人的牺牲,如果是那样……他会觉得自己很失败。 人与人的拼杀,**与**的相搏,到处是刀光剑影,到处是血光四溅,宛如十八层炼狱般残酷。 宇文长乐没有上过战场,也不知道上阵杀敌是什么样的情景,但看着眼前的情境,她仿佛能想象出战争的残酷。 狂风大作中,头顶忽然炸开一声声的闷雷,宛如战场上的擂鼓声,一下一下,将气氛推到了最高点,嘶喊声裹挟着风啸,盈满了整个天地,在耳中弹奏着狂乱的篇章。 “轰隆隆——” 至少,还不想现在就死。 他……也是会怕死的。 哪怕曾经历经过无数次的大风大浪,却也无法在这样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看穿一切,看淡风云。 但转念想想,他再怎么深谋远虑,也仅仅只是个二十几岁的男人。 感觉到司马连晋的指尖微微在颤抖,宇文长乐不免有些诧异,看他刚才一派镇定沉着,料事如神的模样,还以为他什么都不在乎呢。 “等等吧,应该快了……” 他不是神,不可能把所有的变数都考虑进去,难免也会有算漏的地方,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把风险降到最低,把胜算提到最高! 司马连晋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要说一点都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 “现在……该怎么办?” 脱开危险,宇文长乐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却不见轻松,举目望着院子里乱成一团局面,眉眼间仍是夹杂着几分隐忧。 这个时候,那些蒙面杀手自知胜利无望,也就没那么卖力地行刺了,只想着在大军赶到之前,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便就没有追着宇文长乐杀过去! 摄政王眸光一冷,疾步行至宇文长乐的身边,抱起她纵身退开,脱离了那个九死一生的险境! “快!保护帝君和太子!” 萧煌当机立断地吩咐手下的亲信,厉声道。 为了保命,那些被逼至绝地之徒顿时杀红了眼睛,暴露了最为野蛮疯狂的一面,全然听不进旁人的劝说和阻拦,挥舞的手中的刀剑便乱杀乱砍,霎时间引得院子里惊叫连连,腥血的味道弥漫了整个院子! 连声高喝! “杀!”“杀!”“杀!” 他们不敢保证,在走投无路的绝境之中,那些乱臣贼子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 而这些人……才是今日这场政变最大的不定因素,也是他和摄政王最为担心的一部分人! 虽然他拿下卫氏家族的人马,等于是剪除了大部分的造反势力,但除了左相之外,还有其他的朝臣和势力混杂其中,他不可能一一击破,悉数降服! 他们之前说这么多废话,尤其是萧煌,专门摆架子同左相唱和了一阵,不为其他,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真正的援军赶来! 见状,萧煌和摄政王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忽然间,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高呼了一声,原本死寂的场面一下就沸腾了起来,僵持着的各方势力再度展开激烈的拼杀,局势较之先前,顿时变得更加混乱了! “杀了他们!他们不死,就是我们死!” 所以,为了能够保住性命逃脱生天,面对穷途末路的处境,他们不得不拼死一战! 方才还胜券在握,转眼就兵败如山倒,一经得知萧煌是摄政王派来卧底的奸细,那些参与造反的家伙心知自己一旦被擒,必是死罪无疑! 然而,局势生变,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若不然……他实在不敢相信,一旦萧煌和摄政王反水,眼前的局势便演变成什么样子?只怕他早已成了刀下亡魂,不复存在了! 幸好,幸好萧煌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幸好摄政王叔自始至终都不曾背弃他! 晓得萧煌是自己的人,西月靳宸跟着送了一口气,到底是孩子心情,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方才还对他恨之入骨,眼下却是不自觉地生出了几分感激。 听到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宇文长乐脑子转得快,很快就理清了头绪,意识到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摄政王布下的一个局,难怪他由始至终都那么淡定,淡定得让人觉得很可疑! “这是下官应尽的本分。” “你做得很好。” 摄政王倒是很满意,点点头,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一番令人胆寒心惊的话,从那两片温润如玉的唇瓣中说出来,竟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仔细一想,便会忍不住脊背发凉,脚底生寒。 “其实不难,下官在卫府上下所有人的身上都下了毒,虽然慢性毒素一下子死不人,但是再过个一年半载就会一个个腐烂,正巧……刚刚死了中毒比较深的,至于解药么……自然是在摄政王你的手上,而且只有你一个人有,所以他们为了保住王爷你,不得不降!” “你是怎么办到的?” 微勾嘴角,摄政王又道。 他的身后,确实还有隐藏得更深的幕后主使,而这个人……除了摄政王,别无其他人选。 因为他知道,任何的洋洋得意,在摄政王面前都是雕虫小技,都是跳梁小丑! “摄政王谬赞了,下官不敢当。” 萧煌仍是一脸谦逊,丝毫不居功自傲。 “是吗?这么快?比本王想象的……要快多了!” 听到萧煌说了这么一句,司马连晋仍是波澜无惊的神态,只微微挑起眉梢,好奇地问了一声。 否则,他也不敢在这种风头浪尖上,出手刺杀左相! 但他既然这样说了,却是不可能有错。 一句话,说得不轻不重,离得远的甚至都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然而但凡听见的,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仿佛宁愿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也难以相信他说的话。 “启禀摄政王,卫氏降服了。” 行至摄政王面前,萧煌俯身行了一礼,语带恭敬,全然不像方才对待左相的那般客套,而是发自肺腑的恭谨! 众兵士虽是左相的人马,对他这样的举动难免义愤,但在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也不敢迎上前拦他,只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武器,面露戒备之色,尔后小心翼翼地退开了几步,给他让出了一条小道。 不紧不慢地收起长剑,在众人震慑的目光注视下,只见萧煌款款迈开步子,看也不看左相一眼,从方才冷锐酷厉的模样,一下子变回到了原本淡若清风的样子,薄薄的眼皮轻轻眨了两下,却是转身朝着摄政王走了过去。 摄政王!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战场之神—— 而当在场的所有人都风中凌乱的时候,唯独一个人处变不惊,像是一早就料定了这样的解决。 原本已经明朗的局面,在萧煌那一令人措手不及的举动下,顿时又变得晦暗莫名了起来,这下没人敢再轻易站队,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原先笃定的结局,并没有如同先前的预料般,成为最终的定局! 只是不知道,在萧煌背后,是不是还有比他隐藏得更深的家伙! 这可真是一出接一出的精彩大戏,花样百出到让人目不暇接,除了吃惊还是吃惊,除了诧异还是诧异……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山更比一山高! 难道……他也想学左相那一套,踩着对方的尸体上位,自立为王么? 西月靳宸早已停下了斥骂,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深深地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全然想不明白萧煌此举的目的? 那个在前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表露心迹的男人,那个在前一刻还口口声声对着左相叫唤“父皇”的男人。 若不是他手中的长剑边缘沾染着腥红的血迹,此时此刻还在一点一滴地往地上坠落,众人只怕不会相信……方才那电石火光的一瞬,是萧煌亲手斩杀了左相! 唯独手执长剑的侩子手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完全不知道萧煌此举是何意思,待众人回过神来,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看不清楚孰是孰非,只心惊胆战地颤栗在愈渐狂暴的疾风之中,不敢轻举妄动。 就如同辅政王一般,刚刚还站在巅峰之外的左相,一下子就坠入了谷底,永世而不得超生,在那张逐渐僵硬的苍老面庞上,嘴角勾起的一抹得意而狷狂的笑,甚至都来不及放平。 左相一死,院子里的情势陡然间急速逆转! 没有人看清楚萧煌到底是怎么出手的,速度快得像是一场诡异的幻觉,叫所有看客都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回神,只傻愣愣地立在原地,满眼震撼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惊人变局!不管是帝君还是太子,不管是忠臣还是奸臣,不管是辅政王的势力,还是左相的手下,甚至就连萧煌带来的那一对人马……都在极度的意料之下,被萧煌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慑了! 霎时间,喷涌而出的鲜血随着左相的轰然倒地洒落在了他尚且来不及变换神色的面容上,淹没了那一脸得逞的快慰,以及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诧异目光下,但见萧煌在走过左相跟前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执剑横抹,猝不及防地划过他的喉心! 却不想,说时迟,那时快,在电石火光的一瞬间……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只见得眼前寒光一闪,骤然在半空中划开了一道猩红色的血流! 忍无可忍,宇文长乐到底按捺不住,作势便要出手! 耳边一声声怒骂呵斥,响彻云霄,是西月靳宸的不甘与愤怒,听在耳中,震颤在心头! 情势发展到这个地步,宇文长乐心下不免焦急,想要出手救驾,奈何身边围满了人,只要她稍微有所动作,估计就会被捅成刺猬,死得比帝君还早! 在场之人敢怒不敢言,只眼睁睁地看着萧煌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行弑君之事,眼睁睁地看着帝君如同砧板上的咸鱼般任人宰割……自然也有义愤填膺想要阻止他这一恶行的忠君之臣,奈何鞭长莫及,自身尚且难保,却是无力回天,只能瞪大眼睛露出惊惧的表情,不忍心目睹即将发生的一幕,却又不敢闭上眼睛! 帝君在盛怒之下,一口气喘不过来,也忍不住连连咳嗽了起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气得气绝身亡! 见状,西月靳宸怒火中烧,顿时骂得更厉害了! 然而,萧煌却是恍若未闻,仿佛没有听见西月靳宸的怒斥,只手执长剑,面色沉沉地迈步走向帝君,一步一步,沉稳有力,不曾有片刻的停顿,也没有放慢速度。 “萧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佞臣贼子!你敢对父皇下手?!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大逆不道地做出弑君之事,你是疯了吗?!你会后悔的!” 看不惯他们两人狼狈为奸一唱一和,西月靳宸年少气盛,哪能憋住气,当下扬声怒骂了起来! 萧煌抽出腰间的佩刀,对着左相稍稍鞠躬,行了一个礼,一声“父皇”更是喊得左相心花怒放,眉开眼笑,整个人轻飘飘的几乎要上天! “是,父皇!” “萧煌!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解释了这么久,陛下也该瞑目了……你,动手吧!好生送陛下一程!” 然而,谨慎起见,在得意过后,为防半途生变,左相还是开口催了一声,下令道。 更何况,朝中至少有一半的官员早已被他收买人心,而但凡看得懂情势的,都不会在局面如此明朗的情况下为了那可笑的“忠义”二字而同他硬碰硬,就算有人榆木脑袋不开窍,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威胁,更无法扭转局势,反败为胜! 正所谓兵贵神速,方能出其不意,克敌制胜,眼下他优势尽占,手中握有三万精兵,无论怎么看,胜算都很大! 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他们现在收到消息快马加鞭地赶过来,也已经来不及了! 皇城护卫军再厉害又能怎样? 举目望了一圈四下围满的精英兵士,以及随风狂舞,猎猎飞扬的“卫”氏旗帜,在那一刹……左相只觉一阵意气勃发,热血沸腾,仿佛瞬间年轻了几十岁,胸口压抑已久的野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与膨胀! 目睹一介帝王如此失意怆然,左相昂首挺胸,高高地抬着下颚,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好!好一个择妻而弃忠义!好一个纵成千古罪人,也无怨无悔!萧煌,孤王果然没看错你,你确实重情重义……只可惜,你重的不是孤王的情,更不是孤王的义!” 怒极反笑,帝君忽然大笑了两声,拊掌称快道。 “哈哈!” “卫相之女于微臣有救命之恩,微臣对她亦是一见倾心,为了她,微臣什么都能做,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亦是在所不惜!卫相允诺微臣,只要今日事成,便将其女许配给微臣做妻子,天下之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微臣……择妻而弃忠义,便是成了千古罪人,亦是无怨无悔!” 萧煌神色沉着,在雷雨欲来的狂风呼啸之中,一字一顿,回答了帝君的问题,同时也解答了在场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帝君喃喃地连声质问,在巨大的打击之下,仍然有些无法接受眼前残酷的事实。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微臣有罪,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厚爱。” 即便换上了军装,萧煌仍是气度沉定,不如左相那般狂妄,听到帝君的这番肺腑之言,不由扬手朝他作了个揖,面上带着几分歉意,却是毫无悔过之色。 闻得此言,众人更是一阵唏嘘,同样表达了自己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萧爱卿……你……你怎么会跟卫凌霄那奸贼同流合污?若不是亲眼所见,孤王当真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哪怕孤王怀疑所有人,也万万没想到……你会造反!” 宇文长乐正纳闷着,耳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帝君许是以为太过震惊,一时之间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似是不敢相信萧煌会背叛自己! 见状,萧煌却是扯起嘴角,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转而很快就挪开了视线,也不知道他这一笑是个什么意思。 恰好这时候萧煌的目光扫了过来,对上她的视线,不经意间的四目相对,两人皆是微微一愣,宇文长乐率先回过神来,倒也没有露出什么气恼的神情,只是耸了耸肩头,为他们不是同一个阵营而聊表遗憾。 摇摇头,宇文长乐不禁面露惋惜之色。 只可惜,好好的一块美玉,就这么被带上了贼船,同奸臣乱党同流合污了。 当然,以萧煌的才能,不论投靠谁,都将是对方的一大助力,对于这一点,宇文长乐倒是深信不疑。 左相老奸巨猾,自己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自然很难相信别人,但看眼前的情形,萧煌似乎十分受他器重,否则……左相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付给他。 而且看样子,似乎他和左相早有勾结,其来往的密切程度,甚至高于辅政王和左相,而方才闯进来的这些士兵,很显然就是他领兵带进来的!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低调沉稳,忠君不二的右相……竟然会造反?! 右相萧煌。 只不过,宇文长乐更为熟悉的不是他现在英姿勃发的样子,而是一贯闲雅宁定,淡若清风的模样,如今……这人换了一身装束,便是连周身的气质都变了,让人感觉不到温和的气息,有的只是逼面而来的压迫力,哪怕仅仅是被他的目光扫过,都会让人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紧张感! 却见来人一身雕翎戎装,英姿飒爽,器宇轩昂,不是别人,竟是个熟悉的面孔! 宇文长乐也是面带狐疑,下意识同司马连晋对了一眼,尔后扬眉朝那对人马看了过去,心下默默吐槽了一句,这阵仗可真拉风,都赶得上皇帝出巡了! 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情况,众人好奇心作祟,忍不住引颈而望,想要看看来的到底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派头和架子?! 忽然间,从院子外又跑进来一队劲装人马,训练有素,看着比方才那些更加威武霸气,眨眼之间便就有条不紊地立在于小道的两边,队形规整气势逼人,崭亮的刀戟直挺挺摆在身边,瞬间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刷!刷!刷——” 辅政王一死,院子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剑拔弩张了,众人屏息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殃及池鱼,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帝君看在眼里,晓得他这是杀鸡儆猴,专门做戏给自己看呆,心下自是气极,然而受制于人,在这样的情势下,却是奈何不了他。 如此举动,如此行径,左相的一番做派不可谓不猖狂! 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骤然滚了出去,撞到了一个女人的脚边,吓得对方花容失色,面色惨白,尖叫连连,顿时就晕厥了过去! 话音落下,手起刀落—— “还等什么?!杀了他!” 默了片刻,见下属不动手,左相面色微冷,当下叱了一句。 想必就连辅政王自己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像他这样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一介王爷,竟然会被人像是疯狗一样按在地上强行羞辱,不把他当成一个人看待。 见状,众人不由微微侧过脸,唏嘘之下有些不忍。 很快,在辅政王举剑杀到左相面前之前,就被人七手八脚制住了,死死地按在了地上,脸朝着地,蹭了满嘴的草叶和泥土,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是!” “拿下他!” 左相面露轻蔑之色,面对杀气冲天的辅政王,却是不为所动,不等他冲到面前,便就扬手一挥,下令道。 “卫凌霄!你这个阴险卑鄙的小人!本王要杀了你!杀了你!” 越想越觉得羞愤难平,辅政王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夺过侍卫手中长剑,高呼着直奔辅政王而去,势要将他斩于剑下,以泄心头之恨! 枉费他机关算尽,却是栽在了最信任的人手中! 枉费他手握十万大军,却无法调动兵马赶来救驾,未曾调遣一兵一卒,就被困在了左相的设下的陷阱之中,无法逃脱升天! 枉费他那么相信他,却被如此耍弄,宛如跳梁小丑一般! 可以说,他是同左相走得最近的人,也最为了解左相的秉性,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左相根本就不会放过他,更不会留他一条活路! 那厢,愤怒到了极点的辅政王越说越激动,在穷途末路之际已然濒临癫狂! 这种感觉,让宇文长乐找到了久违的那种默契,仿佛回到了以前同生母月和白二花她们在一起的日子,并肩作战,同进同退,生死不弃……不管多艰难的任务,不管多危险的局面,只要有他在,只要有她们在,就不会有绝望,就能相信她可以坚持到雨过天晴的那一刻! 那一刹那,宇文长乐瞬间觉得一阵轻松,绷得死死的神经忽然间就松懈了下来,仿佛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感觉到宇文长乐的视线,司马连晋缓缓回过头来,对上了她的视线,尔后微微扬起嘴角,朝她露出了一抹安抚的笑容,充满了安定的力量。 一双琉璃般的眸子习惯性地微微眯起,似乎早已看透了这个庸扰的尘世,却依旧保持着内心的一抹坚持与宁定。 而此时此刻,在灯火的映照下,那张瓷白的面庞微微显出了几分温和,唯独表情一如既往的沉定淡漠,仿佛再过一百年、一千年,也都还是如此,无论眼前是莺飞草长,还是巨浪滔天,无论面前是杀伐血战,还是歌舞升平,在他面前都不会有所差别,也无法兴起他眼中的一丝丝波澜。 最后,目光停留在摄政王的脸上,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庞仍是精致无瑕,完美无缺,找不出任何一丝毛病,一眼望去便是直击心头,不管什么时候看,不管看了多少次,都会让人生出不一样的感觉,都能被一次次地惊艳,仿佛永远也看不够,永远也看不腻似的! 视线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扫过,宇文长乐仿佛在一瞬间体味了人间百态。 在重兵包围之下,院子的人纷纷换上了不同的神情,有人面如土色,有人强自镇定,有人得意洋洋,有人心怀忐忑…… 奔涌而近的军队势如潮水,铺天盖地般淌了过来,在院子的里里外外,将众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不仅是地上,就连围墙上,树枝上,屋檐上,也都聚满了弓弩手……一个个手中握着冷锐的兵器,在火光的照射下,看起来灼眼而又阴森,令人不寒而栗,不敢直视! 一时之间,院子的大风越刮越急,在半空掀起一个个偌大的涡流,发出哨子般的鸣响,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似的,叫人的神经随之一点点绷紧,但凡有一点儿的刺激,都有可能会硬生生地崩断! 虽然辅政王被左相耍得很惨,但他们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一样成了左相的瓮中之鳖,在重重军队的包围之下,只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好吧……眼下的情势,好像并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 不过,看着迎风而起,猎猎飘动的那些旗帜,宇文长乐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重了起来。 毕竟他也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被人当猴耍,老脸都丢尽了不说,一朝梦破,什么都没有了,瞬间从天堂掉下了地狱,摔得可真惨,她都不忍心看了有没有?! 原本一开始,宇文长乐还觉得自己挺委屈的,好好的一门婚事被搅合成了这样,可是眼下目睹了这样的变故,竟是有些同情辅政王。 让他造反,这下夜路走多遇上鬼了吧?! 活该!真是活该! 看到刚才还趾高气扬仿佛要一统天下的辅政王顺便被啪啪啪打肿了脸,一副哔了狗的神态,宇文长乐就忍不住暗暗拊掌称快!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宇文长乐不禁转头同西月靳宸对望了一眼,有点意外,有点唏嘘,似乎还有点儿……幸灾乐祸! 万万没想到,方才还手牵手一起打怪兽,噢不……是一起造反的两个小伙伴,居然说翻脸就翻脸,还没把他们怎么样,就自己窝里斗起了内讧,吵了起来! ……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老夫教你吗?怪只怪你太过急功近利,想要一步登天,才会中了老夫的圈套!” 左相也不否认,只冷冷一笑,不屑道。 “原来……原来你一直都在利用本王!你一开始接近本王,蛊惑本王造反,口口声声替本王鸣不平,口口声声替西月皇族牵肠挂肚,其实都是满口谎话!你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你自己坐上皇位!” 听到左相这样说,辅政王气得脸红脖子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喘了好一阵,才瞪着一双驼铃大的眼睛咬牙切齿道。 “你……你……” “辅政王和辅政王,难道你真的没有看出来吗?还仅仅是想要自欺欺人?老夫陪你玩了那么久的把戏,不是为了给你当垫脚石的!就算你坐上了皇位,这西月王朝也还是姓‘西月’,卫家的人永远都比西月氏族的人低上一等!老夫费尽心机的出谋划策,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占尽便宜?如今,老夫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倘若为了享福,老夫又何必大动干戈?如果当不了皇帝,老夫又有什么必要背负佞臣贼子的骂名,陪你一起造反?” 对上辅政王愤怒的目光,左相却是笑得愈发张狂得意了。 “卫凌霄,你这是什么意思?!先前你不是再三劝阻本王,说不能动用兵马,以免引起太大的骚动,所以才极力地坚持暗杀计划吗?可是现在……你居然培植了自己的兵力,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哪里还管得了其他,便是拼得鱼死网破,他也要问左相讨一个说法! 饶是他定力再好,再如何沉得住气,这会儿也要炸毛了! 看到左相一脸得意的神情,最先反应过来,对着他破口大骂的,却不是帝君和太子,而是被接二连三背叛的辅政王! 及至军队涌了进来,劫持了多数人质,王府内的情势一下子明朗了起来,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一局政治游戏的赢家,十之**……很有可能会是左相! 有站在辅政王身边的,有围在帝君和太子身边的,但绝大部分……竟然都见风使舵地跑去了左相的阵营,这不仅是因为他们贪生怕死,只怕在另一个侧面,也反应了左相这只老狐狸的势力范围渗透得比他们想象地还要深远! 见到这样的架势,人群里顿时开始骚动了起来,群臣自觉地分成了好几个派别! 大概没想到左相会来这么一手,出乎意料之外的辅政王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似乎也成了左相的踏脚石,被他狠狠地出卖了! 一个丞相,竟然私下拥兵,其手腕与野心,实在让人不敢小觑! 但左相虽然身居高位,手下是没有兵力的,要说闯进来的这些是辅政王的兵马,众人还不至于如此惊讶! 很显然,这是左相卫凌霄的军队! 如此一来,在场之人便全明白了,却也因此更加混乱了! 宇文长乐半眯着眼睛,抬眸看向那班人马手中挥舞着的旗帜,赫然是一个大写的“卫”字! 在巨响过后,一大队士兵随之蜂拥而进,摄政王府的守卫来不及应对如此唐突而强势的冲击,很快就因寡不敌众而溃不成军! 没花上多长时间,只听得耳边传来“嘭”的一声巨响,紧跟着是瓦砾破碎的声音,像是一整堵围墙被硬生生地推翻了一般,连带着地面都颤了几颤! 但见不远处的斜对角,左相似乎颇为得意,尽管在东方毓秀的追杀下显得有些狼狈,然而他周身的死士也不是吃素的,哪怕东方毓秀武功高强,想要轻而易举取下左相的脑袋,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此时此刻,左相被守护在两名护卫身后,在听到外面传来的闷响后,反应并不像辅政王那么夸张,甚至还有些期待。 见状,她也有些一头雾水,搞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趁着众人都被惊到的刹那,宇文长乐不由抬眸看了眼司马连晋,但见他面色如常,没有欢喜,也没有惊恐,镇定得有些不切实际。 正当众人在激烈的厮杀中心惊胆战地观望局势的时候,由远至近的滚滚闷响愈发逼迫人心,一时之间,不仅帝君和太子面露惊疑之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就连辅政王都开始惊慌了起来,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还是辅政王和左相,阴谋得逞,一朝取帝位而代之? 是陛下和太子,保住了皇位? 是以在目前混乱的局势中,大家最为关心的倒不是辅政王和左相胆敢造反,而是这场突然起来的政变,到底谁能胜出?谁能笑到最后? 哪怕先前一直态度暧昧莫名的摄政王此番表明了立场,但不管怎么说,他虽然威望很高,却是没有实打实的兵权,这一点终究还是令人耿耿于怀的! 一边是炙手可热,如日中天的辅政王与左相,一边是病怏怏半只脚踏进棺材的皇帝和乳臭未干的太子,要怎么站队,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然而,除开帝君的人以及奸贼乱党之流是立场分明的,在场还有不少是见机行事的墙头草。 见着眼前这样的局面,他们怎么可能看不清楚形势? 而前来九王府恭贺新喜的群臣,皆是位高权重之辈,官阶都不低,可以说一个个都是老谋深算的狐狸,不然也是懂得辨清时局的新秀,嗅觉自然比常人要来得更为敏锐! 这个时候,王府内的斗争已近乎白热化,包藏在皮囊下的野心早已昭然若揭,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就算辅政王和左相极力试图掩饰,但在看到目的即将得逞的刹那,还是流露出了对皇权的贪婪以及暗藏着的浓浓杀机!